------------ 死神的脚步 ()  头比蒙巨兽个头最小的一个终于坚持不住了,它一个趔趄跪倒在地,双爪撑地,一时之间居然难以站起身来,艾斯等的就是这个时,他纵身跳起,轻巧地落在那头比蒙巨兽的头顶上,陨铁护重重地锤在比蒙巨兽的眉心。 “冰拳。”艾斯轻声呢喃道,冰蓝色的炼金阵从比蒙巨兽的眉心扩散开来,覆盖了它整张脸,比蒙巨兽那狰狞的表情被淡蓝色的冰霜凝固成了永恒。 这时,另一头比蒙巨兽一爪拍向艾斯的后背,但艾斯感觉到背后的风声,旋身避过,从比蒙巨兽头上跳了下去。 只听一声脆响,被冰封的比蒙巨兽的头颅被它同伴的一爪拍得粉碎,血肉冰屑四散。 艾斯飘然落地,嘿然一笑,正想出言嘲讽几句,忽然,南方天际,两道交错的深紫色雷光冲天而起,耀亮了天上厚密的云层,艾斯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 “双神雷临……利兹,是谁把你逼到这种地步……”艾斯喃喃道。 “得赶快解决这两只丑八怪了,就算多耗费些魔力也是没办法的事。”艾斯的面前,无数的冰蓝色的光芒书写着炼金阵,照亮了他严肃的面容。 一根五人难以环抱的巨大冰枪从艾斯面前的炼金阵里斜斜地刺出,速度快得可怕,只见蓝白色的光芒一闪,冰枪的枪尖刺入了一个比蒙巨兽的身体,但即便如此,也难以贯穿它的身体。 随即,冰枪的枪杆无限伸长,居然把比蒙巨兽沉重如山的躯体挑飞起来。那只比蒙巨兽飞向了空,并且越飞越远,它庞大的身躯转眼间就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 冰枪的枪杆划过天空,延伸出数千米之长,宛如一道白虹,最终把比蒙巨兽钉在了吉尔达之盾北方城墙之上。 最后剩下的一头比蒙巨兽狂怒地扑向艾斯,在它走到离艾斯十米之远的地方时,它的面前忽然亮起了一个炼金阵。 它迟疑了片刻,那炼金阵忽然伸出一个坚冰凝成的巨大、威严、恐怖的恶魔之首,形似骷髅,头生双角,巨口满是尖利如刃的牙齿,居然比比蒙巨兽还要大不少,这是一个阶的冰系魔法,狱王之颚! 那比蒙巨兽下意识地退了一步,那恶魔之首张开大嘴,一口把比蒙巨兽拦腰咬住,然后一仰头把它整个吞进嘴里,上下两排尖牙交错磨动,只听难听的“喀嚓喀嚓”声响个不停,仿佛是在咀嚼着一块玻璃,碎冰和血沫从狱王之颚的嘴角缓缓流下。 “哼,最讨厌的就是比蒙巨兽,明明这么弱,处理起来还这么麻烦。”艾斯轻哼一声转过身,抬脚轻踢,一道平滑如镜的冰霜之路沿着蓝花楹大道延伸到目不可及的远方,艾斯纵身飞踏上冰道,高速滑向双雷升空的方向,动作轻盈而优美。 蓝花楹大道的段,欧墨提斯的黑剑断成两截飞上天空,他蹒跚地向前一步,颓然倒在阿修罗的脚旁,鲜血从他的身体之下蔓延开来。阿修罗的周围,星币组的四人也都倒在血泊,不知生死。 青子衿站在远处,脸色惨白,摇摇欲坠。利兹跪在一旁,咳个不停,她的左腕被斩断了,血流不止,染红了她的白袍,她那美丽的冰蓝色的眼睛黯淡无比:“怎么可能……咳咳咳……居然连双神雷临……都杀不了你,你真的是人类吗。” 阿修罗低下头,他胸口的衣服上留下了一个十字形的灼痕,伤口不是很深,没有流出一滴血,因为血早已被雷火凝固。 阿修罗露出了一丝痛楚的神色:他用赞许的语气道:“刚刚的联进攻着实不错,你们的配合毫无间隙,你的术式也很是惊人,我能察觉到,那个术式在境界上已经突破了阶的领域,你果然是个天才,可惜……真的可惜……可惜你不了解我,你若是了解我,也许就不会做这样丑陋地挣扎了。” “在死神的面前,有人已经倒下了,有人接受现实,有人试图回避,有人做着无谓的抵抗。”阿修罗轻声说,“但是,,没有人,没有任何生命,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挡。” :。: ------------ 银狼和死神 ()  “早在数年以前,我的身体强度就已经达到了阶所能达到的极限,即便是在位律者,也只有饕餮王的身体可与我相比,就算你的术式能突破我的斗气之衣,也无法贯穿我的身体,不过,你能够重伤我,也很值得骄傲了,怀着你的荣耀,死吧。”阿修罗抬起右,上百道压缩的青色斗气在他掌心盘旋,呼啸而出,直射向利兹,而利兹依然跪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她的损耗实在太大。 阿修罗的这一击让青子衿的心尖感觉到了一丝颤栗,她急忙挡在利兹前方,撑开了黑伞,并且把她所有的灵全部注入伞,黑伞伞面上散发出了淡淡的光晕。 阿修罗喷射出的灵子乱流宛如热带风暴,不断暴涨,狂暴无比,厚达尺的地皮被暴乱的灵子流掀上天空,烟尘弥漫。 那乱流重重轰击在黑伞的伞面上,弧形的伞面奋力承受着灵子乱流的冲击,乱流沿着伞面的弧线向四面八方流散,伞面传来的巨力让青子衿全身都在颤抖,但她不能后退,因为她的后面就是利兹。 她左握住伞柄段,右掌心抵着伞柄末端,于是她的右臂臂骨在巨力之下折断了,随即伞柄抵在她的右肩上,她的右肩肩胛骨也出现了裂纹,但是她硬是挺住,一步也没有后退,更没有倒下。 她的所有魔力和斗气都已经消耗殆尽,但黑伞依靠着自身的强韧性依然抵挡着灵子乱流的冲击,在伞骨“吱呀”地悲鸣声,灵子乱流渐渐归于平息,只见青子衿身后,以她为顶点的一个角形区域地面还完好无损,而其余的外地皮都被掀飞。 忽然,青子衿感觉到了一阵劲风袭来,她用左勉力扬起黑伞抵挡,却看见,一道血红的光芒撕开了漆黑如黑夜的伞面,青子衿如瀑布般的黑发锋锐至极的向后飘起…… 破碎的伞面,露出了阿修罗冷若寒霜的面容:“真是可惜了,我给过你会的,你是青氏纯血最后一人,今后,世上就只剩大修灵家族了。” 青子衿的胸口喷出一蓬血雾,她闷哼了一声,倒在了地上。 “阿修罗!”利兹怒喝一声,聚起所剩不多的雷属性灵,向阿修罗发出了一道雷刀,却被阿修罗随意避开。 “利兹,你是北境我为数不多认同的人,但是你徒劳挣扎的样子实在太难看了,”阿修罗皱着眉说道,“赶快结束这一切吧。” 血色的镰刀当空挥下。 当―― 金铁交鸣之声久久回荡不绝,阿修罗的脸色变得微微有些难看,血镰霸溃离利兹的脖子仅有寸一分,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把绝美的银色弯刀架住了血镰。 星黎・艾斯的脸色比阿修罗更加难看,他瞪视着阿修罗,亮银色的眼仿佛要喷出火来,而他的身体周围则散发着极寒的气息。 淡蓝色的冰晶沿着孤月的刀锋爬上了血镰霸溃,阿修罗一皱眉,退后了数步,随一甩霸溃,震碎了镰刀上附着的冰晶。 艾斯转头,有些心痛地看了一眼利兹的断腕,说道:“利兹,你的左臂……” 利兹看见艾斯出现,一直绷紧的心弦松了下来,她低声道:“没事,我的惯用是右啦。” 艾斯眉头紧皱道:“伤势如何?” “断了一只、根肋骨还有一根腿骨,还死不了……”利兹答道。 无论面对何等的强敌都面带微笑的艾斯,此时神色满是阴霾,目光森冷,这并不是因为阿修罗是他生平所遇最强之敌,而是因为阿修罗重伤了利兹。 艾斯:“你……伤得太重了,别动,在原地等待救援,阿修罗,就交给我。” 利兹疲惫地抬眼看向艾斯道:“没想到有一天我会被你救啊……艾斯。” 艾斯的表情微微缓和,道:“上一次南北战争时,我被你救了那么多次,在你有危险的时候,我怎么能不来。” “都那么多年前的事了……还记着干什么。”利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似乎下一刻就会昏迷过去。 艾斯不再说话,他平举起弯刀孤月,弯刀上亮起了数个蓝色发白的冰之炼金阵,冰晶,从孤月上扩散,延伸到艾斯的右肩,他的右臂连带孤月化作了巨大的冰晶狼爪,冰晶继续生长,覆盖了艾斯的躯体,终于将他完全化作了一只晶莹剔透的冰狼。 :。: ------------ 想要保护的人 ()  艾斯化作的冰狼全身都覆盖着精密的深蓝**纹,这些冰晶都经过五重炼金强化,坚比精钢,而以孤月为骨,又是作为炼金术式起源的右爪,其坚硬度已经可以说是坚不可摧了。 面对这匹浑身散发着寒气的冰狼,阿修罗的眼瞳浮现出一丝警惕,阿修罗离冰狼有十米之远,但狼身上的寒气已经让他裸露出来的皮肤针扎一般的疼了。 “星黎一族的冰之炼金体术?”阿修罗喃喃道。 回应他的,是冰狼迅如疾电的一爪,剽悍,霸气,满是愤怒。 这一爪太快,而且毫无征兆,阿修罗甚至来不及举起霸溃,只来得及侧避开一步,抬相抗,这一爪,仅仅是擦到阿修罗的臂便把阿修罗拉出两百多米远! 阿修罗把镰刀柄的尾部插入地面,终于勉强止住退势,而他的左臂上出现了数道被冰凝住的伤口,此时冰狼宛如一个冰蓝色的流星追了上来,又是一爪拍下。 阿修罗经过和守陵人以及利兹等人的交战,斗气已经衰弱到不足全盛时期的一半,面对冰狼的这一爪,他不敢怠慢,挥舞起霸溃,全力迎击。 霸溃乃是传说栖息于天外云流之的天空龙流血结晶成的苍龙血玉所做,其暴乱的风属性灵充满了毁灭性。 随着阿修罗的斩击,龙吟声起,一条青蓝色的斗气之龙从霸溃之奔流而出,修长的龙身缠绕住了冰狼的全身,而龙头一口咬住了冰狼的右爪,冰狼那比秘银还要坚硬的右爪上也出现了细密的裂纹。 这时,冰狼忽然发出了极亮的蓝光,那是覆盖住冰狼全身的,多达十个的炼金阵,轰然爆开,摧毁了那条风之龙,蓝色的冰晶升起,向雾气一样散开,在空化作一个由十多个小炼金阵组成的巨大炼金阵,方圆百米一个六角形的冰墙拔地而起,同时封锁了天空,把阿修罗和艾斯罩在了里面,就像一个封死的决斗场,只有胜利者才可以活着出去。 “能够分解组合的炼金术?这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星黎一族的炼金术果然颇有意思。”阿修罗哼道。 阿修罗的面前,是一蓬白皑皑的冰雾,冰雾,艾斯缓缓走出,他裸露的上身在冰狼严寒的侵蚀下近乎雪白,这就是他的炼金体术・冰狱之狼所要付出的代价。 艾斯是一位强大冰之炼金术师,同时拥有星黎一族最纯的血统,所以他可以承受常人根本无法承受的严寒,但即便如此,他也难以长时间维持冰狱之狼,这便是这个强大的冰之炼金体术的限制条件。 艾斯轻轻呼出一口气息,空气的水分都被他的呼吸冻成了冰屑,因为寒冷,他的声线微微颤动着,隐藏着雷霆怒火:“阿修罗,我要把你撕成碎片。” 察觉到艾斯那不同寻常的怒火,阿修罗挑了挑眉,道:“原来如此……你和利兹早就熟识,难不成……当年那场南北战争,她就是为了救你才受了无法挽回的重伤,无缘阶?” 艾斯的银眼凝视着阿修罗缓缓地说:“如果不是那场战争,我一定还是当年那个爱哭怕事的胆小鬼,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想,如果我不能变得足够强,那利兹为我做出的牺牲就会变得失去价值,所以我一定要强到能够保护北境……保护她。” 阿修罗忽然露出了有些怅然的表情,但这种表情很快便消失无踪,他微微一笑,说道:“我明白了。” 艾斯的弯刀上亮起了一个炼金阵,冰晶沿着刀身不断延伸,一把尺的弯刀转眼变成一把六尺长的巨刀,但和艾斯那高大的身材却很般配。 艾斯把巨大的冰刀扛在肩上,面无表情地说道:“让我来试试,你的体术究竟是不是和传闻一样强。” 阿修罗如今身负多处创伤,斗气也消耗过半,短时间内无法恢复,骄傲如他,强大如他,也不敢说自己能胜艾斯。 艾斯的周围冰蓝色的光芒亮起,二十四把冰之剑悬在空,环绕着艾斯旋转着,宛如一轮圆月,这剑轮既是防,亦是攻,散发着森森寒气,艾斯难以在体术上和阿修罗抗衡,但他的炼金术造诣也非同小可。 :。: ------------ 蓝若参战 ()  坚冰以艾斯为心,开始向四面八方的地面蔓延,冰终于封锁了所有的方向,天空,地面,东,南,西,北,艾斯熟习冰上的战斗,而阿修罗却在光滑至极的冰上寸步难行。 阿修罗哼了一声:“小把戏。” 也不见阿修罗动,只是散发出了一种沉重如海的势,他周围的那些冰便全部龟裂。 阿修罗一步步地向艾斯走去,脚下的碎冰“嘎吱”作响。 艾斯昂了昂下巴,一根冰剑倏然飞向阿修罗左胸――心脏所在的地方。 阿修罗却不为所动,依然慢条斯理地前进着,抬起左,并指成刀在空倏一划,那冰剑就被扫成了无数冰晶碎片。 要知道,这冰剑是艾斯这样的大炼金术士所凝成的,要论坚硬程度绝不下于玄武岩,这一剑飞出,洞穿精钢什么的不在话下,而阿修罗没有聚起斗气,光凭**的力量和双指的强度就把这剑扫成了碎片,其肉身的可怕可见一斑。 艾斯冷冷一笑,心道:不用斗气去接这一剑,是为了给我压力吗?的确,你是有强韧到极致的身躯,完美协调的肌肉、骨骼,便是精钢浇注的躯体也难以企及吧,不愧是传说用体术将破坏阐述到极致的鬼神。但是,我的冰,就算是秘银也冻碎给你看! 蓝若出了芬布尔之冬,走在蓝花楹大道上,他的身上,黑色的灵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熄灭,而是像野火一样燃烧着,蓝若那琥珀色的双眼一片灰暗,这双眼,倒映着一片破败之景。 蓝若有些迷惘,为何那家曾经生意红火的糖霜烧饼店被砸得面目全非,为何那家打铁声总是“乒乒乓乓”响个不停的兵器铺被整个夷为平地,为何拉面馆那个一团和气的店主和他的妻子都倒在血泊里,全身都是被兽人撕咬的痕迹…… 蓝若的眼前回闪过过去的幻影,曾经繁华的街道上,有商人推着一车的货物赶去集市,有小贩吆喝着叫卖,有居民和小贩讨价还价,有士兵步伐整齐地巡逻,有艺人表演着杂技谋生,旁边一群人围观叫好…… 而现在,繁华褪尽,只剩断壁残垣、血迹死尸,冰冷的风,昏暗的光,还有早开的蓝花楹,洒满了一地的紫色,宛如铺了一层地毯。 往年的这个时候,大家都会五成群地走到街头赏花,欣赏这满街宛如紫云,让人叹为观止的蓝花楹,届时,蓝花楹大道上会挤满了人,但今年的街道,冷冷清清,只是偶尔会有不长眼的兽人穷凶极恶地嚎叫着扑向蓝若,然后被空气刀碎尸万段。 蓝若问自己:北境已经陷落了吗? 不,只要还有一个人在抵抗,北境就不算陷落,那么,北境将会陷落吗? 蓝若心里也没有底。 忽然,他感觉到了地面的震动,微小的震动,一只身高超过五米的象人从前方碧冈街和蓝花楹大道交错的十字路口走进了蓝若的视野,那象人以双蹄直立,一条又长又弯的鼻子几乎垂到地面。 象人,是兽人除了战争巨兽、比蒙巨兽等巨大种以外,体形最大的种类,他们表皮的硬度虽然不及比蒙巨兽的钢皮,但韧度却犹有过之,他们的双牙可以刺进城墙,他们四蹄力大无穷,而且他们的鼻子灵巧有力,甚至比他们的蹄更具威胁。 无需多说,蓝若的眼神和象人的眼神交汇的一瞬间,战斗就开始了。 这一次蓝若没有等待对方进攻,他先发动了进攻。 黑色的天之翼从蓝若的背后展开,蓝若宛如一道龙卷向象人飞去,象人的长鼻甩向蓝若,但蓝若用爆步急速变向躲开了,随即,龙牙剑刺进了象人的腹部。 然而,蓝若却皱起了眉,好硬的皮肉。 龙牙剑只能刺进去一半,便无法再深入,象人的皮肤厚而多褶,比最硬的牛皮还要坚韧,而他的肌肉更是宛如一层厚重的城墙,这样的防御力也就意味着,一般的刀枪剑戟和弓箭投矛无法对他造成有效的杀伤,它就是一个移动要塞! 蓝若想拔出剑,但却发现象人的身体仿佛是一个吸力惊人的大漩涡,一时间竟然拔不出龙牙剑。 :。: ------------ 杀 ()  然而石巨人身上的黑岩蠕动了几下,全部挤在一起,很快伤痕和裂纹都淡化了。 蓝若微微皱眉,这样的防御力和恢复力,实在是很难办了,但他心里已经有数,并不感到担忧。 蓝若身上斗气暴涨,运剑更加自如,剑身空腔空爆阵连连炸裂,先是左剑的横斩,然后是右剑的纵斩,再是交叉的上斩,蓝若的斩速很快,石巨人还没反应过来膝盖上就连吃了好几剑。 石巨人全身发出“咔咔”的响声,似乎十分愤怒,沉重如山的一拳直直打向蓝若正面,蓝若的两把爆剑的空气逆向炸裂,一记回旋斩把石巨人的这拳崩开,石巨人的右拳几乎被击碎。 蓝若再次双剑齐斩在石人的右膝上,这是疯剑的锐爪,石巨人的膝盖终于受不了接连的攻击,从膝盖处碎裂开来,失去了一条腿的支撑,石巨人只能半跪下身。 这时,蓝若的剑才总算能够到石巨人的胸口,这正是蓝若所希望看见的,这个石头巨人的恢复力实在太快,就算毁了它一条腿,它很快也能恢复原样,要想最快捷地毁去这个术式,自然是击垮石巨人的施术者,但这个术最大的优点就是把施术者很好地保护在石头里了,自然没有那么容易击垮。 然而,世间万法,皆有其疏漏,无法不破,这个术式的疏漏就是,被黑岩包裹在内的施术者,就算他能忍受岩石重压,但是他也需要呼吸,那么他就必须给自己留气孔,而且,他也需要有孔能让他看见敌人的所在,有孔的地方,必然是整个巨人最薄弱的地方,也是施术者头部所在的位置,那,即是要害! 但是蓝若发现石巨人的胸口上居然有好多黑幽幽的孔洞,这都是钢岩用来迷惑他的,蓝若在心里暗暗称赞了一下这个对,这个人的确很有经验。 现在这种情况下,蓝若就只能用最强势的进攻让对方的恢复速度跟不上破坏速度,才能攻破这石巨人了。 主意已定,蓝若右剑自下而上高速挑斩,此为升星斩,左向上猛刺,此为穿山刺,石巨人胸口又留下了一条剑痕和一个剑洞。 石巨人此时右腿已经恢复,又站立起来,双一合,化为重锤劈头砸下,攻击范围很大,而且速度宛如流星,根本躲无可躲,蓝若双剑交错,呈守势硬挡住这一锤,蓝若单膝跪地,膝盖都磕出了血,脚下的大地崩裂! 即便蓝若的身体已经强如怪物,这小山坠落一般的重击也让他的肌肉骨骼都受了不轻的伤害,而且,石巨人压制了蓝若就不打算放过他,想把蓝若生生压死。 蓝若全身的肌肉绷紧,硬得像块石头,额头和脖子的青筋全都暴起,脸呈赭红色,青之斗气一再燃烧,一再爆发,但是上面巨人的双沉重如山,纹丝不动,蓝若始终无法掀开,蓝若心轻叹一声:果然……五阶和六阶之间的差距没那么容易逾越啊…… 蓝若渐渐感觉体力有些不支,他知道此时已经来不及投影天使翼使用斩裂天使了,而那边酷拉和雷欧还没结束战斗,情况真的很糟糕。 蓝若心知,也许,下一秒,他就会被巨人碾成肉泥,蓝若忽然想起,自己还有另一个选择…… 蓝若在内心呼唤:“提尔锋,别睡了。” 提尔锋慵懒的声音传来:“啊……睡了整整两年,你总算想起我了,好吧,拿去拿去,我的黑灵你要多少拿多少,别打扰我睡回笼觉。” 黑色的咒链从右眼扩散到全身,蓝若的皮肤变得苍白甚至有些透明,他低吼一声:“起!” “嗞嗞嗞”岩石之间摩擦出难听的声音,石巨人的双居然被缓缓抬起,然后石巨人的钢岩透过巨人身上的孔洞,看见了那在他梦出现过无数次的,少年恶魔般的姿态,石头巨人和蓝若就这样僵持着不动。 忽然,高密度的黑灵缠绕在爆剑上,化作了爆剑的剑锋,然后两个威力强大的黑色恶魔之翼在两把剑的空穴里炸开,蓝若交错的双剑一分,两道弧度极大的黑色月牙形斩击直接把巨人的双斩下,这是比斩裂天使威力更加可怕的,斩裂恶魔。 蓝若的速度又比之前快了好几分,他趁石巨人现在失去双,胸门大开,一蹬地面,就轻飘飘地飞到石巨人胸前,双剑乱舞,交织成华丽的黑色剑网,无情地切割着巨人的身体。 钢岩没想到,眼前的这个青年两年不见,剑术居然精进至斯,他看起来只是只是在挥剑乱舞,但这双剑交织成的剑网极为缜密,居然是很高深的剑术。 瞬息之间,蓝若在空居然斩了巨人一十刀,巨人胸口的岩石外壳全被剥离,露出了钢岩的半张脸,钢岩由于灵的大量消耗和黑岩魔像对身体的负担脸色微白,满头大汗,原来整整齐齐的短发被汗水零乱地沾在额头上。 就在蓝若准备一剑向钢岩的脸斩去时,石巨人的掌已经恢复了大半,把蓝若一掌拍飞,这一掌相当沉重,蓝若飞出去十几米,感觉全身骨骼都隐隐在悲鸣,喉咙一甜,一口血差点喷出来。 这时,蓝若背后出现了六个黑色的空之炼金阵,六道空气涡流喷射,天之翼强行遏制住他倒飞的趋势,蓝若毫不迟疑地扇动天之翼,再次向石巨人飞去。 钢岩并没有惊慌,控制着石巨人严阵以待地举起一对石掌,正准备拦截住蓝若,他却愕然发现石巨人的双臂不听使唤,好几道无形的风索把巨人的身体缠绕住了! 钢岩知道,这是蓝若队伍里那个六阶金发风属性言灵师的言灵术。 钢岩露出了略有些遗憾的笑容,放弃了抵抗,他一开始就知道遇见这人组自己是没有活路的,本来,他希望能够至少葬送掉蓝若,因为他预感蓝若以后会成为南境的心头大患,但现在,似乎是不可能了。 钢岩轻叹一声自语道:“到头来,你究竟是什么人,你的黑灵是什么东西呢?” 石巨人双臂僵直不动,蓝若直接冲进石巨人大开的胸门,右的爆剑直直插入石巨人的身体,蓝若担心刺得不够深,右掌凝起黑色的斗气重重拍在爆剑的剑柄末端,整把爆剑都没入了石巨人的胸口,同时也贯穿了钢岩的胸口。 两年过去,蓝若真的变了很多,也许,黑之灵不仅在改造着他的身体,也在硬化着他的心,现在蓝若的剑,虽无锋,亦可人。 钢岩怔怔地看着面前这个青年邪异的面容,喷出一口鲜血,爆剑把他的肋骨全部震碎了,他的内脏自然也无可幸免,他一边吐着血沫一边有些神志不清地说:“恶魔之子……你能我,但……你能拯救整个北境吗……” 蓝若一皱眉,双腿重重踹在巨人身上,把爆剑拔了出来,整个人向后飘飞,这石巨人失去了钢岩的控制,已经只是一堆石头,在蓝若的一踹下顿时分崩离析,散落成了一堆黑岩的小山,钢岩的尸体在黑岩小山的顶端,他下半身埋在黑岩堆里,鲜血淋漓的上半身垂首直立着,看上去甚是惨烈。 ------------ 惨状 ()  这一拳的力量如此之大,以至于这拳在触到象人身体之前,象人的身体就被拳风压出了一个漩涡形的凹陷。 蓝若的拳狠狠地打进了象人的身体,这一拳取的是全武化的刚性,追求最彻底的贯穿性,破坏性。 一圈圈的波纹以蓝若的拳为心沿着象人的体表扩散开去。 拳的震荡波是象人的皮肤、肌肉和骨骼所无法抵挡的,震波瞬间贯穿了象人的身体,象人的后背忽然鼓出了一块巨大的突起,他富有韧性的皮肤都被震得裂了开来,鲜血横流。 蓝若的双拳像擂鼓一样一次次击打着象人的腹部,之前所积累的悲伤和愤怒尽数倾入拳,仿佛是在泄愤,拳击打象人皮肤的闷响声连成连成一片,象人那异常沉重的身体甚至都被击打得浮到了空。 蓝若连出了数十拳,最后最重的一拳把象人整个打得飞了出去,摔在地上,软成一瘫烂泥,翻着白眼,巨口喷吐着血沫,他的内脏已经彻底被蓝若的拳劲被打成一团浆糊。 杀戮不仅没有消减蓝若心的戾气,反而给他带了了某种快感,黑灵也在蓝若的全身蠢蠢欲动。 但蓝若感觉到身体里的黑灵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在杀了约瑟夫之后,蓝若和提尔锋产生了某种共鸣,蓝若的身体对黑灵的掌控也变得更加得心应,而他的心境似乎也产生了某种变化。 以前的黑灵是火热的,以要燃烧全身的气势席卷而来,燃烧尽蓝若的理性,而现在的黑灵是冰冷的、尖锐的、可控的,这意味着蓝若对自身恶意的掌控力越发强了,对于黑灵的控制也越来越强了,并且,他的感情也渐渐淡薄,仿佛……他的感情末梢在逐渐枯死。 蓝若皱着眉低下头,放空脑海,深呼吸,把黑灵的躁动抑制住,眼神恢复了死一般的平静。 蓝若身上的黑魔纹装全部收回他的右眼,而他臂的肌肉也恢复了常态,他漠然地看了一眼象人和倭猴人的尸体,眼毫无感情波动,然后他一脚踏在象人身上,右抓住龙牙剑剑柄,使劲从象人的身上拔出龙牙剑。 现在,蓝若和黑灵的同步性前所未有的高,他的各项感知能力也因此产生了飞跃性的提升,无论是感知范围还是感知精确度都远远超过一般的六阶灵者,甚至接近阶灵者的感知力。 他敏锐地感觉到了远处有一股极强的灵炸裂开来,扶摇而起,然后瞬间凝固成型。 蓝若侧目看去,只见,很远的地方,一个冰蓝色六角柱状的巨大的结界拔地而起,反射着晶莹的光芒。 隔着那么远,蓝若都能感觉到周围的温度似乎下降了些许,可见那个冰界有多么的温度有多低。 蓝若感觉到了冰界的方向传来了一阵又一阵强烈的灵波动,激烈得近乎于爆炸,即便是现在与黑灵高度同步的蓝若也感到一阵心悸,那是两位阶灵者之间的碰撞。 “一个灵是星黎……艾斯,”蓝若皱着眉分辨着,“还有一个是……” 蓝若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的神色渐渐凝重,拔腿向冰界的方向飞奔过去,当冰界的样子渐渐清晰起来时,蓝若停住了脚步。 蓝若感觉很冷,身上很冷,冷得快要僵住,他的心也很冷,冷得快要感受不到情绪,不是因为那个冰界的温度,而是因为,眼前的。 眼前,倒在血泊的都是蓝若认识的人。 蓝若步履有些蹒跚地慢慢向前走去,目光凝滞,嘴唇微颤。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蓝若喃喃道,“星币组,欧墨提斯,利兹,还有……” 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惧让蓝若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他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快要冻结住了。 “青……子衿……” 蓝若缓缓走到青子衿的身旁,随把龙牙剑插在地上,然后半跪在地,把她拥入怀里,她的身体很凉,感觉不到温度,她的身体很轻,仿佛没有重量,她的脸苍白如雪,看上去没有一丝生气,嘴角还残留着暗红色的血迹。 她的胸口有一道很深很深的刀伤,从她的左肩一直延伸到她的右肋,数根肋骨被平滑切断,她的脏器毫无疑问也受伤了,只是由于切口太过整齐,伤口黏连在一起,才没有引起爆发性的大出血。 但伤口还在汩汩地流着血,血流得很慢,很无力,仿佛,她的血已经快要流干了,她淡青色的衣衫大半被血染成了深红色。 眼前这个恬静地昏睡着的少女,就宛如在血污盛开的一朵纯洁无暇的青莲,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 “我该怎么办好,怎么办……”蓝若有些六神无主地自言自语道,他那冰雪般淡静镇定的面具碎裂之后,脆弱得就像一个无力的孩子。 :。: ------------ 我的朋友不多 ()  蓝若轻柔地拭去青子衿嘴角的血,然后轻抚着青子衿那乌黑的秀发,眼圈微红地喃喃道:“不要死啊……你是我剩下的为数不多的朋友啊……真的……不多了……” 忽然,蓝若想到了什么,他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蓝冰临走前给他的小瓶子,这是蓝家的秘药蓝纹青玉丹,蓝冰给蓝若这药是保命用的,自然不是凡品,其不知用了多少味珍贵至极的药材,不仅对内外伤兼有奇效,而且对天下绝大多数的毒都有一定的抗性。 蓝若从瓶倒出一颗药丸在掌心上,那药丸是光滑的球形,主色是温润的雪白色,浮动着淡淡的氤氲,散发着清甜的香味,上面有清晰的青蓝色的花纹,宛如藤蔓。 蓝若左轻点了一下青子衿的下颌,青子衿樱唇微张,蓝若轻轻把蓝纹青玉丹送进了她的口。 蓝纹青玉丹一入口便宛如云雾消解一样化作一股清流扩散开来,修复着青子衿身体内外的伤口,她身上的伤口的血也终于止住了。 但是她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因为她失血太多了,血管的血液近乎干涸,双唇也因失水而干裂,生命反应微弱至极。 蓝若知道不同人之间的血液不能随意互换,否则会发生溶血,后果不堪设想,那么,现在他还能做些什么? “我能做的……就只有这样了,拜托你……不要死……”蓝若的右指食指并起,风之斗气凝成锐利的剑锋,缓缓划开了他自己的左腕动脉,殷红的血立时喷射而出,空气开始流动,化作了一条空气隧道卷挟着蓝若的血液流进青子衿的口。 然而蓝若的恢复能力太过惊人,腕上的伤口的流血很快就止住了,被切开的伤口也黏合了起来,于是他又再次切开了自己的腕动脉。 青子衿下意识地吞咽着蓝若的血液,蓝若血液的温度、养分以及充裕的灵滋润着青子衿那接近枯死的身体。 蓝若的脸色渐渐苍白,而青子衿的脸色渐渐好转,终于,她“嘤咛”一声,苏醒了过来。 “蓝……若?”青子衿虚弱地抬起眼看着蓝若,她眼的蓝若有些模糊不清,但她的直觉告诉她那是蓝若。 “嗯,是我。”蓝若说。 青子衿那黑曜石般的双眼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光泽,但是还是一如既往地透着温柔,仔细审视着蓝若的脸庞:“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 蓝若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微笑,神情却有些苦涩。 “你的眼睛……怎么了。”青子衿注意到了蓝若那有些诡异的右眼。 “没事……只是受了点伤。”蓝若轻声说。 “总之,你能回来……太好了……”青子衿轻轻把头靠在蓝若的胸口,微微闭上眼睛,看上去很安心的样子。 “嗯……”蓝若应道。 然后,蓝若静静地凝视着怀这个像小猫般蜷缩着身子闭着双眼的少女,感受着她宛如风残烛般的生命力,眼神流露出一丝担忧。 青子衿睁开眼,看着蓝若的眼睛,微不可查地轻叹一声道:“被你抱着,我不知道为什么……开心到想叹气。” 蓝若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尽量抱紧她,温暖着她的身体。 青子衿有些费力地抬起她没有被折断的左,她指的颜色白得近乎于银色,纤瘦得让人心疼。 她用指尖轻轻拭去蓝若脸上沾着的血,微笑着说:“我记得的,你最讨厌血了,对吧?” 蓝若微微摇头道:“都无所谓了。” 蓝若看了看百米外的冰界,语气有点生硬却温柔地说道:“我去一下,不用担心,很快就结束了。” 他并没有说自己会回来。 “别走,”青子衿小声地请求道,“想这样……一直在一起……” “是啊,”蓝若带着淡淡的微笑同意道,但他的笑容却有着无法掩饰的悲伤,“但是……” 咔嚓咔嚓咔嚓……远处的冰界从顶端开始出现了裂纹,冰界正濒临崩坏,最初时,星黎・艾斯的灵要稍强于阿修罗,而现在,蓝若感觉到,艾斯的灵正在急速削弱着,而阿修罗的灵开始占据上风。 ps:祝大家圣诞节快乐,接下来四章是只属于青蓝两个人的时间,这几章下了不少功夫,修改了很多遍,费了很多时间,希望大家喜欢。 :。: ------------ 三重境界 ()  蓝若的识海,响起了造书天悉悉索索的低语声:“黑漆漆,这小姑娘会死吗?” “……为什么我要陪你这样偷偷摸摸地说话,”提尔锋有些不悦地低低地哼了一声,“她,应该会死吧,毕竟她的灵几乎全部枯竭,而且又受了那么重的伤,血流量也差不多超过致死量了,若不是有股执念支持着,她早就一命呜呼了。” “蓝若不是给她喂了蓝家的药还有他自己的血了吗?” “那药的确是好东西,能控制住她的伤势,激发她的生命潜能,但那一枚药丸是为了应对各种伤势所准备的‘万能药’,‘万能药’它再好也毕竟有它的限度,顶多也就是延续她的生命罢了,她还是难逃一死,而蓝若小鬼的血,不过只能给她补充一些养分和灵罢了,无法弥补她失去的血和器官的损伤。” “喂喂喂,你不是能缝合伤口并且加速身体再生吗?” 提尔锋骂道:“蠢货,这世上只有蓝若小鬼的身体才能和我的灵共存,黑灵能够恢复的也只有他的身体,对于其余所有的人,所有的生命来说都是猛毒!” “嘿嘿,这个小姑娘若是死了,蓝若大概会坏掉吧。” 提尔锋冷笑:“坏掉又如何,反正我要的是这具身体作为容器,他的精神若是垮了,倒正合我心意。” “心痛时,身体也会痛,心死时,身是否会死呢?”造书天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 提尔锋沉默片刻道:“若是如此,我也无能为力,因为,我,不……我和他……我们能给予这个世界的,就只有破坏而已。” “哈,破坏,黑漆漆,这可是最低的境界啊。”造书天嘲弄道。 “你说什么?”提尔锋似乎有些恼羞成怒。 造书天侃侃而谈道:“守护比破坏要难,因为守护者有弱点,那就是他要守护的事物,而修复又要比守护更难,因为守护的是当下与未来,而修复是要挽回逝去的过去。” “金闪闪,除了会放光以外,你什么都不会吧,有什么资格说我?”提尔锋怒道。 造书天腼腆羞涩有点小炫耀地说:“现在的我嘛,虽然还达不到修复的境界,但是境界比你高一点还是没什么疑问的吧。” “哈?你小子……”…… 蓝若也不知道是否听见了识海里的那两个家伙说了什么,神色看不出有什么变化,只是凝视着青子衿,左眼的瞳孔,隐藏着一丝哀然。 冰界行将破碎,星黎艾斯渐露颓势,冰界的死斗即将分出胜负,接下来,蓝若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死,也不知道青子衿会不会死。 所以,这,大约是这两个人最后的时间。 “蓝若,陪我一会儿,就一会儿……好不好?我很想……和你说说话……”青子衿虚弱地恳求着。 “你伤得真的很重,别说话了。”蓝若神情凝重地说。 “有些话,现在不说,也许就没有会了也说不定……只要一会儿就好了……你能听着吗?”青子衿说道。 蓝若没有办法拒绝怀如此恳求着的她,因为他意识到,一向强势的她或许从来没有以这样软弱的姿态请求过一个人。 “嗯……你说吧。” “你知道吗,第一次见面,就觉得你这个人好有趣,”青子衿露出了怀念的表情,“那时,你给猫取了‘青花’的名字,而且你抱着它的姿势特别温柔,那种抱法,不会让它觉得不舒服。” “啊,那个呀,我小时候很喜欢和野猫玩,所以费了很多心思去学怎么抱猫。” “而且,我说和猫交往比和人好的时候,你,是第一个赞同这个观点的人,那时,我有一种感觉,你和我,很像。” “我觉得动物,有时候真的比人要温柔,它们不会无谓杀戮,不会暗设圈套……有时候,我真的弄不懂人在想什么。” :。: ------------ 一往而深的告白 ()  青子衿忽然低声轻笑了起来:“第一次见面,你不认识我,如果你知道我是可怕而且暴力的魔女,恐怕也不会夸我头上的花漂亮了。” “怎么会,漂亮的东西,就是漂亮啊,和你是什么人无关,我记得的,那一天和今天一样寒冷,你穿着和今天一样单薄的青衣,踩着木屐,头发上插着一簇粉紫色花球,就像雨后紫阳花一样……” “当我听说你姓蓝了以后就对你更感兴趣了,因为,我一直都很向往蓝家……舞会上……和你讲过的……”青子衿像小猫一样有些困倦地半眯着眼。 蓝若从怀里拿出几张皱巴巴的纸,轻声说道:“这是我绘的蓝家雾华真宫的画稿,景华宫,蔷薇园……” 青子衿看着那些画稿,有些无奈地笑着:“哎……画……有点看不清了,但是蔷薇园,一定很美吧……” 蓝若咬着下唇,嘴唇甚至都沁出了血珠,然后他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嗯,很美。” 青子衿沉默了片刻,继续说道:“那天,舞会上你看上去好可怜,让人觉得不能不管你,之后你又突然消失……我……直到那时候才发现,一向独来独往的自己……居然开始在乎别人。” “两年的时间,你在我的记忆里渐渐淡去,我本以为已经忘了你,但院会武你回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心的喜悦……有些异乎寻常……我变得有些奇怪,在竞技场上,我总是会在人群里下意识地寻找你,因为看着你……就让我觉得很安心……” 蓝若张口欲言,最后却还是没能说出一个字,默然。 青子衿继续独自低语道:“南北战争的时候,看见你和红月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很难过,酸酸的,涩涩的……感觉快要哭出来了,然后我看见,你看着红月和约瑟夫在一起的表情……也好像快要哭出来似的,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你,只能陪你难过……” “师姐……”蓝若微微扭过头,垂下眼帘,眼前闪现出他一生最想要忘记的场景――红月那洁白的脖颈上止不住喷射的血。 而青子衿没有察觉到蓝若的异样,她愈发衰弱,连睁着眼睛都很勉强,但她还是低声地说着:“我们一起上了战场,看见你那么天真,对敌人软,我特别不放心,所以偷偷在你身边保护你……但是后来我才发现我其实连自身难保保呢……” 青子衿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却咳嗽了起来,鲜红的血点溅在蓝若的袖口上,宛如冬梅般鲜艳,触目惊心。 血在青子衿的唇上留下了一抹艳丽的红色,而她的皮肤苍白到仿佛透明了一样。 “你……还是别说话了。”蓝若的脸色也有些发白了。 青子衿感觉眼皮越来越重,双眼几乎合成一线,但她依然低声倾诉着;“迦楼罗那次,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没想到你会突然出现……就像每个女孩子都曾经幻想过的英雄一样……救了我,我真的真的好开心,虽然……那时的你不是真的你……我知道的,但是,我还是想拥抱你,因为,你看上去,好像很悲伤很孤独很无助……我想让我的声音能传达给你,让你知道我就在你的身边……” “别说了……”蓝若低垂着头。 “我一直有些懵懵懂懂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在意你的存在,那么想和你在一起……直到在宛林……你说对我说‘我不让你死’的时候……大概,直到那时候……我才终于弄清楚了自己的心意……啊……我真笨……原来不过是一个这么简单明了的事情……”青子衿咬住下唇,露出一丝微笑,她的脸上也染上了一层不太明显的红晕。 蓝若的眼安静地噙着泪,怔然地看着青子衿。 “我喜欢你。”她如是说。 <!--gen1-1-2-110-1149-26024628-148142400--> ------------ 蓝若的独白——活了一百万次的猫 ()  虚弱的她用轻松的语气把一直藏在心的话说了出来。 蓝若能回应她的,却只有沉默。 是不知如何回答?还是不清楚自己的心意?亦或是觉得在生死之间徘徊的两人谈此无益? 她闭着双眼,长长的乌黑的睫毛微微颤动着,似乎有些不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沉默许久。 “蓝若……” “……在的。” “我……说得有点累了,接下来,我想听你讲故事,可以吗?” “呃……我不太会讲故事啊……” “小时候,每一夜……青天哥哥……都会给我讲故事哄我睡觉的……” “……好吧,那我就讲一个,以前在一个绘本上看到的故事吧,”蓝若把下巴轻轻靠在青子衿的头上说道,“那个故事叫做。” 蓝若用舒缓的语气开始讲故事。 “从前,有一只100万年也不死的猫。” “其实猫死了100万次,又活了100万次。” “它是一只漂亮的虎斑猫,有100万个人宠爱过这只猫,有100万个人在这只猫死的时候哭过。” “可是猫连一次也没有哭过。” “有一回,猫是国王的猫。” “国王爱打仗,总是发动战争。而且,他还把猫用一个漂亮的篮子装起来,带到战场上。有一天,猫被一支飞来的箭射死了。正打着仗,国王却抱着猫哭了起来。他仗也不打了,回到了王宫,然后,把猫埋到了王宫的院子里。” “有一回,猫是水的猫。” “水带着猫走遍了全世界的大海和全世界的码头。有一天,猫从船上掉了下来。因为猫不会游泳,所以猫淹死了。水抱着湿得像一块抹布似的猫,大声地哭起来。然后,把猫埋到了遥远的港口小镇的公园的树下。” “有一回,猫是马戏团魔术师的猫。” “魔术师每天把猫装到一个箱子里,用锯子锯成两半儿,接着再把完好无损的猫从箱子里取出来,换来一片拍声。有一天,魔术师失了,真的把猫锯成了两半儿。魔术师两拎着两半儿的猫,大声地哭起来。这次,谁也没有拍。魔术师把猫埋到了马戏场的后面。” “有一回,猫是小偷的猫。” “小偷和猫一起,在漆黑的小镇上,像猫一样轻轻地转来转去。小偷只偷养狗的人家。趁着狗冲猫叫的时候,小偷撬开保险箱。一天,猫被狗给咬死了。小偷抱着偷来的钻石和猫,在夜晚的小镇上一边大声地哭,一边走。然后,回到家里,把猫埋到了小小的院子里。” “有一回,猫是一个孤零零的老太太的猫。” “老太太每天抱着猫,从小窗户看着外面。猫整天在老太太的腿上睡大觉。不久,猫老死了。摇摇晃晃的老太太抱着摇摇晃晃的死了的猫,哭了一整天。老太太把猫埋到了树底下。” “猫被所有人爱着,人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来爱这只猫,猫看上去也爱着所有人,但实际上,它没有真的爱过谁。” “有一回,猫成了一只野猫,猫头一次变成了自己的猫,只为自己而活。” “猫太习惯和人相处了,它习惯撒娇,认为被爱是常理,所以它像每个初生的孩子一样,傲慢,怠惰,自以为是,因而,它被同族疏远,只有一只温柔优雅心灵纤细的白猫愿意接近这只猫,白猫怜惜并且喜欢上了这只猫,不,是怜惜并喜欢上了这只猫躯壳之的,那个骄傲而单纯,自满而空虚,充实而孤独,炽烈而纯粹,饱经岁月而不经世事,接受过无数的爱却一度也不曾付出爱的灵魂。” “白猫问:‘我可以一直待在你身边吗?’” “可猫只喜欢它自己,它摇着胡须,骄傲地说:‘我可死过100万次呢!你还一次也没活完吧?’” “于是白猫只好走开了,可是猫虽然很骄傲,但它从来没有成为野猫,所以它不会觅食,每天都饿肚子,于是白猫就经常衔来鱼与猫吃,如果有别的野猫欺负了猫,白猫会炸起毛低吼着保护它。” “白猫教会了猫如何觅食,如何躲避危险,猫渐渐习惯了白猫,它和白猫每天一起觅食,互相梳理毛发,一起相偎而睡。白猫喜欢和猫聊着天,听猫吹嘘它曾经的那一百万次生命。” “‘我可曾经是魔术师的猫呢,我可以十个翻跟头!’‘我可曾经是国王的猫呢,我每天吃的鱼都是从最近的海港以最快的马送到王宫的!’‘我可曾经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剑客的猫呢,我曾经目睹了无数剑客的陨落!’……猫能喋喋不休地讲上一个夜晚又一个白天也不休息,而白猫是它唯一的听众。” “有一天,猫开始讲它第十万次生命:‘我呀,我在第十万次活过来的时候……’” “白猫忽然再一次地问猫:‘我可以一直待在你身边吗?’” “猫这一次没有因为白猫打断它讲故事而生气,反而看上去很高兴,但是它却装作有点儿不情愿的样子说:‘这个……嗯……行啊,你不是已经在我身边了吗?’” “于是白猫和猫之后一直都在一起。” “其实,猫一直想对白猫说白猫对它说的这句话,因为发现它已经无法离开白猫了。” ps:猫的故事未完待续……这个故事,我也找不到什么形容词来形容它,就是觉得很好,放在这,挺合适的。 ------------ 初雪与终结 ()  “以前,猫离不开那一百万个主人,也许是因为习惯,也许是因为食物,也许是因为那些主人都爱着自己,但这一次有点不一样,究竟是哪里不一样,它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它心里隐约地知道,它在这个世界上所喜欢的,不再只有自己,还有白猫。” “别的猫很不解地问白猫:‘那只虎纹猫抓老鼠的技术很差,而且从来没有抓到过鱼,你为什么喜欢它?’” “白猫想了想说:‘它会翻跟头,它会讲故事,它知道好多好多我不知道的事情。’” “别的猫反驳:‘但那些没有用。’” “白猫想了想,觉得那些的确没什么用,但是它无所谓地说:‘反正,喜欢就是喜欢嘛。’” “过去了很多年,白猫生了许多可爱的小猫。猫再也不说‘我呀,我死过100万次……’猫发现,它比喜欢自己还要喜欢白猫和小猫们。” “小猫们很快就长成漂亮的野猫,一个个都走掉了,最后还是剩下白猫和猫相依相伴,两只猫都越来越老……” “蓝若……”青子衿忽然轻唤了一声。 蓝若怔了一下。 “我……我有点困了,想稍微睡一下……一会儿就醒,故事的结局,等我醒来再讲给我听……好吗?” “嗯,好,那就说好了,等你醒来以后,再讲给你听。”蓝若温柔地说。 “在我睡着之前,可以……握着我的吗?” “嗯……”蓝若把在蓝家绘的画稿放在地上,然后握住了青子衿的。 “最后……”她很轻地喘息着,声音沙哑而微弱。 “你能……”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就连蓝若这样敏锐的听力也难以听清。 蓝若俯下身,低下头靠近她,侧耳问道:“你说什么?” 然后,蓝若感觉到青子衿柔软而冰凉的双唇像小鸟一样轻啄在自己的耳垂上。 蓝若愣了一下,抬起头再向她看去时,只见她闭着双眼,微笑着,两滴泪珠从她的眼角缓缓向滑下。 蓝若能感觉到,怀里的女孩的身体突然失去了力气,软得像棉花一样。 蓝若有些惘然地看着天空,听着自己心跳的声音。心跳声出奇得空洞,空洞到让他有些恐慌。这颗心时而听不见跳动声,时而又跳动得异常剧烈,仿佛迫不及待地想跳出蓝若的胸膛,脱离他的控制。 他仿佛快要发狂了,但身体里流动的黑灵却冰凉凉的,冷却着他的情绪,这种感觉让人很矛盾,很难受。 忽然,蓝若仿佛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他有些惊恐地抱紧了青子衿,像缠人的孩子般开始低声哽咽。 天色越发阴沉,完全没有一丝阳光漏下。 一片完美的六角形星状的雪花从灰白的天际飘落,从蓝若眼前飘下,最终落在了青子衿的睫毛上,凝住不动,也不化开。 “啊……你看,下雪了,这是今年的初雪吧,你看啊……你……” 青子衿没有回答他。 一阵寒冷的风挟着雪片俯冲下来,蓝若绘的那些蓝家的画纸全都被卷上了天空,飘得无影无踪。 “为什么我什么都做不到啊……”蓝若有些无力地低下头,几绺稍长的碎发垂下,遮住了他的视线。 “我……什么都没能做到,所以……接下来我必须去做些什么……在这里……等着我。”蓝若的语气一开始很迷惘,但到最后坚定了起来。 他温柔地松开了和青子衿相握着的,解开了自己最后的枷锁,然后伸把自己垂下的碎发拢到鬓角,又从青子衿的脸颊抚到她的鬓角,为她理了理乱掉的头发。 最后,他拨开青子衿额前的碎发,轻轻吻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子衿,睡个好觉,醒来时,我一定会在你身边。” 一个白色的炼金阵在地面上扩散开来,周围的空气的流动停滞了下来,雪片凝滞在空,旋转着,却不下落,这样,不断飘落的雪花就不会飘到她身上,然后蓝若脱下白底蓝花袍裹住她娇小的身体,把她平放在地上。 “这样,就不会冷了吧……”他自言自语道,话语一出,他感觉眼眶一热,仿佛要哭出来似的。 他仰起头看着空寂的天空,不让眼泪滑出眼眶,接着问道:“提尔锋,我问你,如何守护。” “力量,用绝对的力量去守护,这个世上唯有力量是永恒的,一切都会消逝,但力量不会背叛你,成为最强无敌的存在,毁灭一切可能的敌人就可以了。”提尔锋冷漠的声音在蓝若心响起。 “提尔锋,我不喜欢你的做法,也不认为你说的是对的,”蓝若轻声道,“因为暴力虽然可以解决很多问题,但也可以制造很多新问题。但是,这一次,也许你是对的。” 蓝若拔出插在地上的龙牙剑,轻声自语道:“我第一次觉得,剑,这么让我厌恶。” “为何?”提尔锋问道。 “如果放下剑,我就无法保护她,如果拿起剑,我就无法抱紧她。”蓝若双眼空洞,声音寂寥地说,声音满是死寂的意味,就连提尔锋听了都不禁感到了一丝寒意。 雪风吹起了蓝若衣服的下摆,他身形一晃便消失了。 远处,冰界开始大块大块地崩坏,冰界的死斗终于分出了胜负。 ps: 想到了很久以前写的那章星空下的华尔兹,于是写了一首青子衿的角色歌…… --------------------------------------- 皎皎清光, 淡淡移影, 轻触那银与白的指尖, 即便已然枯萎, 却也不愿放吗? 月光眩晕着, 与你踏拍同舞, 旋转的身姿, 流转的季节, 漆黑的天幕上, 一颗星辰坠落, 化作黎明前深蓝的咏叹, 你的夜晚不久终将结束, 所以啊, 告诉我, 下一曲的舞, 何夜到来呢? --------------------------------------- 接下来一章是彩蛋性质的章节,青子衿的生死,便在下一章揭晓,这伏笔埋得有点久了,我怀疑读者基本都忘了…… 另外,关于死了一百万次的猫的故事的后续和它的内涵,等北境战事结束以后再让蓝若和大家讲吧…… ------------ 异族审判·守护人类之心 ()  天空,盘旋着一只黑色的兽人,瘦小,狡猾,灵活。 那是极少数可以飞翔的兽人,蝠人。 蝠人浑身是黑灰色的短毛,四肢纤瘦,扩展出翼膜,让他们可以自由操纵空气气流翱翔。 蝠人遥遥看见蓝若的身形倏然消失,暗自偷笑,他在远处盯着那几个重伤濒死的灵者好久了,只是碍于蓝若在才不好下。 蝠人嗜血,众所周知,并且他们最爱拥有纯净的灵的血,少女为佳。 那么拥有青家血统的青子衿自然是最好的猎物。 蝠人心想:虽然那个少女似乎已经死了,但是应该还很新鲜,血液应该还没停止流动,她的血一定还很鲜美可口,啊……已经多久没有品尝过这种级别的血了呢?那口感,一定像乳酪一般丝滑吧! 蝠人迫不及待地俯冲下去,想暴饮一番,他对空气的流动极为敏锐,所以轻松地感知到了蓝若布下的空气结界,他灵巧地飞向结界的最薄弱处,用翼膜包裹全身,把身体蜷缩成阻力最小的梭形,倏然钻进了空气结界,随后他展开了双翼,凶相毕露。 他上下颚张开到极致,口满是腥臭的粘液,四颗弯曲的獠牙尖锐无比,就当他的牙快要触到青子衿那洁白无瑕的脖颈时。 青子衿胸口忽然一亮,彩光芒在她的胸口映出一颗心的形状,美丽得如同童话。 那是,青木悠托付给她的,青家唯一的圣物――守护之心。 这世上的圣物大部分都是从神话般的人王时代流传下来的,寥寥无几,每一个,都拥有足以改变整个大陆局势的力量。 而这一枚圣物,曾被很多人嘲笑为世上最无用的圣物,因为它不是为了同族相残而生的,这很嘲讽。 这是一颗守护人类的心,它是为了守护人类,抵挡异族而生的圣物,不能伤害人类,它会感召人类大劫,化身为对异族用最终兵器。 青子衿的心跳已经停住了,她的的生命已经死了九成九,但恰好还残留有能引发圣物力量的生命力,守护之心守护所有活着的人,也包括死了九成九的青子衿,若是蝠人能再忍耐哪怕是数秒,等青子衿彻底死去,便也不会触发这个可怖的圣物了,这便是贪婪的罪,而与之对应的罚由守护之心决定。 青子衿的胸口伸出一只虚幻的彩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蝠人,蝠人一声尖叫,想要挣脱开来,但那臂乃是浓缩到极点的灵所聚成的,包含着来自远古的宛若神明般的力量,它又怎么挣脱得开。 那臂本可以轻松碾碎蝠人那脆弱的身躯,但它却没这么做,它的使命是守护,守护主人的生命,守护人类的利益,但它已经察觉就算蝠人死了,它的主人也命不久矣,所以它做出了对策。 蝠人感觉自己的灵和生命力都在飞速流逝,宛如江河泻海般倾入那条臂之,又通过那条臂流入青子衿的身体。 蝠人的灵转眼就被榨干,他的身体也开始干瘪,就像被日晒风吹的橘子一样。 他的脸上褶皱渐生,内脏像失水的花朵一样萎缩着,他的骨骼甚至都开始脆裂。 “啊――不要――这究竟是什么怪物!”蝠人用兽语尖叫着。 但这并不能阻止他被榨干。 “救我……救……”蝠人发出完最后的哀嚎,整个人都缩小成一个干巴巴的球状。 这灵子巨看上去神圣庄严,宛如神灵之力,但其吸噬生命的能力之霸道,甚至比黑魔法和蓝若的黑灵都犹有过之。 那灵子巨一捻,球状的蝠人便灰飞烟灭,无数细小到肉眼难见的碎片随风而逝,随后那灵子巨也消失于无形。 青子衿本来已经停止的心脏也恢复了跳动,她的胸膛有了呼吸起伏,她的身体有了温度,那片落在她睫毛上的雪花终于化了开来,像露珠一样凝在她睫毛上。 雪依然落着,一切发生得太快,数秒之间就结束了,而且,蝠人的尖叫声和灵波动都被守护之心封死在一个极小的结界内,这里的一切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大概,没有人知道,曾经有一个蝠人和一颗守护的心,改变了一个人的命运。 ------------ 曾经的父与子 ()  冰界颤栗着,冰屑四散,濒临崩溃。 这时,冰界又有道交错成球形的弧形刀影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瞬间,冰界就宛如被胀破的气球一样分崩离析,同时,一个人影撞碎冰壁倒飞而出,凄惨地摔在地上。 只见艾斯全身像在血里浸过一样,已经分不清他身上有多少伤口了,他左上的陨铁护已经碎了,而他的右腕甚至被扭转了一百八十度,胸口也塌陷了下去,至少断了有十根肋骨。 阿修罗看上去也遍体鳞伤,那些伤口大部分是冰刃造成的划伤和极寒所造成的冻伤,最重的伤应该是他小腹上,几乎全部都没入他身体的一根冰锥。 阿修罗眉头都没皱一下地用双指夹住冰锥末端,拔出那根冰锥,随扔在地上,那冰锥极重且极硬,锥尖极尖,光靠重力居然就沉入了地面,如不是这样坚硬度和密度这样高的冰锥,也难以伤到阿修罗。 阿修罗看了一眼伤口,只见伤口都被冰冻住了,所以没有流出血,而且,也感觉不到疼痛。 给阿修罗消耗最大的是守陵人,而伤他最重的,却是艾斯,但即便如此,艾斯也没能给予阿修罗决定性的创伤。 艾斯已经重伤濒死,再也构不成威胁,阿修罗缓缓向黑色的城之城芬布尔之冬的方向走去,他的背后,是轰然垮塌的巨大冰界,寒气扩散,方圆百米间都被笼罩在一片冰雾。 忽然,阿修罗停住了脚步,因为他看见,远处的冰雾,映着一个人影。 阿修罗微微有些讶异――居然还有人能够在他没有感知到的情况下靠近他,而且,那个人看上去并不像是愚者。 “谁?”阿修罗冷冷地问道。 对方并没有回答,只是站着,冰雾的影子孤独而单薄。 阿修罗轻挥的血镰,一道强劲的暴风扫去了他面前的雪雾,那人影也终于清晰了起来。 最先映入阿修罗眼帘的,是那个身影身穿的黑衣的衣角。 阿修罗一眼就认出,那衣服的布料是乌蚕丝所织,一般的刀刃难以划开,上面还用金线织着花草――那是蓝家的贴身武道服。 随后阿修罗看见冰雾那人瘦削的身子,宛如一把即将出窍的黑刀。 “啊……原来是你。” “嗯,是我。” 曾经的蓝若,是意气风发的权杖组队长,甚至被任命为命运之轮。 而此刻看起来,他一脸的疲惫,眼神空洞,就像一个普通的,有些纤弱、苍白的大男孩。 蓝若深吸一口气,平复了胸那些不断膨胀的情感,冷静地问道:“我该叫你义父,还是……叫你蓝霖比较好呢?” “这样……你全都知道了啊,我送你去蓝家治伤,本想让你就此困在蓝家的,可是,”阿修罗微微苦笑,“若儿,我真没想到,你居然能成为入世之人,从蓝家出来,果然,谁也不能通过抚摸将一只老虎变成一只小猫啊……” “因为青天说了,他要我带回‘希望’,这是他最后的愿望。”蓝若淡淡地说道。 阿修罗叹口气,摇摇头说:“何必呢……如果你待在那里等到这里的事结束,该多好……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心不动则人不动,不动则不伤,心动人动,则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心有牵挂,怎能不动,我若待在雾华真宫里什么也不做,我一定会后悔一辈子的。”蓝若轻声说。 阿修罗沉默了。 蓝若眼神有些忧伤,隐藏着一丝深刻的疼痛,问道:“能告诉我吗?虚假的名字,虚假的身份,虚假的许诺,你……究竟有什么是真实的?你对我说的话,究竟那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 包容灾厄与希望的潘多拉 ()  “那一夜,为了命运之轮黑卡,我的确骗了你,但至少,我对你的感情,都是真的,你是零儿的孩子,我是真把你当自己的孩子对待的,在这个世界上,我最不想与之为敌的人,就是你啊。”阿修罗说道。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背叛北境,为什么要伤害曾经的同伴?”蓝若冷冷地问道。 “只要人有感情,就必然会被仇恨所驱使,就算是传说的那位圣人颜季,也未必能把‘恕’道贯穿始终,若儿,我问你,”阿修罗眼神有些暗淡地问,“你,曾经恨过一些人,恨到你不能容忍他们存在吗?” 蓝若想起了南北战争战场上杀死了桃的那个南境的战士,想起了北境边境的那些泯灭人性的强盗,想起了虐杀北境平民的那些兽人,想起了偷袭杀死炼,挟持并且害死红月的约瑟夫,这些人,都做出了让蓝若无论如何也无法原谅的事情,所以蓝若最后杀了他们。 蓝若点点头:“嗯……有过,有些人,做出了我绝对无法原谅的事,我……恨他们,也无法接受他们的存在。” 阿修罗捏紧了拳头,咬着牙说:“我也有无法原谅的人,我恨他们,恨到骨髓里去了,但是……我又无法杀死他们,你明白这是多么痛苦的感觉吗?这简直比心头扎着一根刺还要难受,我花了很多年的时间,去寻找毁灭他们的办法,我最终得到的答案只有一个。” “什么?”蓝若皱眉。 “潘多拉。”阿修罗答道。 “潘多拉……你是说,命运之轮开启的那个禁忌的第零号兵器库?难不成,南境为了招揽你,居然许诺了你这个!”蓝若惊疑道。 “不错,南境许诺我毁灭北境后给我潘多拉的一部分,这便是我为南境效力的原因。”阿修罗缓缓道。 “潘多拉,究竟是什么?”蓝若问道。 “你,了解这世上的历史吗?”阿修罗不答反问。 蓝若怔了一下说道:“十六祖时代人类被彻底统治,那时留下的历史残缺不全而且混乱无章,更糟糕的是,人类的史书是异族统治者撰写的,可以说没有任何可信度,十六祖之战人类解放之后的各国史书我都曾通读一遍,其虽然还有很多不解之处,但也算得上了解一二吧。” “但你不知道十六祖时代之前的历史,对吗?”阿修罗说道。 蓝若皱眉:“你是说,神话时代?但那无从考证,这世上不信神的人也有很多,比如我。” “不,我是说,北境这些兵器所存在的时代,”阿修罗说道,“这些兵器经过考证,是比十六祖时代还要久远的存在,而且,各种古字记录都证明是人类所造,十六祖究竟支配了人类多久没有人能考证,但是可以肯定的是……” 阿修罗顿了顿说道:“在神话时代之后,十六祖时代之前,至少还存在着一次高度的人类明,人类曾经像现在一样统治整个大陆,但那时并不是依靠魔法和武道,而是用科技,用青木悠的话来说,那是――明・人工神话,人类通过科技这样的外力,达到了近乎于神明的力量,那时的技术,可以肆意地毁灭世界无数次,那是超越魔法与武道的究极力量,而潘多拉则是他们对于‘毁灭’这个词汇的终极阐释。” “潘多拉是北境的最高密之一,即便是我也是前几年才知道的,它别名,灾祸之匣,传说,它是一个魔幻的匣子,其有灾厄,也有希望,但其实,它并没有那么神秘,它只不过是一个储存兵器的兵器库,但是它不是一般的兵器库。”阿修罗说道。 “我知道潘多拉是一个兵器库,但它究竟和北境其他的几个远古兵器库有什么区别?”蓝若问道。 “最简单的区别就是,其余的几个兵器库里的兵器,都无法杀死我,但是潘多拉可以,”阿修罗微微一笑,“它不仅可以杀死我,甚至也可以杀死这世间几乎一切的生命,便是天下五绝,在它面前也难逃一死,有了它,就算是西境巫教的空域天城和境神圣教会的人工天界这样圣域般的存在,恐怕也可以攻破吧。大约,也只有传说创造万物的神明、虚幻的幻想种和远古十六祖那样存在才有可能抵挡它的威力,因为过于有伤天和,所以潘多拉只有在北境濒临灭绝时才可以用,这是北境最高层们一致的共识。” 蓝若眼皮微跳:“那东西,究竟是什么?怎么会这样可怕!” 蓝若之前一直以为潘多拉的东西只不过是其余几个兵器库兵器的强化,但听阿修罗之言,其的东西却似乎极其危险,强大到别的兵器库的兵器都无法与之相提并论的程度,比重型枪械,甚至是青骑士还要强大的兵器,蓝若简直无法想象。 :。: ------------ 复仇的理由 ()  潘多拉的恐怖让蓝若感到了一丝心悸害怕,他带回了命运之轮,或许,也放出了一只足以毁灭世界的不得了的怪物也说不定…… “那里面究竟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我听说它叫做罪,病,以及……死。”阿修罗说道。 蓝若深吸一口气,继续问道:“你说,你是为了复仇所以不惜背叛北境也要得到潘多拉,那样可怕的武装……你究竟要拿来对付谁?” 蓝若心最大的迷雾便是此,这世上能让阿修罗也无从下不得不隐忍十数年寻找复仇之法的势力屈指可数,而又是什么人做了什么事,才能让他燃起如此疯狂、如此执着的复仇之火? 蓝若心隐隐有一些猜想,但他却又不敢相信。 “你猜不到吗?”阿修罗的目愤怒炽热得似要喷出火来,而脸上的肌肉却僵冷如死,显得有些诡异。 “我……”蓝若呆了一呆,摇摇头。 “还用问吗?我一心想要毁灭的,自然就是神冢山之上的那个高不可攀的宫殿!”阿修罗冷冰冰地说道。 蓝若瞳孔骤然一缩,急声追问道:“为什么?那……那不是你的家族吗?” “那不是我的家族,只是我的仇敌,”阿修罗缓缓地说道,“若儿,我和你很像……你的父亲是一个普通人,而我的母亲是一个普通人,嘿嘿,虽然蓝家的血脉早在几千年前就早已不剩多少了,但他们依旧自称纯血,而我们就是这些自谓纯血的蓝家人最瞧不起的混血种。” “我的父亲叫蓝净,是你外公的亲哥哥,他是个真正的天才,十六岁就成为了入世之人,离开了蓝家,但他爱上了一个外族的女子,生下了我,这就是他的‘罪’,也是我的‘罪’,父亲本来想把这件事永远隐瞒下去,但纸包不住火,蓝家还是知道了,于是,蓝家的人派出了很多年轻高和长老来带我父亲回去。” “我害怕那些穿着白袍蓝纹一脸肃然的陌生人,我讨厌他们身上那种只属于泥古不化的老人的腐臭味,所以我不想回蓝家,我想待在母亲的身边,待在那个父亲亲用木头搭建的小屋,我以为还能一家口的快乐日子有朝一日还能再重现,但我的父亲很懦弱,他没有像零儿一样竭力反抗,甚至没有稍加抵抗,他不顾母亲泪如雨下的苦苦哀求,给了她留下了一些钱就强行把我带我走了,因为蓝家的血脉不得流于外界。” “我母亲在一天之内就失去了一切,不到一年就悲伤成疾去世了,这和蓝家杀了她有何区别?在得知母亲死讯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经恨透了这个家族了。父亲曾对我说,他是一个罪人,他不希望我像他一样软弱,但即便他的结发妻子死去,他依然爱着这个家族,并且愿意为了家族奉献一切……所以他在四十多年前的那场封印战牺牲了,我从来不认为我自己是蓝家之人,而我的父母都因蓝家而死,我是不是应该恨它?” 蓝若张口欲言,觉得有些不对,但是又无法反驳,所以他的喉结滚动了几下,最后还是没说出话。 阿修罗继续说道:“小时候,我因为血脉的原因一直被同年代的人疏远,而我也很冷僻很强硬,为了证明蓝家所谓的纯血强于混血,我****夜夜地锻炼剑法和斗气,那些年纪比我大的孩子以切磋为名想教训我,结果被我打得屁滚尿流,自那以后我一直是孤身一人,没有人敢于接近我,只有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女孩成天来我练剑的地方看地上的那些小花,我注意到了她,她却没注意到我……” :。: ------------ 怜花之人 ()  这一年,蓝霖年仅十五岁。 清晨,天刚刚亮,蓝霖的双举着一把用超高密度玄武岩磨制的重剑,干净利落地挥出一剑,振落了剑上的露水。 他一下又一下地挥动着,横斩、纵斩、挑斩、回旋斩…… 很快,他便汗如雨下,但目光却凝住不动,盯着前方,挥剑是他每天的第一项修行内容,他今天要挥舞大剑一千百次,而明天则要挥舞一千百一十次,后天要挥舞一千百二十次,依次递增,这是他自己给自己定下的规矩。 他还规定,无论舞剑次数增长到什么数目,都必须在一个小时内完成,也就是说,无论是肌肉的耐力还是肌肉的爆发力都需要有保证。 他如此严厉的要求自己是有原因的,因为他立志要成为蓝家最强的存在,让那些爱说闲话的蓝姓分家之人和那些自视甚高的蓝姓本家之人都闭上他们的臭嘴。 蓝霖拥有魔法和斗气的双重天赋,但他却对魔法丝毫没有兴趣,一丁半点也没有去学,用他的话来说:“我喜欢用自己的双碾碎敌人,而魔法这种东西用起来一点都没有快感!” 如果你问他为什么不魔武双修,他会对你的问题表示很不屑:“这还用问吗?那当然是因为我想在武道上达到真正的极致啊!” 他忍耐着双臂宛如万千蚂蚁噬咬般的酸痛,心默默地想:蓝家究竟有什么了不起的?混血就一定比不上纯血是谁规定的?我全部都要打破,打碎,碾成粉末!我要当上蓝家下一任家主,让那些曾经嘲讽过我的人无地自容,我要发动革命,彻底改变这个腐朽的家族。 这时的蓝霖,表现出了超出他的年纪的成熟、叛逆和倔强。 他的确憎恨着这个家族,所以他想摧毁这个家族,确切地说,是摧毁“旧的”家族,构建他理想的家族。 终于挥完了一千百剑,他整个人一下子失去了力气,腰身一软就要倒下,但他勉强拄剑支撑住了。 虽然他已经疲惫欲死,但心却充满了成就感,他不禁得意地大笑道:“今天比昨天用的时间还要短些啊,嘿,还有谁能像我这样进步得这么快,我果然是不世出的天才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蓝霖的笑声忽然怪异地戛然而止,只留下一个滑稽的尾音,因为他扭头看见身旁有一个瓷娃娃般可爱的髫年女孩正蹲在地上,专心致志地看着一朵淡黄色的小花。 蓝霖曾经在家族的集会和书房见到过这个女孩子数次,她似乎和蓝霖一样,独来独往,沉默寡言,十分孤僻,以至于蓝霖到现在都不知道她的名字。 蓝霖的脸开始变红,他觉得这个不知何时来到的女孩一定听见了自己刚刚的羞耻发言。 但片刻,他忽然意识到,这个女孩只是全神贯注地在看花,而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无论是自己的挥剑还是自己的发言还是自己的目光。 蓝霖的脸变得更加红,不过不是因为羞涩,而是因为愤怒。 他这个年纪的少年郎们大多会有自己很特殊、不应该被别人忽视的自我认识,这也自然滋生了一种愤怒――不被关注的愤怒。 你可以喜欢我,也可以讨厌我,但你不能看不见我,这就是蓝霖的心声。 “喂……说你呢,那边的小矮子,你来这里干什么,这片草地是本大爷专心练剑的地方,你怎么可以擅自过来,你那几个被打成猪头的哥哥们没有警告过你吗?”蓝霖勉强直起身,一叉腰,用很傲慢的语气说道。 女孩不为所动,只是用拨弄着花瓣,似是没有听见。 “你这家伙倒是听人说话啊!”蓝霖很不爽地抡起重剑,剑尖直指女孩。 蓝霖本想示威,但谁知他刚刚挥完一千百剑,双臂已经脱力,一松之下重剑居然脱飞出。 糟了!蓝霖心大叫,但那个瞬间他什么也反应不过来,只能看着重剑飞向那个柔弱的女孩子。 女孩还是注视着那朵小花,她忽然眉头一拧。 只因,剑未至,风已动,那朵脆弱的小花在风摇撼,十分可怜。 女孩左轻轻环住那朵小花,挡住重剑带来的风,右伸出两指。 叮的一声清鸣。 只见女孩的两指捻住剑尖,那柄六阶武者也不易灵活挥舞的重剑刹那间便停在空再也难动分毫,但剑身依然嗡嗡颤动着。 蓝霖看得目瞪口呆。 女孩终于转过脸来,那是一双怎样明亮有神的眼睛啊,蓝霖甚至能从她那清澈透明的大眼睛看见自己的倒影,但那稚嫩的眼,却隐藏着一丝常人难以察觉的忧郁。 蓝霖有些好奇,她这么小的年纪,为什么会忧郁呢?难道是和自己一样失去了双亲吗? “你的剑?”女孩歪着头问道,看上去很可爱。 蓝霖嗫嚅道:“呃……嗯,是的,我的剑……那啥,我不是故意的……” 女孩淡淡一笑:“下次小心啊,这个,很危险的。” 蓝霖有些纳闷,自己明明比这个小女孩大四五岁,为什么在她面前却像个孩子一样呢? 这便是这两人生命的第一次的对话。 ------------ 为何舞剑?为何怜花? ()  女孩把剑向前递出,蓝霖有些拘谨地接过剑,目光一扫之下,发现那女孩捻住剑的食指和拇指微微发红,但却连皮都没破一点,他心不禁微微一惊。 蓝霖接过剑以后,有点尴尬地干咳了两声,又强装粗声音问了一遍:“喂,你来这地方干什么,这可是我独自练剑的地方,那几个被我痛揍了一顿的家伙没告诉你吗?” 女孩摇了摇头:“他们不喜欢和我说话的。” 蓝霖心暗道:啊,原来是被疏远了,那不和我一样吗?这孩子,大概也是和我一样的混血所以被瞧不起吧。 蓝霖想起当初他第一次被一个同年纪的男孩子嘲讽为“杂种”,自己愤怒地上去与那孩子搏斗,却被打倒在地时的不甘和愤怒,不禁捏紧了拳头。 这女孩,是我的伙伴啊……但她比我还小,就要被人疏远,实在是太可怜了。 他一念至此,心也有些柔软了,安慰道:“那些人根本不了解别人,便以血统来衡量一个人的价值,以血统为由做出冷酷无情的事情,他们根本没有心,你别和那种人一般见识。” 女孩一怔,露出了恬淡如菊的笑容:“是啊,那些人根本不了解一个人,就擅自定论了,我也很讨厌这样的人的。” 蓝霖少有地露出了笑容,坐在女孩身旁,和她攀谈了起来。 女孩也少有地和他说了很多话,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 两人分别的时候,女孩忽然问道:“你,喜欢花吗?” “不喜欢,”蓝霖想也不想地说道,“那么脆弱的东西,我才不喜欢呢。” “哦,是吗,”女孩露出了有点惊讶的表情,旋即笑了,“原来,你不喜欢脆弱的,而喜欢强大的啊。” 女孩低下头,轻声说道:“我……却是喜欢花的,脆弱,才使人怜爱啊,真是一个令人羡慕的生命呢……” 女孩头垂得更低,声音也变得更加低,以至于蓝霖在她面前都难以听清:“如果,我能变得更弱就好了……” 女孩忽然抬起头,露出笑容:“对了,还没问你名字呢,我的名字叫蓝零,零落的零。” 蓝霖犹豫了一下,说道:“嗯……我叫蓝霖,甘霖的霖。” 蓝零说道:“以后能叫你蓝霖哥哥吗?” 蓝霖脸上一红,挠了挠头,仰头看天:“这个,也不是不行……但是……那啥……” “那就这么定了。”蓝零挥了挥,飘然离去。 蓝霖怔然地看着女孩的背影消失在视野,忽然一拍脑袋:“哎呀,接下来本来要去书房看剑谱的,耽误了!” 之后,蓝霖每天舞剑的时候,女孩都在一旁,有时看花,有时看剑,有时和蓝霖聊聊天。 蓝霖为了每天多和女孩聊天,又不耽误修炼,只好不断加快挥剑的速度,他的身体潜力倒也是极为惊人,居然坚持了下来,并且飞速成长。 这一天,蓝霖挥完了千剑,拄剑休息。 蓝零坐在一旁的草地上,屈着双膝,双托腮问道:“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呀,为什么要挥剑呢?” 蓝霖低着头说道:“以前,我是想登上人类的顶峰,不被别人看不起,并且,我想要凭借强大的力量改变一些东西,但是现在那个目的已经排到第二位了。” “那你第一位的目的是什么?”蓝零好奇地问。 蓝霖转头,注视着蓝零那冰雕玉琢般的容颜,正色说:“我现在最大的目的,是要拥有足以不畏惧任何人的力量,这样,才能保护想要保护的人不受任何人欺侮,不受任何委屈。” “哦……这样啊,嗯,这样,也挺好,如果有了想要保护的人,那么,力量也就有了它的意义了。”蓝零眼前一亮,似乎被蓝霖启发了似的若有所思地说。 “说起来,我从来没看你挥过剑啊,”蓝霖有些奇怪地问道,“你从来不练剑吗?” “剑……我喜欢看爸爸舞剑,但我平时很少用剑。” “为什么?”蓝霖问。 “因为有一次我学着爸爸的样子舞了剑以后,他虽然笑得很开心地夸赞我,但我却看见了,他的眼那落寞的眼神。”蓝零答道。 蓝霖有点摸不着头脑,为什么蓝零的父亲会露出落寞的神情? 但蓝霖没有问,而是继续练剑,入世之战将至,他决定在今年打败所有成为入世之人候选人,成为蓝家近几年来最年轻的入世之人,证明自己的实力。 ------------ 为何落寞?为何癫狂? 上 ()  今年的入世之人之位的竞争甚是激烈,但蓝霖沉着稳重地打败了两位入世之人候选人,却仍然没有出尽全力,令众人惊叹。 还剩最后一场较量,入世之人之位就是我的囊之物了,嘿,蓝家的高也不过如此嘛,居然连一个能让我全力以赴的人也没有,这最后一个,不知道能不能让我放一战,蓝霖在心暗笑。 蓝霖走向最后一战的场地,他面前的蓝家族人全部自动分开,为他让出一条通道。 他傲然走过众人,他听见有人在窃窃私语。 “他就是那位蓝净留下的混血?看来他父亲的血统真的是相当强大啊,若是他父亲和族内的女子通婚,生下的孩子也许能冲击天下五绝也说不定啊,可惜可惜。” 蓝霖若是以往听到这种言论,必然是要和那人大打出一番的,但这些天来和蓝零的相处让他的脾气好了许多,他便也不计较,冷哼一声,继续向前走去。 却又听一人说道:“任这小子再强,这次也不可能成为入世之人的,因为,这次那个天赋逆天的孩子也参加了。” “那孩子?你是说……那个小怪物?” “闭嘴!你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在这种场合说出那个词,若是被疼爱她的老祖宗或者蓝凌听到了……” “也是……是我失言了,但已经不知多少代没有出现‘纯血澄返’这种现象了,那孩子……的确太古怪了,而且听说她的性格也很奇怪……” “嘿嘿,这一战真是有趣了,两个极端,一个是纯血的顶点,一个是混血的杂种,不知道那个杂种会输得多惨。” …… 蓝霖皱着眉头,他早已没以前那么在意别人对自己的说法了,只要用实力证明他们是错的就好,但他皱眉是因为他从来没听说过有一号人物是被称为蓝家纯血的顶点的。 穿过人群,蓝霖看见了他最后一战的对。 那是一个,正在低头玩弄着自己乌黑发梢的娇小女孩。 女孩抬起眼,笑了:“果然,最后的对,是你啊。” 蓝霖瞪圆了眼睛:“蓝零……居然是你……你……你才几岁啊,就参加这么危险的入世之战,受伤了怎么办,而且,而且居然……还留到了最后,虽……虽然说那些人都是些草包,但你毕竟是一个这么小的小女孩……怎么会……” 蓝零听蓝霖有些口不择言,觉得有些好笑,随即一本正经地说:“可没有一条族规规定入世之战的年纪啊。” 蓝霖无言以对。 最初的震惊之后,蓝霖冷静了下来,他发现蓝零身上居然一丝肉眼可见的伤痕也没有,要知道,虽然蓝霖在之前的战斗虽然没有全力以赴,但也并不轻松,身上各处都多多少少受了些伤,这意味着什么?难不成蓝零之前的对都不忍心对这个小女孩动? 这时蓝霖又听到旁边一个年人的叹息声:“谁知道蓝零这孩子会忽然对入世之战产生兴趣,我家蓝雷若不是遇到了她,也不至于弃权认输啊……” 哦,果然是没人对她出,那就好……蓝霖心里忽然有些放心下来。 但他马上发现情况不对:那个蓝雷不对她出似乎并不是因为怜香惜玉之类的原因啊…… “那就动吧。”蓝零忽然说道。 蓝霖脱口问道:“你不用剑?” 他这话一问,便想到这个问题蓝零已经回答过他了。 蓝零轻声说:“我……在这里不想用剑。” 蓝霖点了点头道:“那,得罪了。” 入世之战,最后一战开始。 蓝霖感觉到面前的蓝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她身上的气势内敛如海,却仿佛随时会引发滔天怒涛,他根本看不穿,她究竟是什么境界。 蓝霖很好奇蓝零究竟有多强,但他面对这么一个年幼的女孩究竟还是不敢全力出,他的第一招没用任何从书房里学来的高深剑术,而是以那把粗糙的重剑剑身横扫,这一招蓝霖每天都要使个上百遍,早已炉火纯青,因而这招虽看上去笨拙,却有笨拙之巧,而且不会致人重伤,最是合适。 “好剑。”蓝零赞了一句。 随后的事情发生得很快。 蓝霖没有看见蓝零行动的轨迹,只是感觉重剑的剑尖被轻轻一拨,“叮当”一声,重剑顿时脱,他根本无力反抗,或者说……是没有反抗的意志,重剑在空旋转了五圈,到了蓝零的。 蓝霖呆呆地看着蓝零,那一瞬间,他甚至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蓝零轻叹一声,贴身上前,剑柄撞在蓝霖小腹上,蓝霖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在昏迷的瞬间,蓝霖意识到了,为什么蓝零的父亲会在她舞剑时露出落寞的表情。 唉……原来如此,这种落寞的感觉的缘由,我终于明白了――像她这样强大的一个人,要让爱她疼她的人如何去守护她呢? ------------ 为何落寞?为何癫狂? 下 ()  再醒来时,蓝霖发现自己躺在自己一直练剑的那片草地上,睁开眼看见的,却是蓝零的下巴。 “你醒了啊,你看上去挺瘦的,没想到却意外得沉呢,把你拖过来费了我不少劲呢。”蓝零说。 于是蓝霖终于意识到自己脑袋后面枕着的柔软正是蓝零的大腿,他像被绷紧的弦一样弹起来,但刚一起身就捂着肚子连声叫道:“好疼好疼……” 蓝零满怀歉意地说道:“抱歉抱歉……没想到你这么不经打……不不不……没想到自己出这么重。” 蓝霖抿着嘴唇,默然无语。 两人僵持了半天,蓝零试探着问道:“你生气了?” “嗯。” “我……我知道你要参加入世之战,我也知道你会赢,但你赢了应该就会离开蓝家吧……我看得出来,你不喜欢待在这个宫殿里,所以我就想你留下来多陪我一年……我以前一直一个人也无所谓,但是遇到你以后,每天能和你说话看你练剑,我觉得很开心,而且,你让我想明白了很多东西,现在忽然让我变成一个人,多少,还是会有点寂寞的……”蓝零有些弱弱地说道。 蓝霖没想到蓝零是为了这个才参加入世之战的,忽然他居然有种想哭的冲动,但他勉强忍住了,问道:“你,你已经成为入世之人了,你不想离开蓝家吗?” “暂时……还不想吧,我喜欢未知的世界,但我也同样喜欢这个熟悉的宫殿,到哪天,我想离开的时候,自然会离开家的。”蓝零回答。 “那……到时候带上我。”蓝霖说道。 “嗯?”蓝零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你把我的肚子打得好疼,内伤了,内出血了,可能要死了,所以……为了弥补我,你如果要离开蓝家的时候,一定要带上我。”蓝霖正色说道。 蓝零噗哧一笑,说道:“好啊。” “拉钩。”蓝霖伸出一根小拇指。 蓝零也伸出一根小拇指,两根小拇指勾在一起:“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蓝霖心里清楚他胸口的那股闷气的来由。 他不是因为自己的血统不如蓝零纯净而生气,不是为了蓝零比他强生气,不是为了没有夺得入世之人之位生气,而是因为,他没有足以保护她的资格而生气,他在生自己的气,他如此生气还是因为,他几乎看不到能够超越蓝零的希望。 虽然现在只要能一直在一起,我就很开心了。 但是终有一天,我会强大到让她能够安心地依靠着我的肩膀,强大到不需要让她握住剑,那时,她只要安安静静地成为我挥剑的理由就好。 我明白,如果,有一天我要死,我一定是为了这个女孩而死,如果,有一天我要疯,我一定是为了这个女孩而疯! 蓝霖忽然站起身,大声宣言道:“我从今天开始要更加努力地练剑,你别得意啊,明年的这个时候,我会超过你的。” 蓝零含笑点头:“嗯,那时候,务必下留情啊。” 蓝霖脸一红,含糊地嗯了一声,又自言自语道:“唉,我得找个厉害的师傅啊……” 蓝零说道:“那就让我爸爸教你剑术吧,他的剑术真的很厉害的!” “那……好吧……”蓝霖点头道。 …… 风云流转,时光飞逝,蓝霖做梦也没想到,因为蓝零,他之后十几年的人生,居然会变得如此不平静。 也许,蓝霖只是一个完完全全的被牵连者,他什么也没有改变,只是一味地追随着蓝零的步伐而已。 他的命运,只是蓝零的附庸,无论有没有他,历史依然会这样滚动:蓝零因为拒绝婚事而出逃,游历大陆五境,在北境与木樱相恋,因为对抗家族意志而发生惨剧,因为得知“神”的出世而回蓝家相援…… ------------ 怪物·阿修罗的诞生日 ()  可以说,在蓝零逝去的那一天前,蓝霖对这个世界的命运流动,几乎没有任何影响,因为他是蓝零的附庸。 但在那一日之后,一切都变了。 蓝霖永远会记得那噩梦般的一日。 那一日,暴雨如注,数道闪电几乎撕裂了天空,各色的光芒耀亮了天上的层云,世间所有的雨似乎都向银雨之国倾泄而去了。 蓝霖在雨发疯一样地狂奔,他心已经隐约有些预感了,但他却不愿相信,所以他需要去银雨蓝家去亲眼确认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心暗暗道:不会,她一定不会回去的,蓝家那样对待零儿,害死了她的丈夫,毁了她的家庭,却还恬不知耻地发出求救的讯息,她怎么可能还愿意回去援救那样一个无耻的家族……对,不会的…… 蓝霖快要抵达神冢山时,雨忽然止住了。蓝霖怔了一怔,他感觉整颗心都被掏空了一样,极度的紧张让他不禁放缓了速度。 等他抵达神冢山脚下时,他看见,只见神冢山下一片狼藉,这是他有生以来见过最为壮观的战斗残局。 山下巨大的天湖几乎比原来扩大了一整圈,湖边还裂开了一道巨缝,绵延十里,湖水倒灌,居然形成了一条宽阔的河流。 蓝霖看见了地上快要被雨冲干净的血迹,还看见了蓝凌一个人木然地站立在天湖边,遥望滔滔湖水。 很显然,战斗已经结束,死伤者已经被带回了雾华真宫,但是,为何蓝凌没走?而是呆愣愣地站着? 天上云层裂开,阳光洒在蓝凌和蓝霖的身上,两个人默然对视了一眼。 “神怎么样了?”蓝霖问道。 “‘神’,被封印了。”蓝凌有些呆滞地回答道。 “是被谁……谁封印的?”蓝霖的嘴唇微微颤抖。 蓝凌没有答话,神色更加木然。 蓝霖的语气很急切:“零儿……终究还是回来了是吧,她,她在哪?她是不是受伤了?你为什么不陪在她的身边?她施展封印术之后一定很虚弱的,她……” 蓝凌忽然出言打断了蓝霖,他说的话和蓝霖的问似乎毫不相关:“我……自从在那孩子小时候看过她舞剑之后,我就知道了,我纵然已经作为四方刀剑使名扬天下,但我终其一生,也是没有能力为她撑起一片天的,因为她站得比我更高,所以我很痛苦,想必,你也是一样吧。” 蓝霖听着蓝凌的话,心一片冰凉,但他还抱有一丝希望,于是他张口想再问。 但他忽然看见了蓝凌已经满脸泪水,眼前这个一向一本正经的老人居然哭得毫无风度可言! 蓝霖明白了,他全都明白了!正因为明白了,所以他几乎说不出一句话来,他能做的,只有转身离去。 他离去的时候,眼神冰冷得吓人,他的心已经死去,但其还有一朵火焰在燃烧着,代表毁灭的火焰。 我的悲伤必须找到源头,我的愤怒必须有人承受,我的仇恨必须得到血的偿还! 若不是蓝家,我和父亲母亲会很幸福地生活下去。 若不是蓝家,零儿也会和那个花匠很幸福地生活下去,而守望着她的我,也会很幸福。 若不是蓝家……父亲、母亲、零儿都不会死。 够了,悲伤的事情真的已经够多了…… 我从来没有对这个家族有过归属感,但我也没想过彻底推翻它,但是经历了这么多,我明白了,这个家族根本不可能改变,它已经彻底腐朽了,应该被彻底销毁……由我,来销毁! 在蓝零死去的那一天以后,蓝霖就不能再追随她的脚步了,所以他也不再是谁的附庸,他只能自己来选择自己的未来。 不,也许,身为附庸而生的蓝霖已经随蓝零一起死去了,留在世间的,是为了毁灭蓝家而执着到癫狂的一个怪物,阿修罗。 ------------ 不疯魔不成爱 ()  蓝花楹大道上,蓝若和阿修罗对峙着。 阿修罗用毫无起伏的语气说道:“每一个人心,都有一个最珍贵的人,能让你笑得最开心,便也能让你哭得最伤心,而我失去的那个最为重要的人,就是你的母亲,她的一切幸福都是被蓝家摧毁的,但她太善良了,最后还是被血脉所束缚,为了蓝家奉献了她的全部,我,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 蓝若的目光有些暗淡:“蓝家……毕竟是生她养她的地方,舍生封魔也是她自己做出的决定,你若是当她是你最重要的人,你难道不应该尊重她的决定吗?” 阿修罗怒而挑眉道:“当年蓝家那群厚颜无耻的家伙,以亲情胁迫她去蓝家赴死,牺牲她的生命换来数年的和平,这种和平安详,不是我想要的,我宁可整个世界和她一起陪葬!因为她在我心,比世界和平、蓝家存亡重要得多。” “你要毁掉她所守护的东西吗?”蓝若盯着阿修罗问道。 “就是这些她要守护的东西害死了她,所以我一定要毁掉。”阿修罗针锋相对地说道。 蓝若有些愤怒地说:“你简直无法理喻。” 阿修罗也怒道:“我本来就无法理喻,从零儿死的那一天,我就已经死了,疯了,变成怪物了!而你是瞎了眼吗?你为何要这样百般护着蓝家,难道你就不觉得蓝家可恨吗?你的亲生父母可皆是因蓝家而死啊!” 蓝若沉默片刻说道:“我曾经恨过蓝家,虽然我知道父亲的死是一个意外,虽然我知道母亲的死是她自己的决定,但是,我还是恨,因为我毕竟因此而失去了父母……孤苦伶仃了十几年。但是……我和你都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蓝家,就没有我的母亲和你的父亲,我和你也就不会出世,不论我们承不承认,蓝家终究是我们的家,蓝家的那些人,终究是我们的亲人,这是血脉的连接。” “狗屁!我的亲人,都死光了!”阿修罗难得地爆出了粗口。 “那我呢?”蓝若幽幽地说。 阿修罗怔了一怔。 “如果,我站到蓝家的一边……”蓝若轻声说。 “蓝家的那些人,当真对你这么好吗?居然把你迷得这么晕乎乎的。”阿修罗冷笑。 “虽然蓝家有些人我的确很讨厌,但也的确有些人是真心关怀我的,我能感觉到他们的心意。”蓝若说道。 “心意,哼……心意……”阿修罗冷冷地哼了一声。 “你一心复仇,但若真的这样做了,又能得到什么呢?”蓝若问。 “能得到什么?什么都不能得到。”阿修罗说道。 “那……”蓝若皱起眉。 “我不是为了得到什么才去做的,而是因为,我必须去做而已。”阿修罗说道。 蓝若怔住了。 阿修罗继续说道:“零儿对我来说,就仿佛是世界赏赐于我的奇迹,什么也无法替代,她有时很温柔体贴,有时又很霸道无理,对弱者她会放低姿态,对强者她会以数倍的强势碾压对方,她喜欢捉弄敌人,但却从来不下杀,她聪明到仿佛无所不能,但有时却很笨,出门经常迷路,补衣服能把衣服的前面和后面缝到一起……她拥有天赐的一切,善良,智慧,力量,美貌,但却唯独不受命运眷顾。她从来不会为自己的遭遇而鸣不平,但我却要为她鸣不平,命运待她不公!她活着的时候,她是我拥有的全部,而没有她的世界,我所剩下的意义,就只有心头残留的怨懑和愤怒,神冢山上的那些用零儿生命交换安逸的人还有害零儿惨死的恶魔,我要把他们都挫骨扬灰!” “何至于此……”蓝若喃喃道。 阿修罗的声音忽然激烈了起来:“你从来没有那样刻骨铭心地爱过一个人,而我却有,并且我清楚地知道,接下来的一生也毫无疑问会继续爱下去,因为她是唯一能照亮我的世界的光,我就像一只飞蛾,我能追寻的,就只有她而已!她,就是我存在的意义,我,就是为了遇到她才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阿修罗散乱的黑发随风狂舞,他疯狂了一样地咆哮道:“即便知道自己无法企及也愿相伴她身旁,即便为她舍弃一切也毫无犹豫,即便她已嫁作他人之妻我心依然不改,为了她,即便此身堕入疯魔之道永世不得超生我也心甘情愿,你,你懂吗?你怎么会懂?你怎么会懂这种爱!” ------------ 蓝若的存在意义 ()  阿修罗那激烈的呐喊敲击着蓝若的心房,震痛了他的鼓膜,冲击着他愤怒与悲恸的底线,让他坚守的理智渐渐崩溃。 “你说我不懂?是啊,我不懂,我不懂啊!我怎么会懂?你的爱太过沉重,太过执着,太过疯狂了,也许我一生也无法理解吧!”蓝若的声音很低沉, “虽然我不懂,但我也和你一样有心啊!一颗活生生的,冒着热气的,还在跳动的心啊!”蓝若忽然大吼了起来,重重一拳锤在自己的胸口。 “我也知道心爱的人在眼前死去的痛苦!”蓝若之前压抑着的情绪终于爆发了出来,即便黑灵在冷却着他的理智,他依然有些丧失了理智。 “所爱的人离开的时候,”蓝若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这里……这里也会很疼,很疼,很疼……然后变得空无一物啊!” 蓝若鼻翼剧烈翕动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显然情绪激动到了极点:“青子衿……她做错了什么?她不过是一个想要保护她的国家的女孩子,一个柔弱而坚强的,胆怯而勇敢的……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而已啊……她做错了什么要被你伤成那样!” “你口口声声说要为我的母亲鸣不平?难道她希望你这么做吗?你不要用‘为了她’这个词来掩饰你的一己私欲,你这不过是单纯的泄愤罢了,你是想用毁灭蓝家来填补你自己内心的空洞!而为了这个目的,你究竟牺牲了多少人啊!” 蓝若像野兽一样咆哮道:“你的做法没有道理,没有道理,没有任何道理!” 阿修罗一脸平静地听着蓝若声嘶力竭的怒吼,一言不发。 蓝若的胸口起伏着,剧烈地喘着气,继续说道:“你说母亲是你的存在意义,好,我就告诉你我的存在意义,蓝家是我的家,这里是我的国,我身后的那些人都是我珍视的人,他们对我来说就是我的存在意义!” “我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人!践踏我的存在意义!我将为了我的存在意义,战斗到最后一刻――到我死掉为止!”蓝若的声音已经嘶哑了,但他的眼神极为坚定。 “所以,如果你还要前进,为了蓝家,为了北境,为了她……我会,”蓝若仿佛已经脱力了一样,静静地流着泪说道,“我会杀了你……义父。” “就像你为了你心的坚持,无论是我的请求还是蓝家的挽留都无法阻止你来到吉尔达之盾,我为了我的目的,和北境的羁绊,和你的羁绊,我都可以斩断,所以无论前面挡我的是谁,我都不会动摇,若拦我,你会死。”阿修罗面无表情地说道。 “会死,又怎样?” “若儿,我可不记得曾经教过你去无谓地送死。” “那怎样死才不无谓?” “……也是,既然你意已决,那就来吧。” 黑衣的年轻人和黑衣的年人分立在街道的两头,黑色所象征的,是悲伤、不祥、和死亡,黑色也同样象征著孤独、骄傲、和高贵。 两人很相像,无论是血脉、样貌、发色、身形、衣着、神态、眼神亦或是他们的执着。 瘫倒在一旁的艾斯勉强昂起头,遥望着这曾经父子相称,现在却杀气凛然的两人。艾斯已经无力再战,他也并不认为蓝若能够改变战局,而且下一刻蓝若可能就会死,但他依然很尊敬蓝若,所以艾斯起码要作为唯一的见证人,把这场战斗看到最后。 这两个人……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两个黑色的死神啊……艾斯在心暗暗想道。 天上的雪还在下,染白了阿修罗和蓝若的睫毛和头发。 蓝若全身青色的灵和黑色的斗气像火焰一样燃烧起来,他毫无保留地释放了自己所能达到最强的斗气,面对阿修罗这样的敌人,他不可能有任何的藏私。 而阿修罗却只有右指尖透着一丝精纯的斗气,一是因为他经过连番的车轮战斗气消耗相当大,二是因为他有足够的自信。 蓝若以往一直有意识地隐藏着黑灵,在阿修罗面前刻意流露出黑灵,这还是第一次。 阿修罗虽然脸上毫无表情,但心却泛起了层层波澜:若儿明明才初入六阶,但他的灵,居然已经浑厚至此,几乎接近帕斯卡和炼的水准了……是因为那黑色的灵吗?那黑色的灵,和蓝鲤的预言一模一样,而且它似乎具有一定的意识取向,难不成…… 阿修罗虽然心绪纷乱,但他的架势却丝毫没有破绽,只见他左拄着血镰,右指食指并起,正是全武化指刀的架势,他散发出的杀气让蓝若感觉喉咙一凉,仿佛只要上前一步就会被他的指刀割断喉咙。 这样深沉的杀气,蓝若只有在阿修罗身上感受到过,这就是阿修罗的“势”。 阿修罗的势和蓝凌一样感觉不到尽头,像大海,如果说蓝凌是平静的海,他则是汹涌的海。 ------------ 绝对的绝望 ()  阿修罗有刀,这刀不是他从任何人那里学到的,而是他把自己一生所学的所有刀法以及他内心的地狱之境结合所创的刀。 血海地狱,元屠一刀。 无间地狱,阿鼻一刀。 以及这最后的一斩,孤独地狱,修罗一刀。 阿修罗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容乐观,难以全力施展修罗刀意,而且他并不想杀死蓝若,所以他这一刀只是稍稍放出了一成的刀意而已,即便如此,这一刀也不是蓝若能接得下来的。 龙牙剑在和霸溃刀相碰的瞬间,就脱而出,远远地飞上了天空,连影子都看不到了,而蓝若的右臂也发出了骨头折断的脆响,而他本人则被霸溃刀带出的暴风吹飞,硬生生撞断了一棵人环抱的蓝花楹树。 蓝若侧躺在地上,不断地咳着血,刚刚那一刀虽然没有斩在他身上,但也重创了他,让他全身上百条肌肉和十几条血管都不同程度的撕裂了,而且,还废去了他仅剩的右臂,并让他失去了唯一的剑。 绝望,,再也没有一丝胜算。 蓝若持续不断地咳嗽起来,他用捂住嘴,鲜血却从指缝不断溢出。他的意识正在流逝,他颤抖着,双眼迷离,猛地甩头,再睁眼,眼前的一切已经模糊不清,整个视野都在摇晃。 黑灵像针线一样缝合着他身体里的伤口,并且强行促进他全身肌体的再生,这种高速修复的代价就是,他的生命力快速被消耗,疲惫感潮水般袭来,他浑身颤抖着,连呼吸都仿佛拼尽全力一般。 阿修罗走到蓝若面前,看了在地上挣扎的蓝若一眼,确认他是真的再也站不起来了,于是阿修罗转身向前走去,忽然,他停住了。 “我不会让你……走的……”蓝若伏在地上,挣扎着抓住了阿修罗的脚踝,但他的却没有一丝力气。 阿修罗一抬脚,蓝若被掀得飞出去十几米,没有任何缓冲地摔在地上,他的头也磕破了,鲜血从额角哗哗地流下,遮住了他的右眼。 阿修罗转身要走,身体却又是一顿,他的脚踝像是被什么东西牵扯住了。 阿修罗的眼闪过一丝青芒,于是他看见他的脚踝上缠满了灵线,而灵线的末端被蓝若的牙死死咬住。 蓝若的这种近乎于疯狂的执着很像阿修罗,而这份执着也莫名地惹恼了阿修罗,这也许就是人类所谓的自我厌恶吧,阿修罗本可以震断灵线扬长而去,但他却反而向蓝若走去,他想要用绝望彻底征服蓝若。 阿修罗一把把蓝若从地上揪起,一拳打在蓝若的小腹上,他的拳头深深陷进了蓝若的小腹。 蓝若低声痛吼一声,声音渐渐弱了下去,他整个人都悬空挂在阿修罗的臂上,仿佛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双废了,剑也丢了,灵也差不多被榨干了,你再不知天高地厚也差不多该放弃了吧,若儿。”阿修罗冷冰冰地说道。 蓝若颤抖着伸出沾满鲜血和尘土的双,但却什么也抓不到,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头顶的天空在旋转,世间的一切都仿佛在这一刻变得扑朔迷离。 蓝若的**已经到达了极限,眼神已经涣散,他用他最后的意志说道:“你……杀了我吧……” 阿修罗眼神一变,沉默片刻,他说道:“好,我成全你。” 阿修罗猛然收拳,随即一把掐住蓝若的咽喉,把他拎到半空。 蓝若感觉喉咙像被铁钳夹住一样,没办法吸气,也没办法呼气,那种憋闷的感觉让他极为难受,他的肺开始隐隐发疼,那种疼痛渐渐变得剧烈起来,疼得仿佛要炸裂了。 渐渐地,他的四肢和五脏都失去了感觉,唯剩一股滚烫的液体充满了整个大脑,烧灼着他残留的一点意识,四面八方都是黑暗,但终于,远方出现了一丝光亮。 这就是……死吗?死亡的气息,如此真实,如此触可及。 阿修罗看着蓝若的脸色由潮红转为苍白,看着蓝若的脸上死亡的气息越来越重,阿修罗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那是极少在他脸上看到的表情。 那种表情叫不忍。 :。: ------------ 提尔锋的真名 ()  就在阿修罗感觉蓝若身上的生命力接近枯竭之时,他忽然把蓝若向天上垂直地抛起,然后伸抓住了他的脚踝,把他像流星锤一样抡起来,最后把他掼在地上,力道之重,让蓝若的身体都陷进了地面,但蓝若却像一具尸体一样什么反应也没有。 “结束了,终于结束了,若儿,你再也没办法阻止我了。”阿修罗喃喃道,蓝若并不比利兹、守陵人和艾斯强,但亲把蓝若打成重伤却让阿修罗感到身心俱疲。 阿修罗抬头遥望黑城,心暗暗地想:那座城城的守卫一定前所未有的森严吧,虽然大多是些杂碎,但杂碎多了,倒也挺麻烦。唉,好累啊,真的累到什么都不想去了,但是……不去不行啊…… 阿修罗默然地拖着大镰准备前进。 蓝若静静地趴在地上,处于昏迷状态,而他的意识却在识海苏醒。 提尔锋在右,静静地潜伏在重古朴的大门之后瞧着蓝若。 造书天在左,托着下巴,打着呵欠,很没干劲地望着蓝若。 识海之,白色的蓝若,金红色的造书天和黑色的提尔锋默默无语,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 “既然我还在这里,那我是不是还没死啊……”蓝若打破了沉默。 “怎么,你真的想死?还是你早就知道那个人不会杀你所以发小脾气?”造书天嘲讽道。 “傻子,无可救药的傻子,这世上那么多人想要活下去,你居然求死?”提尔锋冷哼道。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我太弱了,我什么都做不了了,所以,什么也都无所谓了。”蓝若低头道。 “你太弱了?好吧,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你的确很弱,但是,你却又很强。”提尔锋说道。 “为什么?”蓝若问道。 造书天插嘴道:“那是因为,当一个人,极度哀伤,却因为某种执念而奋起斗志的时候,是最顽强,最不可摧毁的。” 提尔锋道:“很多人都会在不可抵抗的力量面前绝望,因为他们太过害怕失去一切,以至于不敢抗争,但一个哀伤到极点的人却不会绝望,因为他已经失去了太多了,他知道不奋起反抗终将失去一切。” 蓝若沉默片刻道:“你说的对,但是,我的确已经无能为力了,你们……能帮我吗?” 造书天笑道:“打打杀杀这种不入流的事,还是让黑漆漆帮你吧。” 蓝若看向重门的深处,说道:“提尔锋,你能帮我吗?” “放弃吧,你和他实在是天差地别,就算我帮你也赢不了他,刚刚不已经试过了吗?”提尔锋果断地说道。 “你以前曾经说过,你的力量被这重门限制住了吧,那么,帮你打开这重门,就可以赢他吗?”蓝若说道。 提尔锋只是哼了一声不说话。 蓝若继续说道:“你如果要代价的话,无论是肉身还是灵魂,都可以给你。” “蠢货,就凭现在的你**强度,开启一道门你的身体就会因为承受不住我的力量而崩坏,那门不仅是限制我的,也是保护你的,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提尔锋骂道。 “我有舍弃生命觉悟。”蓝若说。 “你愿意死我却不愿意让你死,你不要这具身体,我可还要呢。”提尔锋哼道。 “你若不帮我,我就自杀。”蓝若近乎无赖地说道。 “你……你……你这家伙……”提尔锋一时语塞。 “真是个不惜命的混小子!”提尔锋狠狠地啐了一口。 “好吧,”提尔锋叹道,“虽然比我的计划早了一点,但以你现在和黑灵的同步度,应该能承受住我的力量……” 提尔锋的声音忽然低沉了下来,仿佛耳语一般地说道:“你若渴求力量,就呼唤我的真名吧,和我正式结缔契约,我便给予你更加强大的力量。” 蓝若怔住了:“提尔锋不是你的真名?” “废话,当年你弱得和小鸡似的,我若报上真名,便等若与你正式建立契约连接,你的身体估计会被我的力量胀爆,所以一直以来我都是在没有契约连接下给你黑灵的。”提尔锋不屑地说道。 “那你的真名叫什么?”蓝若很感兴趣地问道。 一旁的造书天也很感兴趣地侧耳倾听。 “金闪闪,非礼勿闻。”重门的缝隙忽然伸出无数的黑色的触,向造书天扑去,只听造书天一声怪叫,他便被黑色的灵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了,连他的叫声也难以传出来,但黑灵虽然包裹住了他,却被金色的光芒挡住难以触碰到他的本体。 提尔锋确定黑灵隔绝了所有的声音以后,声音肃然地说道:“吾之真名唤作,梅尔菲路特奥拉姆西法。” “梅尔菲路特奥拉姆西法,”蓝若喃喃自语道,“这似乎是原初卢恩符的发音啊……” 梅尔菲路特奥拉姆西法。 螺旋的一半,吞噬一切之,恶。 :。: ------------ 天变地异 ()  蓝若依然低着头,不语。 阿修罗曾经提醒过他,青木悠也曾提醒过他,但他自己何尝不知,这黑灵虽然能够增强自身并加速身体的再生,可谓是使用者的守护神,但它亦是吞噬使用者的死神,在使用时会大量消耗使用者的生命力,缩短使用者的寿命,不过对于已经与提尔锋达成交易,连生命和灵魂都已经舍弃了的蓝若,区区一些寿命又算什么呢? 黑灵继续溢出,在蓝若的周围形成了一个直径丈的圆,呈现出浓烈的深黑色。圆内,地面石板缝里生长出来的小草尽数化为飞灰,宛如地狱的劫灰,环绕着蓝若飘舞。 蓝若感觉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呻吟,剧烈到无法形容的疼痛袭来,他牙齿紧咬,齿间仿佛有断裂的声音。 黑灵进一步解放黑灵都已经达到了他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黑灵向四面八方侵蚀,大地龟裂开来,坚实的地面仿佛被软化了一样,像海潮一般起起伏伏,数棵有百年历史的蓝花楹古树缓缓倾倒,烟尘四起。 阿修罗终于忍不住愤怒地咆哮起来:“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你究竟要阻拦我多少次才善罢甘休!若儿,我一再对你下留情,但你却不惜动用那样危险的力量,不惜舍弃自己的生命也要阻拦我!好吧,既然……你宁可被黑暗吞噬也要挡住我的去路,那不如,就让我亲杀了你吧!” 阿修罗的眼睛忽然喷射出炽烈的青光,他全身都被青色的斗气雾霭所笼罩,身形若隐若现,天龙之影从霸溃之游出,盘旋缠回,然后冲天而起,远远看去,就宛如一道青色气柱连接天地,云层忽然剧烈的搅动起来,形成了一个漩涡,其景甚是壮观。阿修罗历经数战,居然还残留有这样可怕的力量,委实深不可测。 蓝若抬眼向阿修罗看去,瞳孔微缩。 阿修罗的身姿拥有一种绝对性的存在感,让蓝若的目光丝毫无法移开。 其身,由上及下,皆是凶器,有刀剑不摧之刚强,有碎金断玉之怪力。 其势,宛如遮天阴影,乃是纯粹的死亡气息,既非人,亦非兽,更非魔…… 鬼神。 也许这是最好的形容词。 阿修罗抬起,一道汹涌似洪的斗气乱流喷涌而出,之前他就是用这一招压垮了已经无再战之力的青子衿。 蓝若一动不动,却见他面前黑影一闪,那斗气乱流像被无形的拍开一样向左侧奔涌而去。 只听“轰轰轰”连着几声,十几座木结构和灰砖砌成的房屋被冲塌,斗气乱流甚至一直冲到另一条街道上,打通了两个街区! 蓝若的背后十六对黑色的空气涡流并成一双墨一般纯黑的羽翼,缓缓舒展开来,黑翼不断延伸,仿佛分隔了天和地,蹂躏着世界,刚刚蓝若正是高速挥动了这对黑翼,弹开了阿修罗的攻击。 背负着那对黑翼的蓝若仿佛是一个堕落人间的堕天使,有种近乎于异常的美丽,那是一瞬燃尽的美,燃烧生命才得来的力量。 “你难道想空与我交战吗?”阿修罗的血镰在他划出一道红色的圆。 “野兽若失其爪,便用其牙,若失其牙,便用其骨,仅此而已。”蓝若说道。 忽然,蓝若的目光的余光看见右边银光一闪,他下意识地伸一接,却见拿着的,是一把雕琢细腻的银刀。 “借你了。”一旁的艾斯勉强支撑起上半身说道。 蓝若点头向他致意,紧了紧的银刀,随在空舞出几个漂亮的刀花,这把银刀孤月是星黎一族代代相传之物,按理,本不得外借。它虽然并不如血镰霸溃那么强悍无匹,但无论是刀身的弧度、血槽的形状长度、刀柄的感都堪称顶级,它是一把为战而生的弯刀,任何武者都会爱上挥舞它的快感。 蓝若端详了一会儿那把银刀,然后看向阿修罗,他看阿修罗的眼神起初很复杂,有尊敬,有亲近,有怀念,有热爱,也有愤怒,有不解,有悲伤,有怨恨…… 最后一切感情都淡去,变成了一种淡然的目光,仿佛阿修罗是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 “我要上了,”蓝若微微伏下身子,“这或许就是我最后的战斗。” :。: ------------ 君王与死神的交战 ()  蓝若背后十六翼展开,他骤然破开漫天雪花袭向阿修罗。 蓝若在黑翼的辅助下,踩着大梦步,身形连闪,带起一串残影,环绕着阿修罗连连出刀,刀意起始淡渺,然后凌厉,直至森森然。 阿修罗平实地挥刀,不带一丝花哨,招式简练大气,仔细一看,霸溃之上竟隐隐有烟波流动,恍然间,竟有苍穹险瞑,云气开阖之势。 两刀相撞,火花四溅,不管蓝若的刀有多狂多强多快,阿修罗必定以更强的力道和速度还击回去。 两人都不断变换着刀剑术试图克制对方,阿修罗不再像以往那样下留情,他的进攻愈发的凌厉绝伦,虽然黑灵不断治愈着蓝若身上的伤口,但蓝若身上的伤还是有增无减,然而,蓝若也并没有坐以待毙,在这场战斗,他确确实实在快速成长着,追赶着阿修罗。 此时,蓝若仿佛进入了一种奇妙的境界,他对于刀剑意的理解力比以往却是又上了一层楼,加之这场生死血斗对他潜力的挖掘,以往他不能理解的刀剑意都在一点一滴地融会贯通。 他的刀术愈发巧妙,招式之间的衔接愈发流畅,孤月所布下的防御圈也愈发坚固。 阿修罗能够通过刀与刀的碰撞感受到很多东西,他感受到了蓝若刀术的突飞猛进,他感受到了蓝若那强烈的意志,他感受到了蓝若身上黑灵的不祥与狂暴。 阿修罗心道:那黑灵如此强悍便已经出乎我意料,没想到若儿的悟性也如此超乎寻常,居然能在和我交的几招内把对刀剑的理解提升如此之多,这种成长速度太不寻常了……也是,他毕竟继承了她的血统,或许有一天,他会超过我,成为能与她匹敌的灵者吧,但那一天,或许是在十年后,或许是在二十年后,或许是在十年后,但绝非今日! 阿修罗大喝一声,翩若惊鸿的一镰斩出,斩速极快,蓝若使出墨守剑剑意全力防守,但依然不敌这一镰之威,被震飞出十几米。 蓝若挥舞黑翼,竭力想稳住平衡,谁知阿修罗又一镰挥出,血镰发出了一声悠长的龙吟,一道青色的巨大龙影奔流而出,向蓝若扑来。 蓝若正在思考如何应对这条青龙,他的识海忽然响起了提尔锋的声音,蓝若也下意识地随着提尔锋的声音用卢恩符低声吟唱道:“一旦沾染我的,皆会腐坏。” 黑灵忽然幻化出一朵巨大的花朵静静在蓝若面前绽放,宛如一朵从恶意之盛开的恶之花。 青龙一头撞进了花芯之,盛开的花瓣骤然收拢,把青龙包裹住,花想吞噬龙,龙想撕裂花,一时间,花瓣乱舞,天龙长啸。 黑色的花苞渐渐承受不住天龙的力量,开始膨胀变形,霸道的青色斗气从喷出,忽然,花苞终于胀裂,蓝若眼前的风景骤然扭曲,轰的一声,一朵青色的蘑菇云拔地而起,无数碎石像箭一样向四面八方喷射。 阿修罗动也没动,那些碎石撞在阿修罗身上,尽皆碎成粉末,蓝若则是低头以右臂护住面部,那些碎石撞在蓝若身上,则全都被蓝若身上黑灵所化的黑色风衣吞噬干净。 不等爆风稍停,蓝若左指天,黑色的灵从蓝若头顶的黑色王冠之散出,向他的指尖汇聚而来,转眼间凝成了一个直径五米的巨大黑色球体,蓝若左一挥,那黑色的球体倏然飞向阿修罗,阿修罗纵身跳起想避开那黑弹,蓝若左又是向上一勾,黑弹轨迹居然改变,划出一道弧线向上飞起,直扑空的阿修罗。 那黑弹实在很大,飞到阿修罗面前时,几乎完全遮住了他的视野,阿修罗皱了皱眉,伸出,青色的灵化作一只和黑弹大小相仿的巨,抵住了那枚黑弹,青与黑交界的地方,两种灵互相倾轧,嗞嗞作响,青色的那青色的巨一翻,掌心下压,硬是把黑弹压在地面上。 黑灵一触地面,像一团烟雾一样扩散开来,把地面腐蚀出一个深深的大洞。 而蓝若已经趁着黑弹遮住阿修罗目光的时间,已经乘着黑翼来到了阿修罗的面前,一刀劈出,那一刀上,有着淡淡的红光。 阿修罗并没有去接那一刀,而是在空轻轻一个转折,便轻易地避过了那斩,落在了地上,回刀一掠,刀光封住了蓝若所有的动向。 :。: ------------ 哀之刀 ()  面对阿修罗铺天盖地的刀影,蓝若以上代境审判长的斩风刀刀意应对,孤月化出无数幻影,刀意唯快,斩尽流风。 无数声轻响随之密集而起,然后渐渐变得清晰、震耳。银刀与血镰碰出无数火花,一道又一道空气乱流向四面八方扫去,高速的对碰,银刀孤月的刀锋上渐渐出现了细小的缺口,蓝若那刚刚再生好的臂肌肉也再次被阿修罗强行震断。 蓝若拼尽全力抓住孤月才没让刀脱,他的脚下亮起爆之炼金阵,使出大梦舞步向后急退,他需要一点时间用黑灵让肌肉高速再生。 而阿修罗此时却爆发出了更强的斗气,追了上来,他想趁彻底击溃蓝若。 阿修罗的实力仿佛就像一个无底深潭,根本看不到底,蓝若越强,他便更强!每次蓝若以为他已经出了全力,但那都只是假象,这便是阿修罗最让蓝若畏惧的地方。 蓝若的瞳孔微缩,全身肌肉都因为紧张而绷紧,我还是要输了吗……不,我不想输,我不能输! 面对袭来的阿修罗,蓝若却闭上了双眼。 识海里,蓝若在黑暗踽踽独行,看不到一丝光亮。 提尔锋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你要放弃了吗?” 蓝若低着头说道:“提尔锋,你说得对,我和他差得太远了,我连一招都赢不了他……” “你说错了,现在的你的确和他差得太远,但是,你至少能赢他一招。”提尔锋说道。 “我……我用什么赢他?” “阿修罗挥刀是为了抛弃人道而成为修罗,你又是为何挥刀?” “我……是为了守护。” “可是在我看来,你更像是为了填补自我的空虚而挥刀,唯有不停地挥动沉重的铁块,不断与阿修罗交战,不断感受疼痛,你才能暂时忘却心的哀伤,所以你才那么努力地挥刀,不是吗?” “你说,我……是为了忘却哀伤才挥刀?”蓝若自言自语道。 蓝若的眼前闪过了北境遍地的断壁残垣,闪过了战场上熊熊燃烧的火焰,闪过了无数冲向战场影再不复返的背影,闪过了长道地上那永远无法冲刷干净的血渍和滑落尘埃之的朱红之泪…… 最后,他眼前出现的,是青子衿孑然而立的瘦削背影,她离他很远很远,隔着无数朵盛开的冰花,触不可及,她转过身,蓝若只能看见她那苍白的唇和眼角的泪,她似乎想向蓝若走来,但她那无瑕的玉足刚迈出一步,踩在冰花之上,鲜花的血就从她脚下渗出,染红了花。 但她依然毫无所觉地一步步向蓝若走来,血色一路扩散开,把冰花染成一片血海。 “不要啊!不要啊!”蓝若大喊道,但他却什么都做不到。 青子衿终于走到了他的身边,他的耳边响起了她轻语声。 “最后……” “你能……” 蓝若的耳垂还残留着青子衿双唇那柔软而冰凉的触感。 蓝若的心脏忽然酸痛了起来,这种酸痛比刺痛更加难以承受,仿佛被钝刀在心尖上来回划拉一样。 这种感情,不是如燎原之火一般的愤怒,也不是如漫天阴云一般的怨恨,亦不是如北风低吟般的悲痛,而是宛如浩瀚天空一般,空空荡荡,了无一物的哀伤。 哀,是比怒更加伤己的感情,怒伤万物,哀葬本心。 哀,是比悲更加深邃的感情,悲因心痛,哀因心碎。 人心此器,裂能复否? 否。 否。 否。 蓝若的答案是否。 蓝若轻叹着承认了:“是啊,的确,伤心的事情太多,我已经哀伤到唯有挥刀才能忘记哀伤了。” “你经历的一切,都是不能推脱,不能忘记,不能消除,不能美化,不能一笑而过的现实,无论多么残酷多么冰冷,这是你仅有一次的人生,你以为能忘却哀伤一心挥刀,但那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而自欺欺人者是不可能向前迈进的。”提尔锋说道。 蓝若迷惘地问道:“那,我该怎么做?” 提尔锋说道:“无论是谁,只要活着,感情就会不断堆积。所以,不要逃避,不要忘记,回想起你的感情,你的哀伤,越强烈的感情,会让人变得越强大,回想起那无尽刀意至哀的一刀,那是唯有现在的你,才能使出的刀!” “我明白了……” 蓝若忽然睁开了眼睛,他看见阿修罗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蓝若的右臂的肌肉还没有完成再生,于是他把孤月从右交到左,丝毫没有犹豫,一刀斩落! 他出刀时,什么也没有考虑,唯有哀伤,像绵绵不绝的溪流一样在他心头静静流淌,把他整个人都掏空了。 这份哀伤,天不能覆压,地不能承载,海不能淹湮,山不能陵越! 此乃蓝鲤的佩刀,心刀・弧光雪麟的刀意之一,。 心刀刀意,心动则刀动,情深则刀强,哀到了极致,便也强到了极致。 孤月划出了一道朦朦胧胧,幽幽冥冥的弧线,这线宛如像一条鱼不停地扭曲游动。弧线过处,分割生死,破开混沌,这是妙至毫巅的无上刀法,唯有心至哀时,方能将此刀臻至如此之境。 :。: ------------ 渴求死亡的死神 ()  阿修罗怔住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一刀。 这一刀的刀意,好哀。 银刀孤月飙出一道决然、冰冷、无情的光芒。 阿修罗的眼睛看到这道光的一瞬,他的睫毛就断了,那森然的刀意毫无疑问是超乎蓝若境界的存在,亦是蓝若有生以来最强的一刀,这哀之刀比之彻之刀更是强上了数倍。 阿修罗在这一刀,居然嗅到了一丝死亡的气息。 死?被世人称作死神的我,居然会感受到死亡的气息?可笑! 早在很久以前,我便活够了,活腻了,不想再活下去了,对,就是在零儿死的那一天起,我对这个世界再无一丝眷恋,所剩的唯有憎恨,但正是那憎恨支持着我活了下来,我想要复仇。 阿修罗寂寥一笑:死,只是安静地做一场梦而已,我不怕死,一点都不怕死,倒不如说,我渴求着死亡的救赎,渴求着永恒的安宁。 谁会相信,比谁都渴求死亡的,正是死神自己啊…… 但是,现在我还不能安心地死,因为我还没实现自己的愿望! 阿修罗挥动血镰,以战刀刀意与蓝若的哀刀相抗。然而,蓝若这一刀平静冰冷的外表下隐藏的狂暴超乎了阿修罗的想象,若是阿修罗在没受伤和损耗时,这一刀对他来说并不难破,而经过北境高车**战,阿修罗身上的伤势实际上远比看上去的还要严重,只不过他一直以强大的修为压制住了伤势,不让伤势爆发而已,而蓝若这一刀恰好牵动了阿修罗身上在之前车轮战里留下的数十处暗伤。 阿修罗感觉一口咸腥的血不受控制地涌上喉头,从他的嘴角缓缓流下。 这是蓝若第一次看见阿修罗伤成这样,他不禁心神一颤。 蓝若在街头彷徨之际,是阿修罗收留了他,在灵院学习的时候,是阿修罗教会了蓝若武道,南北战争之时,阿修罗担心蓝若安危,只身飞越万里来到东方战场,深入万军之,甚至同时与两位律者交,而在寒山之变时,也是阿修罗出面把蓝若送往蓝家救治。 阿修罗对蓝若如此,蓝若又怎能对阿修罗决然无情。 蓝若的刀势不禁一缓,哀然刀意散去。随即,只听“咔”的一声,这把有数百年历史的银刀孤月的刀身终于在与血镰的抗衡下不堪重负崩碎成数片。 阿修罗的血镰在快要斩到蓝若时忽然刀势一收,转而以左掌打向蓝若胸口,若是这一掌打实,蓝若必然重伤。 刚刚那招超越境界的哀之刀乃是蓝若用自己内心强烈的哀伤引发出来的心刀,此刀威力虽然极其强大,但却也极为消耗精神力,但蓝若刚施展完此刀,精神力已经近乎枯竭,此刻他恍恍惚惚的,根本接不下阿修罗这一掌。 “你居然心软了,换我来!”蓝若听见识海里想起了提尔锋的呼喊声。 一股冰冷而庞大的意识强行穿越了那重门,在识海上浮到表层,蓝若下意识地接纳了它。 “那么,接下来……就交你了……”蓝若在心疲惫地道。 提尔锋的意识扩散到蓝若的全身,蓝若右眼的紫色九芒星契约刻印变得更加闪亮,他身上缠绕的黑灵也一瞬间收敛了起来,不用灵瞳甚至根本难以发现蓝若身上的黑灵,这种不张扬不外放不做任何无用功的内敛,这才是真正的最高层次的控制力。 提尔锋的意识终于完全主宰了蓝若的身体,他扔掉上抓着的孤月刀刀柄,出左掌与阿修罗的左掌正面相碰,阿修罗的掌力为刚,力能摧金断玉,提尔锋的掌力则为柔,千回百转,顺其势而改其路,消刚于柔。 阿修罗在与提尔锋交的一瞬便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世上居然有这样完美的掌力控制,这和若儿之前展现出来的法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境界,宛如另一个人施展出来的一样,是若儿之前在隐藏实力吗?不对,怎么想都不对,说到底,这样的掌力控制,根本就不是他这个年纪能够达到的,就算是当年的零儿在掌法上的造诣也难以达到这种水准吧! 提尔锋以圆化直,消去了阿修罗的成掌力,把余下的成转而还给阿修罗,阿修罗的反应很快,也以柔缠劲化去那余下的成掌力,而提尔锋则乘撤掌,向后退去。 阿修罗并没有追上去,而是站在原地,伸擦去嘴角的血痕,并且调息体内的斗气流动缓和了伤势,他不仅拥有世间最为强悍的体魄,恢复力也极为可怕,不过数个呼吸的时间,他的脸色便好了很多。刚刚他虽然被蓝若的哀刀牵动暗伤吐了血,但吐出胸郁积的血以后,他反而感觉舒服了很多。 阿修罗调息完毕,目光炯炯地逼视着提尔锋,问道:“你不是若儿,你究竟是谁?” (本章完) ------------ 提尔锋的做法 ()  提尔锋此时看上去和平常的蓝若无异,只是脸上的神情多了一丝邪魅与阴森,他轻声开口了,他的声音听上去却是由蓝若正常的声音和一重冰冷而坚硬的声音叠加起来的,异常诡异:“哦?有意思,你何出此言?” “你和若儿在气质、语气、神态和习惯性动作上相差太多,就算这些可以以第二人格来解释,你那神乎其技的柔掌也很难说通。”阿修罗说道。 提尔锋心暗自吐槽:你平时是多在意蓝若这小子啊,居然对他的一举一动观察得如此细致…… 提尔锋顿了顿,轻哼一声道:“你能在短短几秒的时间里,考虑这么多因素,最终得出我不是蓝若的这个论断,倒也不笨。” “你对若儿身上那奇怪的黑灵居然有如此高的控制力,难不成,你便是黑灵的主人……你……是蓝鲤吗?”即便是阿修罗,在提到“蓝鲤”这个名字时,内心也不禁有些微的动摇。 提尔锋摇摇头笑了:“你想知道我是谁?好,我告诉你,我乃是根源的一半,是这个世界本不应存在不能容纳也不能理解之物。” “根源的一半?”阿修罗挑了挑眉。 提尔锋的笑容更盛:“你小子知道的东西很多,考虑的也很多,但是,就像一只虫子再聪明,也无法真正理解人类的存在一样,你也永远也无法理解我的存在。” “哦,是吗……我也不必理解,不管你是蓝鲤的亡灵还是别的什么东西,也不管你附在若儿身上有什么目的,我只要把你永远地封印就好了,虽然我最擅长的是体术,但是封印术我也学了不少。”阿修罗冷冷地说。 提尔锋嘲讽地一笑,说道:“好大的口气,那就快放马过来吧,我的时间,可比你的时间宝贵多了。” 阿修罗深吸一口气,把血镰举过头顶劈斩,他青色的斗气亦化为一把长达十米的巨大的镰刀纵斩而下,这一次他没有下留情,因为他感觉到,提尔锋和蓝若有着本质的不同,根本容不得下留情。 此时提尔锋已没有兵刃,但他却并不慌张,上百条黑色的触从他的身上一齐涌出,用空接白刃之法接住了阿修罗那十几米长的斗气刃。 蓝若在借用提尔锋的力量时,也能控制黑灵触,但能控制的数量不及提尔锋的十分之一,黑灵的凝练程度亦远不及提尔锋,这便是蓝若和提尔锋的差距所在。 黑色触们在阿修罗的斗气刃下颤抖着,一条接一条地崩碎,阿修罗的斗气刃则一寸寸地斩落,但那斗气刃上也在黑色触的压力下出现了一些裂痕,这是因为阿修罗的斗气在连番大战消耗得实在太多,凝练程度早已不如以往。 提尔锋心一叹:唉,虽然这具肉身对黑灵的适应性已经越来越强,但还是过于孱弱了,用起来缚缚脚的,使用这种程度的灵已经是极限了吗?要和这家伙战斗,也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巧妇还难为无米之炊呢,况且,我跨越那道门的时间也是有限的……唉,真是麻烦。 提尔锋一招,上亮起了一个黑色的风之炼金阵,旋风把地上的碎石和尘土卷起。提尔锋张开的忽然一握,空气收缩,产生了巨大的压力,把碎石和尘土结结实实地压在了一起,就像铁匠把烧软的钢铁锻成一体一样,把那些碎石尘土压成了一柄长枪的形状。 枪?他用长兵器了,果然,他的习惯和若儿不一样,阿修罗心一动。 “既然是由我上,一切当然按我的方式来,光用枪对付也未必太不给你面子了,至少也要给你加点料……虽然风魔法不是我擅长的领域,但受制于这个小子自身的属性,就用风魔法陪你玩玩好了。”提尔锋宣言道。 提尔锋的枪尖上,空气开始汇聚,强烈的旋风夹杂着风刃环绕着长枪,增强了长枪突刺的威力,旋风的风眼之处乃是旋风的最弱之处,而风的最弱之处却恰恰是枪的最强之处――枪尖。 此乃互补之道,因而,此枪没有弱点。 他迈出弓步,举枪后仰,身体拉成一张大弓,然后猛然出枪,枪尖不偏不倚地击在阿修罗斗气刃刃锋上裂纹最多的地方,裂纹立刻扩散开来,斗气刃轰然崩碎成无数青色的灵子光点随风散去。 (本章完) ------------ 完美无缺 ()  “好家伙!”阿修罗大喝一声,发足向提尔锋奔过去,提尔锋也面朝阿修罗奔过去,两个人完全在一条直线上高速接近着。 然后,长枪一抖,呈一直线刺出,血镰回转,像收割稻草一样斩出。 “嘶”提尔锋的枪擦在血镰的刀柄上,划擦出橙色的火星,提尔锋侧身躲过血镰的斩击,而阿修罗则偏头避开了长枪的刺击,随即两人骤然分开,保持了一定距离,警戒地看着对方。 一片黑色的衣服碎片从提尔锋身上飘落,而阿修罗脸颊上则渐渐显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有意思……”阿修罗喃喃着,又向提尔锋攻了过去。 提尔锋这次没有主动上前进攻,而是像钉子一样站在原地,双持枪,枪尖连抖,化作寒星点点袭向阿修罗身上各处要害脏器和大动脉,他用枪有进无退,有攻无守,只因其天衣无缝的进攻便是最好的防御。 阿修罗一边用霸溃的刀锋抵挡枪击,一边在心暗暗吃惊:单以枪技的精微程度而言,这家伙比神圣教会的审判长还要强得多,若非我在斗气上占了绝对的优势,恐怕就危险了。 每个人在出招时,动作都会和自己的预期多多少少有一些偏差,但提尔锋每一枪的速度、加速度、角度、方位、变向都和他的预期几乎完美地相合,这是因为他把导致枪的轨迹产生偏差的所有可能出现的因素,比如空气的流动和阻力、肌肉的疲劳、视觉的偏差、个人习惯的倾向性等等这些条件都考虑在内,对出枪时全身每一条肌肉的运动都做了微调,这种计算能力以及对身体的控制力,即便是阿修罗也望尘莫及。 提尔锋不仅保证了出枪准确度的完美,还保证了枪技本身的完美性,他的枪技仿佛是为了适应与阿修罗的战斗一般,融入了“柔”的特性。提尔锋并不用枪和阿修罗的刀硬碰硬,而是以一种恰到好处的巧劲和奇妙的法卸去阿修罗刀上沉重如山的威力,往往刀枪在一擦一碰间,阿修罗的进攻就被提尔锋尽数引到空处,而当阿修罗放弃进攻,想要用血镰缠住长枪时,他又会发现提尔锋的枪像一条黏滑的鱼,根本难以抓住,当阿修罗放弃进攻和纠缠,转而防守时,提尔锋又会从各个难以想象的方位攻得阿修罗忙脚乱。 提尔锋以极致的枪技弥补了力量的不足,两人枪来刀往,一时间阿修罗居然隐隐被压制了。 但两人心都暗暗叫苦。 提尔锋心有些焦急:真是一个棘的家伙,我和他的斗气实在差太多了,就算在技术上有所弥补,一时间却也杀不了他,时间已经所剩不多了,再这样僵持下去就糟糕了。 阿修罗的不安则更甚,他越和提尔锋交便越是心惊,暗忖道:我居然看不到他动作的预兆,看不到他枪术的漏洞,也看不到任何……破解之法。他仿佛看透了世间一切“式”的原理,从遥远的过去到无尽的未来,这个世界上一切可能存在或不可能存在的招式都仿佛被他拆解过无数遍,因而一切招式在他面前失去了意义。 但就算他看透了一切“式”的原理,人类又怎能把完美的“式”按照理想一丝不差地使出来呢?无论是谁,都应有误差的,而他,却能把只存在于理想世界的所有的招式都地还原出来,无法理解!并且,难以置信,但是,却又不得不信。 阿修罗这一生曾经亲眼见到过的,在武道上登峰造极的,有四人。 青木悠以身入道,只因他拥有世间最强悍的身躯,蓝海以灭入道,他的魔武交融拥有最为彻底的毁灭力,蓝零以灵入道,即便是五绝之也没人比她的灵更强大更精纯,蓝凌以剑入道,以无双之剑破尽万法。 这四人的武道的前进方向各不相同,其最接近提尔锋的,是蓝凌,但即便是蓝凌,也不可能在“式”上达到,因为想达到,简直困难到难以想象,而且,任谁都知道,与其追求完美的“式”,不如追求更强大的力量,就像一个拳脚功夫再好的小孩也是不可能打得过一个力大如牛的壮汉的,这便是一力降十会的道理,所以即便蓝凌的剑术比蓝零强,但他依然不如蓝零。 没人知道世上是否真的有完美的“式”,就算有,达到那个境界所付出的代价,与最终获得的力量提升相比,也是并不划算的,所以没人去追求完美的“式”。 但这样的境界,提尔锋却真的达到了,他仿佛一个被灌输了完美程序的完美械,他的所有动作都是所谓的“理论最优解”,他把蓝若此身的速度、力量和灵发挥到了极致,他并非是追求完美,接近完美,而是,完美。 “你真是个怪物……”阿修罗道。 “过奖过奖,我也不过是活得久了,见的多了而已。”提尔锋淡淡地说道。 :。: ------------ 深红的灾厄 ()  枪与刀的碰撞愈发激烈,隐隐有雷鸣和浪涛之声震响,由于提尔锋把阿修罗刀上大部分的威力全都引到了空处,两人的周围,战斗的余波化作青色的灵子风暴四处肆虐,把街道毁得不成样子,就算从很远的地方,都能看见这里可怕的异象。 情形正渐渐对提尔锋不利,提尔锋发现,阿修罗的刀式的漏洞越来越少,而他刀上的力量也越来越难以牵引。 和越强大的人交,便能把自己打磨得更加强大,像阿修罗这样的人,已经很难找到和自己对等甚至比自己还强大的人了,所以他也越来越难变强,而能在招式上压制住他的提尔锋,却正是他最好的磨刀石。 提尔锋暗道:这家伙,果然是天才,居然在交战有意识地向我靠拢,看样子,我倒是帮了他一把啊,此战之后,能制住这家伙的人就更少了…… 提尔锋一念至此,感觉分外不爽――区区一个人类,居然敢于向我靠近,简直不自量力! 提尔锋的好胜心被激起,他也不再顾忌蓝若的身体,臂上黑色的斗气忽然暴涨,“呲”的一声轻响,提尔锋的枪像发起进攻的蝰蛇一样迅速地刺进了阿修罗的右肩,然后又迅速收回,因为这个刺击太快,以至于一滴血都没来得及溅出。 阿修罗又惊又怒:“你这家伙!再这样下去,若儿的身体会承受不了的!” 提尔锋狂笑道:“那又怎样?如果不拼死一搏,又怎能击败你?就算此身崩坏,反正也是这小子所求的结果!” …… 此时,吉尔达之盾城内的争斗已经渐渐平息下来,前来支援的尼约德的岚驹军团、克瓦希尔的雷驹军团、芙蕾亚的魔兽军团、古尔薇格的赤龙军团已经汇合入城并且驻守在正门,正门本来薄弱不支的防御一下子就被大大强化了。 现在,北境势力大部分坚守着那已经被战争巨兽攻破的正门,剩下的全都在守卫着黑城芬布尔之冬的大门,因而,虽然蓝花楹大道上提尔锋和阿修罗的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也并没有人来打扰。 攻城者与守城者两方的战争陷入了胶着,但这场战争局势已经很明朗了,城门已破,短期内难以修复,在巨大的军力差之下,吉尔达之盾迟早会被南境和芬里厄攻陷,一切的抵抗都只是徒劳罢了,但即便知道是徒劳,北境的人们依然决心反抗。 金狮子奥菲罗斯也是千千万万拼命反抗的北境人的一个,他已经与狂化的战争巨兽鏖战了数百个回合。 此时,战场上并没有纷乱的军队互相厮杀,只剩下奥菲罗斯和战争巨兽在交战。 因为战争巨兽已经狂化,敌我不分,一心只想杀死奥菲罗斯,它的战斗风格太过狂暴,而且攻击波及范围太大,别说普通的军人了,就算是南境、芬里厄的六阶高们也不敢上前插,只能干看着,而北境城楼上的弓箭和魔法师们却可以远距离支援奥菲罗斯,因为战争巨兽的个子实在太大了,简直是魔法和箭矢的活靶子,在这一点上,战争巨兽的确是很吃亏的。 但南境和芬里厄的人倒也并不是特别在乎吃这点亏,反正战争巨兽是出了名的皮糙肉厚,并不在乎这么点小伤,而且更重要的是,无论奥菲罗斯是输是赢,北境都输定了。 战争巨兽的动作终于渐渐迟缓了下来,它四肢着地,巨口半张,翻着白沫的浑浊的涎水像小瀑布一样流下来,狂化状态虽然能强化身体的各项能力,但是对身体造成的负担却也是很重的。 战争巨兽那血红色的眼睛渐渐变成深棕色,它那猩红色的硬毛也褪成了白色,因为身体不堪重负,它终于解除了狂化状态,龇起尖牙,眼睛死死地盯住不远处的奥菲罗斯。 奥菲罗斯看上去也并不好过,他身上笼罩着的光狮子灵衣已经不足原来的一半,而且他的左前臂也在战争巨兽的全力一击下被彻底击碎了,只剩下半截碎裂的骨头和一些断掉的肌肉与上臂连接着,血虽然已经止住了,但这伤势看上去依然很是可怖,奥菲罗斯却面无表情,就像感受不到疼痛一样。 不过是小伤,我还能继续战斗下去……若杀死了这个怪物,然后再解决二十几个南境和兽人的高,我……死的便也算值了,奥菲罗斯在心暗暗决定了自己的死法。 忽然,奥菲罗斯眼皮一跳,心头浮上一层不祥的预感,他抬头,他那淡金色的眼瞳映出,晦暗的天空上,有一颗红色的星辰正在坠落。 奥菲罗斯迟疑了一瞬,那颗红色的星辰太过高远,以至于他无法判断那颗红色的星辰究竟是什么,也没法判断那颗星辰究竟将坠落何方,所以他在等待,等那颗星飞得更近些。 过了数秒,奥菲罗斯瞳孔突然一缩,他首先明白了,那颗红星是一团火焰,其次,他明白了,那团火焰是冲着他来的,但他已经来不及躲闪了。 那颗火球的速度在坠落达到了极致,只是倏忽之间,奥菲罗斯眼的黄豆大小的红色星辰忽然变成了一个巨大无匹的深红色火球,覆盖了他的视野。 “砰!” 豪炎之舌****遍了大地,将方圆百米的地面都融化成岩浆,流动的熔岩散发出耀眼的橙光,甚至映亮了整片天空,天上的雪还没落下,就被地面的高热蒸干了,战争巨兽连连后退,依然被高温灼伤了些许皮毛。 这时,一个身材高挑的金发美人撑着一把精致的带蕾丝花边的阳伞,扭动着纤细的腰肢地走向那片熔岩覆盖的战场,她的金发长及腰部,身着着深红色长款露背礼服,紧贴着她的皮肤,很好地衬托出了她优美的身材。 她的眼瞳被岩浆和火焰染红,而嘴角则难以抑制地勾了起来,她喜欢这种灼烧大地的感觉。 红衣女子看着被高温扭曲了的那片战场,用遗憾却又愉快的表情说道:“金狮子,传闻骁勇善战悍不畏死的战将,难得遇到一个合我胃口的好男人,但是我却不得不亲杀死你,真是遗憾,不过,放心,我下会尽量温柔点的。” ps关于新出场的这个角色,前曾经提过南境援军大将的所属国家和名字,但因为隔的时间比较久远,我自己都忘了,所以一不小心把人设给改了,写好了以后又不想改了,因而与前有所出入。虽然读者可能根本没注意到但是还是抱歉,类似的小错误还有金狮子的塔罗席位原本设定是审判,后来改成了太阳席位,把艾斯换成了审判席位,还有些可能我自己都没注意到或者压根忘掉了……这些设定一律以后为准,请大家多多包涵。 :。: ------------ 三方交战 ()  “我还没沦落到要一个女人对我温柔的地步。”雄壮的光之狮从熔岩里一跃而出,落在战争巨兽和那个红衣女子的面前,两人一兽呈角之势而立。 奥菲罗斯虽然有光狮子灵衣保护,但是高温还是对他全身造成了不同程度的深红色灼伤,显然是在红衣女子刚才那招下吃了亏,但他却并没有表现出愤怒或是畏惧,只是平淡地问道:“生面孔啊,你就是提尔国前不久提拔的大将,红莲?” “正是,我就是本次北伐负责南境联军后方支援的大将红莲,我本以为以南境联军这样的阵容根本用不到我支援的,没想到啊没想到,等我带领部队到了战场才发现,北伐大军的阶灵者居然都死了,居然还要靠芬里厄的这头野兽来撑场面,实在是失态,我也只能上了。”红莲笑着说道。 “你们派来的阶灵者全都死光了,你怎么好像还有些开心?”奥菲罗斯问道。 红莲捂嘴笑道:“哈哈哈,那是当然的了,那些老家伙不死,哪有我出头的会?也正是他们死了,我才会被重用,不是吗?” “也是,”奥菲罗斯也笑了笑,“正好,他们空出了位置,然后你杀了我以后也有功绩可以晋升了,那么,你想怎么对付我?” “我并不喜欢和别人分享猎物,何况是和一头没有教养的野兽,但是,按我们的那位皇子殿下的意思,似乎是想让我和它联呢……那也没办法了,军令不可违嘛,你还有什么遗言吗?”红莲叹息道。 “不要下留情。”奥菲罗斯淡淡地说道。 “明知快要死了还能冷静地笑出来,唯一的遗言居然是‘不要下留情’,你真是越看越像是个好男人啊,若不是这种状况下相遇,我都想要了你了。”红莲魅惑地笑了笑。 “不敢当。”奥菲罗斯身上的灵衣忽然暴涨,金白色的光之斗气冲天而起,狮子的形态变得愈发狂暴,金色的鬃毛乱舞飞扬。 “呜――”战争巨兽伏身发出戒备的低吼声,红莲也脸色稍变,向后退了几步。 包裹金狮子灵衣的奥菲罗斯忽然扑向红莲,在奥菲罗斯看来,红莲这样的魔法师无疑应该优先解决。 红莲像一只反应敏捷的野猫一样跃起,同时伸在在空一按,他的面前出现了一重直径二十米的火之炼金阵,这时她身上那套深红色的礼服以及她撑着的伞面上又亮起了无数火莲形的炼金阵,向外扩散展开成一重小一些的火之炼金阵与那个大的炼金阵叠加起来。 她身上那套礼服和她的伞可不是普通的衣服和伞,而是一套世上罕见的灵装,不仅对术式有极大的增幅作用还能加快炼金阵的构成。 高温的红炎在巨大的炼金阵上奔驰着,本向着红莲扑去的奥菲罗斯忽然感觉非常不妙,只见一朵血红色的火莲盛开,花芯向奥菲罗斯喷射出无穷无尽的光和热,奥菲罗斯的光狮子灵衣忽然变形,几乎全部的斗气都凝成一只巨爪向火莲拍去。 一声巨响,那巨爪的大半都被火莲喷出的光焰焚毁,而红莲也被奥菲罗斯巨爪所产生的暴风吹飞。 战争巨兽怎会放过奥菲罗斯防御薄弱的这千载难逢的会,它狂奔过来,一爪拍向奥菲罗斯。 “轰”喷溅的烟尘飞上五十米以上的高空,南战争巨兽收回它的巨爪,只见大地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爪印,而奥菲罗斯大半个身体都陷进地面里,他已经筋疲力竭,但是他依然试图从地里爬出来,当战争巨兽正准备给奥菲罗斯最后一击时,一道紫红色的光芒忽然击了它的下颚,居然把它打得向后倒退两步,这是帕斯卡的星辰炼金术。 喊杀声起,岚驹军团、雷驹军团、魔兽军团、赤龙军团一齐从吉尔达之盾城冲出,向战争巨兽杀过去,他们之前一直忍着没有出是因为奥菲罗斯决定和战争巨兽一对一决出胜负,而现在南境又有一位高加入战团,他们怎能袖旁观,就算前方的对是那如山巨兽,他们也义无反顾。 深陷地面的奥菲罗斯勉强扭过头去,尽全力喊道:“快回去!守住城最重要啊!” 虽然城墙已破,但守城毕竟还是占着很大的优势的,而北境居然不顾城墙的优势,想要与南境和芬里厄硬碰硬,提尔国史基皇子终于露出了难得的笑容:“你们太冲动了……放着城不守,以不足我们大军分之一的兵力想要和我们硬碰硬,简直不知死活。” 史基皇子一挥,对发令官说道:“全军听令,待战争巨兽灭了北境大将,全军缓步前进,歼灭北境军队,占领吉尔达之盾!” 此时,虽然北境的精锐军队都冲出来营救奥菲罗斯,但也来不及了,战争巨兽已经再次举起它的巨爪,向奥菲罗斯拍下,而一旁的红莲则又召唤出了一个炼金阵,就算战争巨兽没能杀死奥菲罗斯,她也会把奥菲罗斯焚化成飞灰。 (本章完) ------------ 天剑与无刀 ()  忽然,天的远方闪过了道蓝白色的影子,其两道飞进了城里,向阿修罗和蓝若交战的风暴区飞去,而还剩一道人影却停在了战争巨兽的头上,战争巨兽的动作立刻僵住了,它察觉到了一丝冰冷凛冽的剑意,寒胜霜雪。 这道剑意的主人它是知道的,而且绝不会忘记,它不会忘记那一身白衣,不会忘记那宛若实质的死亡气息,也不会忘记那柄没有出鞘却可怕至极的剑。 战争巨兽感觉头上一凉,随即震撼脑髓般的痛觉传来,它头上那坚硬到足以破开吉尔达之盾城墙的那对长剑角和一对粗壮的螺旋盘角居然都被削断了,暗红色的血从断角处渗出。 断角的剧痛和内心的恐惧让战争巨兽抱头狂吼起来,它居然像发疯了一样不管不顾地冲向了芬里厄的军队,头也不回地向南一路狂奔逃离战场,兽人军被踩死了数百个,伤者上千。 看着远方战争巨兽越来越小的身影,一个狼人副将向坐在比蒙巨兽肩头的赤狐问道:“军师,难道不用阻止大将吗?” 赤狐轻叹一口气,反问道:“你告诉我,怎么阻止?” 狼人副将语塞。 赤狐叹道:“让它去吧,这里没人能阻止它的暴走,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要搞懂……伤它的那位,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个白色的影子没有过多的停留,伤了战争巨兽之后,没有管一旁的红莲便也飞向了城,在他看来,似乎处理城里的事情比救奥菲罗斯更加重要,又或者他知道会有其他人来救奥菲罗斯。 红莲见那白影离去,虽不解其意,却着实松了一口气,她哪会放过这杀死奥菲罗斯的绝好会,深红色的炼金阵,一条狰狞的火蛇向奥菲罗斯缠去。 这时,一个年男人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奥菲罗斯面前。 那人穿着粗糙的棕灰色麻布衣,但他本人却有着一种奇特的气质,若以物比喻的话,他像一块温润的美玉,白皙而晶莹,他不像一位魔法师,也不像一位武者,而像一位饱读诗书的人。 他的右从长袖探出,那也如白玉雕琢的一般优雅而美丽,但这样的一只削出,却比刀更锐利。 年人的所划过的空气全都扭曲,仿佛有一把无形的刀斩出,红莲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那条火蛇从头到尾被劈成两半崩碎成火星,她尖叫一声,连忙侧身闪避,她虽然及时避开了那道无形的刀但她那飘起的金色长发却被一截而断,散落一地。 红莲摸了摸自己被削短的金发,每一根发丝的断口都平滑至极,她脸色苍白,又是心疼又是后怕,她想不出来眼前的这个年人究竟是何方的高。 “你……是谁?!”红莲有些失态地大叫道。 年人用很慢很慢的语调说道:“北境夏家,夏涟。” 红莲怔住了,这个身不凡的年人,居然是北境出身?为什么她从来没听说过有这号人物? 吉尔达之盾城门口的北境大军,身上血迹斑斑的夏诗呆若木鸡地看着远处那个年人的背影,不敢置信地喃喃道:“爷……爷爷?” 夏涟伸一把把埋在地里的奥菲罗斯拽了出来,随意把他甩到肩膀上,用他特有的缓慢语速说道:“掉下去,可不管你哦。” “多谢,前辈……”奥菲罗斯说完这句话就晕了过去。 “不谢,后辈,”夏涟轻声道,“你做得不错,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北境军队的喊杀声越来越近,夏涟身上水蓝色的斗气也像涨潮一般越来越强,他低声说道:“死去的战士,应以鲜血来哀悼。” 红莲的额角已经渗出了一些冷汗,慢慢向后退去,她的魔法境界最近才刚刚迈入阶段,根基不稳,而眼前这人的修灵境界明显达到了阶上段甚至阶巅峰,而且他的武道更是可怕,是单打独斗,她连挡住眼前这人十分钟的把握都没有,所以她只能靠南境的人数优势与他战斗了。 方的军队如股洪流一般冲击在一起,大战再起,夏涟虽然肩上负着奥菲罗斯,但却似乎完全不受妨碍,而且无论他做什么动作,奥菲罗斯都稳稳地挂在他肩头上一动不动。 四个南境的骑兵借着马势冲来,携着万钧之势向夏涟刺出长矛,也不知他如何动作,忽然四根长矛都被他揽在,只听四声惨叫,四名骑兵刺出去的长矛被倒推而回。嗤噗的一声,矛杆竟捅穿了骑兵身上的铁甲! 这时,铁墙一般的步兵阵列上前,而夏涟犹如游鱼一般在南境士兵的长枪阵灵活游动,左冲右突,飘忽不定,居然没有一把长矛能碰到他的身躯,仿佛他是个没有实体的幽灵,他虽无一物,却像是拿着一把无形的刀,挥袖之间,那些士兵们就枪折臂断,失去了再战之力。 :。: ------------ 最后一招 ()  吉尔达城,风暴起处。 阿修罗一刀斩断了提尔锋伸出的数十条黑色触,余势未竭向提尔锋斩来,提尔锋以极快的速度避过了这一斩,身影甚至拉出一条灰黑色的光带,他虽然没用蓝若的大梦步,但在速度上却犹有过之。 由于超负荷解放黑灵,提尔锋的枪已经在与血镰的战斗因为不堪重负碎了次,他的身体也渐渐接近崩溃,但阿修罗也被提尔锋刺了枪,但这枪由于出枪收枪极快,伤口都很浅。 提尔锋忍着全身各处的剧痛低声说道:“是这具身体先毁灭,还是你先被我杀掉……结局真是让人期待。” 阿修罗心里暗道:再这样拖下去若儿的身体会坏掉,他的招数虽然无法破解,但并非无法应对,现在唯有靠绝对的力量强行压制并且封印他一途了。 之前阿修罗与提尔锋交时,为了避免加重伤势,阿修罗一直把斗气水准压制在阶段以下,现在,阿修罗终于不顾身上的暗伤,把斗气提升到了阶巅峰。 提尔锋的枪一瞬就被血镰霸溃击碎,提尔锋脚尖点地,转眼远退出百米,同时把碎掉的长枪再次用高压空气压塑成型,一旁的木楼被阿修罗的扩散开来的刀风斜着斩断,缓缓倾倒。 阿修罗说道:“速战速决,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是啊!”提尔锋把的长枪投掷了出去,那把枪在脱的一瞬,就开始旋转,转得越来越快,甚至带起了一条龙卷风。 阿修罗伸像抓一只飞虫一样抓住了那支枪的枪杆,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向后退了一步,那一步踩下,无数蛛网状的裂纹从他脚下蔓延开来。 枪虽然已经把阿修罗抓住,但却仍在他掌旋转不止,摩擦产生的高温甚至让枪杆开始融化,而阿修罗却似乎毫无所觉,他一用力,停住了枪的旋转,只听咔的一声,那枪在他一折两段,随即他连挥两次,把两截断枪分别掷出。 这两截断枪的来势比提尔锋掷出时还要快得多,已经远远超过了音速,而且后掷出的枪比先掷出的快一些,以至后发先至,它们的速度差和时间差控制得极为精巧,让人产生了一种两截断枪会同时飞至的误判。 就连提尔锋也没反应过来,他用附着斗气的刀挡开了一截断枪,而另一截则刺进了他的右侧锁骨下,从他的背后贯出,带起一片血雾。 提尔锋向后一个踉跄,几乎摔倒在地,待他抬起头时,阿修罗居然已经来到了他面前,这等的速度,提尔锋就算过载解放蓝若身体的身体潜能也望尘莫及,这便是阿修罗一点一滴修炼数十年的实力。 提尔锋抬就狠辣地点向阿修罗的颈部要害,但阿修罗的掌却先印在了他的胸口,虽然提尔锋身上的黑灵之衣为他卸去了大半的掌力,但提尔锋依然像一个破布袋一样向后倒飞了出去,喷出来的血珠漫天飞舞。 这时提尔锋的口忽然喷出了一个黑色弹丸一样的东西掺杂在血珠之向阿修罗射去,那黑弹明显是极为浓缩的黑灵所凝聚而成,迎风暴涨成直径数米的黑球,两人的距离实在太近,根本难以回避。 这家伙,是怪物吗,居然能从嘴里发射出这种东西……阿修罗心暗惊,但他随意挥出一刀,便将黑弹斩为两半。 提尔锋都没想到阿修罗居然能这样轻松地斩开那枚黑弹,但阿修罗虽然斩开了黑弹,却还是多少被打乱了阵脚,架势出现了一个很微小的疏漏。 提尔锋知道现在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是输是赢,是生是死就看下一招了。 两人都在心呐喊:下一招,决胜负吧! :。: ------------ 破碎的王冠 ()  阿修罗在黑弹的攻击下露出的破绽就算是律者等级的高也很难察觉,但提尔锋已经在“式”一道上臻至极致,他自然能够看出这个破绽,并且他也绝不会放过这个破绽。提尔锋向前迈出一步,并指为剑,指尖渗出尖锐的黑色斗气向阿修罗的破绽刺去,那破绽,也正是阿修罗的心脏所在。 就连阿修罗,似乎也来不及阻挡提尔锋的这一击,若提尔锋这一击得,阿修罗就将葬身于此,阿修罗也是人类,一个人类若是心被贯穿了,是绝没有活路的。 不要啊!一直在识海里观战的蓝若大喊道,但他的意识已经来不及阻碍提尔锋的动作了。 然而在这关键的时刻,提尔锋忽然彻底失去了右腿的知觉,他身子一斜,差点失去平衡,他心知这是由于过度使用黑灵造成的全身能依次崩溃,而此时,阿修罗已经横刀向提尔锋斩去。 提尔锋眼皆被血镰的红色填满,阿修罗这一刀他就算双腿完好也无从躲避,更何况现在他已经有一条腿失去了知觉。 输了吗……提尔锋心道。 随即,他听见了仿佛玻璃破碎的声音,阿修罗这一刀斩碎了提尔锋头顶的黑色玉晶王冠,那王冠乃是高浓度黑灵聚合而成,一旦被击碎便失去了控制,所有的碎片化为了黑色火焰的样子,落在地面上,灼烧着大地。 黑色的发丝在狂风乱舞,破碎的结晶像雪花一样落下,提尔锋的意识也随之退回识海之,蓝若的意识浮到表面。 提尔锋之前过分透支了蓝若的身体,蓝若的意识刚刚回归,就感觉全身都被疲惫和疼痛支配,他刚刚恢复意识就差点又昏了过去,多亏他咬破舌尖,才得以强行保持住清醒,但他现在着实已经没有任何力量可以反抗阿修罗了。 阿修罗一掌按在蓝若的头顶上,五条青色的风之锁链从他五指指尖伸出,交错缠住了蓝若的全身,同时把浩瀚如海的风之灵从蓝若的头顶灌进去,以摧枯拉朽之势把他身体里残余的黑灵一扫而空。 阿修罗在镇压蓝若身体里的黑灵时,终于发现黑灵的源头就在蓝若的右眼之,当他正准备为蓝若的右眼施加封印术时,他在战场上锻炼出来的敏锐直觉忽然提醒他身后有敌人袭来。 阿修罗丝毫没有犹豫地出掌用柔劲把蓝若击飞出数十米外,随即回身一斩,要将来人劈成两半。 但这一斩却被一双戴着黑金丝套的接下了,那双就像是两座山峰合在了一起,稳稳地夹住了血镰霸溃的刀身。 下一秒,两个人脚下的地面像砂之塔一样崩溃碎裂,而两人却都岿然不动。 蓝若被阿修罗打飞出几十米外,没有被那两人的交战波及,虽然阿修罗击飞他用的是柔劲,但他摔在地上时却还是痛得差点昏过去,因为他的身体在提尔锋的蹂躏下已经没有一处是完好的了,而且由于生命力接近枯竭,他的伤口已经无法高速再生了,现在他凄惨地趴在地上,只能勉强抬起头观战。 蓝若看见一个身材颀长,眉眼间有一股凌厉之意的美丽女子在和阿修罗对峙,不禁怔住了:“那……那个人是……” “四姑姑!”阿修罗骇然失声。 来人正是蓝决,她看了阿修罗一眼,冷艳的脸上却一丝表情也没有:“你这一刀,很好。” 阿修罗见蓝决来到,心渐渐沉了下去,但他脸上的震惊却渐渐褪去,变成了平静:“四姑姑过奖了。” “那我就试试,究竟有没有过奖吧。”蓝决漠然道。 两人互相对视着,阿修罗身上的风属性斗气、蓝决身上的火属性斗气几乎是同时暴涨起来,风主轻灵,火主狂暴,风的性质为切断,火的性质为侵略,风火各不相让。 两个人都熟知对方的性格和实力,不需要试探,不可能隐藏,这一招两人都拿出了全力。 蓝决把脚举过头顶,那匀称修长的腿便宛如一把能劈开一切阻碍的战斧,倏然落下,她这一腿实在太快,以至于腿落下时,空气的压缩无法迅速传播,在她的脚踵上形成激波面,爆发出雾状的音爆云,发出雷鸣般的爆炸声――她这一腿的速度居然已经突破了音障,达到了音速! 而阿修罗则抬左肘击向蓝决的脚踵。肘,是人身上除了牙齿和膝盖以外最坚硬的地方,比拳更加强大。 :。: ------------ 破坏的极致 ()  在阿修罗的肘和蓝决的脚踵相碰的瞬间,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崩塌毁灭,蓝决束发的蓝色发带断掉,她黑色的长发像火焰般飞卷狂舞,而阿修罗则像一颗从枪膛里发射出去的子弹一样飞了出去,砸进了街道旁的房屋废墟之,他的左臂也在这一击之下筋断骨折,血洒了一路。 在阿修罗被砸飞的同时,原本坚硬的地面竟然崩碎到宛如潮水一样奔涌流动起来,周围的蓝花楹尽数被摧断,所有的房屋尽皆化为废墟。 就在蓝若快要被崩碎的地面掩埋掉时,他勉强召唤出对空气涡流翼一边抵挡着空气乱流一边艰难地飞了起来,并且拽出已经有半个身子陷入地面的银狼艾斯,飞到了安全的地方落了下去。 蓝若光是做了这么点事情,就已经面色苍白,大汗淋漓,刚刚和阿修罗的那一战已经榨干了他的力量。 他在识海呼唤提尔锋,提尔锋却只是用很疲惫的声音说道:“刚刚我的意识是强行跨越门附在你身上的,消耗了我太多精力,没个几年时间都恢复不了的,现在我要睡了,别打扰我。” “没想到蓝家的人居然都来了……”蓝若喃喃道。 一旁灰头土脸的艾斯皱眉问道:“那个女人是蓝家的人?为什么蓝家……咳咳,蓝家要来帮我们?难不成……是因为你?” “不,大概……是因为青蓝两家的交情。”蓝若沉吟道。 “世人对四大家族知之甚少,我原本以为青蓝两家交好不过是传闻,没想到居然是真的……”艾斯自言自语道。 废墟之,阿修罗缓缓站起身,他的左臂软软地低垂着,明显已经不能用了,他咬了咬牙,心暗忖道:不愧是东奇之首――,但若是我在完好的状态,又怎会输她这招? 东境是天下武道的源流,深藏不露的武道高数不胜数,因而天阁为东境专设了一个与律、四方并列的榜单――奇。 东奇有位,分别是破坏、守护以及速度的极致,蓝决正是其继承破坏名号的一人,她是比阿修罗更加纯粹的武者,她不会任何魔法,不用任何武器,甚至不会任何刀剑术,她所擅长的,只有肉搏的体术。 阿修罗忽然屈膝一跃飞上高空,霸溃在他盘旋了几圈,借着下落之势斩向蓝决,这一刀,他动用了他最强的刀之一,元屠刀意,当年他徒施展此刀意便挫败了律者业魔,如今他以霸溃施展此刀意,威力自然不能同日而语。 蓝决则站在原地,不闪不避,居然伸出一只便接下了那道霸绝天下的斩击,那一刀之威,令她身周十丈的地面皆下陷五米之深。 蓝决能直接抓住霸溃的刀锋而不被其所伤还是多亏了她上黑金丝套,那套和至锋至利的“钝剑”一样,没有什么奇异的力量也没有自己意志,所以它并非神器,只不过是宝具,但它却有着连神器甚至圣物也无法比拟的性能――无论什么样的兵器,都无法损毁它。 蓝决大喝一声,抓着霸溃的刀刃把阿修罗连刀带人都甩了出去,阿修罗再次砸进废墟之。 阿修罗再次从废墟站起身来,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如此灰头土脸,但他看上去依然平静,因为他还并不觉得自己会输。 但忽然,他的脸色变了,他看见一点深紫色正从高远的天际向他袭来,他把霸溃往地上一插,举拳相迎。 那一点深紫色是一根雷电化成的长矛,和阿修罗的拳相碰,炸散成无数条电弧,四方席卷,阿修罗收回拳,只见他那可摧金断玉的拳头上一片焦黑,可见那雷矛的威力有多可怕。 蓝冰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蓝若身边,他看都没有看阿修罗一眼,而是念动言灵,对蓝若全身施放了一个阶术式生之泉,这是一个水属性的顶级治愈术式,蓝若全身都笼罩在水蓝色的光芒,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渐渐愈合,疲惫感也扫去大半,他本来已经濒临枯竭的生命力也恢复了不少。 蓝若勉强爬起身来,恭谨地说道:“谢谢五叔姥爷。”蓝冰只是点了点头,又走到艾斯身旁,给重伤的艾斯喂了一枚淡黄色的药丸,然后轻轻一推便精准地把艾斯那扭转的腕归位,又为他上了一层淡绿色的药膏和夹板,动作之快,艾斯居然没有感觉到疼痛。 “不要乱动,你的腕应该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蓝冰对艾斯说道。 “五叔,没想到你居然也来了,既然你们两个都来了,那他应该也来了吧。”阿修罗长叹道。 :。: ------------ 剑气凌霜雪 ()  远处的冰雾,一个若隐若现人影正缓缓走来,无论是冰雾还是落雪都被无形无相的剑气驱逐,无法沾到他的衣裳一分一毫。 阿修罗知道,接下来已经不是能不能胜的问题了,而是能不能全身而退的问题了,此次来的人乃是蓝家老一辈剑道、武道、魔道最强的人,是蓝家最顶尖的力量,他们联的话,就算面对五绝也有一战之力,阿修罗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一个看上去很瘦削的老人走了过来,修灵高一般衰老得都很慢,而这一点在他身上却没有印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经历了太多的风霜雨雪,他虽然和蓝冰、蓝决岁数相仿,但看上去却苍老了很多,皱纹爬上了他的眼角,他的发丝也染上了花白。 老人的眼神没有一丝神采与生气,举步之间也没有散发出强者的气势,若他走入人群,便会与人流融为一体,若他走进森林,便会与草木融为一体,他太过普通,太过卑微,太过平和,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种田老人,那是因为,他的精气神都不在他自己身上,而是在他腰间悬的那柄剑里。 他腰间的剑,古朴典雅,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剑柄是黑色的,剑鞘也是黑色的,宛如黑夜,杏黄色的剑穗颜色已褪,而铜制的剑锷却还散发着淡淡的光泽。 就是这柄剑,在二十年前曾经击败了天下所有用刀剑的武道大家,据败在这柄剑下的人说,那柄剑出鞘时,会染白整个世界,因而得名东之白剑。 虽然这些年来,再也没有人见过剑鞘的剑光,但这剑依然被公认是天下第一剑,而执剑者则被世人冠以无数美称。 二十多年前,蓝凌击败了天下所有的剑道大家之后,成为了神,剑之神,起初,还有一些隐世的高觉得蓝凌不配得剑神之名,后来,他们信服了,但他们大都付出了很惨痛的代价,伤,残,或者死。 渐渐的,只要他握着剑,就没有人敢挑战他,他已经超越了“最强”,渐入“无敌”之境,因为“最强”的剑士还是会被人挑战,但“无敌”的剑士却连敌人也没有,因为挑战他的结局注定是失败的,光是这一点,就让挑战者们都失去了向他发起挑战的勇气,那之后,世人渐渐地称他为,天剑――万物瞻仰的无上之剑! 阿修罗感觉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他握住霸溃的右渗出了一些汗水,他紧了一紧的大镰,试图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此刻,他感觉到了一种很久违的感情,那是一种只有在局势超出掌握、自己出于弱势的情况下,才会体验到的感情,那种感情叫做紧张。 他居然在紧张! 阿修罗忽然笑了笑:“哼哼,没想到南北境闹了两百年的这点破事,居然能惊动一向不问世事的蓝家,而且来的居然还是除了战鬼蓝海外身最好的人,真是让我吃惊。” “南境和芬里厄居然能一路打到北境核心国弗雷国的都城,最后连青老前辈都战死了……事情的发展早已经不止是‘破事’的程度,而是关乎一境的存亡的大问题了,虽然北境存亡我蓝家并不关心,但青家与蓝家世代交好,青老前辈千年来也对蓝家多有照顾,所以他的事我们不能不管。”蓝凌缓缓说道。 “所以,你们是来保护北境的?”阿修罗问道。 蓝凌说道:“本来是为此而来,现在却又多了一件事要做。” 阿修罗问道:“何事?” 蓝凌徐徐伸指向阿修罗道:“带你回去。” “早在十几年前我就已经说过了,区区蓝姓,我弃之如敝履,此生我绝不会再踏入雾华真宫一步,你们也别来纠缠我。”阿修罗冷冷地说道。 蓝凌低叹了一声:“有零儿那事在前,所以家里一直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你应该明白,弃蓝姓而去者,不得现于世人眼前,不得扰乱五境安宁,你明知此事却反其道而行。你刚刚放出的斗气,我百里外都能感受得到,你如此堂而皇之地在世间搅风搅雨,而且威胁到了北境,我自然也不能袖旁观。” 蓝凌顿了顿,继续说道:“毕竟,你是我的徒弟。” :。: ------------ 杀戮天剑 ()  “若我不肯回去呢?”阿修罗问道。 “若你执意不肯回去,我也不会杀你,但是我得废你修为,断你筋,让你以后做一个默默无闻的普通人,教你的是我,那么你犯错的时候废你的也得是我,我既然是你师傅就得对你负责。”蓝凌那平淡无波的双眼流露出一丝不忍的光芒。 “那就难免一战了,我可不是那种会束就擒的人啊,师傅。”阿修罗冷笑道。 蓝凌不再说话,只是慢步向阿修罗走去,垂着双臂,既不出剑,亦无架势,蓝决和蓝冰虽然没有上前,但两人却各自站好位置,与蓝凌、蓝决无形间形成了一张大网,封住了阿修罗的退路。 蓝凌虽没有出剑,也没有出,只是漫步着,但他周围盘旋的淡如轻烟、寒胜霜雪的剑意却越来越重,以至于原本目不可视的剑意渐渐显现了出来,上千道剑意环绕纷飞着,扑朔忽闪,像无数白色的星辰,落下的雪片都被斩成目不可测的微粒,宛如钻石星尘般闪耀着光芒。 蓝凌就像身处于剑意环绕的小世界,他周身尺之内的那个剑的世界里,唯有他一人,那个世界的一切,都由他主宰。 阿修罗舞动的血镰,血红的刀影化作一个球形的刀意结界,与环绕蓝凌的剑意相碰,极其刺耳的声音响了起来,就连空气也因为剧烈的交锋而变得灼热不堪。 若是在一天之前,阿修罗就算仗着血镰霸溃之威,也不免会被蓝凌的剑意压制,但阿修罗经过与提尔锋的完美枪法的较量,他的刀道已经产生了飞跃性的变化,以至于一时之间居然和蓝凌平分秋色。 “没想到你居然进步得如此之快。”蓝凌一边低声喃喃,一边分出了一部分剑意向天空飘去。 蓝凌头顶数丈之处,剑意渐渐聚起了一个灰白色的巨剑虚影悬空而立,一道苍煌剑气冲天而起。剑乃杀器,而蓝凌头顶的那巨剑虚影便是杀器的杀器,杀意遮天。 阿修罗怔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些年没见,蓝凌的剑意居然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世人唤蓝凌为天剑,见识过他的剑道的人,都知道他的剑道平静宁和,是一把祥和的天剑,而今,那剑却已经蜕变成了,祥和天剑与并无高下之分,但却有本质之别,祥和天剑的存在是为了征服天下一切剑,抵达剑道根源,而的存在则是为了得到更加强大的力量,去毁灭敌人。 蓝凌挥虚斩,轻声道:“之剑,合剑・裂天。” 天上的剑影吸收着蓝凌身上的剑意,愈发凝实,终于带着绝世杀意当空斩落。 “这就是当年那一战给你带来的改变吗?师傅!”阿修罗大吼着挥刀上挑,霸溃的刀锋与那剑影的剑尖相碰,无数剑气狂风暴雨般地飞卷。 阿修罗在接到这一剑的瞬间,便知道自己扛不下这一剑,他拼尽全力用柔劲引偏了那剑,同时侧身跳开。 “轰”的一声巨响,那剑的虚影斩在地面上,随即只听“喀喀喀”的地裂之声,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痕沿着蓝花楹大道的方向延伸出去,向南一直延伸到吉尔达之盾的大门,向北一直延伸到城之城芬布尔之冬,整座城几乎被这一道裂痕分成两半! 烟尘未散,阿修罗如电飙雷旋般闪到蓝凌面前,一镰斩出,霸溃上青色的斗气凝成天龙的爪尖,一爪抓向包裹住蓝凌的那个剑意形成的小世界。 蓝凌出了那把城一分为二的一剑之后,周围的剑意淡渺了很多,那剑意形成的小世界在阿修罗这带有天龙之威的一斩之下分崩离析,眼看这一斩便要落到蓝凌的身上,但蓝凌却依然没有拔剑的意思。 阿修罗的那一刀明明已经斩到了蓝凌的身上,却又没有斩实,蓝凌就像一片羽毛一样轻飘飘的,不受一点力,随着刀势飘舞,险而又险地避过了阿修罗的那一刀。 阿修罗皱了皱眉,刚刚那一斩的感,就像斩到了一阵风一样,风过之后,什么都没有。 如果说刚才的蓝凌是一阵柔风,现在他忽然变成了暴风,向阿修罗席卷而去,“当”“当”“当”,只听声鸣响,蓝凌并指作剑,分别切霸溃刀身的上下段,阿修罗单持刀不稳,怕被蓝凌震落血镰,连忙向后退去。 此乃四之剑,飘剑・风变。 (本章完) ------------ 蓝凌的剑 ()  术是没有招式的,只有风格。 他从五岁开始学剑,到二十岁为止,学遍天下剑术,虽然涉猎极广,但一直没有所成,他所谓的学剑,只是单纯的模仿。 他二十五岁时,蓝零出生,又一年,神破封出世,蓝家死伤过半,蓝凌因为连入世之人都还不是所以并没有直接参与神的封印战,而他的妻子则参与了封印战,并且在他眼前战死。 那之后,他由于精神受到严重打击,像被洗成一张白纸一样,忘却了所有的剑招,他开始创造只属于自己的剑术,他的剑术没有千万种剑招,只有不同的风格。 蓝凌曾经对蓝若用过的一之幻剑,和与阿修罗交战时用的之合剑、四之飘剑,分别代表着种不同的战斗风格,或者说种不同的剑道流派,幻剑繁杂,合剑刚猛,飘剑轻灵。 世间的剑道大家大多走的是两条路,一条路是修习从古至今传下的成千上万种剑道,因得其博,而能应万变。 另一条路是博采众长,试图采撷各种不同的剑道流派的精华,合为唯一的最强的剑道。 而蓝凌没有走任何一条,他一人便创造了数个剑道流派,并且可以在这数个流派自由自在地切换,这些剑道流派各有缺陷,但却像完美契合的拼图一样能互相弥补,以接近完美。 飘剑・风变,轻灵多变,攻防一体,但每一剑都很轻,所以蓝凌以指作剑连续击也没能震落阿修罗单握住的刀,只是逼阿修罗后退而已。 和我拉开距离有什么意义?蓝凌淡淡地一笑。 蓝凌食指和拇指一扣,于是淡淡的青色光芒从他诞生,闪烁着,喷薄着,宛如烟火,灿烂,却不耀眼,仿佛是人心深处漾起的一点涟漪,此刻,蓝凌心有剑,虽无剑,却比任何剑还要可怕。 阿修罗的眼睛被那光芒紧紧地吸引住了,他喃喃道:“无形剑气?不,是比那个更加凝练的……” 阿修罗的直觉告诉他自己,这一剑他躲不开,而且如果不全力接这一剑,他或许会死,于是他没有任何犹豫,动用了他淬炼多年的最强刀意,修罗一刀 这一刀与击败蓝若的那只有一成威力的修罗一刀有天壤之别,代表了阿修罗所创的修罗刀道,光以杀意而论,并不逊于蓝凌的杀戮天剑剑道。 蓝凌的眼前出现了遮天蔽日的修罗幻象。 九头千眼的修罗,头顶苍天,脚踏沧海,它的九百九十只分别用九百九十种刑具折磨着自己,鲜血像万千道河流从它身上流入大海,一时间天惊地变,血浪滔天。 蓝凌面对杀意幻化出的修罗之景却丝毫没有动摇,他扣住的两指骤然放开,一道青色剑光倾泻而出,恍若来自天空的永恒的光芒,照亮了阿修罗的双眼,那道剑光飙入了修罗幻象的眉心,于是那气势骇人的修罗幻象的眉心出现了一点裂纹,裂纹飞快扩散,宛如巨山崩裂,在半空化为虚无。 “五之剑,气剑・天罡。” 阿修罗的刀,看不见刀起之处,,看不见剑落之处,因为无论是刀还是剑都太快了。 快到肉眼难见的一瞬,刀剑相碰,那道青色的剑意消逝了,而阿修罗也面色苍白如纸,霸溃的刀锋上甚至被崩出了一个缺口! 而此时,蓝凌的终于搭在了他腰间的剑上。 阿修罗瞳孔一缩。 蓝凌被称为剑神的另一个意味就是:只要在他掌,那么敌人的“生死”也就在他的掌握之,掌握别人的生死,本就是神的权能! 阿修罗敢于与蓝凌周旋,也是因为蓝凌已经很多年没有拔剑过了,阿修罗算准他不会为自己破例。 而现在,他要拔剑吗? 蓝凌拔剑了,但却是把剑连鞘从腰间的腰带拔出,箭步上前,阿修罗挥刀斩去,蓝凌却用剑鞘防住了阿修罗的这一斩,接着用剑柄击了阿修罗的腹部。 阿修罗吐血飞退,同时他的右指间忽然闪过数道淡如轻烟的剑气,那无形剑气却不是射向蓝凌的,而是射向远处的蓝若的。 蓝凌一惊,也抬射出数道无形剑气阻挡阿修罗的无形剑气,但由于仓促出,只拦下两道剑气,还剩下四道剑气飞向蓝若,蓝若哪能料到阿修罗会忽然对他出,此时他也无力躲闪。 蓝冰离蓝若比较近,他情急之下飞身来到蓝若面前,一拂袖想扫开那数道剑气,却发现那几道剑气已经接近消散,就算他不出,这剑气也伤不了蓝若,蓝冰心里大叫不好,他为了保护蓝若的这一动,却是破坏了对阿修罗的包围网,阿修罗真正的目的是逃跑。 阿修罗发出无形剑气之后没有任何停顿,身影一闪,便飙出十多米远,从蓝冰原本站着的位置逃出了蓝凌、蓝冰、蓝决人布下的包围圈。 熟悉阿修罗的灵者都知道,他的速度当世少有人能比拟,但没人知道,他之前从来没在任何人面前用出过他最快的速度。 此刻他居然在踏空而行! 此乃空行步,这和蓝若的空爆步不同,是一种不依靠魔法,也不靠斗气之翼,光以高速踢踏空气产生的反作用力在空奔驰的神技,就算是斗气达到阶巅峰的武道高也不见得都能做得到。 前几天努力了一把,后面有几章字数挺多的~ (本章完) ------------ 星龙月薇 ()  蓝冰自知追不上阿修罗,念动言灵,一枚闪烁着雷光的水弹射向了阿修罗的后背,蓝凌见到阿修罗的空行步也怔了一下,阿修罗这样不顾一切用空行步狂奔,便是他也追不上,蓝凌迟疑了一瞬,屈指弹出一道剑气,直取阿修罗的右腿。 而阿修罗此时伤势颇重,已是强弩之末,他全力奔逃之下根本没有余力躲开身后高速袭来的雷水弹和剑气。 千钧一发之刻,他背后露出的那个蓝龙蔷薇纹身忽然波动了一下。 蓝龙围绕着蔷薇,色彩愈发斑斓夺目,无尽的线条紊乱地涌动,渐渐向外蠕动,突出,似乎又在挣扎升腾,像得到了生命一样。 十几支蔷薇居然从阿修罗的背上伸出了来,交错缠绕,结成一面蔷薇之壁,挡住了蓝冰的雷光水弹,一时间雷光四射,花瓣纷飞,蔷薇之墙碎裂开来,又回到了阿修罗的背上。 蓝龙一声清啸,也从阿修罗的背上脱离下来,飞向了蓝凌的那道剑气,剑气飞进蓝龙的口,随即整条蓝龙都炸成水蓝色的光点,也返回了阿修罗的背上。 而此时,阿修罗已经消失在了街道的转角处。 蓝冰着急地对蓝决叫道:“四姐,快追啊,就算我和哥追不上,但是以你的脚力应该还能……” 蓝凌却打断了蓝冰说道:“我们不熟悉城内地形,既然已经让他先行了,就很难追上他了,况且……” 蓝凌朝向蓝决问道:“你的脚,受伤了吧。” 蓝决怔了一下,默默点了点头,其实她在以腿斧伤阿修罗一臂的时候,脚踵也同样受了不轻的伤,以至于后来难以避开阿修罗的元屠一刀,只得硬接,又伤了一只。 蓝冰长叹一声,说道:“就连四姐都被他所伤,没想到他居然已经强到如此地步,不愧是雨字辈里仅次于零儿的天才。” “五弟,你对魔法研究比较深,刚刚他身上那个纹身究竟是什么?”蓝凌问道。 蓝冰道:“那应该是永恒术式的一种――魔构纹装。那东西本就极难制作,因而极其稀有,当今世上,能做出足以挡下你我两人合击的高阶魔构纹装的人,不超过个,而其,也没有人能做出蓝霖身上的那种纹装,因为,那纹装是吸收星月之光储存魔力,在必要的时候放出的拥有星辰属性的魔构纹装!” 蓝凌微微垂下眼帘说道:“,能做出这个魔构纹装的,大概有零儿一个人吧。” 蓝冰点了点头说道:“没错。” 这时,蓝若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面带焦急之色地对蓝冰说道:“五叔姥爷,那里有几个被伤得很重的人,想请您看一下。” …… 阿修罗感觉到蓝家的人没有追来,终于稍微放下心来,停下脚步,一倚在破败的砖墙上,闭上眼睛,凝神运转起体内的斗气,忽然,他的皮肤上响起了一阵密集而凄厉的声音,一道接一道的剑气从阿修罗皮肤上散出,一时间,四周都是剑啸之声,一旁的砖墙都被这些剑气削得四分五裂。 这些剑气都是蓝凌周身的护身剑气,是之前阿修罗与蓝凌交战时进入阿修罗的身体的,这些剑气太过凝聚而且凌厉无比,以至于进入阿修罗的身体以后依然难以消散,不断伤害着他的身体,如不尽快逼出,阿修罗就有性命之忧。 阿修罗逼出最后一道剑气,自言自语道:“蓝家也介入战局,这下,事情就有些复杂了……但蓝家最多也就只能牵制芬里厄,又如何阻挡南境,哼哼……” 阿修罗低声笑着,又咳出一口暗红的血,全溅在墙上,血迹斑驳,他的面色看上去有些灰败,这还是他生平第一次受如此重的伤。 阿修罗原本的计划是只身杀进黑城芬布尔之冬,抵达地下遗迹的枢部分,那里有为了以前建造地下遗迹的人为了防止遗迹被敌人侵占而设下的毁灭性的自爆装置,威力足以把吉尔达之盾炸成一片平地,若以此要挟愚者,他没有任何办法,只能选择投降南境。 阿修罗的这个计划是攻陷吉尔达之盾的备用方案之一,阿修罗在战前就预感到这场攻城战一定会出现很多意外,与其相信提尔国那个笨蛋王子的用兵能力,他不如相信自己,所以他决定实施这个计划,这个计划虽然听上去十分骇人听闻,但对于阿修罗来说,却并不是不可能实现的任务。 但他却没想到,自己还没抵达黑城门口,就被守陵人、利兹、艾斯和蓝若等人阻了这么久,以至于意料之外的敌人都抵达了战场。 事到如今,他能做的事情他已经全都做了,他虽然没能占领黑城,但北境的顶尖高大多被他击溃,就算有蓝家的那人插,终究难以改变大局,这场战争的胜负之数,还是明显倾向于南境和芬里厄。 (本章完) ------------ 开启潘多拉 ()  阿修罗现在异常虚弱,此刻,就算是一个顶尖的六阶灵者,都可能威胁到他的生命,蓝家的那人也可能随时改变想法追上来,但阿修罗冒着如此大的风险,依然在城内游荡,他在寻找着什么。 阿修罗对灵的感应能力异乎常人,只要是感受过一次的灵,他都能分辨得出来,而若是像玛姬这样精纯而强大的灵,就更不用说了。 但他现在却感觉到玛姬的灵像风残烛一样快要熄灭,他的脚步不禁越来越快。 在一个破落小屋的一角,他找到了玛姬。 玛姬浑身都是血,粗看身上就有十几道风刃的划痕和六处水箭的贯穿伤,虽然这些伤都用水系治愈术粗浅地止了血,但这么重的伤,就算是武者都性命堪忧,更何况她是个魔法师。 “阿修罗大人,你……怎么会来这里……计划失败了吗?”玛姬虚弱地问道。 阿修罗背靠着墙,和玛姬并肩坐在地上说道:“嗯,失败了,但是,我也足够削弱了北境的力量,最终,我的目的还是会达到的。” “那……就好……不知道,我有没有派上用场呢?”玛姬把头轻轻靠在阿修罗的肩头。 “当然,如果不是你帮忙拦住普利西亚和雪莉娅,事情可能会变得更麻烦。”阿修罗说道。 阿修罗不是一个轻易言谢的人,但此刻他却十分真诚地说道:“谢谢你了。” “该说谢谢的是我……因为遇见你,我的生命……才终于有了意义……”玛姬轻声说道。 阿修罗怔然地望着前方,目光空洞,忽然叹道:“我们走吧,回家了。” 一只巨大的青鸟载着玛姬冲上天际,飞出了城池。 …… 地下遗迹,愚者站在上百个大屏幕前,眼睛流动着无数代码。 红色的代码忽然全都转绿,所有的屏幕上都显示着巨大的古代字:命运之轮解析完成,潘多拉开启。 央控制室里响起了一片惊叹声,这是北境得到潘多拉以来第二次开启它,距离上一次开启它,已经过去了上百年,上一次北境的研究人员开启它之后了解到了它的恐怖性和毁灭性,于是便把它封印了,并传下禁令,从今而后,若非遇到灭国之危,不得擅开潘多拉!而今,他们则是正是因为其恐怖,才开启它,其的意义截然不同。 先代们很有远见,他们并没有利用这样的独一无二的武器做些什么,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可能非但驾驭不了这种力量,反而会被它支配。因为,过分强大的力量就等同于过分强大的权力,拥有一种致命的诱惑,因而使用者无法端正心态完全驾驭它,这样的力量若滥用之,轻则天下群起而攻之,重则会将整个世界连同自己一同送上绝路。而今,这条禁令终于解封! 屏幕上亮起了个兵器选项,这潘多拉,只有种兵器:对界兵器、对国兵器以及对军兵器。 每种兵器下方都记叙了这种兵器的破坏效果和范围,对界兵器的杀伤范围几乎覆盖一整个境,其威力可以波及整个大陆,在杀伤范围内,绝大部分的生灵都将被彻底摧毁,无论在哪个时代都不会有人滥造乱用。 而对国兵器的波及范围也很大,并且参与污染会让被毁灭的地区长达数十年寸草不生、飞鸟不渡,所以它并不能无节制地使用,对国武装的攻击范围大约是东境小国祈之国的大小,相当于一个大国的十几分之一,可见,在远古时代,诸国大多是分散的而大小接近于东境小国祈之国。 对军兵器以伤害军队为目的,对建筑破坏性较小,残余污染性也较小,应用性比较强。 这些威力恐怖的兵器虽然是古代科技的最高作品,无论在什么方面都已经接近完美,但它们的储存寿命依然做不到无限长,无数年来,潘多拉内部的智能工厂会定期自动对它们进行维护,延长它们的寿命,但还拥有使用性能的兵器还是所剩不多了。 对界兵器剩下一枚,对国兵器剩下两枚,而对军兵器一枚都不剩,不过即便只剩下一枚对界兵器和两枚对国兵器,也足够把世界炸得翻天覆地了。 愚者的眼放出强烈的光芒,他快速敲击了键盘上的几个键,央控制室的环绕音箱响起了毫无感情的古代语:“对国武装进入发射位,请配置参数。” 愚者的命令比那古代语更加毫无感情、毫无起伏、毫无动摇:“定位员,配置着弹地点,提尔国首都,基奥尔。” 在场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定位员期期艾艾地说道:“基……基奥尔可是提尔第……第一大城啊,除了贵族、皇族、军人以外,其还居住着上百万的居民啊……这,这……” “你要说的我都知道,你认为使用这种大范围无差别杀伤兵器会波及到很多无辜平民,有伤天和,对吧?”愚者缓缓地说道。 定位员默然。 “你没有见过被他们蹂躏过的城市是何等破败,你没有见过在他们马蹄下苟延残喘的北境居民们是何等凄惨,南境甚至为了削减我北境的斗志,宣称不投降的城在破城后屠城示威!他们大肆屠杀我北境平民时,可曾想过伤了那什么狗屁天和!而提尔国,正是这场战争的发起者,是罪魁祸首!”愚者的声音沉痛而愤怒。 “虽然我现在很愤怒,但是,我并不是为了泄愤而这么做的,”愚者顿了一顿,“对外面那群如狼似虎的六国联军和兽人军,口头的威慑是没有用的,如果不亮出我们北境的獠牙,展现出潘多拉真正的威力,他们是不会被威慑住的,如果不能震住他们,让他们退兵,那么毁灭的就将是我们,而提尔国正好是离这个战场最近的南境国家,也是主战国领袖,正是杀鸡儆猴的最佳对象!颜夫子曾经说过,‘兵者,凶器也,吾不得已而用之’,现在,正是不得已的情况。” “可是……若是真这么做了,提尔国可就成为北境成为至死方休的死敌了,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啊。”负责计算最优爆炸高度的研究员迟疑地说道。 “眼下就算北境与提尔国不是至死方休的关系,却也差不了多少了,毕竟提尔国都已经带领着南境其余几国打到我们北境核心国的都城来了,不是吗?这枚‘灭国’无论落在提尔国的哪里,我们和提尔都将成为至死方休的敌人,那么,不如做事做绝,灭了它的首都,让它自此衰败下去,永远抬不起头……”愚者的声音冰冷如冰,简直不似人类所能发出的声音,更像是刀剑摩擦的声音,此刻,他已经不像是一个睿智的学者,而像是一位从地狱来的恶魔。 一片死一样的沉默,所有人都在思考着,以自己的价值观、道德观考虑着这么做的得失,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无论如何,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愚者。 “一切的责任我来负,一切的罪名我来担,我已经决定这么做了,什么都不用再说了。”愚者决然地说道。 “如果有罪名,也算我一份,毕竟我是负责命运之轮解析的。”一个研究员说道。 “还有我。” “我也是!” “一切后果都由我们共同承担!” …… 就算被世界上的所有人当成是刽子或者是恶魔也好,一切都无所谓了。 因为,人,终究是自私的,如果两个陌生人处于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情况下,所有人都会希望活下去的是自己。 于是,定位员默然地用颤抖的在键盘上敲定了提尔国首都的坐标。 ------------ 升空之星 ()  蓝冰摸着青子衿的脉象,喃喃自语道:“奇怪,奇怪,奇怪……” 蓝若心十分紧张,但他看蓝冰的脸色知道青子衿的性命至少是保住了。 “怎……怎么奇怪了?”蓝若由于过于紧张,结结巴巴地问道。 “她的脉象和其他几个重伤的人截然不同……”蓝冰缓缓地道。 蓝若低下头道:“她……她应该是这里几个人伤的最重的……” “不不不,”蓝冰摇头道,“正相反,她应该是这几个人伤势最轻的。” “啊?”蓝若眨巴眨巴眼,愣住了。 “你喂她吃了什么东西吗?”蓝冰问道。 “呃……我就给她喂了一颗蓝纹青玉丹。”蓝若道。 “不对不对,蓝纹青玉丹怎么可能有这种效果,”蓝冰摇摇头说道,“她的脉象大而有力,如波涛汹涌,来盛去衰,是标准的洪脉脉象,仿佛是进补过多,而致热盛,奇怪的是,这洪脉之下,隐藏着很深的阴虚,是大伤之势。她似乎是受了几乎致命的伤,但却又在极短的时间内从外界获得了极大的生命力和营养,修复了她的伤,不过,她还需要调养几个月才能彻底痊愈。” 蓝冰一边思索着,一边去给黑剑、利兹等人治疗了。 蓝若也有些百思不得其解,听蓝冰的叙述,青子衿的这种情况,简直就和他自己用恶之进食消化别人来修复自己身体的情况差不多。 但他终究是长吁一口气,放下心来,无论如何,只要她没事就好了。 艾斯受了那么重的伤,在蓝冰的应急治疗下居然已经可以站起身来,走了过来,向蓝家来的人深鞠了一躬说道:“诸位相救之恩,我艾斯永生难忘,若此次我大难不死,以后我这条命任你们蓝家差遣。” “我救你可不是为了你报恩,而且你伤得很重,若是再乱动就算死了也不奇怪。”蓝冰淡淡地说道。 “我也不是为了你们救了我这条命才感谢你们的,我是为了你们为救北境出才感谢你们的。”艾斯说道。 蓝冰一笑:“这还差不多。” 艾斯又大大咧咧地一揽住蓝若的肩膀说道:“小子,刚刚干得不错啊,若不是你,阿修罗恐怕已经冲进黑城了。” 忽然,艾斯脸色一变:“但这件事和你小子弄坏我家祖传宝刀的事,可要分开来讨论。” “诶……”蓝若脸色立刻难看起来。 这时,所有人忽然都抬起头看向黑城,一种发自生物本能的毛骨悚然的恐惧感骤然攫取住了所有人的心脏,那仿佛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又仿佛是无法逃离的绝望。 “轰――” 黑城之上喷薄出一片灰雾,把整座城都笼罩进去,雾,极亮的橙白色光芒骤然亮起,喷吐着足以融化黑城玄砖的热量。 远远看去,只见一颗亮白的星冉冉升起,以刺破天空之势拔高。 绝大部分的人都不知道那颗白星是什么,意味着什么,但是,所有人都发自内心地有种膜拜它的冲动,因为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它所张扬着的力量,绝对主宰生死的,神明般的力量。 那颗白星发出的巨响震颤着整座城市,它的光辉比太阳还要耀眼,白星飞过的轨迹形成了一座烟之塔,将天空分割为光与影两个世界,光辉和塔无尽地延伸,轰鸣的声响久久回荡在大气,振动着遥远天空的大气粒子,如同天空被划破时发出的悲鸣一般。 此刻,就连城外互相厮杀的战场上都安静了下来,就连互相厮杀着的士兵们都忍不住抬头仰望。 从白星升起到飞进云层,大概仅仅是十几秒的事,那白星飞入云层后,还能看见一个橙色的光团在云层后高速向南方飞去,速度甚至还越来越快,很快便超越了人类所能达到的极限,它以巡航状态在稠密大气层内飞行着,速度直线飙升至八倍、九倍,甚至超过了十倍音速! 巨响声渐渐消逝了,蓝若终于又能听见风的声音甚至是雪落的声音,他的肌肤所感受到的温度也稍微有些下降,此时他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呼吸都被那白星的气势压制得停住了。 “这就是,潘多拉里封存的……最终兵器吗……”蓝若喃喃道。 白色的星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以难以置信的高速跨越了北南境,上千公里的路程,来到了提尔国的上空,然后,它向一只鹰一样俯冲了下去,越过细碎的云层,下面,正是提尔国繁华的国都。 :。: ------------ 白星坠落 ()  基奥尔已经成为提尔国首都八百年了,八百年间,它不仅是提尔的政治心而且还是提尔的经济心,甚至,还是化心。 这里是南境少有的,有五境货物流通、经济高度繁荣的超大都市,规模远远比战略性要塞型的吉尔达之盾要大。 这富饶的土地还孕育出了不知多少学者人以及修灵天才,而且这座城是提尔国大部分皇族和贵族们居住的都市,它拥有坚固的防御措施和强大的兵力守护,但是,坚固的城墙和强大的军队只能应对军队,无法防御天空坠落的那颗白星。 那颗白星是超古代人类们最高的睿智所孕育的扭曲结晶,拥有把一个小国家完全毁灭的力量,因而被称为对国武装,代号“灭国”,又由于它的放能有个阶段,所以它的学名叫做,相弹。 白星的高度急剧下降,落到千米高空时,其内部的****引发炸药爆炸,将分开的核原料压拢在一起,链式裂变反应在一瞬间发生,产生了足以分解一切物质的超高温,并且发出了超过太阳超高亮,由于爆心亮量太高,爆心周围的天地宛如黑夜。 爆心收缩,周围又塌陷和暗淡下来了,第一步裂变起爆完成了,由此引发的聚变即将到来――也就是真正**将开始。 一秒钟后,黑夜不再,在裂变产生的瞬间超高温和超高压下,氚化锂和氘化锂瞬间分解,在这样的高温下,氘和氚的核外电子都被剥离掉了,变成一团由裸原子核和自由电子所组成的气体,氘和氚以每秒几百公里的速度互相碰撞,迅速并剧烈地进行聚变反应,在9纳秒内,释放出了相当于5千万吨黑火药燃烧的巨大能量! 一道比100万个太阳还要亮的银白色的强光夹杂着各种致命的射线、粒子、核尘暴、冲击波,砸向四面八方,整个世界变得如同白雪皑皑的极北冰原般雪白透亮。 在这个瞬间,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商人小贩们还毫无察觉地和客人讨价还价着,耍杂技卖艺的专注地用鼻尖顶着一摞数十只碗,花枝招展的姑娘们流连在脂粉店门口,老头子坐在街道旁在阳光下看着报纸…… 富丽堂皇的皇宫里,卫兵们尽职地巡视着,贵族大臣两两地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着他们的密,提尔国的皇帝在他的小儿子和皇后的陪伴下在白玉宫门口散步…… 然而,这一切都在高达四亿度的高温下瞬间扭曲,变形,消失…… 只见,一个绚烂的火球从千米的高空炸开,膨胀成一个直径超过十千米的小太阳,火球半径远超过引爆的高度,所以火焰很快地就席卷了大地,而方圆百公里内地面所有的人类以及人类所留下所有建筑早在火焰接触地面之前就被超高温直接气化,从世界上彻底消失。 此时,超大火球深入地面深处,砸到坚硬的地壳,随后迅速被弹起,激起巨大的、致命的核风暴和核尘埃,一柱擎天又射回苍穹,不断爬高形成一个巨大的,带着一圈辐射光环的蘑菇云。 蘑菇云的顶端冲出爆心下方尘埃形成的厚重的灰尘层,包裹着爆心的橙白色火球飞上云霄,遮天蔽日,宽达将近40公里,高达60公里! 此时,如果从高空俯瞰就会发现,地面已经不复存在,只剩下是向四面八方滚动翻涌的核风暴和核尘埃,地壳早已被淹没在这场风暴。 爆炸产生的瞬间,以光速四散的光子辐射风暴把方圆百公里所有的生命一瞬间全部烤干,直至碳化,木房子在燃烧,连地面上的石头都在燃烧,方圆百公里化为一片没有任何生命的火海!远在五百公里以外的几个城镇的居民都被光子辐射灼伤了皮肤,并且被爆炸的高亮闪瞎了眼睛。 光辐射之后,爆炸心处高达上百亿个大气压的等离子气体开始向外膨胀,形成足以压碎世上任何物质的巨大冲击波,向无限远处扩散。 那些被光子辐射碳化的生命体都还保持着它们死之前的最后一个动作,就像标本一样,但在爆炸的冲击波下,那些碳化的生命瞬间分崩离析,化作漆黑的碳粉被吹散,冲击波的暴风把周围的一整片森林摧毁,大树小树全被连根拔起,暴风最后甚至波及到和基奥尔相邻的几个小县城,冲毁了那些县城的城墙,把房屋像火柴盒般地掀翻粉碎,把居民们吹到空,一时间漫天都是房屋的残骸和城的居民。 冲击波扩散之后,过度膨胀的空气因降温而急剧回缩,把基奥尔城内还未被彻底摧毁的房屋建筑吸进爆炸的央超高热区,分解成原子状态。 从今以后,这片天空下,再无基奥尔城! 这个曾经名列大陆前五的巨大都市,基奥尔城,已经完全从世界上消失了,留下的,只有一个直径上百公里的,覆满了岩浆的巨坑,以及一片被相当于猛毒的核尘埃笼罩的死寂区域。 :。: ------------ 愚者的宣告 ()  相弹完全抹去了基奥尔这个城市,遍布熔岩的大地上覆盖着一层好似玻璃碎片的东西,那是尘土沙石因高温熔化而成了晶体状。 而附近的几个城市则化为人间地狱,到处都是尸体,人类、牛、羊、猪……那些窍流血的尸体是被冲击波震死的,那些浑身焦黄的尸体是被强烈的光热烤熟的,而表面上看不出任何伤痕的死者则是吸入了爆炸沉降飘散的辐射尘埃,因辐射量过大死亡。 提尔国受害之大,可谓建国以来前所未有! 相弹爆炸产生的地震波传遍了大陆五境,并且把整个大陆板块向北推移了五厘米,而大气扰动更是环绕了整个世界五圈,甚至,连远在遥远彼方的异族大陆,都能感觉得到。 远在上千公里外的吉尔达之盾外,南境、北境、芬里厄的众人都看见南方天际为之一亮,比十个太阳还要耀眼,不久,剧烈的地震传来,把方的士兵都震得站不住脚,更别提交战了,之后,又有可怕的暴风席卷而来,一时间,战场上飞沙走石,不见天日,仿佛末日之景。 方都各自撤兵回归本阵,静观其变,而提尔国史基皇子的表情明显有些不安,他已经感觉到了刚刚的爆炸似乎是从提尔国的方向传来的。 风带着一位老者从黑城飞起,划过天空,来到了吉尔达之盾的城墙之上,那位老者用平静的语气轻声说道:“南境的诸位,还有芬里厄的诸位,我是北境的代言人,你们可以叫我愚者,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关乎你们国家的存亡,希望你们能认真地听好。”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在场的每个人都能清晰地听到。 虽然没有几个人见过愚者,但他的名字几乎所有人都听说过,他不仅是北境大构天书研的首席研究员,还是大构塔罗议会的第零席,在塔罗议会拥有仅次于青天的职权,还要高于审判席位的艾斯和太阳席位的奥菲罗斯,在青天和青木悠已经去世,而且北境王族撤离前线的现在,他的确可以说是最高发言人了。 “我在此宣言,提尔国基奥尔城已经确认被我北境的最终兵器潘多拉彻底抹除,城所有的皇族、贵族、军队、平民,全部化为尘土。若不是国之将倾,我们是不想动用这种极端段的,现在,你们要知道,我们上还剩下很多这样的兵器,托尔国雷山公、霍德尔国枭远公、绮瞳国林檎公,博拉琪国琴心公、弗利嘉浅云侯,你们若再不退兵,下一颗对国兵器就将落到你们的属地,把你们的封地炸得连一根草都不剩,还有芬里厄的狐人军师,如果你们还不退兵想趁捡便宜,你们所效忠的兽王和你们的千年之都就会被炸得灰都不剩。”愚者即便是面对着数十万大军说着这样可怕的话,但他的声音依然很平稳。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惊呆了,惊出一身冷汗,所有人都见识到了南方传来的强光、风暴和地震,他们都知道是那个扶摇而上的白星引起的,他们也预想到了那颗白星的威力必然是前所未有的可怕,可怕到人的想象都匮乏的程度,但是没有人想到提尔国的首都,居然被轰掉了! “不……不可能啊,潘多拉的钥匙……命运之轮应该已经……”史基呆若木鸡地喃喃道。 他忽然想起了业魔之前的报告:“寒山一战,我方除北境叛徒阿修罗以及南境博德国洛斯蒂法以外,全员战死,根据阿修罗和洛斯蒂法的报告,北境除上代律者圣魔逃离以外,全员战死,而命运之轮被北境命运之轮席位蓝若藏进千大山之,但据我调查,蓝若的生死依旧存疑……” “洛斯蒂法……阿修罗……”史基终于明白了,他的牙齿咬得“咔咔”响,显是对这两人已经恨到了极点。 史基的心情坠落到谷底,但他还没意识到愚者那一番话接下来会引发的更加糟糕的事情。 刚刚,愚者的这番发言的力度和提出的威胁把握得恰到好处,他是在分化侵略军,南境联军本就不是一块铁板,其余五国的军队虽说是在战略上听命于势力最强的提尔国,但那说到底也只是在战场指挥权上的让步,保证军队的统一性,是为了更好地战斗。但是,若是牵扯到诸位爵爷们的身家性命时,那就说不得要各自飞了。 ------------ 帝王梦碎 ()  这些公爵和侯爵们有些是奋斗了一生才得到了那么大一片封地、军队、财富和地位,有些更是经过不知道多少代父辈的积累才成为了人生赢家,这群善于审时度势见风使舵的老家伙哪肯为了一场战斗的胜利赌上自己的全部身家。 这场战斗,就算赢了,分得的战利品也多是上缴国家,自己也分不到多少,若是自己的封地被毁了,那么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了,就算回了国,也只剩一个爵位的空衔,不,估计就算是这个空衔很快也会被国王撤去的吧。 况且,就算公爵们和侯爵执意要进军,他们下的那群将士们也不会听命,因为那些将士是这些大贵族们在自己属地上招募来的亲兵,将士们的父母妻儿和他们的家都在大贵族的属地上,要让他们抛头颅洒热血赢取军功可以,但要他们冒着家破人亡的危险和北境拼命,他们是万万不会去做的,因为,支持着他们赢取军功活着回去的,正是他们的家人啊,若是硬逼他们,造反之类的事情他们也不是做不出来。 于是,四位公爵和一位侯爵,都产生了退意,他们不得不退。 而芬里厄则更加单纯,兽人国没什么勾心斗角权力纷争,他们只有一个信仰,就是他们的兽王,他们只有一个骄傲,就是他们的都城,那么还怕他们不退兵吗? 狐人军师叹了口气,却也松了口气。蓝家介入战争本来让他在战与不战之间摇摆不定,芬里厄虽然是当今东境军备最强国,但对同是东境大国的银雨之国,准确地说是银雨之国背后的蓝家还是抱有很深的忌惮和敬畏的,毕竟曾经席卷整个大陆的百年血战,便是银雨之国这个老大哥带领着芬里厄和法之国发起的。 但现在,他不用犹豫了,在见识了北境那颗白星的威力之后,他虽然愈发想要得到北境的兵器,但他却是绝对不能冒着兽王被杀和都城被毁的风险进军的。 “暂时退兵……不,撤回本国吧,这次出征在路上搜刮的财宝和粮食已经够本了。”狐人军师说道。 兽人军很爽快很迅速地撤退了,他们撤的时候很迅速,比来的时候还要迅速,谁不想回家呢?但是看上去脏兮兮很野蛮的兽人军在撤离时却依然十分整齐,可见这支军队训练有素,十分可怕。 愚者见兽人军撤退了,心也是一松,兽人军虽然没有南境联军多,但战斗力却是要远超南境军,他们的撤退和南境五国的退缩几乎是宣布了北境在这场战斗的胜利。 就算提尔国不顾北境的对国兵器,想要拼个鱼死网破,但仅提尔一国的军队,吉尔达之盾的军队也足以应付。 可是,愚者还是没有考虑到一个因素。 提尔国的传令官正紧张地盯着史基皇子,他发现史基皇子一脸呆滞地目视着前方,他的眼皮开始颤抖,颤抖逐渐蔓延到他的脸颊、肩膀、大腿……一滴一滴豆大的汗珠从史基皇子的下巴滴落。 传令官暗暗地吞了一口口水,他知道皇子受的打击很大,毕竟,他的大部分兄弟姐妹和他的父皇都在首都,而今得知噩耗,其心情可想而知。 史基皇子现在的确心情极其差,但是传令官猜的原因并不全对。 提尔国尚武,皇家成员大都擅长领兵,史基在其并不算擅长领兵的,但他的母亲曾经是皇帝最疼爱的妃子,在史基出生不久后就因病去世了,因而皇帝就把对皇妃的爱都转移到了史基身上,加之史基不仅长得和皇帝很像而且他从小就很会讨好皇帝,因而史基是所有皇子最受皇帝疼爱的。 皇帝陛下喜爱史基喜爱到什么程度?皇帝为了把史基推上储君之位,随便找了个理由,就把善于领兵并且屡有建树的大皇子的储君之位给废了,并且让史基担任这次北伐统帅,只要史基这次立下军功,皇帝就有理由塞住所有大臣和皇子的嘴,把储君之位传给史基。 可以说,这场战争是提尔国皇帝为史基铺好的一条康庄大道,是史基的上位之战。 但是现在,首都毁了,提尔的大臣、人才损失惨重,并且他的父亲也死了,他虽然对他那个老迈却自以为是的父亲并没有好感,但却对他父亲许诺的皇位很有兴趣,皇都被炸,他的兄弟姐妹叔叔伯伯大概死了十之**,但那正是问题所在。 为什么那些家伙不死干净!史基在心狂吼。 史基的那些不在首都的兄弟叔伯,大多是拥有自己实力的一方霸主,这些才是他争夺王位的劲敌,在失去皇帝庇护并且还没得到储君之位的现在,史基根本没有办法和他们抗衡,几十年的帝王梦一朝碎,史基怎能不怒! 史基气得头晕眼花,几乎要倒下去,他用布满血丝的双眼审视着眼前的吉尔达之盾,生平第一次产生如此强烈的恨意,与此同时,他也想到了,如果能得到这座城里的兵器,他也许还能东山再起。 史基深吸一口气,大吼道:“士兵们,举起你们的盾,架起你们的矛!我们很快就能攻下这座城,别怕,他们是虚张声势的,那种兵器不可能有很多!” 其余五国没有一国的士兵响应史基的发令,就连提尔国本国的士兵的叫战声都很低落,这些士兵大多是从提尔国边境的诸位公爵、侯爵那里征来的,有基奥尔的毁灭在先,他们也都在害怕下一个毁灭的是他们的家园。 史基捏紧拳头,咬着牙,气得脸都红了,却无可奈何,在这种情况下,就算他是最高领导者,也已经没有办法了,就算是他想用军法处置这些士兵也不行,因为古言在先――法不责众。 :。: ------------ 最后的筹码 ()  坐在史基身旁一架步辇之上的霍德尔国枭远公面无表情地说道:“抱歉,殿下,我要撤兵了。” 枭远公是四公一侯最老奸巨猾者,别说是这种明显是赔本的买卖了,就算是赚得少的买卖他都是不会做的,他比谁都清楚,眼下这个情形,如果挑起战争,是会要命的,事到如今,史基在他眼里已经是个没有任何政治价值的废物了,他也懒得和史基客套了。 史基皇子头上汗涔涔而下,心已经乱了分寸,他一咬牙说道:“我可是六国联军总帅,没有我下令,你们谁都不许后退!” “抱歉,阁下实际上似乎没有和我等有上下级的关系,战争之初,为了我们的统一利益,我们才作为南境联军的一部分听你调遣,但现在利益关系有变,所以我现在宣布退出联军,早在六国联盟之前,我们就已经谈过军权在特殊情况下的取回了吧,哦,对了,那时阁下满心都是统帅六国联军的激动心情,根本就没有认真听啊。”枭远公的声音越来越冷。 “你,你……枭远公,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弗雷国的首都和那些神奇的古代兵器就在眼前,现在放弃,你甘心吗?”史基皇子还在试图说服枭远公。 “史基,我原本以为你只是平庸,没想到你居然是个蠢货,”枭远公有些不耐烦地大声说道,“这根本不是甘心不甘心的问题,你还没搞清楚形式吗?你反正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但我们领土的存亡还捏在北境上啊!况且,就算我肯抛弃我的领土,我下这群士兵肯抛弃自己的一切吗?你懂不懂行军最怕的是什么,不是敌人,不是陷阱,而是兵变啊!” 史基被骂得失魂落魄地呆在那里,枭远公则坐着步辇远去了,随着撤退的号角响起,霍德尔的军队也徐徐退去。 托尔国雷山公向史基皇子微微一躬身说道:“枭远公那家伙说话比较冲,但理就是这个理,所以老夫也得退场了,皇子保重。” 绮瞳国林檎公身上的银甲虽然沾满了灰尘,但她看上去还是像原来那样妖娆美丽,她用同情的目光看了史基一眼说道:“皇子,我还是蛮喜欢你的,所以我在走之前给你一个建议,尽早带着你上的兵回国,最好找一个和你关系比较好实力比较强的兄弟联吧,这样,活下去的可能性会比较大。” 说完,林檎公也坐着步辇离开了。 博拉琪国琴心公只是向史基简单地道了个别就离开了,而弗利嘉国的浅云侯呢?啊……原来在愚者做宣言的途,他就害怕地带着他那少得可怜的兵马悄悄逃走了,一句话都没来得及和史基皇子说,现在已经在一千米开外了。 一时间,低沉的撤退号角声此起彼伏,五**队都已远退,史基瘫软在步辇上,提尔国人虽多,但士气不高,况且仅凭他一国之力,也是攻不下这座城的。 史基现在才感觉到,这座看似岌岌可危的城池并非是软柿子,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在支撑着城的守军,让他们即便是在南境六国以及芬里厄的联合进攻下,也没有丧失战意,而是以一当十地顽强反抗着。 这种力量,人们称之为勇气,这种勇气,来源于他们身后的家园与亲人。 既然靠自己里的兵打不下这座城,那么,要放弃吗?放弃这个持续了一个多月的战争,放过眼前这个害自己失去一切的罪魁祸首,把至今为止吃过的所有的苦咽进肚子里,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国? 不可能!我史基打从娘胎里生出来就没吃过这种亏! 那个狗屁南境联盟散了,雷山公、枭远公、林檎公,琴心公、浅云侯,一个个都走了,走了好!哈哈哈,这城里的古代兵器都将是我一个人的!得到那些古代兵器之后,我就可以在提尔称帝,不,我能得到整个南境,甚至……整个世界! 史基在心已经为自己勾画出了一个无比美好又无比虚幻的未来,但要达到这个未来,必须要先毁灭了眼前的这座可恨的堡垒。 实际上,史基上并非没有足够的筹码。 他露出了一丝癫狂的笑容:“我……还有天启。” ------------ 宁为玉碎 ()  史基的声音恢复了镇定:“大将红莲何在?” “末将在。”红莲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史基身畔。 史基问道:“你负责秘密运送军需品,填充天启所需的极品魔晶应该带来了吧。” “有,末将带来了一车五千六百九十六块切割成标准大小的极品魔晶,而且已经装进天启的魔晶仓了。”红莲说道。 “够了,那些魔晶完全足够填满天启,把这座城夷为平地了。”史基的眼睛满是毁灭的**。 红莲怔住了,她没想到史基居然有这个魄力。 红莲虽然看上去像个二十多岁的妖娆女郎,实际上她已经年过五十了,资历相当老,她早年是提尔国皇家直属军团里的人,在皇宫里工作,是看着史基长大的,所以她清楚史基的为人,史基本质是一个怯懦的人,怯懦的人一般都没主见,但史基却偏偏还很任性而且幼稚,他决定了的事不容他人置喙,做错了事还不许别人指责,正因如此,红莲并不认为他拥有成为帝王的器量。 史基如今的处境很是凶险,提尔军孤军作战而且士气很低,正面冲突还不一定打得过北境这些残兵败将,更何况,在不久之前又出现了极大的变数――便是忽然出现的那位以为刀的夏姓高和那位直接飞进城连正脸都没看清的人。 以红莲的见识,自然从入城的那人的身和衣着认出他们应该是蓝家的人,这就很麻烦了,因为红莲实在不知蓝家的深浅和目的,她不仅不敢主动出,而且出也多半是自取其辱。 在这种糟糕透顶的情况下,一向怯懦的史基皇子居然没有委曲求全选择撤退,而不惜动用价值接近于国库半年收入的魔晶,想要动用天启硬撼面前这个久攻不落之城,这有些疯狂的举动的确有些出乎红莲的意料。 此举的学名叫做,不为瓦全,虽然看似是破罐子破摔,却是眼下唯一的破局之法。 这个僵局的形成是因为北境持有绝对强势的古代兵器,直接威胁到了四公一候以及兽人军师的直接利益,所以他们皆不敢犯其威。但史基却什么都不怕,他不关心提尔国国土上多几个窟窿,死多少百姓,他只关心他能不能登上王位,既然北境毁了他的后台,那么他也没别的好顾忌的了。 五国大军和芬里厄就在不远处,他们实际上还是处于观望的阶段,那么便有可乘之。 史基的想法是,管你北境要向哪里扔炸弹,反正和我无关,先下为强轰你个半灭状态,如果能把古代兵器一并毁掉,那么则可率诸国大军一路高歌北进,把整个北境彻底占领,如果没能毁掉就乘乱占领古代兵器,那么得到的利益甚至可能更多。 但史基也明白,这一炮轰下去之后,如果北境依然有和自己对抗的力量,那么自己将万劫不复――他所拥有的力量只剩下这些兵,他所拥有的财富也只剩下那些极品魔晶了,如果这些都拼光还攻不下这座城,那么他可以说是真的一无所有了,回了国别说争夺王位了,连自保都成问题。 红莲率补给大队离开提尔时,老皇帝曾对她说,希望她效忠于史基,那时她觉得史基不过是一个会讨好皇帝的窝囊废,是个扶不上墙的货色,他除了脸还可以以外,貌似别无长处了,但听闻了史基这破釜沉舟的决定,红莲不禁对他有些另眼相看了。 她暗自心想:如果他真的做成了这件事,奉他为主也无不可,但若是他没有做成,大概也就是他的末路了吧,那么我自然要谋取别的去处…… 史基对传令官命令道:“仰角九度,朝向吉尔达之盾正门,准备发射天启魔导炮。” 传令官愣在那里,嗫嚅道:“可是万一北境被逼急了,又要发射那个兵器……” 史基猛地从步辇上站起来,一脚踢翻传令官,怒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出言干涉我的决定,军令如山,违者当斩,你不知道吗?!” “是,是……”传令官从地上爬起来,还来不及拍拍身上的尘土就向军天启所在处跑去。 “愚者,你这一玩得的确很绝,但我告诉你,你玩火烧了!我还剩下一发十成威力的天启,你们等着城毁人亡吧!”史基高声笑道。 城上的愚者怔在那里,脸色变得很难看:天启魔导炮应该已经在破千年城之阵时用尽魔晶了,怎么会还剩一发……对了,是补给!那个红衣的南境大将,她的部队是负责运输魔晶补给的!该死,我怎么会没有考虑到! 所有听见史基发言的北境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恐慌,之前成威力的天启便将恢复全盛期力量的青木悠重伤,并毁其一臂,光是碰撞产生的余威就损伤了吉尔达之盾的城墙,而今,十成威力的天启又将是什么光景?众人连想象都不敢想象。 。 ------------ 随性而死 ()  听见史基的宣言的人,还有刚刚登上城墙的蓝若、艾斯、蓝凌以及蓝决,他们四人在听见愚者威胁南境诸国和芬里厄时就向正门赶来,而蓝冰还在城内为伤者们做紧急处理,没想到他们四人刚登上城头就听见了史基如此嚣张的发言。 愚者心念急转,一时间却也没想出应对的办法,而天启的炮口已经亮了起来,魔晶已经开始为魔导炮的核心部分充能,一滴冷汗从愚者的鬓角滑下。 天启的威力虽然远不及“灭国”,而吉尔达之盾的规模亦不及基奥尔,可以预见,曾经繁华的弗雷首都,大要塞吉尔达之盾将在十几秒内成为历史的灰尘。 “不……不惜一切代价,阻止那座魔导炮!”愚者高声大吼道。 话音未落,未待北境大军冲出城门,城下一道身影蹿出,城上也有一道身影蹿出,蓝决乘着火红的斗气双翼飞下城,而夏涟双腿爆发出冰蓝色的斗气狂奔出去,两位律者级别的强者爆发出全部的力量同时冲入南境万军,如入无人之境,南境的士兵们像被风暴卷飞的纸片,向四面八方飞去, 两人以摧枯拉朽之势破开提尔的军队,一左一右直奔天启,就连红莲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人像箭矢一样刺进军,而无能为力。 两人几乎是同时逼近了天启的左右两侧,蓝决出拳,夏涟出掌,想要在天启发炮前把它彻底摧毁。 愚者那颗被提起的心终于略微放下,有这样两位高同时出,毁灭天启炮似乎不成问题。 而史基的嘴角却翘了起来,同样的失误,没人会犯两次,在天启被启动的瞬间,就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止它了!我的下半辈子就赌在这一发魔导炮之上了,这便是我建功立业的开端! 上一次南北会战,也就是蓝若作为灵院前十六席奔赴战场的那一次战争,在东方战场上,北境用天基卫星离子炮摧毁了南境的天驱魔导炮台,阻止了天驱魔导炮对北境军队的追击,于是南境认识到,魔导炮无论威力有多大,其本身被摧毁了也就什么都没有了,所以他们决定再也不重蹈覆辙。 天启的炮身上无数炼金纹路亮起,同时,以其炮身为心,展开了一个直径超过十丈的色结界,蓝决的拳和夏涟的掌同时打在这个结界之上。 “轰――”结界上传来了远超两人想象的宛如山洪爆裂般反力,两人被以冲向天启的数倍速度弹飞,同时一重无形的震波把离天启数百米之内的所有提尔国的士兵全部震飞,少说也有数千的伤者。 天启的这重防御结界和天启魔导炮一样,也是由魔晶仓的那些极品魔晶供能的,堪称绝对防御,就算是天下五绝,也绝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破开这个结界。 城下北境的军队开始了冲锋,面对绝对强势的天启,没有一个人退缩。 城楼上,蓝凌的脸色也变得很严峻,他右按住剑柄,十几年来,他第一次用左大拇指抵住了剑锷,想推剑出鞘,但是他最终还是垂下了双,无论他的这把剑被世人评价得多么神奇,但是他自己清楚,在他破八阶之前,是斩不开眼前这个结界的。 蓝若看见了蓝凌的动作,他明白了,这个结界,连他被称为剑神的外公都无能为力。 所以蓝若动了,他向前迈了一步,但这一步意味着什么,蓝凌十分清楚,于是他伸按在蓝若的肩上,摇摇头说道:“你去也没用的。” 蓝若的身子纹丝不动,只是侧过了头静静地看着蓝凌,很认真地说道:“你说过的吧:人生在世只有一次,随性而生或都没关系,不过,无论选择哪条路,都不要忘记保护自己所珍惜的人。” 蓝凌一时间失神了,这句话,是他对蓝若说的,同时也是对他自己所说的。 这句话,在几十年前,蓝凌也对还年幼的蓝零说过,他一直认为,蓝零之所以尽弃前嫌回到蓝家封印“神”,就是因为这句话。 蓝零和她的儿子都这样做了,唯一没有做到的,只有自己。 多么可悲,即便握着最强的剑,依然有无能为力之事,那么,这剑又有什么意义?天下第一剑客如此想道,失神之下,他的不禁微微一松。 蓝若趁挣开蓝凌的,用出自己身体几乎全部的灵,在背后展开八对涡流之翼,越过下方向前冲锋的北境军队,一马当先地向城下的天启飞了过去。 他没有丝毫犹豫,果决得就好像是并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一样,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内心的确是畏惧着死亡的。 但明明畏惧着,却又能如此坦然而毫无犹豫,这,才是真的勇气。 蓝凌听见,遥远的空,传来蓝若决然的声音:“我不想后悔,不想事后再懊恼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去做!” 蓝凌怔怔地不动,只是看着自己的,叹息道:“痴儿,痴儿……我若拦你,你一定会为此后悔一辈子吧,罢,罢,罢,若是你挡不下天启……还有我这把老骨头呢!” 蓝凌下了死志,心却轻松了起来,他微微一笑,身影忽闪,也追着蓝若远去的背影蹿下了吉尔达之盾数十米高的城墙,向天启奔去。 :。: ------------ 天启的弱点 ()  天启那黝暗的炮口亮起了一团直径超过米的彩光团,光团的内部是一个汹涌的灵子漩涡,漩涡心是无数刺目之极的纯白色星光点。 天启的设计,是必须要装填十成的魔晶才能发挥全力,天启上的炼金阵列密密地遍布了整根炮管以及魔晶仓的内外,只有十成的魔晶才能彻底驱动天启上的全部阵列,发出最强的一炮。 那光团的漩涡旋转地越来越快,整个光团也越来越小,被压缩得越来越小,几乎和拳头差不多大,那个光团所包容的灵比青木悠接的那一发天启炮还要多,而体积却变得更小了,这也意味着它的威力会更加恐怖。 那光团的颜色变得越来越淡,直至纯白,它不安地震动着,风雷之声不绝于耳。 这是空前可怕的一击,一旦发出,其势必然惊天地泣鬼神! 蓝若并非是什么都没有考虑就不要命地冲上前的,他也有他自己的考虑。 连蓝决、蓝凌和夏涟这样的人都破不开结界,蓝若就更不可能了,更何况,现在提尔锋已经入眠,蓝若连黑灵都无法动用,他能依靠的,就只有他自己的头脑了。 蓝若知道,最强的矛与最强的盾是不可能共存的,在天启发炮的一瞬,它必须解除炮口部分的部分结界,才能顺利地发出魔导炮,而那个瞬间,便是破坏天启唯一的时。 那个瞬间必然极短!为了不错过这个比弹指还短的瞬间,蓝若必须正面接近炮口,在炮口前方的那部分结界解除的瞬间,抱着与天启同归于尽的觉悟发出他目前最快的一招,才有可能打断天启的蓄能甚至破坏天启的炮体,这是蓝若所能想到的,天启唯一的弱点。 而他根本就没有考虑,就算他真的打断或者扰乱了天启的发射,天启那无处宣泄的巨大能量也会失控爆炸,然后把周围的一切都炸成粉末――也包括他。 因为在这场战争,他已经失去了太多,他不想再失去更多,即便付出自己的生命。 蓝若乘着天之翼,从天启正面急速逼近天启,他的前方并没有任何阻碍――因为没有人敢于挡在天启的炮口面前。 提尔锋虽然陷入了休眠,但蓝若的右眼并没有失去那种敏锐的洞察力,天启结界的轮廓清清楚楚地映入他眼,蓝若仔细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天启外围的这个结界着实可怕,灵子密度高到了一个骇人的程度,而且结界的阵列极其复杂精密,堪称天衣无缝,也无怪没人能击破它了。 蓝若抬,上亮起一个青色的炼金阵,一道青白色的风之矛渐渐成形,握在他。 快了,那一炮就将要射出了,蓝若能感觉得到扑面而来的强大压力即将崩塌成毁灭一切的洪流,他的神经也绷紧了,反应速度达到极限。 就在蓝若离结界不足十米的时候,天启的炮口所对的结界忽然出现了一个小孔,那个小孔恰好能让天启炮口的那个灵弹射出。 蓝若瞳孔骤缩,就是现在! 在这个间不容发的瞬间,蓝若猛地投出了的那根风之矛,这根矛,便是蓝若目前所有术式最快的术式,音速矛。 青光一闪,那根风之矛以接近音速的超高速射进了结界的小孔之,直奔天天启的炮口而去。 成功了!蓝若心大喊。 但是,下一个瞬间,仿佛是被天启的光芒照亮似的,他的脸色变得苍白。 那支风之矛刚一靠近天启炮口,就被炮口附近恐怖至极的灵压压成微小的光点,飞进了炮口,被那个白色的光球吞噬,成为无数的白色光点的一个。 然后,只听,“啵”的一声轻响,仿佛是肥皂泡破掉的声音,但在蓝若耳却不啻于一声春雷。 所有的光点同时大放光明,耀亮了整个世界,也耀亮了蓝若,那宛如是天上高悬的太阳一般,漠然观照着万物,没有任何人能够生起反抗之心。 蓝若整个人都淹没在光海里,他的皮肤、肌肉、血液、骨骼,在那可怕的白光都仿佛透明了、融化了、消失了,他的意识也渐渐远去。 最后,蓝若在心叹息道:原来……天启所谓的弱点,并不存在啊…… ------------ 神迹 ()  在蓝若的意识快要消失在远方之时,识海响起了一声懒洋洋的声音。 嘿,老兄,你缠上的麻烦还真麻烦,要我帮忙吗? 这是造书天的声音。 你有什么条件?蓝若问。 以前不是说过了吗,你忘得真快。 去找那虚无缥缈的种火?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似乎没有。 那就成交吧。 蓝若的眉心浮现出一个花瓣状的金色圣痕,他颈间挂着的星核吊坠散出无数绯金色的光点,如同凛然绽放的绯金色之花,把蓝若笼罩其间,那光芒里蕴藏着极其神圣的气息,而且威严莫名,仿佛那便是世间一切的心。 金与白对抗着,其光明亮至极,以至于周围的天际仿佛是深夜。 那个刹那,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天空那个绯金色的身影之上,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 高远的天地间,一个威严的声音用卢恩符吟唱道:“呼唤奇迹吧!” 绯金色之花央,蓝若双掌合十,金色的光点合成一个十二面体的金色光牢把天启的白光收拢在内,然后弹向无垠的高空。 覆盖天空的厚厚雪云上出现了一个无比巨大的空洞,从那个洞口可以看见数千米厚的云层色彩深浅不一的截面,蔚为壮观,下一个瞬间,那个金色牢笼爆散,一圈光波纹荡开,天启之光照亮一切,整片天空都化为了光海,那光芒,几乎整个大陆都能看见。 一瞬,八百里层云尽消散! 之前仿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压得整座城快要倾倒的灰白色的雪云消失得不剩一丝云絮,天空一望无际,异常得蓝,仿佛一片无限的蓝丝绒,西斜的阳光洒落地面,地面的积雪反射着阳光,天地间一片光明,宛如天国降临的光景。 此时,在地下遗迹水晶棺躺着的,“神人”计划的最终产物亚当,与激烈到极致的灵子对抗产生了共鸣,全身都开始不安地扭动起来,他的眼皮颤动,微微睁开一线,但随着天启灵子的扩散消失,最后他还是缓缓合上了双眼。 此时,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被绯金之花托在空的蓝若,他已经昏了过去,像婴儿一样蜷曲着身子,接受着所有人的瞻仰。 “啊……”一位信奉神圣教的北境士兵跪在了战场上,泪流满面。 越来越多的人呼喊了起来:“啊!” 提尔国的士兵开始感到不安,亲眼见到天启被挡下,漫天雪云散尽,他们不禁问自己:我们究竟是在和什么战斗?军队?武器?眼前这个少年?还是,天意?神意? 并非每个士兵都坚定地认为长官的指挥高于一切,对于绝大部分的人来说,绝对强大并且难以捉摸,带有神秘色彩的力量,更具有威慑力,于是他们开始惊恐,开始后退。 史基瘫软在步辇上,几乎站都站不起身,他也没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至少明白了一点,自己彻底输了,输了个底朝天。 但即便已经一败涂地,他骨子里的高傲还是不允许他的军队溃退。 “谁敢退我就先砍了谁,那小子现在已经昏迷了,你们谁取了那个小子的首级,我赏黄金千两,不,万两!”史基几乎是拼了命地在吼了,他输得不明不白,但他至少要让害自己输的人,付出生命的代价。 这时,蓝若身上的金光渐渐消散,他也缓缓从天上落下,他没有落在地上,而是落在了蓝凌的怀。 在蓝凌的怀,蓝若呼吸平稳,还不时咂吧咂吧嘴,像是在做一个美梦。 蓝凌爱怜地看着他,微笑。 “先祖的预言我一开始并不相信,但看见你在我的眼前引发了这样的奇迹,现在我可以肯定了,”蓝凌看着蓝若平静的睡颜,很肯定地说道,“你终将成为救世主!” 蓝凌一托扶着蓝若,一从腰间连鞘抽出那柄天下闻名的剑,以剑鞘敲地,一道数百米长的斩痕瞬间横亘在他和提尔国的军队之间,同时,那有毁天灭地之能,此刻却已经失去魔力的天启魔导炮从正央被斩成两半,向两旁倒去。 “越此线一厘者,斩!”蓝凌简短地说。 红莲眼皮一跳,她是识货的,眼前这个老人居然已经到了剑不出鞘亦能出剑的地步了,这样的人掰着一只的指都能数得过来,而这个老人无疑是其最可怕的一个。 史基看着倾一国之力打造的天启魔导炮就这样化为了废铁,心疼得心都在滴血,但他却完全没有脾气,因为蓝凌所放出的杀气扑面而来,史基几乎能感觉到死神就在他面前对着他吹气,这时他终于明白了一句他出征前老皇帝对他说过的话:“战场上没有观众席,你一定要小心。” 他坐在步辇上瑟瑟发抖,惶然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东境蓝家的蓝凌,”蓝凌看了蓝若一眼,眼露出骄傲的神色,说道,“而他是我的外孙。” 史基虽然不学无术,但是蓝家他还是从他父亲那里听说过的,他清楚地知道这是一个不能轻易招惹的家族,但他不懂,为什么蓝家会掺合进来。 他神经质地喃喃道:“蓝家,蓝家……原来是银雨蓝家……怪不得连天启都能挡下来……但蓝家为什么要妨碍……” 蓝凌截口说道:“因为蓝家与青家,自古以来就是朋友。” 史基怔了一下说道:“就因为这个?就因为这个,就豁出命来挡我天启,就因为这个,就要阻我大军前行?” 在史基看来,世上根本没有所谓的朋友,只有利益,所有的行为都应该是利益驱使的,因而他不理解。 “嗯,就因为这个。”蓝凌回答。 “好,好,好……”史基笑得像哭一样,他泄气地瘫软在步辇之上,精神萎靡,曾经有凌云之志的他,看上去忽然变得像个小老头。 事已至此,除了离开,他还能做些什么呢? “撤军……撤军……撤军!”他无力地发出了命令,眼睛涌起了不甘的泪水。 受尽打击的提尔军转换阵形,缓缓地向南方撤去,渐渐走远,消失在遥远的地平线上。 “守住啦!”“我们胜利了!”“活下来啦,哈哈哈……” 北方响起一片欢呼之声。 西边天空,一轮鲜红的壮丽夕阳,缓缓落下。 被青木悠那震恸一棍打得支离破碎的战场上,洁白无瑕的白雪,汩汩流动的鲜血,散落一地的碎甲,折为两段的兵刃,火焰凋零的战旗,嘶鸣的披甲战马,燃烧了几日几夜的五色土和红烛,相拥而泣的将士们,组成了一幅惨烈而壮美的画卷。 然而,冰雪覆盖之下,浅草青青――代表春的新绿已经破土了。 至此,这一场举世瞩目的战争,史称第五次南北大战争,终于落幕。 ------------ 后日谈·天下之谈 ()  霜月历9992年2月。 南境动了第五次南北大战争,这场蓄谋已久以寒山之变为起始的侵略战争先急后缓,深入北境央地带,自布宣战公告到战争结束历时共计二十天,然而南境和芬里厄千里迢迢去啃了几口北方的雪,最终还是在古代兵器的威胁以及蓝家的压力下铩羽而归。 南北大战争不算“灭国”对提尔国造成的损害,南境、北境、芬里厄方的总伤亡数也已经过百万,而大战争的最终战役,包括死在南境空袭下的吉尔达城内居民,双方总伤亡数过二十万,可谓惨烈至极,这场最终战役,史称吉尔达会战。 战后,北境城市被损毁成,北境五国的皇族成员死去一成,贵族死去两成,而北境灵者的最高统治者青家,其成员全都身先士卒,几乎全灭。北境各国国力平均倒退十年以上,北境的经济也受到严重打击。 而南境各国虽然从北境掠夺了不少物资和财宝,但其国力也皆有损伤,尤其是提尔国,不仅出征军队死伤惨重,还花光了国家库存的极品魔晶,费尽国力打造的天启魔导炮也废了。 更为悲惨的是,提尔的都被灭绝,提尔国成的王公贵族死无全尸,国家里上至皇族下至百姓都陷入极度混乱状态,逃的逃,躲的躲,死的死,局面一度无法控制。 这种大恐慌和大动乱持续了数月之久,期间,商人罢市,农民罢耕,官不管事,国无主君,这种长期的动荡大大削弱了提尔国的国力。 战争结束后,南境六国大军以及芬里厄分别撤离,各归其国,十日后,北境收复所有失地,并派兵驻守边境,重建国防线。 这场战争改变了无数人的命运,史基皇子无疑是其的一人。 在回国路上,提尔国消息传出,提尔国陷入内乱,称王者有位,史基正在犹豫要不要回国,但没等他作出决定,大将红莲就起叛变,挟持了他离去,把他作为自己的投名状献给了提尔国的大皇子,并且获得了大皇子的信任。 大皇子不愿背负杀弟之名,但也不愿留下史基这个威胁,便以史基出征惨败并且造成都被毁为由,废其皇族身份,贬为庶民,流放边境,史基途染风寒,病月,卒。 而经过一个多月的内乱,大皇子以铁血段镇压了所有反抗他的人,之后加冕登帝,确立了自己的皇位,这些都是后话了。 由于提尔原本的都被“灭国”毁灭,地上留下了一个人力无法填补的巨大疮痍,经过下雨和地下水沁入,聚成一个黑灰色的死湖,饮水者死,触水者死,甚至近水者亦死。 天空被污染的云遮天蔽日,把这块地区变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死域,雁鸟不过,寸草不生。 致命的辐射让靠近这里的人都患上了怪疾,头痛、呕血、肿瘤……最后致死。 因而这块区域至少在百年之内不能再居住,大皇子也只得迁都南方,由于大皇子资金空虚,想建个临时宫殿都无余力,只得派死士去已经成为死域的基奥尔,寻访国库,想用前任国王留下来的财产渡过难关,谁知金库里上亿的金币和珠宝财产全被相弹蒸成气态消失,只剩下极少的一部分金子凝结在地面上,大皇子得知这个消息之后,那真的是欲哭无泪。 提尔经过外战和内战,实力大幅削弱,不仅再也难以和博德国一争高下,甚至已经不如托尔国了。 南北战争后,五境的势力也开始失去平衡,五境关系开始自进行调整。 西境愈躁动,东境愈沉寂,境虽然一直声明立,但其影响力却是与日俱增。 北境虽然元气大伤,但北境展现了“灭国”的威力,威慑四方,至少在今后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都不会有哪一方势力敢于正面对北境动战争吧。 南境六国这次做了一个赔本买卖,提尔国的实力以及影响力都大大下降,而于南北战争选择退出的博德国的话语权却愈强大。 南境各国不仅没有和博德国清算没有参与北伐的帐,还惟博德马是瞻,其余各国的话语权大大下降,而南境的统一性与安定性大大增强,这也不能说是坏事――至少对博德国来说。 南北战争陨落了不少名将高,但也有很多平素低调的强者浮上水面,法之国在收集情报方面处于权威地位的天阁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收集资料的好会,他们的耳目和收集讯息的途径无处不在,动作也很迅,战后第天,天阁布了新榜。 天阁对所有榜上的人都有评价。 对东之白剑的评价是:白雪无心,剑神话。 对南之帝剑的评价是:帝皇正道,象牙黑檀。 对西之魔刀的评价是:魔刀无我,圣心种魔。 而对北之炎刀的评价,公认是四人最低的:炎刀杀伐,犹滞于物。 战后,樱宫林道不仅叛离了北境而且战败,失去了北之炎刀封号,新任的北刀则是战场上突然出现的神秘白衣男子,夏涟。 根据天阁调出的资料,他乃是弗雷国贵族夏家现任家主夏言之兄,在他二十多岁时,夏涟丢下妻子孩子离开北境前往海外追寻武道巅峰,一去便是四十多年,没有任何人能料到他居然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归来。 战后的北境,樱宫林道和阿修罗叛乱,青木悠和青天也阵亡,北境已经没有顶级的阶灵者坐镇了,而夏涟则挑起了这个重任,他不入议会,不授军衔,就算是对弗雷国的皇帝,他也是只听调,不听召。 天阁根据夏涟在吉尔达会战的表现,给了他北之无刀的封号,评价与其余位刀剑使基本持平:掌刀无锋,大巧不工。 北境拥有了一个如此强大的刀剑使,在一定程度上也给其余几境造成了一定的压力。 而律者的变动比四方刀剑使的变动更大。原先在律列于末尾的业魔战死,他的位置由南境博德国星希白接任,正好印证了上一次南北战争时青木悠对业魔说的:“你早就该从律者的位子上隐退了,我看博德国那个会跳舞的女娃娃就比你强。” 不知业魔泉下有知会做何感想。 原先在律排第六位的日起国水无月晴也下位,由他的徒弟樱宫雨子接位,天阁认为,樱宫雨子已经达到“免许皆传”的境界,所谓免许皆传,即表示学到了“水月流”所有的技法,水无月晴已经没什么可以教给她了,而她在与樱宫林道一战所表现出来的实力,甚至已经越了她的老师,因而她取代了水无月晴的地位。 还有一个变动就是,原先在律排第四位的阿修罗,被升到了第位,虽然他在蓝家来的人面前败逃了,但关于他的实力,没人存疑。 此一战,就连天阁所有榜之的五绝榜也产生了巨大变动――天下五绝经此一役只剩下四绝,但大6上却没有另一位八阶的灵者补位了。 ------------ 蓝凌的选择 第四卷终章 ()  吉尔达会战结束后的当天,吉尔达之盾门口,马蹄声声,尘土飞扬。 蓝家的人骑着匹马向东境奔去。 “哥,也没必要这么急着回东境啊,起码,等若儿醒了,和他告个别再走啊,以后说不定就很难见面了。”蓝冰在马上埋怨道。 “不会的,他答应过我会回来的,况且,所有的鸟,终有一天都会飞倦,那时,他唯一的选择,就是归巢。”蓝凌目视前方说道。 “唉,我这些天长途跋涉也很累啊,想在北境住几天休息一下,他们也那么热情要款待我们,为何要拒绝他们呢?”蓝冰长叹一声。 “击退蓝霖之后,我曾问若儿,蓝霖为何要袭击北境,若儿说,蓝霖怨恨蓝家,所以想要毁灭蓝家,以蓝霖的进步速度,再过五年,世间就会诞生一个八阶。”蓝凌缓缓地说。 蓝冰瞳孔一缩:“不会吧,这世间最接近八阶的无疑是你和西境的那一位,连你们两个都那么多年没能跨过那个境界,他才这么年轻,怎么能……” 蓝凌打断了他:“零儿不到二十岁就跨入八阶了,这和年龄没有关系,而蓝霖无疑是有破八阶的资质的。” “我和西境的那位律者难以破八阶都是因为心结难解,他是求不得,我是爱别离……而蓝霖心,并无心结,只有怨恨,此战伤愈之后,他想必就能摸到八阶的门槛吧。”蓝凌说道。 蓝冰震惊无语,蓝决目光闪烁,但两人都没有再反驳。 蓝凌继续说道:“除了蓝霖以外,我们还有别的敌人,东境消息已经传来,南境蝉家那位不老实的前辈独自潜入雨皇宫的白石剑塔,打伤护剑院的众人,偷走了银雨的国宝‘理之剑’,不知意欲何为。” “但想必,我们蓝家以后一定会与他有交的会的吧,像他这样强大的敌人,别说是我,就算是老祖宗也没把握能对付,更何况…… 这时,风吹来了一张纸,蓝凌随接住,他发现那张纸居然画着蓝家蔷薇园的景色,那正是蓝若画给青子衿看,而被风吹向天空的画稿。 蓝凌把画纸翻了一面,背面,是蓝若用炭笔描绘的,在蔷薇园密道看见的绝美女子的幻象,那女子身着一袭惊艳的紫蔷薇花袍,一头青丝用玉步摇挽了高贵的惊鸿归云髻,其容貌一旦看过便不会再忘记。 蓝凌瞳孔一缩,眼露出了一种极为复杂的神色,但很快他的表情就恢复了平静,那张纸在剑意下碎成无数细如柳絮的丝线,随风飘散。 蓝凌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道:“更何况,‘神’不日也将出世,而今,已经没有青老前辈帮忙封印,而且‘神’也将比以往更强大,我必须在此之前破入八阶,所以,我要立刻回去闭死关。” “闭……死关……”蓝冰咽了一口唾沫,他明白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于是他彻底安静了下来。 促使蓝凌做出这个决定的,不仅是因为他察觉到了蓝家有强敌环伺,还是因为,他无法斩开的天启魔导炮的结界让他回想起了多年前面对“神”时那种宛如陷入水窒息般的无力感。 他不想再重蹈覆辙,他需要绝对强大的力量去守护自己所爱的人。 同时,他也意识到,自己所谓的天剑,还远远不是最强的,最强的剑,应该能斩断一切想斩断的东西,保护一切想保护的东西。 “驾!”蓝凌一夹马肚,他座下的马一声长嘶,再次加速。 蓝凌在心说道:“若儿,你已经被命运选择,所以,接下来,你也要开始做出你自己的选择了,我很期待,我们的下一次见面。” “希望,那时的你我都能和今日的你我有所不同。” “希望,那时的你我都能保护住自己想保护的东西。” 第四卷完 ------------ 悲伤与幸福 ()  他梦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那时的他和她都只是孩子,肩并肩坐在荒凉的黄土地上。 篝火噼噼啪啪燃烧着,橙红色的昏暗火光闪烁,他们只是安静地坐着,气氛却是那么和谐,就连原本不安的心,都平静了下来。 可是,篝火渐渐小了,熄了,她的样貌渐渐被静谧的黑暗浸没,一切都沉入原初的黑暗之。 他把伸入黑暗,想触及她的容颜,却什么也没有碰到,只有黑暗宛如流水一般从他的指间流过。 他忽然意识到,他向来把每一天的到来都当作是理所当然,但只有在失去陪伴在身旁的人时,才会意识到要珍惜。 他感觉很心很疼,脸上滑下冰凉的泪珠,泪珠像刀子一样,划得脸好疼。 然后他醒了,眼前是雪白的天花板和雪白的床单被褥,大概是在医院。他以为自己又像以往一样在因为梦境而流泪了,但是,枕头上却没有润湿的痕迹。 “青子衿……”他在恍惚间,大脑一片空白,莫名地呼唤出了这个名字,说出了这个名字以后,他才感觉到这个名字是那么熟悉。 “你叫我吗?”一旁传来了青子衿略带笑意的声音。 蓝若下意识地想起身,但身子抬起一半,就被全身各处袭来的疼痛逼得又躺了下去。 “你的伤重到乱动可能就会死哦,还是好好躺着吧。”青子衿连忙说道。 蓝若也察觉到了自己所受的伤有多重,他勉强侧过身,看见青子衿就躺在旁边的病床上,安静地看着自己。 “好,我不乱动,毕竟,活着的感觉这么好,我还不舍得死啊,”蓝若笑了笑,“你呢,伤势怎么样?” “那时我都已经感觉跨进了鬼门关了,没想到我醒来以后,居然发现原本的伤口居然都愈合了,医生也说我没什么大碍,真是奇怪……”青子衿微微皱着眉说道。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蓝若说道。 “我听一个医生说,你居然挡了天启?”青子衿睁大了眼睛问道。 “嗯。”蓝若微微垂下眼帘。 青子衿没有问蓝若是怎么挡下天启的,只是轻轻一叹:“我觉得,我们两个能活下来,简直就像奇迹一样……” 蓝若闻言,亦有恍如隔世之感。 沉默了片刻,青子衿忽然说道:“对了,那个猫的故事……你还没讲完呢。” 蓝若怔了怔,道:“好吧,那我就把那个故事讲完。” 青子衿换了一个姿势,用掌支着脸颊,认真地听着。 蓝若用有些沉郁的语调说道:“那两只猫都越来越老,有一天,白猫静静地躺倒在猫的怀里一动也不动了,那只活了一百万次的猫抱着白猫,不休不止地哭了天夜,流尽了一百万生的眼泪,随后死去了,再也没有活过来。” 青子衿怔了很久,她没想到结局是如此简单而冰冷,她微微蹙眉道:“真是个……悲伤的故事呢……” 但是她思索片刻,忽然说:“不对……” 蓝若问:“怎么不对呢?” “初听,这是个很悲伤的故事,但是仔细想想,生老病死乃是世间常理,没有什么可以超脱,万物都得经受,这样一想,白猫的死倒也不是不幸了,相反,它的一生都很幸福,并且最后能在心爱的猫身旁听着故事逝去,倒也是一个很好的结局,而那只猫……” 蓝若接着说道:“而那只猫,它虽然曾经被无数的人爱过,但它从来没有真正地爱过什么,虽然它活了一百万次,却总是缺少了什么,所以,这一生它所得到的爱,比之前经历的百万次生命更加珍贵。” “它最后没有再次活过来,也许……它是因为体会到了失去挚爱的痛,想和白猫一同归去,所以它放弃了无限的生命,又或者说,它就是因为从来不曾爱过什么,所以才一次又一次地活过来,就为了这最后一生与白猫相遇,使心完整……” 青子衿沉默着,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用有些犹豫的语调说道:“听说……老祖宗……他是笑着消失在火焰的,他的心,一定也完整了吧?” 蓝若轻轻“嗯”了一声,有些疲惫了似地闭上了眼睛。 过了片刻,蓝若忽然听见了青子衿的抽泣声,他睁开了眼,看见她的眼泪在眼眶打转。 她哽咽着说道:“但是,不论老祖宗最后走的时候是否幸福……对我来说……这还是一件悲伤的事情……很悲伤,很悲伤的事情……” 是啊……亲人朋友逝去,终究,是很悲伤很悲伤的事情吧,因为,被留下来的人,会感到寂寞…… 蓝若也想起了自己的师姐和师傅,想起了在寒山死去的权杖组的同伴和洛拉学长。 可是,尽管他心痛苦万分,但是,他的眼泪却无论如何也流不出来。 蓝若心隐隐明白了,那时,他与提尔锋正式签订契约时,提尔锋曾经说过“即便会永远失去作为人类的珍贵之物,即便要背负罪恶与孤独,也永不后悔吗?” 失去的珍贵之物,便是泪水吗……但是,即便如此,我也不会后悔。 蓝若看向窗外,只见阳光正好,但那样的阳光对现在的他来说,似乎太过耀眼了。他怔然片刻,伸出,把额前已经长长了的头发放下来,遮住了那深邃而漆黑的右眼。 ps:进入新篇章,希望书友们帮我多多推荐啊~谢谢大家 第五卷《凛寒之北》卷首语――埋藏地底的历史渐渐被揭示,生命的起源清晰而模糊,漫长之旅,白雪覆盖的北方,白雪掩映的森林,白雪一样的少女,在世界的尽头,能看见什么呢? (本章完) ------------ 国葬 ()  蓝若自从和提尔锋签订契约后,他的恢复力更加强了,而每次伤势恢复后,他的**也变得更加强悍。 平常人可能会留下残疾的重伤,他只用了区区两天就好了六分,至少可以从床上坐起身看看书什么的了,但是他的右腿因为提尔锋超负荷使用黑灵受创很重,到现在还是不是很灵便,所以还不能下床自由行动。 不过,好在蓝冰考虑得周全,他在离开北境之前给蓝若留下了一套银针和一本薄薄的《针灸精要》,留言说针灸乃是东境医术的精髓之一,博大精深,只要蓝若按照书上第九页上写的行针法刺穴,每日一次,他的腿会很快复原,而且绝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蓝冰说的话蓝若自然是坚信不移的,反正他也不能下床,无聊之下,便细细研究蓝冰留下的那本薄册子,蓝若对医学一直有一分向往,如今一旦入门,便兴趣无穷,整日用针扎自己做实验,自娱自乐。 这几天来,蓝若最困扰的事情就是,不知是谁把他醒来了的消息传了出去,于是,接下来的这几天里,数不清的人挤破了医院门槛来看望他,其大部分都是他不认识的,挤满了房间,挤满了医院的过道,甚至围住了医院大门,还有人想从窗子里爬进来的…… 蓝若坐在床上,愣愣地看着这些人,有些不知所措,这些人对着蓝若嘴八舌地讲着个不相同的话,有要签名的,有拉家常的,有询问伤势的,闹得蓝若哭笑不得,但是他们口,有一个词是一样的,那就是“英雄”。 战后,吉尔达之盾所有的医院都住满了伤患,院长看见这些人妨碍了医院救治伤员大发雷霆,把所有人都赶出医院,贴起明公告表示人们的这种行为已经扰乱到医院的正常运作以及蓝若的休养了,只有认识蓝若的人可以来探病。并且还找来了星币组的第十队队员守在蓝若的病房和医院的门口。 对此,蓝若苦笑着向院长一遍遍地道歉,没想到院长阴沉的脸色一下就消失了,飞快地掏出一本纸笔让蓝若给他签个名留做纪念,以后要裱起来挂在玄关门口,蓝若彻底无语了…… 驱逐了闲杂人等之后,蓝若的熟人一个个都来探望他了,有来混熟脸的塔罗议会的成员和蓝若待在权杖组时期的同事,还有学院时期的那些朋友,怜司、尼古拉斯、南空、黑蜘蛛、夏诗,连蓝若不怎么熟的希哭都来了。 他们这些人大多是负责城内巡逻或者镇守黑城芬布尔之冬的,所以大部分都没受什么伤,他们都很好奇地问蓝若和出现在北境的那位蓝家人是什么关系,以及蓝若是怎么挡下天启的,蓝若只是摇头不语,因为事情实在太过复杂离奇,很难解释清楚。 略微让蓝若意外的是,怜司来看望蓝若时还带来了学院时期夺徽战同一队的成员,桃的表妹――菲。 菲是芙蕾亚国王的小公主,千金之躯,但她却坚持要加入芙蕾雅银狐公的军队,一同前来支援吉尔达之盾,后来在战场上遇险,在千钧一发之际被怜司给救了,就这两天功夫,怜司便攻陷了公主的芳心,蓝若不禁暗自感叹,英雄救美的套路就算过多少年,还是一样奏效。 岚茨作为北境盟国克瓦希尔唯一的公爵玖岚公的第子,在战争加入岚驹军团冲锋陷阵,立下了累累战功,但他受得伤也不轻,就住在蓝若隔壁的病房,就连他也拄着拐杖来串病房,还与蓝若交谈了很久,他主要问的是寒山那一夜发生的事。 岚茨从灵院毕业后受到青天不少照顾和提拔,他心不仅把青天当作一个可靠的上司,也是把他当作大哥的,在听闻青天铁面之下的脸竟然就是洛拉学长时,岚茨嗟叹良久。 听到青天为了拦住追兵化作彩之光身死之时,岚茨不禁潸然泪下,虽然岚茨与阿修罗有师生之谊,但他因为蓝若比较敏感的身份,并没有提到阿修罗的事情,了解了寒山的事情后,他便黯然离去了。 最后来探望蓝若的,是青木悠的两个徒弟,静流和柠檬。 静流始终只是站在一旁,也不说话,而柠檬则带来了蓝若在和阿修罗战斗时被打飞的龙牙剑。 两人走的时候,静流终于说了一句话:“师傅……明天要举行了。” 蓝若微微动容,在战后的这四天里,几乎所有战死的人,都已经被收殓下葬了,居民以平民之仪,军人以军葬之仪,贵族以贵族之仪,皇族以皇家之仪,在民、军、贵、皇四者的葬礼之,又根据死者的身份地位分六九等,各不相同。 但青木悠比较特殊,他的葬礼和所有人的葬礼都不一样,需要不少的时间来准备,他的葬礼名为“”。 所谓,是一种只有在纪念百年一遇的伟人时才会举行的,北境最高规格的葬礼仪式,就算是各国的最高皇族或是北境的灵者领袖也没资格举行这种葬仪。 只有为北境做出了不可磨灭的杰出贡献的人,才被会人们以这种方式祭奠。 自从两百多年前北境联盟成立以来,只有两位举行过仪式的人。 一位,是北境第一个上古遗迹的第一位发现和发掘者,他是北境塔罗议会的初代愚者,也是现任愚者上溯第代的先祖,一位伟大的历史学家以及皇家研究员,正是他的重大发现才让北方诸国渐渐获得了能与南方众国抗衡的力量。 另一位,是百年前被尊为圣人的颜季,颜季年轻时干过不少举世皆知且众口皆赞的大事,又由于他高洁的德行、深邃的智慧和独特的人格魅力,有无数追随者誓死相随,影响力极其大,他的一言一行,不仅能左右军政大事,甚至能动摇一国之基。正是他,一一拜访了北方诸国的领袖,提出建立北境联盟共抗外敌的想法,最终统一了北境。 初代愚者是北境的诞生的奠基人,颜季则是北境的诞生的促成者,而青木悠,是北境这两百多年来的抚育者、守护者和引领者,北境能担之殊荣的,唯此人耳。 静流说了话后没有再做停留,和柠檬一起离开了。 蓝若转头看向青子衿,只见她指下意识地抓紧了被单,脸上并无表情,但她的眼神却仿佛一个被困在噩梦之的孩子。 (本章完) ------------ 不速之客 ()  清凉山是吉尔达之盾城的一座小山,那是青木悠专属的住所,也是青木悠在出战前自己指定的下葬地点。 国葬仪式的这一日,青木悠的棺椁被运到了清凉山,山下聚集了数万的民众,环绕着山,双合十,为青木悠的过世哀悼着。 清凉山顶,聚集着全北境的大人物们,北境五国,尼约德、克瓦希尔、芙蕾雅、古尔薇格、弗雷五国国君齐聚,男爵以上的贵族、天书研成员、权杖、圣杯、宝剑、星币四组的成员也基本上全都到场。 而塔罗议会,除了奥菲罗斯、艾斯、利兹、欧墨提斯几位还在昏迷以外,愚者、魔术师席位墨述拉、皇后席位雪莉娅、皇帝席位普利西亚、星星席位帕斯卡都到场,就连失去一臂受伤不轻的隐者席位的匠都缠着一身绷带来了。 静流和柠檬两人作为青木悠的弟子,站在青木悠的棺椁旁,肃然立着。 一身白衣的夏涟望着天空独自出神,神情平淡。 守陵老人沿着山道缓缓走上山顶,山顶和山脚的守卫知道他是曾经守卫吉尔达之盾并且击倒战争巨兽的那个老人,都没有拦他。 守陵老人胸口那道狰狞的刀伤已经结痂,但他的脸色还是十分苍白。他站在离人群很远的地方遥望着青木悠的棺椁,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山顶的树林里惊起了几只飞鸟。 山下忽然传来了人群的骚动声,山顶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山道的尽头。 蓝若由于右腿还没有彻底痊愈,右撑着拐杖,一步一步登上了清凉山,和他一起的,是青子衿。 蓝若环顾场间,发现山顶除了北境的人以外,还有不少其他国家和组织也派人来吊唁青木悠,东境银雨之国、东境祈之国等和北境关系比较好的国家,甚至连南境唯一一个没有参与南北战争的博德国都派出了外交大臣前来吊唁。 另外,西境空岛的一位白衣少女带来了圣祭祀的吊唁信,境神圣教会的位红衣大主教之一带来了教宗的吊唁信,法之国天下第一寺伽蓝寺更是派出了几十个辈分甚高的和尚带来了伽蓝寺主持的吊唁信。 巫、神、佛,大陆上的大教之主竟然同时派人前来,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景象。 蓝若忍不住看向伽蓝寺来的那一群和尚,只因他们人数太多而且光头太过显眼,而且很奇怪的是,那群五六十岁的大和尚的领头人,居然是个和蓝若年纪相仿的一个年轻和尚,长得眉清目秀,稚气未脱。 那个年轻的和尚和蓝若目光对视,微微向蓝若点了点头。 蓝若听青木悠说过,青木悠与法之国伽蓝寺颇有渊源,百年前,青木悠游天下时曾与两位友人拜入伽蓝寺门下,作为俗家弟子,研习佛法和佛印,号青叶禅师。 后来因为青木悠悟性极高,有慧根,有佛缘,差点被留在寺里做住持,但他自己说他戾气难除,而且心绪难断,所以离开了。 但青木悠在伽蓝寺修行时曾经留下一些亲传弟子,这些和尚,想必便是青木悠传下来的那一脉。 蓝若正在想着这些事时,山顶的守卫分别给蓝若和青子衿递了一朵带着别针的白菊,两人接过白菊,把它别在胸前。 山顶熙熙攘攘围着青木悠棺椁的人群们主动分开了一条通道,让两人通过。 蓝若和青子衿穿过人群,他们看见一块人形的晶莹剔透的五色石和淡红色的蜡熔成一体,静静地躺在一个精致而朴素的木棺之,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而那木棺被放进了早已挖好的墓穴里。 青木悠于蓝若亦师亦友,蓝若是他的意志的继承者,是塔罗的命运之轮,更是挽救了这座城的英雄,蓝若自然应当和塔罗议会的成员以及五大国的君王一样,站在青木悠棺木的旁侧。 而站在青木悠棺木正前方的,是青子衿。 南北一战,青天战死,青家军全数阵亡,青木悠也被逼自杀,自此,修灵四大家族的青氏,唯一的正统血脉就只剩下青子衿一人,也就是说,青子衿是青木悠在这世上仅有的亲人,她理应站在正央。 气氛极其肃然,清凉山顶上鸦雀无声。 青木悠的棺上没有什么精美的雕纹,没有彩笔的描绘,只是一个很简单的木棺,但却不普通。 这个棺,是一整块的顶级星木掏空成的,棺头和棺尾上都贯穿着白色的北斗星状的木纹,星的指向和青木悠面朝的方向一样。 众所周知,星指北,这也是北境的最高荣誉。 蓝若忍不住看了青子衿一眼,只见她神情庄重,但神色几乎已经看不出悲伤之色了。 明明心悲伤,但却不愿让人看出来,真是一个脆弱却又坚强的女孩子啊,就像美丽的青花瓷一样,蓝若心道。 但他忽然怔了一下,他终于意识到,青子衿似乎只有在他面前,才会像一个普普通通女孩子一样会笑会哭容易害羞,而她在其余所有人面前,都是冷漠而坚强的样子,绝没有一丝脆弱。 因为她是青家的人,而且,是唯一的人,她身上有责任,所以必须要坚强到让所有人都信任她有资格拥有青的名号……一念至此,蓝若心不禁微微一酸。 过了一会儿,一头白色卷发的老人走出了人群,他正是弗雷国的国王奥古斯都。 作为王族代表的奥古斯都开始发表悼词:“北境的守护者,青木悠曾经对我说过,他的的理想是能让北境的人们得到安稳而富足的生活,于是那也成为了我的梦想。” “我相信,神明让他降到世上,就是为了传递这希望的诗篇。在北境联盟刚成立,还十分孱弱的两百年间,他一直守护着北境,不离不弃,直到他离开这个世界。” “我们失去了一位这个世上最有影响力、最有勇气的一位伟人,他不再属于我们――他属于一个时代。而他的离去,让我认识到,人类能够在自己的希望与自己的意志引领下前进,而不是在他人施加的恐惧和胁迫之下前进。” 不知何时,奥古斯都的双眼已经蓄满了泪水:“五十年前,我和他在这座小山上初次相逢,而今,我在相同的地方与他告别,今天我在此起誓,一定会让北境拥有一个无愧于他的牺牲的未来!” 悼词致毕,他取下胸前别着的白菊,上前把白菊轻轻放在青木悠的胸口,随即,人们有序地上前,依次献上悼念死者的白菊。 此时,一个穿着一身黑袍,戴着一个巨大魔法尖帽的老人也登上了山道,老人有着极为显眼的鹰勾鼻,蓄着一撮灰白色的八字胡,胡须梳理得十分认真,没有一丝凌乱。 他就像一个透明人一样,山下上百位守卫的人仿佛没有看见他一样看着他从面前走过,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黑袍老人登上山顶,从一位守卫的接过一朵白菊,缓缓走向青木悠的灵柩,那位守卫却毫无所觉。 黑袍老人低声自语道:“看来,这次,你是真的死了啊,在看见你的遗体之前我都不敢置信,你居然也会死。” ------------ 履行契约 ()  “但你终究是死了,”黑袍人那微眯的凤眼露出了一丝笑意,“不过稍有些可惜的是,这个北境没能给你陪葬。” 他的目光落在青子衿和蓝若身上,忽然变得凝重起来。 对他来说,北境除了青木悠以外都不足为惧,但他并非毫无忌惮。 他所忌惮的有二,一是持有青家守护之心的青子衿,二是挡下天启的蓝若。他至今也想不通,天启怎么可能被这么一个孩子挡下来,所以,他决定去试探一下,可以的话,他希望能一劳永逸地解决威胁。 黑袍人徐步向蓝若和青子衿走去,距离越来越近,就像一个掠食者悄然接近猎物,而蓝若和青子衿却毫无所觉,而且毫无防备。 黑袍人微微抬起臂,那宽大的袖口无风自动,袖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仿佛通向另一个黑暗的世界。 黑袍人微眯的双眼忽然大睁,他感受到周围的空气一紧,数道强大至极的气息锁定了他,宛如深海的巨压从四面八方压向他,这些压力并非只是强大,而且控制力也是顶级的,能感受到这些压力的,只有黑袍人一人而已。 黑袍人脚旁的小草在恐怖的灵压下以极高的频率颤动着,渐渐碎成灰青色的草灰,而他却摇头一笑,若无其事地放下了臂,和蓝若擦肩而过,什么也没做。 雪白的菊依偎着木悠的身躯,洁白无瑕,黑袍人也从胸口摘下白菊,放进了上百朵白菊之。 你都已经死了,却还有这么多强大的力量守护着北境,青木悠,我果然还是小看了你,看来,现在下还为时过早,黑袍人看着灵柩心道。 随即,他平静自然地转身下山,解开一棵树上拴着的一匹瘦骨嶙峋的老马,乘马慢悠悠地远去。 青子衿解开脖颈上的守护之心挂坠,放在掌心上端详着,她有些不解,因为守护之心散发着彩的光芒,而且温度高得烫。 “有异族?”青子衿独自喃喃道。 此时,蓝若的识海之也传来了造书天的声音:“蓝若,你真是个傻小子,刚刚你什么都没感觉到吗?” 蓝若怔了一下,有些惊讶。 自从挡下天启昏迷之后提尔锋和造书天就再也没和他说话,而现在造书天却忽然出声了。 “你和提尔锋为什么这几天都不说话,忽然这么清静我倒还有些不习惯呢。”蓝若在心问道。 “你逞英雄,但累的可是我们俩啊,我和黑漆漆因为消耗过大一直在沉睡,本来我要睡个一年半载来恢复的,但是刚刚的那个杀意把我吵醒了。”造书天说道。 “杀意?”蓝若皱眉。 “嗯,那是一种极度阴暗极度深沉的杀意,不过还好,有人阻止了他。”造书天说道。 蓝若并不觉得奇怪,在他看来,不过是南境派杀来暗杀自己,然后被在场的某人给击退了而已。 蓝若下意识地看向周围,却发现守陵人和夏涟两人不见了。 “嘿,小子,别管他们了,我们来谈谈,我们的交易吧。”造书天笑道。 “交易?” “喂喂喂,你是真的不记得还是装不记得啊,我们可是签订了契约的,我救了这座城,可你得去帮我找种火啊,。”造书天有些着急地说道。 “知道啦,等北境恢复原先的样子,我就会去帮你找你所说的那种火。”蓝若心道。 “喂,你搞清楚好吧,我已经完成了你的委托,现在,和我签订了契约的你就像是我的仆人一样,并不是你想怎么干就怎么干,而是我想你怎么干就怎么干!”造书天怒道。 “那你要怎样?”蓝若无奈地问道。 “五年,”造书天说道,“五年之内,找齐所有的种火焰,否则,你就要死了。” “死?”蓝若一怔。 造书天哼道:“想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同等的代价,挡下天启的代价岂会小?与我签订契约的瞬间,你的生命就已经被我掌握了,怎么,你不信?” 蓝若还没说话,他眉心再次浮现出那花瓣状的金色圣痕,他感到大脑的深处像拧入了一枚螺钉一样刺痛起来,那痛楚的感觉远远超越了蓝若所体会过诸般疼痛,即便精神坚强如蓝若也难以承受,那痛感虽然只持续了一瞬,但蓝若却仿佛在那种痛楚挣扎了好几天似的,他恍若回神,发现身上大汗淋漓,几乎浸透了衣服。 “现在,你信了吗?”造书天问道。 “我信了。”蓝若心有余悸地答道。 “如果五年之内你没有找到种火焰,我不介意让你痛到精神崩溃而死。”造书天的语气就像一个摘下了假面的真正的恶魔。 “我明白了,如果五年内我找不到你要的东西,不劳你动,我会自己去死的,”蓝若苦笑,“被那种痛苦折磨,还不如去死呢。” ------------ 天魔门下 ()  黑袍老人骑着那匹瘦马在街上走着,那匹瘦马已经很老了,牙齿掉了一大半,剩下的牙齿也都磨得只剩下牙根了,而且又黄又黑,而且,它似乎生了什么病似的,鬃毛暗淡无光,嘴角泛着白沫,晃晃悠悠地走着。 老人和老马走了些时间,终于来到了吉尔达之盾附近的一座孤山,黑袍人下了马,解开了马鞍和缰绳,扔到地上,那老马像是明白黑袍人的意思一样独自走开了。 黑袍人捶了捶自己的腰,叹了口气,开始爬山。 暗处,一个老人的声音问道:“他想干什么?” 另一个年人的声音很慢很慢地说道:“他知道这一战大概是不可避免,所以他没有躲躲藏藏,而是选定了这个地方做战场。” “哼,他居然这么有自信。”老人寒声道。 “他敢只身来北境,想必也早有准备吧,不可大意,他毕竟是当今世上最为深不可测的强者之一。”年人说道。 黑袍人登上山顶,盘腿坐在一棵松树下,闭上双眼,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忽然,小山微动,众鸟纷飞,一棵足有人环抱的松树被连根拔起,横扫向黑袍人,而黑袍人却像毫无感觉似的依然闭着双眼。 就在松树要扫上黑袍人时,他的周围亮起了一重五彩结界,那结界看上去竟与天启上的魔法阵有八分相似,只听“咣”的一声巨响,松树崩碎成无数木渣碎屑四散,而那个结界上只是出现了几道裂痕。 黑袍人睁开眼,看着眼前纷飞的碎木和挥舞巨木的守陵人,轻蔑地说道:“连老夫的第一重护身结界也无法打破吗?这点本事也敢出来丢人现眼!” 结界上忽然伸出道咒之链刺向守陵人,而守陵人敏捷地一个鹞子翻身躲开了那道咒之链,远退出数十米。 守陵人其实只是佯攻,真正进攻的人是夏涟。 夏涟忽然出现在黑袍人身后,以掌刀沿着结界上守陵人留下的缝隙纵劈,把整个结界一分为二,进而上前一步,又是一掌击向黑袍人的后背。 但黑袍人依然不为所动。 又一重斑斓的暗紫色结界显现,挡住了夏涟的掌,夏涟的掌无声无息速度不快,却带着极强的力道,而这一掌在碰到这个结界的瞬间,就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和速度,这一掌的全部威力都被结界吸收了。 “和你们这些只会用斗气和拳脚战斗的人交,随身当然会带上这种对武技专用的静止结界。”黑袍人嘲讽地一笑。 “那用魔法如何?”一个清亮的声音传来。 风无相,不知来处,但瞬息之间便从远处来到了结界之前,速度快到无可想象,青蓝色的风包裹着一个模糊的人影狠狠撞在了静止结界之上,结界应声而碎。 黑袍人的脸终于沉了下来,他的黑袍上又浮现出了第重结界咒,暴风,排斥一切物质的暴风以黑袍人为心狂暴地向四方扩散,风的那人和夏涟都被弹飞出去。 暴风散去,一个穿着华美的绣金丝浪纹黑衣的贵公子和夏涟、守陵人呈角之势围住了黑袍人,而黑袍人依然保持盘腿的姿势悬浮在一个光滑的半球形巨坑之上,但他的表情终于变得有些认真了起来。 黑袍人冷冷地说道:“你们几个小辈,居然胆敢偷袭老夫,真是缺乏管教。” “偷袭?前辈,你还真爱说笑,”守陵人用嘲讽的语气说道,“你难道忘了,刚才是谁想在两个孩子的背后下黑的?” 被守陵人这样直白地讽刺打脸,黑袍人却面不改色,只是冷冷一笑,道:“好伶俐的牙口,至少,在老夫杀你们前,报上你们的名字和家门吧,还是说,你们只是一群活着没人管教死了没人收尸的无名小辈?” 那位贵公子斜抱着一把古朴的琵琶,向守陵人微施一礼,道:“天魔道门下,羽,见过南境大魔导师,八日蝉。” “天魔道”之名早在八日蝉的意料之,并没有让他惊讶,但他却还是挑起了眉:“哦?羽……看你刚才那快得不似人类的身法,你的姓氏,是十夜吗?难不成你是十夜歌的……” “请不要总把我和他扯在一起,”十夜羽有些不悦地打断了八日蝉的话,“自从我拜入天魔道门下,我便只奉师命,与十夜家再无瓜葛,若是我还是十夜家的人,便也不会对你出了。” 八日蝉摇头一笑,用只有他自己听得见的声音自语道:“因为哥哥的阴影而无法茁壮成长,所以才选择离家吗,十夜羽,果然,无论是心智还是能力都不如十夜歌啊。” 夏涟面无表情地说:“北境夏涟,和羽一样,拜于天魔道门下。” 守陵人哼了一声说道:“我是颜季门下第四代弟子,不过一介无名小辈,名字无足轻重,我自己都早已忘却。” 八日蝉环视面前人,耷拉下了眼皮,似乎并不把人放在眼里,片刻,他问道:“你们个小辈都出了,但你们身后给你们撑腰的那位却又在哪里看风景啊?” ------------ 罪魁祸首 ()  人俱不答话,只有风声刮过树林的声音。 八日蝉忽然脸色一肃,喝道:“辰叶,既然来了为何不出来一叙?” “你叫错了。”一个冷似寒铁的声音说道。 不知何时,一个全身罩在黑斗篷里的人已经来到了八日蝉的面前,与八日蝉对峙着。 八日蝉仿佛恍然大悟似地一拍脑袋说道:“哦,对了,两百多年不见,你已经成为了辰家家主,按照你们的规矩,辰家最强者应该以姓称之,对吧。” “辰,你也是来为青木悠送葬的吗?别激动,何必打打杀杀呢?吾这次来北境,也只是为了看即将下葬的老朋友最后一面而已,别无他想。”八日蝉很真诚地说道。 “哦,你是为刚才的事情心有芥蒂是吧,其实,方才,吾本就没有想对那两个小辈出,一来对小辈出实在有损吾身份,二来,青家的那个小姑娘有青氏圣物守护之心护身,吾不会自找没趣,另一个蓝家的小子还是蓝凌的外孙,蓝家那疯劲吾当然知道,如果杀了他们的人,蓝家恐怕会倾巢出动满大陆追杀吾,这种赔本的买卖,吾怎么可能做呢?” 辰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感情,只是纯粹的冰冷:“你们影之一族自你哥哥起就无耻透顶,现在这种无耻又在你里发扬光大,你的胡言乱语简直令人作呕。” “啊……我说错了,你们这一族当初为了在人族横行的世界留得一席之地,以免断绝传承,早已舍弃了族名,现在,是被称为蝉之一族是吧……你这只两百多年前就该死的暮蝉,居然有脸苟活这么久!” 八日蝉被当面如此辱骂,他的脸上却连一丝被羞辱的愤怒也没有,反而无所谓地笑了笑:“嘿嘿,吾虽然不像青木悠那家伙那么长命,但也不像人类那么短命,活个几百年还是没问题的。辰,你说吾等为了融入人类而舍弃了族名,这不错,吾也深以为耻,但吾等只是时运不济才被迫如此,你不也是,被教会处处针对,不敢轻易登上大陆吗?” “但你我都知道,我们之所以被排挤,是因为我们是这世间少有而特别的存在,至于蓝家,他们的血统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混杂不纯,近乎于人类了,但我与你不同,我们的血统依然是最纯粹的,最高贵的,最强大的,远远凌驾于低贱的人类之上的存在!” 八日蝉微微眯眼:“人类是一个劣根性很重的种族,你看,人族的最强者,北方的守护神陨落了,但五境之,除了北境人以外,又有谁会为之伤心?其余四境的人恐怕只会暗自窃喜甚至弹冠相庆,真是可悲而且可笑的种族,没有外敌便会内乱。” 辰只是默然听着八日蝉的话,既不反驳,也不肯定。 “比人类身处更高位、拥有更远大的目光的我们,可以看见人类看不见的东西,可以完成人类所不能完成的伟大之事,我们之间,理应携并进,何必为了一点小摩擦而大动干戈,让境教会的那些神棍们看热闹呢?” “若我们能够联,届时,没有人能够阻挡我们,这世上哪里还有什么是我们得不到?”八日蝉的眼睛散发出光芒,似乎他所描绘的未来近在眼前。 “你胡扯完了吗?我已经听累了,你口才很好,善于寻找双方的共同点,转移矛盾、煽动**,不去人类政府当官员真是可惜了。”辰冷冷地说。 “正如你对人类评价的一样,我对人类并没有什么好感,也并不是站在人类的一边,境的那些神棍,我比谁都更讨厌他们,但是,我对你所谓的远大理想也没有兴趣,我来这,只是为了师哥,但既然他已经死了,那么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你既然来了,就永远留下来吧!” 八日蝉脸色微微一变,一脸无辜地说道:“辰,吾之前已经说了,吾来北境毫无恶意,更何况,虽然吾和青木悠有旧仇,但他的死和吾又有何关系?” 辰用陈述事实的语气说道:“提尔国是南境诸国最为缺乏金属矿藏的国家,八成的矿石都要高价进口,所以提尔国一直觊觎着北境的矿脉,并且渐渐产生了全面进攻北境的野心,但它一直没有下定决心,直到几年前星矿之战战败,你趁撩拨提尔国国王进攻北境,让他们最终下定了决心,对吧?” “若不是有你撑腰,恐怕提尔国也不会那么有自信,而南境其他几国也不会那么轻易入伙吧。” 八日蝉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怔在那里一句话也没说。 辰继续说道:“暗培养业魔做提线木偶,授意业魔发动星矿之变,挑起围绕星矿的上一次南北战争,暗招揽北境顶级师梅德兰若斯,布下北境卧底,并且策反塔罗议会成员,策划里应外合夺取命运之轮暗杀青天的,是你。” “寒山那一夜,牵制住师兄,让他没能赶往寒山的,是你。” “帮提尔国铸造并且改进天启,为天启加上了那绝对防御结界的,也是你吧,也唯有精通古代语言和古代魔法的你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看懂那些古代设计图。” “简而言之,”辰的声音弥漫出一种深沉的愠怒,“你就是一切的幕后操纵者,也就是……元凶!” 杀气,或者说,煞气开始蔓延,那是不似人类,而更接近于妖魔的气息,霸道而狂暴。 八日蝉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平淡,他知道所谓的合作联已经不可能了,所以他只是淡淡地问道:“这些事在南境都算是极密事项,你一直待在海外孤岛,你是怎么知道的?” (本章完) ------------ 天行其道 ()  “法之国的天阁里,有我的熟人,你做的一切,我都知道。”辰冷冷地说道。 “原来如此,情报收集天下第一的天阁啊……哼哼,不错,如你所知,策划这一切的,正是区区在下。”八日蝉的语气忽然透出了些微的得意。 “五绝之,教宗、圣祭祀、青氏之主、蓝氏之主分别是境、西境、北境和东境精神上或是实质上的领袖,而吾作为南境唯一的八阶,被尊为大陆上唯一的大魔导师,所以南境的人也理所当然地把吾看作是支柱。” “但是可惜的是,他们对吾来说,只不过是容易摆布用完就丢的棋子罢了,不过嘛,至少,吾对提尔的许诺并非虚言,如果不是出现了一些意外,吉尔达之盾的确已经沦陷了。”八日蝉笑道。 “人类是一种很单纯的生物,理智的人为了利益而行动,不理智的人则在情绪驱使下行动,**越强的人,便越容易被利用,无论是南境的主战派还是北境的背叛者,皆是如此。正是因为有这些人做吾的牵线傀儡,吾的目的才能实现……” “你如此周密策划,不惜把南北两境无数的人卷入战争,就为了复两百年前的仇吗?但是别忘了,两百年前的那件事,可是你们先挑起的,”辰压抑着愤怒说道,“两百年前,你哥哥邀颜季去醒鸣宗一聚,商谈推进南北合作的事项,颜季去了,却被你们蝉家的人围攻杀害了,颜季是师兄的爱徒,你们在做这个事情之前,就应该有遭到师兄报复的觉悟!” 八日蝉沉默片刻说道:“颜季是人圣者,天选之人,一位仰之弥高的存在,他也是吾唯一真心佩服的人类,吾很后悔当初没能阻止兄长的计划,若不是颜季早逝,这个世界,一定会和现在有所不同吧!” “吾曾和他交谈数日,知他宠辱不惊,生死无畏,境界超脱于物,而更让我佩服的,是他睿而守愚,心系天下,立宏愿要让五境和睦如一,直至不分彼此,这种大胸襟,是我所难以企及的。” 八日蝉的语气极为真诚,不似作伪,也根本没必要作伪,两百年前的事情,辰并不在场,所以也所知不多,辰没想到八日蝉居然会对颜季如此崇敬,也不禁感到略微惊讶。 八日蝉继续说道:“可是,兄长并不希望五境摒弃前嫌和睦相处,因为只有战乱的年代,蝉家的力量才有用武之地,只有天下大乱,蝉家才有会重振千年前的威名。所以在兄长眼,颜季无疑是一个障碍,然而颜季成长的速度实在太过迅速,远远超出了兄长的想象,而且颜季在五境的号召力也与日俱增,有无数的追随者,这也坚定了兄长先下为强的决心。” “与是兄长邀颜季只身来醒鸣宗赴约,进而封死他的退路,群起而攻之,但兄长低估了颜季,那时的颜季实际上已经越过了八阶门槛,所以即使是在围攻之下颜季也没有被杀死,他以重伤之身发出了最后的曜之光,不仅通知了青木悠,而且还从醒鸣宗内部破坏了防御禁制,以至于后来蝉家无力抵挡青木悠的来袭,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八日蝉用自嘲的口吻说道。 “吾早已想明白了,冥冥,‘天’支配着天下一切因果轮回之律,其运作自有其轨道,那便是天道,天欲行道普世,因而生颜季。” “两百年前醒鸣宗被灭门,乃是弑杀圣者,碍的报应!吾辈之信仰乃魔法,而魔道之终极乃天道,既醒鸣宗之灭乃天道使然,那么吾便应坦然待之,青木悠之举不过是替天行道,合乎天理,吾岂敢恨他?”八日蝉心平气和地说道,语气之没有丝毫的矫揉造作之态。 辰微微侧首,虽然其容颜神态俱不可见,但明显流露出一丝不可理解、难以置信的意味。 醒鸣宗全宗上下都是八日蝉的血亲,他们被青木悠屠杀殆尽,而八日蝉居然能如此冷静地说出“天道使然”“替天行道”,这让辰的内心感觉极为不舒服,就像心脏被一条鳞皮粗糙的响尾蛇缠住了一样。 这种感觉,并不是因为八日蝉的冷血、绝情、理智。而是因为他绝然异于常人的观念与思考方式,以及他对魔道抑或说是天道病态的执着。 这个人的眼,似乎只存“天理”,而灭了一切“人欲”。 天道,是一个玄而又玄,只停留在想象的概念,相信它存在的人不是很多,对它如此执着的人更加少,但为什么,八日蝉会如此坚定不移地相信天道的存在,而且对其如此敬畏和崇拜呢?辰觉得甚是奇怪。 “你口口声声说不是为了复仇,那么,你为何费尽心布如此大局要置北境和青家于死地?”辰问道。 “这还用问吗,”八日蝉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天际,神情有些恐怖地喃喃道,“吾继承了颜季的意志,吾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实现他两百年前未能实现的夙愿!” “可笑!你……你说颜季的意志?简直胡说八道!”辰勃然大怒道,“颜季的意志是希望五境能逐渐消除壁垒,通过漫长的时间合为一体,而你却是在暗地里挑动两境死斗,让北境白骨成山,血流漂橹,还把青家正统杀得只剩下一人,你所做和颜季的意志根本没有哪怕是一点关系!” (本章完) ------------ 朝闻道,夕死可矣 ()  八日蝉目光幽幽地看着辰,他并没有反驳辰的话,而是平平淡淡地说道:“你会这么说,是因为你并不理解真正的颜季罢了……两百年前,吾没有参与围攻颜季,而是选择了离开醒鸣宗,大概正是因为如此,吾才没有受到天道之罚,活了下来。” 他心有余悸地说:“待吾回到醒鸣宗,看见那地狱般的场景,吾第一反应并不是愤怒或是悲伤,而是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恐惧,那是对于天道无常和命运轮转的恐惧,在那一天之前,我根本无法想像,如吾等这样立于世界之巅的一族也会有如今这样凄惨的下场。”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醒鸣宗的护宗大阵天下没有人可以破开,就算强如青木悠也绝不可能!唯一可以破开它的方法就是从内部破坏它的阵基,从兄长怀着杀心邀请颜季的那一刻起,醒鸣宗的覆灭便已经是板上钉钉了。这便是天道杀伐的可怕,不着一点痕迹,却是最厉害的杀着。” “然则,颜季虽是天意的代行者,行普世之责,却也逃不了天道的算计,天道投石问路,而颜季便是天道的一颗可以随时丢弃的小石子,若是颜季碰到障碍,就会变成一枚爆晶,炸碎天之道上一切挡路的障碍。” 八日蝉自嘲地笑了笑:“你想想,如果连贵为‘曜’,号称天之子的颜季,都只是一个被天道牺牲的小石子,那么吾等,吾等究竟是什么?吾等究竟是多么弱小,多么无力的存在?” “吾一念至此便害怕得不能自已,那是一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吾看不清天道运行的规律,看不清所谓‘命运’究竟是可以改变的线路,还是无法改变的幻影,吾也不知道前路该如何走。” “死并不是这世上最令吾害怕的,最令吾害怕的,是未知,不知天意,不知福祸,不知何时会步上同族之人的后路。” “在颜季死去的山洞,吾看见了他用指刻下的一行血字:朝闻道,夕死可矣,吾不畏死,惜未闻道。吾看着他的遗言,思索数日,忽然明悟,颜季的话仿佛是一道光,照亮了我的前路,让吾深受震动。” “颜季的夙愿是五境归一吗?不是,实现五境归一虽然是他毕生的目标,却只是他证道的方法,只是通向他终极愿望的一条路而已,而并非他的愿望本身。” “吾懂他,吾知道他真正渴求的是什么,他真正的愿望是能跳脱出桎梏,去看一看那天外之天,他所说的闻‘道’,便是指天道!”八日蝉那深陷的眼睛光芒暴涨,一下子仿佛年轻了一百岁。 “蝉在土年,破土而出后却只能活天,我却是那独自活下来的唯一一个第八日蝉,我本应感到孤独和悲哀,但颜季的遗言却让我看到了一个崭新的天地。于是吾开始思考,天道究竟为何?是否可以触及?” “随着时间的流逝,吾愈发渴求一窥天道之秘,万物之理,世间一切的根源规则,如果能窥得天道,理解‘真理’,吾将超越受制于天道的颜季……超越所有的生灵,成为天道法则世间规律的一部分,不用再担心受天意摆布,这便是吾的夙愿!”八日蝉缓缓说道。 “老头,你自己发疯我不管,但你曲解我祖师爷的意思我可不能干站着了。”一直默然不语的守陵人忽然大声说道。 “你说什么?”八日蝉的声音骤然阴寒了起来。 “圣人存身,是为行道,济民以道,非为济身。颜夫子的遗言――朝闻道,夕死可矣,乃是叹世之无道,若早朝闻世有道,暮夕而死,亦可无恨矣,此乃大贤者之言,为世为公,岂能用你那种浅薄的解释!”守陵人声音洪亮地说。 八日蝉听着守陵人的话,身体微微颤抖了起来,他是愤怒得在发抖。 “竖子可笑!你根本没见过他,也没和他说过一句话,怎知你的理解是对的,在这个世界上,吾才是真正的,唯一的,理解他的人!”八日蝉第一次真正显露出了愤怒的情绪,只是因为守陵人反驳了他对颜季遗言的解读。 守陵人也被八日蝉失态的怒吼惊得怔住了,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喜怒不形于色的老魔法师会忽然大怒,似乎八日蝉不仅对天道有近乎疯狂的信仰和追求,他对于颜季,似乎也有某种很深的执念。 某种意义上来说,八日蝉是一个很纯粹的人,纯粹得近乎于疯狂。 (本章完) ------------ 不净之灰猫 ()  八日蝉的胸脯因为过于激动而剧烈地起伏着,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眼神继续变得幽暗起来:“就算颜季的夙愿是实现五境大一统,永久的和平安宁,只要吾掌握了天道流转的法则,实现五境统一也只是举之劳,这只不过是个顺序问题罢了。” “辰,你问吾为什么要颠覆北境,其实啊……吾想颠覆的,只有青家而已,没错,吾暗地里挑起南北战争只是为了毁灭青家而已,很讽刺吧,北境看似是因为有青家守护才免于被灭,但是如果没有青家,吾根本不会鼓动提尔国挑起这场战争。” “你别误会,吾如此做,绝不是因为两百年前的仇恨,单纯只是因为青木悠和青天太碍事了而已。”八日蝉徐徐说道。 “碍事?”辰捏紧了拳头。 “对吾来说,这两人是最大的不安要素,只有他们可能会阻碍吾追寻天道的脚步,”八日蝉道,“青家的‘守护之心’过于强大,对吾等有克制作用,而且青木悠的身体虽然已经衰败,但他是吾完全无法预测的疯子,如果他发起疯来没人能制住他,这种危险因素,就算只有千分之一的可能会妨碍到吾,也决不能允许存在。” “而青天,那孩子是一个真正的天才,若论修灵的天赋,他并不逊于当年的颜季,如果再过几年,他便可以破入八阶,魔武双修,能用种属性的魔力和斗气,到时,便是吾也不一定能与之为敌,所以他也必须死。” “这世上其余的人,吾都不放在眼里,”八日蝉笑着,“辰,也包括你。” “东、西、的那人,你也不放在眼里吗?”辰冷冷地说。 “祭祀、教宗和蓝家的那个酒徒都已经有一百年以上没有离开过他们的领域了,就算他们出来多管闲事,只要到了吾醒鸣宗,他们谁都不是吾的对,更重要的是,他们都不能使用青氏的‘守护之心’,唯一能使用‘守护之心’的青家血裔只是个不成气候的小姑娘,所以对吾来说,天下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威胁到我了。”八日蝉自信地说。 “八日蝉,我已经猜到你想做的是什么了。”辰说道。 八日蝉矍然变色,脱口问道:“你知道什么?” 辰思索片刻,似乎想到了什么,道:“一切都串起来了,天道、两百多年来的夙愿、窃取银雨之国理之剑,还有多年前失窃的法之国法之书、芬里厄恶之杯……你,难不成真的相信那个传说?” “对于你们来说,那不过是个虚无缥缈的神话传说,但对吾来说,那却不是传说,”八日蝉说道,“待吾完成一切准备,真理之门就会开启,没有人可以阻止吾。” 辰摇摇头道:“我不清楚你接下来究竟想做些什么,但是只要在这里把你杀了就好了,你在醒鸣宗我的确不是你的对,但你只身前来北境,未免太过大意。” “吾本不想与你一战的,奈何苦苦相逼……”八日蝉长叹了一声,片刻,他却又露出了得意的神情。 “胜兵先胜而后战,我的确是一个人来的,但你觉得我会毫无准备就来吗?别忘了,”八日蝉似笑非笑地说,“这个战场,可是我选的。” 辰心头忽然产生了一种警兆,同时,辰周围原本坚硬的地面瞬间坍缩下去,变成了液体,准确地说是变成了湿乎乎、软绵绵的灰色泥泞,同时迅速向四周扩散开来,辰大喝道:“散!” 离辰最近的守陵人和十夜羽都飞速后退,避开了那灰泥。 辰把暗绿色的暗斗气凝聚于脚尖,正欲跳出泥沼,却见泥沼化成了一张血盆大口,猛扑而出,一口把辰吞了进去。 那巨口吞食了辰之后,挣扎着从地面爬出来,终于能勉强看出,那泥的怪物,是一只猫的形状,但是体形比大象还要大得多,泥在它全身流动着,不住落在地上,那泥似乎有着很强的腐蚀性,一滴灰泥就能把地面腐蚀出一个大洞,甚是可怕。 守陵人、夏涟、十夜羽同时惊叫了起来,夏涟、十夜羽虽然深知师傅的实力,但见到这怪物可怕的腐蚀性,也不禁暗暗捏了一把汗。 那猫忽然痛苦地蜷缩起身子,一道极度扭曲的空气柱洞穿了灰猫的头部,辰从灰猫头上的大洞一跃而出。 (本章完) ------------ 雾隐之白鲸 ()  辰看上去略显狼狈,斗篷衣摆都被灰泥腐蚀出了几个虫蛀似的洞。 而地面上的那个巨大的泥猫聚集起地面上的烂泥,几乎瞬间就修复好了头部的大洞,像没事一样抬头仰望着跃向空的辰,发出了愠怒的咕噜声。 守陵人见状一阵后怕,暗暗吞了一口口水,他知道,刚刚若是被那神鬼莫测的灰猫偷袭吞进去的是自己,现在恐怕已经被那灰泥化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辰低着头,看不见脸,但明显是愤怒了,就连空气都冰冷了起来。 辰在空用脚一蹬空气,把空气当作踏板,整个人像箭一般射出,飞向八日蝉。 八日蝉却一点也不惊慌,只见他屈指一弹,一枚带有美丽纹理的白宝石飞射向辰,同时,八日蝉双十指结了一个复杂的印,而他的影子像有生命一样动了起来,结了另一个更复杂的印,这是蝉家特有的影魔法,足以与精灵魔法和龙语魔法抗衡。 那枚白宝石之上,浮现出一圈圈的阴影之锁,而所有的阴影都瞬间消散,蝉家所施加的影封印,只有他们特有的解印法方能解开。 “枷锁,解放吧!”八日蝉断喝道。 那枚白色的宝石忽然像放入热水的蚕茧一样散开,无数道白色的光轮扩散开来,形成一个巨大的球,球的心散发着耀眼的白光,同时喷涌出浓白的雾气,瞬间把整个山顶笼罩在一片朦胧之。 辰笔直前进,一头扎进白雾之,雾很浓,只能勉强看清眼前两米的事物,忽然,辰看见面前有一条类似鱼的巨尾抽来,那条巨尾过于巨大,以至于看上去像一堵墙似的。 辰扬甩袖,与那巨尾相碰。 “啪”的一声,空气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巨响,向四面八方爆散,吹散了所有的雾气,而辰飘然后退,落在十夜羽的身旁,这时,夏涟、守陵人也都聚到辰的身边。 雾气散去,除了已经有心理准备的辰以外,其余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无怪,无论是谁,如果看见眼前凭空出现了这样一头怪异的巨兽,都会感到万分惊讶吧。 那是一头类似座头鲸的生物,身体呈美丽的流线型,长吻宽扁,但它又和座头鲸有着极大的不同。 座头鲸畅游于海,而那白鲸却游弋于空气之,座头鲸不过十几米长,而它竟有五十多米长,座头鲸大都是黑色,而它却是如雾一般的纯白色,更奇怪的是,它头上居然长着一根修长的螺旋独角,宛如高塔一般指向天空,它有对侧鳍、两对背鳍、一对胸鳍,它的鳍窄薄而狭长,宛如剑刃一般锋利,几乎达体长的分之一,鳍肢上具有4趾,其后缘还有波浪状的缺刻。 如此有特点的外形,辰立刻就联想到了那个遥远的传说,那首在夜风里飘荡的黑色童谣: 黑衣的少女嬉笑着呼唤十只魔物之名, 魔物们争相应和, 无限的阴影覆盖大地, 白色的,是雾的大鲸鱼, 黑色的,是狰狞的大毒龙, 灰色的,是肮脏的大泥猫 …… “这是十魔众吗?”辰脱口问道。 白鲸发出了浑厚而有韵律的鲸歌之声,仿佛是在回应辰的提问。 “好见识,”八日蝉拊掌笑道,“它们正是十魔众的和不净之灰猫。” “师傅,这是什么魔兽,为何竟如此……”十夜羽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他意识到自己内心深处居然对这两只魔兽示弱了。 辰面沉似水:“它们是千年前蝉家的一个魔女留下的遗物,准确地说,它们并非是魔兽,而应该称之为魔物,因为它们并非真正的生命体,创造生命是凡人无法染指的神的领域,它们是魔女创造的自动吸收空气灵子实现自动运行的永续魔法术式――唤作魔法生物或者魔法傀儡。” “小心一点,十魔物的能力各不相同,但光是平均水平就与律者的前位律者在伯仲之间,难缠的程度犹有过之,而十魔物之首……白鲸,要想杀这个大家伙,大概并不比杀一个八阶灵者轻松。”辰提醒两位徒弟以及守陵人。 “辰,战场形式千变万化,宛如流水,永无定势,你本以为带着一群小辈就能将吾埋葬于此,可是你看,现在是谁比较占优势呢?”八日蝉似乎很是得意。 (本章完) ------------ 天雾地沼 上 ()  “八日蝉,难不成‘亡灵天灾’残余下来的魔物都被你回收了吗?”辰偏过头问道。 “哪有那么容易,我花了两百年,也才收集到这两只而已。”八日蝉道。 “原来不过两只。”辰哼道。 “两只,也不是你下那个人能应付的。”八日蝉自信地笑着。 “蝉就应该在泥土里睡着,出来聒噪,会死的。”辰有些不悦地说。 “我本可忍受黑暗的……如若没有见过颜季给我的那道亮光的话。”八日蝉说道。 辰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与你多说无益!” “那便动吧。” 八日蝉闭上双眼,盘腿悬浮于空,向天空飘去,似是邀辰上天一战。 八日蝉看上去仿佛没有一丝防备,但辰知道,八日蝉之所以如此大胆,是因为他身上附有十几重加成魔法,数道极其强力的结界,和不下十重的触发型诅咒,他本身就相当于一个全副武装并且带有自动反击的堡垒。如果对他出就会遭到咒术反击,就像徒去捏毛毛虫会被刺伤一样。 辰的身体也渐渐向空飘去,这不是魔法,也并非斗气化翼,而是一种更高阶的斗气运用方法,用笼罩全身的斗气高频排斥空气而在空自由移动悬停的斗气技――舞空。 两人上升到离地面十几米的低空,停住了,谁都没有出。 八日蝉是怎么想的辰不知道,但对于辰来说,虽然抢占先很重要,但在双方都注意力高度集的状况下率先出,反而可能被后发先制,何况辰并不清楚八日蝉的所有能力,曾经有一个高人打了个比方:魔法是深渊,看不清渊底,因而生畏。魔法师的能力过于繁杂而多样,难以捉摸,再加上八日蝉身上还有如此众多的能力加成,反击咒,防御结界,一击不就可能陷入困境。 总而言之,辰决定观察八日蝉的招数漏洞,后出。 而八日蝉不知出于何种打算,也不打算先动,于是两人悬浮在空,陷入了无休无止的对峙,这样的对峙,也许会等到那人与两个魔物分出胜负,平衡被打破为止。 夏涟、十夜羽、守陵人人似乎也意识到了这场战斗的胜负取决于自己人,没有商量,却很有默契地决定了,十夜羽和守陵人对付天上的白鲸,夏涟一人对付地上的灰猫。 白鲸一摆尾,急速上浮,刹那间便飞升到数百米的高空。 十夜羽斜抱琵琶,乘风而起,身形一闪便出现在了白鲸的侧面,那速度宛如风之神,快到无影无踪,他左扬起琵琶,右从琵琶的背部抽出了一把弧度宛如柳叶边缘的细刀,那刀通体碧绿,宛如翡翠,刀柄上有银印刀铭:辟空。 此刀是十夜家家传之刀,与十夜歌早年的佩剑景皇剑是一组,其刃锋利至极,传说挥刀时刀破流风,根本感受不到空气阻力。 十夜羽发出一声清越悠扬的长啸,辟空刀化作缤纷绚丽的翠绿色光雨,狠狠轰击在白鲸的身侧,白鲸身上顿时多了数十道刀痕,白鲸怒吼一声,转头用头上的白色独角刺向十夜羽,但十夜羽何等敏捷,轻易便避了开来。 白鲸虽然了十夜羽数十刀,但它身上的伤口却没有血溅出,而是溢出了淡淡的白雾,那些伤口上忽然出现了数个青色的炼金阵,同时,空气的水汽与尘埃聚集过来,弥合了伤口,使之彻底恢复了原样。 “这家伙……是不死身吗?!”十夜羽惊道。 “它本就不是生命,而是充满灵子的尘埃聚集体,何来生死一说,只有破坏它体内的晶核才能毁灭它,但那晶核很小,而且在它身体内部无规则流动,只有深入它身体的攻击才有可能击。”辰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八日蝉一边提醒十夜羽。 夏涟、十夜羽和守陵人终于意识到了白鲸与灰猫是多么棘,如果不能破坏它们的晶核,那么一切的攻击都是无用,但这两个魔物身躯巨大,而且晶核的位置也不知道,要碰巧击它们身体里的那枚晶核谈何容易? 但守陵人不会考虑这么多,他的信条就是:管他打不打得过,先打了再说。 守陵人展开深紫色的斗气之翼,飞凌白鲸之上,一拳击向白鲸的头顶,之前白鲸被十夜羽斩了数十刀,但那是因为十夜羽速度太快,让它反应不过来,而这次它不会被动挨打。 在守陵人出拳的瞬间,白鲸的头顶出现了道青色的圆形防御魔法阵旋转了起来,重无形却极有韧性的空气膜阻挡住了守陵人的拳,空气膜至柔,守陵人的拳至刚,“噗”“噗”“噗”,只听声轻响,重空气膜都在这霸道的一拳下破碎,守陵人一拳轰在白鲸的额头上,白鲸痛吼了一声,整个身体被打得硬生生下沉了十几米。 而下方,十夜羽正等着白鲸,他拨弹着琵琶,竟然用暗合卢恩符的琶音代替了咏唱,速度比一般的咏唱要快分之一左右。 (本章完) ------------ 天雾地沼 下 ()  行云流水的琶音,风刃编织出一张大网,捕获住了下坠的白鲸,每一道风刃都深深切进了白鲸的身体,想要把它切碎。 白鲸发出了惊怒的长鸣声,它全身的皮肤忽然张开了数万个拳头那么大的气孔,每一个气孔都喷出了强力的空气流以及雾气,冲散了十夜羽的风网,同时,白雾弥散天空,把十夜羽和守陵人都笼罩进去。 守陵人骤然被雾气笼罩,什么都看不见,饶是他战斗经验丰富,此时也有些不知所措了。 这时,他忽然感觉到前方有一个东西很缓慢地飘了过来,似乎是一个气泡,守陵人本能地感觉到了一丝威胁,正想向后退去时,只听一声巨响,气泡炸开,一股强大的空气流扑面而来,把他炸飞出去,守陵人舞动背后的斗气之翼,好不容易才稳定了身形,然后吐出了一口血。 而另一边,十夜羽遭到了白鲸本体的直接攻击,白鲸在空宛如鱼在水一样高速游动着,用那对比刀还锋利的长鳍从各个方向攻击着十夜羽,白雾,若不是十夜羽对空气的流动很敏感,每次都能用辟空刀招架住白鲸刃鳍的斩击,恐怕早已被斩成无数截。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十夜羽右用刀招架着白鲸的袭击,左臂夹住琵琶颈,左指飞快地拨琵琶弦,天空上,流风狂卷,云雾翻涌着,抵抗着狂风,但还是渐渐被吹散,白鲸终于露出了身形。 白鲸露出身形的一刹那,守陵人怒吼一声扑了上去,但他还没靠近白鲸,只听白鲸昂头发出了高亢的鲸歌,声浪磅礴,硬生生逼退了守陵人。 正在和八日蝉对峙的辰独自喃喃道:“空之炼金术自人王时代便失传,没想到,除了蓝鲤以外,那位魔女也成功重构了空之炼金体系,还把它融入了魔物之,这可有些棘了……” 地面上,夏涟和灰猫的战斗并没有天空上白鲸与十夜羽和守陵人的战斗那么惊天动地,但却也甚是凶险。 灰猫整个身体都融入了地面,灰色的泥沼扩散开来,渐渐覆盖了整座山的表面,山上林木和其栖息的兽类全部被泥沼吞没消化,现在,这整座山都是灰猫的身躯,这才是灰猫真正的样子,其名为黄泉沼。 夏涟拍动着背后水蓝色的斗气之翼悬浮在空,静静观察着地上冒着泡的黄泉沼。 泥沼陡然出一个巨大的猫爪,拍向夏涟,夏涟挥虚斩,一道无形的刀便斩断了那个猫爪,而同时无数颗泥浆雨从黄泉沼里逆卷向天,直射夏涟。 这些泥浆并非普通的泥浆,而是能腐蚀万物的腐泥,若被泥弹射,恐怕会被直接腐蚀洞穿。 而夏涟的武道已经到了滴水不漏的境界,他以掌画圆,空形成一个斗气气旋,把所有泥浆聚在一起,随引到了一旁。 灰猫见夏涟如此轻易地就化解了自己的招数,似乎很是愤怒,整个黄泉沼都震动了起来,十几只泥浆化成的灰猫分身从黄泉沼爬出,交错着向夏涟扑去。 “虽然你几乎没有弱点,攻击范围也很广,但你所擅长的只是偷袭,如果正面对抗,你的那些伎俩在我面前,根本没什么作用。”夏涟用他特有的慢悠悠的语调说道。 夏涟在空恍若漫步似的游走于一众灰猫之,然后那些灰猫就一个个被无形之刀斩碎,再也无法维持形态,落入黄泉沼之。 灰猫无法伤到夏涟,但夏涟也无法在如此广阔而具有腐蚀性的泥沼找到灰猫的晶核,两方谁也奈何不了谁,于是只能维持着僵持的局面。 高空的白鲸用全身上万个气孔发出震耳欲聋的鲸歌,声波在它周围形成一个无形的结界,无论是守陵人还是十夜羽都无法靠近,就连魔法和斗气的远距离攻击也都会被音波挡下来,简直堪称绝对防御。 同时,白鲸合上巨口,开始身上的气孔吞吸空气,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四面八方的风都向白鲸涌去,它的周围出现了巨大空气空洞,离白鲸最近的十夜羽和守陵人甚至有些缺氧的感觉,这是何等大量的空气! 吞吸了足够的空气之后,白鲸开始向更高的天空游去。 守陵人和十夜羽仰望着上空那个遮天蔽日的巨大声音,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同时看见了对方眼里的疑问:它想做什么? /2/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阅读网址: ------------ 打破僵局 ()  两人刚想追上去,白鲸一摆头,把头朝向了两人,张开嘴,露出仿佛微笑的表情,它的口,闪耀着极其明亮的白色光辉,那是压缩到极致的空气。 这一刻,十夜羽和守陵人都明白过来了,白鲸吸收并且压缩了那么多空气,是想以身躯为炮筒,发射空气压缩炮! 如此大量的空气被压缩需要花费极其庞大的能量,而这样庞大的能量在一瞬释放必然会产生剧烈的爆炸,产生的威力是极其可怕的。 十夜羽和守陵人连忙向后退去,想躲开白鲸的攻击,只见白鲸口的白光愈发炽烈,最终呈一条直线喷射了出来,发射空气压缩贯通炮产生的巨大震动冲击即便是白鲸的身体也难以承受,但白鲸却打开身上上万个微小的气孔,巧妙地减轻了空爆的冲击。 那道炽白的光乃是超高速的高密度空气,如果被直接命,即便是守陵人和十夜羽这等顶尖的阶灵者,恐怕也会被撕成碎片吧。 以十夜羽的速度躲开这一发空气压缩贯通炮并不困难,但守陵人本来速度就不及十夜羽,再加上他与阿修罗一战伤势未愈,因而躲闪不及,十夜羽只得一把拉住守陵人向后退去,虽然因此动作慢了一些,却也险而又险地避开了空气炮的直击。 但谁知那空气炮威力实在太大,即便没有直接命,光是擦过十夜羽和守陵人,带来的空气乱流就把他们一同冲向了地面。 空气炮周围的空气乱流的密度也相当高,远远超过水的密度,甚至接近了水银的密度,不仅有极大的空气压力,而且狂暴至极,几乎要把两人撕裂。 两人在乱流一时间都动弹不得,十夜羽想用风魔法干扰乱流,趁脱离,但由于乱流速度太快,等他发动魔法,两人早已经被砸在地面上了。 若是这样撞到普通的地面上,凭两人的斗气和身体强度也不过是受些不轻不重的伤,可是,现在下面等着他们的,可是灰猫的黄泉沼,一旦进去就指不定能不能出来了。 千钧一发之际,遥在百米之外的夏涟果断出掌,掌风破风而去,硬生生把两人从空气乱流击飞出去。 十夜羽连忙用风的漂浮魔法让自己和守陵人浮在半空,两人一同吐出一口鲜血,显然受了些伤,那是夏涟掌力和空气乱流冲击带来的伤势,虽然受了伤,但两人的眼里却只有庆幸,此时,两人离黄泉沼只剩不到五米的距离。 空气炮砸进了黄泉沼的深处,整座大山在空气炮的威力下像一块可以随意变形的橡皮泥一样被拍扁,整座山一下子矮了一半!周围百里都为之一撼,一圈空气震荡波扩散开来,渐渐远去。 黄泉沼的央出现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泥沼凹陷下去,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周围的沼泥像泥石流一样往漩涡的位置倾泻而去。 夏涟、十夜羽和守陵人见这发空气炮居然有如此威力,看向白鲸的目光陡然变了。 “抱歉,我没想到它居然有这种招数,有些大意了,下次绝不会有这种失误。”守陵人向十夜羽致歉道。 “没事,接下来,还是远距离与它进行缠斗吧,那空气炮虽然强,但准备时间太长,只要小心点,它是拿我们没办法的。”十夜羽说。 夏涟挥打爆一个向他扑来的灰猫分身,下意识地开始咬指甲,熟悉他的人就会知道这是他在陷入困境时的下意识举动,他的自言自语道:“失策,没想到这头白鲸居然强至如此,看来就算我们人联也不一定能消灭这头白鲸,更别提还有一只像泥巴一样黏人的猫了。” 夏涟心下已经判定凭他们人基本上是无法消灭这两头魔物了,但是只是缠斗的话,却还是游刃有余的。 于是他看向辰,心道:师傅,这边已经很难分出胜负了,你那边,该怎么办呢? 辰虽然一直盯着八日蝉,但也同时关注着天上地上的战斗,即便刚刚察觉到了徒弟身处险境,辰也丝毫没有动摇,只因辰相信他们的应变能力。 在知晓两大魔物大致的战力之后,辰觉得,自己的计划应该要变一变了。 辰终于动了,宽松的黑色袖袍撩起,露出一双洁白如雪,似乎永远不染尘埃。不惹血息的,谁能想到,这样美丽的一双却是世间最可怕的一双? (本章完) ------------ 讨厌冒险的人 ()  一直在闭目养神的八日蝉终于睁开了眼睛,盯着辰的双。 只见鳄鱼皮一样坚硬而粗糙的黑色棘甲从辰的皮肤下生长出来,渐渐覆盖了辰的双,那黑甲有着狰狞的棱角和诡异的纹理,那种奇异的造型,令人看上一眼就难以移开目光。 辰的一双几近艺术品的双,转眼间变成了一双狞恶的恶魔之。 辰右肩后倾,做出要出拳的姿势,天地皆寂。 此拳之势和青木悠对抗天启的惊寂一拳隐出自一源,但却更加可怕。 四大家族之,辰家武道第一的地位,和蓝家的刀剑一样不可撼动,这是天下灵者们无数年来的共识。 但辰却没对八日蝉动,这一拳挥向了天空,这一拳,并未发出斗气,而是把轻若无物的空气,像炮弹一样发射出去! 只见空气骤然扭曲,一道威势丝毫不逊于白鲸空气炮的空气奔流破空而去,刹那间贯穿了白鲸的腹部,其余威把身形巨大的白鲸打得在空连翻了十几个跟头才止住。 白鲸腹部多了一个完全对穿、直径接近十米的大洞,差点把它的身体打成两段,它虽然没有生命,却也知道自己刚才差点被彻底消灭掉,而产生了一种类似于恐惧的感情。它的一双青蓝色的巨眼死死盯住辰,害怕再遭受攻击,同时,它开始缓慢地向远方退去。 “传闻辰家圣物天魔是依附于宿主的寄生型兵器,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八日蝉语气波澜不惊地说道。 辰瞥了他一眼,忽然莫名其妙地说道:“我被你耍了吗?” 八日蝉说道:“吾并没有耍你啊。” “如果想杀我,这是你难得的会,你应该清楚我这边是处于劣势的,那人没办法彻底挡住那两个魔物,按正常的思维考虑,你应该会命令那两个魔物尽量找会攻击我,并且找到我的破绽给予猛击,但你却没有,比起引我出,你更希望处于这种对峙的态势之下,为什么呢?”辰自言自语道。 “我的推测是,你是一个做事谨慎过头的人,你害怕失败。所以你希望魔物杀死那人以后夹击我,这样才能确保你的胜利,但这个战术却并不容易实施,因为魔物们的攻击大多偏向于群体攻击,而那人都不是泛泛之辈,就算魔物们能够压制住他们,却也很难杀死他们。为了验证你真实的意图,我出了刚刚的那一拳。”辰说道。 “哦?那你得出了一个什么结论?”八日蝉颇感兴趣地问。 “在我向白鲸出拳的瞬间,便是你对我出最好的时,我已经做好了被你攻击的准备,但你却没有出。无论你再害怕失败,看见身为重要战力的魔物被我重创,还能不趁攻击我,说明,这根本不是什么策略,而是,你根本就不能攻击我!”辰说道。 话音刚落,辰骤然拂袖,翩若惊鸿,迅若奔雷。 空气剧烈震荡,八日蝉身前六重无形的结界破碎成无数片玻璃碎样的东西,他的胸口和白鲸的身体一样,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贯穿洞,甚至可以看到他身后的景象,但那个洞却没有流出一滴血。 八日蝉看都没看自己胸口的大洞,面色不变地说道:“居然一招击破吾布下的六重结界,吾还是略微低估你了,果然,现在和你交还有点危险,而我最讨厌冒险。” “影子化身吗?这种奇诡的魔法,若非亲眼所见,还真是让人难以置信,”辰说,“你的本体是什么时候逃走的?” “就在吾扔出白鲸魔核的那一刻吾的本体就用光影潜行的秘法离开了,现在你已经追不上了。”八日蝉淡淡地说道。 辰瞟了一眼天上已经飞出很远的白鲸和已经土遁而去的灰猫说道:“原来如此……之前你邀我上天一战,也是为了让我把注意力集在你身上,因为若我注意到地上就会发现……你的影子已经消失了,因为影子化身是不会有影子的。” “有一件事吾必须声明,吾的确没有耍你,”八日蝉微笑道,“因为,吾之前说‘那么动吧’并非是邀你一战,只是下令让魔物们动罢了。” 辰用不屑的冷哼回应了八日蝉的狡辩,辰深刻地认识到八日蝉不仅擅长把别人的意思曲解成自己想要的样子,也擅长把自己的意思曲解成希望别人接受的意思,这让向来直来直往的辰发自内心地厌恶。 /2/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阅读网址: ------------ 忆古寺青灯,三人行 ()  “八日蝉,今日虽然让你逃了,但总有一天,师兄的这笔账我会找你去算的,那时,我会要你连本带利地还回来。”辰沉声道。 “呵呵呵……真是师门情深啊,不过,光是为了对一个人的感情和回忆,就要与我为敌,实在太过不智,没想到你就算成为了辰家的家主还是和年轻的时候一样天真和愚蠢,只会感情用事,以后你就会知道,不和吾合作,是一个多大的错误了……”八日蝉的身形渐渐化作黑色的絮状物,飘散在空气之。 “天真和愚蠢……吗?”辰自嘲似的笑了一笑,心想:你一只无情无义的老怪物,又知道什么?这世上什么东西最珍贵,最无可替代,我最清楚。 那就是回忆。 辰没有在意消失的八日蝉,也没注意已经逃远的那两只魔物,而是有些落寞地仰头望天。 活了百多年,见过无数风雨,但至今回忆,还能清晰如旧的,就只有那时平平淡淡的记忆。 一个年幼的孩子,独自驾着一叶孤帆在海上航行,因为风暴骤起,在生与死的边缘苦苦挣扎几天几夜,才终于抵达了这片人生地不熟的大陆,来到了传说武道的源头,东境法之国,伽蓝寺。 伽蓝寺,身为佛宗诸寺之首,和教会、空岛并称为天道大源流之一,传说亦是武道的发源,底蕴还要胜过蓝辰青蝉修灵四大家族,这是辰一直心向往之的。 伽蓝寺虽然是天下诸寺之首,但他们收弟子的规矩却并无普通寺庙那般繁杂。 天下皆知,伽蓝寺六道收徒,也就是说,不论男女老少,是何种族,有何背景,是否贤德,只要有意,皆可入寺,唯一的标准是看有没有缘。 也就是说,哪怕是条狗,只要有缘,都可以入寺修佛。 这一日,除了辰以外,还有两人来到寺门前请求入寺礼佛。 那两人是两位年轻男子,一位身穿粗布青袍,容貌美丽得宛如谪仙,其言行轻狂恣肆如少年,但目光却平静柔和如老者,令人感到十分违和,后来,辰知道他的名字叫青木悠,是从北境来的。 另一位身穿白衣,拿折扇,长鬓垂肩,英俊潇洒,能言善辩,他是法之国本国的人,其名为姬天。 辰记得,当满脸皱纹的老住持问起人入寺的意愿,以鉴别是否心诚时,人依次作答。 姬天作答道:“弟子爱胡思乱想,有一天,弟子忽然想,家世代行商,即便不用劳动亦可丰衣足食,但法之国如此众多的奴隶每天流血流汗,却得世代为奴,弟子不懂其因果之理。这么一想之后,我的灾难就到来了,弟子渐渐发现,眼世间一切道理都渐渐模糊,变得没有道理,弟子整日困惑,很是苦恼,因而想拜入伽蓝寺门下,借佛宗的大智慧,悟出这世上因果轮回的道理。” 辰的答案很是简单:“我是为了追求更强更深更纯粹的极致武道,才跋涉万里来此。” 青木悠的回答更加简洁:“我是为了追求内心的宁静才来此的。” 老住持点了点头,于是人就这么简单地进了伽蓝寺。 入寺要分长幼座次,住持一指寺内佛塔,随口道:“那就,先登顶者为长吧。” 辰还记得,第一个登上佛塔金顶的青木悠,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和身后气喘如牛的姬天,宛如孩子般得意而快活地笑道:“喂,你们俩,快叫师兄。” 辰还记得,昏暗的书阁里,人并排而坐,面前分别放着一盏火光如豆的青灯,自己托着腮钻研着拳谱,姬天一脸认真地诵读佛经,而青木悠则潇洒地挥笔在经书上写下自己的批注,仿佛全然不知的经书是举世独一本的孤本。 辰还记得,那些平淡而珍贵的日子里,人整日打打闹闹满寺院跑,时而研讨武道,时而谈论佛法,出于无聊,他们每天会发起一项比赛,比赛内容有赛跑、游泳、爬山、下棋、背诵佛经等等,甚至还包括掷骰子这种拼运气的项目。 夺冠者可以命令另外两人做一件事,这些比赛的胜者大部分都是青木悠,因为他什么都会,什么都精,因而姬天和辰往往沦为青木悠的奴隶,该捶背的捶背,该捏腿的捏腿,最可怜的是姬天,除了他最擅长的下棋以外,他从来没赢过另外两人,包括掷骰子…… 辰还记得,因为寺内伙食太过清淡,人有时会结伴去后山猎些野味开开荤,青木悠的烹饪法之高超一度让辰和姬天敬佩万分,两人想向他讨教学习,但学了几年也难以望其项背。 辰还记得,有一夜醒来,看见青木悠披着单衣,独坐在如水的月光之下,黯然神伤,这时,辰才想起入寺那天青木悠说的话“我是为了压抑心的情感,追求内心的宁静才来此的”,不知道为什么,看见青木悠的那种和平时截然不同的凄然神情,辰忽然很心疼这位师兄。 辰还记得,第一个离开伽蓝寺的青木悠,在伸出两只分别揉着自己和姬天的头,温柔地说道:“小叶子,小天,我先走了,有空会给你们写信的。” 那明明已经是距今将近百多年以前的事情了,但那熠熠生辉的回忆却恍若昨日,令人思之伤怀,只因斯人已逝,此心再也无处可寄。 ------------ 那万千事物灰飞烟灭的日子 ()  辰从空缓缓落到地面上,灰猫逃走以后,泥泞的地面已经恢复了正常。 “师傅,要追那两头魔物吗?”夏涟问道。 “别追了,那两头魔物最擅长的就是逃窜,而且,就算它们不逃,也很难杀。”辰说道,情绪似乎有些低落。 守陵人走到辰面前深鞠一躬道:“多谢前辈对北境施以援。” 辰道:“这是我答应师兄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如果以后有什么事,可以用师兄的银头枭寄信到岛上,我会让人来处理。” 守陵人应了一声,躬身告退,从山顶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没想到,传说南境的大魔导师居然是如此胆小如鼠之辈,居然连和师傅交都不敢,四大家族的蝉家实在是比传闻差太远了,怪不得被青之主一人就灭了。”十夜羽走了过来,皱着眉失望地叹息道,南境人一向把蝉家当作南境最强大的修灵家族来敬仰,视其高高在上,而今却见其夹着尾巴逃走,十夜羽对蝉家的印象不禁有些幻灭。 “那个家伙很怕死,他最讨厌的就是冒险,但正因如此,他才不可小视,因为他所策划的事情,布置都极为缜密,而且……蝉家并不如你想象那么弱。”辰说道。 “两百多年前,师兄正值全盛时期,魔法武技皆臻至顶点,而且他的身躯之强,还在我父亲之上,并且即便受了伤也转眼就会恢复,因而,世人公认他五境无敌。曜之光亮起之后,师兄在盛怒之下拿着号称人族最强的圣物守护之心前往醒鸣宗,虽然他最后成功毁灭了醒鸣宗,但他自己也受濒死重伤,并且了数十道诅咒,那之后,他的身体就开始渐渐崩坏,师兄曾经和我说,当时若是八日蝉没有离开醒鸣宗,那么死在那里的,恐怕就是他了。” 十夜羽垂首道:“羽无知,请师尊恕羽妄言。” “师傅,”夏涟一脸正色地问道,“你之前说,那两只魔物是一位魔女所造,我虽然不敢说博览群书,但是对数千年来的历史还算是比较了解的,可为何我从未听说有这样一个人?而且……你之前和八日蝉所说的‘亡灵天灾’我也很在意。” “涟,就算你不问,我也准备和你们谈这件事,”辰说道,“亡灵天灾,又被称为千秋大劫,是一件没有被记入史书的大事件,而且被五境联名禁止流传,因而经过这么多年后,已经很少有人知道了。” “接下来的我所说的事情,是师兄所见所知,再向我叙述的,我从头开始讲起吧。”辰用极有磁性的声音缓缓道。 “一千多年前,四大家族,以蓝家与蝉家最盛最强,缔造‘最强’之名的,是两家的家主,蓝家当时的家主是号称千年以来星空下最强者的蓝鲤,蓝鲤因最后的疯狂而被人记住,但蝉家的家主比他要低调得多,所以你们可能并不知道,他的名字叫空蝉。” “空蝉是一个先蓝鲤百年出生的灵者,在当时,他是惟一一个能与蓝鲤相提并论的灵者。并且,空蝉还是那个时代的曜者,他博学至极,无所不通,精通世上几乎一切魔法以及杂学,其包括很多禁术。” “在浩如烟海的魔法,他尤其擅长生命魔法,而且他的医术在当时也是最高水准,在他的下,不知多少濒死的伤者捡回了一条命,就算称他为圣人或者大贤者也毫不为过,他也是少有的与蓝鲤数度交而却安然无恙之人,即便是蓝鲤最后疯狂,杀尽世间高,却也只是伤了他而无法杀死他。” “蓝鲤夫妇神秘地过世后,空蝉还活了五十年,有一天,他意识到自己寿元已经所剩不多,作为一代宗师,他自然也不舍得把自己数百年所学带进棺材,于是决定把自己一生所学的精要教给自己最倚重且天赋最佳的蝉家后辈们,让他们少走点弯路。” “空蝉挑了个人,那是一大一小两兄弟和一个女孩,选定人了以后,他花了他生命最后的二十年时间口述他一生所学所得的真意,此乃一道传友。那人一同听讲,但由于天赋不同,兴趣和性格不同,他们所学的东西也各不相同,人分别得到了空蝉魔道的个方面。” “小男孩得其‘精’,学会了空蝉最为高超的‘生死人,肉白骨’的生命魔法和绝顶医术,同时也得到了空蝉平和博爱的心性。” “小女孩得其‘博’,学会了数以万计的魔法以及禁术,其,她最擅长的,便是‘魔法傀儡’,于是她便把魔法傀儡与各种强大的魔法结合起来,创造出了各种各样连空蝉也没做到的,仿佛拥有生命和思考能力,并且可以独立行动的‘自律式魔法傀儡’。” “而剩下的大男孩得其‘深’,他学会了一种宛如深渊的魔法――亡灵魔法,并将其钻研到极致,正是这种魔法,差点将千年前这个大陆上的一切事物化为飞灰!” ------------ 无名的禁忌者 ()  “空蝉死后四十年,蝉家出了一位亡灵魔法大成的亡灵术士和一位通晓天下魔法,创造了十魔物的女魔法使,他们联对整个大陆发动了战争,毁灭了大半个世界,其力量一度令整个大陆都陷入绝望,处于战国时代互相攻伐一盘散沙的大陆诸国被逼团结了起来,集了所有能调用的力量去讨伐那仅仅只有两位的强敌。” 十夜羽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感觉口有些发干,问道:“光凭两个人就能毁灭一大半的世界,这也太夸张了吧。” 辰摇摇头说道:“一点都不夸张,师兄曾经向我描绘他当时所见的场景,光是语言描述就令我毛骨悚然。无穷无尽的死者从土壤死而复生,成为亡灵术士的军队,而无论派出多少大军出征,都会出现一个景象,就是越杀敌人越多,越战敌人越强,很多战士看见战友的死后化成恐怖的僵尸,都被吓得精神失常。” “战争末期,各国的军队听见‘亡灵’二字就吓得心胆俱裂,断不敢与之交锋,禁忌者的亡者军团也越来越多,其行军之时,遍布山野,连绵十里,行过之处,寸草不生,鸟兽绝迹。” “更可怕的是,那位术士的身边,还有一个魔女,魔女所至,必有十魔物相随,它们在天与地之间咆哮,呼唤着死亡与黑暗,这十魔物的其之二你们也见过了,它们近乎于不死之身,且拥有足以压制你们的群体魔法技能,你们想象一下,若是十个集于一处,这世上还有什么军队可以与之匹敌?” “黑衣的少女嬉笑着呼唤十只魔物之名,黑衣的青年挥召来无穷无尽的亡灵,于是天地失色,万物沉沦,世界被**的灰雾缠绕,数年不散。那恐怖的景象被编成歌谣,在之后的数百年,这首歌谣都可以止小儿夜哭。” “当整个世界沉浸在尸山血海之时,各国终于明白,要想消灭亡灵术士,决不能用军队,而得用特殊的办法,于是整个大陆最强的灵者们全部被派去暗杀亡灵术士,这些灵者的身体里都安装了自爆的魔法阵,可以在将死之时毁去自己的肉身,以免被化为僵尸成为敌方战力,这也是各国的最后一搏。” “暗杀者们皆是顶级强者,而且无论是暗杀的时、地点都是精心挑选,绝没有走漏消息,整个暗杀计划都是完美无缺的,按理说,没有人能够逃脱这场暗杀,然而,”辰的声音愈发沉重,“最后杀集团全灭,而那两个人却依旧安然无恙,这只能说明实力的差距实在太过悬殊。” “师兄曾说,能够以一己之力对抗那位亡灵术士和那位女魔法使的人,只有蓝鲤夫妇,但是当时,蓝鲤夫妇都已经过世了,所以已经不存在能够制约他们的人了,就算是师兄,也难以突破上百万亡者大军以及十只魔物的防御圈,到达亡灵术士身边,更别提杀掉他了。” “亡灵天灾发展到最为黑暗的时候,整个大陆上分之二的国家丧失全部或者部分自主权,大陆的一半都被他们征服,并且毁灭,事实上,那时已经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敢于反抗那两人了,世界本该被他们彻底毁灭的,然而他们却并没有毁灭整个世界,而是陷入了漫长无期的等待……仿佛是在享受杀死猎物前的静谧,又仿佛是在等待能够毁灭自己的人出现,具体原因师兄也不知道,我也无从推测。” “哎……为什么呢?”十夜羽苦苦思索起来。 “我更为不解的是,那两人到底为什么要毁灭这个世界呢?”夏涟问道。 “当年师兄和我讲这个故事时,我也曾问过他这个问题,他叹息道‘如果能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毁灭世界,也许就能知道他们为什么没有毁灭这个世界了吧’,”辰的语气忽然变得有些古怪,“师兄说完这句话以后,还有些意味深长地对我说‘那位术者是一个性格色彩太过强烈的人,因为拥有太过强大的力量和太过偏执的性格,而成为了恶魔与怪物的代名词,也许,他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爱着这个世界,也说不定’。” 夏涟苦笑,那个术者的所作所为有哪点能和爱扯上关系的啊。 “那最后是谁打败了他们?否则这个世界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吧?”夏涟问道。 “师兄说,那两人最后的结局并没有确切的记录,他们两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辰说道,“而天阁对此事则讳莫如深,但在我的追问下终究还是给了我一个推测的答案――守护者出了。” “守护者……那不是传说吗?”十夜羽喃喃道。 “很多传说并不仅仅是传说,很多历史并非是真正的历史,我言尽于此,莫要追问了。”辰说道。 “总之,那两人消失之后,大陆恢复了平静,由于整个大陆还沉浸在劫后余生的紧张氛围,十几年间大陆上都没有再发生战乱。那位女魔法使由于曾经杀死数位境教会的圣降天使,而被后人称为猎天使魔女。” “另一个亡灵术士则更加罪大恶极,被称作是史上最恶,最强,最黑暗的黑魔法师,他犯下的罪无法尽叙,所杀的人无法计数,所造成的恐怖难以言喻。由于其灰暗的影响力太过强大,在那位亡灵术士死后,依然如阴霾般笼罩大陆上百年。” “因为当时的实权派们经历大劫,如惊弓之鸟,害怕追求最强力量或是向往黑暗的人会去寻求亡灵魔法,再起祸端,因而天下诸国联名下令,亡灵术士的所作所为以及这段黑暗的历史要被永远湮灭。” “各国的高层们深知人的名字具有一种可怕的力量,在人死后还能具有可怕的号召力和毁灭力,所以下令,那位术者的名字甚至外号也不允许被提起和流传。” “为达到这个目的,他们还散布谣言,说那位禁忌的名字被施加了最污秽的言灵,若提及其名或是书写其名,便会遭到黑暗的诅咒,永世不得超生。但后人终究为那个术者想出了合适的称谓――。” /2/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阅读网址: ------------ 戴恶鬼面具的人 ()  “你们知道,为师为何要和你们讲这些往事吗?”辰问道。 “师尊,是想让我们多加提防蝉家吗?”十夜羽道。 “师傅,是想让我们小心亡灵结社吧?”夏涟说道。 辰点了点头,道:“两者皆有,但比起八日蝉,亡灵结社的存在更加有威胁性,这个组织不知从何处继承了那位亡灵术士和魔女死前留下的一部分衣钵,在近百年间快速崛起,它在表面上露出的实力只是冰山一角,其绝大部分的实力都隐藏在黑暗的里世界之,事实上,它的触深入五境,操控着无数暗流的流动,宛如一个根深蒂固的毒瘤,想要把它拔出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且其内部还是一团迷雾,无法捉摸。” 夏涟面带忧色地说:“如今天下动荡,这个组织必然会趁在五境的裂缝更快地成长,如果不尽早拔出这个毒瘤,任它继续长大,有一天必然会再次出现一个如那位禁忌者那般的亡灵魔法师,那时,五境恐怕会重蹈千年前的覆辙。” “亡灵之灾一旦爆发,比两境互相攻伐后果更加严重,五境的掌权者们自然也很是忌惮,但若没有壮士断腕的决心和果决,是不可能彻底铲除亡灵结社的,然而,留给五境的时间恐怕已经不多了,亡灵魔法极为艰涩,能精者极少,但根据天阁的消息,似乎亡灵结社已经出现了一位百年来修习亡灵魔法天赋最佳者。”辰沉吟道。 十夜羽和夏涟均皱眉,十夜羽问道:“那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现在只知道,那是一个戴着恶鬼面具的年轻人,代号为银。” 辰见两个徒弟都紧锁眉头,知道他们心都暗暗在担心自己的家乡北境和南境,于是说道:“现在,在这个大陆上,有各种各样复杂的要素正在发酵,酝酿着一个突如其来的爆发。八日蝉、教宗和西境那个善于推衍的女祭祀应该都已经看出来了,我们所在的现在恐怕是一个重大的历史转折点。” “随着时间洪流的奔腾,很快,世界会迎来某种剧变,我们每个人都是其推动者,但没有人可以控制它,所以我们不知道那种剧变最后的结局是好是坏……你们有所不安我可以理解,但你们只能做自己能做的事情,绝不要像八日蝉那样试图去触及不能触及的东西。” 夏涟和十夜羽齐声道:“弟子领训。” “既然你们都如此担心此事,那我们就暂且不回去了,涟,你坐镇北境,并且追查亡灵结社的线索,为师和羽去南境以及其他境看看,顺便也找一下私自出逃的辰陌那小子,总不能任他祸害这大陆上的人吧。”辰道。 夏涟道:“谨遵师傅安排,我在北境也会帮忙找小师弟的。” “你若找到他,先狠狠打上一顿再听他分说,这小子逃便逃了,却还留下信说要去找合适他的师傅,我却是不懂了,如果我没资格当他的师傅,还有谁有资格。”辰语气带着些微怒意。 夏涟闻言微笑着点头,又问道:“师傅,要去墓前祭拜一下吗?” 辰沉默半晌,摇了摇头道:“我已远远地看过他,这就够了……涟,就此别过,你在北境也莫要耽搁了修行。” “是,师傅。” …… 境,某个阴暗而宽阔的大殿。 这座大殿四面不透光,两排昏暗的烛光用作照明,因而很难注意到这座大殿的富丽堂皇,光是铺满了每一寸地面玫瑰金砖就不啻于大国的帝皇正殿。 一位戴着银色恶鬼假面的年轻人快步走进大殿,身后还跟着个分别戴着红、黄、蓝色恶鬼面具的人。 那年轻人和他身后的个人走到大殿央九层台阶的高台前,一同跪倒在地,这个年轻人的头发是掺着些许蓝灰色的银灰色,这并非是正常的发色,想必是修习了某些险恶的魔法才导致发色由蓝灰色向银灰色转变。 “师傅,听四季说,您找我?”戴着恶鬼假面的年轻人低着头轻声问道。 高台上没有灯火,处于黑暗之,只有一个金色的王座若隐若现。 王座之上,一人用威严的声音说道:“银,本座召你前来,是因为本座刚刚得到了一条极密消息,在东境与境交界的大荒之,有黑龙活动的痕迹,看来,它蛰伏期已过,又到了它活动频繁的时期。” 年轻人身躯微微一震,他明白那条漆黑毒龙的出世对于组织来说意味着什么。 “千年之战后,十魔物剩下不足半数,但那也是一股以匹敌任何军队的巨大力量,而那股力量,只有熟悉蝉家魔法术式的人才可以掌握,现在已知白鲸和灰猫在八日蝉,而赤犬在我们,现在还处于无主状态的魔物,大概就只剩黑龙一只了,黑龙行动极其隐蔽,移动速度又快,上一次发现它已经是五十年前的事了,这次它出现的会十分珍贵,我们必须把握好。”那个威严的声音说道。 (本章完) ------------ 狩猎黑龙 ()  “师傅的意思是让弟子去捕捉黑龙?”年轻人问道。 “当年本座派你去北境负责刺探神人计划,最后整个计划流产,一无所得,而这几年你忙于修炼,也没做出什么成绩,你作为本座衣钵的传承者,这样下去,将来怎么服众?此次黑龙狩猎是你在组织里立威最好的会,你若真的抓到黑龙,本座就传你下一章的亡灵之书。”那个声音说道。 “师傅如此倚重弟子,把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弟子,弟子感激不尽。”年轻人低头说道,声音却听不出一丝感情。 “发现黑龙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但是,也有一件比较糟糕的事情,”那个声音沉吟道,“就是神圣教会的密探也已经得知了黑龙出世的事情,一直以来,我们不过多与他们接触,他们也对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两方没有产生过大规模的冲突,但这一次事关黑龙,他们不会坐视不理,你要做好与他们正面交战的准备。” “是。”年轻人应道。 “神圣教会高如云,你就带社里十位高一起去吧,另外,你虽然修习亡灵魔法的天赋超然,但毕竟还太年轻,社里的那些人多是桀骜不驯之辈,本座怕你镇不住他们,走之前,再赠你一样东西吧。”王座上那人挥,黑暗,一人走下高台,那是一个身材高瘦的人,面色青白,一双眼睛毫无神采,仿佛是一个死人。 “这具尸人是由本座亲制作,乃是由东境法之国的一位高炼制成的精品,属性为风,实力保留了他生前的八成水平,他生前的斗气水准大约在六阶段,而魔法水准已经初入阶门槛,你拿去用吧,这比你下那几个尸人好用多了,以你的亡灵魔法,应该可以发挥它的最强水准,有了它与你其它的几具尸人配合,就算遇到普通的阶灵者也有一战之力了。”王座上的人说。 那尸人走到戴恶鬼面具的年轻人身旁,年轻人咬破自己的指,把一滴血弹到那尸人的眉心,同时念动复杂晦涩的亡灵术式,无数墨绿色的光点渗入了那具尸人的身体,种下了刻印,获得了它的支配权。 接着,年轻人从怀里拿出一个青绿色的恶鬼面具扔给那个尸人,说道:“你以后的名字就叫叫天青蛾了,记住。” 尸人浑浑噩噩地点点头,戴上了面具。 这时,黑暗王座之上那人站起了身,走下了高台,但是即便走下了高台,他的身子周围依然模糊而昏暗,仿佛被黑暗所包裹。 他的每一步走得都极为沉稳,转眼就来到年轻人的面前,伸摘去了年轻人脸上狰狞的恶鬼面具,露出了年轻人的脸。 如果蓝若在,他一定会认出,这个被称为银的年轻人,正是数年前从北境消失的银彩。 几年过去,他的脸看上去成熟了很多,也英俊了很多,剑眉星目,鼻梁挺直,可算作一个标准的美男子,但英俊之,却暗藏着一种变幻莫测的诡谲之色,令人心生畏惧。 那个浑身被黑暗笼罩的人伸出,随意地挑起银彩的下巴,端详了他一阵,说:“黑龙的行动诡秘难寻,速度惊人,极难捕捉,围猎它是一个长期战,至少也要数年功夫。说实话,本座还真不舍得让你去这么久,但如此重大的事情本座只放心交给你,你明白吗?” 说着,那人的从银彩脸颊抚过,轻柔得就像抚摸情人的皮肤,而银彩只是面无表情地说道:“弟子知道。” “知道就好……”黑暗传出轻如耳语的声音,“去让教会见识一下,我们的力量吧。” 银彩站起身向殿外走去,脸上的冰冷隐去,他的嘴角下意识地向上扬起,诡异地笑着说:“天青蛾、蝼蛄、赤蛛、龙虱,跟我走……我们去寻找新的玩具,看起来,似乎能玩上很久。” 那四个尸人僵硬地活动着关节,跟着银彩向殿外走去。 …… 境,神圣教会,圣白色的光芒从天而降,笼罩了教会的建筑群。 教宗怀抱着一只白色的大鹅,步履如飞地穿越庭,直奔大圣堂而去,他身后,一位胖乎乎的红衣大主教气喘吁吁地跟着,教会似乎即将发生什么极为重大的事情。 偶尔来求点推荐票~谢谢大家 (本章完) ------------ 残翼炽天使 ()  胖乎乎的红衣大主教一边喘一边问道:“教宗大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 这个可怜的红衣大主教威廉・希尔才刚上任没多久,对教会里一些极密的事件还不甚清楚,他本来是来询问教宗有关紫衣主教的选拔问题的,结果话还没说几句教宗大人忽然就开始毫无风度地发足狂奔,威廉只能一脸懵逼地追着跑。 教宗沉声说道:“有一位前辈从沉睡苏醒了,我要去迎接。” 威廉呆了一呆,心想:教宗是何等样身份的人,居然也要去亲迎那人,那人究竟是谁? 两人终于来到了大圣堂前的白色大理石广场,大圣堂是一座壮丽的大理石穹顶建筑,天上一束极其明亮的白光贯穿了大圣堂的圆顶,光晕散开来,笼罩四周,使大圣堂看上去异常圣洁。 教宗放下怀的大白鹅,那大白鹅抖了抖一身羽毛,昂着头望向天空的圣光,眼并无任何忌惮和尊敬,歪着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威廉看着天上的圣光,隐约猜到了什么,问道:“教宗大人,那人难不成是……” 教宗道:“威廉,你刚上任不久可能还不知道,除了现在你所知道的位神之席外,还有一位不为人知的神之席,那位大人也是四位神之席最为古老,适性最好,最为稳定的圣降天使。” “第一席,炽天使塞拉芙,原来不是空席,而是一直在沉睡啊,”威廉涩声道,“教宗大人,我要不要随您一起迎接那位大人?” 而教宗理了理衣冠,对红衣大主教说道:“不用那么麻烦,那位大人其实很怕生,我去迎接就可以了,威廉,你就在这等着。” 教宗推门进入大圣堂,“咚”的一声闷响,沉重的紫杉木门合上了。 大圣堂内整体沉浸在黑暗,但唯有大圣堂的正央,被天空降临的光芒笼罩,那光芒浓郁得近乎于粘稠,宛如金色的浆液瀑布般洒落在一个悬空的金白色光茧之上。 忽然,一条臂从光茧伸了出来,那臂修长,肌肉的线条感很有力量,五指纤长,每一片指甲都是淡金色的。 接着,光茧传来了一声慵懒的呻吟声,片五米多长的金白色羽翼从茧里伸了出来,奋力伸展,似乎是在伸懒腰,光茧的那人终于彻底苏醒。 金白色羽翼一收一拍,把光茧彻底撕碎,散成无数光屑,一位看上去不过二十岁的青年从空缓缓落地,那青年有着黄金色的长发和酒红色的瞳孔,他的面容看上去很性,难辨男女,但无论是男女都是绝美之姿。 他的身材高且苗条,完全是****着的,这本应是完美的身躯,但他却只剩下一条右臂和右边的片翼,左臂和左边的片翼似乎都被什么强大无比的力量硬生生扯掉了,只剩下参差不齐的断口,看上去异常凄惨,但这又为他增添了几分残缺之美,片巨大的羽翼笼罩着他****的身躯,就像一件金白色的礼服。 那青年站在光芒,用血红色的眸子冷冷扫视大圣堂的黑暗,然后他看见了黑暗肃然站立的教宗,问道:“你是谁?” “我叫天汐华。”教宗说道。 青年歪了歪脑袋,思考半天说道:“对这个名字没印象啊……喂,看样子,你似乎认识我?” “认识,您是六翼炽天使米迦勒大人。”教宗说。 “嗯,很好很好,算你这老头有些见识,居然还认识本大人。”米迦勒连连点头,似乎很是满意教宗的态度。 “我早年跟随虚夜老师时,曾与前辈有数面之缘。”教宗说道。 “哦……我想起来了,你是当年虚夜身边的那个小鬼……居然已经变成这么个糟老头子了,真是没意思,”米迦勒忽然注意到了教宗的衣着,道,“看衣服……你是本代教宗?虚夜那老家伙死了?说起来他的确应该死了,当年我睡下的时候他就已经老得走不动路了,如果他还活着应该超过百岁了,我记得人类活不了这么长的是吗?他是老死的吗?” 这世上敢用如此傲慢的语气和教宗说话的,恐怕也就只有米迦勒一个了。 教宗淡淡地说道:“虚夜老师的事比较复杂,以后再同您说吧,我来这是想询问您为何此时苏醒,我记得当年您是说当教会濒临毁灭才可以叫醒您。” /2/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阅读网址: ------------ 战友已逝 ()  “哼,还不是因为这个世界太过喧嚷,南方北方把我夹在间吵吵闹闹,把本大人给吵醒了。”米迦勒不高兴地哼了一声。 教宗挑了挑眉:“您在光茧也能察觉到外界发生的事情吗?” “当然能,虽然我的意识沉眠了,但是我的感觉并没有完全被遮蔽,短短几天内大陆上就发生了次极其剧烈的震动,两次在北方,一次在南方,如此喧闹,我哪里还能安睡?”米迦勒说道。 “当年蓝零大闹教会,弄得鸡飞狗跳,差点把你安眠的大圣堂都拆了,也没见您醒来啊。”教宗淡定地吐槽道。 米迦勒皱了皱眉,说道:“老头,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要反驳我。” “老实说,您苏醒最主要的原因,是察觉到了这圣域阿斯嘉特之的变化吧?”教宗道。 米迦勒沉默半响,似乎想到了什么极其痛恨的事物,那一双血红透亮,宛如红宝石的眸子愈发清冷,终于,他冷哼道:“老头,你猜得不错,我苏醒最主要的原因不是因为那次震动,而是因为这座城里,那股令人生厌的尸臭味越来越重,已经臭到让我难以忍受了,堂堂圣域,居然比臭水沟还臭,我简直不想再在这座城待下去了。” 教宗知道为什么米迦勒一开始刻意绕开不提有关“亡灵”的事情,因为米迦勒背后那片翅膀和他的左臂都是被那位禁忌者硬生生撕下来的,这是米迦勒的一生之耻,一生之痛,也是一生之恨,他自然不想提及。 教宗心暗暗想:看来,这位大人还是没有放下千秋大劫发生的事情,这一点,倒可以好好利用利用。 “您在一百多年前就已经入眠,所以您可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人继承了那个术者的衣钵,还组建了一个巨大无比、触遍及五境的地下组织,叫做亡灵结社,这个组织极为隐秘,一直在暗壮大,百年来一直没有有效的办法将其一网打尽。”教宗说道。 “对我们教会来说,应对不久后将要苏醒的‘伟大之赤’乃是最大的难关,那时,最好的情况,人类的总数也会缩减至原本的分之一,而领土收缩至原本的四分之一,”教宗的神色极其冷峻,“为了避免最坏的情况,在那一天到来前,一切不安因素,都必须预先排除……不惜一切代价!首先要清除的,是千秋大劫那个亡灵术士和魔女所留下的遗毒。” “的确,在办正事之前,应该先好好清理一下渣滓。”米迦勒赞同道。 “他们如淤泥,沉于底,需要一个契,才能激浊扬清。”教宗缓缓道。 “你所说的契是什么?”米迦勒问道。 “围猎黑龙。”教宗直视着米迦勒。 “哦?听你的语气,是想让我去?”米迦勒挑眉道。 “我不便离开圣域,对付黑龙和亡灵魔法使,在这个教会没有人比您更合适。”教宗道。 “想用我去对付亡灵结社和黑龙?老头,你是颐指气使惯了吗?论辈分,我高你八辈,论身份,虽然你是教宗,是神在人间唯一的代言人,但我却是神明亲自降予圣光的存在,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 “另外,虽然我的确讨厌任何和‘亡灵’有关的东西,”米迦勒嘲讽地笑道,“但我更讨厌的是别人利用或者命令我去做些什么事,我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绝不允许任何人的意志干涉我!” “果然,您的性格和虚夜老师说的一样,真是出奇得别扭啊,以您的地位,的确不用听我指挥,对我负责,我也知道您是我的前辈,所以我也您一直使用敬语,”教宗无奈地说道,“可是,亡灵结社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不是吗?” 米迦勒不答。 教宗继续正色说道:“虚夜老师曾和我讲述过千年前您以光之君主的身份率领整个大陆各方势力的军队与亡灵天灾抗衡的故事,这世上亲身经历并且对抗过亡灵天灾的人,如今大概就只剩下您一个了,您应该最清楚亡灵魔法是一个多么可怕的深渊。而现在,亡灵结社的力量在黑暗日益壮大,难道,您想看着千秋大劫的惨剧再次发生吗?” 米迦勒挑了挑眉,没有回答教宗的提问,而是问道:“老头,你说这世上经历过亡灵天灾的人只剩下我一个了?难不成是忘了,青木悠那家伙也曾经参与过那一战。” “就在前些日子,青之主在南北战争过世了,你感受到的个大震动的一个就是他正面迎击天启魔导炮造成的。”教宗简短地说道。 米迦勒一脸愕然道:“没想到,那家伙居然也会死啊……就算是他也禁不住岁月的冲蚀,这样,当年一起对抗亡灵天灾的战友,差不多算是全部死光了吧。” 米迦勒的语气难得少了一分傲气,多了一分悲戚,他是在感伤和他同辈分,曾经有过矛盾和交战,也有过并肩作战的朋友已经不复存在了。 ------------ 唯一的信仰是秩序 ()  米迦勒那感伤的神情只持续了一瞬,便恢复了他原本倨傲的样子,说道:“够了,老头,不必多费唇舌说服我去狩猎黑龙,所谓为了天下苍生那些言论我早就听腻了,我的使命说到底只是见证人类最后的辉煌,并且应对不久后将要到来的巨大冲击……” “处理黑龙和亡灵结社那些麻烦事并非我的义务,而是身为教宗的你的义务,你还是自己处理吧,我就不掺合了,接下来的几年,我要离开境,去外面看看。” 说完,米迦勒举步欲走,这时,教宗的眼睛亮起了无数的光芒,仿佛一片宁静而无垠的光之海洋,驱散开大圣堂之所有黑暗,他瘦弱的身躯在光芒也仿佛变得高大了起来,地面忽然升起九重金色光环套在了米迦勒的身上,禁锢了他的行动。 米迦勒冷冷地望着教宗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想干架吗?” 话音刚落,米迦勒全身散发出近乎于领域的势,笼罩了大圣堂周围的一大片区域,大圣堂外的红衣大主教威廉毫无预兆地感知到这样可怕的势,不禁身子一歪,差点被压倒在地。 威廉满头大汗,心知这是神圣至极,纯净到近乎于光本身威压,而且性质狂暴难驭,绝非教宗的势,那么,便是另一位大人物的?难道,大圣堂里的两位大人居然交了吗?这事真是荒唐…… 这两位大人物都是教会最了不起的大人物,若是真闹大了,自己该帮谁?不,帮谁且不论,如果他们闹起来了,这个教会恐怕就得毁了,光凭我一人根本阻止不了他们,为今之计,唯有召集圣诗团、圣骑士团和其余两位红衣大主教,以及……另外那位大人了。 威廉此时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思忖着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办。 米迦勒的身高超过两米,比教宗要高上不少,如今在势的影响下,他的身形显得更加高大魁梧,气势逼人,而教宗在那可怕势面前却纹丝不动。 “您的确不必听我的话,也没有义务接黑龙的事情,但我并没有要求您无条件地为我办事,在您拒绝我之前,应该先听听我开出的条件。”教宗用威严的语气徐徐道。 “哼,你一个快死的老头子,有什么能给我的?”米迦勒昂起头不屑地说道。 “当然有,”教宗说,“我且问,您为何不挣脱开这圣光九环?” 米迦勒剑眉飞挑,双目一瞪,露出冷厉之色:“老头……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教宗微微躬身道:“我就直言了,千秋大劫,您的翅膀和臂被那位禁忌者扯断,千年以来伤势一直没有痊愈,翅膀是天使的灵源,断翼之后,您可以动用的灵只有原本的一半,出于这个原因,甚至有很多术式都无法使用了,现在的您,就连破开这个八阶的术式圣光九环都很勉强吧。” 听见教宗一语道破他心的郁闷之处,米迦勒寒着一张脸道:“那又如何?” “我可以为您医治此伤,让你重回巅峰时期。”教宗凝视着米迦勒说道。 “哈哈哈哈,”米迦勒忽然仰天狂笑,“你?就凭你?你之前几代教宗,没有一个夸口能治我这伤,若这伤有那么好治,我还用睡上那么久?” 教宗目光凝住不动,丝毫没有动摇。 片刻,米迦勒止住了笑,和教宗对视,皱眉道:“你是认真的?你可知,我的身躯,可和一般人类的身躯大不相同?” “我知道,你的身躯,充满了精纯的圣光,你身体受的伤,只能用光明魔法才能治疗。”教宗道。 米迦勒接着补充道:“是纯净到极致的光明治愈魔法才能治疗,历代教宗,天才辈出,也没一人的魔力精纯到那种程度。” 教宗道:“晚辈不才,就光明魔法的造诣来说,晚辈有自信,上溯十代,没有哪一代教宗的光明治愈魔法比我更精纯的,这世上除了我以外,没有人可以医治你的伤。前辈自可以细细感受那圣光九环的魔力,裁定晚辈之前所许下的条件是否属实。” 米迦勒闻言,静下心仔细感受身上所缚的那九道圣光之环,不禁暗暗心惊,他此刻这才发现,教宗所施的这个魔法,其魔力极其纯正浩然,甚至比神赋圣光的自己还要精纯! 这是天赋使然,还是苦修百年的成果?亦或是因为眼前这个老人的信仰太过坚定,以至于神降的恩惠犹胜于身为天使的自己?米迦勒少有地感到了一丝复杂莫名的感情,那似乎是嫉妒,又似乎是欣慰。 “哼,你的魔力的确有几分可取之处,勉勉强强可以治我的伤了。”米迦勒虽然内心肯定了教宗,但口上却不肯落了下风。 “多谢前辈陈称赞。”教宗微微低头。 “可是,老头子,”米迦勒意味深长地看了教宗那苍老的面孔一眼,“如果你真的肯为我重塑左臂和翼,你的修为必然大损,那你就没几年好活了。” “无所谓,反正我已经有了后继人,少活几年就少活几年吧。”教宗淡淡笑着。 “你对你自己的生命似乎很不在乎啊。”米迦勒的语气似乎有些不喜。 “不是不在乎,只是大义面前,无小我,无论是为你治伤,让你回归全盛时期还是狩猎黑龙和铲除亡灵,都是为了维护这个世界的秩序与平衡所必须的,所以,我不惜一切都会去做,这是我自愿的,”教宗的眼睛极为平静,“一切,为了人类的续存,一切,为了不变的秩序。” “谁叫我所信仰的神明,”教宗微笑着叹了口气,“是秩序之神呢?” /2/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阅读网址: ------------ 桃花源 ()  “好,我就应承了你,给我一些时间,我会为你带回黑龙。”米迦勒爽快地一口答应道。 教宗挥解开了米迦勒身上的九重光环,拱了拱道:“刚才对前辈多有失礼,请前辈见谅。” 米迦勒轻轻哼了一声,活动活动身体,说道:“算了,我不和小辈一般见识。” “您的翅膀和左臂,我至少需要两年才能治好,但是现在黑龙已经出世,狩猎黑龙迫在眉睫,我想,等黑龙事了了,再为您治伤,您意下如何。”教宗说道。 “本就该如此,就这么办吧。”米迦勒说完就想向大圣堂外走去。 “您这样赤身**地可不能出去见人啊……”教宗苦笑笑,对这位前辈粗大的神经表示无可奈何。 教宗的指在空一划,他右无名指上戴着的一枚银色的戒指一亮,米迦勒的面前瞬间出现了一个十字木架,木架之上挂着一副银光闪闪的盔甲,盔甲之上还有繁复古老的酒红色的魔纹,宛如流动的血液。 若是此时有旁人在场,一眼便能认出这是一件极其珍贵的附魔战甲,而更有见识的人则会惊叹于教宗上的那枚普普通通的戒指居然是只在传说存在的,极其稀有的空间魔法器,不管它有多大的空间,光凭它是空间魔法器的事实,就足以进入最高级别的神器之列。 “这是您当年征战时穿的赤银铠,我已经为你收了一百多年了,一直在我的戒指,没有沾上灰尘。”教宗说道。 “老朋友,好久不见了……”米迦勒抚摸着那副铠甲说道。 米迦勒穿上那套盔甲,看上去英姿飒爽,他背后翅膀一扇,一道强风拉开了大圣堂的紫杉大门,他缓步踱出大圣堂,银甲上披着圣光,站在圣堂外高高的台阶往下望去,只见圣堂外的大广场上,放眼望去熙熙攘攘尽是被圣光吸引来的身穿各色衣服的教徒。 站在最前方的,是拄着一把黝黑长枪的老人,那是教会的审判长,地位只在教宗一人之下,他身后站着气质各不相同的位圣骑士长,圣骑士长的身后则是他们各自统领的圣骑士团和一些见习圣骑士们。 和位圣骑士长们站在同一行的,是位红衣大主教,他们又叫枢主教,统管天下所有的神圣教会教堂,他们身后站着一些紫衣主教,紫衣主教的后面又站着一群青衣供奉,青衣供奉的身后是一大堆身着黑衣的执事、修女、传教士、神父…… 大广场上无数人不约而同地单膝下,发出雷鸣般震鸣的声音:“恭迎大天使长降临!” 米迦勒理所当然地承受着万众朝拜,有些失神地独自喃喃道:“这就是如今的教会吗?哼……还算有些样子吧。” 说完,他扭头看向他身后的教宗:“在讨伐黑龙和亡灵结社前,先让我去见一见我的同类们――神之席其他的几个吧。” …… 北境,一个小村庄外,一间小木屋孤零零地矗立着,周围有无数桃树合围,桃树生了绿油油的新叶与淡红色的花苞,昭示着春天即将到来。 木屋里光线昏暗,玛姬躺在床上,面色苍白,阿修罗坐在床边,握着玛姬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阿修罗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但玛姬却听见了,她疲惫地睁开双眼,问道:“阿修罗大人……为什么……要叹息呢?” “你伤得实在太重……我救不了你。”阿修罗说道。 “没事的……这样的结果是我意料之,我并没有觉得遗憾,也没有觉得后悔,我……很开心。”玛姬抿着她那毫无血色的双唇,笑了起来。 阿修罗的心房感到猛地一颤,他克制住自己不去看玛姬的双眼,因为他害怕自己坚强如铁石的内心会动摇。 阿修罗感受着玛姬心里的温度渐渐消失,莫名燃起一种负面的情绪,其有对玛姬的愧疚,也有对自己的愤怒。 “你只是被我利用的一颗棋子,你应该清楚的,”阿修罗深吸一口气说道,“但是,你却为什么还能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我不懂。” “你懂的。”玛姬依旧微笑着说。 “我……”阿修罗语塞。 “你不也曾经无怨无悔地追随着一个人,为了让那个人找到内心的宁静,甘于为她献出一切,独自一人承受寂寞与痛苦……吗?”玛姬痴痴地凝视着阿修罗的侧脸说道。 阿修罗沉默了。 “阿修罗大人,没事的……真的没事的……即便是被利用,我也很开心,因为你就是我存在的意义……”玛姬喃喃道。 “我……我的名字,”阿修罗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说道,“我的真名叫蓝霖,一直……没有告诉你。” 玛姬闻言怔了一下,然后甜甜地笑了,在生命的最后,她似乎比平时更爱笑了:“没事……我喜欢的又不是你的名字和身份,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 (本章完) ------------ 桃花依旧笑春风 ()  阿修罗听见玛姬的告白,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沉默片刻,有些固执地说:“我并不喜欢我的本名,但是……我不想对你用一个假的名字,另外,你别对我用敬语了。” 玛姬呆了呆,笑了,脸上泛出一丝红晕,她轻轻地叫了一声:“霖……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阿修罗点了点头。 片刻,玛姬忽然轻叹了一声,这是她今天第一次发出叹息:“如果可以的话……真的还想多活几年啊,虽然我知道老天爷让我遇见你,让我挣扎着活到今天,已经对我很好了,没什么可抱怨的,但遇见了你之后,我总是越来越不知足……想要一直和你在一起。” “老天爷对你并不好,他欠你太多了,”阿修罗咬了咬牙说道,“我也……欠你太多了。” 玛姬一脸平和地望着天花板,说道:“如果能活下去的话,我希望十年后的我能坐在一个桃花盛开的庭院里,晒着太阳……为你织毛衣……霖,我很想知道,十年后的你,会在干什么呢?” 阿修罗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但他内心却自嘲道:十年后?十年后的我一定……已经不在了吧。 玛姬说了太多的话,精神越来越差,渐渐昏睡了过去。 ……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玛姬很低很低地说了一声:“霖,你还在吗……” “我在的。” “好黑啊……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灯油,燃尽了。” “我……我有点害怕……” “没事,我会一直陪着你。” “我感觉有点冷。” “没事,有我抱着你。” “可惜……还想……再看一次盛开的桃花啊……”玛姬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阿修罗抱着熟睡了似的玛姬,低声道:“玛姬,我如今,竟然……有点后悔了。” …… 木屋外的庭院里多了一个小小的坟冢,阿修罗站在桃花林之,忽然想起,他与她的初遇,也是在这个地方。 十几年前,阿修罗留在北境,一边寻找蓝零遗孤,一边探听北境传说的秘密武器的消息,为此,他隐藏身份,加入了北境的军方。 当时,南北战争爆发了持续性的小战争,战争规模不算很大,却持续了数年,这场战争夺取了无数优秀的北境将士的生命,就连塔罗议会也损失了分之一的成员,其包括青天和青子衿的父亲,红月的父母,当时北境年轻一代号称天纵之才的利兹也是在这场战争为了保护队友艾斯受了不可逆转的重伤,从此无缘阶。 祸不单行,弗雷国境内又遭逢数十年不遇的大旱灾和******,接着又是瘟疫,天灾之后,那些穷苦的村庄里的村民十不足。 前线战况吃紧,阿修罗负责全国征兵,他骑着马,率领着下的人来到了一个不足百人的村落,要征二十个士兵,满脸尘土与疲惫的村民们面面相觑,老人的皱纹里满是伤痛。 村口桃花掩映的小屋里走出了一个女孩子,她的身体瘦得像一张纸片儿似的,但神情却坚毅得像一块石头。 她问阿修罗:“听说,如果一个百人的村子可以交出一个灵者就可以免去全村兵役,是不是真的?” 阿修罗冷冰冰地答道:“是真的。” 她一脸平静地说:“我是灵者,让我去吧,别在这个村征兵了。” 阿修罗肃然道:“打仗很苦,像你这样没有受过训练的小孩子根本无法在战争存活,若是你没死被抓当了俘虏,更是活得没有任何尊严,猪狗不如,你知道吗?” 她答:“知道。” 阿修罗一挑眉:“知道,你还敢站出来,你才这么点大,哪来的勇气?” 她用明亮清澈的眸子和阿修罗对视着说:“我父母双亡,是吃百家饭活到现在的,现在是时候该报恩了,所以我必须得站出来,这就是我活着的意义。” 她笑了笑,笑得很疲惫,干裂的双唇沁出一滴血珠,润红了她的唇:“而且,活着太苦了,真的太苦了,已经苦到对接下来来临的每一天充满恐惧,我已经尽全力去活下来了,但外有**,内有天灾,这样下去我迟早得死,饿死,病死或者被入侵的敌军杀死,与其听天由命,我还不如自己选择自己的死法。” 也许是对这个年幼的女孩动了恻隐之心,也许是欣赏她处变不惊的心性,骑在高头大马上俯视着这个小女孩的阿修罗说道:“你不用和一般的士兵一样参军,只要留在我身边,听我的命令就行了,战场上,我在前你,你就在后,我负责杀敌,你就负责掩护,只要我有一口吃的,便不会让你饿肚子。” 女孩仰头看着阿修罗说:“好,从今以后,我只会听您的话。”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阿修罗问道。 “我叫玛姬。”女孩说完笑了一下,那笑颜和村口的桃花相映衬,异常明媚动人。 …… 开满桃花的庭院内,心想着那个女孩与桃花相映生辉的笑容,阿修罗用轻轻抚摸着桃花的花苞,心想:所谓物哀,便是如此吧,斯人已去,桃花依旧,当真是无情…… 阿修罗自嘲一笑,心想:我又有什么资格说桃花无情? 人最珍惜的,永远是得不到的,或是已失去的,而无论是哪种,都是不存在于现在的东西,当真是……愚不可及…… /2/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阅读网址: ------------ 不悟不出 ()  东境,银雨蓝家,神冢山半山腰的一处幽深的山洞,此洞名为囚仙洞,乃是蓝家禁地之一。 蓝家所有的高都围在山洞洞口,为蓝凌闭死关送行。 蓝凌站在山洞口的一株梨树下,怔然地望着黑漆漆的洞口。 细碎的白梨花开满了梨树,宛如一片云雪。 蓝凌的身影有些孤单,忽然风起,花如雨落,落在蓝凌的肩头和发丝上,仿佛一幅水墨画。 “老,你真的决定要闭死关吗?”蓝家家主蓝海沉声问道。 所谓闭死关,着实是被逼到无可奈何的地步才会使用的修行方法,闭关者用秘传的剑息之法进入假死状态,那和佛宗徘徊於死亡边沿的枯禅很像。 进入剑息的人,不吃不喝,并且断绝一切与外界的联系,全心悟道,而且,为了让闭关者全心全意投入修行,还要封死闭关者的一切生路,这也就是所谓的破釜沉舟,若不破境,便会永远封死在其,这种孤注一掷的偏激办法,很少有人会去用。 “嗯,这是我已经决定的事情……” “何苦如此逼自己。”蓝海轻叹,语气带着一丝责怪和心疼。 “虽然老祖宗认为我们与‘神’的一战胜算颇低,可是,我们终究还是还是要与‘神’决一死战,就算当年那一战后,‘神’真的得到了那孩子的星空世界,只要我能破八阶,我也有把握能斩开……”蓝凌低头道。 “唉,既然你已经决定……那就如此吧。”蓝海道。 蓝凌说道:“老祖宗,剑池的事情……” “放心,你进去之后,我会收集名剑,着建造剑池。”蓝海说道。 蓝凌点了点头,走到一个头发半黑半银的年人面前,那人是蓝家雨字辈最长者,蓝雨,也是蓝凌的徒弟。 蓝凌递给蓝雨一封信,又低声和他说了几句话,蓝雨默然点头,蓝凌笑了笑,转身毫无留恋地走向黑幽幽的囚仙洞。 蓝凌走进去不久,一块漆黑的巨石从洞顶落下,“轰”的一声,烟尘四起,巨石封死了洞口。 蓝海从腰间摘下他那紫金色的酒葫芦,拔出木塞,赤红之炎忽然从葫芦口喷射出来,化为一把阔刀的形态,蓝海挥动炎刀,一重熔岩化成的巨大炼金阵刻在了隔世石之上。 “合力启动禁制!”蓝海大喝到。 所有的蓝家高一同把自己的灵注入了隔世石上的炼金阵上,整座神冢山都被耀亮,困仙洞里外的禁制彻底发动了,事已至此,蓝凌不破境是决计不可能出洞了。 蓝海用他幽深的眼神注视着隔世石,露出了一丝微笑:“我很期待能一睹,天剑之上,究竟还有什么?” …… 北境,吉尔达之盾,清凉山顶。 所有人都为献上了白菊,白色的菊盖过了青木悠的身体,几乎溢出了灵柩。 蓝若和青子衿两人为青木悠的灵柩合棺,众人一起用土壤掩埋了灵柩,之后,会有专门负责的人为青木悠砌起高大的坟座,竖起墓碑。 山上的人渐渐稀少了,青子衿却还站在墓前发着呆。 蓝若站在她的身侧,下意识地伸出了,想牵住她那在衣袖微微颤抖的,他的在空犹豫了一下,青子衿忽然说道:“蓝若……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蓝若的不着痕迹地缩了回来,应道:“好。” 蓝若转身向后走去,却看见愚者在下山的路口站着不动,目光注视着自己。 “前辈……是找我有什么事吗?”蓝若问道。 “和我走一趟吧,我有些事情要对你说。”愚者说道。 蓝若露出了些疑惑的神色,但还是跟着愚者走了。 …… 吉尔达之盾城之城――芬布尔之冬内的枢院,极密甬道之。 一前一后,两个脚步声,在空旷寂静的隧道里交叠回响着,这个隧道呈螺旋状盘旋向地下延伸,这个螺旋曲率很小,要环绕百六十度,可能要走好几千米长,于是这一老一少开始聊天打发时间。 “这究竟是何处?”蓝若问道。 “这是太古遗迹。”愚者答道。 “是古代兵器库?”蓝若问。 “不,是另外一个的遗迹。”愚者答。 “哦?这处遗迹,我却是没有听闻过。”蓝若皱眉。 “说说吧,你对古代遗迹的了解。”愚者道。 “两百多年前,北方发掘出了一个巨大的地下遗迹,在那个遗迹,发现了一个巨大的古代兵器库,以及控制那些兵器的人工智能莉莉丝,这为北境联盟的结成奠定了军事基础,另外,遗迹还发现了六个书架,共计64册用纯金页压制的不朽不坏之书,其名为。”蓝若侃侃而谈。 顿了顿,蓝若继续说:“那是一套囊括了古代明,天、地理、数学、物理、化学、生物、医药、建筑、水利、铸造……所有现代人能想象得到和想象不到的知识,即便称之为包罗万象也毫不为过的书籍,我们北境所持有的先进知识就是从这套书籍获得的。” “你了解得很详细,但有一点你不知道,那就是这套书是残缺的,并且残缺得相当严重,书号几乎都是不连的,我推测,我们得到的,最多只有这套书百分之一的内容。”愚者微微一叹,觉得很是可惜。 在愚者看来,就算再给北境一个潘多拉,也不如给北境一个完整的书库来得有用,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作为一个忠实的科学研究者,他已经不知多少次因为在梦见到完整的,而激动得泪流满面了。 蓝若自小受到北境的“科技是第一生产力”这个观念影响,自然也知道这是多大的遗憾,也不禁扼腕叹息。 “在所有的知识类别,唯有生物技术记载得比较完整,所以,我们北境在生物学方面的普及也做得最好,天书研在生物学方面的研究也最为深入。”愚者继续说道。 “这个我也有感受,在御灵院时,老师们教的知识,也以生物学的最为详尽。”蓝若说道。 “这些生物学的知识,直到一百多年前才真正地迎来了大发展。”愚者说道。 “为什么……是一百年前?”蓝若不解道。 ------------ 沉睡于地下的秘密 上 ()  “因为,一百年前,我的曾祖父和梅德兰伊斯的曾祖父发现了现在我们脚下的这个遗迹。”愚者幽幽地说道。 这时,隧道终于走到了尽头,尽头,是一扇五米多高的沉重铁门,愚者把一把很长的铜钥匙插入锁孔一转,锁芯“咔嗒嗒”一响,然后愚者双推门,铁门低沉地嗡鸣着打开了。 大门打开的一瞬,蓝若感觉自己的心跳停了一拍,他忍不住后退了步,只见白色的荧光灯照耀下,不计其数的圆柱形玻璃培养器矗立着。 培养器上插满了各种管子,里面灌满了淡黄色的液体,液体,悬浮着各种各样的生物,那些生物外形千奇百怪,有些难看到简直连最恶劣的噩梦里也不会出现。 有背生双翼没有皮毛的大狗,有周身包覆铠甲的巨大蛾子,有看上去粘湿柔软的白色团块,有满口尖牙的百足章鱼,有无头四翼的大象,有九个头的白色蠕虫,有十几对节足的红色蜥蜴…… 虽然这些诡异而狰狞的生命们在培养器静止不动,但一个个都宛如**,仿佛下一个瞬间就会活过来张牙舞爪地扑将过来,让蓝若感觉有些心惊肉跳。 “不必惊讶,这些都只是标本而已,它们在上万年前就已经死了。”愚者说道。 “这……都是些什么怪物。”蓝若皱着眉说道。 愚者一笑,只是向前走去,蓝若也跟着他在众多标本之间穿行着,蓝若随意地打量着两侧的培养器。 忽然,蓝若看见了右边的一个小型培养器里,淡黄色的培养液悬浮着一个一丝不挂的金发女子。这个女子的容貌堪称绝色,挑不出一丝瑕疵来,身材也是纤细而妖娆,与周围各种奇形怪状的生物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双目紧闭,宛如一个睡美人,嘴角还挂着一抹柔和的浅笑,她那金色的长发在培养液里漂浮着,像毯子一样裹住了她身体大半的肌肤,却更是诱人,就算蓝若自忖心志坚定,也不禁失神片刻。 他赶紧移开目光,脸上微微发烫,心暗道:若非是人刻意雕琢,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完美的女子? 蓝若微微摇了摇头,心浮起一丝怜惜之心,只叹如此美人竟然会被做成一个标本永久保存于此。 他怀着淡淡的悲哀最后看了那个女子一眼,却忽然全身振悚了起来。 因为这女子的容颜实在太过美丽,蓝若第一眼看她居然没看见,她的一双耳朵,又尖又长,和正常人决然不同。 “精灵族!”蓝若脱口而出,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地下遗迹回荡着,许久才散。 容貌美丽,身体纤长,尖长耳朵,这是精灵族和普通人族外形上最大的区别。 蓝若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左边的培养器里,只见其漂着一个肌肉虬结的巨大怪兽,那怪兽全身披毛。长得像河马一样,口生獠牙,尾似鳄鱼,锋利的双爪超过一尺长,不会错,蓝若在之前的吉尔达保卫战里曾经见到过这种生物,这是兽人国的重型兵种――比蒙巨兽! 蓝若隐约感觉到自己触及到了一个极为深邃的秘密,但一时之间却又难以抓住,心一片混乱。 他扭过头,望着面带微笑的愚者,问道:“愚者,你带我来这,究竟想告诉我什么?” “年轻人,别太激动了。”愚者慢悠悠地说道。 蓝若平复了一下心情,心知愚者这次让自己来到这里必有深意,目光幽深地问道:“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 愚者向蓝若平摊出,他的上静静地躺着潘多拉的钥匙――命运之轮的黑晶卡,示意蓝若拿回。 “因为你是青大人亲自定的命运之轮,此间的事情须让你知晓,这处遗迹远比潘多拉还要密,可说是整个北境甚至是全天下最大的秘密,除了负责研究的研究员以外,就只有塔罗议会的命运之轮有资格知道。” 蓝若愣了愣,推回了愚者递来的黑晶卡,苦笑道:“其实……我正准备辞去命运之轮一位,这黑晶卡事关重大,还是你拿着吧。” “什么?”愚者吃惊地瞪着蓝若,怀疑是自己耳朵不太好使了。 /2/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阅读网址: ------------ 沉睡于地下的秘密 下 ()  “出于某些原因,我必须离开北境,可能要过几年才能回来,命运之轮一位乃塔罗二十二席之首,我自然不能因为我个人的原因搁置下了这个职位的职能,所以自当辞去此位。”蓝若犹豫着说道。 他没有说自己是要出去为造书天寻那虚无缥缈的火焰,一是因为愚者多半是不会信的,二则是因为造书天怕节外生枝,在识海提醒他不要透露自己的事情。 愚者脸上布着些疑云:“有什么事情比塔罗议会首席还重要的?你小子到底要跑哪里去,可要给我说清楚。” 蓝若苦笑道:“实在是难说清。” 愚者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尤其盯着蓝若那被头发遮住的右眼看了好久,说道:“你身上的谜团,真是越来越多了,别的不谈,光是几天前你以一己之力挡下天启,便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头发都掉了好多。” 听愚者在这时提到挡天启一事,蓝若心一跳,心想莫非愚者已经隐隐察觉到了自己去寻找种火与挡下天启有关系?若真是如此,那他的眼力也实在太过敏锐了。 愚者清了清嗓子说道:“辞去命运之轮的事情你就别想了,你当命运之轮的事情是青大人和塔罗议会前任首席青天点头同意的,而且你摆脱了南境的追杀,为北境送来了潘多拉的钥匙,并且挡下天启守护了这座城市,除了你以外,没有人有资格担当命运之轮席位。” “而且,如今你已经来到了这个遗迹,看见了只有命运之轮席位能看的东西。” 愚者忽然有些阴森森地瞪了蓝若一眼,软硬兼施道:“这便是上了黑船,想下船,嘿嘿,指不定哪天在睡梦就被青大人所属的秘密情报组织‘根’斩去了大好头颅,我自然也不会浪费你的身体,肯定是要拖回来解剖一下,研究研究为什么你能挡下天启的。” 虽然蓝若明白愚者是在开玩笑,但心也不禁寒了一寒,苦巴巴地道:“可我是真的必须得走啊……” 愚者想了想,一摆道:“你走便走吧,命运之轮之位为你保留着便是,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其职能……便让世界席位代行即可,反正以前一直都是这么来的。” 蓝若迟疑了一下道:“好吧,但这黑晶卡是潘多拉的钥匙,还是你拿着吧。” 愚者在战后兼任了天书研的研长,与塔罗议会首座地位相仿,且有调用命运之轮黑晶卡的资格,毫无疑问,他是最有资格保管命运之轮黑晶卡的人了。 愚者点点头,接过黑晶卡,说道:“此事等议会再开时我会与所有人说的,你就别再挂心了。” 蓝若深吸一口气,盯着愚者说道:“多谢前辈,那么……言归正传,你既然带我来此,挑起了我的好奇心,你可得好好给我解释一下了。” “那是自然,”愚者笑着说道,“不过,我接下来所说的话,可是关乎整个世界之前数万年的历史真容,你可别被吓坏了。” “那是自然,我又不是吓大的。”蓝若此时已经恢复了平静。 “我带你到处转转,我们边走边讲吧。”说着,愚者向前走去,蓝若愣了一下赶紧跟了上去。 “你听好了,接下来我说的话也许对你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大概只有历史学家会略感兴趣,”愚者缓缓道,“但是,这就是历史真正的样子,我希望你能知晓,因为只有知道真正的历史,人才能看到更深层的东西,才能做正确的选择。” 蓝若点了点头。 愚者悠悠地讲道:“历史,就像一条河流,它掀起的气泡就是无数的明,没有人知道究竟有多少丰富多彩的明诞生又消失,但我们知道,人类的历史,至少有个纪元。” “如今我们所在的这个遗迹,就是第一纪元的人类留下来的杰作,然而,这种我们只能仰视的高等明,就像水泡一样忽然炸裂,曾经遍布整个大陆的人类数量锐减。” “你有没有想过,究竟什么才能摧毁这样强大的明?” “天灾,或者**。”蓝若简短地答道。 愚者点头道:“嗯,没错,左想右想,也只有人类无法抗衡的天力,或者人类内部矛盾所引发的灾难才能够毁灭这样繁荣的明,理论上来说,应该是不存在能够毁灭这个明的生命的……” (本章完) ------------ 造物主 ()  但愚者话锋一转,声音忽然低沉了:“那种强大到不合常理的生命,本来……的确是不应该存在的。” 他刻意强调了“本来”两个字。 “你说本来不应该存在的生命,是指十六祖吗?”蓝若问道。 “是的,就是那仿佛从天而降的十六个不合常理的怪物。”愚者笑了笑,语气略带嘲讽。 “第一纪元的史料极其匮乏,但我们大致可以看出轮廓,在第一纪元末期,人类明似乎受到了某些滞碍或者打击,开始衰败,而十六祖的先后出现,更是加速了这个过程。” “最终,这片大陆上高度的人类明在地表上所留下的所有痕迹几乎被‘祖’们彻底抹去,在人类衰落之后,是持续了上万年的近乎于空白的历史,那段漫长的岁月里,人类被异族们奴役了,人类的历史被一次次地销毁,最终只留下最后数百年的历史。” “直到距今大约一万年前,人皇贝奥武夫解放了人类,一统大陆,终于开启了如今人类繁盛的第纪元。” “然而,我们不得不思考一个问题,那十六个强大到不合常理并且具有高等智慧的祖,就像是从天而降一样忽然出现,太蹊跷了,他们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这个大陆上的原住生物的突然变异?不可能,那么短暂的时间里绝不可能进化出那种顶级的生物。” “异大陆的生物入侵?不可能,如果异大陆有这么多自身能力凌驾于尖端科技之上的怪物的话,在之前的几万年里,他们的足迹早就应该遍布整个世界,并且统治人类了,而不应该等人类的科技发展到这种程度才对人类进行统治。” “外星来客?嗯,不是没可能,但可能性太小。” “想来想去,最有可能的还是人类自己搞出来的事,所谓作死,便是如此了。”愚者一笑。 “你的意思是……” 愚者停住脚步,转过身来目光炯炯地盯着蓝若:“我的意思是,你在这里所见的一切生物,都是留下这个古代遗迹的人类所创造出来的生命,而十六祖之,我不敢说全部,但,至少大部分都是人类的杰作。” “创造?”蓝若怔了怔,他觉得这个词代表的含义实在太重了。 愚者平缓地说道:“没错,不用怀疑,就如你理解的那样,我所说的‘创造’,正是如神话《创世纪》所描绘的神创万物那样的‘创造’!” 蓝若倒吸一口凉气,他感觉自己似乎触到了世界上极为隐秘的大秘密,而心有些震颤,但他的声音却没有颤抖,他拧着眉毛,很不理解地说道:“怎会……如此?” 若是按照古人留下的“进化论”的说法,生命都是自然选择,一步步进化出来的,而并非是被什么存在直接创造出来的。 就算是按照神话的说法,创造生命是神明的领域,古人并非神,怎能做神才能做到的事情? 怎么都说不通! “因为,人类掌握了过分高端的技术,所以成为了。”愚者淡淡地说。 此事太过颠覆性,蓝若一时根本难以接受,他迟疑了一下说:“这里的这些生物标本,可能只是古人类的收藏,而不一定是他们创造出来的啊。” 愚者笑了笑,说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人类可以和精灵族、矮人族等异族通婚生子的事情?” “听说过些许……”蓝若答。 “你说,人和猿猴之间可以繁殖出后代吗?” “不可以。” “为何?” “因为人与猿猴并非同一物种,有生殖隔离,无法产生可存活的胚胎。” “那,我问你,人类和异族之间为何可以生子?” “这……”蓝若怔住了,他从来没考虑过这方面的事情,这一思之下顿时呆住了。 “因为上样本不多,所以我只对龙族、精灵族、矮人的生物样本进行过研究,他们,全都是二十对染色体,这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 “他们的染色体数目,和人类一样……”蓝若喃喃道。 “整个自然界,除了人类和这些异族外,就只有橄榄树是二十对染色体的,我想,异族们总不会橄榄树突变出来的吧?”愚者半开玩笑地说,蓝若却笑不出来。 “后来我进行了更加深入的研究,用人工智能莉莉丝对一些异族进行过分析,很多智慧种族和人类差异极大,但实际上基因序列却惊人得相似!” “基因,是生命的源代码,蕴藏着包括生、老、病、死在内,构成生命一切要素的信息,你说它是‘生命’本身也毫不为过,就算是死人都可能骗人,唯独,基因是绝对不会骗人的。” 接下来准备借愚者的口讲一些我觉得有意思的事情,讨论一下这个世界的历史,这个世界真正的特异点是科技与魔法共存,它有着极为悠长的历史背景。 这段谈话挺长的,主要谈论了万年前历史,进化论,生命起源,北境成立,觉得有意思的读者可以慢慢看,多想想,觉得没有意思的读者随意看看就好。 (本章完) ------------ 生命设计 ()  “人类dna,有大约十万多个基因,精灵族绝大部分基因都与人类极为相似甚至是重合,人类和精灵可以说完全是同一物种,而矮人族从第一号基因到第九万八千六百四十号基因也与人类完全重合。” “就连与人类差别最大的龙族,第一千六十六号基因组到第八万六千零五号基因都与人类完全重合,其它的基因也有百分之九十是接近或是重合的,所以如果龙族表现出什么人类的特性,也毫不奇怪……而且,经过我的仔细观察,这些生命的基因有着很严重的刻意改造的痕迹,明显有着某种固定倾向。” “你觉得,这是为什么?”愚者发问道。 蓝若苦笑,第一纪元末期,爆发性地出现这么多带着人类基因的高等智慧生命,那么无论是外星来客、异大陆侵略还是自然变异都说不通了,这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龙,精灵,矮人这些种族,都是以人为模板做出来的生命。”蓝若缓缓说出了他得出的结论,如此惊天之语,蓝若自己讲出口之后犹是难以置信,这个理论若是散布了出去,恐怕整个大陆都得震震。 愚者颔首,接着说道:“我之前说过了,‘基因’,就是‘生命’的本质。那时的人类破译了基因密码,自然可以对生物进行改造甚至是创造,人类的这个计划,其名为‘’,很形象的说法,对吧?” “嗯,的确。”蓝若点点头,他理解“”的含义,但是他总感觉很怪异――生命这样复杂的东西,怎么能像械零件一样设计出来呢? 愚者道:“这些生命在基础性能上普遍比人类优秀很多,但他们和人相比,却缺少了几样最关键的东西,强大创造力和生殖力……我想,这并非是一个偶然。” 蓝若若有所思地说:“你的意思是,这是人类在创造他们的时候留下的退路,为了避免他们彻底超越人类?” “没错,”愚者说道,“现在想来,第二季元和第一季元的历史记录几乎都被销毁,恐怕就是其他种族怕人类是造物主的事实动摇他们的统治而进行了焚书。” “人类在十六祖时期地位如此低下,恐怕也是因为异族们忌惮并且敌视曾经是上位者的人类的原因。” 蓝若思忖片刻发问道:“可是……人类为什么要创造这么多可以威胁到人类自身存在的生命呢?如果仅仅是为了研究,没必要冒如此风险,触及如此禁忌的领域才是。” 愚者赞许地看了蓝若一眼,心想此子思维敏捷,一语切要害,他说道:“具体内容难以考证,大约是为了对抗某些未知的敌人吧,那些敌人强大到人类不得不出此下策,创造强大的新生命来与之抗衡。” 愚者笑了笑说:“那时的人类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为了消灭地上的恶魔,他们创造了使徒,让其降临人间。” “但是,使徒们在毁灭所有恶魔之后,自身也堕落了,他们被内心的魔鬼所诱惑,不肯回到他们的创造者人类的怀抱,那个魔鬼的名字叫做自由。” “他们不愿意永远当仆人,哪怕是自己的创造者的仆人。” “于是他们用某种方法挣脱了人类为他们施加的束缚,对人类展开了反攻,并且成功地把人类打下云端,踩在脚下。” 愚者用嘲讽的语气说道:“从此翻身农奴当家作主,转而统治了世界上万年。” 愚者站在科学家们创造了那些异族的立场来看,对那些不顾人类创造之恩,对人类反戈一击的异族感到不屑一顾,但是蓝若的想法却和他完全不一样。 蓝若当然也抵触异族对人类的奴役,如今他却知道了,所谓的异族,其实从基因层面上和人类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可以说,他们就是人类或者人类的亚种。 那么,异族和人类之间的地位是不是不应该有高低贵贱之分,两者的生存权力,是不是都应该得到完全同等的保障呢? 就算人类真的是一切的创造者,但也并非就是尊贵至上的,比如,男人和女人生了一个孩子,那孩子从降生开始,就和他的父母一样,享有作为一个生命的生存权利,并无区别,而人类和异族们亦是如此。 愚者大概永远也想不到自己今天的一番话会对蓝若的内心,乃至于之后的世界产生什么影响。 正如愚者之前所说,他讲述的这些历史也许并没有什么意义,但只有知道真正的历史,人才能看到更深层的东西,才能做正确的选择, 愚者转身,继续踱着步子继续向前走去,蓝若则跟在他后面。 “我得出了,这个大陆上的那些智慧生命都是人类创造出来的的结论。” “那么也就是说,在现在还未探明这个世界上有新大陆和新智慧生命的前提下,人类有很大的可能性,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种不是人工培育出来的知性生命,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某种怪异的独特性。” 愚者微微眯起眼睛:“我对人类感兴趣,但是为了深入研究人类,我不得不去探究一个宏大到我都头疼的课题――这个课题的名字叫做‘生命起源’。” (本章完) ------------ 生命起源 ()  “接下来的话,都是我自己的某种推测,我没有和任何人说过。” 蓝若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心知愚者又要展开一个更加烧脑的话题,他微微躬身,用学生请教老师的语气说:“晚辈洗耳恭听。” 愚者点点头道:“这世界上生命的诞生,是无到有,简单到复杂,无智到有智的过程,大致分为五个阶段。” “第一阶段,在原始的海洋,氢气、氨气、甲烷、水蒸汽等小分子在闪电的作用下,渐渐产生了氨基酸和不同有酸等等,这是从无小分子物质到有小分子物质的过程。” “第二个阶段,氨基酸、核苷酸经过长期积累,相互作用,通过缩聚作用形成了原始的蛋白质分子和核酸分子,这是从有小分子物质生成生物大分子物质的过程。” “第阶段,大分子物质聚集成团,渐渐可以表现出合成、分解、生长、生殖等生命现象,类似于细胞,这是生物大分子物质组成多分子体系的过程。” “第四个阶段,有多分子体系完善生命能,演变为原始生命。” “第五阶段,简单生命无限进化,单细胞生物逐渐进化到多细胞生物,依此从鱼类、到两栖类、到爬虫类、到哺乳类、到猿猴类,最后进化到人类。” “这个过程,说起来简单,实际上却复杂无比,而且,其包含着许多不可解的问题,让我疑惑了十几年,这也没什么可羞愧的,因为,那些上万年前的古人们被这些问题困扰了更久。” “是什么问题?”蓝若有些好奇地问道。 “首先,要想形成具有生命活性的细胞需要无数个有小分子以一种非常非常特别的方式组合,仅仅依赖于随过程,1亿个宇宙的年龄这么长的时间也不可能形成一个生命。” “你的意思是,最初的出现的生命,其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几乎不可能发生的奇迹?”蓝若瞪大眼睛问。 “但是它确实发生了……于是我猜测,生命诞生并非是单纯的生化反应,而是冥冥有某种知性的存在刻意引导着生命的诞生和进化,它拉动了进化的进度条,把本来杂乱而近乎于无限的进化路线,收束成不到原本千亿分之一甚至万亿分之一的数量,避免了大量无用或者错误的进化,使进化的速度一下子快了无数倍,甚至引发了许多原本不可能发生的‘创造性意外’。” “知性的存在?你不会想说是什么智慧生命吧,那就是个悖论了,因为你假设的是最初的生命的诞生,所以那时还没有生命存在。”蓝若摇摇头说。 “不,我说的知性的存在,是某种……比生命更高等的存在,我称其为生命的本源,或者……根源的漩涡。”愚者的神色极其肃穆,全然不似在开玩笑。 蓝若苦笑着摇摇头,有些不信,虽然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来解决愚者所说的“生命奇迹”的问题,但是愚者此时所说的科学已经晋入了玄学领域了,这是蓝若不能接受的。 “我知道你肯定是不信的,但是,能证明根源漩涡存在的化石证据还有很多,比如,五亿年前的生命大爆发,缓慢进化了几十亿年的原始低级生命在极短的时间内一跃成为了相当高等的动物,几乎所有现代动物的门类都出现在那个时期,没有任何理论可以解释这个现象。生命的进化,其实并非是人们一厢情愿所认为的自然渐变,而是受到某种外力作用的……”愚者道。 愚者见蓝若还是一脸迷惑,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被你所知的理论束缚住了,如果不打碎你现有的认知,恐怕你是不会理解的,蓝若,我问你一个问题……” “你,相信自然选择的进化吗?” 蓝若愣住了。 这还用问吗?他自然是信的。 北境得到远古残留下来的不全的百科全书《天知录》已经两百多年了,北境在知识的普及上下了不少功夫,《天知录》一些最经典的内容甚至对一般民众都进行了推广和渗透,其,当然包括解释的进化论。 进化论冲淡了人们很多年来神创万物的思想,某种意义上抑制了各类宗教在北境的传播,也坚固了北境的立场,让北境不容易被宗教控制。 而像蓝若这种在御灵院学习的人来说,进化论更是耳熟能详,他甚至对这门课进行过整整六个月的学习和半个月的野外考察,并且还认认真真写了洋洋洒洒一万多字的考察报告。 在北境,如果遇到一个人说他不相信进化学说,周围的人一定都会嗤笑那人的无知、愚昧,来彰显自己观念的先进性。 没有人会觉得这种嘲笑是武断,因为当某种思想已经根深蒂固的时候,那就是绝对不需要怀疑的真理,这是一种思维的死角,也是人类思考的漏洞,任何人都难以摆脱。 这也造成了北境人和信奉神明的其他境的人之间的思想冲突。 在北境人眼里,信神者是未开化的愚民,在信神者的眼里,北境人是相信猴子变成人的疯子。 嘲笑别人无知,自己是否真的就真的知道呢?看到了对方认知的漏洞,自己的认知是否就完美无缺呢?究竟什么是正确的,什么是谬误的呢?究竟谁来判断正确与否呢? …… 蓝若并非是一个思维僵化的人,正因如此,他才陷入了疑惑。 (本章完) ------------ 无神的宗教 ()  “其实,我个人并不是特别相信进化论,至少,不是全信。”愚者露齿一笑,却把蓝若吓了一大跳。 天书研是进化论这个学说最大的推行者,而如今,竟然连天书研的研长自己都不相信这个理论,这要是传出去,恐怕会让整个北境震惊吧。 “进化论是一个假说,它并不止步于科学研究的范围内,而是从形而下学上升到了形而上学,开始探求生命的起源,于是它成了一种无法被验证的信念……”愚者轻声说道。 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 上者是触不可及的精神虚空,玄奥大道。 下者是触可及的物质世界,粗浅小道。 然而,形而上的东西,无论让多少众多的人感到信服,终究还是存在争议,而不会成为真理。 因为,说到底,由于没有任何人的寿命可以有悠久到可以观测到进化线路,所以无论有多少证据存在,进化论的正确性也无法得到证明,同样,无论有多少缺陷和漏洞存在,进化论的谬误也难以被定论。 所以,进化论并不是可以经由实验证明或推翻的理论,这个理论既然不能用科学方法来证明,那么其存在本身就已超出了科学的范畴。 “你难道不觉得,”愚者露出了一丝落寞的表情,“进化论,就像是一个吗?” 蓝若浑身一震,有种恍若开悟的感觉。 权威的理论会限制人的思考、控制人的思想,宗教用神来统治人的思想,而北境用进化理论统治人们思想,这与宗教有何本质区别? “天书研,也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教会,是为了抑制巫、神、佛方宗教势力,并且削弱皇权,对北方进行思想统治的工具罢了。”愚者有些感慨地说道。 蓝若眯了眯眼睛,心里联想到了很多东西,于是开始思索一些似乎与当前话题毫不相关的问题,结合他所知道的信息,勾勒出一个完整的历史面貌…… 两百多年前,北境五国徘徊在被南方吞并的威胁,发现了古代遗迹。 当时,颜季作为灵者的能力也位于大陆的巅峰,他的师傅又是北方的守护神,更重要的是,他拥有北方最高的声望。 在北方危难之时,颜季成为了所有人的信仰与希望,如果他想,只需一言,便可让万千人为他冲锋,只需挥一指,便可让国之根基动摇,那时的颜季所掌握的权力可谓是凌驾于五国君王之上。 但颜季并没有个人的野心,在他的努力之下,五国围绕着古代留下的兵器与知识,携形成了一个北境联盟。 这个联盟实际上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国家,而五国就像是这个巨大国家的五个属地,为了更好地驱策这个巨大的国家器运转,学识渊博、灵慧过人如颜季,亦是思考了很久。 恰其时,他学习了进化论,这种理论驳斥了神创论,颜季心一亮,其隐含的意思也驳斥了神赋皇权,驳斥了皇权至上。 也就是说,在国家形成之前的自然状态下,人是自由和平等的,人权应当是天赋予的! 这个理论可以用,它可以潜移默化地改变人对于皇权和神权的想法,颜季如此想着,开始着推行这种理论。 接下来,他想寻找一种能够最大限度保证人权,又能够驾驭五国的政体。 第一纪元的人类留下的资料是残缺的,人方面的理论几乎为零,无法借鉴,而当前主流的国王央集权****的政体亦不入颜季的眼。 万年前,那个神秘的人王曾经提出过一些很是惊人的理论,颜季拜读过那些残篇后惊叹不已。 首先,他完全无法理解,身为一代雄主,有着惊人野心与权力欲的人王为何会在统一大陆后,主动分散自己的权力,难道他是一个真真正正、彻彻底底的圣人,一心只为黎民百姓? 另外,出于这套理论的突兀性以及划时代性,颜季甚至极为怀疑这套惊人的理论是不是人王抄袭第一纪元人类的成果。 颜季知道,像这样的事情在当前的社会条件下是很难做成的,若是那么容易成功,早在万年前,这种政体就应该扩散到整个大陆上了,而不应该随着人王消失于历史之。 所以颜季决定修改一下人王推行的政令,慢慢来做这件事,不要那么惊世骇俗,他想掌心融冰雪,温水煮青蛙。 没有人能想到,国难当头之时,颜季却借势发动了一场改革,逼迫北方皇族分去了部分权力,构成了如今北境的权力架构。 权分立。 皇权依然保有最强大的权能,统治军队,处理内外政务,这是皇家的底线。 塔罗议会号令北境最顶尖的灵者实力,监督军权、干涉战事、培养军事人才。 天书研集北方的学术天才,钻研古代科技,研发武器,更重要的是,它在北境成立后的两百多年里,渐渐开始主宰了人民的思想! 御灵院,正是塔罗议会和天书研在皇权的支持下产生的最终果实。 塔**涉军事,天书统治民心,某种程度上,民心所向甚至比军权更重要,这两个构分散了一个国家最为重要的两个统治部分,牵制皇族,也大大减少了权力过于集而腐朽的可能。 高,实在是高明!蓝若心感叹着颜季天纵其才。 蓝若至今才理解了天书研所扮演的重要角色,他心对于进化论的坚信也出现了一丝裂纹,因为,他发现这个学说的发展并非纯粹靠着人类的好奇心与追索之心,它其实也是搀杂着人类的某种政治目的的,这让他感觉到一丝不太舒服。 (本章完) ------------ 真理的谬误 ()  “蓝若,你在御灵院的成绩并不差,我考考你,你简单叙述一下进化论。”愚者此时仿佛一下化身为御灵院德高望重的教授,眼神柔和深邃了起来。 蓝若略一思考,答道:“自然选择适者生存、不适者被淘汰,逐步变异,最终特异点积累到一定程度,引发质变,产生新物种,如此,一生二,而生,生万物,新物种呈蛛网状辐射开来,形成大千世界。” 这是蓝若自己对进化论的理解。 “可有佐证?”愚者微笑。 “两性繁殖的生命,在胚胎早期都是受精卵,胚胎发育成熟后,就成了各种形态各异的动物,但不管这些动物发育成熟后形态上的差异有多大,但在胚胎发育的某个阶段,其形态仍旧会重演一个类似鱼的形态,这就是残留物种进化的痕迹。”蓝若道。 “听之似乎有理,但是,胚胎演化和进化之间的关系,本就是人类的一厢情愿的联想。”愚者说道。 “还有……人和猿猴的身体结构有相当程度的类似,基因相似度也很高,这也是人由猿猴进化而来的证据。”蓝若有些弱势地反驳道,面对眼前这个大学者,或许是北境最大的大学者,他几乎不敢随意说话。 “‘如果人是猿猴进化来的,必然会残留有些许猿猴的特征’,这个假设的确是合理的,但是,从‘人与猿有相似的特征’而推演出‘人是猿进化而来的’,却是不合理、先入为主的推证。” 蓝若不明白,自己这个学习进化论的学生为何要和一个研究进化论的老行家争论进化论的真假,他鬓角略微出汗,他舔了舔唇,继续说道:“有很多生物进化化石……” “人类的确找到不少进化前和进化后的化石,但至今,似乎还没有找到过渡阶段化石,造假的倒不少,所以不能用来证明进化论,之前你也说了,变异是逐步累计的,对吧?”愚者淡淡地反驳道。 蓝若深深叹了口气,有些怨懑地道:“不说了,不说了,反正说不过你。” “你只需简单回答我就行了。”愚者笑了笑。 敛去笑容,愚者正色说道:“我只举一个例子。” “所谓进化,是一个连续平滑的突变过程,生物结构的进化都是由微小变化的累积而成的,即所谓微突变,这样才合理,对吧?”愚者问道。 “没错。”蓝若爽快地应道。 “也就是说,进化是否定突然性,本质性的系统大突变的,对吧?”愚者和颜悦色地说道。 “是啊?”蓝若很疑惑。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因为“系统性的大突变”本质上就是“创造”,也就是像古代拥有超高科技的人类主动创造生命体,甚至是像神话・创世纪那样一日创生天,地,万物,这就失去了进化论的意义了。 愚者的笑容渐渐淡了:“那我问你,御灵院的高材生,蓝若同学,眼睛,是怎么来的?” “眼睛……眼睛是……”蓝若想了片刻,愣在了那里。 人的信息获取,8%都是来自于视觉,能获取如此大量的信息,得益于眼睛的精密性,眼睛是一个很精密、很复杂、很高效的系统,它的成像效果是任何械也无法取代的。 眼睛的功能,需要多种细胞、组织的协调作用,所以视觉的出现需要这些细胞和组织的同步协调进化,因为进化出10%的眼睛结构产生的视力不是10%,而是毫无价值的零,眼睛这种器官,如果不进化到接近完善的情况下,是毫无用处的。 进化不完全的眼睛,也就如今人类的智齿一样,是所谓的冗余功能、无用器官,智齿只会让人牙床疼,而不完全的眼睛,可能反而成为生物体身上的柔弱要害。 进化出这种结构的生物体应该反而难以存活下去,更别说还能存活上几千万年把这种看似无用的功能进化到完善有用。 所以理论上来说,光靠自然选择优秀基因,累计突变发生进化的话,眼睛这种东西是不应该出现的。 但是,看看这片大地,以及大地周围的大海,以及大海上方的天空……目之所及,几乎所有的生命都有眼睛,这,是为什么? 蓝若彻彻底底地迷惘了。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阅读网址: ------------ 至高的存在 ()  “进化论曾经是我坚定的信仰,所谓存在即合理,其出现和流传有其独特的意义和价值,这不能否定,但它并非是完全光彩的、正面的,这一点你需要知道。”愚者说道。 “首先,它太过权威了,统治了我们这些研究者的思想,让人不敢越雷池半步,限制了其他可能存在的可能性。” “另外,北境的一般民众了解了进化论,于是他们把宗教和道德善恶视为欺骗,失去精神寄托,这对国家统治也许有好处,可以避免教宗的影响力大于北境的统治阶级,但是,它也造成了一些内在的负面影响。” “进化论可以说是唯物论的基础,它告诉人们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在竞争采取各种段发展自己,引导人们争名夺利、惟利是图。” “它让人们相信反传统、反潮流的畸变可能出现更进化的、更好的结果,而让年轻人对传统失去敬畏心。” “它让人们相信人的**脱胎于兽,是人最本质的本性,甚至是进化出来的最好的本性,为物欲横流和伦理的败坏从科学上解除了约束。” “这些都是一些潜移默化的影响,它唤醒了人性的某种黑暗,蓝若,你,应该是能看得到的。” 听着愚者的话,蓝若想到了一些人,如约瑟夫,如梅德兰若斯,如青侍,如樱宫林道,这些人也许都是在这种潜移默化的影响下追随着自己的**,站到了北境的反面吧。 “我说了这么多进化论的坏话,但是我身为天书研的领袖,我还是要维护它的,”愚者苦涩地笑了笑,“不仅是职责,而且也是因为我已经被这种理念渗透了,就算是我如今的思考,也是建立在这种理论之上的。” “我顺着‘进化’的道路一路前行,却发现这条道从间断了,它无论如何都无法解释生命最初的诞生和某些复杂特征的进化。” “所以,我只能假定存在虚无缥缈的‘根源漩涡’才可以自圆其说,有时候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信仰着什么,觉得很是惭愧。”愚者叹了口气。 “不管别人说我信仰不坚定也好,解释取巧也好,我得出的最终结论就是如此――生命的诞生是‘根源漩涡’的刻意引导,生命的进化过程充斥着‘根源漩涡’引发的许多原本不可能发生的‘创造性意外’,”愚者说道,“比如,眼睛这种器官。” “我并非追求真理与起源的求道者或者疯狂科学家,所以我说的话并没有什么分量,但是我觉得……你所讲述的过程虽然很匪夷所思,但却也不是不可理解。”蓝若一本正经地说。 “为什么?” “有一次,当我在街上吃了一根冰棍,连续十次抽到‘再来一根’的时候,我算了算概率,也觉得冥冥有某个在引导着我。”蓝若一本正经地说。 说完两个人都笑了。 笑罢,愚者接着说:“然而,就算我如此无耻地用玄之又玄的存在解释生命的起源,人类的诞生还是谜团重重,如果说,原始生命的诞生是一个奇迹,那么原始生命能进化成人类,就是奇迹的奇迹。” 蓝若愕然,心想:这又是怎么了? “之前也说过了,如果十六祖全是人类所创造的话,人类就有很大的可能性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种不是人工培育出来的知性生命,而在这世上所有原生的生命,又属人类的进化轨迹最为离奇与扑朔迷离,人类的进化速度和疯狂扩散的病毒一样……简直像是开了作弊器。”愚者微嘲道。 “事实上,现代人类只有四万年的历史,而我们发现的可能是人类上一阶段的物种化石是二十万年前只会用石块当刀、浑身是毛的猿人,区区十几万年的时间,和动物没什么两样的猿人,就能演化出数万年前第一纪元人类神话般的科技,这,实在太过不可思议了。”愚者用一种很严肃的语气讲述道。 “为什么,人类拥有远超于所有动物的智慧、丰富的感情和完善的语言字?” “为什么人类能够从根本上超越动物界,超脱于所有其他生命之外,并且学会了采用独一无二的非遗传性继承系统――用字把知识留给后代?” “人和其他所有动物一样都在进化之,为什么唯独人类进化速度快得异常,成为了鹤立鸡群的智慧生命体,而且与下层的所有生命体之间的差距如此之大?” “人类这个种族如此独特而神秘,让我很好奇,并且疑惑。”愚者低声叹息。 ------------ 你之所失,亦你所得 ()  “更令我疑惑的是,这片大陆上二十万年前低等猿人的化石与四万年前的现代人类化石之间,有十六万年的空白期,嗯……彻彻底底的空白,该死!” “在这关键的十几万年,无论是猿人和人类仿佛都不存在一样,这就像是一个大胖子钻进魔术箱,不一会儿,出来的时候变成窈窕美女一样,我很好奇这种变化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我对人类越是思考便越觉得陌生,人类这个独特的物种,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呢?我们的存在究竟有没有什么特定的意义呢?如果有,我们的未来通向何方呢?”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 人类哲学的大终极问题问题被愚者一口气问出来,都不带喘的。 蓝若眉梢微颤,嘴角微微浮出一丝笑意,心想:难道您老都一把年纪了,还想转行当哲学家糊弄北境未来的大好青年? “既然你都提出了存在‘根源漩涡’这种超出人类理解的东西,那么它引发任何奇迹都应该是有可能的吧。”蓝若说道。 “不……生命进化过程,充斥着很多宏大的、立足于物质的、完全理性的、常理无法解释意志的作用,这种意志,我假设为‘根源漩涡’的意志。” “‘根源漩涡’希望生命能够繁衍续存,因而它促进生物的基础性能的提升,然则‘根源漩涡’没有生命,没有感情,没有喜恶,不会偏爱某种生物,它是公正公平的。” “而人类的进化过程却截然不同,这是进化风格上的不同,也许你感觉不出来,但我能感觉到这种差别。” “人类的进化,明显是有着某种感性倾向、特定目的的,我甚至从其发现了一些定向筛选的痕迹。主导这种进化的,绝不是‘根源漩涡’,而是别的什么东西,某种拥有**和独立思考能力,近似于人的东西……” 愚者无奈地笑了笑:“察觉到了这一点,我想,我既然都已经假设出了‘根源漩涡’的存在,那么再无稽一点也无所谓了。” 愚者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认为,还有一种高等的存在主导着人类发生异常性高速进化,这种存在,最贴切的称呼,应该叫做‘神’。” “哈?”蓝若歪了歪头,一脸不可思议。 北境天书研的首领,居然是一个隐藏得很深的有神论者? “而且,我猜测,嗯,只是猜测……人类的发源地,应该不再这片大陆上,人类,应该是在四万年前迁徙到这片大陆上的,而这片大陆上二十万年前的猿人,大概是默默地灭绝了,与我们并没有任何关系。”愚者说道。 “那你说,我们从哪来的?”蓝若瞪大双眼问。 “从……别的大陆飘来的,或者外星人空投下来的……”愚者挠了挠他花白色的头发。 没有人知道,世界上是不是真的存在着另一个大陆,因为没人抵达过,只有人王时期历史记录曾经提到过暗黑大陆的入侵,但那时的历史记录模糊而混乱,而且残缺不全,可信度不是很高,甚至很多人并不把那当作正史来看。 至于外星人空投……那就更无可知了。 “那,‘神’,是从哪来的?又去哪了?”蓝若追问。 “那些‘神’也许是从天外来的,也许是这个星球上土生土长,正常进化出来的生命,也许他们是被他们自己的‘神’创造出来的……”愚者答道。 “也许他们还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默默观望人间,也许他们离开了这个世界去往了星辰大海,也许……人类也像那十六祖一样,在被‘神’创造出来之后,毁灭了他们曾经的主人,也说不定……” “很多过去的历史,是无可考证的,因为没有人能够亲眼见证。”愚者遗憾地说道。 “听君一席话,白读十年书,我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和历史观都碎了。”蓝若苦笑。 “你之所失,亦你所得,这一点,我向你保证。”愚者露出了微笑。 ------------ 终极的生命 ()  “愚者,你仅凭上古留下来的残缺知识以及被岁月打磨过的些微证据,能够大胆假设并且推演出生命从起源到人类的这整个过程,我认为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我很佩服你。”蓝若认真地说道, “我对历史上笼罩的轻纱也是好奇的,此处揭示的历史固然无价,足以震惊整个大陆,但是……这个遗迹的价值,应该不只是学术探究吧?”蓝若问道。 “抱歉,虽然我一直以来都是御灵院的学生,学习一些知识,但我更加习惯的角色是一个塔罗议会下辖的军官,说的俗一点,这处遗迹,究竟能给整个北境带来什么利益和价值呢?” 愚者目光炯炯地看着蓝若,说道:“当然有价值,北境被南境打压这么多年,我天书研发现这个遗迹之后,自然会想用来为北境做一些什么。” “如你所见,这处地下遗迹有着丰富的物种基因样本,有着大量古人的实验记录,这些都是极为珍贵的,但最关键的是,这里有很多以我们现在的科技远远无法解析和制造的生物仪器。”愚者说道。 “哦?那些仪器,有什么用?”蓝若问道。 “改造生命,培育生命,创造生命。”愚者答道。 “那你们岂不是可以做到古代人类所能做到的事情?”蓝若惊讶得嘴都合不拢了,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北境人借助着这种技术可以成为新一代的创造神! “不,没那么简单,”愚者摇摇头,“虽然我们有完备的工具,但我们的知识储备量和资源量远远不及古人,创造生命对我们来说不过是天方夜谭。” “是嘛,”蓝若不知为何反而松了一口气,遗憾地耸耸肩道,“真是可惜。” “但是,我们可以做到克隆技术和低阶的基因操作。”愚者不动声色地说。 蓝若愕然地看着愚者,心脏像擂鼓一样骤然加快了。 克隆,这个只出现在北境教科书上的神话一般的词汇,居然可以实现? 蓝若震惊了。 “你们想用这种技术做什么?用优秀灵者的基因培育强大的军队吗?”蓝若蹙眉问道。 “差不多,但这里的仪器数量并不多,不足以培育出一个军队,我们只准备培育出一个人,一个无敌的战士。”愚者缓缓说道。 “无敌的……战士。”蓝若下意识地复述了一遍。 “蓝若,这世上每个物种其实都是过渡物种,即便是我们人类也并没有进化完全,每个物种无时无刻不在进化演变之,只是在我们的有生之年,我们无法明显观察到细微的差异,然而,我的父亲提出了一个理念,叫做终极物种。” “终极物种?意思是进化到终极形态的物种?”蓝若问道。 “嗯,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我父亲提出的计划是,培育一个最强大的人类的细胞,他替换他身体里一切不利的基因序列,比如各种遗传病的基因序列,肌肉、内脏、经络和骨骼的缺陷序列……让他的基因趋向于绝对完美无瑕,然后用克隆技术培育这些细胞形成胚胎,最终通过生命培养舱培养成为一个完整的人类。”愚者说。 “这个计划被称之为‘神人计划’,密等级是北境最高级别,塔罗议会,除了命运之轮和世界两个席位以外,都无权知道这个秘密的任何内容。” 这时,两人已经越过了所有的培养器,来到了一扇门前。 “他,就在这里。”愚者推开门,出现了另一个巨大的研究室,室内排列无数整齐的试管、培养皿、烧瓶以及各种精密电子仪器,正央,则是一具极为显眼的水晶棺椁。 蓝若知道,那个生命就沉睡在那个水晶之棺里,强烈的好奇心让他的身上有些发热,心有些出汗。 两人走到那水晶棺前,蓝若呆住了。 水晶棺是一个浑身的男人,他的面容和蓝若有五六分相似,但比蓝若更加俊美,并且,他和蓝若一样有着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发,宣告着他有着东方的血统。 他在淡黄色的培养液静止着,纹丝不动,宛如被凝结在琥珀的昆虫,让蓝若有种叹息的**。 ------------ 第345章 亚当 “其实,我个人并不是特别相信进化论,至少,不是全信。”愚者露齿一笑,却把蓝若吓了一大跳。 天书研是进化论这个学说最大的推行者,而如今,竟然连天书研的研长自己都不相信这个理论,这要是传出去,恐怕会让整个北境震惊吧。 “进化论是一个假说,它并不止步于科学研究的范围内,而是从形而下学上升到了形而上学,开始探求生命的起源,于是它成了一种无法被验证的信念……”愚者轻声说道。 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 上者是触不可及的精神虚空,玄奥大道。 下者是触手可及的物质世界,粗浅小道。 然而,形而上的东西,无论让多少众多的人感到信服,终究还是存在争议,而不会成为真理。 因为,说到底,由于没有任何人的寿命可以有悠久到可以观测到进化线路,所以无论有多少证据存在,进化论的正确性也无法得到证明,同样,无论有多少缺陷和漏洞存在,进化论的谬误也难以被定论。 所以,进化论并不是可以经由实验证明或推翻的理论,这个理论既然不能用科学方法来证明,那么其存在本身就已超出了科学的范畴。 “你难道不觉得,”愚者露出了一丝落寞的表情,“进化论,就像是一个无神的宗教吗?” 蓝若浑身一震,有种恍若开悟的感觉。 权威的理论会限制人的思考、控制人的思想,宗教用神来统治人的思想,而北境用进化理论统治人们思想,这与宗教有何本质区别? “天书研,也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教会,是为了抑制巫、神、佛三方宗教势力,并且削弱皇权,对北方进行思想统治的工具罢了。”愚者有些感慨地说道。 蓝若眯了眯眼睛,心里联想到了很多东西,于是开始思索一些似乎与当前话题毫不相关的问题,结合他所知道的信息,勾勒出一个完整的历史面貌…… 两百多年前,北境五国徘徊在被南方吞并的威胁中,发现了古代遗迹。 当时,颜季作为灵者的能力也位于大陆的巅峰,他的师傅又是北方的守护神,更重要的是,他拥有北方最高的声望。 在北方危难之时,颜季成为了所有人的信仰与希望,如果他想,只需一言,便可让万千人为他冲锋,只需挥手一指,便可让国之根基动摇,那时的颜季所掌握的权力可谓是凌驾于五国君王之上。 但颜季并没有个人的野心,在他的努力之下,五国围绕着古代留下的兵器与知识,携手形成了一个北境联盟。 这个联盟实际上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国家,而五国就像是这个巨大国家的五个属地,为了更好地驱策这个巨大的国家机器运转,学识渊博、灵慧过人如颜季,亦是思考了很久。 恰其时,他学习了进化论,这种理论驳斥了神创论,颜季心中一亮,其隐含的意思也驳斥了神赋皇权,驳斥了皇权至上。 也就是说,在国家形成之前的自然状态下,人是自由和平等的,人权应当是天赋予的! 这个理论可以用,它可以潜移默化地改变人对于皇权和神权的想法,颜季如此想着,开始着手推行这种理论。 接下来,他想寻找一种能够最大限度保证人权,又能够驾驭五国的政体。 第一纪元的人类留下的资料是残缺的,人文方面的理论几乎为零,无法借鉴,而当前主流的国王中央集权****的政体亦不入颜季的眼。 万年前,那个神秘的人王曾经提出过一些很是惊人的理论,颜季拜读过那些残篇后惊叹不已。 首先,他完全无法理解,身为一代雄主,有着惊人野心与权力欲的人王为何会在统一大陆后,主动分散自己的权力,难道他是一个真真正正、彻彻底底的圣人,一心只为黎民百姓? 另外,出于这套理论的突兀性以及划时代性,颜季甚至极为怀疑这套惊人的理论是不是人王抄袭第一纪元人类的成果。 颜季知道,像这样的事情在当前的社会条件下是很难做成的,若是那么容易成功,早在万年前,这种政体就应该扩散到整个大陆上了,而不应该随着人王消失于历史之中。 所以颜季决定修改一下人王推行的政令,慢慢来做这件事,不要那么惊世骇俗,他想掌心融冰雪,温水煮青蛙。 没有人能想到,国难当头之时,颜季却借势发动了一场改革,逼迫北方皇族分去了部分权力,构成了如今北境的权力架构。 三权分立。 皇权依然保有最强大的权能,统治军队,处理内外政务,这是皇家的底线。 塔罗议会号令北境最顶尖的灵者实力,监督军权、干涉战事、培养军事人才。 天书研集中北方的学术天才,钻研古代科技,研发武器,更重要的是,它在北境成立后的两百多年里,渐渐开始主宰了人民的思想! 御灵院,正是塔罗议会和天书研在皇权的支持下产生的最终果实。 塔**涉军事,天书统治民心,某种程度上,民心所向甚至比军权更重要,这两个机构分散了一个国家最为重要的两个统治部分,牵制皇族,也大大减少了权力过于集中而腐朽的可能。 高,实在是高明!蓝若心中感叹着颜季天纵其才。 蓝若至今才理解了天书研所扮演的重要角色,他心中对于进化论的坚信也出现了一丝裂纹,因为,他发现这个学说的发展并非纯粹靠着人类的好奇心与追索之心,它其实也是搀杂着人类的某种政治目的的,这让他感觉到一丝不太舒服。 (本章完) ------------ 第346章 愚者的赠语 “蓝若,你在御灵院的成绩并不差,我考考你,你简单叙述一下进化论。”愚者此时仿佛一下化身为御灵院德高望重的教授,眼神柔和深邃了起来。 蓝若略一思考,答道:“自然选择适者生存、不适者被淘汰,逐步变异,最终特异点积累到一定程度,引发质变,产生新物种,如此,一生二,而生三,三生万物,新物种呈蛛网状辐射开来,形成大千世界。” 这是蓝若自己对进化论的理解。 “可有佐证?”愚者微笑。 “两性繁殖的生命,在胚胎早期都是受精卵,胚胎发育成熟后,就成了各种形态各异的动物,但不管这些动物发育成熟后形态上的差异有多大,但在胚胎发育的某个阶段,其形态仍旧会重演一个类似鱼的形态,这就是残留物种进化的痕迹。”蓝若道。 “听之似乎有理,但是,胚胎演化和进化之间的关系,本就是人类的一厢情愿的联想。”愚者说道。 “还有……人和猿猴的身体结构有相当程度的类似,基因相似度也很高,这也是人由猿猴进化而来的证据。”蓝若有些弱势地反驳道,面对眼前这个大学者,或许是北境最大的大学者,他几乎不敢随意说话。 “‘如果人是猿猴进化来的,必然会残留有些许猿猴的特征’,这个假设的确是合理的,但是,从‘人与猿有相似的特征’而推演出‘人是猿进化而来的’,却是不合理、先入为主的推证。” 蓝若不明白,自己这个学习进化论的学生为何要和一个研究进化论的老行家争论进化论的真假,他鬓角略微出汗,他舔了舔唇,继续说道:“有很多生物进化化石……” “人类的确找到不少进化前和进化后的化石,但至今,似乎还没有找到过渡阶段化石,造假的倒不少,所以不能用来证明进化论,之前你也说了,变异是逐步累计的,对吧?”愚者淡淡地反驳道。 蓝若深深叹了口气,有些怨懑地道:“不说了,不说了,反正说不过你。” “你只需简单回答我就行了。”愚者笑了笑。 敛去笑容,愚者正色说道:“我只举一个例子。” “所谓进化,是一个连续平滑的突变过程,生物结构的进化都是由微小变化的累积而成的,即所谓微突变,这样才合理,对吧?”愚者问道。 “没错。”蓝若爽快地应道。 “也就是说,进化是否定突然性,本质性的系统大突变的,对吧?”愚者和颜悦色地说道。 “是啊?”蓝若很疑惑。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因为“系统性的大突变”本质上就是“创造”,也就是像古代拥有超高科技的人类主动创造生命体,甚至是像神话・创世纪那样一日创生天,地,万物,这就失去了进化论的意义了。 愚者的笑容渐渐淡了:“那我问你,御灵院的高材生,蓝若同学,眼睛,是怎么来的?” “眼睛……眼睛是……”蓝若想了片刻,愣在了那里。 人的信息获取,83%都是来自于视觉,能获取如此大量的信息,得益于眼睛的精密性,眼睛是一个很精密、很复杂、很高效的系统,它的成像效果是任何机械也无法取代的。 眼睛的功能,需要多种细胞、组织的协调作用,所以视觉的出现需要这些细胞和组织的同步协调进化,因为进化出10%的眼睛结构产生的视力不是10%,而是毫无价值的零,眼睛这种器官,如果不进化到接近完善的情况下,是毫无用处的。 进化不完全的眼睛,也就如今人类的智齿一样,是所谓的冗余功能、无用器官,智齿只会让人牙床疼,而不完全的眼睛,可能反而成为生物体身上的柔弱要害。 进化出这种结构的生物体应该反而难以存活下去,更别说还能存活上几千万年把这种看似无用的功能进化到完善有用。 所以理论上来说,光靠自然选择优秀基因,累计突变发生进化的话,眼睛这种东西是不应该出现的。 但是,看看这片大地,以及大地周围的大海,以及大海上方的天空……目之所及,几乎所有的生命都有眼睛,这,是为什么? 蓝若彻彻底底地迷惘了。 (本章完) ------------ 第347章 塔罗议会重开 “更令我疑惑的是,这片大陆上二十万年前低等猿人的化石与四万年前的现代人类化石之间,有十六万年的空白期,嗯……彻彻底底的空白,该死!” “在这关键的十几万年中,无论是猿人和人类仿佛都不存在一样,这就像是一个大胖子钻进魔术箱,不一会儿,出来的时候变成窈窕美女一样,我很好奇这种变化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我对人类越是思考便越觉得陌生,人类这个独特的物种,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呢?我们的存在究竟有没有什么特定的意义呢?如果有,我们的未来通向何方呢?”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 人类哲学的三大终极问题问题被愚者一口气问出来,都不带喘的。 蓝若眉梢微颤,嘴角微微浮出一丝笑意,心想:难道您老都一把年纪了,还想转行当哲学家糊弄北境未来的大好青年? “既然你都提出了存在‘根源漩涡’这种超出人类理解的东西,那么它引发任何奇迹都应该是有可能的吧。”蓝若说道。 “不……生命进化过程中,充斥着很多宏大的、立足于物质的、完全理性的、常理无法解释意志的作用,这种意志,我假设为‘根源漩涡’的意志。” “‘根源漩涡’希望生命能够繁衍续存,因而它促进生物的基础性能的提升,然则‘根源漩涡’没有生命,没有感情,没有喜恶,不会偏爱某种生物,它是公正公平的。” “而人类的进化过程却截然不同,这是进化风格上的不同,也许你感觉不出来,但我能感觉到这种差别。” “人类的进化,明显是有着某种感性倾向、特定目的的,我甚至从其中发现了一些定向筛选的痕迹。主导这种进化的,绝不是‘根源漩涡’,而是别的什么东西,某种拥有**和独立思考能力,近似于人的东西……” 愚者无奈地笑了笑:“察觉到了这一点,我想,我既然都已经假设出了‘根源漩涡’的存在,那么再无稽一点也无所谓了。” 愚者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认为,还有一种高等的存在主导着人类发生异常性高速进化,这种存在,最贴切的称呼,应该叫做‘神’。” “哈?”蓝若歪了歪头,一脸不可思议。 北境天书研的首领,居然是一个隐藏得很深的有神论者? “而且,我猜测,嗯,只是猜测……人类的发源地,应该不再这片大陆上,人类,应该是在四万年前迁徙到这片大陆上的,而这片大陆上二十万年前的猿人,大概是默默地灭绝了,与我们并没有任何关系。”愚者说道。 “那你说,我们从哪来的?”蓝若瞪大双眼问。 “从……别的大陆飘来的,或者外星人空投下来的……”愚者挠了挠他花白色的头发。 没有人知道,世界上是不是真的存在着另一个大陆,因为没人抵达过,只有人王时期历史记录曾经提到过暗黑大陆的入侵,但那时的历史记录模糊而混乱,而且残缺不全,可信度不是很高,甚至很多人并不把那当作正史来看。 至于外星人空投……那就更无可知了。 “那,‘神’,是从哪来的?又去哪了?”蓝若追问。 “那些‘神’也许是从天外来的,也许是这个星球上土生土长,正常进化出来的生命,也许他们是被他们自己的‘神’创造出来的……”愚者答道。 “也许他们还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默默观望人间,也许他们离开了这个世界去往了星辰大海,也许……人类也像那十六祖一样,在被‘神’创造出来之后,毁灭了他们曾经的主人,也说不定……” “很多过去的历史,是无可考证的,因为没有人能够亲眼见证。”愚者遗憾地说道。 “听君一席话,白读十年书,我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和历史观都碎了。”蓝若苦笑。 “你之所失,亦你所得,这一点,我向你保证。”愚者露出了微笑。 (本章完) ------------ 第348章 青子衿的愤怒 “愚者,你仅凭上古留下来的残缺知识以及被岁月打磨过的些微证据,能够大胆假设并且推演出生命从起源到人类的这整个过程,我认为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我很佩服你。”蓝若认真地说道, “我对历史上笼罩的轻纱也是好奇的,此处揭示的历史固然无价,足以震惊整个大陆,但是……这个遗迹的价值,应该不只是学术探究吧?”蓝若问道。 “抱歉,虽然我一直以来都是御灵院的学生,学习一些知识,但我更加习惯的角色是一个塔罗议会下辖的军官,说的俗一点,这处遗迹,究竟能给整个北境带来什么利益和价值呢?” 愚者目光炯炯地看着蓝若,说道:“当然有价值,北境被南境打压这么多年,我天书研发现这个遗迹之后,自然会想用来为北境做一些什么。” “如你所见,这处地下遗迹有着丰富的物种基因样本,有着大量古人的实验记录,这些都是极为珍贵的,但最关键的是,这里有很多以我们现在的科技远远无法解析和制造的生物仪器。”愚者说道。 “哦?那些仪器,有什么用?”蓝若问道。 “改造生命,培育生命,创造生命。”愚者答道。 “那你们岂不是可以做到古代人类所能做到的事情?”蓝若惊讶得嘴都合不拢了,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北境人借助着这种技术可以成为新一代的创造神! “不,没那么简单,”愚者摇摇头,“虽然我们有完备的工具,但我们的知识储备量和资源量远远不及古人,创造生命对我们来说不过是天方夜谭。” “是嘛,”蓝若不知为何反而松了一口气,遗憾地耸耸肩道,“真是可惜。” “但是,我们可以做到克隆技术和低阶的基因操作。”愚者不动声色地说。 蓝若愕然地看着愚者,心脏像擂鼓一样骤然加快了。 克隆,这个只出现在北境教科书上的神话一般的词汇,居然可以实现? 蓝若震惊了。 “你们想用这种技术做什么?用优秀灵者的基因培育强大的军队吗?”蓝若蹙眉问道。 “差不多,但这里的仪器数量并不多,不足以培育出一个军队,我们只准备培育出一个人,一个无敌的战士。”愚者缓缓说道。 “无敌的……战士。”蓝若下意识地复述了一遍。 “蓝若,这世上每个物种其实都是过渡物种,即便是我们人类也并没有进化完全,每个物种无时无刻不在进化演变之中,只是在我们的有生之年,我们无法明显观察到细微的差异,然而,我的父亲提出了一个理念,叫做终极物种。” “终极物种?意思是进化到终极形态的物种?”蓝若问道。 “嗯,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我父亲提出的计划是,培育一个最强大的人类的细胞,他替换他身体里一切不利的基因序列,比如各种遗传病的基因序列,肌肉、内脏、经络和骨骼的缺陷序列……让他的基因趋向于绝对完美无瑕,然后用克隆技术培育这些细胞形成胚胎,最终通过生命培养舱培养成为一个完整的人类。”愚者说。 “这个计划被称之为‘神人计划’,机密等级是北境最高级别,塔罗议会中,除了命运之轮和世界两个席位以外,都无权知道这个秘密的任何内容。” 这时,两人已经越过了所有的培养器,来到了一扇门前。 “他,就在这里。”愚者推开门,出现了另一个巨大的研究室,室内排列无数整齐的试管、培养皿、烧瓶以及各种精密电子仪器,正中央,则是一具极为显眼的水晶棺椁。 蓝若知道,那个生命就沉睡在那个水晶之棺里,强烈的好奇心让他的身上有些发热,手心有些出汗。 两人走到那水晶棺前,蓝若呆住了。 水晶棺中是一个浑身****的男人,他的面容和蓝若有五六分相似,但比蓝若更加俊美,并且,他和蓝若一样有着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发,宣告着他有着东方的血统。 他在淡黄色的培养液中静止着,纹丝不动,宛如被凝结在琥珀中的昆虫,让蓝若有种叹息的**。 (本章完) ------------ 第349章 青木悠的托信 蓝若下意识地伸手按在培养器的玻璃之上,与培养器中那个男人贴在水晶棺上的手重合在了一起。 两个人,一个在容器之中,一个在容器之外,一个睡着,一个醒着,仿佛是镜子两面的同一个人。 “他是……谁?”蓝若感觉嗓子有些发涩,仿佛是许久没有上松脂的琴弓与琴弦摩擦的声音。 “父亲为他命名为亚当,我记得他曾经对我说,这个生命苏醒的那一天,他将成为世界的新神,一切生命都将匍匐于他的脚下,而创造他的我们会被称为神之父。”愚者的语气中有着一丝自豪。 “不,我是问,他的基因样本是谁的?”蓝若蹙眉问道。 愚者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你果然察觉到了。” “他的基因样本,是蓝鲤的。” 蓝若瞳孔微缩,他在看见这个人的第一眼就认出来了,只是不敢确信。 蓝若在蓝家时曾经看到过蓝灯为蓝鲤所绘的一幅画卷,画卷上的蓝鲤和眼前的这个男人的容貌如出一辙,只是眼前这人没有那么凌厉的神色而已。 睡着的蓝鲤,只是一个俊美的男子,而不是一把斩尽天下高手的疯狂之刀。 “很多年前,我们家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从青大人那里得到了一束漆黑的头发,并围绕着这束黑发之中的基因展开了研究,这束黑发的主人是青大人多年前的一个友人,也就是你的先祖,蓝鲤。”愚者说道。 “为什么要克隆他?”蓝若问道,他心里对蓝鲤这个人总有些莫名的忌惮。 “因为他足够强大,足以颠覆世界的格局。”愚者道。 “哼,你想把他当作棋子?你就不怕重蹈古人的覆辙?”蓝若挑眉道。 “第一纪元的人培育出来那些种族,用强力的限制装置和体内设置的灭国级炸弹控制他们创造出来的生命,并且奴化他们,他们认为用限制能力、死亡的威胁和奴化他们的思想就可以控制他们,但是事实证明这种极端强硬做法最终还是失败了。”愚者说道。 “但是我的做法和他们不一样,我和我的团队这几十年来一直在进行通过神经触点刺激进行精神控制方面的研究,仅限于这一个领域之内,也许古人也比不上我们,我们可以像写程序一样把某种意志写入他的大脑,并且多次重复强调这个意志,最终让他把我们当成朋友、亲人,这样他自然会为我们战斗。”愚者说道。 “洗脑?这种做法简直闻所未闻……”蓝若喃喃道。 “可是,”蓝若转而质问道,“既然你有控制住他的信心,那么,为何北境危险时还不让他醒来为北境战斗?” 愚者叹了口气:“因为他没法醒来,也许是因为培养过程出现了某种问题,他的神经系统虽然已经发育完全,但却一直处于休眠状态,对外界的刺激反应迟钝,无法苏醒。” “哦?那么,这项实验不就算是失败了吗?”蓝若冷冷地说。 “是的,你说的没错,我们失败了,”愚者苦涩地说,“但是我们并不甘心,毕竟,这是天书研成立以来持续时间最久,耗费财力最大,寄予期望最高的研究。” “那么,对于复苏他,有什么头绪吗?”蓝若问道。 愚者迟疑了片刻说道:“青大人上战场之前,我也曾带他来过此地,他曾经以绝强的势让亚当产生了即将苏醒的反应,我后来去查看了亚当的脑电波图监测图,他在感受到强大的灵时,大脑皮层会有异常的放电现象……也许这个就是唤醒他的唯一方法。” “呵……这世上还到哪去找比青之主更强大的灵?”蓝若摇头微叹。 “我看你以后就挺有希望的。”愚者忽然道。 蓝若怔了半晌,才看见愚者促狭的笑容。 “愚者,你就别消遣我了。”蓝若没好气地说道。 “没有没有,”愚者一改那促狭的笑容,很认真地说,“其实我是真的觉得你很有希望,不开玩笑,毕竟,你是他选出来的命运之轮继承人,你若青出于蓝,也并不奇怪。” 蓝若避开愚者的目光,也不言语,这次南北战争中,他深深地感觉到了自身的无力,一个人的力量在国家间甚至是两境间的冲突下是极其无力的,宛如鱼之于沧海。 但是,如果一个人能够强大到如蓝凌甚至是青木悠那样,就有可能以一己之力改变战局。 蓝若想要成为那样的人,为了不再后悔,不再自责,不再悲伤。 “我会……努力的。”蓝若轻抚着水晶棺说道。 蓝若顿了顿,看向愚者,问道:“今天你和我说了这么多,应该不只是因为我是命运之轮吧,难道你是期待我唤醒亚当?” “也有这种原因吧,毕竟你的血脉也比较特殊,和亚当同出一源,其实,我今天和你说这么多,还有一个原因……”愚者道。 (本章完) ------------ 第93章 命运之轮的归属 一日,漫天阴云,青木悠的凄草馆来了一个客人,这人头戴铁甲面,身上的白衣绣着华丽的金色藤蔓,他正是塔罗议会的首领,“世界”席位青天,他的身旁跟着的长相普通的中年人,则是塔罗议会“恶魔”席位的青侍。 在凄草馆的门口,青天示意青侍在门口等待,自己走进了凄草馆,有些幽暗的凄草馆内响起了青木悠清亮却略显沧桑的声音:“你来啦。” 青天道:“是。” 青木悠不知何时坐在了青天面前的一张黄花梨交椅上,问道:“南境有动作?” 青天答:“是。” 青木悠叹口气道:“小青天,你别那么死板地一问一答行不行,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该说的事就赶快说,别都让我来问。” 青天很平静地说道:“现在整个大陆的形式犹如一潭深水,平静的表面下暗潮涌动,提尔国正在建造传说中的天启魔导炮,那种超大型魔导炮,全火力一击能把整个吉尔达之盾从南到北打个对穿,而且,别的南境国家也在蠢蠢欲动,我们的探子已经确认了南境要对我们再次开战。” 青木悠嘿嘿一笑:“提尔,真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我屠不了他们一国,还当真屠不了他们全部的皇族吗?” 青天道:“老祖宗……您……的身体有恙否?” 青木悠怒道:“你这孩子,人家都问‘无恙否’,你却问我‘有恙否’,你是想气死你老祖宗吗?” 青天淡淡地道:“老祖宗千年不死,若是被晚辈气死,岂不是贻笑大方?” 青木悠瞪大了眼睛,半天无语,过了一会儿才说:“你小子,戴上面具简直换了一个人,真是让人讨厌。” 青天没有接青木悠的话,再次问道:“老祖宗身体无恙否?” 青木悠目光微沉道:“有恙,大大的有恙,要是我还在全盛期,早就动身去灭了提尔的皇族了。” 青天轻叹一声说道:“两年前那场大战,您做得太过火了,那圣十字枪领域虽然暂时镇住了南境的那些国家,但是岂是长久之计?” 青木悠蹙着眉道:“我也没想到这个术对我的消耗如此之大,三百多年前,我在醒鸣宗打败那两只蝉以后,为了泄愤用圣十字枪领域把整个醒鸣宗屠了,那时我驾驭这个术还游刃有余。” “但是……这三百年来,我的力量似乎进入了急速衰弱期,现在我的力量已经大不如前了,两年前的那一个圣十字枪领域更是榨干了我全部的灵,让我元气大伤,现在我根本动用不了禁咒级别的术,而且,那次南境的两个律者在我咏唱禁咒时攻击我,也给我的神识留下了不小的伤害。” 青天有些奇怪地问道:“老祖宗,你曾经和我说过,您的身体是神明的人偶,不老不死、不坏不毁,永远保持原样,但你……为何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衰弱呢?” 青木悠用叹了口气说道:“在这尘世间中,一切皆流,无物常住,我的身体虽然不是人间之物,但我的灵魂却是。我以前也觉得我自己会永远保持着全盛的力量一直活下去,活到这个世界毁灭为止。” “但是……我渐渐发现了,我也并非是永生的,我的灵魂,在随着时间流逝渐渐疲惫、衰弱,最后走向毁灭,也许,真正能不死不灭的存在,除了神明以外,就只有上古传说中那些各族始祖和人王了吧!” 青木悠抬起自己的手,他的手在很轻微地颤动,青天的双眼中透露出一丝骇然:“您……难道已经快无法驾驭这个身体了?您还有多少日子?” 青木悠劈头骂道:“说真的,你这孩子能不能说些好话?老祖宗我还有几百年好活呢,活活能被你说死了!” 青天忽然问道:“难不成……南境就是因为发现了你的衰弱,所以他们才敢于对我们动手?” 青木悠道:“这是自然,南境在北境也有不少探子,你能看出我有恙,他们自然也能看出一些端倪,提尔造魔导炮,恐怕就是在试探我的反应,算他们狠!” 青天沉默片刻说道:“序列2至4的地下超古代兵器库里的兵器经过这么多年的消耗,都已经告罄了,序列1的兵器库里还剩一些战斧式巡航导弹和几门火神炮,但是……光凭这些,挡不住南境的大军。” 青木悠道:“那,是时候该打开序列0的高危兵器库了,灾祸之匣,潘多拉。” 青天道:“但是……奇怪的是我今天去让愚者启动潘多拉,智能运算终端‘莉莉丝’显示,他的愚者黑晶卡和我的世界黑晶卡居然都权限不足,无法开启潘多拉,所以我才来向老祖宗请教。” 青木悠嗤笑一声道:“你们俩的权限当然不够。” 青天疑惑道:“难不成老祖宗的倒吊人黑晶卡权限才是最高的?” 只听“咚”的一声闷响,青木悠伸手在青天的铁面上重重打了一个暴栗,训斥道:“愚蠢,世界是塔罗牌的最后一张,愚者是塔罗牌的最初一张,这首尾两张黑晶卡的权限比我这张倒吊人权限高多了,事实上我的倒吊人权限是最低的,一张象征牺牲的卡,哪会有什么权限……能启动潘多拉的是一张很特殊的卡。” 青天更加不解:“那是什么卡?” 青木悠徐徐说道:“只有命运之轮转起来的时候,潘多拉的魔盒才会缓缓开启。” 青天瞳孔一缩:“原来,命运之轮才是塔罗二十二席最高席位,但是……我之前就觉得很奇怪了,为什么自从北境创立以来命运之轮席位就一直空缺?塔罗二十二席,参议的一直都是二十一席啊。” 青木悠说道:“因为,那个席位一直没有人有资格登上,能开启潘多拉的卡怎么能让一般人保管?” 青天一怔,不敢置信地问:“两百多年来,没有人有资格登上?您是按什么标准选的继承者啊?” 青木悠淡淡地说道:“我是以颜季为范本选的继承者。” 青天一反常态地惊叫道:“颜夫子!?” 青木悠叹息道:“惊个毛啊,他都死了三百年了,你想把他吵醒过来啊。” 青天苦笑道:“您拿颜夫子为标准,哪能选得出继承人呢?百载能修一圣人,千古唯有一夫子啊!” 青木悠哼了一声:“世人只知天下五绝皆圣人,却不知,真正能被称之为圣人的,只有颜季一人而已,本来,圣人就并非指天下无敌的灵者,而是指知行完备的至善之人。圣人能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辩,行不离于世,举不观于俗,外不劳形,内无思患。” “三百年前,世间论心境之高、才能之卓,天下无人能出其右,而且,他也是我见过,心性最近乎于完美的人。他心无旁骛地和我学习了三十年,就把我所有的技艺全部学到近乎返璞归真的境地,都怪我,那时见他琴棋书画的天赋太好,对他的修灵境界不甚在意,否则……他岂会被醒鸣宗那老家伙害死!”青木悠咬牙切齿道,双手不自觉地一用力,居然把价值千金的黄花梨交椅的扶手生生捏成碎渣。 (本章完) ------------ 第94章 圣人居所 青天叹息道:“老祖宗,现在可不是惋惜颜夫子的时候啊,你拿颜夫子的标准来筛选命运之轮席位绝不可取。” 青木悠哼道:“我当然知道世间再也出现不了第二个颜季,但是,至少能找到有些相似的,我只定下三个条件。” “一、需获北境一等以上的军功。” “二、需有成为八阶灵者的潜力。” “三、博爱天下人但更爱北境人。” 青木悠继续说道:“我现在,有两个候选人,一个,是你,还有一个……” 青天轻声接道:“是那个叫蓝若的孩子对吧?” 青木悠微微点头说道:“嗯,他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但是,我更希望你继承命运之轮,并不是因为你是青家之人,而是因为,你比蓝若更加接近颜季,你和颜季一样是‘七曜’,是传说中百年不得一遇的‘救世主’。” 青天很谦逊地说道:“不,顔夫子闻一知十,我只是闻一知二,我不如夫子远矣,况且……我征战多年,博爱天下人这点,我已经渐渐做不到了,至于救世主的传说,那毕竟只是传说,我自认没有安天下的大能,但是,蓝若……我在这个孩子的身上,看到了安天下的希望。” 青木悠用很忧悒的语气道:“谁比得上颜季呢?就连我,都自觉不如他啊,博爱天下人,除了他以外,未必有人能永远做到,罢了罢了,若是你觉得蓝若更合适继承命运之轮的话,就随你吧!” 青天说道:“命运之轮事关重大,我亲自带蓝若去取卡吧,也和他讲一下关于命运之轮的事情,那卡现在在何处?” 青木悠道:“北境东方,三千大山一草庐,到那里自会有人带你去取卡的。” 青天问道:“您是说我曾经去过的那个,颜夫子的故居,结庐吗?” 青木悠有些疲惫地点点头。 青天转身离去,身后传来青木悠有些犹豫的声音:“现在北境有些乱,你带些护卫吧,出了这城,多加小心。” 青天点点头,转身走出了凄草馆,青侍上前问道:“少爷,最高之作怎么说?” 青天很简短地答道:“去寒山结庐,取命运之轮。” 青侍楞了一下,全都明白了,问道:“寒山有千山,结庐在何处?” 青天淡然道:“在我脑海中,另外,你去叫上……权杖第三队,就当……是我的护卫,一起去结庐,放黑枭传信,让他们来吉尔达之盾集合。” 青侍点点头,离开了。 青天走后,青木悠有些无力地斜坐在椅子上,微微仰着头,自言自语道:“颜季……你这家伙,生前也不肯享福,省吃俭用,攒钱造什么图书馆荫庇后人,整天乐呵呵的一脸梦想……” “你还那么爱学习,总是问我各种各样的奇葩问题,所以我总骂你蠢驴,但其实,其实啊……是你问的问题太高深了,我根本无从解答,如果你遇到一个比我更好的老师,现在一定已经建立了一个新世界了吧……” “还记得,我上次带你干傻事,师徒两人一起闯空岛,我被星曜那女人用缘天大阵增幅了的念弹打得到处乱蹿,回头已经看不见你了,那时候我还以为你死了呢,结果看你狼狈不堪地追上我,还说‘老师还活着,颜季怎敢先死’,可是现在我活着,你却死了,就像一个残酷的谎言,我想哭,却哭不出来……” 青木悠绝美的面庞带着些悲戚:“你明明是我徒弟,却像我老师,像我朋友,像我孩子……我想实现你天下大同的理想,但是,我并没有足够强大的力量,而且,我的时间也不够我完成这样的伟业了,蓝若这孩子……你觉得,他可以吗……” 吉尔达之盾,枢机院内,青天的私人理事馆。 青天坐在桌前正在处理一些文件,他想在出发去寒山前,把积累的文件全部处理掉,这样他的心情会好很多。 青天把批示好的数十张文件摞成一摞,感觉有些不整齐,又把文件在桌子上敲了再敲,直到文件里所有纸张都整整齐齐地完全重合为止。 其实,把文件整理整齐这件事情,并没有什么意义,但是这会让青天心情舒畅,青天承认自己有些完美主义。青天看着手掌上的“世界”黑晶卡默默对自己说:“现在,你是青天,你代表永恒的成功,你绝不允许失败。” 青侍端着一个盘子走了进来,盘子上有一个金边咖啡杯,杯子里琥珀色咖啡冒着热气。 青侍走到青天旁边,把咖啡放在他的桌上,退开几步。 青天习惯性地用咖啡匙搅了搅咖啡,然后左手微微掀开面具,右手端着咖啡杯凑到嘴边,啜了一口咖啡。 青侍忍不住说道:“少爷,你把面具摘了喝咖啡吧,这里,也没外人。” 青天淡淡地道:“既然现在我在机枢院,以‘世界’的身份存在着,我就必须与当年那还不是‘世界’的自己彻底划清界限,塔罗议会的首席,必须是铁面无情、至高无上、绝对权威的存在,以‘世界’这个身份存在的我,是不需要,也不能有容貌的。” 青侍默然不语了,青天喝了几口咖啡,突然问道:“青叔,你怎么了?” 青侍是青天爷爷捡来的孤儿,是青天父亲小时候的玩伴、陪读,青天父亲长大以后青侍就成为他的侍从,青天出生以后,青侍陪在青天旁边的时间比青天父亲还多得多,后来青天的父亲战死沙场,青侍一直照料关怀着他。 虽然青侍平时和青天主仆相称,但是私下里青天都会叫他青叔。 青侍一愣:“少爷你说什么?” 青天轻轻地说:“青叔,你今天有些反常啊,今天的咖啡多加了半匙砂糖,而且,你平时都站在我身旁不远不近两步距离,为了随时给我递手帕和取走咖啡杯,但是你今天离我远了一步,我们不过是去取一张卡片,何至于如此心神不宁?” 青侍垂首道:“是属下的过失,最近总有些难以集中精神。” 青天摆摆手说:“没事的,青叔,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青侍保持着垂首的姿势退了出去。 青天有些疲惫地闭上眼,把所有的重量都压在椅背上,“扑棱棱”青天听见鸟的翅膀扑动的声音,他睁开眼,看见一只白头枭站在窗棂上,脚上绑着一个哑光的金属筒,青天走上前取下枭脚上的金属筒,取出了里面的纸片,看完纸片,他手上浮现出一个火焰炼金阵,纸片悄无声息地化为飞灰。 青天戴着铁面,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他的眼睛中却有些迷茫,他自语道:“这怎么可能?不可能吧……” 他像是为了说服自己一样,重复了一遍:“嗯,不可能。” (本章完) ------------ 第95章 结庐饮茶 这一夜,别墅的小花园里,一阵风起,许多不知名的花朵被吹得半凋,天上一钩青色的残月冷冷地照看着人间。 阿修罗盘膝坐在园里,面前一把七弦琴放在矮桌上,他双手轻垂,纤细白皙的手指抚上琴面,他的手指,无论杀了多少人,都依然那样美丽,仿佛那本就不是一双杀人的手,而是一双抚琴的手。 他琴心至而十指动,左手取音,运指或按或滑,或触或离,右手五指轻扬拨弦,清澈悠长的轻触泛音宛如天外之声,松沉旷远的空弦散音宛如大地低语,微声叮咛的抚弦按音宛如人的飘渺心绪,一琴三籁天地人,委实动人。 一曲幽幽然的《心寂》弹毕,阿修罗双手微微压在琴弦上,平息了琴弦的余颤,此时花园里分外安静。 阿修罗给人的印象一直是强悍霸道,一点也不像是通乐理之人,谁知道他的琴艺居然如此惊人,竟似是自小磨练出来的。 阿修罗有些寂寥地轻轻呢喃道:“雕花琴,手拨弦动风凭栏,清光酒,花零月缺影成单。” 突然,一笺书信从花园外飘了进来,摇摇摆摆地向阿修罗飞来,飞到阿修罗面前时,一股柔和的风托着信缓缓落在阿修罗的古琴上。 阿修罗似乎并不惊讶,安然自若地拆开这封信,读完信,他指尖透出霸道绝伦的斗气,把这封信撕成无数微尘,这时的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沾着书生气的弹琴者了,他是扬名天下的七律者之一,他是让敌人闻风丧胆的“薇红指尖”。 阿修罗神色看上去有些阴郁有些伤感:“那个东西,果然存在,只有借助那个东西,才能让那个被诅咒的地方和那个非人的怪物都化为乌有,对不起,我别无选择……” 阿修罗的这句对不起也不知是对何人所说,只是,他说完这句对不起之后,他的眼神中再没有一丝伤感和犹豫。 岑寂的夜晚,蓝若躺在床上,灵池的灵绕着身体回转了好几个周天,灵池的灵变得更加充盈了,但是还是没有破境的迹象,他从床上起身,感觉全身甚是舒畅,也不去多想破境的事情,修灵这种东西切不可太过焦急,否则对日后的修行大有妨害。 这时,窗口飞进了一只黑枭,蓝若取下黑枭脚上绑的钢筒,发现是机枢院的传讯:权杖三队,青天有令,受到传讯速来吉尔达之盾。 蓝若有点兴奋,他没想到自己才刚升到权杖三队的队长,就得到了青天的调遣,这对他来说是很大的荣幸。 既然是青天召唤,事态应该比较紧急,蓝若立刻召集了权杖三队的队员,连夜驾马向吉尔达之盾奔去,及至抵达吉尔达之盾,天刚蒙蒙亮。 吉尔达之盾城门口,停着一架外观朴素的马车,车厢很大,四马并驾。 青侍掀开车厢的帘子,探出头对蓝若四人说道:“进马车来。” 蓝若几人依言而行,坐马车是一种很常用的掩人耳目的方法,不容易让人注意。 宽大的马车里坐了六个人,青天、青侍还有蓝若小队的四人,虽然人有些多,但并不觉得拥挤,青侍冲马车夫打了个手势,马车开始平稳地行进。 蓝若和青天面对面坐着,感觉有些压力,他还从来没这么近距离看见过青天,青天似乎挺年轻的,铁甲面遮挡着他的面容,他金色的头发梳理得很是整齐,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不可言说的威严。 蓝若问道:“请问青天,为何召集我等前来?” 青天淡淡地道:“前往颜夫子故居取一物,要你们护送。” 蓝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问道:“颜夫子是什么人啊?” 青天看着权杖队里另外三人也是一脸迷茫,轻声说道:“颜夫子是三百年前的一位伟人,那时还没有北境联盟,但是夫子以他的大德行大智慧大境界让北方诸国渐渐团结了起来,这也奠定了北境诸国联合的基础,当时,他的声望可以说整个北境找不出第二个能与之比肩的人,夫子还周游世界,为了他心中的正道而努力奋斗,不过,夫子为人低调,不好功名,不愿在史册留名,只愿做一过客,所以现在知道他的人比较少。” 蓝若惊叹道:“那可真是大贤者啊!” 青天继续说道:“夫子之所以伟大,是因为他追寻的是高乎这世间的‘正道’,这个‘正道’并非拳头大小、人多人寡、俗世评说便能左右,而在于他本心所坚持的正确的事,颜夫子的本心是‘超我’的,即是脱离了人之境界的存在,他早已迈入了圣人的境地。” 蓝若听得似懂非懂,但是也明白,青天所说的颜夫子的圣人境界和世人所知的那五位圣人并无分毫关系,这并不是指修灵境界,而是指精神境界。 “超我”这个词,青木悠曾经和蓝若提到过,是超古代遗迹里记述人性的书籍里的提到的概念,“超我”是凌驾于生物本能的“本我”以及执行人格的“自我”之上的存在,是人格结构的最高层。 “超我”是孤独、博爱、完善的“我”,是人们心中最理想的存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就是“神”。 蓝若对颜夫子越来越感兴趣了,对颜夫子的故居也很是期待,然后他忽然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敢问要取的是何物?” 青天淡然道:“塔罗第十席黑晶卡,命运之轮。” 车轮辘辘,马车一路东去,行了大半天,蓝若就看见马车外重峦叠嶂,景色渐幽,马车来到了北寒山脉的包围之中,北寒山脉在北境东方,山不险不高,山峰却很多,被称为千山之脉,这里的山都被称作寒山。 忽然,马车停了下来,青天道:“接下来会走一些山间小路,下马车,跟着我走。” 众人下了马车,跟着青天走过简陋的石径,在山间盘旋的小路绕来绕去,还越过了几座小山,这几人的脚力都非同一般,翻山越岭都毫无滞碍,夜色渐深,青月升上中天,几人穿行于群山深处,无边竹海中。 走在最前面的青天脚步不停,却忽然低声说道:“我总觉得有人在跟着我们。” 其余几人都怔了一下,蓝若看了看队里感知能力最强的酷拉,酷拉摇了摇头表示他并没有感知到,青侍也皱着眉说道:“少爷,我也没感觉到啊。” 青天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有可能是我的错觉吧,但是还是小心点为好,如果六阶以上的灵者想要隐藏自己,就连我也很难察觉。” 明天作者生日,加更~后续几章一章比一章火爆,做好心理准备,要开始填坑了 (本章完) ------------ 第96章 恶魔诱惑 穿越了重重竹林的包围,借着明亮的月光,六人看见远处有一间破败的草庐,那草庐的墙是粘土和稻草夯实而成,顶上盖着茅草,草庐前有一块青石大碑,一个耄耋老人佝偻着背脊,手执一把笤帚清扫着竹叶。 六人缓步上前,那个耄耋老人抬头用浑浊昏黄的眼睛看了看几人,用清晰而缓慢的咬字问道:“你们,是来取那样东西的是吧?” 为首的青天答道:“是,请老前辈带我们去取那样东西。” 那老人淡漠地说道:“不要叫我什么老前辈,我不过是一个守陵的老翁而已,只会隐居避世,无能继承圣人衣钵,发扬圣人遗志,算什么前辈?” 蓝若一怔,原来……这里是颜季的墓啊,这个老人是在这里守他的墓,他大概,是颜季的后辈吧! 守陵人打量了一下青天道:“我还记得你,你还小的时候曾经和青之主一起来过,虽然气质变了不少,但本质却没变,还是一个好强的小鬼。” 青天不语。 守陵人转身走到青石大碑之前,众人跟着他走过去,蓝若看见青石大碑上写着铁画银钩的四个大字——君子不器。 那几个字的痕迹圆滑无棱,丝毫没有刀凿痕迹,竟像是用指力勾画出来的,要知道,碎石是一个境界,而用指力在上面写字,却又是另一个境界了。 蓝若把注意力集中到那石碑上的字上去,不器,意在不像器物一样拘泥于一方面,而是通观全局、博学众才、大道于心,这可以说是相当高的评价了。 蓝若忽然发现,青石大碑的旁边,有一抔黄土,和一个不起眼的小墓碑,那就是夫子的墓。 青天走到夫子墓前,呈九十度鞠躬,青侍和蓝若几人也都走到近前鞠了一躬,这位可是圣贤,既然到了他的墓前,岂有不施礼之理? 颜夫子的墓真的很简陋,那个墓碑是用普通的大理石做的,碑上刻着模模糊糊的几个大字:爱徒颜季之墓。而立碑之人的姓名和立碑日期的几行小字,都因为数百年的风吹雨打而销蚀了。 守陵人走到青石大碑面前,腰身一沉,全身爆发出深紫色的雷之斗气,他的气势极为惊人,但更让人吃惊的是他的斗气控制,他身上散发的斗气风暴被限制在身前一尺之内,旁边不远的夫子坟上连一颗土粒都没被吹动。 蓝若心中暗惊,这位看上去已经老得快要死的守陵人,居然是一个如此强悍的七阶灵者,他若是不隐居,说不定七律者席位还得挪一挪。 看上去有万斤之重的青石碑被守陵人轻松举了起来,放到了一边,众人看见,地上被那青石碑压出了一个很深的坑,坑底,静静躺着一张黑晶卡。 青天上前,拾起那张黑晶卡,然后递给了蓝若说道:“这张卡,是你的了。” 众人都呆住了,蓝若语无伦次地说道:“这个,这是塔罗议会命运之轮黑晶卡,你,你给我干什么?” 青天说道:“我说了,它是你的了,以后,你就是塔罗议会第十席,这个席位,是塔罗议会的最高席位,但是,你现在还没有经验带领塔罗议会,所以,暂时还是由我……” 蓝若连忙打断他:“等等,等等,我还没明白,为什么是我?” 青天说道:“因为你最适合,仅此而已。” 蓝若呆愣着接过了那张还沾满新鲜泥土的命运之轮黑晶卡,卡中央雕刻着一个命运的轮盘,四角上和“世界”卡一样,雕刻着狮子、飞鹰、天使和神牛,所有的雕纹都有金丝勾边,异常精美。 守陵人看着蓝若的目光也有些变了,他本以为继承命运之轮的必然是青天,没想到,真正的继承者居然是旁边这个随从一般的青年。 酷拉和雷欧都当场惊呆,白娅喃喃道:“没想到,才刚刚一起执行了一次任务,他就要进塔罗议会了啊。” 青侍看蓝若的目光也变得有些复杂,他忽然向守陵人问道:“久闻夫子精通茶道,我家少爷也钟爱茶道,夫子故居可有他的茶具在?” 守陵人点点头,漠然道:“夫子的茶具就在庐内,没什么好茶,都是我自己在山上采的野茶,溪水也不是什么上等的水源,你们要饮的话请自便。” 青天也动心了,夫子一直是他的偶像,所以青天才会喜欢上看书,喜欢上饮茶,如今能在夫子草庐饮茶,是何等得荣幸。 青天向守陵人道了谢,向草庐走去,蓝若虽然还沉浸在震惊之中,但也跟随过去。 结庐很破落,门上挂着一方漆掉得不成样子的匾额,上面写着很工整疏朗的五个字:结庐在人境。 蓝若明悟过来,原来这句话就是结庐名字的由来啊,这字,想必就是颜夫子亲自题写的了。 这草庐内环堵萧然,甚是清贫,想来颜夫子是个安贫乐道之人,但是唯有木桌上的那副茶具看上去还挺像样子的。 青天轻抚着那些茶具,似乎在感受夫子当年饮茶时的心境,茶灶里忽然投影出了一个深红的炼金阵,火苗腾起,蓝若知道青天号称“光暗双子”,他以光和暗两属性的魔法和斗气著称,但没想到他还会火之炼金术。 青天烧好水,用沸水把茶具全都冲洗了一遍,然后把茶放入紫砂壶中,倾入沸水,然后迅速倒出,然后再次倒入沸水,凤凰三点头,直到水没过壶口,再用壶盖拂去茶末,封盖,用水浇遍壶身。 蓝若静静地看着青天一丝不苟的动作,鬼使神差地问道:“茶膏溶茶和这样沏出的茶,哪个味道更好呢?” 青天淡淡地道:“茶膏溶茶只是拿来喝,如此煮茶方能静心养性。” 说完,青天将紫砂壶中茶汤倒入六只白瓷茶杯,斟至七分满。 站在青天身旁的青侍拿起茶杯,转身递给蓝若、酷拉、雷欧和白娅。 青侍虽然是青天的下属,但是却也是塔罗二十二席的成员,亲自给几人递茶让白娅几人有些受宠若惊。 茶水有些烫,蓝若轻吹了两下,扑鼻而来的茶香沉稳内敛,尝了一口,茶水味道清冽绵甜,不禁赞了一声:“好茶。” 青天端起茶杯,把铁面掀开一角,只露出嘴,抿了一口茶,便合上了面具。 青侍看见几人都喝了茶,目光落在蓝若手上的那张黑晶卡上,然后,他不动声色地捏碎了手上的一枚胶囊状密闭容器,一股淡淡的甜香飘散出来。 据说我过生日舵主兄弟要给打赏,觉得得多发一章表示表示,对吧 明天依然会两更,就算是福利好了,下一章开始燃,同志们评论推荐票给力点行不?作者会很开心的 (本章完) ------------ 第97章 一剑斩缘 蓝若嗅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香味,那香味甚是甜美,但是在蓝若嗅来,却像盛夏**了十几天的烂肉一样又酸又臭,令人恶心,蓝若几乎要呕吐出来,身子晃了晃,扶住墙站定,他感觉血液在变得越来越滚烫,向心脏狂涌而来,心脏的每一次搏动都让他疼得想吐血。 提尔锋在蓝若识海里低吼道:“小子,你中毒了!” 蓝若知道,提尔锋只有在自己命悬一线的时刻语气中才会带上紧张的情绪,即便是当初在南境万军包围下和被南境十几位高手追击时,提尔锋也没有如此失态。 蓝若知道这次危险了,但是,他不明白他是怎么中毒的。 这时,白娅、雷欧、酷拉也都像喝了酒一样东倒西歪,面色潮红,蓝若瞳孔骤缩,他想起来了,之前青侍把茶杯递给蓝若几人时,蓝若曾经瞥到青侍手指在杯沿上不着痕迹地一抹,是他下的毒? 蓝若脑海中思绪急转,刚想出言提醒,他眼前忽然剑光一闪,一柄细长的剑贯穿了青天的身体,蓝若甚至能听见那细剑的剑刃和青天锁骨摩擦的“嗞嗞”声! 身为七阶高手,青天对危险的感知能力远远比一般的灵者强大,所以,即便那剑是从他身旁几乎是零距离刺来,而且持剑人还是他最信任的手下,他仍然侧身避开了自己的要害,只伤了左肩和锁骨交界的地方。 青天几乎是出于条件反射地一掌拍出,雄浑的墨绿色斗气把偷袭他的青侍打飞出草庐,土墙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洞,整个草庐都重重颤抖了一下,差点崩塌。 青天因为痛苦而弓起了身子,那根细长的剑还插在他身上,微微颤动着。 刚刚那剑伤他并不重,但是,他和蓝若几人一样,也中了毒,而且,他中毒更深! 奇怪的是,青天的茶杯青侍并没有碰过,为什么青天也会中毒? 青天喃喃道:“青叔……原来那时,你在那杯咖啡里就下了毒,只是……这毒需要香味来启动,你想让我带你找到命运之轮再毒死我?” 青侍这时从庐外缓缓站起身,喷出几口鲜血,他知道,若不是青天内心深处对他还留有些情面,就算青天中了剧毒也能一掌击毙他。 青侍抹去嘴角的鲜血,哈哈大笑,若癫若狂:“少爷,刚刚你应该一掌打死我的,因为,那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四周黝黑的竹林中走出了一个又一个的人,约摸有二十来个,全都是六阶灵者!他们包围了结庐,却并不敢上前,因为青天还没死,守陵老人还在淡定地扫地。 青天摇摇头,目光冷若冰霜:“不,我觉得,等听完你的解释,再击毙你也不迟。” 青侍嘿嘿冷笑一声,对青天的话很不以为然,他知道青天的强悍,越是高阶的灵者对毒抗性越强,若是到了八阶圣人之境,便近乎于百毒不侵,除了少数几种毒以外都难以侵害其身,但青天只是个七阶,只要足够量的毒,是能够毒杀他的。 所以青侍给青天下了足以毒杀几头大象的毒,谅青天再强也压制不住毒性蔓延,况且,周围已经被南境的六阶灵者包围了,青侍压根不相信青天能取自己的命。 青天看着青侍,冰冷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心痛。 昨天,青天曾经收到过手下探子飞枭来报,说青侍负责的星矿运输有些问题,青侍作为青天的心腹,北境最高层之一,他负责的星矿运输车是不需要过关检查的,但是青天的探子发现这批星矿矿车的车辙印比以往要浅,马拉车的力度也明显小不少——这批矿太轻了。 青天最不想怀疑的就是这位从小照料自己长大的青叔,一向心思缜密,滴水不漏的青天下意识地认为,那可能只是这批矿本身就比较少。 现在看来,周围这几十个南境的六阶高手就是通过那矿车进入北境腹地的,人比矿轻,所以车辙印才浅,青侍彻彻底底地背叛了北境! 为什么?青天一直把青侍当成心腹,当成是家人,当成长辈,什么秘密都不瞒着他,做什么事都会问他的意见,干什么事都会带着他,但是他为什么叛了? “你……为何叛了?”青天沉声问道。 青侍有些疯狂地笑了起来:“我是你爷爷收养的孤儿,虽冠有青之姓,但却只是一个侍!侍是什么?是奴才!是仆人!我曾经以为我可以和你父亲一起玩耍,共同竞争,最后一起功成名就,但我后来发现,我们两个根本不在一条起跑线上!因为他可以直呼我名字,我只能叫他少爷,他可以吃最好的东西,我只能吃次等的东西,他可以穿绫罗绸缎,我只能穿梭织棉麻,我俩喜欢上了同一个女人,最后只能看着他们俩在一起,还生下了你和青子衿。” 青侍的情绪变得愈发激动:“然后,你父亲死了,你母亲病逝,你还是我的少爷,我还是你的忠仆,我努力了一辈子,忍耐了一辈子,最后,难道还是只能做你青家的一条狗吗?我真的不想再做奴才了!我要做,你们的主人!” 青天丝毫没有动摇地问道:“他们……南境给了你什么好处?” 青侍笑着说道:“如果能攻破占领北境,南境许我伯爵甚至是侯爵之位和大片的封地,我可以当人上之人,而且你的人头和那张命运之轮都价值不斐,顺便透露给你一个消息吧,和南境达成协议的,可不止我一个。” 青天淡漠地道:“他们,都是被你诱惑的对吧?” 青侍嘿嘿一笑:“你这话说得好像我是恶魔一样,我哪有诱惑他们,我不过是一个中介者,负责向他们传达南境的价码而已。” 青天淡然问道:“两年前,星坠之森,北境有不明人士射杀南境成员的那次,也是你偷偷安插的人吧,我最信任你,所以让你负责星矿运输,但是你却这样辜负我的信任。” 青侍一摊双手:“南北战争只是早晚问题,南与北之间的间隙必然会产生矛盾,南境想开战,所以我就在已经燃烧的火上稍微浇了点油,仅此而已。” 好一句火上浇油,这话说得没错……青天轻叹一口气。 青天目光微微一扫,看见白娅和蓝若勉强站着,酷拉和雷欧修为较强,还能维持迎战的姿势。 青天向青侍问道:“你这是什么毒?” 青侍一脸阴鸷地说:“西境巫族的奇毒沸血散,要用龙涎香为引才能发挥毒性,你可别想问我要解药,你也知道的,巫族用毒但却不制解药,这世上能解这毒的人不超过五个,我们只要拖住你,你就会自己中毒而死,何况……你还中了我的毒剑雀蜂,哼哼,两种奇毒交融,你已经是神仙难救!” ps:亲爱的读者们,投几张推荐票吧,有什么话发评论,或者加群q我都行 另外今天下午还更一章哦 (本章完) ------------ 第98章 恶之进食 青天拔出插在自己身上的雀蜂剑,那剑很薄很细,从青天身体内拔出后,他的伤口也没有流出多少血液。 毒剑雀蜂,是日起之国九神工之一,在日起之国和北境战争后流落到北境,此剑既细又薄还尖,泛着淡淡的金光,像蜂的尾针,剑身上有着繁杂美丽的镂空花纹,镂空的花纹处,都淬着蜂毒,这种蜂毒来自日起之国最毒的蜂――大雀蜂。 传说以毒剑雀蜂刺人,对方会很快被全身麻痹,失去抵抗力,最终心脏停跳而死,但是青天却只感觉左肩略微酸麻,并无异样。 忽然,青天反手握住雀蜂,在自己右肩、大腿胸口各刺了几剑,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不知道他为什么自残身体,青天淡淡地说道:“两种毒混在一起的确可能变成无解之毒,但是,毒性克制、以毒攻毒你听说过吗?” 青天感觉身体里快要沸腾起来的血液暂时冷却了下来,他知道这是雀蜂毒暂时压住了沸血散,这两种毒正在互相碰撞交融,暂时不会扩散开来,两种毒的毒性都不表现,但过一段时间,一旦这两种毒完全混合了起来,他可能就无药可救了。 “你,你这是饮鸩止渴!这样你会死得更快的!”青侍眼皮开始不安地跳动。 青天只是淡淡地说道:“青叔,如果我的爷爷、父亲、母亲和我让你感觉不愉快了,我在这里道歉,但是,他们怎么看待你我不知道,但至少我并没有把你当成我的奴才,一直把你当奴才的,正是你自己,没有人强求你留在青家,强求你当我的属下。另外,我真的很感谢你陪我的那些时光,小时候只有你会陪我去逛花灯会,只有你会陪我去采山茶,只有你会特地给我带玩具……” “够了!”青侍尖声叫道,那声音有些愤怒,有些恐惧,有些不安,有些迷惘。 青天继续说道:“你想追求你所谓的地位、自由、权力我管不着你,但是,你把整个北境置于险境,我就有义务除掉你,今天,我们这几十年的缘分就此斩断。” 青侍瞳孔一缩,感觉到一阵彻骨寒意,飞快向后退去,同时大吼道:“动手!” 青侍话音刚落,南境的那二十来个灵者还没来得及动手,青天就以变幻莫测的身法飘到了青侍的面前。 青侍嘴唇嗡动,空气中水汽骤浓,一面闪耀着蓝光的水镜隔开了青侍和青天,如此紧迫的局面下还能咏唱出一个六阶防御术式水镜,青侍的实战水平着实是不俗。 但是青侍还是低估了青天的实力,其实低估青天的不止青侍一人,天下人都低估了青天的实力,因为青天还从来没获得过法之国天机阁的律者提名,所有人都觉得,这意味着青天连和现任律者相提并论的资格都没有。 但是如果有人跑去法之国天机阁问一问就会清楚,天机阁的人之所以没有给青天提名,并非是因为他远远不及七律者,只是因为,他还太年轻,成长速度还没有减慢的迹象。 天机阁需要更多时间来等待他的成长达到一个相对稳定状态再下判断,这意味着,天机阁的人认为,假以时日,青天是有希望冲击天下五绝的! 青天对青侍杀意毕露,金白色的斗气和墨绿色的斗气同时出现,光与暗居然和谐地在雀蜂剑上交相缠绕,雀蜂本是一把三尺不到的剑,但是在附上光与暗的斗气后剑锋居然涨到六尺多长! 青天毫无花哨的一剑斜斩,水镜被斩成万千水珠,青侍从右肩到左腿被一剑斩开,所有骨骼都被平滑地切断,剑过之处,所有的内脏都被光之斗气灼成焦黑,被暗之斗气腐蚀殆尽。 青侍瞪大双眼仰面倒下,他所图谋的光明未来,他筹谋已久的野望,他舍弃一切也要得到的地位,宛如虚幻的镜花水月,在这一剑下彻底破碎。 青侍真的没想到,青天即使中了奇毒还强到这种地步,原来,青天一直以来都没有对任何人动过真格…… 要知道,青侍可是塔罗议会的议员,拥有六阶上段的实力,实战经验丰富,按理说和一般的七阶灵者也可以周旋片刻,但却被青天一剑斩杀。 青天所展现出来的实力甚至隐隐凌驾于七律者水准之上,触到了五圣人的门槛。而那位守陵翁毫无疑问也实力惊人,这让那些南境的灵者有些局促不安。 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十几位武者大吼一声冲了上来,魔法师或吟唱言灵或投影炼金阵。 守陵人身上亮起了深紫色的斗气,笤帚在手中转了一圈,连扫两下,便扫开了四个气势汹汹的武者。 然后守陵人看见一个巨大的雷球、数十根冰矛和一条水凝成的长龙迎面扑来,他笤帚连连画圈打转,冰矛被碾成冰渣,雷球被无声无息地化解,水之龙也被笤帚上万千散穗扫碎。 守陵人看了看手上半秃的扫帚,皱了皱眉,这把扫帚是他自己亲手扎的,他平时甚是爱惜,现在居然被打成这样,他心中甚是不爽,他不爽,就要杀人。 守陵人年轻时,也是一个桀骜不驯刀口舔血之辈,动辄伤人致残,杀人亦不眨眼,后来他经历了很多风风雨雨,终于明悟,开始理解他年少时不屑一顾的师祖爷颜夫子的境界,后来心甘情愿地为夫子守陵五十余载。 守陵人本以为他自己已经心如止水,但是现在被激起凶性,竟有些一发不可收拾。他快步走到君子不器碑前,弯腰抱住石碑下段,把青石大碑举了起来。 随即,这个有些伛偻的老人,居然就把这君子不器碑当作武器,抡得狂风乱卷,老人舞碑看似毫无章法,却是密不透风。 一只火焰大鹰被石碑打得灰飞烟灭,一道闪雷被石碑轻松挡下,一条风之龙卷甚至直接被守陵人大碑舞出的风压给湮灭了。 无论是什么系的术式,都只能在这君子不器碑上留下浅浅的痕迹。 南境一位有见识武者叫道:“这是北境特产的青空石,有这块碑护身我们杀不了这老头,武者跟我一起上,夺了他的碑!” 众人皆惊,但又有谁敢上前呢? 青空石乃北境特产,在南境比较罕见,他们大部分都没见过青空石,但却也知道青空石是北境罕有的宝石,其质甚坚,水火风雷土皆难损,端是贵重,居然会有人拿这么大一块青空石作碑?这是何等的奢侈! 况且,青空石异常沉重,如此大的一块碑,这老人居然能挥舞自如,他又是何等的怪力! 更让人惊骇的是,那青空石上的“君子不器”四字,明显是指力所刻,世上竟有人能以肉身在青空石上刻字,这是何等的神迹! 所有南境的灵者不禁同时在心里想道:北境果然卧虎藏龙,深藏不露! ps:这里祝一下中考的读者们都能进入理想的高中,学习辛苦了! 这章算第一波**吧,嗯……求评论,求追更啊 (本章完) ------------ 第99章 同个地方 在南境众灵者围上来的那一刻,蓝若有种绝望的感觉,对方有二十几个身手不凡的六阶灵者,而自己这边只有五个身中剧毒命不久矣之人和一个耄耋老人,自己这边恐怕已经走进了绝境。 但是看见青天瞬斩青侍,守陵人舞碑拦下十几位六阶灵者,蓝若信心大涨:对啊,我们这边可是有两位顶级的七阶灵者,情况并没有那么糟糕,如果能把这些敌人扫除,回到吉尔达之盾,就算是再难治的毒,那位无所不能的青木悠也会想办法治好的吧! 蓝若刚刚燃起的希望,就被提尔锋泼了一盆冷水,提尔锋的声音很少如此严肃:“小子,你中的这毒,不妙啊,真的很不妙啊!” 蓝若当然知道这毒不妙,他现在浑身上下都火烧火燎的疼,蓝若甚至能感觉到滚烫的血液在灼烧着血管,灼烧着内脏,灼烧着他的脑髓,他眼前的景象都开始模糊变形,他心脏的跳动一开始很剧烈,现在甚至有衰竭的趋势! 但是连提尔锋都如此郑重地说不妙,看来,这真是快要死掉的节奏啊…… 提尔锋幽幽地叹了口气说道:“这毒甚是霸道,看来过阵子你的血液真的会沸腾把你的血管炸裂开来了,不过放心,在之前,你早就已经挂了,唉,小子,和你一起度过的时光还是挺愉快的。” 蓝若顿时气炸了,心中大喊道:“我还没放弃希望,你别说得好像我就要死了一样!” 提尔锋道:“你身体里的风属性灵正在努力对抗你身体里沸血毒,但是这也只能延缓毒性的扩散,我的黑灵虽然能生你的肌骨,却也无法祛除这种毒素,如今之计,唯有……” 蓝若心中一喜,心想提尔锋果然还有办法,这时提尔锋冷冰冰地说:“我的做法比较暴力,如果你放心让我操作你的身体的话,就放松你的意识。” 蓝若怔了一下,提尔锋从来没要求过操纵自己的身体,即便是之前黑灵暴走,那也是自己的负面情绪作祟,提尔锋想干什么? 蓝若犹豫了,他不太放心把身体交给提尔锋控制,但是他抬眼看看周围逐渐收拢的南境包围圈,一咬牙,心想横竖是个死,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于是蓝若彻底放松了自己对身体的支配。 在那个瞬间,提尔锋强大无比的意识跨越了那三重心之门,瞬间淹没了蓝若的意识,识海中的蓝若被黑色的灵缠绕全身,感觉自己的意识就像狂风大浪的海洋中的一叶孤舟,无力地漂摇,蓝若不禁对提尔锋的力量感到骇然,提尔锋的意志居然如此强? 十几条黑色的咒链从蓝若的右眼里奔流出来,在他身上游走,那些古朴、神秘、美丽、不知含义的咒文缠满了蓝若全身,这次出现的咒链比以往都要多,这意味着提尔锋在他身上投入的黑灵前所未有的多。 黑色的灵并没有从蓝若身体里透出来,而是在蓝若的身体里流窜,像燎原之火一样在一瞬间把蓝若血管里的几乎是全部的血液蒸成了血雾,从蓝若全身的毛孔喷射出来,大量的沸血毒也连同血液一起被排出体外,那血雾落在地上,连地都被腐蚀了。 大量失血让蓝若的皮肤惨白而干皱,所有器官都开始衰竭,失去如此大量的血液,正常的人必死无疑,更别说还能保持意识了,但是蓝若并非正常人,他现在正被提尔锋恐怖的意识操纵着,现在的蓝若,其实就是提尔锋。 在这样濒死的身体条件下,蓝若并没有任何停顿和迟疑,背后投影出六个黑色炼金阵,六根黑色的涡流组成了天之翼,蓝若高速飞向右侧躲得很远的一位六阶魔法师。 在提尔锋的眼中,这些灵者的强弱、能力、进攻方式都暴露无遗,这个六阶的魔法师施法迟钝、实力差劲,还丝毫不会斗气,自然是最好的下手对象。 那个魔法师看蓝若居然一眨眼间就飞了过来,吓了一跳,只来得及施放一个五阶言灵红土城墙防御。 蓝若双手握住背后背着的双剑,两把爆剑的空穴中,一共十八重空爆阵炸裂! 红土城墙被沉重的爆剑砸成碎片,墙后的那个魔法师惊恐地叫了一声,居然吓得趴在地上。 操纵蓝若身体的提尔锋在识海中冷冷一笑:居然派这么菜的人来充数,简直就是给这小子送补品来的,已经……好久没有用过恶之进食了。 蓝若身上迅速渗出黑灵,膨胀成一个怪物般丑恶的巨大头颅,那头颅上的嘴几乎占据了整张脸,那头颅张开巨口,把把吓得哭出来的那个柔弱的六阶魔法师活生生地吞了进去,然后头颅开始咀嚼食物,“咔吱嘎吱”作响,两腮鼓起来缓缓蠕动,仿佛是仿佛胃袋在消化食物。 那怪物头颅的颈部通过一条黑灵通道和蓝若身体相连,消化那个灵者得来的养分和纯白之灵通过那条通道缓缓流进蓝若的身体。 同时蓝若大量流失的血液也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再生,鲜活的血液再次在蓝若干涸的血管里汩汩流动起来,蓝若的脸色变好了不少。 但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造出了如此大量的血液,让蓝若的身体各处涌现出一种深深的倦意。 因为,正常情况下,一个人一生的细胞再生量其实是有限的,所以血液的高速再生不仅需要大量的营养物质,还要透支基本生命力,生命力大量消耗之下,蓝若现在疲倦得很想好好睡上一觉。 这时,蓝若身后,一根三尺多长的冰锥破空而来,那是一个六阶的言灵术疾刺冰锥,蓝若没有转身,只是把那一对爆剑往身后交叉一挡,同时身上的黑灵化为两只手一起去抓那冰锥,但是那两只黑灵之手刚抓住那冰锥,就被冰锥上强大的力量给弹开了,只能缓了缓冰锥的来势。 随即,冰锥恰好撞在了蓝若背上两把爆剑交叉的中央,在那个瞬间蓝若身体微侧,冰锥和爆剑剑身产生了一个巧妙的角度,卸去了冰锥上大部分的破坏力,冰锥擦着爆剑飞过,撞断了不知道多少根竹子。 蓝若咳出一小口血,虽然提尔锋把所有的角度、动作、位置都控制得近乎完美,而且蓝若的身体强度也甚是强悍,但是那毕竟是六阶术式,蓝若的身体还是受了些内伤。 但是,这点内伤不算什么,等吞噬完了这个六阶灵者,这点伤马上就会好,提尔锋暗自冷笑。 (本章完) ------------ 第100章 七曜青天 蓝若转过身,看见那个对自己使用冰系言灵的魔法师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提尔锋自然看出,这个老人的实力不弱,远非刚刚被吞噬的这个废物能相提并论的。 提尔锋微微叹了口气,他能做的已经做完了。 蓝若无法精微地操控强大的黑灵把如此大量的毒血在一瞬之间蒸出体外,更无法在身体失去绝大部分血液后,还猎杀一位六阶灵者,用恶之进食把那人消化掉,用他身体里的养分重新造血。 这一切只有提尔锋做得到,所以提尔锋才花了大代价穿过蓝若识海中的三扇心之门,操纵蓝若的身体把这些事都办了,现在这些事办完了,他自然就要退场了。 蓝若的眼神忽然黯淡下去,然后转瞬间又明亮起来,蓝若恢复了对身体的操控,刚刚提尔锋做的事情他都看在眼里,他在识海中对提尔锋佩服得五体投地:“你怎么这么厉害啊,什么都控制得如此精准,就像能洞悉一切一样!” 提尔锋十分虚弱,刚刚强行穿过心之门让他消耗很大,但他还是强撑起精神不屑地道:“大人看小孩子打架,有什么看不懂看不清的地方?嘿嘿,第一次用你的身体,感觉很顺心啊,要是没中毒就更好了。” 蓝若这才一凛,忽然反应过来他和提尔锋并非是朋友,而是敌人,是要争夺这具身体的敌人。 这时,蓝若身旁那黑灵凝成的怪物头颅两腮蠕动得越来越快,忽然,它张开大嘴,里面空空如也,那个六阶灵者已经被消化殆尽了。 刚刚的大放血把蓝若血液里的绝大部分毒素都清除了,有了那个灵者提供营养,蓝若的身体在黑灵的刺激下高速造血,现在蓝若的血量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但是瞬间大量放血和高速造血对蓝若的身体负担极大,蓝若现在全身的疼痛和虚弱难以言喻,这种深层次的伤害是黑灵无法治愈的,因为这种伤害本就是黑灵所造成的。 这时,对面的那个冰系的灵者又开始了咏唱,蓝若强打起精神,黑灵缠身,背后亮起了六个黑色的空之炼金阵,六根空气涡流喷射出来,蓝若扇动天之翼向那个老者高速逼近。 那老者完成了他的言灵,一堵冰墙凝成,蓝若借冲刺之力用爆剑使出疯魔双剑的起手式重突双扇斩,加持了空爆阵的双扇斩能开山裂石,但是却只在这坚固的冰墙上留下了两道白色的深痕和一些裂纹。 真不愧是六阶言灵师,好厉害的言灵!蓝若心中由衷地赞叹一句。 忽然,冰墙上突起了一个兽首,那是一个犀牛的头,蓝若连忙后撤了两步,一个白冰犀牛从冰墙中钻了出来,挺着一根独角向蓝若冲来。 这是双联唱!蓝若想起洛拉也曾经在三院会武中使用过这个技巧,这是一种用口腔和鼻腔同时发音吟唱,可以同时咏唱两个言灵的高阶的咏唱法! 蓝若高举右剑,黑色的光芒从空穴中透出,蓝若心中默念:斩! 爆剑的气孔中爆裂性地喷出强烈的气流,黑灵恶魔之翼驱动的“斩裂恶魔”以肉眼难视的神速斩落,把那只身躯魁梧的犀牛一剑劈开,连它的独角都被自中分为两半。 然后蓝若快步向前,爆剑朝向后的气孔喷出强烈的气流,双剑一起使用穿山刺,“喀拉”一声,那极坚固的冰墙碎裂开来。 然而,冰墙之后,那个老者已经退后了好几步,他的面前投影出了一个深蓝色的炼金阵,一个冰骑士从阵中钻出来。 原来这人不仅是个言灵师,还是个炼金术士?已经疲惫不堪的蓝若根本没信心能对付那个看上去明显比冰犀牛更难缠的冰骑士,但是蓝若还是硬着头皮冲了上去。 冰骑士一手盾一手矛,冰矛连刺,蓝若用爆剑招架,但是明显是冰骑士修长而轻巧的冰矛更占优势,交战了不久,蓝若左手爆剑就被冰骑士长矛挑飞老远,蓝若的防御漏出了很大的破绽。 冰骑士正欲举枪前刺,一条水鞭突然缠住了冰骑士的脚,把他绊了一个趔趄,也正是这一个趔趄让蓝若得以近身,右手爆剑旋转一个半圆,冰骑士便被拦腰斩断。 冰骑士的缺陷就在于,他身上坚硬的部分只有他的大盾和长矛,矛和盾的制造耗费了炼金术士绝大部分的魔力,而骑士的身躯并未灌输多少魔力,十分不堪一击。 那位魔法师转过头怨毒地盯着远处中了剧毒,奄奄一息侧趴在地上的白娅,刚刚使用水系言灵干扰冰骑士的人就是她。 老魔法师知道蓝若正飞速逼近,自知必死,泄愤一般地抬手斩出数道半月形的冰刀,直指白娅。 “不要!”蓝若惊叫一声,但是他已经来不及救援白娅了。 惊怒之下,爆剑狂啸着斩出,无锋的爆剑斩在这个身躯孱弱的老人身上,响起了可怕的筋断骨折之声,那老人如折翼的风筝一样凄惨地飞出,看他脊柱的扭曲形状就知道肯定没救了。 蓝若再向白娅看去时,他惊呆了,只见雷欧张开双臂,挡在了白娅的前面。 他的背上歪歪斜斜交错着深嵌着三道冰刀,那冰刀贯穿了他的斗气,切入了他的肌肉,甚至伤到了他的脊髓,雷欧努力向白娅走了几步,终于坚持不住双膝一软,跪在地上,然后缓缓倒在了白娅的身旁,和白娅面对着面躺着,鼻尖挨着鼻尖。 雷欧这辈子还没和白娅离得这么近,这种场景只在他梦里出现过,没想到,将死之际,居然实现了这个小小的梦想。 雷欧的嘴角流着红黑色的血,用调侃的语气说道:“白娅,和你一起执行任务这么长时间了,我才发现……咳咳……你的脸上有些淡淡的小雀斑啊……不过,也挺好的,我很喜欢。” 白娅中毒已深,皮肤潮红,脸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她眼皮无力地低垂着道:“我喜欢的是队长那种类型啊,就算你救了我……我也……” 雷欧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微笑,没想到,都到了这种时候了,白娅还是要膈应他一下,他轻声道:“我的确比不上头儿,他比我可靠多了……” 白娅的纤细的小手摸索着抓住了雷欧宽厚的大手,低低地说道:“但是……咳咳……真希望我们能去同一个地方……” 听着白娅的声音渐渐低下去,雷欧笑着闭上了眼睛。 (本章完) ------------ 第101章 铁面之下 又有一个武者向蓝若杀来,蓝若却生出一种心灰意懒的感觉。 蓝若刚刚眼睁睁地看着两个队友的生机渐无,心中被莫大的无力感充斥着:要是……我强大到能杀死全部的敌人,要是……我细致到能早点看出青侍的叛变的端倪,他们就不会死了,为什么我这么没用…… 提尔锋在心中说道:“别什么事都一个人担着责任,你不是神,并不是万能的,还是说,你傲慢到了自以为无所不能?” 蓝若沉默不语,提尔锋又道:“看看正在奋战的人吧,所有人都在为了活下去而拼命,你却在这犯什么傻?” 听了提尔锋的话,蓝若的目光坚定起来,双手握住爆剑的剑柄,爆剑,本来就是双手大剑,如今只剩一把剑,虽然攻势会弱,但单剑的攻击力却是大大加强了,爆剑斜斩,迎上了南境武者手中的巨斧。 …… 不远处,酷拉正在两位南境灵者的进攻下苦苦支撑着,他念动言灵,狂乱的风抵抗并且牵制着那两个灵者,不让他们脱离战圈。 酷拉是蓝若队伍里实力最强的人,即便放在整个权杖组,他也是有数的全能型强者,所以他即便身中剧毒依然还能勉力和两个六阶灵者周旋,他也是队伍里最稳重的人,所以即便他知道自己的两个队友已经倒下,他也没有丝毫的动摇。 他知道,只要自己能拖住对方的灵者,那么他的队长和青天大人就会多一分生的希望,他为此可以笑着献出生命,这就是他身为权杖第三队队员的荣耀。 酷拉的右肩被水之刃划破了,黑红色的血喷溅而出,落在地上的小草上,草渐渐失去生机,他并不觉得痛,因为他身体正在承受的剧毒所带来的疼痛远远超过这点伤口所带来的疼痛。 酷拉第一次和蓝若见面时,就曾经说过,他擅长风属性牵制型言灵,并且,“我们第三队本来就不擅长打歼灭战,我们擅长拖延战术。” 酷拉看着眼前这两个一时半会杀不死自己,也无法抽身离开的南境灵者,嘴角噙着一丝微笑,心想:我会死死咬住你们……直到队长和青天大人脱离! 南境二十多位六阶灵者,绝大部分都在和青天和守陵人战斗,青天和守陵人周围都包围了十多个的灵者。 守陵人的君子不器碑挥舞出了可怕的飓风!根本没有任何人能够近他的身,而且所有的魔法也都被青空石的大碑挡下,十几个六阶灵者,愣是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守陵人看对方不主动进攻,冷笑一声,佝偻的身躯一晃,就来到了一个武者的近前,那个武者感觉到了死神的呼唤,但他没有办法躲开。 比人还高大的青空石大碑劈头砸来,就像一片青空坠落人间,天要砸人,谁能躲开?! 这毫不讲理,霸道绝伦的一砸,把这个身体锻炼到极高境界的南境武者砸得脑浆迸裂,他整个人像木桩一样被钉到地里去。 守陵人守墓五十多年,每日饮茶修心,草庐青月为伴,他以为自己的暴戾性情已经被洗净,但是那其实只是压抑着罢了,他一旦开了杀戒,数十年前的狂躁心境就席卷而来。 守陵老人的眼神不再昏黄发暗,居然变得澄澈透明,眼中杀机四起,君子不器碑化身绝世凶器,抡了一个整圆,又把一个实力较弱的武者拍得全身骨骼碎裂。 可是,守陵人一旦失去了守势,改成攻势,防御就必然有漏洞,他背后被三枚冰锥刺中,幸好他有强大的斗气护身,冰锥并没有刺伤到他的内脏,疼痛更加激发了他的凶性,他像一个绝世凶兽一样狂笑着杀入了南境灵者的人群中。 比起疯狂的守陵人,青天的战斗明显更加冷静,也更加可怕。 青天左手抓住一个武者的长刀,神器影魔手上暗绿色的纹路一亮,黑绿色在那把刀上蔓延,转眼那把闪亮的长刀就化为了粉尘,同时青天右手雀蜂剑斜劈,把那个武者斩成两半,青天周围的武者都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 青天冷哼一声,身上亮起暗绿和白金交融的诡异斗气,周围不断投影出各种各样的炼金阵,鼻音和舌音同时吟唱言灵,青天,居然既是武者,又是言灵师,还是炼金术士! 最靠近青天的几个武者忽然感觉周围的大地变软变湿了,一看脚下,都是大惊,他们都陷入了泥沼之中,这片泥沼的粘稠程度和吸摄力非同一般,居然是七阶的水土双属性炼金术――黄泉沼! 众武者身上斗气暴涨想挣扎出来,却越陷越深,双腿上似乎坠了万斤重物,沉得根本动不了。 青天的双联咏唱快要结束了,他的目光清冷如水,张开双臂,仿佛想要拥抱这个世界。 他的鼻音用卢恩符文咏唱道:“暗之汐流,奔流毁灭。” 他的舌音用卢恩符文咏唱道:“雷鸣之水,吞噬众生。” 幽绿色的暗和蓝色的水交相融合,化为暗之潮汐以青天为中心向周围扩散开来,淹没了那几个在黄泉沼里挣扎的武者,暗水之中,那些武者惨嚎着被暗之灵腐蚀得连骨渣都不剩。 青天头顶,水聚成了一条巨大的深蓝色蛇身水龙,长得有些类似羽蛇,只是没有翅膀,它端正地盘踞在上空,然后深紫色的闪光在龙的心脏处闪耀起来,扩散到龙的全身,龙的身体变成蓝紫色,电火花爆射,这是一条雷水龙! 雷水龙发出一声低沉的龙吟,向远处的几个魔法师扑去,那几个魔法师失去了武者的掩护,惊恐地释放魔法阻挡雷水龙,但是他们五阶、六阶的魔法怎么可能阻挡双属性的七阶顶级言灵雷水龙? 雷水龙张开巨口把几个魔法师连着地上的大片土地一起吞进去,有的魔法师是被雷水龙在口中咬成两段的,有的魔法师是被雷水龙身上附带的雷电电死的,雷水龙环绕一圈吞杀了数个魔法师,然后轰然炸裂,爆散出的雷电和水箭又让南境剩余的灵者受了些伤。 现在围着青天的,只剩两个魔法师和两个武者了,四人皆是惊恐万分,视青天如同魔神。 其中一个魔法师颤栗道:“居然能驱使如此众多的属性,拥有这样浑厚的灵力,而且还能把言灵、炼金、体术都发挥到极致,传说果然没错,他……他是七曜者,百年难得一遇的七曜者!什么狗屁天机阁,他若不是律者,谁能当律者!我们被骗了!” 此时青天的身躯看上去越来越孱弱,仿佛一阵之风就会让他倒下,他刚刚使用了太多的魔力,而且,身体里相互争斗的两种奇毒,已经快要无法维持平衡了,让两毒相抗的确是迫不得已的权宜之计。 至少,得带着他走,他,是北境的希望……青天如是想道。 (本章完) ------------ 第102章 光暗双子 青天身上暗绿色斗气一盛,双足点地飞身掠向蓝若那处,这边剩余的四个灵者都是一愣,他们虽然对青天极为敬畏,但是己方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事到如今,怎能让青天轻易脱离? 于是这四人立马向青天追去,青天头都没有回,只是快速地念动言灵。 一根太阳一般炽烈的光矛在天空骤现,如此神圣高贵,如此威势惊人,仿佛是远古诸神们的武器。 青子衿也曾经用过光之矛,但绝没有这支光之矛拥有如此强大的压迫力,而且,这支矛上,缠绕着火焰,这又是一个七阶顶级的双属性术式! 只见红色的火舌轻舔着淡金色的矛身,极高的温度让光矛周围的空气都扭曲了,火焰缠绕的光矛在空中毫无预兆地成型,然后毫无预兆地射向那四个人,一触即炸! 光与火之矛炸成了一个金红交织的半球把四个灵者笼罩其中,那里面,是炽烈之光和灼热之火构成的焦热地狱! 其中一个魔法师瞬间就被蒸熟了,另一个魔法师用重重水壁包裹自身,两位武者用斗气护身,但是他们还是被光严重灼伤,暴露在外的皮肤瞬间就被灼烧掉,连肌肉都被烤得半熟,他们身上的衣服也燃烧起来。 而且,即便他们已经闭上了双眼,那强烈的光亮还是穿过他们的眼睑把他们的双眼刺瞎,这剩下的三人已经完全失去了战斗力。 蓝若此时正用爆剑很勉强地抵挡这一个武者的双手巨斧,对方不愧是正牌的六阶武者,巨斧抡得规整工正,霸道有力,虽然蓝若在黑灵的支持下使用爆阵增幅爆剑的斩速,勉强让爆剑和对方的巨斧威力相当,但是每一次剑斧交击,蓝若的手都有种被震得发麻的感觉。 剑斧交击了十几次,蓝若的双腕都有些浮肿起来,而对方却安然无恙,蓝若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撑下几击。 蓝若心中叹息一声,曾经,他自己以为自己的身体强度即使比之强悍的六阶武者也不稍逊色,但是如今看来,是自己见识短浅了,六阶武者中的强者,身体素质绝对在自己之上! 蓝若抵挡得越来越吃力,突然,那个六阶武者用绝强的一斧把蓝若砍得后退数步,然后他转身一斧挥出,青天用那柄纤细却出奇强韧的雀蜂剑挡架住了这个武者恐怖的斧劈。 青天身上磅礴的光暗斗气奔涌而出,轻而易举地格开那武者的巨斧,然后举剑很随意地劈斩,宛如在砍瓜切菜,那武者却只能横着巨斧被动防御,一剑,巨斧缺了一角,然后又一剑,那武者咳出一口鲜血,再一剑,巨斧被削去了一半…… 第七剑,青天的雀蜂剑贯穿了这个武者的胸膛,顺势下拉,雀蜂毒素瞬间麻痹了这个武者,他没有感觉到疼痛,只看见自己的内脏全都流了出来,然后他缓缓倒下。 青天一把抓住蓝若,就想把他拉走,蓝若叫道:“我还有一个队员在战斗,而且,那个守墓老人也在战斗!” 青天的声音很虚弱,一点也不像曾经的那个不败少帅,但是他的声音却有种绝对无法抗拒的魔力:“走!” 这时,酷拉的胸口被一个武者以剑贯穿,酷拉一口血喷在那个武者的脸上,毒血入眼,那个武者捂着双眼惨叫着倒退,酷拉瞬发了好几道风刃斩在那个武者身上。 然后浑身浴血的酷拉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吼叫:“我已经不行了,但我还能拖住他们,头儿,你和青天大人快走!” 酷拉说这话分了下神,左肩又被南境灵者的水刀削掉一片骨和肉,蓝若睚眦欲裂,鼻息粗重,几乎想上去和那些南境的灵者拼命,但是他知道自己上去只是白白送死,浪费了酷拉为自己争取的时间。 青天看蓝若呆站着不动,拉住蓝若的手,他感觉到,蓝若的手,很冰冷。 青天的身上亮起了风之炼金阵,暴风裹卷着两人以一种难以置信的高速向他们来时的路飞去,那边包围着守陵人的灵者一看青天和蓝若逃走了,都想舍了守陵人去追青天和蓝若。 守陵人发出了一声狂笑:“你们这些小兔崽子,和我战斗还有功夫东张西望?” 说完他身形一幻,大碑旋转,把一个急着想离开的灵者打成了肉泥,然后青空大碑在地上重重一叩,地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雷属性炼金阵,深紫色的雷电化为一个半球的结界把几位灵者罩住了。 守陵人很阴森地狞笑道:“我生平,可就只学了这一个炼金术啊,我师傅让我用这个术来守护,但是我觉得,用来囚禁似乎也很不错啊,你们觉得呢?” 山道上,青天带着蓝若高速飞行,蓝若精神有些恍惚地看着青天的侧脸,感觉有些奇怪的影子和青天渐渐重合,但是又看得不甚清楚。 青天和蓝若越过了好几座小山,在出这三千大山的小道上,青天忽然停了下来,蓝若感觉到,青天本来略微放松的心弦又绷紧了。 蓝若有些疑惑:为什么?他们不是已经快要逃出三千大山了吗?只要到了有北境军队的地方,就安全了,毒什么的总是有办法医治的,但是青天为什么……流露出了如此压抑的气场。 青天忽然说道:“蓝若,你一个人逃进大山里吧,找别的路出山,这条路上……有一个很强的七阶灵者正在过来,我来拦住他,你要努力活下去……把命运之轮带回吉尔达之盾,你若是能见到老祖宗,他一定有办法帮你解毒的。” 蓝若怔在那里,忽然倔强地说:“我们一起逃,你中毒这么深,损耗又这么大,你和七阶灵者战斗会死的,你是青天,我不值得你为我死。” 青天一反常态地用一种很和煦的语气说道:“我中毒已深,必死无疑,我带着你跑不远的,但我能挡下那个灵者,保住你,虽然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但你体内的毒似乎已经清除了大半,暂时性命无忧了,你可以活下去。” “况且,你是我们北境未来的新芽,你的命运之轮能开启我们北境最强的古代兵器,保住你和命运之轮就是保住了北境,我死了也很值,要是我可以和那个七阶灵者同归于尽,这样反倒是大赚了一笔。” 蓝若只是一根筋地说:“要么一起逃,要么一起死。” 青天用命令的语气道:“我是世界,你必须听从我的命令!” 蓝若针锋相对地道:“我是命运之轮,是你听我的命令才对!” 青天失笑,心想这孩子还没正式得到塔罗议院承认就会摆官架子了,以后恐怕真是不得了啊! 青天叹了口气,左手“咔嗒”地打开了铁面具的扣钮,右手抓住面具,缓缓地摘下那沉重冰冷的铁面。 “好吧,‘世界’的命令你可以不听,那么,”青天的真颜上露出了一丝柔和的微笑,“如果这是学长的请求呢?亲爱的蓝若学弟。” (本章完) ------------ 第103章 死前沉思 蓝若曾经以为自己以后都很少有机会看见这个学长了,因为他很明显无意为北境军方效力,南北战争时,三院前十六席除了被开除掉学籍的银彩,只有他没有参与南北战争。 而且,战后北境灵者十分匮乏,前十六席中大部分人都加入了灵者四大组织,但是这位学长也丝毫没有流露出加入哪个组织的意思。 蓝若想,按学长的性格,毕业之后大概会过上闲云野鹤、读书自娱的生活吧,这世界人海茫茫,自己和他就算这辈子都不相遇也并不奇怪。 但是,原来他一直都在自己身旁,高高在上,铁面无情,以至于自己根本没有认出他来。 眼前,是洛拉那俊美而柔和的面孔,无论何时他的表情都像是在微笑,很温柔,宛若春日的阳光。 “洛拉……学长?”蓝若有些干涩地道,之前被青天拉着的时候,他心底深处就已经隐隐有些预感,但是当他真的看到这个事实时,他的震惊还是达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这时,过往的那些细碎小事都涌上心头。 蓝若在青木悠的指引下和洛拉第一次相遇,那时蓝若觉得洛拉身上藤蔓花纹很是让人眼熟,但是却没有细想,其实,蓝若在青子衿的舞会礼服上也见到过那种图案,那是青家的家纹常青藤。 三院会武最终战,一向好强的青子衿因为自认拿不了三院第一索性弃权,蓝若当时很奇怪为什么青子衿如此坚信洛拉不可战胜,现在蓝若懂了,洛拉是她亲哥哥,她自然知道三院上下都不可能有人能胜过他。 还有,姬丘誓师时看见的青天手腕上的噬身蛇刻印,洛拉毕业时对蓝若语重心长的告诫…… 隐藏在铁面具黑暗中的青天, 端坐在小花园阳光下的洛拉, 两个身影在蓝若眼前终于重合为一。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但是怎么可能?为什么呢?你为什么要隐藏实力和身份在御灵院学习?”蓝若喃喃道。 “理由很重要吗?那么……我喜欢上学这个理由够不够呢?”洛拉微笑着说,和之前严肃冷酷的青天判若两人,宛如互为表里、光暗照映的两个人格。 洛拉淡淡地说:“身份,其实没你想象得那么重要,一个人总归会有各种身份的,有一些交错又有什么关系呢?在继承‘世界’席位之前,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洛拉,在继承了‘世界’席位之后,我还是不想毕业,因为我是真心喜欢御灵院。” “在灵院里,就很安心,不用担心学习以外的事情,而且我看了很多的书,学到了很多有趣的知识,我知道了氯气有剧毒,知道了粉尘爆炸的原理……灵院是惟一一个能让我真实地笑,真实地放松的地方,于是,我就分成了两个我。” “一个我,是继承了家族身份、‘世界’席位,遍历沙场未尝一败的少帅青天,另一个我,则是安心学习、平静生活,爱和后辈们谈天说地的学长洛拉。” “我用这个面具分隔开这两个我,不让青天的冷酷影响到洛拉的善解人意,也不让洛拉的温柔影响到青天的杀伐决断,我觉得,这样挺好的,洛拉是我的一点私心,而青天则承担了所有的责任。”洛拉平静地说。 “那么,真实的你,是洛拉,还是青天呢?”蓝若问。 “洛拉是成为‘世界’之前的我,青天是成为‘世界’之后的我,两个我都是真实的我,无论哪个我都无法舍弃。”洛拉轻轻地说。 “但是学长,当我知道你是学长以后,我更不能让你一个人去死了。”蓝若说道。 洛拉有些苍白的脸上开始泛起赤红,那是沸血毒快要发作的征兆。 洛拉的语气变得有些严厉:“一个人,早死几天晚死几天,实在是无所谓的小事,重要的是整个北境,你只见树,却不能见森林!现在正是取舍的时刻,不懂得取舍的人要么是只会逃避的懦夫,要么是什么都不珍视的人渣!” 蓝若无话可说,就像回到了南北战争那时,莲华对他说“有师兄在,岂有让师弟去送死的道理”,然后转身赴死,把生的希望留给了他。 时隔两年,青天以更大的道理、更重的责任说服了他,也转身赴死,把生的希望留给了他,他还是像两年前一样无力,毫无办法,什么都没有改变,只是徒增了两岁。 “但是……你死了,青子衿……她怎么办?”蓝若有些无力地喃喃道。 洛拉听到这话,回想起青子衿的音容笑貌,即便坚定如他,脸上也出现了短暂的失神,但是他随即淡淡地笑道:“那就拜托你对我妹妹好点儿,别让她哭,她已经过了需要哥哥疼的年纪了,现在她更需要你。” 洛拉忽然皱了皱眉,说道:“那人快来了,你快走吧。” 洛拉从怀里掏出他的“世界”黑晶卡,递给蓝若说:“把这张卡带回去给子衿,让她继承我的席位。” 洛拉又把手上的雀蜂剑递给蓝若说:“我有影魔手,不需要这雀蜂剑,你拿着它,这剑奇毒无比,要小心使用,北境里还有叛徒,绝对可信的人只有愚者,老祖宗和炼,如果你能回到吉尔达之盾,把你的卡给机枢院的愚者。学长只能送你到这里了,出去的路你要自己寻找,千万,不要回头。” 蓝若接过雀蜂剑,情绪低落地点点头,转身离开,忽然听见洛拉在身后叫道:“蓝若。” 蓝若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然后听见洛拉的笑声:“不愧是我看中的命运之轮,答应不回头就不回头,虽然你还有些不成熟,但确实在渐渐变得成熟,这样很好,你就这样,回吉尔达之盾去,为北境带回命运之轮,带回希望!” 蓝若感觉鼻子一酸,几乎快要哭出来,但是他什么都没说,快速跑向深深的黑暗之中。 看见蓝若的身影渐渐消失,洛拉安下心来,他轻笑一声:“你说不准,真的是能改变世界命运的轮盘呢。” 洛拉转身,目光平视,远处的黑暗里,仿佛有一匹恐怖的魔兽正在逼近。 求推荐票和评论支持~ (本章完) ------------ 第104章 陨落星辰 洛拉习惯性地想戴上铁面具,但忽然他想起来他已经把黑卡给了蓝若,那么,现在的他,已经不是拥有“世界”席位的青天了,而是洛拉,他笑了笑,把铁面扔进了黑暗的灌木丛中。 然后,他静静等待着黑暗中的那个强者现身,洛拉觉得那个人很奇怪,他明明是来追杀自己的,却显得慢悠悠的,仿佛并不着急,那人是知道自己已经身中剧毒所以想让剧毒消耗自己的体力吗?或者,那人根本不担心自己会逃出他的手心? 洛拉不想再思考这些无谓的问题,他觉得,在生命最后的这短暂的等待中,应该想一些更重要的事情,无关国家大事,只关于他自己,毕竟,自己马上要死了,偶尔也该任性一下。 青天很小的时候,显现出了七种属性的灵,并且同时拥有言灵、炼金、武道的绝佳天赋,被誉为北境前所未有的天才,甚至有人想起了那关于“七曜者”的古老传说。 青天是个早慧、叛逆而且有些奇怪的孩子。 随着他渐渐长大,他越来越不喜欢别人看待他的眼光,天才?青姓大贵族?未来的青家家主?你们能不能把我当成一个普通人来认知?不要用天才来抹杀我的努力,不要用贵族来否定我的成就,我的成就最后全都只是血统和贵族身份赐予的吗?! 愤懑之下,青天在大街上随便找了一个小乞丐问他:“你能把你的名字卖给我吗?” 小乞丐一开始很不情愿,但是在青天给了他十几枚他从来没见过的金币以后,他傻乎乎地说道:“我叫洛拉,我的名字给你了。” 于是青天改名叫洛拉,无论家族里的人怎么反对,他就这样决定了,身为青家家主的父亲愤怒地扇了他一巴掌,他也只是微笑地把另一侧脸凑过去,彬彬有礼地问:“父亲,还要打这边吗?” 在洛拉十岁那年,他的父亲出征了,强悍的父亲被南境大军包围,一直战到最后一人,那一战,他杀了两位南境七阶高手,重伤一位七阶高手,战死时身披百余创,血已流干。 他父亲死后,老祖宗青木悠暂时接任了青家家主,洛拉的叔父青欢则是继承了洛拉父亲的公爵爵位,负责处理政事,也是那一年,洛拉年幼的妹妹,天使一般可爱的青子衿降生了,但洛拉的母亲很快因为体虚心疲也去世了,洛拉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但是他看着妹妹天真无邪的面孔,决定要振作起来。 长兄如父,还是个孩子的洛拉就像个小大人一样照顾着妹妹,疼爱着妹妹,他的心智很快变得成熟稳重,言行举止越来越合乎贵族规范,他想要成为像他父亲那样的人,继承青家的家主。 渐渐的,洛拉的思想甚至超过了很多成年的人,他经常会说一些让他政治老师和军事老师吓得腿软的大胆言论,那些家教全部都自认教不了洛拉而请辞,所以洛拉在十四岁那年被送进了御灵院。 在洛拉十八岁生日那天,他收到了“世界”黑晶卡,这是一张象征着永久和持续成功的卡,“世界”席位至高无上,同时,青天也被青木悠正式任命为青家的家主,从那时起,洛拉无忧无虑的青春开始变得有些微涩,甚至,开始染上血腥味,这是责任,他无法逃脱。 但是洛拉不想放弃御灵院的生活,他决定自私一回,于是他把自己分成了两个人,铁面无私的青天,温柔体贴的洛拉,这多好,一切矛盾都解决了,他为自己的机智而感到自豪。 在战场上,作为青天,他打了不知道多少仗,他虽然自认不是最好的元帅,好在没怎么输过。 在御灵院,洛拉每天有规律地生活,早起迎着晨光出门,在大螺旋回廊顶层的小花园饮茶读书,在学校的食堂吃那些早已吃厌的菜色,在教室听老师滔滔不绝地讲课,偶尔参加一下三院会武,然后拿第一……每次三院会武后,他都会被各种可爱的学妹告白,路上那些稚嫩的学弟看见自己都满眼崇敬。 洛拉真的很喜欢御灵院的生活,他不想洛拉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所以他不想毕业,于是他装学霸,他在三院会武闭幕式致辞上大声宣布,他要拿到整个御灵院所有课程的顶级评价他才肯毕业,全校震惊。 后来他真的拿到了整个御灵院所有课程的顶级评价,花了十七年,他终于毕业了,毕业那天,好多学弟学妹和老师来送他……他很感动,也很伤心…… “我的人生,其实没什么太大的遗憾。”洛拉回想完自己的人生感叹道。 “而我的人生,满是遗憾。”黑暗中,一人说道。 洛拉叹了一口气说道:“没想到居然是你,我本来还想死前拖一个垫背的,看来这计划泡汤了,我实在太低估南境的手段了,可是,我真的想不出来,有什么东西能驱使像你这样的人呢?” 黑暗中的那人不答,洛拉笑了笑说道:“就为了杀一个半死不活的我,还要让你出手,我深感荣幸,死在你手里起码比中毒而死好。” 黑暗中那人说道:“你当然值得我杀,我真的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强,若是完好状态的你,我恐怕也不是对手,除却青之主不算,你当是北境第一高手了!” 洛拉叹息道:“虽然以我现在这个状态,已经很难杀死你了,但是,无论如何,我还是想杀上你一杀,毕竟,留着你实在太危险了。” 洛拉左手镀上辉煌而清冷的金白色,右手镀上阴暗而诡谲的墨绿色,举步向前,腰身笔挺,声音变得很神圣:“罪人啊,接受七曜的审判吧!” 蓝若已经逃开了好几公里远,他翻过了一座小山,想向南找一条路出北寒山脉,这时他忽然听见剧烈的爆鸣声传来,他看见,远处,暗绿和淡金缠绕升起,天地间竖起一条数百米高的光暗交错的螺旋柱,笔直地贯入云霄,大气层都被这螺旋柱撕裂出一个通道! 然后,轻灵的青色升起,随即升起的是霸道的紫色,其次是明亮的红色,再次是轻柔的蓝色,最后的沉凝的黄色,这五色追上暗绿和淡金色。 七种颜色在空中毫无滞碍地交相缠绕,奇异美丽到了极点,整片夜空都被耀亮了,上百公里外都能看见这种异象,宛如神明的杰作。 ps: 感谢书友von和书友()的打赏,在此也多谢书友群里的朋友们为我献计献策,想了很多刀剑的名字,今天为你们加更一章,以此章,作为青天的落幕 (本章完) ------------ 第105章 寒山夜逃 这“七曜审判”的大魔法已经极度接近八阶领域,堪称准圣级,整个螺旋柱散发着毁灭的意味。 这道螺旋柱穿透了天空,也狠狠地砸入了地壳,周围的地面像是烤透的饼干一样脆弱,震栗着,绞动着,崩裂着,大片大片地被掀开。 七色螺旋体的中央耀眼得目不能视,洛拉站立在那里,他周围的一切生命、非生命都急速崩坏着,他自己的身体也在崩溃着,化为无尽的七色光尘,弥漫了整个寒山。 洛拉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量正在被这个术式迅速榨干,他看着自己正在慢慢尘化的身躯,叹了口气,心道:蝉眠十七年,褪去蝉壳却不能久活,还真是像我啊…… 随着身体的消逝,洛拉的意识也渐渐飘渺了,他的眼前最后闪过的,是蓝若的身影。 洛拉心中默默道:世传,拥有七种属性的不世奇才降世,则为七曜之子,历代的七曜之子都是潜力无限、才华横溢之人,他们心怀天下、济世救人,背负匡扶世间正道的重大使命。 七曜者,救世主。 如果,这个传说是真的的话,那么,我舍弃生命,救了那个孩子,他的命中,也有我在,我七曜的使命自然也交给了他! 蓝若学弟,真的想看看你能走到什么地方啊……可惜我看不到了…… 青天的躯体彻底化为了光点,七色螺旋骤然扩散,竹海皆被卷成碎末,竹林里栖息的飞鸟、竹鼠、野獾都被绞成肉泥,千里寒山都为之一撼。 黑暗里隐藏的那个极为强大的灵者也被光芒卷入,生死不知。 七色螺旋强盛到了极点,然后骤然暗去,北寒山脉,留下了一个永远无法抹去的巨大疮痍,一个深深的、黝黑的巨洞,宛若陨星之坑。 这时,北方深黑的天际,滑落了几颗泪一般的流星。 附: 根据正史《北境纪年史》记载,霜月历9992年2月1日夜,北境东方寒山群,七曜之子,一代少帅青天陨落,他燃烧了自己,照亮一个时代,是夜,异象频起,东方七色交织,夜空陨星如雨。 …… 几重山外,守陵人的结界内,只剩下满地不成人形的肉泥,粘稠的鲜血几乎没过了守陵人的脚。 守陵人虽然击杀了所有剩余的南境灵者,但他在南境灵者的临死反击下受的伤也决不轻,他的衣服已经碎得不成样子,身上有很多道伤口,胸口还有两处很深的贯穿伤,隐隐能看见肋骨。 守陵人撤去了结界,放下了君子不器碑,一手倚碑,弯腰咳出一口浓浓的血块,整个人都摇摇欲坠,这时,他又变成了一开始的那个眼睛昏黄,腰背佝偻的耄耋老人了。 远处,忽然亮起了惊天的七色螺旋,片刻,那螺旋黯淡了下去,守陵人脸色阴晴不定,最终深深叹了一口气:“为何,七曜之子,都如此惊世地现身,却又如此惨淡地退场呢?明明是救世主,却被这世界所扼杀,师祖……你当年,也是这般无奈吗?” 忽然,竹林中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守陵人皱了皱眉,他没想到南境居然还有残余的人,南境为了这次围杀,究竟出动了多少人? 五个身手不凡的六阶灵者从竹林里走出来,那些灵者看见守陵人脚下那片粘稠的血肉,不禁有些胆寒。 守陵人眯起了眼,正准备再次大开杀戒,忽然,守陵人身上一僵,林中又缓缓走出一人,那人有着火红色的头发和眼瞳,穿着很休闲的白色的衬衫,一支血红的曼珠沙华别在左胸,有一种莫名的妖艳。 守陵人知道,这个人,和这些六阶的杂碎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甚至,他和一般的七阶灵者都不是一个等级的。 洛斯蒂法用轻柔优雅的声音说道:“圣魔老前辈,晚辈洛斯蒂法,是侍奉博德国十夜大帝的律者,早听闻您是硕果仅存的上一代律者,能见到您,实在是晚辈的荣幸。” 守陵人说道:“别再用那个古老的称呼了,我早已不是律者圣魔,我现在只是一介守陵人,你们已经杀死了青天,还想怎么样?” 以守陵人这么暴戾嗜杀的性格,没有直接用君子不器碑招呼上去,而是说出这种略带示弱的话,已经是很难以想象的事情了,可见守陵人对洛斯蒂法的忌惮。 洛斯蒂法彬彬有礼地说道:“我们南境已经得知命运之轮能启动潘多拉,所以,我们,还想要命运之轮的黑晶卡,青天,似乎把那卡交给了一个年轻人?” 守陵人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命运之轮?哼,让你们拿了命运之轮,我北境就离灭亡不远了!” 洛斯蒂法叹了口气:“晚辈只是奉命行事,前辈勿怪……” 守陵人沉默片刻道:“南北势同水火,有什么怪不怪的,来战吧!” 洛斯蒂法身旁一个高高胖胖的六阶灵者低声询问道:“曼珠沙华大人,我们猎犬组有提尔国史基皇子的命令在身,须排除对南境不利的一切因素,命运之轮我们必须拿到,那么我们就先行一步了。” 洛斯蒂法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快滚吧,还有,猎犬,你记住,下次再敢叫我曼珠沙华,就算是你的主子史基皇子也救不了你。” 猎犬一脸横肉微微一抖,背后出了一身冷汗,他自然知道洛斯蒂法是言出必践的,但他心里也有些阴狠地暗自嘀咕:七阶灵者很了不起吗?是十夜帝眼中的红人很了不起吗?博德国居然如此嚣张,等我回去,一定要向史基皇子禀明,在南境会议上好好打压一下博德国的气焰。 猎犬心里这么想着,但是表面上却一脸恭谨地退后,然后率领部下离去。 两位律者对峙着,七律者,是伊米尔大陆上仅次于天下五绝的存在,和四方刀剑使并列,这种等级的战斗并不常见,新老两代律者之间的战斗更是少见。 洛斯蒂法手上亮起了泛着音系术式的崩坏之红,守陵人则是举起了大碑,神色微凝。 …… 上百里外,巍峨雄伟的吉尔达之盾,清凉山上,青木悠孤坐在凄草馆里,遥望着东方浸染云彩的七色之光,一时愣住了,三百年多年前,他也见过这种景象,青木悠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又是悲伤又是愤怒。 “竟然又是……七曜审判……” 青木悠思索片刻,这世上知道青天去取命运之轮这件事的人只有青木悠、青天、青侍还有权杖第三队,而权杖第三队是青天和青木悠临时指定的……青木悠的眼神愈发寒冷。 他咬着牙说道:“青侍……叛了吗?以青天那孩子的身手,就算遇上八阶的灵者也应该能全身而退,能把他逼到这种地步一定是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但是青天一向谨慎,也只有从小陪着他的青侍有机会暗算他,没想到……青侍居然都叛了,可恶,北境……究竟有多少叛徒?” 青木悠简直想立即奔赴北寒山脉一探究竟,但是他的身上忽然掠过一丝冷意。 整个吉尔达之盾都在青木悠的感知域笼罩下,在刚才那一瞬,青木悠感知到,在吉尔达之盾城墙外的黑暗里,有一个幽灵般的黑影一闪而过,随后,那个黑影居然在青木悠的感知域中隐匿了行迹。 青木悠知道,这个黑影明显是故意露出行踪的,就是为了牵制自己的行动。 能在青木悠的感知域中忽然消失的人,放眼天下也没几个人,这些人个个都拥有着恐怖的实力和了不得的身份地位,但是因为这些身份地位,他们大多也都有着一些限制。 青木悠知道,当今世上,有如此强大修为,有理由和北境敌对,而且能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吉尔达之盾城门口的人,就只有那个人…… 三百多年前,那时北境联盟还不存在于世,南方七色光华亮起之后,愤怒的青木悠不顾一切地奔赴南境醒鸣宗,把那个人全宗上下都屠得只剩他一人。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现在……青木悠有了必须要守护的东西,不能再意气用事,若是青木悠现在奔赴寒山,谁能抵抗那个黑影的袭击? 南境为了这次行动,筹谋已久,在北境安插了不知道多少的人,就连这个胆小成性的黑影都被请了出来,说不定,南境就是故意引青木悠离开吉尔达之盾,好在吉尔达之盾大肆破坏,毁灭掉古代遗迹,所以,青木悠不能走。 青木悠自嘲道:“哼,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现在我和他的位置颠倒过来了啊,不过,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胆小,都不敢出来和我堂堂正正地打一架。” 青木悠站在凄草馆顶的小台上,倚着朱栏,看着深夜里宁静的古城吉尔达之盾,像是为了坚定自己的决心地轻声自语道:“吉尔达之盾是北境的核心,决不能有半点闪失。” 一阵潮湿的风吹过楼阁,青木悠喃喃道:“起风了,要下雨了吗……” 青木悠的眼前忽地闪过青天和蓝若的面容,悠的容颜依然美丽,但他整个人的气质却苍老了。 半晌,他的目光又变得决然,他对着寂寥的夜空道:“就算,你们打到我城下又如何……只要有我在,北境就不会沦陷!” ps:这一章非常重要啊,特地花了这么多字去写,希望大家给点评论和推荐票支持咯 (本章完) ------------ 第106章 逃亡者的反戈 蓝若定定地看着那七彩光柱在夜色中腾空而起,看着那七彩光柱渐渐黯淡,眼中不禁湿润了,他知道,他的学长洛拉,他的上司青天,已经逝去了,但蓝若毅然转身,向南逃去。 奔跑了好几里路,只见四面都是山,千里寒山仿佛没有尽头,蓝若举起手中的雀蜂剑,披荆斩棘穿过了灌木丛,这把剑甚是锋利,也不用怎么使劲就能把面前的杂草灌木齐齐斩断。 蓝若心想,这把剑当柴刀倒也挺好使的,日起御三家的人若是看见日起九神工之一的雀蜂剑被当作柴刀用,估计一个个都得气成傻子。 蓝若为了隐藏气息,把斗气和魔力都极力压制了,因为对方都是能感知到灵波动的六阶灵者,而自己是两眼一抹黑,啥都感知不到的五阶灵者,若是使用灵无异于暴露行踪,也就等同于自杀。 蓝若从来没有这么渴望成为六阶灵者,这种别人能感知到你,你却感知不到别人的感觉太糟糕了,以前,蓝若队里基本上都会有一个六阶灵者,所以蓝若从来不操心这种事情,现在蓝若孤身一人时,总算感觉到了六阶灵者的强大之处。 古言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情报战的重要性无需言说,现在敌人可以感知自己,自己却只能等着敌人逼近让人宰,实在是太被动了。 更加糟糕的是…… 蓝若忽然感觉一口气没喘上来,胸口一疼,跪倒在地,他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些异样,血液再次开始发烫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快沸血毒又发作了?”蓝若在心里问提尔锋。 提尔锋声音很冰冷:“小子,你中的这个毒,像附骨之蛆一样难缠而且恶心,之前我几乎瞬间把你身体里的血放干,又吸收了南境灵者的血肉为你造血,让你血液中沸血毒的浓度大大降低,但是……这种毒侵入你身体以后,并非是先进入你的血液,而是潜藏在内腑中!” “当你血液中毒的浓度降低以后,你五脏六腑里的余毒便会渐渐渗入你的血液中,所以,换血这个法子只能续命,问题是,你的身体也经受不了换血的消耗了,如果再让你换一次血,恐怕你的造血系统会因为负担太重而直接崩溃……幸运的是,第一次换血把大部分的沸血毒都清了,这些余毒不会那么快要你的命。” 身体里渐渐涌起的燥热让蓝若的呼吸渐渐粗重,鼻尖渗出汗珠,蓝若心中涌起一阵绝望,他没想到这沸血毒竟如此诡谲,但是……只要能回到吉尔达之盾,青木悠一定有办法,蓝若毫无根据地相信着。 蓝若心里涌现出一种强烈的求生**, 南境策划如此周密,必然不得命运之轮誓不罢休,追兵必然不止那个神秘的七阶灵者,肯定还有不别人,蓝若的计划是先向南甩掉追兵,然后向西出山,直奔吉尔达之盾。 这时,提尔锋又说道:“唉,小子,虽然我真的不想每次都告诉你坏消息,但是我不得不说,对方正在靠近我们,有五个人。” 蓝若微怔,心道:“原来你能感知到他们啊?” 提尔锋哼了一声:“我什么不能?” 蓝若相信提尔锋,因为,提尔锋是他唯一的战友,即便,他的目的是为了保住这具躯体好让他自己入住…… 蓝若强忍着血液升温带来的不适加快了脚步,而且开始偏转方向行进,过了一会儿,蓝若的额头已经满是汗水,提尔锋却忽然说道:“小子,麻烦了。” 蓝若抹了一把汗问道:“又怎么了?” 提尔锋道:“他们一直死死跟着你不放……我估计他们里面,有感知型灵者。” 蓝若疑惑道:“我已经把所有的灵压抑到极点了,他们怎么感知到我的?” 提尔锋道:“那些人,也把灵压抑到极点了,但是我还是能感知到他们,所以他们能感知到你有什么奇怪的,比如说精灵族的大地脉动啊,兽人族那堪比寻血猎犬的嗅觉啊,八阶灵者的全知域啊……实在有太多方法可以感知到你的存在了。” 蓝若大汗,你说的这些都不可能吧,首先精灵族、兽人族什么的来追杀我就很不现实,八阶灵者……打个喷嚏就把我打死了,还要这样苦苦追我? 提尔锋肃然道:“小子,如果不杀掉那个感知系灵者,你是逃不出北寒山脉的。” 蓝若知道提尔锋所言不虚,如果对方真的有能感知自己位置的灵者,身中剧毒的自己怎么可能逃过那五个六阶灵者的追杀? 蓝若淡然地问道:“同时对上五个六阶灵者,你能杀了那个感知型灵者吗?” 蓝若没有问“‘我’能不能杀了那个感知型灵者”,而是问“‘你’能不能杀了那个感知型灵者”,言下之意再明白不过了,蓝若自认为是不可能在这五个六阶灵者中取那个感知型灵者的命的,即便那个感知型灵者弱得可以。 提尔锋道:“即便是我,也做不到,但是,你手上还有青天送给你的好兵器雀蜂。” 蓝若看着手中花纹华美的雀蜂剑,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喃喃道:“这柄剑伤了洛拉学长,本来我想把它丢掉的,但若让它物尽其用,以毒之道还施南境灵者,倒也未尝不是一件乐事。” 蓝若的眼神渐渐锐利起来,淡淡的杀意流露出来,问道:“提尔锋,你能用黑灵把这柄剑拆了吗?” …… 此时,距离蓝若两千米处,南境的猎犬组中六个人跟在一个小个子灵者后面疾行着,那个小个子灵者其实在六阶灵者中弱得可以,只有六阶下段,而且本身也是侧重辅助魔法,但是他能进入南境提尔国堪称精英的猎犬组自然有他的可取之处。 他拥有一项极为罕见的秘术,当世会这种术的人寥寥无几,因为修炼这种术实在太消耗时间精力,对天赋要求更是严苛得过分,这种术的名字很玄,它叫做:过去速写。 其实,这种术的原理就是把修炼者的观察力、洞悉力、分析力提升到一种恐怖的层次,修成这种术的人,可以从一切蛛丝马迹中提炼出所有的有用的讯息,整合成一个系统,并且用强大到不可思议的推演能力推演出过去发生的事情,这真的是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术,称之为神技也不为过了。 小个子灵者望着前方,他看见前方一个虚影在前进,忽然,那个虚影跪倒在地,似乎身体极为虚弱,之后那个虚影站起身,似乎察觉到了自己在被追杀,加快了脚步,行进方向也开始转变。 那个虚影,即是他过去速写所推演出的蓝若几分钟前的行动,于是小个子灵者跟随着那个虚影前进着,不断逼近蓝若。 (本章完) ------------ 第107章 思乡者的哼唱 蓝若向着那些追击者疾奔而去,有几个瞬间蓝若自己都觉得有些精神恍惚:自己是不是疯了呢?虽然自己在加持大量黑灵后的确可以和普通的六阶灵者平分秋色,但想在四个六阶高手的保护下杀死一个六阶灵者,这是何等疯狂,何况自己现在还身中剧毒…… 但是蓝若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并非是疯了,而是……如果不这么做,自己必死无疑,所以自己只能背水一战! 提尔锋忽然说道:“记得吗?你和那雪狼在冰山练习山地战时,你义父对你说过什么?捕食时要以被捕食者的心态行动警惕,小心翼翼,被捕食时要以捕食者的心态随时准备反咬敌人一口。” 蓝若点头表示明白,闷声不响地狂奔,他一直披着的权杖组黑披风被打了很多结,严严实实地裹成了一个小包袱,里面不知道装了些什么,蓝若紧紧地抓着这个包袱,仿佛这就是他的杀手锏。 提尔锋轻声道:“他们就在前面了,我会为你指出那个感知型灵者,你来解决他,上次操纵你的身体是情不得已,那短短的几十秒就让我元气大伤,这种事,以后别指望我干了。” “我明白了。” 蓝若右眼的黑眸子变得更加深不可测,黑之灵潮水般涌出蓝若的身体,蓝若的背后亮起六个黑色的炼金阵,空气涡流产生强大的推进力,蓝若箭一般飞出,速度越来越快。 猎犬组的五个灵者听见远处传来“喀嚓喀嚓”树木折断的声音,听见无数飞鸟被惊起的鸣叫,五人同时停下脚步,对视一眼,皆很震惊,他们没想到蓝若居然会主动送上门来,而且……来势还如此汹汹。 “来了,所有人准备迎敌。”猎犬组组长猎犬沉声道,他很是谨慎,即便对手是对蓝若这样五阶的灵者,即便两方的实力相差如此悬殊,他也不敢大意。 猎犬组里一个中年武者站在左翼,一个黑塔般的大汉站在右翼,那个小个子灵者向后退了几步,和猎犬站在一起,还有一个比较年轻的魔法师站在最后,排好了阵形。 但是蓝若并没有出现在五人面前,一样东西从黑暗里急速飞来,那是一个和夜色融为一体的黑包袱,猎犬组五人都是一愣,就是这一愣的功夫,那黑包袱已经飞近了那个有过去速写能力的魔法师。 还是猎犬的反应最快,厉声大喝道:“快散!” 五人都是训练有素的战士,他们当然知道这个黑包袱有古怪,在猎犬出声之前就都向各个方向散去,三位武者用武器护住要害,两位魔法师就用魔法护住身体。 黑色的包袱股涨起来,从包袱的缝隙中,透出了比夜色更黑的黑色,在那连拍一下手掌的时间都不到的瞬间,黑包袱炸了开来! 那是足有拳头那么大的恶魔之翼,这是蓝若目前能够使用的最强大的空之炼金术术式了,猎犬组的五人都被恶魔之翼强大的威力炸得向后倒飞。 强大的气压把他们压得喘不过气来,那个使用过去速写的魔法师离得最近,身体也最弱,他身上的好多骨骼甚至都出现了裂纹,内脏也有不同程度的震荡出血。 但是,包袱里装的并不仅仅是恶魔之翼…… 猎犬在看见乘着空气爆炸气浪射出来的数道暗金色光芒时,心脏都似乎停止了跳动。 那一瞬间他几乎想骂娘,这是什么人啊!使用的魔法闻所未闻不说,居然……还把如此珍贵的日起九神工,剧毒的雀蜂剑给拆了当暗器! 那包袱中放的东西,正是被黑灵裁成数十片的雀蜂剑剑身,在恶魔之翼的爆炸下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出。 “叮叮叮”猎犬、中年武者和大汉用兵刃格挡雀蜂剑碎片,猎犬和中年武者把碎片全都挡了下来,但是那个大汉的左臂被一片雀蜂碎片划伤了,这真不能怪他战斗素养不够。 黑夜里飞来的黑包袱来势太急而且难以看清,无论是谁反应都会慢半拍,何况,没有人能预料到蓝若的恶魔之翼会和雀蜂剑配合来用,这大汉能在恶魔之翼爆炸的气浪中格挡开大部分雀蜂碎片已经是极为难得的了。 被雀蜂划伤以后,麻痹感飞快地延伸开来,这大汉当机立断,眼神决绝地挥剑斩断左臂,鲜血狂涌,但他只是闷哼了一声。 在后方的魔法师运气还好点,用了一重五阶的水镜就挡下了雀蜂的碎片。 而离爆炸中心最近的那个小个子魔法师的风之障壁则被一枚雀蜂碎片穿透,那尖锐的碎片扎入了他的胸膛,刺入了肺中,雀蜂奇毒转眼间就随着他的血液蔓延全身,他缓缓倒地。 猎犬、中年灵者还有黑大汉同时怒吼一声,一齐快速掠出,他们知道蓝若就在不远处的黑暗中。 而那个侥幸逃过一劫的魔法师,并没有追上去,他机动能力低下,防御能力弱,在黑夜的森林里根本毫无作为,只能蹲下来给那个小个子魔法师喂了一粒解毒药丸,虽然他知道这种军事配给的解毒药丸是不可能解雀蜂毒的,但是他现在也别无办法。 蓝若的确就在黑暗中隐匿着,因为他不能确保刚刚那下就能杀死那个感知型灵者,但是现在蓝若放心了,那个感知型灵者被雀蜂插入胸膛正中央,即便是六阶灵者也会失去行动能力,而且,如果没有日起之国配制的解药,那个人恐怕挺不过一天。 现在,蓝若比较担心自己,因为,他被三个极为强大的灵者包围了! 既然目的已经达到,蓝若不准备多做纠缠,背后天之翼喷射出来,准备脱离南境灵者的包围圈,但是猎犬的速度简直超乎他想象,转眼就扑到蓝若面前,一刀斩来,打断了蓝若的天之翼加速。 猎犬的兵器是一把犬牙状的弯刀,短小精悍,一寸短,一寸险,敢于用如此短小兵刃的人,必然是高手! 蓝若不敢正面迎战,抽出背后仅剩一把的爆剑,剑身一侧护住身体,猎犬的弯刀在爆剑坚硬至极的剑身上划出了深深的刻痕,这是多么强的斩力!这是多么锋利的弯刀! (本章完) ------------ 第108章 失目者的撕咬 蓝若敢肯定,如果自己再用爆剑挡他几刀,爆剑肯定会那弯刀被贯穿! 但是,借猎犬这一斩之力,蓝若向后飞退,和猎犬保持了距离,蓝若正准备用天之翼加速逃离,一个中年武者忽然出现在了蓝若的面前! 蓝若心道:这个人,居然比那个胖子还要快! 中年人双手拿一把长柄陌刀,这刀有七尺之长,而刀柄就有五尺多长,刀身宽大,刀尖锋锐,能砍能刺。 那中年人霸道的一刀扫来,蓝若双手举爆剑迎击,“铛”刀剑相交,蓝若只觉爆剑直欲脱手,对方刀上的力道实在太大了,况且这陌刀柄长,威力更甚,但蓝若只能硬着头皮招架。 陌刀本是战场斩马之刀,但在密林里挥舞起来依然毫无滞碍,因为陌刀上飙射出的刀气把周围阻碍长刀发挥威力的树木尽数砍伐了。 刀气,也就是刀锋带起的斗气,武道高手的刀气杀伤力尤胜刀刃,只见木纷纷折倒,压得地面轰响震颤,转眼四下就空出了光秃秃的一片。 两人过了三招,蓝若身上就被那陌刀上的刀气斩伤三处,而对方则根本不忌惮蓝若的爆剑,因为蓝若根本连攻的机会都没有,一直在防御。 这时黑塔一般的大汉也赶来围住了蓝若,他只剩右臂,看向蓝若的眼神中满是怨毒,一把轻细的长剑向蓝若刺来,这人看上去五大三粗,肌肉虬结,像是使用重剑的武者,但他用的却是轻剑,剑法轻灵飘渺。 蓝若心里暗骂道:明明是个抠脚大汉,还学姑娘家和美少年舞弄这种轻飘飘的剑,真是作死。 蓝若用恶魔斩裂勉强震开那中年武者的陌刀,又用力把爆剑向猎犬掷去,阻了他一阻,然后不闪不避,用胸膛迎上那大汉的剑,“呲”长剑完全贯穿了蓝若的胸膛,蓝若左手按在那个大汉的胸口,身后的天之翼爆射,抵着那个大汉飞速向树林深处飞去。 猎犬愤怒地瞬发出一个四阶的爆裂火球,蓝若情急之下对这枚火球毫无所觉,既没有防御也没有抵挡,被火球击中了后腰,那火球一触即爆,绽开一团血与火的玫瑰。 背后的灼痛让蓝若几乎昏厥,但蓝若不能昏倒,因为他还没逃离险境,而且,他的面前就有一个敌人! 大汉一开始见蓝若主动迎向自己的剑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现在他明白了,蓝若是想拼着被刺一剑也要冲出包围,这种决断力并不逊色于自己的挥剑斩臂。 大汉低头看着身高不到自己脖子的蓝若,他心道:眼前的这个人,很可怕。 蓝若一直低着的头缓缓抬起,右眼漆黑无底,大汉楞了一下神,忽然,他看见一道银光闪过,大汉下意识地向后一仰,然后他感觉到自己的下巴漏出了许多滚烫的液体,沿着自己的颈子流进自己的衣服。 青子衿在南北战争时赠蓝若的小弯刀,蓝若一直带在身边,这是蓝若现在手上唯一的兵刃。 但是蓝若在强烈的痛楚与虚弱下,刀失了一些准头,没能切断那个大汉的喉咙,蓝若心中叹息一声,知道自己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机会。 但蓝若并没有贪心补刀,抵着大汉胸口的左手猛推,两人在空中分开,大汉还握着剑,长剑从蓝若身体里拔出,带出了一串血珠。 天之翼在加速阶段的确比不上那几个人的速度,但是这时天之翼已经完成了加速,现在的速度即便是那最快的中年武者,想必也是追不上的了,蓝若忍住几乎让他昏厥的痛楚,飞一般地离去。 猎犬追上来,看见坐在地上捂着下巴的大汉问道:“塔拉,你没事吧?” 塔拉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了含糊不清的声音。 中年武者上去检查了一下塔拉的伤势,沉声道:“他的下巴被划开了,下颚骨被切断,舌头也断了……他以后恐怕无法正常进食和说话了。” 猎犬恨恨地道:“这个杂碎,他真的只是个五阶灵者吗?我真的很怀疑情报的真实性!还有那种黑色的灵和那种奇怪的术式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情报里资料这么稀少,含糊其辞?” “他可是北境青天亲自指定的命运之轮,怎么可能是普通人?”落在后面的魔法师背着那个中了雀蜂毒的魔法师走了过来。 猎犬看了看魔法师背着的那个小个子魔法师叹息道:“赫尔,把乌索放在这里吧,任务为重,况且,现在去找解药恐怕也救不了他了。” 赫尔犹豫了一下,把背上的乌索放了下来,乌索仰面朝天地躺在地上,月光下,他的表情很安然自若,中了雀蜂剧毒,他的舌头此时都有些麻痹了,但是他还是尽量咬字清晰地说道:“就让我一个人安静地走吧,你们快去追,那个人受重伤跑不远的。” 猎犬点了点头,带领剩余几人追去。 孤独一人躺在森林里,乌索叹了口气,轻轻唱起了一首家乡的歌谣:天边飘过故乡的云,它不停的向我召唤,当身边的微风轻轻吹起,有个声音在对我呼唤,归来吧归来哟…… 当他的舌头彻底动弹不得,他就用鼻音哼着曲调,静谧的树林里盘旋着故乡的曲调…… …… 蓝若现在的身体状况很糟,刚刚一战,他身上多了好几道陌刀留下的刀伤,胸口留下了细剑的贯穿伤,背上还有火系术式的烧伤,他现在身体里沸血毒也在爆发的边缘,同时,黑灵的过度使用给他身体造成了很大负担,他的肌肉和骨骼都已经徘徊在损坏的边缘了。 万幸的是,蓝若刚刚迎上剑锋时是用了心思的,蓝若在御灵院学过生体解剖学,他调整了自己的位置,让那把剑从自己的心脏和肺之间的胸隔膜间穿过去,那看上去很恐怖的贯穿伤,实际上并不致命,这也幸亏巨汉用的是细剑,若他用的是大剑,蓝若也不敢用这法子。 蓝若背上的天之翼缓缓消失,蓝若自己身体里的灵为了对抗沸血毒消耗得一干二净,使用黑灵也对身体负担太大了,他别无选择,只能步行。 蓝若惨笑笑,在心里问提尔锋道:“这样绝望的境地,我还能活下去?” 提尔锋道:“你会活下去的……总会有办法的。” (本章完) ------------ 第109章 罪恶者的赠礼 蓝若听了提尔锋的话,也不说什么了,很拖沓地向前走去,每走一步,他都仿佛要昏死过去。 他觉得浑身的伤口都在火辣辣地痛,血管也被滚烫的血液烧得一阵疼痛,身后烧伤处的边缘部分还会疼,但中央部分估计连皮带肉都被那个火球烤熟了,居然一点疼痛感都没有,衣服和被烧烂了的皮肤粘连在一起,看上去甚是可怖。他胸口的贯穿伤也不断有血液和某种粘稠液体流出来。 不过,人类作为遍布世界各地的生物,适应的能力是一流的,疼痛,自然也是能够习惯的,但是疲惫无法习惯。 蓝若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他一开始还能缓缓走几步,到后来,他只能扶着树一点点地往前挪,踉踉跄跄,跌跌爬爬。 也许,提尔锋是因为上次操纵蓝若身体还没恢复元气,也许,是因为蓝若使用黑灵太过频繁让提尔锋消耗过大,也许,蓝若和提尔锋真的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提尔锋现在也变得和蓝若一样虚弱,他的话越来越少,而且黑灵的治愈效果也越来越差,身上的伤势完全无法恢复。 蓝若很勉强地前进着,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挪到在一棵长相很奇怪的老槐树下,弯腰把命运之轮和世界的黑晶卡埋了起来,小心地用土壤盖好拍实。 他已经无法保证黑晶卡不被敌人抢去了,与其被敌人抢走,让北境的古代兵器落入他们的掌控,倒不如埋在这里,蓝若的记忆力很好,他已经把这株老槐树的方位记得清清楚楚,保证不会忘却。 做完这件事,蓝若费力地直起腰,继续向前走去,他不知道还要走多久才能出三千大山,但是,如果不走,就永远出不了山了。 猎犬组丢失了蓝若的踪影,黑夜的确不太适合追踪,猎犬知道蓝若已经身受重伤,没有什么抵抗力了,所以下令剩余四人分散追寻蓝若,找到以后发信号箭传讯。 乌云遮月,天,忽然开始下雨,失去了月光,整个世界都陷入了纯粹的黑暗之中。 蓝若已经走不动了,他像蜗牛一样在地上蠕动着,爬过地上厚厚柔柔的草茎,爬过满是泥泞的土壤,整个人像泥猴子一样,到了这个时候,他其实已经不想活了,能一刀爽快地杀了他,他会感到发自内心的快乐。 因为他太累了,太疼了,他真的想睡了,哪怕每一个雨点打在他身上都让他痛得咬牙,他都能睡着。 但是他不能睡,现在支撑他的,已经不是活下去的意志了,而是北境的未来,同伴的生命。 青天死之前已经说了,命运之轮是多么重要,那是关乎整个北境存亡的大事,所以青天才斥责蓝若“你只见树,不见森林”。 蓝若眼前闪过御灵院美丽的校园,闪过北境纵横上万里的大好山河,闪过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着的人们。 他心想:再痛苦,再疲惫,我就算像蛆虫一样蠕动着,也一定要回到吉尔达之盾见到青木悠。 蓝若身后忽然响起了一声尖锐的破空声,一道冲天箭飞上天空,在空中炸成光花。 蓝若努力转过身来,看见塔拉胸前别着一枚照明用的光魔法石,一脸狞笑地向自己走过来,眼睛里写满了残忍。 蓝若认出,这人正是被自己削断了颚骨的人,蓝若淡然地看着他,居然笑了笑,忍不住说道:“你……还真是丑啊!” 塔拉狞笑着的脸为之一僵,他被蓝若削断了下颌,整个下巴耷拉下来,就靠两颊的肉吊着,看上去的确是又滑稽又丑陋。 塔拉大怒,心想这还不是拜你所赐! 于是他开始叽里呱啦地骂着什么话,但蓝若一句也听不懂,蓝若叹息道:“唉,都怪我,把你舌头断了,现在你骂我我都听不懂。” 塔拉的黑脸被气得更黑,嘴张开露出尖锐的黄牙,好像要把蓝若吃掉似的,他决定不和蓝若啰嗦了,要把蓝若就地正法。 蓝若抬眼定定地看着塔拉,目光极冷,塔拉忽然浑身一寒,他发现,眼前这个人的右眼竟是如此漆黑,比远处黝黑的森林还要深邃得多,漆黑得让他心悸,让塔拉想到了之前蓝若那闪亮的一刀。 为什么?眼前这个年轻人已经穷途末路了,只能任自己宰割,但为什么,自己还是畏惧着他? 塔拉为自己的懦弱而感到愤怒,而这份愤怒被转嫁到了眼前的年轻人身上,塔拉刺出了他的剑,向着蓝若那深邃漆黑的右眼! 蓝若现在已经满身疮痍,毫无力气,根本无法反抗塔拉的这一剑,蓝若没有闭上眼睛,而是怔怔地看着这一剑,等着这一剑贯穿自己的颅骨。 蓝若的瞳孔中,映出塔拉的剑尖,那剑越来越近,在那剑离蓝若眼球还有不到一寸时,一道黑色的灵从蓝若的瞳孔中奔流而出,缠绕着塔拉的剑不让那剑刺下,但是塔拉愤怒之下的一剑岂是那么容易阻挡的。 “噗”的一声,剑尖还是浅浅地刺入了蓝若的右眼眼球,鲜血和眼球中的胶冻状的内容物沿着蓝若的面颊流了下来,蓝若发出了一声疼痛的吼叫声。 但是,这剑,再也不能更深一寸,塔拉的剑几乎弯成了一条弧线,却也扎不进蓝若的眼球中,塔拉震惊地瞪大了双眼,黑色的灵狂怒般地从蓝若右眼涌出,缠满了塔拉的剑,塔拉连忙放开手,然后他看见自己的爱剑转眼就被黑灵腐蚀得不成样子。 蓝若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他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量,从地上一跃而起,像八爪鱼一样抱住了震惊中的塔拉,四肢紧紧缠住他,塔拉惊怒之下右臂运起土之斗气重重锤在蓝若背上,蓝若的肩胛骨都裂开,喷出一口鲜血,其中还掺杂着肺的碎片。 蓝若仰头,仅剩的左眼的瞳孔不规则地收缩放大,他眼前的世界开始扭曲变形,他的意识开始模糊,精神开始溃散,作为人的意志渐渐衰弱了。 蓝若目光所及,是塔拉毫无防备的脖子。 蓝若抓住塔拉的身躯往上攀,头极力向上探去,凑到塔拉的脖颈边。 牙齿,是人身上最硬的部分,能啃噬骨头,能撕裂肌肉,能切断筋络,人作为一种普通的哺乳动物,牙正是最犀利的武器。 在这生死攸关的局面下,蓝若遵循了最本能的冲动,一口咬了下去。 昨天看到一个读者说“你慢慢写我也慢慢看”,忽然感觉很感动,作者并不是专门写书的人,更新慢,希望体谅,暑假会尽量多写多更的。 另外,这本书希望大家能慢慢看,因为细节的东西会比较多,这样说也有我自己的一点私心吧,毕竟是我一个字一个字码出来的,当然希望大家能仔细看。 评论里看到一些读者对于文章的感想,不得不说,很多读者还是看得很仔细的,让我很开心。 如果大家习惯了快餐式阅读的话,这也很正常……只要你们能看下去我就很开心了,嗯,好,就说这么多,谢谢支持。 (本章完) ------------ 第110章 弱势者的轻舞 “喀拉”塔拉的喉咙被蓝若咬破了,喉咙的脆骨口感很好,让蓝若有种莫名的快感,咸腥浓厚的血涌入他口中,宛如世上最美味的饮料。 那里面,有蓝若身体所必需的营养,蓝若把骨和肉囫囵吞下,然后再次张开嘴,他的牙齿被完全染红,牙齿上还有碎肉和软骨渣,看上去异常骇人。 塔拉被蓝若的噬人举动吓得动弹不得,直到蓝若咬第二口时,他才发出了凄惨如厉鬼的叫声,全身涌现土黄色的斗气想把吸血鬼一样的蓝若震开,但是,蓝若的身上涌现出黑色的灵,土之斗气一触碰到黑灵就消融不见了。 塔拉绝望地挣扎着,但随着大量失血,他的身体越来越不听使唤,而蓝若食着新鲜的血肉,四肢的力量越来越强,死死箍着塔拉,把头深深埋进塔拉的脖子,用力撕咬着。 嗯,颈动脉咬起来很韧啊,扯不动……气管嚼起来口感不错……肌肉也很筋道……精神衰弱到极致的蓝若已经丧失了人的意志,仿佛回到了茹毛饮血的野人时代。 塔拉的眼睛瞪得溜圆,仿佛快要滑出眼眶,喉咙里咕噜咕噜响,大量失血让他全身越来越无力,终于,他软倒在地,蓝若摔在冰冷潮湿的地上,忽然恢复了清醒,把头抬了起来,然后塔拉脖子上温热粘稠的血喷了他一脸。 蓝若睁着独眼,坐在地上,怔怔地看着倒在地上的这个人,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仿佛怕自己下一刻就会吐出来。 我……把他咬死了,我吃了他…… “不,你还没吃干净呢,而且,像你那样吃,太浪费了。”提尔锋说道。 然后黑色的灵缓缓包裹住塔拉的身体,像胃袋一样蠕动消化着,灵和营养缓缓向蓝若身体输送,蓝若呆愣地看着这一切,默然不语。 塔拉在六阶灵者中也算是一把好手了,从他身体里榨取的灵很是精纯,而且塔拉那正值壮年的身体也为蓝若提供了足够的营养进行**再生。 提尔锋轻松地说道:“所有的恶都让我来吞下,你保持干净就好了,下次别亲自去吃了。” 蓝若忽然道:“这是我自己的恶。” 提尔锋愣了一下,发出了嘿嘿的笑声。 营养和灵不断运输到蓝若的身体里,提尔锋的力量似乎也渐渐恢复了,蓝若千疮百孔的身体被不断修复着,他的斩伤和贯穿伤处的血肉疯狂地蠕动生长着,背后大片被灼伤的皮肤剥落,柔嫩的新生血管肌肉交织成网,然后,皮肤也快速地生长出来,覆盖在肌体组织上。 虽然伤势在痊愈,但是蓝若的疲惫更甚,即便有了营养和灵的供给,要这样高速再生躯体对身体的负担也是很大的,这一次治愈几乎把他全部的生命力都榨了出来,而且他体内的血液也愈发灼热。 提尔锋道:“你的右眼球已经废了,治不好了,把它挖出来吧,否则,你的左眼过段时间也会失明的。” 提尔锋所言不虚,蓝若学过生物自然知道如果不摘除右眼,人的免疫机制是会让自己的左眼也失明的。 蓝若深吸一口气,伸出右手,拇指和食指缓缓插入自己的右眼眶,捏住了眼球,蓝若的右眼球因为被刺破已经有些干瘪了,入手湿滑,沾着一层胶冻状的物质,有些恶心。 蓝若捏紧眼球,猛地一拉。 “啊啊啊啊啊――” 即便蓝若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强烈的疼痛还是让他几近昏厥,蓝若合上右眼眼睑,一道血痕从脸庞滑落。 蓝若借着塔拉的光魔法石的光辉,他仅剩的左眼看见颤抖的右手掌心上静静地躺着他的眼球,眼球末端还连着好几根视神经。 蓝若忽然感觉有些恐怖,把那枚眼球扔了出去。 他失去了一只眼睛,永远地失去了,他现在很想哭,但是他忍住了。 这种命悬一线的情况下,能捡回一条命就是万幸了,如果失去一只眼睛就要哭哭啼啼,那么如果自己落到那群南境人手上,岂不是要声泪俱下地求饶 蓝若默默对自己说:蓝若,你要坚强…… 他抽出弯刀,把弯刀雪亮的刀身当作镜子,然后缓缓睁开了右眼,想看看自己右眼的情况。 片刻,蓝若居然笑了起来。 蓝若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提尔锋,原来你长这个样子啊,看上去好寒酸啊……” 弯刀刀身上映出来,蓝若空洞的右眼眼眶里,悬浮着一团很小很微弱的黑暗,替代了他的眼球。 那团黑暗深邃至极,仿佛有吸摄世间万物的力量,并且散发着一种古老而奇特的气息,神秘、死寂、虚无,恍若一个整个宇宙,隐藏着浩如繁星的秘密。 提尔锋听见蓝若的笑声,沉默片刻喃喃道:“这样你还笑得出来,看来你是要疯了……” 蓝若的笑容越来越淡,最后回归于平静:“我现在才发现我还真的是很幼稚啊,我刚刚甚至有些害怕我把右眼挖掉以后你会不会就离开我了。” 提尔锋沉默片刻道:“我离开你,不是正合你意吗?” 蓝若愣住了,然后他缓缓说道:“至少现在,你是我唯一的战友。” 提尔锋忽然说道:“刚刚死掉的那人射了一发信号箭,我感知到,那个拿陌刀的中年武者很快就会赶到了……以你这身体,现在恐怕已经跑不掉了。” 蓝若苦涩一笑:“你说的对,就算我拼命逃跑,也会被追上的,但是和他战斗的话,我完全看不到出路。” 提尔锋一本正经地说道:“你看不到出路,那就让我成为你的眼睛,帮你找出一条出路来。” 蓝若怔了一下,有些讶异也有些开心地说:“老锋,你……偶尔也会说些好话的嘛!” 提尔锋不知为何对蓝若那过分随便的“老锋”反应很强烈,怒气冲冲地道:“什么啊!我只是不想我的身体被你给搞死了而已,而且,别叫我‘老锋’,我和你又不熟!” 蓝若笑道:“我和你一起这么久,而且心意相通,你和我不熟,这世上,还有谁和我熟呢?” 提尔锋还再说什么,蓝若忽然道:“老锋,谢谢你。” 提尔锋哼了一声,说道:“我说成为你的眼睛,可并不是和你玩煽情,现在,你好好睁开你的右眼看看我赠与你的礼物。” 蓝若睁开右眼,发现失去了眼球的右眼居然能视物了,就连远处没有被光魔法石照亮的晦暗部分都能看得很清楚。 “我勒个去……我居然有夜视眼了,以后和怜司摸黑打枕头大战岂不是无敌……”蓝若喃喃道。 提尔锋无语。 但是蓝若又有些担心地道:“但我觉得我还是打不过那个中年武者啊!” 提尔锋说道:“如果你的手断了就踢死他,如果你的脚断了就咬死他,如果你的脖子断了就瞪死他。” 蓝若嘟囔道:“真是简明易懂。” 然后蓝若从地上站了起来,疲惫像潮水般袭来,每个细胞似乎都在悲鸣,但他的表情丝毫不变,弯刀横在身前,站立不动等着敌人的到来。 求推荐票求评论~ (本章完) ------------ 第111章 绝望者的希望 蓝若看见远处的漆黑中,一团金白色的光芒正在逼近,那是胸口别着一枚光之魔法石的中年武者。 蓝若站着不动,等着那人的逼近,看上去很淡然。 那武者看见蓝若还好端端地站着也是十分心惊,他自然知道蓝若在之前的交战中受了多么严重的伤害,而且……之前发信号箭的塔拉也不见了。 怎么可能,受了那样的重伤,他怎么可能还能杀死塔拉?他真的只是一个五阶灵者吗? 然后,武者看见了蓝若右眼里深深的黑暗……于是他想起了之前赫尔的话“他可是北境青天亲自指定的命运之轮,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武者的眉毛拧起,对蓝若最后一点轻视也打消了,然后他身上爆发出水蓝色的斗气,双手举着陌刀向蓝若斩来。 蓝若风轻云淡地站着,似乎等着那把刀把自己劈成两半,但是就在刀快要落下时,蓝若脚下亮起了青色空之炼金阵,如同鬼魅般向平移出一米,蓝若的身法宛如梦幻一样,每次都能恰好闪开陌刀,而且不浪费一丝一毫力气。 大梦舞步,这是蓝若第一次投入实战,虽然还不太熟练,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无法发挥出来,但是在这种的一对一的战斗中,蓝若还是有信心能够避开这人的陌刀的。 毕竟,长柄的陌刀走的是大开大阖,四方无敌的战场刀法,灵巧和刁钻性自然大打折扣,幻步和爆步结合的大梦舞步,正是陌刀克星。 蓝若虽然每次都能闪开陌刀,但是身上还是被陌刀的刀气浅浅划破了几处,这倒不碍事,问题是这极长的陌刀挥舞起来,蓝若根本无法近那武者的身。 蓝若开始微微喘息,体力有些跟不上了,雨水落在他的皮肤上都被他高热的血液蒸出淡淡的雾气,他的身体状况不容乐观,决不能拖长战斗。 蓝若右眼中黑暗闪动,蓝若发现,自己的左眼有时难以捕捉到对方的刀路,但是,右眼所看见的景象虽然有些灰暗,却能清晰地判明对方的刀路,仿佛是把对方的动作放慢了一样,所有的轨迹都自然地被捕捉到,这就是提尔锋的馈赠! 蓝若的身上笼罩起青色的风之斗气,这些灵基本上都是从塔拉身上吸收的无属性灵转化出来的。 虽然塔拉是土属性的武者,但是被恶之进食消化掉的都是他身体里储藏的无属性灵,无属性灵可以转化为任意属性的灵,是所有灵者所通用的。 蓝若抬起右脚,一记鞭腿抽在陌刀的长柄上段,挡住了那人的挥刀,蓝若的脚踝只差一点就碰到陌刀刀锋了,换做以往,蓝若是不敢这么做的,因为只要稍不小心他的腿就有可能被陌刀削断,但是这一次,蓝若的右眼准确判明了对方的刀路,他这才敢大胆出腿。 那武者也是愣了一下,蓝若如此精准而且毫不犹豫的出腿很出乎他的意料,蓝若趁着这个间隙,脚踝一弯勾住陌刀的长柄。 此时,蓝若全身所有的斗气全都汇聚在腿上,而且蓝若脚勾住刀柄的位置十分巧妙,极为适合发力。 只听蓝若断喝一声,腿用力压下,硬是把陌刀刀头压在了地上,然后蓝若脚下空气炸裂,一个爆步欺身上前,弯刀上青色斗气暴涨,一刀削去。 那武者不得已,只好舍了陌刀向后退去,但是他别在胸前的光之魔法石还是被蓝若弯刀上的斗气给削了下来,空中忽然投影出好几个空爆阵,空气骤然收缩爆炸,那光之魔法石被空爆阵弹向了极远处,周围瞬间陷入了黑暗。 雨夜无月,无月无光,什么都看不见。 那武者忽然有些明白了,原来,夺取自己的光明,才是蓝若的目的! 他心里狂涌出一种不祥的预感,向飞远的光之魔法石疾奔而去,蓝若哪肯放他走,背后喷射出四根空气涡流,同时脚下大梦舞步施展开来,追上了那个武者,一个滑步侧踢踹在他的后心,那武者硬受了蓝若如此重的一腿,感觉内脏仿佛都要从喉咙里喷出来。 武者向前扑倒,在地上狼狈地打了一个滚站起来,有些张皇地四处张望,但四处都是彻底的黑暗。 黑暗的世界里,蓝若的右眼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他,是黑暗里的主宰者。 蓝若施展大梦步从四面八方向那武者攻去,但那人也并非等闲之辈,光是听蓝若出手带起的风便能判断蓝若大概的动作和来势,就用一双斗气包裹的肉掌和蓝若对拼。 他的斗气强悍,掌法精微,把身上要害全都护住,蓝若占尽了兵器和环境的优势也只能在他身上留下几道无关紧要的轻伤。 蓝若有些着急了,因为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濒临极限,若不能尽快杀了这个武者,恐怕被杀的就是自己了。 黑色的咒链从右眼的黑暗中伸出来,缠绕全身,黑灵全都包裹住弯刀,一招升星斩斩去,那武者看不见弯刀上诡异的黑灵,还用肉掌来挡刀,黑灵“嘶嘶”地腐蚀掉他的护体斗气,只听那人一声惨叫,他的左手被从中斩成两半。 蓝若趁那武者因疼痛和恐惧防御溃散,用大梦步贴上那武者的身,弯刀向他的脖子砍去,没想到,那武者在这种关头还能反应过来,用那残废的左手挡住了蓝若的弯刀,他的左手手腕被齐根斩下,鲜血喷涌,但是他也带偏了蓝若的弯刀,同时他的右手轻柔地贴上了蓝若的胸口。 不好! 蓝若不知为何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危机感,但是,如此近的距离,蓝若已经无法用大梦步逃开了。 这招……似乎在哪里见到过,在哪呢?这种轻飘飘的、毫无蓄力的掌法…… 耳畔回响起夏诗和银彩在三院会武上战斗时,怜司曾经说过的话“我曾经研究过古武术,寸劲正是其中的一种极为深奥的技法,寸劲是一种在零距离发动的短促、刚脆的爆发力量,掌握寸劲的人,不用蓄势就能发动连续紧凑的攻击,而且看似平淡无奇的一击,往往有很可怕的杀伤力!” 寸劲,这是随粘随打的寸劲! 对面的这个武者,光看他臻至返璞归真的起手,就知道他的寸劲功夫比夏诗强得多,可以说是接近宗师级别了! 下一章,上演最戏剧化的一幕……然而我觉得应该有人猜到了,毕竟前文早有暗示 (本章完) ------------ 第112章 他乡遇师弟 这武者的颈、双肩、双肘、双手腕、腰、双股、双膝、双脚腕,十四个关节同时旋转发力,连同他的身形向前弹射。 借助地面强大的反作用力,全身的劲沿着他的右手传到蓝若的胸口,强大得可怕的螺旋爆发力与弹射力重击在蓝若前胸,蓝若胸骨折断了不知道多少根,一口鲜血喷出,但是蓝若硬是挺住,没有后退一步。 此时蓝若的左手掌上已经投影出了一个炼金阵,那是黑化版的五阶空之炼金阵――旋杀球。 黑色的风球在蓝若手中高速旋转收缩,然后按在了那武者的胸口,黑风化为了绞肉机,把这个武者的肌肉、肋骨、内脏全部绞碎,一道黑色的龙卷贯穿了武者的胸口,也带走了他的生机。 两人在深深的黑暗中对视着,那个武者什么都看不见,但是蓝若能看见他,蓝若看见他碧蓝的眼睛正在变成死灰色,两个人同时仰面倒下。 蓝若看着漆黑的天空,打在脸上的雨点渐渐小了,一场夜雨就这样停了,蓝若的战斗,也到此结束了。 黑灵这种东西,伤敌也须自损,而且,黑灵虽能促进伤口愈合甚至能高速造血,但是那也是建立在损耗身体的根基上的。 而今,蓝若使用黑灵过多,身体已然濒临崩溃,黑灵频繁的治愈和上次的大换血也让他身体的自愈机能濒临枯竭。 那个武者临死前的寸劲给蓝若带来的是足以致命的重创,这种伤,本来是可以用黑灵来修复的,但是以蓝若现在的身体状况,若是再动用黑灵,恐怕直接就会死! 提尔锋唉声叹气地下了论断:“小子,就算没人追杀你,你也必死无疑了,现在你动都动不了。” 蓝若嘴角滑下一滴血,心道:“老锋,我……真的尽力了。” 提尔锋低低地“嗯”了一声,似乎在为这大好的身体就要死去而感到伤心。 蓝若问道:“我死了,你会怎样?” 提尔锋懒洋洋地道:“放心,就算你死了,我也能活得好好的。” 蓝若低低地道:“那就好……” 过了一会儿,蓝若又说道:“我都快死了,老锋,陪我说说话吧……” 提尔锋莫名其妙就怒了:“你哪是快死了呢,你是正在死!老子现在烦着呢,你他妈别烦我!” 蓝若闭上眼睛不作声了。 提尔锋过了一会儿忽然用闷闷不乐的语调说道:“好吧,看在你正在死的份上,就陪你讲讲话吧,你想讲什么?” 蓝若道:“算了,我不想讲了……我感觉好累而且好疼,想睡觉……” 提尔锋无语半晌,然后他冷冷地说道:“看来你不能一个人安静地死了。” 幽暗的树林里,走出来两个拿着光之魔法石照明的人,一个是猎犬,一个是赫尔,两人走到蓝若近前,一眼就看出中年武者已经死了,而蓝若也就剩下半口气,猎犬牙齿咬得“嘎吱嘎吱”响,他没想到为了抓捕蓝若居然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 猎犬在蓝若身上搜了一下,发现没有黑晶卡,他强忍着怒气说道:“你交出黑晶卡,我给你个舒服的死法,否则,我让你求死不得求死不能。” 蓝若勉强睁开左眼,看着猎犬,心想:这个胖子,长得还真是肥头大耳啊,之前猛的一看就觉得很像猪了,现在仔细一看比猛的一看还要像猪啊。 蓝若嘴唇抿出难以察觉的曲线,正色说道:“长相凶恶的狗还有人拿来看门,像你这样长得像猪的狗,能拿来干嘛?” 猎犬寒着脸说道:“好小子,是个硬骨头,想激我当场杀了你?好啊,我成全你,本来我们南境最大的目的就是销毁黑晶卡,反正你死了,黑晶卡也流落山林,不会再被人找到,我们也算完成任务了。” 蓝若心中长叹一声,闭上了眼睛。 猎犬举起了手中弯刀,正准备下刀,忽然听见身后一个冷清的男声嘲讽道:“猎犬,你们猎犬组,还真是南境精英啊,为了抓这么个五阶的小鬼,居然弄得只剩下两人,你丢不丢人啊!” 猎犬浑身一僵,放下手中的刀,低头站到一边,恭声说道:“大人,您总算来了。” 黑暗中,一个身穿白色的衬衫的人走了过来,胸前血红色的曼珠沙华极为妖艳,而他的发色和瞳色也和那曼珠沙华一般鲜艳欲滴。 “大人英勇,想必圣魔那老不死的已经被大人击退了。”猎犬不忘向名义上的上司拍拍马屁,虽然他内心早就决定一回南境就要向自己的主子提尔国皇子告博德国的状。 洛斯蒂法皱了皱眉,击退守陵人并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守陵人毕竟是上代律者,年事已高,实力不如全盛时期,更何况在洛斯蒂法和守陵人交手之前,守陵人就已经受了很重的伤,而且灵力消耗大半了。 洛斯蒂法冷冷地道:“不要叫圣魔老前辈老不死的,他是一个很值得人尊敬的前辈,几十年前,死在他手下的山贼流寇、江洋大盗超过上千人。” 猎犬见马屁拍到了马腿上,讪讪一笑,转移话题道:“大人,这个小鬼已经快死了,大人您怎么处置他?” 洛斯蒂法走到蓝若面前,蓝若眼前的景象已经有些模糊了,不知为何,他觉得眼前这人贵族般的外表下,隐藏着一种市井无赖的痞气,和一种浑然不动的正气,加上洛斯蒂法说的话,蓝若不禁对这个敌人生出一丝好感来。 若不是在敌对阵营里,若不是自己就快要死去,说不定……可以和这个人做朋友呢……蓝若如是想。 洛斯蒂法有些怜悯地居高临下地看着蓝若,有些怜悯地说道:“小鬼,你真的很了不起,以后可能会成为像我一样了不起的灵者,可惜,你要在这里丧命了,你死之前,我想问问,你叫什么名字?我会铭记你的名字的。” 蓝若喉咙里的血都已经干了,把喉咙摩擦得生疼,他声音干巴巴地道:“问别人……名字之前,不应该……自己先报上名来吗?” 猎犬眼中阴狠的光芒一闪,就想上前把蓝若杀了,洛斯蒂法阻止了猎犬,很淡然地对蓝若说道:“小鬼,你果然很有胆识,本大人心胸很宽广,看在你就快死的份上,就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洛斯蒂法,是南境的律者,小鬼,你叫什么?” 蓝若有些断断续续地说道:“洛斯蒂法……这个名字挺好的,我叫……蓝若。” 洛斯蒂法一挑眉,眉尖微颤:“什么?你再说一遍?” 蓝若皱了皱眉,心想:我都快死了你还这么折腾我,说话很累的好吗? 但是蓝若还是继续说道:“姓蓝,蓝天的蓝,名若,若无其事的若。” 洛斯蒂法的嘴唇都颤抖了起来:“蓝若?蓝若!你叫蓝若?!你是谁的儿子?” 一旁的猎犬已经觉得事态变得有些奇怪了,不禁出声问道:“大人,管他是哪根葱的儿子,这个人必须……” 猎犬的话还没说完,他的整张脸忽然被洛斯蒂法的那看上去纤弱无力的手捏住了,洛斯蒂法捏得如此用力,以至于猎犬满脸的肥肉都扭曲得不成样子。 猎犬愣在那里,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洛斯蒂法手心中红光一闪,空气震颤,共鸣崩坏发动,猎犬硕大的头颅在瞬间鼓出几个大包,越涨越大,最后像西瓜一样炸了开来,红的白的纷纷落下,但是没有一滴污秽溅到洛斯蒂法身上 那崩坏之红,宛如曼珠沙华。 灭却一切生机,引人去彼岸尽头。 (本章完) ------------ 第113章 睥睨天下的旅程(上) 一旁的魔法师赫尔看傻了,在那一瞬间他想了很多很多…… 什么?大人把猎犬老大杀了?杀了?真的杀了!就像捏柿子一样随手捏爆了!这就是南境最年轻的律者,曼珠沙华真正的实力?! 但是,为什么?大人为什么要杀猎犬老大,就算老大总是拍马屁拍到马腿上,就算博德国和提尔国一直关系不融洽,就算猎犬老大一直阳奉阴违……但南境毕竟是一个联盟啊!怎么能为了这点事暴起杀人? 不对,他们之前在谈什么来着?谈这个半死不活的人是谁的儿子……啊,我明白了! 赫尔明白以后转身就想跑,他根本提不起一点和洛斯蒂法战斗的勇气。 但已经迟了,洛斯蒂法一道音刀斩出,赫尔身首分离,头颅朝前方抛出三尺多,断颈处一柱鲜血向天迸腾而出。 洛斯蒂法叹息似的说:“猎犬,我吩咐过你要谨言慎行的,别怪我,赫尔,猎犬路上需要个伴,你对他最忠心了,我送你去见他,你应该也没意见吧……” 蓝若呆愣愣地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事情,这个贵族一般的青年为何要把自己的手下杀了? 洛斯蒂法一脸淡然,仿佛刚才暴起杀人的人并不是他,他端详着蓝若的面容,越看脸上笑意越浓。 蓝若被他看得浑身不舒坦,咽了一口口水说道:“你这是……” 洛斯蒂法“哦”了一声,然后向蓝若解释道:“这几个人其实可以算是提尔国派来监视我的,严格地说并非我手下,估计,他们本来策划一回国就要怂恿提尔皇子在议会上弹劾我,现在,他们没机会了。” 蓝若喃喃道:“但是,他们毕竟是你们南境的人啊……” 洛斯蒂法叹了口气道:“唉,我这还不是为了救你吗?” 蓝若一怔:“救我?为什么?” 洛斯蒂法笑得很柔和:“当然是因为,你是我的师弟了。” 洛斯蒂法还不等蓝若发问,一手环过蓝若的腰把他扶起来,一只手掏出一个小瓷瓶,从瓷瓶里倒出几颗晶莹如玉的药丸塞进蓝若嘴里,蓝若也不怕他下毒,反正自己都快死了,就把那些药丸一股脑都吃了下去。 这白玉丹是由多种珍贵的药材炼制而成的保命药丸,只要一颗,只要不是速死的伤都能撑住几天,洛斯蒂法居然大方地把瓷瓶里的丹药全都给蓝若服下了。 白玉丹入口就化为清凉而微苦的药液顺喉而下,蓝若顿时感觉精神一振,身体已经濒临崩溃的各种机能都开始缓慢地恢复,之前他还只能无力地躺倒在地,现在蓝若甚至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坐起身来了。 他心知这真的是价值连城的灵药,不禁对洛斯蒂法很是感激,但是他疑惑之心更重了:自己怎么就成他师弟了呢? 蓝若开始回想之前洛斯蒂法问自己的话:“蓝若?蓝若!你叫蓝若?!你是谁的儿子?” 蓝若恍然大悟道:“你难不成是我母亲的……” 洛斯蒂法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不笨,你母亲是我的师傅,你是我的师弟。” 洛斯蒂法忽然流露出一些淡淡的惆怅,说道:“你的名字,还是师傅写信告诉我的,我真没想到你居然成为了北境的命运之轮,不愧是师傅的儿子啊。” 洛斯蒂法看了看蓝若紧闭的右眼,眉头拧紧了,冷冷地道:“我要是早点知道你是我师弟,我绝不会让这些杂碎把你伤成这样!” 蓝若摇摇头,苦笑了一下说道:“我们毕竟分属不同的阵营,生死相搏,也是没办法的。” 蓝若相信眼前这个人是母亲的徒弟,但他和洛斯蒂法分属两个阵营,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蓝若忽然开始担心起北境的处境,忍不住问道:“师,师兄,你们南境……真的准备要再次入侵北境吗?” 洛斯蒂法点点头:“暗潮已经在流动,很快大浪就会拍来。” 蓝若咬着下唇,纠结了很久说道:“师兄,你救了我……不会受到南境责罚吧……” 洛斯蒂法轻松地笑了笑说道:“我向来不服管,行事乱来,这么多年了,他们也没法拿我怎么样的。” 蓝若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那师兄……你……要放我回吉尔达之盾吗?你不夺命运之轮了吗?” 洛斯蒂法摇摇头,蓝若目光微凝:“你要囚禁我?” 洛斯蒂法道:“不,你中了剧毒,你一个人回不了吉尔达之盾的,我亲自送你回去,你的毒,恐怕只有青之主能解,你的命运之轮……我也不夺,若是你要参加这一场南北战争,我就回去向吾王请示,我会主动退出这次南北战争。” 蓝若几乎难以置信,为什么洛斯蒂法对自己这么好?好得实在太不寻常了吧! 蓝若有些艰难地道:“师兄,你虽然是我师兄,但我们……可是敌人啊,为什么要为我做到这种地步?” 洛斯蒂法凝视着蓝若,在他眼中,蓝若和蓝零的气质相差甚远,一点也没有蓝零的霸气与高傲,如果说蓝零是一块反射着万千光芒的钻石,蓝若就是一块光芒内敛的玉石,但是蓝若和蓝零之间就是有着某种神似,牵动着他的思绪。 洛斯蒂法的脸上浮起了一种难以描述的表情:“我对你好,是因为你母亲……对我好。” …… 二十三年前的某一天,南境博德国正值酷暑。 一个身穿白底绣蓝蛇斗篷用帽子掩住面目的女子和一个全身笼罩在黑斗篷里的高大男子走在路上。 大地因为太阳长时间灼烤烫得像烧红的锅底,抬头望去,远处近地面的景色都因为高热而扭曲变形,很远的地方有像一滩水一样反射着刺眼的阳光,那也是高温导致空气密度不一而产生的全反射,路边的树上的叶子都被烤得干巴巴地翻卷起来。 博德国的夏天真的热透了! 正午,天气热到没有人愿意出门,偏僻的小街上的行人只有这奇异的二人组。 一个看上去才十四五岁的赤发赤瞳的少年忽然挡在了这两人的面前,他周围还有四五个拿着棍棒、钉头锤、小刀的小混混。 少年身旁一个鼻子上穿个金环的痞子一咧嘴,露出几颗大黄牙,趾高气昂地说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少年咳嗽了一声说道:“黄牙,跟你说几次了,不要说得这么粗鲁!” 黄牙明明看上去年长不少,而且身强力壮,但他却似乎很畏惧那个少年,又是点头又是哈腰又是赔笑,连声称是。 少年用稚嫩的声音严肃地说道:“两位,其实……我们是收养路费的。” 用白色斗篷帽遮住脸的女子“噗哧”地笑出声来,那声音宛如银铃般悦耳,听者无不心旌摇荡。 那女子伸手撩开斗篷帽,艳阳下,她的容颜明艳至极,这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小混混从没见过如此绝美之人,皆惊为天人,目光都呆滞住了。 只见,这女子肤白胜霜雪,乌黑如泉的长发一络络地盘成发髻,用一支紫玉雕琢的紫蔷薇钗松松簪起。 她的眸中似有星辰闪灭,眼角有一点泪痣,绛唇嫣如丹果,黛眉黑似乌玦,当真是美得不像话。 女子笑着说道:“你这小孩,很有些意思。” 很喜欢这一章,来点推荐票和评论吧~ (本章完) ------------ 第114章 睥睨天下的旅程(中) 少年木愣愣地看着那女子,在见到这个女子之前,他一直坚信世界上最美丽的女子就是李斯特家的二小姐了,那位二小姐曾经在他最困难的时候施舍过他一些钱,自那以后少年就迷上了她。 但是李斯特家是小镇上最有权势的家族,李斯特家的家主还是博德国的男爵,而洛斯蒂法只是个小混混,他很自卑,从来不敢上前搭话,可是即便只是远远地看着她,他还是会被李斯特家二小姐的护卫们像对待流浪狗一样又骂又打地赶走。 少年若不是亲眼相见,他死都不会相信世间竟有比二小姐还美丽这么多的人儿存在。 少年看着他的几个手下都色迷迷地看着那美丽女子,有些不悦,他不着痕迹地抹去自己嘴角快要流出来的口水,重重哼道:“你们这些不争气的家伙,好好拿面镜子来照照你们自己的样子,一个个被迷得神魂颠倒,口水都流出来了!实在是太低俗,太下流,太不上档次了,况且,现在可是工作时间啊!” 听见老大发话,几个混混立刻回魂,黄牙凶神恶煞地道:“你们俩,养路费交出来!不过,没有钱也行啊,嘿嘿,小妞陪咱们哥几个吃个饭就成,我们付钱……” 女子身旁那个黑衣男子向前一步,他身上无形的威压把几个小混混压地倒退几步,脸都变白了,黄牙膝盖都弓了起来,似乎想随时逃跑,他口中还小声冲着少年说道:“哎呀,这点子硬啊……大哥你快上,兄弟们在后面给你加油啊……” 少年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他身上的肌肉似乎都僵硬了,他勉强抬起头,看了看那个黑衣男子,只觉得那男子宛如一尊恶神像,有天那么高大,像夜那么漆黑,如神那么威严。 少年很小声地问道:“您……难道说是六阶的灵者?” 黑衣男子不答话,身上的威压更甚,少年和那几个混混都快要被威压压倒在地时,女子轻笑了一声,所有的威压都在她的笑声中毫无痕迹地消融,女子伸手把黑衣男子向后推了推,有些嗔怪地道:“对几个孩子,犯不着这样啊。” 黑衣男子点了点头,收敛了身上的势。 少年深深喘了一口气,眼中流露出恐惧的神色,连忙弯腰鞠躬说道:“恕我们几个有眼无珠,对两位失礼了,兄弟们,我们走。” 黄牙有些着急地凑过来,不甘心地对少年说:“大哥,我们人多势众,怕他们干什么,今天才刚开张呢,好不容易遇到两个外乡人,看上去油水挺足的,尤其是那小妞,啧啧,这么漂亮……咱们怎么能就这样看着到手的美女,呸,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呢?” 少年几乎要被黄牙给活生生气死了,这家伙遇到厉害的就软,把自己往前顶,自己随时准备逃,偏偏这人还不知天高地厚,居然以为可以靠人多势众摆平那个黑衣人,他也不用他的猪脑子想想,如果人多势众对灵者有什么意义,他们几个小混混当初是怎么被自己打服的? 少年怒气冲冲地骂道:“黄牙,你他妈是傻叉吗,你脑袋是被驴踢了,被门夹了,还是说被北境的导弹给轰炸了?” 黄牙目瞪口呆,从来没见过老大发这么大火,少年什么也没再说,闷头离去,却听见身后那女子笑道:“那边的少年留步。” 少年的身子一僵,缓缓回头赔笑道:“姑娘您有什么吩咐?” 少年已经知道这两人绝对不是好惹的主,尤其是那个女子,刚刚她只是轻笑一声就把那男子如此沉凝的势给融化,恐怕,她是比那个男子更加强大的灵者! 少年的这分眼光着实不简单,他有这眼光不仅是因为他天赋聪颖,也与他常年在市井摸滚打爬培养出的对细节的洞悉力有关。 少年当然知道,真正强大的灵者比那些所谓的官老爷更加权势滔天,现下哪敢再有什么失礼之举,他只盼赶快离开这两人,安安心心地过自己每天悠哉游哉收收养路费的小痞子生活。 女子问道:“你知道怎么去博德国帝都吗?” 小镇的人,很少出去,大部分人都没去过帝都,但这少年还真知道怎么去帝都布列达布利克,他是一个孤儿,在秋天被丢弃在帝都野花盛开的路边,被一个修鞋匠给捡到并且养大,两人相依为命。 鞋匠在帝都攒够了钱,就带少年回家乡小镇想置办个铺面,做点小生意安稳度日,不再做修鞋的生意了,但是回到小镇后鞋匠就得了肺炎,把多年攒下的钱都搭上也没能挽回他的命。 少年没有谋生之法,也无人可依,只好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他有一次和一个混混抢地盘时,他身上爆发出了青色的斗气,把对方打飞好远,他终于明白,自己居然有灵者天赋。 自从他把小镇上最大的流氓头头打成猪头以后,整个小镇上的小混混没有一个敢于挑衅他,最后他还靠自己的实力征服了不少混混,成为了一个混混头子。 少年出身贫寒人家,虽然做的事并不干净,但他骨子里并没有把自己当成是一个真正的混混,他还是有些原则的,做事并不像那些喋血街头的流氓那么过分,对小镇上的居民也没什么危害,反而还约束了很多流散的小混混,所以地方的官员们倒也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知道怎么去帝都。”少年迟疑了一下说。 “带我们去。”女子嫣然一笑。 “呃……您要去干嘛?”少年试探着问。 “哦,我啊,已经把博德国的景色游玩得差不多了,想办点正事,哎,也没什么啦,就是想找你们的皇帝大人十夜歌亲切地切磋切磋。”女子很爽朗地说道。 少年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眼睛都快蹦出来了:“十夜大帝?他可是十多年前就被授予南之帝剑称号了!” 女子微微皱眉:“你的意思是我打不过他?” 少年心想:十夜歌那货远在皇宫里吃吃喝喝调戏妃子,又管不到我,但是这两人可是就在我面前,可得罪不得。 于是少年连忙道:“怎么会呢?我的意思是……呃,十夜大帝虽然不是您的对手,但是他毕竟是南之帝剑和一国之尊,您得给他留点面子。” 于是女子很开心地笑了,笑得极美。 少年没想到自己这手拙劣的溜须拍马之辞,这个清新脱俗的女子居然还挺受用的,暗地里长吁一口气。 然后女子很开心地问道:“少年,我很中意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洛斯蒂法。” (本章完) ------------ 第115章 睥睨天下的旅程(下) “嗯,洛斯蒂法,啊,这名字很好听,我的名字叫蓝零,你跟我走吧。”女子的言语中流露出一丝不可抗拒的霸道。 “呃……这个……我午饭还没吃呢。”洛斯蒂法的额头上渗出了汗珠,他可不想和这两个疯狂的人去帝都,现在他只想找个理由逃走。 和十夜歌战斗?十夜歌是什么人,他不仅是成名已久的南之刀剑使,还是南境大国博德的王啊!放眼天下也没有几个比他更有权势力量的人了,去挑战他不是找死吗? “午饭?唉,真是拿你没办法,好吧,就让你尝尝本姑娘亲自烤的鱼,走走走,去抓鱼,你们碧瑙河最有名的鱼……应该是柔莲鱼吧。”蓝零笑盈盈地走上前伸手牵住了洛斯蒂法的手,洛斯蒂法感觉她的手冰凉凉的,柔若无骨,他想挣脱开来,却有些舍不得放开。 蓝零比他要高一个头还多,他微微仰起脸,正午的阳光洒在蓝零绝美的脸庞上,她琥珀色的眼瞳被耀成美丽的金色,如漆的长发飘来淡淡的幽香,仿佛,是蔷薇花香,洛斯蒂法一下子恍惚了。 看着自己的老大失魂落魄地被蓝零拉走,剩余的几个混混也不敢追上去,黄牙喃喃道:“老大这桃花运太好了吧。” 碧瑙河是大陆上有数的大河,它北起北境大雪山,途经中境,并且一直绵延到南境的博德国,碧瑙河水质清冽,盛产鱼虾,河鱼鲜嫩,其中尤以柔莲鱼为上品。 蓝零在碧瑙河边生了一堆火,轻佻地吹着口哨,双手熟练地翻动着鱼在火上烤,洛斯蒂法很震惊,应该说……从他遇见蓝零开始,就一直在震惊。 刚刚蓝零在河边挥了一挥手,好几条柔莲鱼就像着了魔一样从河里弹了出来落在岸边,简直神乎其技。 蓝零烤好了鱼,把一条鱼递给洛斯蒂法,一条鱼递给黑衣男子,然后自己继续烤鱼。 黑衣男子撩起斗篷帽开始吃鱼,洛斯蒂法看见,那是一个很英俊的男子,黑发黑瞳,英姿飒爽,整个人有一种很沉稳的气质。 洛斯蒂法心中不禁一叹,这两人真的是很般配,然后他心里莫名对这个男子流露出一丝嫉妒。 洛斯蒂法吃了一口烤好的柔莲鱼,火候掌握得恰到好处,外脆里嫩,香气四溢,口感绝佳,雪白粉嫩的鱼肉甚是甘美,宛如白莲花一样,而且柔莲鱼刺少,吃起来甚是爽快。 洛斯蒂法一边狼吞虎咽一边赞不绝口,洛斯蒂法平时对食物也没什么要求,只要能填饱肚子就好,但他没想到这连佐料都不加的烤鱼居然如此美味。 吃饱了鱼,洛斯蒂法坐在地上很惬意地拿了一根鱼刺剔着牙,他忽然发现一旁的蓝零正托着腮看着自己,不好意思地一笑,把鱼刺甩在一边。 蓝零忽然问道:“小洛啊,你为什么当流氓啊?” 洛斯蒂法脸色微红,低下头说道:“我……我也要吃饭啊,而且,我还想攒些钱,我什么都不会,只会收养路费……” 蓝零笑得前仰后合:“养路费……哈哈哈……这个笑点真的是百听不厌啊……是十夜歌那家伙拜托你帮他征收的养路费吗……这真的是我本年度听到最有意思……哈哈,最有意思的笑话了。” 洛斯蒂法讪笑两声,忽然觉得蓝零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人,第一眼见,宛若仙女下凡,但是,相处没多久,感觉却又像一个豪放不羁的邻家大姐。 蓝零止了笑,忽然问:“你要攒钱做什么?” 洛斯蒂法说道:“我想攒点钱,置办个店面,自己做规矩生意,然后……娶个媳妇什么的……” 蓝零点点头道:“这倒……也好,可是……” 蓝零忽然一本正经地说道:“小洛,别当做什么生意了,实在太浪费,姐姐看你根骨清奇,是十几年一见的练武奇才,大概也就比我差个一两个档次吧……嗯,还是很有前途的,姐姐可是要打败天下所有强者的人,有姐姐教你,包你成为超越十夜歌的灵者。” 洛斯蒂**了下说道:“我能超越十夜歌大帝?我……不信,说句实话,你看上去比我也大不了几岁,你真的不可能赢过那位传奇的大帝,我就更不可能超越他。” 蓝零微怒,一把把洛斯蒂法搂在怀里,单臂锁住了他的脖子。 洛斯蒂法又惊慌又有些羞涩:“你干嘛……咳咳咳……咳咳……” 蓝零忿忿地道:“你这小鬼头真是气人,十夜歌就有这么了不起?你就死都不相信我能赢他?” 洛斯蒂法觉得自己真的要死了,连声叫道:“我信,我信……我带你去帝都还不行吗……” 蓝零冷哼道:“叫我师傅,我一定要把你培养成能把十夜歌打成狗的灵者。” 洛斯蒂法惊得说不出话来,蓝零手臂一使劲,洛斯蒂法咳嗽了两声道:“呃,咳咳,师……师傅。” 蓝零笑眯眯地松开洛斯蒂法,声音柔和地道:“好,乖孩子,既然拜了师,以后你就要坚信你师傅能赢,以后加油喝彩的工作就全权交给你了。” 洛斯蒂法忽然有种被骗了的感觉,自己难道就是个挂名徒弟,实际上只是一个啦啦队队长?而且啦啦队还只有自己一个人…… “对了,”蓝零问道,“我们的旅途还是挺长的,你去和小镇上的人道个别吧。” 洛斯蒂法想了想那位自己暗恋了很久的二小姐,又想了想自己手下那些横行霸道的小弟们,有些萧索地说道:“不用了,我在这个城市并没有朋友,更没有亲人,那几个人,只是屈服于我拳头下的混混罢了,我走了,这个城市里也没有人会想起我。” “哦,这样,”蓝零淡淡地说,“那就出发吧。” 前往帝都要走十几天的路,路上,蓝零为他测试了灵的属性,是风。 蓝零想了想,在随行包袱里翻找了起来。 “这本……不是。”蓝零随手把一本书往地上一扔,洛斯蒂法一看,上面写着《无形剑气总纲》,他眼皮一跳,觉得这似乎是本挺了不得的书,居然就被蓝零这样乱扔。 “这本……也不是。”蓝零又随手扔出一本《青之傀儡术》。 然后蓝零又扔出了好几本皱巴巴的书,什么《星辰炼金术精要》啊,什么《蓝烈手记》啊,什么《太古言灵残本》啊,什么《剑心札》啊……看得洛斯蒂法眼睛发直。 蓝零找了半天,终于拿出一本破旧不堪的白皮书,笑了起来:“啊,是了,就是这本。” 洛斯蒂法探头一看,只见,那本书上写着几个字:空之炼金术。 蓝零问洛斯蒂法道:“你希望学什么样的炼金术?” 洛斯蒂法不假思索地道:“我想学杀伤力最强的术,我喜欢正面彻底摧毁敌人。” 蓝零一笑,随手把白皮书撕下三分之一递给洛斯蒂法说道:“自己看,不懂问我。” 洛斯蒂法一看,那纸上画了很多稀奇古怪的阵法,最上面写着标题:空・音之炼金术。 蓝零教了洛斯蒂法怎样提升斗气和魔力,洛斯蒂法晚上冥想,白天锻炼斗气,一有功夫闲下来就研习那本音之炼金术,有不懂的就会问蓝零,蓝苓都会耐心地告诉他。 一扇巨大的门在洛斯蒂法面前缓缓打开,他看见了一个全新的世界,那是只属于灵者的世界。 感觉洛斯蒂法和青天有那么点像,天赋和师承的水准都差不多,对蓝若也都很好,可惜青天已经便当了…… (本章完) ------------ 第116章 花叶不相见 洛斯蒂法学得很努力,因为他每次一想到蓝零相信自己以后能超越十夜歌,心里就会莫名欣喜,斗志昂扬。 我一直都只是一个虚晃度日小混混,一无是处,受人鄙夷。 而她,是第一个如此坚定地肯定我的价值的人! 洛斯蒂法的天赋的确很好,无论是什么都理解得很快,蓝零负责教他炼金术,而那黑衣男子则偶尔会指点他的体术和斗气使用。 洛斯蒂法喜欢和蓝零学炼金术,但他不喜欢和那个黑衣男学体术,这个黑衣男又高冷,又装逼,又严厉,最不能容忍的是……他居然还和师傅蓝零关系这么好…… 在露营地,蓝零出去打猎,洛斯蒂法开始和黑衣人进行体术对练,已经过去十几天了,他还是丝毫碰不到黑衣人,这让他又急又怒。 洛斯蒂法一脸不愉快地坐倒在地,浑身是汗,黑衣人则是淡然地站着一旁。 洛斯蒂法撅着嘴道:“你还真擅长逃啊,怎么都碰不到你。” 黑衣人道:“你的目光不应该着眼于局部,而应该洞悉全局,这样你才能捕捉到我动作的前兆、重心的变化、脚步的移动,什么时候你的‘见之眼’能转化为‘观之眼’,你就能碰到我了。” 洛斯蒂法忽然问道:“你……是师傅的什么人啊?为什么和师傅一起旅行,你不会是想占她便宜吧?” 黑衣人脸一黑,缓缓道:“我……我是她的堂兄。” 洛斯蒂法用一种拖长了的、带尾音的奇异腔调“哦”了一声,那声音带着一点微微的挑衅意味,和黑衣人相处了几天,他现在已经不再怕黑衣人了,反正有什么事师傅蓝零都会给自己撑腰。 然后洛斯蒂法笑了起来:“原来,只是堂兄啊……那我还得叫您一声师伯?” 黑衣人听了洛斯蒂法的话,黑衣人一向平静无波的内心居然起了波澜,他走上前俯身盯着洛斯蒂法微怒道:“小子,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但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让人火大。” 洛斯蒂法分毫不让地盯着黑衣人的眼睛道:“我一向如此,顺带一提,我也看你不顺眼。” 两人的鼻尖都快碰到一起了,目光交错间仿佛有火花迸射出来,忽然,两人的头上各挨了一记清脆的爆栗,两人一起捂着头有些惊惶地看着一手提着野兔,一手叉腰站着的蓝零。 蓝零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两人,嘴角轻轻挑起,笑得很诡异:“喂,你俩不会是,对上眼了吧?” 蓝零很快地补充了一句:“那啥,对那个……嗯……就是那种倾向,我虽然没什么偏见,但在我面前还是稍微收敛点吧。” 那两人对视一眼,良久无语,然后一齐转过头不去看对方。 从小镇来到博德国帝都布列达布利克,花费了十五天时间,洛斯蒂法把蓝零和黑衣人带到恢宏的十夜宫正门前,看着巨大无比的宫城和城前守卫的士兵,洛斯蒂法有些惴惴不安不敢上前。 蓝零却已经走了上前,卫兵们十字戟交叉,厉声道:“此乃十夜大帝的宫城,你们是谁,竟敢擅闯?” 蓝零满脸黑线地笑了,开始捋袖子,露出雪白的小臂,洛斯蒂法吓得赶紧上前拉住蓝零,颤声道:“师傅您别冲动啊!” 洛斯蒂法心想:这若是打起来,帝都上万装备精良的禁军像潮水一般涌来,什么高手也要给砍成碎片了。 蓝零哼了一声,放下了手臂道:“那就给徒弟个面子。” 然后蓝零深吸一口气朗声道:“十夜歌,蓝家入世之人前来拜会!” 她的声音并非很大,但是居然传遍了纵横十几里的宫城。 很快,一个年轻的女官走出了宫城正门,那女官有着一头银灰色的长发,眉眼如画,整个人宛如莲花般清雅淡丽。 女官淡漠地说道:“诸位,十夜陛下有请。” 洛斯蒂法战战兢兢地靠在蓝零身旁进了宫城,仿佛自己一脱离了蓝零的庇护就会被周围的卫兵们拿下。 蓝零这一行人走了十几天的路才抵达博德国帝都,但是蓝零所谓的“正经事”却办得极快,不到一个小时,蓝零等人就离开了宫城,开始在帝都的商业街、赌坊、戏楼、风景名胜流连忘返,美其名曰:庆祝胜利。 蓝零倒是完全不缺钱,荷包里满满的都是纹理精致宛如艺术品的金叶子,所以三人花钱花得很随便,玩得很尽兴。 洛斯蒂法一口气吃了三只烧鸡才惊魂稍定,十夜宫里发生的事情把他吓得不轻,那天灾肆虐,宫阙乱飞的景象,也许会成为他永远的心理阴影…… 不多时前,蓝零和十夜帝进行了一场惊天动地的交战,但战斗结束得却意外得快。 这场战斗,世上只有五人亲眼目睹,十夜帝、女官、洛斯蒂法、蓝零以及黑衣人。 洛斯蒂法看蓝零和十夜歌的战斗完全看傻了,整个人像木头一样地杵在那儿不动,他不知道世间还有这种层次的人类存在,这还是人? 蓝零和十夜歌的战斗落下帷幕时,蓝零大大咧咧地把路上随手削出来的木剑扛在肩上说道:“承让承让,十夜帝的剑术果然名不虚传,哎呀,我也是险胜啊。” 蓝零自己可能没有感觉,但她的语气真的能把人气死了又气活过来。 十夜歌:“……” 蓝零:“你看,我的徒弟,见到如此波澜壮阔的战斗还面无表情目光平淡,是不是心理素质很好?绝对是大将之才啊!” 十夜歌:“……” 蓝零:“别客气啊,不打不相识,咱们也是熟人了,我带他出去玩几年,什么时候时候不要他了,我就把他邮寄回来给你,你至少得让他当个禁卫军统领之类的吧!” 十夜歌:“……” 蓝零:“喂,皇帝大人,你哑了?” 十夜歌淡淡地问:“朕与你约好不用斗气,不用魔力,只比剑术,你何以违反规则?” 蓝零有些尴尬地一笑:“你要比剑可以找我父亲比啊,我打架从来不拘小节……” 十夜歌拂袖道:“送客!” 蓝零皱了皱好看的眉小声说道:“皇帝大人真是不讲理,输了就发脾气。” 饶是十夜歌涵养再好也忍不住了,他愤怒地咆哮道:“朕输了朕认栽,但是我们在皇宫里比剑,说好的不用斗气和魔法,可你呢?什么魔法、斗气都砸过来,朕的半个皇宫都被你拆了!你真的是那个蓝凌教出来的女儿?也太不守规矩了吧!” 蓝零捂着耳朵从皇宫里撤了出来,口中喃喃道:“父亲也是,说什么十夜歌知书达理、性情温和,是个贤王,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他明明是个名副其实的咆哮帝嘛……” 自此战以后,大陆的高阶灵者间开始流传蓝家走失了一个“破坏神”的传闻,据说,这个“破坏神”性情凶残,极擅长破坏,连博德国十夜帝的王宫都被她随手砸了…… 而蓝零也不知道自己已然声名远播,这三人结伴一路游山玩水,顺手收拾那些成名已久的强大灵者,把整个南境横扫,然后又前往西境砸场子,看着一个个传奇般的存在被蓝零打下云端,洛斯蒂法开始相信蓝零夸下的海口“我要打败天下所有强者”。 他对她的信任甚至开始近乎信仰,是的,她,一定是从天而降的女神。 转眼就过了一年多,秋季,他们来到了五境之中最小的中境。 ps: 作者手绘版伊米尔大陆简图已经放在qq群文件里了,有意自取,群号在书评区置顶,嗯,谢谢大家支持 以后暂定上午8点更新 (本章完) ------------ 第117章 生日快乐 中境,圣地阿斯嘉特。 这一天,整个圣地都沸腾了。 不是因为有什么喜事,而是因为所有信奉神圣教会的教徒们都怒了。 神圣教会的圣殿骑士团以及所有武力机关一起出动,只为了追杀三个人,教会甚至用信鸽通知了中境全境的圣十字军和信徒发起追捕。 黑衣人像扛米袋一样扛着洛斯蒂法,在阿斯嘉特热闹的街道上像幻影一样穿梭着,蓝零在空中御风飞行,她爽朗开怀的大笑声传出十里之外:“哈哈哈,终于,教皇这老头子也认输了!” 但她的样子看上去却远没有她的笑容那么潇洒,她那白底蓝蛇的斗篷早已在空岛的战斗中壮烈牺牲,而她现在身上穿的在阿斯嘉特商业街买的紫蔷薇丝绸花袍也满是破洞。 蓝零微微嘟起嘴:“可恶的教皇老儿,居然把我这么心爱的袍子都毁了,下次再来教廷一定要叫他赔偿!” 黑衣人叹了口气道:“零儿,托你的福,现在神圣教会的圣宫像被十级地震震过一样,千百年的积淀毁于一旦,你却还想向人家要求赔偿一件衣服?这种程度的灾害估计只有百年战争、抗魔战争还有弑血战争可以比拟吧,看样子就算那些教众全都动员起来,没个十年也是修不好的。” 黑衣人没敢说出口的是:教皇和蓝零战斗时,看见教会一点点被粉碎,那心疼的表情简直看着让人同情,最后教皇认输恐怕也是想尽早送走蓝零这个瘟神。 蓝零调皮地一笑,吐吐舌头:“怪我咯?谁叫他们死都不让我进去和教皇交手的,我千里迢迢来中境,不就是为了见那个糟老头吗,都到门口了,一句冷冰冰的‘教皇大人是不会见你的’就想把我打发回去?所以只好硬闯咯。” 洛斯蒂法虽然一路上已经见过了不少大风大浪,但这次得罪的可是大陆第一大教神圣教会,他一想到数千万的教众都会恨不得把自己挫骨扬灰,就不禁浑身颤抖,他真的啥都没干,只是在一旁看着而已……甚至,如果没有黑衣人的保护,他早就被下手不知轻重的蓝零波及到,死无全尸了。 他强忍着心中的恐惧道:“师傅,神圣教会实力雄厚,而且教徒遍布天下,现在所有的教众都与我们为敌,简直比得罪一个国家还要可怖啊!” 蓝零的眼光忽然锐利了,她淡然道:“教会强,这是天下皆知的,但,那又如何?我怕过什么?” 洛斯蒂法听见蓝零那清冷的声音,不禁打了个寒颤,他心里暗叹:我不是早就知道她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了吗,她若是会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恐怕明天太阳都会从西边升起来了。 洛斯蒂法没看见,蓝零的眉间闪过了一丝忧虑。 “哥,我们甩掉后面这些小尾巴,去碧瑙河。”蓝零说完,骤然加速。 黑衣人也默不作声地加速,转眼就把后面的追兵甩掉了。 碧瑙河畔,鲜红的曼珠沙华盛开,黑衣人把洛斯蒂法放了下来,洛斯蒂法扭了扭腰,只觉得刚刚被黑衣人扛着狂奔全身都快散架了。 碧瑙河是贯穿了中境绵延到南境博德国的大河流,也是水上交通要道,中境和南境的物资交流大多都依靠这条河,所以水面上停了不少的船只。 蓝零给了一位船夫一片金叶子,那船夫哪见过这么精美的金叶子,心下自然知道价值不菲,接过金叶子就塞进包里不舍得拿出来了,然后谄笑道:“三位有何吩咐啊?” 蓝零指着洛斯蒂法,声音毫无情绪:“把这个小鬼给我送到博德国去。” 洛斯蒂法大惊,连忙问道:“师傅,你是开玩笑的吧,我可不走,我想永远跟着你,我……我什么都会干的,行李再多我都背得动,修行再苦……我都可以坚持的。” 蓝零淡淡地道:“你必须走,因为你太弱了,你就是一个累赘,你跟着我,我会输的。相遇的第一天,我们在碧瑙河畔吃了鱼,今天在碧瑙河畔我们分别,正是有始亦有终。” “可是……可是我……我……”洛斯蒂法发现自己居然无法反驳她,不禁垂下了头。 “我不想走,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洛斯蒂法的声音里已经满是哀求之意了,眼泪簌簌而下。 蓝零的眼中也流露出一丝不舍和不忍,柔声道:“傻孩子,何必呢,就算我不在你身边,你的生活依然可以很精彩,甚至还能更加轻松愉快。况且,能教你的我都教了,再过十几年,你一定会成为很了不起的灵者,到时候,说不定还有资格挑战我。” “和这些无关,我就是想和你一起,如果不和你在一起,我的生活就没有任何愉快可言!和你旅行的这一年,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光,我见识到了最广阔最美丽最精彩的世界,遇见了最强大最美丽最温柔的老师。”洛斯蒂法泪眼朦胧。 蓝零狠了狠心道:“带着一个五阶的灵者,我会分心,不仅会输,甚至还会死,但是比起这个……我更不想看见你被卷入我个人的事情,在我的面前惨死,所以,算是我求你了,走吧,回南境,回到你的王十夜歌那里去,你只是我的随从,神圣教会的那些教众不会为难你的。” 洛斯蒂法有些不甘心地握住了拳头,目光落在了黑衣人的身上,说道:“我……的确会拖累你,但是,有一天,我……如果和他一样强,就有资格站在你身边保护你吗?” 蓝零和黑衣人都愣了一下,然后蓝零笑得花枝乱颤:“想保护我?哈哈……想保护我的话,和他一样强可还远远不够呢……” 蓝零高傲地翘起大拇指,指了指自己道:“什么时候你能打败我了,我就让你保护。” 洛斯蒂法一愣,他忽然明白了,眼前的这个强大到藐视天下一切的奇女子,是孤独的,比任何人都孤独,因为,她强大,比任何人都强大――无论是能力还是内心。 这世上,没有人可以与她比肩,她,一直远远走在前面,闷声不吭地在空无一人的黑暗中前行着,前行着…… 她用强大的内心面对着孤独,她的这种令人仰望的强大,让所有体会过孤独的人,都会彻底为之心折,也许,这就是洛斯蒂法倾心于她的原因。 洛斯蒂法忽然有一种感觉:她根本不需要人保护,她需要的,也许……只是理解。 洛斯蒂法勉强笑了笑说:“这,听上去不太可能啊,但是……我会努力的。” 蓝零也笑了说道:“这岸上开的彼岸花,哦,你们南境叫这种花叫曼珠沙华是吧,你看它,就像你头发和瞳孔的颜色一样,明艳而美丽,如果我们还能再见,那时的你,一定会比这些花还要鲜艳夺目吧。” 洛斯蒂法侧目一看,江岸上,凄艳的曼珠沙华铺成了一条火照之路,绵延十里,甚是惹眼。 啊……我听说过的,曼珠沙华在东境被叫作彼岸花。 有首短歌广为流传: 叶零落,花方生,花花相映不见叶,叶叶相衬不见花,花叶生生两不见,相念相惜永相失。 洛斯蒂法正在愣神,蓝零上前轻轻拥抱了一下他,然后轻拍了拍他的后背说道:“去和他也告个别。” 洛斯蒂法有些不情愿地走到黑衣人面前,黑衣人的面色一如既往的冷峻,不见情绪,洛斯蒂法伸出双臂,撇了撇嘴说道:“你……也算是我半个师傅,临别咱们也拥抱一下吧。” 黑衣人似乎也不太想和洛斯蒂法拥抱,皱了皱眉,他还是微微弯下身和洛斯蒂法轻轻地抱了一下,在那个瞬间,洛斯蒂法凑在他耳朵边说道:“师傅就交给你了,你要保护好她。” 黑衣人身体微微一震,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 洛斯蒂法咬住下唇,忍住眼泪走到岸边,转头问道:“师傅,我们还会再见的吧。” 蓝零伸出纤纤玉指点在他的额头上,冰冰凉的感觉直沁到洛斯蒂法心底,蓝零轻声道:“有缘自会相见,无缘不可强求,我会写信到十夜歌那里的,所以,你要想看到我写的信,就去问十夜歌要吧,不过……你要想进十夜宫,起码得当个大官才行啊。” 洛斯蒂法点了点头,跳进了小船里,挥手告别。 目送洛斯蒂法离开,黑衣人问道:“你不舍得他?” 蓝零淡然道:“该走的人总是要走的,人生谁不是过客,他走了,我的旅程还是要继续。” 黑衣人问:“何处才能停留呢?” “我不喜欢停留,我喜欢像这天上的云一样,乘着风四处飘荡。我想要一直走,一直走,看遍这片大陆,乃至整个世界一切有趣的东西,打败世间所有的强者。如果有一天,出现了永远也不会让我厌倦的东西,或者遇见了我无论如何也打不过的人,我就会停留吧。”蓝零微微仰起头看着天空说道。 但是她忽然笑着摇了摇头,满脸的遗憾:“也许,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能让我停留的地方,也说不定啊……” 说完,她广袖一甩,转身离去,身影有些萧索。 黑衣人伫立在原地,轻叹一声:“云行天下,也终会零落成雨,这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ps: 本章《花叶不相见》花叶分别指洛斯蒂法和蓝零,叶零落,花方生,这就是二十多年前的这个故事的结局。 这里想谈谈蓝零,她可以说是这本书第一个让我自己喜欢上的女角色,也是最早定型的女角色,她是本书一个很深的伏笔,论耀眼程度和霸气程度她在全书里都排得上位,也许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会和青木悠成为酒友吧。 有些人只看到她的耀眼,所以为了向她证明自己,努力追逐着她的身影,但其实,她缺乏的只是一点理解一点心动。 她其实并不是一个被神化了的女神,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而已,所以,她爱上了一个普普通通的花匠…… 以上是我的理解,不喜勿喷。 今天或者周五应该就要上书城推荐,我会加更,希望大家每天都能看哦,如果大家每天都看,书城推荐就会一直推,然后我就每天加更,良性循环~ (本章完) ------------ 第118章 雾华真宫 洛斯蒂法回过神来时,他的手指已经快碰到蓝若的脸颊了,他连忙收回自己的手,蓝若愣在那里,不知道洛斯蒂法想干什么。 此时,洛斯蒂法脑海中满是那些尘封多年的往事,心情不禁有些抑郁,他心里轻叹道:师傅,你真的完全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也难得考虑别人的心情,就这么擅作主张地一脚踹开我的心门,把我带走,然后忽然挥手和我说再见,最后,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和我永别了……我真的好想再见你一面啊! 忽然,洛斯蒂法皱起了眉,全身都绷紧了,目光移到深邃的森林深处,很警觉地出声问道:“什么人?” 黑暗中,缓缓走出一个人来,洛斯蒂法的瞳孔微微收缩,他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又缓缓松开。 那个人穿着一身黑衣,但是他全身的衣服都破损得厉害,身上的几处伤口鲜血淋漓,看上去甚是凄惨。 “义父!”蓝若惊叫道。 洛斯蒂法一听蓝若这话,眯起眼睛冷笑道:“义父?你,是他义父?哼,你倒是挺会占便宜啊!” 阿修罗淡淡地说道:“看来你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啊,那么话就好说了,让我带他走吧,以你的身份,不好送他去吉尔达之盾吧。” 洛斯蒂法露出了奇怪的笑容:“你?以你现在的身份,恐怕更不好吧。” 阿修罗面色不变,道:“你是知道我的真实身份的,自然也知道,我认识能救若儿的人。” 洛斯蒂法的脸色阴晴不定,最终说道:“好,我把我师弟交给你了,这一次……你要是还是没保护好,你知道,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蓝若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一头雾水,完全弄不懂。 洛斯蒂法从怀里拿出薄薄一本皱巴巴的书,塞到蓝若的腰包里,说道:“这是你母亲留给我的东西,我现在还给你。” 蓝若和洛斯蒂法相处没多久,但对这个很陌生的师兄却有种莫名的感情:“师兄,我们还会再见吗?” 洛斯蒂法伸出一根手指点在蓝若的额头上,淡淡地笑着:“有缘自会相见,无缘不可强求,但无论如何,师兄永远会站在你这一边的。” 说完,洛斯蒂法起身,最后看了阿修罗一眼,时隔多年,他越来越能理解自己和阿修罗之间心态的相似,但是,这世界上,太过相似的人之间,矛盾也总是最多的。 然后,洛斯蒂法垂下眼帘,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阿修罗走到蓝若身边,蹲下身平视着坐在地上的蓝若,看了看蓝若遍体鳞伤的身体和他紧闭的右眼,有些苦涩地说道:“对不起,若儿,我来晚了,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蓝若摇摇头,有些悲伤地说道:“我虽然身负重伤,但至少还活着,但是……青天大人,他受到南境歹人伏击,最后为了保护我阵亡了……” 阿修罗没有说话,蓝若问道:“义父,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而且……你怎么会被人伤成这样?” 阿修罗微微垂下目光,说道:“你就别问这么多了,我……也有我的事……” 阿修罗忽然轻叹一声:“我真没想到,会在这碰见你,我本以为……今年没办法和你一起过生日了。” 蓝若怔了一怔。 “若儿,今天,是你的二十岁生日,祝你生日快乐,”阿修罗从怀里拿出一个挂坠挂在蓝若的脖子上,“这是陨星之森星矿底部里发现的一枚宝石,北境的老匠人说这是星星的心,这是我给你准备的二十岁生日礼物。” 蓝若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早已过了午夜,今天的确是他的生日,之前一番生死相搏,蓝若哪还记得自己今天过生日啊。 蓝若低头看看,那挂坠是一颗菱形的深紫色晶石,通透澄澈,一丝杂质也没有,在旁边光之魔法石的金白色光照耀下显得深邃神秘。 “谢谢……”蓝若忽然感觉很想哭,这两年蓝若又要学习又要兼顾组里的事务,忙得不可开交,和阿修罗相见的机会也越来越少,蓝若一直觉得自己和他之间的关系在变得越来越冷淡,但是没想到阿修罗居然还是把自己的生日记在心上。 蓝若发现,阿修罗眼角的鱼尾纹比以前又深了很多,两鬓也出现了很多斑白,心中不禁又有些酸楚。 阿修罗淡淡地笑了笑说道:“你伤得很重,我先带你去治伤吧。” 蓝若心想阿修罗一定会带自己去找青木悠解毒治伤,于是点了点头。 蓝若现在已经完全失去了自由行动能力,而且肋骨也断了很多根,阿修罗都没办法背着他,只能左手托住蓝若的肩胛骨,右手穿过蓝若的腿弯把蓝若横抱起来。 青色的斗气之翼在阿修罗背后展开,翼展足足有十几米长,青色的灵无比凝厚,散发着恐怖的威压,蓝若都看呆了,这比之南北战争时见到的迦楼罗的赤鸟灵衣强得多! 阿修罗背后斗气双翼一扇,周围的花草、灌木皆伏地,大树也摇曳不止,然后阿修罗抱着蓝若飞向了空中。 阿修罗和蓝若在百米高空翱翔着,强风猎猎,周围一片漆黑,根本分不清方向,蓝若不太敢睁开右眼,怕阿修罗发现自己右眼里的古怪。 飞了好久,蓝若想来以这样的飞向速度应该已经抵达吉尔达之盾了,但阿修罗依然还是在飞翔,蓝若忽然问道:“义父……我觉得,你的方向好像错了吧。” 阿修罗淡然道:“我的方向没有错,我们不是去吉尔达之盾,放心,我会带你去大陆上最好的医者那里治伤。” 蓝若大惊,急忙道:“不行啊,我得先回吉尔达之盾告诉青之主这里发生的事情,然后让他派可以信任的人和我一起到寒山取命运之轮,那张黑卡我埋在了寒山。” 阿修罗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若儿,我是说你谨慎好呢,还是说你大胆好呢,你居然把命运之轮藏在这千里寒山之中,若是你死了,恐怕就没有人能够找到命运之轮了啊!” 阿修罗的声音不知为何有些冰冷,让蓝若的心为之一颤。 阿修罗顿了顿,说道:“我先把你送去治伤,你告诉我命运之轮在哪里,我会把卡送回吉尔达之盾,把寒山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都告诉最高之作的。” 蓝若沉默了一会儿,声音有些嘶哑地道:“那张卡的位置记在我的脑海里,我无法告诉你位置,只有让我亲自去取,而且……青天大人去世前告诉我……我只能相信师傅、愚者还有青之主。” 阿修罗用很平静的语气问道:“连我也不能相信?” 蓝若很艰难地回答道:“对……对不起,不行。” (本章完) ------------ 第119章 三个决断 于是阿修罗不再说话,蓝若的耳边只有呼啸的风声,他知道自己在离吉尔达之盾越来越远,蓝若知道阿修罗做出的决定是不会轻易更改的,但命运之轮的事情事关重大,以至于青天都为此而牺牲,这可能牵扯到北境的存亡,哪容得延误,蓝若越来越焦急,额头都渗出了汗。 “义父,你为什么不送我去吉尔达之盾,青之主他一定有办法解我的毒,治好我的伤的。”蓝若问道。 阿修罗还是不说话,蓝若急了:“义父,你……” 蓝若话还没说完,只觉得阿修罗放在他左肩的手突然上移,在自己颈间一点,蓝若只觉得一股热流涌进自己身体,然后他失去了意识。 阿修罗轻轻一叹:“若儿,我真的真的不想骗你,因为,在这世上,唯有对你和你母亲撒谎的时候,我会感到心痛啊……” 阿修罗对着已经昏迷的蓝若自言自语道:“我这辈子只骗过你母亲一次,就是在她逃出蓝家时,我追上了她,骗她说我其实也不想和她成婚,因为,只有这样,她才会答应带着我一起周游大陆。” “其实我很自私,所以,她和家里人大打出手的那一天,木樱把你放在安全的地方以后跑了回来,我本可以保护突然出现的他,但是,我没有出手,因为,在内心深处,我……还是希望她只属于我一个人。” “所以,那一天……她说要一刀两断的,不仅是蓝家,还有我……对不起,若儿……真的,对不起,是我让你失去了父亲,也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母亲……” 飞了不知多久,天亮了,然后又暗了,厚厚的灰云笼罩着天幕,银色的雨丝又开始轻柔地飘洒。 阿修罗忽然感觉身形一滞,他知道自己已经进入了禁空禁制范围,于是他降低高度,落在了地上,斗气双翼敛起,飞行了这么长时间,即便强如阿修罗,身体里的灵也基本消耗光了,他的脸上浮现出了很深的疲惫,但是他没有任何停留地向前走去。 眼前,是一座郁郁苍苍的大山,此山庞大至极,宛若顶天立地的巨人,其名为神冢山,山麓下,是一片银湖,其名为天湖,天湖还连着一条绵延的小河。 那条河出现得甚是突兀,看上去有些微妙的奇怪。 “这个一年四季都湿气弥漫的国度还是一如既往得让人不爽,银雨之国……我还以为我一辈子也不会回来了。”阿修罗的嘴角浮起一丝嘲讽。 阿修罗看了一眼眼前这座碧绿得通透的大山,山顶之上,有一个宫阙在**中若隐若现。 阿修罗迈步向前,沿着山间的青石路拾阶而上,穿过了千重朱红的鸟居,钻进了山顶的云雾之中,周围乱石成堆,五步以外不能视物。 阿修罗喃喃道:“奇门遁甲啊……还记得,零儿当年下山时,轻轻松松就破了四千三百二十局的奇门遁甲阵,还把阵心阵形全都毁了,把那些个老家伙都惊得说不出话来,现在又重新布了阵吗……” 阿修罗轻声叹了口气,开始审视这个阵。 奇门遁甲。 三奇,日月星。 阿修罗抬头,天阴雨,无日无月无星,此阵因为日月星光而产生的变数倒是可以略去了。 八门,开、休、生、伤、杜、景、惊、死。 阿修罗放空识海,用全身的灵去感受这个大阵的构造,他在阵中看似随意地走动着,心中默念:从生门入,经坎宫、坤宫、震宫、巽宫,中宫,乾宫、兑宫、艮宫、离宫,自景门出。 心中念完,他人已出阵。 阿修罗心道:幸好那些老家伙懒,只布了七十二局的奇门遁甲,若是布起四千三百二十局的大阵,恐怕还真要花我不少功夫。 阿修罗抬眼,那座熟悉而陌生的宫阙映入眼帘,雾华真宫,多么好听的名字,这在修灵界的高层也是一个禁忌的、神秘的名字,因为,这宫阙里,居住着一个家族。 正面的朱漆楠木大门恢弘气派,黄琉璃瓦重檐庑殿顶即便在如此晦暗的天色下依然光彩夺目,屋脊上还雕刻着十分精美的吻兽,殿外栽了一行梨树,花朵正欲开放。 一切都和当年没有任何变化,也是,这座宫殿就算过了几千年,也没什么痕迹,更何况是二十多年呢?但是,景物没变,人却早变了。 一个中年人站在大门正中央,想是感应到了奇门遁甲大阵的波动,所以前来查看。 那中年人看上去也就四十岁的样子,容貌端正,一双丹凤眼中神采非凡,他的头上一根白发都没有,感觉甚至比阿修罗还年轻一些。 那中年人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阿修罗问道:“你回来做什么?” 阿修罗说道:“我带来了她的孩子,你救是不救?” 中年人看了看阿修罗怀里的蓝若,他眼睛有些发直,喃喃道:“这,这就是,她的儿子?记得,他是叫蓝若吧。” 阿修罗点了点头,把蓝若递给了中年人,转身就要走。 中年人正想好好端详一下怀里这孩子的眉眼,却见阿修罗居然自顾自地走了,心下甚是不快,喝道:“蓝霖,你就永远在外面漂泊吗?” 他虽然看上去像个温文尔雅的书生,但是严肃起来却十分严厉。 阿修罗脚步一顿,中年人声音放缓道:“十几年前,你回来打伤了你七叔和九叔,虽然以下犯上是重罪,但是只要你肯认错,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他们应该都会原谅你的。” 阿修罗转身,肆意地大笑道:“哈哈,我何错之有!当年和那这些虚伪的家伙打上一架,然后和你们彻底决裂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最爽快的事情了,零儿当年已经明明白白和你们说好一刀两断了,但你们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却又恬不知耻地利用她对家族的爱让她回来送死,这样的家族,我不要也罢!” 中年人厉声道:“胡说八道!你,你这痴儿,蓝零死了,你就疯了吗!” 阿修罗凄然一笑:“是啊,五叔,你不愧是天下最好的医者,一眼就看出我疯了,零儿是我的一切,失去了她,我难道不应该发疯吗?” 随即阿修罗森然道:“既然你知道我疯了,你便应该知道,疯了的人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中年人神情一变:“你……你要干什么?” 阿修罗不答,冷冷一笑,足尖点地,倒飞进了奇门遁甲阵中,消失在了雾里。 中年人深色复杂地看着远方,喟叹了一声。 神冢山山脚下,阿修罗回首看了一眼身后的大山和山上的宫阙,眼神冰冷无比。 ps: 到了东境银雨之国,东境的文化和北境相差甚远,如果和现实世界比较的话,北境是偏欧洲一点,而东境则是偏亚洲,银雨之国的原型是中国。 上了书城推荐位,说话算话,两章奉上,另外,祝群里亲爱的小v生日快乐~ (本章完) ------------ 第120章 重要的人 吉尔达之盾枢机院,塔罗议会最高议院,长桌之首,坐着一脸肃然的青木悠,其余各席坐着其他的议员。 所有人都习惯了,每次议会召开,坐会议桌桌首的,都是那个脸戴铁面的青天,而青木悠向来是坐桌尾睡觉的,今天,是怎么了? 议员们的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都猜测为什么青木悠会突然用最高级别的红色诏令召集所有塔罗议会的议员。 有人看青木悠坐在桌首,猜测是不是青木悠和青天闹翻了,青木悠想收回他赋予青天的权力,青木悠虽然自削了权力,但是他数百年积攒下来的威望实在太高,若他想重新掌握整个北境,只需登高一呼,老牌的权贵和塔罗议院根本没有人敢于反抗他,只负责科技研究的天书研就更不用说了。 有人立即反驳,青木悠和青天同是青家之人,青天可以说是青木悠一手扶持上来的,他们之间不仅有血脉相连,还有师徒名分,绝不会毫无征兆地闹翻。 只有少部分极为敏感的人猜到,今天的紧急召集恐怕与蠢蠢欲动的南境有关,而青天可能正是去应付南境,所以才拜托青木悠主持大局。 不论如何,今天发生的事情一定是大事,所有人都在心里想。 但是即便他们都有了心理准备,青木悠的第一句话还是让所有人都惊呆了:“紧急召集令已经发了三天,除了正从北方边境赶来的星黎・艾斯和青天以外,其余所有没有参加这次集会的人,全都视作叛国死罪!” 所有人心里都又惊又疑:虽然不参加议会是大罪,但是也有可能是有什么意外情况啊,为什么要定义为作为最高罪名的叛国罪?这也太过了吧! “隐者”席位的匠打了个寒颤,他今天本来还想睡个懒觉,想把这次莫名其妙的突然集会给翘掉的,后来还是徒弟南空死把他拽了起来,他现在感觉自己没翘掉实在太好了,否则一觉醒来就成叛国者了。 大家惊疑不定地朝四周看看,发现“死神”席位阿修罗,“恋人”席位玛姬,“高塔”席位樱宫林道还有“恶魔”席位青侍都不在场,也就是说……这四人叛了? 这四人中有一位律者一位刀剑使,青侍是青天的心腹,玛姬则曾经是权杖组最有实力和经验的灵者,这样的精英成员,居然都叛了吗? 青木悠没有给其他人喘息的时间,他接着说的话差点把在座的几人给惊得屁股一滑摔到地上:“青侍叛变,青天已死,从今天开始我全权接管塔罗议会的事务。”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他们对首领青天在北境境内被杀感到无比震惊,南境居然敢于刺杀塔罗议会的首领,这已经超出了挑衅的范畴了,南境这次势必是要有大动作,也有人惊诧像青侍这样侍奉青家四十多年的人居然也会在背后捅主人刀子。 “什么?青天大人死了?”第一个失声大叫出来的,居然是约瑟夫。 青木悠面无表情地问道:“听说你和青天平日关系并不怎么好啊,怎么现在如此关心他” 约瑟夫一脸沉痛地说:“青天大人是我的上司,他一直以来都以身作则,战场上也身先士卒,我一直以来都很尊敬他,而且他的批评提点让我时常自我反省不敢骄慢,别人看来,我和他的关系并不怎么好,但是如果没有他,就没有现在坐在这里的我,今日突闻噩耗,我……我简直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说着约瑟夫竟然有些哽咽了,他说的话也代表了桌上不少人的想法,虽然他们一直以来都认为青天过于年轻,无法服众,攀上今天的地位不无青木悠的刻意扶持,但客观来说,青天的确是一个很好的领袖。 青天果断、理性、勇敢、正直,无论是对其他议员批评、赞赏、提意见,他从来都是有话直说,从来不用什么隐晦弄权的手段,而且,谁也不能无视他在战场上的累累功绩。 一时间,会议长桌上的气氛压抑而悲戚。 青木悠微微眯起眼看了看一脸悲伤的约瑟夫说道:“你别的都说得很对,但是你不必过谦,你今天能坐在这里,绝不是靠青天。” 约瑟夫一愣,青木悠接着淡然说道:“你应该回去感谢一下你过世的父亲。” 约瑟夫的脸顿时一阵青一阵红,约瑟夫的家族,是弗雷国仅次于青家的第二大贵族赛丘勒斯家,青家牢牢掌握着塔罗议会,在元老院的发言权也高于他们家,他父亲雷恩一直很愤愤不平,但他们家已经好几代没有出过有资格进入塔罗议会的人才了,因为塔罗议会的资格和贵族血脉没什么关系,而是和军功、能力、才干挂钩。 有一天,老雷恩幸运地发现,他的儿子约瑟夫居然有很杰出的灵者才能,雷恩欣喜若狂地跑到青木悠面前求他让约瑟夫进入塔罗议会,但是约瑟夫除了修灵才能以外,无论是行政指挥,还是行军打仗都没有什么功绩,而且他自己又属于没什么主见的人,并不符合塔罗议会的精英标准。 青木悠一再拒绝,老雷恩一再恳求,甚至把他们家族两百年前一起创立北境的功绩和他自己多年勤勤恳恳的为国操劳搬了出来,青木悠实在不胜其烦,既是出于同情这个老贵族的原因,也是因为塔罗议会正好也有一个空位,于是青木悠就让约瑟夫进了塔罗议会。 约瑟夫进塔罗议会的原因大家也都心知肚明,虽然平时不说,但所有人都对这个走后门的贵族少爷有些鄙视,但毕竟彼此是同事,也不敢挑明了说,敢于这样光明正大说出口的,恐怕也就只有青木悠了。 青木悠揉了揉眉心,他活了太久,见过了太多的人,自然分得清别人说的话是真心还是假意,他刚刚听见约瑟夫的话句句皆非本心,感觉约瑟夫甚是虚伪,忍不住出言讽刺,把这几天的郁闷全部迁怒到约瑟夫的头上。 青木悠心中叹了口气,这种娓娓动听的场面话他听了这么多年,应该早就听得毫无感觉了,怎么现在心境反而不如以前了? 不过讽刺了就讽刺了,以青木悠的身份自然不需要道歉什么的。 青木悠没去看约瑟夫的脸色,继续说道:“根据我派出的探子报告,青侍已经确定被青天击毙,尸体被当场掩埋,权杖第三队三位队员和青天壮烈战死,三位队员的尸体已经带回厚葬,青天的身躯已经湮灭,唯一可能幸存的人,是权杖第三队的队长蓝若,我的探子发现了他逃亡的踪迹和丢弃的双剑,估计他应该是被南境的高手追杀,但是他的尸体并没有被发现,现在生死不知。” 青木悠顿了一顿,说道:“还有一件事――” 众人都凝神听着青木悠的下文。 “刚刚所说的,权杖第三队的队长,蓝若,在他失踪之前,就已经被青天和我定为是命运之轮,塔罗议会的最高席位,若是他能回来,我会辅佐他领导塔罗议会。”青木悠说道。 “什么?!”全场所有人都震惊地叫出了声。 感谢一下大家,昨天推荐票很多~ 还要感谢昨天小v和仲间打赏~ 今天依然是两更,谢谢支持 (本章完) ------------ 第121章 梦醒蓝家 “这是怎么回事啊?这个小子两年时间就爬到权杖组第三队队长本来就很奇怪了,现在居然要让他当空缺两百多年的‘命运之轮’,而且还担任塔罗议会的首座,这,似乎有些不合理吧?”约瑟夫站起身问道,目光极冷,语气很是不善。 很少有人敢用这种语气对青木悠讲话,其他人都为他捏了一把汗,他们自然知道,青木悠平时看上去很随和甚至有些随便,但这种正式的场合,青木悠是极为冷酷而且独裁的。 青木悠忽然笑了:“唯独你,没有资格说他啊!” 约瑟夫的额头上暴起了根根青筋,他被青木悠连连戳中痛处,现在已经怒不可遏了,但是,理智最终还是战胜了他的愤怒,他重重哼了一声坐了下去,低下头,眼中满是怨毒之意。 “教皇”席位的黑剑欧迪提斯站起来说道:“最高之作,我对这个决定有异议。” “哦?怎么有异议呢?”青木悠一挑眉。 欧迪提斯慢慢地说道:“首先,约瑟夫阁下说的那些理由不无道理,而且,‘命运之轮’这个席位自设立起,就没人继承过它,没人清楚这个席位究竟代表了什么意义,一直以来,我们都奉‘世界’席位为首席,而今天你突然告诉我们‘命运之轮’才是统帅塔罗议会的首席,又拉出一个有蓝家血统的小孩说让他当塔罗议会首席,恐怕没人能信服吧!” “我信服。”炼瞟了欧迪提斯一眼说道。 欧迪提斯被气得牙痒痒,不悦地坐下了,反对青木悠做法的人也不敢随意发言,都默默观察形式。 衰老的星辰炼金术士帕斯卡似乎还沉浸在青天的死讯里不能自拔,但他的语气却很坚定:“我觉得这个孩子很特别,他应该也能像青天一样引导这个组织笔直前进。” 匠打了个哈欠说道:“南北战争我见过他,这个小伙子还不错,我反正不反对哦。” “女祭司”席位,雷光之利兹说道:“我也支持最高之作的决定,但是……敢问最高之作究竟为何做这样的决定?”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青木悠脸上,青木悠说道:“成为命运之轮有三个条件。” “一、需获北境一等以上的军功。” “二、需有成为八阶灵者的潜力。” “三、博爱天下人但更爱北境人。” 一个有着飘逸金色长发的沉稳中年人站了起来,他是“太阳”席位,金狮子奥菲罗斯,北境为数不多的几位七阶灵者之一,他说的话还是极为有分量的:“最高之作,第一个条件我能理解,但是后面两个条件就极为模糊了,请问,后面的这两个条件是由谁来判断的?” “这个,当然,是由我来判断的啦,怎么,你难道觉得你有资格决定吗?”青木悠理所当然地说道。 “呃……”奥菲罗斯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只能默默地坐下了。 青木悠用很严肃的语气接着说道:“南境现在正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他们做了这么多手脚,设了如此多陷阱,想必很快便会撕破脸皮攻过来,大家要做好战争准备,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散会。” …… 青木悠回到凄草馆,发现青子衿一脸憔悴地坐在门槛上,青木悠的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忍的神色。 青木悠走到青子衿面前,青子衿抬起头看着青木悠,眼睛红红的,然后她问道:“老祖宗,我哥哥……他怎么了?那天的七彩光柱……是他吗?” 青木悠伸手摸了摸青子衿的头说道:“青天……他……战死了,南境……想要开战。” 青子衿的眼中泪水不停地打转,她仰着脸努力不让眼泪流出来,她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一个劲地抽噎着。 青木悠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蓝若是和青天一起去的……我派人去北寒山脉搜查过了,他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青子衿的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她像个孩子一样泣不成声,眼泪怎么都擦不干。 青木悠俯下身轻轻把她揽入怀中,轻抚着她的乌黑的长发,柔声说道:“你,我,还有整个北境,都失去了两个重要的人,所以,哭吧,能哭出来是好事,像我,想哭,都哭不出来呢……” …… 南境,提尔国,业魔在听着密探的汇报。 “猎犬组全军覆没寒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洛斯蒂法呢?”业魔面无表情地问道。 “业魔大人……洛斯蒂法大人已经回博德国去了,他临走前说,猎犬组在追捕北境的命运之轮席位过程中全灭,命运之轮持卡人把黑晶卡藏在了三千大山之中后被洛斯蒂法大人抓到,但他死也不肯透露黑晶卡的所在,所以洛斯蒂法大人把他用崩坏术式震成碎肉了。”密探说道。 “据说……命运之轮席位只是一个五阶的小毛孩,猎犬组怎么可能全军覆没,洛斯蒂法是在逗我吗?而且,哼……那个命运之轮席位死都不肯说?洛斯蒂法若是能把他带回来,我有的是比死更难受的刑法逼他开口,他却就地杀了那个人,其中必然有猫腻。”业魔脸色很不好看。 密探不敢应答,只是听着。 业魔顿了顿又说:“这次的行动就是只有北境的那位以及洛斯蒂法幸存吗?北境的那位怎么说?” “北境的那位……也说命运之轮席位已死,黑卡遗失,猎犬组在追杀命运之轮过程中全灭。” 业魔的眉头越拧越紧,最后叹了口气道:“唉,算了,就这样吧,只要不影响大计就好。” …… 南境博德国,洛斯蒂法走进富丽堂皇的十夜宫,微微仰头,高高的须弥座正中央,那髹金漆云龙纹宝座之上,坐着一位穿着玄黑色缠金火纹衣袍的中年人,那人,便是洛斯蒂法的王,整个博德国的王,南之帝剑十夜歌。 十夜歌右臂手肘倚在王座扶手上,手背支着下颌,闭着双眼,似乎在打盹。 他的身旁,站着一个美丽的宫装女子,她那一头银灰色长发宛如缎子一样美丽。 “洛斯蒂法,你怎么回来了?王应该是下令让你和猎犬组一起行动,和配合青侍的行动伏击青天的。”宫装女子的声音很严肃。 洛斯蒂法半跪垂首道:“陛下,臣不想和北境交战。” 十夜歌的眼睛睁开一条缝,他的眸子中,居然有两个黑色的瞳孔粘连在一起,看上去有些诡异,竟是重瞳子。 “为何?”十夜歌问道。 洛斯蒂法道:“因为臣不想和师弟战场相见。” 十夜歌的眼睛睁大了一些,有些惊奇地问道:“朕怎么不知卿有师弟?” 洛斯蒂法道:“他是臣师傅蓝零的遗子,流落北境,这次伏击青天的行动里,他被猎犬组逼至绝境,臣为了救他,把提尔国猎犬组的两人杀了。” 十夜歌挑起剑眉道:“啊……居然是那个破坏……咳咳,蓝零的儿子?这倒是麻烦了,光是一个青之主就如此让人头疼了,若是蓝家也介入战局,我们南境有几国敢于正面迎战呢?而且,北境的殊死抵抗想必也是极为可怕的……” 十夜歌沉吟了片刻,道:“现在蓝家的态度和实力实在琢磨不清,况且,朕本就对这场战争没什么兴趣,朕的国家不掠夺也足够富强,朕的国家不灭北境也不畏惧所谓的古代科技,最重要的是,朕有自知之明,朕知道朕的国家是不可能称霸这个大陆的。” 十夜歌露出微笑:“这样吧,我博德国所有的人,都退出南境这次的联合行动,不趟这浑水了,就让提尔和霍德尔那些国家去折腾吧,就怕……他们会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洛斯蒂法问道:“但是……臣杀提尔国的那几人,怎么办?” 十夜歌摆摆手道:“这算什么,他们上一届的国师还是朕不小心杀掉的呢,这件事能藏则藏,藏不了,大不了朕给他们写封致歉书,再送些金银珠宝打发一下也就可以了,他们若想拿卿问罪,就请他们来博德国说话。” 宫装女子秀眉微皱道:“陛下,若是我们退出这次北伐,瓜分北境的利益得不到且不说,单是提尔那几国的施压,就很是麻烦啊,毕竟,现在南境还是主战国多……” 十夜歌望着宫装女子露出笑意:“施压?不去搭理就好了,朕生平从不受人威胁。希白,你想,若是提尔国敢于公开与朕为敌,与我国交好的弗丽嘉会袖手旁观吗?届时整个南境联盟便会崩溃,提尔国不会这么傻的。” “向来主和的博德国和主战派的提尔那些国家素有不和,就算朕拒绝出兵北伐,现在这种南北对峙的情况下南境主战国也不敢和我们内讧,只能等北伐之后在和我们算账,问题是……就算北伐获得了胜利,北伐之后,他们还有力气算账吗?我们这次不出兵若是能够得到北境和蓝家的友谊,倒也未尝不好,反正……我们迟早会退出南境联盟的,不是吗?”十夜歌轻轻靠在王座的椅背上。 星希白沉默片刻,点头道:“吾王说的是。” 洛斯蒂法俯首道:“谨遵陛下旨意。” (本章完) ------------ 第122章 圣手蓝冰 时间不知过去了几天,这世间不知发生了多少大事,蓝若却一直昏睡着。 当蓝若听见了汩汩的流泉声,嗅到了甜美的熏香味,他知道他醒了,但他不想睁开眼睛,床和枕头都很软很绵,这对他疲惫的身体简直是一种无上诱惑,他简直想永远这样躺着。 他的眼前忽然闪过洛拉那睿智而镇静的面庞。 洛拉的声音不断回响在耳边。 “那就拜托你对我妹妹好点儿,别让她哭,她已经过了需要哥哥疼的年纪了,现在她更需要你。” “学长只能送你到这里了,出去的路你要自己寻找,千万,不要回头。” “你就这样,回吉尔达之盾去,为北境带回命运之轮,带回希望!” 蓝若猛然睁开双眼,微微喘息,他努力想起身,却发现身体虚弱到连从床上直起身都做不到,他低头看看,发现自己身上那破烂不堪的衣服不见了,而是穿着一身白底蓝花的袍子,身体似乎也被擦洗过,感觉身上很干爽,没有血污和汗水那种粘湿的感觉。 他眨着眼睛,回想着自己失去意识之前发生的事情,他记得自己问义父为什么不把自己送回吉尔达之盾,然后自己就被阿修罗击昏了…… 为什么?为什么义父不把自己送回去呢?蓝若心中满是疑惑,他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周围的环境无比陌生,这里是哪? 蓝若躺在宽大的紫木四柱床上,盖着柔软的丝绸绣花被,枕着极为柔软的天鹅绒枕头,被床四角支着紫色的帐幔,上面用金银丝线绣着山水鸟兽,绣工极为别致。 透过帐幔,蓝若隐约能看见,这个房间相当宽阔,蓝若生平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宽阔的房间,床旁边放着一个镂花的象牙脚凳。 左手边的床头矮柜上放着青子衿送给蓝若的弯刀、洛斯蒂法给蓝若的那册皱巴巴的书、以及几枚金币――那就是蓝若之前身上带着的全部东西了。 右手边的矮柜上有一盏银制的烛座,上面插着蜂蜡白烛,燃着不甚明亮的火苗。 烛台旁,还有一个三足青釉香炉,正在飘散着月麟香熏焚出来的的青烟,月麟香是由主料月麟香加三柰,藿香,藁本,栈香等香料调配,是安神之佳品,正宗的配制之法只有法之国皇家才知道,因而月麟香珍贵程度尤胜麝香、檀香、沉香之流。 蓝若自是不知道这月麟香是多稀罕,他只是觉得这味道闻着让人很安心。 靠门处有一道红木座丝绸屏风,屏风上绘着花树零落的水墨画,极为凄美动人。 蓝若心想道:我身体里的毒似乎被除得差不多了,断裂的肋骨似乎也被正骨以后敷上草药了,现在感觉凉凉的一点也不痛……看来我至少不会死了,但是,我现在到底在哪呢?这个地方一看就很土豪……不不不,应该说很上档次的样子,是义父认识的朋友家吗? 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我必须得赶快把命运之轮带回吉尔达之盾……哪有这闲工夫在这躺着? 蓝若又开始奋力挣扎着想起身,“扑通”他不小心滚下了床,这一摔,还没完全愈合的肋骨又裂开了,疼得他额头上渗出黄豆大的汗珠。 这时,只听门口响起了一个女孩子的惊呼声:“表哥你怎么了?” 表哥?我……难不成在……蓝若脑海中意识一闪,然后他昏厥了过去。 “表哥,表哥?表哥!我知道你醒了,别装睡了行不行,用汤匙撬开你的嘴给你灌药这个活真的很累的哦,你说你装睡就装睡,牙咬这么紧干嘛?虽然这药是有些苦啦,但是对你身体好啊,喂……你真的可以起床啦,太阳晒腚啦!” “还是不起?我戳,我戳,我戳……” 蓝若隐隐约约听见有少女清脆的声音在耳畔喋喋不休着什么,然后他感觉脸颊上被尖尖硬硬的东西戳了好几下。 蓝若皱了皱眉,睁开了眼。 然后蓝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的腿上,而她正在不厌其烦地用汤匙的尾端戳着自己的脸。 那少女和蓝若一样穿着白底蓝花袍,腰上缠着玉勾带,漆黑的长发分股系结拢起,盘叠在头顶,结成百合髻,看上去甚是淡雅清丽。 恬淡如菊,不染如莲,菊与莲,是蓝若见到这个少女以后第一时刻联想到的事物。 如此淡雅出尘的气质,蓝若从未见过,就仿佛……眼前的这个女孩从未接触过世事一般。 少女怔怔地盯着蓝若的右眼说道:“人失去了眼睛……就会变成黑暗吗?” 蓝若怔了一下,想伸手捂住右眼,但是手腕虚浮无力,抬不起来,然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可以闭上眼睛,于是连忙闭上了右眼。 “呃……你是……我的表妹?”蓝若期期艾艾地问道,他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浆糊,他似乎察觉到了有什么很重要的事,但一时之间,什么都想不起来。 少女笑道:“对啊,我叫蓝苓,表哥你叫我苓儿就好啦。” 蓝若感觉这个姿势有些尴尬,苦笑道:“你……要干嘛?” 蓝苓扬了扬左手的汤碗和右手的汤匙道:“这还看不出来?在给你喂药咯,你醒了就好办了,张嘴。” 蓝若刚想说什么,蓝苓把一匙药汁塞进蓝若嘴里,蓝若的脸立刻绿了。 怎么这么苦!简直苦到我想吐啊!蓝若在心中吐槽道。 “不许吐哦,五爷爷说,这碗汤药要喝得一滴不剩,这药里的珍贵药物数都数不清,有五百年份的白参、九品紫芝、八角冰续草……这些药对你的伤势很有好处的,其中,八角冰续草更是五爷爷的私人珍藏,是一种能巩固以及提升修灵境界的贵重草药,他连我都不舍得给呢!” 蓝若越听额头上汗越多,紫芝、冰续草什么的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光是五百年份的白参就超过他权杖第三队队长一个月的俸禄了。 “我……我可付不起钱啊……”蓝若喃喃道。 蓝苓“噗哧”地笑出了声:“你说什么啊,蓝若表哥,这里是你的家啊,五爷爷怎么会收你的钱呢?” “我的……家?”蓝若喃喃地重复。 “对啊,这里就是银雨之国的禁地,神冢山上,雾华真宫,也就是,蓝家的所在。”蓝苓俏皮地一笑。 蓝若瞳孔微缩,虽然他心里隐隐约约猜到了,但还是忍不住惊呼出声:“这里真的是蓝家?!” 阿修罗居然把他送到了银雨蓝家治伤!为什么?蓝若又是吃惊,又是疑惑。 蓝苓被蓝若的惊呼声吓了一跳,又往蓝若张得大大的嘴里塞了一匙汤药。 蓝苓看着蓝若含着药汁一脸苦相的样子,忍不住掩嘴而笑,说道:“这里毫无疑问就是蓝家哦,另外,你来的时候遍体鳞伤,还身中剧毒,五爷爷用天愈温泉帮你擦洗了身体,替你解了毒也处理好了伤口,说你大概还要昏睡三天,结果你真的不多不少睡了整整三天,我真是越来越崇拜五爷爷了!” “你的五爷爷好厉害啊,我的毒这世上应该是没几人能解的啊……”蓝若愣愣道。 “什么叫‘你的五爷爷’,”蓝苓撇了撇嘴,“他也是你五叔姥爷啦!我的亲人,不也是你的亲人吗?” “呃……”蓝若呆了半天,忽然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你笑什么?”蓝苓歪着头问道。 “没事……只是稍微……有点开心……”蓝若笑着,但他的左眼里却泛起了淡淡的水雾。 昨天五十多张推荐票,投票的有不少是生面孔,很开心,真心谢谢大家了 (本章完) ------------ 第123章 入世之人 蓝苓蛾眉微拧,似乎在思索为什么蓝若会感动得眼泪汪汪,从小在蓝家长大的她自然是不会理解从小就孤身一人的蓝若的心情,她自然也不能理解蓝若对于血亲的那种深深的渴望。 所以蓝苓索性不去想了,一勺一勺地给蓝若喂药,喂完药,蓝苓把蓝若平放在床上说道:“表哥,好好休息啊,你的伤没那么快好。” 蓝若躺在床上,眼睛都快翻白了,能把药熬得难喝到这种程度,也是一种境界啊! 但是蓝若能明显感觉到,喝了这药,自己身体里因为过度使用黑灵而干涸断流的生机,正在慢慢被唤醒,这药的作用并非是治愈身体创伤,而是固本培元,滋养蓝若身体的根基——那些被黑灵高速恢复而损耗掉的根基。 “五叔姥爷……他很精通医术啊。”蓝若强忍着要吐的**说道。 “那当然啦,他可是圣手医神蓝冰啊,天下第一名医。”蓝苓嫣然一笑,端起药碗,转身向门口走去。 蓝若忽然想起了阿修罗对洛斯蒂法说的话——““你是知道我的真实身份的,自然也知道,我认识能救若儿的人。” 是义父把我送来的,义父早就认识蓝家的人……那么,他所说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义父,他究竟对我隐藏了多少东西,他以前和我说的事情,究竟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还有,他为什么不肯把我送回吉尔达之盾呢? 蓝若叹了口气,他忽然觉得这个世界上的事情,都好复杂。 在蓝苓转到那花树凋零的屏风后时,蓝若忽然出声问道:“这个房间……感觉很雅致啊,是客房吗?” 蓝苓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不是哦,这间房子一直都没人住,但是一直有人把这里打扫得很干净。” 蓝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蓝苓走后,蓝若闭上眼睛,在心底唤起了提尔锋的名字。 “干嘛?”提尔锋懒洋洋地问。 “我想,赶快治好我的身体,我要回北境。”蓝若心道。 “嘿,你小子心里不是挺喜欢待在这个地方的吗?”提尔锋大大咧咧地道。 “我……的确是喜欢这个地方,但是,我有不得不做的事情。”蓝若道。 “唉,你小子啊,身体刚靠那固本培元的汤药恢复了点底子,现在用黑灵快速治愈身体恐怕对你以后有什么隐患啊。”提尔锋咂咂嘴说道。 “老锋,你恐怕,是世界上最关心我的身体的人了。”蓝若失笑道。 提尔锋闷闷不乐地哼了一声:“因为那以后是我的身体。” 和提尔锋一起在生死间走了一遭,蓝若现在倒也不是那么在意提尔锋对自己身体的野心了,只是付之一笑。 “做吧,我真的不能再耽搁了。”蓝若心中的声音忽然变得很坚决。 “好吧。”提尔锋不情愿地应承道。 黑之灵开始在身体里修复撕裂的肌肉,黏合断裂的骨骼,并且加速受损内脏组织再生,蓝若感觉身体在渐渐变得有力,却也感到一阵虚弱,这本是相悖的两种感觉,但是却很不可思议地同时出现了。 过了一会儿,蓝若用苍白的手撩开紫色的幔帐,下了床,把床头矮柜上自己的那些杂物全部塞到怀里。 床下有一双棉布棉鞋,蓝若趿拉着鞋,走在泛着绵长幽香的红檀香木地板上,蓝若不禁心想,若是师傅那个木头控跑到蓝家来,肯定会不顾形象到处橇木地板。 下了床,蓝若才看了个真切,这个房间虽然用了几扇花梨木雕花的隔扇隔开,但还是大得有些吓人,简直像一座小宫殿,梁枋上还绘有精美的彩画,一看就是出自名家手笔。 蓝若走到门口,他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的植物的清新气味,之前听见的汩汩流水声更加清晰,踏出门槛,走了几步,蓝若回头一看,就呆住了,什么叫像一个小宫殿,这明明就是一座单檐歇山顶的小宫殿好吗! 蓝家,究竟是什么来头?居然敢住宫殿! 蓝若忽然看见了宫殿上挂着的烫金横匾,他的神情有些复杂,只见那上面题写着:零宫。 蓝若走过一条短廊,走进了一个美丽的花园,放眼望去,花园里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花园高台之上,佳木茏葱,奇花闪灼,花木深处,汩汩的泉水,不停地从细细白沙中漫涌而出,一带清流,在花木簇拥下潺湲泻下,落在一方清澈的浅池中。 池旁不远,有一顶水白玉砌成的小亭子,做工简洁清爽,没有多余的雕饰,丝毫不带烟火气息,完全融入了这自然之景中。 今天神冢山没有下雨,天上飘着些云,清晨的阳光丝丝缕缕、如同细雨般滴落在眼前这如梦似幻的景色上。 蓝若信步走进那顶石亭,亭外的阳光苍白而柔和,有种淡淡的悠闲。 蓝若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微凉的水白玉,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感慨,他内心深处其实一直放不下蓝家,虽然蓝家死板守旧,而且用了很不讲理的方法想拆散蓝若的父母,间接害死了蓝若的父亲,又为了抵御那所谓的恶魔,让蓝若的母亲牺牲了。 但是……这里的人,毕竟是蓝若的血亲,而且,因为蓝若的父亲是孤儿,他父亲那一脉没有血亲,蓝家的人,是蓝若仅有的血亲,蓝若没办法狠下心来憎恨他们。 蓝若心里知道,蓝家人本无意伤害蓝若的父亲木樱,抵御恶魔也是蓝零自己的选择,蓝若虽然感觉心中愤懑,有百般的怨意,但终究没有想要站到蓝家的对立面去。 蓝若早就决定,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去蓝家看看,但他没想到会以这种形式被送过来,蓝若苦笑着摇了摇头,轻叹世事无常。 “少年郎,年纪轻轻的,有那么多事值得摇头叹气吗?”蓝若听见身后有个人语重心长地说道。 蓝若惊诧地转身,能这样神不知鬼不觉接近自己的人,蓝若认识的人里面,只有青木悠和阿修罗能办得到,蓝家真是藏龙卧虎啊! 那是一个书生样的中年人,穿着白底蓝螣袍,螣,即是羽蛇,蓝若渐渐有些明白了,大概蓝家的这衣袍上的绣花就代表了他们各自的辈分,那么……羽蛇纹,是什么辈分呢? 蓝若看着那中年人的脸庞,似乎比阿修罗还要年轻,他正犹豫是叫叔叔好还是伯伯好时,那中年人微笑道:“孩子,你就叫我五叔姥爷吧!” “你就是五叔姥爷?”蓝若惊呆了。 蓝冰点点头,随即啧啧赞叹道:“我推算你至少要半个月才能下床,没想到,你居然醒来没多久就能下床了,真是搞不清你的身体到底是什么构造,零儿的孩子,果然不能以常理揣测。” 蓝若感觉面前这人很是亲切,但他忽然想起了以前阿修罗和自己说的蓝家人对混血儿的歧视,眼神不禁变得有些复杂,微微低下头。 蓝苓还是个孩子,天真无邪,什么都不懂,自然不会在意自己的血统,但是眼前这人恐怕对混血种的歧视已经根深蒂固了。 (本章完) ------------ 第124章 蓝若收徒 蓝冰似乎能读懂蓝若内心一样,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说道:“孩子,你这些年在外面受苦了,别担心,并不是所有蓝家的人都对家族的纯血那么执着,你的母亲是蓝零,所以你毫无疑问就是我们蓝家的族人,况且,她是拯救了蓝家的英雄,没人敢对你说三道四的。” 蓝若低低地“嗯”了一声,蓝冰细腻的心思和亲切的关怀让他感觉心里暖融融的,但是他还是有些怕生地低着头。 蓝若本以为这两年自己在北境经过无数历练,已经成熟了许多,但他发现在有血缘之亲的长辈面前,自己还是像孩子一样有些犯怯。 “我看你脚步虚浮,脸色也很难看啊……奇怪,奇怪了,你喝了我这几天给你熬的药,按理说身子不至于这么虚,更奇怪的是,你的伤实在好得太快了,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我行医这么多年,还真没遇到过你这种情况。”蓝冰摸着下巴皱眉道。 真不愧是圣手医神,居然这么快就看出了我身体的秘密,蓝若心中暗道,但蓝若没说什么,他心里早已经把提尔锋的存在当成是只属于自己的秘密了。 “你的体质,是和你右眼里的黑暗有关吗?”蓝冰似笑非笑地问。 蓝若只是苦笑笑,不知道怎么解释。 蓝若醒来以后一直闭着右眼,不想让别人看见右眼里诡异的黑暗,但是自己昏迷时蓝冰肯定已经看到过了。 蓝冰也不多问,递给蓝若一个雪白的丝织眼罩说道:“你的右眼如此奇怪,的确不好让别人看见,但你一直闭着一只眼怪累的,这个冰蚕丝织的眼罩你拿去用吧。” 蓝若道一声谢接过眼罩,戴起来遮住了右眼,冰蚕丝贴着皮肤冰冰凉的很舒服,蓝若心知这眼罩定是五叔姥爷早就给自己准备好的,心里的感激之情更甚。 蓝若忽然正色说道:“五叔姥爷,多谢你救了我一命,也多谢你的关照,我今天就准备告辞了,以后一定会回来拜谢的。” “哦?为什么?”蓝冰问道。 蓝若简单地和蓝冰解释了自己被追杀,命运之轮遗落在寒山的事情,蓝冰听了以后,微微一笑道:“不行,你不能走。” 蓝若怔住了:“啊?” 蓝冰道:“蓝家族人,想离开雾华真宫,只有一个方法,就是成为‘入世之人’。” 蓝若有种不好的预感,问道:“什么叫入世之人?” “蓝家每年都会评出一个入世之人,这个入世之人必须有着最强的修灵水准,入世之人的称号就相当于是蓝家的肯定,只有拥有入世之人资格的族人,才有资格自由出入雾华真宫,进入大陆五境历练,也就是说,若是修灵境界不够,蓝家的族人有可能一辈子被困在这雾华真宫里!” “你可别想着偷偷溜出去,神冢山上设有禁空禁制,你没办法飞行,如果你要下山,必然会被山上的奇门遁甲阵困住,那个阵,你是不可能破解的,绝对,不可能。”蓝冰笑吟吟地说。 蓝若额头上的汗涔涔而下:“这个……不能通融吗?” 蓝冰摇了摇头说道:“这你就别想了,蓝家的规矩是不可能破的,就算是北境青之主亲至,也带不走你。” 蓝若终于放弃了最后的一点希望,就算青木悠亲至都带不走自己,那自己怎么可能逃得走…… 蓝家定下的规矩,谁也无法动摇吗……这就是,蓝家的威严! 蓝若的后背都被汗水浸湿了,命运之轮被藏在千里寒山之中,只有他能找得到,如果,不能及时把命运之轮带会北境……北境,会怎么样呢? 蓝冰看蓝若有些精神恍惚的样子,有些心软了,安慰道:“若儿,你别这么快沮丧啊,只有入世之人才能出入蓝家,那么,你成为入世之人不就好了?” 蓝若这才反应过来,忙问道:“入世之人是怎么评出来的?” 蓝冰缓缓道:“只有最强的灵者,才能成为入世之人,今年入世之人的候选人有两个,一个是你表弟蓝芸,还有一个……你已经见过了,是你的表妹蓝苓,十五天后,就是入世之战的日子,如果那天你能胜过他们两个,今年的入世之人自然就是你了。” 蓝若露出了很复杂的表情,十五天……实在太久了,更何况,自己真的能赢过蓝家入世之人的候选人吗?蓝芸他没见过,但是蓝苓……那个如菊如莲,不似世间应有的表妹,蓝若完全看不透她。 蓝若苦着脸,面带忧色,陷入了沉思。 蓝冰见蓝若这么失落,摇头一叹,低声喃喃道:“说起来,他还不知道你回来了……等他回来了,让他带你去刀剑冢吧……” “啊?五叔姥爷你说什么?我刚刚没听清。”蓝若回过神来问道。 “没什么,你别担心入世之人的事情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你还是先考虑考虑你的身体吧,过来,我给你把把脉。”蓝冰向蓝若招招手。 蓝若坐到亭子里的石凳上,把手臂放在石桌之上,蓝冰坐在蓝若对面,纤白的手指轻搭在蓝若的手腕上,微微注入了一些灵,想探查蓝若身体内的状况,忽然“啪”的一声轻响,蓝冰的手被一股奇怪的力道震开。 蓝冰眉毛竖了起来,他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看蓝若道:“前几天我给你把脉还没受到什么阻碍,现在,你的身体里,就像有一条霸道的恶龙盘踞着啊!” 蓝若讪笑一声,抽回手说道:“五叔姥爷,我没什么事了,就是身子还比较虚,就不用把脉了。” 同时,蓝若在心中大骂提尔锋:“喂喂喂,你要不要这么横行霸道啊,他是在帮我治伤好吗,你横什么横啊?” 提尔锋理直气壮地说道:“前几天我在睡觉,这老头折腾也就折腾了,现在我醒了,我的身体岂容他染指?” “什么叫你的身体啊,老锋你别得意忘形了!” 蓝若和提尔锋开始了无穷无尽的撕逼…… 蓝冰看蓝若似乎在神游天外,便道:“这几天,你就好好养身体吧,每天要去天愈温泉泡一泡,那温泉乃是世间第一的疗伤圣泉,对你的身体很有好处,你还可以让苓儿带你在雾华真宫转一转,这里地方还挺大的,你一个人可能会迷路呢。” 蓝若回过神来,郑重地点头道:“谢谢五叔姥爷关心。” 蓝冰笑道:“不需要这么拘谨的,那我走了。” 说完,蓝冰起身准备离开,蓝若突然问道:“五叔姥爷,我还想问你一个问题。” 蓝冰道:“你问吧。” 蓝若盯着蓝冰的眼睛问道:“送我来这的人……我的义父阿修罗,他究竟是什么人?” 蓝冰沉默了一会儿说:“他是叛出蓝家之人,你的堂舅,也是你母亲原本的婚约者,蓝霖。” 蓝若只觉得脑袋中嗡嗡作响,口中不住喃喃道:“原来如此,我早应该猜出来的……” 蓝冰轻叹一声离开了。 蓝若坐在石凳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ps: 鉴于很多书友都觉得蓝若戴眼罩影响形象(其实挺合我的口味的,借鉴了《黑执事》里夏尔的形象,但可惜大家不喜欢)所以,我会在第四卷结束的时候,让眼罩光荣牺牲,改为以长发遮住右眼,大家觉得这样如何? (本章完) ------------ 第125章 蔷薇之园 南境提尔国边境处。 樱宫林道和阿修罗并肩而立,遥望着北方,不远处有南境的数万军队。 “嘿嘿,是不是叛变会成瘾呢?说起来,这次南境许给我的条件还真是丰厚,比穷酸的北境好多了,不仅可以尽情杀戮,还有爵位、封地和兵权,南境这次看来是势在必得啊!”樱宫林道咧嘴笑道。 “别把我,和你相提并论。”阿修罗冷冷地道。 “哼哼,装什么清高,本座和你,不都是叛变了两次的人吗?”樱宫林道冷笑。 “樱宫林道,你知道的东西挺多的啊,多到我想把你杀之而后快。”阿修罗的眼中放出冷芒。 樱宫林道若无其事地后退了一步,他的焰啼出鞘再快毕竟还是要时间的,但面前这个男人的全身上下都可以杀人,实在不得不提防。 阿修罗接着问道:“你知道青天前往寒山时带走了蓝若,你也知道青侍会给蓝若下毒?” 樱宫林道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本座当然知道,被瞒在鼓里的,只有你一个而已。那孩子的潜力很可怕,而且,你对他的感情也有可能阻碍到大局,所以本座就暗示青侍要借机把他和青天一起除掉。” 阿修罗沉默了一会儿,沉下脸道:“若是这一次的南北战争后你没死,我会亲手杀了你。” 樱宫林道嘿嘿一笑:“被你盯上可一点也不好玩,这个大陆也是越来越可怕了,看来此战结束后,本座还是到海外躲起来避避风头好了。” 阿修罗转身离开,轻声说道:“樱宫林道,你要记住,背叛,总有一天是会付出代价的,没有人可以例外。” …… 东境银雨之国,神冢山雾华真宫。 蓝若坐在水白玉亭里,靠着白石栏,闭着双眼不知在想些什么,时不时轻叹一声。 忽然听见蓝苓远远地大叫了一声:“表哥?你怎么起来了!” 急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蓝若睁开双眼,看见蓝苓一脸担忧和关心,蓝若露出微笑道:“别大惊小怪的,我已经没事了,躺了这么久,骨头都要生锈了,所以下来走走。” “哈……那么重的伤?你就可以走动了?”蓝苓杏眼圆睁,那惊愕的神色看上去别有一分可爱。 “是啊,我嘛,没什么别的优点,恢复得快,生命力像小强一样顽强。”蓝若笑道。 “小强是什么?”蓝苓蹙眉道。 “呃……这是一种,顽强到令人尊敬的小动物,它能在各种恶劣环境下存活,而且只要是有机物它们都能吃,就算这个世界毁灭了,它们估计也能愉快地生活下去。”蓝若说道。 “有机物是什么?” “有机物啊,就是对某些含碳化合物和碳氢化合物的统称。” “含碳化合物和碳氢化合物又是什么?” “好吧,我先来给你解释下化合物和元素周期表……” …… 虽然蓝若已经察觉到对话已经偏题到了奇怪的方面,但是蓝若还是努力地回答着蓝苓连珠炮般的问题。 为什么吸管能够吸水? 为什么植物向光生长? 为什么彩虹七彩缤纷? 蓝苓的眼睛中闪着星辰般的光芒问道。 于是蓝若一丝不苟地和她解释了大气压,解释了植物激素,解释了光的色散。 蓝若从微小到不能作为化学反应基本粒子的小微粒讲到无穷无尽的宇宙,从最常见的经典力学讲到玄之又玄蓝若自己也不怎么懂的量子力学……一直说到有些口干舌燥。 蓝苓越听越对蓝若所说的这些闻所未闻的概念感兴趣,兴奋得脸上红彤彤的,但是御灵院教的古代科学其实也是些偏向于基础的东西,往深了说蓝若也不甚清楚,所以蓝若渐渐有些架不住蓝苓的追问了。 而且蓝苓还经常问出让蓝若有些无语的问题,蓝若和她解释各个学科说:“生物学到最后,其实是在学化学,化学学到最后,其实是在学物理,物理学到最后,其实是在学数学,数学学到最后,其实是在学玄学。” 然后蓝苓一脸天真地问:“那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学玄学呢?” 蓝若无言以对。 蓝苓对古代科技如此着迷并不奇怪,像她这个年龄的孩子,世界观还没有完全成型,可塑性还很强。 上个纪元的古代遗产从某种程度上解释了这个世界的一些法则与规律,虽然这些法则与规律是不是真理还不能定论,但是其中所引导出的全新世界观的确很让人着迷――原来,世界是按照这些条条框框的规律,精密地运转的啊! 蓝苓看蓝若的眼神无比崇敬,她很激动地说:“有些问题,我问遍了所有的叔叔、伯伯、爷爷甚至还有老祖宗,他们都不知道诶!表哥你居然都知道!” 蓝若大汗,心想这些东西你去御灵院问我同学,除了上课睡觉的人以外,别的人应该都清楚。 “我拜你为师吧!”蓝苓一脸崇拜地说。 蓝若闻言连连咳嗽,简直要把肺都咳出来:“苓儿,你……咳咳……开什么玩笑……” 蓝苓神色一黯,楚楚可怜地道:“表哥,你不愿意收我当徒弟吗,是不是我太笨了不够格当你徒弟……” “不不不……是我不够格当你师傅。”蓝若连忙摆手。 从蓝苓的提出的问题中,蓝若就能判断出这个女孩的内心极为细腻,善于思考,而且观察力可怕,她总是能察觉到问题的关键之处,更厉害的是,她对于知识的求知欲宛如沙漠中的旅人对水的渴求,蓝若毫不怀疑,如果把她送到北境御灵院去,她又是第二个洛拉学长。 “没事没事,我不嫌弃你,你当我师傅吧!”蓝苓爽朗地一笑。 蓝若哭笑不得,蓝苓不谙世事,说话心直口快,蓝若不怪她,但这话真的挺伤人的…… “话说在前面,我也就只有这些知识能教你哦。”蓝若无奈道。 没等蓝若反应过来,蓝苓双膝跪在地上,行了三叩首之礼,然后站起身,摸了摸红彤彤的额头,灵动的眼眸慧黠地转了转,带着一分调皮笑了起来:“那么,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师傅啦,我可是你的开山大弟子啊,嘻嘻。” 蓝若无奈地把她扶起来,用打趣的语气道:“那么,开山大弟子,能回答为师一个问题吗?” 蓝苓笑吟吟地说道:“谨尊师命,苓儿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蓝若正色问道:“苓儿,五叔姥爷说这雾华真宫不可能出去,当真没有任何办法吗?” 蓝苓迟疑了一下,说道:“这个,你还是放弃吧,这雾华真宫被奇门遁甲阵包围着,又有先祖留下的禁空禁制,无法飞翔,你真的出不去的,我和几位兄弟姐妹都不知道试过多少次了,没有一次能够出那奇门遁甲阵,最后还得让长辈们把我们领出来。就算是每一年的入世之人,大都也是由长辈们领出奇门遁甲阵的,那阵,唯有境界达到七阶,而且熟识奇门遁甲的灵者才能破。” 蓝若思索片刻问道:“可以掘地道吗?” 蓝苓道:“某位先祖环绕宫殿在地下埋入了玄花重石的厚墙,那石墙插入了这座神冢山的硬质岩体,而且壁厚数米,坚胜钢铁,你是决计掘不动的。” 蓝若轻叹一声,有些怏怏不乐。 书城推荐下了,从今天开始暂时恢复一更 (本章完) ------------ 第126章 观月密所 蓝苓见蓝若有些不开心,说道:“反正也出不去,要不我就带你在雾华真宫里转转吧。” 蓝若点了点头,除此以外,他又有什么办法呢?唉,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顺其自然吧。 蓝苓问道:“那你想去哪里呢?” 蓝若随口说道:“去看看,有什么美丽的景色吧,对了……能帮我找一支炭笔和几张白纸吗?” “嗯,好哒,但是……你要炭笔和白纸干什么呢?”蓝苓疑惑地问道。 蓝若眼前闪过了一张清丽的脸庞,他微微笑道:“画下蓝家的景色带给她看,这是我很久以前和一个人在星空下的约定。” “哦?”蓝苓若有所思地笑了。 蓝若和蓝苓左拐右转地穿过几条回廊,景色顿时开阔,能看见远处的琼台玉阁星罗棋布,抄手游廊交错相连,正宫偏殿富丽堂皇,深青、朱红、漆黑三色分明,两旁飞楼插空,檐牙高啄,雕甍绣槛,皆隐于山坳树杪之间,一眼,竟望不到头! 蓝若这才理解,这雾华真宫究竟有多么庞大,这规模简直堪比一座城池了! 蓝若坐在水白玉台矶之上,手捏着细细的炭笔在白纸上随意涂抹着,带着一种奇妙的节奏和韵味。 蓝苓靠着蓝若坐着,专注地看着那张白纸,喃喃道:“我果然没拜错师,表哥你真的好厉害。” 蓝若手上这根炭笔是用柳条烧制而成的,软硬适中,用着还挺顺手的。 蓝若的炭笔只是在纸上随意涂抹几下,远处筑音琴阁和宫阙角楼的轮廓就被勾勒出来,随着笔端的移动,各种细节不断丰富,美轮美奂的建筑物都跃然纸上。 蓝若在绘画之道上很有天赋,当年他在御灵院上兵器构造学时绘画出的兵器构型曾经被全班传阅,就连青木悠看见蓝若展示出的绘画天赋都想收他做徒弟,但蓝若当时因为公务繁忙为由婉拒了。 蓝若用的绘画手法是他最擅长的素描,黑白灰三大色系的组合渲染,高光、灰部、暗部、阴影、明暗交界线,蓝若都掌握得恰到好处。 “师傅,师傅,教我嘛,这是什么画法啊?大人们只教了我用毛笔画水墨画,画出来一点都没有你的逼真啊!”蓝苓扯着蓝若的手臂央求道。 蓝若一笑,知道这表妹只有在想向自己学东西的时候才会这么嘴甜地叫“师傅”,蓝若一本正经地说道:“素描是‘再现’的艺术,而水墨画则是‘表现’的艺术,两者本无优劣之分,要我说,水墨画点染勾勒出的‘气韵’和‘境界’,倒是感觉比素描更加可贵点,东境的文化我也是研究过的,意、识、灵齐备,诗、书、画一体,诗为画之意,书为画之骨,这个系统很是成熟,你应该为水墨画而感到自豪才是。” 蓝苓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接着说:“那好吧,但是我还是想学你的素描。” 蓝若颔首道:“好呀,我边走边教吧。” 两人走了很久很久,路上所见之人也只有一些低眉顺眼,穿着纯白色衣袍的侍从,没有见到过别的蓝家族人,他俩累了就席地而坐,渴了饿了,便叫侍从去取一些闻所未闻的奇异水果和五颜六色的精美糕点,天色渐晚了,他们也没能逛完雾华真宫的四分之一。 “这雾华真宫的景致……感觉大多都有些相似啊,看的时间久了,还真有些审美疲劳。”蓝若苦笑笑,雾华真宫的景致虽然精美动人,但确实有些千篇一律。 蓝苓一双明眸眨巴了几下,有些神秘兮兮地说道:“表哥,我带你去一处好地方,不过要保密哦,这个地方大人们都不让我们去的。” 蓝若有些好奇地问:“什么地方?” “蔷薇园。” …… “吱――” 推开充满锈迹斑斑的古典铁艺大门,一园蔷薇潮水般扑面涌来! 奔放的酒红、恬静的淡黄、纯洁的雪白、妖冶的深紫,一簇簇的蔷薇依偎成一片花海,如火如荼,如织云锦,迷人双眼。 蔷薇的花瓣很多,紧密的包合在一起,层层叠叠,错落有致,淡黄的蕊娇嫩无比。 微风轻吹,满园都满溢了蔷薇花香,沁人心脾,直欲使人一世流连。 蔷薇是银雨之国的国花,有诗云:香云落衣袂,一月留余香。 此诗果然不错。 可惜,时值傍晚,天上又布满了重重的灰云,整个蔷薇园里的景色都有些晦暗,让蔷薇花失色不少。 “蓝家真的有蔷薇园啊……”蓝若感叹道,当年他曾经对青子衿随口说蓝家有一个美丽的后花园,花园里开满了蔷薇花,没想到居然成真了。 一滴银色的雨滴落下来,滴在蓝若的额角上,随后,绵绵无尽的细雨飘然落下,蓝苓撑起了一把黑伞遮住两人。 蓝若拿出炭笔白纸,娴熟地开始描绘眼前的景色,不多时,一幅落雨蔷薇图就浮现了出来。 蓝苓笑了笑说道:“画得真漂亮,咱们走吧,天色不早了。” 蓝若不知为何,却不想离开,并非是因为蔷薇园的美丽,而是因为别的什么……这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牵绊着他的脚步。 蓝若把画纸放入袍袖里,举步向蔷薇园深处走去,蓝苓一愣,撑着伞跟上去。 蓝若在蔷薇花道里走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但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 蓝苓有些疑惑地道:“表哥,你干嘛啊?这蔷薇园真的很大哦,而且我对这里也不熟,小心迷路了。” 蓝若不答,只是走着,窄道两边蔷薇结成两道覆霜盖雪的花墙,小路显得很深幽。 突然,蓝若停下了脚步,侧头看着一旁密密匝匝的蔷薇花丛,捋起袖子,把双手伸进了蔷薇丛中,蓝苓惊叫一声:“表哥小心花刺。” 蓝若的身体虽然极为强韧,但还是被无数的蔷薇花刺划出了许多白痕,有淡淡的血迹渗出,但蓝若不为所动,用力地分开蔷薇花丛往里走去,过了一会儿,蓝若就硬生生在蔷薇花丛中分出了一条通道。 蓝苓瞳孔微缩,眼睛瞪大,惊异道:“这是……” 通过这条窄道,蓝苓隐约看见,蔷薇丛深处的地面上,有一方小小的洞,那是一个地窖? 蓝苓深吸一口气,她也偷偷来过蔷薇园好几次了,但是一次也没发现这蔷薇掩映下的洞,可是……这位从没来过蓝家的表哥是怎么发现的? 蓝苓看向蓝若,却见蓝若自己也一脸茫然。 蓝若的确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准确地找到这个洞穴,只是,有一个强烈的感觉指引着自己,仿佛,冥冥中有一根坚固无比的丝线把自己和这方黑幽幽的洞穴联系在了一起。 “表哥,要进去吗?”蓝苓觉得自己的嗓子莫名有些发干。 “嗯。”蓝若刚刚答应完,就已经跨过蔷薇丛,向那方地穴走去了。 蓝苓不知为何对那黝黑的地穴有些厌恶感,但是她还是跟着蓝若走了过去。 (本章完) ------------ 第127章 影子皇族 蓝若走到那一方小小的地穴边,看见地穴里有一条很陡的土阶通向看不见底的黑暗。 “苓儿,你能用火系的术吗?”蓝若问道。 蓝苓道:“当然可以,我是雷火风三系的灵者。” 蓝若略微惊讶,双属性的灵者还偶尔能见到,但是三属性的灵者真的就很少见了,当然,像洛拉那样拥有七属性的灵者恐怕世界上也只有一个…… 蓝苓无咏唱释放了一团火球,深红色的火球稳定地燃烧着,向地穴的黑暗里飘去,照亮了前路。 蓝若说道:“我先下,你离我稍微远一点,万一里面有什么变故也好及时撤出来。” 蓝苓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蓝若一步步走下地穴,这洞口极窄,一人行都有些勉强,土制台阶也不甚牢固,蓝若走得甚是小心。 蓝若向下走了很深,终于踏到了地面,地面有些粘潮,空气中满是难闻的酸腐潮气,霉味也甚浓,不过好在倒并不缺氧。 蓝苓又召唤出好几枚火球,把周围照得很亮堂,这是一条深邃的地下甬道,甬道不知道通往何方,抬头,蓝若看见顶上土壁上深深刻画着四个大字:观月秘所。 那四字旁又附上一行稍小的字,字上却是用朱砂涂抹,深红刺眼:误入者不得擅入! 蓝若和蓝苓都是心头一跳,这地方果然是蓝家的极密之地。 “走吧,表哥,这地方看上去怪阴森的。”蓝苓轻声恳求道,拉住了蓝若的衣摆。 蓝若看着甬道深处,一种莫名的冲动越来越强,他知道这地方擅入可能会有危险,但是他却实在按捺不住那种冲动。 “我……感觉我必须得去,那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我,苓儿,你在这等着,我去去就来。”蓝若向甬道的黑暗里走去。 蓝苓跟上去道:“那我也去,你没有火焰看不清东西的。” 蓝若摘下了右眼眼罩,说道:“我一个人去吧,我的右眼能看清黑暗里的东西,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蓝苓无奈地站在原地,看着蓝若在黑暗里越走越远。 蓝若右眼中的那团黑暗微微闪动着,漆黑的甬道里的一切他都看得清清楚楚,走了不多时,蓝若忽然微微挑起了眉。 他通过右眼看见,不远处,狭窄的甬道里居然架起了一个微缩版的鸟居,那是一道朱红色的门式建筑,上面还缠着蹈梗编织的注连绳,绳上附着纸垂。 蓝若以前看青木悠的《旅绘》时就觉得银雨之国的风俗似乎和日起之国很是相似,两者的文化似乎有些一脉同源之感,直到后来听青木悠说了很多年前蓝鲤统一日起,封号太阳皇之后,蓝若才明白原来日起之国的风俗文化很多都是受了银雨之国的影响。 如果蓝若没记错,这鸟居,传说中应该是分隔神域和人类居所的结界,说来蓝家也是有些傲慢,神冢山下千本鸟居,分出了天上人间,其意便是隐指这雾华真宫是供奉神明的天上界。 但是……在雾华真宫中再设鸟居,又是何意?难不成……这黑不溜秋的甬道里,还当真供奉了神明不成? 蓝若只是一笑,走过了这鸟居,他没看见,鸟居的背面,朱红的柱子上,刻着几个小字:第九重明王门封印。 又走了几步,蓝若被面前交错的朱木栅拦住了,这朱木栅完全封死了甬道,若要继续前进,唯有毁掉这些朱木栅。 蓝若眯起右眼,发现那木栅之后的黑暗,连他的右眼也难以看清,甚是古怪。 木栅下面,堆了好多勾玉,有青的,有白的,有黑的,这些美玉雕磨的勾玉呈月牙状,和银雨之国文化中的太极图的阴阳两仪鱼形状很是相似。 蓝若曾听青木悠说,勾玉可以镇魔,这就奇怪了,若是这甬道里供奉的是神明,又为何要用镇魔勾玉和朱木栅封路? 蓝若能感觉到这些勾玉和朱木栅上都传出了一种微弱而奇异的波动,极为玄妙,蓝若当然不敢为了一己私欲把蓝家先祖布下的这朱木栅拆了,他叹了口气,准备转身离开。 但他还是忍不住回眸看了一眼朱木栅里的黑暗,鬼使神差地,他伸出了手,轻轻抚上了那都快要腐朽了的朱木栅,在手触到朱木栅的那一刻,世界忽然黑暗了,整个世界完全沉浸在静谧的黑暗里。 蓝若大惊,为什么自己能在黑暗里视物的右眼会什么也看不见? 蓝若在心中问提尔锋,但提尔锋怎么也不回应。 蓝若有些慌乱地伸手四处摸,但刚刚还近在咫尺的土壁却怎么摸也摸不到,周围很空旷,充斥着黑暗。 蓝若感觉仿佛有无数的眼睛在黑暗里盯着自己,他呼吸有些困难,就像沉进了数百米深的暗无天日的水底里一样。 这时,蓝若忽然看见,远处有一个年轻女子分花拂柳而来,步态婀娜,不紧不慢,她赤着足,玉足交错款摆,隐合著某种韵律,说不出的优美妩媚,每一步都踩在蓝若的心弦上。 她是谁?为什么她让我感觉这么熟悉?蓝若心中暗想。 那女子走近了,一袭惊艳的紫蔷薇花袍委地,袍上锈蝴蝶暗纹,一头青丝用玉步摇挽了高贵的惊鸿归云髻,颈上挂着一串水晶项链,愈发衬得锁骨清冽。 女子的脸精美剔透到了极致,难以想象是世间应有之姿,蓝若越看越觉得她的面容有些熟稔,似曾相识,却想不到何时见过。 “蓝家的年轻人,你长得真似我的一位故人啊。”那女子的声音冷清而动人,不带一丝一毫烟火气息。 “我们,在哪里见过吗?”蓝若盯着女子沉凝如水的琥珀色眸子问道。 女子的眼里无波无澜,难以揣测,她忽然轻笑了几声,笑声空灵,在黑暗中残响:“我在这个不见天日的鬼地方待了不知道多少年了,我肯定没见过你,但是,你,可能真的见过我。” 这话,很是古怪,两个人见面难道不是应该是相互的吗? “你究竟是谁?为何会在这种地方?”蓝若问道。 女子看了看蓝若右眼中的黑暗,微微眯起了眼,她一边伸出手想触摸蓝若的脸庞,一边轻声说道:“我是谁?呵,你终有一天会知道的,只是,到那时,你与我……” 她话还没说完,蓝若耳畔忽然传来了渺远的呼声:“蓝若表哥,你没事吧?” 蓝若眼前的一切都亮了起来,那个女子也化为虚影消失了,蓝若发现自己的手还放在那朱木栅上,而自己的肩膀上搭着一只小手,那是蓝苓的手。 (本章完) ------------ 第128章 陨星之心 “苓儿,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你待在那里的吗?”蓝若的语气带着些责怪。 “我看你过了半个小时都还没回来,人家担心你嘛。”蓝苓委屈地说。 “半个小时……怎么会过去这么长时间?”蓝若喃喃道。 凭蓝若的感觉,刚刚他不过是离开了最多十分钟左右,因为这个甬道并不是很长,但是蓝苓却说他已经离开了半小时?难不成,刚刚自己是做了一场梦不成? 蓝若忽然想起了刚刚的那个女子,忙问道:“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很美丽的女子?” 蓝苓一脸疑惑,一边伸手摸摸蓝若的额头一边说道:“表哥你发烧啦,刚刚我来的时候你就一个人对着这朱木栅发呆,哪里有什么美女啊?你不是见鬼了吧!” 蓝若摇头道:“哪有那么美丽的鬼啊。” 蓝苓撅起嘴有些不高兴地说:“哼,人家这么担心你,你却在这里和美女鬼幽会!” 蓝若失笑道:“好吧,是我的错,刚刚,可能……是我伤还没好看到的幻觉吧,走,我们回去吧。” 蓝若回眸再看了一眼朱木栅之后的黑暗,即便是他的右眼,也看不清楚那黑暗之中有什么。 蓝若戴上眼罩,和蓝苓一起离开了地下甬道,走出那黑幽幽的地穴时,外面已经一片灰黑,细雨还在飘飞。 “对了,苓儿,蓝家的天愈温泉在哪啊?”蓝若问道,他倒是没有忘记五叔姥爷的叮嘱,为了十几天后的入世之人的评选,蓝若必须要尽快养好身体。 “哦,天愈温泉啊,好啊,我带你去,正好我也想去泡泡温泉了。”蓝苓笑着说道。 蓝若撑起伞,两人在渐深的夜色里并肩走着,雾华真宫的宫阙亮起了一盏盏宫灯,由近及远婉蜒而去,别有一番静谧之美。 蓝若问道:“我之前就觉得有些奇怪了……为什么蓝家能住这么豪华的宫殿啊?银雨之国的皇族们不会过来问罪吗?” 蓝苓有些奇怪地看了蓝若一眼,问道:“你不知道吗?” “呃……知道什么?” 蓝苓慢慢地说道:“银雨之国的建国皇帝本来就是蓝家的某位先祖,后来蓝家先祖不想做皇帝了,就把皇位禅让给了手下一个看着比较顺眼的大将,然后隐退了。” “虽然蓝家不再是皇族,但是银雨之国背后最大的势力以及最高发言权还是在蓝家,事实上……每代银雨皇都是蓝家指定的,所以,蓝家族人一直都被称为‘影子皇族’,意思是,隐藏在影子中的,银雨之国的真正主宰。” 蓝若一脸惊愕:“那……银雨之国的皇族不会嫉恨蓝家吗?” “怎么会!他们感激我们还来不及呢,银雨之国虽然是鱼米之乡,但是兵马军队并不强大,如果不是蓝家给银雨之国撑腰,银雨之国早就被一旁虎视眈眈的兽人之国芬里厄给吞下去了,”蓝苓认真地说,“有蓝家在背后,银雨之国就不需要畏惧任何一方的势力,甚至还隐隐成为了东方几个散国之首,况且,蓝家也并不过分渴求权力,所以银雨国的皇族都很依赖我们蓝家的。” “哦……”蓝若有些僵硬地笑了一笑,心中有些讶异:没想到……蓝家居然强到这种地步啊…… 谈话间,蓝若已经能看见远处一座黑石堆砌的巨大建筑,外面挂着好多大灯笼,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泉”字。 走进那黑石屋,屋里的地板天花板和墙壁都是木制结构,木头上刷着清漆,防止潮腐。 蓝若一开始没怎么在意屋里的光源,但定睛一看,发现屋里灯座上放着的居然是一颗颗拳头大的夜明珠,而且一颗颗都是一般大小,看上去极为整齐,散发着皎洁的白光,把屋里照得通明。 蓝若再次咂舌,蓝家的奢华还真是他难以想象的。 蓝若的面前有两个入口,一黑一白两卷门帘,蓝苓指了指白帘道:“喏,表哥你进白帘,我进黑帘。” 蓝若点点头,走进了白帘,在一条通道里拐了几个弯,看见了一排金光灿灿的分层鎏金架,上面整整齐齐地码放着许多洁白的浴巾,蓝若脱下白底蓝花袍放在架子上,裹上浴巾,心想这可比当初在雪山上泡温泉要高大上多了。 再走几步,热腾腾的水雾渐渐多了起来,蓝若走出通道,只见一个月牙形的温泉横在面前,热气腾腾,水雾朦胧,温泉底下铺满了晶莹而斑阑的卵石,看上去很是美丽,温泉的周围用漆黑方正的岩石圈了起来。 一个一脸络腮胡的人似乎刚刚泡完温泉,正在用浴巾擦干身体。 蓝若从那人身边走过,走到温泉边,正准备解开浴巾跨进温泉,那人忽然出声道:“喂,温泉可不是这么泡的!” 蓝若愣了一下,身子僵住了,他的确不知道温泉到底应该怎么泡,以前在雪山上,他都是直接跳进去的。 蓝若挠了挠头问道:“那应该怎么样?” 那人道:“应该先把脚放在温泉里浸泡,等到全身温度都上去了,再用温泉水泼淋全身,最后再把全身浸入温泉之中。” “哦……还从来没人告诉我怎么泡温泉呢,谢谢你啦,大叔。”蓝若真诚地说。 “大……大叔?!我才三十岁啊,什么大叔啊!”那人怒道。 蓝若无语,心想:就瞅您这一脸成熟的大胡子,谁看了都会觉得是大叔吧! 那人挑了挑眉问道:“话说你是谁啊,为什么我没有见过你?” 蓝若道:“问别人名字之前,首先不应该自报姓名吗?” 那人心想也对,便说:“我叫蓝草,你是初来乍到不懂规矩的新人侍从吧,没人告诉你这天愈泉是只有蓝家人才能进吗?” 蓝若听蓝苓提到过,蓝草是他的大表哥,是蓝若这一辈里最年长的人,而且他在二十七岁就步入了七阶领域,于是蓝若恭敬地说道:“大表哥,刚刚是我失礼了,我的名字是蓝若。” 那人的眼神一变,怔然道:“蓝若?你就是零姑姑的儿子……你怎么会在蓝家?” 蓝若一愣,心道:原来蓝家并非所有人都知道我在这雾华真宫里,也许五叔姥爷故意隐瞒了这件事是不想让别人打扰我,想让我安心养伤吧…… 求推荐评论~ (本章完) ------------ 第129章 吹角连营 蓝若说道:“我因为受了重伤还中了剧毒,性命垂危,所以被人送到蓝家求医。” 蓝草喃喃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三天前五爷爷的神情如此奇怪……” 蓝草仔细地打量了蓝若一眼,发现蓝若白皙的皮肤上有着不少大大小小的疤痕,还用眼罩遮住了右眼,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疼惜,眼神渐渐柔和起来:“表弟,你……这些年在外面受了不少苦吧!” 蓝若沉默了片刻,说道:“我这些年过得挺好的。” 蓝草拍了拍蓝若的肩膀说道:“你回来了,就好,从今往后我们就是兄弟了,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让它过去吧,家里的人里有些是老顽固,总是爱挑刺,你别和他们计较。” 蓝若轻轻地“嗯”了一声。 蓝草豪爽地笑了笑:“放心,十九年前,我是亲眼看见姑姑拯救了蓝家的,所以无论家里人怎么看待你,表哥会永远站在你这一边的。” 蓝若心头有一条暖流流过,所有的感动只汇成了两个字:“谢谢。” 蓝草紧了紧浴巾说道:“我先走了,表弟,晚上风凉,你泡完温泉千万别着凉了。” 蓝若点头道:“嗯,我会注意的,表哥再见。” 蓝草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蓝若坐到温泉边的黑岩上,双脚拍打着泉水,沉默了片刻,忽然一个人嘿嘿地傻笑起来:“我居然有哥哥了,对了,我还有妹妹,嘿嘿……” “小子,我还是第一次见你笑得这么傻。”提尔锋在心里不屑地说道。 “你啊,永远不知道什么叫血浓于水,有血脉相连的亲人……真的……有些不一样的。”蓝若的眼睛中潮气弥漫,就像温泉的雾气。 提尔锋打了个哈欠道:“我的确不知道,因为我无父无母,没有亲人,也没有同类。” 提尔锋说话的语气很随便,但是蓝若心里却不由一疼,他皱了皱眉,心道:“你不是还有我吗?” “哼,你可别和我套近乎,我和你可不是朋友,更不是兄弟,只是共具一体的两个陌生人而已,而且,这具身体迟早是我的,你终有一天会被我吞噬。”提尔锋声音转冷。 蓝若轻叹了一声,摇了摇头,不再理会提尔锋。 蓝若用手捧起微烫的泉水往身上淋洗,身上暖和了,他解开浴巾走进了温泉中,沉下身体,把脖子以下都浸到温泉中。 这天愈温泉仿佛能渗进蓝若的毛孔之中,蓝若只觉全身上下都有些微微酥麻,疲惫、酸痛全部都在温泉水中渐渐消弭,蓝若简直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整个人都仿佛漂浮在云海中,四处不着力,绵绵软软。 蓝若舒服地长出了一口气,微微舒展身体,全身的骨骼都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异常轻松。 但是一个奇怪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呜咕噜咕噜……喂喂喂,你洗澡能不能把我摘了啊,淹死本石头了有木有!” “什么鬼!”蓝若被吓得从温泉里站起身,环望四周,并没有一个人在,蓝若在心中问道:“老锋,你搞什么鬼!” 提尔锋很无辜地说道:“我哪有,是新来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家伙好吗?” 蓝若愣了一下,意识探入识海,识海之中,三重古朴的暗金色牢门之后是无尽的黑暗,那是提尔锋。 但是门外,居然出现了一个陌生的金红色虚影,那虚影散发出的微弱光芒居然让提尔锋的黑暗都不得不挪开些位置。 蓝若的意识在识海里化成一个白色的小人,白色的小人捂住额头叹道:“这是什么情况……” 只见那金红色的身影笼罩在淡淡的光晕里,只能勉强看见一个修长的身形,看上去甚是神秘。 那个金红色身影一看见蓝若的意识进入了识海,便一溜烟地冲过来,握住蓝若的手。 蓝若吓了一跳,连忙问道:“喂,你谁啊,别随便进我识海好吗?” 那身影用很严肃的声音说道:“我,就是你脖子上挂的那颗神圣的星核,年轻人,我和你的相遇,是经过无数次推演出来的,是命运的必然啊!” 蓝若看了看眼前这个面目模糊的身影,很淡定地道:“呸,还命运推算,你诈骗来的吧,话说,你一个石头还怕水?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 那金红身影立刻蔫了,赔笑道:“开玩笑,开玩笑,但是我讨厌水是真的哦。” 蓝若皱眉道:“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金红色的身影嘿嘿傻笑道:“其实吧,我也不知道咋回事,甚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诞生的,回过神来就已经变成星星了。” 提尔锋在一旁啧啧说道:“这小子倒是和我有些相似啊。” 蓝若喃喃地骂道:“日!为什么奇怪的东西都爱上我的身,一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变成了黑暗,一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变成了星星……老天,你当我这是收破烂的吗?” 提尔锋不高兴了:“喂喂喂,什么叫收破烂的,老子要征用你的身体是你的荣耀好吗,你这小子还……” 蓝若不去听提尔锋的喋喋不休,向那金红色的身影问道:“你有名字吗?” 金红色的身影答道:“我记得……我的名字叫造书天。” 蓝若皱了皱眉,觉得这个名字很是奇怪,但随即声音柔和地问道:“好吧,造书天,你为什么要进我的识海呢,如你所见,我已经养了一只很大很大的宠物了,不需要再来一个了。” 提尔锋怒道:“什么?宠物?你小子……” 蓝若自动过滤掉提尔锋的咆哮声,眼睛紧紧盯着造书天。 造书天说道:“我想有一个可以自由活动的身躯,为此,需要你的帮助。” 提尔锋的咆哮声把三扇栅门震得簌簌作响:“喂,新来的金闪闪,先来后到懂不懂啊?想和我抢身体,你还不够格!” 造书天不屑地哼了一声:“黑漆漆,我才不稀罕这具身体呢,不和你争。” 蓝若一听这话微微放心了,但同时却有种特别想抽他的冲动。 谁知道提尔锋比蓝若还激动:“你说什么?你是对我的品味不屑吗?这个小子长得又帅,身体又好,你说说看你为什么不要?” 蓝若一听这话心中居然涌起一种微妙的感动…… 造书天说道:“我需要的不是活的肉身,我需要虚无的火焰来塑造我的身体。” 蓝若和提尔锋都是一怔,异口同声地问:“火焰?” 造书天说道:“对,神明散落在世界各个角落的异火,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对我说我要去找到那些火焰,以火塑我身躯。” 蓝若皱眉道:“我为何要帮你?” 造书天说道:“因为我会帮你,所以你要帮我。” 蓝若问:“你能怎么帮我?” 造书天说:“以后你自然知道。” 蓝若问:“你又怎知未来之事。” 造书天说道:“我说了,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是经过无限次推演之后的唯一结果。” 蓝若扬了扬散发白光的拳头:“又说命运什么的,信不信我胖揍你?” 造书天唉声叹气道:“你真没幽默感,命运什么的,我也就是一说嘛,别当真。” 提尔锋冷哼道:“小子,这个金闪闪太可疑了,你还是把那星核丢掉为好。” 造书天怒道:“什么?明明是你这个黑不溜秋的比较可疑好吗?我可是金光闪闪的,一身浩然正气啊!” 提尔锋冷笑:“我一点都不可疑,因为我本就是恶,但是你就很古怪了,明明是从天而降的陨星,怎可能会有意识,而且,哼哼,你满身都是光晕,连脸都看不清,模模糊糊打了码一样,你肯定是个丑巨!” 蓝若有些听不懂了:可疑不可疑的问题怎么忽然和丑巨扯上关系了…… 谁知这“丑巨”居然给造书天造成了极为沉重的打击,造书天尖声叫道:“你才丑巨呢,隐藏在黑暗里,什么都看不清,我可是很帅的!” 提尔锋发出了低沉的咆哮:“金闪闪,你是这世间第一个敢于骂我丑巨的人,你是不是活腻了,信不信我现在就把星核给捏碎!” 造书天对着三重牢门扭起了屁股:“黑漆漆,你被关在笼子里还敢凶?” 提尔锋大怒,开始和造书天唇枪舌战,识海里炸开了锅,提尔锋一咆哮,造书天就冷笑。 提尔锋:“金闪闪,你等着,我一出去……” 造书天:“呵呵……” 提尔锋:“你也就现在能嚣张了,等我出去……” 造书天:“呵呵……” 识海里,小白人在黑色的咆哮帝和金色的呵呵放送机的夹击下无力地呼喊了几声,只换来提尔锋和造书天的齐声怒斥:“小白闭嘴!” 蓝若泡温泉的兴致被识海中的争吵声一扫而光,他悻悻地擦干身体走了出去,发现分层的鎏金架上的衣物都被换成了熨烫整齐的干净衣物,蓝若不禁咂舌,蓝家的侍从们动作实在利落,连影子都没看见一个,衣服就换好了。 蓝若外面等待着蓝苓一起回去,夜风有些凉,让蓝若清醒了许多。 蓝若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那枚冰凉的紫色星核宝石,这是阿修罗送给他的礼物,他不想随便扔掉,蓝若叹了口气。 今天识海里又多了一个奇怪的住民,但是,似乎没什么危害,算了,就不管他了,只是,最近识海里会喧闹一点啊…… 感谢一下小v和天下皆白唯我独黑,以及箜打赏~ (本章完) ------------ 第130章 致亲爱的读者 深夜,南北边境处。 对阿修罗来说,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因为他随身挟带的强效镇静剂无忧果粉末用光了,自从蓝零死了以后,他就每天都得服用无忧果粉末才能睡得着。 无眠的夜,阿修罗想到了以前的很多事,他想到了自己所讨厌的那个名字――蓝霖。 他不使用这个名字一是不想引人注目,二也是因为他讨厌自己的名字。 他的父亲,叫作蓝净,在蓝家本家同代人里排行老二,蓝净惊才绝艳,十七岁就成为了入世之人,离开了蓝家,在外面闯荡了数年,爱上了一个平凡的女子,生下了蓝霖,蓝净自然知道家族里不许和外族人通婚的规矩,所以他决定偷偷在外面和妻子孩子终老。 没错,就像当年的蓝零和木樱一样。 但是……蓝净和蓝零不一样。 当蓝家人找上了门来时,蓝净在家里人面前软弱地放弃了抵抗,给了多病的妻子一笔钱,就抛下她一个人,带着蓝霖回到了蓝家。 那时,还很小的蓝霖问父亲:“爸爸,为什么妈妈不和我们一起走?” 蓝净只是双目无神地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 回到蓝家以后不久,蓝净打听到他的妻子因为悲伤成疾,去世了。 蓝霖哭着闹着要母亲,蓝净那时对蓝霖这样说:“霖儿,我是违反族规的罪人,更是抛弃妻子的罪人,对不起,我太软弱了,希望你以后别像我这么软弱。” 蓝霖怔怔地瞪大眼,泪水在眼睛里打转:“为什么,因为一个规则,就要丢下妈妈呢……” “对于蓝家来说,规矩是不能破的,因为破了一次,便会有第二次,那就形同虚设了。”蓝净摸了摸蓝霖的头说。 蓝霖抹着泪说:“我讨厌这个家族,我希望这个家族毁掉就好了!” 蓝净一脸痛苦地说:“我不是没恨过这个家族,但是,它毕竟是我的家族,也是你的家族啊!” 后来不久,大约是距今四十年多前吧,那个恶魔出现了,整个神冢山都在颤抖,蓝家为了抵御恶魔,死伤无数,蓝霖爷爷辈的族人在最前线战斗,居然全部战死!而他的父亲蓝净,也为了保护族人而壮烈牺牲。 自那以后,蓝霖和这个家族唯一的牵绊,他待在蓝家唯一的理由,就只剩下他青梅竹马的堂妹,蓝零。 后来,蓝零成为了蓝家年轻一代里的最强者,而蓝霖则紧随其后,这一代最优秀的两人被理所当然地指腹为婚,然后蓝零出逃,蓝霖追上她,两人开始了漫长的旅行…… 阿修罗的记忆又飘到了十九年前,霜月历9973年。 东境,银雨之国,禁地神冢山上,极尽世间奢华的雾华真宫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忽然,一道金蓝色的光柱从宫阙中直贯入天上厚重的乌云。 霎时,暴雨似天河倾泻而下,直欲淹没地上的一切,暴风如远古的魔神一般摇撼着神冢山,山上草木皆折。 一个快到目不能视的身影从宫里破门而出,上万斤重的柚木大门像一张纸一样轻飘飘地飞出去,在空中画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落进山下的天湖里,激起千层巨浪。 那身影脚步不停,向山下狂飙而去,同时清亮的咏唱声直上云霄,天湖在恢宏的言灵咏唱下不安份地翻涌起来,湖水骤然升起上千米,宛如逆流向天的巨瀑,向神冢山上的宫殿卷去。 数十道各种颜色的霸道剑气从宫殿里破空飞出,把这巨瀑斩碎,但碎裂的水在空中瞬间又凝成一条水龙,长吟一声扑向那宫殿。 一声苍老的吟唱骤起,神冢山上宛如旭日初升,一道上千米长,炽烈耀眼的烈焰斩击从那宫殿里飞出,瞬间就把水龙蒸发成气。 几乎是同时,一个身着雪白衣衫的清丽身影孤零零地从雾华真宫里走出,向山下飞掠而去,那身影瘦削而孱弱,但却显得如此高大。 片刻,雾华真宫里又有几人飞掠出来,追随那白色身影一起向山下奔去。 神冢山山脚下,山上冲下去的那几人和最初冲出雾华真宫的那人之间的战斗一触即发,数道闪电几乎撕裂了天空,各色的光芒耀亮了天上的云层。 不知过了多久,整个世界忽然安静了下来。 只见山下的天湖几乎比原来扩大了一整圈,湖边还裂开了一道巨缝,绵延十里,湖水倒灌,居然形成了一条河流! 雨霁风停,一场惊天战斗落下了帷幕,天地间响起了几声幽幽的叹息。 蓝霖在赶来的路上远远地看见了天地间的异象,当他赶到神冢山脚,他目睹了那让他心碎的最后的一幕,他只觉得全身血液都冷却了下来,失去理智地怒吼一声,扑了上去,打伤了他的七叔和九叔,并且决定和蓝家彻底断绝关系。 已经没有任何东西能牵绊住他了,他所深爱的两个人,都为了保护这个腐朽而无情的家族,死在了恶魔的手下。 阿修罗一直呆坐到凌晨时分,直到一望无际的军营里吹响了连绵不绝的号角,他终于从过去的回忆中脱身出来。 他的眼神渐渐摆脱迷惘,变得坚定,他轻声自言自语道:“零儿,你放心,若儿现在在蓝家出不来,他很安全,等他出来,一切都已成定局……那个被诅咒的家族和那个万恶的恶魔终会葬送在我手中,等这件事办成了,我会下去陪你的。” 两天前,南境已经对北境发起了宣战布告,而今天,是南境进军北境的日子! …… 北境吉尔达之盾城中之城――芬布尔之冬内的枢机院,地底极密甬道。 一前一后,两个脚步声,在空旷寂静的隧道里交叠回响着,这个隧道呈螺旋状盘旋向地下延伸,这个螺旋曲率很小,要环绕三百六十度,可能要走好几千米长。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和一个衣着华丽的青年不紧不慢地沿着阶梯向下走去。 “愚者,那项研究应该已经停了几十年了吧,你还没放弃吗?难不成,你真的已经完成了那项研究?”青木悠的语气中隐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动。 “呃……其实……还差一点点啦,其实……我叫您来也是想让您帮忙看看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愚者有些尴尬地说,伸手挠了挠满头银丝。 青木悠轻叹一声说:“愚者,你是北境最聪明的人,在生物学上的研究无人能及,你若是都不知道哪里有问题,我又怎么能看得出来?” 愚者窘迫地轻咳了两声,转移话题道:“那个……对了,青大人,您还没来过这里吧。” 稍微……求点推荐票吧~ (本章完) ------------ 第131章 太古遗迹 前几天编辑发来信息,差不多应该上架了,已经推迟太多了,时间,就定在周五。 所以这本书就要上架了。 在此,想讲一讲关于上架的事情,以及这本书剧情的走向,真心希望读者能好好看一看,谢谢大家了。 大家应该知道上架对于一个作者来说有多么重大的意义,不了解的可以去看看各种网文大神们的上架感言,我写得没他们详细,就不赘述了。 上架就意味着要收费,但是真的不贵,不求打赏,只求大家能继续支持。 说句实话,当作者真的是很辛苦的,每天要查资料构思情节,一天也不一定能写一章,陷入瓶颈时真的想在学校的湖里游几圈,但我决不肯写烂文充字数,读者说希望我快更,但是我也要保证质量啊,对我来说,这是第一位的。 上架肯定会流失一部分的读者,对于离去的读者,我想把本书里的一句话送给你们,感谢有你们的那些日子: 一直陪伴的人要离去时,就算心怀不舍,也要怀着感激挥手道别,一直以来,谢谢你们了。 对于继续支持我的读者,我只想说: 一直以来,并且从今往后,谢谢你们了。 关于本书的剧情,第三卷《山雨欲来》的剧情其实只是铺垫,看卷名就知道了,一切都是为了第四卷《乐园陨落》服务的,第四卷可以说是高于第二卷南北战争的大爆发,青子衿、蓝若、红月之间的故事也将迎来结局。 《罪瞳》第四卷的剧情主要会分成两条线路进行。 第一条线路是在蓝家,蓝若接触到真正的剑道和刀道,进行全新的蜕变,他的入世之战也很值得期待。 第二条线路是吉尔达之盾城前,青木悠一人对六大国的,惊世之战。 两条线路最终会合为一条,迎来最强烈的爆发,这一次的南北战争,也将会迎来一个空前盛大的结局,嗯,真的很盛大。 最后想说:北境篇到第四卷就完结了,但是北境之外的世界很广阔,第四卷以后的故事也会更加多彩的。 以上。 明天两章更新,更新会晚一点 (本章完) ------------ 第132章 造神之人 青木悠点头道:“嗯,我没来过这里,应该说我早就忘了还有这么个遗迹了。两百多年前我去过另一个遗迹,在那里看到过古代兵器库、超级电脑莉莉丝和地底藏书库,那时,这个遗迹还没被开掘出来,后来这个地方被开掘出来了,说是这个遗迹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所以我也没怎么在意,就把这个地方留给天书研处理了,也没来看过。” 愚者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青大人,其实,我们现在所在的这条隧道和通往莉莉丝的那条隧道,是交错的双螺旋,这两条隧道抵达的两个地下遗迹之间,只隔了一堵几十米厚的岩层。” “哦?有意思,这个设计很优美啊!”青木悠眯了眯眼睛道,青木悠也是一个建筑学的大师,仅仅听愚者两句话,脑海里转瞬间就构思出了两个遗迹和双螺旋隧道的模型图。 “自然是优美的,因为,这是生物遗传物质――基因的双螺旋结构啊!这正是自然造化,蕴含天地大美。”愚者微微笑着说。 上个纪元的人留下来的生物学青木悠是通读过的,自然明白什么是所谓的基因双螺旋,青木悠点了点头,有些感慨地说道:“第二纪元的人类文明真的已经发展到一个我们难以企及的高度了,若不是他们滥用科技的力量毁灭了自身,恐怕也不会衰落到被其他种族支配成千上万年,直到万年前人王出现,才摆脱奴役,开辟人类文明第三纪元。” “我们……也可以的,”愚者低声说道,“我们现在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在继续研究,他们的文明可能需要数万年才能发展起来,我们的话……千年足矣。” 青木悠的眼中闪过一丝忧虑:“时间啊……现在最宝贵的就是时间,就算这次我能击退南境军队,我……可能也不能再守护北境一千年了。” 愚者骇然,声音干涩道:“您……您……”、 青木悠粲然一笑:“怎么了愚者,我就不能死一死吗?” 愚者默然了,隧道终于走到了尽头,尽头,是一扇五米多高的沉重铁门,愚者把一把很长的铜钥匙插入锁孔一转,锁芯“咔嗒嗒”一响,然后愚者双手推门,铁门低沉地嗡鸣着打开了。 青木悠赞许地看了愚者一眼,这些年愚者忙于研究,但是修灵倒也没落下,现在也已经臻至了七阶,但是青木悠心中又一叹:若是能把愚者一分为二,一个负责研究,一个负责修灵,那就好了,这样北境现在又会多一个律者级别的七阶灵者。 大门打开的一瞬,连青木悠这等的人物也不禁震惊了,白色的荧光灯照耀下,不计其数的圆柱形玻璃培养器矗立在青木悠面前,培养器上插满了各种管子,里面灌满了淡黄色的液体,液体中,悬浮着各种各样的生物,那些生物外形千奇百怪,有些难看到简直连最恶劣的噩梦里也不会出现。 有包覆铠甲的巨大蛾子,有看上去粘湿柔软的白色团块,有尖牙利嘴的百足章鱼,有无头四翼的大象,有九个头的白色蠕虫,有十几对节足的红色蜥蜴…… 数以千计的培养器覆盖了青木悠的视野,青木悠从最初的震骇中回过神来,看向愚者:“这……这是你们研究出来的?” 愚者深吸一口气说道:“不是……这是第二纪元的人类留下的试验品,或者说是人造生物库。” 青木悠忽然面若冰霜道:“这么惊人的东西……为什么从来没有人向我汇报啊?” 愚者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头上的汗水还是涔涔而下:“这……” 青木悠淡淡地道:“我给你解释的机会。” 愚者咽了一口唾沫道:“我的曾祖父和梅德兰伊斯的曾祖父是研究伙伴,这个遗迹就是他们一起发掘出来的,他们进入这个遗迹以后,发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遗迹比另一个遗迹里的古代兵器和超级电脑莉莉丝还要惊人得多,所以,他们都没有对外声张,一直……瞒到今天。” “只是因为这个遗迹很惊人,所以他们连我都瞒了吗?可笑!”青木悠冷哼道。 愚者低垂下头道:“这个遗迹,隐藏着能够摇撼世界的秘密,它对于所有研究者来说,都是一个难以想象的宝库,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这,也勾起了他们的独占欲,他们想要合力把这个遗迹的秘密,把这个世界的秘密挖掘出来,这是能够青史留名的无上荣耀,他们不想和更多人分享,所以,他们决定,要把这里的秘密占为己有,秘而不宣……” “后来,这个遗迹传承到我和梅德兰伊斯这一代,知道这个遗迹的,就只有我和我家族里的几位研究人员,以及天书研的领袖梅德兰伊斯和他过世的弟弟,由于我和梅德兰伊斯的先辈们都嘱咐过我们,不得对外泄漏这个遗迹的秘密……所以……所以……” 青木悠冷冷地接道:“所以就知情不报,把这个遗迹所有的研究偷偷占有,对我就只说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真是好大的胆子啊,祖孙四代人,瞒了我一百多年!” 愚者单膝跪下,在青木悠的威严下身体微颤,一句话也不敢说。 青木悠沉默了一会儿问道:“瞒了我这么久,为什么突然坦白了?不怕我治你的罪,治你家族的罪吗?” 愚者低头说道:“北境危在旦夕,国之存亡之际,我一族的荣辱兴旺算得了什么,此刻若还计较这些,我这数十年也是白活了。青大人,‘神人计划’的确已经接近完成,您见多识广,非我等小儿可以比拟,若是您有一丝可能可以唤醒‘神’,救北境于危亡,那我就必须带您来此,这,是我和梅德兰伊斯共同的决定。” 青木悠忽然笑了:“不论是你,还是你的上司梅德兰伊斯,都是北境最识大体的人,把北境的未来交给你们,我真的很安心,这件事就此揭过,走吧,带我去看,你所谓的‘神人计划’的最终产物。” 愚者站起身,引青木悠向遗迹深处走去,青木悠一边走一边看着周围的这些在培养器里沉眠的生物,除了一些外形莫名其妙的怪物以外,里面还有一些很像人类的生物。 青木悠眯起了眼睛,左手边,一个巨型培养器里漂着一个肌肉虬结的巨大怪兽,那怪兽全身披毛。长得像河马一样,口生獠牙,尾似鳄鱼,锋利的双爪超过一尺长,这怪兽长得和兽人族的比蒙巨兽出奇得相似。 右手边一个小型培养器里,悬浮着一个一丝不挂的金发女子,这个女子天姿绝色,无论是身材比例、五官容貌,都接近于完美,便是和外表无瑕的青木悠相比也毫不逊色。 她金色的长发在培养液里像毯子一样裹住了身体大半的肌肤,但这样却显得更加诱人,想必世间绝大部分的男人看见她都会血脉贲张吧。 但是绝大多数男人里,明显不包括早就不执着于**的青木悠,他用淡然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双眼紧闭的美丽女子,仿佛面前的并不是一个不着片缕的女子,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雕塑。 青木悠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她的耳朵上,她的耳朵,从金色长发里伸出,又尖又长。 “这是……精灵族?”青木悠一挑眉梢。 进入第四卷《乐园陨落》,感谢大家支持,今天两更 (本章完) ------------ 第133章 规矩之由 青木悠看到了培养器上的一个不起眼的小标签,上面写着古代人类文字,青木悠对古代人类文字颇有研究,他一个字一个字扫过去,目光顿时凝滞住了。 只见标签上面写着: 保存类型死体永久防腐保存(最高保存年限:三万年) 制造序号3403 性别雌 生物名称森精灵(暂定) 青木悠的瞳孔一缩,眼中依次闪过了疑惑、惊骇、难以置信。 一旁的愚者看见青木悠的表情阴晴不定,也不作声,他知道以青木悠的聪明才智一定已经猜到了一些东西,不必自己啰嗦,所以他继续带路。 “他就在这里。”愚者打开了一扇门。 青木悠眼前出现了无数排列整齐的试管、培养皿、烧瓶以及各种精密电子仪器,但是其中,最显眼的,是正中央的一具水晶棺椁。 青木悠快步向前,当他看见水晶棺里躺着的人时,他全身都是一僵,神情顿时迷茫了,他伸出手,仿佛想触摸那人的身体,但他的手却被水晶棺无情地隔开了,青木悠这才回过了神。 “真的,真的长得一模一样啊……古代科技,克隆技术,之前我光是看古代典籍记载,还只是半信半疑,现在我真的是对上个纪元的人佩服得五体投地。”青木悠苦涩地笑笑。 愚者嘿嘿傻笑两声说道:“长得一样是必然的,毕竟,他是用您给的那些不死性的组织做出来的克隆嘛!” “他……有名字吗?”青木悠盯着棺中的那人问道。 “我父亲给他起名叫亚当,还说他将成为世界的新神,因此,这个计划才被定名为‘神人计划’。”愚者答道。 青木悠喃喃道:“可惜,颜季和青天都尸骨无存,否则……也能用这种技术让他们复生了……” 青木悠忽然蹙眉道:“为什么,他还不醒过来?” 愚者声音有些干涩地苦笑道:“青大人……问题就在这里啊,我们花了八十多年研究生物技术,才培养出这个实验体。” “我们动用了各种基因和生物技术改造他,想尽量弥补他和本体之间的差距,他和本体的性格、喜好、天赋理论上来说应该也是差不多的,只是没有了过往的记忆……但是当我们终于把亚当完成了以后,我们忽然发现……我们无法唤醒他,他就在这棺椁里躺了数十年,这也是‘神人计划’搁浅的原因。”愚者很沮丧地说。 “几年前,我们得到了蓝若的血液,蓝若身体的特殊性想必青大人比我还要更清楚,他的血液推动了‘神人计划’,亚当经过我们的调整和改造,现在已经能表现出微弱的应激性了,离他复苏,真的只差一步之遥,但是……我们还是无法唤醒他,我真的束手无策了,只能让您过来瞧瞧,毕竟,亚当的本体组织就是您提供给我们的。”愚者无奈地说。 青木悠的手抚摸着光滑的水晶棺,轻叹一声:“他若复苏……肯帮我们,北境安危自是不用担心了。” 愚者轻轻“嗯”了一声。 “忍一下。”青木悠突然说。 “啊?”愚者没反应过来。 青木悠身上猛然爆发出了强大的势,那种势浩瀚如海,深邃如渊,毫无杀伐之意,有的,只是如同天和地的威严。 整个地下遗迹都在他的势下微微摇撼,水晶棺里盛满的淡黄色溶液也震荡出细微的涟漪。 愚者身体一沉,差点被压倒在地,他不禁深深心惊:虽然自己常年专注于研究,是北境最弱的七阶灵者,但是……能光靠势就把自己完全压制,这是什么境界!八阶真的有这么强吗? 愚者忽然惊叫起来,只见水晶棺之中的那人居然有了反应,他的紧闭的眼皮下,眼球开始高速无规律地转动,双手开始捏紧,很像是人类在做梦时的反应,但是很快,那人绷紧的肌肉开始放松,眼球也不再转动,仿佛陷入了深度的睡眠。 青木悠身上的势骤熄,萧索地叹了口气:“看来,我也无法唤醒他……也许,有一天他感应到更加强大的势时,便会复苏吧。” 愚者低落地垂下了头,比青木悠更强大的势?这世间真的存在吗? 青木悠深深凝视着水晶棺里的那人,那个人黑色的长发像水藻一样在淡黄色的溶液中漂浮着,他的面孔坚毅而俊朗,竟有些神似蓝若。 青木悠微微笑了,水晶棺中的他,有着孩子般安详的睡颜,哪有当年狂傲不羁不可一世的样子。 但是,青木悠的表情随即又变得悲戚起来:不,眼前的这人,并不是他,真正的他——我的朋友,早就已经化为了一抔黄土…… 为什么,我的朋友,我的徒弟,我的后代,这些我所在乎的人……一个个全都要先我而去! 也许,一步错,万步皆错,这就是,她给我下的诅咒,也是我应得的报应吧。 青木悠想到了千年之前的那件往事,眼神暗淡下去,美丽的脸庞上毫无神采。 青木悠怆然地转身离开,愚者张开嘴想说些什么,但看见青木悠那悲伤的表情,一时间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一瞬间,愚者不禁想:眼前这个人,明明拥有世间最巅峰的权力与力量,为什么,他孤单得像一只流浪的小猫呢? 青木悠走出了天书研密所,走出枢机院,悲伤敛去,他再次变得一脸淡然。 早已等候在门口的青木悠直属密探组织“根”的首领黑土凑到他身旁悄声说道:“大人,南境和东境兽人之国芬里厄联合,号称百万大军,已经进军我北境盟国古尔薇格了。” “哦?芬里厄,那群小猫小狗还真是喜欢到处捡便宜呢,百年血战时是傍上银雨蓝家到处烧杀抢掠,现在又傍上南境联军想分一杯羹,哼,弹丸之地野心倒不小,我且看他们翻得起什么浪花,”青木悠面无表情地说道,“南境的目的在于北境核心弗雷,通知北境各国,不用召开什么会议了,出兵支援古尔薇格,迎击南境和兽人的联军!” “是!”黑土躬身退下。 “快点来吧,我已经等不及想要亲手把你们的百万雄师撕碎了。”青木悠喃喃道。 感谢你们的订阅和推荐票~ (本章完) ------------ 第134章 御三家的由来 银雨之国,雾华真宫。 蓝若正躺在绵软如云的床上,默默听着造书天和提尔锋斗嘴。 蓝苓凑到他面前问道:“表哥,今天要带你要去哪?” “带我去书斋看看吧。”蓝若说。 蓝家这样底蕴丰厚的古老家族,藏书定然丰厚,蓝若自然很想见识见识。 “好啊,我们家藏书可是很丰厚的呢!”蓝苓欣然答应道。 不多时,蓝若站在一座辉煌的三层宫殿面前。 “哇……太金碧辉煌了吧,一个放书的地方用得着这么豪华吗?太铺张浪费了吧。”蓝若咂舌道。 “哪有,建造雾华真宫时,先祖说,哪里偷工减料也不能在书斋上偷工减料,看书的地方,必须要让人心情舒畅。”蓝苓撅着小嘴认真地说。 “哦,还有,蓝家的书斋……不止这一座哦,”蓝苓小手连指,“那座,那座,那座,还有那一座,都是蓝家的书斋,没办法,书太多了。” “这……这有点夸张吧……啊哈哈……”蓝若干笑了两声,向面前的宫殿里走去。 蓝若走进大殿,只见数不清的酱紫色的书柜错落有致地排放着,大殿西角并无书柜,而是用几方古色古香的画屏隔开,布置成了一个别致的书房。 蓝苓走到一个书柜前,玉葱般的指尖在几本书上依次点过,最终抽出了一本又厚又重的书,那书明显是重新装订过封皮的,想来应该是相当有年头的古书了,蓝若扫了一眼封皮:“《西厢记》?这书,感觉从来没听说过啊……” 蓝苓就捧着那册书站在书柜旁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蓝若走到蓝苓在的那个书架前,一眼看过去,发现尽是些自己闻所未闻的书籍。 “难不成这些书都是东境特产?我看看……《石头记》、《白蛇传》、《镜花缘》、《桃花扇》……听名字都很有意思的样子,说起来,以前是听说过银雨之国的小说很有名啊……” “咦,这书的文风好奇怪,不过,感觉还不错,《石头记》,嗯嗯……还真的挺有意思啊,故事居然是从一颗补天石说起……不会和我胸口这块破石头有关系吧……嗯,一定是我想多了……” 银雨之国的文风带着一丝古韵,小说剧情跌宕起伏,荡气回肠,比之蓝若经常看的修灵典籍可是要有趣多了,蓝若看得越来越兴起,便端起一摞书跑到大殿西侧的书房里去看了。 书房里,蓝若坐在黄花梨木椅上静静地看着书,淡淡的阳光从朱红的雕花木窗透进来,零碎地撒在红木桌上的古琴之上,白色的纱帘随着风从窗外带进一些细碎的花瓣,香炉离升起阵阵袅袅的月麟香,金属花台上的南天竹直立挺拔,复叶中红果累累,一切都很恬静美好。 这几天,蓝若就窝在这书斋里,小说、史书、灵论……各种书都比较杂地看了一些,发现蓝家的书斋的藏书比大螺旋回廊还是要精选一些的,珍贵的古老卷宗也比较多。 日子就这么平静无波地过了几天,这一天,难得雨霁风停,天气晴好。 一个身穿白底蓝螣袍的清瘦老人走进了一座规模宏大的华美宫殿里,那宫殿之上赫然写着:海宫。 一位长须垂地的老人坐在御座之上,他的身上,穿着白底蓝龙袍,气势非凡。 他身上绣制的那条龙,并非是在南北战争肆虐战场的那种形似蜥蜴,背生肉质双翼,可以两脚站立的龙种,而是蛇身鱼鳞,驼头兔眼,鹿角长须,鹰爪虎掌的龙种,说起来有些近似于羽蛇,但是背上不生双翼。 在东境,那种飞天蜥蜴一般的龙一般被称为地龙,而这种龙,则被称为天龙。 清瘦老人走到那位长须老人的面前,恭谨地鞠了一躬说道:“三爷爷,我回来了。” 长须老人点点头:“你回来是为了看他吧,那就不必特地来向我请安。” 清瘦老人沉默地一点头,正要转身离开时,长须老人突然问道:“凌儿……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想问你,你恨蓝家的规矩吗?” 清瘦老人怔了一下,淡然地道:“凌儿不懂您是什么意思。” 长须老人忽然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你知道,为什么辰、青、蝉三家会渐渐衰败吗?” 清瘦老人略一思索答道:“青家独力支持北境,和南境抗衡数百年,损耗太大,辰和蝉两家,则是因为生育繁衍速度困难,群族难以扩大。” 长须老人徐徐说道:“很多很多年前,我们蓝家和辰家、蝉家一样,繁衍极为困难,这也许是上天赐予强大血统的代价吧,后来,蓝家的一位先祖打破了蓝家定下的不与外姓通婚的规矩,向蓝家引入了普通人类的血统,自那以后,族人的生育能力渐渐增强,所以我们蓝家的族人比辰家和蝉家要多。” “其实从那时开始,我们蓝家就早已没有了纯血和混血一说,这样过了数百年的时光,我们的祖先发现,如果继续引入普通人的血统,我们蓝家的血统就会被稀释得越来越弱,最后,蓝家将变得不是蓝家,银雨之国也将失去支柱,面临被吞并控制的局面,因而,恢复了蓝姓之人不得与外姓人通婚的规矩,直到现在。” 清瘦老人沉默片刻,说道:“先辈定下的规矩,自然有他的道理,我并无意见,但,我也从来没有认为零儿的选择是错的……” “她拥有最强大的血统,所以她要和拥有同样强大血统的人成婚,为家族诞下更优异的后代,这听起来没道理,但是,这也是身为蓝家族人的……责任。”长须老人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清瘦老人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悲哀与痛惜,语气也不再平静:“责任?当年承担下最大责任的人,不正是她吗?她,是一个好孩子,可是,命运对她实在太不公平了……如果我当年能够更强一点……也许,她就不会死了。” “零儿的确是个好孩子,我对她的疼爱并不比你少,十九年前发生的事情,我也伤心了很久,那件事并不怪你,”长须老人垂下眼帘道,“本来,这世界上,就没有人能和那位‘神’抗衡,即便是你和我,也不行,所以,别都认为是自己的责任。” 清瘦老人轻声道:“我可以对任何人认输,除了那位,所谓的‘神’。” 长须老人轻叹一声,微微摆了摆手。 “那凌儿就先告退了。”清瘦老人脸上的表情恢复平静,他微鞠一躬,转身离去。 …… 此时,蓝若正在看一册诗集时,忽然听见蓝苓嚷道:“真是慢死了!” 蓝若抬眼问:“怎么了?” 蓝苓的小嘴一撅:“明明吩咐过下人要把午餐送到书斋的,现在都迟了快一刻钟了,还没送饭菜来,慢死了,我自己去膳房觅食好了。” 蓝若微笑道:“别急啊,这才迟了一刻钟都不到呢。” “但是人家肚子饿了就看不进书啦,”蓝苓可爱地吐吐舌头说道,“放心,表哥,等会我会给你也带一份好吃的。” 蓝若不禁失笑:“好吧,你就去吧,真是个小吃货啊。” 蓝苓一笑,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 蓝若放下诗集,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这么快就正午了,看书真的是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啊。 (本章完) ------------ 第135章 蓝鲤之死 蓝若看书也看累了,便在书斋里随便走走,然后他偶然看见一处不起眼角落的墙上挂着一幅颇有意思的画像。 那幅不到三尺的画卷极有震撼力,锋芒毕露,蓝若生平第一次见到能让自己忍不住想后退的画。 看到那幅画的一瞬,蓝若感觉自己的视野在摇晃,那是一幅用墨石手绘的图画,画技高超至极,涂抹技巧兼得素描的真实和水墨的写意。 画中之人,是一位黑发黑瞳,身材颀长的青年,他眼神冰晶般冷淡,长衫在狂风中飘拂,宛如山岳一般地站定,睥睨天下,手执一把绝美的刀,弧度宛如美人画的眉。 在他的周围,远山崩落,大川断流,鸟兽奔逃。 这个青年身上的狂放霸道的气场几欲透画而出。蓝若发现他的刀上缠绕着些黑色的仿佛是烟尘似的东西,蓝若几乎以为是画被蹭坏了,但仔细辨认后发现并不是。 画的右下角有个小小的落款:侄孙灯为三叔公鲤所作。 鲤?蓝若全身一震,这不会就是蓝鲤吧!这就是青木悠口中……那个和自己一样拥有黑灵的蓝鲤? 蓝若仔细端详了一下画中之人,居然有种莫名的共鸣感,蓝若轻轻伸出手,想摸摸那幅画卷,但手指触到那画,画卷居然凹了下去。 蓝若一呆:不是吧,这么明显的暗格,造这个暗格的人是怎么想的……还是说他根本不怕被人发现? 脑海里这么想着,蓝若已经掀开了那画卷,画卷后的墙壁上果然有一个方形的洞,蓝若心想:这么简陋的暗格,想必也不会搞什么机关了吧…… 手伸进去一摸就拿出了一方金属盒子,眼睛往金属盒盖上一看,蓝若顿时无语,只见那盒子上写着:偷看我日记者不得安眠! 蓝若心想:你要是真怕别人看你日记你找个隐蔽点的地方藏起来啊,而且居然还写明了是日记……嘿,我本就被识海里那俩活宝吵得不得安眠了,还管你的诅咒啊。 于是蓝若掀开了盖子,定睛一看,盒子里……居然又是一个盒子! 那盒子上写着几个小字: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你的胆子很肥啊,连我的日记也敢看? 这个人的语气让蓝若很是不喜,他有些赌气地道:“我今天就非要看这日记了!” 蓝若又掀开盖子,发现又是一个盒子,盒子上写着:好吧,你偷窥欲要不要这么坚定啊,话说在前头,有不少人看过我的日记,但没有一个人觉得我的日记有趣哦,真的,不骗你。 这一刻,蓝若忽然开始怀疑,这个令人无语的人写的日记究竟有没有偷窥的价值了,但已经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蓝若还是想看一看盒子里的东西。 于是,蓝若面无表情地掀开盒盖,一本小小的日记出现在蓝若面前,那本日记的纸张都已经发黄变脆了,日记封面的右下角写着:蓝鲤手记。 蓝若忽然感觉天空中仿佛有一道雷劈下来,把他劈了个外焦里嫩,蓝若脸部肌肉都忍不住抽搐了两下。 蓝鲤在蓝若心中的形象就此完全崩塌,蓝若在心中怒吼着:这居然是他的日记,我的天,这家伙真的是那个征服了日起之国的太阳皇,那个发狂残杀了大陆无数顶尖高手的蓝鲤?为什么这么蠢这么贱这么找抽的感觉! 翻开蓝鲤日记的第一页,蓝若又无语了。 蓝鲤日记的第一句话是:“霜月历8513年4月3日,这是一个春风微醺的日子,月儿说我记性太差,什么都记不住,我反驳,她反反驳,我反反反驳,她反反反反驳……最后我说不过她,我,蓝家伟大的不世出天才蓝鲤,决心开始写日记。” 8513年……差不多是距今一千四百多年前了。 蓝若继续看下去,随后日记的日子一下子跳到了第二年的4月3号:“偶然翻到这本日记,发现正好一年没有写了。” 蓝若简直想把日记本摔到地上踩两脚,心中吐槽:这不是日记吧,这是年记吧,还是特别无聊的年记! 蓝若继续看,接下去,蓝鲤写日记的频率明显提高了,大约隔个十天半个月写一次日记……内容依然很无聊。 “霜月历8515年5月10日,中境的豆腐脑真心一绝,我喝了十碗!那豆腐脑上加了薄薄的鲜羊肉片、上等口蘑还有酱油卤汁,那味道……(此处省略一千字)” “霜月历8515年5月28日,唉,好想吃弗雷国的杏仁酥,下次让青木悠那家伙给我寄个几吨来吧,反正他那么有钱。” …… “霜月历8518年3月29日,抵达日起之国,这个国家还真是乱啊,看来需要整治整治。” “霜月历8518年4月8日,大闹了一场。” “霜月历8518年5月1日,樱宫家邀请我赴宴,他们家的樱花素面和樱花卷太好吃了吧!我和月儿一边赏樱一边小酌花酒,真的是心醉了,好,我决定了,等我征服了日起之国以后,就把国王让给樱宫家的家主当吧!” “霜月历8518年5月22日,水无月家邀请我去吃海鲜,墨鱼铁板烧、烤鳗鱼和生鲜刺身简直好吃到犯规啊!这海鲜根本吃不重样,金枪鱼、鲷鱼、海参、海胆、章鱼、帝王蟹……这些海鲜裹着号称黑色黄金的鱼子酱吃简直要上天堂了,等我征服了日起之国,还是让水无月家和樱宫家分治吧,嗯,两家一起治国可以避免专治嘛。” “霜月历8518年6月17日,今天是我生日,鸣神家特地给我准备了生日宴涮牛肉,那霜降牛肉真的很漂亮,肉质细腻,纹理清晰,鸣神家家主神秘兮兮地和我说他们家族的牛都是吃草药,喝矿泉水长大的,每天还有人负责弹琴给牛听,我一尝,果然柔而不腻,入口即化……决定了,以后让他们三家三权分立吧!” 看到这,蓝若木然:我勒个去!樱宫家的种植业,水无月家的捕捞业,鸣神家的畜牧业……统治日起之国的御三家,原来就是靠这些决定的吗?史书里应该没记载这种鬼东西吧,否则那些历史学家估计一个个都要吐血而死。还有,我敢肯定,蓝苓那丫头的吃货基因,就是蓝鲤遗传的绝对没错! “霜月历8519年3月23日,樱宫集让我要依靠神明信仰来操控民众的心,获得他们的拥护,唉,权谋啥的,我不懂,交给他好了。” “霜月历8519年4月1日,天照命是什么鬼……我和那个神可一点都不熟,突然让我假扮他,我还真有点懵逼啊,而且,我的爱刀名字这么好听,凭什么要改名叫什么‘天之丛云’啊!月儿就更可怜了,明明是一个人,还要假扮两个大神,平时陪伴在我身旁的时候叫月读命,在战场上杀敌时又叫须佐之男命……这样下去不会精神分裂吧。” …… “霜月历8521年1月1日,日起统一,登基,退位让贤,一气呵成,因为怕这三个家族治理不好日起,抵御不了外敌,我还特地送了他们一个礼物,希望你们能把这个国家治理好啊!” 蓝鲤写的生活琐事和美食评价动不动就洋洋洒洒几千字,但是灭了日起大家族、登基太阳皇、让位御三家这些重大的事情都寥寥几笔带过,蓝若也有些佩服蓝鲤了。 这个人,似乎对生活小事更加留心,功名利禄倒是都像清风穿胸过,什么都不留下。 (本章完) ------------ 第136章 暮雪青丝 “霜月历8521年1月10日,大宴十日,好了,回家,出门好久了,对了,要让家里人见见我的月儿啊,嘿嘿。” “霜月历8521年1月23日,什么?不准我娶外族人?狗屁!我就是要明媒正娶月儿,大不了蓝家下一代家主老子不当了!今晚和那些老头子闹得不欢而散,难以入眠,坐在屋檐上吹风,月儿安慰了我,我看着她的脸,看着她红宝石般的眼睛,一时间着迷了,她红色长发在夜风里飘荡,如同燃烧的焰火一般,我深深地吻了下去……” “霜月历8521年1月24日,我威胁他们如果他们不同意我和月儿的婚事,我就不当下任家主,退出蓝家,临走前还要把雾华真宫整个拆了,顽固的老头子们终于妥协了,嘿嘿,他们毕竟还是舍不得这个老祖宗留下的宫殿。” 蓝若看到这里不禁有些感叹,这个蓝鲤真的是太张狂了,居然连蓝家的家法都拿他没办法,要是母亲当年态度和手段像他这么强硬…… 翻过一页,时间忽然跳了将近一百年,蓝鲤的笔迹变得潦草而随便:“霜月历8618年5月23日,翻书柜突然看见这本日记了,略微翻看了一下,以前的那些事,真是让人怀念啊……继续写吧,前天,我从他那里回来了,我在中原随便找了一个实力还看得过去的小鬼国王顶替了我的职位,我则和那家伙解除了百年协约,卸任了‘守护者’,随后,我邀他一战,他应允了,但是我又败给了他……” “临走前,他邀请我看看这个世界真实的姿态,但我完全弄不懂他在说什么鬼……这家伙,和我认识一百年了,还不清楚我的脾气,我最讨厌这种故弄玄虚的东西了,他就不能给我解释清楚吗?所以我不管三七二十一随口拒绝了,然后他居然一脸遗憾地对我说,这一别就是永诀了。切,老子又不是吓大的,还怕你?于是我拍拍屁股离开了。” 蓝若看到这里不禁微愣,是什么人……居然能够击败蓝鲤这样的人物?而且,看起来,蓝鲤似乎已经不止输了一次。 “霜月历8618年6月27日,我真的很想击败他,要想击败他,只有依靠黑之灵,我对黑之灵既恐惧又不舍,很矛盾……” “霜月历8618年7月13日,我……犯错了,我过于追求力量,黑之灵失去了控制,我杀了很多很多人,天和地都在燃烧,血也像燃烧的火一样,清醒过来时,我的周围已经空无一人,就连追杀我的人,也都被我杀光了,现在,我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了,现在在写日记的我,真的……还是蓝鲤吗?” 蓝若咽了一口口水,捏紧了拳头,继续看下去。 “霜月历8618年7月15日,我狠下心强行封印了黑灵,但是,我的身体似乎发生了某些不可逆转的变化,有什么东西在我身体里觉醒着,那并非黑灵,而是,别的什么,这样下去,我会不会渐渐变得不是我自己呢……” “霜月历8618年9月12日,我的预知梦越来越频繁,我看到了越来越多的未来,我有些害怕睡觉,害怕作那预知梦,害怕看到我不想见到的未来,因为,即便我看见不祥的未来,我也无法改变……我感觉到了,我身体里正在苏醒的,是一望无际的白色!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深夜了,我睡不着觉,把心里的忧虑都告诉了月儿,她皱着眉,忧心忡忡的样子,把头埋到了我的胸口,我忽然觉得很安心,只要有月儿在我身边,天塌了我也不怕!” 蓝若目光一凝,下一页,便是这本日记的最后一页了,这一页日记上,有一滩已经变黑的血迹,蓝若手微微发抖,镇定下来继续看下去。 蓝鲤的字迹含糊而潦草,很难辨认,仿佛,他每写一个字都在忍受着强烈的痛苦:“霜月历8618年9月13日,我就要死了,和他所预言的一样,那一别,居然真的是永诀。在这最后的时刻,写着日记,我感觉心里很平静。这大概是我有生以来受过最重的伤了,我的心脏、肝脏、肺和脾都完全被毁掉,就算我的恢复力再强,也无力回天啊……我真的没想到,我居然是这么死的,真是可笑,我居然一直没发现自己早就是这天地棋盘上的一枚小棋子了……唉,说实话,有些伤心。” “但是我已经明白了,冥冥中,有一个什么东西在操纵着命运的丝线,掌握着天地大局,就连他,也不能违逆它,只是,我不明白,我蓝鲤,在这棋局里,究算是一颗怎样的棋子呢……也许我真的很不起眼吧。” “我本以为我看破了世间的一切,但现在我才发现我什么都没有看透,我唯一可以确认的是,我预知梦里的那个孩子,他,将会成为人类的救世主!所以,一定不能让他死,否则……” 日记到这里就结束了,蓝鲤似乎已经没有心力继续写下去,最后的笔迹含糊不清,墨迹里掺合了血迹,看上去甚是惨烈。 蓝若深吸一口气,把日记放回盒子里,然后把盒子塞回画卷后面的墙洞里。 蓝若的全身都在颤抖,蓝鲤的日记带给他的震撼实在太大了。 命运丝线? 天地大局? 预知梦? 救世主? 黑和白? 蓝鲤,他究竟是怎么死的? 一连串问题涌上心头,蓝鲤的这些话,明明都像胡言乱语,但蓝若却本能地想相信他。 蓝若看不懂,完全看不懂,这日记的最后几页透出一种莫名的诡异,让蓝若心里有些发毛,看完日记以后,蓝若的胸口就像被一块大石头压住一样,有些喘不过气来。 过了片刻,蓝苓带回来一大盒精美菜品,但是蓝若机械地吃完了那些菜,什么味道都没尝出来。 蓝苓看蓝若闷闷不乐的样子,还以为是因为自己回来晚了,红着脸连声道:“表哥,我绝对没有在膳房吃得太开心忘了表哥你哦,我,我用最快速度赶回来了。” 蓝若失笑,微微摇头说道:“没事,我只是有些累了。” 说实话,蓝若不想再待在这个书斋里,他有些本能地畏惧那本日记,日记里最后的血迹历历在目,蓝鲤最后那几天的日记每一个字的每一个笔画里都透露着沉重的压抑感,让蓝若心烦意乱,蓝若甚至不想想起那本日记里的内容,他也更不想离那本日记那么近。 蓝若轻声说道:“我们,回去吧,我不太想在书斋看书了。” 蓝苓道:“好呀,那我们就回零宫吧。” 于是,蓝若和蓝苓一起离开了书斋,向蓝若居住的寝宫零宫走去。 (本章完) ------------ 第137章 蓝苓的武道 蓝若和蓝苓在路上一边走一边闲聊着,蓝若努力试图忘掉那本日记的事情,但那日记里的一字一句却总是浮现在眼前。 蓝苓知道蓝若一心想离开雾华真宫,她见蓝若情绪似乎有些低落,试着问道:“表哥,你是在担心入世之战吗?” 蓝若一怔,忽然想起来还有这茬,于是轻声道:“也是,现在我的身体好得差不多了,也是时候要考虑一下入世之战了,苓儿,现在离入世之战还有几天?” 蓝苓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还有十天,表哥。” “哦……苓儿,你觉得,我有可能赢得入世之战吗?”蓝若不动声色地问道。 “我觉得……很难。”蓝苓偷偷瞥了蓝若一眼。 蓝若笑笑:“我知道很难,你和蓝芸表弟肯定都很强。” “嘿嘿嘿……”蓝苓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但是有些事就算知道不行也必须得去做,对吧!”蓝若肃然道。 “不愧是我的师傅,说的话好有道理的样子!”蓝苓的眼中闪着小星星。 蓝若尴尬地挠挠头说道:“别给我戴高帽,我很不好意思的,说起来……你现在是什么修灵境界啊?” 蓝苓说道:“我的魔力和斗气都是差一步就能进入七阶了哦,嗯……也就是所谓的六阶巅峰。” 蓝若双眼瞪得有铃铛大,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你这修灵速度,我坐火箭也追不上啊……” 蓝若这下只有苦笑了,他之前还抱有那么一丝幻想,在考虑有没有可能,在不暴露黑灵的情况下赢得入世之人资格,因为他总觉得暴露黑灵会惹出什么麻烦,但是……现在看来,就算使用黑灵也不太可能赢得入世之人资格啊。 一直以来,蓝若心中天才的标准就是青子衿那样的,但是,即便是以青子衿的天赋,在蓝苓面前也显得黯淡了,蓝家,实在是深不可测。 蓝苓歪了歪头问道:“火箭是什么?” 蓝若随口道:“火箭就是一种喷射工作介质产生的反作用力向前推进的飞行器……不对,跑题了,那蓝芸表弟什么境界啊?” “芸哥的斗气比我稍差点,是六阶上段,而且他魔法天赋不好,具体什么境界我也忘了,反正要是打起来我稳赢他的。”蓝苓微微昂起小脸自信地道。 蓝若不禁咂舌,心想:看不出来这个小妮子平时那么温顺可爱,但是说到打架居然这么自信……说起来,蓝家也真是可怕,本以为像青子衿那样的修灵天才就算整个大陆也没有几个,没想到,蓝家居然遍地都是…… 蓝若沉默了片刻,一脸严肃地说道:“苓儿,有没有办法能让我在十天的时间内成为六阶?” 蓝苓有些为难地说:“这个,我也不知道了,破境这种事有些微妙,那一层隔膜有时候你怎么修炼也无法突破,但是有时候福至心灵,一觉醒来可能就破境了。” 蓝若挠挠头道:“蓝家就没有什么能快速提升境界的天材地宝吗?” 蓝苓道:“药材补品什么的很多啊,能提升修灵境界的药物也是有的,但是五爷爷曾经说药物对境界的提高是很有限的,只能当成是辅助,而且,依赖补品是很危险的,不仅根基不稳,而且于身体有害,毕竟是药三分毒嘛。” “其实,你喝的药里,那味八角冰续草,便是顶级的提升修灵境界的草药了,它的副作用也很大,五爷爷可是用了二十多味温和草药调和那冰续草的寒气呢,否则你现在早就被寒气侵袭,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了。”蓝苓很认真地说。 蓝若怔住了,的确,最近每天喝药,虽然喝的时候很痛苦,但喝完了以后感觉神清气爽,全身的斗气充盈,灵池里的雾状灵也在扩大,但是……还是不行,他还是无法踏入六阶的门槛。 蓝若仔细分析了一下,之前他也曾经和许多六阶灵者战斗过,和南境的那个石头人战斗时,蓝若使用双爆剑、黑灵,并且还在酷拉的辅助下才杀死了那个灵者,在寒山和南境的那些灵者战斗时,也都依赖着黑灵、爆剑以及提尔锋给自己的夜视眼…… 而现在,他已经没有了双爆剑,而且蓝苓和蓝芸的境界明显要高于之前遇到的所有六阶灵者,这怎么赢? 也许,蓝苓和蓝芸的实战经验不是很充足呢……毕竟他们也没参与过过什么见血的战争,蓝若心里抱有一丝侥幸。 “我们交手试试吧。”蓝若徐徐地说。 “表哥……你可是我的师傅啊,我怎么能和你动手,我可是很尊师重道的。”蓝苓眨巴着乌黑的眼睛说道。 “就当这是师傅的命令,不要手下留情。”蓝若说道。 蓝若从袍子里取出青子衿给他的那把弯刀,拔出刀,刀身锃亮。 蓝苓叹口气道:“表哥,不使用武器还对你有利点呢。” 蓝若一愣:“这话怎么说?” 蓝苓广袖轻抖,左袖垂下无数根闪着银光的丝线,右袖垂落一根漆黑的丝线。 “这丝线,就是你的武器?”蓝若有些不敢置信地问,他实在不觉得这轻飘飘的丝线有什么杀伤力。 蓝苓浅浅一笑道:“这是老祖宗破例赏我的宝物,别看它这样,这可是蓝家的最顶尖的宝贝之一呢。” “最顶尖的宝贝?难道是……”蓝若一怔。 蓝苓不悦地一皱鼻子:“表哥,这还用说吗,蓝家的顶级宝物怎么可能是神器之流,这双色线,是圣物。” “不会吧……这居然是圣物?”蓝若不能接受这辈子见到的第一样圣物居然这么不起眼,在蓝若心中圣物要么是金光闪闪的长枪,要么是镶满宝石的刀剑,怎么会是这么普通的丝线? 蓝苓扬了扬左手:“银丝三千,名为暮雪,是早已灭绝的海颜绸龙吐出的丝炼制而成,号称世间最柔韧,没有人能挣断它。” 蓝苓又扬起右手:“黑丝一根,名为青丝,传说是万年前蓝家始祖的一根发丝炼制而成,号称世间最锋利,无物不切。” “所以,这样圣物的名字就叫暮雪青丝。” 蓝苓话还没说完,蓝若就已经收刀入鞘,一本正经地说:“咱们何必动武器呢,空手切磋切磋就好了嘛。” 蓝苓噗哧一笑,也不见她有什么动作,银丝和黑丝全都收拢进她的双袖,她双脚微分,抬起双手摆了一个架势,说道:“那就先试试体术吧。” (本章完) ------------ 第138章 剑中神话 蓝若身形一晃,脚下亮起了空之炼金阵,融合了幻步和爆步的大梦舞步踏出,蓝苓“咦”了一下,似乎有些惊讶,但是她还是在原地不动,双掌护在胸前,摆出了一个很普通的迎战架势。 大梦舞步一使出来,蓝若化为好几道幻影不断变换方位,每换一个位置就出一掌,一时间,蓝苓的视野里全都是蓝若的掌影,蓝若没有用斗气,但是强劲的掌力还是带起了如刀般的掌风。 蓝苓屏息凝神,蓝若出一掌,她便回一掌,掌中也没含丝毫的斗气。 蓝苓的掌无论是方位、时机、力道都和蓝若的掌如出一辙,双掌相碰,发出刺耳的爆鸣声,而且这种爆鸣声连绵不绝,简直像夏天的滚滚焦雷之声。 蓝若越来越心惊,蓝苓明显和他以往遇见过的所有六阶灵者都不一样,她对力道的控制简直已经脱离了六阶的水准了,蓝若觉得蓝苓就像阿修罗一样深不可测。 蓝若不再出掌,肩肘拳指膝,全身各处都化为武器向蓝苓猛烈进攻,这是阿修罗教蓝若的全武化,让蓝若更加心惊的是,蓝苓依然普普通通地出掌,把蓝若所有的进攻全部封住。 蓝若又不甘心地使用柔缠劲,想把蓝苓的掌势以柔化解,逼她露出破绽,谁知蓝苓那掌中居然也隐含柔劲,蓝若的柔缠劲竟是丝毫没有粘缠住她的双掌。 蓝若招式再变,双掌化剑,阿修罗教他的疯魔双剑用双掌使出,或斩或挑或刺,以掌化剑,用疯魔之法,招式犀利霸道。 即便是蓝苓,也不得不变招,竟也是双掌用疯魔双剑与蓝若对抗,蓝若倒也不惊奇,义父阿修罗既然是蓝家之人,那他会的剑法蓝苓会也是正常。 两人双掌宛如刀剑交击,虽无兵刃,却剑风四射,蓝若仗着大梦步的变化多端从各个方位刁钻出招,而蓝苓则靠着更加纯熟的剑招抵挡。 过了不久,蓝若还是渐渐被压制,因为蓝苓总是能预判蓝若的剑招,提前准备反击,终于,蓝苓找准了蓝若的一个破绽,一掌刺出,“咻”的一声,蓝苓的右掌贴着蓝若的脸划过。 蓝苓收回掌,施了一礼道:“得罪了。” 蓝若怔在了原地,一种无力感蔓延到全身。 原来,便是不使用斗气,我的武道也比不上她啊,何况她的斗气已经逼近七阶,她的魔法也接近七阶,而且有水火风三系的灵,论什么我都远不如她,难不成……我真要在蓝家困上几年吗? 蓝若知道蓝苓很强,但他真的没想到蓝苓居然这么强,他之前从没考虑过自己会在蓝家困上几年,现在他终于不得不正视自己的处境了,当下他不禁有种万念俱灰之感,这么大的实力差距,这么几天时间,要怎样才能弥补呢? 忽听得一人轻轻一叹:“疯魔之剑,疯癫不足,剑意不得,半斤八两。” 那人的声音宛如暮鼓晨钟,悠悠震响,蓝若回过神,侧身看去,发现一个清瘦的老人笔直地站立着,蓝若见那人穿着白底蓝螣袍,腰间佩着一把古朴的剑,蓝若心知应该是和五叔姥爷一个辈分的人。 老人看上去很普通,身材瘦削,皮肤微黑,头发梳得十分认真,没有一丝凌乱,一根根银丝一般的白发掺杂在黑发中,他有着一双剑眉,正气凛然,微微下陷的眼窝里,是一双深褐色的眼眸。 蓝苓脸微红地嗔怪道:“三爷爷,你难得回来一趟就爱调侃我,我女孩子家的,怎么疯癫得起来啊!” 蓝若有些迷惘地看向那个老人,却看见那个老人也在看着自己,老人清澈的眼神中,有一丝怜惜。 “你的事我已经听五弟说了,你,就这么想出去吗?”老人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每一个音都发得很准,每一个音的尾音都纤毫可闻。 蓝若听蓝苓叫老人三爷爷,心知老人口中的“五弟”应该就是蓝冰,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老人是何来意,蓝若还是果断地答道:“嗯,我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情,有拼了命也要去做的事情。” “世界上要拼了命去做的事情着实不多,你确定那真的是值得你付出生命的事情吗?”老人问。 “当然。”蓝若毫不迟疑。 “好,你随我来。”老人转身就走。 蓝若听这老人的语气,似乎是想帮自己,他犹豫了一下,对蓝苓说道:“苓儿,我随他去一下。” 蓝苓瞪大了眼睛轻声问道:“表哥,你知不知道他是谁啊?” 蓝若见那老人每一步都跨得很缓慢,转眼却已经走开好远了,不禁有些着急,他随口对蓝苓道:“不就是你的三爷爷吗。”然后蓝若发足狂奔,向那个老人追去。 蓝苓呆立在原地,一个人轻声嘟囔:“又来了,什么叫‘你的三爷爷’啊……那是你亲外公好吗!有‘剑中神话’亲自指导,还真是让人羡慕呢……” 蓝若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怎么都追不上这个老人,蓝若甚至动用了爆步,也只能保证不和老人拉开距离。 老人平平淡淡的一步,居然能跨出十几米!这个三爷爷,究竟是什么人?他的举手投足间,无不蕴含着某种奥秘,简直深不可测,蓝若生平所见之人,似乎只有青木悠可以和这个老人相比,就连阿修罗和青天,也差了一截。 但是他看上去真的很普通,如果把他换上一身粗布褂,扔到田埂上,活脱脱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农,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你要带我去哪里?”蓝若问道,此时他在用爆步高速移动,迎面吹来的强风把他的声音撕得支离破碎。 但那个老人听见了,他答道:“快到了,别心急。” 两人过了十几条大道,横穿了四个花园,带起的狂风吹傻了好几个走在路上的侍从。 一座巨大的宫殿出现在眼前,这个宫殿看上去也是寝宫布置,横匾上写着:凌宫。 老人放缓了脚步,一步步攀上阶梯走进了宫殿里,蓝若深深喘了一口气,跟着老人走了进去。 老人的寝宫里很简朴,很像阿修罗的风格,能简则简。 唯有一样东西和宫殿里的格调格格不入,那是矗立在宫殿中央,须弥座玉台之上最高处的一个青铜支座,那支座用青铜铸成,外形像是无数根枯老的树干合力上托,看上去繁杂无比,支架的顶端,放着一个古朴的青铜香炉。 感谢书友暗的打赏,也感谢读者们的支持~ (本章完) ------------ 第139章 芥子香炉 那香炉的造型是极为古老的博山炉式,呈豆形,盖高而尖,镂着精美的花纹,花纹有飞禽走兽,有海上仙山,一看便是银雨之国的风格。 博山炉中烧着苏合香香球,苏合香制作简单,不像月麟香要复杂地调和。 初夏破苏合树树皮,让香脂流出,秋季刮下香脂,略微提纯便是了,苏合香的气味比较淡雅,和这大殿里的风格倒也相配。 老人凝视着这香炉,不说话,蓝若也只好在一旁耐心地等着,刚刚和老人的问答让蓝若肯定,这个老人肯定可以帮助自己,但等了快一炷香的时间了,老人还是一言不发,蓝若心里不禁嘀咕:一个香炉有什么好看的? 老人忽然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对蓝若说道:“你的事情我都听五弟说过了,你……伤好了吗?” 蓝若笑着说:“我没什么别的优点,就是皮糙肉厚,恢复力强,什么伤过个三五天也都好得差不多了。” 老人忽然沉默了,他看了看蓝若戴着眼罩的右眼,片刻他轻声问道:“你经常受伤?” “呃,也不是经常吧,但是每次受伤都还挺重的,不过就算是快要死的伤我也能自愈,上次啊,主要是中了南境下的沸血毒,否则我应该也能恢复,不需要来蓝家求医的。”蓝若挠挠头。 老人的身体难以察觉地轻轻颤动了一下,他有些不悦地说道:“你真是和你母亲一样,就爱乱来,不管不顾,搞得一身伤,自己的性命却要旁人替你珍惜,你当自己是战神在世,不会死的吗?况且,就算你身体恢复力强,受了伤也会伤及根基,有损寿命啊!” 蓝若愣愣地听着,这老人一字一句都是在斥责自己,但为什么,这一句句听着……感觉这么温暖呢? 老人继续忿忿地说:“不需要来蓝家求医?来蓝家求医有什么不好吗?你本就是这蓝家的人,受了伤,中了毒,不该回家治吗?你是不是在外面久了,连家在哪里都不知道了?” 老人接连不断的质问让蓝若有些慌了神,他怯怯地说道:“可是……来了这蓝家,我便出不去了……” 老人轻轻哼了一声:“出不去?还不是你自己不争气吗?苓儿才十五岁,一个可以打你五个你信不信?” 蓝若羞愧地低下了头,在蓝家,他这个五阶巅峰真的是什么都算不上,顶多也就能当个侍从。 老人微微叹一声:“你啊,有零儿的血脉,怎么说,资质也不会比芸儿那孩子差,你母亲啊,她可是十三岁就成为入世之人了。” 蓝若一脸呆滞,心中苦笑:我能和母亲比吗,她恐怕是数百年一遇的奇才吧。 “不过……你不像你母亲,”老人的眼神变得很温柔,“你比较像我。” 蓝若一怔,这句话,在哪里听到过……是了,那一夜和青木悠夜谈时,青木悠曾经说过:“你不像你母亲,只要每天睡睡玩玩就能成为天下无敌的灵者,你像你外公,有慧根,有慧眼,又有强得可怕的意志。” “外公?”蓝若不敢置信地试探着问道。 老人不动声色地反问:“我不像吗?” “不像,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蓝若瞪大眼睛道。 老人也瞪大眼睛道:“那你觉得是怎样的?” 蓝若答:“我觉得你应该是像五叔姥爷那样的,毕竟,我听说你是‘剑中神话’嘛,总应该有些仙风道骨的感觉。” 老人有些郁闷地说:“五弟确实是潇洒脱俗……我比不上。” 老人忽然有些好奇地问:“那,你第一眼看到我对我是什么印象?” 蓝若迟疑了一下,很老实地说:“我觉得……你像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农民。” 老人有些惊讶地说道:“你这孩子……眼光不一般啊。” “啊?”蓝若愕然。 “我很小的时候,我师傅就和我说农乃国之本,是很重要的事情,所以我渐渐开始喜欢研究耕种之术,看着那些植物在我的照料下茁壮生长着,我就觉得很开心,”老人淳朴的脸上露出一丝满足,“我现在在银雨国皇宫供职,守护皇宫,便在自己住的地方开辟了一片耕地。” 蓝若苦笑笑,在皇宫里开垦了一片耕地……想必银雨国的皇帝也很是无奈吧…… 蓝若看了看老人的手,干巴巴的像树皮一样,这可能是蓝若见过最粗糙的一双手了,一个身在影子皇族的人,为何乐于耕田种地? 蓝冰以医入道,济世救人,他则是以农入道,心怀天下。 “外公,这每个人住的宫殿可是以每个人的名来命名的?”蓝若轻轻问道。 “嗯,没错,但是,蓝家有自己的规矩,倒也不是每个蓝家族人都有自己的宫殿的,像苓儿和芸儿他们就是住在一个四合院落里。”老人说道。 “果然如此……那,外公你就是名‘凌’了,我现在住的零宫,便是我母亲生前的寝宫?”蓝若问道。 蓝凌怔了一下,神色稍暗,只是点了点头。 蓝若忽然问道:“母亲死的那一天,你在场吗?” 这一问问得太过突然,蓝凌一脸愕然,见蓝若正死死盯着自己,蓝凌的目光微垂,道:“啊……当年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啊,那天,我在的,我……就在她身边,但是,我没能阻止她。” “是没能……还是没有?”蓝若有些苦涩地问。 蓝凌自问一生坦然,所做的一切事情,都遵循正道,一条路,走得笔直,但是,唯有那件事情,他后悔了,并非那件事做得不对,那种情况下,那是他唯一的选择,但是,他还是后悔。 “是……没有。”蓝凌沉吟道。 “为什么?为什么对她见死不救,难不成……你也对我母亲所做的事情,心怀芥蒂?”蓝若的表情微微扭曲。 蓝凌叹了一口气:“当然不是,怎么可能呢……她违反家规,我固然气她,但是……” 蓝凌褐色的眸子凝视着蓝若,他有些疲惫地说:“你知道吗,家规对我来说是天大的事情,但是啊,女儿对我来说,是比天还大得多的事情!” (本章完) ------------ 第140章 炉与界 “但是,当初,我真的是没有任何办法啊,当时,家族里最精通封印术,精神力最强的人,便是你的母亲,只有她能够封印那个恶魔,所以,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为了封魔而牺牲,你知道,连想替她去死的资格都没有的感觉,是多无力吗?” “那天以后,我每一夜都在想,如果……我能更加强大一点就好了,所以,这些年来我一直精研剑术,我没能保护她,至少,下一次,我一定要守护住她和我所珍惜的东西……”蓝凌的目光有些空洞。 蓝若沉默了,蓝凌的语气中深深的无奈让蓝若无话可说,他心道:青之主,你说的没错,我的外公的确是一个好人啊…… 片刻,蓝若问道:“那个恶魔……我听青之主说,它并非人间之物,不死不灭?” 蓝凌皱眉道:“青老前辈居然连这个也告诉你了?唉……你现在,不需要知道这件事情的。” 蓝若微微昂起头说道:“我的母亲被它害死了,我和它有不共戴天之仇,我为何不能知道?” 蓝凌和蓝若对视了片刻,终于说道:“那个恶魔,不遵守这世间的规则,在它的身躯被毁灭后,它的灵体可以不入六道轮回,而侵占别人的身体重生,因而,不死不灭,只能封印。” 蓝若愕然:“这也行?话说,这世间真的有六道轮回吗?” 蓝凌白了蓝若一眼:“我又没死过,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有轮回,但是,那个恶魔死后可以重生是事实,不过……它并非是真正的不死不灭,只能说,现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能杀掉它的人,因为,传说只有九阶的灵者可以看见灵体,并且可以毁灭灵体,也就是说,九阶的灵者是可以彻底毁灭它的。只是,这世上已经不知多少年没出现九阶的灵者了……” 蓝若暗暗吞了一口口水:居然要九阶的灵者才能杀它…… “那,它为什么要袭击蓝家?它还会再出现吗?”蓝若接着问,眼中闪过一丝冷芒。 蓝凌很轻地叹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蓝若的肩膀,说道:“你还只是个孩子,有些事情,你现在不需要去考虑,无论发生什么,都有我顶着呢,等到哪一天,我顶不住了,那时候,你应该也已经长大,可以接下我肩上的担子了,我知道你想为零儿报仇,我何尝不是呢?只是……时机还不到啊……” “我可不是小孩子啊,我早就成年了……”蓝若小声嘟囔道。 “知道吗,在蓝家,成年的标志,是通过入世之战。”蓝凌颇有深意地说。 蓝若苦笑,心想:好一个蓝家,强者为尊也就罢了,强者才被允许成年,这也是…… “想当年,我可是蓝家第一废柴,在你母亲出生后第三年才‘成年’呢。”蓝凌摸了摸鼻子,苦涩地说道。 蓝若“噗哧”地笑了出来。 “不许笑。”蓝凌故作严肃地说。 蓝若却还是忍不住想笑。 “好啦好啦,咱们聊也聊完了,该干正经事了。”蓝凌用柔和的目光看着蓝若说。 “嗯?你要教我你天下无敌的剑术吗?”蓝若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刚刚的闲聊拉近了两人的距离,蓝若说话的语气也随便了起来。 “什么天下无敌啊,便是青老前辈也不见得就敢说自己天下无敌,”蓝凌摇摇头,“况且,我的剑道,不适合你,我的剑意淡泊,而你,看似静,实则动,看似稳,实则躁,你修我的剑道怕是要先去修心才行了。” 蓝若听得完全摸不着头脑,但只知道蓝凌是不准备教自己剑法了,他苦巴巴地问:“那我……怎么办啊,外公,你可是我现在唯一的救命草了,我真的必须成为入世之人,尽快去北境啊,若是再等上一年……我简直想都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想要变得更强,别人教不是最快的,要你自己开悟。”蓝凌缓缓道。 “这怎么悟?我要是能悟,还要求你吗?”蓝若一撇嘴,感觉像是被蓝凌忽悠了。 蓝凌摇摇头:“当然不是让你凭空悟……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蓝凌说着向那白玉须弥座之上走去,蓝若紧随其后,心想:难不成这里还有什么暗门密道之类的通往什么神仙洞府? 蓝凌走到那长相奇怪的青铜支座旁,双手平端起支座上的一把黄铜小锤,一丝不苟地旋转九十度,然后对蓝若说:“来,把手放在这香炉上。” 蓝若依言而行,心里却打起了鼓:这是什么机关,难不成是古代科技里的指纹验证,不不不……这个不太可能吧…… 蓝凌的黄铜小锤轻轻落在了那青铜博山炉上,“当——”悠长而低沉的一声金铁之声扩散开来,蓝若忽然觉得,周围的景象都开始扭曲变形,空间中形成了一个漩涡,不断扩大,而蓝若自己,就身在漩涡的中心。 “这是,怎么回事?”蓝若说完这句话,世界,就变黑了。 “外公在搞什么鬼啊,我不会死了吧……周围……黑漆漆的……”蓝若自言自语,感觉周围的空间似乎很开阔。 “我能搞什么鬼,你这孩子说话真是没大没小的,我是你外公,还能害你不成?”蓝若听见一个声音在身旁说道。 “啊!外公,你在啊!你在哪?”蓝若有些欣喜地叫道。 “上次走之前,把灯给关了,现在这个世界是绝对的漆黑,稍等,我来开个灯……”蓝凌道。 “开……灯?”蓝若愕然,完全搞不懂这是什么情况,那个博山炉究竟是什么东西?他现在在哪里? “咻”蓝若听见什么东西划过空气的声音,世界骤然被点亮了,头顶上洒下了柔和的光,不刺眼也不昏暗,蓝若抬头一看…… 他忍住了想爆粗口的冲动。 不是吧…… 这就是所谓的“灯”? 别逗我……我可不是小孩。 这不是,每个小孩小时候都爱在纸上随手涂鸦的那个,高悬在空中的,由一个圆和一圈花边组成的……太阳公公吗? 没错,头顶上悬着的那颗太阳,就是所谓的“灯”! 蓝若环顾四周,四面都是一望无际的碧海竹林,满地落叶,有风来,竹叶沙沙作响。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我上一秒明明还在凌宫里啊!这是什么魔法?这种魔法,真的存在吗? ps: 感谢一下起点的读者使之淣的书评支持还有其他读者的订阅支持,我是创世的作者,所以这些话只能写到书里来了…… 感谢小v的打赏,本书第一个执事诞生,真的很感动,最近打算把前面的章节修改修改,开头还是最重要啊 (本章完) ------------ 第141章 高悬孤星 蓝若这才看见蓝凌就在他身旁,手上还拿着那支黄铜小锤。 蓝若苦笑着问道:“这是幻术吗?怎么感觉这么真实?” “怎么会是幻术呢?幻术不过是小道罢了,怎可和这大造化相比。”蓝凌一本正经地摇着头。 “那是怎么回事?这……是不是那个破香炉搞的鬼?”蓝若蹙眉。 “什么叫破香炉啊!那个可是蓝家至宝,芥子炉。”蓝凌斥道。 “又是至宝……蓝家宝贝还真多,怎么不给我一个……”蓝若撅着嘴说道。 蓝凌想了想说:“蓝家宝贝是挺多的,说是世间藏宝最多的地方,也不为过,你若是看上什么东西,只要不是像芥子炉或者暮雪青丝那样特别重要的东西,我都可以做主,直接送给你,想拿多少就拿多少。” 这可把蓝若吓了一跳,刚刚他只是随口抱怨,倒也没真想要什么东西,没想到蓝凌居然当真了,而且……这么阔绰,蓝若也不禁有些动心,心想:上次看见一座殿里金砖铺地,要不要撬几块回去…… 蓝若看了看周围陌生的风景问道:“那,这芥子炉有什么用处呢?难不成……这是传说中的空间移动圣物?” 蓝若的眼睛中渗出了一丝光芒,若是这世界上真有那么神奇的空间移动的宝贝,那可真是太方便了,想去哪里去哪里,那么自己也可以用这个瞬移到北境去了。 “刚刚……也可以说是空间移动吧……只是,这芥子炉并非是能够自用进行空间移动的宝物,它只能把人或者物在炉中世界和炉外世界进行移动。”蓝凌说。 “炉中世界?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在那炉中?”蓝若倒吸一口凉气, “芥子纳须弥,香炉一世界。”蓝凌缓缓道。 “这,也太玄了吧,就那么个香炉,里面就容纳了一个世界?这……不科学啊!”蓝若眼睛发直地说,但是他内心里已经接受了“香炉一世界”的说法,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之前发生的事情和他现在的处境。 “科学是什么?”蓝凌皱着眉问。 蓝若可不想跟蓝凌解释什么科学,这个又迂又直的老头怎么可能接受北境古代遗迹里的那些知识呢?他肯定会一脸严肃地摇摇头说:“科学,我不信。” 于是蓝若很感兴趣地问道:“这么厉害的香炉,蓝家是怎么搞到的?不会是神明打赏的吧?” 蓝凌淡定地说道:“捡的。” 我的天老爷啊,这种东西也能捡?! 蓝若苦笑道:“外公,你不会说,你是走在路上忽然就被一个香炉砸倒在地,然后爬起来一看,咦,这居然是圣物中的圣物,然后抱着香炉一路小跑回蓝家了吧?” 但是蓝凌完全没有听出蓝若是在说反话,他很疑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蓝若简直要吐血了,这也行…… 蓝凌继续说:“不过你说的,和事实稍微有些出入,事实上,这个香炉不是我拣的,而是不知道多少年以前,蓝家的一位先祖走在路上,然后一个残破的世界碎片砸落在这位先祖的面前,这位先祖惊才绝艳、手段通天,他熔铸了一个青铜香炉和一个黄铜小锤,以我们无可想象的手段,把这块世界碎片炼入了香炉,在黄铜小锤上刻下了刻印,作为这个世界的钥匙,甚至还利用这个世界的丰富魔晶矿脉,布下了模拟日月星辰的炼金阵,因为有了太阳,所以这个世界才会和外面的世界一样拥有风和云,雨和雪。” “世界的……碎片?!听你这么说,咱们的世界好像和饼干一样很容易碎的样子?”蓝若眼角有些抽搐。 “这并非是我们居住的那个世界的碎片,而是,一个未知的世界,一个,界外之界。”蓝凌正色道。 “什么?”蓝凌的话再次把蓝若吓傻了。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界外为何不能有界呢?这炉中世界,是那我们世界之外的未知世界的残片,不过,即使是残片,这个炉中界也有十倍银雨之国国境那么大,”蓝凌不紧不慢地说道,“炉中界里,各种矿产资源都极为富饶,还有很多我们那个世界没有的植物和动物,但是没有人类存在。” 蓝若彻底傻了,十倍银雨之国国境?那这个界已经比东南西北中任何一境都要大得多了,怪不得蓝家对世俗权力毫不在意,因为,蓝家已经是一整个世界的绝对主宰了,从这来看,蓝家的确是一个超然于俗世的存在。 蓝凌忽然想起了什么,叮嘱道:“芥子炉的事情,是蓝家不传之秘,切不可对外声张,怀璧其罪的道理你懂,虽然蓝家不忌惮任何一方的势力,却也不想惹麻烦。” 蓝若点点头,心想:这还真是一个很大,很大,很大的秘密啊…… 蓝若忽然反应过来:“对了,刚刚,你说这界十倍于银雨之国国境?难不成,你们走到过这世界的尽头?” “嗯,到过哦,这个世界的尽头,是一道无论什么力量都难以突破的无形墙壁,那墙壁,也许就是世界的伤口吧,有一个先祖曾经猜测,如果有人能击破那屏障,也许就能到达界与界之间的间隙里,乘着空间乱流在各个世界里遨游,不过,这也只是一种猜想而已。” 蓝若在心里怒吼:我可不想听你讲玄学啊,这脑洞也太大了吧! 蓝若叹息一声,问:“可是,这天上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掉碎片啊?难不成是那界外之界的寿命到了?” “不知道……我们研究过了,哪怕是这残破的碎片世界,性质也极为稳定,丝毫没有崩坏的迹象,按理说那界外界是不可能自然崩坏坠入我们的世界的,也就是说,界外界破碎,是有外力导致的,”蓝凌正色说道,“现在我们觉得唯一说的通的解释,就是某些超出人类理解范畴的存在之间的战争,把界外之界毁坏了,然后一个碎片不小心坠入了我们的世界。而那些高于人类理解的存在,世人普遍称之为,神明。” 蓝凌说完,沉吟了片刻,又补充道:“这世上有很多古老而强大的存在被冠上了‘神’之名,比如很多源远流长的家族会把自己的祖先供奉为神,当年赢得十六祖之战解放全人类的人王更是早已被人们神化,但我在这里所说的‘神明’,指的并不是那些被神化的人,而是那些,从一开始就是神的存在。” 蓝若彻底无语,蓝凌讲的这些事,实在是玄之又玄,神明之间的战争……居然能把世界打碎?这也太扯了吧!不过,如果这是真的,那难不成这炉中界便是神明居住的世界? 蓝若挠了挠头,觉得这事情好乱,低声喃喃道:“我可是无神论者啊……” (本章完) ------------ 第142章 刀剑墓冢 蓝若本来的确并不相信神,虽然他曾听青木悠说过,青木悠的不老之躯是神明的杰作,但是蓝若当时也只是觉得,所谓的神大概也就是个牛逼的世外高人,但是,有人类能够斩开世界吗? 能斩裂世界这件事本身就已经远远超越了人类的范畴了,这世界上,难不成真的有神明? 蓝若摆摆手道:“不说这个了,反正这炉中界的来历和我也没关系,那,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炉中界?不会是带我来参观旅游的吧?” “我当然是为了让你提升实力,让你能赢入世之战了,这不是你所希望的吗?”蓝凌睁大眼说。 蓝若疑惑地问:“在这炉中界里我的悟性会翻倍,修为飞升吗?” 蓝凌一脸无语:“你想得太美了吧,哪有这等好事,你别急,这炉中界里自有福缘,说起来,这炉中界还是蓝家族人入世之人才被允许进入的。” “啊?那……那你这算给我开后门了吗?”蓝若小心地瞧了瞧蓝凌。 “算,但也不算,我相信你能赢这次入世之战,所以,我只是让你提前十天进来而已。”蓝凌仰头看着天空说道。 蓝若心中暗笑:没想到,青之主口中迂腐死板的外公也是会变通变通的嘛。 蓝凌轻叹一声,低声道:“不过,真的,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这一次……等事情完了,我会去向老祖宗请罪的。” 蓝若“嗯”了一声,心中多了一分感激之意。 过了一会儿,蓝若又好奇地问:“福缘是什么东西啊?” 蓝凌沉吟片刻,不答反问:“你知道,蓝家最擅长什么吗?” 蓝若思忖片刻:“你是东之白剑,被称为剑中神话,蓝家,莫不是最擅长刀剑兵刃?” 蓝凌的目光飘向渺远的天际:“没错,蓝家的刀剑,向来是天下第一,每一代东之刀剑使以及四方刀剑使首座,都是出自蓝家,蓝辰青蝉,修灵四大家族数千年传承,各有所长,蓝家的刀剑,辰家的体术,青家的傀儡,蝉家的魔法,竞相争艳。而到现在,辰家避世,青家没落,蝉家毁灭,他们的体术、傀儡、魔法都已经被世人遗忘,现在依然闻名于世的,只有我蓝家的刀剑!” 蓝凌的语气中有一丝自豪,更有种意气风发。 “随我来,我带你去看看蓝家君临剑道、刀道巅峰的证据,也正是……这炉中界的福缘。”蓝凌说完沿着竹林小径走去,蓝若愣了愣,跟了上去,他还是没明白,自己究竟是来这干什么的,福缘又是什么? 竹径幽长,脚下是整齐的青石板,两旁是参天的竹海,呼吸着沾满了竹叶清香的空气,蓝若有些心旷神怡的感觉,觉得这竹林还真是有种出尘之意,也许是因为这炉中界鲜有人烟吧。 遥遥的,蓝若看见了一块大碑,这碑甚至比北境边境的企天碑还要高大,通体是青蓝色,那种青蓝色很是罕见,是一种近似于龙胆花的颜色,和结庐门前的君子不器碑是同一种石料。 蓝凌说道:“这是青空石。” 蓝若悚然一惊,脱口道:“青空石?这就是青空石?”蓝若虽然认不出青空石,但也听到过青空石的名头。 蓝凌点了点头,眉头都没动一下:“青空石在这炉中界内很常见,没什么可惊讶的。” 蓝若怎么能不惊讶,上次在结庐门口的那块青空石君子不器碑有两米多高,已经大得罕见了,而这炉中界里的这碑足足有两百米高,还是整块的青空石切削而成的,这已经不能用奢侈来形容了,只能说是疯狂了! 蓝若深吸了一口气,今天的惊讶已经太多了,蓝家连一个世界都能炼成香炉,开凿出这么块石头又算什么? 两人继续并肩而行,不多时,便来到那碑下。 “试剑碑?”蓝若念出了那碑近地处刻着的几个字,接着,蓝若看见了这碑上刻着无数个名字,那些名字基本都刻在离地十米以上,上面的名字,全都是蓝家的族人。 “这碑,是用来试剑的。”蓝凌把手负在背后说。 “试剑?”蓝若蹙眉。 “对,你可知蓝家无形剑气?”蓝凌问。 “知道,那是蓝家绝技之一嘛。”蓝若挠挠头。 “那你可知无形剑气的原理?”蓝凌问。 “呃,我猜,大概是和斗气斩是一个原理吧,就是把斗气凝缩成剑刺出。”蓝若小心翼翼地看着蓝凌的表情猜测道。 蓝凌摇摇头:“错,蓝家的无形剑气之所以无形无相,迅疾难防,是因为它并非斗气,而是,剑意,无形剑气是剑意凝聚至极致而成的,这世间,能够形成自己的剑意,甚至能以剑意伤人的人,基本上都是剑术高手了,所以,这无形剑气只有七阶以上、剑术造诣极高的人方能修习。” “而这试剑碑上的那些名字,便是历代先辈们用自己的无形剑气在上面刻的,剑意不比斗气,距离远了,剑意的凝聚程度会大大下降,即便到了这试剑碑上,也难以在极为坚硬的青空石上留下刻痕,越是高远处,剑意便越难抵达,能在越高处刻下名字的人,便越是强,因此,这试剑碑,又名为登天碑。” 蓝若缓缓抬起头,目光慢慢扫上去,试剑碑二十米到三十米处集中了大量的名字,很多名字虽然同样高,但有的笔法粗糙,似乎以剑意刻字就已经竭尽全力了,根本无暇顾及字迹,而有的则笔法工整,游刃有余,有的字迹又浅又细,而有的字迹则深邃圆滑,高下立分。 蓝若在三十几米处看见了蓝冰的名字和阿修罗曾经的名字“蓝霖”,在五十多米处,蓝若看见了蓝凌的名字,字迹一板一眼,直楞得很。 再往上,在接近七十米的地方,蓝若看见了母亲蓝零的名字,字迹娟秀,像是一个大家闺秀的笔法,蓝零的名字很孤单,周围的名字寥寥无几,在她之上的名字更是少之又少,越往上,名字越是稀疏,那些名字的主人,便也越是显赫。 蓝若似乎下意识地在找着什么,他把头整个都仰了起来,极力往上看,在试剑碑的最顶端,蓝若悚然一惊,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这在意料之中,却,又有些出乎意料。 在试剑碑两百多米之上,一个名字宛如一颗孤星高悬,高高在上。 这名字刻得很大,每一个字都足有脸盆那么大,蓝若隔了两百多米也能看得很清楚。 这名字刻得很深,每个笔画都是黝黑的,散发着千年不散的森冷剑意,冷漠而骄傲。 这名字刻得很狂,一笔一划都极力向外侧伸展,仿佛要吞下试剑碑之上的天空,实在是很嚣张。 那个名字,叫蓝鲤。 求点推荐票……最近推荐票好少 (本章完) ------------ 第143章 只取一把 蓝若深吸一口气,心中默念:蓝鲤啊蓝鲤,还真是到处都有你啊。 蓝凌没发现蓝若的异样,他和蓝若一样也在凝视着试剑碑之上的名字,蓝若平复了心情,问道:“这,就是福缘?” 蓝凌看了蓝若一眼,道:“不是,随我来。” 蓝若和蓝凌走到那高耸的试剑碑之后,一条只容一人行的碎石小路出现在面前,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蓝若低着头,心中无论如何都对蓝鲤难以释怀。 蓝鲤的那本日记里的内容又悄悄浮上心头,蓝鲤的名字出现在试剑碑之顶,说明他是立碑以来蓝家最强者,他身后还有一整个蓝家撑腰,然而,这样的一个人物,最后居然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究竟是谁下的手?蓝鲤所说的“他”和“它”以及那所谓的“救世主”,又是什么? 蓝若心头有些悸动,他隐隐觉得,自己和蓝鲤已经被黑之灵联系在了一起,那么,蓝鲤那透着诡异的下场,会不会,也是自己的下场呢? 黑灵暴走,梦见未来,“白”开始觉醒,最后身死…… 蓝若打了一个寒噤,额头都渗出了冷汗。 这时,蓝若忽听蓝凌说了一句:“到了,就是这里了。” 蓝凌从蓝若面前让开一步,小径末端视野骤然开阔。 “这是……”蓝若一脸错愕,嘴巴张得能塞下一枚鸡蛋。 即便是之前的如此高大的青空石碑都没有让蓝若如此吃惊,眼前,碧竹海洋的环抱的一片空地上,数以千计的刀剑插在地上。 然而,最让蓝若吃惊的并非是此处有如此众多的刀剑,而是,这些刀剑之上居然悬着一把似刀非刀、似剑非剑的巨大虚影,直逼天际,散发着可怖的气息,宛如一个怪物。 蓝凌广袖一挥,指着那些刀剑说:“这是刀剑沉眠的地方,蓝家的刀剑墓冢,蓝家人和刀客剑士交战胜利以后,都会拿走他们的刀剑作为胜利的证明,这里的刀剑,就是数千年来蓝家人的手下败将以及蓝家先辈们自己的刀剑。” “能留在这刀剑冢的刀剑,皆非凡品,他们的主人,也都是在大陆上叱咤风云的人物,有各级贵族甚至君王,有隐世的高手,也有巫教、佛宗、教会的大人物……这刀剑之冢上悬空的刀剑虚影,便是这些兵器上残留的刀剑之意汇聚而成。” “外公,你带我来这是……”蓝若问道,眼睛却始终不离开天空上的那个虚影。 “之前在试剑碑那里,我说过碑上的名字都是剑意所刻,你可知,剑意是什么吗?”蓝凌问道。 蓝若默然不语,蹙起了眉。 蓝凌自问自答道:“意,与形相对应,乃是一种无形的东西,如果以人作比喻的话,意是‘魂’,而形则是‘身’。形由意化,也就是说形只是意的附庸而已,只是为了更好的展现意而存在。” “之前,你与苓儿交战,两人都用疯魔双剑对攻,你们的招式都照葫芦画瓢,徒具其形,形上是像回事了,但是却一点不得剑意,以形入道,乃是偏门小径,疯魔双剑的剑意乃是疯与癫,若你无法真正领悟剑意,是无法把疯魔双剑用得淋漓尽致的,真的疯魔双剑用出来,鬼哭神嚎,天地都会因那疯癫之意而变色。” “而这刀剑之冢,则是天下最固执、最强大、最巧妙、最霸道的刀意与剑意的集合体,天下再无第二处堪比此处的刀剑冢了,这,便是福缘。” “你想让我怎么做?”蓝若愣愣地问。 “在这里悟,眼前的这些刀剑,都倾注了它们主人们强大的意念,那些威名显赫的刀客和剑士们数十年如一日地挥舞手中的兵刃,经历过无数次的浴血战斗以及无数次的孤独证道之后,这些刀剑,都拥有了自己的心,刀心剑心中藏着刀意和剑意,这世界上,没有人能比这些刀剑更懂他们的主人,就算是经过了漫长的岁,这些刀剑中所残留的刀剑意应该还有他们主人的十之六七才对。” 蓝若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问:“你是说,你要让我向这些刀剑讨教刀剑术?” 蓝凌点头道:“正是,你若能领悟理解这刀剑中的剑意,剑形自会随心而出,那时,你才算是懂剑了。” 蓝凌袖着双手说道:“给你九天时间,你至少要悟出一把最适合你的,威力又足够强大的刀剑,入世之战方有一线胜机,这要求也不高,你母亲当年十三岁就进了芥子炉,在这剑冢里九天就悟出了十三把刀剑之意,我当年二十六岁才进芥子炉,可能是因为年纪比较大,而且对刀剑的悟性比较好吧,我九天悟出了十五把刀剑。” 蓝若听了心中一宽,外公和母亲都能悟出这么多把刀剑,自己就算悟性有所不及,九天悟出一把应该也不是难事。何况,这里的剑不下千把,何愁挑不到一把合适自己的? “不过……”蓝凌拖长了语调。 蓝凌别有深意地说:“蓝家的入世之人至少有一半人在这刀剑冢中徘徊九天,一把刀剑也悟不出来,悟这种东西,要靠几分悟性,几分心性,也要靠几分机缘的。” 蓝若苦笑了笑,心想自己应该不会这么背吧, 蓝凌向刀剑冢走去,口中道:“我来带你略微看看吧。” 蓝若有些惘然地跟上去,随着蓝凌在刀剑冢中穿行,蓝凌随手指点,一把宽厚凝重的阔刃大剑像有生命一样跳入了他手中,那剑古铜色的剑身上满是伤痕,一看就是一把久经征战的剑。 蓝凌道:“这把,是神圣教会的大光明圣剑‘逐暗’,原来的主人是上代教会的审判长,此剑的剑法大开大阖,光明正大,乃是笔直不屈之剑。” 蓝凌又一指,一把细弯的长刀跳入手中,那刀通体漆黑,弧度优美,刀柄上镶着一个小小的张嘴骷髅头,看上去有些诡异:“这把,是本代西之魔刀的佩刀魔灵刀,刀路奇诡,变化多端,这把刀是我亲手带回来的。” 蓝凌一伸手,一把华丽的长剑跳入他手中,那剑无比奢华,剑柄末端着嵌了一颗球玉,剑柄上按照星辰排布镶着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瑶光7七颗星石,剑锷是精金铸造,剑身上雕绘着奇美的巨龙盘渊纹,飘渺而深邃。 蓝凌淡然道:“此剑,是本代南之刀剑使,‘帝剑’十夜歌早些年的佩剑,景皇剑,剑道中正大气,颇有皇者之风,就是锋芒有些太盛了,现在的十夜歌要比当年用这剑时更强。” (本章完) ------------ 第144章 傲世刀心不轻吐 蓝若瞪大了眼睛,这一个个说过去,都很是不得了啊,神圣教会乃是世间第一大教,审判长更是凌驾于圣骑士团之上,是教会的武力集团首脑,地位也就只比教皇低个档次,和宗主教平级,西之魔刀虽然名声不大,但是也是传说中的四方刀剑使之一,十夜歌那就不用说了,南境实质上的第一大国博德的君主,还身兼南之刀剑使。 蓝若眼前有些发花,蓝家的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这么多大佬居然都敢得罪,还得罪了不知道多少代! 听蓝凌说,中土神圣教会连着八代的审判长的刀剑都在这里,感情是打审判长打上瘾了……这一代的审判长听说了先代们的惨烈事迹,欲哭无泪,最后果断放弃刀剑,终于结束了这悲惨的八代连败。 更让蓝若晕乎乎的是,他外公居然把那位伟大的王十夜歌胖揍了一顿,还把人家的佩剑都抢回家来了…… 蓝凌的嘴巴还在不停地说,但在蓝若已经被蓝凌口中飞出的那一个个大得吓人的称号给吓蒙掉了…… 蓝凌已经说得有些口干舌燥了:“好了,这么多刀剑,我也不可能全说得完,有什么问题,你就自己问它们吧。” 蓝若一脸惑然地问:“怎么问啊,我可不懂剑语和刀语。” “不懂?悟啊。”蓝凌随手一招,一把剑飞入他手中,他屈指在剑身上一弹,“当――”悠长的剑鸣震响了很久,渐渐淡去。 “我是修剑的,听剑音,抚剑身,感剑心,此乃剑禅,刀也是一样,我能教的就只有这么多了,”蓝凌说完,向着竹林中一间若隐若现的高脚竹屋走去,招手道,“我先去睡一觉,我刚从银雨皇宫回来,还没休息呢。” 蓝若苦着一张脸,叹息一声,盘膝而坐,随手从地上拔出一把泛着淡淡金光的剑,放在膝上,闭上双眼,屈指一弹,“当――”剑鸣声渐轻,蓝若无奈地笑笑:“唉,这当真能悟出来吗?” 清风徐来,竹林纤细伸展的枝叶随之轻舞,沙沙作响,宛如天籁,世间,便只剩下这竹叶之声,阳光透过竹叶,散散的照下来,蓝若宁静地闭着眼,眼皮微微颤抖着。 没有反应……一点反应也没有……这剑明明就是一个死物嘛,蓝若简直都快睡着了,随手把这剑插回地上,蓝若又找了一把剑。 呆坐了好几个小时,蓝若有些绝望了,他已经换了不知道多少把刀剑,但是愣是一点反应也没有,不带这么打击人的啊! 有一次,他忽然感觉到膝盖上一把刀极为轻微地一颤,他欣喜地睁开眼睛……发现刀尖上停了一只小甲虫…… “外公不会是拿我开涮吧。”蓝若愁苦地想。 但是现在除了相信他以外,别无他法了。 蓝若又抓起一把刀,放在膝盖上。 远处,竹林小屋里,蓝凌正透过缝隙悄悄看着蓝若,眉头微微皱起,嘴里嘟囔道:“这小子不会这么没天赋吧,难不成这些刀剑都看不上他?也是啊,这刀剑冢已经多少年没有五阶的灵者踏足了呢……这些刀剑嫌弃他倒也正常。” 刀剑冢里,这已经是第三天了,蓝若整整挑了三天的刀剑,还是没有一把刀剑肯回应他,蓝若的神情十分疲惫,蓝凌每天定时给蓝若送食物和水,蓝若随便填饱肚子,就继续悟。 这炉中界里本是不分白天黑夜的,那天上的日月星辰,都只是炼金术士所模拟出来的存在,日出日落、斗转星移,都是由蓝凌的黄铜锤控制,所以,他一挥锤子,天就黑了,星月升空,一挥锤子,又变成白天。 可蓝若却是不分昼夜地坐禅,蓝凌让蓝若休息一下,睡个觉再继续,但蓝若不听,倔强地继续坐禅悟刀剑,蓝凌只好轻叹一声,坐在刀剑冢旁陪着蓝若。 天上飘来了一片浓黑的乌云,好像快要下雨的样子,蓝凌有些烦躁地一挥锤子,乌云骤散,天又晴了。 蓝凌真的有些着急了,已经三天了,一把刀剑也没有回应蓝若,以他多年的经验,恐怕再试下去,也不会有刀剑回应他了,这里的兵刃一把把甚至比他们的主人都心高气傲,刀心与剑心,若非遇到真正的强者或者有缘之人,是不会轻易吐露的。 蓝若的精神已经疲惫到了极点,他已经不眠不休试了八百多把刀剑,没有半点反应,一开始,他还会怀疑蓝凌所说的话,但是现在他已经没心思怀疑了,因为他只有这一条路可走,拔取刀剑,坐禅冥思,听音,轻抚,感受刀剑中残留的“意”,他的动作已经有些机械化了,心也有些麻木了。 这一把……也不行,蓝若把一把镶满宝石的厚背大刀插入地里,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走了两步,忽然一个趔趄,一旁的蓝凌一惊,正想去扶蓝若,蓝若右手搭在一把刀的刀柄上,站稳了身体。 这把刀的刀柄入手极为冰凉,银色的金属刀柄上精雕了无数鳞片,摸着甚是舒服,蓝若有些惘然地看着这把刀,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油然而生。 刀剑冢的大部分刀剑都没有鞘,但这一把刀却有着一个磨洗得光可鉴人的银鞘,这刀也不知在这放了多少年了,无论是刀柄还是刀鞘都光洁如新,泛着淡淡的光华,一看就不是一般的材质所做。 蓝若伸手把这把刀连着鞘从地上拔了出来,这刀,相当沉重,但是对于用惯了爆剑的蓝若来说倒不是问题,一旁的蓝凌双眉却绞了起来。 蓝若用手抚了抚刀鞘,一种沉淀千年的沧桑通过指尖的触碰传入心底,他恍若间似乎和这刀生出了一种血肉相连之感。 “外公,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这把刀,”蓝若咽了一口唾沫,“似乎,在呼唤着我。” 蓝若抬头看了看蓝凌,忽然愣住了,他看见,蓝凌正一脸错愕地和自己对视着。 蓝凌语气有些奇怪地问道:“这把刀,是……这把刀,对你有反应?你确定?你一碰到它就感觉出来了?” “对,一碰到它……我就感觉出来了,它就像一个,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样,对,我要找的,肯定就是它了。”蓝若的目光落在那刀上。 感谢一下红蔷薇-血玫瑰的打赏 (本章完) ------------ 第145章 最初的谎言 炉中界外,雾华真宫,一座规模宏大的华美宫殿里,身穿白底蓝龙袍的老人侧卧在榻上,闭着眼睛,一手撑颌,下颌的长须整齐地铺在面前。 蓝冰走到这老人面前,深鞠一躬,道:“三爷爷,冰儿来给您请安了。” 老人不情愿地睁开一只眼,说道:“是老五啊……老三见到那孩子了?” 蓝冰低头道:“见了。” 老人又问道:“他们现在在何处?” 蓝冰迟疑了一下,说道:“在……芥子炉中,想必是去刀剑墓冢了。” 老人微微一笑:“入世之人方能入刀剑冢……没想到最恪守规矩的老三居然也会为了那孩子破家族规矩啊。” 蓝冰连忙双膝跪地,求情道:“三哥爱孙心切,不得已才……” 老人哈哈一笑:“你还不知道我吗,这个家,最不守规矩的就是我了,这么点小事,我又怎么可能责罚家里最守规矩的老三。” 蓝冰低头不语。 老人微微蹙眉,说道:“但是……规矩毕竟是规矩,即便是我也不能明着违反,这件事情,别泄露出去,让老七老九知道,怕又是要做文章了,唉,这些孩子真是让我操心。” “说起来,老五,你看那孩子能赢入世之战吗?”老人忽然问。 “我看,不能,即便是三哥调教,刀剑冢悟道,他和另外两人的差距也着实是太大了,何况,苓儿还有您赐的暮雪青丝,就算是我碰到她也不敢轻易言胜。”蓝冰道。 老人眯起眼问道:“哦?一分胜机都没有?” 蓝冰迟疑了一下,说道:“不过,三哥……似乎还对若儿挺有自信的,我也不敢妄言。” 片刻,老人说道:“老五,麻烦你到凌宫外面照看一下吧,老三和那孩子进了芥子炉,那炉子便没人看守了,毕竟是家族至宝,还是小心为上。” 蓝冰应道:“是,我马上就去。” 蓝冰走了,老人阖上双目,低声自语:“差不多到了蓝鲤先祖预言的年份,家族里还是没有出现命运之子,难不成……就是那孩子吗?” …… 炉中界,刀剑冢,蓝凌的嘴唇有些发干,他有些干涩地说:“这把刀啊,已经千年没有人能读出它的心了,因为它根本就拔不出来,就像在刀鞘里灌注了铁水,把刀与鞘熔铸起来一样,来过刀剑冢的每一个人都试过拔它,但没一个能拔出它来的,更别说读懂它的刀意了,我自己也试了无数遍了,却都是徒劳。” 蓝若愣了一下,拔不出来的刀?这还真是奇怪了,不过,好像很有趣的样子。 蓝若左手持鞘,右手按在刀柄上,身上淡青色的灵漫溢了出来,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力一拔,刀却在鞘中纹丝不动,这刀鞘里确实有一股粘滞的力量阻止这刀出鞘,就像是生了锈一样,蓝若双手微颤,倔强地继续使劲,因为疲劳而显得苍白的脸涨得通红。 蓝凌见状,不知为何心中居然松了一口气,心道:看来,刚刚他的感觉是错觉吧,也许这孩子是太累了。 此时,蓝若被眼罩遮挡住的右眼中,那团黑暗微不可觉地闪了一下,蓝凌没有察觉,就连蓝若自己也没感觉到。 忽然,蓝凌的身躯微震,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只见那银刀的刀鞘与刀锷的交接处,淡淡银光泻出,那银光越来越明亮,一寸、两寸、三寸……耀眼的白银刀身缓缓从鞘中抽出来。 “锵――”银刀完全出鞘,那是一把有着美妙弧度的白银长刀,刀身修长,光芒夺目。 怎么可能? 这是蓝凌心中的第一个想法。 出于这把刀主人留下的传奇,千年以来,蓝家不知多少天才人杰曾经试图拔出这把刀证明自己的实力,却都徒劳无功,很多人都猜测,会不会这把刀本就是拔不出来的,若不是这把刀的刀意强到能够压制刀剑冢其他躁动的刀剑气息,估计所有人都会认为这把刀是一把“死刀”。 但是,蓝若就在蓝凌的眼前,证明了这把刀是可以拔出来的!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多惊才绝艳的族人都没能拔出来,蓝若这个六阶都没到的灵者却拔了出来?不合理啊! 蓝凌思索片刻,脑海中忽然闪过蓝若所说的话:“这把刀,似乎,在呼唤着我。” 蓝凌恍然大悟:这刀剑冢里的刀剑,哪一把不是和他们的主人一样傲气冲天,这把刀,那就更不用说了,它的主人闯荡天下时,还真没听说他怕过谁,就连蓝家自家的宫阙他都敢挥手夷为平地。 那么,问题就来了,这把刀会因为一个人的天赋、才能、力量而屈服,吐露刀心吗?当然不会,想想看试剑碑顶端的那个嚣张到极点的名字吧……当年,这把刀的主人可是立于世界之巅的大人物,当今世上,又有谁能这把刀曾经的主人相提并论呢?曾经沧海难为水,说的难听点,在这把刀眼里,当今世上的人都太弱,太笨。 既然没有能打动它的力量与天赋,那么,能让它吐露刀心的人,就只能是和它有缘的,换言之……就是这把刀看着顺眼的人…… 蓝凌上上下下打量蓝若,心想:虽然这是我外孙,这么说不太好,但是……这把刀怎么放着这么多天才不理,就看上他了呢? 蓝若可不知道蓝凌的心中在想什么,在刀拔出的瞬间,他就失神了,这把刀上传来了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刺痛感,似是某种共鸣,让他忍不住战栗。 刀意像洪流一样钻进了蓝若的识海,蓝若的眼前忽然幻出一个陌生的景象: 凄凉如血的晚霞,灰灰蒙蒙的烟尘,山丘之上,一人站立,低头沉吟,独自徘徊,山丘之下,赤土千里,满地刀剑,遍地流血。 蓝若听见一个略微沙哑的声音在天际低沉地吟唱着: 血如玄铁铮铮, 心似琉璃易碎, 纵横无数战场, 不曾败于一人。 “这刀的主人究竟是……”蓝若喃喃道,整个人都沉浸在了眼前的幻境中。 (本章完) ------------ 第146章 愿战十方刀剑 这把刀,蓝若似乎在哪里见到过,但他一时想不起来。 “这不就是蓝鲤的刀呗,这刀还是他在海外的一个大陆上得到,给他刀的那个女人,啧啧,真的是强得一逼啊!”识海里,提尔锋随口道。 蓝若一惊,然后他忽然想起来了,他在蓝家书斋看到的那幅蓝鲤绘像上,蓝鲤手中拿的那把有着绝美弧度的刀,正和眼前这一把刀一模一样。 但更让蓝若吃惊的是,提尔锋居然知道这把刀是蓝鲤的,蓝若在心中问道:“你怎么知道这是蓝鲤的刀?你怎么知道蓝鲤是从海外得到这把刀的?” 提尔锋忽然不言了,似乎知道自己不小心说了不该说的话,蓝若怔在那里,思忖了片刻。 “提尔锋,你曾和我说,你自己也不清楚你是何时、怎样、为什么诞生的,你也不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东西,你一直在骗我是不是?其实,你是知道的。”蓝若寒冷的声音忽然在识海里震响,把正在打呵欠的造书天吓得浑身一颤。 这是蓝若自从寒山脱险以后,第一次对提尔锋直呼其名,之前他一直都称呼他为“老锋”的。 提尔锋也不知道有没有察觉到蓝若的语气变化,他沉默片刻,呵呵一笑道:“为什么我就要对你说真话?你以为你是谁?你真以为我们是朋友吗?” 蓝若被提尔锋这话堵得胸口都有些发闷,蓝若的声音愈发冰冷:“好……我说不过你,你帮我,救我,鼓励我,都只是为了这具身体对吧,一直以来,都是我一厢情愿了,我真的不该把你当成朋友来对待的。” 提尔锋听了只是轻轻哼了一声,什么也不说。 蓝若继续说道:“你认识蓝鲤的刀,说明你根本不是什么蓝家狂血,更不是什么我内心深处的自我,你……你是一个寄生在人类身上,跨越了千年以上的存在,你的上一任寄主……就是蓝鲤!我说的,对吗?” “呵呵呵,我说对,你就信了吗?我说不对,你就真不信吗?”提尔锋嘲讽地道。 提尔锋接着说:“另外,你别把我说得那么恶心,寄生,那是一味索取,我这叫共生,是各取所需,我给你和蓝鲤提供力量,你们的身体成熟了,就交给我作为代价,这是等价交换,懂吗?” “等价交换原则……为了得到任何东西都必须要付出同等的代价……吗?”蓝若若有所思地喃喃。 “说到底,我们俩都拥有对方想要的东西,我们都是生意人罢了,我们的这笔生意是互惠共利,两厢情愿的,有什么不好?” “呵呵……生意人,这个比喻还真是恰当。”蓝若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无力。 “那么,”蓝若忽然问道,“蓝鲤的死和你有关系吗?” “要说有,恐怕还真有,但是那可不是我下的手,我可是很爱惜他的身体的,他被人杀了,我也感觉很愤怒,就像到手的鸭子飞了一样,不过,这事情可不能讲太清楚,讲得太清楚了,对任何人都不好。”提尔锋的声音有些诡异。 “提尔锋,你为什么要骗我呢?你不会是想说为了我好吧?”蓝若有些疲惫地问。 “当然不是,”提尔锋冷冷一笑,“只是不想对你说真话而已,我的事情,为什么必须要让你知道?” 蓝若的表情渐渐变得漠然:“啊……这样……” 蓝若不想再理会提尔锋了,他有些心灰意冷。 蓝若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寒山夜逃时,提尔锋是他唯一的伙伴,唯一的依靠,蓝若一个人在黑暗的森林里孤独奔跑时,只有提尔锋陪伴着他。 如果不是提尔锋帮他换血,如果不是提尔锋借给他黑灵,如果不是提尔锋给了他黑之眼,他早就死了。 当蓝若听见提尔锋说“你看不到出路,那就让我成为你的眼睛,帮你找出一条出路来”时,蓝若真的很开心,他以为,提尔锋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伙伴,但是,那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这种事,蓝若本应释然,毕竟,他和提尔锋之间的关系注定是水火不容的,提尔锋说互相利用,事实上的确是这样。 那么,提尔锋欺骗蓝若也无可厚非,蓝若明白这个道理,但是,提尔锋的欺瞒依然让他的心很疼。 蓝若曾以为,义父阿修罗是他在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唯有阿修罗是不可能欺骗他的,结果呢,也许阿修罗正是这世界上骗了他最多的人,蓝若现在已经完全不懂他的义父在想什么了。 蓝若也曾以为,提尔锋是不会骗他的,因为虽然提尔锋总是叫嚣着要夺取他的身体,实际上却一直在帮助他,他们俩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就算世界都站在他的对立面,提尔锋也一定会站在他的一边。 但是共存亡就代表要坦诚相对吗?提尔锋在一开始,就已经欺骗了他! 蓝若忽然觉得好心累,仿佛,这世间,竟没有一个可以相信的人。 他觉得有些孤独。 蓝若摇了摇头,想把这些想法都甩出脑海,他忽然蹙起了眉。 这把刀是蓝鲤的刀…… 纵横无数沙场,不曾败于一人…… 蓝若的心头隐隐掠过了什么东西,那是一种不自然的矛盾感。 正当蓝若想继续深究这种矛盾感时,一旁的蓝凌忍不住问道:“你刚刚发呆时看见什么了?” 就这么一打断,蓝若的那个念头宛如流萤般忽逝了,他看向蓝凌,说道:“我看见了残阳如血,刀剑林立,一人独立于高丘之上。” 蓝凌肃然说:“你,应该已经是被这把刀选中了,你应该是能读懂这把刀的刀意的,这把刀……比较特殊,读懂它的刀意也许要很久。” 蓝若掂着手中的刀,刀语在心头流淌,诉说着这把刀的点点滴滴,此时此刻,蓝若终于真正相信了,刀剑,真的是可以说话的! 这把银刀,其名为:弧光雪麟。 “很久?我想,应该不用,”蓝若轻声说,“它的刀意,不是写得明明白白的吗?” (本章完) ------------ 第147章 六国圆桌会议 “写得……明明白白?”蓝凌愣住了,即便这把刀已经出鞘,蓝凌依然无法触及这把刀的心,刀似乎在排斥着蓝凌,所以他读不出这把刀的刀意。 但是,对蓝若来说,的确是写的明明白白,因为,此时,在蓝若眼中,漫天飞舞的,都是刀意所化的“战”字! 蓝若手中的银刀开始微颤,一旁的蓝凌也感觉到了银刀上强烈的战意,脸色稍变,即便是作为当世最强的剑道高手,在这把刀的刀意下,他也只能甘拜下风。 蓝若和蓝凌都听懂了,这把刀,弧光雪麟,是在高调地向刀剑冢所有的刀剑宣战: 击败尔等,证我王道,尔等,可敢应战? 这时,刀剑冢一直保持死寂的这些刀剑全部都震颤起来,碧海竹林也随之簌簌作响。 这些刀剑,也都各有各的傲气,怎么可能对弧光雪麟的挑衅无动于衷? 让蓝若吃惊的是,这些刀剑居然露出了人类一般的情感,有些敬畏,有些不服气,有些跃跃欲试,刀剑冢之上的那个所有刀剑之意汇聚成的巨大的虚影像风中的烛火一般飘摇。 蓝凌双眼微眯,双足点地,飞出了刀剑冢的范围,这种情形,他从来没见过,蓝凌心中不禁暗道:不愧是那个人的刀,居然能让这刀剑冢里所有的刀剑躁动至此,怪不得,老祖宗说只有这弧光雪麟能镇住这个刀剑冢! 握着弧光雪麟,蓝若的目光渐渐平静下来。 好,既然你要战整个刀剑冢,我陪你就是了,谁叫只有我拔出了你,也只有你肯搭理我呢?让我们一起,把这刀剑冢里的刀剑,全都击败! 蓝若安然自若地盘膝而坐,把弧光雪麟置于膝上,合上双目。 那一刻,蓝若仿佛和银刀融为了一体,蓝若仿佛成为了这把刀本身。 “来战。”蓝若如是说。 “叮――”一把精致的长剑竟然飞了起来,毫无所凭地静静悬在蓝若面前,那剑通体青蓝,雕饰蔷薇,极为华美,流露出一种冷傲之意。 那剑飞出一缕青色的剑意钻进了蓝若的身体,在蓝若身体中游走,最后进入了蓝若的识海。 黑暗的识海里,青蓝之剑被一个淡淡的黑影执在手中,影子道:“蓝家第九十代家主蓝灯之剑,青蔷薇。” 剑的对面,蓝若的神识全身散发出珍珠白的光华,手上的银刀,弧光优美。 “蓝家第八十九代家主蓝鲤之刀,弧光雪麟。” 蓝若把弧光雪麟一横,刀意奔涌而出,造书天见状远远地逃到角落去了,三重门后的提尔锋默然不语。 在这识海之中,一场虚无的刀剑交锋即将展开。 弧光雪麟乃是心刀,蕴含着蓝鲤强大的执念,它的心,就是蓝鲤的心。 而蓝鲤的心中,最强烈的感情,便是战意,因而,此刀的刀意也皆因战意而生。 极于刀,极于道,极于念,皆是为战,这,就是心刀,弧光雪麟。 蓝若刀旋一周,飞身扑向那持剑黑影,弧光雪麟的刀意化作刀形,肆意挥洒,那黑影也摆好架势,青蔷薇之剑宛如离弦之箭一般刺出。 比起刀法,蓝若更擅长剑法,但是弧光雪麟中强大到难以想象的意志附在蓝若身上的瞬间,蓝若就明了了刀的用法,刀剑乃手之延伸,在蓝若的手中,这把刀如臂使指。 剑轻,刀重。 剑走白,刀走黑。 剑走轻盈,刀走沉重。 刀,来势汹汹,宛如洪水。 剑,灵巧难缠,宛如烈风。 弧光雪麟和青蔷薇在识海里转瞬间交击了无数次,一开始,蓝若被那黑影压制得喘不过气来,但随着蓝若一点一点地理解附在身上的刀意,刀法越发纯熟,他渐渐稳住了阵脚,但是在青蔷薇犀利的剑势,还是只有自保之力。 黑影感觉到蓝若对刀的掌控力在渐渐增强,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同时,青蔷薇之剑上闪耀起青蓝之光,剑速骤增,剑路也变得更加诡变刁钻。 蓝若大惊,连连后退,黑影的手腕灵巧地旋转着,青蔷薇从各个角度轻快之极地刺向蓝若,那蜻蜓点水般的点击和诡秘绝伦的刺击防不胜防,根本难以抵挡。 蓝若的神识之体连连受创,脸颊、锁骨、左腕、右胸、左肩、右肋、左腰都被青蔷薇刺伤,这种神识的伤害带来了灵魂的痛楚,灼热、胀麻、刺骨,仿佛有千万根烧红了的针,扎入了骨髓中,蓝若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叫声。 神识上的伤口在不断增加,蓝若一退再退,直到退无可退,背抵上三重门。 此时,蓝若的神识之体上已经伤痕累累,神识之伤虽然作用在**上,但这等的伤势带来的痛楚,无异于凌迟千刀,痛苦程度上甚至犹有过之,因为凌迟旋刀切肉,受刑者到最后往往已经失去了自我意识,精神陷入了混沌之中,对痛苦不再敏感,但蓝若神识上受的伤,便是直接作用在蓝若的精神之上,根本无法逃避。 蓝若的神识体狼狈地靠在封锁提尔锋的第三重门上,咬紧牙关,刀越舞越快,化成一面银光壁,试图阻挡青蔷薇。 提尔锋嘿然一笑:“小子,要不要我借你力量,强行把这道剑意拿下?” 蓝若默然不语,只是奋力对抗青蔷薇,提尔锋讨了个没趣,冷哼一声沉默了。 蓝若已经被逼至死地,那么又何须畏死,被逼死在原地,不如勇敢地迈步向前。 蓝若心道:既是不能再退,我当笔直前进! 蓝若向前跨出一步,手持青蔷薇的黑影被压得向后退了一步,但蓝若的神识上又多了两处深深的剑伤。 蓝若再次向前一步,身上又中了三剑,而那黑影连退两步,青蔷薇的剑势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强大了。 黑影似乎因为蓝若的不断前进而有些恼羞成怒,向后撤出半步,身体微沉,右臂向后引剑宛如弯弓拉弦,做出突刺架势。 蓝若骤然感觉到一丝危险,那是可能会要了自己小命的危险,但是,他每依然坚定地向前一步,无所畏惧,踏出这一步的瞬间,弧光雪麟的刀意流淌在心间,蓝若忽然明悟了什么,眼前一切的迷茫与不安都散去,他的嘴角泛起了一丝笑意。 青蔷薇化作一抹虚幻的青影,以恐怖的剑速和刁钻的角度刺向蓝若,此剑名为弦蓝秘剑・薇刺零式,是零距离突刺。 蓝若引刀,弧光雪麟化为银影,笔直一线地刺出。 这是笔直不屈,贯穿天地的一刀,弧光雪麟的刀意之一,彻! 彻之刀,彻刀的刀意是坚定无畏,笔直向前,这是一把,笔直到能刺穿一切的刀! “叮――”刀尖和剑尖相触,瞬间,青蔷薇化作了漫天碎屑,宛如青蓝色的蔷薇花瓣,分外美丽,随即,弧光雪麟刺入了黑影的身体。 那黑影渐渐消散为雾气,融入了蓝若的神识,蓝若神识之体的破损居然开始迅速恢复,而且神识中宛如汩汩泉水一般涌出了青蔷薇的剑意,蓝若左手一招,破碎的青蔷薇之剑重组成形,跳入了蓝若的手中。 蓝若把青蔷薇和弧光雪麟交错在身前,一边理解着青蔷薇的剑意,一边轻声说道:“下一把,来战。” 刀剑冢,一把通体漆黑的细长弯刀跳了起来,悬在蓝若面前,那是西之魔刀的魔灵刀,一道暗青色的刀意没入了蓝若的身体,钻进了蓝若的识海。 这一场刀意剑意之间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本章完) ------------ 第148章 叹息之城的叹息 北境的南方边境有一国,古尔薇格。 这国是北境诸国里最弱小的,由于它和南境毗邻,各种小摩擦接连不断,有时还要成为南北境交战的主战场,在战争下,就算是曾经繁华的都市也会转眼化为焦土。 在常年纷乱的国情下,古尔薇格的经济、军事、政治都难以发展,但这个国家并非一无所长,他们有坚忍的意志和钢铁般的防御。 古尔薇格的人在纷乱下磨练出了坚韧不屈的意志,无论经历几次战争,他们都能很快地振作起来。 并且,古尔薇格虽然没有强力的军队,但它的防御工事和城池建设在北境诸国里是首屈一指的。 南境军队进入北境之后,一直势如破竹,但是这次他们的进攻居然被挡了回来,南境的将帅们也不得不收起轻慢的心态,正视起眼前的这座大要塞。 眼前的这座城,是古尔薇格号称铁壁的城池――叹息之城。 在叹息之城外三千米处,一座简易的军帐内,南境联军的高层正在进行战术研讨。 这次南境的联军主要由南境六大国的军队组成,提尔、托尔、弗利嘉、霍德尔、绮瞳、博拉琪。 南境联军不合编,各国的将领统帅各国的军队,将领们一如既往,都是高阶灵者,但这一次北伐,各国还派出了军队真正的首领――顶级贵族们作为监军。 这些大贵族,掌握有调动军队的实质性权力,因为,这些军队,就是由这些贵族们花大把的钱,亲自培养出来的,那些纵横疆场的大将们不过都是大贵族们的手下。 密米尔大陆上最通用的一种政治军事制度,是一国一公制,北境和南境采用的都是一国一公制。 一国一公制的意思是,每一个独立王国或者帝国,都只有一个公爵,这个公爵是这个国家一人之下万人之下的存在,真真正正的王下第一人。 公爵的封地远远超出所有爵位的封地,公爵的封地被称作公国,公爵实质上已经相当于是一个小国的国王了。 公爵只有深受国王信赖的人才能担当,一般情况不世袭,公爵的下一代会降级为侯爵,收回多出来的封地。 国王允许公爵培养一定数量的精兵,用于对外战争,公爵的军队数量不能多,不能超过国王手中兵力的三分之一,但是公爵的军队一定要强,因为,公爵掌握的军队,就是这个国家对外战争的王牌军,可以说,公爵便是国王手中的剑。 这一次南境联军的监军,有托尔国的公爵雷山公,有霍德尔的公爵枭远公,有绮瞳的公爵林檎公,博拉琪的公爵琴心公。 弗利嘉由于和主和派的博德国交好,这次战争只是象征性地派出了第一侯爵浅云侯,率领的兵力也只有不到五万,大约只有其余各国的三分之一。 相比来说,一直自恃是南境第一国的提尔这次的阵势就大了,提尔派出了三十万左右的军队,率领军队的居然是很快便要黄袍加身的大皇子史基,也因此,史基皇子确立了他的联军总指挥的地位。 环绕着圆桌,坐着四位公爵一位侯爵和一位皇子,他们的身后站着的,是各自军队的大将。 提尔的史基皇子背后站着的,是七阶灵者业魔和寒祯。 托尔的雷山公背后站着的,是七阶灵者阴狩。 霍德尔的枭远公背后站着的,是七阶灵者迦楼罗。 绮瞳的林檎公背后站着的,是七阶灵者夜雨。 博拉琪的琴心公背后站着的,是七阶灵者俯炎。 弗利嘉的浅云侯背后站着的,是六阶灵者行云。 浅云侯左右打量了一下,确信了自己的确没什么发言权,于是托着腮开始发起呆来,他知道,他的这五万兵马就是国君派来充个数的,侯爵和公爵虽然只差一级,但是俸禄、封地、权力、地位都是天差地别,和周围这些大佬比,自己真的是无足轻重,他们说什么,自己照做就是了。 其余几个公爵在等联军最高指挥史基皇子发话。 史基皇子一头短发,眼神冰冷无情,透出残酷和自信,刀刻般的脸部线条彪悍和冷峻,他长得还算英俊,但是很毁形象的是,他说的第一句台词,是一句脏话,他亲切地问候了兽人之国兽王的祖宗十八代。 然后史基皇子提高了声调说:“为什么芬里厄的军队现在还没到,他们是故意在磨蹭吧!” 绮瞳的林檎公是众人里惟一一个女性,她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美女,穿着轻薄的银甲,身材窈窕,她慵懒的声音透出一丝魅惑:“芬里厄那些兽人向来以狡猾著称,这次加盟我们南境本来就是想捡便宜,皇子殿下何必和一群禽兽计较。” 托尔的雷山公声音像雷鸣一样震人:“老夫也最为不齿芬里厄的行径了,而且,这个盟友一点也不可以掉以轻心,冷不防说不定就会在背后咬我们一口。” “要是有芬里厄的那位大将――战争巨兽在,这座小城随便就能破了!”史基皇子一拳锤在桌子上。 博拉琪的琴心公声音像竖琴一样动听:“兽人这次领兵的是他们的小个子军师,精于算计,他们把所有硬骨头都避开让我们吃,自己躲在后面磨磨蹭蹭捡便宜,我觉得我们是时候应该派人前去交涉一下了。” “嗯……交涉这件事,就交给浅云侯去干吧。”史基随便把一项说难不难,说简单不简单的杂务丢给了没什么用的浅云侯。 浅云侯苦着脸,一言不发,要和那些可能几个月都不洗澡不换内裤,而且语言还不通的粗鲁兽人交涉,这让他有些头疼。 霍德尔的枭远公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颧骨突出,看上去有些阴鸷,他开口道:“南北战争才刚开始,我有一个提议,有利于我们长期的攻略。” 史基皇子正色道:“枭远公请说。” 枭远公道:“我主张对外大肆宣传不杀降兵。” 史基皇子皱起了眉:“北境的兵若是征用的话,随时可能反叛,若是俘虏的话,会拖慢我们行军,而且还要给他们饭吃,为什么不杀掉?” 枭远公说:“若是杀降,那我们以后遇到的抵抗必然是极为顽固的,因为他们横竖都是死,必然拼到最后一滴血,若是不杀降兵,也算是给他们一条后路,让他们的死战之心动摇,另外,不降之城,破城后,我们屠城,男女老幼一概杀掉,以示警诫。” 史基皇子眯了眯眼:“此计甚妙,这是动摇北境的战意啊,屠城,哈哈,真是期待。” (本章完) ------------ 第149章 一起上吧! 会议后,史基皇子决定不等慢悠悠的芬里厄军队了,南境联军整军,擂起了战鼓。 叹息之城下,南境联军发起了声势浩大的进击,这一次的进攻准备充分,比上一次要稳重得多。 从叹息之城之上往下看,城下的兵马密密麻麻,如同黑色的潮汐,以至于城头上的弓箭手甚至都不用瞄准了,只管漫天射。 城墙上,一排又一排的弓箭手轮番不断地密集射击,数百把强弓“吱”地拉成满月,“嗖”地一下射出,箭像暴雨一样倾泻而下,把城下南境的士兵射成筛子,城头上下落的滚石把城脚下的南境士兵砸成肉泥。 很快,叹息之城的护城河就被南境士兵的尸体填满了,护城河的水被血染红,城下残缺不全的尸体叠了一层又一层,垒成了一座小山,但南境的士兵照旧在前进。 这时,城下,数十个壮汉一手抓着大盾,一手推着一辆巨大的攻城车冲向了城门,攻城车的横梁上用铁链悬挂着一根三人环抱的巨大圆木,足有十米多长,圆木的前端削尖,包上厚厚的炼金强化金属,这是一个巨型攻城槌。 壮汉们虽然有大盾保护还是不断死伤,旁边的士兵立刻捡起大盾填补空缺,继续推攻城车。 攻城车缓慢而坚定地前进着,终于,“咚”的一声,攻城车撞在了厚实的城门上,震得整个城墙上的白色灰质簌簌而下。 “一,二,三!” 攻城车旁的大汉们喊着口号,向后拉起攻城槌,然后猛烈撞向城门。 “咚――” 坚固的红松木城门发出了轰然巨响,城楼上的北境士兵们明显开始慌了,不断向下面投石头,射箭,甚至泼热油,但是负责攻城的人倒下一个,便会有一个人来填补空缺,攻城槌一下又一下地落在城门上,每一声巨响都敲在城中士兵们的心上,这声音对他们来说就像是催命钟。 “咔吱”厚重的红松木门终于不堪重负,发出了一声凄惨的呻吟。 “咔嚓”红松木门的结构开始变形,木质纤维发生了不可逆转的折损。 “喀拉”,木屑纷飞中,红松木门发出了一声叹息,城门终于被击破了,南境士兵们沉默了几秒钟,发出了震天的欢呼,而叹息之城中的士兵们都面色苍白,发出深深的叹息声,他们能坚守只是靠这个城的防御,他们的兵力根本和南境的军队没有可比性。 南境阵前,史基皇子的声音微冷:“杀鸡儆猴,开始屠城。” 南境的将士中,发出了一片欢呼声,在他们看来,屠城是破城后最好的奖赏,那意味着财富、女人,以及发泄胸中郁闷的杀戮。 大局已定,但叹息之城里守城的将士们并没有放弃抵抗,他们和南境的军队展开白刃战,激烈的厮杀开始,鏖战双方咬牙切齿,流血殷然,但是很快,叹息之城里的守兵就完全被压制了。 潮水般的南境军队涌入叹息之城中,很快,城中四处火起,一片妇孺的哭声传出很远很远。 屠城意味着肆意无法无天,无所不为,本来秩序井然的部队入了成,立刻变成了毫无人性、毫无底线的禽兽,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就算是南境里素养最好的博拉琪和绮瞳两国的士兵们,看见其他国家的士兵如此肆无忌惮,也都加入了这黑暗的狂欢。 一个士兵在拼命捋一个少女腕上的金镯,因为不太容易退下来,居然一刀砍断了那个少女的手,然后一刀抹过那个女孩的喉咙让她停止惨叫。 一个士兵双眼血红,极尽残忍的杀戮之法,杀到尽兴之时,还会发出野兽般疯狂的笑声。 就连士官都忍不住在座下马匹的挂兜里塞了几把珍珠和宝石,这时,几个手下把一个被五花大绑的美丽女孩抬到士官的面前,一脸猥琐的表情,士官和手下心照不宣地笑了笑,示意他们把女孩送到旁边的宅子里…… 屠城进行了整整两天,城中尽是残垣断壁,无数的烟柱拔地而起,那是焚烧尸首的烟尘,城中所有躲藏的居民、士兵、官员都被搜了出来,除了几个北境高级官员被提去审问,还有一些姿色绝佳的女子被拿去孝敬南境军官了以外,城里的其他的人全都被杀死。 叹息之城经此大劫,恐怕永无恢复元气之日了。 三天后,南境联军又下两城,而且不战而降了一城,直逼弗雷国而来,意在直取北境核心――吉尔达之盾。 …… 北境弗雷国,吉尔达之盾。 凄草馆里,青木悠正在听着密探组织“根”的首领黑土的汇报。 黑土躬身说道:“南境宣告,不杀降兵,但是,不降之城,破城后,南境会屠城,男女老幼一概杀掉,以示警诫,现在……南境联军已经快突破古尔薇格的防御了,想必,最多两天内就会抵达弗雷国边境。” “就因为屠城,古尔薇格居然有一座城被吓得投降了?哼……没骨气的家伙,带坏了风气,”青木悠闭上了双眼,“南境的人,是直奔这座城――吉尔达之盾而来,我们北境的最高层,绝大部分的科技资料,一切的核心,都在这座城里,这也是,他们所最忌惮的东西,如果他们攻占了吉尔达之盾,北境,就将再无翻身之日。” 青木悠睁开了眼睛:“北境联军呢,还没和南境联军接触吗?” “预计,明天南北境大军就会接触,但是……”黑土有些迟疑了。 “说。”青木悠的语气毫无起伏。 “属下……认为,正面迎击,北境的联军没有胜算,南境和兽人的联军早已超过了一百万,况且兽人凶悍,单兵能力还在一般的军队之上……我们北境和他们的军力差得实在是有些多了。”黑土的额头滑落了一滴汗珠。 “是嘛……没有胜算啊……”青木悠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天空。 半晌,青木悠说道:“去传我口令,让古尔薇格和弗雷国所有城池都坚壁清野,死守,让南境和兽人无法就地得到物资补充,这样消耗他们的话,就算没有北境联军,南境和芬里厄的百万之师抵达吉尔达之盾时,也要折损不少兵力。” 青木悠继续说:“另外,传口令给北境联军,不要和南境硬碰硬,只要缠住他们,尽量削减他们的兵力就行了。” “可是,如果南境联军打到城下……我们吉尔达之盾虽然防御坚固,但是……储兵能力很差,是无法抗衡南境联军的,这……这如何是好?”黑土道。 “不是还有我吗?北境联军和这座城池挡不下的,让我来杀。”青木悠轻声道。 (本章完) ------------ 第150章 竹楼夜话剑飞影 炉中界内,蓝若保持着盘起双腿的姿势坐于刀剑冢正中央,闭着眼,进入了一种奇妙的境界,仿佛老僧入定,既没有疲惫的感觉,也没有饥渴的感觉,仿佛已经脱离了**的桎梏。 在蓝若的识海中。 “下一把!”刀剑冢里一把剑飞到盘膝而坐的蓝若面前赴战。 “再来两把!”一刀一剑飞到了蓝若面前。 “再来四把!”两刀两剑飞到蓝若面前。 “再来八把!”四刀四剑飞到蓝若面前。 …… 蓝若所击败的刀剑越多,他所吸收的刀剑意也就越多,这些刀剑意融合在他神识里,他可以随手使出那些刀法剑法。 但是,若是没有真正理解刀剑之意,即便使出来那些刀法剑法,也神形不合,威力大减,所以,这只能说是一个沉睡的宝藏,还需要很长的时间去消化理解。 当下,蓝若领悟了精髓的刀剑意并不多,弧光雪麟那笔直不屈的彻之刀算是其中一个。 今天,已经是进入炉中界以后的第八天了。 这些天来,蓝凌一直目不交睫地守护着蓝若,生怕有什么意外,即便强大如蓝凌,精神一直处于紧张状态,不眠不休这么多天,也有些吃不消了。 突然,蓝若的身躯微微颤动了一下,一旁的蓝凌看见蓝若身躯的颤动,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他清楚在识海里和这些上古的名刀名剑的意对决是一件多么凶险的事情,甚至比真刀真枪交战还更危险,稍有不慎,神识就有可能受到不可挽回的创伤,轻则精神力永久性损伤,重则变成白痴废物,浑浑噩噩一生。 蓝凌知道,此次的刀剑意之战,对蓝若来说是一个可遇而不可求的奇遇,作为刀剑冢核心的弧光雪麟肯为蓝若出鞘,宣战千把刀剑这件事情,本就是一件奇迹,如果中途打断蓝若的入定,蓝若恐怕会错失很多,但是,有什么能比得上蓝若的性命呢? 蓝凌已经决定,只要蓝若出现异样,他会立刻出手把蓝若从刀剑冢中拖出来,然后以自己的剑意,强行摧毁蓝若识海里的残留刀剑意。 蓝若的身躯轻颤过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他依然闭着眼,微微张开嘴,他的双唇因为干渴而有些粘连,但他的声音清晰而坚定,传遍了整个刀剑冢:“还剩下几把?痛快点,一起上吧!” 这是多么嚣张的宣战,整个刀剑冢都开始摇撼,未战的那些刀剑全都怒了,狂风席卷刀剑冢,周围的竹林几乎都要被风压倒在地,天空悬浮的那把似刀非刀似剑非剑的虚影颜色越来越深,仿佛在实体化,蓝凌守护刀剑冢十几年也不曾见过这等异象。 近千把形态各异,光芒夺目的刀剑一齐飞到蓝若身旁,悬停在空中,一动不动,数不清的刀光剑气浮升而起,蔚为壮观。 蓝若被无数的刀光剑气包围在正中央,那些颜色各异的刀光剑气围绕着蓝若旋转着,形成一个颜色斑斓的半球,一道接一道地钻入了蓝若的身体,洗练着他的身体,在他的内腑游走,一路向上,进入了蓝若的识海。 一旁的蓝凌看着不禁捏紧了拳头,一向淡然的他,居然连手心都开始出汗。 识海里,蓝若横着弧光雪麟傲然站立,空荡荡的识海里,一个个黑影幻化了出来,每个黑影的手中都拿着一把刀剑,黑影们把蓝若里三圈外三圈围了个水泄不通。 但蓝若却丝毫不惧,一招手,蓝若周围刀光剑气四射,生生把黑影的包围圈逼开几圈。 只见,虚空中,一把把刀剑凭空凝聚出来,有蓝家的惊艳夺目的青蔷薇之剑,有南境某无名高手充满死气的死劫刀,有佛宗清净庄严的阐释之剑,有上代西之狂刀战意盎然的心战大刀,有精灵族的成双成对的法剑金木樨和银槲,有某代空岛岛主如梦似幻的星月幻剑,有上上代神圣教会审判长精简至极的斩风刀…… 上千把名刀名剑都护着蓝若,剑尖刀锋朝外,剑意森然,刀意霸道,随时准备出击,这些刀剑,就是蓝若之前所击败的刀剑。 这是一场战争,被蓝若征服了的刀剑,和没被征服的刀剑之间的战争。 蓝若举起弧光雪麟,重重落下,宣布战争开始。 蓝若周围的刀剑向外四射而去,外围的那些黑影则举刀剑招架,所有的刀剑战成一片,仿佛两支军队在交锋。 一个黑影窜到了蓝若面前,他手里拿的是北境上一代刀剑使的刀――血刀。 血刀的每一刀都怪异至极,从决不可能的方位劈砍过来,蓝若右手用弧光雪麟招架了两刀,左手一招,一把很普通的剑飞了过来,悬停在空中,蓝若左手从空中摘下那剑,随意一挥,挡住了来势汹汹的血刀。 此剑名为拙剑,这剑本身平平无奇,但是其中蕴含的剑意却极是玄妙。 拙剑是数百年前,西境的一个剑士悟出的奇剑,此剑以拙入道,另辟蹊径,着实令人称奇。 剑精到极致,无孔不入,那剑若是拙到极致呢? 天才和傻子沟通的唯一办法,就是让天才也变傻,在拙剑面前,再精妙的刀剑术也会变拙,所以,所以,“精妙”在拙剑面前毫无意义。 也许蓝若属于大智若愚型的人吧,拙剑是蓝若最早悟懂的剑意,此剑虽然不能期待它破敌,但用来缠斗是最好不过的了。 蓝若左手以拙剑剑意招架住血刀,消磨其锋,右手的弧光雪麟用彻之刀刀意把用大光明圣剑‘逐暗’给击飞。 蓝若穿行在上千把刀剑之中,随意在空中抓取各种刀剑和持剑黑影战斗,根本不需要思考,各种刀意剑意随手挥洒,战到酣时,蓝若发出了畅快淋漓的长啸声。 这场千刀千剑的战斗,一直持续到第九日的傍晚,蓝若缓缓睁开眼,他仅剩的左眼被无数刀剑意洗磨得透亮,瞳仁里闪过一丝青色光华,他的皮肤也透出一种淡淡的温润光泽。 他的周身飘着几缕未散去的凛然刀剑之意,他那清秀俊美的脸庞似乎也产生了一些变化,少了些柔和,多了些锐气。 蓝若环顾四周,忽然发现他对周围环境的感知变得很敏感,远处竹叶的纹理变得异常清晰,就连风的流向也完全能感知出来。 寒山的那一夜徘徊在生死间的逃亡让他感悟颇深,濒死的伤恢复后,他体内的灵也精纯了不少,本就即将跨入六阶。 这几天,他的身心在刀剑洗练下,斗气终于破开那层膜,达到了六阶,但是他的灵池里的魔力差了那么口气,停留在了五阶巅峰。 一旁的蓝凌见蓝若睁开了眼,连忙走了过来,蓝若看着蓝凌,目光有些茫然,声音嘶哑地道:“外公……我……有点渴了。” 从今天开始,这个月两更,下午一点会有一更,剧情开始燃了 (本章完) ------------ 第151章 最难逾越的高墙 蓝若和蓝凌坐在竹林深处的高脚竹楼的阶梯上,蓝若喝着暖融融的绿茶,吃着香喷喷的酥饼,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虚弱的身体也恢复了不少。 炉中界里,模拟太阳的炼金阵熄灭,天空上是炼金阵模拟出来的月亮和星星。 蓝若缓过了劲,问道:“现在是第几天了?” 蓝凌道:“别急,现在是第九天晚上,明天才是入世之战呢。” “那就好。”蓝若长出了一口气。 “说起来,你真的是了不起啊,你可能是数千年以来第一个看遍了刀剑冢所有刀剑之意的人。”蓝凌由衷地赞道。 “不是我了不起,这些刀剑本来都是看不上我的,只是正好一把了不起的刀看上了我而已,”蓝若挠着头不好意思地说,“而且,我虽然拥有了那些刀剑意,但真正理解的却只是很少的一部分,我悟性还是太差。” 蓝凌啜了一口茶,不置可否。 “说起入世之战来,若儿,你……对北境和蓝家,是怎么想的?”蓝凌忽然问道。 蓝若怔了一下,想了很久,老实地说:“我是在北境长大的,北境是我的家,蓝家……我也不知道。” 蓝凌不说话了,端起茶杯默默地喝茶,蓝若也双手捧起茶杯小口啜着茶。 “你……在北境,”蓝凌有些笨拙地组织着词句,“有很重要的人?” 蓝若的眼前闪过了阿修罗、红月、青子衿、怜司、青木悠、炼……很多很多人,于是蓝若答道:“有很重要的人……就像亲人一样重要。” “是吗……”蓝凌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以及一丝隐隐的沮丧。 忽然,蓝凌正视着蓝若,很认真地说:“若儿,人生在世只有一次,随性而生或随性而死都没关系,不过,无论选择哪条路都不要忘记保护自己所珍惜的人。” 蓝凌说完有些自嘲地说:“不要像我,什么都没能保护,四十多年前,你外婆生下了你母亲,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她的出生,她出生了以后,我兴奋得三天睡不着觉,可是,过了几年,沉寂千年的恶魔来袭,为了封印那个恶魔,你的外婆战死了,你的母亲失去了母亲,而我失去了妻子,那以后女儿就成了我的全部。” “四十多年前的那战,我没有参与,因为我太弱了,呵呵,真的太弱了,那时我是一个碌碌无为的五阶灵者,我也不想成为什么入世之人,我只想待在雾华真宫里虚度年华。但是四十年多前的那战以后,我开始努力修灵,为了能够保护我所珍爱的一切。” “随着零儿一天天长大,我发现她是一个天才,我修灵就更努力了,我想做一个配得上她的父亲,想给她做个榜样,想让她能以我为傲,于是我废寝忘食地修炼,用了四年时间破境成了七阶灵者,女儿说我的剑舞得好看,希望我教她,所以我开始努力学剑,又用了四年,成为了四方刀剑使之首。” “但是……即便如此,又有什么用呢?十九年前,那个恶魔再次出现时,我还是没能保护好零儿,不,应该说,是零儿她保护了我……” 蓝凌一个人说着,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眼睛里盛满了泪花。 蓝若也看着天上的星星,那些星星明亮清晰,就像浸在深色的水里,近得好像伸手就可以捞起,星空是凉的,夜风是凉的,竹子也是凉的,但是蓝若却感觉眼眶有些发热,眼前的这个老人,不是君临剑道之巅的灵者,他只是一个因为不能保护女儿而伤心落泪的老父亲。 “外公,我……一定要成为入世之人,我一定会保护我所爱的北境。”蓝若轻声道。 “离入世之战,还有时间,来,我来试试你的身手吧。”蓝凌站起身来。 蓝若也站起身,两人一同向刀剑冢走去。 蓝凌从地上捡起一根竹枝,对蓝若说:“你在刀剑冢里随便挑一把吧。” 蓝若随手拔出一把刀,有些奇怪地问道:“为什么,你不用你腰间的剑?” 蓝凌微微摇摇头说道:“这把雪剑,不能出鞘,我在养剑,藏剑时间越长,出剑时的那剑才会越强。” 蓝若不禁有些好奇,蓝凌究竟是在为谁藏这把剑呢……但是蓝若没有深究,他摆好架势,整个人的气质变得锋利无比。 大梦舞步踏出,蓝若转瞬来到蓝凌身畔,手中的刀宛如狂风乱卷般斩向蓝凌,这是上上代神圣教会审判长的斩风刀刀意,刀比风快,斩尽流风。 和蓝凌交手,蓝若完全不需要有什么顾忌,因为两个人境界的差距实在太大了,大到蓝若就算使尽浑身解数,也不可能伤蓝凌分毫,蓝若虽然尽览了刀剑冢刀剑之意,但是和蓝凌在刀剑术上的造诣相比,也不过是个小孩子打打闹闹的水准罢了。 蓝凌的声音不紧不慢:“我的剑道,叫做森罗万象。” 蓝凌手执竹枝,握得很松,仿佛随手一甩,竹枝就会脱手一样,但那普普通通的竹枝在蓝若眼中就是一把绝世之剑。 竹枝轻晃,看上去很是缓慢,但蓝若却知道,慢只是表象,那速度,其实是自己生平所见最快的! 蓝若眼前,竹枝一化二,二化三……变得越来越多,蓝若的每一刀都被竹枝击偏落空!这简直是万花筒般的剑术,变化无穷。 “此为,森罗万象,一之剑,幻剑・万象,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蓝若只觉得眼花缭乱,凄迷的竹影,宛如蝴蝶上下翻飞盘旋,竹影越来越多,最后蓝若的眼中全都是竹枝,自四面八方缓缓压迫而至,蓝若咬牙,刀身一立,笔直不屈的彻之刀刺出。 一根竹枝击在蓝若的刀上,瞬间,所有的影子归一,无数次叩击叠在一起,一股摧枯拉朽的巨力把蓝若手中的刀震得远远飞了出去。 “这剑……真是奇了,和刀剑冢里任何的刀剑意都不相似……这种剑,是怎么悟出来的?”蓝若喃喃道。 蓝凌微微仰头看天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蓝家的剑术,最讲究自然之法,我的森罗万象,是从自然里悟出来的,我们蓝家的辈分,也是取自自然规律,江河大海,蒸腾热气,冷凝雨雪,落地花草,这里就有五代人。” 蓝若怔然,没想到蓝家的辈分还有这么一说,那么……蓝零那一辈应该就是雨字辈,而自己这一代则是草字辈…… 蓝凌扬起手中的竹枝,说道:“好啦,捡起你的刀,咱们接着来吧,森罗万象,还有很多剑呢。” (本章完) ------------ 第152章 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上) 北境,吉尔达之盾,清凉山。 青木悠坐在凄草馆最深处的小房间里,看着一支静静燃烧的红烛发呆,青子衿走到他的身旁,轻声问道:“老祖宗,您找我吗?” “嗯……我,有事要和你说。”青木悠说道。 “不……不要再……和我说了。”青子衿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苍白,整个人都有些站不稳了,眼眶隐隐红了起来。 “你叔父青欢,战死了。”青木悠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波动。 青子衿摇晃了几下,扶住墙站住,泫然欲泣。 “青欢是弗雷国唯一的公爵――青月公,他也拥有北境最强的军队――青字军。所以他在北境联军里承担了正面迎击、阻止南境联军前进的任务,青字军全员战死,青欢他……像你父亲当年一样英勇,血战到最后一人,最后,还和南境博拉琪的七阶灵者俯炎同归于尽了。”青木悠说。 “英勇……英勇有什么用,英勇的人……一个个都离我而去了……父亲、哥哥、叔叔……蓝若……”青子衿瘦削的肩轻轻颤抖着,仿佛就要哭出来一样,看上去很坚强的她,其实内心也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孩而已。 “也许,是因为我活得太久了,被上天诅咒了吧,所以才会让我身边的人都会这么早就离开,我……真的不该活这么久的。”青木悠轻声说。 青子衿急忙说道:“这不是老祖宗的错,老祖宗最好了……您一定不要离开我,我只剩您一个亲人了。” “我开玩笑的啦,傻孩子,我是不会死的,”青木悠伸出手溺爱地摸了摸青子衿的头,“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我就是永远不会死的坏人啦。” “为什么……您总说自己是坏人呢……”青子衿小声说。 “为什么呢……小子衿,你想听一个故事吗?”青木悠微笑问道。 …… 弗雷国国境内,南境的军队安营扎寨,军帐内,南境联军最高统帅们在进行“吉尔达攻坚战”之前最后一次会议。 帐内围着圆桌,坐着南境的一个侯爵四个公爵和一个皇子,他们的身后站着各自国家的大将,这些大将的身上多少都带着些伤,而博拉琪琴心公的背后是空荡荡的,他的大将,七阶灵者俯炎已经在和北境联军的死斗中阵亡了。 在离会议桌稍微远一点的地方,站着两个不属于南境的人:全身漆黑劲装的阿修罗,和身着赤红战甲的樱宫林道。 提尔史基皇子慷慨激昂地说道:“前几天的血战,虽然我军损失了大量的兵力,但是北境联军也被彻底击溃了,弗雷国青月公所率部全歼,败逃的诸国残兵不成气候,我们已经突入弗雷国境内,前方已经没有什么阻碍了,我们尽可长驱直入,直指吉尔达之盾,吉尔达之盾是北境政治、灵者以及古代科学的核心,破了吉尔达之盾以后,整个北境尽是我南境的囊中之物。” “按照我们现在的行军速度,不出意外,五天之内,我们就能抵达吉尔达之盾,吉尔达攻坚战近在眼前,诸君,有何提案或者想法尽可不必顾及地说说。” 托尔的雷山公沉声说:“老问题还是没得到解决,兽人国芬里厄似乎不想吃吉尔达之盾这块硬骨头,想让我们打前锋,这算是哪门子盟友?” 史基皇子摆摆手说道:“唉,算了,不必管他们了,芬里厄怎么说也帮我们牵制了一部分的北境联军,不好和他们闹翻,反正,就算没了芬里厄,我们一样能够破吉尔达之盾。” “这可不一定。”一旁的樱宫林道嘿嘿一笑。 史基皇子被人反驳,眼睛中隐隐闪过一丝厉芒:“此话怎说?北之炎刀阁下,吉尔达之盾屯兵不过数万,而我们现在还剩接近三十万士兵,而且,南境的援兵也正在赶来,就算吉尔达之盾有古代兵器和固若金汤的城墙,也不可能弥补这巨大的战力差距。” “嘿嘿,战争可不是看数字决定的,皇子殿下看来在行军打仗方面还是太嫩啊!”樱宫林道笑着摇摇头。 史基皇子哪里受过这气,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指责他的错误,皇子愤怒得几乎要站起身来,他身后,业魔的手轻轻搭在史基皇子的肩上,不动声色地把皇子按住了,然后小声安抚他道:“皇子,何必为这种人动气,不过莽夫罢了,你若与他较真是自降身份。” 史基皇子薄薄的嘴唇紧抿着,似乎很是愤怒,干脆扭头不言了。 业魔正色对樱宫林道说:“阁下,皇子殿下恩准你入帐参与战事商讨,一是尊重你是一个强大高贵的灵者,二是看重你对北境的了解,希望你能发挥作用,三则是为了表示对你的信任,可是你接受了皇子的恩典,却还顶撞皇子,这似乎有些不合适了吧!” 樱宫林道摊了摊双手,很没诚意地道了个歉,史基皇子余怒未消,问道:“北之炎刀阁下又有什么高见?” 樱宫林道侃侃而谈道:“那本座就来说说吉尔达之盾的优势,吉尔达之盾的守军以逸待劳,而我军行军疲惫,战争不歇,此是一。” “吉尔达之盾堪称神之盾,它的防御力根本不是一般的要塞能比拟的,此是二。” “塔罗议会和权杖、圣杯、宝剑、星币的精英以及天书研的古代兵器都集中在吉尔达之盾,此是三。” “还有最后一个,这也是吉尔达攻坚战最大的阻碍,最难逾越的高墙,”樱宫林道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那就是北境的八阶灵者,青之主!” “青之主?就是那个上次南北战争杀了我南境十万人的那个家伙?”史基皇子的脸上阴晴不定。 “没错,那位青之主可不是好惹的主,嘿嘿,在北境,本座惟一一个不敢调侃的人就是他了,有一次本座随口说他像女人一样漂亮,他身上散发出了实质性的杀气,本座的手还没摸到焰啼,就被他制住,踩于脚下,整个人都被他碾到地里去,唉,那次本座可是折了十几根骨头呢。”樱宫林道轻描淡写地说。 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谁都知道,樱宫林道的刀不是一般的快,而青木悠居然能在樱宫林道碰到刀之前把他制服,这实力差距还真不是一般大。 “业魔,我对青之主不是很了解,只是有所耳闻,你给我好好讲讲。”史基皇子说,说到关于灵者的事情,这些公爵侯爵贵族可是一点发言权都没有了。 (本章完) ------------ 第153章 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下) “青之主这人,我是调查过的,他的真名叫青木悠,是北境最主要的创始人,也是天下五绝之一,”业魔说道,“他就像一个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存在的碑石一样屹立着,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生的,没有人知道他师从何处,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成为八阶灵者的,甚至没人见证他在大陆上叱咤风云的那些岁月,因为……他实在活得太久太久了,久到没有人能见证他完整的成长轨迹,他的强大,他的博学,皆是源自他所活过的这漫长的岁月。”业魔说道。 “根据属下的调查,在一千多年前的各国贵族藏品里都有青之主的作品,那些精美至极的陶艺都刻有‘悠’字样,和他现在近百年流出的作品基本吻合,可以确定是同一个人,所以,他至少活了有上千年……” “他……他怎么可能这么长寿?他是不老不死不灭的怪物吗?”史基皇子瞪大了双眼,觉得很不可思议。 “灵者越强大寿命就越长,八阶灵者的生命尤其悠久,即便是活上三四百年的例子,也是有的,但是,活上千年的,闻所未闻,数百年前和青木悠同样作为八阶灵者的教会教宗虚夜和空岛岛主星曜都已经化为一抔黄土,但青木悠却还活蹦乱跳的,完全没有衰老的痕迹,或许……他是吃了不死药之类的东西吧……”业魔说到最后,语气也有些干涩了。 “这,这样的人,怎么杀?”史基皇子有些无措地道。 雷山公背后站着的大将阴狩声音森冷地道:“皇子不必担心,根据探子的消息,青木悠上次动用禁咒,元气大伤,现在还没好,现在的他,应该是能够杀死的,我们这里有七个七阶灵者,还怕杀不掉区区一个弱化了的青木悠吗?” “慢着,别算上我,”一直沉默的阿修罗出声了,“我可以对付青天,也可以参与吉尔达之盾的攻略战,但是我不会和青木悠动手,这是之前就谈好的事情。” “怎么,传说中北境的魔王居然还会害怕吗?还是青木悠对你有什么恩情?”霍德尔枭远公背后站着的大将迦楼罗出声讥诮道。 “就算我们七个一起上,能战胜青木悠的概率也不超过三成,这种没把握的事情我是不会干的,而且,和青木悠战斗死亡的风险太大,我还需要活着去做一些事情。”阿修罗很淡然地说道,一点也不为激将法动摇。 “不,我们一定可以胜的,因为我们还有一个杀手锏,”史基皇子叫了起来,“我们可是有传说中的那位大魔导师,不,圣魔导师支持的!” 阿修罗一挑眉:“哦?醒鸣宗的那位?他居然现身了?怪不得两年前提尔国明明受到青之主的威胁,却还敢集中人力铸造天启魔导炮并且号召南境各国出兵,原来是得到了他的支持。” “那么,”阿修罗话锋一转,“他为什么没来我们这里,帮助牵制青木悠?有他的话就有保障了。” “这个……他神龙见首不见尾,行踪飘忽不定……”皇子支支吾吾的。 “难不成他是忽悠你们的,谁不知道他和青木悠有仇恨,说不定他就是借南境之手来报仇而已,让你们和青木悠火拼,自己扯呼远矣,哈哈。”樱宫林道笑嘻嘻地说。 史基皇子的表情越来越难看了。 业魔微微躬身道:“皇子不必担心,我等必将全力应战,我们有六个七阶灵者、几十万大军以及能毁灭一切的天启,青木悠再强也没有赢的可能性,而且……对于青木悠的事情,我在北境内部,也有一些安排……” 史基皇子点点头:“好,杀青木悠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接下来,我们来谈谈攻城的布兵……” …… 弗雷国吉尔达之盾,清凉山,凄草馆内。 昏暗的小房间里,青木悠和青子衿席地而坐,青木悠问道:“你想听一个故事吗?” 青子衿点了点头。 于是青木悠开始讲一个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霜月历8383年,大约是距今一千六百多年前。 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个出身于极为显赫的家族的少爷,他是家族里的长子,家里人让他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子成婚生子,继承家业。 但他本人痴心于音律书画,自认只是一介书生,对家业不感兴趣,而且,他也不想要什么出生名门的大小姐。 因为,他爱上了自己的丫鬟,丫鬟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碧草昔。 碧草昔虽然出身低微,却聪明伶俐,他写的字,她看几遍就能临摹得**不离十,他吹的萧,只有她能听懂其中的真意,他把她视作唯一的知己。 但是他和丫鬟的恋情败露了,为家族所不容,两人只好私奔,可是这个家族的势力实在太强,两人无论逃到哪里都会被追到,于是,两人决定殉情。 那时,还没有吉尔达之盾这座城存在,清凉山的四周是一片原野,两人在清凉山脚的清凉亭停止了逃逸,他们想把这当作自己的葬身之所…… 碧草昔虽然是一个丫鬟,但性子刚烈,宁直不屈,她坚信自己的爱并没有错,于是她端起毒酒,含笑说:“我先干为敬。” 说完,她毫不犹豫地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他怔了一怔,缓缓举起手中的酒杯,凝视着杯中澄澈而致命的酒液,以及酒液所倒映出的自己带着恐惧的面容,他后悔了,他后悔一时冲动答应殉情,他的手开始颤抖,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 “啪”他狠狠地摔下酒杯,酒液撒了一地,一同摔碎的还有碧草昔的心。 “悠……哥哥,你……”碧草昔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变得有些陌生的男人。 “我……我不敢啊……我才二十二岁,我还有……还有更加多彩的未来,怎么,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对了对了,我还有很多乐器没有学会呢,还有很多景色没有见过呢,还有很多美食没吃过呢……还有,还有……”他语无伦次地说,脸色通红,身躯微微颤栗着。 碧草昔的眼神变得一片灰暗,她没想到自己一直钟情的情郎,居然是这样一个贪生怕死的人,她笑了起来:为什么,自己要被他吹箫的优雅和写字时的认真所吸引呢?为什么,自己会相信海誓山盟的甜言蜜语? 被千般哄骗,最后被狠狠地背叛,这,是有多痛? 明明身份天地相隔,自己却如同飞蛾扑火一般义无反顾……放弃了生命去爱他,却换来一杯冰凉的毒酒,和一句“我还要更加多彩的未来,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呵呵,真是……可笑,怨不得别人,只怪自己愚不可及! (本章完) ------------ 第154章 蓝家的家主 他觉得自己很胆小,很卑鄙,很无耻。 他不敢看碧草昔那清澈而淡然的眸子,他怕从那眸子里看到一丝蔑视。 忽然,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把抓住碧草昔的双手,用干涩的声音说道:“昔儿,快……快吐出毒酒,只要没死……我们……我们无论如何,总是有机会的……哪怕真的没机会,也好过死了啊!” “少爷,已经晚了,其实,你只是想让我死了,好去明媒正娶一个名门大小姐,然后继承青家家业吧。”碧草昔的眼神渐渐暗淡下来,这一次,她没有叫他“悠哥哥”,而是叫回那叫了很多年的“少爷”,她觉得,还是叫“少爷”比较顺口。 “不,不,不!不是,我,我真的是爱你的啊,真的真的是爱你的!什么家业我都可以舍弃不要的,只是,让我自杀……我真的,做不到啊……”他无力地嘶吼道,眼里满是泪水。 碧草昔软倒在他怀里,嘴唇呈现出深紫色,鼻孔和嘴角都流出深色的血液,这是毒发了,她闭上了满是绝望的眼睛,轻声说道:“你……爱我?可我……恨你……” 他愣了很久,忽然,他开始嚎啕大哭,他哭得整张脸都生疼,眼泪流干,还是止不住哭,他忽然明白了。 没有她,再动听的箫声又能够吹给谁听? 没有她,再绮丽的景色又和谁一起欣赏? 没有她,再好吃的美食又和谁一起品尝? 只有她在,自己的生命才是完整的,自己的追求才有意义,她,就是自己的整个世界啊! 他知道,一切都晚了。 他木然地抱着碧草昔的尸体,尸体开始微微变冷,四肢渐渐僵硬,他喃喃道:“我又后悔了,我后悔没有陪你一起死,这个没有你的世界,毫无意义,昔儿,你怎么样才能原谅我……” 碧草昔当然不会说话。 “你怎么样才能原谅我……”他把头埋在碧草昔身上,大声哭泣。 “你想她原谅你?”一个宛如深夜的声音这么问道。 他抬起头:“是谁?” 一个背着一个巨大的十字架,身穿灰色斗篷的男人出现在他面前,他的面目隐藏在黑暗中看不清楚。 “我是谁?这个问题,好难回答啊,简而言之,我是神,你信吗?”斗篷男说道。 “你……是神?我,我信,如果你真的是神明的话,”他泪眼朦胧地低声呢喃道,“求求你,帮帮我……我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你是因为怯懦而没有和爱人生死与共,我则是因为怯懦而放弃了我所爱的人,说起来,我们还真是同病相怜啊,帮你一次倒也无妨,可是,就算是神,也不可能让一个人原谅另一个人的。”斗篷男说。 他一脸茫然与失落地垂下了头,身体微微颤抖着。 “但是,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得到她的原谅。”斗篷男接着说。 他怔了一下,大喜过望,不断在地上磕头,头破血流也毫无所觉:“谢谢前辈,谢谢前辈……” 斗篷男拿出一支长长的红烛,一挥手,红烛燃了起来,周围忽然起了风,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四面八方涌来,钻进了这支红烛里。 斗篷男说道:“那个女子的灵魂已经被注进这支万年烛里了,万年烛可以燃烧万年,只要火焰不灭,她的灵魂就能一直寄存在这烛里。如果你能让她原谅,这支红烛会告诉你的,不过,这个女子的意志极坚,怨气也因而极重,没那么容易让她原谅的。” 斗篷男说的话在旁人听来,极为荒诞不经,灵魂看不见摸不着,这都属于玄学的范畴,信则有,不信则无,但此时的他精神已经接近崩溃了,他毫不犹豫地相信了。 “那,如果我此生都不能让她原谅,怎么办……”他怔怔地问道。 斗篷男也怔了一下,半晌,他发出了诡异的笑声:“那,我就用五色黏土给你捏一具不朽的身体吧。这具身躯能让你等到这女子原谅你,十年,百年,千年,万年……天荒地老。不过,人类这种生物,实在是太过利己了,人类的身体太过腐朽,他们的悲伤无法在那**中保留很久,但是,若是脱离了腐朽之躯的桎梏,情感和回忆就会变得悠久而清晰,无法忘却。你会永远也忘不了对她的爱意和歉疚,就这样一直活下去!” 他的内心掠过了一丝恐惧,他刚想开口说什么,斗篷男一挥手,他失去了意识。 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躺在地上,他用手撑起身子,朦胧中看见了那个斗篷男的背影。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他费尽全身力气喊道,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声音比以前动听了许多,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发现竟然洁白如玉,每一根手指都像绝世的艺术品。 那个斗篷男转过身,风吹起了他的帽子,他的脸露了出来,他的脸上,什么都没有,真的,什么都没有,就连一张说话的嘴都没有。 但是斗篷男居然还是说话了:“我叫,无面。” 说完,无面就走进了森林里。 他低头发现自己身上竟然不着片缕,而且身材和皮肤都温润如玉,简直不像自己的身体。 他费力地站起身,小心地拿起一旁的万年烛,毫无目的和方向地向前走去…… 就这样,一千多年过去,他苦苦守候,还是没有等到女子原谅他。 故事讲完了,青木悠平静地看着青子衿,青子衿犹豫着说道:“我觉得,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丫鬟应该早就原谅了他了吧。” “但是这么多年来,无论他做了什么,说了什么,红烛从来没有回应过他,只是静静燃烧着。”青木悠摇摇头。 “那,说不定是那个斗篷男骗人的呢,其实这个蜡烛只是普通的蜡烛,并不能容纳灵魂。”青子衿说。 “能燃烧千年的一支蜡烛,怎么可能普通,能做出不朽之躯的无面,怎么可能是普通的人类,他根本没必要骗人。”青木悠淡淡地道。 青子衿深吸一口气,直言道:“老祖宗,已经这么多年了,你已经赎罪了。” “不,只要她没原谅我,我就永远是罪人……”青木悠轻声呢喃道。 青子衿沉默了,有罪还是无罪,好人还是坏人,这是青木悠自己内心的标准,一切皆由心而起。 解铃还须系铃人,青子衿看向木桌小阁里那支燃烧了千年,并且还会一直燃烧下去的红烛。 红烛无言,火光如豆。 (本章完) ------------ 第155章 家宴下的暗流 炉中界内,蓝若和蓝凌已经交手了上百次,蓝若的剑也被竹枝击飞了上百次。 蓝若和蓝凌交手次数越多,越是觉得蓝凌的剑道“森罗万象”难以企及,他也更加深刻地理解了自己和世间最顶级的高手之间的差距有多么巨大,这让刚刚得到上千种剑意的他把心头刚刚萌生的得意之情干脆地撇去了。 蓝若正在深深地喘息,虽然他的斗气晋为六阶以后气息十分悠长,体力比以往强了很多,但在蓝凌的攻势下还是被逼得极为狼狈。 但是,蓝若在和蓝凌之间过招和蓝凌的随口点拨中,获益良多,他不仅把识海中那些繁杂纷乱的剑道变得圆融了些,还获得了一些言语难以形容的剑道体悟,这种体悟可以说是可遇而不可求,对蓝若以往的剑道修行有无上的好处。 想来,世上又有几人有机会得蓝凌点拨或者与他交手呢? 蓝凌早已剑入神道,整个大陆上,有资格挑战他的人,怎么数也不过二十人,能让他亲自教导的,恐怕更是一只手就能数得出来。 “好了,就到这里吧,你的剑还一开始还很青涩,现在已经好多了。”蓝凌说道。 “这样……能赢入世之战吗?”蓝若问道。 “苓儿和芸儿都很强……”蓝凌答非所问。 蓝若苦笑笑,他当然知道那两人很强,听这话,估计前途堪忧啊…… “唉……总会有办法的吧……”蓝若挠了挠头说。 “不管怎么样,”蓝凌轻声说,“时间已经到了,我们走吧,再过几个小时,入世之战就要开始了。” “你先在这刀剑冢里挑一把武器吧,就当我送你的。”蓝凌道。 “那,我想要那把银刀,弧光雪麟。”蓝若毫不犹豫地说。 “呃,你还真是会挑,”蓝凌以手捂额,“不行,只有那把刀,不行。” 蓝若不解地问:“为什么?” 蓝凌道:“这把刀,是唯一一把能镇压所有刀剑之气的兵器,是刀剑冢之心,你看头顶上的那个虚影,那就是刀剑气的集合,若是你带走了这把银刀,刀剑冢的刀剑之气就有可能暴走,这个刀剑冢就有可能变成刀剑气横行的死域。” “那……我要这把,行吗?”蓝若从地上拔出一把有些古怪的剑,那把剑看似轻巧,入手却颇重,剑柄是象牙白色,雕纹了精致的鳞片,剑柄末端雕刻了一个龙头,剑身血红欲滴,宛如血液凝成,显得有些妖异。 蓝凌略微有些惊异:“这把剑……你为什么喜欢这把剑呢?” “不知道……就是,一种感觉。”蓝若支支吾吾地说。 “这把剑,它的真名早已被人忘却,我习惯叫它龙牙,”蓝凌道,“这把剑的心已经陷入了沉眠,只有知道它真名的人才能唤醒它,既便如此,你还是要它吗?” “嗯,我喜欢这把剑。”蓝若说道。 “那就,走吧。”蓝凌举起小铜锤,敲在了蓝若头上。 蓝若只觉周围都开始扭曲,景色一变,两人回到了凌殿。 凌殿之外,阳光灿烂,居然已经接近正午了。 “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蓝若问道,有些犯怯。 “咱们去吃饭吧,吃饱了再打,最近几天你都没吃过什么好吃的吧。”蓝凌说道。 “诶?”蓝若有些讶然。 两人走出凌殿,发现雾华真宫主道上,上百个侍从排成一排,端着金、银、牙、玉各式餐盘走过,那些餐盘都雕龙纹凤,有些餐盘上盖着光可鉴人的银罩子,保持热度和风味,没盖罩子的餐盘上,盛着精美得胜似艺术品的冷菜。 “这是……”蓝若看着感觉肚子都饿了。 “是家宴,走,我们去天和殿。”蓝凌说道。 天和殿,是整个雾华真宫最大的宫殿,宫殿两旁植着两排梨树,洁白的花朵有的含苞待放,有的已经盛开了。 天和殿的紫檀木门窗上部镂刻成菱花格纹,下部浮雕云龙图案,接榫处安有镌刻龙纹的鎏金铜叶。 走进殿内,空间极为宽阔,金砖铺地,屋顶上居然镶嵌了数不尽的各色宝石,按周天星辰排布,极为奢华。 当蓝若看清殿内的阵势时,他不禁暗暗咽了一口唾沫,有些怯场了。 只见上百位白袍蓝纹的蓝家族人排成两列,一列在红毯大道的左手边,一列在红毯大道的右手边,都席地端坐着,每个人面前都放着一张矮桌。 吸引住蓝若目光的,是红毯大道的正前方,大殿的最高最远最中央处,坐着的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他明显是所有人里身份最尊贵的。 他身上穿的袍子盘踞着一条蓝色的天龙,环绕全身,龙头位于胸口,双目圆睁,正视前方,鳞爪张舞,双须飞动,好像要腾空而去似的,袍子的下摆水角上还有鳞状的海波云气。 那个老人虽然坐着,但身材明显很高大,估计站起来足有两米高,他蓄着垂腰的银白胡须,梳理得很整齐,用紫色束带交叉缠络,虽然他发须皆白,脸上却一丝皱纹也没有,只是额头上有两道恐怖的交错疤痕。 这个老人散发着内蕴不发的威势,成为六阶灵者以后,蓝若对灵的感知能力清晰了很多,但是蓝若根本无法感知到这位老人是什么境界,他,如同大海一样浩瀚无边。 这个老人……就是蓝家的家主吗? “老三,你身边的这个孩子,就是零儿的儿子吗?”那位老人问道,声音严肃。 “正是。”蓝凌低下头说。 大殿上窃窃私语之声不绝于耳,那些讨论声主要都是年轻一代的族人发出来的,那些年长一些的族人想必是早就知道蓝若已经回蓝家了,表情都没什么变化,但是目光都凝在蓝若身上。 蓝若有些手足无措,在蓝家的族人面前,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外人。 他呆在那里不知道该干什么好,这时,蓝凌用很轻的声音对蓝若说道:“这位是蓝家现任家主蓝海,你叫他老祖宗就好了。” “老……老祖宗好,我叫蓝若。”蓝若有些僵硬地说。 “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蓝海爽朗地一笑。 大殿里越靠上位的座次辈分越高,一位坐在蓝海近处的清瘦中年人淡漠地道:“真是没有礼节的小辈,小时候没人教过你第一次见长辈是要跪地叩头的吗?” 蓝若一愣,虽然蓝若知道这是银雨之国的礼节,但是他自小在北境长大,对这习俗还很不习惯,而且,这个人的语气让蓝若心里有些不爽,隐隐觉得对方在针对自己。 蓝若犹豫了一下,正准备跪下给蓝海叩头,远在数十米外的蓝海轻挥广袖,一阵微风拂过,蓝若的双膝和腰竟然都没法弯曲。 蓝海柔声道:“若儿,免了,这种虚礼不要也罢。” 然后蓝海淡淡地对那个中年人说:“老九,这孩子从小在外孤苦伶仃,有谁能教他银雨之国的礼节?你是在戳他伤口吗?” (本章完) ------------ 第156章 愤怒的星火 “凉儿不敢……”蓝凉的额头微微渗出汗水,哪里还敢再说什么。 蓝凌轻声对蓝若说道:“若儿你的座位就在左手边,入座吧。” 蓝若向左手边一看,只见蓝苓正一脸灿烂地冲自己笑着,指着身旁的一个空座位示意自己入座。 蓝若正准备坐到蓝苓身边去,忽听蓝海朗声说道:“若儿,来,坐我身边吧。” “啊?”蓝若愣住了,蓝苓愣住了,蓝凌愣住了,所有人都愣住了。 一个头发银黑交杂的中年人腾地站起来,那个中年人虎背熊腰,浓眉大眼,一看脾气就很躁,但他只用单脚着地,看起来有些滑稽。 中年人急冲冲地说:“老祖宗,这家宴可不能乱了辈分啊,这个小辈不过是家族最低级的存在,而且还离家这么多年,怎么能坐在您身边,吃您桌上的菜?” 蓝海笑呵呵地说:“老七,当年零儿不也是从小就坐在我身边吃饭的吗,若儿为什么不可以呢?而且,家宴的菜色太多,我一个人根本吃不完,多添一双筷子一起吃挺好的,这孩子从来没回过家,我也想和他聊聊天喝喝酒。” 中年人脸色铁青地坐下,这个中年人,就是当年负责去北境带回蓝零的七叔蓝凛,当时去了数位高手想强行带蓝零回蓝零,交战中余波伤及了蓝零的爱人木樱,导致蓝零暴怒,蓝凛被打碎了一条腿,伤势之重,就连圣手蓝冰也治不好,最后落得一生残废,这对一向高傲的他来说简直比死还难受,要说他不恨蓝零和她的孩子,那是假的。 但是让蓝凛憋火的是,老祖宗居然如此光明正大地偏袒蓝零的儿子,就像当年对蓝零一样。 当年,老祖宗疼爱蓝零可是出了名的,在老祖宗面前,所有人说话都要毕恭毕敬,除了蓝零,在老祖宗面前,谁都要行礼,除了蓝零。 蓝零不仅可以和老祖宗同桌吃饭,而且经常顽皮地扯老祖宗的胡子,而且老祖宗还得笑眯眯地夸她扯胡子的力道甚佳,否则她就会一直扯下去。 老祖宗何曾对别的孩子这么和蔼可亲?这个刚刚回蓝家的小孩,究竟何德何能,能让老祖宗青眼相加?就因为老祖宗爱屋及乌吗?这,实在是不公平! 想到这里,蓝凛的怨艾和怒气更甚,但是碍于老祖宗的面子,不好发作。 蓝若看向蓝凌,蓝凌点点头,沿着红毯大道向大殿的最上位走去,蓝若紧随其后,两旁有和蓝若同辈的人,有和蓝零同辈的人,也有和蓝凌同辈的人,所有人都盯着蓝若。 蓝若感觉每迈一步,皮肤都被两侧灼灼的目光刺得生疼,那些目光有好奇、有戒备、有嫉妒,但是蓝若余光看见蓝草冲他露出了鼓励的微笑,蓝若稍微安心了一点,也向他露出了微笑。 蓝凌坐到靠蓝海最近的一个位置坐下,蓝若则是硬着头皮走上几级台阶,到蓝海身旁依样坐下,蓝海面前的桌子比其他人的桌子要大得多,两个人并肩而坐也一点不觉得挤。 蓝若抬眼向下看去,感觉眼睛有些眩晕,在这么富丽堂皇的大殿里坐在最上座看下去,令他有种莫名的惶恐,他心中自嘲道:我还真是没见过世面啊…… 蓝若深呼吸了两下,终于平静下来,心情平静下来以后,他才感觉出来,这座大殿里这百余蓝家族人的境界,实在让人有些心惊,光凭蓝若的感觉,这殿上便有超过五十个七阶!剩余的大部分都是六阶灵者,只有少数孩子是五阶灵者。 这可是超过五十位七阶灵者啊,蓝若真的很怀疑,西、北、南、中四境所有七阶灵者加起来究竟有没有蓝家这一个殿里的多…… 蓝若咽了一口唾沫,怪不得,当年蓝家能发动百年血色战争,行事如此强悍霸道,有这么多七阶灵者,攻城掠地根本不在话下啊。 更何况……蓝若看了一眼身旁的蓝海,心道:蓝家的家主,可是天下五绝之一啊! 怪不得,都说树大招风,蓝家处事风格硬朗霸道,可是从没有哪个国家敢于公然挑衅蓝家。 蓝海看了看蓝若蒙住的右眼,微微一眯眼睛,但是很快表情恢复了正常,他淡淡地道:“今日的家宴是预先庆祝入世之战胜利者的‘成年’,也是入世之人的饯别之宴,人已经到齐,家宴可以开始了。” 下面上百的族人都应道:“是。” 上百位侍从鱼贯而入,给蓝若递上一双筷子,撤去了桌上琳琅满目的鲜果、干果和蜜饯,开始上菜,蓝若觉得有些眼花缭乱。 先上的是冷盘,鲜蔬、珍禽、海味皆有,色泽艳丽,刀功和拼摆无可挑剔,美得蓝若几乎不舍得下筷。 蓝海东一筷子西一筷子地把精美的冷盘都弄乱以后,蓝若这才夹起了一片薄得近乎透明的鱼片,这是蓝鳍鲔金枪鱼的鱼片,纹理清晰,肉质晶莹,几乎没有变质的腥味。 蓝若不禁有些惊异,要知道,东境银雨之国虽然临海,但雾华真宫却离海很远,这鱼如此新鲜,想必是用六阶以上的冰属性术式速冻之后用快马日夜不歇运来雾华真宫的,这保存和运输的费用恐怕比鱼本身还贵。 “若儿,咱们俩要不要小酌一杯?”蓝海笑眯眯地问道。 蓝若身躯微震,这才反应过来,忙道:“好。” 蓝海从腰间取出一只紫金色的酒葫芦,拔出木塞,亲自给蓝若斟满了一杯酒,蓝若有些受宠若惊,眼前这个老人贵为蓝家家主,地位崇高,但却殊无傲气,平易近人,一言一行间甚是关照他,蓝若心中对这个老祖宗又多了几分好感。 下面的蓝家族人却都是一惊,他们都是知道老祖宗的性子实际上有多傲,他曾经说,这世上有资格和他对饮的连十个人都不到,而他亲自斟过酒的,只有已经过世的蓝零,而今天,又多了一个人…… 蓝凛把手中的象牙筷捏得吱吱作响,若不是他努力压制情绪,恐怕筷子早就断了,很久很久以前,他就很看不惯被娇惯长大的蓝零,偏偏他还打不过那个女娃娃,每每想教训她,都被她教训,而老祖宗也一味偏袒她,只数落自己鲁莽无能。 那次,得到了蓝零在北境的消息以后,蓝凛没有和老祖宗汇报就私自带人去捉拿蓝零,惨败回来,成了残废,还被老祖宗下了永世禁足令,以后再也无法离开雾华真宫,后来虽然蓝零拯救了蓝家,但他却依然恨蓝零。 而今,蓝零的面容和蓝若渐渐重合,蓝凛的呼吸渐渐粗重了。 (本章完) ------------ 第157章 愤怒的燎原 蓝若注视着杯中微微发蓝的清亮酒液,只觉此酒异香扑鼻,不是凡品。 但蓝若不禁心想:这酒也太少了,一个葫芦的酒,哪里够喝呢? 蓝若的酒量很不一般,大概是遗传他母亲蓝零吧,不是他自夸酒量好,而是见识过他酒量的人都这么说。 蓝若曾经和星币组的几个部下以及怜司出去喝酒,其余五个人轮流和蓝若对饮烧酒,最后五个人都被蓝若放倒,蓝若半醉着叫了一辆马车把那五人塞进车厢送去旅馆,第二天,那五人酒醒后都头疼欲裂,而蓝若依然活蹦乱跳,自那以后,再也没人敢主动邀蓝若出去喝酒。 蓝若举杯,先干为敬,在酒液入口的瞬间,蓝若似乎看见了蓝海似笑非笑的表情,于是下意识地只喝了一小口。 那一点酒液入口,瞬间膨胀扩散成丝绒般柔滑的暖流,直灌入蓝若的胃中,蓝若的胃里顿时烧起了一团烈火,热力澎湃,他只觉整个头都“嗡”了一声,眼前微微暗了一下,脸上泛起了好看的绯红,但蓝若毕竟酒量和意志都极为惊人,很快就缓了过来。 这么烈的酒,蓝若根本听都没听说过! 普通的烧酒,就算是一口气喝三四杯下去蓝若的脸也是不会红的,但这酒明显有古怪。 蓝若感觉胃里那股暖流渐渐渗入了自己的全身百骸,一部分散入脏器和肌肉,一部分融入了小腹的灵池,蓝若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斗气和魔力似乎都浑厚了不少,刚刚晋入六阶的斗气也稳固了下来。 这酒,居然有此奇效,蓝若呆住了,能够提高修灵境界的药物,都是世间少有的天材地宝,这酒里,恐怕不知道放了多少种珍贵的东西…… “哈哈哈,不错不错,喝一口这蓝桑酿,只一瞬就缓过劲来了,你比老三强多了,不愧是零儿的儿子,酒量一流啊!”蓝海喝了半杯酒,脸也微微发红,笑得很豪爽。 “谢谢老祖宗。”蓝若轻声说道,他终于明白,老祖宗把他叫到身边就是为了让自己喝这蓝桑酿。 “谢什么,你陪我老人家喝酒,是我谢你啊,”蓝海冲蓝若眨了眨眼,举起杯,“咱们走一个?” 蓝若举杯和蓝海碰杯,两人都把杯中酒一饮而尽,众人都看呆了。 喝了一杯酒,蓝若也不禁有些晕了,但是他很快发现,随着身体高速炼化这酒里的药力,眩晕感只持续了一会儿就消失了,这酒之所以烈,主要还是因为酒里的药力。 “吃菜吃菜,喝酒就要配菜。”蓝海说道。 过了一会儿,冷盘被侍从们撤了下去,热馐、炉食、甜点依次呈上,山珍、海味、异兽、名果应有尽有。 这些菜里有很多蓝若闻所未闻的,大约是东境特产,比如东坡肉、鱼翅螃蟹羹、冰糖炖燕窝、鲍鱼烩珍珠菜、鱼肚煨火腿、佛跳墙、云河段霄、烤乳猪、梅花包子……端是让蓝若大开眼界,看到像蒸驼峰、蜜糖熊掌之类的东西,他更是目瞪口呆。 蓝若和蓝海对饮蓝桑酿,酒过三巡,蓝海一摇葫芦,笑道:“真是不过瘾,这就喝完了,下次再喝个痛快吧。” 蓝若此时觉得体内热气奔涌,皮肤微烫,全身游走的斗气竟然都快要突破六阶下段了,而灵池里的魔力似乎也已经达到了上限。 左手边的蓝冰忽然站起身对蓝海说道:“老祖宗,差不多快要到入世之战的时间了。” “嗯,好,对了,我还要在这里宣布一件事,这次的入世之战,若儿也要参加。”蓝海伸手揽住蓝若的肩膀说。 此语一出,满场皆惊,似乎除了蓝苓、蓝冰和蓝凌以外,其余人都不知道蓝若要参加入世之战。 蓝凛从开宴以来就在喝闷酒,脸色赭红,他把杯里的烈酒一口喝光,重重砸在面前的矮桌上,整张桌子都裂开了一条缝。 酒醉之下,他已经按耐不住自己的不满,说道:“入世之战的名额一个多月前就已经决定了,怎么能现在加人,加的……还是这么一个刚刚回来的……杂种。” “你说什么?”蓝若的眼神,眼睛中绽出寒芒,一旁的蓝凌的脸色也很难看,但他却没有说话。 蓝海像喝醉了一样一晃身体,站起身说道:“这件事,我做主,老七你无需多言,入世之战是看实力的,在有实力的人眼里,入世之战有几个人都是无所谓的,我……酒喝得有点醉了,要先出去透透气。” 说完,蓝海就向殿外走出去,蓝冰向他使劲使眼色,意思是:老祖宗,你要是走了,这殿上一定会乱成一团的。 蓝海则用似醉非醉的眼神回应蓝冰道:有话就要说出来,憋着多难受。 蓝冰一脸无奈,看见对面的蓝凌低头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于是向身旁的一个一脸淡漠的美丽女子压低声音说道:“四姐,三哥性子软,若儿毕竟还是个孩子,等会老七发起疯来你可要帮着点啊,他只听你的话。” 这个女子便是在蓝家的声望仅次于老祖宗和蓝凌,被誉为蓝家武道第一的蓝决,她精通武道,保养得极好,看上去不过三十来岁的样子。 蓝决喝了一口清茶,闭上了眼睛说道:“老五,别急,先看看再说。” 蓝凛看蓝海已经离开了大殿,冷冷地瞪着蓝若,雷鸣一般地暴喝道:“老祖宗已经走了,你还想在上面的位置坐到什么时候?!” 蓝若微微皱眉,站起身走下阶梯,看着蓝凛:“不知七叔姥爷有何见教?” “你想参加入世之战,为什么?就凭你勉勉强强六阶的可怜修为?嗯?”蓝凛不客气地问道,语气中火药味十足。 “我想获得入世资格,因为我现在有要事不得不回北境,如果回去晚了,北境有可能就危险了,至于修为问题,用不着七叔姥爷您替我操心,我相信我可以赢。”蓝若淡淡地道,虽然他的话平淡如水,称呼用的还是敬词,但其中挑衅的意味却很明显。 蓝若平淡的语气无异于火上浇油,激怒了蓝凛,他钢丝般的头发根根直竖,厉声道:“北境,又是北境,你一个蓝家的人,管什么北境之事?这种关系最好早些切断!” 感谢龚亮打赏 (本章完) ------------ 第158章 名为爱的遗言 蓝若蹙起眉,蓝凛继续说道:“你母亲当年因一己之私脱离家族,但是后来幡然悔悟帮家族渡过难关,所以家族宽宏大量地原谅她和你了,并且承认你是蓝家人,但若是你不知感恩,反而执迷不悟要为区区一个北境效命,哼,蓝家是会收回你的蓝家族人身份的。” “哦,这样……”蓝若一脸淡然,眼睛却冷若冰霜,从蓝凛那句“杂种”开始,蓝若的怒火就开始熊熊燃烧,现在他心中的怒火已经达到顶峰了,什么一己之私,什么幡然悔悟,什么宽宏大量,狗屁,全是狗屁,狗屁不通!这么冠冕堂皇的话,说出来也不害臊。 母亲因为摒弃腐朽的族规,自由追寻爱情变成了“一己之私”。 因为放心不下家族,舍弃不了亲情,舍命帮助家族变成了“幡然悔悟”。 然后家里人一边轻蔑地称呼自己为“杂种”,一边说“宽宏大量”地原谅了母亲和自己,并且承认自己是蓝家之人? 蓝若想到了阿修罗对蓝家人的评价:“蓝家人都十分高傲,他们觉得他们的血脉是神的血脉,所以决不能被普通人玷污了,不纯血的蓝家人在他们看来是可耻的。” 蓝若忽然觉得这个家族简直让人作呕,周围的一切华丽之下都是腐朽。 “这样的话,那真是再好不过的了,”蓝若的笑容如同春冰初破,极为灿烂,“若是你们不承认我是蓝家人,就请直接把我送出雾华真宫吧,这样我也不要打什么入世之战了,你们最好尽快,谢谢。” 全场愕然,大殿上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可以听得到,半晌,蓝凌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失态地叫了起来:“若儿,你明白你自己说什么吗?” 蓝凛错愕之后,哈哈大笑,因为酒醉泛出红晕的脸变得更加红:“看到没,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自己都不想入蓝家,这家伙简直和蓝霖那小杂种如出一辙,若是让他这样没有家族归属感和荣誉感的人入了蓝家,谁知道会不会像蓝霖打伤我和九弟那样犯上作乱!” 蓝若捏紧拳头,牙齿碾得吱呀作响,蓝若知道,蓝霖就是阿修罗,蓝凛不仅侮辱了自己,还侮辱了自己最亲近的义父,这让蓝若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了。 一旁的蓝冰已经看不下去了,扯了扯蓝决的袖子,示意她管一管蓝凛,但是蓝决只是闭目养神。 蓝冰又看了看对面坐着的蓝凌,蓝凌从刚刚大叫了一声以后就一直愣愣地站着,不说话。 老九蓝凉一向与蓝凛交好,而且也看不惯蓝零,忍不住出言讥讽道:“杂种不仅心不正,而且血不纯,其身必弱,就算他真的参加入世之战,也定然赢不了芸儿的。” 蓝凛一笑:“那是当然,芸儿可是我从小教大的,怎么可能输给一个在外面晃荡十几年的野小子,他不过才刚刚成为六阶而已,资质估计也有问题。” “两位哥哥是不是说得有些太过分了,酒喝多了吗?”一位长发及腰的女子出声说道,她是蓝家女子中剑术最强的蓝凋。 “十妹,就连老祖宗都不打算管,你要管吗?”蓝凛浓眉竖成倒八字。 蓝凋柳眉一挑,正欲说什么,蓝若忽然“哈哈哈”地仰天大笑起来,状若疯癫。 “我若是心异,那也是被你这种老不死给逼的!”蓝若伸出食指指着蓝凛的鼻尖说道。 这话说得何其无礼,蓝凛的脸色一下子黑了下去,眼睛瞪得溜圆,气得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蓝若接着看着蓝凉笑道:“对了,你说杂种体弱是吗?你可能不知道,在生物学上,杂种倒并非是贬义词呢,‘杂种优势’你肯定不懂吧,唉,算了,你这种没文化的,讲给你听有什么用呢?说起来,刚刚七叔姥爷说蓝霖是杂种对吧,而你们俩却被蓝霖打得满地找牙,那你们又算是什么东西?杂种不如?哈哈哈哈……” 蓝凉的整张脸都气青了,肌肉抽搐着。 大殿上一百多号人,此时却只有蓝若的放肆的笑声不断回荡,所有人都惊呆了,蓝家千年来,长辈打骂晚辈很是常见,就算活活打死的也是有的,但是恐怕还没人敢和长辈顶嘴,说长辈“没文化”“杂种不如”的…… 蓝若仿佛是疯了一样,但思绪却极为清晰,只是,怒火已经再也遮掩不住了。 蓝凌这时已经回过神来,听见蓝若说的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不禁脸色苍白,他正想说什么,却听蓝凉愤怒地吼叫道:“你,你怎么和长辈说话呢,有没有规矩!” 蓝凉已经被气得浑身发抖,从来没有人这么骂过他,而且骂他的人居然还是一个杂种小辈,这让他简直要发疯,过度愤怒下,他甚至都没想起要出手教训蓝若。 “规矩?哈,九叔姥爷,您还真是健忘啊,我刚进殿里的时候,您自己不是说了吗?我小时候没有能教我规矩的人,因为……那些本该教我规矩的人,一个被你们害死,一个为你们而死!你和我说规矩?讲真的,你还要脸吗?我母亲,怎么会为了救你这样厚颜无耻的人而死,哼!”蓝若已经不再大笑,而是冷笑。 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刻薄,也许是因为他失去双亲蓝家难辞其咎,也许是想到他孤苦伶仃这么多年都是拜蓝家所赐。 一直以来压抑在蓝若内心深处的,对蓝家的不满、怨怼、质疑全都化为了怒火倾泻而出,这种怒火一旦被触发就再也抑制不住,仿佛是点燃草原的一星火焰,燃成燎原之势! “呵呵呵呵,蓝家,真是守规矩啊,规矩,规矩,规矩,你们那些腐朽的规矩就一定是对的吗?定下规矩的是人,打破规矩、重塑规矩的自然也是人!而你们,却被这些先祖定下的腐朽规矩蒙蔽了眼睛,变得像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蓝若大声说道,声音响彻了整个天和殿,甚至透出了天和宫,在空盘旋不绝。 蓝凛和蓝凉的脸此时已经开始发白,他们感觉自己简直快要昏过去了,他们曾经听到过“你们被这些先祖定下的腐朽规矩蒙蔽了眼睛,变得像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这句话,那是十几年前在北境的一个小镇上,蓝零流着泪冲他们喊出来的话。 而今,他们居然在雾华真宫的正中央,这个神圣的天和殿里再次听见了这大逆不道的话――出自蓝零的儿子,这真的是巧合吗? 不论如何,今天这个天和殿里所发生的事情都足以计入蓝家史册,留与后人评说。 (本章完) ------------ 第159章 入世之战 蓝凌低着头,一言不发地走到蓝若身边,“啪”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在大殿里不断回响。 蓝凌的眼神很坚决:“你……你要反了不成!” 蓝若的左脸颊像面包一样高高肿了起来,连带左眼都被挤得眯成一条缝,他不服气地吐出一口血水,一脸的倔强不屈,还有一种深深的悲伤。 “明明是他们找茬犯贱,辱我父母,抬高自己,仗着那些条条框框把我贬得什么都不是,而你,不仅什么都不管,还打我?你……哼,竹林小屋和凌殿里说的那些好话,都是在逗我吗?外公,骗我是不是很好玩啊?”蓝若残酷地笑着,眼泪在左眼里打转。 我明明知道的…… 我明明知道他是真心待我的。 我明明知道他打我只是因为他恪守规矩。 但是我还是想用这种话去伤害他。 为什么? 我想让他心疼。 为什么我要让他心疼? 因为他的沉默,让我心疼了。 蓝凌深吸一口气,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不得顶撞尊长,这不是蓝家的规矩,这是自古以来,并且从今往后,全人类皆有的规矩,不以规矩,不成方圆,所以,规矩,不可无。” “尊长?我在这些尊长的眼里,其实就是个外人吧,蓝这姓,我不稀罕,以后和我父亲一样姓木不也挺好的。”蓝若冷笑。 蓝凌有些无力地后退了一步,整个人都有些软了下来。 蓝凛忽地站起身,咬着牙说道:“你这小贼,赐你蓝姓是你的荣耀,你居然说……哼,你这无法无天的小贼,我今天就要清理门户,代表蓝家的列祖列宗,把你就地正法!” “老七,闭嘴,坐下!”蓝决的声音没有一丝波动,蓝凛愣了一下,这等吆喝宠物一般无礼的话,若是别人对他说,他多半不肯善罢甘休,但他见是四姐蓝决说话,似乎很是忌惮,终于不甘心地哼了一声坐下了。 “你还真是为你们血脉自豪啊,蓝家的血脉,当真就了不起吗?你们蓝家的名头,当真就很稀罕吗?今天我就偏要退出这蓝家了!”蓝若嘴唇扯出一丝嘲笑。 忽然,蓝若心头警兆骤生,只见蓝凌又一掌掴来,蓝若心知这次蓝凌是动了真怒,拼尽全力举手去挡。 “轰”蓝若被打飞十几米撞在墙上,刚刚那一掌,蓝凌丝毫没有动斗气,而蓝若可是用了全身斗气去接的,但还是被打飞十几米,蓝若看着蓝凌,有些心惊胆战。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惊,他们还从没见过蓝凌如此失态,居然在天和殿上动起了手,蓝草和蓝苓同时从座位上跑出来拦住蓝凌,皆道:“三爷爷手下留情!” 蓝凌随手一拂,居然连身为七阶灵者的蓝草都被拂开数米远,更别说蓝苓了,蓝凌很慢很慢地走到蓝若面前,蓝若忽然发现,眼前的这个头发花白有些瘦弱的老人,比自己矮好多。 蓝凌胸膛剧烈起伏着问道:“刚刚的话,你再说一遍?” “我要退出蓝家。”蓝若瞪着蓝凌,一字一顿地说。 然后蓝若闭上双眼,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要杀你就杀吧,反正我没我母亲厉害,逃不出这地方。” 蓝凌似乎忽然苍老了很多:“你说不是蓝家人就不是蓝家人的话,那还要血脉有什么用?你外婆怀胎十月才生下你母亲,而你母亲也是怀胎十月才生下你,你说说看,这份恩情,这份血脉,这份亲缘,你怎么断?” 蓝若一时愕然无语,低头沉思。 他的血脉是蓝家的,他的姓氏是蓝家,就连他这一身修为,归根究底,也都源自蓝家――蓝鲤所创的空之炼金术,蓝霖所传的刚柔武道,蓝凌教导的剑道。 何况,之前蓝若身受重伤,又中剧毒,也是蓝家救了他一命,蓝家于他的恩情,蓝家与他的联系,岂是能用语言轻易斩断的? 蓝凌继续说道:“你可知,你母亲临死前,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她说,如果有朝一日你回蓝家,要我教你剑法,让你强大到无人能欺,要我好好泡一杯茶,和你促膝长谈,要我……给你一个你随时能回来休息的家,你却……” 长久的沉默。 蓝若身体微微颤抖,眼前闪过昨天竹林的夜话,闪过了记忆中残留下来的,母亲那孤独而无助的背影,闪过了蓝苓给自己喂药、蓝冰为自己把脉,蓝草和自己交谈,蓝海为自己斟酒…… 蓝家,这是,我的家。 这些人,都与我血脉相连。 蓝若忽然像梦醒了一样跪倒在地,低头道:“外公,我错了,刚刚……是我乱发脾气了,我不该……不该逞一时口舌之快,说要舍弃蓝姓退出蓝家……” “去和你七叔姥爷和九叔姥爷道歉。”蓝凌轻声说道。 蓝若犹豫良久,转向蓝凛和蓝凉说道:“对不起,七叔姥爷,九叔姥爷。” 蓝凛的脸色微微好看了一点,哼了一声,蓝凉则是不屑地扬起头。 蓝凌继续说道:“事情还没完呢,老七,老九,你们也要给我外孙道歉。” 蓝凛不敢置信地说道:“什么?我说错了什么?凭什么要道歉?更何况,给一个后辈道歉像什么话。” 蓝凉也一脸的不服气。 蓝凌面无表情,微陷下去的双眼却开始愈发冷峻:“老七,你刚刚说的话,让我很不高兴,我女儿是为了这个家族牺牲的,当年家族拉下脸来求她回来,如今到了你口中,怎么变成了她悔悟过错才回蓝家,而且,你说是家族施恩原谅了她以往的过失……可我女儿,这辈子明明什么都没做错!” 蓝凛瞪大眼睛说道:“谁都知道,她可是和家族之外的人通婚,这是不争的事实,而且……还,还把我打成残疾,这都是大逆不道之事啊,三哥,你是家里最守规矩的人,怎么……现在居然昏了头呢?” 蓝凌说道:“我说我女儿没做错,是说,我觉得她没做错,而不是根据家族规矩评判的,这件事,我想了十几年,终于想明白了,如果我是零儿,我,会做出和她一样的选择。” 蓝凛和蓝凉对视了一眼,都沉默了,此时,一向平易近人的蓝凌却咄咄逼人地盯着那蓝凛和蓝凉,等着他们的回答。 蓝决看了看蓝凛和蓝凉,又看了看一脸认真的蓝凌,微微皱起了眉。 在绝对的沉默中,蓝冰站起身调解道:“三哥,你何必……” 蓝凛忽然拍案而起,愤然道:“三哥,这个歉,无论如何,我都是不会……” 在蓝凛站起身的那一刹那,蓝凌的势骤然扩散开来,宛如数万把剑向四面八方刺去。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蓝凌的剑心,太直,也太执,正因如此,所以强,而凌厉。 他的势,笔直不屈,中正无双,正如剑,身直如尺,双刃对称。 这股势,无形无相,却锋锐逼人,满殿之人,竟没有一个人能够直视蓝凌,所有人皆脸色苍白,一个字也不敢说。 蓝凌神色平静地问道:“老七,老九,你们真的以为,我是一个不会生气的人吗?” 蓝凛剩下半截话永远卡在了喉咙里,颤巍巍地坐了下去,蓝凉也低下头,大汗淋漓,他们都没想到一向宽厚死板,从来怒不形于色的三哥发起火来居然如此可怕! 这时他们俩才明白:在蓝凌面前,他们一直只是孩子而已。 小孩子嘛,平时有点不懂事大人可以一笑而过,但是若是真的惹怒了大人,大人也决不会姑息。 就连蓝决这等的强者,也不禁微微眯起双眼,不动声色地把视线从蓝凌身上移了开来――蓝凌散发出来的势刺得她的眼睛生疼。 蓝决还记得,三哥蓝凌年轻的时候只知玩乐,是一个弱得不行的灵者,比上不如大哥二哥,比下也不如自己,那时,身为年轻一代里佼佼者的她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但是四十多年前的封印之战后,蓝凌疯狂地学剑,以极为恐怖的速度成长,很快就成为了四方刀剑使之首,自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输给过任何人。 感谢龚亮打赏支持 (本章完) ------------ 第160章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蓝决身为蓝家体术最强者,一直被认为是蓝家仅次于蓝凌和蓝海的灵者,但是她并不服气,她曾经很多次提出要和蓝凌一较高下,但蓝凌却每次都以自己用剑而蓝决空手而拒绝,因此她更加觉得蓝凌是不敢和她较量。 但此刻她微微摇摇头,明白了自己和蓝凌之间的差距,蓝凌的这种势已经超过了她的想象,这种势简直比当年那些父辈们还要凌厉得多,她甚至怀疑,惊才绝艳的大哥和二哥若是能活到现在,究竟能不能比三哥更强呢? 蓝凛已经在蓝凌的势下完全屈服了,他咽了一口唾沫,感觉嘴唇很干燥,他嘴巴很不情愿地动了动,细不可闻道:“对不起。” 蓝凉见蓝凛都道歉了,轻声叹一口气,也说道:“对不起。” 大殿上沉默了很久,这时蓝海大大咧咧地从殿门口走了进来,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笑着说道:“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一个个都表情这么凝重啊,咦……这这这……这墙上怎么有一个人形的坑啊?若儿,你脸怎么了?谁打的?” 蓝凌垂首道:“老祖宗,若儿是我打的,这个坑也是我弄的,另外,我辜负了老祖宗对我的信任,老祖宗让我保管芥子炉,但是我却擅自让没有成为入世之人的若儿进了炉中界,请老祖宗降罚。” “你要降罚,好,那你,去那边面壁十分钟。”蓝海不耐烦地手一指。 蓝凌无语了一阵,走到一边面对着墙站着。 蓝海走到蓝若身边,向蓝若伸出手,蓝若怔了一下,下意识地想躲闪,但是忍住了,蓝海的手轻轻抚在蓝若浮肿的左脸颊上,蓝若只觉一股热意从蓝海宽厚而有些粗糙的掌面渗出来,蓝若脸上火辣辣的感觉转眼就消失了,浮肿也消了,蓝海哼道:“老三下手还真重啊。” 蓝若颔首道:“谢谢老祖宗。” 蓝海摸摸蓝若的后脑勺:“好孩子,加油啊。” 蓝若和蓝海错身而过,蓝海朗声道:“好啦好啦,看样子,大家好像都聊完了啊,那,入世之战现在要开始了,入世之战的参与者都去天和殿外吧。” 右手边的坐席站起一个过于纤瘦的少年,向殿外走去,那个少年约摸十六七岁,比蓝苓要大一些,看上去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样子,他的左腰别着一把秀气的剑,剑气凛然。 蓝若眼皮微跳,他就是……蓝芸吗? 蓝苓银铃般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我退出这次入世之战。” 所有人都有些吃惊,因为大家都认为这次的入世之战十有**都是蓝苓赢了,但她为何要中途退出? 那个正在向殿外走的蓝芸惊讶地转身,一脸愕然,然后他有些恼然地说:“苓儿,你是想让我吗?虽然你得了老祖宗给的暮雪青丝,我也不一定就不是你的对手啊!” 蓝苓摇摇头说道:“首先,就算我不用暮雪青丝,你也赢不了我,若是我用暮雪青丝,你就会输得更难看,其次,我退出入世之战可不是为了让你。” 蓝芸更加恼火:“那你,是为了让他?”蓝芸的“他”指的自然是蓝若。 蓝苓摇了摇头:“不是让。” “哦?那你为什么要退出这次入世之战呢,这可是一年一度的成人典礼啊,小苓儿。”蓝海柔声问道。 蓝苓一本正经地说道:“因为长辈们教我要尊师重道,不得顶撞师傅,更不能和师傅动手。” 大家都愕然,蓝苓的师傅是谁?是蓝若?不对,不是吧…… 所有人都盯着老祖宗,老祖宗早就说要收蓝苓为徒,当然没人敢和老祖宗抢徒弟,所以蓝苓就理所当然地成为了老祖宗的徒弟,蓝苓在私下甚至还可以叫蓝决为师姐,老祖宗十分疼爱蓝苓,连至宝暮雪青丝都给了她,魔法和武道也是亲自传授。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大家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蓝苓笑道:“蓝若表哥是我新拜的师傅。” 蓝若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蓝海则是饶有兴趣地看了蓝若一眼, 蓝芸微微皱眉道:“他?他能教你什么?他……这么弱。” 蓝芸心直口快,这句话倒并无什么恶意,他只是就他所见,实话实说罢了。 蓝苓一昂下巴,连珠炮一般道: “你知道天为什么会下雨吗?” “你知道为什么钻木可以取火吗?” “你知道向日葵为什么会向着太阳生长吗?” “你知道筷子放在水里为什么看上去是两截吗?” 蓝芸听得目瞪口呆,想了半天,无奈地说道:“我不知道,这些,不都是一些现象吗?哪有什么为什么呢?” 蓝苓笑了起来:“你不知道,家里的这些长辈们不知道,不代表没有人知道,蓝若表哥就知道,所以我拜他为师了,我不能和师傅动手,自然不能参加这一次的入世之战。” “我和你不是早就约好入世之战一较高下的吗?”蓝芸肃然道。 “等明年吧,明年我会让你输得心服口服。”蓝苓淡然道。 蓝芸看了看蓝若,傲然道:“明年?哼,我今天可就要成为入世之人,先走一步了。” “不,你会输给蓝若表哥的,”蓝苓道,“怎么样,打个赌吗?输的人要当赢的人一整年的小厮,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任劳任怨,怎样?” 蓝芸只是笑笑:“真搞不懂,你为什么对他这么有信心,不好意思,你输定了,等我赢了,我宁可不入世也要待在雾华真宫使唤你一整年。” 说完,蓝芸就向殿外走去,蓝若走过蓝苓,轻声道了一声谢,蓝若心里有数,以现在自己的水平无论如何也绝不是蓝苓之敌,她这么做全是为了自己,虽然蓝若心里有些微微的不甘心和低落感,但是事实就是如此…… 蓝苓轻轻拍了拍蓝若的肩膀,眨了眨眼睛道:“表哥,千万别输给他,你表妹一年的使用权在此一搏啊!” 蓝若点点头道:“无论如何,我都必须赢。” 蓝若上次说这样的话是在三院会武和尼古拉斯战斗的时候,这代表了他不惜一切也要胜利的决心。 蓝若拿起蓝凌赠与的龙牙剑,和蓝芸一起走出殿外,面对面站着,殿外是一片开阔的空地,地上铺满了汉白玉的砖。 天和殿里的大多数人也出了殿观战,天和殿内,只有两个人―― 蓝凌遵循老祖宗的嘱咐面壁站着。 蓝凛则是坐在原位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殿外,蓝海朗声宣布入世之战的规则:“入世之战武器不限,攻击手法不限,时间不限,场地在这片空地之内,胜利条件只有两种,一是对方失去战斗能力,二是对方主动认输,入世之战不可伤人性命,不可致人终生残疾,违者酌情惩罚,情节严重者,可废除修为逐出蓝家或者永生禁闭,好了,现在,入世之战正式开始。” (本章完) ------------ 第161章 三千弱水,无孔不入 “那咱们就开始了?”蓝芸的神情很随意,似乎没有把蓝若放在眼里,左手按住腰间的剑鞘,右手握住剑柄,准备拔剑。 蓝若忽然道:“蓝芸表弟,你能再稍微等等吗?” 蓝芸瞪大眼睛问道:“等什么?” 蓝若也不答,直接盘膝坐下,观战的人都有些讶异,唯有蓝海捋着长须微笑。 是时候了,在喝下蓝海的蓝桑酿之后,蓝若能感觉到,他的灵池已经达到了临界点,这种感觉很清晰,是时候可以破境了。 蓝若催动灵池里的雾状魔力一次次压缩,每一次压缩都比上一次更加艰难滞涩,然后让灵池里灵雾温度不断升高,蓝若的皮肤微红,散发着白色的蒸汽。 灵池里的灵压越来越高,当灵压缩到极限,温度上升到极限时,蓝若骤然让灵池冷却下来。 “嗞——” 灵池里的雾状魔力化为一泓清澈的青色液体。 蓝若睁开眼,他的魔力已经达到了六阶下段,而且因为蓝桑酿的药力,他的斗气和魔力甚至隐隐有突破到中段的趋势,现在他已经是一个六阶的武者和魔法师了。 蓝若长出一口气,站了起来。 蓝芸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认真的表情,从蓝若闭眼到睁眼其实不过几十次次呼吸的时间,就完成了从五阶到六阶的晋阶,这破境的速度实在是相当快,也就是说,蓝若的基础打得很坚实,是在所有条件都具备甚至有余的条件下破境的,而不是急于求成提前强行破境,这份不急进的心境的确值得佩服。 蓝芸一直把蓝苓当作自己的对手,当年,因为蓝苓破入六阶,蓝芸有些着急了,于是也提前破境,结果破境的过程极为艰涩,险象环生,若不是一旁有七阶高手帮忙,可能会留下不可挽回的后遗症,而且他晋入六阶以后根基也不太稳,不知喝了多少蓝冰的药才稳固了境界。 但是……那又如何?蓝芸嘴角微微翘起。 蓝芸眉梢微翘,缓缓道:“就算你魔力斗气都是六阶,你和我的差距也太大了。” 蓝若手中龙牙剑指地,说道:“手底下见真章吧,请。” 沉默了三秒钟。 “咻”蓝若化为一团幻影,刚刚站立之处的汉白玉地砖凹陷下去。 龙牙剑缠上了青色的斗气,倏然刺出,剑路像像游蛇一般曲折,这是蛇剑剑意,此剑的剑意蓝若也只是悟出了十之二三,但是剑也宛如灵蛇般多变。 龙牙剑虽然有些沉,但以蓝若的臂力却使得十分灵巧。 蓝芸一挑眉,也不出剑,身形旋转起来,闪避开蓝若的剑,那身法极是深奥,丝毫不逊于青木悠的幻步。 蓝芸起脚平起,落脚平落,步行如趟泥,全身不滞不散,不迟不断,腰似车轴,气如行云,通过摆步和扣步旋转,整个人几乎一直在原地画圆。 这种步法看似简单,却极为玄妙,蓝若的剑居然无法碰到蓝芸,这是蓝家秘传的步法,八卦步,这种步法是以八卦图方位为基础演化出来的。 蓝若变招,以剑作刀,大开大阖、杀意毕露的乱伐刀刀意斩出。 魔法境界晋入六阶之后,蓝若对魔法的控制力大大增强,他在空中同时投影出十几个空之炼金阵,十几道空气刀飞出,和蓝若的乱伐刀呈夹击之势,如此范围极大、直来直去的刀法,以及从各个方向斩来的空气刀一起夹击,蓝芸的八卦步也躲不开这样大范围的进攻。 蓝芸轻哼了一声,“锵”地拔出腰间的剑,剑身青,宛如秋水,剑上包裹着比蓝若强得多的青色斗气,毫不费力地挡住了蓝若所有的斩击和空气刀。 蓝芸有些不屑地说道:“你就只有这种水准吗?你的斩击太没有力气了。” 蓝芸守势转攻,无数的剑影泼洒,交织成密不透风的剑网,即便是蓝若的大梦舞步也避无可避。 蓝若脸色一变,没想到蓝芸的剑法居然如此凌厉而严谨,不得已,剑势再变,启用的剑意是八百年前东境祈之国律者的墨守剑,剑身作盾,只守不攻。 一旁旁观的蓝冰若有所思地道:“蓝若这孩子,去了一趟刀剑冢,居然学会了这么多种刀剑术啊,简直让人眼花缭乱,我记得我当年悟了好多天,也只悟出了五种剑呢……” 蓝决淡淡地笑笑:“这种东西要看和剑的缘分了,当年我在刀剑冢里可是什么都没悟出来呢,蓝若这孩子天赋的确不错,可惜了,若是从小在蓝家长大的话,现在说不定能和蓝草和蓝苓一争高下,但是现在的他……” “现在的他不是芸儿的对手啊,无论是剑意还是境界。”蓝冰幽幽地接道。 蓝若此时已经完全被压制了,蓝芸凛冽的剑意恍若天罗地网,兜头盖下,剑吟清越,恍若瓢泼大雨,根本找不出破绽。 更可怕的是,蓝若已经被剑网罩住,竟是无法逃离出去,只要想向后撤开就会被剑网重创。 蓝芸的剑术名为天网剑势,以天衣无缝毫无疏漏著称,而且蓝芸对这种剑的理解相当透彻,一看便知是名师调教出来的。 加之蓝芸六阶上段的境界把初入六阶的蓝若压得死死的,所以蓝若几次强行突破都失败了,炼金术空气刀撞在天网上立刻崩碎,即便是以贯穿力著称的弧光雪麟·彻之刀刺在天网上也被沛然之力弹回,蓝若现在只能靠比蓝芸强悍的**力量略微弥补斗气之间的巨大差距,苦苦支撑。 “呲呲呲”接连三声,蓝若的白底蓝花袍被天网的剑气划出了三道口子,天网的包围圈在缓缓收拢,但蓝若却毫无办法,额头上渐渐冒出了汗珠,他心念急转:怎么办,这样下去,不出五十招就必然要落败了。 连墨守剑都快要守不住了,那么,要用拙剑和蓝芸缠斗吗?但是那也只能多拖延一点时间,要用什么剑才能击败他呢? 蓝若心中其实知道答案的:蓝芸对剑意的理解在自己之上,但自己可以用更繁多的剑意以及空之炼金术的辅助来弥补这差距,然而自己和蓝芸之间境界的差距是无法弥补的,这是根本上的问题,蓝芸的斗气比自己澎湃得多,因而他的天网坚不可摧。 “小子,我的黑灵可以弥补你和他的境界差距,有我帮你,你就可以赢。”提尔锋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响了起来。 “我……不要!”蓝若在心中说道。 “为什么?”提尔锋的声音低沉了下去。 蓝若内心不语,手中龙牙剑使出了拙剑剑意,以拙抗巧,暂时抵御住了蓝芸收缩的剑网。 (本章完) ------------ 第162章 剑神一笑,梨花飘雪 在蓝若的识海里,提尔锋问道:“你……该不会还在为那天我骗你的事情怄气吧,话可说在前头,你和我怄气对你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我们维持交易,我给你力量并且帮你改造身体,最后作为代价把你的身体交给我,这个交易不是很合理吗?” “我……不想借用你的力量,仅此而已。”蓝若的声音很漠然。 “你真是个孩子啊,你明明就是在赌气,你怪我骗了你,对不对?”提尔锋忍不住叫道。 “对,那又如何?我就是不爽你骗我,我不爽了,所以我要你也不爽。”蓝若颇为无赖地说道。 “你……”听见蓝若居然爽快地承认了,提尔锋居然无言以对,心想这个人怎么能这么倔强这么爱闹别扭。 “再说,之前,你口口声声说这是一场交易,我是你的交易伙伴,但是你却一开始就骗了我,你真的有诚心吗?我才不会和你这样的家伙做交易呢!”蓝若声音冰冷。 “但是,没有我的黑灵,你要怎样赢这个人?别告诉我你要靠毅力什么的啊?”提尔锋嘲笑道。 “我会用尽我的一切打败他,哪怕豁出这条命……这场战斗我也一定要赢。”蓝若心道。 “不用拼命的,你不和黑漆漆交易的话,和我交易吧!”造书天忽然乐呵呵地说道。 “金闪闪!你敢抢我的买卖?”提尔锋暴怒道。 “怎么不敢?反正你关在笼子里也出不来,呵呵,你来打我呀,来打我呀,我好怕怕哦。”造书天挑衅道。 “你已经失去你的客户啦,黑漆漆,”造书天继续嘲笑道,“蓝若已经不想和你交易了。” 蓝若惊讶地问道:“造书天,你……能帮我打败蓝芸?” “呵呵呵,赢他一点都没问题,而且我绝对不会对你身体造成任何影响,并且我也不会夺取你的身体,我只要你和我签订契约,以后帮我去找七种火炎就行,这样吧,因为你对面这小子太弱了,我就给你打个对折,事成以后帮我找四种火就成,怎样,绝对是跳楼清仓价哦。”造书天极力推销道。 蓝若心知造书天这交易明显是乘人之危,大宰特宰,光是帮蓝若打败蓝芸,蓝若就要帮造书天满世界跑,找那虚无缥缈闻所未闻的七种异火,怎么听都很不划算,但是,蓝若现在还真的没有别的什么选择。 此时,蓝芸的剑势再次加强,原来他之前还一直没有出全力,蓝若只见眼前一片青色的剑影,宛如天空一般压下来,蓝若手中的拙剑已经摇摇欲坠,他的斗气也被蓝芸的斗气死死压制。 蓝若这才明白,就算自己豁出这条命去,恐怕也不是蓝芸的对手,蓝芸的实力已经超乎了自己的预想,蓝家入世之人的候选,果然厉害! 蓝若一咬牙,正准备答应造书天的要求,提尔锋忽然很认真地说道:“蓝若,金闪闪这个家伙真的很不妙,你要是和他交易,以后肯定会很麻烦的。” 蓝若在心中笑了:“你和造书天有什么区别?他会不会骗我我不知道,但是你可以冠冕堂皇地骗我我是知道的。” 提尔锋一窒,缓缓说道:“好,我不会再骗你了,我们俩的交易,还能继续进行吗?” 蓝若也没想到提尔锋居然会因为造书天和自己的交易而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在这个瞬间,蓝若忽然觉得有些哭笑不得,因为蓝若脑海里掠过了御灵院经济学讲师的呼喊声:市场竞争实现生产要素的优化配置…… 其实,蓝若心中对造书天也有些忌惮,毕竟,提尔锋起码还有三重门限制,但造书天却没有,蓝若只犹豫了片刻就道:“嗯……那就,交易继续进行。” 造书天呆了半天,没想到到手的鸭子居然飞了,有些不甘心地“切”了一声:“黑漆漆,你也会服软?真不像你,坏了我大事了。” 提尔锋恼羞成怒地哼了一声,不去搭理造书天,沥青一般黑色粘稠的黑灵从三重门的缝隙里缓缓漏了出来…… 蓝若的皮肤变得有些苍白,右眼眼罩下蹿出了七八条黑色的咒文之链,沿着蓝若的皮肤爬行,缠绕了蓝若的全身,那些咒文,在场没有一个人能读懂,但是年纪大一点的族人里却有很多人变了脸色。 蓝海眯起双眼,悄声吐出四个字:“黑魔纹装?” 蓝芸见到蓝若诡异的姿态也吃了一惊,只当蓝若是使用了什么秘术准备全力一搏,他很快就镇静下来,他相信无论是什么样的秘术都难以击破或者逃出他的天网。 蓝若的龙牙剑上缠上了黑色的灵,剑速快了数分,剑上的力道更是强了何止一倍,蓝芸顿时感觉压力大增,这下他终于彻底放下轻敌之心,屏息凝神,斗气完全释放,剑网顿时密了几分,收拢的速度也加快了。 蓝若身上笼罩着影子般的黑灵,此时,他的斗气已经可以与蓝芸抗衡了,但是,要用什么剑意破这天网呢? 蓝若思忖了片刻,露出一丝笑意:天网恢恢,必有其疏,网,又如何能拦得住无孔不入的水呢? 蓝若的拙剑再变,剑化为幻影向前连刺,空旷的场地上仿佛有淡淡的涛声响起,龙牙剑无数道红色的剑影宛如三千弱水,合流而上,直击在蓝芸暗青色的天网剑势正中央。 三千弱水第一浪! 在三千弱水剑的侵袭下,严谨有序的天网居然为之一乱,三千弱水剑,无孔不入,蓝若剑上的一道剑气甚至刺破了蓝芸天网剑势的薄弱之处,划破了蓝芸的衣衫。 蓝芸又惊又怒,没想到蓝若居然能伤到他,被一个初入六阶的人伤到对高傲的蓝芸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他大吼一声,天网剑势变得暴乱起来,剑气横飞,蓝若的身上都被划出几道血痕出来。 蓝若却露出了笑容,天网剑势需要一颗波澜不惊的平常心去维持才能不露破绽,蓝芸愤怒的那一瞬间,天网剑势就已经破了一半了! (本章完) ------------ 第163章 命运之子的预言 三千弱水第二浪! 比上一轮声势更加浩大的三千弱水剑再次轰击在天网之上,整个天网都都开始动摇,蓝芸开战以来,要么用八卦步原地旋转,要么站着不动,而这一次,他终于后退了一步。 明明是他用剑网罩住了蓝若让蓝若无处可逃,退无可退,但是他自己却退后了一步! 蓝芸的脸色通红,不仅是为他自己的后退而羞愧,也是因为他在蓝若弱水剑滔滔不绝而连绵无尽的进攻下有些喘不过气来。 三千弱水第三浪! 三千弱水剑剑浪一浪比一浪强,即便蓝若有黑灵支持,第三浪也已经是蓝若所能用出的极限了。 这网,破,还是不破,在此一搏! 巨浪拍在天网剑势之上,牢不可摧的天网就在这第三浪下骤然崩碎。 蓝芸闷哼一声,身中数剑,都只是擦伤,若不是蓝若手下留情,这一招下蓝芸可能就要重伤。 此时蓝芸的剑道也骤变,三剑斩出,暴戾的斗气四散,蓝若脸色一变,脚下运起大梦舞步,向后飞退,躲过了这锋芒毕露的三斩。 蓝芸的八卦步擅长原地防御,速度却并不快,此时笼罩蓝若的天网剑势已散,他根本追不上使用大梦舞步的蓝若,只能看着蓝若脱离战圈。 蓝芸刚才使用的霸道剑术,乃是飞廉斩法,飞廉乃东境传说中的风神,风神的剑,睥睨天下,狂傲绝伦。 如果说之前蓝芸的之前的天网剑势是在织布,他现在的飞廉斩法就是在裁布。 “天网被我破的那一刻,你就输了。”蓝若轻声道。 天网剑势攻守一体,但飞廉斩法却是只攻不守,只要有漏洞,蓝若就有对应的剑术可以击败蓝芸,毕竟,他有上千种剑意可以挑选。 蓝若投影出数个空气刀向蓝芸爆射而去,蓝芸用八卦步躲开。蓝若趁蓝芸闪躲空气刀的空隙,用大梦舞步无声无息地靠近了蓝芸,此时,蓝若整个人仿佛化身成了一个不起眼的影子,那是气质上的变化,他的气息完全销匿,存在感被极度削弱。 在那一个瞬间,蓝若明明就在蓝芸眼前,但蓝芸竟没有察觉到蓝若的靠近! 这是某个西境刺客的短剑――鬼隐剑的剑意,这个剑意蓝若理解了十之六七,可以说是蓝若理解最为深刻的一把剑了,蓝若感悟这把剑剑意时曾经暗自感慨,原来我是个当刺客的料啊! 真正的刺客,他在你面前,你也视而不见,真正的刺客,不到出剑的瞬间,杀气都是内敛的。 在蓝若贴近蓝芸三米之内时,蓝芸才忽然反应过来,蓝芸冷汗涔涔而下,他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对战中丢失了对手的行踪,虽然只有一瞬,但也足够致命了。 蓝若的杀气骤然炸裂,这强烈的杀气让蓝芸的剑又顿了一顿,蓝若的龙牙剑以神鬼莫测的速度刺出,这就是鬼隐的剑式――影刺。 龙牙剑在触碰到蓝芸的前一瞬,刻意地向侧边偏了偏,擦过蓝芸的腰间,蓝芸的袍子上又多了一个口子,然后两个人的动作都骤然停了。 蓝若身上的咒链缓缓收回右眼之中,蓝芸回剑入鞘,两人各施了一礼。 蓝若道:“承让了。” 蓝芸叹了口气,道:“我输得心服口服,你的剑术,实在变化多端。” 蓝若转过头,忽然发现观战的人中,老一辈的蓝家人表情都甚是复杂,只有蓝海神色自若。 蓝海走到蓝若面前,说道:“伸手。” 蓝若怔了一下,伸出了手。 蓝海撩起广袖,在蓝若的手掌里放了一块冰凉沉重的东西,蓝若定睛一看,发现那是一块小小的令牌,那令牌是用玫瑰濯银铸造的,银色沉厚,反射的光彩仿佛会流动,正中央有一个大大的蓝字阳纹,背面精刻着雾华真宫的工笔画。 玫瑰濯银可不是银,而是比黄金还要贵重的多的稀有金属,这种金属被称为恒久金属,由于它的永不褪色、永恒光洁的特性,被上位贵族们所喜爱,玫瑰濯银甚至和上等魔法材料秘银的价值几乎等同,这么小小一块令牌所用的玫瑰濯银就能值数千金币。 “这是蓝家入世之人的证明,蓝银令,好好保管啊,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入世之人,也算是一个成年的蓝家族人了,你要谨记,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代表了蓝家。”蓝海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定当谨记。”蓝若道,然后把蓝银令收进怀里。 蓝冰走到蓝若面前,在蓝若手中塞了一个小瓶子:“我这也就药比较多,这瓶是蓝纹青玉丹,受了重伤就吃一颗,不可多服。” 蓝若感激地道:“谢谢五叔姥爷。” 蓝冰点点头,转身走了。 蓝苓走上前,笑着说道:“恭喜表哥成为入世之人。” 蓝若也笑着道:“若不是你退出了入世之战,我也赢不了啊。” 蓝苓可爱地吐吐舌头,然后转头对一脸低落的蓝芸不怀好意地说道:“愿赌服输啊,接下来的一年,看来会很有趣呢,对吧?” 蓝芸眼角微微抽搐,不说话。 蓝海问蓝若道:“你现在就走吗?” 蓝若点头道:“嗯,我要立刻去北境。” 蓝草上前一步对蓝海说道:“老祖宗,我送蓝若表弟去北境吧,现在北境动乱,我不放心他。” 蓝若听到“北境动乱”,心中就是一紧,简直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去北境。 蓝海微微蹙眉,这时,蓝凌走了过来,肃然道:“蓝家入世之人向来独来独往,你去护着他像什么话,你送他下山就行了。” 蓝草只得应道:“是。” 蓝凌看了看殿门口盛开的洁白梨花,心想:梨花已开,人也要离开了,孩子大了真是都留不住啊…… 蓝凌轻叹一声,走到蓝若面前说道:“此去凶险,多加小心。” “嗯”蓝若低低地应道。 蓝凌有些怔怔出神地说道:“改日,你若是在秋天回蓝家……” 蓝若看着蓝凌,等待着他的下文。 蓝凌那不苟言笑的脸上,第一次绽出了略显生涩的笑容,那笑容渐渐扩散开来,他的眼睛都眯成圆弧,笑得像一个淳朴的老农:“你要是秋天回来,我摘梨与你吃,这山上的梨都是我亲手植的,冰糖梨,可甜了。” 蓝若没流眼泪,但是心里被这只言片语搅得又苦又涩,仿佛眼泪滑进了心脏里,他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嗯,等我了无牵挂之时,我……会回蓝家的。” 蓝凌依然笑着说道:“好,一约既定,万山无阻。” “嗯,万山无阻。”蓝若说。 蓝草和蓝若一起走出雾华真宫大门,清风徐来,门口梨花落下无数朵细小白花,落在蓝若肩上,看着就像是新雪。 不远处黄色琉璃瓦顶的筑音琴阁忽然传来一阵松沉旷远的琴音,蓝凌深邃悠扬的歌声飘向天际:“霜雪转,东风拨弦西风暖,何时还,梨花飞雪千树繁……” (本章完) ------------ 第164章 一场必败的战斗 蓝草带蓝若穿过了神冢山上的奇门遁甲阵法,把蓝若送到山脚下,给蓝若指了路,并且给了蓝若一些盘缠让他路上用,两人道了别后,蓝若发足狂奔而去。 蓝若奔跑了很久很久,终于到了一个小镇上,买了一匹强壮的马,策马北去。 ……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东境兽人国芬里厄的军队大摇大摆地跨过了北境弗雷国边境,随便找了一处风景尚佳的地方驻扎了下来,仿佛这里是他们的国家一样。 兽人一直跟在南境联军屁股后面,基本上没打过几场像样的战争,一直在捡漏,他们所过之处,什么都不会剩下。 南境联军过境,会杀光所有敢于举起武器的人,而兽人军队过境,所有的城镇村庄都会化为焦土。 可以说,南境联军虽然手段血腥,但起码还是人,他们对北境的侵略是“**”,而兽人军队则是纯粹被破坏欲支配的野兽,毫无约束,就像是无区别毁灭一切的“天灾”。 这些兽人进入北境的村镇以后,会一点不漏地搜刮财宝、食物,男人沦为士兵们“杀人竞赛”的牺牲品,而女人则逃脱不了被玩弄至死的命运。 兽人的营地里,粗鲁的牛头人们喧闹地划拳,喝着搜刮来的烈酒,哈哈大笑。 熊人们则是沉默地用橡木杯碰杯,“咕嘟咕嘟”地喝着。 猪人们“吭哧吭哧”地拱着冒着热气的米饭,他们对酒并不感兴趣。 虎人们大口大口地撕扯着还带血丝的半熟肉,有些是牲畜的肉,有些则是……人肉。 只见一个虎人一脸淡然地拿着一条人类的手臂,“嘎嘣”一声把人手连腕咬下,腥臭的大嘴嚼动着,很快就把人手吞了下去。 对于兽人来说,人类和别的那些动物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反正都是肉,要说人类的肉和别的动物肉有什么区别的话,人类的味道并没有那些作为肉源的动物好,他们只有在食物短缺的时候才会吃。 在离兽人营地比较远的地方,一个小山一般的巨大黑影盘坐在地上,一个小孩一样瘦小的身影坐在巨大黑影的头上的巨大盘角里。 “南境的人再过几天要到吉尔达之盾了,那座城据说很难攻下来啊,我们要不要去帮他们?”小山一样的黑影发出了憨厚沉混的声音,他用的是兽人语,夹杂着浓重的喉音,由于发声结构不太一样,这种语言人类很难学会。 “嘿,管他们干嘛,南北两败俱伤正好!”那个瘦小的黑影发出了尖利的声音。 “可是,我们怎么说也算是南境的盟友,有着共同的目标,若是南境没有成功攻破吉尔达之盾,我们的处境也很尴尬啊。”巨大的影子说道。 “小战,看不出你个头这么大,心思还挺多。”瘦小影子笑道。 巨大的影子憨憨一笑,全身连带周围的大地都开始颤抖。 瘦小的影子的声音变得阴冷下来:“我们来北境搜刮了不少东西,也够本了,南境若是有能力能击败北境的那位守护神,我们就上,和南境一起把北境撕碎吞了,若是南境连那个人都无法杀死,我们就撤,我可不想和那个人间凶兽对上,嘿嘿,锦上添花的事谁都爱做,雪中送炭,哼,可不符合我的个性!” 巨大的影子问道:“你一会儿说守护神,一会儿说凶兽,那个人究竟是谁啊?” 瘦小的影子挠了挠头说道:“你又不关心天下局势,和你讲了你也不知道。” 巨大影子又问道:“他,很厉害吗?有狗狗厉害吗?有我厉害吗?有猫女厉害吗?有王厉害吗?” 瘦小的影子思考了一下说道:“他可比你们三大将都厉害多了,就算是王……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要说他有多强,嗯……好难找到对比的人啊……这么说吧,那个人,比蓝家使剑的那个老头还要可怕。” 巨大的黑影嘴巴长得可以吞下一座房子,发出了雷鸣般的惊叫声:“什么?!比,比,比那个人还要可怕?那,那,那……我,我,我不要去吉尔达之盾了,赤狐,我们快回家吧!否则,会死掉的,我,我还不想死。” 这声霹雳般的惊叫把远处的兽人军营都给吓炸了,好多兽人士兵都被震倒在地。 瘦小的影子收回堵住耳朵孔的手指,撇撇嘴:“怕什么,我会让蝠人斥候确认他死了我们再进军的。” “好,好,好,一定要等他死了,一定要等他死了,否则,我是不去的,我是不去的……”巨大的黑影像一个受了惊吓的小孩一样有些委屈地喃喃道。 …… 此时,东境雾华真宫,宣政殿,这里是蓝家上位族人议事之所。 蓝海坐在最高处,蓝凌那辈的族人全都聚集于此,共有二十八人,殿里的气氛很是肃然。 蓝海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场的族人,然后说道:“命运之子出现了。” 所有人虽然都已经早已经猜到,但还是不禁心头一紧,没想到,那个流传了千年的有些荒诞的传说居然是真的! 大殿上响起了一片惊讶的呼声。 “今天赢了入世之战的那个小不点就是命运之子?” “对啊对啊,不是所有人都看见了吗,那漆黑的灵,还有黑魔纹装,简直和当年的蓝鲤如出一辙啊!” “他不会也像蓝鲤一样发疯吧……” “蓝鲤已经疯了,一个疯子的话,怎么能信?” …… “静一静。”蓝海的苍老的声音压过了所有的议论声,大殿一下子清静了下来。 “蓝鲤先祖的预言不需要怀疑,他虽然堕入了狂道,但他的预言从来没有落空过。先祖曾经预言,千年之后会有人间大劫,蓝家将会出现一位拥有黑魔纹装和纯黑之灵的命运之子,他,将成为救世主,大家今天都看到了,这个孩子,就是蓝若!”蓝海说。 “人间大劫?我还真想不到有什么能被称之为人间大劫的,五境混战最后同归于尽吗?”蓝决耸耸肩。 “大劫,说不定是指我们封印的那位……神。”蓝凌抬眼道。 几乎是全部人都“咝”地倒吸一口凉气,这里的人,都是参与过四十多年前的那场封印战的,不过那时他们都只是在外围布阵,而离神最近的那些长辈们,都已经死了,那时的恐怖记忆至今还烙印在他们的心中,十几年前的那场封印战虽然没四十多年前那次那么惨烈,但是却加深了他们的恐惧。 脾气比较烈的蓝凛重重哼道:“什么神啊,那明明是个恶魔!” 这句话讲出了在场大部分人的心声,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有至亲之人死在神的手上,他们自然对神恨之入骨,他们私下里都称神为“恶魔”。 所谓神,便是魔。 (本章完) ------------ 第165章 青木悠的三封信 老祖宗慢悠悠地说:“不可无礼,那位神,也是我们蓝家的祖先之一,神明般的存在,即便堕入了邪道,也不可失了敬意。” 蓝海思忖了片刻,沉吟道:“人间大劫,指的应该不是神,蓝鲤先祖预言的人间大劫,乃是涉及全人类存亡的劫难,而神虽然可怕,却并非无法遏制,光靠神是灭不了世的。” 蓝海忽然连连摇头,叹道:“不对,神是可以灭世的。” 众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觉得蓝海说的话有些自相矛盾。 蓝海接着说:“那位神,是蓝鲤先祖封印的,蓝鲤先祖死前曾说,神要杀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将来会降生的命运之子,所以蓝鲤先祖要求蓝家后人必须要维护神的封印,若是让神破封而出杀了命运之子,人类就将灭绝,这,也就是我蓝家代代和神抗争的原因。”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忽然怒不可遏地站起来道:“我还一直以为我们是因为我们和神有不可调和的深仇大恨,才和神浴血抗争,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没想到,这一切,居然只是为了这么一个荒诞的预言?这个世界上哪还有什么力量能够毁灭所有的人类?这明显是蓝鲤晚年疯癫之后的胡话!那就是他留给蓝家的诅咒!” 蓝海皱了皱眉,蓝决冷哼一声:“分家的人,真是越来越嚣张了,居然在老祖宗面前大吼大叫。” 那个老人忽然反应了过来,大汗淋漓地坐回位置,知道自己是僭越了,蓝家的血统分为同源的两系,一派为本家,一派为分家,本家的人数多于分家,血统也要比分家强不少,蓝家名扬四海的人,比如蓝海、蓝凌、蓝决、蓝冰这些人,都是本家的人。 而且,分家的人性格都有些偏懦弱,本家人大多都挺瞧不上分家的人,因此分家人一直没什么发言权,只有和本家里地位比较高的人攀上亲家,地位才能提升。 老人似乎还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蓝海忽然对那个老人说道:“你有什么想法不如直说,别吞吞吐吐的。” 那个老人闻言咽了一口唾沫,说道:“我觉得,我们应该把神放出来好好谈谈,实在不行,我们可以把蓝若交给神……” 蓝凌神色阴沉,瞪视着那个老人,老人有些神情尴尬地低下了头。 蓝凛忽然大笑起来,用无比嘲弄的语气说道:“哈哈哈,怎么,蓝家封印了神千余年,你现在还想和神说‘咱们和好吧’,是不是有点太晚了,而且,哼,拿自己的族人作交易筹码保命,你也太无耻了吧!” 那个老人的脸红成了猪肝色,不再说话。 蓝凛用粗犷的语气说道:“我就直说了,蓝若那个小不点,虽然我不认为他能担任拯救世界的大任,而且我也并不喜欢他,但是,入世之战已经证明了,他的确是一个很出色的蓝家族人,保护蓝家的新叶,不应该是我们这些长辈的职责吗?我们蓝家和神的矛盾,早已经不再局限于蓝鲤的预言了,神要杀我们,是因为封印之仇,我们要封印神,是因为我们要守护蓝家的新一代,仅此而已。” 蓝海微微一笑:“老七,开窍了。” “老七说的话没错,”蓝海神色平淡地说,“所以蓝家和神的战争是必然。” “神……还要多久才能破出封印?”蓝凌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地问道。 蓝海叹了口气:“从人王时代开始,不知道因为什么,世界之树的力量开始变弱,灵脉逐渐萎缩,总体上来说,这世界上每一代的灵者都会比上一代的要弱一些,因而,我们对神的封印也越来越弱。一千多年前……那时人类的强者,实在是太强了,而且,封印神的,是人类中也堪称最强者的蓝鲤先祖,现在这个时代,根本无人能和他相比。蓝鲤先祖的封印维持了接近千年,三百多年前,神破封而出,蓝家集结了众高手再次封印了神,那一次的封印持续了两百多年。” “而四十多年前,两位哥哥舍命使用幻龙封印,也只封住神二十多年,上一次……零儿凭借她那强大精神力使用禁术·阴封印,舍命封印了神,那阴封印虽然玄妙,但也不可能封印神很久……最多……还剩五年,神就会破封。”蓝海面沉似水。 所有人的神色都紧张了起来,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 “现在的蓝家和神还有一战之力吗?”蓝凋小心翼翼地问道。 “四十年多前,神冲破封印消耗极大,我哥哥蓝渊和蓝浅、侄子烈儿、青老前辈以及我自己,总共五位八阶灵者,加上蓝家上下所有人布下周天星辰巡天大阵,才终于重伤并且封印了神,那一战,我的两位哥哥战死,烈儿那一代,只剩下他一人活了下来,烈儿在那一战之后不久,也因为过重的伤势过世了,而今,哪去凑齐五个八阶灵者?难道要去请教宗和圣女祭司吗?”蓝海摇头长叹。 “况且……”蓝海捋着长须眉头微拧,“如今的神,想必,要比以往更强。” 所有人略一思索,都明白了蓝海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十几年前蓝零的阴封印,实际上是饮鸩止渴啊…… 蓝家和神的战争是一场必然,而这,是一场没有赢面的战斗,即使如此…… 蓝家的族人们望向大殿上巨大的横匾,匾额上铁画银钩的四个大字:天下第一! 即便如此,蓝家的尊严也不允许蓝家做出一丝退让,如果蓝家因此而毁灭,这也是蓝家的宿命! 在这肃穆的气氛里,蓝冰插口问道:“老祖宗,北境已经和南境和芬里厄开战了,青蓝两家向来交好,这场战事,我们真的不插手吗?” 蓝海思忖片刻说道:“看青老前辈的意思吧,那位老人家向来好强,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愿意让别人插手他的战争的,若是他真的需要帮助,一定会给我传书的。” …… 而此刻,北境吉尔达之盾,正在一片风雨飘摇中。 凄草馆的书房里,青木悠正在书桌前研墨,他手中的墨,是东境所产,最上等的烟墨。 “嗞嗞嗞”雕纹精美的墨块在质地细腻,纹理如丝的松花石砚里一下一下地研磨着,墨汁的颜色变得越来越乌黑深邃。 (本章完) ------------ 第166章 淅淅沥沥斩空雨 青木悠捋起右手的袖子,执着一支狼毫小楷笔,略沾了沾墨,笔尖落在青檀做的信纸上。 青木悠运笔如飞,清秀的小楷如涓涓细流般在笔下流出,他写字毫无犹豫,一气呵成,不多时,他就写好了三张信纸,然后青木悠又在三个信封上写好信地址和收信人。 只见,信封上依次写着: 天魔道叶 雾华宫海 潮音殿晴 青木悠侧头审视了一下这三张信纸和三个信封,满意地点点头,把三张信纸分别塞进三个信封。 书桌油灯上架着一只金属小碗,碗里盛着融化的红色火漆,青木悠用银匙舀了一些火漆倒在信封口上,然后把自己的印章压上去,拿开印章,一个清晰的“悠”字印在了火漆上,他依次封好了其余两个信封。 “黑土。”青木悠唤了一声。 “根”的首领黑土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书房里,单膝跪下道:“属下在。” 青木悠手指了一指书桌说道:“这些信,你用速度最快的银头枭寄去指定的地方,信枭要选最可靠的,这是关系到北境存亡的信件,不可出任何差错。” “属下遵命。” 青木悠转过身,微微苦笑,曾几何时,自己居然沦落到要靠这么几张纸片来做保险了,奇怪的是,明明想象不出有什么能够威胁到自己,但是,这心头跳动不止的不安感,究竟是什么呢……这就是所谓的知天命吗? 这三天,蓝若在一刻不停地策马狂奔,马累得跑不动了就换一匹,临走前蓝草随手给他的盘缠,既不是金币也不是银币,而是几颗品质极好魔晶,蓝若随便兑了几千金币,就足够买十几匹好马了。 这三天,南境联军又破数城,离吉尔达之盾越来越近。 这三天,兽人国芬里厄缓慢行军,观察形势。 这三天,青木悠的三封信依次送到了收信人那里。 第一个收到信的,是岛国日起,水无月家。 潮音殿内,一个清丽脱俗的白衣女子正端坐着修炼,忽然,她睁开眼,一个女侍从走进殿内,垂首奉上一封书信:“雨子小姐,刚刚收到来自北境的银头枭传书,是寄给大家主大人的。” 那女子站起身,接过那封信,喃喃道:“北境寄给师傅的信……难不成是……” 她翻过信,看见了火漆上那个“悠”字,脸色骤然一变,语速很快地说道:“快为我更衣,我要上天水宫拜见师傅!” 傍晚,一场迟雨轻飘飘地下着,地有些潮湿,天色很昏暗,如出水芙蓉般的美丽女子撑着一把酒红色的油纸伞,踩着高高的木屐,步伐婉约地走在青石板铺就的石阶上,这条石阶遥遥通向樱雨山高处。 女子乌黑的秀发挽着流云髻,步伐轻盈,她身上穿薄如蝉翼的清心之衣,腰系白绫,外面罩着白色纹付羽织,羽织上绣有苏芳色的红樱,这羽织表明了她的身份——她是日起御三家之一,樱宫家的现任家主樱宫雨子。 樱宫雨子穿过沿着青石板道矗立的百座朱红鸟居,看见一条清澈见底的溪流横在面前。 溪流旁盖了一座古香古色的亭子,溪流上横架着一座漆了清漆的木桥,五千多株怒放的山樱簇拥着小溪。 很多百龄古樱密密的樱枝甚至伸到溪上,巨大的樱花树冠有呈现出各种颜色,白,粉,紫,层层片片,遮天盖地,如云似海,有一种震慑人心的空灵之美。 无数心形缺刻状的樱花花瓣在微凉的风吹拂下,落雨般飘到溪面上,随水逐流,有些忧伤淡雅,这条小溪也因此得名为花溪。 蒙蒙的细雨中,两个中年人伞也不撑,面对面坐在溪边的草地上,一个长发披肩,一个短发虬髯。 一旁架着着几根被从正中劈开,做成水渠状的竹子,一根竹渠被架高,斜斜地向下摆放,数根竹渠首尾相连,做成一条由高至低的通道。 一个身穿花衣的黑发少年从一个竹筒里取出一卷已经煮熟的卷白玉色冷面放在竹渠的最高端,然后轻轻挥手,花溪里清澈的溪水仿佛受到召唤般飞到空中,缓缓注入到竹渠的最高端,竹渠里的冷面沿着竹渠顺溪水而下。 冷面流过两个中年人身边时,两个中年人之间平和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凝重下来,天上缓缓飘落的樱花仿佛静止在了空中,在那个瞬间,两个人的肩头都是微微一颤,他们同时动了。 只听“唰”的一声,长发的中年人手中的筷子宛如惊雷一般伸出,精准地夹住所有冷面,他轻巧地一挑腕,冷面像一条倒卷的白瀑布,一根不剩地落入他手中端着的白瓷碗里。 短发中年人虽然和长发中年人同时动手,但是他的手只伸到半空中,就看见冷面落入长发中年人的碗中,整个人一下子泄气了。 “晴,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啊,这都第四轮了,我还是一根面都没夹到,你倒是大快朵颐了,我可还饥肠辘辘呢!唉……说起来,我真不该提议和你这种居合术高手比夹面的,简直就是作死啊!”短发中年人挠着头气恼道。 长发中年人只是笑而不语,用指尖从面前的木匣子里捻起深红的辣椒,褐色的花椒,白色的海盐,绿色的葱花,黄色的姜末,黑色的鱼子加入了白瓷碗里,接着又从冰盘上捏起几片粉色的鱼片加进碗里,最后从瓷瓶里倒入一些酱油,用筷子搅拌均匀。 长发中年人“嗞溜溜”地把面吸入口中,露出了心满意足的表情。 这两个中年人都穿着黑色纹付羽织,短发中年人身上绣着紫色的雷纹,他是御三家之一,鸣神家的本代家主,鸣神道雪。 长发中年人身上绣着青色的新月,他是御三家之一,水无月家的本代家主,统帅日起御三家的大家长,水无月晴,他同时也是日起惟一一个律者。 “师傅,道雪叔叔,你们真是有雅兴啊,居然还玩流水素面。”雨子走上前笑着说道。 “哼,不玩了不玩了,不好玩,饿死我了。”鸣神道雪放下筷子,一甩头,虬髯一摆,似乎很不高兴,随手抓起一颗软糯的栗子扔进嘴里垫垫肚子。 (本章完) ------------ 第167章 流血的城镇 “呵呵呵,道雪,你也一把年纪的人了,在孩子面前耍脾气这像什么样子啊。”水无月晴无奈地笑笑。 “说起来,雨子你来这干什么,来神社祈福吗?”道雪问道。 “不是……是……北境,来信了。”雨子正色道。 “哦?”鸣神道雪和水无月晴都微微眯起了双眼,这件事并没有出乎他们意料。 樱宫雨子递上信封,水无月晴看了看那个“悠”的火漆印,挑了挑眉,开始拆信封。 鸣神道雪的脸色很不好看,他气哼哼地道:“樱宫林道那小子又背叛了北境,青之主不会是想让我们出手处理他吧,哼哼,北境当年把那小子当成战力用的时候不肯把他交给我们,现在这小子背叛了,倒想起我日起之国来了,我日起对于北境来说,就是那种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存在吗?” 水无月晴已经拆出了信,只扫了一眼就放下了信,沉默了很久,说道:“我们……去把樱宫林道抓回来。” 樱宫雨子还没说话,鸣神道雪已经叫了起来:“什么?北境一直与我日起不和,曾经还在战争中夺取了我们数把国宝级的神工,我们为什么要帮助他们?青之主就很了不起吗?他说的话我们为什么要听?” 水无月晴说:“很久以前,北境与我日起交战是真,北境与我日起不和是真,北境收留我日起的叛徒是真,但是,因为这样,我们就可以放任叛徒了吗?北境和樱宫林道之间发生了什么不关我们的事,处理叛徒是我日起必须做的事情。” “樱宫林道背叛北境也没什么值得幸灾乐祸的,因为樱宫林道的背叛,也是再给我们日起的名誉抹黑!如今北境不庇护叛徒,倒是正适合我们动手。而且……青之主并没有让我们去处理樱宫林道,他信里只写了八个字:樱宫林道叛离北境。”水无月晴把信递给鸣神道雪。 鸣神道雪看了看信,脸色微变:“好手段,他没有明言让我们去处理樱宫林道,但是这却是在说,日起放出的疯狗在乱咬人,问我们管是不管,樱宫林道这家伙,一叛再叛,日后,天下人会怎么看我日起!” “可是……我日起现在真的有人能制住樱宫林道吗?唉,要是你家的老二在日起就好了。”鸣神道雪苦笑笑。 “不用心夜出手。”水无月晴说。 “我老啦,大概是打不过他的,你的话……不行吧,当年你被那小子从背后暗算,脚筋和肌腱都被彻底斩断,行动不便,他遇上你,就算打不过也可以逃走啊。”鸣神道雪说道。 “不是还有雨子吗?”水无月晴微笑着说道。 鸣神道雪讶异地看了一眼樱宫雨子,却见樱宫雨子一脸平静地说道:“徒儿愿担此重任,抓回哥哥。” “雨子……她不行吧,她当年可从来没有赢过樱宫林道啊……”鸣神道雪皱眉道。 “当年不行,是因为雨子一直跟在林道后面,被他的脚步所吸引,被他的背影所压迫,因而永远无法超越林道,林道的离开,也是对雨子的解放。樱宫林道曾经是我的徒弟,没人比我更了解他,那个人,太重视刀剑了,同时,他也太小看刀剑了,这就是他不如雨子的地方,现在的雨子,可以赢林道。”水无月晴坚定地说道。 鸣神道雪还是一脸的怀疑。 “你不放心雨子?那,”水无月晴淡然道,“你和她来比比眼力吧。” 水无月晴的左手握住腰间太刀的刀锷下缘金处,右手按住刀柄。 那把太刀,鱼皮装,香木鞘,刀鞘通体淡绿色,宛如初春泛着绿意的湖水,这是日起九神工之一――斩空雨・淅沥。 传说,此刀乃是天下最适合使用居合斩的刀,传说,这世间再微小东西也能被此刀一刀两断。 “喂喂喂,你用淅沥来使用‘零闪’,全天下也没几人能看得清,这是难为我们了吧!”鸣神道雪有些不满地说道。 “不是‘零闪’,你且看便是。”水无月晴道。 鸣神道雪捻着虬须,笑眯眯地道:“伊豆,大家长的坐姿神速拔刀可不常见,你好好看着。” 一旁的花衣少年应道:“是。” 水无月晴正坐,腰身笔挺,目不斜视,他悠然地吸了一口气,含而不吐。 右手稳稳地握住刀柄,左手拇指将刀锷向右斜前稍推,“叮”的一声轻响,宛如雨落青石。 因为拔刀归鞘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以至于出刀和纳刀的声音完全合成了一个声音。 在那瞬间,众人皆觉一阵和风拂过,随即沉寂。 鸣神道雪饶有兴趣地问一旁那个花衣少年:“伊豆,你看见了几闪?” 花衣少年伊豆犹豫了一下,有些腼腆地说道:“回禀师傅,弟子看见了……五次拔刀和归鞘,每一次居合都比上一次更快,最后的一刀……弟子也看得很模糊。” 鸣神道雪笑道:“伊豆啊,你的眼力还差了一些啊,刚刚,晴拔刀归鞘了七次。” “诶……是七……七次啊……”伊豆脸羞得通红,垂下了头。 道雪嘿嘿一笑:“我说晴啊,你这七闪速度是不是慢了一点啊,没有挑战性啊。” 水无月晴从面前的竹篮里取出一个粉红色的红豆馅樱饼,悠闲地吃了一口道:“你就只看出七闪吗?” “呃……那还要看出什么?”道雪语塞,然后把目光投向了樱宫雨子。 雨子轻声道:“师傅刚刚用淅沥斩了四百一十三滴雨。” 鸣神道雪无语半晌,如此快的斩速下,还要看出斩开了多少滴牛毛细雨……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鸣神道雪叹口气:“好眼力,我自叹不如,话说,晴,你究竟是用什么方法教她的啊,能不能也教教我?” 水无月晴只是笑笑,提起酒瓶,把面前的两只酒盏注满清酒,递了一只酒盏给樱宫雨子道:“喝了这盏酒,就当师傅为你饯行了,祝你一路顺风。” 樱宫雨子接过酒杯,两人点了点头,皆一饮而尽。 水无月晴看向不远处,樱花掩映下的神社宫殿说道:“去水天宫神社祈福以后就出海吧,你的那把水月,也供奉在神社里,记得带上。” “谨尊师命。”樱宫雨子说道。 单身汪祝你们七夕快乐! (本章完) ------------ 第168章 意外的援手 第二封收到信笺的是银雨蓝家。 蓝凌拆下银头枭脚下挂着的银筒,向蓝海呈上信笺,蓝海取出信笺,开始读信:蓝海小友亲启: 此间风雨,君处何如? 蓝海不禁苦笑,现在这世上,能叫他小友的,也就这位老前辈一人了。 蓝海继续读下去:吾夜观天象,以龟玉占卜,皆显大凶之象。占法虽为左道,不可偏信,然吾心难安,数夜不眠,茶饭无思,此乃千年以降未曾有之事。 吾深感吾之大劫亦或大赦将至,若吾孤身一人,必无所畏惧,然则,北境为吾一生心血,其前程实乃吾心所忧,若北境有难而吾不能救,望小友出手相援,代为照看。 所请之事,务祈垂许。 青木悠谨启 蓝海目光微凝,手指下意识微微用力,把信笺捏得皱了起来。 蓝海和青木悠相交多年,他还从没见过这位老前辈用如此正式、严肃甚至带有一丝悲戚之意的文字写信,恍惚间,蓝海甚至觉得这封信倒像一封……交代后事的遗书。 “不……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一定只是我的错觉。”蓝海喃喃道。 “老祖宗,怎么了?”蓝凌关切地问道。 蓝海却恍若没有听到蓝凌的声音一样,自顾自地说道:“不过几十万的军队,为何青老前辈担心成这样?这世上,难不成还真的有什么能够威胁到他吗?不……不可能……” 青家与蓝家自蓝鲤那代以来,一直交好,蓝海还记得,他还是个顽皮的孩子时,青木悠来蓝家时,会抱着他给他讲故事,每次青木悠说“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时,他就会又哭又闹地蹬他,青木悠就会一脸恼怒地吓唬他“打屁股哦”,但是青木悠从来不曾打过他。 蓝海露出微微惆怅的表情,道:“老三,你叫上老四、老五,一起去北境吉尔达之盾一趟,若是青老前辈……总之,一定要保护好北境。” 蓝凌肃然道:“是!” …… 最晚收到信的,是一个比日起之国还要遥远得多的极东岛屿。 全身都笼罩在黑斗篷里的人拿着青木悠寄来的信纸,手微微颤抖,指关节因为过于用力而显出了青白之色。 “师傅,是师伯的信吗?”一个贵公子般的男人问道,这个男人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星目生辉,剑眉入鬓,鼻梁高挺,鲜红的双唇张扬着高贵与优雅,令人眩目。 黑斗篷里的人右手持信,怔怔地看着,左手转着一串金刚菩提佛珠,每转过一子,便捏碎一子。 “我们……去北境。”黑斗篷里传出坚决的声音。 “何时出发?” “现在。” “要带大师兄和二师姐吗?” “带上夏泉吧,他是北境出身,带他回去看看也好,辰蝶就留守在这里。” “好,我去叫大师兄。”贵公子转身离开。 黑斗篷的人遥望万里无垠的海水,自语道:“师兄,我们隔得实在太远了……能来得及吗……” …… 蓝若日夜兼程终于到了弗雷国境内,一路过来,他心中的怒火越燃越高,南境和兽人的军队行经之地,一切繁华都烧光,只剩下青天和焦土。 蓝若从偶遇的逃难者那里了解到,南境和芬里厄的联军一起入侵北境,势如破竹,南境对北境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屠城,而兽人则是进行无差别的烧杀抢掠。 蓝若的心情越来越沉重:南境和芬里厄的军队,究竟已经到了哪里?御灵院的同学们和北境的核心吉尔达之盾,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蓝若驾马前行,到了古尔薇格一个半毁的小镇,他脸上的寒霜越来越浓,因为,他嗅到了一股略带咸味的浓浓血腥味。 蓝若下了马,走过荒凉无人的街道,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无数尸体,那些尸体都死态各异,唯一相同的,是脸上惊惧交加的表情。 地上的血都已经干涸了,但看血色还很新鲜,这个城镇,还没被烧成焦土,也许,敌人还没离开。 蓝若深呼吸,让自己的头脑冷静下来,全身的肌肉都绷紧,进入了战斗状态。 蓝若回忆着以前御灵院教过的遇敌方略和匿行术,扔下马匹,把自己的气息全部隐藏,孤身一人在鳞次栉比的建筑的缝隙里穿梭前进着。 忽然,蓝若全身一震,压抑的气息差点都泄露出来,他捏紧了拳头,牙齿紧紧咬着。 城镇中央的广场上,数百个兽人正在搬运着尸体,残缺不全的尸体堆成了小山,血流成河,看来是镇上的居民刚刚被集中在这里处决了。 蓝若看见头生花角的鹿人正在放肆地笑着,露出獠牙的猪人把一个人类的肠子扯出来缠在同伴的身上捉弄对方,长吻尖牙的狼人把人头当球踢着玩,残忍冷血得让人发指。 这些兽人还没发现隐藏在暗处的蓝若,黑暗里,一只琥珀色的眼瞳中仿佛有冰凝结,目光一一扫过在场的兽人,一股怒气在胸口膨胀得越来越大,最后化为冷冰冰的杀意。 要,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有一个六阶和三个五阶……能赢吗……哼……打过再说。 鬼隐剑剑意从心头流过,蓝若整个人仿佛透明了一样,同时变幻莫测的大梦舞步施展开来,蓝若转眼飘向那群兽人,那群兽人却毫无所觉,快接近时,蓝若背后骤然伸出四对淡青色透明的空气涡流,魔力晋入六阶以后,蓝若的天之翼也变成了八根,爆发力和最高速度都有很大的提升。 天之翼爆射,转眼,蓝若就冲入了兽人军队的正中央! 一个猪人忽然感觉右肩一凉,他呆呆的转过惊讶与木讷的大脑袋,忽然看见自己的右肩连带着几根被光滑斩断的肋骨缓缓脱离自己的身体,他的身侧被完全斩开了,巨大的伤口如同一条恶龙的血盆大口,喷吐出大量的鲜血和内脏,他的生命力也不断流失。 兽人们顿时炸了锅,全都大吼着向蓝若涌过来,蓝若面色丝毫不变,以剑作刀,适合群战的斩风刀刀意向四面八方挥洒。 啊啊啊啊―― 惨叫声响彻了整个小镇。 龙牙深红的剑身舞成一个耀眼的红色光球,把靠近的兽人都绞成碎片,断肢和内脏碎片四处飞溅。 (本章完) ------------ 第169章 鬼琴的奏鸣 蓝若的龙牙剑的高速斩击带起的斗气余波把数位四阶的兽人都切成重伤,退了下去,但兽人身体强悍,恢复力很强,受伤的兽人很快就止住了血。 斩风刀刀意笼罩下,蓝若的周围仿佛形成了一个领域,没有五阶、六阶的实力,甚至无法靠近蓝若五米之内。 这些兽人没有一个能看清笼罩蓝若的红色光球里龙牙剑的轨迹,因为,蓝若的剑,速度实在太快了,所以,即便是六阶的鹿人和五阶的狼人和猪人也都不敢轻易接近蓝若,而是在远处观望,其余的杂兵则用各种稀奇古怪的口音咒骂着蓝若,但是反正蓝若听不懂兽人语,所以只是一味卖力屠杀。 蓝若见兽人都不上前,露出一丝冰冷的笑容,你们不来,我就去了! 蓝若骤然突进,冲入了人群中,龙牙寒煞的剑刃转眼斩飞了四个兽人的头,一个五阶的猪人挥舞着一个巨大的圆锤砸向蓝若,另一个五阶的猪人挺枪刺向蓝若胸口,同时一个五阶的狼人如刀般的双爪切向蓝若的喉咙。 好一个三方夹击! 蓝若左手附上青之斗气,空手稳稳地接住了猪人的战锤,侧身移步,用右臂臂弯死死卡住了另一个猪人的长枪,同时右腕轻挑,龙牙剑划出妙到毫颠的轨迹,划过五阶狼人的手腕,狼人惨叫一声,锋利的双爪顿时飞上半空,鲜血狂喷。蓝若轻轻一哼,身体一转折断了猪人的长枪,左手一震,把拿战锤的猪人震开五步。 这一轮交锋,三个五阶同时攻上来,竟都被蓝若击退,没有在蓝若手上讨到一点好处! 获得了蓝家刀剑冢所有刀剑的传承以后,蓝若在招式上境界提升了何止一个档次,他虽然还远不能和那些用刀剑的大家相提并论,但是对付这些头脑笨拙的兽人来说,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此时,六阶的鹿人也以极为恐怖的速度冲了过来,他低着头,头上一对树一样分枝的角冠对准蓝若。 那角冠看上去相当危险,足有一米多长,分枝末端都被打磨得极为锋利,若是被戳中了恐怕会是个对穿的下场。 蓝若虽然感觉到那角冠很危险,但却并没有惊慌,在鹿人冲到面前时,蓝若大梦舞步发动,灵巧地避过了角冠的锋芒,同时小臂一摆,龙牙剑重重斩向那鹿人的脖子。 那鹿人反应甚快,身体疾旋,用角冠迎向蓝若的龙牙剑,龙牙剑斩在角冠上,削下了两根角枝,被第三根角枝给弹了回来,蓝若的手都被鹿人角上巨大的力量震得有些发麻。 蓝若微微一惊,这龙牙剑虽不是什么极为锋利的兵器,但也不是俗物,自己刚刚那剑至少有八成以上的力,居然只斩下两根角枝?这角的硬度和韧性恐怕都远胜于人类的骨骼。 而且,鹿人的身体能力也甚是强悍,蓝若有黑灵改造身体,身体强度远胜于同阶的人类灵者,但这六阶的鹿人的力量和速度似乎都不在蓝若之下。 那鹿人断了两根角枝也异常愤怒,凶猛地把角抵向蓝若,鹿人的爆发力实在很强,而且蓝若和他的距离也太过接近,一时之间,蓝若竟然没有很好的应对办法,而且这时两个猪人也从两侧包围夹击蓝若,情形极为凶险。 只能动用提尔锋的力量硬接下鹿人的正面冲击,再和他们缠斗了吗…… 蓝若心思刚刚转过,他的面前忽然出现了一面巨大的水镜,居然同时挡下了鹿人和两个猪人的攻击,这是六阶水系言灵水镜,而且,这个水镜还不是一般的强大! 施术者是谁?为什么要救我?蓝若愣了一瞬,但是身体自动做出反应向后撤出几步,和那个危险的鹿人拉开距离。 这时,远处又来了一队兽人,同时周围上百的兽人都把蓝若包围了起来不让他逃走。 “杂鱼!”蓝若的嘴角翘起一丝笑容,一边用鬼魅般的身法闪避兽人,一边在空中构建投影出炼金阵。 蓝若随手把几个三阶的兽人斩成碎片,这时,一个直径超过五米的青色炼金阵在蓝若头顶上成型,这是一个六阶空之炼金术,空刺之域。 数以千计的空气针以蓝若为中心向四面八方爆射而出!十五米以内,不少四阶以下的兽人都在空气针的穿刺下受了重伤,运气不好的当场死亡,就连五阶的灵者也受了些轻伤,蓝若周围的兽人几乎被一扫而空。 这时六阶的鹿人怒吼一声又向蓝若冲刺过来,忽然,鹿人停顿了一下,一丝警兆从心底升起,他强行双足一踏,刹住脚步,一道荔枝那么大的水弹以恐怖的速度向他飞来,鹿人头一甩,角冠和水弹撞在了一起。 只听“啪嚓”一声,那一团柔软无比的水,居然把一枝坚韧无比的角冠连根折断! 由于角冠是从根部折断的,那里的角质还和神经血管连接着,裂口处渗出了鲜红的血液,鹿人哀嚎一声,似是痛到了极点。 蓝若怔了一下,心道:这个人的水系术式看似普通,但竟如此霸道,施术者恐怕已经臻至六阶巅峰了,在蓝若所知的六阶魔法师中,能与这个人相比的,恐怕只有炼和帕斯卡了。 忽然,一个苗条而迅疾的身影硬生生插入了兽人的包围圈,两道水刀挥出,把十几个兽人拦腰斩断,兽人的包围圈立刻出现了一个大口子。 蓝若余光看见包围圈大开,矮身回旋斩杀了一个兽人以后,飞身掠向那处缺口,在那个瞬间,蓝若怔住了。 “玛姬……阿姨!”蓝若失声叫道。 只见玛姬一手持刀,成熟而美丽的脸庞上沾了一点血液,冷艳无比,和上次在阿修罗别墅里所见的那个温柔可人的女子在气质上判若两人。 远处的兽人援军已经快到了,蓝若顾不得说什么,一把抓住玛姬的手臂,背后八根空气涡流的天之翼射出,同时,脚下发动爆步,两人骤然加速,突出重围,向远处飞去。 两人飞出了小镇后又继续逃出数千米,蓝若才终于解除了天之翼,气喘嘘嘘地扶着双膝。 “玛姬阿姨……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蓝若一脸疑惑地问道。 “我还想问你呢,”玛姬有些嗔怪地道,“若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本章完) ------------ 第170章 第五监狱 “我……我正准备赶往吉尔达之盾,之前发生了很多事情,一直在……养伤。”蓝若粗略地解释了一下。 玛姬似乎感觉有些疑惑,蓝若会出现在这里实在超过了她的预想,玛姬沉吟片刻说道:“我是被派来侦查兽人的行迹的,没想到正好遇到你,你也太莽撞了,就算援军没来,那里的几百个兽人光凭你也吃不下啊。” 蓝若笑笑:“打不过,我可以逃嘛,就像刚刚那样。” 玛姬正想说什么,但她忽然脸色一变,垂下了头,弓起腰,整个人摇摇欲坠,似乎极为痛苦。 蓝若急忙扶住她说道:“怎么了,玛姬阿姨,刚刚受伤了吗?” “咻”玛姬的手如同迅雷般伸出,轻巧地敲在蓝若的颈上,蓝若根本来不及反应就昏厥了过去。 玛姬用一只手揽住蓝若,仿佛蓝若的身体没有重量一样,轻轻松松地把他挂到自己的肩膀上,然后轻叹了一声:“真是个单纯的孩子。” 吉尔达之盾,清凉山,凄草馆。 青木悠一个人席地坐在万年烛面前,他自顾自地说道:“昔,我的灵魂明显在变得虚弱,等到我的灵魂虚弱到无法和这个身体结合时,我就会死掉吧,也许,我还有几百年时间,也许,再过几天我就会死,不过,其实死或者活对我来说,其实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我知道就算我拿千年时光来赎罪也难以换得你的原谅,但是,我只想和你说一说话,只要能和你说说话,就算我下一刻就死,也不算什么……你不用担心北境,就算我走了,我的朋友们也会照料好它的。” 烛火毫无反应,青木悠淡淡一笑。这在他意料之中,青木悠从怀里取出一只玉箫,横在唇边,轻轻吹了起来,忧伤的箫声盘旋回响,令人雪躁静心,千年已过,物是人非,唯有箫声一如当年。 忽然,万年烛烛火一摇,“铮”的一声,一旁桌上的古琴震鸣了起来,那把琴,是碧草昔当年最喜欢的琴,青木悠全身一颤,怔怔地张着嘴,箫声骤停,断断续续的琴声却缓缓奏响。 “昔……都已经千年没理会过我了,我以为我这一辈子也等不到你理睬我的那一天了,为什么今天忽然……”青木悠激动得全身颤抖。 “你知道吗,我,我想你想都快要发狂了!”青木悠失态地大叫道,若癫若狂。 琴声不停,越来越流畅,一根根琴弦自己颤动了起来,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人在拨弦。 琴声低沉婉转,透露出一丝凄切忧伤。 “啊……你……你居然是在担心我吗……”青木悠听着琴音怔怔地说道,一脸不敢置信。 青木悠的脸上渐渐露出喜色之色:“只要我能活着回来,你就愿意原谅我?这是,真,真的吗?” 青木悠的声音微颤着道:“好,好,好,你不希望我死,我就不死,我绝对不会死的,我保证!不管南境和芬里厄来多少军队,我都会击溃他们,活下来,你知道的,我的这个身躯是不老不死的,所有人都杀不死我。” 琴声渐渐变得温柔,每一次拨弦都令人心颤。 青木悠的眼神仿佛融化成了一池温柔的水,他第一次笑得这么开怀,没有丝毫滞碍和心结:“等我解决了北境的危机,我想陪着你,一直陪着你……陪你看黛青山影,陪你看看紫色云霞,陪你看看日出日落……然后,像这样,你弹琴,我吹箫,好吗?就算和你在一起一天,也胜过之前孤零零的一千年。” 琴声渐渐淡去,青木悠只感觉刚刚发生的事,简直和梦一样。 他呆坐在那里片刻,忽然忍不住又笑了。 “她真的肯理我了,真的肯理我了,我没白等千年!”青木悠像孩子一样笑着,笑得如此开心,他忽然发现,光是她肯搭理自己自己就已经开心得想要飘起来了,那么若是她原谅了自己,愿意和自己一起共度余生,那自己岂不是要开心得昏厥过去? 青木悠笑得捂着肚子弯起了腰,笑得侧身倒在地上,笑得在地上滚来滚去,他的笑声传出去很远很远。 时礼在凄草馆外候着,听见了青木悠的笑声,脸上看不出任何变化,只是随手把一盏刚沏好的茶倾洒在了地上。 …… 这时,南境联军已经到了吉尔达之盾外十公里以内。 提尔的史基王子双手负在身后,遥望着远处的地平线,只见,一片片淡淡的浅蓝色树林之上,雾蔼环绕下,若隐若现的耸立箸一座城池,午后的阳光下,它显得巍峨而高大,庄重而严肃,这座古城,似乎在沉思着,凝视着,轻叹着。 早春,苦艾特有的清香、雨后的潮湿味和军旅中的马汗味混合成了一种极为奇特的味道,史基王子很喜欢这种味道,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吐出,一丝笑容在脸上不断扩大。 这座城,被世人称之为不落之城,又名神之盾,只有圣地阿斯嘉特这样的城才有资格和它相提并论,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超级要塞。 史基皇子有些感慨地说道:“南境还是第一次打到吉尔达之盾城外啊,没想到,这样的伟业,居然是由我来完成的,哈哈哈!如果把吉尔达之盾掌控了,北境就任我南境宰割了,吞并北境之后,再解决了西境的杂碎,最后集中力量对付中境和东境,这个世界,终将被南境所支配!” 史基皇子的眼中燃烧着惊人的**之火,一旁的业魔看着这个野心勃勃的皇子,心中感叹:史基皇子早年只是一个不起眼的第五顺位继承人,这几年崭露头角以后,一跃成为第一顺位继承人,在提尔国的地位如日中天,让他几个兄弟又嫉又恨。 这个皇子如此深得提尔国老皇帝的喜爱,也许正是因为他比他的那几个兄弟都要贪婪得多,他的野望和那个老态龙钟的皇帝简直如出一辙,而每个父亲都会更喜爱和自己相似的孩子,这才让他成为了第一顺位继承人。 只要这次北伐攒够了军功,回去就会正式确立史基皇子的继承人地位,到时候,除了他以外的所有顺位的继承人资格都将被彻底剥夺,然后,一两年内,老皇帝就会传位于他。 如今,北境败状已现,只需最后破这一城,便可以完成大业,千古留名,史基皇子的斗志高涨倒也可以理解。 “皇子殿下,我们何时进攻?”业魔问道。 史基皇子稍一犹豫,说道:“我军行军疲惫,稍作休整,明日再战吧。” “是。” (本章完) ------------ 第171章 青家圣物·守护之心 蓝若昏昏沉沉地醒来,觉得颈间有些疼痛,眼前一片朦胧,背后一片冰冷,他似乎正躺在冰凉的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我……这是怎么了,我记得……我和玛姬阿姨逃出了小镇……然后她似乎受伤了……然后我…… 蓝若惺忪的双眼骤然睁大,猛然从地上坐起身,脸色白的可怕。 他四处张望,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监牢之中,三面都是金属柱围成的牢笼,一面是坚硬的玄砖砌成的墙壁,自己的双手被沉重的青空石镣铐拷住,龙牙剑也不知所踪,他摸了摸怀里,发现蓝银令之类的东西都还在。 为什么……我为什么在这里?蓝若满头大汗。 不行,我不能乱,要仔细理清楚……我要去吉尔达之盾帮助北境,但是被玛姬阿姨打晕了,玛姬阿姨……究竟是哪一方的实力,兽人?不对,她杀了好多兽人族的战士,南境?她是南境的人?但是,她却救了我……为什么…… 蓝若心中似乎抓住了什么东西,但是,那是一种他不想相信的可能性,一种可怕的可能性。 玛姬……她依附南境,但是,却有必须要救我的理由,她……是义父的人,义父……叛变北境了! 蓝若怔然好久,苦笑了起来,笑得比哭还要难看。 所有的点都连成了一线,阿修罗的那些异样的举动都可以解释了。 为什么阿修罗不想让自己成为塔罗议会高层,为什么阿修罗会在那个叛变之夜出现在寒山,为什么阿修罗会问自己要命运之轮黑卡,为什么阿修罗不肯把自己送回吉尔达之盾。 阿修罗把蓝若送回蓝家也是一石二鸟之计,既可以救蓝若,又能把他锁在蓝家里出不来,免得干扰北伐之计,只是……阿修罗大概也没想到蓝若可以获得入世之人的资格吧。 怪不得青天说“北境里还有叛徒,绝对可信的人只有愚者,老祖宗和炼”,背叛北境的人,实在太多了。 义父……你究竟想干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做? 蓝若捏紧了拳头,想提起斗气,却发现全身的斗气都被凝固住了,灵池里的魔力也被冻结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蓝若傻眼了。 隔壁的囚牢里传来了一个苍老而颓废的声音:“小子,别挣扎了,那镣铐上刻有极为特殊的炼金阵,那是北境秘传的抑制灵的阵法,这种阵法会从你身上汲取灵来抑制你自己的灵,六阶以及六阶以下的灵者的灵会被完全压制。” 蓝若这才发现镣铐上深深地刻着一些复杂的阵列,在散发着微光。 蓝若侧过头去看那个出声的人,只见,一个雄狮一样强壮的男人懒散地靠在墙壁上,蓝若为之一惊。 “好久不见了啊,蓝若小鬼,哦,不对,应该说,命运之轮?”那人说道。 “你是……南空的师傅,塔罗议会隐者席位,匠!”蓝若失声道。 “嘿嘿,不过是一个阶下囚而已,哪来的那么多称号。”匠连连摇头。 “你怎么会在这里?”蓝若问道。 “战败了呗,败在了樱宫林道那家伙的手下,他说我以后可能还有用,就没有杀我,而把我关进古尔薇格专门关押灵者的第五监狱。”匠很随意地说道,仿佛在说一件和他无关的事情。 “樱宫林道也叛变了啊……”蓝若低声喃喃道。 “对了,青大人说你已经正式被承认是命运之轮了,但是你……应该失踪了十几天了啊,怎么现在才被抓进来?”匠挠着头问。 “这个,真的一言难尽,”蓝若苦笑,“我们还是好好考虑一下,怎么逃出这个牢笼吧。” …… 吉尔达之盾,这一夜相当沉重,所有人都知道,南境联军已经兵临城下,很快便会发起进攻,对于能不能挡下南境的进攻,所有人心里都没有底。 塔罗议会最高议院议厅,巨大的穹顶上雕刻了一圈神话浮雕,散发出古老而神秘的气息,修长的束柱使本来就很高旷的建筑内部显得更加高耸空旷,为了更好的采光,这个巨大的圆形厅堂四面还开了若干个玫瑰窗,整个议事厅神圣而庄严。 这是开战前的最后一场会议了,也许,是塔罗议会的最后一场会议,北境灵者的最高组织塔罗议会,和贵族元老院、古代科技天书研一样,已经存在了两百多年,但是,在狂暴无理的战争面前,任何形式的组织都很脆弱,所有人心中都有种悲戚的感觉。 青木悠环视会议桌,这次参议的人比上次会议时又少了几个,会议桌上空空荡荡的,在和南境的战争中,隐者席位的“第一技师”匠被俘虏,月亮席位的“霜月”莫里,战车席位“破坏者”迪米以及力量席位的“地王”阿斯在战争中阵亡。 现在参议的只有十二人,塔罗议会的议员,居然只剩半数……这是何其狼狈。 “很快,南境的人就会攻上来,因为他们的粮草补给不够,必须速战速决,我们北境联军虽然被南境联军击散了,但并没有全部阵亡,现在,北境各国的王公贵族都在集结兵力,重整大军,援军再过几天应该就会到,所以大家不需要惊慌,这里是北境,南境人是占不到便宜的!” “在援军来到之前,就由我来迎战南境联军,吉尔达之盾城里的人不许出手,若是我没挡下他们,剩下的残局,就麻烦诸位帮忙收拾了。”青木悠这话说得很轻松,但所有人都从中听出了山一般的沉重,不禁肃然。 很多人都觉得胸口憋得慌,这样沉重的任务,为什么就会压在青木悠一人的身上呢?因为他太强了?还是因为北境太弱了? 议员们都很想吼几句气壮山河的话,但话到口边忽然就失去了力气,会议桌上死一般的沉默。 “我反对!”一个响亮的声音响彻了议厅,太阳席位,七阶灵者“金狮子”奥菲罗斯站了起来,他的身上穿着金色的甲胄,甲胄上有不少划痕,显然,奥菲罗斯已经上过战场,经历过了激烈的战斗。 “反对无效。”青木悠漠然道。 奥菲罗斯一滞,没想到青木悠连解释的机会都没给他,他俊美而成熟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但他的表情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因为他早就习惯了。 (本章完) ------------ 第172章 三个一样的身影 奥菲罗斯继续问道:“最高之作,为什么你要一个人迎战南境联军?” 青木悠不答反问:“你知道我们现在最该做的是什么吗?” 奥菲罗斯答:“挡住南境大军,保护吉尔达之盾。” “错。” 奥菲罗斯呆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地说道:“歼灭南境侵略者?” “错。” 奥菲罗斯有些无奈地问道:“那是什么啊?” 青木悠轻叹一声道:“是争取时间,南境虽然依靠兵强马壮的浩荡大军纵贯我北境,一路杀到我吉尔达之盾城前,但他们现在毕竟是在我北境领土上,他们的资源补给困难,军队长途跋涉,很多伤者得不到救治、很多死者没时间掩埋,士气早已低迷,而我北境联军虽被南境击散,但保家卫国的士气高涨,除我弗雷外,其余各国,芙蕾亚、古尔薇格、克瓦希尔、尼约德都正在分派援兵过来,只要等到他们的援兵,北境之围应当可解。” 奥菲罗斯说道:“那,那就闭关守城啊,吉尔达之盾是北境第一大要塞,挡他们三五天很容易啊,何须你亲自迎战?” “吉尔达之盾他们的确很难攻下,但是你漏了一个变数。” “啊?什么……变数啊。”奥菲罗斯怔了一下,很是不解。 众所周知,吉尔达之盾,是当世建筑大师青木悠亲自设计的,城门整个是青空石所造,坚不可破,魔法斗气皆难损毁,城墙,是漆黑的玄砖所砌,结构严谨,强度足以承受普通魔导炮的轰击,南境联军虽强,但也很难攻下吉尔达之盾。 却听青木悠缓缓吐出两个字:“天启。” “天启?”奥菲罗斯瞳孔一缩,“天启魔导炮,真的有如此强大?” “提尔国为了造一门天启,不惜掏空国库,压榨贵族,连皇族都贡献了不计其数的财富,就这样,还花费了数代的时间才造出天启,你觉得这门魔导炮会轰不开吉尔达之盾?天启,只有我能挡下来。”青木悠冷冷地一挑眉。 “但,但即便如此,为什么你非要一个人迎战,我难道没资格和你并肩作战吗?”奥菲罗斯问道。 青木悠沉默片刻说道:“我自有打算,不想牺牲更多人,按我的计划,吉尔达之盾一定能撑到其余各国来援。” 奥菲罗斯针锋相对地道:“但这是在牺牲你自己。” 青木悠淡然道:“我的事情,你管太多了吧。” 所有人都觉得奥菲罗斯被这么一呛,一定会一脸尴尬,老老实实地坐下来,但是他们惊讶的发现,奥菲罗斯屹然站立着,高大的身影无比沉稳。 “青木悠,你早已不是你自己的所有物了!青木悠是北境的青木悠,岂能让你想死就死?”奥菲罗斯几乎是吼出来的,这一次奥菲罗斯叫了青木悠的本名,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 所有人,包括青木悠都是一愣,但他们都明白这句无理而荒唐的话是什么意思。 青木悠是创立北境联盟的首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北境的灵魂,他的意志就是北境的意志,北境是青木悠的北境,青木悠是北境的青木悠,青木悠是北境数代人的信仰! 青木悠是设计了北境蓝图的工程师,也是指引北境航路的掌舵人,北境一直以来都是在青木悠规划好的路线上稳步前进着的,如果失去青木悠,北境就失去了父母,失去了依靠,失去了航向,失去了灵魂。 奥菲罗斯大声道:“你缔造了这个北境,北境还是个孩子,没有长大,你是北境的生身父母,就有照料它成年的责任,你,想撒手而去,把烂摊子丢给我们吗?哪有这么简单!” 青木悠垂下眼睑:“吉尔达之盾里的兵力和南境联军差得太多了,如果我不出战,吉尔达之盾恐怕会损失惨重……” “那又如何,”奥菲罗斯居然打断了青木悠的话,“你真的以为,人和人之间的价值,是等价的吗?有你在,北境不灭,就算被侵占了,也可以再重新再来,你若是死了,北境失去了灵魂,就会一蹶不振,沦为南境的粮食。” 青木悠长长呼出一口气,道:“我培养了如此众多的优秀人才,遍布北境,在场的诸位正是人才中的人才,我把北境的重任一件件交给你们,就是为了让你们成为北境的新一代引路人,北境现在虽然还没有长大,但它的心智已经成熟,虽然此战我并不认为我会败,但是退一万步说,就算我真的死了,北境也一定不会迷茫,笔直向前,所以……” 奥菲罗斯再次打断了青木悠的话,义愤填膺地说:“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小时候有什么心理阴影,你这个人,为什么总是不把自己的命当成是命呢,牺牲,真的就很崇高吗?你的命很贵,比我们所有人加起来还要贵,所以请你不要擅作主张地出战!” “呵呵呵……”青木悠忽然笑了起来。 听青木悠这一笑,奥菲罗斯忽然感觉全身毛骨悚然,胸口燃烧的那团火焰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一下子熄灭了,到了口边的激烈宣言也烟消云散。 他和青木悠相交多年,青木悠的脾气他可是一清二楚,他想到青木悠的那些手段,心里一时忐忑了。 青木悠似笑非笑地说道:“奥菲罗斯,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敢对我大吼大叫还敢打断我的话的呢?几十年没打你,屁股又痒了?是不是要我当众扒下你的裤子给你来两下?” 此言一出,奥菲罗斯居然下意识地捂住了臀部,在场的好几人虽然坐在椅子上,依然忍不住挪了挪身体,试图让臀部找到一丝安全感。 青木悠收敛了笑容说道:“我是北境的青木悠,你说的没错,我爱着北境,我希望北境更加强大,更加繁荣,你之前说,我是北境的灵魂,那么,作为北境的灵魂,我的判断就是让我出战,这样对北境是最好的。” 青木悠一脸正色地说道:“况且,我并没有牺牲自己的打算,事实上,南境没有任何人或者兵器可以杀死我,就算是天启魔导炮又奈我何?这场战争,不是南境对吉尔达之盾发动的战争,而是,我对南境发动的战争,这是只属于我的战争,这场战争,是为了让南境对北境的践踏付出代价!” 青木悠微微躬身低头道:“我,有我的安排,这次,就请大家听我的话,让我任性一次吧……” 全场沉默了很久,“啪”奥菲罗斯一拳敲在自己的胸甲上,铿锵铁甲之声在议厅里久久回荡,他咬着牙说道:“如果你坚持你的选择,那我,只能尊重并且服从你。” 青木悠顿了顿,说道:“那,就继续下一个议题,关于北境联军的剩余的军力的召集……” …… 漫漫长夜终于到了尽头,黎明时分,南境开始整军待发。 吉尔达之盾里也忙碌了起来,军队调动部署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青家别院里,青木悠和青子衿面对面坐在桌前,青子衿的脸上还残留着泪痕。 青木悠说道:“小子衿,最后,我还有一样东西要交给你保管,这样东西,很重要。” 青子衿长长的睫毛微微一颤,轻声问道:“是什么?” 青木悠伸出手,他洁白的手掌上躺着一颗水晶做的心,这颗心像切割好的钻石一样折射着五光十色的光芒,异常瑰丽。 “这是,青家至宝,自人王时代传承下来,至今已有万年历史的圣物,它的名字叫‘守护之心’。”青木悠说道。 青子衿接过那颗守护之心,怔怔地看着它,只觉得这颗心,实在是很美丽,美得如同童话。 圣物和神器完全是天地之差,这世上的圣物寥寥无几,都具有堪称神奇的力量,几乎都是从神话般的人王时代流传下来的,一个强大的圣物,甚至拥有改变整个大陆局势的力量,千百年来,围绕着圣物不知发生了多少明争暗斗,不知有多少惊才绝艳的人为之陨落。 而这颗艺术品般的水晶心,居然就是传说中的圣物? “老祖宗,既然有圣物,为什么不用这个对付南境呢?”青子衿问道。 “不是所有的圣物都是为了同族相残而生的。”青木悠笑了,笑得有些讽刺。 “那这是……” “这是,我们青家始祖所持有的,一颗全心全意,守护人类的心,它是为了守护人类,抵挡异族而生的圣物,不能伤害人类,它会感召人类大劫,化身为对异族用最终兵器,可惜了,不能对南境使用啊。”青木悠说着笑了起来,眼睛眯成两弯月牙。 青木悠已经保管了这个圣物千年之久了,在这个时候交托圣物,似乎有着特殊的意义…… “老祖宗,您不要走好不好……求您了,如果……连您也离开我的话……我在这世上……就真的真的再也没有亲人了。”青子衿低下头,抓紧了守护之心,守护之心的光芒映亮了她清丽的脸庞,只见她泪光盈盈,长长的睫毛沾着泪珠,惹人生怜。 青木悠微笑着说道:“小子衿,不要多想,我把守护之心交给你只是因为我觉得你适合保管它而已,放心,我真的很快就会回来了,你待在别院里,不要出来。” 青子衿还想说些什么,最终沉默了。 青木悠站起来,转身欲走,却有转过身来问道:“对了,对了,小子衿,你相信他会回来吗?” 青子衿轻声说道:“我相信他只要还活着,就一定会回来,并且,我相信他还活着。” 青木悠笑笑,像清风拂过一样飘出了青家别院。 (本章完) ------------ 第173章 意外惊喜 凄草馆里,青木悠拿出“倒吊人”的黑晶卡,仔细端详着,卡上雕纹着一个双手反绑,被倒吊起来的勇士,看上去十分痛苦,但勇士的表情却十分安详,他的头上已经出现了隐约的天使光环,把周围照亮。 青木悠把黑晶卡放在了桌上,离开了凄草馆,身后,上百人的卫队把凄草馆团团包围,保护了起来,不让任何人进入。 随后,青木悠带着徒弟柠檬和静流登上了吉尔达之盾的城楼。 金狮子奥菲罗斯早已在城楼上候着了,他对青木悠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说道:“最高之作,南境还在整军,应该是打算今天攻城。” 青木悠点点头道:“我来交代一下最糟糕的态势,如果我没能挡住他们,小奥,你专心负责这城墙之上就行了,如果有敌军进城,艾斯会处理的。” 奥菲罗斯松了口气道:“城里有星黎・艾斯在我就放心了,只是,只有我一个七阶守城墙,有点不放心啊。” 青木悠笑了笑说道:“放心,会有人来帮你的,我保证。” 奥菲罗斯欣然道:“既然最高之作这么说了,那我就放心了。” 青木悠走近奥菲罗斯,一拳敲在他胸甲上:“别死了啊,我对你寄予的厚望一点也不比青天少,虽然我不是你师傅,但好歹培养了你这么多年,花了我这么多功夫,你要是死了的话,我老人家的时间可就白费了。” 奥菲罗斯揉揉胸口,疼得直伸舌头,然后笑着咧嘴道:“放心,我命硬着呢。” 青木悠递给奥菲罗斯一个信封,说道:“蓝若如果回来,把这封信交给他。” 奥菲罗斯一脸疑惑:“蓝若?就是那个失踪的命运之轮?为什么让我把信交给他啊?” 青木悠呵呵笑着道:“这不是看你命硬得很,而且又值得信赖吗。” 奥菲罗斯也笑了,接过信贴身放好说道:“末将领命,一定努力活下去,保护好这封信,等蓝若回来我会把信交给他的。” “嗯……”青木悠满意地点点头,轻轻拍了拍奥菲罗斯的肩膀,轻声再次叮嘱道:“要活下去啊,这是命令!” 奥菲罗斯微微点头,眼睛已经湿润了,他当然知道,青木悠给他这封信,让他转交是虚,怕他以身殉国是实。 他还明白了一件事情:如果对青木悠真的对这场战争的局势有完全掌握的信心,想必也不会给自己这封信。 青木悠转身,豪迈地大笑,对一旁的柠檬和静流说道:“好,我已经了无牵挂了,走,徒儿们,我们去陪南境的人玩玩儿吧!” “是,师傅。” …… 前几天,史基皇子一想到要和吉尔达之盾开战就兴奋得睡不着觉,决战前夜,他又失眠了,但是这一次失眠不是因为兴奋,而是因为害怕,他忽然想到,北境青之主从不按常理出牌,行事恣意妄为,又有从万军中取敌将首级的本事,史基皇子现在非常担心自己的小命难保。 若是壮志未酬身先死,那可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什么提尔王位,什么千古霸业,都成了空谈,但事已至此,身为南境联军主帅,两军交战,他总不能躲在后面不出来,因而他十分苦恼,白头发都多了几根。 当史基皇子看见军帐外天色已经大亮,长长叹了口气,一咬牙,硬着头皮走出了军帐,有气无力地对随从说道:“宣我口令,整军待发。” 很快,南境三十多万的军队便在吉尔达之盾下集结完毕了,六国联军,六路人马,其中,浅云侯的军队少得可怜,经过在北境的连番鏖战,只剩下大概不到两万人马了,被挤在一边。 诸位公侯把南境六国的六路大军的指挥权全都交给了业魔,因为业魔是在场惟一一个正式和青木悠交手过的人,而且他军旅经验丰富,所以这场战争,由他指挥。 六路大军离得吉尔达之盾数百米远,不敢上前,因为吉尔达之盾城楼上各种各样的武器都整齐码好,只等南境军队上前送死。 雷山公、枭远公、林檎公、琴心公、浅云侯、史基皇子乘坐着带珠帘的华美步辇,各自被本国的精锐灵者保护在军队中央,而南境联军的最前方,站着六位七阶灵者,如果说南境联军是一把长枪的话,他们就是最尖最硬最有杀伤力的枪尖。 业魔、樱宫林道、夜雨、阴狩、寒祯、迦楼罗并肩站成一排,六人都面色沉凝,因为,他们感觉到了吉尔达之盾城中升起了冲天杀气,笼罩在古老城池的上方,那股杀气和城外三十多万大军的如虹战意分庭抗礼,天上的云层都开始不安地涌动,城前的一阵旋风卷起了黄色的尘土。 在这六人中,樱宫林道是战意最强的,他的眼睛中闪耀着光芒,兴奋得不能自己。 青之主之所以被称为青之主,是因为他是青家千年以来,唯一的主人,即便在五圣人之中,也是相当特殊的存在,而樱宫林道是一个杀戮狂,更是一个战斗狂,能与青之主战斗,对他来说是既是无上荣耀也是无上诱惑。 但同时他也是六人中颤抖得最厉害的,既是因为兴奋,也是因为害怕。 樱宫林道一边流着汗,一边不可自抑地露出笑容:这是什么感觉啊,光是面对这股杀气,我整个灵魂就呐喊着要和他战斗,但我全身的肌肉都在颤抖,想要转身逃命,青木悠,你到底有多强! 南境预测北境会采用的最稳妥的战术是:吉尔达之盾出兵和南境交战,青木悠在战局中穿梭击杀南境联军的落单强者,这样对青木悠自身来说也很有利。 所以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南境直接把所有的七阶灵者集中在一起,互相照应,一起抗衡青木悠,因为普通的五阶在青木悠面前就是被秒杀的命,六阶灵者也难以杀伤青木悠,只有七阶灵者有机会击败他! 而今,青木悠的那股杀气明明白白地告诉几人:我会独自来杀你们,你们一个都逃不掉! 南境阵前六人面面相觑,虽然他们都战意高涨,但谁都不能掩饰住眼睛深处的那一丝畏惧:那个疯子,果然不按常理出牌,他居然想一兵不出,光靠一人挡下南境联军! 迦楼罗脸色有些僵硬地轻笑道:“他果然是个有勇无谋的独行侠,虽然炮灰上去没什么用,但是也可以牵制住他让我们缓口气,他只有一个人,扛得住我们人海战术吗?” 说来也是可叹,在这场一境对一人的战争中,南境的精锐军队所能起到的作用只是为这些七阶灵者当肉盾,争取他们的恢复时间,并且消耗青木悠灵力罢了。 但是两年前见识过青木悠全力施为的业魔却面色微凝:“青之主不可以常理度量,大家小心,六人一定要互相掩护,只要我们配合得好,就算是青之主我们也是可以赢的,毕竟,两年前他已经受了伤,而且伤势在恶化。” 遥遥地,六人看见吉尔达之盾高高的城楼上出现了三个一模一样的身影,业魔心里“咯噔”的一下,冷汗一下子就流了下来,两年前的不愉快的记忆浮上了心头。 业魔语速很快地说道:“这东西不难对付,不需要杂鱼上去碍事,我们六人两人一组分成三组,一组对付一个。” (本章完) ------------ 第174章 一度交锋 “这东西虽然比不上青之主本尊,但是各种稀奇古怪的招式层出不穷,就像是青之主的分身一样,当年青之主操纵一个和我交战时,我还落了下风,但是如今青之主操纵三个,每个的实力必然有所下降,我们两个人对付一个绰绰有余。” 城墙上站着的三个身影的样子如出一辙,都是头上罩着纸袋,手上戴着手套,身上穿着长袍,看不清真容。 “这三个,是傀儡人偶,它们叫鬼械神。”业魔低声说道。 三个鬼械神飘然飞下城楼,六人对视一眼,相处多天,他们对彼此的能力都有了大概的了解,很快自动分成了三组,夜雨和阴狩奔向左边的鬼械神,业魔和迦楼罗奔向了中间的鬼械神,寒祯和樱宫林道奔向了右边的鬼械神。 吉尔达之盾城前宽阔的战场只属于少数人,六个七阶灵者和三个鬼械神肆意驰骋着,再过数个呼吸,这六个人就会和三具人偶正面相撞! 左路。 夜雨身穿着黑色紧身衣,奔跑的速度极快,整个人化成了一个淡淡的黑影,他大吼一声:“用灵瞳看灵线,操纵这三具傀儡的灵线是从城里引出的,切断灵线,傀儡就没用了!” 阴狩脚下雷电连闪,这是罕见的雷之加速术式“雷动”,加持了雷动之后,他的速度竟然还快过了夜雨一线。 阴狩在上一次南北战争时,被青天夺去了左手,现在,他的手腕处嵌入了一把长刀。 阴狩的右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秘银筒,他用左手的刀削开秘银筒,极寒的冰雾弥散出来。 阴狩右腕一震,一把极薄的冰刀飞出秘银筒,阴狩扔了秘银筒,右手一把接住了冰刀,这是至美之刀罪歌,用一把少一把的消耗型神器。 鬼械神抬起手直指阴狩,它的手掌中出现了一个黑孔,机括的声音一响,孔中喷射出数根飞针。 阴狩左右手双刀交叉向空中斩去,紫色的十字形斗气斩把那些飞针尽数斩断,余势不竭,掠过鬼械神的身体,只听“嗞”的一声轻响,阴狩这两刀斩断了鬼械神身上一半的灵线,失去了灵线操纵,鬼械神的双手立刻垂了下来,但它的双脚还在闪转腾挪。 这时,夜雨拔出腰间漆黑无光的短剑,在虚空中一削,一道斗气斩包裹着风刃斩出,竟然是把斗气和魔力结合的一斩! 那斩击掠过鬼械神,斩断了其余所有的灵线,鬼械神身体一软就倒在了地上。 同时,右路。 寒祯是一个中年文士模样的魔法师,他的速度明显不如樱宫林道,樱宫林道听见了夜雨的喊声以后,闪到鬼械神侧面,没等鬼械神有什么动作,淡淡的红光一闪,九神工之一的焰啼出鞘,一斩便斩断了所有的灵线,这个鬼械神也颓然倒地。 中路。 迦楼罗急速冲向那个鬼械神,同时身上罩上了赤鸟灵衣,业魔沉稳地跟在迦楼罗身后压阵,迦楼罗听见夜雨的叫声时,他和鬼械神已经不过十米的距离了。 迦楼罗轻笑一声,赤鸟挥翼,数十根斗气凝成的羽毛飞射而出,把鬼械神身上缠绕着的灵线全部射断。 这个鬼械神身形一晃,他刚刚一直在向着迦楼罗冲刺,现在失去了操纵,便因为惯性而向迦楼罗的方向飞身扑倒。 业魔心中起初一松,却忽然感觉很是疑惑和不安,当年和他交手的鬼械神可不是这么弱的啊,虽然那时业魔没有发现鬼械神是傀儡,没有攻击灵线,但是业魔敢肯定,就算那时他知道鬼械神是傀儡,全力进攻它身上的灵线,也绝没有那么容易得手。 此时,吉尔达之盾城楼上,躲在暗处的柠檬和静流同时感觉到手指上的灵线一松,知道所有的灵线全都被切断了,然后,静流和柠檬同时露出了一丝微笑。 业魔的疑惑和不安很快变成了现实。 中路的这个鬼械神失去灵线操纵后向前扑倒,当它和地面呈三十度角的时候,它的脚忽然在地上一点,居然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飞身向前,并且直立了起来,贴上了迦楼罗的身体。 现在这种情形实在太过诡异了,迦楼罗完全没预料到会有这种异变,他不能理解,这个傀儡,明明被切断了灵线,为什么还会动? 它,想干什么? 此时,迦楼罗眼睛中映出的,是鬼械神头上套着的大大的纸袋。 纸袋上有两个黑幽幽的孔,孔里,能看见一双美丽到极点的眼睛,虹膜上有着最精致的花纹,睫毛又长又密,瞳孔里透着最深邃的寒意,人的眼睛不可能这么完美,傀儡的眼睛不可能如此深邃。 迦楼罗不禁开始怀疑:这真的是个傀儡吗? 但是如果它不是傀儡,又能是什么? 那一瞬间,迦楼罗在极度的震惊下没能做出任何反应,一旁的业魔虽然反应过来了准备出手援助,但毕竟离迦楼罗有一些距离,其他四个七阶灵者就更不用说了。 鬼械神头上的纸袋贴在赤鸟灵衣上,在那短到不能再短的一瞬,鬼械神笑了:“骗你的,惊喜吗?” 此时,掠过迦楼罗心底的,是深深的寒意,这个温柔而寒冷的声音,他曾经听到过,那一次,他见识了瞬间葬送了十万人的地狱,领略到了八阶灵者的威势,让他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是多么渺小。 上一次,那个绝世凶兽虽然站在迦楼罗十米开外,迦楼罗仍然心惊胆战,而今,这个绝世凶兽居然和迦楼罗面对面站着,只隔了一层看上去很厚,其实很薄的赤鸟灵衣,这让迦楼罗如何不胆寒? 迦楼罗怪叫一声,想向后飞退,赤鸟灵衣的双翼护在身前。 “既然来了,何必走呢?”青木悠漠然道,浑厚至极的土黄色的斗气暴涨,挥手虚斩,赤鸟灵衣的双翼顿时化作红色的光点消失。 迦楼罗低头一看,发现赤鸟灵衣就像一幅被刀撕裂的画卷,被撕裂的,还有他的胸膛,因为赤鸟灵衣的保护,伤口并不是很深,几乎没有伤到内脏,但是,伤口却很长,从胸口到小腹,迦楼罗被开膛破肚了! (本章完) ------------ 第175章 切割天地 迦楼罗表情狰狞,生死关头,他的潜力全部激发,斗气暴涨,同时拼命向后退去,他知道,自己伤势其实并没有看上去重,只要撑到援兵一来,自己就能活! “分散击破还偷袭的情况下让你逃了,我以后岂不是不用混了。”青木悠冷哼一声,青木悠骤然加速,速度之快,居然在原地留下了一个残影! 此时,业魔离迦楼罗只剩五米之遥了,他听到青木悠一声大喝,以极为可怕的速度凌空飞起,一脚踩在赤鸟灵衣的胸口,随后青木悠整个人宛如山岳般砸下,迦楼罗虽然全身笼罩赤鸟灵衣,但是在这一脚之下,居然毫无反抗之力,整个人如同折断骨架的风筝一样向地面坠去 “喀拉拉”只听一声令人牙酸的响声,迦楼罗整个人都被踩入了地下,以他的身体为中心,方圆数十米的大地都迸裂飞溅,无数道裂缝出现在大地上。 一圈飓风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光是青木悠这一脚所引发的冲击波的威力,就已经接近六阶风属性魔法了! 业魔一咬牙,顶住冲击波,并指为剑,手上深紫色的雷属性斗气凝成剑型向青木悠刺去,青木悠不躲不闪,一掌迎着斗气剑拍出,他的掌上什么斗气也没有附加,但是业魔的斗气之剑居然被这一掌生生拍碎。 然后业魔的指和青木悠的掌轻轻一碰,业魔闷哼一声,向后退去,而青木悠的身体也是微微一晃。 这时两边的四人已经成夹击之势向青木悠扑来,青木悠嘿然一笑,向后退去,暂避其锋。 若是几百年前他的全盛期,他自是毫不畏惧五个七阶灵者,便是最强的五个律者齐至也奈何不了他,但现在的他,在全力施为的五位七阶灵者的夹击下绝不会好过,况且这五个灵者中还有一位北之刀剑使和一个律者,他们和迦楼罗这种七阶下段的灵者可不是一个档次的。 夜雨的速度陡然提升,速度超越了阴狩的雷动身法,急速飞掠到迦楼罗身边,一把抓住深陷深坑里的迦楼罗,随后六人一齐向后退去,一直退到南境大军阵前,和青木悠保持了上百米距离,这才止步。 夜雨低头看了看迦楼罗,轻叹一口气,刚刚青木悠那一击明显是倾力为之,动若雷霆,力沉似山,势不可挡,所以他心里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了,但即使如此,他也没想到一向以防御力著称的迦楼罗居然会伤成这样。 只见迦楼罗胸口的肋骨全部都被折断,锋利的断骨从他背后刺出来,他的肺部都被自己的肋骨刺穿,应该是没救了,在那样强烈的冲击力下,迦楼罗甚至直接被震昏了过去。 在这个围杀青之主的猎场上,迦楼罗才刚出场,就退场了。 夜雨心想,昏了也好,这样他就不用在痛苦中死去了。 夜雨把昏迷不醒的迦楼罗郑重地交给一个副将,说道:“把他带到军队后方……尽力医治。” 这时,阴狩听到吉尔达之盾城楼上观战者爆发出强烈的欢呼声,而南境这边则鸦雀无声,青木悠一出场就重伤了一个南境的七阶灵者,而他自己却没受什么伤,这明显鼓舞了北境的士气,打击了南境的士气。 业魔面无表情地冲青木悠说道:“青老前辈,您玩这种小花招,想分散击破我们,也不怕堕了你天下五绝的威名?” 青木悠先摘掉双手的手套随手扔到地上,然后摘下头上套着的纸袋,露出了他绝美至极的容颜,他轻轻一甩他柔顺的金色长发,广袖轻挥,潇洒如谪落人间的仙人,所有人都有些看呆了。 但是青木悠随即说的话立刻把他的形象毁了,只见他嘴巴一撇,语气带着些痞气地道:“战争,讲究策略,威名管个屁用!我老人家这么老了,你们六个年轻人一起上打我一个,后面还有军队助阵,你们就不怕堕了你们大将军大元帅的威名?” 业魔似乎被气得不轻,又不知从何反驳,冷笑一声,讥讽道:“前辈,不过两年没见,您似乎变弱了不少啊,我刚刚那一招,让您受伤了吧。” 青木悠不动神色地把手收到袖里,他的掌心上有一道伤口,那是和业魔交锋留下的,伤口在缓缓恢复原样,但是这恢复速度却比两年前要慢了不少了。 青木悠微微一笑道:“我的确变弱了,你倒是变强了不少,看来这两年是下了功夫啊,勉强配得上律者的称号了。” 业魔一愣,他本以为青木悠一定会辛辣尖刻地回击自己,没想到青木悠居然会夸自己,业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记忆中的青木悠可是从来不肯在哪怕是对话上吃点小亏的人,但是青木悠说这话的语气却又无比真诚,怎么听也听不出什么问题。 但是随即青木悠似笑非笑地说道:“小子,你虽然变强了那么一点,但是,没有人打苍蝇的时候会在意一只苍蝇有多大力气,对吗?” 业魔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心中暗骂青木悠是个老不死的狐狸,和他口水战怎么都吃亏。 过了片刻,业魔的脸色恢复了正常,说道:“前辈,你刚刚取巧杀了我们一人,但是我们这还有千千万万的人,你,杀得光吗?” 不待青木悠说话,业魔大吼一声:“我,南境联军大元帅业魔,代表史基王子发令,南境六国的全部骑兵一起突击,碾碎这个要塞!” 南境全军皆大吼道:“杀――” “咚咚咚”战鼓狂擂,骑兵们像铁潮般蜂涌而上,最前面的是提尔的轻甲夜狼骑和绮瞳的轻甲黑驹骑,其次是博拉琪的轻甲剑牙虎骑,最后是霍德尔重甲巨蜥蜴骑、弗利嘉重甲青鳞熊骑、博拉琪重甲三角牛骑。 其实让军队上实在是南境不得已而为之,这世间的人类中,灵者所占的比例并不高,南方因为灵脉丰富,所以灵者比例比北境要高,但灵者也绝对不多。 南境联军中大部分士兵都不是灵者,而灵者中大部分都是一到四阶没有什么战力的灵者,对青木悠一点也构不成威胁,即便是五阶的灵者,在青木悠面前和普通人区别也并不大,反正都是随手葬送。 (本章完) ------------ 第176章 来自本源的恐惧 蚂蚁咬死象,也是建立在蚂蚁对大象能造成一定伤害的前提下的,而承受七阶术式也只受轻伤的青木悠明显是不可能被区区四、五阶术式打伤的。 所以,这样的军队,真的只能是肉盾,他们的存在意义,只是用流血牺牲去消耗青木悠体力,为南境七阶灵者争取时间休整。 青木悠看着铁骑滚滚而来,掀起遮天尘土,一脸淡然,他低声自语道:“我啊……其实最擅长以寡敌众了。” 青木悠伸出一根食指,很直很平地从虚空中划过,仿佛在把混沌之中的世界分成上清下浊的天和地一样,几乎是青木悠手划过空中的瞬间,南境这边站得远远的五个七阶灵者脸色就铁青了。 只见青木悠身前似乎有光芒微微一闪,一道近百米长肉眼难见的灵线犹如刀锋般向外切割,就像一把百米长的刀! “唰”的一声轻响,灵线掠过上千个骑兵,这些骑兵还坐在坐骑上驰骋着,毫无所觉。 突然,一个夜狼骑的骑兵发现自己座下的夜狼只剩下半个脑袋,可以看见夜狼那白花花的脑髓被淡淡的红色液体包围着,他惊叫了起来,随即,他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上半身歪了,似乎正向一侧滑移! 这个夜狼骑兵听见自己身体深处传来了肉和肉、骨和骨、内脏和内脏之间的摩擦声,那种声音能让他发疯! 骑兵的上半身和下半身之间出现了一道血线,上下相对滑动了一段距离以后,他的上半身颓然摔落在地,他座下的夜狼载着他的下半身又奔出去十几米,也四肢一软,扑倒在地,突进的余势未竭,还在地上翻了几个跟斗,这才静静地死去。 无论是铁甲、盾牌、斗气、魔法、刀剑、皮毛、血肉、骨骼都没能挡住青木悠的这一根比蚕丝还细的灵线,这根线就像切蛋糕一样轻松地切开了一切。 从南境这边望去,青木悠百米之内的骑兵就像是被无形镰刀收割的庄稼一样被割倒了,风轻云淡的一挥手,上千精锐夜狼骑灰飞烟灭,这是何等的威势! “灵线切割……灵线操作的最高层次,但是……为什么如此……如此锋利!”业魔惊道,灵线操作虽然很罕见,但他不是没见过,但是能让细不可见的灵线变成这样分金断铁的利器,却是远远超过业魔的认知了,世界上能把灵线的强度做到这种程度的,恐怕只有青木悠一人! “这灵线,足够强的六阶灵者应该是挡得住、切得断的,我们就更不用说了。”夜雨说道。 “我们是能挡住,但是,在这种攻击下,南境的军队作用何在?几下就被他扫光了吧,根本连肉盾都算不上,这……这还怎么玩啊,这么大范围的攻击实在太犯规了吧!”樱宫林道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轻佻如他,神色也极为凝重。 “我们能不能挡住还两说呢,挡住一根两根灵线当然不难,”阴狩道,“但谁规定青之主不能用很多根呢?” 众人皆是神色一凛。 远处的青木悠似乎听见了阴狩说的话,微微一笑,双手十指大张,十指指尖上都附着一根灵线,双手在空中狂乱地挥舞着,他的周围刮起了一阵不可抵挡的旋风! 南境冲得比较慢的巨蜥、三角牛和青鳞熊骑兵见最前面的轻骑兵成片倒下,全都大惊,一个六阶的千夫长一边用力拽住座下的巨蜥,一边大吼道:“后退!后……”他话还没说完,他的脸就被切成了三块。 眨眼之间,刹不住脚进入青木悠百米之内的骑兵们被卷入了死亡的旋风中,鲜血如雨水般落下,碎肉、脏器和骨片飞溅,青木悠周围成了绝对的死域,鲜血染红了整片大地,浸透了土地,颜色异常鲜艳。 只见青木悠站在一片碎尸中央,闭着双眼,双手有节奏地舞动着,仿佛在指挥着一场盛大的音乐会,数千条生命被他活生生地肢解成碎片,这场面极度血腥,而这个过程却又有种诡异的优雅,这种强烈的反差感让南境和北境观战的人都被震慑住了。 一大群各国的骑兵在统帅巨蜥骑兵的偏将带领下狼狈地退了回来,业魔的脸色极为难看,他冲那偏将大吼道:“退什么退,让你们冲没听见吗!从现在开始分批冲上去,每次去五十个人!” “五……五十个人?可是上千的军队冲上去也被瞬间就杀了啊!”偏将额头冒汗。 “我说话没听见吗?这可是军令,给我冲!”业魔的声音极冷。 偏将回头看了看麾下的骑士们,死里逃生的骑士对青木悠都畏如蛇蝎,一个个全身发抖,他们亲眼见到自己的日夜相处的战友在面前被肢解成碎片,内脏、四肢、鲜血满天乱飞,都被吓破了胆,哪里还有冲杀之力? 只要有一丝可能性能赢,将士们就可以勇敢地冲锋,抛头颅洒热血,但如果这是一场不可能赢的战斗,将士们还能提起勇气吗? 如果,一次热血沸腾的冲锋在那个魔神般的人面前,只是淡然地一挥手就可以解决的问题的话,那么冲锋还有必要吗? “主帅,现在冲上去,就是毫无意义的送死啊……战士们都已经没有斗志厮杀了……”偏将喃喃道。 “怎么没有意义!能让他消耗一点力气都是意义,就算是打苍蝇也是需要力气的!你还不懂吗?我就是要让你们去送死!”业魔双眼血红,他的理智已经被一种介于惊恐和愤怒之间的情绪淹没了。 偏将怔了半天才回过神,凄惨地一笑,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回道:“末将领命,一定不负主帅重托!” “不怕死的跟我走!”偏将大吼一声,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身后勇敢的骑兵们也跟了上去。 青木悠随意一挥手,骑兵死了一半,那个六阶的偏将用刀挡下了青木悠的灵线,但他的刀也被灵线给削断了。 (本章完) ------------ 第177章 谈笑间,挥手杀人 青木悠再一挥手,这一拨骑兵全部死了,那个偏将的左臂被斩了下来,但这时,那个偏将已经冲到了青木悠面前,偏将的脸上浮起了一丝笑意,断刃的刀附上了强大的斗气,直插向青木悠的咽喉! 此时,南境军中隐隐扬起了欢呼声,但那欢呼声还未成型,就被掐断了。 青木悠不躲不闪,脚步都没移动哪怕是一寸,偏将的断刀就正好抵在青木悠的咽喉上,随即,偏将的笑容就凝固了,因为,他的刀,明明就抵在青木悠的咽喉要害上,但却一丝一毫也不能再前进。 他真的是一个人类吗?为什么……他像山一样无法动摇?这是这位勇敢的南境偏将脑海里最后闪过的想法。 “哗啦”这个偏将和座下巨蜥宛如大山骤然崩塌,彻底解体,碎成了上千块肉块,就像被切碎的西瓜,鲜红的液体全部被榨出来,撒了一地,但是近在咫尺的青木悠身上却一滴也没沾到。 这场面极为血腥,南境士兵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甚至很多心志比较弱的士兵直接开始呕吐了。 南境阵前的五个七阶灵者却没有在意这个偏将的死,他们在意的是,刚刚那个偏将临死前的一击,也只是在青木悠的喉咙上留下了一道白痕而已,就连那白痕,也转瞬就消失了。 青木悠向前一步道:“还有送死的吗?” 青木悠身上的势微微放出,南境二十多万将士同时感觉到了宛如大海底部的万钧重压,他们的身体和灵魂都是一颤,在他们眼中,青木悠那纤弱的身影仿佛化作了一只深海黑暗中的异兽,巨大无朋,而凶残嗜血。 业魔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问道:“统帅夜狼骑的偏将何在?” 一个校尉说道:“我们将军,在第一次突击时身先士卒,已经……阵亡了。” 业魔呆了一呆,说道:“那你就是将军了,现在,将军,你让你手下的校尉带骑兵去冲上去。” 那个校尉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很快地偷眼看了看远处静静站着的青木悠说道:“恐怕没人敢上了……反正上去也只是被绞碎而已。” 业魔感觉胸口一股闷气涌上来,大怒道:“什么!养军千日用兵一时,你们说不上就不上?信不信我军法处置,把你们全部杀了!” 那个校尉愣在那里,神色恍惚地说道:“我……我反正不上了,我是从鬼门关逃出来过一次的人,我再也不想踏进去,那个……那个东西,根本不是人啊……是怪物,我们将军就在我面前炸开,碎肉和血‘哗啦’地洒下来……就像……就像一个被戳破的水球一样……” 业魔看这个校尉脸色越来越古怪,喝道:“你这样也算是南境的军人吗!” 似乎被业魔的叫声吓到了,这个一向沉稳、立功无数的年轻校尉忽然崩溃了,他尖声叫道:“啊!不……不要杀我……我不要上去,我不想再看见那个怪物!”。 这个校尉抱住头,从夜狼背上摔了下来,浑身颤抖,夜狼见主人这样,也伏下身低声“呜呜”地叫了起来,似乎极为害怕。 业魔知道这个人已经废了,挥了挥手让人把他拖了下去,然后业魔看了看逃回来的那些骑兵,基本上都和这个校尉一个模样,他们的坐骑也都神情萎靡,而还没出战的骑兵和步兵们看见青木悠可怕的手段也都心惊胆战,战意全无。 在奔赴北境之前,史基皇子和诸位爵士们接二连三就会进行慷慨激昂的战前动员,鼓舞士气,所以,这些士兵们都相信,他们一定可以获得这场战争的胜利。 可是,勇气这种东西,往往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才能积蓄起来,而失去,往往却只是一瞬间的事。 就像现在的这个局面一样。 业魔一叹,青木悠这一手真是高明啊,居然震慑住了整个南境的军队,这些士兵们也都是南境的精兵,往日面对敌人,哪怕人数十倍于他们,他们也敢豪迈地大笑着上前杀敌,抛头颅,洒热血。 但是在绝对强大、无可战胜的存在面前,即便是他们,也感到了恐惧,这种恐惧,甚至已经超过了对死亡本身的恐惧,这种恐惧源于他们血脉和灵魂深处趋利避害的本能,让他们宁可抛弃尊严,宁可被军法处决,也不敢于青木悠战斗,好一个北境青之主! “我们上吧,这群炮灰已经没用了,哼哼。”樱宫林道眼睛中闪过一丝冷芒,抽出了焰啼,对付青木悠,他不敢收刀入鞘,因为他怕自己根本来不及拔刀。 “我也要上了,”阴狩沉着脸说,“我的罪歌可不适合长久战斗。” 业魔沉思了片刻,终于下了决心,正准备下令五人一起上,一旁的夜雨看见远处青木悠的身影微微闪动了一下,然后他的身形骤然淡去,顿时脸色大变。 “散!”夜雨的声音响起的瞬间,青木悠的身影彻底消失,而他原来站立的地方因为强大的反作用力出现了一个恐怖的巨坑,几乎是同时,南境阵前五位七阶灵者站立的地方炸起了一个直径十几米的冲天尘柱,把五个七阶灵者笼罩在内,一旁观战的人里,就连大部分六阶灵者都没看懂这是什么情况。 尘柱中,业魔以恐怖的速度倒飞而出,撞入了南境军队之中,整齐的南境军队顿时被他撞出一条一百多米的无人通道,阵形都乱了。 被业魔撞飞的士兵轻则筋断骨折,重则当场死亡,就连史基皇子都差点被飞射而出的业魔给波及到,皇子惊叫一声,又向军队后方移动了一段距离,其余的那些公侯们自矜身份尊贵,也都后退了上百米远。 随后夜雨、寒祯、樱宫林道、阴狩四人从尘柱中飞退了出来,站到一起,极为忌惮地瞪视着那个还没散去的巨大尘柱,皆是惊骇无比。 那尘柱似乎被一种强大力量轻拂了一下,倏然散去,尘柱正中央露出了青木悠的影子,他正站在一个深坑里,脸上第一次显出了一丝疲惫,刚刚的超高速突袭明显对他消耗也很大,但他很快就把那疲惫感隐藏了起来。 “好……好快的速度!”夜雨对危险的直觉极强,刚刚那个瞬间他看见了青木悠的身影闪动了一下,立刻明白青木悠正在以极为恐怖的速度接近他们,那个站在原地身影不过是他的残影! (本章完) ------------ 第178章 你们猜我杀谁 他们已经和青木悠保持了一百多米的距离,但是这种距离在青木悠的速度下居然眨眼便及,这实在太骇人听闻了,那么,和他的距离是多少才算安全? 业魔这时从南境的军队中走了出来,他嘴角淌出一道血痕,身上的轻甲破损了十几处,浑身是血,但大部分都不是他自己的血,而是那些被他撞死的士兵们的血,他正面接了青木悠迅雷般的一击,虽然被打飞了,但居然没有重伤,业魔的实力的确不可小觑。 业魔用左手抓住右臂,猛地一推,“嘎哒”一声把脱臼了的右臂复位,复位时的剧痛也没能让他的眉毛动一下,他走到离青木悠二十多米的地方说道:“前辈,你果然不按常理出牌。” “刚刚那么多骑兵上前,你却一步未移,我还以为你就打算站在那里一直不动的,没想到,你竟然会突然出手。”业魔神色阴沉。 “因为,我想赶在你们出手对付我之前我先出手打你们个措手不及,你们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对,就像你现在的表情一样,”青木悠微笑着说,那笑容含着一丝讥诮。 “对了,对了,南境的主帅大人,在你正准备喊一句豪迈地口号冲向我的时候,却被我像拍苍蝇一样打飞到你的军队里,这种感觉,是不是和吃了一只苍蝇一样难受呢?我真的很好奇啊。”青木悠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那美丽的笑容在业魔眼里如此可恶。 业魔咬牙道:“我要,杀了你!” 说完,业魔全身雷和火的斗气爆燃,飞身冲向青木悠,其余四位灵者也一拥而上。 阴狩脚下雷光一闪,手中轻薄的罪歌带着寒霜般的刀意向青木悠斩去,凌厉之极,杀伐之意极重,一看就是战场上磨练出来的刀法,同时罪歌上散发出蓝汪汪的寒气,砭人肌骨。 青木悠广袖一挥,拂开罪歌,他的袖子上多了一道划痕,而罪歌上则出现了一道不明显的裂痕,青木悠轻咦了一声,没想到这罪歌虽然看上去轻薄易碎,实际上却极为坚固。 业魔的掌心投影出一个紫色的炼金阵,他掌心向着青木悠,那阵中陡然射出一根紫雷长枪,青木悠黠然一笑,向后退了一步,忽然,樱宫林道从一旁出刀,焰啼精准无比地斩在那紫雷枪上,雷枪顿时炸成电弧四散。 “樱宫林道,你又叛变吗!”业魔怒发冲冠地喝道,怒极之下他连“阁下”两字都懒得加了。 樱宫林道一脸愕然,似乎也没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帮青木悠挡招。 这时,夜雨从樱宫林道身后窜过,漆黑的短剑一挥,斩断了一根极为隐蔽的附在樱宫林道身上的灵线,同时大声说道:“所有人都开启灵瞳小心点,他的灵线防不胜防,别被当成人偶操纵了。” 忽然,众人脚下起了一丝冰雾,南境的几人立刻跳出圈外,不再和青木悠缠斗。 “嘿,终于好了,寒祯,等你好久啦!”樱宫林道边退边嚷道。 青木悠皱了皱眉,发现四面八方都是白蒙蒙的一片,连天空都被封锁住了,空气中悬浮的冰晶闪耀着光芒,什么都朦胧不清。 青木悠感觉身体的反应一下子迟钝了不少,速度也有所下降,他正准备冲出这个冰雾阵,地面和天空,四面八方都凝结出几米长的白色冰牙,足足有上万根冰牙潮水一般向青木悠涌来,想把青木悠切碎。 “有点意思,这个结界……倒挺像当年我在冰龙嘴里时情形的,哈哈哈。”青木悠自言自语道,说完,他身上涌起了土黄色的土之斗气,微微弓起身子,猛地像箭一般射出,所过之处的冰牙都被他身上的斗气碾碎。 结界外,寒祯脸色有些苍白,这个结界叫冰云结界,从外面看,它是一个雪白的半球体,直径接近两百米,这已经是寒祯能做到的极限了,这个结界扩散开来的时候,南境的军队全都不得不向后撤退,来不及后退的士兵就被这结界吞噬,被冰牙交错切割成肉块。 南境大军一撤就撤了上千米,远远观望着。 不得不说,结界真的是消磨青木悠力量的最好办法了,因为在结界里,青木悠没办法取巧,只能硬碰硬地和结界对抗。 “他要破结界了,小心。”寒祯提醒道。 话音刚落,半球体的冰云结界上被轰开了一个直径十几米的大洞,冰屑飞溅,青木悠从结界中走出来,他身后的结界上,裂纹不断扩散,终于轰然倒塌,白色的冰雾四溢开来。 青木悠伸出双手,他的两只长长的广袖都被冻硬了,他抖了抖双臂,那两只广袖像玻璃一样粉碎了一地。 青木悠淡定地用手搽去脸上凝结出来的白霜,说道:“看你一直没出手,我还以为你是最弱的,没想到本事还不错。” 寒祯不卑不亢地说道:“得青之主夸赞,在下不胜惶恐。” “可是你的脸上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惶恐啊?”青木悠侧着头问道。 寒祯愣了愣,这“不胜惶恐”不过是谦词罢了,青木悠这么问他,他还真不知该怎么回答。 “唉唉,现在的年轻人的胆量我真是佩服不已啊。”青木悠摇头轻叹。 寒祯和其余几人都不解其意,寒祯问道:“敢问前辈这是什么意思?” 青木悠轻笑道:“说你本事不错,意思就是我要杀你了,你连死都不怕,胆量还不大吗?” 说完,青木悠身上散发出可怕的杀气,众人皆变色,寒祯是个魔法师,现在刚刚使用了结界,正是虚弱之时,其余四个七阶灵者连忙一齐护住寒祯,以防青木悠突然发难。 青木悠一笑道:“开玩笑的,别紧张。” 随着这一笑,青木悠的杀气尽散,但几乎是同时,他忽然并指成刀,随意向空中一挥,天空上响起一声惨叫,过了几秒,一个断成两截的尸体摔了下来。 那是一个奇怪的生物,整个身体很像人,但是它全身都长着长长的毛发,鼻孔朝天,眼睛很小,手臂纤细至极,还连着膜翼。 (本章完) ------------ 第179章 殉道之人 “蝠人!”业魔看见那被斩成两截的尸体叫道。 “芬里厄派来查探战况的宵小之辈,大概是想等我死了以后捡便宜吧,嘿嘿,你们和兽人合作也是不容易啊。”青木悠道。 业魔不答话,只是盯着青木悠,怕他突然发难,业魔已经彻底明白了,所谓“常理”对青木悠来说就是个笑话,青木悠可以杀气外露地开玩笑,也可以谈笑间毫无杀气地杀人! “打累了吧,不聊聊天吗?”青木悠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 “是你累了吧,青之主,看你的样子,似乎消耗很大啊。”业魔紧紧盯着青木悠说,丝毫不敢放下警惕,青木悠的表情越是轻松,他就越是紧张。 “是吗?或许是吧,那你们呢?你们也不好过吧,业魔,你抗打击能力真的不错啊,让我刮目相看了,但你受的伤决不轻,而那个冰之言灵师造了那么大一个结界,消耗肯定也很严重,还剩下三个人,足够对付我吗?你不会这么乐观吧。”青木悠慢条斯理地说道。 “你若是能这么简单击败我们,就不会在这里和我们扯这些有的没的了,刚刚你硬破那冰云结界,损耗很大吧,你若是有足够的斗气保护身体,你的那双袖子也不会被冻成碎片了,你果然已经很衰弱了。”夜雨冷冷地说道。 青木悠看了夜雨一眼:“小子,你真的不错,你的速度很快,真的很快,但更难能可贵的是你观察能力和应急能力,我的高速奔袭你是第一个发现的,我的灵线操作也是被你点破的,呵呵,表现这么突出可不好啊,我会忍不住先杀你的。” 夜雨闻言脸色也不禁一白,这个战场上,表现得突出可不是什么好事,如果让青木悠感到了威胁或者愤怒,随时可能被他不管不顾地轰杀致死,到时候就算能趁机让他受创,但自己的命也没了。 “说起来,这场战斗,你们究竟想得到一个怎样的结果呢?”青木悠笑着问道。 “当然是杀了你了,若是杀了你,我会很有成就感的。”樱宫林道露出了嗜血的笑容,丝毫不掩饰自己对青木悠的杀意,极为张狂。 青木悠微微眯起眼道:“你们几个黄口小儿,也实在是太小看我了,就凭你们也敢口出狂言叫嚣着要杀我,简直可笑,想杀我,再回去修炼三百年吧!就算我的境界远不如以前,你们几个人也不可能杀得了我。” “我这一生,败绩无数,我曾挑战中土教会输了三次,闯空岛输了两次,因为我和蓝家很熟,经常跑去串门,所以我挑战蓝家的周天星辰巡天大阵输的次数比较多……有一百零三次,不过,即便是倾巢出动的中土教会、空岛缘天大阵和蓝家的周天星辰巡天大阵,也都没有能杀死我的力量,因为,我可以被打败,但不可能被杀死,我的这具身体,没有人能够毁灭!” 南境的几人皆有些骇然,他们自然知道,空岛、教会、蓝家这三个词汇意味着什么,以一己之力在这三个势力的主场与它们对抗,居然能够活着回来,已经可以说是不可思议了。 要知道,这三个地方不仅有圣人坐镇,更可怕的是,这三个地方,都有极为恐怖的阵法或者禁制,就算是八阶灵者想要硬抗也是死路一条,据说,当年醒鸣宗被青木悠屠尽,就是因为醒鸣宗的护宗禁制出了一些问题,没能启动。 “青之主,你说这话,不免显得你有些心虚了吧,你的身体的确古怪,论强度甚至尤胜青空石,还有强大的自愈能力,简直可以说是怪物之躯,但是,你的身体每一次自愈,我都能感觉到你体内的灵变得更加衰微。而且,你体内的灵恢复得异常慢,恐怕是两年前那战留下的后遗症吧,只要我们不断给予你伤害,你的灵终归会归于枯竭,灵若彻底枯竭之时,便是你的死期。”寒祯说道,他还没从使用冰云结界的虚弱中恢复过来,脸色微微发青。 阴狩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手中的罪歌,刀锋向着青木悠。 青木悠不置可否,默然片刻,轻哼了一声:“不错啊,我原本认为,南境只有博德国那几个有资格和我过过招,可惜他们这次不肯赏脸来北境,现在看来,你们几个,倒也差强人意……战斗力虽然低了点,但观察力和分析水平倒着实不俗。” 那五人听到这话,心中都不免有些苦涩,均想:若是博德国肯派人来,这场战斗可能也就不会这么艰难了。 “既然你们说要杀我,那么,你们猜猜,”青木悠的嘴角勾勒出一丝玩味的笑容,这笑容让对面几个名震天下的七阶灵者浑身发冷,“我要杀谁呢?” 青木悠的境界虽然远不如以往,但他的杀气却并不稍减,那杀气,浓得几乎要实体化,偏偏他还是一脸笑容,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业魔、夜雨还有阴狩都强行忍住要逃走的**守在寒祯身前,青木悠速度实在太快了,这四人都无法有效地消耗他的力量,而寒祯是魔法师中少有的“结界师”,精通大范围结界,可以实打实地消耗青木悠的灵,这对青木悠来说无疑是很大的威胁,这也是南境这方的机会。 青木悠轻笑道:“我之前说要杀他,就真的是要杀他吗?真是天真。” 青木悠这句话最后一个“真”字话音刚落,他右手一挥,一道粗到肉眼都可见,长达数十米的灵线之刀当空劈下,这灵线比之前的那些灵线粗了何止百倍,威力也甚是惊人,南境的灵者哪敢硬接,各自向两边散开,躲过了这一斩 这线刀斩在地上,地面上爆出了一道数十米高的尘墙,地上更是出现了一道深得可怕的笔直线沟。 以尘墙为界,寒祯、樱宫林道、夜雨在左边,业魔和阴狩在右边。 青木悠毫不犹豫地向业魔那边奔去,速度宛若迅雷,比急速奔跑的夜雨和使用“雷动”的阴狩还要快。 这时南境诸人心中均想:原来他的目标不是寒祯,是业魔! (本章完) ------------ 第180章 被破开的青空石铐 南境众人仔细一想:业魔在这几人中,是能力最为均衡,综合实力最强的,他能远攻,能近战,斗气和魔法皆是顶尖,防御力也甚是强悍,甚至能扛住青木悠毫无征兆的惊雷般的一击,可以说是队伍里的中坚力量,若是他死了,这个队伍的战力无疑会被大大削弱,剩下的人也就只剩下等死一途了,业魔的重要性实是不下于寒祯。 业魔现在受了伤,正是最虚弱的时候,此时正是解决这个麻烦的最好时机,青之主怎么会放过这绝佳机会! 青之主真是个老狐狸! 青木悠的速度当真快得不可想象,转眼就到了阴狩和业魔面前。 阴狩的冰刀罪歌在空中划出一道犀利的轨迹,直斩向青木悠,业魔面前紫色和红色重叠的炼金阵一闪,一个雷火交融的长枪凭空凝出,飞射向青木悠。 同时,樱宫林道和夜雨强行穿过线刀激起的尘墙,林道的焰啼和夜雨的漆黑短剑一同袭向青木悠,这四人情急之下已是全力施为,似是要和青木悠拼个两败俱伤。 而作为远程战斗的魔法师寒祯则是远远退到一旁,快速念动言灵,脸色越来越苍白,眼睛中隐藏着一些异样的神色。 两把削铁如泥的刀、一把不甚起眼的短剑、一根雷火凝成的长枪都以一往无前的气势向青木悠逼近,这四位灵者把青木悠包围了起来,包围圈不断收紧。 在那电光石火的一刹那,在这险象环生的围杀中,青木悠居然笑了。 青木悠猛地一跺脚,这一脚,他甚至动用了斗气,开场以来,他只有在强势击杀迦楼罗和破冰云结界时不得已才使用了斗气,而他这次使用斗气,居然是踏地! 包围青木悠的这四人感觉到空气凝固了片刻,然后骤然崩塌了! 空气像彻底崩毁的巨山一样扑面而来,就像面前炸开了一个海碗那么大的爆晶一样! 雷火之枪碎了,罪歌、焰啼和漆黑短剑都偏离了原来的轨迹。 所有人的脸都被空气拍扁了,所有人的肺都被空气压得无法呼吸,所有人都被压得向后踉跄退去,包围圈顿时荡然无存。 同时,青木悠脚下方圆几十米全部塌陷,土壤和尘土像山洪爆发一样轰然向四面八方喷薄而出,烟尘蔽天,形成一个直径百米的不可视物的区域,把青木悠和南境的四人笼罩在内。 青木悠借这一踏之力,箭一般飞射出去,从樱宫林道和夜雨两人之间飞掠而过,樱宫林道虽然在烟尘中什么都看不见,却也感觉到了青木悠从自己身旁掠过,奔去的方向正是寒祯所在的方位。 “不好!他想杀的人是寒祯!”樱宫林道大吼道。 在樱宫林道喊出声之前,他就已经转身追去,虽然他知道应该已经迟了。 在樱宫林道喊出“不好”的时候,其实烟尘里的所有人都已经明白了青木悠真正想杀的人是谁。 原来,青木悠一切的语言,一切的行动都只是烟雾弹,青木悠想杀的人,一直都是寒祯! 青木悠冲出了烟雾,身上还残留着几缕尘雾,闪电一般袭向寒祯。 寒祯却并不慌张,双手结了一个印法,深蓝色在他的双手间闪耀,凛冽的寒气如同潮水般涌来,甚至比冰龙的吐息还要寒冷几分,让青木悠的速度骤然减缓,以至于所有的关节都僵硬了。 这是冰属性七阶术式寒耀冻流,是能把滔滔洪水冻成冰川的极寒气流。 在那极为短暂的间隙里,青木悠低声嘟囔了一声:“嘿……我还真是不擅长对付冰系的术式啊……” 随即,他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就像一把出鞘的刀。 他的嘴角也不经意间滑过一丝嘲讽:不擅长应付,并不代表不能应付,我擅长用土系术式,不代表不会用其他系的术式,毕竟,这个人偶的身体,水火风雷土五系术式,都能应用自如啊! 你掌心的那点米粒之珠,在我的面前,也敢放光华? 一个直径足有七八十米的超巨大深红色炼金阵在青木悠面前投影了出来,他面前的温度骤然升高了。 “嗞嗞嗞嗞嗞嗞——” 寒耀冻流的蓝白色气流迎上这深红色炼金阵就发出了刺耳的声音,这是极寒与极热之间的碰撞。 深红色炼金阵中央,一点正红色像初绽的花蕾一样开放,猛然扩散,整个炼金阵顿时燃烧起来。 青木悠心道:你可是让我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啊,让我用这八阶火属性炼金术——炎啸,向你致以最高的敬意吧! 青木悠最后看了一眼眼前这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人,他的表情很平静,像是不知道自己的死亡已经到来,而且,他的眼神中有一种奇异的东西,让青木悠的目光也为之一凝。 随即,火焰发出了厉啸,凶兽一般的深红色火焰扑向了寒祯,寒祯一动不动,青木悠和他的距离不远不近,寒祯只是个魔法师,他的速度没有夜雨和阴狩那么快,在这种距离下,他知道他是躲不掉的。 寒祯静默地看着铺天盖地的火海盖下来,看见大地都被可怕的高温熔化成了岩浆湖,但他的神情一点都没变,他嘴唇微微动了一动,他用很低的声音说道:“值了。” 什么值了?用他一条命换业魔一条命值了?用他一条命换青木悠一个八阶术式值了?还是…… 青木悠看着滔天火焰轻易地碾碎了寒祯面前的寒流,彻底淹没了他的身影,心里涌出了一丝感叹。 青木悠想道:看他的表情,他应该是已经猜到了我真正要杀的人是他,但是,他也不能阻止其他人去救业魔,因为,在这两个人里,我必然要杀一个,所以……他是判断自己的价值不如业魔,所以才求死的吗…… 不,不对,他刚刚的那个眼神,并非是求死者的眼神,而是……近似于殉道者的眼神! 青木悠心念一转间,面前这道遮天火墙里,突然飞出了一道快到肉眼难视的蓝色闪光,扎在了青木悠的胸口上。 青木悠闷哼一声,连连倒退,那蓝色闪光似乎包含着某种执念,极为倔强地向青木悠身体深处钻去,一直插进去一寸多深,这才停下来! (本章完) ------------ 第181章 逃狱大计 吉尔达之盾城前正在上演一场惊世之战,而此时蓝若正被困在牢笼里抓耳挠腮。 “青空石,果然够硬。”蓝若恨恨地说道。 刻有封灵阵法的青空石镣铐无疑是最大麻烦,就算蓝若能逃出这监狱,如果手上拷着这镣铐也什么都做不了,蓝若把青空石镣铐在墙壁上、地面上、铁栅上摩擦,但是青空石竟然丝毫不损,就连点划痕都没有。 如此强度的镣铐,更别提用蛮力挣脱了,就算这青空石没有刻上那玄妙的封灵阵法,蓝若斗气全开也不可能挣开这镣铐。 匠懒洋洋地说道:“别忙活了,小子,如果青空石封灵镣铐有那么好挣脱,这监狱里被关了几十年的这些灵者难道是都傻了吗?这镣铐可是北境的高级品,专门用来限制五阶、六阶灵者的,给你戴上这镣铐也算是对你实力的承认,能进这个监狱的灵者,都是有来头的高阶灵者,但是这么多年来也没有人能够逃得出去,主要就是因为这青空石镣铐。” 蓝若轻叹一声:“青空石硬度实在太高,这里根本没有能对它造成损伤的物品。” “那是自然了,所有可能破坏青空石的东西,都被上缴了,他们对你算是特别优待了,只上缴了你的剑,连监狱服都没给你换,我进监狱时,他们把我脱个精光,什么东西都没留下,就连我的右腿上的素樱都给取下来了……真是没有人性啊……”匠翘了翘他的右腿,只见他的膝盖以下空荡荡的,本来作为义肢的直刃素樱不见了。 “这个监狱,被南境控制了吗?”蓝若问道。 匠点头道:“嗯,这个监狱被南境的人占领了,监狱外面还有一支南境为了监视兽人国芬里厄而留下来的军队,这种情况下,你是不可能逃出去的。” 蓝若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匠,我会带你逃出去的。” 匠看了蓝若一眼,目光里带着一丝疑惑,不知道为什么蓝若这么有自信。 说完,蓝若在识海里呼唤提尔锋:“老锋,你能把这镣铐解开吗?” 提尔锋犹豫了一下说道:“我的力量也被这奇怪的阵压制了,现在像一潭死水一样动不了。” 蓝若二话不说转而问造书天:“造书天,你能解开这镣铐吗?” 造书天大喜道:“能能能,只要你去帮我找那七种……” 造书天话还没说完,提尔锋果断打断了他的话:“我来帮你解镣铐!” 蓝若露出了一丝笑容。 蓝若背对着铁栅,低着头,比头发丝还细的一缕黑灵缓缓缓慢地从蓝若指尖渗出来,轻轻落在青空石镣铐上,镣铐上顿时被腐蚀出一道微不可见的细痕。 提尔锋唉声叹气道:“这下可损失大了,一边对抗那三重门封印,一边对抗这鬼阵法输出黑灵,简直是要了我老命啊……” 蓝若微微皱起眉:“还不够快……再快点。” “知道啦,别催我,我先把这镣铐上见了鬼的阵法破了,鬼阵法,真是鬼阵法,一定是那个青木悠研究出来的破阵!只要这阵无法压制我的力量,这种薄薄的镣铐凭借黑灵的腐蚀性,我轻松就能切开。”提尔锋有些郁闷地说道,显然是很肉疼自己大量消耗的灵。 蓝若就这么呆坐不动,过了很久,一个巡逻的狱卒走过牢房,把一碗搅拌成一团浆糊状的饭菜放在牢门口说道:“喂,吃饭了。” 蓝若背对着这个狱卒说道:“我等会儿就去吃,放那里吧。” 那狱卒一挑眉说道:“喂,小子,你已经坐在那里几个小时不挪窝了吧,你……你在干嘛?” 蓝若依然背对着那个狱卒,沉默了一会儿答道:“我在,想事情。” 狱卒眯缝着眼说道:“想事情?你转过身来。” 蓝若淡然地说道:“我转过身来,你不会开心的。” 狱卒脸色一变,心里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他声音低沉地说道:“我数三声,你若是再不转身,你小子就死定了,我会把你打到你娘都认不出来!” 蓝若冷哼一声,不说话。 “三” “二” 狱卒看见蓝若身前一道黑气闪过,随即他听见“咣当”的一声,仿佛是什么重物掉落在地上的声音,狱卒条件反射地后退一步,心里不好的预感强烈地扩散,就想扯开嗓子大喊。 蓝若“唰”地转过身,只见他脸上爬满了黑色的咒链,显得异常诡异。 蓝若的指尖渗出了一滴浓到化不开的黑色灵液,那滴黑色的液体像子弹一样射出,正中那狱卒的眉心,那狱卒惊恐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黑灵渗入了那狱卒的皮肤,然后那狱卒瞬间就失语了,喊叫声被憋在了嗓子里,黑灵先是把他的脑髓和脊髓烧空,再沿着脊髓把所有神经经络全部腐蚀,在他体内游走,在半秒钟之内就把他所有的脏器腐蚀殆尽。 这个狱卒表面上看上去毫发无伤,什么事都没有,但黑灵的毒已经把他的生机彻底断绝了,他眼睛变成了死灰色,整个人都像一张纸一样,摇摇摆摆,就要倒下的样子。 若是他倒在地上,被别的狱卒远远看见了,监狱里喧哗几声,恐怕外面的军队会立刻前来镇压。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蓝若五指微动,几根无形的灵线牵动了狱卒的四肢,狱卒的身体忽然一直,稳稳站住了。 “你看,我说过你不会开心的吧。”蓝若看着狱卒那恐惧的表情冷冷地道。 “蓝若,你小子……真的解开镣铐了!”一旁的匠瞪大眼睛说道,目不转睛地盯着蓝若爬满咒文之链的脸庞,匠身为塔罗议会成员,自然早就知道蓝若拥有黑灵的事情,但这也是他第一次亲眼所见,内心还是受到了一些震动。 蓝若活动了活动双腕,用脚随便把地上的断掉的抑灵石镣铐扫到了监牢的黑暗角落,解除了这个石拷,蓝若浑身的灵流动立刻变得顺畅自如,这种由虚弱到强大的感觉让他整个人都有些轻飘飘的。 匠看了看站在那里不动的狱卒,轻声问道:“是……青大人的灵线操作?” 蓝若点点头。 周围几个监牢里的犯人都已经发现了这里的异样,全都瞪大眼睛看着蓝若,就像看着一个怪物,但他们都很有默契地没有出声,眼睛里闪烁着强烈光芒,那是一种希冀。 (本章完) ------------ 第182章 四方夹击 在蓝若的灵线操纵下,已经死去的狱卒像提线木偶一样木愣愣地从腰间取下一大串钥匙,递给了蓝若,蓝若一看便知这钥匙是牢门钥匙。 “啊……我想青空石铐的钥匙也不会放在这么个小狱卒手里啊,哼……那就只有耗费黑灵去切了。”蓝若自言自语道。 匠忍不住说道:“蓝若,外面可是有数千的精兵啊,其中不乏强大的灵者……” 蓝若没有听完匠说的话,挥手甩出一道黑灵刀把他手上的抑灵镣铐斩成两截,周围所有牢笼里目睹这一幕的犯人眼睛中的光芒更加亮了,有些犯人几乎低声地惊叫出声。 那一大串钥匙在蓝若手中转了一圈,发出了清脆的声响,然后蓝若对众犯人低声说道:“你们,想要自由,我可以给你们,但是你们要听我的话。” 很多罪犯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犹豫和纠结,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逃还是不逃?面对监狱外那支镇守的军队,是战还是不战? “你们最好快点决定,否则很快就会被发现了,给你们三十秒时间。”蓝若慢悠悠地说道。 这时,几乎是所有的囚犯眼神都坚定了下来――与其烂死在这里,不如和外面的军队一战,这监狱里囚禁的犯人并不多,但大部分是五阶灵者,甚至还有一些六阶的灵者,只要能解除抑制灵的石拷,就算和外面的军队开战也并无所惧。 …… 第五监狱里连滚带爬地跑出了一个人,他是南境联军临时任命的典狱长,现在却一点没有典狱长的样子。 他大叫道:“不好啦,囚犯越狱了!” 监狱外的一个南境守军校尉急忙问道:“别急别急,怎么回事?牢里的犯人不是都戴着抑灵镣铐吗?就算越狱了也应该很轻松镇压啊。” “犯人全都解开镣铐逃狱了,里面的狱卒基本都被杀了!快,快去镇压他们,这些犯人里还有不少是战败的北境灵者呢!”典狱长声音嘶哑地说道。 “不会吧……那种镣铐,没有钥匙怎么可能打得开,特制的钥匙不是保管在你手上吗?”校尉问道,语气变得有些严肃了。 “钥匙我一直保管得很好啊,但是……他……他们,不知道怎么回事,全都打开镣铐了!”典狱长哭丧着脸说道。 校尉的神情越来越严肃,说道:“我去报告我们将军!” …… 第五监狱里所有的狱卒都被穷凶极恶的囚犯们杀死了,这些狱卒平日大多作威作福,现在这些囚犯逃出牢笼,第一个想杀的就是这些狱卒。 牢外的大军把第五监狱团团包围,但是却也不敢突入,现在主宰这个监狱的,是这些犯人们。 蓝若挥动黑灵刀打开了最后一个犯人的镣铐,即便是蓝若,使用了这么大量的黑灵,也不禁感到有些疲劳,那些黑色的咒链缓缓收回蓝若被眼罩罩着的右眼中。 这偌大的第五监狱,犯人只有一百零三人,但是,每一个犯人都是有相当程度战斗力的灵者,其中有杀人如麻的杀人狂,有无恶不作的强奸犯,有犯案无数的江洋大盗…… 匠神情有些复杂地看着蓝若,眼神中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你真的要把这些人都放出来? 蓝若看了匠一眼,眼神里的意思也再明白不过了:为了冲出这个监狱,只能把他们放出来,罪,就都让我来担着吧。 一百多个囚犯围着蓝若,一副以蓝若马首是瞻的样子。 “我们接下来怎么做?”一个外貌剽悍的囚犯粗声粗气地问道,他至少有六阶中段的水准,在囚犯里相当有威望。 蓝若淡然道:“直接突出去,把外面的人全部杀光。” “哼,为什么我们要听你的指挥,和外面南境的军队拼命?北境的那些掌权者又不会给我们发奖章。”一个瘦子忽然阴恻恻地说道。 蓝若心中冷笑:连自己的国家都要沦陷了,这个人现在居然是这种态度……真是人渣。 蓝若左眼中青光一闪,看出眼前这个瘦子体内流动的斗气大概是六阶下段的水平,但斗气的精纯程度和量都比自己还要弱些。 蓝若脸上表情不变:“你,有意见?” 瘦子迟疑了一下,用灵瞳看见蓝若和自己水平差不多,松了口气,立马硬气起来了:“哼,你也不过是个下段吧,哪里轮得到你发号施令?” “说好的,我给你们自由,你们要听我的话,不是吗?”蓝若摘下右眼眼罩,睁开右眼,右眼里是深不见底的黑暗,一一扫过周围的囚犯们,被那诡异右眼扫过的人都感到一阵毛骨悚然,就连六阶巅峰的匠和那个外形彪悍六节中段的灵者也有些心悸。 “这个……哼,我已经解除了青空石铐,何必听你的,我要自己行动。”瘦子虽然也被蓝若诡异的右眼威慑到了,但还是硬着头皮强自说道。 蓝若笑了,忽然问道:“你是犯了什么事进来的?” 瘦子楞了一下,露出了有些狞恶的表情,道:“杀人。” “多少?”蓝若眉头微拧。 “几百吧。”瘦子得意地说道,似乎想以此恫吓蓝若。 “哦……” 蓝若身上忽然爆发出黑色的斗气,右臂倏然伸出,抓向瘦子的喉咙。 瘦子哪料得到蓝若会突然发难,大惊之下慌忙地向后一退,同时双臂包裹起土黄色的斗气,想拦住蓝若的右臂。 在蓝若幽黑的右眼中,瘦子双臂的动作缓慢了很多,所有动作都被拆解细碎,疏漏之处都暴露了出来。 蓝若的右臂宛如灵蛇般在空中连转几个弯,躲过了瘦子的拦截,随即速度骤增,宛如蝰蛇的扑刺,直射向瘦子的喉咙。 刀剑武道,本乃同源,蓝若以手为剑,这用的乃是数百年前南境一位大剑师的蛇剑剑意,闪转缠刺,各有奥妙,此等精微的剑意,骤然施展开来,如瘦子这等空有境界却不懂剑招的人,哪能反应得过来,蓝若的右手一把就扣住了瘦子的喉咙。 蓝若此时的**能力在同阶灵者里堪称拔尖,“喀拉”的一声,蓝若光凭指力就把瘦子的喉骨彻底捏碎了。 (本章完) ------------ 第183章 寂灭之斩 但是光是捏碎喉骨还杀不了瘦子,蓝若的指尖又渗出了大量的黑灵流入了瘦子的颈动脉,这个瘦子实战经验浅薄,根本没来得及用斗气去抵挡,黑灵便流转了瘦子全身,把他全身经络全部蚀毁!这黑灵,比霸道诡异的暗属性灵还要可怕得多。 蓝若随手甩开全身酥软像烂泥一样的瘦子,寒声问道:“还有人不服?” 所有人都静默无言,这些人里,也没几个比那个瘦子强的,就是比那个瘦子强的,也没有人敢说能一招杀了他,哪怕是在突然偷袭的情况下。 所以众人看蓝若的眼中又多了一些敬畏和顺从,牢里有各种各样的罪犯,但是这些罪犯基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信奉力量,服从强者。 蓝若自己其实也没想到居然能一招克敌,他本来还准备了好多后招,结果都没有用上。 其实像这些犯罪者,大多都是天赋比较好并且修炼刻苦,才拥有五阶、六阶的修为,他们大部分都没有什么名师指点,因而难以抵御精妙的招式,被蓝若以蛇剑剑意一招击溃,这些人若论真正实力,比之蓝芸这样的蓝家高手还是要差得多了。 “吱――” 厚重的大门打开,只见数百个铁架上,放满了各式各样的兵刃、甲胄、法杖,这里的所有东西都是从犯人那里上缴上去的, 蓝若对着身后的囚犯说道:“自己随便拿吧,有合适的武器才好杀出去。” 说完,蓝若从一个铁架上拿起被上缴了的龙牙剑,身后的囚犯全都鱼贯而入,挑选武器。 匠有些滑稽地独脚跳到一个铁架旁,取下了一个奇怪的东西,那东西很奇特,是一个套筒,筒上熔铸了直刃剑素樱,这是匠的义肢。 匠熟练地把义肢装在右腿断肢处,活动了一下右腿,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他左手拿起了一把带锁链的短镰刀,把锁链末端缠在了左手手腕上。 他又拿起了一把薄如蝉翼的精致短匕,叼在口中。 最后,他右手拿起了一把鬼头重刀,那刀背厚面阔,极为沉重,刀柄处雕有鬼头。 一旁蓝若问道:“匠,这些都是你的兵器?” 匠嘴里叼着匕首,声音有些含糊地道:“锁镰血滴,匕首蝉翼,鬼刀重一,还有直刃素樱,这些都是我的武器。” “哈……这么多武器你用的过来吗……”蓝若微微一怔。 “嘿嘿,一会儿等着瞧吧。”匠笑道。 第五大监狱囚所外,数千的南境军队整齐陈列着,为首的偏将冲监狱里喊话道:“监狱里的罪犯们,再不投降就是死路一条!” 第五监狱的囚所是一个灰砖堆砌的堡垒状建筑,只有一个出口,那个出口隐藏在深深的黑暗之中。 黑暗之中,一个身影缓缓走出,他的身后还跟着一群黑影。 “死路一条的是谁,还说不定呢,战争的胜负不是人数决定的,而是强弱决定的。” 这个声音很轻,但是南境的将军听得清清楚楚。 …… 吉尔达之盾城前,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青木悠低头,有些怔然地看着自己的胸前,那里,插着一根只有一尺多长的蓝色细矛。 双联唱…… 原来…… 寒耀冻流只是为了掩人耳目,真正的杀招是这冰系七阶最顶级的单点攻击术式――龙坠之矛! 八阶术式炎啸是广域术式,虽然封绝了寒祯逃匿的方位,但是相对来说威力也减弱了,没办法挡住这专注于一点攻击的龙坠之矛。 这坠龙之矛本来长达一丈多,穿过了青木悠的八阶术式炎啸,被融化得仅剩一尺长,手指那么粗,但其中还是蕴含了极为强大的灵。 青木悠感觉一股凛杀的寒气从那龙坠之矛里透出,向全身流窜,青木悠的眉毛、睫毛和头发上转眼都蒙上了一层雪白的冰霜。 青木悠用体内的斗气强行压制住四散的寒气,然后拔出了胸口的冰矛,扔在地上,他的胸口留下了一个手指头那么粗的洞,周围的皮肤上覆上了一层淡蓝色的冰壳。 那个洞里,没有血流出,只是一个,漆黑的洞。 青木悠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他从一开始就在避免大量使用灵,尽量只使用**战斗,或者使用灵线操作这样消耗很小的术式,现在他一下子使用了一个八阶术式,疲惫感立刻袭来。 更糟糕的是,这根坠龙之矛不仅在青木悠身上开了一个洞,其中所蕴含的极寒之灵还对青木悠的身体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青木悠看了一眼胸口正缓慢自愈的伤口,自嘲地一笑:付出这么大代价杀这么一个七阶灵者,真是赔本了…… 炎啸的炼金阵消失,那遮天火焰墙散开,寒祯的身影已经消失,化为了飞灰飘散。 此时,业魔、樱宫林道、阴狩还有夜雨都怒吼着向青木悠奔袭而来,寒祯已死,他们如果再不拼命,等青木悠恢复了就迟了。 青木悠转身,脚下亮起了青色的炼金阵,他的身影骤然虚幻,冲入了那四个七阶灵者之中,这种步法,正是大梦舞步,幻步和爆步的完美结合,而作为大梦舞步创造者的青木悠,也把这种步法发挥到了极致。 青木悠在那四人间悠然地穿行,如同闲庭信步,身影变幻莫测,几乎是在同时和这四人交手,他使出的大梦舞步比蓝若的要玄妙了不知多少。 业魔拳脚肩肘齐用,进攻节奏越来越快,整个人仿佛在跳一支如暴风骤雨般的舞蹈,他的身上还投影出了数个紫色的炼金阵,电弧爆闪,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那些电弧擦到青木悠身上,就连青木悠的皮肤上都出现了焦痕。 这是业魔成名的炼金武技,乱雷舞! “跳梁小丑,也想起舞吗?”青木悠冷冷一笑。 业魔的所有进攻都被青木悠看穿了,无论是业魔出什么招,青木悠都只以一掌应对,青木悠的掌无论是角度、时机、方位都恰到好处,料敌先机,直指业魔招法的疏漏之处。 业魔和青木悠战斗得束手束脚,完全无法发挥真实的实力,他怒极之下,愤然出拳,这一拳随心所欲,不再受困于招法,直直捣向青木悠的胸口。 在这个瞬间,樱宫林道从正面向青木悠斩出了一刀,夜雨则是从青木悠身后以漆黑的短剑向他刺去。 而阴狩周身电弧狂舞,银发被灵子乱流吹得四散飞扬,他并没有和其余几人同时发起进攻,而是缓慢地走向青木悠,每走一步,空气都会震颤一下。 (本章完) ------------ 第184章 三龙杀阵 “借刀一用!”青木悠轻笑一声,伸出右手,洁白如玉的食指中指夹住了樱宫林道快如闪电的一斩,手腕一拧一拉,把大太刀焰啼从樱宫林道手中强行夺了过来。 随即,他右手一把抓住焰啼的刀柄,看也不看地向身后斩去,太刀焰啼和夜雨的漆黑短剑交击,夜雨被焰啼上的巨力打飞出去。 与此同时,青木悠左掌挡住了业魔的拳面,手臂柔劲圆转,宛如流水柔云,业魔的拳居然在青木悠掌中的柔劲之下硬生生转了个方向,打在了樱宫林道的小腹上,樱宫林道喷出一口血,倒飞出去,就算是他,受了业魔这一拳,内脏在震荡之下也有多处破损,受伤颇重。 业魔也是一惊,他心里浮现出四个字:蓝家柔拳。 青木悠,果然通学天下绝学! 青木悠毫无停滞地一掌拍在业魔胸口,但业魔全身像一只软体动物一样全身肌肉骨骼都一扭,卸下青木悠掌上大半的力道。 青木悠轻咦了一声,按照青木悠的预想,这一掌本应该能打断业魔胸口所有的肋骨的,但是这一掌落到业魔身上后,手感却非常奇怪,就像击在一只大而滑的软体动物身上,完全没有砸碎了骨头的感觉。 青木悠也不禁在心中一赞:不愧是七律者之一,有那么些本事,要论耐打程度在七律者中还真是名列前茅,要用体术置他于死地实属不易。 但即便业魔有这种可以卸力的秘法,没有受到致命创伤,但他还是和樱宫林道一样吐血倒飞出去。 刚刚的交战,都发生在一瞬间,转眼间,业魔、樱宫林道、夜雨三大高手都被击飞,青木悠的周围空无一人。 而此时,阴狩提着罪歌走了过来,他整个人都散发着凌厉的刀意。 青木悠丝毫不惧,他手中的焰啼,便是为阴狩而借。 青木悠垂首静待阴狩,紧了紧手中的焰啼,不经意间瞥见焰啼上有一处缺口,这缺口是焰啼和夜雨短剑交击所产生的。 青木悠挑了挑眉,心想:这焰啼已经是相当难得的名刀了,能把这刀斩出一个缺口,夜雨手上的那黑色短剑倒是不凡。 阴狩缓步走着,忽然脚下电光一闪,发动“雷动”,以雷霆之势来到了青木悠面前,举起了手中的罪歌,冰刀罪歌的寒气被激发出来,周围都被白色的寒雾笼罩了起来。 “上一次南北战争你杀我麾下那十万将士的仇,今天还了吧!”阴狩怒喝道,脸上满是怨恨。 此刀,不出则已,一出惊人。 动若雷霆,势不可挡。 阴狩手中的罪歌当空劈斩下去,这一斩,宛如凉月凌空,凄美幽冷的月色坠落大地,月照人间,避无可避。 就连青木悠在面对这刀时,也露出了微凝的神色,他偏转焰啼的刀刃,向上撩斩。 在青木悠手中的焰啼划出一道幽暗的轨迹,这道轨迹,无比晦暗,无比死寂,仿佛能吞噬世界上所有的颜色与声音。 在阴狩眼中,这个世界似乎静止了下来,所有的颜色,都变成了黑白,所有的喧嚣,都化为了岑寂。 在这静止的世界里,唯有青木悠手中的刀还在动,倔强不屈地,缓慢稳重地向上撩斩。 罪歌和焰啼相碰的瞬间,刀风四散,两人站立的地上出现了一个大大的十字刀痕,冰刀罪歌化为了无数片冰晶碎片,四散飞溅,而焰啼继续上撩,带起了一蓬鲜艳的血花。 阴狩看着胸口恐怖的伤口,忍着快要撕裂意识的疼痛,问道:“你的这招……很厉害,叫什么名字?” “吾所求乃是,赏花落泪,刹那寂灭,这一刀,名为寂灭斩。”青木悠说道。 “赏花落泪,刹那寂灭,好刀意,好刀意……我苦修了两年悟出的烟笼寒月居然这么简单就输了,……我真是不甘心啊。”阴狩喃喃道。 世人皆怜美丽而不长久之物,但青木悠却很羡慕那些一季便谢的花朵,因为,他没办法像花朵一样灿烂以后就枯萎,他要永远地,孤独地,悲伤地,无望地守候那支万年烛,这寂灭斩,便是他千年孤寂之意的具现化。 阴狩的“烟笼寒月”意境不可谓不高,就连青木悠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付,但是青木悠的寂灭斩凝聚了千年的执念,刀意还是比“烟笼寒月”要强太多了。 阴狩在青木悠这倾尽全力的一刀下,生机已绝,青木悠忽然发现夜雨、樱宫林道、业魔不仅不上前帮忙,还向后倒退,青木悠心头闪过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这时,阴狩张开双臂,向前倾倒,那姿势,仿佛是想拥抱青木悠,阴狩脸上的表情毅然决然,似乎还有一丝解脱的快慰。 青木悠正想后退,阴狩的身上忽然投影出了好几个紫色的炼金阵。 “想打倒你,就必须有和你一起倒下的觉悟!”这是阴狩说的最后一句话。 阴狩的全身都发出了耀眼的紫光,小腹灵池处的光芒尤其刺眼,随即,阴狩全身的皮肤都爆裂开来,喷射出来的不是血液,而是紫色的灵。 像阴狩这等的灵者,身体里的灵就像高纯度的燃料,若是这燃料被特殊的方法点燃了,会发生什么事? 当然,是会爆炸了。 自爆的秘法是相当罕见的,因为这种秘法被修灵界禁止过很多次,现在已经很少有人知道了。 禁掉这种术的原因很简单,因为这种术威力太强,十个六阶灵者一起自爆,可能就能把好几十甚至上百的六阶灵者炸成碎片,这样的话,国家之间的战力差距似乎就没什么意义了,而且,若是这种术被一些不要命的疯子学去,也太过危险。 一股股强得可怕的冲击波接二连三地以阴狩为中心扩散开来,青木悠已经来不及退了,只得用斗气包裹全身,硬抗这次爆炸。 “轰――” 紫色的光芒亮到了极致,所有人都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没有人能直视这强烈的光芒。 爆炸的中心区产生的大到匪夷所思的高压能把人类的身体压成纸那么薄,恐怖的冲击波在万分之一秒的时间内使周围的空气升温膨胀快速上升,那强大的气流,将大块的地面上高空,在最高点散开,形成了一个接近百米高的蘑菇云。 (本章完) ------------ 第185章 无心之人 伴随着强烈的冲击波,蘑菇云中飞出一道淡红色光芒,那是樱宫林道被夺去的焰啼,焰啼在空中旋转了几圈,精准无误地落到了樱宫林道的手中,樱宫林道看了看失而复得的焰啼,然后又把目光投向了蘑菇云。 南境的军队虽然离爆炸中心有上千米距离,还是有很多普通士兵被冲击波吹倒,可见阴狩自爆的威力有多大。 那蘑菇云中透出的紫色光芒渐淡,空气乱流也渐渐稳定下来,但烟尘还是笼罩着那片爆炸区域。 业魔、夜雨和樱宫林道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在刚刚的大爆炸中,青木悠连焰啼都被炸得脱了手,一定已经受到了不小的创伤,现在正是全力进攻的绝佳时机。 夜雨和樱宫林道都开始吟唱言灵,而业魔则开始构建投影炼金阵。 还没散去的烟尘之中,九条黑龙卷忽然拔地而起,交错转动,这是夜雨的七阶风属性言灵:九龙转。 天空中,一条威风凛凛的火焰长龙渐渐成型,在空中盘旋回转,这是林道的七阶言灵:火龙歌。 火龙长吟一声扑向那九条黑龙卷,风火相遇,火势更盛,九条黑龙卷合成一条赤红色的通天火柱,把漫天云彩映得通红,简直要把头顶这片天空都点燃! 这时,业魔头顶一个直径二三十米的紫色炼金阵中钻出了一条比林道的火龙还要粗壮的雷电之龙,这是业魔的七阶炼金术:雷龙吟。 那雷龙低吟了一声,飞进了那通天的火柱之中,那赤红的火柱中顿时泛起了紫意,近十米长的电弧噼啪炸响,宛如雷鸣。 这风火雷三属性的杀阵声势之大,甚至有些接近之前青木悠使用过的八阶术式炎啸了,吉尔达之盾城上观战的人都很担心青木悠,青木悠刚被阴狩近距离自爆,又接着中了三个七阶魔法,就算他再强,恐怕也有些受不了了吧。 在暴风、火焰和雷光中,青木悠缓缓走了出来,他看上去相当狼狈,金色的长发都被烧焦了,绝美的脸庞上有些焦黑的痕迹,他长袍下摆甚至还在燃烧着。 但是业魔、夜雨和樱宫林道面面相觑,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们没想到青木悠在阴狩自爆式攻击和三人的魔法之下,居然只是看上去狼狈了一些。 青木悠缓缓地前进着,不紧不慢,他刚刚为了抵挡阴狩的自爆和另外三个七阶灵者的风火雷杀阵,消耗了相当大量的斗气,一时间还缓不过来,现在他感觉整个人都有些昏沉沉的,走路都走不太稳。 青木悠眼前的景象甚至出现了重影,眼皮上像挂了秤砣一样沉重。 好累,真的好累,好想睡觉,我已经多久没有“累”这种感觉了呢? 业魔见青木悠脚步虚浮,轻声对另外两人说道:“寒祯说得果然没错,两年前青之主的确受了很严重的内伤,现在他体内的灵恢复速度很慢,根本跟不上消耗的速度,而且他修复躯体也会大量消耗体内的灵,等他把灵全部消耗光时,他应该就死了。” 夜雨冷声道:“该结束了,我们三个一起上,收拾了他,还有,樱宫林道,你如果再不拿出拼命的架势,若是青之主恢复了,你就算实力保存得再好。也是死路一条。” 樱宫林道瞪大眼睛道:“我刚刚被业魔打了一拳,内脏都移位了,这还不够拼命?” 夜雨瞟了林道一眼道:“如果你的刀就只有这么快,那你的四方刀剑使恐怕也只是浪得虚名了。” 樱宫林道皱了皱眉,无奈地叹息道:“好吧,那我就拼一拼吧。” 说完,樱宫林道一马当先向青木悠冲去,业魔和夜雨紧随其后。 樱宫林道的焰啼呼啸着向青木悠刺出,刀速极快,刀身和空气摩擦出尖锐的声音,就像婴儿夜啼,焰啼淡红的刀身在空中闪过,宛如开了漫天樱花,这是林道的刀术“寒绯桜”。 业魔则是举起双拳,附带了雷和火的拳影像滔天洪水向青木悠倾泻而去。 哪知青木悠虽然看上去虚弱,但左手依然精准无误地挡开樱宫林道的“寒绯樱”,右手则是滴水不漏地挡下了业魔所有的拳,很快便压制住了这两人。 夜雨并没有上去和业魔和樱宫林道夹击青木悠,而是以极快的速度绕着青木悠奔跑,寻找青木悠疏漏的瞬间。 青木悠在心中暗叹:虽然樱宫林道和业魔在这几人中综合实力最强,可是这个刺客型的灵者才是最麻烦的,感知灵敏,速度极快,冷静谨慎,进攻又准又狠,这个人,必须先除掉,但是……这家伙像泥鳅一样灵活,速度又快,实在是不好抓啊…… 青木悠十指轻弹,指尖附着的十根灵线像十把锋利无比的刀一样从不同角度、不同方位斩出,就像十位刀客同时出刀一样,地面和空气都被这十根线刀裁开。 业魔和樱宫林道都是脸色一变,业魔向后急退,林道挡在业魔身前,大喝一声,焰啼削出一刀,空中闪过十道轨迹不同的红色刀光,分别切断了十根灵线,这就是樱宫林道刀道的最高层次,一刀十闪。 青木悠微微一讶,笑道:“不错不错,樱宫林道,你的刀术又有进步啊,三年前,你应该只能做到九闪啊。” 樱宫林道没工夫答话,他的额角渗出冷汗,焰啼在空中划出一个圆弧,刀刃向青木悠抹去,刀路优雅,暗合山樱雅致之意,此招便名为“山樱”。 青木悠面对樱宫林道的快刀“寒绯樱”只是随手便可以应付,但对这刀路优雅,刀速不快的“山樱”,却是提起了精神,双手齐伸,夹住了焰啼,任凭樱宫林道怎么使劲,焰啼便是不得寸动。 业魔忽然闪到青木悠身侧,附上了雄浑的雷火斗气一掌击向青木悠胸口,青木悠也飞起一脚踹向业魔的肚子。 青木悠中了一掌,业魔中了一脚,两人都闷哼一声,一齐倒飞出去。 在青木悠中掌的瞬间,夜雨就化为一道黑影,那黑影速度快得可怕,虚实交幻间,无声无息地从背后接近了青木悠。 (本章完) ------------ 第186章 二号方案启用 业魔那掌威力甚大,青木悠足足向后飘飞了数十米才堪堪停下来,忽然,毫无预兆地,青木悠身后,一抹漆黑一闪而过。 “嗞——” 这声音甚是刺耳,就像是把一把锋利的刀硬生生地插进水泥地里一样。 青木悠看见自己的左胸透出了一截剑身,那剑漆黑无光,正是夜雨手中的那把不起眼的黑色短剑。 “怎么可能?这把剑,居然能贯穿我的身体?”青木悠讶然道。 见青木悠被夜雨从后方偷袭,吉尔达之盾城楼上响起了一阵惊叫声,城上观战的都是北境高层,其中不少都与青木悠相交甚深,天书研最高负责人梅德兰伊斯牙齿都快要咬碎了,他声音低沉地说道:“我要驾驶‘青骑士’去救青大人,谁和我一起去和这些南境狗拼了?” 塔罗议会魔术师席位“暗魔导”墨述拉应道:“算我一个。” 静流和柠檬坚定的眼神说明了一切,星辰炼金术士帕斯卡也握紧了天枢杖。 忽然,奥菲罗斯寒声说道:“他说不准出城,就不准出城,另外,他如果这么容易被打败,他就不是青木悠了!” 吉尔达之盾城楼上安静了下来。 …… 开战以来,即便是寒祯那号称冰系七阶单点攻击最强的龙坠之矛也只是扎进青木悠身体一寸多,就算是焰啼这等宝刀,也只能在青木悠身上留下浅浅的伤口,但这把不起眼的剑,为何竟能刺穿他的身体? 这把剑,是什么剑? 被这把冰冷而漆黑的剑贯穿以后,青木悠忽然想起,之前他夺了樱宫林道的焰啼,用焰啼与这短剑交击了一次,结果连龙鳞都能斩开的焰啼上竟是生生被这剑斫出了一个缺口,看来这把漆黑短剑当真是锋利到了极致。 修灵界的武具界定方法很明确。 在这世上,做工精良,材料珍贵,性能优异的武具,可以被称之为宝具,比如蓝若以前用的陨铁爆剑。 拥有奇异的力量或者拥有自己意志的武具,则被称之为神器,比如欧迪提斯那把能够吸血的黑剑,比如樱宫林道那把能感知持刀者杀意让火属性的灵大幅增强的焰啼。 最高层次的圣物则是拥有能改变世界格局的力量,这些圣物大多数都是从万年前的人王时期流传下来的。 由于不同宝具、不同神器之间性能的差距十分巨大,所以,宝具和神器也以上中下三品划分,而圣物因为极为稀少,则不在划分之列。 神器普遍是要强于宝具的,但是,有些宝具,虽然没有什么奇异的能力,但是它却在某些方面有着无可比拟的性能,因而比很多神器还要强大,这种超越宝具界限的宝具,被赋予了另一个名字——伪·神器。 比如这把漆黑短剑。 这把剑上没有纹刻任何炼金阵法,没有自己的剑心,也并不能带给剑主属性上的增幅,它不霸气,不华丽,不起眼,没有成为神器的器量,最多,也只能算是宝具。 但是,它却是这世间最锋利的宝具,单一锋论,就算是那些举世闻名的神器也比不上它。 无论什么武器,一旦它的某种特性达到了顶尖,那就很可怕。 这把锋利至极的剑,有一个很有趣的名字,它叫“钝”,明明锋利无双,却名为“钝”。 钝剑的周围,墨绿色的暗之灵从伤口处扩散开来,腐蚀着青木悠的身体,青木悠却神色不变:“你居然还有暗属性的灵,隐藏得真深啊,也好,这样才值得我一杀。” “你的心脏被我贯穿,还被暗腐蚀了,死到临头,你怎么还敢说这种大话。”夜雨森然道。 “你虽然精通暗杀,但是,你确定,我有心吗?”青木悠用诡异的语气道。 夜雨浑身一冷,没有心脏?人怎么可能没有心脏?他是在吓我吗?不对……现在想起来,这个家伙的身体的确很奇怪,受了伤不流血,而且还可以那么快修复,简直,简直就像黏土做的一样…… “你真的不是人类……”夜雨艰难地从嗓子眼里挤出这几个字。 青木悠没有回答他,双掌交错击在胸口伸出的那截剑身之上,他这一掌,看似轻描淡写,但却是用上了全身的斗气以及寸劲的手法。 一道强横至极的震荡波沿着钝剑传导,夜雨握着钝剑的右手顿时被震得筋断骨折,连带臂骨都被震断成几截,断掉的骨骼交错着插入肌肉组织里,疼痛难忍。 夜雨惨叫一声,舍了钝剑向业魔和樱宫林道那处逃去,他似乎有些明白了,青木悠刚才是故意中业魔那一掌的,不仅是为了借业魔的掌力和业魔、樱宫林道拉开距离,也是故意露出破绽,引自己动手,好全力轰杀自己。 青木悠轻轻一弹胸口刺出来的那半截剑身,钝剑便从青木悠身体里弹了出去。 落在地上的瞬间,这把锋利无双的剑竟然断成了五六截,“钝”虽然是最锋利的剑,但它并非是最强韧的剑,过为锋利,反而易折。 青木悠脚下大梦舞步施展开来,向夜雨追去,那样子似乎是不杀夜雨誓不罢休。 夜雨拼命奔跑着,奔跑的颠簸让他的右臂疼痛难忍,那些断掉的骨头边缘尖锐锋利,不断切割、摩擦着他的肌肉、血管、神经、骨髓,这简直是最残酷的刑罚,比斩了他的手臂还要痛得多。 剧烈的疼痛折磨着他的精神,让他感觉天旋地转,脸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这并非是他的意志力不够,而是他的**本身已经快承受不住这种疼痛,即将崩溃了。 夜雨一咬牙,左手上风属性的斗气凝聚成了斗气之剑,果断地斩下了自己的右臂,伤口鲜血喷涌。 青木悠心道:哦……这真是英明的判断,可惜,就算你断臂也救不了你的命了。 樱宫林道和业魔两人正想上前接应夜雨,忽然大地上出现了一个土黄色的炼金阵,一道半球形的土牢轰然升起,把业魔和樱宫林道罩在了里面,这是七阶顶尖的土属性炼金术坚壁牢。 坚壁牢既可以防御攻击,也可以困住敌人,不仅极难攻破而且还具有自我修复的功能,即便是樱宫林道和业魔也没那么容易攻破。 夜雨见不能指望樱宫林道和业魔,脸色极为难看,但他随即毫不犹豫地转而向南境大军疾奔而去,这可把南境的这些贵族吓坏了,谁也不想把青木悠这个凶兽引过来。 (本章完) ------------ 第187章 顶冠化佛 “上,上,挡住,挡住啊,你们这些废物!养你们有什么用”史基皇子有些失态地大吼道,也不知道是让士兵们去挡住夜雨还是挡住青木悠。 一支步兵方阵冲杀上去,忽然,那些士兵的前方亮起了一个土黄色的炼金阵,阵中伸出了一只巨大的手臂,那手臂足有四五十米长,一掌拍下,一支数千人的步兵阵便像蚁群一样被拍散,数百人被砸成肉泥,还有数百人被巨掌带起的飓风吹飞。 士兵们吓得心胆俱裂,哪还敢上前一步,所有人都有一种感觉:在青木悠面前,他们只不过是可以随手杀掉的小虫子罢了。 夜雨感觉背后被青木悠的杀气刺得生疼,他知道,他已经逃不了了,青木悠的速度比他还要快得多,所以,他决定转身迎战。 夜雨双唇轻颤,咏唱着卢恩符文,墨绿色的虚无之暗和青蓝色的轻灵之风在空中融合为一,这是七阶的双属性言灵术,风之伤,同时拥有风的“锋利”属性和暗的“侵蚀”属性。 夜雨大喝一声,左手并指成刀一挥,一道暗青色的新月形斩击向青木悠袭去,青木悠速度丝毫不减,斗气暴涨,挥手斩出一道土黄色的斗气斩。 两道斩击在空中相遇,相持片刻,居然一同湮灭成空气乱流,四散开来。 青木悠穿过乱流,转眼来到了夜雨面前,势大力沉的一掌拍出,然而夜雨此时却好像变成了一片风中的纸片,随着青木悠出掌所产生的气流变化而飘摇,居然躲开了这一掌。 青木悠一哂,若是夜雨这么简单就被被毙于掌下,也是太过无趣了。 青木悠变掌为指,一根食指似要点出又非点出,虚实难测。 夜雨脚步快速挪动,变幻了无数位置,却无力地发现,无论他怎么闪避,都躲不开青木悠的那一指,他已经彻底被青木悠锁定了。 青木悠的指尖连连颤动,如同蜻蜓点水,每一次颤动都仿佛蕴含世间玄妙至理。 随着青木悠指尖的颤动,一道道忽明忽暗,若隐若现的剑气倏然刺出,正是蓝家的无形剑气。 而夜雨避无可避,无形剑气乃是剑意所凝,无形无相,波澜不惊,根本不会引起空气流动,他的玄妙身法丝毫派不上用场。 夜雨催动全身的斗气去抗衡无形剑气,但是青木悠的无形剑气已经达到了极高境界,何况是在如此近的距离发出,穿透力极为可怕。 “噗噗噗……”刀剑刺穿血肉不绝于耳,只见夜雨面如土色,双目圆睁,身上十几个血洞一齐喷涌着鲜血。 夜雨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他眼中的光芒越来越弱,终于,颓然地向后倒下,战场上一片寂静。 现在,南境就只剩下两位七阶灵者了。 青木悠没有去看战战兢兢的南境大军,而是转身面向那个半球形的坚壁牢,他胸口被“钝”贯穿的伤口正在缓缓愈合,伤口周围被暗属性灵侵蚀成暗绿色的皮肤也在渐渐恢复正常。 青木悠站在那里不动,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身体,压住身体深处涌出的倦怠感。 这时,坚壁牢上出现了十道斩痕,然后强烈的红和紫的光芒从斩痕中透出,轰然巨响中,坚壁牢被打出了一个巨大的洞,业魔和林道从尘雾中走出来。 林道嘿然一笑道:“业魔,咱们俩要不要搞根绳子绑起来,要是我们被他分开了,就是死路一条啊!” 业魔的脸色难看得紧:“什么时候了还开这种无聊的玩笑,现在夜雨阁下一死,就算我们不分开,还不是被压着打。” 樱宫林道一哂:“如果能死在青木悠这样的人手下,倒也未尝不是一件乐事。” 业魔哼道:“死在谁手下有什么区别,反正死了不就是死了嘛,怎么死都不如活着好。” 忽然,业魔弯下腰,用手捂住嘴,剧烈咳嗽了起来,指缝里溢出了暗红色的血液。 “喂,你不会要死了吧,真亏你能在他手下挨那么多下啊。”樱宫林道挑眉道。 业魔用袖口擦去嘴角的血液说道:“没事,体内的淤血,吐出来舒服一点……不过,我也坚持不了几下了,内脏似乎都出现裂痕了……” 樱宫林道耸耸肩道:“唉,你站后面点吧,我去和他玩玩,我受的伤轻点。” “之前,青木悠用柔拳偏转了我的拳打伤了你,你其实也受伤很重吧。”业魔脸色苍白地说道。 樱宫林道嘟囔道:“反正比你好些。” 说完,樱宫林道正准备上前迎击青木悠,业魔忽然按住了他的肩膀,道:“现在开始,启动方案二。” 樱宫林道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道:“难不成,之前的牺牲,其实都是为了方案二做准备吗?” “樱宫林道阁下,你也和青之主相交多年,你不会真是抱着要斩杀青之主的想法上战场的吧?一开始我就知道,就算青之主再怎么衰弱,仅凭六个七阶灵者也是杀不了他的,阴狩阁下和寒祯阁下当然也知道,他们一开始就是抱着牺牲自己来削弱青木悠的想法上战场的。”业魔淡然道。 樱宫林道感觉很是不爽,但他根本没办法反驳,于是他问道:“方案二,能杀掉他吗?” “若是完好无损的他,那很难说,但是现在的他,已经被削弱了很多了,一定,可以杀掉的。”业魔坚定地说道。 青木悠还是站在原地不动,静静地看着业魔和樱宫林道,他左胸被“钝”所伤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了。 业魔在空中投影出一个火焰炼金阵,一个火球飞上了高空,炸裂开来。 远处南境军队中,一支整齐的队伍走了出来,向战场行进。 这队伍大约有七八十人,这些人,全都是业魔事先从联军中亲自挑选出来的六阶灵者,还经过了特殊的训练,其中有武者也有魔法师,这样的一支队伍不可谓不强。 而史基皇子看见天上那个炸裂的火球后,皱起了眉头:“业魔这家伙,要使用方案二啊……” (本章完) ------------ 第188章 沙之葬礼 一旁的一位身穿华袍的魔法师说道:“业魔大人已经发出信号,请求皇子殿下下令,进行天启的调度。” 史基皇子迟疑了一下道:“你去传我的话,装填天启,做好发射准备,嗯……动作小一点,别让青之主发现了。” 魔法师问道:“请求皇子确认攻击目标。” 史基皇子道:“吉尔达之盾正门。” 魔法师眨了眨眼问道:“这……眼前不是要先解决青之主吗?” 史基皇子哼道:“愚蠢,攻击吉尔达之盾,青之主能袖手旁观吗?” 魔法师恍然大悟,俯首道:“殿下英明。” “殿下,那么,装填量是十成吗?”魔法师恭声问道。 “十成?那岂不是一炮下去就要打掉两亿的金币?!你他妈是在开玩笑吧?你当极品魔晶是白菜啊,还是说这钱你出得起?”史基皇子瞪大眼睛骂道。 史基皇子早就被军费问题愁出了白头发,现在一触及到如此大额的军费支出,他又是肉痛又是恼怒,甚至忍不住爆出了粗口。 “可是……业魔大人临走前曾经特地嘱咐我,说要装填十成的……”魔法师被吓傻了,小声说道。 “不……不管,这里我说了算,业魔那家伙就是太小题大做了,对了,我们现在有多少极品魔晶?”史基皇子问道。 魔法师道:“正好足以装十成。” 皇子思索片刻道:“好,那这样,就装八成……不,七成好了。” 魔法师有些犹豫地说道:“这……不好吧。” 史基皇子皱眉道:“有什么不好的,七成杀了青之主,剩下三成还可以轰死北境驻军,这多好。” “皇子殿下,我们的增援部队已经在路上了,他们也负责魔晶的补给运输,我们不必那么节省啊……还是杀死青之主比较重要啊!”魔法师努力地劝说道。 “啰嗦,这关系到国家预算问题,岂是你能插口的,放心,七成的天启足以把整座城击穿了,还杀不了一个人吗?多加魔晶那就是浪费,我意已决,快去执行吧。”史基皇子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魔法师轻叹一声,离开了。 史基皇子伸长脖子看着战场上的战况,南境派出的六阶灵者小队和青木悠的战斗已经打响了。 …… 六阶灵者的小队分成了两拨,二十几个武者喊杀着冲向了青木悠,剩余五十几个魔法师分散开来,站得远远地,或是吟唱言灵,或是投影炼金阵。 业魔和樱宫林道并没有着急冲上去,他们在观察。 青木悠看见这阵势,微微犹豫了一下,他的身体状况不容乐观,没办法再继续耗下去了,他决定拼一下,定胜负。 青木悠闭上双眼,双手合十,在他合上双手的瞬间,他那完美无瑕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道细小到难以察觉的裂纹,就像破损的瓷器。 这道细微的裂纹破坏了青木悠艺术品般的脸庞,按理说,这种程度的裂痕,应该很快修复的,但是它并没有自动修复。 几乎是青木悠合上双手的同时,他身上就散发出庄严神圣的淡淡金光,就像一轮柔和太阳,普照人间。 如果有人能靠近看,就会发现,那些金光其实是无数细微的金色光点。 这金色的光点和光属性的灵又有些不一样,这种金光色泽很淡,没有光属性的灵那么炽烈,有些略微发白,像是被水稀释过的阳光。 见多识广的业魔神色凝重地道:“佛光普照,他修佛居然已经修到心禅不灭的境界了!” 樱宫林道问道:“喂,什么心禅不灭啊,他身上那光……是光属性的术式吗?” 业魔摇头道:“不,那金色的光并非是光属性的灵,那是佛光,据说,无属性白灵会因为对佛宗教义的信仰而转化成佛光,这便是佛宗心禅不灭的境界,就算是佛宗始源地法之国伽蓝寺,每代也只有一两个能达到心禅不灭境界的僧侣。” “切,佛光?看不出来,他还是个高僧啊,像他这样杀人无数的人也能修佛,佛祖也是瞎了眼了。”樱宫林道嘿嘿冷笑。 业魔没有说话,而是全神贯注地盯着青木悠,他曾经见识过鬼械神使用佛宗的伏魔法印,自然知道厉害,佛宗的术式独立于所有体系之外,没有任何属性变化,却极为玄妙莫测。 佛宗的术式和言灵术、炼金术有些不同,都是由灵印和真言施放的,青木悠双手合在胸前,闭着双眼喃喃念着真言:“唵啊日罗驮罗嘛纥哩库娑婆诃……” 整个战场上都回荡着真言之声,宛如万佛朝宗,诸天禅唱,威严而神圣。 他身上的金光越来越盛,在极盛之时,所有的六阶武者都忍不住停下脚步,转过头避开了刺眼的金光。 当金光稍稍淡去,武者们在向青木悠看去时,所有人都震惊了,只见,一尊十米多高法相庄严的金色大佛矗立在面前。 那大佛全身金光熠熠,乃是佛光所化。 佛,盘膝而坐,漂浮于空,身披袈裟,偏袒右肩,左手下垂结与愿印,右手屈臂上伸结施无畏印。 那佛的脸圆满秀丽,既有男性的庄严,又略带女性的慈和,目光淡漠,俯视尘世,眼角流下两行若有若无的泪痕,嘴角凝着一丝莫测高深的微笑。 佛的头顶戴着天冠,天冠之中,青木悠端坐着,面带微笑,眼神却漠然,手持着拈花印。 “佛有千手。”青木悠如是说。 于是,佛便有了千手。 只见,数不清的手臂依次从佛的身后伸出来,一轮展开,宛如孔雀开屏。 那些手臂都修长而美丽,手指纤细,每一只手臂的姿态都各异,结着不同的印法,禅定印、说法印、触地印、莲花印、玉环印…… 南境的武者们愣了一愣,虽然这尊佛法相庄严,令人生畏,但并不能让他们退让,二十几个武者一拥而上,各色的斗气亮了起来,和佛身上的金光交相辉映。 “千手千式。”青木悠双手分开,一前一后地做出了出掌的姿势。 大佛的千手动了,速度快到肉眼难视,武者们察觉到千手动时,巨掌已经扫到他们面前,避无可避了。 “嘭”一个跳起身的武者被佛掌拍落在地。 “啪”一个奔跑着的武者像虫子一样被佛掌扇飞。 “咚”一个站着不动的武者被佛掌的掌缘劈进了地面。 …… (本章完) ------------ 第189章 罗汉有棍,名曰震恸 二十几个武者在一瞬间同时中掌,然后,佛缓缓地收掌。 “这是……佛陀金身?”远处的业魔倒吸一口凉气。 “看这意思是,他根本不怕群殴啊。”樱宫林道打趣道。 “如果只是出掌速度快,眼睛看不见,还可以凭感觉躲,但是如此多的掌,从那么多方位袭来,这怎么避?佛宗的术果然难缠。”业魔轻叹一声。 “倒也不是没有好消息,喏,你看。”樱宫林道努了努嘴。 只见,被打倒的二十几个武者都一个接一个地站起了身,他们虽然都受了伤,但都没有失去战斗力,这千手佛出掌虽快,但却只求自保,并不致命,这大概也就是佛家的慈悲吧。 业魔苦笑笑,心道:虽然一掌打不死,但是打上十几掌,也得成肉泥了吧…… 樱宫林道见业魔还是犹豫着不上前,有些按耐不住了,提着焰啼向青木悠飞奔而去。 业魔愣了一下,虽然他很忌惮青木悠的千手金佛,但还是追了上去。 樱宫林道念动言灵,灼热的深红色火焰从地面蒸腾而起,凝聚成了一个十几米高,由火焰构成的巨人的上半身,把樱宫林道笼罩在内,这是樱宫林道自创的七阶言灵术――炎神迦具土。 迦具土体形和金佛差不多大小,但是金佛看上去平和淡然,而迦具土则气势汹汹。 樱宫林道从腰间虚拔,火焰巨人迦具土也做出了相同的动作,只见,一把火焰聚成的刀缓缓拔了出来,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金佛斩去。 炎神迦具土的拔刀速度极快,然而,金佛出掌的速度更快,炎刀还未及金佛身前便被数百道掌影击成漫天火花。 炎神再拔刀,金佛再出掌,佛掌和炎刀在空中无数次的交击,金佛和炎神之间迸溅出无数火焰,那些火焰落在地上,连大地都被烧灼出一个个坑洞,坑里的沙石泥土都融化成液体。 就连那些六阶武者也不敢上前,全都退出数十米。 但是业魔不怕这些火焰,他身上笼罩着雷之斗气的灵衣,冲入了火域之中,蹲下身,然后骤然跳起,像炮弹一样飞向金佛头顶端坐着的青木悠。 业魔的右臂上亮起了赤红和深紫的斗气,以及赤红和深紫的炼金阵,斗气和魔法交融的至强一拳朝着青木悠袭去。 业魔面前,一只比业魔身躯还要大的佛掌突兀地出现,挡住了业魔的突进。 业魔根本看不清这只手是怎么出现的,这只手,仿佛一开始就在那里,分毫未动,又仿佛,是毫无预兆、没有移动轨迹地,瞬间出现在那里,异常诡异。 业魔看见,佛掌的掌面居然是光滑如镜,倒映着自己的面容,自己的面容,有些疲惫,有些扭曲,有些……惊惧。 业魔陡然涌出一股怒火,大喝一声,一拳击在那佛掌的手心上,只见佛掌掌心荡漾出一圈美丽的金色波纹,宛如水面投进了一枚石子,然后“啪”的一声,金佛的手掌像镜子一样碎裂开来。 业魔心头一喜,那足以能毁灭金佛之手的一拳,向不远处的青木悠击去,但下一个瞬间,业魔的瞳孔中,映出了一左一右两道掌影,那两掌实在太快,根本无从躲避。 “当――” 这声音宛如黄钟大吕,震荡回响。 只见,金佛的两只手掌像拍蚊子一样合拍,把业魔夹在中央,业魔被夹在佛掌中,生死不知。 “业魔,你可别这么快嗝屁啊!”樱宫林道大吼一声。 “放你妈的狗臭屁,我才不会呢!”那双掌中传出业魔有些虚弱的声音。 那一对佛掌被缓缓撑开,只见,业魔双臂双腿苦苦支撑着金佛的两掌,斗气涨到最大,他的皮肤都裂开了好多道口子,鲜血直流。 樱宫林道把焰啼归鞘,深吸一口气,念动言灵,同时神速拔刀,一道深红色斗气包裹着烈焰的新月形斩击以恐怖的速度掠向业魔,这是樱宫林道最强的远程斩击术“刀火岚”。 “嚓”的一声,那道速度奇快,威力极大的斩击斩断了金佛的两条手臂,业魔终于从金佛双掌中挣脱,落到地面,旋即又向金佛冲去。 这时,那二十多个六阶武者也都爆发出各种颜色的斗气杀上前去。 炎神迦具土在樱宫林道的操纵下缓缓上前,双手交错,从腰间拔出了两把熊熊燃烧的炎刀。 青木悠在金佛头顶双手合十,轻声道:“度无量亿劫,千手悉具,万般圆满之时,当十方地动,光耀日月。” 金佛千手轮舞,金光耀眼,那二十多个六阶武者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佛掌拍中,像插秧一样被插入地里。 而业魔还没靠近青木悠,就被十几只佛掌在空中像拍皮球一样来回拍了不知道多少掌,最后被打飞出去,空中血珠飞舞。 炎神迦具土则被数百道金色的掌影彻底摧毁,樱宫林道用焰啼斩开了两只佛掌,但最终还是被一道掌影打得吐血后飞。 金佛清除了一切障碍,保持盘腿端坐的姿势,悬浮在地面上方半米处,向南境联军移动过去。 …… 远处,史基皇子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金色的佛像,有些犹豫,有些惊恐,他声音颤抖着向身旁的一个侍从问道:“喂,那个东西是不是正在靠近我们啊。” 侍从小声回答:“回禀殿下,好像是的。” 史基皇子破口大骂道:“那还不快退后啊!在这等死啊!天启……对了,天启,天启呢?让天启快准备,射他!把青之主给我射杀了!” 侍从看史基皇子都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连忙应承道:“好的,马上退,马上退,天启那边……已经快了,皇子放心。” …… 金佛悬空移动了不到一百米,青木悠挑了挑眉,他看见地面的土地居然沙化了,而且沙化的区域还很大,青木悠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时,地面射出了数千道沙之锁链,紧紧锁住了金佛的佛身,骤然下拉,金佛的半个身体顿时沉入了地面的流沙坑之中。 青木悠仔细一看,发现方圆数十米居然都已经成为了一片流沙域,他看了看远方那些努力在维持着术式的四五十个六阶灵者,若有所思地说道:“看来是聚集了不少优秀的土系魔法师啊……南境的杀招,就是这个吗……” 青木悠在金佛的头顶站起身,正想跳出这个流沙区域,忽然,四方都升起了沙的墙,那些墙不断拔升,在高空合拢,形成了一个封闭的沙之堡垒,然后,这个堡垒骤然坍塌,把青木悠埋葬在了沙的底层。 (本章完) ------------ 第190章 天启,照亮此世的光 经过连番鏖战,青木悠的身体其实已经相当衰弱,没能抵挡住那从天而降的遮天沙流,他和金佛一同被砸入了流沙之中。 青木悠感觉自己沉入了黑暗之中,被流沙裹挟着,拖向地下的深处,越来越深,越来越深……就像沉入了大海之中。 纯粹的黑暗中,青木悠的意识渐渐渺然。 神识的衰败速度比我预想得还要快,这具身体……看来已经快不行了,我真的已经,没有力气了。 现在的我,实在太弱,不过是几十个六阶魔法师的沙葬术就把我困住了,若是三百年前,这算什么…… 好累啊, 好困啊, 好想在这黑暗里永远睡下去…… 青木悠此时已经沉到了地下上百米处,他的身上压着上百吨的沙土,即便是宛如天人的他,也动弹不得。 即便是天人,也有五衰,青木悠亦然。 “咔”的一声。 他脸上的那丝裂纹在恐怖的重压下延伸开来,一直蔓延到右眼之下。 看起来,就像是一道凄然的泪痕。 …… 地表,战场上一片寂静,这种寂静持续了很久很久,直到青木悠的气息渐渐隐去。 不知是谁先发出了欢呼声,然后整个南境联军都开始欢呼,史基皇子擦了擦汗说道:“原来青之主也不过如此,倒是用不上天启了,正好省点军费。” 史基皇子正了正神色,说道:“攻城步兵上前,攻城梯准备,今天要攻下这座城!” …… 樱宫林道和业魔都受很重的伤,业魔半跪在地上,深深地喘息着,而樱宫林道也是勉强拄着焰啼站着。 这两人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那片宽阔的沙坑,虽然这个由四十多位土系魔法师使出的沙葬术的确威力巨大,但是他们没想到,这个术居然真的把青木悠埋葬了。 在之前的战斗中,潜意识中,他们已经把青木悠看成了无法战胜的存在。 对于设计整个杀局的业魔来说,无论付出怎样惨重的牺牲,无论使出怎样强大的术式,都只是为了削弱青木悠,而不是杀死他。 能杀死青木悠的,只有天启,业魔是这样想的。 但是,业魔能感觉到,青木悠正在这个沙坑里越沉越深,他的气息也越来越弱,那个人间凶兽,那个不可战胜的北境守护神,似乎真的败了。 不知为何,业魔竟然生出一种淡淡的惆怅和遗憾,既是因为名动天下的北境青之主要被永远葬在地底深处,也是因为自己设计的杀局没能走到最后就结束了。 …… 吉尔达之盾城楼上,深深的沉默,天书研的负责人,梅德兰伊斯忽然有些悲怆地说道:“我们备战吧,青大人已经……” 金狮子奥菲罗斯打断了他:“不,最高之作还没有败。” 梅德兰伊斯怔了一下,说道:“在地底那种恐怖的压力下,即便是青大人……” “他不会败的。”奥菲罗斯很认真地说道。 …… 地面之下,一片漆黑中。 青木悠似乎在做一个梦, 他梦见了他爱的人和爱他的人, 他梦见了孩童唇间无邪的笑容, 他梦见了北境之春盛开的花朵。 梦醒了, 于是,他对着自己低语道: 你是,神之手捏出的粘土, 你是,能无限重生的兵器, 你是,人偶中的最高之作。 神明的人偶啊, 我知道你在听, 所以我请求你, 给我全盛期的力量, 哪怕我会不复存在, 我也想保护这一切! 青木悠身体的胸口忽然亮了起来,那光芒如此璀璨,宛如一颗太阳,但是随即,青木悠脸上的裂痕骤然扩大,一直向下延伸到他的胸口和肩膀。 青木悠心中默默地说道:“谢谢你。” 他是在向这具陪伴了自己千年的身躯致谢,感谢它给了他拯救北境的力量。 随后,地下深处,一个巨大无比的炼金阵悄然扩散开来,这个炼金阵,比两年前南北战争的那个圣十字枪域的炼金阵只大不小。 南境的攻城军和军队主力分离,浩浩荡荡地前进着,还没到吉尔达之盾城前,大地忽然颤栗了起来,南境攻城军的士兵都都摇摇晃晃地站不住脚,北境的古城也被撼动。 忽然,地壳错裂开一道数百米的裂纹,延伸到南境的军队之中,数百人坠入深不见底的地缝,惨叫声渐渐飘远,过了一会儿才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这片战场开始扭曲变形,一大块地面凸了起来,一大片地面凹了下去,地面就像起了风的海面一样打着浪,甚至,大片的地表都翻卷了起来。 南境的攻城军哪见过这种情形,全都惊慌失措,连上级的号令都失去了作用,原本整整齐齐的军队被变化的地形分割成许多碎片,像是被水冲过的蚂蚁群一样。 “山河坏空之象,看样子,这恐怕是接近九阶水准的超魔法……战略级的大魔法!青之主,明明已经衰弱得快要死了,怎么可能还有这种程度的力量,不可能啊……他,他是神吗?”业魔喃喃道。 “有什么不可能的,他这是要拼命了,就看,是我们先死光,还是他先撑不住了。”樱宫林道虽然一向狂妄,此时他抓着焰啼的手也不禁有些颤抖。 忽然,樱宫林道瞪大眼说道:“你看,坑里的那个……是什么!” 只见,那直径百米的沙坑里,伸出一只大得恐怖的手臂,抓住了还没被沙化的地面,那手臂是岩石所聚,颜色微微发青,看上去就很坚硬的样子。 那手臂抓住了地面,一用力,整片地面都裂开了,然后,一个石头聚成的头颅借着手臂的发力探出了沙坑。 那个头颅的脸上光溜溜的,只有两个巨洞般的眼睛,那眼中,似有太阳在燃烧,明亮无比,远远看过去,像两盏可以照耀大地的光灯,头颅之上,端坐着一尊十几米高的金佛,金佛头顶的天冠中,又端坐着青木悠。 沙坑中,那个石头巨人又伸出了一只手臂,抓住地面,两只手臂一齐使劲,那个石头巨人终于爬出了沙坑,站立了起来。 当它站直身体,所有人都忍不住有些浑身发软。 “如果这是噩梦……快点醒来吧!”南境中一位地位仅次于诸位大将的副将绝望地跪在了地上,然后,越来越多的士兵仅剩的勇气被毫不留情地碾碎。 眼前的这个石头巨人,足有上百米高,不,也许,它有两百米高也说不定…… 总之,它实在太大了,大到所有人都必须仰视,即便是高高站在吉尔达之盾城墙上的人,也要把头仰到极限才能看见它的头。 青木悠坐在金佛头上,金佛坐在石巨人头上,石巨人漠然地俯瞰人间,人间在无上伟力之下微微颤抖着。 位于最高点的青木悠,看着下方,有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青木悠低头,下面是微尘般的南境士兵们,青木悠回头,身后是吉尔达之盾里那熟悉的街道、房子、清凉山…… 青木悠张开手掌,感受了一下充斥全身的力量,微微眯起了眼睛:“和全盛期比,还差一点啊,不过,对付这些蝼蚁,应该足够了。” 然后,他摸了摸自己脸上那道又深又长的裂痕,轻声说道:“阿罗汉,起棍。” 石罗汉俯身,巨手一把插入地里,一提之下,居然拔出一根石头巨棍,石罗汉把石棍在地上一顿,周围的大地都陷落下去十几尺。 石罗汉双手持棍,那棍在他手中灵活地旋转了几圈,舞成了一个大大的圆,带起了一阵可怕的旋风。 然后,那棍当空落下! 此棍,名为震恸! (本章完) ------------ 第191章 四方之动 “轰――” 石棍倏然落下,天地间宛若响起了一声炸雷,方圆百里的大地都为之一颤,地面像稀泥做的一样,硬生生被这棍分开了,沙尘扬起数百米高,几乎淹没了石罗汉伟岸的身躯。 石棍落处,所有人都被砸成烂泥,没有被石棍直击的人,也被卷入了空气乱流,或是像像蝼蚁一般被吹得伏在地上不敢动,或是像纸片一样被吹得漫天乱飞。 但石罗汉这棍余势未竭,又向右气势汹汹地扫去,俗话说得好,枪扎一条线,棍打一大片,这棍,本就是大范围攻击的武器。 而在这石罗汉手中,棍的特性被发挥到了极致,威力实在是太可怕了。 数千的军队在一扫之下灰飞烟灭,当真是横扫千军! 无论是什么等级的灵者,在这沉重如山的石棍面前统统没有丝毫抵抗之力,一视同仁地被瞬杀,或是被碾成肉泥,或是被砸得全身尽碎。 魔法师们的术式无力地击打在石罗汉的身上,对于石罗汉来说,所有的火系术式不过是溅射的一点火星,所有的水系术式不过是小水滴,所有的风系术式不过是迎面和风……根本无关痛痒。 即便是这些魔法在石罗汉身上造成了些微的伤害,那些伤痕也会疯狂地吸纳着周围的沙尘,高速再生。 业魔和樱宫林道已经放弃了进攻,躲得远远的,不仅是因为他们已经身心俱疲,身负重伤,也因为他们判断他们的攻击都无法对石罗汉造成什么有意义的影响。 如果进攻只是浪费自己的灵,那么,进攻有什么意义呢? 何况,他们还要忙着躲石罗汉的棍子,即便是他们,如果被那棍子打实,也会死得很惨。 史基皇子在南境联军后方主力的保护下,他躲得很远,没有直接领教到石棍的威力,但是石罗汉那惊天一棍带起的飓风还是把他掀下了步辇。 史基皇子像一棵大白萝卜一样被风吹得在地上打滚,发出了凄惨的悲鸣,随从们都连忙去追皇子,皇子却在强风中越滚越远,看上去狼狈得可笑。 “快――用――天――启――”皇子的尖叫声从从风中传来。 石罗汉在发怒,那一条石棍被他舞得宛如疯魔,狂风乱卷,天昏地暗。 石棍或抽,或劈,或扫,或挑,周围的地形被石罗汉肆意改造,完全失去了原来的样子,南境的攻城军也被击溃了。 南境上前的攻城军足有五万之多,其中死者接近四万,剩余的几乎全是伤者,如果不是他们逃得快,恐怕五万攻城军要全部葬送掉。 这时,南境联军主力整齐地分开,让开了一条宽阔的通道。 通道的尽头,南境联军的最后方,一块巨大的布被掀开,一门外形诡异的庞大炮台显露了出来。 这门炮的本体看上去和一般的魔导炮并无二致,只是纹饰更加精美、看上去更加古老、炮筒里的阵法布列组合更加浩如繁星,但是它的炮尾上连着一个巨大的梭形魔力供给舱,那魔力供给舱大得夸张,甚至比炮本身还要大不少,这是用来放置极品魔晶,供给魔力的。 除了魔力供给舱大得诡异外,这门炮,任谁看都会觉得与众不同,不是说外形怎么独特,而是一种独特的……气质,好吧,虽然气质这种东西一般都是智慧生命体才有的,但是,谁又敢说这门传奇的炮没有它自己的灵魂与意志呢? 炮管、炮架、炮尾、摇架、轮毂,这门炮的一切都透出一种厚重感,这种厚重感不是这门炮的赫赫威名所带来的,更不是炮身上的锈迹所带来的,而是,无数的岁月沉淀下来的。 这门炮的厚重感,即便是青木悠这样活过了上千岁月的人也无法企及,如果说青木悠是一个老怪物的话,那这门炮就是一个超级老怪物。 这门炮,是提尔国建造的,但是,它准确地来说并不是现在才建造出来的,它只是现在才被完成。 它的设计图来源于人王时代,人王时代,矿产丰富,建造几门这种炮倒并非难事,而矿产衰落的现在,即便是一个国家,想要造出一门这样的炮,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提尔国早在数千前就得到了这份设计图,了解到了这炮强大的威力,强烈的野心驱使提尔国开启了“天启”计划,建造出了这门炮的雏形,但是,建造到三分之一,提尔国发现他们的国库居然被榨干了,再也无力支持这门炮的后续建造,于是“天启”计划就此停摆。 后来,受到野心驱使,这份被搁浅的计划被提尔国一而再而三地提上日程,但是最后都因为矿产不足、人力缺乏、技术缺失以及其他国家的施压等等原因被终止。 但是,这门炮终究是在越来越趋于完成体,它的建造时间实在太过悠久了,悠久到,连它精金、秘银、阴铜和寒铁等贵重金属所混铸的炮身都产生了点点锈迹。 两年前,南境败在了北境手下,虽然南境并未出全力,但毕竟是败了,败得一塌糊涂,所以提尔国终于下定决心要完成天启魔导炮。 提尔国对于时局看得很清楚,南境虽然兵强马壮,灵者众多,看上去很风光,很厉害,但是却不具备一种绝对强大、让别人敬畏的力量。 提尔国看明白了,只有具备了超级武器,才能算是真正的强大,才能够威慑四方,才有资格不畏惧任何势力,进而,才有资格逐鹿天下。 超级武器是什么? 对于东境来说,蓝家就是超级武器,对于北境来说,青之主就是超级武器,对于西境来说,空岛就是超级武器,对于中境来说,教会便是超级武器,有了这样的超级武器,别的国家和实力才不敢轻易地挑起争端,这就是一重保障,一份筹码,也是一种地位。 而南境,南境有什么呢?一个残破的、衰败的醒鸣宗,一个行踪飘渺、神龙见首不见尾、完全搞不懂他在想什么的八阶灵者。 博德国的确很强,比提尔国还要强些,但是博德国撑不起南境的这片天,它比不上青木悠,比不上空岛,比不上蓝家,更比不上中土教会。何况,博德国明哲保身,对南境其余各国都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似乎是不屑与之为伍。 这种情况下,提尔国怎么办呢?博德国靠不住,醒鸣宗靠不住,那么,只能依靠自己了,只有靠提尔撑起南境,引领南境走向世界的巅峰了,对吧? 所以提尔国倾尽国力,完成了天启。 提尔这样做是为了保全自己,保全南境,也是为了称霸世界,这看上去很矛盾,自保和称霸怎么就一样呢? 但是,其实这两条路是殊途同归的,因为这两条路都是在追求力量,这个世界的法则本来就很残酷,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不强则弱,不杀则被杀,不称霸则被支配。 提尔国为了完成天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为了早日完成它,提尔国加快建造进度并且减少投入,缩减了工序和材料,这天启的威力注定不如真正的原型强大,但是也绝对算得上是人间最恐怖的武器之一,毕竟,现在这个世界上的灵者也不如人王时代那么强大。 天启魔导炮发出了充满毁灭意味的气息,那个巨大的魔力供给舱散发出了洁白的光辉,但是没有一丝魔力乱流泄出,可见其构架的严谨。 青木悠坐在最高点,为了对抗南境,他付出了沉重代价终于重获了全盛期力量,但即便是此时的他,面对这个小小的炮台,都感到了一丝悸动。 “这就是,天启魔导炮!”青木悠的眼睛中闪过一丝光亮。 天启的炮口上抬,石罗汉单膝跪地,一根石棍笔直指向前。 青木悠从金佛头顶跳下,轻巧地落在石罗汉的右臂上,同时石罗汉头顶的金佛散成无数金色的光点飘落,在青木悠的背后重新聚成了一尊金佛,守护着青木悠。 “来!天启,我接你一发又如何!” 天启对能量源的要求极为严苛,它是一个挑食的魔导炮,只吃极品魔晶,魔力供给舱里,各种颜色毫无杂质的极品魔晶整整齐齐地码放,这些价格昂贵的魔晶中的魔力被以极快的速度抽出,传导进天启魔导炮的本体中,这些魔晶的颜色渐渐暗淡,变脆裂开,最后变成灰白色,碎成粉末。 而天启那黝暗的炮口亮起了一团直径超过五米的淡蓝色光团,光团的内部是一个汹涌的灵子漩涡,漩涡中心是无数刺目之极的纯白色星光点。 那光团中的漩涡旋转地越来越快,整个光团也越来越小,被压缩得越来越小,四周的空气开始剧烈震荡着,散发出雷鸣巨响。 当那光团压缩到极限,大约跟脸盆一般大小之时,只听,“啵”的一声轻响,如同什么薄膜被戳破一般。 然后,这个世界骤然亮了。 (本章完) ------------ 第192章 死亡之舞 此时,东境银雨之国,银雨皇宫之中。 白石剑塔高高耸立着,宛如一把乳白色的剑。 一个穿着黑色魔法袍的人潜进了这座塔楼,宛如一道影子一样,没有任何人发现。 黑袍人巧妙地躲过众多身手不凡的守卫,抵达了剑塔顶端,走进了一个宽阔的大厅,高高的须弥座上,放着一方白玉剑台,台上,供奉着一把剑,那剑通体纯银,那银,很美丽,有一种奇特的纹理,看上去像水一样在流动。 黑袍人喃喃自语道:“唉……想来也是无颜,吾辈居然会被蓝家那个使剑的小辈逼到趁他不在银雨之国,跑来闯空门,嘿……想来,就是蓝海那家伙也没那么难对付啊,蓝家真是多奇葩。” 黑袍人想起了上次和蓝凌的对峙,身体里窜起一种透心的冷气。 黑袍人此生还从没见过像蓝凌那么纯粹的人,他仿佛是一个只为剑而生的人,或者说,他是一个作为人而生的剑,他平时看上去很普通,那是因为他把剑意全部藏了起来,一把好剑,在出鞘之前,是不会显露剑心的。 黑袍人本有幸见识蓝凌出剑,但是他逃了,蓝凌把手放在剑柄上的那一刻,他转身就逃了,虽然青木悠经常叫他胆小鬼,但是其实他胆子并不小,相反,他的胆子其实很大,并且,他的感觉很敏锐,如果没有必输的把握,他是不会逃的。 黑袍人承认自己打不过青木悠,这很正常,没什么值得羞耻的,因为那家伙根本不是人! 黑袍人清楚地知道,青木悠若是真的发起疯、拼起命来,这世间没有人能制得住他,他根本是个披着人皮的怪物,但是,蓝凌却是一个人,虽然他像一把剑,但他却是一个正常、正直、正宗的人,然而,黑袍人在面对他时,居然不战而逃,这很不可思议。 无论从眼界、境界还是实战水平来说,黑袍人都觉得自己都不可能输给蓝凌,但是奇怪的是,他有种奇怪的感觉――如果蓝凌出剑,自己不可能赢。 这是一个悖论,可是这是为什么呢? 黑袍人轻叹一声,心中再次暗骂一句:蓝家多奇葩! 然后,他走上须弥座,伸手取下了那把银剑,他的眼中流露出一丝狂热之意:“理之剑……吾终于得到了!银雨的理之剑,法之国的法之书和芬里厄的恶之杯,都已经在吾之手,‘神明的游戏’所需的东西基本都已经具备,剩下的……嘿嘿……再过数年,真理之门就将开启,吾蝉家……将得到神明的传承,到时候,青家、蓝家、辰家,乃至于西方、中土和东方的三大教……又算得了什么。” “什么人!你,你是怎么进来的?”一个身穿银甲的守卫冲了进来冲黑袍人大喝道。 黑袍人只是看都没看那个守卫,一脸漠然,嘴角露出了一丝嘲笑。 那守卫拔剑出鞘,厉声道:“快把圣剑放下,那把剑是神明赐予的宝物,哪是你能随便碰的!” “吾今天心情好,不杀你了,滚。”黑袍人淡淡地说道。 说完,那个守卫仿佛被人敲了一锤一样全身一僵,向后退了几步,仰面朝天倒了下去,就这么昏厥了。 黑袍人抚摸着理之剑,像是一个孩子捧着玩具,笑眯眯地走下了白石剑塔。 “天启已动,嘿嘿,要不要去北境给青木悠那老家伙收尸呢?嗯,去吧,去吧,哈哈哈哈……” …… 伊米尔大陆的东方临海,从南至北有三海,分别是紫苑海,青海,碧洗海。 此时,樱宫雨子刚从最北边靠近北境的紫苑海上岸,她整理了一下被海风吹乱的发丝,遥遥回望, 忽然,她似有所感地望向吉尔达之盾的方向,虽然隔了很远很远,但是她还是感觉到了一丝恐怖的灵波动。 “看来,北境和南境打得真的很欢啊……不知道林道哥哥现在怎么样了。”樱宫雨子轻声道,她的手下意识地搭在腰间的刀鞘上。 奇怪的是,她腰间,只挂了一个水蓝月纹的木制刀鞘,鞘里空无一物。 雨子抚摸着刀鞘,温柔地说道:“水月,你似乎很兴奋啊……是因为太久没有见到焰啼和血雉了吗?放心,我们不会输的,我比哥哥强,而且,你也比它们强……” …… 蓝凌、蓝决和蓝冰在林间飞驰,他们没有骑马,因为马太慢了。 蓝决冲在最前面,她每一步都极为有力,每一步跨出,她整个人都会飞蹿出数十米远,就像一匹矫健的猎豹一样。 而蓝冰和蓝凌负手而行,看上去像是在悠闲地散步,走得慢悠悠的,但是他们俩的速度骑士都不下于蓝决。 三人以风驰电掣的速度前进着,周围的景色飞快地向后倒飞而去,这时,蓝决皱起了眉,遥望北方道:“糟了,咱们好像来不及了,那边已经开打了,而且看样子战况还很激烈啊。” 蓝凌面沉似水:“这么强大的灵波动,我们隔着这么远都能隐约感觉到,恐怕……是天启。” 蓝冰轻叹一声:“我们,再快一点吧。” …… 青海之上,一叶扁舟漂于海上,舟上有三人,一个人全身罩在黑斗篷里,不辨男女,难分老幼,独立在舟头。 一个衣着华贵,俊美非凡的贵公子立在舟尾,衣袂飘摇,无形的风在他的使役下驾着这叶小舟破浪而行,速度飞快,宛如箭矢。 而舟的正中央,坐着一个中年人,这个中年人的脸宛如玉石雕琢,柔和而温润,白皙而晶莹,他的气质也宛如玉石般细腻而不失大气。 这三人,都气质迥异,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凑在一起的人。 忽然,三人同时望向了北方天际,似有所感。 黑斗篷中的那人轻声说道:“君羽,再快些。” 贵公子点头道:“是,师傅。” 大风骤急,那舟又行得快了几分。 这么多年了,君羽还是第一次听出师傅的语气如此焦急,即便是他,也不禁有些额头微汗。 那如玉般的中年人像玉石般沉默着,淡然的目光中,也流露出一丝担忧。 (本章完) ------------ 第193章 究极之盾 弗雷国,第五监狱,蓝若正率领着一众囚犯与南境军队搏杀着,战斗极为惨烈。 蓝若脚踏大梦步,像游鱼一般在军队中流窜,他的大梦步比之以往已经更加圆融自如,没人能碰到他的衣袂。 风之斗气包裹着龙牙剑,剑势飘渺,宛如蜻蜓点水般迅速在数人的喉间轻点,斗气贯入,数道血柱从南境士兵的颈后迸出。 此乃青蔷薇剑剑意,轻巧诡秘,速度极快,专于单点进攻,端是防不胜防。 蓝若率领的囚犯们也都浴血奋战着,他们之中不乏嗜血好杀之辈,被囚禁了几年、十几年、几十年之后,他们的杀意被压抑到了极限,爆发出来时,也可怕到了极致,不少囚犯都杀红了眼。 囚犯中最强的那个外貌剽悍的囚徒并没有拿任何武器,一双肉掌包裹着赤红的斗气,力道一收一放,就掀飞一片士兵,在他面前那些士兵都像纸片做的一样。 其余的囚犯都有五阶,少数甚至有六阶的实力,一般的士兵也难以阻挡他们,这一百多的囚犯居然和数千的南境精锐部队斗得难解难分。 在这些囚徒中,蓝若绝对是杀人最不拖泥带水的,但他却不是杀人最快的,杀人最快最多的,是匠。 只见匠左脚点地,像跳一支圆舞曲一样旋转起来,右腿上的直刃素樱旋转一圈,划开了数人的喉咙,然后他丝毫没有犹豫,纵身杀入了南境军队的深处。 匠是在起舞,全身都在舞动着,舞姿并不漂亮,然而这并不重要,没人会在意他的舞姿是否动人,因为这是死亡之舞,匠就像一个绞肉机,他所在的地方,鲜血一刻不停地向天空喷涌,仿佛要把天空染红。 他右腿一踢,直刃素樱便斩出一道致命的斩击,带走三人的生命。 他的左手一甩,锁镰血滴飞出,斩落远处数人头颅,然后他左手一拉锁链,镰刀便收回他手中。 他右手一抬,鬼头重刀把一个精悍的骑兵连人带马都给挑飞。 他头颅一摆,嘴里叼着的那把锋利无比的蝉翼匕就切开了一个贴近了他的灵者的脖子。 直刃素樱,锁镰血滴,鬼刀重一,匕首蝉翼,四把刀剑皆尽其用。 匠若是只使用其中一把,也许并不怎么出彩,但是,他可以同时使用这四把,动作无比协调,毫无疏漏,仿佛他天生就是应该使用四把武器战斗的。 远有锁镰血滴,近有匕首蝉翼,重有鬼刀重一,轻有直刃素樱,匠的攻击,远近轻重变化自如,让人难以适应。 并非不能适应,而是难以适应,但是,这又有什么区别呢,因为即便能适应他的刀剑术的灵者,在适应之前,也被他杀了。 蓝若远远地瞧着匠狂舞的姿态,心中颇惊:这就是,塔罗二十二席的力量…… 炼也好,匠也好,玛姬也好,帕斯卡也好,这些成为了塔罗二十二席的灵者,虽然都是六阶,但是常年积累下来的深厚经验、特殊战法以及稳固的修灵根基都非自己所能及,也许,只有自己借用了提尔锋的力量,方可一战。 匠一路狂杀,直逼向南境军队中央的那位将军。 那将军骑在高头大马上,凝视着匠,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将军举起手中的胡桃木魔杖,杖顶镶嵌的魔法水晶亮起了青色的灵,他居然是一个风属性魔法师。 一个青蓝色的炼金阵从杖顶扩散开来,风从阵之中呼啸而出,化为一束锋锐无比的风之巨剑,这柄魔杖居然变成了一把兵刃。 将军一夹马肚,驾马向匠飞奔而去,匠左手的锁镰血滴飞出,想斩马腿,但那锁镰被将军的风之剑击了回去。 那马是千里挑一的好马,将军分毫也没有被锁镰所阻,乘马眨眼便来到匠的面前,借马势挥出风之剑,那一剑有千军莫敌之威,匠面色沉凝了几分,挥动右手的鬼头刀迎击。 匠和将军错身而过,匠的右肩飙射出一蓬血雾,而将军座下的马一条腿也被匠右腿上的直刃素樱斩断。 那匹征战无数的战马悲壮地长嘶一声,前蹄一屈,栽倒在地,马背上的将军单手撑住马背,轻巧地一翻身跳下了马。 那马冲得太快,自身又太重,栽倒在地以后内脏几乎都被震得裂开出血,它那几条没被斩断的腿也都严重骨折,再也无法站立。 它剧烈喘息着,嘶叫着,嘴角泛着白沫,马齿上满是鲜血。 谁都知道,战场上,残废的战马,最后就是个死,而且是在挣扎和哀鸣中悲惨地死去。 将军走到那匹马的身旁,看见那硕大的马眼里盛满了泪水,那眼神中有悲哀,有痛苦,还有一丝不舍。 “老朋友,在一起七年了,我也很舍不得你啊,但是,是时候分别了。”将军摸了摸那匹马的头,手上青气一闪,那马缓缓合上了双眼。 将军深吸一口气,身上投影出数个风之炼金阵,风缠绕着他的身体,像一层无形的外衣。 “咻”,将军在风之魔法的加持下,向匠高速逼近,速度之快,连空气都被他撕裂。 匠一怔,本来武者和魔法师单对单战斗,魔法师都很吃亏,更别提要近身战了,这位将军身为魔法师,居然想和自己近战,实在是了不起的胆量。 将军手中魔杖顶端的风之炼金阵光芒大涨,那道风刃暴涨两倍,匠见他来势极凶,微微有些变色,本欲进攻,临时改成了防御。 匠把宽厚的鬼头刀刀身一横,赤红色的斗气大涨,挡住了风之剑刃的刺击,匠只觉那风剑上陡然传来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整个人都向后滑出了数步之远。 将军没有给匠任何喘息的机会,迅速投影了炼金阵,十几道风弹向匠射去,匠四把刀剑齐舞,把那些威力不逊于炼金子弹的风弹全部斩碎。 这时,匠的脚底下忽然亮起了一个青色的风之魔法阵,阵中伸出数道风之锁链想束缚住匠,匠左脚点地,飞速后退,但风之锁链已经封住了他的退路,并且迅速收紧想要束缚住他。 (本章完) ------------ 第194章 一拳惊寂 匠如飞燕般旋身,素樱、血滴、重一齐舞,斩断了所有的风之锁链,但是匠也被阻了一阻。 这时将军已经飞身上前,风之剑刃涨到最大向匠斩去,匠手中鬼头刀上红色斗气也暴涨到最强。 鬼头刀与风之剑对撞,斗气与流风对撞,红与青对撞,然后炸裂开来,沙尘扬起,遮住了两人的身影。 匠牙齿一松,衔在口中的蝉翼匕落下,随即他的膝盖精准无比地撞在匕首末端,匕首在沙尘的遮掩下向将军的腹部飞刺而去。 几乎与此同时,将军的风之剑也向匠的胸口刺去。 但那匕首似乎受到了极大的阻力,速度越来越慢,最终居然静止在了空中,这是风之魔法,静空域! 而将军的风之剑毫无滞碍地刺向了匠,匠却被四散的沙尘遮蔽了双眼,不知道将军的剑从何刺来。 这是决定胜负的一瞬。 就在风之剑即将贯穿匠的身体时,一个黑影掠过了将军的身后,没有任何声息,仿佛一个幽灵。 将军的身体一僵,风之剑剑势未至匠的胸前,便散成了爆裂的风,吹散了漫溢的烟尘。 三个人的身影显现了出来。 将军的身体有些僵硬,他举着胡桃木魔杖直指匠,但魔杖顶端的魔晶却十分黯淡。 匠的身体也有些僵硬,他的胸口被锋利的风划破了,伤口却并不深,殷红的血浸透了衣襟。 蓝若的身体同样有些僵硬,他右手持龙牙剑,剑身从背后没入了将军的身体,贯穿了心脏。 三个人,仿佛三尊雕塑一样站立着,最先动的是蓝若,他把剑从将军的身体里抽了出来。 将军闷哼一声,血从他的左胸喷涌出来,带走了他的生命力,他用尽全身的力气转过身看了一眼蓝若,低声道:“好厉害的年轻人,我……居然没有察觉到……” 然后将军颓然倾倒,像一座崩塌的大山。 蓝若垂剑站立着,看着滴血的剑尖,眼神有些复杂,他刚刚使用了鬼隐剑意压抑了自身的气息,然后从后方偷袭了这个南境的将军,这种背后捅刀子的事情,在战场上并不少见,但蓝若却是第一次做,这让他心里很难过。 违背了自己的原则,违背了自己的本心,所以难过。 但是,他没有别的选择。 因为,这是战场。 匠看着蓝若,欲言又止。 蓝若垂下目光对匠说道:“我先声明,我虽然不喜欢这么做,但我并没有觉得自己做的不对。” 匠摇了摇头,苦涩地笑了笑:“你做得没错,毕竟……这是战争,谢谢你救了我。” 匠没说出的一句话是:战场上,荣耀什么的,都只是浪花尖上的泡沫罢了。 “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刚刚北方传来的那股波动,你感觉到了吗?”蓝若神情凝重地说道。 “啊……我知道的,”匠捏紧了手中冰凉的兵器,冲南境的士兵们大吼道,“你们主将已死,败迹已现,再战下去也毫无意义,还不投降!” “杀了他们,为将军报仇!”周围南境士兵们高声叫道,向蓝若和匠扑了上来,视死如归。 蓝若和匠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对敌人的敬佩和淡淡的忧伤。 “杀光他们。”匠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 蓝若只是点了点头。 …… 北境,吉尔达之盾城前,白茫茫的一片。 这个世界亮了,而几乎所有的人都失明了,他们的失明,并不是看不见光亮,而是,只能看见光亮,世界上,似乎只剩下光亮。 只有青木悠能看见,一道蓝白色的线瞬间出现,从天启的炮口一直延伸出去,那条线脱离炮口以后,越涨越粗,转眼便变成了和石罗汉的石棍一般粗细的光柱。 其势悍然,犹如挣脱锁链的恶魔。 其势恢宏,犹如降临人间的天罚。 巨大无匹的石罗汉单膝跪地,手中的石棍笔直指着前方,迎着那道光柱,丝毫没有动摇。 青木悠傲然立在在石罗汉的右臂上,他身后坐着一尊金佛。 此时,青木悠正凝视着面前那道飞射而来的蓝白色光柱,这道光柱比正午的太阳还要刺眼上百倍,但青木悠却丝毫不畏地盯着它,眼睛一眨不眨。 如果是青木悠一个人面对这尊古老的魔导炮,他可以毫不费力地躲开这一炮。 但是,此时,他不能退,不能让,不能逃,只能硬接,因为,他身后就是吉尔达之盾,这是他一生心血的结晶,也是他亲人朋友的家园。 青木悠闭上双眼:“九重门。” “轰轰轰轰轰……” 早已失去原本形状的大地因为岩壳与岩壳之间的摩擦碰撞,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音的声音。 随后,九重超过百米高的岩土之门拔地而起,挡在了石巨人的面前,挡在了天启炮的正前方。 那九重门厚重如山,看上去坚不可摧,论坚固程度,即便是和吉尔达之盾的城墙相比也毫不逊色,这又是一个八阶的土系术式! 但是,遗憾的是,这世间难得一见的顶级防御术式九重门,对上的是从世间消失了无数年的古代魔导炮,天启。 只见,天启炮的蓝白色光柱宛如一根能毁灭万物的长矛一样,贯穿了一重重门,毫无滞碍,就像刺穿一张张纸片一样轻松。 九重门在被光矛贯穿的一瞬间,全都分崩离析,九重门之后的石罗汉一振手上的石棍,迎向了那满是肃杀之意的蓝白色光矛。 光矛的矛尖和石棍棍头接触的一瞬间,大地震撼了,一圈圈的气浪从石罗汉的双脚下扩散开来,方圆百米的大地都明显下沉。 石罗汉手中的这根石棍中,凝聚了密度极高的土属性灵,论硬度,甚至接近于钻石。 但即便如此,光矛依旧我行我素地突进着,石棍渐渐变短,被光矛中的无上伟力碾到不能更碎为止,化为比灰尘更细小的微粒。 在眨眼都不到的一瞬间,那根石棍就被消磨干净了,石罗汉持棍的右臂也开始一寸寸崩散成灰,蓝白色的光逼近了站在石罗汉右臂上的青木悠,而他,面对着这毁灭一切的天启之光,却不焦不躁地闭上了双眼。 因为,他相信他能挡下天启,因为,他自己本身,就是世间最强大的盾啊! (本章完) ------------ 第195章 青之骑士 蓝白色的光矛经过九重门、石棍的消耗,威力已经削弱了不少,但依然具有足以威慑世间任何人、任何国家、任何一境的恐怖力量! 这是天启魔导炮的一击!足以让世间的一切震颤! 光矛终于来到了青木悠面前,青木悠双手合十,他背后的金佛千手齐出,击向那束毁天灭地的蓝白色光芒。 “啪啪啪……”金佛的千只手掌像被敲碎的玻璃一样一只只崩毁,化为金光闪闪的粉尘落下。 蓝白色的光矛倔强地前进着,它悉数摧毁了金佛的手掌,终于,它来到了青木悠的面前。 在那一瞬,青木悠的时间似乎被诡异地拉长了,他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衣袍,合掌祈祷,然后,摆好了出拳的架势。 只见,他弓步站立,两肩松垂,肩窝处略向后缩,左臂在前,肘部下垂,掌心向前,右臂在后,收于侧腹,双目凝神注视着天启之光。 天启之光向着它最后的阻碍,也是它真正的目标,毫无保留地露出了滔天杀意。 青木悠就站在光矛的面前,淡然看着这束漠视世间一切的光。 那是短到连笑声都来不及发出的短暂时间,所以青木悠只是露出了笑意,那是嘲笑,蔑视的嘲笑。 就凭这束光也想杀死我? 是,这发魔导炮的确很不妙,就算是普通的八阶灵者,它也能够射杀吧。 但是很遗憾,我不是普通的八阶灵者。 我是,究极的盾――最高之作,北境守护神。 那么,究极的矛――天启之光啊,矛与盾的相撞,谁会赢呢? 青木悠向前跨出一小步,然后,寂灭之意扩散开来。 那一刹那,战场上呐喊声、呻吟声、哀嚎声、叫骂声……一切喧嚣声潮水般地退却,周围死一般的寂静。 这种境界,和青木悠之前斩杀阴狩时用的寂灭斩出于同源,却要更加精深。 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极度的寂静比任何寒冷都能让人心被绞紧,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丝异样的悸动。 同时,被天启之光耀亮的世界渐渐产生了变化,以青木悠和天启光矛为分界线,世界分成了两半。 天启之光所在的那一半,明亮如数百个太阳当空,目不能视物。 而青木悠所在的那一半,天启之光分毫也不能进入,因而显得甚是晦暗。 一白一黑,一光一暗,两个世界,交相辉映。 此刻,万物失色,唯有黑白,天地失声,一片死寂。 然后,青木悠随随便便地挥出了右拳,击在了天启光矛的矛尖之上。 在他出拳的瞬间,万物忽然有了颜色,世界忽然有了声音。 一拳,惊寂。 青木悠的拳和天启光矛矛尖相碰,光与暗两个世界相撞。 “轰隆”一声惊天巨响,不知多少人的耳膜被这轰鸣声震破。 白色的光芒变得更加耀眼,不知多少人的双眼被这光芒灼瞎。 毁灭性的冲击波扩散开来,那个顶天立地的石罗汉被硬生生震成齑粉,冲击波继续蔓延,吹袭四野,滚滚烟尘如同铺天盖地的沙尘暴一般,腾空而起,仿佛要冲破天幕。 号称不落之城的吉尔达之盾在恐怖的冲击波下也摇摇欲坠,固若金汤的城墙上居然裂开了数道上百米的裂痕,这简直不可想象! 离得比较近的南境士兵们直接被恐怖的冲击波压成了一蓬血雾碎肉,离得稍远点的人也筋骨尽断。 冲击波的暴风中,人、战车、武器和沙砾漫天乱飞,情形一片混乱。 远处,刚刚在手下的搀扶下从地上爬起来的史基王子,又被强大的冲击波击倒在地,像大萝卜一样在地上滚动了起来,他凄凉的声音从暴风中远远传来:“快――来――个――人――扶――我――” 暴风稍减,白光渐弱,战场上一时间哀鸣遍野,石罗汉的身形已经完全消失,而青木悠的身影却隐没在灰尘之中。 远处旁观的业魔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喃喃道:“这一拳,居然高妙到这种境界!如果接这一拳的是我,在他出拳之前我应该就应该在闭着眼睛等死了……” 樱宫林道看了一眼安然无恙的吉尔达之盾,轻轻哼了一声:“没想到,这个怪物,居然连天启都能挡下来。” …… 此时,吉尔达之盾城墙上站着的人惊魂稍定,他们根本不曾料到传说中的天启魔导炮居然有如此威势,他们毫不怀疑,如果天启之光有一丝半点落在吉尔达之盾之上,这个城墙就会彻底崩毁。 “青大人挡下了天启魔导炮……他,他……一定身受重伤不能再战了,不行,我要出城救援他。”天书研的首领梅德兰伊斯喃喃着转过身。 奥菲罗斯按住了梅德兰伊斯的肩膀,有些迟疑地道:“他,大……大概,没事的,相信他吧。” 梅德兰伊斯毫不客气地抬手打开了奥菲罗斯的手,转身一把揪住奥菲罗斯的胸甲怒吼道:“那天启之光是人能接的吗!你,你为什么能毫无根据地相信青大人没事,你不会,只是贪生怕死不敢出城救援吧!” 奥菲罗斯虎躯一震,缓缓道:“虽然他没有收我做徒弟,但是,他毫无疑问是我的授业恩师,你以为,我不想救他吗?” “他说要一人出城应战的时候,我是第一个反对的人!但是……我没有力量能够改变他的想法,他和我说,他有他自己的计划和目的,让我不要干涉,如果我们出去救他打乱了他的计划,那么,他一切的努力,一切的牺牲,都将化为泡影!” “如果你真的尊敬他,仰慕他,就请你,遵循他的决定,如果你执意要出城,就请,先踏过我的尸体!”奥菲罗斯声音低沉地说道。 梅德兰伊斯怔然地看着奥菲罗斯,他看见,这位北境的悍将,泪流满面,神情无比悲伤。 静流和柠檬一言不发,他们俩的手握在一起,都在微微颤抖。 被烟尘笼罩的那块区域,是一个死域,在刚刚那种程度的冲击波下,就算是六阶的灵者也都被压碎了。 在这个死域中,一个人影慢慢浮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本章完) ------------ 第196章 你是谁? 青木悠……没死!就连天启魔导炮也不能杀死他,那么,这世间还有什么能杀他? 史基皇子脸上的肌肉开始抽搐,他现在很后悔,后悔当时没有用十成的魔晶装载量发射天启炮。 青木悠若无其事地从尘雾中走了出来,走得很慢很慢。 南境这声势浩大的数十万军队,都敬畏地看着缓缓走来的那个孤单的身影,没有人敢于上前和那个看上去已经残破不堪的人交战。 青木悠右臂和右胸的衣袍都化为了飞灰,那袍子就像苦行僧的袈裟一样从左肩到右肋斜披着。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右臂也完全消失了,他虽然挡下了天启魔导炮,但付出的代价也不小。 青木悠用左手理了理凌乱的发丝,“咔”的一声,他的脸上居然剥落下来一片皮肤,裸露出了一块指甲盖大小的伤口,那伤口的颜色灰暗,像没粉刷的墙的底色。 那块剥落下来的皮肤,遇风,化为了极细的粉尘。 “这次,他是真正的油尽灯枯了吧,”樱宫林道眯起眼睛,仔细审视着青木悠,“这或许是杀他最好的机会啊。” 业魔笑了笑:“可是,我差不多也油尽灯枯了,你受的伤,恐怕也不轻吧,还要战吗?” 樱宫林道正色道:“我,想再试试。” 业魔神情变得严肃了些:“见识了青之主真正的力量,还敢于挑战,真是服了你了,那我,就舍命陪你吧。” 业魔和林道强行压住身上的伤势,一起向青木悠慢慢走过去,青木悠疲惫地抬眼看了看他们,轻叹一声:“真是麻烦,你们老老实实地躲一边多好,难得决定放你们一马的。” 青木悠凝视着两人,即便这两人已经身负重伤,他也不敢掉以轻心,因为,他们一个是四方刀剑使,一个是七律者,都不是好对付的角色。 事实上,青木悠现在提防的人只有三个,业魔、林道以及那不知道躲在哪里的背叛了北境的阿修罗,其他的人,都不过是杂鱼罢了。 就在青木悠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两人身上时,空中飞来一道快到肉眼难辨的黑影,黑影在一闪间逼近了青木悠,青木悠没有听见任何声音,因为,这道黑影的速度已经远超音速! 但是即便青木悠把注意力放在了业魔和林道身上,即便他没有听见黑影发出的声音,在黑影飞临的那一刻,青木悠还是伸出了他仅剩的左手,挡住了它。 “咚――” 青木悠整个人都向下一沉,腿沉进了地里,一直没到膝盖。 那个黑色的东西撞在青木悠的手掌上,余势未竭,还高速飞旋着,直到青木悠不耐烦地合拢五指,才终于停下了黑影的旋转。 青木悠皱眉看了看左手挡下的那个黑色的东西,那,是一枚还在冒着青烟的子弹。 这枚子弹很大,大得很夸张,它比青木悠的手臂还要粗,比他的手臂还要长,这样一枚子弹,已经可以称之为彻甲炮炮弹了,就算是一块半米长的青空石也可以贯穿,但是却没对青木悠造成什么伤害。 青木悠是硬接下这枚子弹的,他的手掌几乎没给这枚子弹什么缓冲,因而,整枚子弹都因为巨大的冲力和挤压变扁了。 青木悠随手扔掉手中的这坨铁块,把双腿从地里拔出来,他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这时的他,神情比面对樱宫林道和业魔的联手进攻还要凝重得多。 业魔和林道停下了脚步,他们没有趁青木悠被这枚子弹偷袭而发起进攻,并不是因为他们不愿趁人之危,而是因为,他们察觉到了青木悠的怒气。 即便这两人已经有和青木悠决一死战的觉悟了,但是,他们还是不愿直面青木悠的怒火,这世上,没有人愿意直面他的怒火。 青木悠抬起头,望着悬浮在数千米的高空的那个小小的黑影,眼睛中一片冰冷,怒火隐而不发:“隐秘机动s・青骑士,天书研的最高战力为什么会为南境效力?” “我可以接受樱宫林道叛变,阿修罗叛变,青侍叛变,玛姬叛变,但是,我绝不能接受,你的叛变,”青木悠转过身,对着吉尔达之盾城墙高声质问道,“回答我,梅德兰伊斯,你,叛了吗?” 城墙之上,奥菲罗斯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梅德兰伊斯,其他人看他的表情都变得有些不善,梅德兰伊斯自己一脸愕然地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青木悠,颤声道:“我,我没叛!” “我,需要解释,青骑士,是古代遗迹里开发出来的东西,被作为天书研隐秘机动s的最高战力,只有你能调控,为什么,它会攻击我。”青木悠冷冰冰地问。 梅德兰伊斯一脸茫然地说道:“我也不知道……” 青木悠皱了皱眉,微惘地说道:“你没有叛,那是谁叛了?” 这时,天空中那黑影忽然开始高速下落,同时,一枚枚巨大的子弹接二连三地向青木悠射来。 青木悠没有选择硬接,而是左手轻挥,无数根灵线交织成密网,灵线密网,挡住了从天而降的子弹,然后灵网一倾斜,那些子弹的轨迹都被带偏了。 “嗵嗵嗵……”青木悠周围的地面上爆起了好几根数十米高的尘柱,同时青木悠无名指一弹,一道肉眼难见的灵线斩向从天而降的那个巨大黑影。 那个黑影身体旋转,右腿踢出,淡青色的光芒倏然一闪,青木悠的那道灵线被那道淡青色的光芒轻易斩断了,出腿的时机控制得恰到好处! 巨大的黑影高速坠落,却在离地十米处开始减速,这时,南境的人和北境的人都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黑影的真实姿态。 那是一个极为高大的人形金属怪物,全身是银白与靛青的涂装,棱角分明,它的胸口用激光蚀刻了一个淡淡的标志:a。 这个金属怪物的全身都是按照一种绝妙的比例制造的,无论是它纤细如蜂的腰部,还是弧线优美的腿部,或是颀长笔直的身形都极富美感,协调性很好。 但是,绝没有人会认为它赏心悦目,因为,这个怪物全身所有的部分都是为了杀戮,为了浴血而生的,这是一个冷冰冰的破坏性兵器。 这就是,北境太古遗迹发掘出来的,最强单体作战兵器,超合金机械智能外化骨骼,战争机甲堡垒――青骑士。 青骑士背后的飞行翼装的喷射口转向对地,喷射出双翼状的青蓝色火焰反向减速,它背后的那双青蓝色的火之翼缓缓熄灭,然后它轻轻地落地,荡起了一圈尘埃。 青骑士的头部呈流线型,线条利落,它昂起头,修长而优雅的颈伸得笔直,额间长长的银色独角指向天空,反射着刺眼的光芒,就像,一匹高贵的独角兽。 (本章完) ------------ 第197章 战斗的终末 青骑士的头部没有五官,只有在眼睛的部位有一条黝黑的黑晶带,看上去十分深邃。 此时,它的双手端着一把巨大的狙击步枪,那把狙击步枪修长且沉重,看上去根本不算是一支枪了,而更像一门炮。 青骑士伸手拉动枪栓,一枚巨大的弹壳从枪体里抛了出来,落在地上,然后,黑黝黝的枪口对准了青木悠。 青木悠没有在意指着自己眉心的枪管,只是挑了挑眉,他认出了这把枪的枪型,这是青骑士专用枪中威力最大的重型狙击步枪——天狼座。 天狼座是比较少见的非自动枪械,每打一发子弹,弹壳都要拉枪栓手动退出来,虽然看起来很麻烦,但由于非自动枪械结构比较简单,零件少,所以它的可靠性也比半自动的枪械要强,不容易受外界恶劣条件的影响,也不容易损坏,这种可靠性在战场上意味深远。 更加重要的是,非自动枪械后坐力直接向后,基本没有转折,枪口不会太上跳,而且大部分后坐力会被撞针的弹簧吸收,后坐力和震动都比较少。 不需要手动拉枪栓的半自动枪械就相反,抛壳,导气管复进,弹簧缩进,任何一点小动作都用可能影响精度,影响弹道,因而非自动枪械比半自动枪械准确性要好不少。 之前青骑士在数千米高空准确向青木悠落弹,着弹误差不超过十厘米,这把非自动的天狼座狙击枪功不可没。 能把青骑士操纵得如此出神入化,坐在那机体里的想必是一位北境的顶级机师,但是,习惯用重狙天狼座,并且能用得如此好的青骑士机师,真的不多,全北境恐怕也不超过五个。 “那么,你是哪一个?”青木悠斜着眼睛看着面前高大的青骑士。 青骑士沉默,而吉尔达之盾城墙上的梅德兰伊斯盯着青骑士额头上的那根尖锐的独角,忽然跪倒在地,额头上全是汗珠,他失神地喃喃道:“编外个体,阿尔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就算南境得到了它,又怎么可能控制它……不,不可能……” 青木悠见青骑士的机师并不答话,也不在意,只是淡漠地道:“喂,坐在青骑士里驾驶的,我虽然不知道你是哪位,但是,这把枪是伤不了我的。” 青骑士思考了很短的时间,果断地把手中的天狼座抛了出去,随后左手从背后飞行翼装的间隙里抽出了一枚圆盾,护在胸前。 它的右手则垂在身侧,它的右手和左手完全不一样,明显是经过特殊改造,每一根手指都改造成了超过一米长的爪子,每根爪指上都附有锋利的超合金刃,就算是七阶灵者,也不敢被这爪子捏上一下。 不远处,樱宫林道轻笑一声:“来了一个强力的援助啊。” 业魔没搭话,而是直接向青木悠走了过去,他知道,自己已经没剩多少时间了,樱宫林道自然看出了这一点,所以他也默默跟了上去。 业魔、青骑士、樱宫林道,呈三角之势把青木悠围在了中间。 死一般的寂静,青骑士头上的那条黑晶带上,亮起了两颗青蓝色的光芒,仿佛是它的眼睛。 青骑士最先出手,那堪称大杀器的右爪照着青木悠的头顶就拍了下去,青木悠身形一晃,用幻步躲过了这一爪,倏忽间贴近了青骑士。 青木悠还不到青骑士的膝盖那么高,他弹跳到半空中,一拳击向青骑士的胸口,风雷随动。 青骑士的左臂毫不迟疑地举盾相迎,“咚”的一声闷响,超合金的大盾深深地凹了下去,看上去惨不忍睹,但终究没有毁坏,这种古代超合金不锈不蚀,硬度只比青空石稍弱,而柔韧性和强度却远胜于质脆的青空石,极难彻底毁坏。 青木悠这一拳的力量甚是可怕,为了接这一拳,青骑士身上数个关节都嗞出了橙色的火花,几乎不堪重负,整个机体都向后倒飞。 青骑士趁机后撤,它双脚下喷气口高速喷气,形成一层气垫让机身悬浮,同时它双腿上的静电驱动装置牵引机体急速后退。 青木悠哪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他在空中居然踏着空气飞身追了上去,速度之快,樱宫林道和业魔望尘莫及,被落在后面。 青木悠飞到青骑士面前,再次出拳,这一拳的力道比上一拳只强不弱,青骑士脚下喷气口骤然停止喷气,那弧线优美的双腿踏在地上,大地绽裂开来,随即,青骑士的运动方向忽然彻底改变了! 这台巨大的机器硬生生止住后退趋势,整个机体闪电般地急转,划过一道华丽的弧线,躲过了青木悠的这一拳,并且绕到了青木悠的侧面,举起了右手的金属爪。 这一连串动作快得可怕,此时的青骑士根本不像一个笨重的巨大机械,而像一个有着高超技巧的人类。 青骑士之所以被称为天书研的最高战力,不仅是因为它是一个巨大的战斗机器,更是因为它集中了各种最高端的科技而这架青骑士,更是有些特殊。 这架青骑士的骨架、关节、韧带都采用了最高强度的合成材料,高度模仿人类,能最大限度地模拟人的动作,并且整个机身拥有数量众多的喷口和静电驱动装置,使其能快速调整机体的姿势和发挥超高的机动性,从性能上来说,它甚至已经远远超出了人类的身体。 它双腿的制造借鉴了蝗虫的后腿的形态,拥有极为强悍的承载能力和爆发力,可以保证各种高难度的动作。 同时,它的脚底有特制的可调式煞车装置,可以靠不停改变阻力来做紧急旋回,一旦进入接近战,它的动作会变得极难预测,速度也能在短时间内骤增或者急减,正是因为有如此高的性能,青骑士才能躲过了青木悠的一拳,并且趁机反击。 青木悠看着当头落下的狰狞金属爪,微微一皱眉,并不是因为他接不下这一爪,而是因为他在想别的事情。 (本章完) ------------ 第198章 本应死去之人 青木悠在思考。 这架青骑士的机师拥有极其高超的操作技巧以及实战经验,并且既擅长接近战又擅长远程狙杀,在他的操作下,这架青骑士居然能够发挥出接近于樱宫林道和业魔的实力,这样的机师,在整个北境,也只有两个。 一个,正在吉尔达之盾城楼上,而另一个……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因为,那个人应该已经死了,这是怎么回事? 青骑士的那个改造爪硬度极高,而且配有数个液压装置,握力强悍,青木悠没有硬接青骑士这一爪,而是选择用大梦舞步侧移避开了。 青骑士早就料到青木悠会避开这一爪,它的左腿几乎是同时踢出,大范围横扫,青木悠避无可避。 既然没办法避,那硬接就好了,青木悠神情不变,左掌击向青骑士的左腿,这一掌宛如巨浪喷吐,势不可挡。 忽然,青骑士腿上闪过了一道青光,左腿的膝盖到脚拉出了一条淡青色的光弦,青木悠能感觉到,那光弦中蕴含了强得可怕的能量。 “咚”青木悠的掌和青骑士的腿相碰,青骑士很凄惨地倒飞出十几米,整个身体都失去了平衡,但它全身数百个喷气口协调喷气,在极短的时间内稳定了机身,调整好了机体的姿态。 和狼狈不堪的青骑士不同,青木悠飘然落地,却神色阴沉。 他的手掌上多了一条黑色的焦痕,那是被青骑士腿上的光弦所灼伤的,这道光弦居然能伤到青木悠的身体,这意味着,它几乎可以破坏世界上所有的物质了。 “切。”青木悠一咬牙,正想继续上前和青骑士交战,这时,樱宫林道的刀和业魔的拳同时来到了,他不得不迎战。 青木悠在业魔、樱宫林道、青骑士三者之间来回穿行,同时和他们战斗,速度之快,甚至产生了残影。 青木悠的这具身体借给了他力量,让他在短暂的时间内恢复了全盛期的力量,但在青木悠使用了超魔法·阿罗汉和那足以抗衡天启的惊寂拳以后,身体里所有的灵——魔力和斗气几乎都被榨干了,现在的他,就连使用灵线操作这种不怎么消耗灵的术式都很勉强。 现在的他纯粹靠这具残破的身体和这三个敌人战斗,不免有些落了下风。 青木悠中了林道一斩,吃了业魔一拳,还受了青骑士光弦的一击,看上去有些狼狈。 青木悠努力凝聚起身体里为数不多的灵,左手五指律动,数道灵线像刀锋一样向四面八方斩去。 此时,在青骑士的驾驶舱里,一个头发雪白的老人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六面无死角的显示屏,眼睛高速转动,本来肉眼难见的灵线居然被清晰地映在显示屏上,想必是用了特殊的灵流动捕捉技术。 看到数根灵线以一种堪称绝妙的交错组合向自己斩来,老人神色微凝:“不愧是青大人。” 老人每根指头都以每秒十几次敲击的速度在面前的键盘上高速微操,输入着指令,他的双脚上下踩动踏板,力度控制得极为精准。 老人的操作堪称完美,所有繁复的动作细节都有其意义,丝毫没有多余动作,这是只有身体和精神都强悍无比的王牌机师才能够达到的水平,而且,他的反应速度也能跟得上青木悠的动作,这对于他这样上了年纪的老人来说实在很了不起。 青骑士背后的飞行翼装启动,青蓝色的火焰双翼展开,在双翼的辅助和青骑士身体各个部位的喷口的协调下,青骑士的身体诡异地一扭,险而又险地避过了数道灵线,腿上的光弦斩断了一条灵线,然后用超合金右爪挥向了最后一根难以躲避的灵线,一声轻响,青骑士那只狰狞的右爪被齐腕削断了,而那根灵线也被带偏了。 青木悠向各个方向斩去的灵线主要是为了封住了樱宫林道和业魔的动作,而他趁机逼近了青骑士,缓缓抬起了左手。 青骑士似乎感觉到了威胁,左手举起超合金盾,向青木悠压去,仿佛想把青木悠碾死,青木悠的左手并指成刀,手刀忽然虚幻,斩向青骑士的盾。 那盾被青木悠的手刀一分为二,向两边飞去,过了片刻,空气中才响起雷鸣般的爆音。 青木悠的这记手刀,速度居然已经超过了音速,产生了音爆! 随即,青木悠左手一把抓住青骑士的左手,狠狠拧了起来,青木悠的手和青骑士的手看上去完全不成比例,就像是人的手和大象的足一样大小悬殊,但是,现在在颤抖着呻吟的,是青骑士的手臂。 “喀嗞喇”的一声,电火花四溅中,青骑士的一条手臂居然被青木悠生生拗断。 “我最讨厌神神秘秘的人了,就让我徒手把你拆了,看看里面坐着的究竟是哪位人物。”青木悠森然一笑,扔下那条巨大的断臂,飞身一拳击在青骑士的胸口。 蛛网状的裂纹霎时遍布青骑士全身。 这台青骑士在为数不多的青骑士里,也是很特殊的一台,它拥有最强大的机动能力,无论是速度还是转向都达到了最高水准。 而且,为了特化成为近战最强机体,它还需要强大的防御力,所以它采用了最顶级的洋葱装甲,这种装甲是用上千片不同性能的金属材料重叠起来构成的,就像一层层的洋葱一样。 大量的材料互相弥补了不足之处,让这个装甲的性能趋向于完美,而且青骑士还采用印刷式回路在装甲的最里层提供了能量层保护,这种程度的防御不可谓不强,然而,在青木悠一拳之下…… 青骑士驾驶舱里,老人感觉到了一阵剧烈的摇晃,他一看屏幕,只见上面显示着一些红色的字:警报,悬挂系统轻微损毁;冷却系统完全破坏,不可修复;洋葱装甲破坏程度,百分之四十…… 老人的额头上汗珠越来越多,不知道是因为冷却系统破坏驾驶舱内温度升高而出的热汗,还是因为败象渐露而渗出的冷汗。 青骑士仅剩的右臂上忽然开启了一个槽,一把暗紫色的刀刃翻弹了出来,紧贴在他右臂上,向青木悠斩落。 这把刀是分子振动刀,能够从物质的分子结构层面对物质进行破坏,威力并不比这架青骑士腿上的光弦稍弱,如果硬碰硬青木悠的身体也会受损,但青木悠已经懒得避了,他想快点结束这无聊的战斗。 青木悠以拳碰刀,刀碎。 青木悠的拳,再次击在满是裂痕的青骑士的胸口,这一拳贯穿了青骑士的装甲,插入了青骑士的躯体内部。 青木悠把手从青骑士身体里拔出来,他的手中,抓着一个拳头大的东西,那是一颗连着无数线路和银管的核心,散发着青蓝色的光芒,在青木悠手中缓缓转动,仿佛一颗跳动着的心脏。 这是青骑士的原炉,也是它的动力源泉,青木悠扯出原炉的一瞬间,青骑士头部黑晶带上青蓝色的光就熄灭了,同时整个机体都无力地垂了下来。 此时业魔和樱宫林道终于突破了青木悠的灵线切割,业魔忽然眼前一花,青木悠忽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一拳击来,业魔强撑着重伤之躯双臂交叉硬接这拳,他料想青木悠毫无斗气的一拳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击杀自己。 但是他忽然发现有什么不对,他看见青木悠的手上抓着一个散发着蓝光的东西。 (本章完) ------------ 第199章 再活一次 此时,业魔的眼前闪过了过去的种种,他年轻时被提尔的皇族赏识,为皇族效力,他经历了不知多少年艰苦的修行终于成为了七阶灵者,又经历了不知多少年打拼成为了律者…… 此次与青木悠一战,他早已有了战死的觉悟,但他没想到在死亡来临的这一瞬,他还是感到了无尽的迷惘和恐惧。 我,要死了吗?原来,人死前,真的会有走马灯一样的幻觉啊…… 青木悠的拳没有碰到业魔的身体,他捏碎了手中青骑士的原炉。 青蓝色的光从青木悠的手中溢出,淹没了他和业魔的身影,樱宫林道被强大的冲击波吹得飞了出去。 那青蓝色的光渐渐暗去,业魔躺倒在地,他在极近距离被强大的冲击波击中,全身的骨骼都被碾断了,内脏更不用说。 业魔在七律者中,是最平庸、最默默无名也是最没有特色的一个,在世人心中,就连年纪轻轻的洛斯蒂法也比他要有威望。 他或许并没有顶尖的天赋,但他用一生的时间奋斗过了,他或许是最弱的律者,但他到底还是和青木悠血战到底,最后才倒下。 业魔仰面向天,嘴角流着暗红的血,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这位为对南境忠心耿耿的律者,结束了他的一生。 青木悠身上的衣袍更加破烂不堪,他左手的皮肤在龟裂,一片片地剥落成尘,除此以外并无大碍。 业魔身死,青骑士跪在地上一动不动,樱宫林道箕坐于地,有些失神。 青木悠看了一眼樱宫林道:“樱宫林道,你还藏着什么后手最好快点使出来,否则,就没机会了。” 林道看了看青骑士,又看了看业魔,把焰啼扔在了一边,颓然地笑了笑,双手一摊道:“啊,你真的是个怪物啊……认输认输,和你打根本看不到赢的可能性,我还拼个什么劲啊,你要杀就杀吧……” “樱宫林道,告诉你一个有意思的事情吧,你引以为傲的那把焰啼,它的真名叫叛逆之刃,它的持有者曾经反叛太阳皇蓝鲤,最后被五马分尸,不知道,你的结局会如何?”青木悠淡淡地说道。 “你要把我交给日起?”樱宫林道脸色一变。 青木悠不答,他看都没有看樱宫林道一眼,走到跪在地上的青骑士面前。 “你,究竟是谁?非要我把这机甲拆掉吗?”青木悠轻声道。 青骑士头部的黑晶带忽然亮了起来,青骑士缓缓站起身。 青木悠皱了皱眉:“我已经拆了你的原炉,为什么还能动?” 这时,吉尔达之盾城楼上传来了梅德兰伊斯的声音:“青大人,那个青骑士……是为了近战和机动性而特化出的初号个体,阿尔法,它,有两个原炉!” 青木悠问道:“要驾驭青骑士,是需要掌纹认证的,你既然知道这是哪个机体,你应该也知道里面坐着的机师是谁吧?” “我……知道……你,你原来没死啊……”梅德兰伊斯喃喃道。 这时,青骑士的外放音孔传出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青大人,是我,梅德兰若斯。” 青木悠眼中精光一闪:“你果然没死,能把青骑士驾驭到这种水准的,整个北境也只有你和你哥哥。” “您过赞了。”梅德兰若斯毫无感情地说道。 “喂,两年前,听说你死了,你哥哥可是伤心了好久呢,但你为什么不但没死,还站在南境那边,被洗脑了吗?”青木悠挑起了眉梢。 梅德兰若斯还没回答,就听见城楼上梅德兰伊斯声嘶力竭地大吼道:“兰若斯!你既然还活着,为什么叛了?” 梅德兰若斯淡然的声音从青骑士身上的外放音孔里传出来:“别这么激动嘛哥哥,两年没见了,不要一上来就这么杀气腾腾的。” 城楼上,梅德兰伊斯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一头银发微颤,双手攥得紧紧的。 梅德兰若斯接着说道:“先讲一些你们都知道的事情吧,两年前,南北境交界的森林落下了一枚巨大的陨铁,那片森林因而得名为星坠之森,陨石坠落之处成为南北境都势在必得的陨星矿场,南境的主和派发起了南北和谈,最终决定南北共同开采星矿,而我被指派去负责星矿开采。” “可是,青大人,您虽然一直说要把北境的权力都分出去,但青家似乎对我并不怎么信任,派了青侍负责星矿的运输,以及,星矿开采的监督,呵呵,我们梅德家族是北境的缔造者之一,两百年间为北境尽心尽力,到头来居然还要青家的一个仆从来监督,这是不是很可笑?” 青木悠默然不语,似乎在沉思。 “我离开吉尔达之盾时,哥哥从青骑士团中调配了近战最强的初号机阿尔法给我防身用,但是,可惜啊,嘿嘿,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我真没想到青家派来的青侍居然是南境主战派的人,实在是嘲讽,你们青家所信任的青侍,正是北境最大的叛徒!” “青侍,说句实话,他真的很厉害,他把自己隐藏得滴水不漏,而且就像一滴剧毒一样不断侵蚀着北境的内部,通过各种条件控制了各种各样的人为他做事,如果不是青天隐藏得比他还深,他此刻恐怕已经在南境境内坐拥领土当他的贵族去了。” “青侍安插了人混在北境的采矿队里,向南境的采矿队发起了偷袭,南境的主战派早已派了重军候在不远处,借机袭来,不由分说地开战,北境驻扎在边境的军队被击溃,采矿队的成员大半被就地斩杀,其余的人都被俘虏,我想乘上阿尔法冲出重围,但是我还没靠近阿尔法,就被青侍早已布置好的人擒住,送往南境军中……” “后来我弄明白了,两年前的那场屠杀事件,实际上,是南境主和派和主战派之间的斗争,南境的主战派用青侍这个火苗,点燃了南北之战的燎原之火,也打击了南境主和派的势力。” (本章完) ------------ 第200章 毁约之人 “当我清楚了前因后果之后,我就觉得自己真的很可笑,我明明是忠于北境的,却被北境的人五花大绑送去南境,而这一切,只是因为南境内部闹矛盾……哈哈,这……这都是什么啊,这都是什么啊!我为什么要像傻瓜一样被各方势力玩弄?我真的很愤怒,所以,我答应了,答应为南境而战,为了表忠诚,我亲手把我所有被俘虏的手下都杀了。”青骑士中传出的声音暴戾而神经质。 青木悠漠然道:“你还隐瞒了些什么,在我的记忆里,你一直是一个很聪明很理智的人,就算你对我青家做的事感到气愤,但你也不会为了一时之气就当真背叛北境才对,那么,你是为了什么?是什么值得你背叛你的国家?到了你这个年纪,对酒色财气这种东西应该都已经看得很淡了吧,你,是为了权力吗?” “权力?哼,虽然权力是一个很有用的东西,但不值得我豁出一切。我这辈子大半的时间都埋头研究古代科技,古代科技就是我的一切,我想得到的东西,你可能已经知道了――这个节骨眼上,我哥哥或者是愚者应该已经向您坦白那个秘密地下遗迹的事情了吧?”梅德兰若斯问道。 青木悠点点头,表示他知道那个极密地下遗迹的事情。 “哼,我就知道,我那老实的哥哥和愚者一定藏不住这个秘密……南境许诺我,只要杀了你,破了吉尔达之盾,我就可以堂堂正正地独占那个秘密,再也不用仰人鼻息,遮遮掩掩地进行研究,这个遗迹,将只属于我一个人,有了它,我说不定能够追溯到人类的起源,成为新人类学的最初传教者,我甚至,甚至有可能重现远古的那些拥有通天之能的‘祖’!”梅德兰若斯的声音中按捺不住一种近乎疯狂的渴望。 梅德兰伊斯怒吼道:“混账!那不过是一个遗迹,你背叛北境就是为了这么个东西吗?你太糊涂了!那个东西,就算你一个人独占了又有什么用?” 梅德兰若斯的声音变得冰冷而愤怒:“哥哥,你知道什么!这个遗迹,凝聚了我们数代先辈们一生的心血,先辈冒着和青家翻脸的风险偷偷占有了它,小心翼翼隐藏了上百年,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有一天能够依靠这个遗迹的力量凌驾于世间所有的家族、势力、国家之上,而你,却主动把遗迹拱手相让,你根本不懂它真正的价值,也不明白先祖们的一番苦心,你才是糊涂!既然你和愚者不明白它的价值,那,这个遗迹就归我了!” 青木悠带着些忧伤的表情看着眼前高耸着的青骑士,青木悠拥有恒久的记忆,他还清楚地记得,兰若斯从小就很不合群。和他开朗外向的哥哥截然相反,他的性格内向阴郁,所有接近他的人都会碰壁,所以渐渐的,他的身旁冷清了起来,除了他的哥哥以外,没有人愿意接近他,而他似乎也喜欢一个人待着。 少年时的兰若斯经常一个人坐在阴凉的大树下,碧绿的草坪上,静静地看书,后来他长大了,加入了天书研,开始埋头研究古代科技,足不出户,很多人称他为科研疯子,而他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因为,他从来没有试图去理解他人,因而,也不被他人所理解。 “你真是一个怪人啊,为了一个执念,就要舍弃其他的一切,一条路走到黑吗……”青木悠喃喃道,若有所思。 “我说了,古代科技是我的一切,别的,都对我来说都不重要,包括这个北境,包括我的亲人,包括我的生命,所以,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得到那个古代遗迹。”梅德兰若斯说道。 “天还没黑,别做白日梦啊,”青木悠冷冷地说道,“你能赢我吗?就算你的青骑士有第二原炉,但是你的刀、爪、盾都被我破坏了,整个机体也伤痕累累,你拿什么和我斗?” 青木悠笑了起来,眼神中却殊无笑意:“这场战争,终究是我赢了,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能杀我的人!你若现在放弃抵抗,我可以饶你一命。” 这时,吉尔达之盾城内,一个纤瘦的身影忽然飞掠上吉尔达之盾城楼。 事出突然,那个身影速度又快,就连金狮子奥菲罗斯都没有反应过来,没能阻止那个身影,那个身影足尖一点,越过城楼,飞向了青木悠所在的南北对峙的战场。 奥菲罗斯冲着那人的背影大吼道:“喂,你要干什么,最高之作说了不能出城!” 然后,奥菲罗斯察觉到了情形有些古怪。 那个身影飘然落地,他用很冷清的声音说道:“能杀老师的人,当然只有老师你自己了。” 青木悠一脸愕然地转过身:“你……” 跳下城楼的那人,肤白如玉,长相俊美至极,腰间插着一支青玉尺,但他的样子有些狼狈,衣服扯破了好几处,身上血痕累累。 这人,正是青木悠的徒弟,时礼。 青木悠听见时礼的声音起初很是疑惑,当他转过身,他瞳孔骤缩,脸色变得极为苍白,就像一张白纸,他隐约明白了,时礼想要做什么。 时礼的手中拿着一支红烛,鲜艳如血,他的手沾满了红色的液体,是血。 “你,怎么会拿着那支蜡烛,快还给我!”青木悠忽然失去了方寸,他的声音有些愤怒,有些焦急,甚至有一丝颤抖。 时礼微微一笑:“老师,你果然很在意这支蜡烛啊,我还记得呢,有一次我碰了一下这支蜡烛,你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很少见地动了真火,冲我怒吼道‘如果把火碰熄了怎么办’,当时我就觉得很奇怪了,我完全不能理解你为什么为一支蜡烛发这么大的脾气。” “所以我开始观察这支蜡烛,我发现,不论何时,这支蜡烛都是亮的,而且……不论过去多长时间,它都不会减短,更加让我在意的是,你每天都会亲自擦拭这支蜡烛,还经常对着它自言自语……真的,真的是很奇怪啊。” 时礼的笑容渐渐隐去:“我不知道这支蜡烛究竟有什么秘密,也并不想知道,但是,我知道,这是你唯一的弱点,这就够了,你走之前,在凄草馆布下重兵更加让我确信了这一点。” “你难道……” “是,我把他们全杀了,然后,拿到了这支蜡烛,”时礼用沾满鲜血的手轻抚着这支红烛,像在抚摸情人的皮肤,“现在,你是不是应该听我的话呢?老师。” 青木悠的身体微微颤抖着说道:“你是为了报复我吗?” “为了报复你?为什么,你可是我敬爱的老师啊,我为什么要报复你呢?”时礼侧着头问道,冰冷的脸上露出了一抹邪异的笑容。 “多年前,我阻止了你的自杀,让你在人间受尽煎熬,我知道,你是恨我的。”青木悠努力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不错,我是恨你,但是,亲爱的老师,我并不是为了报复你而这么做的,请原谅我,我只是为了活下去,像个正常人一样,好好地活下去,如果不能正常地活着,我还不如死了。”时礼正色说道。 “我说过,你的病,失感症,是没法治的,因为,你不可能再活一次,同样,**的失感症所引发的精神上的痛苦和边缘性人格障碍也没办法治好,因为**和精神是密不可分的。”青木悠低下头说道,青木悠是一个无艺不精的全才,他在医术上的造诣,当属北境最高,既然他如此坚定地说了,那就没有错。 “谁规定,人不能再活一次?”时礼轻声说道。 青木悠的眼睛睁大了:再活一次?怎么可能?不,不对,这是……可能的,我自己不就获得了第二次生命、第二具身体吗?可是……可是……那并不是人类能做到的事情啊,这种人无法做到的事,世人一般称之为奇迹。 (本章完) ------------ 第201章 碎裂的心·坚硬的壳·流泪的烛 “老师,你听说过,转生密卷吗?”时礼轻声问道。 青木悠怔了一下,忽然喝道:“傻瓜,你居然会去相信那种东西!灵魂转生什么的,不过是传说罢了,这么多年来,从来也没听说有哪个人学会那转生密卷过,况且,转生密卷是中土神圣教会最高机密,除了教宗,世间没有人可以阅览,你怎么可能……” “南境有,青侍转达了业魔的话,”时礼打断了青木悠的话,“业魔说,提尔国收藏了一份抄本,据说是百年战争时从神圣教会里流落出来的。” 青木悠一时居然无言以对,半晌,他声音有些干涩地道:“放弃吧,教会天才辈出,但也没有人学会那东西的,就算你真的得到了又如何呢?” “可是,老师,那是我唯一的希望,那是拯救我没有意义的人生,唯一的路径,所以,对不起了,我要麻烦你去死。”时礼说道。 青木悠眼睛微眯:“你以为拿一支蜡烛威胁我就可以让我自杀?” 时礼平静地回答道:“是的。” 青木悠目光平静地问道:“你不觉得这很可笑,很荒诞吗?谁会为了一支蜡烛自杀。” 时礼毫不犹疑地答道:“我相信,老师你会。” 青木悠瞪视着他:“你疯了吧!” 时礼丝毫没有动摇,他轻声道:“老师,我一直觉得我和你很像,我们的身体,都有些奇怪,我在不断丢失对外界的感觉,所以我心中的感情早就已经枯竭了,而你则是无法忘记感情,心中充斥着强烈的喜怒哀乐。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吧,不健全的**是很难孕育出健全的灵魂的,所以我就在想,我们俩,可能都是疯子吧,所以,我隐约能理解你的行动方式,我相信你不会不管这只红烛,再说了,如果这支红烛真的不重要,你又何必和我在这说废话呢?” 青木悠缓缓向前跨了一步,而时礼后退了一步,很镇静地说:“老师,你的确很强,即便你现在身体残破,灵池枯竭,在场的也没人是你的对手,但是我至少有把握,在你靠近我之前把蜡烛碾成碎末,把烛火熄灭,所以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 青木悠全身一僵,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记得,当年无面说过:“那个女子的灵魂已经被注进这支万年烛里了,万年烛可以燃烧万年,只要火焰不灭,她的灵魂就能一直寄存在这烛里。” 那么,如果烛火灭了,会怎样? 青木悠和时礼对峙着,而樱宫林道、梅德兰伊斯都呆呆地看着两人,南境的数十万大军和吉尔达之盾的观战者们都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所有人都很疑惑:为什么,时礼“挟持”了一根蜡烛,青木悠就不敢动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柠檬呆呆地看着城下时礼的身影:“大师兄居然……背叛北境了……但是,那支蜡烛怎么可能威胁到师傅?” 静流睁开他无神的双眼,虽然他什么都看不见,但他听得比谁都清楚:“我不知道那支蜡烛有什么秘密,但我听得出来,师傅他……第一次慌了。” 此时,时礼左手握着红烛,右手并指成刀,只要他右手轻挥,烛火就会熄灭,只要他左手向红烛里注入斗气,红烛就会分崩离析。 时礼的眼神中没有一丝犹豫不决,他很清楚自己的目的,并且拥有绝不会后悔的决心,哪怕这么做会让朝夕相处的老师青木悠死去,会让整个北境遭受劫难。 时礼是一个自私的人,但是,这又有什么错呢?生命生而自私,有些小鸟还没睁开眼就会把兄弟姐妹挤下巢穴,只是为了自己能多得到一些食物,自己为了拯救自己的命这么做,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人的价值是不平等的,时礼清楚,自己这样的人和青木悠相比,根本一点价值都没有,自己如果死了,北境什么变化都不会有,而青木悠死了,也许北境就会陷入困境。 对于整个北境来说,时礼的价值也许近乎于零,但是,对于时礼自己来说,如果没有他自己的存在,这个北境的价值对于他,又何尝不是零呢? 对于北境,他微不足道;可是,对于他自己,他就是一切。 每一个自我一旦存在,便不能不从自身出发估量一切,就不得不自私,一切的不自私,都只是虚伪罢了! 我不想失去所有的感觉,发疯而死,这是时礼内心的呐喊。 时礼盯着青木悠说道:“老师,你实在是太过强大了,即便是南境的那些高手和天启魔导炮都不能杀死你,但是,你自己肯定知道杀死自己的方法,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要么你自杀,要么,我就毁了这支蜡烛。” 豆大的烛火在战场上的风中瑟瑟飘摇,看上去仿佛快要熄灭了一样,甚是可怜,青木悠沉默了。 奥菲罗斯看着沉默的青木悠,一种莫名的恐惧袭上心头,他大吼道:“最高之作,你在犹豫什么啊,那不过是支蜡烛,别考虑这么荒唐的事情!” 青木悠不答话,他在思考。 青木悠知道,现在,是抉择的时刻了,人生就是不断在做选择,每个选择通向一条长度不同、风景不同、路人不同、目的地不同的路,那么,该怎么选? 千年前,青木悠毁了约,没有殉情,而选择了保全自己性命,于是他在世间茕茕独立千年,受尽了孤独之苦和内心折磨。 而今,自己的命和爱人的烛之间,又该怎么选呢? 青木悠是一个噩梦般的凶兽,把南境大军吓破了胆,他也是一堵城墙,只要有他在,南境的铁骑就不敢向吉尔达之盾发起冲锋,所以,为了北境,他不能死。 而且,现在,青木悠的内心也想活下去,他曾经被自己的内心折磨得生不如死,但现在,他得到了碧草昔的应承,只要能活下去,他就能得到她的原谅,了却千年的心病,所以,他答应了碧草昔,答应了小子衿,一定不会死。 他想活下去,陪着那支红烛看黛青山影,看紫色云霞,看日出日落,你抚琴来我吹箫,行遍天下路三千。 他想活下去,看北境新一代的那些幼苗们长成参天大树,支撑起整个北境,然后自己能够放心地交托重担。 他想活下去,看看小子衿会嫁给谁,看看她的孩子长得像爸爸还是像妈妈,等那个孩子长大了,他想把自己毕生所学的东西倾囊相授。 我还真是贪心啊…… 青木悠心中幽幽叹息一声,心下已经有了决定。 我是一个毁约者,一千多年前,我因为毁约而得以苟活,而现在,我还是要毁约。 我曾和那些一起缔造北境联盟的人许诺,我一定会万事以北境为重,对不起,我要失约了。 我曾和昔儿、小子衿约定,我一定会活下来,对不起,我要失约了。 对不起,我知道这样做不好,我若死了,红烛无所依,北境无所靠,但是,这次……我想任性一下,因为……千年前,她已经在我的怀里死了一次,我怎么能看着她在眼前再死一次呢?我再也不要这样了,再也不要! “北境所有人听令!绝对,不许出城,违令者,斩立决。”青木悠大喝一声。 于是,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本章完) ------------ 第202章 悠久之梦 吉尔达之盾城楼上。 “不会吧,太荒唐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梅德兰伊斯坐倒在地,双目无神。 奥菲罗斯铁青着脸,双手按在城墙上,坚硬的玄砖墙体上出现了一条条狭长的裂痕。 柠檬急得眼圈都红了:“那支蜡烛究竟是什么?” 静流双手扶住城墙,犹豫着,似乎想无视青木悠的命令,跳下城楼去阻止青木悠。 年迈的星辰炼金术士帕斯卡缓缓走来,把手按在静流的肩膀上,说道:“那位大人在做他认为正确的事情,他不惜如此,说明那支蜡烛就是如此重要的东西。” 静流冷冷地说道:“我不知道那支蜡烛究竟意味着什么,但是,我不认为这世上有什么东西比生命更重要的。” “本心,比生命更重要。”帕斯卡说道。 “本心?” “我想,最高之作的本心一定认为,如果他不这么做,他就算活下来,也比死了还难受,所以,他遵循了本心。”帕斯卡说。 静流哼道:“我才不管他的本心如何,他是我的师傅,我才不会让他为了这种愚蠢的事情去死,你别拦我,我现在已经火冒好几丈了,你要是……呃。” 静流的颈后中了奥菲罗斯一记手刀,整个人缓缓软倒在地,被柠檬接住。 奥菲罗斯一脸疲惫与木然地宣布:“传令……全城备战!” 战场上,风吹起了一蓬沙尘。 青木悠伸出残破不堪的左手,突然插入了自己的胸口! 就连焰啼和罪歌这等利器也难以刺穿的身躯,被青木悠自己的手贯穿了,青木悠从身体里抽出手来,他的胸口留下了一个黑幽幽的空洞,但是没流出一滴血。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以至于发生了之后,南北两方还都出于极度震惊中,战场上寂静至极。 青木悠向时礼伸出左手,舒展五指,他的手心里躺着一颗豌豆大小的晶石,五彩流光,极为美丽。 不知道是因为青木悠行动的突然,还是因为这颗晶石的华美,就连一向冷静的时礼都有一瞬的失神:“这,这是什么?” “这……应该算是,我的‘心’吧。”青木悠那精美的面容在数秒内变得苍老了许多,就连那丝绸般的金发也枯槁灰暗了。 “心?” “嗯,这就是我的心……” 原来,青木悠不是没有心,只是他的心和人的心不一样。 “这颗心在我身体各处游离,没有固定位置,只要它不被破坏,我的身体就不会毁灭。”青木悠神情自若地说着。 然后,青木悠的手掌合拢,再次缓缓展开时,他的手中只剩下一些五色的粉尘,随风飘散。 青木悠就像干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样,一脸平静,甚至透露出一丝轻松的神色,仿佛他捏碎的不是自己的心,而是一颗小石子而已。 时礼感觉自己的心跳有些不受控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绪如此之乱。 是因为他完成了和南境的交易,即将可以拿到转生密卷摆脱自己悲惨的宿命吗?不,不是,现在,他压根就没有考虑什么转生密卷的事情。 是因为他没想到青木悠真的会为了一支红烛如此干脆地自我了断吗?不,也不是,他了解青木悠,他知道青木悠最后会这么做。 那么,是因为亲手逼死了天下五绝之一而感到洋洋自得吗?不……更不是,时礼从来不会因为这种事感到开心。 那是因为什么呢? 这心中的空洞和虚弱的感觉……是为什么? 时礼认为,世界从来没有对他露出过哪怕是一丝善意,所以,他给自己套上一层坚硬的保护壳,这个坚硬的壳,抵御着世界对他的恶意,也让他无法对世界透露一丝善意。 因此,他所爱的人,只有他自己。 哪怕他和青木悠已经相处了很多年,有过很多交谈,他们俩的心也从没有接近过,他也从没有对青木悠抱有善意,因为他还是记恨着当年的事。 当年,他忍受不了精神上的折磨想要自杀,青木悠救了他,并且收他为徒,这同时,也葬送了他自杀的勇气,让他只能永远在世间痛苦地徘徊下去。 时礼真的是恨青木悠的,但当他知道青木悠无法忘记感情,因而心中装满了各种各样强烈的感情时,他忽然开始崇敬起青木悠来。 是的,憎恨和崇敬,是可以共存的,时礼虽然对青木悠不抱有善意,但他崇敬他。 那时,时礼想:原来,我和他是同类人啊,我的心干涸得快要干裂,他的心则是膨胀得快要炸开,但是,为什么他活得比我要好呢? 于是,时礼下意识地开始模仿青木悠,试图向青木悠靠近,他向青木悠学习了茶道,每天悠闲散漫地泡茶饮茶,他觉得他那碎成一片片的精神世界似乎在愈合。 青木悠经常使唤时礼去做事,大多是让他跑腿去买枫糖松饼,这让一向孤僻的时礼感觉到了一点点被其他人需要的感觉,有时候,时礼会觉得,这样似乎也不错。 青木悠每次出门回来,会和时礼讲一些他旅途的所见所闻,大多是些有趣或者温暖的故事,青木悠的表达能力很好,而且过目不忘,故事讲得细节生动,就连时礼这么不爱听故事的人,偶尔也能听进去一些。 …… 他是一个好老师,或许,我早已经不恨他了,所以,他死的时候,我才会感到有些怅然若失吧,时礼心想。 青木悠的身体开始崩坏,他全身的皮肤都开始缓慢地剥落,他的身上飘起了微尘,整个人在渐渐消失,但他的神色却很平静。 青木悠张了张嘴,似乎想对时礼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或许,他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吧。 此时,异变陡生,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时礼手中的那支红烛开始暴燃! 橙黄色火焰忽然窜起数米高,直燎向时礼的眼睛,时礼条件反射地身体向后一仰,把手中的红烛抛了出去,然后,红烛落在了青木悠的手中。 万年烛本是不会融化的,因而也没有烛泪,所以它能燃烧万年。 而今,一滴朱红色的烛泪却从烛顶滑落了下来,滴在青木悠的手上。 青木悠怔然地看着手中的红烛,一时痴了。 “昔儿,是你在哭吗?”青木悠很认真地向烛问道。 万年烛燃烧得更加剧烈了,朱红的烛泪像雨点般落下,哭得极为伤心,烛泪“啪嗒啪嗒”全都落在青木悠的手上。 “你哭得好厉害啊……脸都花了呢。”青木悠微微笑着,用左手的拇指轻轻拭去烛身上的几滴烛泪。 然后青木悠旁若无人地盘腿坐下,目不转睛地盯着烛看,似乎想把烛的样子刻进自己的灵魂深处。 (本章完) ------------ 第203章 一骑绝尘寒山去 时礼、樱宫林道和驾驶着阿尔法的梅德兰若斯都离得远远的,一言不发,此时靠近青木悠明显是不明智的,一不小心就可能给他陪葬了。 而北境这边也很安静,城楼上的人,或眼含热泪,或扼腕叹息,或暗自神伤,他们虽然不知道青木悠和烛之间的故事,但他们却能看出,此时拿着红烛的青木悠,看上去无比的幸福,他们不愿意打扰他。 “昔,你终于还是原谅我了。”青木悠的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万年烛流着烛泪,整支蜡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燃烧,烛泪渐渐满溢了青木悠的整只左手,覆盖了青木悠的双腿,覆盖了青木悠的身躯,火焰沿着干涸的烛泪爬满了青木悠的身体,青木悠整个人都化为了一团柔和的火焰,燃烧了起来。 青木悠那水火风雷土皆难以侵害的身躯,在这万年烛的火焰下,居然开始融化,青木悠的皮肤化成了一滴滴五色的水晶般晶莹剔透的液体,在他体表滚动着,宛如荷叶上的露珠。 “昔儿,我活着,也许就是为了这一刻,我们一同离去,来世,再一起琴箫合奏,来世,再一起赏星观月,来世,再一起分那一片枫糖松饼。”青木悠轻声道,然后他仰头,望了望天空,漫天流云。 “小子衿、小白兔还有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徒弟,虽然我放心不下你们,但我终究得先走一步了,原谅我的怠惰吧,我真的累了,要休息了,北境,托付给你们了。” “梦,我做着一个梦,等待着她的梦,已经分不清了,究竟是人生如梦,还是梦如人生……现在这个千年之梦终于要醒了,这真是一个很长很长的……大梦啊!”青木悠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眼角滑落了一滴银色的流光。 他居然流泪了,他本以为,这具傀儡之躯不能流泪是无面设计的缺陷,但是,原来,他是可以流泪的――在内心解脱了之后。 青木悠有些惘然地想:也许,所有故事的开始,其实都附上了神明写好了的结局,他只不过是按照剧本走了下去…… 所有人都以为青木悠会安安静静地就这么死掉,但是,他是北境的青之主,他怎么可能就这么平静地死去呢? 已经完全被火焰淹没的青木悠身上忽然透出了强烈的土黄色光芒。 南境联军直接被吓退数百米,等他们定了定神才发现并没有地震,也并没有什么石头怪物跑出来。 青木悠身上发出的光芒在空中凝成了无数卢恩符文,这些符文像江河一样向吉尔达之盾城内涌去,所有人都注视着这些符文,惊诧万分。 南境的人都懵了,搞不清是怎么回事,而北境的一部分高层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这些卢恩符文飞进城里,像雨滴一样飘落,洒满了整个吉尔达之盾,然后,整个城,都醒过来了! 城池正中央的最大主干道,蓝花楹林荫道向天空投射出一线土黄色的灵纹,与蓝花楹林荫道交错的青木大道、朱月街、碧心街……等十几条街道也各向天空投射出了一线灵纹。 同时,这些主干道扩散延伸出去的一些大街小巷,共计一千零三十二条路都向空中投射出了一线灵纹。 所有的灵纹里,要数蓝花楹林荫道的那道灵纹最粗,最亮,是为阵骨。 这些灵纹在空中绘制成了一副严谨、恢宏、美丽的阵图,散发着久远沧桑的气息,这幅阵图的规模之大,令所有人都不禁有种想跪伏在地的冲动。 阵图在空中缓缓旋转,蒙蒙的光洒落下来,把整个吉尔达之盾层层笼罩了起来,就像一层坚不可摧的盔甲! “千年城……”城楼上,奥菲罗斯喃喃道。 梅德兰伊斯怔了怔问道:“你说什么?” 奥菲罗斯看了梅德兰伊斯一眼,有些苦涩地说:“最高之作死之前,启动的这个大结界,它的名字叫千年城。” “这个大结界,是出自青大人的手笔?”梅德兰伊斯仰头看着天空那个巨大无比的炼金阵,震惊到了极点。 “这个大结界,就是吉尔达之盾本身,吉尔达之盾,就是最高之作负责修建的,他在修建之时,就把整个城做成了一个巨大的炼金阵,在地底埋入了大量的魔晶作为阵法的魔力源,所有人都知道吉尔达之盾是北境第一要塞,又被称为神之盾,但很少有人知道,它的这些称号主要是来源于守护这座城的阵法――千年城。” “青大人,是想用千年城抵挡住南境联军,让我们坚持到北境其余各国的援军来到……所以,他之前才不让任何人出城,因为只要我们在城内,他就有可以随时启动千年城保护我们,可是如果我们离开了吉尔达之盾,反而会阻碍到他启动阵法……”梅德兰伊斯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全部。 奥菲罗斯叹息一声,说道:“他真的是,什么都爱一人揽,我最讨厌他这一点了。” “但你也最敬佩他这一点了,不是吗?”梅德兰伊斯说道。 奥菲罗斯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千年城既然启动了,暂时就不需要担心了,就算他们还有天启,也不可能轻易击破这个大结界,除非他们找到这个结界的‘阵眼’,但这个结界的‘阵眼’可没那么好找啊……” 梅德兰伊斯遥遥看了一眼战场上回归南境军队的青骑士阿尔法,眼睛深处闪过一丝决然,然后他说道:“我们得去商议一下,接下来的事情该怎么办。” 奥菲罗斯点点头,他的目光随意一扫,忽然发现本来躺在柠檬怀里的静流不见了,奥菲罗斯悚然一惊,问道:“柠檬,静流哪去了?” 柠檬漂亮的脸蛋上到处都是泪水,她抽噎着说道:“二师兄,他去杀大师兄了。” “他,他出了千年城结界?”奥菲罗斯目瞪口呆。 柠檬点点头。 刚才,静流被奥菲罗斯击晕后很快就醒了过来,那时正好青木悠身上飞出无数卢恩符文,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静流趁机偷偷溜出了城,向城的侧面的一片树林狂奔而去,脱离了战场。 奥菲罗斯咬咬牙道:“他实在太冲动了,唉,不去管他了,千年城一旦启动,就停不下来了,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 说完,奥菲罗斯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此时,在青家别院里,青子衿看见天空上出现了巨大的炼金阵,整座城都被黄蒙蒙的光笼罩,她怔了半晌,想起青木悠对她的许诺,惨然一笑,轻声说道: “骗子。” (本章完) ------------ 第204章 千年城的眼 北境第五监狱,逃狱者们获得了最终胜利,南境留在这里的数千军队被屠杀一空,但逃狱的罪犯们也损失惨重,死了超过三分之二的人,活着的人也都挂着彩。 蓝若和匠身上溅满了血,但那些血几乎都是别人的,虽然两人都只受了些轻伤,但经历了这样一场血战,两人也都有些疲惫不堪。 逃出来的那些犯人又敬又畏地看着蓝若和匠,有些轻微的躁动,但没有人试图离开,因为之前那个被蓝若随手捏死的瘦子的死相还历历在目。 蓝若微微皱了皱眉,他和这些犯人只是为了逃狱而结成的松散脆弱的联盟,虽然蓝若在解开这些人的镣铐前曾与他们约定“想要自由,我可以给你们,但是你们要听我的话”,但这种约定并没有什么效力,要继续带着这些人肯定是不现实的。 所以蓝若淡淡地说道:“你们,散了吧。” 所有的犯人的神情都微微一松,正准备各自散去时,蓝若轻声说道:“如今国难当头,你们好自为之,我是北境塔罗议会的人,是北境秩序的管理者,如果你们为恶,那个瘦子就是你们的榜样。” 说完,蓝若和匠昂首向大监狱外走去。 匠把蝉翼匕和锁镰插在腰间,把鬼头大刀扛在肩上,向蓝若问道:“命运之轮,我们现在怎么办?” 蓝若还是不太习惯“命运之轮”这个称呼,他倒觉得“蓝若小鬼”这个称呼听起来更轻松些,但他没有对此发表什么意见,而是沉吟片刻道:“我要先去弗雷国东方的北寒山脉取命运之轮和世界的黑晶卡,再去吉尔达之盾。” 匠说道:“我和你一起去吧,毕竟事关重大。” 蓝若点点头。 匠深吸一口气,右手食指和拇指伸到到嘴边,吹起了嘹亮的指哨,蓝若一怔,不明白他在干什么。 然后,蓝若听见了远方传来了隐隐雷声,但他仔细分辨,发现那并非是雷鸣,而是,马蹄声。 远处,一抹小小的紫影风驰电掣而来,那是一匹通体紫色的巨马,比普通的马要高大得多,身上的肌肉丰满,曲线优美,像钢铁一样硬实,隐藏着可怕的爆发力,马颈上紫色的长鬃毛迎风招展,宛如旗帜,它的四蹄踏在地面上,甚至溅射出紫色的电弧! 不一会儿,那匹马就奔到了两人面前,缓缓停了下来。 蓝若微微仰头看着这匹巨马,心中也不禁赞叹它这种雄壮之美,这马,蓝若在上一次南北战争时也见到过,这是北境盟国尼约德的特产――雷驹。 雷驹欢快地打了个响鼻,炽热的白色蒸汽从它的鼻孔里****而出,然后它低下头,蹭了蹭匠的肩膀。 “这是我的爱马,紫鬃,我战败的时候让它独自逃走了,但我知道它一定会在我的附近等我的。”匠轻抚了抚紫鬃的头,然后匠看到了马身上的几道已经结痂的伤口,露出了爱怜的神色。 然后匠转过头对蓝若说,雷驹是北境最快的马,我们骑它去的话,会省很多时间。 蓝若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太阳开始下落,雷驹一声长啸,载着两人直奔北方寒山而去。 …… 此时,南境正在苦苦研究如何破开这个千年城大结界。 时礼完成了和南境的交易,如愿以偿地拿到了他梦寐以求的转生密卷抄本,那是一支不大的卷轴,时礼小心地把卷轴塞进怀里,贴身存放。 时礼回头看了一眼北方,青木悠的身体被火焰包裹着,至今还在燃烧,他微不可闻地轻叹一声,然后向南方走去,远离了南北战场。 而远处,一个人隐藏在阴影里,悄悄跟上了时礼。 …… 南境军队外围,青骑士阿尔法背上,一扇厚重的机舱门翻转开来,里面又有一重驾驶舱的门向两边分开,白发苍苍的梅德兰若斯从中钻了出来,满身大汗。 青骑士的冷却系统被青木悠完全破坏了,机体的热量无法快速散去,在驾驶舱里集聚,里面的温度早已超过了四十五度,虽然梅德兰若斯身体素质很强,但也无法长时间待在里面。 “哟,梅德兰若斯。”樱宫林道走过来笑着向他打招呼。 林道走得很慢,因为怕牵动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可能是因为青木悠并没有想取樱宫林道性命,而是想把他交给日起处理,所以樱宫林道虽然伤痕累累,但都不致命。 梅德兰若斯瞧了樱宫林道一眼,道:“林道阁下,你刚刚死里逃生,现在看上去精神恢复得很好啊,真是可喜可贺,不知有何见教?” 樱宫林道笑嘻嘻地说道:“你们这些科学怪人的想法本座真是很难理解啊,为了一个死气沉沉的遗迹就背叛了祖国,甚至背叛了自己的亲人,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梅德兰若斯很平和地说道:“林道阁下你果然和传闻中的一样,舌尖嘴利而且爱没事找事啊,你知道吗?你这样的人,是很容易早死的。” 林道一撇嘴,耸了耸肩道:“事实证明,本座一直活得好好的,就算和青木悠开战,最后也活下来了。” “你对我的想法感到不解,事实上,我对你的想法也感到不解,你背叛北境,究竟是在渴求着什么?难不成,你所求的就是背叛这个行为本身所带给你的乐趣吗?”梅德兰若斯问道。 “没错,本座生来就是一个背叛者,不真正属于什么地方,也不会在某处永远停留,家国、亲人、组织、朋友,这些东西对本座来说都是些无所谓的东西,本座所求的只是力量、自由以及快乐而已,”樱宫林道笑着说,“背叛日起我得到了力量和自由,而这世上,还有什么能比背叛青木悠并且和他交战来得更快活的事吗?他是位于灵者巅峰的存在,所有的强者都渴求与他一战,但是,这世上很少有人有不畏死勇气和正当理由与他交战,而本座恰巧有。” “你所谓的正当理由就是因为和他战斗很有趣?”梅德兰若斯问道。 “不不不,那可不算正当的理由,这世间所谓正当的理由,归根究底,不过是钱财权力,南境在恰当的时机给了本座这个正当的理由,就是那些爵位、封地和兵权。”樱宫林道说。 梅德兰若斯的双眉挑起来:“你果然是个疯子,别人都是为了获得这些利益而与青大人豁出命战斗,而你,居然是为了与他战斗,而把这些当成是理由……” 林道一笑:“疯子?呵呵,咱们俩,彼此彼此。” (本章完) ------------ 第205章 前有一将拦路 古老而威严的千年城结界,隔绝了南北两军,战事暂时停止。 南境开始打扫战场,大多数的将士的尸体都被就地掩埋或者焚烧了,像业魔、夜雨这些高阶将领的尸体则被施以冰冻魔法,放在专门的车辆上带回南境进行安葬。 受之前战斗的余**及,史基皇子在地上打了很多滚,灰头土脸的,侍从扶起他以后,为他擦干净头上脸上的尘土,又侍候他换上一件崭新的狐皮大氅,提尔国的皇子殿下直起腰,恢复了以往的神气,昂首阔步地走到了前方。 史基皇子望着天空那个缓缓旋转着的巨大炼金阵,喟然一叹:“青木悠,真乃神人也!” 青木悠是他最大也最痛恨的敌人,但见识了青木悠那超脱于人类的才能、力量和精神以后,史基皇子对青木悠的敬佩之情也不禁油然而生,当然,这种敬佩之情是基于南境赢得了这场战争的胜利这一事实,这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欣赏―― 你很强,我很佩服你,但你终究还不是输给了我? 想到这,史基皇子脸上的表情放松了一些。 这时,一个身穿将军战甲的副将走了过来,这位副将在提尔**队编制里,地位仅次于寒祯和业魔两位大将,他本人也是一位六阶巅峰,只差半步就能迈进七阶领域的大高手。 副将走到史基皇子身旁,半跪下身道:“伤亡统计已经出来了,我南境联军军共战死六万一千三百二十八人,伤者大约在七万左右。” 史基皇子那放松下来的表情又僵硬了:“为了杀一个青木悠,居然死了这么多人,我们南境的七阶灵者更是全数阵亡……” 想到这里,史基皇子的心开始隐隐作痛,他倒不是对那些阵亡的士兵和将领有什么感情,他从来都只是把手下人当作器物来看待的,对于他来说,人之分两种:有价值和没价值。 他心疼,是因为南境这次损失惨重,而他提尔国更是损失了太多有价值的人。 此战,南境各国里,以提尔国损失最为惨重,除了该死的弗利嘉一位七阶灵者都没有派来以外,其他各国都只损失了一位七阶灵者,而提尔国损失了两个灵者,一位是能够布置结界的寒祯,一位是律者业魔,这损失简直难以用金钱来衡量,而且,提尔国还发射了一发七成装量的天启,消耗的极品魔晶价值一亿多金币…… 副将俯首道:“我军还有樱宫林道和阿修罗,还有那个北境的机甲……” 史基皇子的脸色很难看:“我就只能用那些北境的叛徒吗?” 副将迟疑了一下,说道:“最多再过四天,我们的增援兵力就到了,增援部队的大将是我们提尔国的七阶灵者红莲。” 史基皇子一跺脚道:“太慢了,等他们来了,恐怕北境其余各国的援兵也要到了,到时候形式就会很乱,会多出很多不确定因素,而我,最讨厌不确定因素,所以我要尽早破城。” 副将苦笑一下:“但眼前这炼金阵结界……” 史基皇子坚决地说道:“这阵,得破,我们不是还有三成装量的天启魔导炮吗?” 副将面色有些尴尬地说:“刚刚阵师们已经粗略地试过北境的这个守护阵强度了,这个阵的防御力强得超乎想像,就算是十成装量的天启,也不见得就一定能轰开来。” 史基皇子一呆,失声道:“这怎么可能?那世间岂不是没有破阵之法了!” 副将连忙说道:“殿下稍安勿躁,这阵倒也并不是无法破,刚刚,我们全部的阵师在一起研究过了,说这阵上会有一处最弱的点,也就是所谓的阵眼,如果以天启攻击阵眼的话,应该就可以破去此阵了。” “那,那就快去研究出那个什么阵眼啊……大概要花多长时间?”史基皇子以手掩额,似乎有些不耐烦。 “大概……至少也要三天。”副将的头垂得越来越低。 史基皇子顿了很久很久,说道:“让那些阵师别睡了,吃喝找人喂,拉撒让人端着盆伺候着,直到他们把这阵眼找出来为止!养他们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现在派上用场的!” “是……”副将退了下去。 南境军队就地驻扎,军帐连绵。 守护结界千年城的前方,南境数百个魔法师站成一排,向笼罩吉尔达之盾的千年城投射出各种颜色的魔法,但那些魔法一触及那黄蒙蒙的光,就都像泥牛入海一样销声匿迹了,结界上也泛起了无数细微的波纹。 结界前,还站了数百位武者,他们身上亮起各色的斗气,然后一齐向千年城出拳,数百只拳头打在那黄色的壁垒上,结界岿然不动,但是波纹缓缓地扩散开来。 在这些魔法师和武者的身后,站着六十多位阵师,这些阵师都是南境千里挑一的顶级人才,都有六阶的修为。 阵师又叫结界师,是专门布置结界、解析结界的魔法师。 结界魔法在魔法的类别中算是最为高深的一种,应用颇为广泛,但是学习和使用都很有难度,所以阵师的数量很是稀少,七阶的阵师更是少之又少,像寒祯这样的顶级阵师,若论价值,一点也不比身为律者的业魔低,所以损失了寒祯才让史基皇子如此心痛。 这些阵师目不转睛地盯着千年城上的波纹,波纹的幅度、轨迹、速度他们都记得清清楚楚,然后,他们在一支卷轴上运笔如飞,记下一长串艰涩难懂的数字排列。 这些阵师记录数据的速度之快,简直让人眼花缭乱,一支卷轴不一会儿就写到了尽头,他们把记满数据的卷轴随手一扔,又拿起一支新的卷轴,继续记录,而被散乱扔在地上的卷轴则被一旁的侍从小心地卷好,堆放在地上。 一轮又一轮的魔法轰击在千年城上的不同位置,千年城上泛起了无数涟漪,但这些涟漪都只浮在结界的最表层,分毫也不能深入。 就像海面上无论翻起多大的浪,深海永远是处于绝对静止的状态,无波无澜。 (本章完) ------------ 第206章 天赋异禀的怪物 这些阵师全神贯注地从千年城结界上读取着繁杂庞大的数据,记录在卷轴上,不一会儿,每个阵师的脚旁都堆起了一堆卷轴,卷轴越堆越高。 随即,来了一些人取走了卷轴,送往了后方的营帐里。 南境在二十多万军人里,选出了三千位善于推演计算的人,十人一帐,共分了三百个营帐,这些记满数据的卷轴,分别送往这三百个营帐里,码放在营帐里的桌子上,桌子周围,坐着一圈人。 这些精于计算的人按照阵师们的要求对卷轴上的数据进行解析,包括对数据的推演、计算、简化、提炼。 有的人攥着笔在纸上“刷刷刷”地推演计算,有的人安安静静地闭着眼睛进行心算,还有的人拿起算盘,双手以一种很难解释的和谐节奏“啪嗒啪嗒”地拨动着算珠…… 所有人都在算,算千年城的阵眼在哪里。 他们算得很慢,并不是说他们运算速度很慢,而是说,他们的进度很慢,因为卷轴上每一个数据的完全解析都需要极大的运算量。 这样的计算持续了不知多久,天渐渐黑了,又明亮起来……没有人敢停下来,他们的精神都绷得紧紧的,终于,一个心算的人因为心神消耗过大,直接昏死了过去。 一个在纸上进行推演的人,双眼布满血丝,眼前各种数字的影子乱飞,整个人疲惫不堪,最后他连笔都握不住了,一头栽倒在桌子上。 一个打算盘的人手指都抽筋了,整条手臂酸痛至极,没办法再继续进行运算。 这些空位很快被新选上来的人补上,对数据的解析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数据解析之后的结果被记录在卷轴上,送往五位境界最高的阵师那里,进行最终的演算。 这五位阵师所要进行的演算比那三千人进行的演算要复杂晦涩得多,他们一边计算,一边按照数据绘制出一张张图纸,把这些图纸重合、拼接、扭曲、反转……一般人根本看不懂他们在干什么。 一个有些年迈的阵师忽然叹息道:“好厉害的阵啊,好厉害的阵啊……越是深入研究,就越是觉得它神妙非凡。” 其余四个阵师都点头赞同,不仅是赞同这个阵很厉害,也是赞同这个阵师叹息了两次。 一位四十多岁的阵师说道:“这种规模,这么复杂的阵,我这辈子是第一次见,要算出这个阵的阵眼在何处,运算量恐怕是天文数字,就算是西境那位传说中的天算者,也不见得能在短时间内算出来。” 另一位阵师说道:“我们尽力而为就是。” 其余的阵师一同点点头。 …… 北境官道上,一匹紫色的巨马在狂奔,卷起一阵狂风。 蓝若和匠从监狱出来以后,乘马北上,太阳落山,又升起来,再次落山,再次升起来,再次落山。 他们一直没有停下来,即便雷驹是北境第一良马,跑了这么长时间也已经疲惫不堪了。 好在,黎明时分,千里寒山,终于近在眼前。 蓝若的内心微舒,雷驹速度果然奇快,花费的时间比预想的要短。 然后他又眉头微皱,因为,前方有一人拦路。 说他是人,或许有些不太精确,因为他长得的确不怎么像人,非要说像什么的话,应该说,像羚羊。 那人站在空旷而平整的官道正中央,目光炯炯地看着蓝若和匠,雷驹长嘶一声,脚步慢了下来,即便是它也感觉到了前方这人似乎有些危险,雷驹站定,鼻孔里喷出两柱白色蒸汽,很是忌惮地看着那人。 蓝若坐在匠的身后,把头探出来,瞧着那人,想起曾经看过的有关兽人的书籍,有些不确定地说道:“羚人?” 那人看上去活脱脱是一个站立的羚羊,头部狭而短,吻鼻突出,头上还有一对尖锐光滑的角,向后上方倾斜,他的四肢纤细而匀称,没有指,只有蹄。 那人点点头。 匠豪放地一笑:“兽人,我们不去找你们麻烦,你们倒来找我们麻烦了,怎么,就你一人?” 那人又点点头,然后用很生硬的人类语言问道:“你们,是北境塔罗议会的匠和蓝若?” 他的声音听起来尖锐而难听,但咬字倒是还蛮标准的,兽人中一般只有地位比较高的人才会学习人类语言,是为了方便和人类进行交涉。 匠听了以后一挑眉,说道:“正是,你要怎样?” 那人露出了一丝很难看的笑容,道:“我叫,鬼羚,是芬里厄大将战兽的副将,我是奉军师之命来截杀你们的。” 蓝若一皱眉:“兽人军队的副将,那可算是大人物了,为何会来截杀我们?” 鬼羚道:“几天前,有一个青年在古尔薇格的一个小镇上杀伤我兽人士兵近百人,最后背后生出空气的双翼逃离,那个人,是你吧,北境的命运之轮,蓝若?” 蓝若笑了笑:“你们倒是很仔细地研究了我的资料啊,传闻兽人头脑蠢笨,看来只是谣言而已。” 鬼羚道:“你是北境第一位命运之轮,你的资料当然值得研究,南境曾传出消息说你已经被杀,命运之轮遗失,但你忽然又出现在了古尔薇格,军师猜测你是奔着吉尔达之盾而去,所以派我来杀你,夺走命运之轮黑晶卡。” “你们,要命运之轮做什么?”蓝若微微眯起眼睛问。 “大陆上早就传开了,命运之轮是北境古代遗迹的密钥,这可是一份不轻的筹码。”鬼羚说道。 “芬里厄堂堂的一位副将,居然一个兵都不带孤身来截杀我们,你们兽人,真是好逞一时之勇啊,别忘了,现在在你面前的,可是两个塔罗议会的成员!你这是找死吧?”匠冷冷一哼。 鬼羚也不生气,说道:“我接令后,带了上千的精兵去追杀蓝若,后来得知他被关到第五监狱后急忙赶过去,没想到到那里时监狱已破,满地都是南境人的尸体,后来我们抓住了一个囚犯,得知蓝若和一个装着义肢的人骑马向北方去了,你们的速度实在太快,所以我不得不撇下麾下的士兵孤身追赶你们。” (本章完) ------------ 第207章 原来是个胆小鬼 鬼羚扬了扬手中的地图说道:“我观察你们马蹄的行迹,发现你们行路的方向是往寒山去的,所以我就抄近道来这等你们了。” “近道?怎么可能,我们走的路已经是最近的路了。”匠蹙眉道。 “不,遇山翻山,遇水涉水,笔直一线,这才是最近的。”鬼羚淡然地说。 蓝若对鬼羚的警惕感越来越强,遇山翻山,遇水涉水,说起来容易,做起来谈何容易,而且,就算鬼羚是抄近道的,蓝若和匠两人可是日夜不停地赶路,况且座下雷驹的脚力和耐力强悍至极,他居然能够超前堵住蓝若和匠的前路,这份体力和脚力实在是很可怕。 蓝若翻身下马,血红色的龙牙剑直指鬼羚,鬼羚目光如炬地看着蓝若,似乎有些兴奋:“能与你们这样的,人类强者交战,我感到很高兴。” 匠也翻身下马,漠然道:“别高兴得太早了,你可别怪我们人多欺负人少。” 鬼羚道:“这是战争,不是战斗,我自然不会在意人多人少,而且,你们俩的各项能力以及使用的术式都已经被我们军师剖析过了,我并不觉得我会输给你们。” 鬼羚很有自信,但蓝若也很有自信,鬼羚所掌握的蓝若的情报数据,不过是蓝若在去蓝家之前的数据,而现在魔法斗气皆晋入六阶而且得到了上千种刀剑意的蓝若,早已脱胎换骨。 况且,就算鬼羚是兽人军中地位仅次于战争巨兽和兽人军师的副将,实力超群,但他终究是个六阶灵者,又怎么可能胜过蓝若和匠两人的联手? 雷驹看见三人对峙着,很识相地躲到了远处,忽然,鬼羚脚下的地面毫无征兆地裂开,尘土喷涌,他的速度在极短的时间内暴增,就像火药在枪膛里炸裂产生的灼热空气推动子弹出膛一样。 真的好快! 就连一向以速度自傲的蓝若也不禁在心中感叹道。 在感叹的同时,蓝若踩着大梦步飞身相迎,同时手腕一转,龙牙剑以青蔷薇剑意,弦蓝秘剑・薇刺一式笔直地刺向鬼羚,薇刺一式乃是短距离助跑突刺,威力要更胜于零距离突刺的薇刺零式。 这一剑,极快,蓝若本以为此剑必能命中鬼羚的胸口,但是没想到鬼羚身上土黄色的斗气一闪,然后他的速度再次提升! 蓝若只觉眼前一花,龙牙剑擦伤了鬼羚的肩头,而鬼羚上肢的蹄子也印在了蓝若的肩头。 蓝若华丽丽地飞了出去,撞断了好几棵碗口粗的树! “你,比情报里强了很多,但是,还是太弱。”鬼羚冷冷地道。 匠心头一凛,收起了轻视之心,匠是和蓝若并肩作战过的,自然知道蓝若实力的深浅,如今蓝若居然一个照面就被击飞,实在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鬼羚看了看肩膀上的擦伤,那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伤口虽然没有愈合,但断裂的肌肉已经缓缓黏合了起来,这等的恢复力堪称恐怖! 匠舞动着四把刀剑上前和鬼羚战到了一起,刀光剑影四射,鬼羚以敏捷到极点的速度闪躲着,居然没有一把刀剑能够碰到他一根毫毛,而鬼羚在间隙中以蹄子发起的反击却逼得匠狼狈不堪。 蓝若从满地的枯叶里爬起身来,疼得“咝咝”吸气,他侧头看见自己右肩上有一个深深凹下的两趾分叉的蹄印,他知道,自己的右肩肩胛骨恐怕已经出现了裂纹。 他的肩膀渗出了黑色的灵,在黑灵的刺激下,他肩胛骨的缝隙在快速愈合,修复这点骨缝对身体的负担并不是很大。 蓝若并没有急着上去支援,而是摘下了右眼眼罩,睁开了漆黑的右眼,在一旁静静观察鬼羚和匠的战斗。 鬼羚的速度真的太快了,就算蓝若同时使用大梦舞步和天之翼也略有不及。更可怕的是,他实在太敏捷了,运动的方向、速度的快慢变化自如,就算是用蓝若的右眼也看不清他的动向,因此,蓝若和匠的攻击都很难命中他。 并且,鬼羚还具有相当强大的力量,蓝若的**在黑灵的强化下已经远超同阶灵者,但在鬼羚一蹄之下还是废了一条手臂,被废掉的还是蓝若惯用的右臂,如果不是蓝若的黑灵能够快速修复身体,蓝若的战斗力在这一个照面下就被削弱了七成以上。 真是个可怕的对手,兽人的血统,居然强悍至此,简直是犯规啊……蓝若在心中暗叹。 兽人虽然普遍**、斗气比人类要强悍一些,但鬼羚在其中也算是异数了。 蓝若哪里会知道,鬼羚拥有的血统在整个兽人国芬里厄中也算是顶级的血统之一,仅在饕餮皇族之下,便是能够和他的血统相提并论的血统也寥寥无几。 而鬼羚正是这种优秀血脉最强大的继承者,他生而能行走,速度、力量和恢复力从出生那天开始就与日俱增,后来,他变得太过强大了,以至于七阶以下难觅敌手,所以他连武器都全部舍弃了,但即便他光用四蹄对敌,他也从来没有输过,无论对方有多少人。 兽人国比任何一个国家都更要信奉力量,上到兽王,下到百姓都对他寄予厚望,相信他会在不久的将来突破六阶,接任三大将。 蓝若所要面对的对手,就是这样一个天赋异禀的怪物! “快来,这家伙好变态,你再不来老子就要死了!”匠扯着嗓子惨叫道。 蓝若自然能看出匠的形式并没有他说的那么危险,但是匠的落败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蓝若活动活动右肩,感觉右肩的骨裂已经被修补好了,蓝若的右眼中伸出了黑色的咒链,蔓延全身,黑色的灵笼罩了他的身体,随即他背后喷射出八根黑色的空气涡流,两片黑色的天之翼扇动,蓝若倏然之间飞向鬼羚。 “哦?这就是传说中的黑之灵,没想到真的存在。”鬼羚冷冷地说道。 龙牙剑剑锋上隐隐透着缭缭黑灵,丝丝缕缕,宛如实质,“刷刷刷”地斩出三道轨迹,上上代中土教会审判长的斩风刀刀意,刀比风快,斩尽流风! (本章完) ------------ 第208章 圣人们的追悼 蓝若的斩风刀击范围很大,就连鬼羚也不得不飞速后退,才躲开了这三斩。 蓝若和匠没有给鬼羚喘息的机会,一左一右向鬼羚攻了过去。 蓝若承认,无论是他还是匠单打独斗都不是鬼羚的对手,但是,他们是两个人,而鬼羚只有一个人。 鬼羚看了一眼蓝若那浑身缠绕黑暗的诡异姿态,露出了一丝兴奋的表情,蓝若和匠同时攻上来,他却毫无惧意,战意再升! 匠右手握着鬼头刀重一,左手握着锁镰血滴,嘴衔匕首蝉翼,腿上还有直刃素樱,四把刀剑在空中划过不同的轨迹,交织成了一张网向鬼羚笼去。 然而鬼羚脚一蹬地,身体腾空,他的身体在空中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形状,巧妙地避开了匠的所有斩击。 正在此时,一道血红夹杂着漆黑的光华破空而来,这一剑狠辣无比,杀机四溢,直刺鬼羚的咽喉! 这是穷凶极恶的戮剑剑意,戮剑乃是数百年前纵横大陆杀人无数的一位狂人的兵刃,剑意极其凶残,传说,戮剑剑主剑道大成之时,光是出剑时所散发的剑势就能让敌人失去战意,引颈受戮。 蓝若浑身腾起黑灵,提升到了最强状态,他启用这等凶恶的剑意,就是为了尽全力配合匠的刀剑网把鬼羚一击必杀,因为,鬼羚实在太强,如果战局拖下去,蓝若和匠当中任何一人被他重伤,战局就可能彻底倾向鬼羚。 蓝若这一剑只得两三分戮剑剑意,但也甚为犀利,配合蓝若那只可以捕捉细微动作的右眼,更是如虎添翼,鬼羚在空中哪里还躲得开。 所以鬼羚没有去躲,他一低头,头上黝黑的倒角和蓝若的龙牙剑撞在了一起。 蓝若的剑尖撞在鬼羚的角上,鬼羚的头和蓝若手同时都感觉到了强烈的震动。 鬼羚头上那角的质地极为坚硬,居然硬生生地改变了蓝若的剑路。 “嗞嗞嗞”龙牙剑和黑角剧烈地摩擦起来,剑锋和角交接处刺出了耀眼的火花,星火四溅! 借剑角相交之力,鬼羚在空中一个翻身,脱离了蓝若和匠的攻击范围。 鬼羚落在地上,摇了摇头,刚刚的剑角交击的震动让他的头有些发晕,而蓝若也垂下了右臂,他的右腕也因为刚刚的震动红肿了起来,黑灵慢慢地缠绕蓝若的手腕,刺激蓝若的肌体活性化,加速手腕的治愈。 刚刚的交击之下,蓝若的龙牙剑丝毫未损,而鬼羚的角也只是多了一道浅浅的划痕。 “好硬。”蓝若和鬼羚同时皱着眉说道。 蓝若在那个流血的城镇上,曾和一位六阶的鹿人交手过,他用八成力就把鹿人的角冠削下来两枝,而今,他在提尔锋的黑灵加成下,用十成的力居然只是在鬼羚的角上留下了一道划痕,鬼羚的角未免太硬了! 鬼羚则是忌惮地看着蓝若手中的那把血红的剑,他知道自己的这对倒角有多硬,他本料蓝若的剑碰上他的角大概还会留下缺口甚至裂纹,谁知道蓝若的剑什么事都没有,他的角居然多了一道划痕!这把剑,没有散发出什么奇怪的气息,看上去似乎只是一把宝具,没想到居然有如此的硬度。 蓝若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神色变得肃然起来,他身上黑灵愈发膨胀,杀气也越来越强,皮肤上的黑色咒文之链像鱼一样缓缓游动,本来蓝若就算使用了黑灵,气息也要比匠略微弱一些,但此时,蓝若的气息不断攀升,隐隐已经凌驾于匠之上了。 匠有些担心地看了蓝若一眼,能得到强大的力量,自然也要付出代价,这是世间的规律,蓝若虽然在不断提升自己的力量,但这对身体的损伤肯定也不小。 “你说,要来截杀我们,呵呵呵……现在,捕食者和被捕食者换边了,你,就在这里被我们宰了吧!”蓝若的声音幽深而恐怖。 鬼羚后退了一步,他自然感觉到了蓝若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深邃而不可捉摸的力量。 他知道,蓝若肯定是通过某种秘法强行提升了自己的力量。 他也知道,蓝若这种状态不会维持很久,而且这种状态结束以后蓝若肯定会变得很虚弱。 他更知道,就算是现在的蓝若,也不是自己的对手。 可是,他很清楚,现在的蓝若如果和匠联手,真的有可能把自己葬送在这里,虽然可能性大概也就只有四成左右,但鬼羚也不想冒险,他是兽人前途无量的准大将,他甚至被誉为能超越历代大将的天才,他不想死在异国他乡,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这是他的私心,也是很多人都会有的私心。 所以,他决定放弃军师交给他的任务,逃! 逃并不可耻,只是战略性撤退而已,要逃就要快,现在不逃何时逃?蓝若的气息还在不断攀升,不知道终点在何方,如果等到蓝若的气息达到最强,和匠联手发动雷霆一击,鬼羚说不定就逃不掉了。 鬼羚全身弓起,身上的毛发都竖了起来,看上去似乎要向蓝若和匠发动全力一击,蓝若和匠也都严阵以待,等待那个决定胜负的时刻来到。 忽然,“咻”的一声轻响。 鬼羚从匠和蓝若两人眼前消失了。 他消失得如此果断,如此坚决,如此迅速,如此……无耻。 蓝若能感觉到,鬼羚的灵钻进了树林中,以高速向西方窜去,根本没有任何迟疑和停顿,很快,他就逃出了极远的距离,以至于蓝若无法感知到他了。 蓝若身上的黑灵骤熄,咒链全部钻回左眼,他脸色很是苍白,黑灵消耗了他太多的体力,让他全身都有些无力。 “这个芬里厄的副将,明明这么强,没想到却是个胆小鬼,这么窝囊。”匠嘟囔道。 蓝若摆摆手:“胆小好,胆小好,若是他和我们拼命,胜负之数还未可知呢,走吧,我们进寒山。” 蓝若在脑海里拟出了寒山周围的地形图,先粗略定位了之前他被南境追杀的区域,又回想了一遍他藏命运之轮和世界黑晶卡的位置,然后,两人乘上雷驹,继续向寒山深处进发。 (本章完) ------------ 第209章 失明的追迹者 黎明时分,天色微亮,南北战场上,千年城屹立不动,隔开了南北。 南境的人依然在忙活着破解千年城,进行推演的阵师们和被挑选出来进行计算的那三千人都挂着黑眼圈,神情憔悴。 战场的中央,青木悠的身体依然在燃烧,熊熊火焰覆盖了他的全身,他就像是一颗太阳,照亮了整个战场。 青木悠已经死去了快三天了,这场惊世之战的结果――他的死讯通过飞行速度最快的银头信枭传到了南境,又通过南境里各境的密探传到了其余各境。 北境青之主已死,吉尔达之盾即将沦陷! 这是数十年以来大陆上最令人震惊的消息。 东、南、中、西四境的掌权者们都开始着手拟定北境战败之后的行动方案,是出兵北境分上一杯羹,还是和派外交官和大胜而归即将强大起来的南境搞好关系,还是防止南境做大建立大陆霸权而先发制人,又或是按兵不动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各境各国都各怀鬼胎,华丽高尚的表面之下暗潮涌动,对于利益锱铢必争,对于威胁铁血无情,对于败者毫无同情,这些政治与经济利益方面的动作,有点肮脏,有点冷漠,有些阴险。 南境自是不用说,东、西、中三境从某种程度上都更乐于看到北境沦陷,和南境一样,东、西、中三境也都畏惧着北境的古代科技以及北境科技的高速发展,至于南境的称霸,它们反倒并不是很担心,因为就算这场战争南境胜了,也必然元气大伤,南境要想消化掉北境的力量为己所用还需要很漫长的时间,而这段时间内,有的是办法弱化南境。 而位于各境掌权者的更上层,握有世间实质上最大权力的三位圣人,却并没有因为北境濒危,青之主阵亡而感到开心,反而都有一丝感慨和忧伤。 西境,巨大的空岛在高空漂浮着,乘风肆意东南西北,宛如一朵不落的云彩。 容貌淡雅的女子立于空岛的边缘,俯瞰世间,她的目光柔和而深邃,爱怜而淡然,宛如神明。 女子穿着白袍,袍上绣着几朵水绿色的六瓣之花,每片花瓣都沿顺时针转了一些角度,看上去有种奇异的和谐美感。 女子是西境的圣人,缘之女祭司,也是三大教之一,巫教的最高祭司,号称天算者以及半神,她和教皇一样,被世人誉为最接近神的人。 她忽然轻叹了一声:“维系世界运转的齿轮,崩坏了一枚,这个世界,将会何去何从?” 她的身后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你已经算到了?那我这是白跑一趟了。” 女祭司不答。 那男人手上端着一杯酒,缓缓走到女祭司身旁,说道:“刚刚,伊卡洛斯城传来最新的消息,南北战争,北境青之主已死,现在吉尔达之盾也岌岌可危。” 女祭司丝毫不惊讶,抬起头,看着东方微明的天空,和还没坠落的青月。 男人望向东北方向,把手中的酒杯伸出空岛的边缘,酒杯微倾,酒水呈一线洒落人间,男人轻声道:“人间如梦,这一盏,敬你。” 中境,碧瑙河畔。 也许是出于生计,天都还没亮,一位看上去很贫寒的老人就在河畔垂钓了。 一位尊贵的红衣大主教冒着晨寒乘轿而来,在离河边还有数百米时,他下了轿,亲自向河边跑去,他跑得气喘如牛,脸上肥肉乱颤,就连他一向爱惜,擦得一尘不染的金丝锈雀靴都沾染了河边湿泥。 终于,他来到了老人的身边,老人不为所动,只是望着碧瑙河幽暗的河面上纹丝不动的浮标。 “陛下,北境青之主……死了,吉尔达之盾即将被破,”大主教气喘嘘嘘地说道,“我,我刚得到消息,就赶紧跑来了,怕,怕耽误了您的事。” 老人那稳如磐石的双手到底还是抖了一下,但是他随即恢复了平静:“能误什么事?” 红衣大主教怔了一下说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们神圣教会,什么都不做吗?” 老人问:“我们要做什么?” 红衣大主教一脸尴尬地道:“这,这是您决定的事啊。” 老人说:“那就,什么都不要做吧,我教会所信仰的,是秩序,为了维护秩序,就必须要中立,每一代教宗和每一代中境的王都宣誓中立,现在我们教会怎么能毁约而投身于乱流之中攫取利益?这等若背叛教义。” “是,是,是……”红衣大主教满脸是汗,他才刚当上红衣大主教不久,急于得到老人的肯定,他本想第一个向老人报告这个惊天大消息,好得到他青眼相加,没想到却是被教训了一顿,他这心中又是悔又是怕,连看都不敢看老人。 老人轻声道:“这天还没亮,你就亲自来向我报告消息,也是辛苦你了,你回去吧。” 红衣大主教如获大赦,鞠了个躬连忙跑了,他回到他的轿子旁,他年迈的老仆眯缝着眼,有气没力地问道:“主教大人,陛下怎么说?” 大主教一脸晦气地一摆手:“嘿,别说了,没骂我就算好了,另外,要叫我大主教,大主教!说了几遍了,我早就不是主教了。” 老仆轻叹一声,说道:“哎呀,都怪老仆记性不好,老仆下次会记住的,主教大人请放心。” 大主教愣了半天,他很想抬手抽眼前这人一巴掌,但他最后没动手,也什么都没说,上轿了。 碧瑙河边,老人轻声呢喃道:“是嘛,他也死了……他居然也会死……一个时代。就这么结束了啊,青之主存在的时代。” 然后他望了望远处碧瑙河河心戏水捉鱼的那个欢快的雪白色身影,自言自语道:“不知道,虚夜老师如果知道青之主死了,会是什么表情呢?” 东境,银雨之国,神冢山,雾华真宫。 蓝家家主蓝海面对着一面墙,墙上,挂着六块木牌,分别写着:悠,蝉,花,叶,汐,海。 他摘下了那枚“悠”的木牌,微微凹陷的眼眶里,不知何时已经满是泪水:“虽有百年之交,始终难免最终一别,青老前辈,我真没想到,您居然会先我而去……” 蓝海的手上浮现了一个耀眼无比的红色炼金阵,纯净而庞大的灵化为深红色的火焰,转眼吞噬了他手中的那块木牌,把木牌化为了灰烬。 蓝海走到窗前,伸出手,清风带走了他手中的灰烬,飘向遥远的天际,他轻声吟道:“人生如梦一朝醒,梦如人生百回痴。” “我的良师益友,一路走好。” (本章完) ------------ 第210章 死境中的师兄弟 天终于大亮,清晨时分。 离开战场的时礼头戴笠帽,遮住脸庞,在空无一人的山野中行走着,看上去很是低调。 随着北境战场消息的传开,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他是北境最大的背叛者,没有之一,因为,他逼死了北境的缔造者、守护者,天下五绝之一,青木悠。 他的绘像已经被绘制了数千张,散布北境各地,现在,不知有多少人想杀他而后快,啖其肉,饮其血。 虽然时礼有六阶的修为,实力强劲,但双拳也难敌四手,所以他不得不低调行事。 幸运的是,那些想杀他的人,大都不知道他的去向。 除了一个人。 两天前,时礼感觉到有个人在跟踪他,那人跟得若即若离,总是隐藏在阴影里,时礼也看不清他的长相,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时礼知道,那个人是来杀自己的。 对方只有一个人,所以时礼并不畏惧,如果对方是七阶,早就直接上来杀他了,何必躲躲藏藏的,而如果对方是六阶,时礼就有自信可以应付,所以时礼发起了反向突袭。 藏在阴影里的追迹者,身材瘦削,腰间别着细长的剑,手上缠着绷带,紧紧闭着双眼,时礼认识这个人,应该说,他和这个人很熟。 这个追迹者,是时礼的师弟,静流。 时礼和静流一言不发地大打出手,因为,言语已经没有必要了,静流只想杀了时礼,所以不需要听他说什么,时礼知道静流一定要杀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所以只能应战。 这两天以来,两人交锋数次,时礼都把静流完全压制,但由于时礼比较擅长魔法,斗气强度和移动速度都不及静流,所以静流虽然受了不少伤,但总能逃走。 时礼这两天来为了应付静流的偷袭,寝食难安,心力交瘁,患有边缘性人格障碍的他精神状态本就极为不稳定,在这种状态下,他的精神变得更加脆弱,他的情绪也变得越来越暴躁。 突然,一声清鸣,三枚燕尾镖破空而来,时礼转身拂袖,把那三枚燕尾镖拂开数米远,但那三枚燕尾镖上都附着灵线,燕尾镖在空中飞旋转向,又向时礼飞来。 时礼抬手一挥,一道水线从他的指尖射出,把空中肉眼难见的灵线斩断,然后一偏头躲过了那三枚燕尾镖。 时礼的余光看见,远处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退走,他咬牙切齿道:“静流,这一次,我一定要杀了你!” 说完他全身都透出了水蓝色斗气,纵身追了过去。 静流在山岭间化为一道模糊的影子疾驰,时礼勉强跟着他,但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 就在时礼快要看不见静流的身影时,静流身形一折,转入了山壁上的一个山洞里。 时礼一怔:山洞?他居然钻进去了,那他岂不是成了瓮中之鳖?他怎么可能会做这种蠢事?哦,我懂了,他是想借山洞里昏暗的环境和我决一死战?正合我意,就让我们好好地做个了断吧! 时礼毫不犹豫地冲进了山洞之中,倒也不担心静流会在山洞里布下什么陷阱,因为静流从没有向青木悠学过高深的机关陷阱,所以他顶多只会一些低级的陷阱,可是,那种陷阱对时礼这等的高手来说,又何足畏惧? 青木悠擅长傀儡术,自然也是机关陷阱的大师,但是,当年静流拒绝向青木悠学习机关陷阱,他说如果借助机关陷阱这种外力的力量,自身就会变弱,静流的脾气很倔,他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所以青木悠只能作罢。 这个山洞不是很宽阔,但是很幽深,洞壁都是坚硬的岩体,上面有很多大大小小的缝隙,大约是长年累月的地壳变化和风化产生的。 时礼信步向山洞深处走去,大声道:“师弟,出来吧,既然你选择了这个山洞当作我们的战场,我们师兄弟就在这里决出生死吧!” 山洞深处传来了静流冷冷的声音:“师兄弟?你做出那种事情,还有脸自称是师傅门下?” 时礼面色不变道:“我既没有被他逐出师门,他自然是我的老师,你自然是我的师弟。” 静流道:“弑师之徒,叛境之人,果然不是一般人,简直无耻到极点了!” 时礼一边向山洞里走去,一边说道:“随你怎么说,你今天,会死在这里,所以,我就对你说些真心话好了,这世上,我只敬老师,并且,我只爱我自己,世间其余所有的人,对我来说都与瓦砾石子无异,虽然我敬老师,但如果把我的生命和老师的生命放在天平上比较,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自己,因为我只珍惜自己的生命。” 静流冷哼道:“好一个天性凉薄之人,活了这么多年,生命中居然没有一个值得你付出生命去守护的人,真是让我替你感到悲哀。你说,你对其他人都殊无爱意,那么,你对你的生身父母都没有一丝爱意吗?” “我的父母?哈,他们,正是我最怨恨的对象,正是他们给我带来了这一生无尽的苦难,如果他们不生下我该多好!”时礼的声音里透露出一丝压抑的愤怒和疯狂。 顿了顿,时礼的语气忽然变得有些漠然:“我的父亲发疯的时候在我的眼前肢解了我的母亲,然后,我的父亲也自杀了,这样有些可惜,如果他们还活着,我会亲手杀了他们。” 静流沉默了片刻,说道:“疯子!” 时礼长笑道:“哈哈哈……我的确是疯子,师弟,你怎么现在才知道……啊,找到你了。” 时礼和静流面对面站着,两人现在已经在洞穴的最深处了,很暗,时礼勉勉强强能看见静流的表情似乎很平静。 时礼面容微微扭曲地道:“师弟,你知道吗,在这个世界上,我真心恨过四个人,恨到想杀之而后快,我最恨我父亲,其次恨我母亲,因为是他们给了我千疮百孔的生命,我第三恨的是老师,因为他阻止了我的自杀并且剥夺了我自杀的勇气,但他死去的时候,我已经不恨他了,我第四恨的人,是你,在我即将获得新生的此刻,你威胁到了我的生命,所以,我要杀了你。” (本章完) ------------ 第211章 菊清似水杀人剑 “你杀得掉我吗?”静流平静地问。 “当然。” “你擅长魔法,我擅长武道,狭窄的山洞明显对我有利,况且,山洞里这么黑,你的视觉也受限,但对我来说却毫无妨碍,被我占了这么多地利,你还是觉得你能赢?”静流又问。 “如果没有胜你的把握,我也不会进这山洞了,这山洞也给了我所需要的地利,那就是,你在这个山洞里,逃不走了。”时礼森然道。 “我逃不走,你也逃不走。”静流露出了笑容。 “什,什么意思?”时礼有种不祥的预感。 “时间,到了。”静流说。 静流话音刚落,时礼只听见后方传来“轰”的一声巨响,成百上千块巨大的岩石如雨般落下,灼热的风以恐怖的速度挟着碎石向山洞里涌来,时礼毫无防备,被冲击波拍在岩壁上,岩壁都被他的身体撞得裂开,而静流早就提起了水之斗气护住身体,硬扛住了冲击波,冲击波在山洞壁上反弹了数次,渐渐平息下来。 时礼扶着岩壁直起身,一口鲜血喷出,他忽然发现,山洞里的光,居然全部消失了,他内心深处猜到了些什么,愤怒地吼道:“你,你,你干了什么!” 时礼明明是很愤怒的,但他的语气中却只能听出惊恐,他明明是吼出来的,听上去却像是在呻吟。 静流很冷静地解释道:“古代遗迹第三批发掘产物,便携强化版c4定时炸药,我在洞顶十三处最薄弱的区域各布置了一个,嵌在岩体的石缝里,设定好了爆炸时间,就等你自投罗网,我知道你知道我没学过陷阱机关,所以不会对陷阱太过谨慎,可惜啊,你要是肯仔细检查一下,也许就不会中招了。” “你……你这个家伙,居然,给我设了陷阱,把洞口给封了!但是,怎,怎么可能,就算是古代遗迹里的特殊炸药,但光凭你随身携带的量,怎么可能把这个山洞炸成这样,这山洞,塌了快有百米长啊!”时礼喘息着问道。 “我虽然没学过机关陷阱,但是结构学还是学得不错的,师傅曾经和我说,万事万物,皆有其弱点,找出弱点集中力量一击,任何东西都会崩溃。”静流淡淡地说。 “我通过敲击回音确定了这个洞穴的结构、洞顶裂缝的走势以及山体内部的断层结构,综合考量这些因素,我确定了炸药的排布阵列,以那样的阵列分布的炸药,只需要很小的量就足以动摇整个山体的脆弱部分,把这个山洞炸塌,另外,这座山主体是黑解石,硬度和密度都相当高,坍塌的石块体积也都很大,就凭你我的力量,恐怕都是出不去的。” “呵呵呵,原来,你从一开始就是想和我同归于尽……”时礼坐倒在地,身体不住地颤抖,事到如今,他连愤怒的力气都没有了。 静流沉默了片刻说道:“我想不通,你是一个曾经自杀的人,为何如此畏死?” “正因为我曾经自杀过,所以我才明白死亡的恐怖,你可以为师傅、师妹、北境付出生命,那是因为你爱他们,但我只爱我自己,那么我就只有珍惜自己的生命了,不是吗?”时礼理所当然地说。 “那你为何,只爱自己?” “因为,这个世界对我殊无善意,更不用说爱意了。” 静流轻声道:“我小时候,流浪街头,因为双眼失明,不知吃了多少苦,那时,我也觉得世界不曾对我抱有善意,更不曾爱过我,也是那时,我发现了自己能控制斗气,我凭借着斗气的力量和街头的混混争强斗胜,伤害了很多人,也受了很多伤,有一次,我因为眼睛看不见被人偷袭,打成重伤,手指也都被掰断了,那时,要不是师傅路过,我可能就死在那里了。” 时礼一笑:“的确像是老师的作风,他就爱多管闲事。” 静流继续说:“那时,我也骂他多管闲事,让他离我远点,因为,我不相信所谓的善意,但他不听,把我按在地上就给我敷药,把我被掰断手指正骨,并且用绷带包扎好,然后他对我说‘伤害别人,自己也是会受伤的,以后打人之前,想想手上缠的绷带,相信善意,便会遇到越来越多的善意,勿因未候日光暖,擅自轻言世间寒。’” 静流的心思飘到了八年前那个春寒料峭的日子,那一天,他是他和青木悠的第一次相遇。 双手缠着绷带的静流坐在覆霜盖雪的地上,他嗅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花香,于是他伸出手,抚上了一朵在春寒里最初绽放的花朵,他看不见花的样子,但他觉得这朵花一定很漂亮。 他问身旁那个救了自己的陌生男人:“从我出生开始,世界就一片黑暗,从今以后也是一片黑暗,我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连一个可以信任的人都没有,这样活着,有意义吗?” 那个男人用很好听的声音说:“活着本来没有什么意义,但是只要活着,就可以发现有趣的东西,就像你发现了花,我又发现了你一样。” …… 黑暗中,静流露出了一丝笑意:“我就是从那开始相信善意的,我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我的心看见了越来越多的善意,师傅他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我相信,他也是这个世界上对你最好的人。” 时礼说道:“静流,我不是你,我已经不相信善意,也不渴求善意了,因为,善意也无法救赎我。” “我已经失去了触觉、味觉、嗅觉,也许,下一刻,我就会丧失听觉和视觉,那时我就会陷入永久的黑暗与混沌,整个世界都会离我而去,你知道,这种感觉有多么可怕吗?” “我就像一个没有身体的幽灵,半梦半醒的时候,我总会怀疑,自己的存在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失感症带来了我精神各个方面的崩溃,我的世界里,每一种声音都和猫抓地板的声音一样难听,每束光都像闪电一样刺眼,人的脸庞,也裂成一堆令人恐惧的碎片!这种痛苦,你又怎么懂!” (本章完) ------------ 第212章 最后的善意 时礼的语气中有一种怨愤:“你和柠檬都很幸运,你们所缺少的东西,老师都给你们了,他教了失去视觉的你听音辨位,还给了失去行动能力的柠檬傀儡代步,但他却治不了我的病,我永远也得不到救赎。” 静流沉默了片刻,说道:“师傅每次回来的时候,都会和你讲他外出游历的经历,讲人和人之间的温暖,讲他所见的爱与温柔,就是希望有一天你能感觉到世界的善意,希望你也能拥有爱的人,只是,你没能理解他的苦心。” 时礼忽然笑了起来:“我知道,在你看来,老师很伟大,而我就是一条毒蛇,老师捡回了濒死的我,用体温温暖我,最后还被我咬了一口,对吧?可是在我看来,老师并没有这么伟大,他不过是一个胡乱改变了我命运轨迹,却又无力让我的命运走上正轨的,庸人而已。” “呛啷――”静流的雪针・菊一文字出鞘。 时礼脸色一变,站起身向后退去,一直退到背靠石壁,时礼在绝对的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而静流却是毫无分别,这对他很不利。 时礼静下心,把对灵的感知能力提升到极致,右手从腰间拔出了一把苍蓝若水的玉尺,那玉乃是水苍玉,色沁极美,堪称极品,但更加极品的,是玉上极淡的阴线符咒刻纹,刻工堪称登峰造极。 这把水苍尺是青木悠送给时礼的,上面的符文也是青木悠亲手所刻,魔法增幅效果直逼神器级别的法杖。 时礼道:“你封死了洞口,我们俩反正都得死,你又何必着急分出生死?” 静流说:“因为,我已经忍受不了和你待在同一个地方了。” 时礼嘿然一笑道:“就算我什么都看不见,你就当真能胜过我吗?我有斗气魔法两种天赋,斗气虽然不如你,但魔力境界凌驾于你之上,我的水系言灵在老师给的水苍尺的增幅下,可以以最强的威力完全覆盖这个狭小的洞穴,你没地方可以躲。” 静流沉默了片刻道:“我躲不了你的魔法,你,也没办法躲我的剑,不是吗?你的确很强,但我这两年也不是虚度的,南北战争以后,我意识到了自己的弱小,所以我一直在深山里修行。” 时礼微微眯起眼:“看得出来,你挺用功的,两年时间,就从五阶上段突破到了六阶中段,这速度是简直骇人听闻啊。” 静流道:“修灵不过是顺带的,我修的是剑。” 时礼一怔:“剑?” 静流道:“师傅传了我一剑。” 时礼攥紧了手中的水苍尺,发现水苍尺有些滑,原来是他手中出汗了,他深吸一口气问道:“两年,就学一剑?是什么剑?” 静流道:“是我手中这把雪针・菊一文字前任剑主,一文字则宗所使用的秘剑,清水菊。” 时礼博览群书,过目不忘,他记得一文字则宗这个名字,那是上百年前,被称为日起之国御三家之外最强者的男人。 当时,北境和日起之国由于东海的几座小岛的所有权问题爆发了战争,御三家指派则宗作为前锋将军。 则宗极为悍勇,身先士卒,斩杀了北境无数高手,也是因为他的勇猛,他手中的雪针・菊一文字虽然不入日起九神工之列,却位列于“乱世五剑”之列,凶名赫赫,比不少日起九神工还要著名。 后来则宗和当时青家的家主,也就是青天的高祖父交手,虽然他最后被青家家主击杀,但他临死前仍然以秘剑伤到了青家家主,他死后,菊一文字被上缴。最后转到了青木悠的手中。 一文字则宗的剑形、剑意、剑心都已臻至一流剑士的水准,即便他已经死去,他的剑意依然流淌在菊一文字之中,青木悠从剑中悟出了清水菊剑意,并且加以完善,传给了静流。 静流手臂向后微屈,引剑,然后轻声道:“清水菊,只有一剑,也只有这一剑能杀你,所以,此剑一出,你我只能活一人。” 死一般的寂静中,时礼忽然开始吟唱,所有的音节都被他压缩到极限,人耳几乎难以听出他吟唱的咒文,几乎是同时,静流像一根被压缩的弹簧一样骤然弹射出去。 空气中水汽凝结,化为上百颗葡萄大小的水弹,倏然加速,像炮弹一样向静流射去,这些急速飞行的水弹和枪弹并没有什么区别,如果被打到,整个身体都会支离破碎。 这个术式是六阶上位的术式铁雨弹,威力奇大,对灵的消耗也很多,极为难以操纵。 静流的耳朵微动,听到这些水弹的破空声,他的脑海里已经捕捉到了所有水弹的位置和轨迹。 躲吗?不行,覆盖范围太大,地方太过狭窄,躲不掉。 挡吗?不行,斗气护盾挡不住这么多水弹的冲击,如果其中一两颗水弹突破了护盾打到身体上,战斗就结束了。 那么,就只有破了! 菊一文字刺出,剑身上刻着的十六瓣菊发出了淡淡的蓝色光芒。 秘剑・清水菊是杀人剑,它只有一剑,但一剑之中,又有很多剑。 菊一文字连闪,空中出现了十六道剑影,如花般展开,仿佛一朵盛开的菊。 还不够,还不够! 十六瓣之菊之外再次绽开一轮花瓣,空中,出现了三十二瓣之菊。 还不够,还可以,更快! 三十二瓣之菊之外再绽开两轮花瓣,变成了六十四瓣之菊。 这已经是静流在山里修炼时所能达到的极限了,但是,还不够,要杀他,这还不够! 静流怒吼着,他压榨出了全身所有的灵,他身上水蓝色的斗气膨胀到有生以来最强的状态,他全身的肌肉都因为过载荷而悲鸣着,无数的血珠从他的毛孔里渗出来,看上去甚是惨烈。 六十四瓣之菊重新绽放,一百二十八瓣花瓣像烟火一样绽放,带着肃杀之意不断扩张着。 空中那上百颗水弹击打在清水菊的花瓣上,就像洒在花上的雨水。 一时间,花瓣凋落,雨水破碎。 (本章完) ------------ 第213章 守一座城 “轰――”狭小的洞穴里再次发生了一次剧烈的震动,地面上出现无数道深痕的剑痕,岩石碎屑纷飞,尘土飞扬。 忽然,时礼打了个寒颤,他在黑暗中虽然看不见静流的剑,他能感觉到,一道森冷至极的剑意向自己刺来,那道剑意的目标,是自己的心脏! 时礼在心中怒吼:为什么?清水菊剑意不是和铁雨弹同归于尽了吗? 若是清水菊剑意止步于花开百瓣,那青木悠这等的人哪里会去钻研,青天的高祖又怎会被重伤。 菊,是死亡的化身,剑,是死亡的桥梁,剑出菊凋,菊与剑,向死而生,为死而生。 菊,有开,便有谢,有生,便有死,花开,只是一个开始,花死,才是其终点! 菊花一百二十八瓣花瓣谢尽,一百二十八道剑影,合为一道,以一往无前之势刺向时礼。 时礼能感觉到,这道剑意,极强,他无法硬接,但现在他被困在山洞里,也没有办法避开,怎么办? 时礼的脑海一片空白,他下意识地举起手中的水苍尺,试图阻挡菊一文字,可水苍尺虽然是青木悠亲手制作的兵器,却只能起到魔杖的作用,水苍玉本身质脆,哪里能挡住菊一文字的刺击? 菊一文字的剑尖碰到水苍尺的瞬间,水苍尺就发出了一声难听的呻吟声,仿佛是碎裂成渣的玻璃,又被碾压了一遍的声音。 忽然,尺身之内忽然亮起了数道古老的符篆,闪烁着土黄色的光芒,其威势,恐怖至极,完全凌驾于时礼和静流之上,随着水苍尺碎成千万片玉渣,这些符篆也脱离了尺身,在空中盘旋。 那些符篆组成了一面盾,挡住了静流的这清水菊的花凋一剑,这符文之盾的防御力之强简直匪夷所思,就算是一文字则宗复生也绝不能够一剑贯穿,静流就更加不能了。 静流连剑带人都被光盾弹飞,撞在了石壁上,一道鲜血,从他的嘴角流下,他的眼神极为震惊,而更多的是不解。 时礼从水苍尺碎裂的那一瞬间开始,就呆住了,他本以为自己必死,谁知这把朝夕相处的玉尺居然救了自己。 如此强大的炼金符篆,世间没有几人能刻出,造这把尺的人算一个,而今,他已经死了,被时礼所逼。 你都死了,还要救我!而且,还是在这种情况下……我唯独,不想被你救啊! 时礼感觉心中五味杂陈,其中,最浓的一种感情是愤怒,但是,这种愤怒又找不到来由,也找不到去处,让他憋闷至极。 异变再起,山洞里的石头忽然向时礼聚来,在时礼周围合成一个巨大的石头人,那石头人两肋生有四双手臂,四双手臂交错着环抱住时礼,把他牢牢地保护好。 时礼大吼道:“你要干什么?” 石头人没有理他,纵身向山洞出口的方向撞去。 “嘣――”一声惊雷般的巨响,山洞出口处喷射出上百吨的岩石,宛如山洪暴发,漫天尘土中,一个巨大的石头人怀抱着时礼冲了出来。 时礼感觉一阵巨震,但是他被石头人保护得极为周密,基本上没受伤,时礼的手抚着石头人这冰冷而坚硬的怀抱,有些失神。 是不是错觉呢?他仿佛被一种巨大的善意所包裹了。 时礼为了隔绝人世与自我,给内心套上一层坚硬的保护壳,抵御世界的恶意,也不对世界透露一丝善意,从那天起,他就没有流过泪,因为他的心从来不为所动。 而今,这坚壳出现了裂痕。 “啪嗒”,一滴泪砸在黝黑的岩石上。 石巨人抱着时礼,撞倒了无数参天大树,以极为恐怖的速度向西南方飞驰而去。 死寂半晌,山洞中,回荡起一声嘶哑难听的笑声,静流坐在碎石堆里,望着被石头人撞开的出口,满脸尘土,放声大笑,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些什么。 笑着笑着,他哭了,哭得很伤心,他用袖子擦着眼泪,很快袖子就都湿了。 他哭着哭着,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于是……他又笑了,笑得有些苦涩。 …… 南北战场,太阳升起还没多久的时候,南境某营帐里响起了一声有气无力却又十分喜悦的声音:“算出来了!终于……” 那个人话还没说完,就晕了过去。 历时接近三天,动用了南境百位最精锐的阵师和三千个擅长计算的人,以及数百位负责激发千年城外层波纹的魔法师和武者,终于把千年城的阵眼算了出来! 这几天,史基皇子等得头发都白了好几根,他大手一挥:“启动天启,击破结界!南境联军整队,准备进军吉尔达之盾,务必在今天入夜之前攻下它!” “炮口精准矫正,高修正七分三毫,右修正三分一毫。” “天启供魔舱魔晶准备就绪。” “全魔导回路检查无误。” “炮体充能中,无异常。” 天启魔导炮的炮口渐渐亮了起来,炮口的光团比上次的要小上整整一圈,因为这次的魔晶装填量只有三成而已。 仿佛是肥皂泡被碰破般的一声轻响,一条耀眼的白色光柱从炮口射出,向千年城的顶端射去,即便是三成威力的天启,威势也极为恐怖,整片天空都被耀成白色。 那道白光精准无比地砸在了千年城的顶部,同时,千年城爆发出了璀璨的金黄色光芒,宛如琉璃堆砌,辉煌无比,在天启魔导炮的威胁下,千年城终于爆发出了全部的力量。 千年城,乃是青木悠看遍千年的风景,经过千年的历练,研究了千年的炼金术,所抵达的炼金结界的极致形态。 这个结界,即便是其余的圣人,也无法强行破坏,唯有算出阵心,才有破坏的可能,但是即便是这个结界最为脆弱的阵心,也不是普通的力量所能摧毁的,能摧毁阵心的,只有圣人级别的力量,比如说天启。 没有轰然巨响,也没有暴风肆虐,吉尔达之盾内,所有的街道投射出来的黄色灵纹碎成了无尽的光点,升上空中,高悬在空中的阵法回路渐渐淡化。 千年城,被破了。 吉尔达之盾城楼上,奥菲罗斯轻叹一声:“还是……没等能撑到增援来到啊,那就只有战了。” 城下,南境几十万大军队列整齐,高举手中的长矛刀剑,爆发出气势惊人的叫战声。 (本章完) ------------ 第214章 血色弥漫的战场 清晨,千年城结界被破。 天色阴沉,滚云如刃,南风北吹,战鼓狂擂。 史基皇子高举右手,骤然落下,他的胸腔里爆发出一声战役昂扬的呐喊:“攻下吉尔达之盾――” “攻下吉尔达之盾――”几十万联军一同呐喊。 “冲――”史基皇子怒吼道。 “冲――”军队应道。 随即,南境的联军,像潮水一样向吉尔达之盾压来。 就这样,北境史上第一次吉尔达保卫战,正式拉开了帷幕。 南境并没有采用攻破叹息之城所用的攻城槌,吉尔达之盾是北境第一要塞,两扇城门乃是整块青空石削磨而成,攻城槌这种东西根本没有用。 所以,南境没有试图破城,而是采用了一种相对来说更加惨烈的方法――攀城。 第一方阵的五千步兵抬着几架云梯向吉尔达之盾发起了冲锋,队形整齐,纹丝不乱。 城楼上,站满了一排弓箭手,奥菲罗斯举起手:“拉――” 训练有素的弓箭手们把弓拉成满月状。 奥菲罗斯的手骤然落下:“放――” 上千道羽箭整齐一致地向天空射去,飞抵最高点时,它们全都向下坠去,速度越来越快,宛如一场雨,死亡之雨。 南境的旗兵挥舞起大旗,下达指示,第一方阵的士兵们一齐把手中的大盾高举过头顶,转眼间,一个巨大的钢铁方阵赫然出现。 那一大片盾牌银光闪闪,就像明亮的雪原,箭雨倾泻,落在其上,由于吉尔达之盾上的弓箭兵不仅都是百里挑一的人才,而且他们居高临下,射出的箭威力更是强大无比,有不少箭甚至贯穿了铁皮包裹实木的盾牌,插入了南境士兵们的身体,也有不少箭从盾阵的缝隙之中射入,射中了南境的士兵。 这些持盾步兵明显是弓箭手的天敌,这一波箭雨没有达到奥菲罗斯预期的效果,只射杀了上百人,奥菲罗斯一皱眉道:“弓箭手散到城楼两翼,攻击没有带盾牌的军队。” 弓箭手们像潮水一般向城楼的两侧散去,一排手持长矛的士兵占据了弓兵原来的位置。 奥菲罗斯大喝道:“投!” 手持长矛的士兵们屈臂举枪于肩上,枪尖稍低于枪尾,他们快步助跑几步,同时右肩后撤向后引枪,迈最后一步时,他们的腿迅猛地蹬地,小臂爆发性地一甩,尖锐的长矛脱手而出,数百根矛在空中向南境的军队滑翔而去。 同时,这一排投出长矛的士兵向后退去,从矛筒里拿取新的长矛,一排手执长矛的士兵替了上来,继续投掷长矛,两排投矛兵的配合极为流畅,没有间隙,明显是经过长期的训练。 这些在空中飞翔的矛,向着南境的盾阵坠落。 “咔嚓咔嚓咔嚓……” 这些矛轻松地贯穿了南境士兵们的盾,并且,更加轻松地贯穿了他们的身体,有些矛甚至把好几个南境士兵都串在了一起,南境的盾阵一时大乱。 但南境的军队没有畏惧天上倾泻而下的长矛,没有进行任何的退避,继续埋头突进,第二方阵,第三方阵,第四方阵,第五方阵,第六方阵,第七方阵,第八方阵,都紧随其后,看样子是想一起发动强攻,强行抢占城头。 奥菲罗斯大声道:“所有投石车都听着,距离两百步,方向正前,给我――放!” “劈啪劈啪”的机簧发动声连续不断,上百颗巨石犹如鸟群从空中飞过,带着凄厉的风声从天而降,雷霆般落到了盾牌方阵中间,南境士兵们根本来不及躲闪,他们举盾相映,但哪里能抵挡高空坠落的巨石。 就像石块落在鸡蛋上一样,数不清的士兵被石块砸成肉浆,内脏、肌肉都被碾成泥状,骨骼也都碎成了无数片,从皮肤里刺出来,其状惨不忍睹。 很快,第一盾牌方阵就在密集打击下四分五裂,溃败下来的士兵手足无措地散落在战场上。 但是南境的人实在太多了,即便箭雨倾泻、飞矛和巨石乱飞,也难以阻挡其余所有的方阵前进。 南境的将士们大声呼喝着快步前进,他们的眼睛里都闪烁着炽热的火焰,他们都知道,这一场战斗至关重要,可以说是决胜局。 只要南境攻占吉尔达之盾,依靠吉尔达之盾的庇护,便可以无畏那些赶来的北境援兵,等到南境的援兵抵达战场,兵力充足的南境联军就可以以吉尔达之盾为据点,一步步地彻底掌控整个北境! 这么多天来的流血牺牲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夺取吉尔达之盾吗?现在正是实现这一目标的时刻,所以所有的南境士兵们都卯足了劲向前冲,为了他们的国家,为了他们牺牲的战友,为了他们自己的信念! 穿过羽箭、长矛、投石的死亡地带,徒步涉过既宽且深的护城河,残缺不全的第二方阵步兵抵达了城下,数十架云梯斜斜地搭上了高高的城墙,云梯顶端的金属抓钩死死扣住城墙,南境士兵们沿着云梯向上攀爬着。 城上的人反应极快,一个北境的偏将爆发出斗气,挥舞起大斧几下砍断抓钩,一个士兵用极长的叉子把云梯推倒,梯上的十几个士兵和云梯一起倒下,摔得血肉模糊。 但是搭上城墙的云梯越来越多,根本来不及一个个推倒,城上泼下热油、扔下石块,一个个南境士兵从云梯上凄惨地坠落,但剩余的人依然前仆后继,不怕死一样地向上爬去,城楼上顿时压力大增。 这时,一个穿着紫红色魔法袍的老人带着上百位魔法师出现在了城楼上,那位老人是星辰炼金术士,塔罗二十二席星之席位,帕斯卡。 吟唱声响彻了战场,炼金阵的光芒耀亮了天空,风刃与水刀把一架云梯连同上面的士兵切成了碎片,雷电化作的野兽吞噬了一架云梯,火焰之蛇缠绕了一架云梯把一切焚毁,土之柱把一架支撑在地上的云梯从中撞断…… 帕斯卡身后的人,都是北境的魔法师精锐,大多是权杖、圣杯、宝剑、星币四组里的强者。 昨天,这本书迎来了第一次断更,真的很抱歉,想解释一下。 这本书也写了好几十万字了,也花了我很多精力,暑假以前,我几乎所有的假期都在电脑前码字和构思,甚至于上课都在想故事的情节,终于把整个文章的大纲基本整理好了。 写书过程中,和读者的交流让我感觉很开心,没有书城推荐位、作品订阅量低的时候,我也感觉很郁闷,但是,一切都想通了以后,我也感觉看淡了,写这本书,其实本来也就只是为了完成一个小小的心愿罢了,不需要太纠结。 暑假结束了,就像很多读者和我说,他们要读高中,读初三,时间很紧没空看书了一样,我也大三了,每天几乎都是满课,写书的时间也不多了。 暑假里我也考虑了很多关于未来的事情,接下来,我会比较忙,所以以后这本书的更新可能会时断时续,这里说一句对不起,请大家谅解。 最后,真的十分感激你们,祝大家的梦想都能成真。 (本章完) ------------ 第215章 从天而降的威胁 攻打吉尔达之盾这种高耸而坚固的大要塞时,攻城的一方处于绝对的地理不利位置,攻城一方的投掷兵器打不到城上,攻城一方的步兵、骑兵都碰不到城上的人,就连魔法师这一战场上的大范围杀器都被完全压制,无法使用。 城楼上的魔法师,无论是往上爬的还是地上走的,想打谁就打谁。 而在下面的魔法师就苦逼了,离城楼远了,他的魔法根本够不到,离城楼近了,城楼上的弓箭手、投石器、投矛兵借助高度差发动强力的攻击,分分钟就能轰杀一群魔法师,要知道,就算是六阶的武者,面对漫天箭雨、长矛、巨石也要退避三舍。 仅仅是一个壁垒,一个高度差,就能带来如此巨大的战略地位的差距,这就是要塞的意义。 其实,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可以弥补高度差和壁垒的差距,比如很常见的攻城利器――攻城塔。 所谓攻城塔,是一种用金属和木材加固造出的塔形攻城器,下面有轮子可以推动,只要攻城塔靠在城墙上,南境的士兵们就可以通过攻城塔内部的梯道爬上塔顶,直接跨到吉尔达之盾城墙头,但遗憾的是,吉尔达之盾拉起吊桥以后,整座城都被一条人工开掘的护城河包围了,这河又深又宽,攻城塔根本过不去,所以南境只得采用云梯登城一途。 南境既然有胆量进攻吉尔达之盾,必然也有了相当的觉悟,牺牲的觉悟,即使如此,这样惨烈的牺牲,还是太沉重了,南境这边的史基皇子和四公一侯都皱起了眉头,这些英勇赴死的士兵们,都是经历了多场血战幸存下来的强兵,这样还没登上城楼就牺牲掉实在是让他们很心疼。 南境的一些军官也开始奋力攀登云梯,这些军官大多是高阶的武者,身手矫健,斗气强横,但是即便如此,他们在漫天飞来的飞矢、落石以及魔法之下,还是接二连三地坠落了。 上百架云梯上爬满了人,再也挤不上去,于是有些悍勇的人嘴里咬着刀剑,开始徒手攀爬陡峭的、覆满了青苔的城墙,一时间,城墙上密密麻麻的爬满了士兵,就象蚂蚁爬满了一块方糖,情形壮观而又有些恐怖。 城楼上的箭矢射光了,城楼上的长矛投光了,城楼上的热油泼光了,城楼上的石头扔光了,守城的北境士兵开始和登城的南境士兵展开白刃战,他们用长柄的弯刀把离得比较远的南境士兵斩落,用短剑挑下快要爬上来的南境士兵。 金狮子奥菲罗斯一伸手,金白色的光属性灵幻出巨大的兽爪,一扫之下,城墙上半径三十米的扇形区域上的南境士兵都被扫飞。 鏖战持续了整整三个小时,城墙下面,南境士兵们的遗骸多得可以垒成了第二道城墙了,鲜血把吉尔达之盾的护城河染得通红。 踩着垒着的尸山血海,第一批南境士兵终于杀上了城头,守城的北境士兵寸步不让,顽抗死战,城头上人体很快也垒了起来,双方就踩在伤者、死者的人身上继续厮杀,惨叫声接连不断。 奥菲罗斯带领着北境的军官在城楼上浴血奋战,这些军官和城墙上的魔法师一样,大多也是权杖、圣杯、宝剑和星币四组里挑选出来的精英,清一色是强悍的武者,精通白刃战。 很快,登楼的那些南境士兵都被压制了下去,城楼上多了数千具尸体,其中大部分是南境的,还有小部分是北境的守城将士。 南境被击退,随即又卷土重来,进攻的浪潮一波又一波,仿佛永无止息,城上的防线经受着暴风骤雨般严峻的考验。 目睹同胞惨死,忍受着敌人在自己的土地上肆虐,吉尔达之盾的守卫者们胸中的怒火熊熊燃烧,展现出无比的坚韧和顽强的精神,勇不可挡,南境攻城者们一次又一次气势汹汹的攻击浪潮在守城人的殊死反击下被粉碎,就像海潮冲击礁石般徒劳无功,只留下遗尸累累。 城头上,兵器激烈地碰撞着,火花飞溅,鲜血喷射着,流成汪汪小河,把一切浸染成滑腻腻的红色。 两方的士兵们踩着都杀红了眼,宛若癫狂,长枪折了,刀刃钝了,匕首断了,胳膊没了,双腿丢了,眼睛瞎了,胸膛被贯穿了,浑身被箭射透了,士兵们依然在尸体堆里顽强地蠕动着,伺机咬断敌人的喉咙。 南境联军的正中央,步辇之上,史基皇子的手在轻微的颤抖着。 眼前的这座辉煌古城就像一个暴食的怪物,吞噬了一个又一个的军团,但它那无底深渊般的胃袋却还没得到满足,究竟,还要付出多少牺牲才能够攻下这座城? 而另一方,奥菲罗斯作为守城的大将,心情也变得越来越沉重,虽然守城军镇压了南境所有的攻势,但很明显,战斗平衡正在倾斜向南境。 战斗了这么长时间,南境也才出动了八万左右的兵力,约摸还有接近二十万的兵力没有出动,但城楼上这些守城将士都已经身心俱疲、遍体鳞伤了,这样下去,形式肯定会进一步恶化。 更让奥菲罗斯担心的是,南境方面会不会有其他的变数加快形式的恶化。 很快,他的担心就成了事实,南方天际,出现了一片象征着死亡和恐惧的黑云。 奥菲罗斯知道,那是南境的增援,但是,什么兵种能在空中飞翔呢? 这一次南北战争,南境主和派的博德国执意退出联合军,所以博德国的龙骑军团自然不可能参战,那么,能在天上飞的兵种就只有狮鹫军团“地狱火”了。 南境有两个国家拥有狮鹫军团,两年前,托尔国的狮鹫军团被北境的“天之云梯”团灭,至今也没能恢复,但是提尔国却还保留了一支地狱火军团,此时出现在天边的,正是这一支军团。 天边的黑云以极快的速度掠来,飞近了,所有人才看清它们的诡异的真容,天上盘旋的那些野兽,有着狮子的躯体与利爪、鹰的头和翅膀,以及蝎子的尾巴,看上去极为极为恐怖。 (本章完) ------------ 第216章 这是整座城的战争 “遮,遮天军,是南境的遮天军啊!”城楼上,一个北境的士兵惊恐地叫道,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是地狱火啊,我们的王牌军来了!”一个南境的士兵痛快地大叫道,随手砍下一个北境士兵的首级。 天上的地狱火军团光是盘旋着,就给下面北境守城军造成了极大的威慑,地狱火军团,仿佛真的是地狱之火,燃烧着敌人的意志。 史基皇子松了一口气,他的双手十指交握,止住了因为不安而产生的颤抖:“第一拨援军已经到了,现在,你们的高度优势没了。” 奥菲罗斯看着漫天的狮鹫,并没有很惊慌:这些狮鹫飞得太高,无论是箭矢还是投矛都无法够到,但是它总有飞下来的一刻,那时就是进攻的时机。 但是很快,奥菲罗斯就难以再保持冷静了,因为,从这些狮鹫的背上跳下了数个士兵。 狮鹫盘旋在近千米的高空,这些士兵们若不是拥有悬浮系的魔法,或者斗气的控制能力强到能幻化成翼,摔下来必死无疑! 他们是集体自杀?还是搞什么人肉炸弹?不对,他们一定有可以着陆的办法。 这些士兵们急速下落着,在离地只有四五百米时,他们的背后忽然展开了一个巨大的伞盖,骤然增加的空气阻力让他们的速度迅速减缓。 漫天的伞兵像飘落的雪花一样落入吉尔达之盾城内,由于过于分散,弓箭手根本难以射落所有空降的士兵。 “该死的!南境这些混蛋,”奥菲罗斯愤怒地一拳锤在城墙上,但是随即他冷静了下来,“我的任务是守住城楼,只是守住城楼,城里的事,艾斯,就拜托你了!” 此时,吉尔达之盾内布置在各处的魔法师们吟唱起了言灵,投影出了炼金阵,一时间,城池上空各色的魔法交织,很多的南境的伞兵还没落地就被击杀,但是即使如此,还是有不少人成功着陆,他们面临的是,城内大小贵族们的家兵、弗雷国正规军、四大灵者组织、塔罗议会,甚至是御灵院支援过来的学生们的联手追杀。 这些训练有素的南境士兵们刚落地就解开背后的伞包,一起向吉尔达之盾大门处奔去,一路上打砸抢烧,制造混乱,一时间,吉尔达之盾城内居民的惨叫声、尖叫声不绝于耳,一片混乱。 吉尔达之盾虽然被称为北境的贵族、灵者、科技的集中地,但城里的居民大约有八成左右都是开铺子摆地摊做生意的普通人,其余一成左右是贵族以及贵族的附属,还有一成左右是灵者以及科研人员。 早在十几天前青木悠就发布通告,告知战争即将发生。 弗雷的王奥古斯都本想与吉尔达之盾共存亡,但被青木悠以“你留在这也没用,但离开这以后就会很有用”为理由强行遣去了他国避难,城里有很多低阶贵族都收拾家产走了,而元老院里那些高等的贵族却没有几个临阵脱逃的,他们无法舍弃身为贵族的荣耀。 青木悠建议那些普通居民也都离开这座城,但是到最后,还是有很多居民选择留在这个城池。 并不是因为他们不相信北境的通告的内容,也不是他们相信北境能挡住南境,原因很简单,因为这是他们的家,唯一的家。 在吉尔达之盾的这些居民中,有很多人是祖上在数百甚至数千年前就在这定居了,数百年前,这里发现了古代遗迹,于是青木悠在这里建造了一座大城,青木悠没有迁走这里的原住民,而是让他们自己挑选他们想要的地段,亲自为他们设计住所,因为青木悠认为,这座城,是他们的城。 后来,这座城里来了很多贵族大人物、很多灵者、很多学者、很多商队,于是这里变得越来越繁华,成为了北境第一城,但这座城,终究是这些人的城,他们怎么能抛弃自己的唯一的家呢?若是抛弃了这个家,他们又能去何方呢? 世界上最正确的道理总是最简单的:这是我的家,从几百年前起开始,这就是我的家,为什么你来了,我就要走? 所以他们要留在这里,无论即将到来的混乱有多可怕。 吉尔达之盾正中央最宽阔的蓝花楹林荫道,两旁的蓝花楹上缀满了含苞未放的花骨朵,看上去很是喜人,平日,这个季节,一定有很多人在这条大道上漫步赏花,争着找那第一朵绽开的花朵,而现在,街道上冷冷清清,居民都躲进了房子里不敢出来,除了一个女子和一个孩子。 南境士兵空降时的大混乱中,这个女子和她的孩子走散了,而当她好不容易找到她正在哭泣的孩子时,抬头却发现,眼前出现了一个全副武装的南境士兵,她还没能尖叫出声,就被扼住了咽喉,被缓缓举了起来。 她双手用力扳着那只掐住自己喉咙的手,那只手却像钢铁浇注的一样,纹丝不动,反而越来越紧,渐渐地,她感觉眼前一片昏暗,快要失去意识了,她的嘴唇微动着,希望身旁的孩子能明白她的意思:快逃! 掐住这个女子的,是一个强壮的南境士兵,他很幸运,一路走来都没碰到北境的高手,只是遇见了不少平民百姓,那些人都变成了尸体,即便是女人和孩子也没什么差别,战场上,所有人都会失去人类的心灵,变成了冷血的杀戮机器,上司叫他在城内大肆破坏杀戮,他就会毁灭他看见的一切,上司叫他要前往正门处开启大门,他就会去开启大门,无论遇到多少阻挠。 这个士兵知道,只要他的手上再用一把力,这个女人就会死去,于是他手上的力继续加大。 死吧,死了就轻松了,他在心里这么说。 忽然,一道深色的幻影从他眼前掠过,一把抱走了他身旁的那个在哭泣的孩子,他心中一惊,随手把手中的女人向那个幻影砸去,那个幻影稳稳地接住了那个女子,身形一滞,然后,转身把女子和孩子放在地上,这时,南境士兵终于看清,那个幻影原来是一个围着围裙,头戴白高帽,看上去像是一个面点师的青年。 南境士兵除了那幻影忽然出现时的一惊以外,便再无惧意,他可是南境军中千里挑一的精英,自然能看出对方虽然步法精微,斗气境界却远不及自己,两方若是交起手来,自己必然能赢。 (本章完) ------------ 第217章 祈愿以及恳求 南境士兵嘴角微微翘起,微嘲地一笑,随手拔出腰间的短剑,举步向前,身上青蓝色的斗气大涨,他正想说一句赞美对方胆量的话,然后把对方宰了。 忽然,他感到身后一阵微风拂过…… “当――”悠长而清脆的声音,响彻了整个街道,宛如清晨的钟声。 南境士兵脸朝下呈大字型拍在地上,整个人都陷入了地里,抠都抠不出来,后脑勺肿起了一个巨大的包,看样子一时半会是醒不来了。 南境士兵的身后,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人挥舞着手中的平底锅,冲着倒地不起的南境士兵声嘶力竭地怒吼道:不要小瞧了北境烤松饼的老大爷啊!你们这些非法入境的混账小子!” 那个救了女人和孩子的青年走了过来,然后指着老人的腿,愣愣地说:“爸,的腿,好像扭了……” 老人这才反应过来,大声痛呼起来:“啊呀,好疼啊啊啊啊啊……哎,说你呢,混账小子,快来扶我啊!” 青年连忙上前扶住老人,老人长吁短叹道:“青大老爷教我的这个步法,好久没用了,一不小心就扭了,真是老了啊……” 青年担心地道:“爸,人也救了,我们赶快回屋躲起来吧。” 老人一瞪眼,扬了扬手中严重变形的平底锅:“躲?要躲你躲吧,我要拍死南境这些苍蝇。” 青年苦笑着摇摇头,心想:真是爱逞强啊,我躲起来了,谁扶你啊? 老人清了清嗓子,向着空旷的街道大声道:“各位,这里是我们安生立命的家园,我们祖祖辈辈在这里生活了数百年,我们怎么能容忍这些贼人在这里肆意妄为?青大老爷平日里教我们功夫让我们保护自己驱逐贼人,现在难道不正是该出手的时刻吗?” 老人慷慨激昂地说道:“这不是北境军队的战争,不是贵族们的战争,不是议会那些大人物们的战争,而是,整座城的战争,我们每个人都有份!这座城,养育、庇护了我们数百年,现在,是我们守护它的时候了!” 街道上沉寂了一会儿,这时,大道的十字转角处出现了三个南境的士兵,狞笑着向老人和青年冲了过来。 忽然,这三个士兵听到四面八方都响起了激愤的骂声。 “大爷说得对,干他们。” “俺忍不了了,俺杀了三十年猪,一定就是为了这一天!” “这群渣渣,来一个我挑一个,来两个我挑一双!” “老子要棍杀了这群蹬鼻子上脸的兔崽子,老婆,别拦我!啊?你要和我一起去?” …… 兵器坊的大门一开,坊主左手拎着刀,右手持着弩走了出来。 猪肉铺的铺门打开了,满脸横肉的屠夫双手拿着杀猪刀杀气腾腾地走了出来, 米铺的铺门打开了,白白胖胖的米商走出铺面,手中扁担舞得风沙乱卷。 拉面馆紧闭的门打开了,店主提着根两米长的擀面杖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出来,他老婆则双手各抄着一把菜刀,气势凛然。 不知道多少扇门开了,不知道多少人走了出来,街道上一下变得拥挤了起来,这三个身经百战的士兵环顾四周,满眼都是怒目而视的居民,他们一时间也怔住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等什么啊,一起上,群殴他们!” “嗵嗵嗵” “当当当” “嚓嚓嚓” “呃啊――” 于是,蓝花楹大道上热闹了起来。 居民们发起了可怕的暴动,而另一方面,城里的军队们也开始清扫这些从天而降的不速之客。 吉尔达之盾的布防极其严谨,是经过元老会、塔罗议院和天书研三方会谈才敲定的。 北境城内人数最多实力最强的弗雷国正规军驻扎在城门口,做好城被破的准备,各姓贵族们的家兵在族长们的带领下,把守住了城内各处要道,而最为精英的权杖、圣杯、宝剑以及星币四组的成员则包围守卫城中之城,芬布尔之冬,这里是天书研、塔罗议会、元老议院的所在,决不能有失。 降落到城里的数百人虽然造成了很大的混乱与损失,但想突破吉尔达之盾门口的守军打开城门谈何容易,光凭这些士兵根本不可能做到,然而,这第一批降落的士兵还没被全部清扫干净,狮鹫又从南境的军中带来了第二批南境士兵,从空中投了下去。 但是这一次,北境早已做好了迎击准备。 芬布尔之冬,天书研,地下极密遗迹内,超级计算机莉莉丝的屏幕上,所有的导弹运动轨迹、爆炸范围、着弹点分布都已经推演完成,愚者伸手按下了一颗红色的按钮。 三枚喷射着炽热尾焰的战斧式巡航导弹升空,橙红色的尾焰震颤着大气,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三枚导弹扶摇直上,拉出一条近千米长的烟带,飞向天上的黑云。 “轰轰轰……” 天上多出了三颗刺眼的太阳,每颗太阳都扩散出一圈白色的尘环,就像是北境星辰学教科书里描述的行星光环。 上千只狮鹫一边燃烧,一边坠落,宛如流星。 这一轮轰击就炸死了半数的地狱火军团,但是,北境的导弹这下也彻底告罄了。 而这一场战争,还远远看不到尽头。 和蓝花楹大道交错的青木大道上,一个南境的士兵被砂子的锁链缠住了脚,怎么也挣脱不开,忽然,一道矫健的红色身影闪过,一拳袭来,他躲不开,只能双手交叉一挡,然后他整个人都被轰进了一旁的墙体里,手臂呈九十度扭曲,彻底废了。 他知道,他遇到高手了,而且还不止一个,他站起身想逃,但那红影脚下火焰炸裂,然后整个人像大炮一样射到他面前,爆发十成斗气的一拳把他的头颅砸进了地里,他看到的最后的景象是,一张满是鳞片的恐怖的脸。 尼古拉斯解除了龙化,身上的鳞片全部褪去,然后他扭了扭脖子,骨头发出了清脆的摩擦声:“真是弱啊,连热身都不够。” 一旁的沙之炼金术士希哭微笑着说:“要是没我辅助,就不弱了。” 尼古拉斯哼了一声:“我还嫌你的砂子碍手碍脚的呢,下次你别出手,我一个人来。” 好久没看过评论了,今天看到读者的评论很感动,谢谢支持啦 (本章完) ------------ 第218章 入圣不足,入魔有余 “这是战争,可不是游戏,要玩滚一边去。”不远处,南空缓步走来,手中五月雨轻甩,寒刃上凝出的水珠把刀上的血水洗得干干净净,然后她收刀入鞘。 尼古拉斯听着南空冰冷的话语打了个寒噤,不敢说话了。 希哭笑着说:“尼古拉斯,我发现,你在我面前凶得和条龙似的,但南空面前乖得跟条宠物蜥蜴一样啊。” 尼古拉斯涨红脸道:“哪有,不要乱说,我只是忌惮她的刀厉害而已!” 希哭若有所思地说道:“咦,你这是在反驳什么?” 尼古拉斯无言以对,只是狠狠瞪了希哭一眼。 希哭就像没看见一样,表情自然地转头看着南空,问道:“你背上背的那个,是什么?” 这时,尼古拉斯才注意到,南空背上背着一个很长的东西,远远超出了她的身高,用布包裹着,看不出是什么。 战场上,背着这么一个东西必然很影响战斗,但是她却依然背着,这说明这个东西必然极为重要。 尼古拉斯好奇心大起:“对啊对啊,这是什么?” 南空沉默了片刻,说道:“这是我师傅的宝贝,我必须随身带。” 尼古拉斯和希哭都是一愣,他们自然知道南空的师傅匠在和南境的战争中战败生死不明,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尼古拉斯沉默了片刻,说道:“你师傅可是北境第一技师,南境那些人不会轻易杀他的,所以他一定没事的,其余四国都在分派援军过来,所以这座城也一定会没事的。” 南空轻声说道:“嗯,谢谢。” 希哭道:“得啦,赶快走吧,还有好多掉下来的垃圾没打扫干净呢。” 三人的身影忽闪消失了。 …… 和蓝花楹大道交错的朱月街上,一只巨大的蜘蛛八脚齐动,在地面上高速爬行,追逐着一个在奋力奔跑的南境士兵,那个士兵丢盔弃甲,满脸写满了恐惧,他几乎压抑不住心中的害怕,很没出息地惨叫了出来。 他虽然已经爆发出全力逃跑,但是他和蜘蛛的距离还是越来越近,那只巨大的蜘蛛猛然跳起,扑倒了那个士兵,蛛脚一挥,一颗头颅就被削了下来,然后那八只蛛脚忽然折叠收缩起来。 这时,才能看清,原来,那只蜘蛛是一个人,那八根蛛脚只不过是兵器。 黑蜘蛛冷冷看了一眼地上那个无头尸体,转身正要走,一把飞刀倏然射向了他的脖子。 在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一支枪响了,一枚子弹脱膛而出。 “叮”的一声,飞刀在快要射中黑蜘蛛的那一刻被子弹击飞了。 藏在角落里扔出飞刀的南境士兵见势不妙,正准备逃,他的眼前忽然幻化出无数蓝色的身影,轻飘飘的一掌按向他的额头,他正想伸手去接,却发现那一掌只是一个幻影,真正的掌落在了他的胸口,这一掌去势含而不吐,对力量和斗气的控制妙到毫颠,在碰到他的胸口以后,极其恐怖的威力透掌而出。 “喀拉喀拉” 他听见了一种很残酷的声音,那仿佛是大树折断的声音,又仿佛是螃蟹的甲壳被碾碎的声音,他喷血飞出,摔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就不动了。 怜司双手拿着两把深蓝色大口径的左轮手枪“蟒蛇”走了过来,黑蜘蛛有些不高兴地说:“怜司,你的子弹和飞刀碰出来的碎片划伤我的脸了,那一刀我本来可以自己接下来的。” 怜司很诚挚地道歉道:“对不起。” 一身蓝衣的夏诗走了过来问道:“我杀了十个,你们解决了几个?” 黑蜘蛛道:“我杀了七个。” 怜司道:“我杀了八个。” 黑蜘蛛讶异地看了怜司一眼:“你不错嘛。” 怜司道:“过奖了。” 夏诗却皱起了眉:“我看过你在宝剑组工作的记录,你的水准应该不止与此吧。” 黑蜘蛛眼睛瞪的更大了。 怜司沉默了一下说道:“我擅长和人配合进攻,你看的,应该是我和他在一起执行任务的时候的记录。” 虽然怜司没说“他”是谁,但黑蜘蛛和夏诗都立刻明白了。 怜司轻声道:“要是……他在就好了,和他并肩作战,很安心。” 黑蜘蛛笑道:“那家伙,一不留神就成塔罗议会的大人物了,就算回来,也不会和你并肩作战了吧。” 怜司想了想,忽然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笑容:“那也没事,只要他能回来就好了。” …… 蓝花楹大道东侧的杏黄大道上,一袭白衣的青子衿漫无目的地游荡着,双目无神。 大概是因为运气比较差,一个南境士兵刚刚落地就看见了失魂落魄的青子衿,大概是因为他眼神不好或者脑子不好,他向她冲了过去。 他的刀才拔到一半,身体就僵住了。 青子衿伸出纤纤玉手,把他的刀按回鞘里,然后拖着一把黑伞缓缓从他身边走了过去,黑伞的伞尖拖出了长长的血迹。 一个身穿白色祭祀袍的中年女子一直默默跟在青子衿后面,不远不近。 青子衿回过头,苍白的脸色上掠过一丝不悦:“利兹,你干什么跟着我?” 原来这个女子就是塔罗二十二席女祭司席位,雷光利兹,她也是御灵院言灵院院长。 利兹说道:“最高之作出战前,曾经嘱咐我要照顾好你。” 青子衿眼神一暗:“他果然是骗子,说什么很快就回来,结果连他自己的身后事都做好了。” 利兹语塞,过了一会,她说道:“你,最好回青家别院,那里有重兵把守,比较安全。” 青子衿神色凄然地道:“若是这城陷落了,哪里会安全呢?你别管我了,去守护这座城吧,我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亲人,我只剩下这座城了,拜托你了,守护好它。” 利兹还想再说什么,青子衿转过身,金蓝色的斗气爆发,飞身离去,利兹是魔法师,根本追不上青子衿,只得在原地轻叹一声,向城门方向走去。 此时,城楼上的形式变得越来越危急,守城人们的体力与精神都已经抵达了极限,奥菲罗斯麾下的武者和帕斯卡麾下的魔法师开始出现大量的伤亡。 (本章完) ------------ 第219章 初始的α和终结的Ω 虽然城里不断有人员补充到城楼上,但这些人论战斗水准和修灵境界比之原先的这些武者和魔法师都要差了些,城楼上的战线变得越来越艰难。 金狮子奥菲罗斯虽然身为七阶灵者,但他毕竟只有一个人,分身乏术,面对蜂拥而上的南境士兵们,他也感到束手无策。 但是,在他的苦苦支撑下,这个战线勉强还能维持住稳定,可他不知道,这种稳定还能持续多久,因为,他身上所受的创伤、体内积累下来的疲劳正在慢慢增加,侵蚀着他的意志和战斗力。 他知道,若是这时樱宫林道或者阿修罗冒些风险冲上城楼,就算他能够抵挡住他们,这条战线也会彻底崩溃。 但是,樱宫林道和阿修罗都毫无动静,樱宫林道也许是因为之前和青木悠的战斗受伤比较重,所以没有立刻动手,而阿修罗根本没参与和青木悠的战斗,也就无从负伤,他一定是在等待一个绝好的时机才会发动进攻。 奥菲罗斯的心中有些惴惴不安,阿修罗和樱宫林道何时才会攻过来呢? 他担忧着这个问题,心情很沉重,沉重到他恨不得这两人立刻出现在他面前,让他可以拼死一战,这样他就可以不用一直担忧了,这种担忧实在不符合他“金狮子”的称号。 金狮子,就应该时刻心怀荣耀,霸气而淡然。 他年轻的时候曾经是这样的人,但是,当他步入中年,需要考虑的问题,需要守护的事物,需要坚持的原则越来越多,他渐渐地不能那样淡然而不羁了。 该死的叛徒!该死的叛徒!该死的叛徒!没有骄傲,没有荣耀,没有感情的混蛋!他心中一遍遍骂道。 随即他又在心中轻叹:唉,只有我一个七阶灵者守城楼实在不靠谱啊,可惜艾斯那家伙要守护城里,愚者那家伙又待在遗迹里……要是我能有个强力的帮手就好了,我也不至于这么疲惫不堪,咦,我记得,最高之作似乎和我说过,会有人来帮我的…… “杀啊――”一声冲上云霄的喊杀声忽然响起。 城楼上有三处据守点被南境士兵突破了,南境的士兵一个接一个的上了城楼。 奥菲罗斯一个箭步向前,身上金色的光明斗气暴涨成一头形容可怖的巨狮,声震城楼的狮啸声中,巨狮的双爪把十几个冲上来的南境士兵扫飞出去数百米远,血盆大口把一个六阶的南境军官咬成两截。 奥菲罗斯的额头上大汗淋漓,作为经验丰富的老将,他知道,城上只要有一个据点被夺,敌军就会像风暴一样席卷整个城楼,其余的据点多半也难保,而刚刚他爆发了全身的斗气,也不过抢回了两个据点,还剩一个据点离他太远,他来不及抢回了! 此时,吉尔达之盾城中,一个身形伛偻的老人拖着一块大得出奇的碑石走在青石板铺就的路上,一脸的漠然,那块碑石极重,划过地面,喀喀作响,青石尽碎,老人的身后,整齐的青石板大道上出现了一条碎石道。 老人忽然抬头,似乎感知到了什么,昏黄浑浊的眼睛一瞬间变得无比透亮,他双脚猛一蹬地,方圆十几米的地面尽皆碎成粉渣,他则像一只大鸟一样跃起。 同时,他背后的深紫色的雷属性斗气幻化作了几十米长的双翼,奋力扑动,大风四起,草伏木折,他提着巨碑飞了起来,宛如雨燕般轻巧急速,直直飞向吉尔达之盾城楼,城楼下那些守卫城楼的弗雷国正规军都被大风吹得东倒西歪,完全看傻了。 一群南境的士兵在一个偏将的带领下成功地夺取了一个据点,疯涌上城楼,像暴风一样向四周各处的据点侵袭而去。 正在这群南境士兵和偏将大喜过望之时,一个陨石般的事物当空砸下,正砸在那个偏将的头上。 “轰――” 烟尘四溅,血肉四溅,内脏四溅,脑浆四溅。 血淋淋的君子不器碑矗立在城头,“君子不器”四个字都被血染得通红,那个偏将已经在碑下化为了碎渣,守陵人蹲在碑上,用昏黄的眼睛看了看这群一脸惊恐的南境士兵,笑着说道:“别忙着逃,因为,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紫色雷属性结界展开,把这些南境士兵全部封死在了里面,这个结界是守陵人学会的唯一一个魔法,不是用来守护,而是为了杀戮。 巨碑在老人的手中仿佛毫无重量,肆意挥舞,但这仿佛没有重量的石碑一旦落在南境士兵的身上,那个士兵立刻会被拍成肉饼。 惊恐至极的惨叫声,从结界中传出,结界中很快铺满了已经看不出人形的烂肉。 远处,奥菲罗斯一脸讶异地看着正举碑乱舞,疯狂杀戮的老人,喃喃道:“最高之作说的帮手,原来是他……颜夫子的传人,上代律者,圣魔!” …… 此时,在天书研下属武装组织基地隐秘机动s,一个升降门打开,门中一片黑暗。 忽然,黑暗中亮起了十二双青蓝色的眼睛,机械关节摩擦的声音整齐地响了起来,缓缓地,十二架青蓝色的机体走了出来,这是,十二架青骑士,天书研的最高战力! 这些青骑士形态上各有微小的区别,它们的身上刻着β、γ、δ、e、ζ、θ……这些机体,从遗迹里发掘出来时,本有二十四架,但在数百年的征战中,只剩下了十三架,其中,最初的一架,青骑士a还背叛了北境联盟。 在这十二架青骑士之中,最为魁梧,最为高大,最为显眼的一架机体的胸口,用激光蚀刻了一个奇怪的图形:Ω。 那架机体上装载了各种叫不出名字的兵器,有重炮,有导弹发射器,有蜂巢火炮,有重机枪,有狙击枪……看上去十分笨重,它已经不像是一个机动作战的人形兵器,而像是一个可以移动的战斗轰炸堡垒。 青骑士Ω的外放音孔里传出了梅德兰伊斯的声音:“我们走,上战场,反击的时刻到了!” “是!”众骑士响应道。 (本章完) ------------ 第220章 破坏神欧米伽 战争的第一线――城楼上的战况越来越吃紧,虽然守陵人及时赶来支援,但对于北境来说,战况还是越来越差,北境的将士们已经难以压制住南境的人了,如果不是奥菲罗斯和守陵人在,城楼早已失守。 这时,城下,南境的军队中忽然有人仰头看着天空发呆。 “喂,新兵,你仰头看什么呢,快冲啊,这城快要攻下来了!”一个中年士兵对一个青年士兵骂道。 青年士兵指着天空说道:“看,天上有青色的鸟。” 那个中年士兵抬头望了望:“咦,还真有青色的鸟,啊,那鸟喷出了什么东西……” “轰轰轰……” 中年士兵的声音骤然被四周的爆炸声掩盖了过去,他和那个仰头望天的青年士兵一同被豪火所吞噬,死无全尸。 十二架青骑士傲然立于空中,背后的飞行翼装喷射着青蓝色的火焰,让他们像蜻蜓一样悬浮着。 这时,天空上,被战斧式巡航导弹轰炸得只剩一半的狮鹫军团和天上那十二个青色的身影展开了交锋。 狮鹫和狮鹫背上的骑士们彻彻底底地压制住了十二架青骑士,地狱火军团围攻着青骑士,论数量,他们有绝对的优势,十二只青骑士转眼被黑云淹没。 狮鹫们扑在青骑士的身上,坚硬的爪子甚至抠进了青骑士的外层装甲,它的尾巴缠住青骑士的关节,尾巴末梢的毒针喷射出深黄色的腐蚀毒液侵蚀着青骑士的装甲。 狮鹫背上的骑士们把笼罩着斗气的长枪刺进了青骑士的身体,虽然这些青骑士的装甲很坚硬,但长枪在斗气的催动下,还是一分一厘地缓缓没进了青骑士的身体。 在狮鹫和骑士们的全方位封锁压迫之下,很多青骑士的关节处都迸射出了蓝色的电弧和红色的火花,机体的机能正在渐渐被碾碎。 忽然,所有的青骑士那双青蓝色的眼睛变得更加湛亮,亮得恐怖! 所有的青骑士都疯狂了,他们强行驱动原炉,以百分之二百的功率运行,丝毫不管这对原炉寿命的影响,更不考虑机体是不是能否承受这样的负载,孤注一掷地使用了这等极端的手段。 青骑士们全身各处都喷射出炽热而强大的气流,背后的飞行翼装更是展开了十几米长的青蓝色火焰之翼,转眼间,包围住青骑士们的地狱火军团尽皆被击散。 十二架青骑士以一往无前之势向四面八方突进,强悍如地狱火军团,也不得不避其锋芒。 原炉超负荷运载之下,青骑士们的速度、力量以及能量场防御能力都大幅提升,这让本就很强大的青骑士变得更加可怕。 这些青骑士,或以重机枪扫射,或以火焰喷射器喷射,或以分子振动刀穿刺,或以腿上的光弦切割,或以手中的对舰刀劈砍……不同的青骑士使用着不同的武器,与漫天的狮鹫相搏,一个个都癫狂之极,宛如鬼神降世,一只只狮鹫和它们背上的骑士像雨点般坠落了下来。 近战型青骑士β在地狱火军团中横冲直撞,杀了个七进七出,终于在超负荷运作和地狱火军团的围攻下身形崩解。 但在最后一刻,青骑士β的身躯骤然熔化成了一个炽热的光球,在短短几百微秒的时间内,青骑士β的温度上升到了五千度,其中的驾驶员在一瞬间就化为了飞灰,那光球的周围几乎都是真空状态,所有在它附近的人和狮鹫体内的空气都被完全抽空,窒息而亡。 随即,光球的高温使空气迅速膨胀产生强烈冲击波,方圆百余米的地狱火骑兵全都被震落,非死即伤。 这强烈的爆炸,是设置在青骑士内部的自毁机构――热压弹。 这热压弹本是古代人类为了防止青骑士中的珍贵资料泄漏而设置的,而今,却变成了北境最强的武器。 见识了青骑士β自爆的威力,剩余的地狱火军团完全丧失了战意,他们正准备分散逃跑,剩余的青骑士们一个接一个地自爆了,天上先后亮起了十一个耀眼的光球。 天上的黑云被一扫而空,黑云所带来的压迫与恐惧也尽皆消失。 漫天白云之上,只有一个青色的身影还平静地悬浮着,用那双深邃的青之双眼俯视着大地。 此时,地面上,独角的青骑士a仰望着天空,视线和空中的那个青影的视线交错。 啊……真是美丽无比的身影!高大、雄壮、强大、完美,所有的涂装都和谐动人,所有的动力喷气口的设计都无可挑剔,所有武器的排布都毫无漏洞,每一次见到这个机体,我都会感觉血脉贲张,难以自已。 那是哥哥的机体,唯一一个装载了威装・神鬼化身的全武装青骑士,最终型号――欧米伽(Ω)。 阿尔法(a)在设计的时候剑走偏锋,被设计成了近战最强机体,而欧米伽(Ω)则是综合性能最强的机体。 哥哥,你是来杀我的吗?为什么,你就不能理解我呢?你自以为守护了家国,但我,才是真心为家族着想的啊……世界上真正明白那个遗迹价值的人,很少,如果我们能独占那个遗迹,总有一天,世界会是我们的,可是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青骑士a的驾驶舱之中,梅德兰若斯露出了有些苦涩的笑容。 空中的青骑士欧米伽背后的导弹发射仓向天空笔直地射出了数枚集束导弹,那几枚导弹带着灰色的烟尾升上极高空,在最高点像烟花般绽放,分裂成数十个子导弹,然后向地面射去。 “轰轰轰轰轰轰……” 集束导弹的爆炸密集覆盖了地面战场,硝烟中,不知道多少南境军队被炸得粉身碎骨。 随即,空中的青影,青骑士Ω忽然像失去双翼的鸟儿一样向地面坠落而去。 青骑士Ω驾驶舱之中,梅德兰伊斯轻声自言自语道:“你是阿尔法,我是欧米伽,你是初,我是终,你犯的错误,就让身为兄长的我来画上休止符吧!” (本章完) ------------ 第221章 愚兄与愚弟的执着 青骑士Ω急速坠落着,它的右手单手拿着反器材重型狙击枪天狼座,随手点击,地面上几个实力强大的南境军官的身体就炸成了一蓬血雾。 同时,他左手臂上装载的九管旋转机关枪“轰龙”开始疯狂旋转,枪口以每分钟每管上千发的速度喷吐弹火,连绵不绝,无数的黄铜弹壳喷向天空,碰撞出清脆的声音,高热的弹链像鞭子一样抽在南境军队的前线上,不知多少人被这灼热的弹鞭撕裂。 “吱――”左臂上的轰龙多管机关枪声音渐息,子弹全部都打光了,机关枪的枪管也都因为高速运转而红热化了,这时,青骑士Ω离地面不足三十米。 只见它背后的飞行翼装骤然喷射出远大于所有青骑士的青蓝色双翼,整个机体呼啸着俯冲向地面,强大的风压压倒了一片南境士兵,青骑士Ω滑翔了一段距离,终于着陆,双脚上的可调式煞车装置把摩擦力调到最大,青骑士Ω的双脚在地上滑出了一两道长长的沟壑,终于站稳。 随即,青骑士一挥左臂,左臂上装载的轰龙机关枪“咔嚓”一声脱落,同时,它左小臂分解成了四片,像花一样绽开,露出了中央的炮口,那是一个大口径榴弹炮! 青骑士一挥右手,抛去打光子弹的天狼座重狙,拿起了青骑士的右腿上固定着的蜂巢型火神炮。 它左右肩上各折叠着的两门巨大的主炮彻底展开,分别架起,左侧的主炮是一门电磁轨道炮,右侧的主炮是一门呈放射状盛开的巨大机械之花般的聚合激光炮。 它背后的飞行翼装变型,喷射出青蓝色的火焰,在它的身后形成了一面火焰之盾,守护着它的后方。 同时,它的双腿上伸出了止退犁,插入地面固定机身,此时,它已经变成了一个毫无弱点的大火力固定炮台。 青骑士Ω现在在南境联军的正中央,被数十万大军包围,无数的斗气和魔法向它招呼过去,但是它身上的装甲和a一样,也是特殊的洋葱装甲,而且比a还要更厚,四阶以下的魔法斗气像挠痒痒一样,就算是五阶、六阶的斗气,也难以对青骑士装甲内部的核心机构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砰砰砰砰砰……”密集而连续的枪弹出膛声响起,南境军中惨叫连连。 一串榴弹炮自东炸到到西,泥土和肢体四处飞溅,无数的生命被爆炸的火焰所吞噬。 蜂巢型火神炮数十个炮口同时喷射着直径120mm的炮弹,闪耀着艳丽光泽的炮火巨浪拍碎了一群群军队。 不得不承认,就算是七律者或是四方刀剑使全力施为,在战场上的杀伤力也很难胜过这架青骑士Ω,当然,一对一战斗,则又是另一回事了。 青骑士Ω左右手喷吐弹火的同时,它右肩上花朵般的聚合激光炮开始蓄能,每一瓣花瓣都发出刺眼的光,聚向花心处,白色的光炽烈至极。 青骑士欧米伽左肩上的电磁轨道炮上电弧四射,电压不断提升,上升到一个难以置信的程度。 “上,拆了这个金属怪!”又一群南境的骑兵冲杀了过来。 而此时,青骑士的榴弹炮和火神炮弹药都已经告罄,它垂着双手,木然地站着,等着那些骑士气势汹汹地冲过来。 忽然,青骑士右肩上的聚合激光炮毫无预兆、毫无声势地射了出去,一道白色光柱随着炮口的转动横扫,白光过处,沙石化为岩浆,人类化为青烟,青骑士Ω面前一个扇形区域内,再无一个活物。 随即,电磁轨道炮的炮口遥遥对准了远处的青骑士a。 三天前,青骑士a右爪被青木悠以灵线削断,而且它的整条左臂被卸了下来,但现在,那条被硬扯下来的左臂已经被梅德兰若斯装回去了,青骑士a用左手拔出插在左腿隐藏鞘里的一把剑,整个机身都微微沉下身,严阵以待。 梅德兰若斯和梅德兰伊斯都是北境最顶尖的机师,堪称双星,论驾驶技术不相上下,差距不过是在机体上,a在近战条件下强于Ω,Ω在非近战条件下能压制a,换言之,胜败由距离决定。 a此时和Ω保持了一个很微妙的距离,这个距离,很远,a恰好可以对Ω电磁炮的微调进行及时应对,而且这个距离,又足够近,射了这一发电磁炮以后,Ω就没有机会射第二发了,因为a会追上Ω进行近战。 梅德兰若斯紧紧盯着屏幕上显示的Ω的电磁炮导轨电压,以及电磁炮发射角度的微调,心中开始推演计算,这枚电磁炮大概还要多久才能发射,这枚电磁炮要以什么姿势才能挡下来,为了挡下这枚电磁炮,手中的剑应该怎么摆,挡下这枚电磁炮以后,自己有多少时间可以接近Ω…… 就在梅德兰若斯在飞速计算数据的时候,电弧乱舞中,青骑士Ω电磁轨道上一颗小小的炮弹瞬间被加速到接近第一宇宙速度的超高速,从导轨上抛射了出去,电磁炮飞出后,才传出“咻”的一声轻响。 电磁炮恐怖的速度带来了极大的空气摩擦,那枚金属做的炮弹在摩擦高温下,竟然燃烧了起来! 地面上,仿佛有一颗燃烧的星辰在飞翔,电磁炮飞过的地面上出现了一道上千米高的尘土之墙,蔚为壮观。 在尘土之墙的末端,青骑士a保持着举剑的姿势不动,这枚电磁炮的速度实在快得惊世骇俗,人类根本反应不过来,所以青骑士a早已摆好了迎击姿势,只等电磁炮撞过来。 电磁炮炮弹落在了青骑士a左手所持剑的剑面上,那剑的角度和位置都恰到好处,炮弹擦着剑面,发出了尖锐之极的声音,刺得人耳朵生疼。 就是这么一擦,电磁炮的飞行轨迹被带偏了。 “轰” 一个高耸的蘑菇云缓缓飘上天空。 蘑菇云中,青骑士a飞身掠出,仅仅是剑与电磁炮擦了一下,它的左臂和那把剑就消失不见了,有此可见那一枚小小的电磁炮里蕴含着多么恐怖的动能,简直可以与小型的陨石相提并论了。 (本章完) ------------ 第222章 如山巨兽轰然来 青骑士Ω的内部,有三颗闪亮的青蓝色原炉,为了应对电磁炮和激光炮这两个超大功率输出兵器,它的原炉数量比a还要多一个,而且同时出于运转状态,而此时,其中的一颗原炉熄灭了。 青骑士双肩上的两门主炮都极为消耗能源,激光炮用于近距离横扫,而电磁炮用于远距离破坏,正常情况下,是不可能两门炮连续发射的,每发射一发电磁炮或是激光炮都需要等待十分钟以上才可以发第二发。 但刚才青骑士Ω强行同时动用电磁炮和激光炮,让三个原炉超负荷运行,这才导致了一颗原炉熄灭。 a冲出蘑菇云后,背后青蓝色双翼展开,全身所有的喷气口、静电驱动装置以及脚下的气垫悬浮全开,以极其恐怖的速度逼近Ω,但奇怪的是,近战处于劣势的Ω却并没有选择后退,而是选择迎战。 Ω胸口的金属盖打开,露出了密密麻麻的导弹仓,数声尖鸣,几十颗小型导弹从它的胸口喷射出去,向a射去。 a飞身跳起,金属做成的巨大身躯在空中灵活地翻转腾挪起来,类似于战机偏翼,动作极其优美,它在密集的导弹群射中,找到了唯一的那条通道,滑翔着躲了过去。而那些导弹擦着a飞过,落在地面上,发生了剧烈的爆炸,a身后顿时烟尘大作。 青骑士a中,梅德兰若斯面带微笑,心中暗道:哥哥,你已经没招了,两门主炮正在冷却,手上的枪械和机体内置的导弹也已经射完了,你这一身的装备的确很完美,不愧是远古时代流传下来的唯一一套完整的全火力覆盖装备――威装・神鬼化身。若是我们一对一,我根本靠近不了你,可惜,你的装备被南境的军队消耗太多了,你若是留一发激光炮,我也不敢轻易接近你。 Ω看着a飞速逼近,依然没有退却的意思,它把手伸到背后。 “嗤――”的一声,白色的蒸汽飘起,Ω背后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卸了下来。 a的身形一顿,似乎想停下脚步,但已经晚了,Ω掷出了一个巨大的双翼型的东西,那东西喷射出大量的青蓝色火焰,像一只青色的鸟一样飞向a。 a的驾驶舱里,梅德兰若斯惊叫道:“飞行翼装!” 他没想到,哥哥梅德兰伊斯居然会把飞行翼装用来攻击,要知道,飞行翼装可是青骑士一个不可或缺的装置,如果没了飞行翼装,青骑士的速度、转向、防御能力都会逊色很多,战斗力也会因此锐减。 更重要的是,青骑士会丧失高速飞行能力,这不仅意味着,青骑士的的战术功能会大大受限,也意味着,Ω将无法通过飞行脱离战场,青骑士Ω想要战死沙场! 飞行翼装里有一个巨大的储能设备,其中包含的能量极其狂暴,如果炸裂,威力不可小觑,a已经躲不开飞来的飞行翼装了,它把整个机体都蜷了起来,缩成球状,和飞行翼装相碰。 飞行翼装和a猛烈地相撞,青蓝色的火焰四溅,a被炸得飞了出去,浑身的装甲都残破不堪,但它通过飞行翼装和全身喷气口,勉强稳住了身形,这时,Ω忽然出现在了a的面前,像抡锤子一样抡起手中已经没有弹药的火神炮,把a砸在了地面上,火神炮也严重变形。 a的洋葱护甲在和青木悠的战斗和刚才飞行翼装的爆破下基本上已经全部剥落了,在Ω这一砸之下,a的驾驶舱都发生了严重的变形,梅德兰若斯的额头磕碰在驾驶舱的壁上,鲜血直流。 a站起身,挥起仅剩的右臂,一拳向Ω打来,Ω抬起左臂,左臂上折叠着的超合金盾骤然展开,挡住了a的一拳,盾和拳互相摩擦,发出令人心悸的滋滋声。 Ω又挥舞起火神炮,再次砸在a的身上,但这一次a只是一个趔趄就站稳了,旋即转身一个回旋踢,a腿上的青色光弦就把Ω的超合金盾一分为二。 a虽然残破不堪,但它腿上的光弦在近战中实在太过可怕,Ω虽然装载了全武装――威装・神鬼化身,但Ω毕竟定位是远程战的机体,所以近战武装极其缺乏,而且缺失了飞行翼装的现在,Ω的机动能力更是远不如a,它和a之间的战斗处于劣势。 a和Ω像两个孩子一样互殴着,动作之间一点也没有什么技巧可言,就是简简单单的打架,Ω用拳头和手上变形得不成样子的火神炮,a则是用仅剩的左臂和腿上的淡青色光弦。 两个金属巨人身影交错,身躯碰撞出火花,周围尘土飞扬,就算是六阶的灵者们也不敢轻易上去插手。 a身上的部件一件件崩碎,Ω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 终于,Ω的一只腿终于被a的光弦削断,失去平衡倒在了地上,a旋身出腿,腿上的光弦切断了Ω左右肩膀上的两门主炮。 “哥哥,我赢了。”a中传出了梅德兰若斯疲惫的声音。 “是的,你赢了。”Ω中传出了梅德兰伊斯淡然的声音。 “小时候,我和你遇到意见不同就会打架,输的听赢的,我从来没赢过你,所以我一直听你的话,这次,我赢了,该你听我的了。”梅德兰若斯说道。 “小时候的争端,不过是吃蛋糕还是面包,买书还是买玩具,这样的分歧而已,而今,我们兄弟的分歧,已经远远超过这些了,我是为了守护家国,而你是为了一己私欲,可谓势不两立。”梅德兰伊斯说。 “我想要独占那个遗迹,但这并不仅仅为了一己私欲,我,是想通过那个遗迹让我们梅德家族君临世界,实现先辈们的理想而已啊!再说,这个遗迹本就是我们祖辈找到的,它不是北境的东西,而是我们祖先私有的东西,我独占祖先留下的东西有什么错!”梅德兰若斯怒吼道。 “无论那个遗迹是不是我们祖先的东西,你也不能背叛我们祖先扎根数千年的土地,背叛我们祖先效忠数百年的北境联盟!”梅德兰伊斯针锋相对地道。 梅德兰若斯沉默。 梅德兰伊斯继续说道:“你,从小就很执着,执着于看书,执着于科研,执着于那个遗迹,我,其实一直很佩服你,我也想要变成一个能执着于某样东西的人,所以我决定,我要执着于守护北境这一片美好的风景……兰若斯,回头是岸啊!” “哥哥,我真的感觉很遗憾,我不得不杀了你,说真的,你是我在这世上,最不想杀的人。”梅德兰若斯居高临下地说道。 梅德兰伊斯苦涩地笑了:“我又何尝不是。” 驾驶舱里,梅德兰若斯听到这话,悚然一惊,这时他面前的屏幕上忽然出现了高温源示警,这时热压弹启动的前兆。 青骑士a立刻就想向后退去,忽然,从青骑士Ω身上各处的喷气口里喷出了十几根合金索钩,死死地把青骑士a和Ω缠在了一起。 “你居然改造了喷气口!”梅德兰若斯大叫道,无论他怎么扳动操纵杆,青骑士a都摆脱不了青骑士Ω。 “弟弟,愚兄与你一道走。”梅德兰伊斯轻声说。 青骑士Ω的身体里喷射出无穷的光与热,它启动了自爆机构,两架最强的机体彻底熔化成一个白炽的光球,再难以分开。 (本章完) ------------ 第223章 战争巨兽的起跑 北境弗雷国东方,北寒山脉。 蓝若和匠来到了长相很奇怪的老槐树下。 “就是这棵?”匠侧着头问。 “嗯,我对记忆里还是很有自信的,就是这棵树没错。”蓝若肯定地点了点头。 这树下十几天前还只有一片土壤,而今已经有了星星点点的绿意,春意盎然。 蓝若和匠徒手用手挖着坑,不过片刻,蓝若就摸到了两个硬硬的东西,从泥土里抠出来一看,正是世界和命运之轮两张黑晶卡。 “找到了,快走吧。”蓝若和匠对视了一眼,飞也似地起身,手忙脚乱地爬上雷驹。 “驾!”匠一夹马肚,雷驹像闪电一样向西方――吉尔达之盾飞奔而去。 吉尔达之盾城前的战场一片混乱,之前十二个青骑士对南境联军造成了不可挽回的重大伤亡,剩余的地狱火军团在十一个青骑士的自爆攻击下全灭,青骑士Ω杀伤的地面军队更是不计其数。 史基皇子开始忧虑,他开始忧虑自己的军队是否能够攻下这座城。 吉尔达之盾的城楼已经快要沦陷,他坚信攻下这座城只是时间问题,但是问题是,南境现在也只剩下十五万都不到的兵力了,这早已超出了史基皇子原来预想的牺牲数量。 南境联军到这吉尔达之盾前时,还有三十多万兵力,现在城还未破,就已经不足一半了,这情况实在不太乐观。 史基皇子意识到,自己还是太低估北境了,他低估了青木悠压倒性的强大力量,低估了吉尔达之盾强大的防御力,也低估了守城人们顽强不屈的抵抗。 “可恶!”史基皇子愤怒地一拍步辇的扶手,他除了泄愤以外没有任何可以做的事情。 这时一个夜狼骑斥候飞驰而来,翻身下狼,连滚带爬地奔到史基皇子的步辇前,气喘吁吁地道:“禀,禀皇子,芬,芬里厄兽人,他,他们来了!” 史基皇子精神一振:“兽人来了?来得正好!” 然而,史基皇子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又微微一变:现在南境联军损失惨重,恐怕已经无法制衡芬里厄的军队,若是攻破北境之后芬里厄对战利品的分配狮子大开口那可怎么办? “算了,不管了,当下联手攻略吉尔达之盾才是最重要的,”史基皇子神色有些复杂地说,“他们还要多久到?” “他们速度实在很快,已经到了。”斥候说道。 史基皇子一怔,随即,他感觉到,地面都在微微的震动,一脸惊讶地转头,他看见,南方的地平线上,有一道黑线正在高速推移过来,扬起一片烟尘,那正是芬里厄兽人军队。 兽人军队大部分是步兵,但他们的行军速度比之骑兵并不稍逊,十几万的兽人军队像黑色的潮水汹涌而来,其势宛如万马奔腾。 兽人军的正中央,有一个硕大无朋的身影,极为显眼,宛如一座小山。 那个身影每一移步,大地都会为之震颤,那个身影每一呼吸,空气都会为之汹涌。 他的身形实在太大,威势实在太强,以至于周围的一切都不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住目光。 “战,战争巨兽,我这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没想到,这么有冲击力啊,有了他,攻城掠地简直不要太简单!”史基皇子惊叹道。 吉尔达之盾城楼上,奥菲罗斯头上的汗水涔涔而下,他心道:居然是兽人国大将战争巨兽,这座城,真的守不住了吗? 世人皆知,芬里厄的战争巨兽拥有山海般的力量,世传唯有兽人饕餮王族的力量才可以与之媲美;它体表坚韧厚实的皮肤和致密坚硬的毛发,胜过世间任何装甲,论防御力甚至可以与城墙相比;另外,它的速度也并不慢,毕竟,它迈一步就够别人小跑一会儿了,要说它有什么弱点,也就只有行动不怎么灵活这点了。 战争巨兽天生就没有一丁点斗气和魔法天赋,但拥有世间顶级**的它从出生就注定会成为一个纯粹为战争而生的巨大怪物。 若要它和身手灵活、境界比较高的七阶灵者一对一单挑,它或许会被白白揍一顿,受点轻伤,但是若是在战场上,它起到的作用,却远远凌驾于一个七阶灵者之上,就算是七律者也比不上它。 它可以砸开城墙,可以碾压军队,可以掩护撤离,可以挡下箭雨,它就是一一座拥有毁灭性力量的移动堡垒! 芬里厄的兽人军队离南境联军越来越近,战争巨兽的样子也逐渐清晰起来。 战争巨兽参战无数,也因此成为了很多人心中永恒的噩梦,它可怕的力量和赫赫凶名在整个大陆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它也成功地和众鬼神并列,成为了可以止小儿夜哭的恐怖角色。 各种关于它的传说与谣言广为传播,传说,战争巨兽有北寒山脉最高的寒柱峰那么高大,它打个喷嚏大陆都会抖三抖,传说,战争巨兽每顿饭要吃一千个人类,即便如此它也只是半饱,传说,战争巨兽长相凶残至极,牙尖爪利,巨口垂涎,鳞甲狰狞,一脸阴暗恐怖的表情。 而今,这些传言全都不攻自破。 眼前的这个巨兽的确高大无比,但也远远没有寒柱峰那么高大,不过数十米――和吉尔达之盾城墙差不多高而已。 这个巨兽似乎也不是吃人的料,因为,它的双手各抓了一大把碧绿的竹子,正啃得津津有味呢。 这个巨兽似乎也不那么面目可憎,见过它的人实在难以把它和恐怖这个词挂上钩,硬要找个字形容它的话,那个字应该是“萌”。 它的躯体庞大而粗壮,头圆尾短,看上去憨态可掬,有些类似熊,它的身上覆盖了黑白两色相间的硬毛,就连重弩也难以射进这硬毛层中,它胸腹要害处还覆盖了一层极为坚硬的角质甲壳,防御可以说毫无缺陷,另外,最引人注目的是,它头顶还有两对巨大无比的盘角,交错虬结。 在那盘角的中央,坐着一个瘦小的身影。 (本章完) ------------ 第224章 濒临破碎的神之盾 那,是一个很类似狼人的兽人,但是比狼人又要瘦弱得多,他的身后拖着一条火红色又长又蓬松的尾巴,暴露了他的种族。 他是一个狐人。 这世上,有两个人爱这样随便地坐在战争巨兽的盘角里,这两个人都是一般的身形瘦小。 这两个人中,有一位是战争巨兽的同僚,那位同僚很优雅美丽,但她个子很矮,因而养成了个坏脾气――除了王以外,她不许其他人比她高。 所以,她只要见到高大的战争巨兽,就会坐在它头上,占领最高点,其实战争巨兽并不喜欢别人坐在它的盘角里,但它只能默默忍受,这可不是因为战争巨兽对她产生了怜香惜玉之情,别看战争巨兽长得挺萌,它可没有什么同情之心和怜惜之心,它之所以默默忍受她坐在它的盘角里,单纯只是因为它打不过她…… 还有一个爱坐在战争巨兽盘角里的人,是兽人国的军师,赤狐,战争巨兽之所以能忍受赤狐坐在它的盘角里,一是因为赤狐是它最好的朋友,二则是因为赤狐有很正当的理由:他身为军师,需要及时和大将进行战术交流,并且坐在战争巨兽的头上看得比较远,有利于察觉敌情。 战争巨兽怎么想都觉得赤狐说的很有道理,所以很愉快地接受了。 其实仔细一想,强如战争巨兽,摊上这两个分别在在武力和智商上彻底压制住它的同僚,也是蛮可悲的。 战争巨兽走到南境联军的旁边,停了下来,兽人军也停了下来,坐在战争巨兽头顶上的赤狐遥遥冲南境联军现在的总指挥史基皇子点了点头,史基皇子也点头示意。 随即赤狐一手托着下颌,一脸冰冷地用兽人语对战争巨兽说道:“扔吧,小战。” 战争巨兽闻言把手中的竹子全部塞进嘴里,慢慢咀嚼,双手伸到背后背着的一个巨大的篮子里,各取出了一块小茅屋那么大的石块,铆足劲向吉尔达之盾城楼扔了出去。 这两块巨石无论是投掷速度还是石块重量都远非城上的投石机可比,这么大威力的投石说不定还真可能对这固若金汤的玄砖城墙造成伤害。 城楼上的奥菲罗斯和守陵人自然不可能放任这两块巨石砸在城楼上。 奥菲罗斯伸出手,金色的斗气凝成了一只巨大无比的狮爪,印在一块巨石上,整座城楼都为之一颤,奥菲罗斯向后滑退了十几步,几乎要跌落下城楼,但最终还是站稳了,只见他滑过的地方,地下的铺着的坚硬的玄砖都碎成了渣。 “啊――”奥菲罗斯怒吼一声,狮爪奋力掷回那块巨石,巨石落入了南境联军军中,把数十人砸成肉酱。 守陵人不愧是上一代律者之一,他的应对更加随意并且霸道,只见他飞身跳起,在空中把君子不器碑抡了三百六十度,然后重重地砸在飞来的巨石之上。 那巨石的硬度和密度都远远不及君子不器碑的青空石材质,霎时间碎成无数石块向城下南境联军泼洒下去,一时之间南境联军又是死伤无数。 远处,史基皇子一脸痛心,那巨石明明是砸北境城楼的,结果最后遭殃的却是他的部下,他怎能不心疼。 战争巨兽看着自己投出去的那两块巨石被挡了下来,可爱地歪起了脑袋,然而,虽然它看上去的确有几分呆萌可爱的潜力,但是在刚刚扔出那么大的石块以后,根本没有人会觉得它可爱。 战争巨兽用憨憨的声音说道:“对方有高手,而且还是两个,很强。” 赤狐皱了皱眉道:“真是棘手,看来,石块战术是没用了,直接上吧,先破城,才能进兵。” 战争巨兽点了点头,随即卸下了背上背着的筐子。 二十多个身强力壮的比蒙巨兽到了战争巨兽的身旁,那些和小楼房差不多高的比蒙巨兽离战争巨兽的膝盖都还差一截,这些比蒙巨兽齐心协力抬着一柄巨大的锤子高举着,那是一把古怪的巨大攻城锤,做工很是粗糙,仿佛是把一座小岩山整个开掘出来随意切割成的,看不出有什么特殊,但看得出来,一定很重。 战争巨兽弯下腰,伸手抓住这个巨锤的锤柄,缓缓举了起来,那二十多个比蒙巨兽长舒了一口气,很明显,即便是他们二十多个一起举着一把战锤,依然把他们累得够呛。 “小心点,破坏了城就立刻退,那两个人类,真的很强,尤其是那个拿碑的老头,虽然看上去已经老得要死了,但绝非你我能够对付的,如果不多加小心,就算是你,也有可能会死。”赤狐说道。 战争巨兽很迟钝,它虽然能感觉到两个人很强,但并不知道他们强到什么程度,但它无条件相信赤狐的判断,它相信那个拿碑的老头有杀掉它的能力。 很久以前,战争巨兽曾经蔑视所有的人类,因为人类看上去都很渺小,但是后来,它偶然遇到了一个有些意思的人类,于是它向那个人类发起了挑战,那时,赤狐也曾经警告过它如果和那个人类战斗可能会死,但那时的战争巨兽并不相信。 那个人没有拔剑,只是做出了拔剑的姿势,战争巨兽就倒在了地上,那个人露出了有些疑惑的表情,然后走了。 在那个人把手按在剑柄上的一刻,战争巨兽看见了自己被一块块肢解的景象,那些景象如此真实,真实到战争巨兽毫不怀疑那是幻象。 它倒在地上,心想:啊,我死了,我已经碎成一地的烂肉了,碎肉是不会动的。 所以它就一直躺在地上不动,直到赤狐给了它一巴掌把它打醒,它才明白自己原来没死。 自那以后,战争巨兽开始对人类抱有敬畏,并且,它开始无条件地相信赤狐。 战争巨兽蹲踞,整个身体都绷紧了,身体重心前移,几乎贴到地面。 轰然巨响中,战争巨兽闪电般地向前窜出,掀起的风暴把几只比蒙巨兽都吹得连连后退。 (本章完) ------------ 第225章 老疯子和小疯子 战争巨兽疯狂地奔跑着,在它前方的所有士兵都连滚带爬地避让,避让不及的就都被踩成碎肉。 大地在痛苦地呻吟,一道道裂缝从战争巨兽的脚下蔓延开来,战争巨兽狂奔了数百米,身体一沉,骤然跃起数十米高,在空中把手中岩石巨锤举过头顶,向吉尔达之盾城墙砸去! 城楼上守陵老人背后生出深紫色的斗气双翼,宛如大鹏展翅,扶摇直上,向战争巨兽飞去,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就连目光都难以捕捉他的身影。 守陵人在天空中隔空乱舞君子不器碑,数道霸道至极的气波轰击在战争巨兽厚实的皮毛上,战争巨兽的身体顿时出现了数个深深的凹陷,光是这几道气波就穿透了战争巨兽厚厚的皮毛,轻微震伤了它的内脏。 但战争巨兽的动作丝毫没有受到影响,手中的巨锤毫不动摇地向城楼砸去,守陵人的身影在空中拉出一条紫色的线,直奔向战争巨兽手中的巨锤。 “舞碑式・碎空!” 高大的君子不器碑在战争巨兽的战锤的面前显得那样微小,但碑上爆发出的雷属性斗气却又那样的璀璨! 战锤和碑石相撞,空气中激荡出一圈扭曲的冲击波,所有仰望天空的人在那个瞬间都产生了青空欲碎的错觉。 战争巨兽从空中颓然落下,它手中的战锤脱手而出,飞去了很远的地方,砸在地上,锤柄裂成了三截,而守陵老人则像炮弹一样被砸向城楼。 奥菲罗斯幻出斗气狮爪接住了守陵老人,随即他闷哼了一声,半个身体都沉入了城楼上的玄砖之中,这才卸下了守陵老人身上的力。 奥菲罗斯双手一拍地面从玄砖里脱身,急忙向守陵人问道:“前辈,你没事吧。” 守陵人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说道:“没事儿,老头子虽然不比当年,却也不会输给一头畜生。” 奥菲罗斯神色有些凝重地道:“前辈,你若是和它在空旷无人处一对一较量,它必然不是你的对手,但它一身蛮力堪称无双,它要攻城,你和它硬碰硬不免吃了些亏啊!” 守陵人一瞪眼道:“你的意思是硬碰硬我就不是它的对手了?” “这……”奥菲罗斯有些尴尬。 这时,落在地上的战争巨兽仰头发出了暴烈的怒吼,周围不少南境的士兵被震得双耳流血,当场失聪。 只见它低着头,把头上两对角的角尖对准城楼,向城楼猛冲过去。 奥菲罗斯和守陵人同时想出手,这时,四面八方都传来了百兽长啸之声,他们面前忽然出现了一道无形的结界,封住了他们动作。 天空上,漂浮着一个瘦弱的狐人,它举着一个古意盎然的木杖,念动着言灵,那正是兽人的军师赤狐。 赤狐手中的杖,雕纹百兽,是兽人国皇族相传数千年的顶级神器百兽法杖。 奥菲罗斯的拳和守陵人的碑同时击在那道无形结界之上,结界一撼,浮空的兽人军师脸色一白,但仍强行维持着结界,他虽然只有六阶巅峰修为,但依靠这把寄宿了历代兽人先祖力量的顶级神器百兽法杖所结成的百兽结界,即便是这两个人,也不能立刻破开。 在这极为短暂的时间里,战争巨兽离吉尔达之盾越来越近,城上许多六阶灵者的魔法和斗气轰击在它身上,虽然它拥有强到可怕的防御力,但也受了不少伤。 而战争巨兽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前进着,像一个没有感情没有感觉的机器,一头扎进了吉尔达之盾的城墙里,四根尖角深深刺入墙体深处。 吉尔达之盾的城墙是最上品的玄砖所砌,粘合剂使用的是北境特产的灰黏土,无论是硬度还是牢固程度都非同一般,一般的大型魔导炮也不可能摧毁这样的城墙,事实上,就算是战争巨兽,如果想要摧毁这座城的城墙,也是极其困难的。 可是,之前天启魔导炮和青木悠的惊寂一拳对撞时产生的余波在城墙上造成了一个巨大的裂痕,这其实已经动摇了城墙的内部结构,因而城墙在战争巨兽蓄力一撞下,居然产生了剧烈的摇撼,城墙上那道巨大的裂痕进一步扩大。 城上那些正在攀爬的南境将士们全都被震了下来,而城上北境的将士们都惊恐地向战争巨兽发起攻击。 战争巨兽完全不理会守城人的攻击,它知道,赤狐所能困住那两人的时间并不多,它必须赶紧破城,它拔出插入城里的两对尖角,退后两步,再次撞在城墙之上,城楼剧烈摇撼着,不少守城人都被震下了城墙,城墙上的裂痕越来越大。 “轰,轰,轰……”战争巨兽一下又一下地冲击着城楼,大地摇撼,无数的玄砖被它的角掀飞,城墙眼看着越来越破败。 奥菲罗斯和守陵人一起攻击着百兽结界,结界的强度越来越弱,兽人军师的脸色苍白到极点以后,忽然变得潮红起来,身体的骨架骤然间变粗了数分,赤红色的头发也根根直竖起来。 狂化,是一部分兽人特有的能力,能够全面强化身体,无论是斗气还是魔力都能得到大幅提升,但是使用过后很长一段时间,身体都会极为虚弱,可见狐人军师是决定孤注一掷了。 狂化以后,军师又勉强维持住了快要粉碎的百兽结界,继续苦苦支撑。 战争巨兽巨大的头颅一次次冲击着坚实的壁垒,整座城的人都感觉到了震动,城墙的结构变得越来越松散,最终在战争巨兽巨爪的一拍之下,墙体上部垮塌出了一个半圆,这时,吉尔达之盾中的人终于能看见,高耸的城墙之外战争巨兽露出一半的巨大头颅。 “怎,怎么可能,这座城的城墙,可,可是有五十多米高啊!怎么可能……这,这是什么怪物!”一个负责镇守要道的北境贵族被吓得跌下了马,却没有感觉到痛,只是浑身颤抖。 蓝花楹大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呆看着战争巨兽的头颅,看着它发红的巨眼,看着它尖锐的四角,看着它愤怒的獠牙,一时间居然没有人反应过来。 (本章完) ------------ 第226章 金狮子的拳 “啊啊啊,怪物啊,城外有巨大的怪物,要进城吃人了!”不知谁喊了这么一声,人群顿时乱了。 就连城里弗雷国的正规军以及四大灵者组织这样的精英队伍都因为这冲击力强大的画面而产生了一些动摇。 战争巨兽的每一次冲击,都仿佛撞在北境人的心上,城墙一点点垮塌着,城墙上的灵者们流着眼泪,声嘶力竭地吼叫着,竭尽全力凝聚着身体里最后的一点斗气和魔力,轰击在战争巨兽的身上。 战争巨兽已经伤痕累累,疲惫不堪,但它依然不屈不挠地用身躯撞击着这堵厚重的城墙,无数碎砖和灰尘簌簌而下。 忽然,战争巨兽后退了五步,仰头发出了一声高亢的吼叫,然后它像牛一样低头向前猛冲过去! 此时,百兽结界中,奥菲罗斯包含全身斗气的一拳和守陵人饱含怒火的一碑同时砸在百兽结界之上! “咔嚓嚓” 百兽结界应声而破,兽人军师瞬间失去了意识,从空中坠了下去,被一个比蒙巨兽接住。 “轰隆隆” 自建成以来从未伤损的吉尔达之盾城墙,被战争巨兽撞出了一个大洞!无数破碎的玄砖乘着气流冲进城中,冲毁了一大片民宅,烟尘冲天。 战争巨兽虽然撞破了城墙,却被城内弗雷正规军数千根斗气投矛逼出了城,它虽然皮糙肉厚,但也是有限度的,之前为了撞开这座城,它遭受了不少六阶灵者的攻击,早已遍体鳞伤了,如果再与装备齐全的正规军正面冲突,即便是它也有些吃不消了。 战争巨兽退出城,让开身子,露出了一个开阔的缺口,南境联军和兽人军队见状大喜,都向那个缺口蜂拥而去,场面一时间极为混乱。 守陵人见状,发须都竖了起来,此时的他已经出离愤怒,他昏黄的双眼化为了血红色:“哇呀呀,这头该死的畜生,我一定要把你挫骨扬灰!” 话还没说完,守陵老人背生斗气双翼,迎面扑向战争巨兽,战争巨兽大吃一惊,伸爪想去抓守陵老人,守陵老人也不躲,一碑拍开战争巨兽的爪子,战争巨兽惨叫一声,它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一根爪趾被打断了! 守陵老人根本没有罢休的意思,背后斗气双翼一拍,直奔战争巨兽而去,又是含怒的一碑打在战争巨兽下颚上,打得战争巨兽晕头转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守陵老人直追上去,手中君子不器碑乱舞,连砸战争巨兽十几碑,战争巨兽本就受了不轻的伤,哪经得起守陵老人这通乱砸,终于轰然倒地,口齿溢血。 守陵老人站在战争巨兽的额头上,寒声道:“我就不信,你的头骨还能硬过青空石?我倒要看看几碑能砸开你的头,兽人三大将,今天就要少一个了!” 守陵老人正准备一碑砸下,南境阵中忽然有一只青鸟冲天而起,青鸟尾上拖曳着一抹血色,极为耀眼,守陵老人的动作不禁一顿。 南境阵中正在闭目养神的樱宫林道睁开了眼,喃喃道:“阿修罗,你终于动手了,那么,我差不多也该去玩玩了啊。” 说完,他站起了身,手抚上了背后的焰啼。 守陵老人在见到天上那只青鸟以后,神情变得极其严肃,只见那青鸟直刺向天空,然后笔直飞向吉尔达之盾城内,应该是一直在等南境和芬里厄军队突入吉尔达之盾造成混乱的这一刻,那青鸟飞向的方向让守陵人心中一惊,那,是芬布尔之冬的方向。 守陵人也顾不得脚下的战争巨兽了,他背后深紫色双翼一振,垂直向天空飞去,拦截那只青鸟。 青碑宛如青空坠落,青鸟羽翼暴涨去挡碑,但依旧被砸落下天空。 青鸟落入吉尔达之盾城内一座民房里,直接把这座民房砸成了一堆废墟,一身黑色劲装的阿修罗从废墟中走出,背后青色斗气所化的双翼散去。 他右手中的一把血红色的镰刀拖在地上,一路走来,犁出一道长长的深痕,那镰刀接近一丈长,即便持刀者是身材高挑的阿修罗,也显得太过巨大了。 阿修罗用左手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鲜血,神色平静地骂道:“前辈真是个老疯子!” 在阿修罗的对面,守陵老人因为与阿修罗的斗气碰撞脸色呈现出深红色,深深地喘息着说道:“知道有我这个老疯子守城,你还敢硬闯,你不也是个小疯子吗?” 阿修罗一哂:“不错,我也是疯子。” 守陵老人长叹一声:“你真的很强,比南境的那些个律者都要强,甚至可以与青天相提并论……若是在平时,我和你一定可以很尽兴地战一场,然后喝几坛酒,可是,今天却是要不死不休了。” 阿修罗淡然道:“前辈乃北境硕果仅存的上一代律者,很是难得,我无意杀前辈。” 守陵老人皱了皱眉道:“好小子,居然口出狂言,你就这么有自信胜我?那日寒山我不敌南境那红毛小子是一是因为多年不出手生疏了,二是因为身上受伤太多,而今日,我已经恢复了往日的九成实力,而且身上没受什么伤,你怎敢说必能胜我。” 阿修罗轻声道:“我不是轻慢于前辈,若是我空手无物,的确不敢说能敌前辈手中的这方石碑,但,如今我已经有了兵器,死神和镰刀,挺配的,不是吗?” 守陵老人这才仔细打量起了阿修罗手中这把巨大的镰刀来,这把镰刀上泛着淡淡的红光,初看和林道的焰啼很像,但实际上,这把镰刀的材质和焰啼却截然不同。 焰啼乃是炽金属凤血铁所锻造,气息炎炎,金铁杀伐之气极重,而这把镰刀,乃是以比凤血铁更罕见的苍龙血玉所雕琢而成,通透清明,血色殷然。 传说苍龙血玉乃是天空与风的苍龙流血所凝,其中包容了极其暴烈强大的风属性灵力,对于风属性灵的增幅极强,因而苍龙血玉所制的寥寥无几的兵器全部都位列上位神器,更何况,这把镰刀如此之大! (本章完) ------------ 第227章 御灵院的院长们 “血镰霸溃!呵,真是好东西,南境为了招揽你倒是下了不少功夫啊!”守陵老人面无表情地说道。 “但是,你究竟是为了……”守陵老人微微蹙起眉。 阿修罗摇摇头道:“要战便战,多说无用。” 他高举起霸溃,深青色的灵从镰刀宽大的刀刃上渗出,浓郁到接近于液态,一镰隔空斩出,一道深青色的光华怒卷成虹,横亘整条街道,迅捷无伦地向守陵人划了过去! 阿修罗平素基本上只以手指对敌,因而得名“薇红指尖”,很少有人知道,他其实精通刀剑,并且,他的刀剑术还空手体术之上,毕竟,他是蓝家出身,此时他手中持有称手兵器,实力立刻大涨。 守陵老人手中青空石碑碑身横扫,拍碎了这道霸道绝伦的斩击,随即,一声轰鸣,君子不器碑和血镰霸溃撞在了一起,恐怖的空气震荡波把整条街道都冲得七零八落。 …… 樱宫林道在战场上闲庭信步,慢步踱进了吉尔达之盾城墙上被战争巨兽所撞出的那个巨洞,一脸的兴奋与愉快,所有在他面前的生命,不论是北境的还是南境的还是芬里厄的,不论是人类还是兽人,都被他一刀裁开。 他的脸上洋溢着嗜血的笑容,众所周知,他嗜战,亦嗜杀,如果说战青木悠是他的主菜,那么破城杀戮就应当是餐后甜点了,有什么比这更让人舒心的呢? 北境这方在南境军队和兽人军队的压迫下已经不堪重负,哪里还能拦下樱宫林道,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他强行突破北境的守护圈进了城,就连南境的军队和芬里厄的军队也对他避而远之,场上,惟一一个可以阻止他的金狮子奥菲罗斯也无暇阻止他。 奥菲罗斯已经下了城楼,在战场上厮杀,一身金甲溅满了鲜血,飘逸的金发也因染了血污而变得一绺一绺的。 一排长枪阵向奥菲罗斯冲来,他伸手一把揽住十几根长枪,斗气一吐,将这些长枪尽皆折断,枪头反掷向那些枪兵,眨眼间十几个身经百战的枪兵就被枪头贯穿身死。 奥菲罗斯仰头发出一声雄狮般的咆哮,炽日般的光明斗气暴涨,化作一头雄狮包裹住了他的身体,此乃斗气灵衣,与南境迦楼罗的火鸟灵衣原理相同,但若论灵子量以及威势,火鸟却是要差得远了。 金色的雄狮在战场上驰骋,就连六阶灵者也被它一爪扫飞老远,雄狮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不远处的战争巨兽。 战争巨兽已经身被百余创,还被守陵老人重创倒地,但它的防御和生命力都是兽人中最顶尖的,很快就爬了起来,瞪视着不远处气势惊人的雄狮。 他们走的都是以力破巧、霸道蛮横的路子,他们都拥有绝强的防御力,他们都知道,这一战不可避免,也无人可以阻止,因为,这个战场上,只剩下他们两位七阶的战力了,这是他们的战场。 战争巨兽一跃而起,向光之狮奔去。 光之狮猛扑向战争巨兽,但它的体形在战争巨兽的面前连小猫都不如,被战争巨兽一爪拍进了地面,但奥菲罗斯在光狮灵衣的保护下几乎没有受伤,狮子再次跃起数十米高,一口咬在战争巨兽肩头,狠狠扯下来一块皮肉,战争巨兽痛叫了一声,把雄狮甩在地上,一脚踩去。 奥菲罗斯身上的灵衣忽然幻化成双翼,双翼一扇,他勉勉强强躲过了战争巨兽的巨足,向它的胸口飞去。 骤然,奥菲罗斯身上的斗气之衣全部聚向了他的双拳。 奥菲罗斯并不用什么兵刃,因为他有拳头,用兵刃的顶尖高手可以把兵刃使得如同自身的一部分,但是,拳,本身就是身体的一部分,它可以随心意而起,随心意而落。 较外物来说,拳的起合速度更快,更加合心顺意,所以,奥菲罗斯只用拳。 金狮子奥菲罗斯拥有极为精密的灵控制力,所以他最常用的招数是斗气灵衣化形,但很少有人知道,他最强的招数,是他的拳头。 奥菲罗斯十指指节看上去泛着淡淡的金属光芒,明显是经过长期锤炼修行才能达到的境界,此刻,他所有的灵全都汇聚在他的双拳之上,这双拳,发出刺眼的金光,有无边威势,就连庞大如山的战争巨兽也感到了一丝心悸。 “喝!”奥菲罗斯大吼一声。 拳声雷声连绵,响成一片,奥菲罗斯出拳速度实在太快,以至于空气都颤栗燃烧起来,他的面前,光流火溢,宛如一颗太阳炸裂开来。 战争巨兽那覆盖了硬质甲壳的胸口霎时间出现了数十个密集的深坑,力透十数米,直达战争巨兽的内腑,坑中还有焦糊的气味传出。 战争巨兽发出一声长啸,轰然后仰倒地,压死了不知道多少人。 奥菲罗斯背后金色双翼拍打,悬浮于空,冷冷地说道:“我是北境塔罗议会太阳席位,照亮一切的光,‘金狮子’奥菲罗斯,你这头畜生,给我记好了!” 战争巨兽两只前爪撑地,坐起身,它全身黑白相间的毛色产生了诡异的变化,那些白色的毛,颜色渐渐变成了猩红色,看上去极为狂暴,战争巨兽双眼里也只剩下狂躁的血红色,它身上破损的皮毛、甲壳全部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战争巨兽身体缩成一团,蓄势待发。 “狂化吗?没想到,战争巨兽也能够狂化,真是……赖皮的天赋啊,但是,正和我意,来战吧!”奥菲罗斯大吼一声飞身而上。 战争巨兽狂吼一声,身体弹射出去,一人一兽在空中相撞,空气都被撕裂开来,这场战斗,还遥遥看不见结局。 南境军队和兽人军队不断通过城墙上的巨大缺口涌入城中,随着他们的入侵,吉尔达之盾城中变得愈发混乱。 城门口,塔罗议会魔术师席位“黑魔导”墨述拉、星星席位“星屑”帕斯卡、女祭司席位“雷光”利兹带领着数十位六阶灵者和镇守大门的弗雷国正规军并肩作战,奋力抵抗外敌的入侵,但是却又哪里能拦得住。 (本章完) ------------ 第228章 雷驹与岚驹 南境联军的实力受损太大,倒是不足为惧,但兽人天性凶悍,体魄强健,可谓是天生的战士,芬里厄的兽人军当真是所向披靡。 象人、猪人、狼人、虎人、豹人、狮人、鹿人、羊人、羚人、牛人……十几种善战的兽人像潮水一样涌入吉尔达之盾。 带领着这些兽人的,是上百头比蒙巨兽和泰坦巨猿,这些比蒙巨兽和泰坦巨猿有小楼房那么高大,力大无穷,行动迅猛,都有六阶灵者的实力。 这两种巨兽,以及战争巨兽,和一般的兽人在体形上有极大的差距,它们并非是一代代有性生殖出来的,而是由兽人中唯一的“巨型母体”梅奇克斯无性生殖出来的。 梅奇克斯是一个偶然变异的巨大化兽人,宛如一座肉山,全身都是肉褶,它终生都在生产,因而也被称为生殖机器、兵工厂,它所生产出的战争巨兽、比蒙巨兽和泰坦巨猿被誉为芬里厄的中坚战力,因而梅奇克斯也是兽人国的国宝,有及其尊崇的地位。 每代梅奇克斯在平时都只会生产普通胎包,这种卵包里生出的生物俗称“胖子”,这些“胖子”在生长过程中会分化成比蒙巨兽和泰坦巨猿两大重兵种,而梅奇克斯只有在寿终之时,才会产下两个特殊胎包,一个是战争巨兽,一个是下一代梅奇克斯,因而,战争巨兽每一代只有一头,否则芬里厄早就称霸大陆了。 泰坦巨猿看起来就是一个巨大化了的黑猩猩,全身仿佛都是肌肉堆成的,极为强壮。 而比蒙巨兽看起来则狰狞得多,它们长相类似河马,但是双腿稳稳地站立,背部像鳄鱼一样覆盖重甲,前臂极度发达,并各生有锋利坚硬的巨爪,宽阔的嘴旁獠牙横生,甚是可怖。 守城者一个接一个倒下,而入侵者却越来越多,有不少入侵者冲破了守城者的包围,进入了城里的大街小巷,战火很快蔓延到城里的各处,随后,血流成河,哀嚎不绝,人们在血泊里挣扎、悲鸣,房子被焚毁,火雾燎天,曾经的繁华与美丽皆化为虚无。 城门口,塔罗议会的三位成员在最前线抵挡着入侵者,他们就像三根屹立不倒的柱子,支撑着北境濒临崩溃的守护圈。 墨述拉站在战线的最前方,吟唱着幽深繁复的言灵,无数黑暗的微尘扬起,飞向南境和芬里厄的军队,这些闪烁着暗意的微尘一碰到皮肤,就会把皮肤腐蚀出一个个的孔洞,让人疼痛难忍,若是这些微尘被吸入身体,则会把肺腐蚀得千疮百孔! 一个凶悍的狼人忍着被暗尘腐蚀,正面冲向墨述拉,锋利的爪插向墨述拉的心脏,仿佛要把他的心剜出来。 墨述拉面不改色,很随意地向右后方退了一步,让开这掏心一爪,这一退,用的步法很普通,速度也不快,但却是最为完美的避让,光是这一退,就可见墨述拉战斗经验的丰富,不愧是北境灵者最高战力塔罗二十二席的成员。 墨述拉一抖袖子,一把暗金色的折刀入手,他拇指轻推刀身,手腕一甩,“啪”折刀打开,透亮的刀身映着狼人惊恐的双眼。 墨述拉一挥手,狼人的颈动脉被精准地挑开了,鲜血飙射,狼人捂着脖子,摇晃了两下倒了下去。 墨述拉用拇指揩去折刀上的血迹,淡漠的眼神中露出了一丝快感。 他在晋升入塔罗议会之前,曾经是权杖第一队队长,北境四大灵者组织中最让人畏惧的存在,他在杀戮一道上有着异乎寻常的天赋与兴趣,十年前,当阿修罗还没被唤作“薇红指尖”之时,他就已经成为被南境人畏惧的“暗夜割喉魔”了,他只是六阶灵者,但是即便是南境的七阶灵者,也不愿意对上他。 塔罗议会之所以让他去御灵院担任言灵院副院长,也是为了消磨他的戾气,事实上,这的确起到了作用,他的心性变得平静安稳了很多,但这也让他变得更加可怕,他变得愈发冷静,他的杀戮变得更加高效,他的每一个动作都不会浪费一丁点体力。 折刀在墨述拉的手中盘旋翻飞,宛如一只蝴蝶,他的周围,人潮在暗尘的腐蚀下,像倒伏的麦子一样一圈圈倒下。 有不少生命力强悍的兽人突破了暗尘,冲到他的面前,但只是一个照面,他们就在他的折刀下变成了尸体,这些兽人不甘心地睁大眼睛,满眼都是不敢置信的神情,他们没想到,面前这个瘦弱无力的言灵师,居然能把一把小小的折刀使到这种地步! 他手中的折刀,无孔不入,无物不杀,而他自己,就仿佛是为了杀戮而生的一台机器。 在墨述拉的左后方,利兹吟唱着言灵。 雷光,宛如夏天起风的湖面,闪烁一片,击倒了数十个勇猛突进的兽人士兵。 利兹作为塔罗议会最强的雷属性言灵师,声名远播,她的雷属性魔法波及范围极大,在战场上杀伤力极强。 在深紫色的雷光旁,亮起了一个瑰丽的紫红色炼金阵,那是帕斯卡的星辰炼金阵。 一颗小小的星在阵中闪耀,然后渐渐拉长变形成一柄剑,星光之剑,闪耀夺目,这柄剑倏然刺出,指向一个身形巨大的比蒙巨兽,那比蒙巨兽根本来不及躲避,只得举爪迎击。 它那可怖的巨爪与不起眼的星剑相遇,星剑轻易钻进了它包裹厚甲的爪掌,“嘣嘣嘣”比蒙巨兽的手臂寸寸碎裂成肉末,血雾纷飞,比蒙巨兽发出了凄厉的痛吼声。 星剑最终嵌入了比蒙巨兽肩膀的缝隙中,随即散成了点点星光将比蒙巨兽包裹住,星光消散,比蒙巨兽也化为了一地残渣。 吉尔达之盾守卫战已经进入白热化,南境和芬里厄的联军的实力相比于北境军来说是压倒性的,虽然北境的军队拼死奋战着,但战线还是被一点点向城里压去,这座城沦陷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就在这时,兽人军中负责感知的巨耳兔人似乎听到了什么。 这些天生病了…… (本章完) ------------ 第229章 银狐与赤龙 巨耳兔人,拥有接近兽人极限的听觉,捕捉到极广范围内的动静,因而被用作军队感知,此时,他们有些躁动不安。 芬里厄的军师赤狐已经醒来了,他很虚弱地在辇上坐起身,他的前面有四头泰坦巨猿守护着他。 一个巨耳兔人一脸紧张地跪倒在赤狐的辇前,结结巴巴地说道:“军,军师,有军队正,正在赶来,恐怕是,敌,敌军。” 赤狐皱了皱眉:“从哪来?” 巨耳兔人道:“从,从四面八方来,到处都有声音。” 赤狐的眉头更皱:“那,有多少人?” 巨耳兔人迟疑了一下说道:“恐怕有十万以上,而且,听声音,似乎,是精兵。” 赤狐轻叹一声,道:“你去传令,停止向城里进军,列阵,迎击敌方援军。” 巨耳兔人领命,正要退走,赤狐又道:“顺带也去提醒一下南境的那个笨蛋王子吧,他如果被北境的人抓住了,我们也会比较麻烦。” 不多时,战野南望,地平线上的各个方向,都出现了军队的影子。 其中,有一支军队速度极快,宛如风驰电掣般奔向战场,那是一支骑兵,从骑兵到马匹全穿着白色的铠甲,英姿飒爽。 这支骑兵很古怪,因为他们的马太过高大强壮了,普通的马匹恐怕只能到它们的胸口那么高,而且,那些马的四蹄每一次叩击地面,都会溅射出蓝紫色的电火花。 这些马,正是雷驹,北境盟国尼约德的特产。 雷驹是北境为了对抗南境的骑兵培养出来的,它们平原上速度堪比地狱火,冲击力胜过夜狼,披上重甲,就连南境的重甲巨蜥也不敢与其对撞! 雷驹骑中,举起了一支军旗,上面写了一个大大的“白”字,北境能够用雷驹组成一支骑兵军团的,只有一个家族,那就是尼约德最上位的贵族,白家。 而白家的家主,则是尼约德唯一的公爵,白驹公。 白家虽然身为上位贵族,却丝毫没有贵族的自矜自贵,他们代代以献身战场为荣,是很受尊敬的一族,年过五十的白驹公身披白甲,策马驰骋在军队的最前方,手中高举白色长枪大吼道:“杀!” 他身后的重甲骑兵们也怒吼道:“杀!” 其势宛如大海怒涛,别说南境军队了,就连性格暴戾的兽人也忍不住产生了一丝畏惧。 南境军和兽人军脚下的大地在剧烈的颤动,马蹄轰隆不止,宛如雷鸣,整齐的重甲雷驹骑兵沉重得像巍峨的大山般,急速地压向南境和兽人军。 那势头,仿佛是一头巨大的龙,一切敌军,都只是浮云烟尘,根本难以招架巨龙的轻轻一爪。 最前方的南境军连惊呼声都没来得及喊出就被巨大的冲击力掀飞,被雷驹的铁蹄踩得粉碎,随后,第二排、第三排……无数的南境军队被不可阻挡的钢铁洪流所冲倒,仿佛纸糊的一般不堪一击,南境军团的阵势一乱,转眼就溃不成军,雷驹过处,只剩满地的遗尸残骸。 凄惨的悲鸣声和兵器碰撞的铿锵声被白家重骑的喊杀声完全压了过去,铁甲洪流转眼淹没了一支数千人的南境步兵。 南境主力的三大重甲兵种――霍德尔重甲巨蜥蜴骑、弗利嘉重甲青鳞熊骑、博拉琪重甲三角牛骑分为三路向雷驹骑冲来,想要遏止雷驹骑的冲势。 双方正面冲撞,就如同两个浪头正面冲撞,各不相让。 雷驹骑兵不愧是北境最强骑兵,虽然人数不及南境三大重骑,但却依然顽强地与南境的重骑分庭抗礼。 有一个雷驹骑兵被马刀劈落尘埃,就有两个,甚至三个南境的重骑兵被重矛戳个对穿。 芬里厄的鹿人军和羚人军开始蠢蠢欲动,似乎想从侧面袭击雷驹骑,形式变得极为凶险。 这时,黄土飞扬,又有一支军队奔袭而来,速度只比雷驹军团稍慢一些,这是一支轻甲骑兵,骑兵座下的马匹一身青毛,周身流风环绕,四蹄宛如踏风而行。 这些马,乃是北境盟国克瓦希尔的特产,号称风之眷属的,岚驹。 岚驹军团中举起了一支军旗,旗上,一个大大的“岚”字迎风飘扬,这一支军队,是克瓦希尔国的王牌军团,岚驹军团,它所属于克瓦尔希最高贵族,岚家。 一个英俊的中年人带头冲在骑兵团的最前面,他正是克瓦希尔唯一的公爵,玖岚公。他的身后,岚茨身穿青色战甲,左手持蓝银色大盾深爱,右手持黑金长枪憎恨,紧紧追随着他。 这支轻甲骑兵宛如一场风暴般狂飙而来,气势宛如一场大雪崩! 这支军队奔向了芬里厄兽人军,在他们快要和兽人军相撞时,他们忽然勒马,岚驹长嘶,前蹄腾空,在空中转向,待前蹄落地时,岚驹骑的冲势已经左右分流,像飞燕般轻盈地向兽人军两侧滑开。 岚驹骑是轻骑兵,他们的冲击力逊色于雷驹骑,所以他们没有选择和兽人正面交锋,而是选择凭借速度优势包围兽人军队。 兽人军从没见过这般整齐划一的变阵,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只能呆呆地看着两道骑兵的洪流从面前狂奔而过,不是他们不想追,而是他们追不上。 岚驹骑兵们齐刷刷地从肩上取下弓,从背后的箭袋抽出箭,在疾驰中拉弓射箭,尖锐的破空声中,箭雨从两旁向兽人军中倾泻。 岚驹骑来回穿梭奔驰,往返不断,一轮接着一轮地射箭,狂风暴雨般地扫射着兽人军,兽人军中一片鬼哭狼嚎,惨叫声、呻吟声、求救声、命令声混成一起,交杂成了沉甸甸的恐惧感。 装备了木盾的兽人主动站到前方,围成一圈遮挡箭雨,但这些盾也只能抵挡正面射来的箭,无法抵挡从天而降的曲射箭。 兽人是出了名的不擅长使用弓箭,所以他们很少有装备弓箭的,他们手中虽然有长矛,但这些长矛并不是专门用来投射的,而是用来近战的,若是把它们全部投射出去了,他们接下来又用什么战斗呢? (本章完) ------------ 第230章 黑色流星划过战场 于是兽人面临了一个很尴尬的境地,他们追不上,也够不着,只有被动挨打的份。 他们只能够等待岚驹骑的箭射光,或者岚驹的体力耗尽,才能够反击,这是一场漫长的的等待,陪伴他们的,只有羽箭“嗖嗖”划过耳畔的声音和同伴们的惨叫声。 终于,岚驹骑士团的箭告罄了,兽人军损失惨重,阵形都乱成了一团。 岚驹骑士们压低身体向兽人疾奔而去,他们一边驾马飞驰,一边整齐划一地取下马背上绑缚着的超长战矛,笔直地指向前方,在奔跑中能够做出这样完美的动作,真不愧是青驹公手下的精英部队。 岚驹骑兵和兽人相遇,岚驹骑士们凭借巨大的冲击力,用战矛轻易地穿透了兽人们坚韧的身体,甚至把两三个兽人串成了一串,挑飞起来。 一头泰坦巨猿举着巨锤砸向骑兵团最前方的那个中年人,泰坦巨猿虽然天性蠢笨,但是也能看出这位中年人正是这支骑兵的领头人。 中年人身上青气一闪,正要出手,岚茨手上的那颗晶蓝色的宝石“眼泪”忽然大亮,青色的羽蛇灵衣罩在了他的身上,他背后羽蛇之翼一展,青影一闪,他已经来到了泰坦巨猿的面前,其迅疾老练,已经今非昔比。 他左手的大盾“深爱”重击在泰坦巨猿的头上,泰坦巨猿坚逾金石的头都被击得一阵眩晕,灵拟形的羽蛇乘机一口咬住了泰坦巨猿的肩膀,修长柔韧的身体缠绕住了泰坦巨猿的身体,把它的手臂、胸、腰、腿全部捆缚住,羽蛇灵衣中,岚茨举起黑金色的长枪“憎恨”,刺入了泰坦巨猿的心脏。 羽蛇摆尾,岚茨转身飞回岚驹背上,羽蛇灵衣也收回了“眼泪”之中,而泰坦巨猿的胸口喷射出一柱鲜红的血液,缓缓跪倒。 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这头拥有六阶水准的泰坦巨猿在岚茨的面前,居然毫无反抗之力! 这边战事正酣,远处掀起了一片尘埃,又有一支军队冲了过来,说是军队,倒不如说是兽潮。 兽潮的最前方,是一群狐狸,这些狐狸身形纤瘦,几乎全是赤红色,唯有最前方领头的一条狐狸,通体银白。 狐狸的后方,是极北雪狼、森巨熊、溪犀……这些野兽毫无例外,全都是拥有灵的魔兽! 兽潮的最后方,是一群棘角鹿,鹿背上坐着数千个身穿轻甲的人,这些人中,举着一支旗帜,旗上并无文字,而是绘着一个家纹,那是,一只九尾的狐狸。 这群魔兽,正是北境盟国芙蕾亚的王牌军团,魔兽军团,这支军团所属于大贵族尤迪蒙斯家,这个家族几乎全员都是驭兽使,他们搜集、培育并且驯服了数量庞大的魔兽用于战争。 尤狄蒙斯家传说曾经与幻想种结下契约,虽然现在已经衰落了,但仍然是北境第一的驭兽使家族,他们的族长是北境唯一一位拥有“幻兽使”称号的驭兽使,也是芙蕾雅唯一的公爵,银狐公。 兽潮与南境军和兽人军相遇,赤狐和银狐喷吐出无尽的光焰,转眼间淹没了上千的将士,森巨熊挥掌一拍,飓风把兽人士兵和南境士兵吹得漫天乱飞,溪犀身上喷涌着水蓝色的灵,凶狠地撞飞拦在它面前的所有人…… 接着,北境最后的一支援军也终于抵达了战场,那是一群穿着红色铠甲的步兵,手持着赤色之矛,赤色之盾,一排排整齐的长矛斜指前方,密密麻麻的矛尖在丽日下闪烁着可怕的锋芒,步兵团的前方,高举着一个旗帜,旗上写着一个大大的“赤”字。 枪头如林,方阵如山! 这是北境盟国古尔薇格的王牌军团,赤龙军,它所属于古尔薇格的乱红莲家。 虽然这支军队在十多天前与南境的交锋中损失大半,但它依然是北境最强的步兵团,兵团的最前方是,古尔薇格唯一的公爵,赤龙公。 他没有拿盾牌,只拿了一杆长枪,因为,他在上一次与南境的交锋中失去了左臂。 “龙化。”赤龙公冷冷地发令道。 赤龙军中发出了震天彻地的龙啸声,仿佛和真正的龙一般无二。 赤龙军的士兵们全身的肌肉都膨胀了起来,骨骼也变得更加粗壮,他们的全身都浮现出了红色的鳞片,看上去面目狰狞,这就是曾经沐浴炎龙之血的乱红莲一族的特殊能力,龙化。 赤龙军中,血脉较纯,实力较强的几人头上都伸出了短短的龙角,赤龙公头上的角甚至已经接近成型。 无形的龙威席卷战场,南境士兵以及兽人士兵都感觉到了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感,这是出于高层次血脉的等级压制。 赤龙兵们开始突进,身披龙鳞、强化肌体的他们,丝毫不畏箭矢,就连刀枪也难以贯穿他们的身体,而且,燃烧炎龙血脉的他们,仿佛忘记了疼痛,忘记了对死亡的恐惧,他们的内心只剩下炽热燃烧的战火! 赤潮席卷,毫不畏惧地与兽人最强的比蒙军团展开了鏖战! 兽人阵中,赤狐端坐在辇上,他之前在守陵人和奥菲罗斯手下受的伤很重,以至于光是坐起身就耗费了他全部的心力,战争进行到这种地步,结果已经不是他能够左右的了,但是他并不怎么担心,因为,看场面上的形式,这场战争的胜负之数还是倾向与南境和芬里厄一些。 十几天前,岚驹军团、雷驹军团、魔兽军团、赤龙军团、青字军这五支北境五国的王牌军以及各国的王属正规军,都参与了对南境联军的阻击战。 结果虽然南境军的精锐部分被损耗了很多,但青字军也全军覆没,其余四支军队也都遭受重创,不得不撤退回国。 所以,尼约德、克瓦希尔、芙蕾亚、古尔薇格这四国派来的援军虽然看上去强势,但其中有很多都是刚刚补充进去的新兵,而那些战斗经验丰富的老兵,大多身上带伤,战力不持久,而兽人军一路北上,战力几乎没有被消耗,养精蓄锐,留待此战。 战局持续下去,最先被耗尽的,肯定是北境。 (本章完) ------------ 第231章 命运之轮的归来 城中,战火纷飞。 青子衿走在破落的长街上,双目失神,她仰头望天,看见天上阴云密布,仿佛斑斑驳驳的破墙。 天似乎要下雨了,不过,天气这么冷,下雪,也是有可能的,也许,会下红色的雪…… 她似乎轻叹了一声,喃喃道:“蓝若,如果你还活着的话,就快回来吧,我们的城……快要被毁灭了……” 战场上,一匹孤独的雷驹奋力奔跑着,它已经奔跑了几个日夜,虽然它神骏非凡,也已经疲惫极了。 雷驹背上,匠和蓝若已经能看见远处混乱的战场,两人都不禁皱起了眉,因为他们都看见了,那坚固的城墙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缺损。 蓝若坐在匠的身后,把手按在胸口,那里是命运之轮黑晶卡的所在,青天临死前曾经嘱咐过,这张卡,必须尽快交到愚者的手里。 愚者在城中之城芬布尔之冬里的枢机院内,而现在横亘在两人面前的,是数十万人厮杀的战场,就算以雷驹的脚力,也不可能载着两人穿越战场。 蓝若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们要进城了。” 匠一怔:“怎么进?” 蓝若伸手抓住匠的双肩,十指扣死,说道:“这样进。” 蓝若右眼的冰蚕眼罩下,数条咒链蔓延出来,黑色的灵像火焰般燃烧起来,包裹住两人,同时蓝若的背后出现了八个黑色的空之炼金阵,阵中伸出了八根黑色的空气涡流,八道涡流天之翼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挤压着空气,掀起暴风,两人一起飞向越来越高旷的天空,雷驹停下了脚步,仰起头,目送两人远去。 两人抵达了上百米高空时,黑翼再次暴涨,奋力扇动,推动两人向城的方向高速飞过去,在天上划出的一道痕迹,宛如流星的轨迹。 地面上有不少人都注意到了天上划过的黑色流星,但没有几个人能够阻拦它,就算有能力阻止的,也没工夫去阻止。 看着纷乱的战场,匠轻叹一声:“嘿,不知道,这一战下来,我那些老友还能剩下几个呢?” 蓝若忽然惊叫了起来:“下面燃烧的,那一团火,难不成是……” 匠也看见了,在广袤的战场上,有一团不是很起眼的火焰,那团火焰,已经燃烧了几天几夜,火焰中,只能勉强看出一个人形,但是,匠不知为何,感觉到了,那种熟悉的气息。 “啊……不会错的,那个,是最高之作。”匠轻声说道。 蓝若默然,他早就已经预感到了,如果不是青木悠已死,南境和芬里厄也不可能这样放肆地大举入侵。 蓝若闭上眼,一滴泪水被凌乱的风吹得碎成无数片,飞向更高的天空。 两人很快飞入了吉尔达之盾城池范围,匠和蓝若在高空俯视着这个熟悉却有些陌生的城市,两人的心脏都像是被人捏住一样难受,不久前,这座城还是那样的繁华,那样的美丽,而今,繁华已逝,美丽不再,一切都变了。 这时,匠看见城中亮起了一点明亮的火光,匠的眼中也亮起了强烈的光芒,他轻声对蓝若说道:“松手,放我下去。” 蓝若怔了一怔:“现在松手?在这么高的空中?” 匠点了点头。 蓝若犹豫了一下,松开了抓住匠肩膀的手,匠展开双臂向下坠去,他的双臂上斗气凝出了火焰双翼,他虽然难以像阿修罗和守陵人那样以斗气化作双翼在空中自由飞翔,但他的斗气之翼用作高空滑翔还是可以的。 只见他像纸飞机一样很平滑地向前方乘风飞去,离地面越来越近,最终落在那火光亮起的地方。 蓝若看了一眼匠落地的地方,催动天之翼,向那个黑色的城中之城,芬布尔之冬飞去。 吉尔达之盾中,身穿猩红色铠甲,头戴牛角头盔的樱宫林道在街上漫步,他的周围尽是火焰,满地焦尸。 一个五阶武者举起一把大砍刀向樱宫林道砍去,樱宫林道一脸不耐烦地闪开了那个人的刀,哼道:“慢得让我觉得不耐烦,你看好,刀是这么用的!” 那人只觉得眼前红影一闪,焰啼就把他从头至胯完美地一线分开,鲜血狂喷,宛如深红色的樱花怒放。 “哼……为什么,都这么弱,连能过过招的人都没有啊?看来,还是得去那座黑城,才会有些意思啊。”樱宫林道甩了甩焰啼上的血,叹道。 “樱宫林道,无聊的话,我来当你的对手好了。”一个声音在林道的身后响起。 樱宫林道转过身,面无表情地说道:“啊,是你啊,手下败将的大叔,没想到你居然能逃出那个大牢。” 匠很随意地站着,目光平静地看着林道:“我也没想到,你们居然真的能杀死最高之作。” 樱宫林道想起之前和青木悠交战的狼狈,面部肌肉微微僵硬了一下,过了一会儿,他森然道:“大叔,你不会真的以为能赢我吧,上次你可是被打得很惨啊。” 匠叹息道:“哎呀,我老咯,哪能赢你这年轻人,我只是……” 匠话还没说完,左手的锁链血滴毫无征兆地掷出,樱宫林道正想听匠说完话呢,哪能想到他会突然出手,只得有些慌乱地以焰啼招架,挡回锁镰。 匠左手一拽锁链,锁镰血滴飞回他手中,只见樱宫林道脸色铁青,一滴鲜红的血从他脸颊上渗出,那是被血滴的刀风所伤。 “你这个糟老头子,真是没节操,居然话说到一半就砍人!”樱宫林道伸手拭去脸上的血,冷冷地说。 匠一笑,有些没皮没脸地说道:“你可是北之炎刀,又正值壮年,我老头子对付你,总得占些便宜才公平嘛。” “倚老卖老,你废话少说,刀剑下见真章吧,”林道冷笑一声,焰啼横在身前,“上次我看重你锻造的本事没杀你,今天我要,斩了你。” 林道手中,流溢着淡红色光华的焰啼刀锋向上,杀气毕露,炎意灼人。 一瓣花瓣从树上飘下,落在焰啼的刃锋上,无声无息断成两片,花瓣的边缘像被火烧灼过一样呈现焦黑色。 (本章完) ------------ 第232章 长道上的血痕 匠一把扯去身上的外衣,只见他粗壮的身体上,肌肉虬结,纵横有很多可怖的伤痕。 “樱宫林道,很早以前,我就觉得你不配当北之刀剑使了,”匠说道,“今天我就要把你从这个位子上扯下来。” 樱宫林道不屑地一笑,向匠扬了扬下巴。 匠大喝一声,纵身上前,蝉翼匕、素樱、血滴、重一四把刀剑齐动,分上下左右四道斩击斩向樱宫林道,这是匠的死亡之舞――四方皆杀。 樱宫林道手中焰啼化作数道鲜艳的红色圆弧,盘旋笼罩了方圆五尺,刀影幻作漫天樱雨,一重接一重,竟有八重之多,因而式名,八重樱。 四把刀剑,四方皆杀,一把焰啼,八重樱雨。 “叮叮叮叮叮……” 刀剑之间,火花四溅。 此时,蓝若已经来到了黑色的城中之城前,从空中落了下来,数个权杖组和圣杯组的精英立刻围住了他。 “你是谁?前方不允许任何人进入!”权杖组十二队的队长冷冷地说,他全身都绷紧了,似乎下一刻就会对蓝若出手。 权杖四队的队长伸手拦住了十二队的队长,看着蓝若,微微眯起了眼,似乎想仔细辨认他:“我记得你是……” “他是原权杖三队的队长,塔罗第十席命运之轮,”炼分开诸人,走到蓝若面前,“也是,我的徒弟,蓝若。” 蓝若露出一丝有些苦涩有些欣喜的笑容:“师傅,我回来了。” “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炼轻声说道。 这时炼的身边,又走来一人,初映入眼中的,是一抹水红的衣衫,随即是红色的头发,红色的眼瞳,红色的映衬下,她的皮肤更如雪一般白皙动人。 “师……姐。”蓝若怔了一下。 “欢迎回来,师弟,真的,太好了。”红月美丽的眼瞳里含着泪水。 “嗯,我回来了,”蓝若向红月点了点头,然后对炼说道,“能带我去找愚者吗?命运之轮的黑卡,我要交给他。” 炼说道:“好,我带你去,月儿,我不放心把你留在这,你也来吧。” 说完,炼转身向黑城里走去,蓝若和红月紧随其后。 漆黑之城芬布尔之冬,是吉尔达之盾内的小城,这座城守卫森严,防御坚固,它分内外两院,外院为执行院,对北境四大灵者组织、普通贵族和古科技研究者开放。 而外院,是枢机院,只对北境最高层的最高贵族元老会、灵者领袖塔罗议会、古代科技机枢天书研开放,而且,北境的古代遗迹,也都在这枢机院内。 蓝若和红月随炼进入了黑城的大门,穿过蓝若所熟悉的执行院,蓝若看见了一座由玄砖堆砌的巨大堡垒,这就是机枢院。 堡垒的门口也有数个修灵高手守护着,三人走到近前,那些灵者看见炼,都恭敬地行礼,随即为他打开堡垒唯一的出口与入口――一座青空石门。 三人进去以后,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宽敞的圆顶大厅,有四五层楼那么高,数根玉白色的石柱高高矗立,整个大厅的色调呈现淡金色,所有的墙体都刷了掺入金粉的清漆,所有的木浮雕、壁画、琉璃灯,也都是金色色系,整体感觉富丽堂皇而又不失严谨。 这个堡垒像是死去了一样,很安静,似乎除了蓝若三人外再无别人。 蓝若忍不住问道:“机枢院里……怎么什么人都没有?” 炼淡然道:“现在都已经是这个事态了,所以塔罗议会的人基本上都出去迎敌了,天书研的人没什么战斗力,基本上都躲在地下遗迹里,而元老院里,想逃的人,早就已经逃离吉尔达之盾了,留下来的人,都在外面带领他们自己的家兵和入侵者战斗,枢机院自然成了一个空壳。” “哦,这样啊……” 大厅周围有三条通道,通向不同的方向,炼带着两人走进了最中间的通道,这是一条很长很长的隧道,隧道顶端开着天窗,阳光从天空照下,显得很亮堂。 长道长得仿佛没有尽头,炼走在最前面,红月和蓝若随后,三人默默地走着,脚步声在死寂的长道中回荡,十分清晰,显得有些寂寞。 忽然,炼停住了脚步,只见,长道的前方,塔罗第十四席,节制席位,“砂食”约瑟夫正背靠在不远处的墙上,低着头,悠闲地捧着一个玛瑙烟斗,吞云吐雾。 蓝若看到约瑟夫也怔了一下,约瑟夫这样的塔罗议会的成员现在应该都在外面浴血奋战,而他却在这这么悠闲地吸着烟,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这时,约瑟夫抬起头,并没有去看红月,而是望向蓝若,他的目光和蓝若交错,蓝若看见,他那满是血丝的眼睛中闪过了一丝奇异的光芒。 红月看到约瑟夫似乎也有些意外,她正想说些什么,炼忽然有些不太高兴地问道:“你在这干什么?” 约瑟夫那英俊的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只有一丝隐隐的疲惫,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扬了扬手中的烟斗,然后把烟斗在墙上敲了几下,落下许多焦黑的烟草灰,他随意擦拭了一下烟斗,把烟斗揣入怀中。 炼皱起了眉,说道:“你可是塔罗二十二席之一,有功夫在这闲着,不如出去镇守城中要道,为国杀敌。” “你也是塔罗二十二席之一,不知你在这干什么?”约瑟夫淡淡地问道。 “你没看到吗?命运之轮已经回来了,我要带他去愚者那里。”炼说道。 “哦……这样,要去愚者那里啊,好,那我和你们一起去吧。”约瑟夫说道。 炼不悦道:“有我就够了。” 说完,炼也不再理会约瑟夫,绕过他径自向前走去,在炼越过约瑟夫的一瞬间,约瑟夫身形一动,闪到炼的身后,他的身法很快,而且毫无声息,空气没有产生任何扰乱,地面上连一颗灰尘也没有掀起。 这种身法从意境上来说,和蓝若的鬼隐剑剑意极为相似,以至于就连炼这等高手都没有察觉到约瑟夫的动作,而红月虽然察觉到了约瑟夫的动作,却没反应过来,没能察觉到其中的危险性。 嗅到危险气息的,只有蓝若。 (本章完) ------------ 第233章 蓝若的选择 在浩瀚繁杂的刀剑意海洋里,蓝若理解最透彻的一种剑意,是鬼隐剑,正因为蓝若理解鬼隐剑,所以蓝若能看得出约瑟夫平静无波的动作下隐藏的危险性。 约瑟夫的动作,和鬼隐剑一样,接近对手时,将杀意内敛,宛如名剑入鞘,气息全无,而出鞘杀敌的那一刻,杀意将会凌厉至极。 蓝若很想出声提醒炼,但是不行,那一瞬实在太短暂,以至于他根本来不及出声,所以蓝若直接出手了。 蓝若出剑,龙牙剑化为一道血色幻影斩向约瑟夫的后背! 这一剑只求快,不需要任何变化,所以,这一剑取的意乃是当今日起之国御三家大家主,水无月晴的闪刀刀意。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炼忽然感觉后背一痛,这种疼痛一直延伸到胸口,贯穿了心脏! 炼的眼里现出一抹微惘的神情,然后变成微微的痛楚意味,即便是他这样遍历战场的人,也很少感觉这么痛,痛得他几乎要失去神志。 人们常以“痛彻心扉”比喻痛的极致,而现在,他的心脏上被短剑刺穿了,这是怎样的剧痛。 那把短剑的剑身上忽然显现出无数青色的符文,一道螺旋形的风骤然扩大了炼心脏的伤口,带着血滴、碎肉从他的前胸喷射出去,一道血柱溅射出十几米远,炼的胸口被开了一个贯穿的大洞,断绝了他的一切生机,炼喷出一口血,染红了他黑白相间的胡子,然后他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这时蓝若的剑已经到了,约瑟夫早就预料到了蓝若会对他出手,他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旋身避剑,但他也着实没想到蓝若的反应如此迅速,避得稍慢了一些,“嚓”的一声,约瑟夫的背上出现了一线伤口,很浅,但是也很长。 同时,约瑟夫的左手虚按向蓝若,一个免吟唱的四阶言灵风击打在蓝若的胸口,蓝若虽然有斗气护体,不为风击所伤,但猝不及防之下仍然被风击打飞出去。 蓝若背后亮起了天之翼,阻止了倒飞之势,他站住脚步,眼睛变得通红,声音嘶哑地怒吼道:“约瑟夫,你干什么!” 炼倒在地上,一动不动,鲜血像小溪一样从他的身体下面流了出来。 炼是蓝若的师傅,从进御灵院开始就是他的师傅,虽然炼看上去很不负责,很少亲自指导蓝若炼金术,但是蓝若知道炼一直很关心自己,在蓝若心中,炼和阿修罗一样,是自己最尊敬的长辈。 蓝若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他感觉心头一阵酸涩的闷疼,然后是虚弱的空洞感,仿佛心上被开了一个洞的不是炼而是他。 蓝若很想冲上去在约瑟夫的身上刺出十几个洞,但他没有动手,因为约瑟夫左臂正若无其事地环着红月的腰,右手中还沾着血迹的短剑的剑锋抵着她的喉咙。 红月还没从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回过神来,一脸的呆滞,就连约瑟夫的短剑微微划破了她的颈上的如雪的肌肤也仿佛没有感觉。 约瑟夫挟持着红月,一脸森然地道:“蓝若,不要动。” “啊――”忽然,红月发出了一声尖叫,脸色变得惨白,一丝血色都没有,她终于意识到了在刚才那短暂的瞬间发生了什么事。 “不要叫,也不要动。”约瑟夫冷冷地说,手中的短剑微微用力,颈上的疼痛感让红月下意识地安静了下来。 红月低头看着约瑟夫那握着剑的手,就是这只手,杀了她的师傅,并且,挟持了她。 红月没有表现出愤怒,也没有表现出憎恨,没有怒骂,也没有诅咒,只是流着泪怔然地问道:“为什么?” “这座城即将被彻底攻陷,”约瑟夫淡然地说,“我自然应该有自己的选择。” “你的选择,就是当一个被唾弃的叛徒吗?”蓝若咬牙道。 “我作为赛丘勒斯家的领袖,理应为全族考虑,对我来说,一族的续存和繁荣比之北境来说更重要,你回来时也看到了吧,北境军队已经被芬里厄和南境的军队压制了,而且,很快,南境的援军就会来到,那时,便是这座城覆灭的时刻。”约瑟夫说道。 “我们,还有古代兵器,并不一定就会输。”蓝若低吼道。 “那些地下放了不知多少年的东西,是挡不住那些大军的,这座城大势已去,从青木悠死的那一刻起,吉尔达之盾就注定要输了,”约瑟夫露出一丝奇异的笑容,“这座城消亡之后,整个北境也很快会被瓦解,新的北境将会成立,新的秩序将被缔造,新的掌权者将会上位,赛丘勒斯家终于不用屈居于青家之下,受青家的支配,赛丘勒斯家将成为最上位的贵族,我也将会成为弗雷国唯一的公爵!” “说到底,你还是为了赛丘勒斯家的地位……但你的野心与师姐并没有关系,你放了她。”蓝若瞪着约瑟夫道。 约瑟夫向地上看了看,他的脚旁滴落了一滴滴粘稠的血液,那是他背上的伤口流下来的血,他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但他却笑了:“蓝若,你不愧是青木悠钦定的命运之轮,我承认你的确有些棘手,说实话,我不想冒险和你交手,刚刚你的那剑若是再深一两寸,我恐怕就没办法这样站着和你说话了,但是,现在你得听我的,交出命运之轮黑晶卡,然后自废双手,否则,她……你师姐就会死在你面前。” “她可是你未婚妻啊,你居然用她来威胁我?你这个人渣!”蓝若怒视着约瑟夫,几乎是吼出了这句话。 “未婚妻?都到这种地步了,你还和我提什么未婚妻,”约瑟夫笑了,“我可是冒着身家性命的风险背叛了北境,和这个相比,一个女人又算什么?况且,我若成为北境最上位的贵族,女人还不是任我挑?” 蓝若深深地喘息着,左手的指甲都刺入了手掌之中,鲜血淋漓,此时的他已经怒不可遏了。 蓝若还是第一次对一个人抱有这样强烈的愤怒和这样强烈的杀意,蓝若所珍贵的东西,几乎全都被他践踏了。 蓝若手上的青色的斗气聚起了三次,又散去了三次,蓝若虽然已经出离愤怒了,但他还顾及着红月的安危,不得不忍住动手的冲动。 (本章完) ------------ 第234章 朱红之泪 只是,命运之轮关系重大,怎么能够交出去? “你为什么要命运之轮?”蓝若寒声问道。 “因为寒山那一夜,你的失踪很蹊跷呢,命运之轮也下落不明,南境那边一直怀疑你还活着,所以业魔对命运之轮黑卡开出了很高的价码,”约瑟夫说道,“要向南境投诚,还有什么比命运之轮黑晶卡更好的礼物吗?” 蓝若注视着约瑟夫,目光像一泓冰泉般寒冷,约瑟夫看着蓝若的眼神,心中为之一凛,但他很快回过了神,心想:此地不宜久留,必须尽快解决这个小子,夺走黑晶卡。 “别拖延时间了,快把黑晶卡给我,然后自废双臂,我就放过你们两个,否则她就会死在你面前。”约瑟夫阴冷地说道。 “我凭什么相信你会守约定?”蓝若皱眉道。 约瑟夫冷笑道:“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蓝若犹豫了,那张黑晶卡是青天豁出性命也要守护的东西,在蓝若看来这是比自己生命还重要的东西,但是,若是这与师姐的生命放在天平的两端,他又该如何衡量呢? “潘多拉是北境最后的希望,不能交给他,你别管我了,”红月面如死灰地说道,“你要……做你应该做的事情。” 约瑟夫把手中短剑微微下移,在红月清冽动人的锁骨上轻轻划过,一串红水晶般的血珠从红月丝绸般的肌肤上滑落,约瑟夫亲吻着红月的耳垂、脖颈,一直吻到她锁骨上的伤口。 约瑟夫沉醉地俯在红月肩头,伸出舌尖****着红月伤口中流出的血,然后他抬起头,凝视着蓝若说道:“你,不是喜欢她吗?我第一次看到你,我就看出来了,所以,你一定会救她的,听好,我只数三秒,三秒之后,她就会死,你最好尽快决定。” “三――” 蓝若左瞳一缩,面孔微微扭曲着,他的全身都在颤抖,他在犹豫。 交出黑晶卡,自废双手,北境就有可能失去最后的希望,况且约瑟夫也有可能食言,而若是不交出黑晶卡,红月必死无疑…… 究竟该怎么选择?究竟怎么做才好? 选一还是二,难道就没有别的选择? 青木悠曾经语重心长地对蓝若说过:人生就是不断在做选择,每个选择通向一条长度不同、风景不同、路人不同、目的地不同的路,人生的重要抉择点,你千万要遵循本心决定,不要做出让你后悔的选择。 怎么做,我才不会后悔? 怎么做,才是正确的? 谁能告诉我…… “二――” 蓝若已经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了,他的脑中此时一团浆糊,有些昏昏沉沉的,他下意识地从怀里取出那张命运之轮的黑晶卡,有些惘然地看着那张卡。 “一――时间到,看来,你已经做出决定了。”约瑟夫轻声说道。 蓝若的表情渐渐平静下来,说道:“我把卡交给你,然后自废双手,你放了她。” “好,”约瑟夫一口答应,“你把卡放在地上,然后退后十步,再自废双手,然后我就放了她。” 做出了决定,蓝若忽然感觉心里轻松了很多,他不知道自己以后会不会后悔,但他知道,世上只有一个红月,他只有一个师姐。 蓝若蹲下身,低下头,他正准备拿出命运之轮黑晶卡时,他忽然产生了一种想要抬头的冲动,他缓缓地抬起头,在那一瞬,他的身体彻底僵住了。 他看见了红月清丽绝伦的脸上,滑落了两行泪痕,但红月却在笑,凄然地笑,哀然地笑,决然地笑,她的笑,让他毛骨悚然,他隐约猜到红月要做什么,这种猜想让他整个人都有些无力起来。 “不……” 红月的嘴唇轻动,他看懂了她的唇语:谢谢…… 他凝视着她的唇,她继续用唇语无声地说道:再见。 “不要!” 白皙而修长的颈划过了冰冷而无情的剑,溅出的血在长道的墙上画出一个大大的枝桠,刺眼的血红色撕裂了蓝若的视野,血飙射的“嘶嘶”声充斥了蓝若的耳朵。 一时间,蓝若感到目不能视、耳不能闻,血红色从蓝若的左眼蔓延到他的精神,把他的识海染成了一片血海,而那“嘶嘶”的声响,穿透了他的**,缠绕着他的脏器,在他的骨髓里生了根,也许,今生今世也难拔除了。 我明明做出了选择,我希望她不要死,但是为什么……她还是死了,究竟我怎么选,怎么做才能救她?难道她,就是注定要死的命运吗?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命运待她如此不公平! 红月温热的血溅了约瑟夫一脸,他也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愣了神,他没想到红月竟然选择了撞向剑锋自寻死路。 在那短暂的失神中,约瑟夫感觉小腹中了一脚,整个人像一个破麻袋一样飞了出去,狼狈地跌倒在地,还在地上折了几个跟头,当约瑟夫再抬起眼来时,只见蓝若横抱着红月跪在地上,蓝若低埋着头,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但他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蓝若的手用力地按着红月的脖子,但怎么都无法停止颈动脉的喷血,约瑟夫的那把短剑着实异常锋利,而且还附带了有“切割性”的风属性,因而红月脖子上的伤口很长、很深。 气管被割开了,颈总动脉也被切断了,鲜血狂喷着,蓝若的手能感觉到,喷涌出来的血流正越来越小,这并不是因为伤口正在止血,而是因为红月在大量失血中,血压急速下降。 正常人失血超过三分之一就会失去人体的很多重要机能,超过一半就会濒临死亡,这样的失血速度,用不了一分钟,红月全身血液就都会喷出来。 蓝若能清楚地感觉到,红月的生命力正飞快地流逝,她的生命,就宛如蓝若指间流淌的鲜红血液,蓝若无法挽回。 红月的皮肤在一点点失去红润,红月的皮肤在一点点失去温度,红月的眼睛正在一点点失去光亮。 (本章完) ------------ 第235章 风王之剑 蓝若慌了,真的慌了,他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谁能救救她?谁能救救她…… 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做? 红月身上水红色的衣衫被血染得鲜红欲滴,比她瞳孔和头发的颜色还要红,蓝若身上的白底蓝草袍也尽皆是血色,就连蓝若的面庞上也缀着几颗血珠,一切都是红色的。 红月的气管被切断了,随着她的呼吸发出了“嗬嗬”的声响,她的嘴唇微微一动,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笑了笑,似乎想安慰蓝若,但在蓝若眼里,那笑容却,很疲惫,很辛酸,很悲伤,刺得蓝若的心生疼。 红月缓缓闭上双眼,蓝若的手能感觉到,红月因为疼痛而绷紧的身体正在慢慢变软,她的意识正在渐渐模糊。 蓝若俯身看着红月的脸,她的脸由于过度失血已经白如冰雪,就像北国的冰雕,美丽而易碎,惹人怜爱。 蓝若沾满鲜血的右手轻轻停在她脸颊上,力度真的轻得不像话,仿佛是怕弄疼了她,又或是怕吵醒了她。 曾经有一段时间,蓝若以为,师姐就是他的整个世界。 那时,蓝若默默地喜欢着她,混合着甜蜜和苦涩,虽然总是莫名地消沉,但是……那也许是蓝若最开心的时光, 蓝若跪在红月身边,一直不停地喃喃道:“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 “她已经死了。”约瑟夫从地上站起身,冷冷地说道。 蓝若没有抬头,只是声音越来越哽咽,越来越低沉,他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呵,刺激过度,疯了吗?正好,就让我解决了你吧。”约瑟夫森然一笑,提着剑向蓝若走了过来。 蓝若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像一个坏掉的机械:“不要死,不要死,不要……好恨……我好恨……” “杀……” 怨恨,像一只丑恶的虫子在蓝若心中蠕动,愤懑,宛如猛毒在蓝若的血液里不断浓缩。 这时,蓝若听见了提尔锋的声音在识海里响起:“他是个无可救药的叛徒,他背叛了你所生活的家园,杀了你尊敬的师傅和你爱慕的师姐,怎样,想杀他吗?来,我们一起,杀了他!” 约瑟夫忽然看见蓝若的脸昂了起来,那张苍白的脸上爬满了漆黑的咒链,看上去异常可怖。 “只要杀了他,一切都随你。”蓝若轻声说道。 约瑟夫愣了一下,有些不安地问道:“你……你在和谁说话?” 蓝若的右眼的眼罩下溢出了浓稠的黑之灵,渐渐包裹蓝若全身,蓝若用来遮掩右眼的冰蚕丝眼罩在黑灵的侵蚀下化为飞灰。 蓝若感觉他意识正缓缓坠入黑暗的深海,无法浮出水面,无法触摸海底,也无法呼吸到空气,只是一直一直下沉,一直一直等待。 在一片深蓝中,他已经不再企盼救赎,他只需要一个结束。 蓝若的右眼缓缓睁开,空洞的眼眶中,浮沉着那比黑更黑,比暗更暗的存在。 他的左眼滑下一行清泪,而那空洞的右眼的眼底却淌出了一行朱红的血泪,在蓝若的脸上划出长长的血痕,看上去异常妖艳。 泪水从脸庞划过,究竟,划开多长的一道伤口 心,好痛啊…… 蓝若伸手捂住自己的心脏,面孔微微扭曲。 蓝若那诡异的姿态让约瑟夫感到有些不寒而栗,身为塔罗二十二席的他,竟然有种想转身逃离的冲动,但约瑟夫调查过蓝若的档案,他知道以蓝若的速度比他快,他是逃不了的,所以,他若是想活下去,就必须把蓝若当场格杀,然后再逃离。 现在约瑟夫最怕的就是蓝若不和他交战,直接转身逃出枢机院,把他叛变的事告诉外面镇守枢机院的那些北境的灵者,那样,他就是瓮中之鳖,只剩死路一条了,而幸好,蓝若似乎并没有逃的打算。 长道上很安静,两人对峙着,谁都没有动。 蓝若忽然说话了:“你,知道砂食是什么吗?” 约瑟夫当然知道砂食是什么,因为这是他的称号,塔罗议会,节制席位,砂食之约瑟夫。 砂食是一种古老的怪物,它长得像一条长长的蚯蚓,但它身体巨大,甚至远远超过蟒蛇。它没有眼睛、鼻子、耳朵,只有蛤蟆一样粗糙的皮肤和一张巨嘴,它会吃砂土,消化砂土中的腐殖质和生物,然后把没有营养的砂土喷出来,据说,被它喷中砂子的人,就会得病而死。 约瑟夫由于善于使用风和砂的组合言灵,所以得此称号,但他不知道,蓝若此时提起这个是为什么。 蓝若继续说道:“砂食,主宰了沙漠的地下世界,但是,它们不知节制,贪婪地掠夺领地,就算已经拥有了一片无垠的领地也不知足,所以,大部分的砂食都是不小心胀裂了肚子或者被觊觎自己领地的同类吃掉的。” 约瑟夫眯了眯眼睛说道:“你是在说我谋求地位,不知节制,所以自寻死路吗?” “正是。”蓝若冷冷地说。 “我虽然忌惮你,但却不是怕你,我承认你的天赋绝佳,假以时日,我或许不是你的对手,可是,我那么多年的塔罗议员可不是白当的,想杀我可没那么容易。”约瑟夫森冷地道。 蓝若嘲讽地笑了笑,没说话,他的皮肤渐渐变得如同玉石般洁白,甚至有些透明,黑色的气息,在他的皮肤下面游走,他右眼中的黑暗已经无法抑制,疯狂地膨胀着,像黑色的火焰一样燃烧着,溢出眼眶,在空气中舞动,此时,蓝若的全身都涌动着一种想要破坏的冲动。 约瑟夫能够感觉到,蓝若气息的强度正在逐步攀升着,他的神经绷得越来越紧,他的理性告诉他必须立刻出手,但是他的本能却在提醒他,出手的话会有危险。 他还是出手了。 约瑟夫简短地吟唱卢恩符文,一个五阶的风系言灵螺旋枪在空中成型,同时他猛一跺脚,地面碎裂,无数混凝土碎片飞溅起来,风之螺旋卷着混凝土碎片像霰弹一样向蓝若袭去。 蓝若脚下投影出两个空之炼金阵,空气炸裂,他弹跳了起来,在空中,他的四肢和脊柱呈现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险之又险地避过了那些碎片,那些碎片打在他身后的墙上,墙上立刻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洞,像筛子一样。 这时蓝若背后八根黑色的空气涡流爆射,他像一道黑箭一样射向约瑟夫,约瑟夫手中短剑青光一亮,精确地向蓝若的心口刺来。 (本章完) ------------ 第236章 长道尽头的门 约瑟夫虽然以风系言灵著称,但是他的剑术却也不俗,这一剑从出鞘到剑势达到最强,在快慢之间变换了三次,极为难以捉摸。 但蓝若遍阅天下刀剑之意,一眼就看出了这一剑的变化,龙牙剑出,这一剑是蛇剑剑意中的“蛇绞”。 龙牙剑剑身平指,剑尖旋转,青剑与红剑相碰,绞在一起,叮当作响,交击之声连成一片,一点间隙也没有。 龙牙剑忽然一撇,约瑟夫只觉掌心一疼,那把青剑被龙牙剑带得脱手飞出,整个剑身都刺进了墙体中,同时,一道肉眼难见的风针精确地刺入了蓝若的手腕,蓝若手筋一酸,龙牙剑也脱手而出,扎进了墙壁中。 这此交手是不分上下,蓝若皱了皱眉,也没去拔剑,而是旋身一脚踹在约瑟夫小腹上,把他踢得飞了出去。 蓝若现在全身都被黑灵强化,这一脚的威力甚是可怕,约瑟夫虽然用斗气护住了小腹,但五脏还是都有不同程度的移位和出血。 他在长直的甬道里飞行了好几十米,终于摔在了地上,“哇”的一声,喷出一口浓稠的血,他抬头,感觉视线都因为剧痛而有些模糊了。 他心中忿忿道:这个家伙,近战也强得太离谱了吧,那种剑法简直闻所未闻,身法快得眼睛都难以看见,只能用言灵远程解决他了。 约瑟夫忍住小腹的剧痛,站起身,开始低声吟唱言灵。 蓝若快步向约瑟夫走来,脸上的神色愈发阴暗,他身上十几道黑色的咒文之链仿佛有生命似的游走着,看上去有些可怖。 “你……不配死在师姐的旁边。”蓝若冷冷地说道。 约瑟夫吟唱完言灵,伸手擦去嘴角的血,嘿然一笑:“有自信是好事,但是太有自信的人往往早死啊!” 空荡荡的甬道里风忽然开始不安地呼啸,数十道风刃盘旋着斩向蓝若,这些风刃的轨迹都交错掩映,极难闪躲,而且这些风刃的速度和锋利程度都远远超过普通的风刃,在这略显狭窄的甬道里十分棘手。 这个术是一个六阶术式,风杀。 在这个甬道里,是避不开这个术的,所以蓝若没有避,而选择了硬接。 蓝若的手指在身前一划,他的面前依次出现了八个青蓝色的空之炼金阵。 “八重断空!” 空气一滞,八道无形的真空之墙在蓝若面前竖了起来。 断空可以抽光一个区域的空气,在真空的区域,火、风、雷都无法存在,所以这个术可谓是火风雷术式的克星。 那些风刃撞上了第一堵无形的真空之墙,数十个风刃剧烈地扰乱着空气,第一道断空被突破了,随即,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接连被风刃切碎,但最终,那些风刃还是没能突破第六重断空,消散在空中。 蓝若像看一个死人一样看着约瑟夫,说道:“真是遗憾。” “是啊,真是遗憾……”约瑟夫露出一丝阴险的笑容。 约瑟夫的面前暴风骤起,那风实在太过狂暴,以至于空气都有些微微的扭曲感,一道道风汇聚起来,一道淡青色的剑在暴风缠绕下出现在了蓝若眼前。 “这是……”蓝若瞳孔一缩,感觉到了一种威胁感。 蓝若眨了一下眼睛,忽然,他发现那把风之剑已经不见了,而他面前剩余的第六重、第七重以及第八重断空都出现了一个洞,蓝若低下头,发现自己胸口也有一个洞,正在不断向外喷着血。 蓝若踉跄着退后了几步,站稳身体,他的胸口出现了一个完全贯穿的空洞,他伸手摸了摸伤口,满手都是沾着血,黏黏的,稠稠的。 “血……这是,我的血……”蓝若喃喃道。 蓝若着实没想到,约瑟夫居然会双联唱这样高深而古老的技术。 刚才,约瑟夫用鼻音和声带同时吟唱使用两个言灵,而且,用弱一些的言灵做诱饵,让蓝若轻松挡下,然后好了时间差,趁蓝若最懈怠的时候用最强的言灵袭击蓝若,这样的战术实在防不胜防。 “嘁……这个术果然很难控制,偏了一点,不过,中了这招,你的生命也就到此为止了。”约瑟夫喘着气道。 蓝若的身体晃了一晃,忽然喷出一口血沫,那些血沫中,还掺杂着一些肺的碎片,刚刚的那个言灵贯穿了他的肺部,把他的肺撕出了一个巨大的伤口,这是足以致命的伤,但还是他还是没倒下。 “你怎么……怎么还不倒下,”约瑟夫的声音中多了一丝惊惧的意味,“你……你快给我倒下啊!” 蓝若露出了恶魔般的狞恶笑容:“不过是给我肺叶上穿了一个洞,你以为这就能延缓你的死期?要杀我就好好瞄准我的眉心,喉咙,和心脏,但是,可惜,你已经没机会了。” 约瑟夫颤抖着双唇嘶声道:“不可能,不可能啊!风王之剑可是我能用的最强单体言灵了,它的速度,贯穿力,旋转力可是都超过古代遗迹里那些狙击枪的啊!你的肺应……应该已经像烂袋子一样千疮百孔了,你的其余内脏……也,也应该都受了重创,这可都是致命伤啊,为什么你还……你还……能站着,你是怪物吗。” “好痛,真的好痛,”蓝若皱着眉,“不过,既然我还能感觉到痛,那我应该就还是人吧。” 凌乱的黑色线条,从蓝若的右眼里喷涌出来,密密麻麻,像黑色的喷泉一样,那些黑色的线钻进了蓝若胸口的那个巨大的伤口,蓝若的内脏的伤口也被一点点缝合,伤口很快就止血了。 (本章完) ------------ 第237章 北之炎刀 蓝若若无其事地向约瑟夫走去,伤口虽然止血了,但疼痛却更甚,他的面部因为剧烈的疼痛而微微抽搐,而眼神却死水一般的平静。 蓝若明明已经摇摇欲坠,明明已经受了濒死的重伤,但他却散发着前所未有的冰冷和狂暴,他的身体深处,似乎产生了某种不可逆的、极度危险的变化。 约瑟夫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他明白了,眼前的这个人,不仅看上去不正常,骨子里更是已经彻底疯狂了。 空荡荡的甬道里,只有蓝若冷漠的脚步声以一种恒定的节奏响起,有些枯燥无味,其中又隐藏着深深的恐怖,约瑟夫一步步后退,但那恶魔般舞动的黑暗离约瑟夫越来越近。 约瑟夫全身止不住地颤抖着,死亡的恐惧彻底攫取了他的内心,让他失去了战意,他口中喃喃地念着言灵术式风王之剑,想做最后的挣扎。 在约瑟夫的术式念到还剩最后一个符文时,他再也无法念下去了,因为他的喉咙被蓝若捏住了,他的双手想扳开蓝若的手,但蓝若手的力气出奇得大,宛如钢铁浇注的钳子,他怎么也扳不开,同时,蓝若手臂上伸出了十几条黑灵化成的手臂,牢牢抓住了约瑟夫身体的各处关节,让他动弹不得。 约瑟夫无法挣扎,无法逃脱,他的眼睛中满是惊恐的泪水,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因为恐惧而流泪,也是最后一次。 蓝若的脸上毫无表情,漠然地欣赏着约瑟夫那扭曲的、猪肝色的面容。 蓝若轻声说道:“你知道吗?我现在的感觉真的很奇妙,所有的感情都离我而去了,我的心情很平静,无论是愤怒、哀伤还是憎恨都消失了,剩下的,就只有满腔的疼痛,以及,要杀了你的**。” 说完,蓝若漠然地把约瑟夫的脸按在甬道的墙上。 蓝若开始奔跑,约瑟夫的脸被按在粗糙的墙上一路拖行,碎肉横飞,墙上出现了一道长长的血痕,可约瑟夫的喉咙被扼住,连惨叫都发不出来。 在长道的尽头,蓝若把约瑟夫的头重重叩进地面,约瑟夫彻底失去了意识,头盖骨也出现了无数裂痕。 蓝若看着他血肉模糊,已经难以分辩样貌的脸,这张脸上,几乎所有的肉都被墙磨掉了,就连鼻骨和颧骨都在拖行中被磨平,简直惨不忍睹。 蓝若骑在他身上,举起了拳头。 “咚” 蓝若的拳头砸在约瑟夫的脸上,血液飞溅,约瑟夫的身体反射性地抽搐了一下,然后就毫无动静,这一拳,让蓝若得到了莫大的快感,他再度举起了拳头。 “咚”的一声,又是一拳,约瑟夫的头颅被整个打进了地面,只剩四肢还在无意识地抽搐着。 蓝若一拳又一拳地打着,仿佛不知疲倦,他的拳头打破了,也毫无反应。 终于,“喀拉”的一声,约瑟夫的头盖骨终于彻底碎裂,蓝若也终于停手,蓝若看着一地的血肉和脑浆,终于从无情无心的疯狂中清醒过来。 他看见,黑灵化作一个巨口,正在吞噬着约瑟夫残缺的尸体,有了约瑟夫的灵和血肉的营养,蓝若身上那个恐怖的空洞快速愈合着,但是,他的心中的空洞却丝毫没有被填补,依然被空虚和悲伤侵蚀着。 约瑟夫终于被彻底吞噬干净,只剩下一地的血污。 我……又恶意被吞噬了吗…… 提尔锋就像个无孔不入的怪物,总能够钻进蓝若情绪的缺口,激起蓝若最深的负面情绪。 蓝若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了,他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他灵魂中,永恒地染上了一抹黑暗。 蓝若跪倒在地,黑色的咒链渐渐被收回了蓝若的右眼,黑灵也宛如失去了燃物的野火,渐渐熄灭,蓝若的脸却还是那样惨白,眼睛毫无神采。 提尔锋问道:你不知道你应该怎么选择吗?你后悔被憎恨支配吗? 蓝若没有回答。 提尔锋轻笑了一声:连答案也没有的你,能做什么? 蓝若抬起头,看见甬道的尽头,是一扇大门,门的彼方,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随后,这扇门忽然被打开了。 (本章完) ------------ 第238章 三长两短的最后一把 匠正与林道激战着。 匠的四把刀剑时重时轻时快时慢,不断切换,而樱宫林道只是单手握着焰啼,便挡住了匠所有的斩击。 “你的四把刀剑的确有点意思,但是说到底也不过是取巧罢了,你记住,刀剑,可不是越多越好的。”樱宫林道冷笑道。 林道的焰啼忽然向匠的胸口刺去,只听“叮”的一声轻响,匠左手的镰刀和右手的鬼头刀一起夹住了林道的焰啼,但焰啼的刀刃前端还是微微刺进了匠的胸口,匠右腿微抬,直刃素樱正要斩出,林道却忽然出脚抵住了匠的大腿,让素樱不能寸动。 匠的胸口瞬间就被染红了,他和林道相持着,但焰啼还是一点点地深入匠的胸口。 匠一甩头,口中衔着的蝉翼匕射向林道的脖子,林道身体向后一仰躲过了蝉翼匕,匠也趁机后退,深深喘息着,心中一阵后怕。 数个北境的战士大吼着向林道冲去,匠大声制止道:“不要去!” 林道哼了一声,刀锋平指,环身一斩,一道刀影迸射而出,所有接近他的人都被腰斩。 可是,越来越多的北境士兵聚了过来,看上去意图要群起而攻之。 “一群杂鱼,不知死活,那我就清一清场吧。”林道开始咏唱。 焰啼上忽然燃起暗红色的火,那火一圈圈地缠绕焰啼,卷成螺旋形,延伸出十几米长! 焰啼一闪,一圈火焰扩散开来,这个街区的十几座房屋都燃起了大火,数十个北境的战士的身体都四分五裂,化作燃烧的碎块,掉落在灰黑土地上,这些尸体一滴血都没有流出来,因为他们的血都被炎刀的热量在顷刻之间蒸干了。 “我就是火!”林道的双瞳中仿佛闪烁着火焰。 “我代表……死亡!” 匠半跪在地上,虽然他有斗气护身,但在刚刚林道的那一招下,他的双臂和面部还是都被灼伤了,呈现出暗红色的灼痕。 “你和我差得太多了,我进城是想找银狼艾斯交手的,现在,我也热好身了,该宰了你了。”林道面无表情地把焰啼归了鞘。 匠伸手在胸口点了两下,止住了伤口的出血,同时他的眉头紧锁起来,他知道,自己的确挡不住樱宫林道,如果不是樱宫林道一直没有认真和自己交手,自己早就败下阵来了。 匠心道:事已至此,只有用那把刀才能阻止他了,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都要在这里阻止他!可是……那把刀现在在哪里? 这时匠听见了一声喜出望外的叫声。 “师傅!” 匠骤然转过头,看见南空轻巧地翻过一堆破败不堪的瓦砾堆向他奔了过来。 南空的速度很快,转眼已经来到了匠的面前,她那冷淡的脸庞上也不禁浮起一阵喜色:“师傅,你真的没死啊!” 匠骂道:“呸呸呸,我老人家福大命大,怎么就会死了?” 匠顿了顿,瞄了一眼樱宫林道,苦笑笑道:“不过,也快死了。” 匠忽一挑眉,他终于注意到了南空背后背着一个很长的东西,那东西远远超出了她的身高,用黑色的布包裹着,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东西。 匠从那黑布之中,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他的声音颤抖了起来:“你……你居然把这东西从地下室拿出来了?” 南空点头道:“嗯,因为你一直很宝贝它,我怕战争开始以后放在地下室里不安全,就随身携带了。” 匠忽然沉声问道:“你没打开过吧?” 南空怔了怔道:“没有。” 匠长出了一口气:“那就好,这东西很危险,你可千万不能碰。” (本章完) ------------ 第239章 天之斩羽 南空疑惑地问道:“这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啊?我从来就没看见过你打开过它。” 匠微微笑了笑,正想回答,却听樱宫林道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师徒感人的再会,把我晾在这里这么久我真的很不爽,现在我就送你们俩一起上路,让你们路上不孤单。” 匠把锁镰血滴和鬼头刀重一插在地上,然后接过南空背上的包袱,轻声道:“你把它带来时机正好,接下来一切都交给我了,你躲得越远越好。” 南空正色道:“我也要和你并肩作战,我虽然很弱,但起码也可以起到诱饵的作用。” 匠摇摇头道:“不,你还是走吧,接下来,你如果待在这里,我可能会伤到你。” 南空呆了一下:“啊?为什么” 匠轻抚着那个黑色的包裹说道:“因为,它就是这样不讲理的魔刀啊。” 匠掀开那个黑色的布,露出了一个黑色的方柱,方柱上布满了幽蓝色迷宫状曲折的纹路。 匠把那个方柱在地上重重地一顿,尘土飞扬,地面陷下去一个大坑,那个黑色方柱明显十分沉重,看上去似乎是石头做的,散发着强烈的森冷之意。 匠手中赤色的灵缓缓注入了那黑柱之中,黑柱上的那些幽蓝纹路开始发光,那光芒神秘而美丽,随即,整根黑柱沿着上面的那些纹路分离成一块块小立方体,像花朵绽放般展开。 樱宫林道的好奇心也被这根奇怪的柱子挑起了,他微微眯缝着眼观察着这根柱子,神色中流露出了一丝忌惮和兴奋。 那根方石柱分离成的小立方体不断排列组合,变换形状,过了数秒,它最终变成了一个底座的形状。 一柄大太刀插在那个底座的正中央,银切羽,铜鲤口,珍珠鱼皮柄,银蓝色的刀身。 这把太刀的实在长的夸张,比焰啼还要长一些,光是刀柄就有一尺多长,整把刀更是有接近六尺长!它的弧线极其妖魅,刀锋异光闪闪。 南空的脸上露出惊愕的表情,她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两步,三步……越退越远,最后她转身逃跑似的离开了。 这把刀散发出来的杀气实在太可怕了,这种程度的杀气,不知道要斩杀多少人,沐浴多少血才能够达到。 它明明只是一把没有生命的刀,但是就连世上杀人最多的杀人狂的杀气也难以与之媲美,在黑石柱解开封后,它的杀气毫无保留地释放,宛如炸弹爆炸般扩散开来,就连樱宫林道也为之动容。 那黑石柱的材料乃是杀气石,也只有这杀气石才能够压抑住这把刀惊世骇俗的杀气。 匠单手握住刀柄前端,有些费力地把这把过于长的刀从底座里拔了出来,刀在他手中像一道清冷的月华旋转一圈,然后他双手握紧刀,举刀,刀锋斜指,远远看去,那刀仿佛是一条银线。 樱宫林道能感觉到,握住这把刀的匠,和以往完全不同了,简直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这种感觉很奇怪,明明匠就在眼前,但林道的直觉却告诉他,这个人,不是匠。 樱宫林道若有所思地说:“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你号称‘三长两短’,之前我就在想,你短有匕首和锁镰,长有直刃、鬼头刀,但是,还少了一把长兵器呢,原来,就是这把刀,这,才是你最后的杀手锏啊!” 匠一脸淡漠地说道:“你,可识得此刀?” 樱宫林道思索了一下,摇头道:“这么巨大的太刀,我还真是闻所未闻。” 匠冷哼了一声道:“身为日起之人,居然连此刀都不识,该杀。” (本章完) ------------ 第240章 血色闪电 樱宫林道的瞳孔微缩,然后又缓缓放大,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问道:“这,这是日起的刀?我阅遍日起所有刀剑,为什么,我却对这把刀完全没有印象?” 匠笑了笑,笑容很冷:“因为,这把刀,早在千年前的战国时期,就已经不在日起了。” 樱宫林道额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多,他身体也越来越僵硬:“这,这,这难不成是……唔……这种程度的杀气,这是……天之……斩羽!” “不,不……怎么可能,你是怎么,怎么得到这把刀的?这把刀就算在日起,也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啊!”樱宫林道大叫了起来。 日起九神工,排名第一和第二的,分别是天之丛云,和天之斩羽,这两把刀在日起战国时期昙花一现,留下了无数传说之后消失无迹,因而被列为不可超越的两把神工,神器中的神器! 天之从云乃是对日起国立国之人,对太阳皇蓝鲤的佩刀的尊称,它有着特殊的光环,所以位居九神工第一是理所当然的,而天之斩羽,虽然位居第二,但却是日起私底下公认的,九神工最强。 这种私下公认的并非是没有理由的,天之斩羽,是日起史上最强,最凶,最恶,最神秘的刀,据说,战国时期,死在这把刀下的人没有百万也有十万,说它是浸在血里诞生的凶器也毫不为过。 可这样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一把刀,是怎么会流落到匠的手中的? “啊……这把刀啊,”匠淡淡地说道,“这把刀,在刀主失踪后,由于刀意太过不祥,所以被人埋藏在一个隐秘的地方镇压,后来,被我的祖先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得到了。” 樱宫林道眼中的震惊渐渐褪去,变得火热起来。 樱宫林道狂笑道:“居然是天之斩羽,哈哈哈,天助我也,天助我也,这把只在传说中存在的魔刀可是我这辈子最想得到的刀啊,没想到居然在这种地方,居然在你的手里,看来,这把刀,注定是我的东西啊!我要是得到这把刀,一定天下无敌了,像阿修罗那种货色也不会是我的对手。” “你的东西?呵,想要,那就来抢吧。”匠冷笑。 “嗯……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樱宫林道说完,开始咏唱。 一丛丛的火焰在空中燃烧了起来,渐渐汇聚成一具骷髅的形状,骷髅之上覆盖了肌肉经络,渐渐成为一个人形,人形之外又笼罩了火焰的盔甲,最终化为了一个巨大的火焰的武士——樱宫林道的成名言灵,炎神迦具土。 匠向樱宫林道走过去,手中的天之斩羽的刀尖拖在地面上,摩擦得“嗞嗞”作响。 匠的脚步越来越快,渐渐地,匠开始狂奔,天之斩羽和地面摩擦出激烈的火花,宛如一道橙红色的洪流。 匠能感觉到,手中这把刀传递出了一种强烈的意志,这种意志,正是天之斩羽强大力量的根源,这把刀,即便是在千年以后,刀中的刀意也没有丝毫的衰弱,可见其主人意志之强、境界之高。 刀呢喃着,那是一个温婉女子的声音,充满了虚幻和魅惑: 你在抗拒着我,抑制着我,否定着我。 但是, 你不得不爱我,对吧? 不得不沉醉於我的力量,对吧? 可以啊,那就爱吧,这是你的自由。 你越爱我,我就会越锋利,你也会越强。 但是,我不会爱你。 不,是不能爱你。 ——因为,我所能给予的,没有爱,只有恨,没有创造,只有毁灭! 匠离迦具土越来越近,樱宫林道开始拔刀,火焰的武士也开始拔刀,林道手中的焰啼和迦具土手中火刀同时斩落。 在那一刻,匠和天之斩羽晋入了人刀一体的境界,但是,不是人驾驭刀,而是刀的意志驾驭了人。 “一刀一杀!”匠挥刀,天之斩羽银蓝色的刀锋掠过空气,空中荡出一道死寂的波纹,迦具土的火刀就像失去了空气一样瞬间就熄灭了。 “杀!” 天之斩羽刀尖轻点迦具土的脚踝,迦具土的整条腿都炸裂成了星火灰尘。 “杀!” 天之斩羽横斩,迦具土的一条手臂也熄灭了。 “杀!” 天之斩羽撩斩,迦具土的身上出现了一道暗灰色的伤口,贯穿了它的身体。 “杀,杀,杀,杀,杀!” 天之斩羽的轨迹交错乱舞。 (本章完) ------------ 第241章 守破离 樱宫林道只觉漫天都被杀气笼罩,仿佛已经身在一座杀机组成的大阵之中,这种的压迫力,甚至已经接近青木悠。 “怎么可能这么……”林道的话还没说完,凛冽的刀风就划破了他的外衣,林道连忙后退几步,拉开距离。 天之斩羽的刀锋越来越亮,幽蓝色的光芒极为耀眼,把太阳的光亮都镇压了下去。 天之斩羽那修长的刀身旋转出一个完美的圆弧,迦具土终于四分五裂,彻底解体。 樱宫林道却毫不畏惧,反而肆意狂笑起来:“好刀,好刀,明明只是一把刀,怎么会这么强!” “杀!”匠的天之斩羽向樱宫林道竖劈下去。 樱宫林道举焰啼相迎。 “当――”一声巨响,深红色的刀气和幽蓝色的刀气四散纷飞。 樱宫林道和匠举刀互斩,一个呼吸间就交手了数十刀,匠在握住天之斩羽之后,整个人的气场、刀术都和原来截然不同,甚至连速度、力量都完全超越了原本的他,一时间居然隐隐把林道压制住了。 樱宫林道一边迎击,一边说道:“你啊……快被刀吞噬了吧,你已经不是在驭刀,而是被刀所驭了!这把刀可是传说中最强,最凶,最恶,最神秘的神工,这把刀上,笼罩着它主人的千年不散的杀意,就凭你,怎么可能驾驭的了它,能驾驭它的,只有我。” 匠道:“的确,我驾驭不了它,但是,你也不行,用此刀的人,最终都会被它的意识所吞噬,这也是我不想用它的原因。” “哼,那是你的器量不足,我会夺走这把刀,在你的面前彻底支配它,然后用它把你大卸八块!”樱宫林道露出了嗜血的笑容。 一红一蓝两把大太刀猛烈地交击着,每一次的对撞都是倾尽全力,火星飞溅,两股杀意碰撞,红的,和蓝的,灼热的,和冰冷的。 充满杀意的刀意宛如迸溅的冰冷和灼热的洪流,把附近的街区都切割得四分五裂,这个刀意纵横的区域彻底变成了死域,没有任何人敢于踏足。 樱宫林道在匠凶悍绝伦的进攻下已经败迹初现,一个六阶的武者居然能把四方刀剑使之一逼到这种地步,这从常理来说简直不可想象,这也就是这把刀,天之斩羽的力量。 樱宫林道的焰啼已经无法维持完美的防御圈了,他身上的赤红色战甲上出现了四道刀痕,他头上戴着的牛角头盔的一角都被斩断了。 这时,空中出现了一个九瓣的火炎之花,在空中轮转旋舞,同时花瓣收拢,宛如一朵食人花,想把匠包裹吞噬。 这是林道的七阶言灵,九轮舞炎花。 在炎花收拢的瞬间,樱宫林道的焰啼宛如热带风暴般乱舞起来,数不清的刀影宛如碎樱狂舞,层层叠叠,竟然有九重之多,这是樱宫林道的最上位刀意之一,九重樱。 九重樱与九轮炎舞花交叠着向匠压去,这双重杀招,怎么看都极为棘手,但匠的脸上却没有任何担忧的表情,只有木然。 “碎星――斩!” 一抹撕裂苍穹的幽蓝色将九轮舞炎花一刀两断,将九重樱也一剖两半,樱宫林道的刀法以及言灵,居然被天之斩羽一刀破之。 樱宫林道手中的焰啼与天之斩羽碰撞,被震得脱手而出,飞落到远处,插在地上。 匠笑了,樱宫林道是一个刀客,失去了刀的林道,就像是被拔去牙的老虎,无法再战胜他,他赢定了。 匠像猛虎一样一跃向前,接近樱宫林道,天之斩羽带着死亡与毁灭的气息横扫而去,这一斩势必要将樱宫林道斩杀。 瞬息之间,胜负就要决出。 樱宫林道的右手摸向腰间,他的腰间,环着一条暗红色的腰带,看上去并不是很起眼。 匠的眼前,忽然掠过了一道暗红色的闪电,耀亮了他的视野。 匠的右臂和天之斩羽都飞上了空中,同时匠的身上出现了好几道又细又长而且深的伤口,切断了他好几条重要的肌腱。 “嘶嘶嘶……” 匠右臂的断臂处鲜红的血液喷向天空,仿佛想把整片天空涂染成红色,匠微怔着,仿佛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的手臂会脱离身体?刚刚,那道暗红色的闪电究竟是什么? 樱宫林道的手中,那道暗红色的闪电在空中一扭,甩向匠的喉咙,可以预见,下一个瞬间,匠就会身首分离。 (本章完) ------------ 第242章 水月 匠勉强看见,那道血色的闪电是一把细薄的软剑,这把软剑一直收纳在林道腰间腰带形的软鞘里,令人难以察觉。 匠的心中像触电一样闪过了一个念头:这把剑,难不成是九神工之中的软剑血雉!林道居然拥有两把神工!这软剑的速度实在太快了,避不开…… 这时,空气忽然破开了一道裂口,一道锋锐无比的刀意切进了匠和林道两人之间的缝隙,直袭向林道的喉咙。 林道连忙变招,以血雉回护,只听一声尖鸣,林道被那道莫名袭来的刀意击飞出十几米远才站稳脚步。 这道刀意林道无比熟悉,这是他师傅,水无月晴的“空闪”,林道的“刀火岚”也正是脱生于这式“空闪”。 那个老头子来了吗?可是,他的脚已经被我废了,就算他来了又能怎样?林道冷冷一笑。 但是,林道定睛一看,却吃了一惊。 只见,一个清丽绝伦的身影款款走来,她穿着薄如蝉翼的素色清心之衣,腰间系着一条白绫,外面罩着的白色纹付羽织迎风飘扬,其上绣着许多苏芳色的红樱碎瓣。 樱宫林道哼道:“我还以为是老头子呢,原来是你,真是久违的再会啊,堂堂日起的战姬,樱宫家的家主大人,来这种混乱之地,想要做什么?” 这时,天之斩羽从空中落下,垂直插在地上,半截刀身都没入了地里。 匠颤颤巍巍地走过去,正想用仅剩的左手握住刀柄,一只洁白如玉的手抓住了匠的手腕,匠立时便动弹不得。 樱宫雨子平静地说道:“够了,你根本没有驾驭这把刀的能力,会入魔的,失去一只右臂能摆脱它已经是万幸了,别不惜命。” 樱宫雨子脚尖一挑,天之斩羽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转了几圈,最后插在了杀气石底座之上,杀气石再次变换形态,重组排列,变回了一根黑柱,把天之斩羽封存了进去,那惊人的杀意终于消逝。 樱宫雨子松了手,对匠说道:“你离远点,接下来是我和哥哥之间的事情,外人不要插手。” 匠施了一个低阶的火焰术灼烧右臂的伤口止住血,然后默默地后退,从刚刚的接触中,他已经知道,失去了右臂的自己,根本不是这个女子的对手,这个女子的实力,只能用深不可测来形容。 而且,匠知道樱宫林道在日起犯下的大罪,也知道青木悠曾致书日起,他自然知道这个白衣女子的来意,他们兄妹之间的争斗,他的确没有任何妨碍的理由以及能力。 樱宫雨子看向樱宫林道,微微一笑:“哥哥,好久不见,我是来抓你回去的。” 樱宫林道笑得前仰后合:“你?就凭你?在那个岛上,我们交手了十五年,你可赢过我哪怕是一次?” 樱宫雨子摇摇头。 林道瞟了雨子一眼,眼神中半点笑意也无:“那你怎敢口出狂言?” 雨子淡淡地道:“你离岛十三年,我已经完成了‘守’,‘破’,‘离’三重境界的修行,而你,又做到了哪一步?” 林道一怔。 雨子接着说道:“守是模仿、遵循、无我,要全盘接受师傅的教导,分清对与错,把规矩刻进心里,而你自从父亲病死后,你就只相信自己,对师傅定下的规矩不屑一顾,最后只达到了半吊子的‘守’。” “而‘破’的修行,需要在巩固基础之后,试着突破师傅所教的技法,得到更高层次的进化,而你却受到师傅闪刀的束缚,一味追求你所不擅长的快刀,迷失了自我,而且还渐渐懈怠了自身技法,反而痴迷于身外刀剑,正因如此,师傅、道雪叔叔和我们家族里的长老们才没有推举你当樱宫家主,想让你冷静下来,没想到你反而越来越走火入魔,为了拥有更快的速度,偷袭重创师傅,抢夺软剑血雉,叛出日起,走上一条不归路。” (本章完) ------------ 第243章 无形 “还有最后一重境界,‘离’,‘离’是破的升华,要在不失法不越矩的前提下,独立开拓一个新的境地,哥哥,你此生此世,都将滞留在‘破’这一层,再也难以触及‘离’的门槛,而我,已经达到了‘离’。”樱宫雨子平静地说道。 “雨子,你真是……真是……和当年一模一样,不,比当年还要死板啊,就和那个老头子一样,”樱宫林道嘲弄地道,“我才不管什么守破离,这个世界上,只有力量是绝对的,我的天赋比你强,对力量的渴求比你强,我的刀剑也比你强,你,又有哪里比我强?” “错了,错了,错了,你都说错了。”樱宫雨子说道。 “哪里错了?”樱宫林道一挑眉。 “你长我五岁,我从小打不过你很正常,和天赋并没有什么关系,至于对力量的渴望,我想,没有一次赢过你的我,一定比一直都在赢的你更强,还有……你的焰啼和血雉,并没有我的水月强。”樱宫雨子很认真地逐一反驳道。 “水月?呵,说起来,似乎是有这么一把刀啊,那不是十五年前,我挑剩下的废刀吗?那么一把锈迹斑斑,连劈柴都劈不动的刀,有什么用?”樱宫林道问道。 “你或许不知道,水月每一代的所有者都是樱宫家的领袖,师傅和长老他们本来期待你能够选择水月的,可惜,你只看到了焰啼的表象,而没有看到水月的内在,当师傅和长老让你在水月、焰啼里选一把时,你毫不犹豫地选了焰啼,而我则得到了剩下来的这把锈蚀的水月。那时,你看着焰啼的眼神是那么火热,充满了**,占有欲、支配欲以及杀欲,从那时起,师傅和长老们就决定了,不能让你当樱宫家的家长,否则日起必然会产生分歧以及混乱。”樱宫雨子说道。 “嘿嘿……真像是那些老头们会做出的选择啊,守着那个弹丸岛国,主张着和平和安定,寸步不出,他们认为没有战乱和争斗,就不会产生胜者和败者,就大家就可以和和气气地相处,但是,那不过是弱者的想法,不思进取,安于现状,甘于弱小,所以数百年前,日起才会在和北境的战争中落败!” “锦鲤在越大的水池里就会长得越大,那么我自然也要寻求更大的‘水池’,既然北境比日起强,那我就为北境效力,如果南境打败了北境,那我就为南境效力,只有这样,我才能越来越强,这就是我的原则,而你在那个弱小的国家待了三十五年,你想打败我简直是天方夜谭,如果你想证明你比我强,你的水月比我的刀剑更强的话,就出刀吧。”樱宫林道轻轻抖动着血雉软剑,剑身宛如毒蛇吐信,看上去很是瘆人,血色的波纹在血雉的剑身上荡漾着,无比耀眼。 “那就如你所愿。”樱宫雨子伸手抚上了腰间挂着的那水蓝底、白月纹,清漆水磨的木制刀鞘,鞘里空无一物。 林道刚刚还没注意雨子的刀,这时一看之下也不禁怔了一怔:“喂,你的水月呢?” “它就在这里啊,你没看见吗?”雨子微笑。 林道哼道:“装模做样,那明明是一把锈得拔不出来的破刀,我怎么可能看不见?你根本就没带刀吧?” “你可以试一试啊。”雨子左手按住刀鞘,右手虚握,作居合式。 随即她轻声吟诵道:“腰击势者,即腰击也,法能横冲中杀,身步手剑疾若迅雷。此一击者,剑中之首击也。右脚右手斩蛇势,向前进步逆鳞,依其序‘徐、破、急’之要领拔击,制敌先机……” (本章完) ------------ 第244章 鬼印 “居合术?你居然想和我比居合?有意思,有胆量。”林道笑道。 “斩,残心,斜刃血振……”雨子继续背诵着,左手拇指虚推,右手小指和无名指虚握,缓缓下滑。 林道闭眼聆听着,这段文字他早已背得滚瓜烂熟,这是居合术最基础最根本的口诀,居合术的初始与终极都在与此。 雨子吟诵结束,林道听到了“锵”的一声,那声音再熟悉不过了,那是刀锷脱离鲤口的声音。 林道忽然睁眼,难道,真的有所谓的水月? 林道睁开眼的瞬间,雨子已经到了林道身前三尺之处。 林道抽剑出鞘,出剑的速度起初稳静缓慢,至中段时变快,及血雉剑尖快脱离鞘口时,如疾风闪光般的快速。 居合之生命就在于速度,这最初的一击,也是最快的一击,用轻薄至极的血雉使出的这居合・杀生斩,是林道最快的斩击。 “叮――”血雉的剑锋上溅起了深蓝色的火花。 林道感觉手中的血雉明显碰到了什么东西,但那东西他的眼睛却看不见,林道的直觉告诉他,那真的是一把无形的刀! 无形的刀上传来了难以置信的巨力,这样强力的斩击,林道此生只在师傅水无月晴那里感受到过。 林道的身体止不住地向后退去,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他一直退出了九步这才停下,碎石铺就的地面上都是他深深的脚印。 林道站稳脚步,一脸愕然地看着樱宫雨子,随即,那愕然变成了羞怒,他不能接受自己居然在自己最擅长的居合一道上落了下风。 林道咆哮一声,像狂风乱卷般袭向雨子,手腕扭动,手中血雉从数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向雨子连连刺击,这血雉,乃是取天外陨铁折打万次,取其铁筋打造而成,它又软,又薄,又轻,既可为绕指柔,又可为杀人剑。 但这剑对使用者的腕力和巧力有着相当高的要求,林道这等的人,也花费了数年才能驾驭这把软剑,但一朝学成,此剑便威力无比,它就像羽毛一样轻盈,锐利得可以切开风。 面对血雉奇诡多变的剑式,雨子面不改色,挥动无形水月阻挡,血雉那富有侵略性的红光,无论如何也难以突破水月的无形壁垒。 不仅如此,林道反而渐渐被压制。 雨子的水月无声无息,挥刀时不带起半分风,仿佛这把刀根本不存在,但是在刀剑交击时,林道却能感觉到,水月是确实存在的。 雨子时而双手使刀,时而单手使刀,左右手交替使用,而林道完全不知道水月在雨子的哪只手里,有时雨子单手虚挥,林道连忙用血雉回护,但却挡了个空,但他却也不敢不挡,万一雨子手里真的有刀,那战斗就结束了。 “水月……那把锈蚀得不成样子的水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林道一边和雨子交战一边问道。 “你难道不记得那个传说吗?水月在月亮上磨洗过就会变成无形的月光。”雨子说道。 “月亮?你在骗小孩吗?”林道怒道。 “我把水月在洗月潭底映着的月亮上磨洗了七年,当它褪尽锈斑以后,就化为了无形刀,怎么样,很有趣吧。” 有趣?怎么可能有趣,我讨厌看不见的东西! 林道心中暗骂,他的额头渐渐出现了细而密的汗珠。 这柄刀到底多长,四尺三?四尺四?四尺五?这柄刀究竟在哪只手,左手?右手?这把刀究竟是什么刀纹,乱水纹?流云纹?雷鸣纹? 刀剑之战,首先要了解敌人的刀剑,敌人的刀剑之法,但水月无形,雨子的刀路难以捉摸,这却又如何为战? 最近有四门考试,而且还生病了……可能不定时更 (本章完) ------------ 第245章 无明三段刺 林道一直以为自己是最懂刀剑的人,但是此时此刻,这把刀就在他面前,他却对它一无所知,从来没有的恐慌像无数蚂蚁一样爬上了他的心脏。 林道忽然脱离战圈,向后飞掠,他把血雉交到左手,脚尖挑起了落在地上的焰啼,焰啼落入了他的右手。 林道面色沉凝着道:“雨子,你的确变强了,但是,还不足以打败我。” 雨子微笑着说道:“我知道,哥哥,你刀剑皆精,而且双手刀剑配合无间,在这方面,我的确不及你。” 林道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他也着实有些忌惮雨子的水月,于是他说道:“你既然明白,就回去吧,你是没有胜算的。” 雨子的笑容不改,继续说道:“但是,我身为日起的战姬,怎么可能在没有胜算的情况下前来呢?” 林道的表情一滞,他知道雨子的性情,她是从来不爱夸口的人,一旦她斩钉截铁地说了,那便一定是有着十成的把握。 “在不使用鬼印的情况下,我的确没信心能赢哥哥。”雨子说道,同时她把水月归鞘,双手中指、食指拇指相抵,小拇指和无名指屈起交错,结了一个奇怪的印。 林道脸色大变,竟然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 “哥哥,天照命……不,太阳皇陛下曾经说,每个人的心中,都住着一只鬼,就像夜里温柔可人的月读命,在白天是杀人如麻的素盏鸣尊一样,太阳皇陛下曾经留下一个他自己研究出来的灵术,那便是这鬼印。”雨子说道。 “但……但那是不完整的啊,所有修炼的人,都疯了死了……”林道喃喃地说。 “看来,你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啊,你离岛的第二年,心夜师叔把鬼印完成了,于是,在岛内再无敌手,但他只对修灵感兴趣,所以他没有去大陆闯什么名声,而是离岛去了更远的海外。”雨子说道,同时,她的眉心处扩散出了许多水蓝色的咒纹,就像无数舞动的触须,有种奇诡的美丽,同时她的发丝也无风自舞了起来。 “鬼化……”林道低声喃喃道。 如果蓝若在场,他便会认出来,这些咒纹和提尔锋的咒链极为相似,原理上是出自同源。 雨子额头上那些蓝色的咒纹扩散着,交织着,形成了无数复杂而美丽的花纹,与此同时,雨子的表情也越来越冷淡,万年寒冰般的实质性杀气扩散而出,那是宛如恶鬼般的气息,和之前的她判若两人。 如果说刚才她是一面平静的湖,那么现在的她就是一条奔流的巨瀑,她全身的速度和力量都有了飞跃性的提升。 林道有些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摆好了迎击的架势。 雨子忽然化作一道蓝白色的流光,速度快到肉眼难以捕捉,林道只能凭感觉挥动刀剑迎击,刀剑合击,刀重剑轻,刀慢剑快,刀长剑短,这式樱吹雪不知击败了多少刀剑大家。 雨子挥动水月,空中隐隐出现了一个朦胧的圆月,宛如一面镜子,把林道的樱吹雪彻底地挡在了外面。 林道没想到樱吹雪居然这么轻松地就被挡住了,心中暗惊,他的刀剑越舞越快,一叶樱、松月樱、郁金樱、大寒樱、大寒樱、十月樱……他所有的刀剑式毫无保留地施展出来。 而雨子看似杂乱无章地挥刀,但无论林道的那一双刀剑有多快,雨子的水月都能跟上,林道隐隐察觉到了:雨子真正的刀速远在他之上,而她只是在在配合着他的速度。 这个事实让林道愤怒得不能自抑,雨子那毫无章法的刀法更是让他心烦意乱,他怒道:“你这乱七八糟的刀法……是哪学来的?” (本章完) ------------ 第246章 樱落之时 “水月流·无定式,师傅曾经教过我们的,你忘了吗?”雨子轻声道。 林道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啊……我想起来了,没想到那等稀松平常的刀法配合无形刀使出来居然如此厉害……” 在雨子凌厉的刀法下,林道的应付已经越来越捉襟见肘了,这时,林道手腕一甩,血雉在空中一扭,闪电般地抽向雨子的脸庞,但雨子神情不变,伸出纤纤玉指,轻轻一弹,血雉的剑身就被弹开了。 然而这时,林道的焰啼斜斩向雨子,这一斩很特殊,和林道曾对青木悠用的“山樱”一样,刀速不快,刀路的变化也并不多,但却包容了一些极为别致的意境,很是棘手。 雨子看见,纯净的黑暗中,一瓣粉色的樱落下,那樱就是林道的刀。 如果说“山樱”对应的意境是优雅,那这一刀的意境就是凄美,宛如春末,素樱落尽,满地粉雪的那种对美的叹息。 它包涵了一种独特的物哀、幽玄、恬静之意,面对这一刀,雨子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面前的这一把杀人无数的刀并非凶器,而只是一件沉寂的艺术品。这一刻,焰啼仿佛是静止的,雨子甚至能看到焰啼上血色的纹路在日光下静静地流淌,让人的心中生出一种孤寂平和之感。 这一刀,其名为秘之刀·樱太白,这是林道这么多年来淬炼出的最强的一刀,林道从来没对任何人用过这一刀,因为这一刀是他在和青木悠交战之后才悟到的一刀。 雨子横刀去挡,水月的刀锋和焰啼的锋相交,同时她身形一幻,向前斜前方踏出一步,她的速度实在太快,甚至在原地留下了一个残影,水月和焰啼擦出了幽蓝色的火星,激射出十几米远。 她这一步精妙至极,不仅拥有超越视觉极限的速度,还將步法、姿势、呼吸、死角等所有因素彻底考虑统合之后才完成的技术,这是武道所追求的顶尖步法,完美无缺,她居然仅凭这一步就破解了林道的秘刀·樱太白。 雨子一转腰间水月的剑鞘,鞘尖迅疾地刺向林道的的小腹,林道连忙向后撤出半步躲开这一刺,这时水月刀尖以电光火石之速刺向林道的胸口。 林道急忙挥动焰啼去挡,但水月的刀尖还未碰到焰啼便骤然收回,旋即又刺向林道的小腹,这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毫无间隙。 在林道印象里,这第三刺的速度,已经接近甚至超越了他师傅水无月晴用斩空雨·淅沥使出的“零闪” 咽喉、胸口、小腹,上中下的三段刺,这种靠着无与伦比的技巧与速度所孕育出的刀法,并非出自水月流,林道博览日起刀法,在瞬息之间他就想起了这究竟是什么刀法。 无明三段刺。 樱宫家初代家主樱宫总司的成名技,据说,历史上见识过这一招还能生还的人,只有太阳皇蓝鲤一人,绝大部分的人在察觉到三段刺的下段刺时,就已经被中段刺和上段刺断绝了生机。 林道极力想去挡下这一刺,但他的动作和雨子相比实在太慢了,就在水月即将贯穿林道的身体时,水月改刺为挑,刀光耀亮了林道的双眼。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一声厉啸,林道的血雉和焰啼都脱手,他自己也飞退数十米,血洒一路,只见,他双手手筋尽皆被挑断,鲜血狂喷。 原来雨子从一开始就没有想用无明三段刺取林道性命,而是想废去他的双手,让他不能用刀剑。 “你……真是我见过最傲慢的人,”林道咬牙说道,“你以为,一切生杀予夺,都由你掌控吗?” 林道神情凝重地吐出了十三个奇怪的音,这十三个音是把长达九节,超过三百多个卢恩符文的七阶言灵精简浓缩到极致的最终产物——焦寂。 空气骤然变得干燥了起来,仿佛来自炎热地狱深处的危险热度扩散开来,没有火焰,只有毁灭一切的焦热,炎热的领域中,一片死寂。 空气剧烈扭曲起来,在最扭曲的部分出现了一个淡橙色光点,并且不断变大,那里的温度接近五千度,那是太阳表面的温度,足以融化世间绝大部分的物质。 大地都渐渐融化,化为一个熔岩池,池面浮出一个个岩浆泡。 “身不动,隔过黑暗,花与水,”雨子闭目轻语道,“寒寂。” 雨子的脚下扩散出一个巨大的深蓝色炼金阵,宛如一个巨大的冰蓝之花,炼金阵缓缓旋转,森寒刺骨的气息从阵中喷吐出来,宛如远古寒霜巨龙的吐息。 (本章完) ------------ 第247章 阿修罗 寒与热之间产生了一个明显的界限,在那道界限上,空气的扭曲越来越强烈,“嗞嗞”之声不绝于耳。 然而,寒很快压制了热,空中的那个淡橙色的高温光球渐渐暗淡变灰,最后熄灭,地面上的岩浆也都迅速冷却硬化,变成焦黑色。 幽蓝色的寒光大盛,眨眼间,冰棱遍地,地上的草都瞬间被冻成冰屑。 林道察觉到不妙,这时他眼前一花,雨子已经冲到了他面前,她像陀螺般地旋身,修长匀称的腿猛扫向林道,林道想抽身逃离,但他忽然发现他逃不走了。 不知何时,淡蓝色的冰晶已经从他的脚底爬上了他的全身,让他的感觉变得迟钝,身体失去了灵活。 雨子的腿扫在林道的腿上,林道瞬间失去了平衡,像一个木偶一样直僵僵地摔倒在地,雨子伸出左掌,很快地在林道的额头上按了一下,林道的眉心处扩散出了一个奇异的蓝色花纹,和雨子的额头上的鬼印很相似,但又有着一些难以言喻的区别。 这是以鬼印逆向推演出的封印术式,施术者可以把自己的灵以及注入对方的身体里,镇压住对方身体里的关键门脉窍穴,从而抑制住对方的灵池。 林道被施加了这个封印的瞬间,他就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虚弱感,不仅双手被废,灵池也被封,他彻底丧失了战斗力,此时的他,恐怕就连一个六阶的灵者也打不过。 雨子的炼金术“寒寂”的寒气还未散去,林道失去了斗气的保护,几乎被冻成了一个冰块。 林道勉强转动了一下手肘的关节,只听见自己的关节处发出了“吱吱”悲鸣声,仿佛是生锈的机械。 在几秒钟之内,他双手的伤口处的血凝结成了暗红色的冰晶,他的皮肤被冻成了青紫色,他的睫毛上也覆上了一层白色的霜。 雨子额头上的鬼印渐渐淡去,她轻挥手中的无形水月,刀风吹散了“寒寂”的寒气,她俯视着躺在地上面色青白的樱宫林道说道:“哥哥,你输了。” “是啊,我输了,彻底输了,”林道喃喃道,“我居然输给了当年的那个没用的小跟屁虫……” “没有人能够永远赢下去。”雨子平静地说。 林道躺在地上,仰望着天空,忽然笑了:“我最不想输的人,就是你啊,小的时候,那时父亲还没生病,他告诉我,我是哥哥,我必须跑在你前面,带着你前进,所以我一直把这个当成是我应该做的事情,我的责任,但是……你这个丫头追得实在太快了,渐渐的我开始忌惮你,把你当成我的敌人,我无论如何也想要变得强到可以把你远远地甩在身后,所以我才离开了岛,没想到……你还是追了上来。” “我出生的时候,母亲死了,在我还小的时候,父亲也病死了,我对他们没什么印象,但是,我记得,父亲临终前曾经对我说过一句话——‘你的哥哥走在你的前面指引着你,你在后面默默地注视着他,但是如果有一天他走错了路,你一定要拉他回来。’”雨子徐徐说道。 林道沉默不语。 雨子露出了一丝笑容,忽然说道:“你知道吗,小时候,我特别崇拜你。” “因为那时我比你强?”林道有些自嘲道。 “不是,是因为在我心中,你无所不能。我想爸爸的时候,你会摸着我的头安慰我,我不开心的时候,你会到森林里抓鸟哄我开心,我们在海边玩累了,你会下海摸鱼烤给我吃,你就是我的英雄,应该说,每个哥哥都是妹妹心中的英雄。”雨子轻声说道。 (本章完) ------------ 第248章 女皇和皇帝 林道笑得很讽刺:“英雄?我只是一个迷失在路上,并且什么都没能做到的人。” “但是你依然是我前进的理由,”雨子说道,“我磨洗水月七年,磨刀砺心,枯燥无比,修习鬼印三年,我每天都要忍受难以想象的痛苦,但这些我都坚持了过来,只是为了追上你,并且,把你带回去。” 林道喃喃道:“我想要逃离,而你则是追逐,所以我输了……吗……哼,输得不冤。” 林道强撑起僵硬的身子,低声道:“虽然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但我这些年一直担惊受怕,也没心情去欣赏,看来,是时候该回去接受惩罚了。” 雨子点点头,转眼看向远处虚弱的匠,朗声道:“樱宫林道我带走了,那把天之斩羽虽非日起之物,却与我日起颇有渊源,我不得不过问一下,我听我师傅说,这把刀在一千多年前应该已经被处理掉了,不应该存在在这里,你是怎么得到的?” 匠似乎是因为失血过多身体有些摇摇欲坠,他看了看樱宫雨子,回答道:“千年前,这把刀被一个强得不像话的人封印在了无主之地僻静之处的地底深处,但我的祖先恰巧暗中目睹了这一幕,他被这把刀的力量所折服,于是他耗费了几乎是一生的力量,破解了那个封印,最后得到了这把刀,一代代传下来,直到我这代。” 雨子叹息一声:“最后,给你一个忠告吧,你既然持有此刀,也应该多少听说过它的传说,那把刀,是经过无数鲜血洗礼的绝世凶器,在日起的传说中,它甚至饮过神明的血。这刀中隐藏的黑暗不是你我能够想象的,而且,它与那个家族有着极其隐秘的牵扯,我建议你把它封印到地底,否则,将来说不定会招致无法挽回的灾祸。” 匠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林道站起身,遥遥望了匠一眼,伸出微微颤抖的右手从怀里掏出“高塔”的黑晶卡扔在地上,面无表情地说道:“虽然我败了,但是事到如今,北境已经没有人能够拦住阿修罗了,那个家伙就是一个疯子,既然他决定要和南境一起毁灭了北境,那他就说到做到,我劝你还是尽早集合城里所有残余的塔罗议员一起对付他,如此方有胜机。” 匠沉默片刻问道:“你知道他为什么要反叛吗?” “那个家伙的想法,谁能知道。”说完,林道头也不回地向城门的方向走去,雨子也跟了上去。 此时,在吉尔达之盾的蓝花楹大道的前段,阿修罗和守陵人之间的战斗已经把方圆数百米的房屋和街道毁坏一空,目之所及只有木屑、碎石、断钢、血痕。 阿修罗的血镰呼啸着,尖锐的声音几乎要撕裂人的耳膜,守陵人的青空碑沉吟着,其威势让天空的流云都远避。 镰刀与石碑相撞,一道无形气浪炸开,向着四面八方散去,呼啸不止,飞鸟都被震落。 守陵人的君子不器碑上已经布满了刀痕,连上面的“君子不器”四个字都被切得支离破碎,这具所向披靡的石碑看上去甚是凄惨,而守陵人自己也浑身是伤,而且气喘吁吁,明显体力已经有些跟不上了,反观阿修罗,虽然身上伤痕累累,但举手投足间依然游刃有余。 守陵人已经明白自己是决计无法取胜了,所以他渐渐地转攻为守,想要多拖延一些时间,但阿修罗已经不想再胶着下去了,他手中的血镰霸溃幻作一道红光向守陵人袭去,那道红光越涨越大,宛如一弯赤色的新月,在白昼中亮起。 在阿修罗刀意的笼罩下,守陵人的眼前陡然出现了恐怖的地狱幻象――灼焰覆天,烧铁为地,尸山血海之中,阿修罗静默地立着,周身血气氤氲,仿佛有一条血色的长河环绕着他在奔淌。 守陵人感觉到了一种灵魂的颤栗,此时的阿修罗,宛如冥君降世,竟然让他有种无可抵抗的感觉。 没想到……他竟然一强至斯,看来就算我恢复全盛期,也不一定能够敌得过他啊…… “血海地狱,元屠一镰。”阿修罗冷冷地说道。 血镰霸溃响应着阿修罗的灵,发出响彻天空的天龙啸声,狂暴的风之灵满溢而出。 这道霸绝的刀意斩在君子不器碑上,将君子不器碑一分为二,余势不竭,又斩在守陵人的护体斗气之上。 (本章完) ------------ 第249章 塔罗最强言灵师 守陵人“唰”地飞了出去数千米,撞碎了无数房屋,最后深深砸进了吉尔达之盾东方的城墙上,再无声息。 一道数千米的烟尘线缓缓升起,尘线的末端,东边的城墙上,留下了一道长达数十米的巨大斩痕。 阿修罗的脸上流露出了疲惫之意,守陵人不愧是前任的七律者,实力和一般的七阶完全不是一个层次,和守陵人的持续鏖战和刚刚的那一斩对阿修罗的消耗不可谓不大,甚至让他产生了短暂的眩晕感。 但阿修罗丝毫没有因此而犹豫,他举步就想向芬布尔之冬飞奔而去,因为他的时间很宝贵,在城里待的时间越长,变数就越大,这时,他的面前又出现了两个人影。 那是一个身穿蓝纹长袍,头戴淡金色王冠的中年男人和一个身穿精心裁剪的绿色旗袍的美丽女人。 中年男人周身透出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那是只有顶级贵族才有的气质,他正是弗雷国国王的弟弟,普利西亚亲王,那美丽优雅的女人则是他的王妃雪莉娅。 但是他们并不是代表贵族出现在这里的,他们还有另一个身份――塔罗议会“皇帝”席位泪冠普利西亚,“女皇”席位暴风瓶雪莉娅。 普利西亚和雪莉娅的神情都很凝重,他们两人也都知道仅凭他们是拦不住阿修罗的,但是他们同时也知道,就算是阿修罗,同时面对他们两个的联手也不可能轻易离开。 普利西亚开始低沉地吟唱,雪莉娅则是在面前构建出了一个青色的炼金阵。 雪莉娅面前的炼金阵中的空气狂旋起来,骤烈的尖啸声贯穿天地,卷起一道疯狂的龙卷,普利西亚面前也凝出了一条气势惊人的水龙,与风龙卷缠绕交融,风与水的龙发出了震天的咆哮,向阿修罗扑去。 阿修罗抬起血镰,镰刀的表面流动着粘稠的风属性斗气,蓄势待发,但忽然,他散去了镰刀上的灵。 阿修罗身后飞来一团水弹,不大,也就人的头颅那么大,但它的速度极快! 那水弹砸在水龙的头颅上,这条风水之龙居然硬生生地被撞得偏离了原来的方向,斜斜地飞了出去,撞进了一座贵族的宅邸里,把一座金碧辉煌的大殿撞得崩塌四散。 玛姬从阿修罗身后走出来,柔声对阿修罗说道:“不要浪费您的时间和体力,我来拦住他们,你快去做你该做的事吧。” 阿修罗点点头,上下打量了一下玛姬,只见她身上血迹斑斑,大概是急于突进城里受的伤。 但他没有迟疑,轻声道:“小心点。” 说完,阿修罗避开普利西亚和雪莉娅,向芬布尔之冬的方向飞掠而去,这一次,普利西亚和雪莉娅都没有拦他,而是紧紧盯着站在原地的玛姬。 普利西亚亲王蹙起了眉,心中暗道:原“恋人”席位,玛姬,果然很强,当年她当权杖第三队队长的时候,我就曾听闻她几乎是一人撑起了整个第三队,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一对一或许的确很棘手,但是,我们可是两个人。 玛姬望着阿修罗消失的身影,怔怔出神,脸上露出了一丝满足的笑容。 阿修罗向前狂奔着,被他踏过的地砖全都碎成齑粉,不远处,一支北境的军队把尖矛利剑朝向了阿修罗。 阿修罗速度丝毫不减,像一支黑色的箭矢射入了大军之中。 只听呛啷啷、呛啷啷响声不绝,那是兵刃折断之声,其声居然连成一片,无法分辨,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大军被一切两断,数不清的断肢和头颅抛飞到空中,阿修罗不知所踪,只剩下军队的哀嚎声不绝于耳。 (本章完) ------------ 第250章 最光荣的命运 不过数秒之间,阿修罗便已经接近到吉尔达之盾的中央。 忽然,他疾奔之势倏然顿住,右手抬起,青色的斗气骤然涨起。 几乎是同时,一道紫色的电光刺向了阿修罗的胸口,硬生生地钻透了阿修罗凝厚的斗气灵衣,在他的左胸的黑衣上留下了一个铜币大小的灼痕,冒着袅袅的青烟。 “利兹,你不是应该在镇守大门的吗?”阿修罗蹙起眉,不知是因为伤口的疼痛还是因为眼前出现的这人。 只见,利兹站在远处,她一身的洁白的祭袍已经被血染得斑斑点点,她的身上也有不少伤口,但是她的眼神依然很坚定:“我看见你进城,所以前来阻止你,大门那里星老、黑魔导还有金狮子会挡着的。” “若不是被那个老疯子拦了那么些时候,你是来不及赶过来阻止我的,”阿修罗叹息了一声,“我真不想对上你啊。” 利兹神色宁静地问道:“为什么?” “二十年前,你在弗雷御灵院里是凌驾于奥菲罗斯和艾斯之上的存在,在那个北境最盛的时代,被誉为最有可能成为七阶的天才,若不是你在一次任务中为了搭救队友受了不可挽回的重伤,损伤了修灵根基,你早就应该成为七阶灵者了,但即便你滞留在了六阶,拥有七阶器量的你依然是塔罗议会最强的雷属性言灵师,七阶以下最强者,虽然你拦不住我,但是我不得不承认你真的很难缠,比黑魔术师墨述拉和星屑帕斯卡那老头加起来还要难缠。”阿修罗说道。 阿修罗顿了顿,继续轻声说道:“其次,你是言灵院院长,而我曾经是武道院院长,我挺怀念那段在御灵院教书的时光,那时我们曾同道,是旧友,有交情,所以,我不想和你交手。” “既然你念旧情,我也劝你一句,回头是岸。”利兹微微垂下眼睑说道。 “可惜,已经,没办法回头了。”阿修罗的声音渐渐冷了起来。 利兹抬眼看着阿修罗,眼神忧伤:“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我作为塔罗议会第三席祭司席位,拼上我的性命,也要把你拦住。” 利兹张开嘴,发出了一个音节,空气中电光骤起,组成了一面电网向阿修罗罩去,雷电的速度实在太快,阿修罗也无法避开,于是他单手挥镰,“嘶啦”一声,宛如锦帛被撕开,电网应声而裂。 利兹一刻不停地吟诵着言灵,雷弹、雷犬、雷针……一个接一个的六阶雷属性言灵倾泻而出,甚至交错叠加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攻守兼备的言灵系统! 一时之间,阿修罗竟然无法近她的身,这就是立于六阶最巅峰的雷属性言灵师全力进攻的姿态,就连阿修罗也只能暂避其锋,不敢强行突破。 雷属性本就是水火风雷土五大基础属性中最为霸道的,它比风更快速,比火更强硬,水与土这样偏重于防御的属性也难以阻挡它的进攻,而利兹的灵储量以及吟诵技巧都已经达到了六阶言灵师可以达到的最高点,甚至有些强行越界的倾向。 她自身就像是一个人形兵器,一刻不停地进行轰炸,就算是七阶的灵者也难以在短时间内击败她。 虽然阿修罗周身都有灵衣保护,但是他的身上还是出现了一些雷属性灼伤的焦痕,而利兹的额头上也渐渐渗出了汗水,如此高强度的言灵输出即使是她也有些难以支持了。 阿修罗察觉到了利兹攻势的减弱,他手中血镰轮舞,化为一面血色的屏障,把一支雷剑绞成了碎片,随即一镰斩出,斩破了利兹布下的三重雷结界,利兹侧身避过了那道斩击,但这也宣告了她攻防一体的言灵系统的破灭。 (本章完) ------------ 第251章 愚者 阿修罗一闪之间来到了利兹的面前,一镰斩下,行动力低下的利兹避无可避。 “真是遗憾,若是你能到七阶,恐怕输的人就是我了。”阿修罗心道。 然而血镰斩落的轨迹被截断了。 截断它的,是交错的一把黑剑和一柄黑伞。 那是教皇席位欧迪提斯的黑剑和青子衿的黑伞。 黑剑和黑伞交错架住了血镰霸溃,剑和伞都微微颤抖,青子衿脸色微白,欧迪提斯的脸上则泛起了一丝病态的潮红,虽然他们俩联手接下了那一镰,但依然各自受了些暗伤。 数道风钉和水箭射向了阿修罗的脸,阿修罗轻哼了一声,闪了过去,向后退了数米,原来是星币组三队的四个队员前来支援,为首的三队队长手中长戟指着阿修罗,目光凝滞,丝毫不敢分神。 阿修罗的眉头皱起,他感到事情正在向麻烦的方向发展。 欧迪提斯咬牙问道:“为什么,阿修罗,为什么你叛了?你对这个北境没有感情吗?南境究竟许诺了你什么?” 欧迪提斯和阿修罗一同执掌弗雷御灵院武道院已经有十年之久了,虽然两人相处得并不好,但是毕竟是同僚,欧迪提斯认为阿修罗需要给他一个交代。 但阿修罗却不答话,他甚至没有去看欧迪提斯。 欧迪提斯的喘息越来越粗重,他忽然暴躁地吼道:“我最讨厌别人无视我了!” 话音刚落,欧迪提斯就一个人冲了上去,黑剑笔直一线刺出,阿修罗神色不变,侧身避让,同时左手食指和中指并起刺向黑剑剑身,这指如刀如剑,如枪如戟,戳在黑剑剑身之上甚至产生了金铁交击之声。 欧迪提斯手腕一疼,黑剑几乎要脱手而出,但他趁势旋身,又是快如疾风的一剑斩向阿修罗。 血镰在阿修罗手中盘旋了一圈,与黑剑碰撞在一起,气浪激荡,欧迪提斯被狠狠地斩飞了出去,欧迪提斯站稳脚步,黑剑剑尖下垂,剑刃上出现了数道细小的裂纹。 他的手腕上也被刚刚那一镰震出了一条伤口,暗红色的血缓缓流下,顺着黑剑的剑刃一路下滑,最后被剑刃上的裂缝一滴不剩地吸光,那些裂痕也渐渐消失。 “无损的黑剑,说到底也不过是一把会吸血的烂剑。”阿修罗淡淡地笑道。 欧迪提斯瞪视着阿修罗,默然无语。 阿修罗环视星币组众人,有些轻蔑地说道:“欧迪提斯也就算了,区区星币组也敢来搅局。” 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了青子衿身上,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你太弱了,别来送死,我不想杀你。” 青子衿静静地看着阿修罗说道:“但是,我想杀了你。” 阿修罗怔然失笑道:“也是,你哥哥的死我脱不了干系,北境的人我也杀了不少,你想杀了我倒也是很合情合理的。” 阿修罗沉默了一会儿,一字一顿说道:“好话我不会说第二次,既然这样,你们都要死。” “死……我们守护者还有比这光荣的命运吗?我们只害怕会流离失所,而不会畏惧死。”利兹缓缓说道。 利兹话音刚落,言灵声骤起,炼金阵大亮,青子衿的黑伞、欧迪提斯的黑剑和星币三队队长手中的长戟一齐刺向阿修罗。 阿修罗左手五指犹如抚琴鼓瑟,忽挑忽捻,忽弹忽拨,忽慢忽快,慢时潇洒飘逸,快则疾如闪电,着指之处,分毫不差,以凌厉之极的攻势击退了一齐进攻的三人。 同时,阿修罗右手的血镰舞出数道气斩,分别袭向利兹和星币组三队的其余三人! 一场乱战就此开始。 (本章完) ------------ 第252章 纯粹的善·恶 枢机院,极密甬道的尽头,一扇大门之前,蓝若颓然地跪在满是血污的地上。 大门被人推开了,一个人走了出来。 蓝若茫然地抬起头,看见了眼前的那人。 “你是……”两人都怔住了。 “你是……蓝若?” “你是青木悠的随从黑土?” 黑土看了看一地狼藉的血污,和蓝若身上凌乱的血迹,悚然动容道:“我是感觉到了很奇怪的灵波动才来这里视察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刚刚这里发生了什么?” 蓝若摇摇晃晃地站起身,面无表情地说道:“约瑟夫叛变,杀害了我师父和我师姐,所以我把他杀了,就这么简单。” 黑土听到如此巨大的变故也不禁怔了一怔,他定了定神问道:“那,那约瑟夫的尸体呢?” “被我吃了。”蓝若的眼神灰暗,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吃……吃了?”黑土张口结舌,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忽然,他的目光和蓝若那空洞而黑暗的右眼对视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震颤感从他心尖扩散到全身,他全身都微微一震,竟然忍不住退后了一步。 蓝若没察觉到黑土的神色有异,继续说道:“让开,我要去见愚者,把命运之轮交给他。” 黑土迟疑道:“你……你把卡给我吧,我去交给愚者。” 蓝若摇头道:“不行,我必须亲自交给他。” 黑土神色变得有些奇怪,他犹豫着说道:“这……” 蓝若皱眉问道:“是愚者出了什么事?” 黑土摇摇头。 蓝若看着黑土的脸色,忽然明白了什么,他用冰冷到快要凝结的声音说道:“啊,原来如此,你是不放心我去见愚者,你……在害怕我?” 蓝若指着自己的右眼微嘲道:“你是在害怕这个吗?” 黑土沉默片刻道:“抱歉,你是最高之作钦定的命运之轮,我本不该以下犯上地怀疑你,但是现在你身上的气息实在太过危险,我作为遗迹的守门人,不能让你进入遗迹重地去见愚者大人。” 黑土的语气不留一丝余地,眼神也很坚定。 蓝若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忽然,只听空爆声起,蓝若大梦舞步踏出,想晃过黑土,但黑土反应极快,他也和青木悠学过幻步,自然也识得蓝若那由幻步变化而来的大梦步,黑土幻步踏出,几乎是贴着蓝若挡下了他的前进方向。 蓝若冷哼一声,背后亮起了八重黑色的炼金阵,漆黑的涡流羽翼从炼金阵中伸展出来,像扫帚一样横扫过去,黑土躲闪不及被一把扫飞,撞在墙壁上,整个人都陷进了墙体。 蓝若展开黑色的双翼,脚下同时亮起了空爆阵,空气缩爆,蓝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冲进了那扇大门。 门之后依然是无尽的长道,蓝若宛如一只雨燕一样飞着,长道上铺的一层地砖都被暴风掀飞起来,两侧的墙壁上也留下了两道长长的划痕。 终于,长道迎来了一个出口,一个昏暗的大厅出现在眼前,整个大厅像是死去的生物残骸,很安静。 大厅中央,一个模糊的人影负手而立,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 蓝若微微眯起眼,忽然,他感觉周围空气一滞,仿佛整个人撞在了一堵厚重而无形的空气墙上,他的速度急剧减小,终于,他在离那个人影不足五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你是谁?”蓝若有些恼火地质问道,一股暴戾的气息从他全身散发出来。 “我的真名我早已忘了,但是,人们都叫我愚者。” 昏暗中,那个人影的样子渐渐清晰,蓝若看见,那是一个满头银发、满脸皱纹的老人,他的眼窝深陷,眸子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老人虽然很老了,但是腰身并不佝偻,挺得很直。 “你?”蓝若盯着老人问道。 “孩子,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很久了。”愚者露出了一丝微笑。 (本章完) ------------ 第253章 微笑的银狼 “你认识我?”蓝若面无表情地问道。 “你虽然没见过我,可我已经见过你好几次了,不过,这样面对面地相见,这还是第一次。”愚者温和地微笑道,就像一个知书达理的长者。 “天书研的人都像你这么恶趣味吗,居然喜欢暗地里观察别人。”蓝若瞥了愚者一眼道。 “别忘了,我也是塔罗议会的人,”愚者无奈地摇了摇头,“而且,观察你倒不是我的趣味,那只是我一项研究的一环,等到此间事了,我会全部说给你听的。” 愚者上下打量了蓝若几眼,忽然说道:“你失踪了不过十几天,怎么会变了这么多,尤其是你的气质,和以前判若两人,以前你虽然冷静但并不冷酷,但现在你说话的时候,居然没有任何感情波动。” “而且……”愚者看了看蓝若一身的血污和他那空洞的右眼眼眶,欲言又止。 “约瑟夫叛变,杀了我的师傅和师姐,我杀了他,我只能说这么多。”蓝若说道。 愚者闻言,也不禁身躯微震,呼吸微微急促了。 蓝若从怀里掏出命运之轮的黑晶卡,仔细端详了片刻,递给了愚者,道:“这东西给你,这样,青天交给我的任务我就完成了。” 愚者接过命运之轮黑晶卡,看着这张沾着斑斑血迹的黑晶卡,忍不住轻叹了一声,道:“死了太多人了,现在,又将要死更多的人,但是,这样是没办法的啊……” 这时,黑土气喘吁吁地冲进了这昏暗的大厅,跑到蓝若和愚者身旁,有些警惕地盯着蓝若。 蓝若看了一眼狼狈不堪的黑土,转身向那条来时的长道走去。 愚者皱了皱眉,大声道:“喂,你去哪里啊?” “去做我该做的事情。”蓝若头也不回地说道。 “痴儿,就凭你,能做些什么?现在兽人和南境军队攻破了城门,外面混乱至极,就连我,若是遇见了数只比蒙巨兽和南境的六阶精英,也不敢说能够全身而退,你出去就是送死!”愚者大喝道。 “寒山那一夜,我已经死过很多次了,我不怕死。”蓝若继续向前走着,没有任何迟疑。 “外面的混战,就算多你一个,北境的状况也不会有任何改观,你好好想想,你是青大人定下的命运之轮,你是他所认定的北境未来的希望,如果北境能够渡过这一劫,北境还需要你去建设,所以你不能死。”愚者说道。 “但是,如果吉尔达之盾就此被侵占,随即北境也被灭亡,那么一切未来就都不存在了吧,”蓝若冷静地说道,脚步不停,“我的力量的确还很弱,还不能保护我所珍爱的人,我所深爱的家园,但是,即便如此,有些事情,我也必须要去做,有些事情,只有我能做得到。” “你究竟要去做什么?”愚者问道。 “我无法守护一切,我也没办法毁灭一切,但是,我可以阻止事情向最坏的方向发展,我要去阻止那个人,我必须阻止他,我想,这是我和他之间的因果,很多年前,因为他,我渐渐地把这里当成了家,所以,今天,阻止他是我的使命。”蓝若走出了昏暗的大厅,他的脚步越来越快,开始奔跑了起来。 愚者看着蓝若的身影渐渐消失,喟叹了一声,把手中的黑卡递给黑土,道:“把命运之轮送去解析,打开潘多拉系统,配置定位,一切按照原计划进行。” 黑土忽然忍不住说道:“愚者,你难道不觉得蓝若的气息……” “就像一只被囚禁了无数年的凶兽破牢而出……吗?”愚者接道。 “他说的话,真的可信吗?”黑土问道。 “你居然会去怀疑他?”愚者摇摇头。 “可是……他毕竟消失了那么多天,而且,他还和阿修罗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可不防啊。”黑土说道。 愚者淡淡地说道:“这个世界上,我只相信青大人的眼光,既然他认为蓝若是命运之轮,那么他就一定可以胜任命运之轮,而且……从那个孩子的身上,我同时感觉到了纯粹的善意和纯粹的恶意和谐地存在着,无论是纯粹的善还是纯粹的恶,都是不屑于撒谎的。” “那,我马上派人去外面监视赛丘勒斯家军队的动向。”黑土低头道。 “这次的叛变可能是约瑟夫一人的独断专行,但是赛丘勒斯的其他高层也很有可能知情,甚至参与了叛变,总之,如果有任何异象,就先下手为强,斩草除根,内乱不除,无以攘外。”愚者冷冷地说道,杀伐果决,脸上一点也没有之前的温和之意。 (本章完) ------------ 第254章 战比蒙巨兽 蓝若沿着长道一路狂奔,忽然,他停了下来。 红月和炼静静地躺在地上,血的溪流还在汩汩流动,但也已经快要流干了。 他们的身体还残留着热度,但蓝若却不敢触碰,他害怕自己的心会被那虚幻的热度烫伤,他害怕自己心中的勇气、战意会被悲伤冲垮。 蓝若低着头,拔出了插在墙上的龙牙剑,从两人的身旁走过去,他走得很慢,目不斜视,他尽力不去看他的师傅和师姐,但是他最后还是忍不住回头了。 炼躺在黑暗的阴影中,很孤单,很寂寞,他曾经是战场上的不死鸟,再九死一生的场面,他都能活着回来,并且豪迈地笑着:“看来我还没老啊!” 但是静静躺在地上的他,看上去很衰老,很脆弱,很让人心疼。 红月就那样恬淡地侧躺在天窗投下的阳光之中,表情很安详,甚至还有一丝略微的笑容,仿佛这个冷酷的世界已经被她放弃,沉浸在一个甜美的梦中。午后的阳光,被地上的红色液体染成红色,胜似夕阳。 有些刺眼的阳光中,她沾着血的一身红衣很是耀眼,蓝若忍不住微微眯起了眼。 阳光在红月的身侧投射一片阴影,蓝若看见,阴影中,似乎有一直亮得发白的鸟也在歪着头瞧着自己,蓝若与它对视着,甚至可以感觉到和它的视线在碰撞和缠绕。 蓝若想说什么,那只鸟却开始扑动翅膀,在阳光亮到让蓝若忍不住闭上眼的瞬间,白鸟不紧不缓地钻进了光影交错的一隙,消失了。 这时,照耀着红月的阳光开始一点点变淡,光和影的交界渐渐看不清楚,天,阴了。 蓝若默然转身,拖着龙牙剑,坚定地向前走去。 蓝花楹大道的中后段的正中央,一个身材高大的壮汉盘腿而坐,他的腰间别着一把弯刀,左手上戴着沉重的陨铁拳套。 那是一个典型的极北方汉子,外表粗犷,一头银色短发,眼神如刀似剑,甚是锋锐。 他的骨架极为宽大,若是他从地上站起来,恐怕有超过两米高,身上随意地披着一件黑羽毛大氅,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只巨大的黑鸟,他强健的胸肌和腹肌裸露在微寒的空气中,但他却仿佛感觉不到寒冷。 他担任着镇守这条通向芬布尔之冬的要道的职责,在他的把守下,几乎没有人能够抵达芬布尔之冬的内层防线。 他就是镇守北方边境的星黎一族的大人物——星黎族长艾米莉亚的叔叔,也是号称极北第一猛将,和金狮子奥菲罗斯齐名的银狼星黎·艾斯,北境屈指可数的几位七阶高手之一,他负责城内的守卫。 艾斯位居审判席位,他和太阳席位的奥菲罗斯、祭司席位的利兹是御灵院的同期生,他们在学院时期就各自霸占炼金院、武道院和言灵院的第一位,他们毕业后也很快名声鹊起,后来利兹受重伤,此生无缘七阶,而十几年后,奥菲罗斯和艾斯先后突破六阶的壁垒,分别在南北的战场上表现突出,号称北境的双璧,艾斯的名声,无论是兽人国还是南境都有所耳闻。 所以,三只凶神恶煞的比蒙巨兽和一个南境的六阶灵者才始终围着他却不敢攻过去。 艾斯右手上拿着一根有手腕那么粗的北方大葱,“咔嗞咔嗞”旁若无人地大嚼着,满脸微笑,看上去很游刃有余,无论是面对南境的强敌还是北方的兽群,他向来都是面带微笑,因而人们也称他为“微笑的银狼”。 比蒙巨兽虽然是兽人,但它们比一般的兽人更接近于兽而不是人,它们一个个肌肉虬结、全身披毛,外形类似河马,口生獠牙,尾似鳄鱼,锋利的双爪超过一尺长,身高足足有两层楼高, 艾斯随手把半截大葱扔了出去,砸在其中一只比蒙巨兽头上,碎成了葱花,三只比蒙巨兽见艾斯如此蔑视它们,都发出了低声的咆哮,它们对眼前这个渺小人类的愤怒终于压过了它们本能的畏惧,三个比蒙巨兽发出了震天的吼叫,一齐扑了上去。 (本章完) ------------ 第255章 死神的脚步 艾斯依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地面上却忽然亮起了一个巨大的深蓝色炼金阵,四面厚沉的冰壁从地面升起,把他保护了起来。 这冰壁不仅坚硬,而且密度极高,三个比蒙巨兽那恐怖的长爪同时插在冰壁上,但也只能插进一半,就卡在了冰壁之中,一时间拔不出来,这时,冰墙上又出现了三个炼金阵,数十根冰刺刺出,扎进了三只比蒙巨兽的身体,但是比蒙巨兽的皮肤号称钢皮,而且他们的肌肉也太过强韧宽厚,这几根冰刺也只是浅浅地刺进了他们的肌肉层,难以伤到它们的内脏。 三只比蒙巨兽齐声痛吼,奋力把爪子从冰墙中拔出来,连连后退,暗红色的鲜血狂涌。 而这时,那个南境的灵者念动言灵,一团巨大的豪炎火球砸在冰墙之上,冰墙立刻开始融化, 艾斯狭长而锋锐的眼睛微眯,就像北方冰狼猎食前的眼神。 在冰墙彻底融化的瞬间,艾斯急转旋身,身上的黑羽大氅扫出一道罡风,直接把那团豪炎火球扫成了无数火星,湮灭在空中,随后艾斯像一匹野兽般蹿出,他的身材高大,又身手矫健,一步跨出,居然就跃出十几米远。 那个南境的灵者压根没想到艾斯这个传闻中的天才炼金术士的身体素质居然强到这种程度,只得慌忙后退。 谁知,狂风扑面,转眼间,艾斯来到了他的面前,艾斯高大的身形投出的阴影彻底笼罩住了他。 他下意识地昂起头,看见了艾斯的眼神,于是他明白了,他在艾斯面前就像一只雪兔在一头冰狼面前一样无力。 生死关头,他大叫一声,爆发了全部的潜力,数道免咏唱的火刀斩向艾斯,趁这个机会,他举步想向那几头比蒙巨兽处逃去。 谁知,他刚迈出一步,忽然感觉寒气骤起,随即只听“咔嚓”的一声脆响,他低头一看,只见脚下一个蓝色的炼金阵中伸出了个巨大的冰雪凝成的狼头,那狼头张开血盆大口咬住了他的双腿,数十根尖锐的狼牙贯穿了他的肌肉和骨骼,同时,狼牙所释放的极寒把他双腿冻结了起来,他甚至没感觉到疼痛,因为他的双腿的神经已经在极低温下坏死了。 艾斯左手轻挥,极寒陨铁拳套轻易地扫灭了那几道火刀,随后,艾斯抬起手,重重地拍在南境灵者的头上,重击之下,那个南境灵者的脖子都陷进了胸腔里,而且他的天灵盖也被艾斯彻底击碎了,整张脸都支离破碎,绝无幸存之理。 这时,那三个受了伤的比蒙巨兽气势汹汹地扑了过来,艾斯伸手解开黑羽大氅的扣子,把大氅随手甩到一旁,冷酷地轻笑一声:“接下来,就陪你们玩玩吧,大家伙们。” 艾斯蹿了出去,迎上了冲在最前面的比蒙巨兽。 “锵――” 艾斯的右手抽出腰间的刀,那是一把银色的弯刀,其形宛如一弯新月,又似美人的画眉,极美。 这是星黎一族代代相传的宝刀,孤月。 艾斯宛如一道曲折的闪电,从三只比蒙巨兽的间隙之间窜过,银刀带起漫天血雨,三只比蒙巨兽的脚踝上都多了一道深刻的刀痕,可是,这道刀痕虽然看起来很可怕,但对皮糙肉厚、身形巨大的比蒙巨兽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反而更加激起了它们的凶性。 三只比蒙巨兽围着艾斯,六只巨爪接连不断地拍向艾斯,大地震响,周围的地面都在比蒙巨兽的伟力之下沉降了数米,很多房屋都倾斜甚至倒塌了。 这些比蒙巨兽天生巨力,不是艾斯以肉身所能抵挡,若是被他们的爪子拍到甚至蹭到一点,这场战斗也就结束了,但艾斯在闪转腾挪间精确无比地躲开了所有的攻击,并且在那难以捕捉到的些微间隙里,不断攻击着比蒙巨兽们的脚踝,扩大着伤口。 艾斯的刀法不像他的外表那么粗犷,而是精巧到难以想象,每一刀下刀的位置、挥刀的力道和斩出的角度都精准到极致,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恰好能贴着比蒙巨兽体表硬甲的缝隙切入,顺着肌肉的纹理,用最不费力的方式对它们造成最大的伤害。 只是转眼之间,比蒙巨兽的脚踝便已经能看见森森白骨,孤月几乎是贴着比蒙巨兽的骨膜把它们的肉一点不剩的剔了下来。 (本章完) ------------ 第256章 银狼和死神 三头比蒙巨兽中个头最小的一个终于坚持不住了,它一个趔趄跪倒在地,双爪撑地,一时之间居然难以站起身来,艾斯等的就是这个时机,他纵身跳起,轻巧地落在那头比蒙巨兽的头顶上,陨铁护手重重地锤在比蒙巨兽的眉心。 “冰拳。”艾斯轻声呢喃道,冰蓝色的炼金阵从比蒙巨兽的眉心扩散开来,覆盖了它整张脸,比蒙巨兽那狰狞的表情被淡蓝色的冰霜凝固成了永恒。 这时,另一头比蒙巨兽一爪拍向艾斯的后背,但艾斯感觉到背后的风声,旋身避过,从比蒙巨兽头上跳了下去。 只听一声脆响,被冰封的比蒙巨兽的头颅被它同伴的一爪拍得粉碎,血肉冰屑四散。 艾斯飘然落地,嘿然一笑,正想出言嘲讽几句,忽然,南方天际,两道交错的深紫色雷光冲天而起,耀亮了天上厚密的云层,艾斯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 “双神雷临……利兹,是谁把你逼到这种地步……”艾斯喃喃道。 “得赶快解决这两只丑八怪了,就算多耗费些魔力也是没办法的事。”艾斯的面前,无数的冰蓝色的光芒书写着炼金阵,照亮了他严肃的面容。 一根五人难以环抱的巨大冰枪从艾斯面前的炼金阵里斜斜地刺出,速度快得可怕,只见蓝白色的光芒一闪,冰枪的枪尖刺入了一个比蒙巨兽的身体,但即便如此,也难以贯穿它的身体。 随即,冰枪的枪杆无限伸长,居然把比蒙巨兽沉重如山的躯体挑飞起来。那只比蒙巨兽飞向了空中,并且越飞越远,它庞大的身躯转眼间就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 冰枪的枪杆划过天空,延伸出数千米之长,宛如一道白虹,最终把比蒙巨兽钉在了吉尔达之盾北方城墙之上。 最后剩下的一头比蒙巨兽狂怒地扑向艾斯,在它走到离艾斯十米之远的地方时,它的面前忽然亮起了一个炼金阵。 它迟疑了片刻,那炼金阵中忽然伸出一个坚冰凝成的巨大、威严、恐怖的恶魔之首,形似骷髅,头生双角,巨口中满是尖利如刃的牙齿,居然比比蒙巨兽还要大不少,这是一个七阶的冰系魔法,狱王之颚! 那比蒙巨兽下意识地退了一步,那恶魔之首张开大嘴,一口把比蒙巨兽拦腰咬住,然后一仰头把它整个吞进嘴里,上下两排尖牙交错磨动,只听难听的“喀嚓喀嚓”声响个不停,仿佛是在咀嚼着一块玻璃,碎冰和血沫从狱王之颚的嘴角缓缓流下。 “哼,最讨厌的就是比蒙巨兽,明明这么弱,处理起来还这么麻烦。”艾斯轻哼一声转过身,抬脚轻踢,一道平滑如镜的冰霜之路沿着蓝花楹大道延伸到目不可及的远方,艾斯纵身飞踏上冰道,高速滑向双雷升空的方向,动作轻盈而优美。 蓝花楹大道的中段,欧墨提斯的黑剑断成两截飞上天空,他蹒跚地向前一步,颓然倒在阿修罗的脚旁,鲜血从他的身体之下蔓延开来。阿修罗的周围,星币组的四人也都倒在血泊中,不知生死。 青子衿站在远处,脸色惨白,摇摇欲坠。利兹跪在一旁,咳个不停,她的左腕被斩断了,血流不止,染红了她的白袍,她那美丽的冰蓝色的眼睛黯淡无比:“怎么可能……咳咳咳……居然连双神雷临……都杀不了你,你真的是人类吗。” 阿修罗低下头,他胸口的衣服上留下了一个十字形的灼痕,伤口不是很深,没有流出一滴血,因为血早已被雷火凝固。 阿修罗露出了一丝痛楚的神色:他用赞许的语气道:“刚刚的联手进攻着实不错,你们的配合毫无间隙,你的术式也很是惊人,我能察觉到,那个术式在境界上已经突破了七阶的领域,你果然是个天才,可惜……真的可惜……可惜你不了解我,你若是了解我,也许就不会做这样丑陋地挣扎了。” “在死神的面前,有人已经倒下了,有人接受现实,有人试图回避,有人做着无谓的抵抗。”阿修罗轻声说,“但是,死神的脚步,没有人,没有任何生命,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挡。” (本章完) ------------ 第257章 想要保护的人 “早在数年以前,我的身体强度就已经达到了七阶所能达到的极限,即便是在七位律者中,也只有饕餮王的身体可与我相比,就算你的术式能突破我的斗气之衣,也无法贯穿我的身体,不过,你能够重伤我,也很值得骄傲了,怀着你的荣耀,死吧。”阿修罗抬起右手,上百道压缩的青色斗气在他掌心盘旋,呼啸而出,直射向利兹,而利兹依然跪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她的损耗实在太大。 阿修罗的这一击让青子衿的心尖感觉到了一丝颤栗,她急忙挡在利兹前方,撑开了黑伞,并且把她所有的灵全部注入伞中,黑伞伞面上散发出了淡淡的光晕。 阿修罗手中喷射出的灵子乱流宛如热带风暴,不断暴涨,狂暴无比,厚达三尺的地皮被暴乱的灵子流掀上天空,烟尘弥漫。 那乱流重重轰击在黑伞的伞面上,弧形的伞面奋力承受着灵子乱流的冲击,乱流沿着伞面的弧线向四面八方流散,伞面传来的巨力让青子衿全身都在颤抖,但她不能后退,因为她的后面就是利兹。 她左手握住伞柄中段,右手掌心抵着伞柄末端,于是她的右臂臂骨在巨力之下折断了,随即伞柄抵在她的右肩上,她的右肩肩胛骨也出现了裂纹,但是她硬是挺住,一步也没有后退,更没有倒下。 她的所有魔力和斗气都已经消耗殆尽,但黑伞依靠着自身的强韧性依然抵挡着灵子乱流的冲击,在伞骨“吱呀”地悲鸣声中,灵子乱流渐渐归于平息,只见青子衿身后,以她为顶点的一个三角形区域地面还完好无损,而其余的外地皮都被掀飞。 忽然,青子衿感觉到了一阵劲风袭来,她用左手勉力扬起黑伞抵挡,却看见,一道血红的光芒撕开了漆黑如黑夜的伞面,青子衿如瀑布般的黑发锋锐至极的向后飘起…… 破碎的伞面中,露出了阿修罗冷若寒霜的面容:“真是可惜了,我给过你机会的,你是青氏纯血最后一人,今后,世上就只剩三大修灵家族了。” 青子衿的胸口喷出一蓬血雾,她闷哼了一声,倒在了地上。 “阿修罗!”利兹怒喝一声,聚起所剩不多的雷属性灵,向阿修罗发出了一道雷刀,却被阿修罗随意避开。 “利兹,你是北境我为数不多认同的人,但是你徒劳挣扎的样子实在太难看了,”阿修罗皱着眉说道,“赶快结束这一切吧。” 血色的镰刀当空挥下。 当―― 金铁交鸣之声久久回荡不绝,阿修罗的脸色变得微微有些难看,血镰霸溃离利兹的脖子仅有三寸一分,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把绝美的银色弯刀架住了血镰。 星黎・艾斯的脸色比阿修罗更加难看,他瞪视着阿修罗,亮银色的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而他的身体周围则散发着极寒的气息。 淡蓝色的冰晶沿着孤月的刀锋爬上了血镰霸溃,阿修罗一皱眉,退后了数步,随手一甩霸溃,震碎了镰刀上附着的冰晶。 艾斯转头,有些心痛地看了一眼利兹的断腕,说道:“利兹,你的左臂……” 利兹看见艾斯出现,一直绷紧的心弦松了下来,她低声道:“没事,我的惯用手是右手啦。” 艾斯眉头紧皱道:“伤势如何?” “断了一只手、三根肋骨还有一根腿骨,还死不了……”利兹答道。 无论面对何等的强敌都面带微笑的艾斯,此时神色中满是阴霾,目光森冷,这并不是因为阿修罗是他生平所遇最强之敌,而是因为阿修罗重伤了利兹。 艾斯的语气凝重:“你……伤得太重了,别动,在原地等待救援,阿修罗,就交给我。” 利兹疲惫地抬眼看向艾斯道:“没想到有一天我会被你救啊……艾斯。” 艾斯的表情微微缓和,道:“上一次南北战争时,我被你救了那么多次,在你有危险的时候,我怎么能不来。” “都那么多年前的事了……还记着干什么。”利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似乎下一刻就会昏迷过去。 艾斯不再说话,他平举起弯刀孤月,弯刀上亮起了数个蓝色发白的冰之炼金阵,冰晶,从孤月上扩散,延伸到艾斯的右肩,他的右臂连带孤月化作了巨大的冰晶狼爪,冰晶继续生长,覆盖了艾斯的躯体,终于将他完全化作了一只晶莹剔透的冰狼。 (本章完) ------------ 第258章 蓝若参战 艾斯化作的冰狼全身都覆盖着精密的深蓝炼金灵纹,这些冰晶都经过五重炼金强化,坚比精钢,而以孤月为骨,又是作为炼金术式起源的右爪,其坚硬度已经可以说是坚不可摧了。 面对这匹浑身散发着寒气的冰狼,阿修罗的眼瞳中浮现出一丝警惕,阿修罗离冰狼有十米之远,但狼身上的寒气已经让他裸露出来的皮肤针扎一般的疼了。 “星黎一族的冰之炼金体术?”阿修罗喃喃道。 回应他的,是冰狼迅如疾电的一爪,剽悍,霸气,满是愤怒。 这一爪太快,而且毫无征兆,阿修罗甚至来不及举起霸溃,只来得及侧避开一步,抬手相抗,这一爪,仅仅是擦到阿修罗的手臂便把阿修罗拉出两百多米远! 阿修罗把镰刀柄的尾部插入地面,终于勉强止住退势,而他的左臂上出现了数道被冰凝住的伤口,此时冰狼宛如一个冰蓝色的流星追了上来,又是一爪拍下。 阿修罗经过和守陵人以及利兹等人的交战,斗气已经衰弱到不足全盛时期的一半,面对冰狼的这一爪,他不敢怠慢,挥舞起霸溃,全力迎击。 霸溃乃是传说中栖息于天外云流之中的天空龙流血结晶成的苍龙血玉所做,其中暴乱的风属性灵充满了毁灭性。 随着阿修罗的斩击,龙吟声起,一条青蓝色的斗气之龙从霸溃之中奔流而出,修长的龙身缠绕住了冰狼的全身,而龙头一口咬住了冰狼的右爪,冰狼那比秘银还要坚硬的右爪上也出现了细密的裂纹。 这时,冰狼忽然发出了极亮的蓝光,那是覆盖住冰狼全身的,多达三十个的炼金阵,轰然爆开,摧毁了那条风之龙,蓝色的冰晶升起,向雾气一样散开,在空中化作一个由三十多个小炼金阵组成的巨大炼金阵,方圆百米一个六角形的冰墙拔地而起,同时封锁了天空,把阿修罗和艾斯罩在了里面,就像一个封死的决斗场,只有胜利者才可以活着出去。 “能够分解组合的炼金术?这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星黎一族的炼金术果然颇有意思。”阿修罗哼道。 阿修罗的面前,是一蓬白皑皑的冰雾,冰雾中,艾斯缓缓走出,他裸露的上身在冰狼严寒的侵蚀下近乎雪白,这就是他的炼金体术・冰狱之狼所要付出的代价。 艾斯是一位强大冰之炼金术师,同时拥有星黎一族最纯的血统,所以他可以承受常人根本无法承受的严寒,但即便如此,他也难以长时间维持冰狱之狼,这便是这个强大的冰之炼金体术的限制条件。 艾斯轻轻呼出一口气息,空气中的水分都被他的呼吸冻成了冰屑,因为寒冷,他的声线微微颤动着,隐藏着雷霆怒火:“阿修罗,我要把你撕成碎片。” 察觉到艾斯那不同寻常的怒火,阿修罗挑了挑眉,道:“原来如此……你和利兹早就熟识,难不成……当年那场南北战争中,她就是为了救你才受了无法挽回的重伤,无缘七阶?” 艾斯的银眼凝视着阿修罗缓缓地说:“如果不是那场战争,我一定还是当年那个爱哭怕事的胆小鬼,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想,如果我不能变得足够强,那利兹为我做出的牺牲就会变得失去价值,所以我一定要强到能够保护北境……保护她。” 阿修罗忽然露出了有些怅然的表情,但这种表情很快便消失无踪,他微微一笑,说道:“我明白了。” 艾斯的弯刀上亮起了一个炼金阵,冰晶沿着刀身不断延伸,一把三尺的弯刀转眼变成一把六七尺长的巨刀,但和艾斯那高大的身材却很般配。 艾斯把巨大的冰刀扛在肩上,面无表情地说道:“让我来试试,你的体术究竟是不是和传闻一样强。” 阿修罗如今身负多处创伤,斗气也消耗过半,短时间内无法恢复,骄傲如他,强大如他,也不敢说自己能胜艾斯。 艾斯的周围冰蓝色的光芒亮起,二十四把冰之剑悬在空中,环绕着艾斯旋转着,宛如一轮圆月,这剑轮既是防,亦是攻,散发着森森寒气,艾斯难以在体术上和阿修罗抗衡,但他的炼金术造诣也非同小可。 (本章完) ------------ 第259章 杀 坚冰以艾斯为中心,开始向四面八方的地面蔓延,冰终于封锁了所有的方向,天空,地面,东,南,西,北,艾斯熟习冰上的战斗,而阿修罗却在光滑至极的冰上寸步难行。 阿修罗哼了一声:“小把戏。” 也不见阿修罗动,只是散发出了一种沉重如海的势,他周围的那些冰便全部龟裂。 阿修罗一步步地向艾斯走去,脚下的碎冰“嘎吱”作响。 艾斯昂了昂下巴,一根冰剑倏然飞向阿修罗左胸――心脏所在的地方。 阿修罗却不为所动,依然慢条斯理地前进着,抬起左手,并指成刀在空中倏一划,那冰剑就被扫成了无数冰晶碎片。 要知道,这冰剑是艾斯这样的大炼金术士所凝成的,要论坚硬程度绝不下于玄武岩,这一剑飞出,洞穿精钢什么的不在话下,而阿修罗没有聚起斗气,光凭**的力量和双指的强度就把这剑扫成了碎片,其肉身的可怕可见一斑。 艾斯冷冷一笑,心道:不用斗气去接这一剑,是为了给我压力吗?的确,你是有强韧到极致的身躯,完美协调的肌肉、骨骼,便是精钢浇注的躯体也难以企及吧,不愧是传说中用体术将破坏阐述到极致的鬼神。但是,我的冰,就算是秘银也冻碎给你看! 蓝若出了芬布尔之冬,走在蓝花楹大道上,他的身上,黑色的灵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熄灭,而是像野火一样燃烧着,蓝若那琥珀色的双眼一片灰暗,这双眼中,倒映着一片破败之景。 蓝若有些迷惘,为何那家曾经生意红火的糖霜烧饼店被砸得面目全非,为何那家打铁声总是“乒乒乓乓”响个不停的兵器铺被整个夷为平地,为何拉面馆那个一团和气的店主和他的妻子都倒在血泊里,全身都是被兽人撕咬的痕迹…… 蓝若的眼前回闪过过去的幻影,曾经繁华的街道上,有商人推着一车的货物赶去集市,有小贩吆喝着叫卖,有居民和小贩讨价还价,有士兵步伐整齐地巡逻,有艺人表演着杂技谋生,旁边一群人围观叫好…… 而现在,繁华褪尽,只剩断壁残垣、血迹死尸,冰冷的风,昏暗的光,还有早开的蓝花楹,洒满了一地的紫色,宛如铺了一层地毯。 往年的这个时候,大家都会三五成群地走到街头赏花,欣赏这满街宛如紫云,让人叹为观止的蓝花楹,届时,蓝花楹大道上会挤满了人,但今年的街道,冷冷清清,只是偶尔会有不长眼的兽人穷凶极恶地嚎叫着扑向蓝若,然后被空气刀碎尸万段。 蓝若问自己:北境已经陷落了吗? 不,只要还有一个人在抵抗,北境就不算陷落,那么,北境将会陷落吗? 蓝若心里也没有底。 忽然,他感觉到了地面的震动,微小的震动,一只身高超过五米的象人从前方碧冈街和蓝花楹大道交错的十字路口走进了蓝若的视野,那象人以双蹄直立,一条又长又弯的鼻子几乎垂到地面。 象人,是兽人中除了战争巨兽、比蒙巨兽等巨大种以外,体形最大的种类,他们表皮的硬度虽然不及比蒙巨兽的钢皮,但韧度却犹有过之,他们的双牙可以刺进城墙,他们四蹄力大无穷,而且他们的鼻子灵巧有力,甚至比他们的蹄更具威胁。 无需多说,蓝若的眼神和象人的眼神交汇的一瞬间,战斗就开始了。 这一次蓝若没有等待对方进攻,他先发动了进攻。 黑色的天之翼从蓝若的背后展开,蓝若宛如一道龙卷向象人飞去,象人的长鼻甩向蓝若,但蓝若用爆步急速变向躲开了,随即,龙牙剑刺进了象人的腹部。 然而,蓝若却皱起了眉,好硬的皮肉。 龙牙剑只能刺进去一半,便无法再深入,象人的皮肤厚而多褶,比最硬的牛皮还要坚韧,而他的肌肉更是宛如一层厚重的城墙,这样的防御力也就意味着,一般的刀枪剑戟和弓箭投矛无法对他造成有效的杀伤,它就是一个移动要塞! 蓝若想拔出剑,但却发现象人的身体仿佛是一个吸力惊人的大漩涡,一时间竟然拔不出龙牙剑。 (本章完) ------------ 第260章 惨状 就在那一刹那的犹疑中,象人俯下身,一只巨大的前蹄印向蓝若,蓝若松开龙牙剑,后退了一步,背后的八条黑色涡流并成一条巨大的涡流,撞在象人的前蹄之上,居然硬生生震开了象人的前蹄。 这时,象人的颈后突然蹿出了一个瘦小的黑影,它如履平地地从象人的身上高速爬下,向蓝若凶狠地袭来。 蓝若定睛一看,发现那是一只瘦小佝偻的兽人,他大概和七八岁的人类孩子差不多大,浑身是灰白的毛,满脸的褶皱,那是一个年老的倭猴人。 那倭猴人挥舞着一个巨大的钉头锤砸向蓝若的太阳穴,他的动作纯熟老练,明显是久经沙场,这一锤之力,就算是犀牛的头盖骨也会被确切无疑地凿开,蓝若不得不向后倾身体避开这一击。 而象人的长鼻却拦腰卷住了蓝若,轻而易举地把他举了起来,然后重重地摔到地上。 蓝若身体陷进了地面,大道上青石的地砖上出现了无数蛛网状的裂纹,象人丝毫不给蓝若反击的机会,他的巨足挟带着压倒性的风压踩向蓝若,想把蓝若彻底碾碎。 但他的巨足却难以踩下,悬在空中,颤抖着,僵持着,因为那足下,有一只手臂在与它抗衡。 蓝若全身的黑色灵愈涨愈大,黑色的咒纹宛如灵蛇般爬遍蓝若的全身,蓝若手臂的肌肉也变得异常粗大,青筋贲张,经络中有灰黑色的灵流动着,看上去根本不像是一个正常人的手臂,而像是一条怪物的手臂! 蓝若的右眼愈发幽暗,黑暗甚至开始蔓延到蓝若的左眼。 “啊――”蓝若发出了野兽般的咆哮,象人陡然感到脚下一股巨力升起,居然被掀得一个趔趄,连连后退。 蓝若的右眼圆睁,其中忽然蹿出了一条毒蛇状的黑灵,钻进了象人的鼻子中,象人仰头发出了痛苦的嘶吼,黑灵迅速地侵蚀着他的身体,他的鼻子很快就出现了黑色的腐蚀斑,鼻子是象人最敏感的地方,这对他造成的痛苦可想而知。 象人像疯了一样乱冲乱撞,连着撞断三棵蓝花楹,蓝花雨漫天飞舞。蓝若趁机展开天之翼,飞上象人的头顶,一拳打在象人额头的正中央,这一拳把象人的头骨都打得凹陷下去,象人被这一拳打得宛如醉了一样,晃了一晃,如推金山倒玉柱般向后倒去。 象人身上的那只倭猴人尖叫一声,骂了几句蓝若听不懂的兽人语,像箭矢一般飞射向蓝若,那大得和他身体不成比例的钉锤砸向蓝若,而蓝若的右眼完全看透了倭猴人的一举一动,他的右臂扭动了起来,柔若无骨,宛如一条蛇。 蓝若的手臂扭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化作无数幻影,倭猴人怔了一瞬,在那个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他发现自己的拿着钉锤的手臂被切成了无数段,血液在空中悬浮着,宛如无数颗鲜红的珍珠。 在这个瞬间,他忽然明白了,蓝若的手臂,就是绞断自己手臂利刃,因为蓝若的手臂实在太过坚韧,速度太过快,以至于它具有了“锋利”的属性,似柔实刚! 这是蓝若融合了柔缠劲和全武化的要义,并且加入了“蛇剑”变化的体术――蛇切式。 倭猴人最后看见的,是蓝若被满溢着恶意的右眼和逐渐被黑蔓延的左眼。 “嚓”蓝若的手断然地切断了他的脖子。 “呜嗷――”倒在地上的象人忽然长嚎起来,他全身的皮肤都由灰色转向红色,狂化,少数兽人才具有的特殊天赋。 狂化之下,象人的意识已经模糊,他已经感觉不到一切的疼痛,而他的力量、速度以及皮肤肌肉的强度都产生了飞跃性的提升。 他的长鼻宛如长鞭一样抽向蓝若,蓝若急忙用大梦步避开,那长鼻抽在地面上,地砖霎时碎成了粉末,冲上十几米高的天空,溅射起的碎石就擦伤了蓝若那经过黑灵强化的皮肤。 当狂化的象人正准备站起身时,蓝若一个爆步闪到他的身下,重重一拳打在他的腹部。 蓝若清楚地感觉到,他现在身体所满溢的黑灵前所未有的强大,而他所出的这一拳也是他生平所出的最强的一拳。 (本章完) ------------ 第261章 我的朋友不多 这一拳的力量如此之大,以至于这拳在触到象人身体之前,象人的身体就被拳风压出了一个漩涡形的凹陷。 蓝若的拳狠狠地打进了象人的身体,这一拳取的是全武化的刚性,追求最彻底的贯穿性,破坏性。 一圈圈的波纹以蓝若的拳为中心沿着象人的体表扩散开去。 拳的震荡波是象人的皮肤、肌肉和骨骼所无法抵挡的,震波瞬间贯穿了象人的身体,象人的后背忽然鼓出了一块巨大的突起,他富有韧性的皮肤都被震得裂了开来,鲜血横流。 蓝若的双拳像擂鼓一样一次次击打着象人的腹部,之前所积累的悲伤和愤怒尽数倾入拳中,仿佛是在泄愤,拳击打象人皮肤的闷响声连成连成一片,象人那异常沉重的身体甚至都被击打得浮到了空中。 蓝若连出了数十拳,最后最重的一拳把象人整个打得飞了出去,摔在地上,软成一瘫烂泥,翻着白眼,巨口中喷吐着血沫,他的内脏已经彻底被蓝若的拳劲被打成一团浆糊。 杀戮不仅没有消减蓝若心中的戾气,反而给他带了了某种快感,黑灵也在蓝若的全身蠢蠢欲动。 但蓝若感觉到身体里的黑灵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在杀了约瑟夫之后,蓝若和提尔锋产生了某种共鸣,蓝若的身体对黑灵的掌控也变得更加得心应手,而他的心境似乎也产生了某种变化。 以前的黑灵是火热的,以要燃烧全身的气势席卷而来,燃烧尽蓝若的理性,而现在的黑灵是冰冷的、尖锐的、可控的,这意味着蓝若对自身恶意的掌控力越发强了,对于黑灵的控制也越来越强了,并且,他的感情也渐渐淡薄,仿佛……他的感情末梢在逐渐枯死。 蓝若皱着眉低下头,放空脑海,深呼吸,把黑灵的躁动抑制住,眼神恢复了死一般的平静。 蓝若身上的黑魔纹装全部收回他的右眼,而他手臂的肌肉也恢复了常态,他漠然地看了一眼象人和倭猴人的尸体,眼中毫无感情波动,然后他一脚踏在象人身上,右手抓住龙牙剑剑柄,使劲从象人的身上拔出龙牙剑。 现在,蓝若和黑灵的同步性前所未有的高,他的各项感知能力也因此产生了飞跃性的提升,无论是感知范围还是感知精确度都远远超过一般的六阶灵者,甚至接近七阶灵者的感知力。 他敏锐地感觉到了远处有一股极强的灵炸裂开来,扶摇而起,然后瞬间凝固成型。 蓝若侧目看去,只见,很远的地方,一个冰蓝色六角柱状的巨大的结界拔地而起,反射着晶莹的光芒。 隔着那么远,蓝若都能感觉到周围的温度似乎下降了些许,可见那个冰界有多么的温度有多低。 蓝若感觉到了冰界的方向传来了一阵又一阵强烈的灵波动,激烈得近乎于爆炸,即便是现在与黑灵高度同步的蓝若也感到一阵心悸,那是两位七阶灵者之间的碰撞。 “一个灵是星黎……艾斯,”蓝若皱着眉分辨着,“还有一个是……” 蓝若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的神色渐渐凝重,拔腿向冰界的方向飞奔过去,当冰界的样子渐渐清晰起来时,蓝若停住了脚步。 蓝若感觉很冷,身上很冷,冷得快要僵住,他的心也很冷,冷得快要感受不到情绪,不是因为那个冰界的温度,而是因为,眼前的惨状。 眼前,倒在血泊中的都是蓝若认识的人。 蓝若步履有些蹒跚地慢慢向前走去,目光凝滞,嘴唇微颤。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蓝若喃喃道,“星币三组,欧墨提斯,利兹,还有……” 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惧让蓝若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他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快要冻结住了。 “青……子衿……” 蓝若缓缓走到青子衿的身旁,随手把龙牙剑插在地上,然后半跪在地,把她拥入怀里,她的身体很凉,感觉不到温度,她的身体很轻,仿佛没有重量,她的脸苍白如雪,看上去没有一丝生气,嘴角还残留着暗红色的血迹。 她的胸口有一道很深很深的刀伤,从她的左肩一直延伸到她的右肋,数根肋骨被平滑切断,她的脏器毫无疑问也受伤了,只是由于切口太过整齐,伤口黏连在一起,才没有引起爆发性的大出血。 但伤口还在汩汩地流着血,血流得很慢,很无力,仿佛,她的血已经快要流干了,她淡青色的衣衫大半被血染成了深红色。 眼前这个恬静地昏睡着的少女,就宛如在血污中盛开的一朵纯洁无暇的青莲,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 “我该怎么办好,怎么办……”蓝若有些六神无主地自言自语道,他那冰雪般淡静镇定的面具碎裂之后,脆弱得就像一个无力的孩子。 (本章完) ------------ 第262章 三重境界 蓝若轻柔地拭去青子衿嘴角的血,然后轻抚着青子衿那乌黑的秀发,眼圈微红地喃喃道:“不要死啊……你是我剩下的为数不多的朋友啊……真的……不多了……” 忽然,蓝若想到了什么,他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蓝冰临走前给他的小瓶子,这是蓝家的秘药蓝纹青玉丹,蓝冰给蓝若这药是保命用的,自然不是凡品,其中不知用了多少味珍贵至极的药材,不仅对内外伤兼有奇效,而且对天下绝大多数的毒都有一定的抗性。 蓝若从瓶中倒出一颗药丸在掌心上,那药丸是光滑的球形,主色是温润的雪白色,浮动着淡淡的氤氲,散发着清甜的香味,上面有清晰的青蓝色的花纹,宛如藤蔓。 蓝若左手轻点了一下青子衿的下颌,青子衿樱唇微张,蓝若轻轻把蓝纹青玉丹送进了她的口中。 蓝纹青玉丹一入口便宛如云雾消解一样化作一股清流扩散开来,修复着青子衿身体内外的伤口,她身上的伤口的血也终于止住了。 但是她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因为她失血太多了,血管中的血液近乎干涸,双唇也因失水而干裂,生命反应微弱至极。 蓝若知道不同人之间的血液不能随意互换,否则会发生溶血,后果不堪设想,那么,现在他还能做些什么? “我能做的……就只有这样了,拜托你……不要死……”蓝若的右手中指食指并起,风之斗气凝成锐利的剑锋,缓缓划开了他自己的左腕动脉,殷红的血立时喷射而出,空气开始流动,化作了一条空气隧道卷挟着蓝若的血液流进青子衿的口中。 然而蓝若的恢复能力太过惊人,手腕上的伤口的流血很快就止住了,被切开的伤口也黏合了起来,于是他又再次切开了自己的腕动脉。 青子衿下意识地吞咽着蓝若的血液,蓝若血液中的温度、养分以及充裕的灵滋润着青子衿那接近枯死的身体。 蓝若的脸色渐渐苍白,而青子衿的脸色渐渐好转,终于,她的眼皮颤抖了一下,“嘤咛”一声,苏醒了过来。 “蓝……若?”青子衿虚弱地抬起眼看着蓝若,她眼中的蓝若有些模糊不清,但她的直觉告诉她那是蓝若。 “嗯,是我。”蓝若说。 青子衿那黑曜石般的双眼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光泽,但是还是一如既往地透着温柔,倒映着蓝若的身影。 蓝若看见,那眼瞳中映出的自己是如此的软弱,如此无力,如此惊惶,仿佛承认了这份逼近眼前的现实和命运的不可抗拒。 青子衿仔细审视着蓝若的脸庞喃喃道:“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蓝若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微笑,神情却有些苦涩。 “你的眼睛……怎么了。”青子衿注意到了蓝若那有些诡异的右眼。 “没事……只是受了点伤。”蓝若轻声说。 “总之,你能回来……太好了……”青子衿轻轻把头靠在蓝若的胸口,微微闭上眼睛,看上去很安心的样子。 “嗯……”蓝若应道。 然后,蓝若静静地凝视着怀中这个像小猫般蜷缩着身子闭着双眼的少女,感受着她宛如风中残烛般的生命力,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担忧。 青子衿睁开眼,看着蓝若的眼睛,微不可查地轻叹一声道:“被你抱着,我不知道为什么……开心到想叹气。” 蓝若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尽量抱紧她,温暖着她的身体。 青子衿有些费力地抬起她没有被折断的左手,她手指的颜色白得近乎于银色,纤瘦得让人心疼。 她用指尖轻轻拭去蓝若脸上沾着的血,微笑着说:“我记得的,你最讨厌血了,对吧?” 蓝若微微摇头道:“都无所谓了。” 蓝若看了看百米外的冰界,语气有点生硬却温柔地说道:“我去一下,不用担心,很快就结束了。” 他并没有说自己会回来。 “别走,”青子衿小声地请求道,“想这样……一直在一起……” “是啊,”蓝若带着淡淡的微笑同意道,但他的笑容中却有着无法掩饰的悲伤,“但是……” 咔嚓咔嚓咔嚓……远处的冰界从顶端开始出现了裂纹,冰界正濒临崩坏,最初时,星黎・艾斯的灵要稍强于阿修罗,而现在,蓝若感觉到,艾斯的灵正在急速削弱着,而阿修罗的灵开始占据上风。 ps:祝大家圣诞节快乐,接下来四章是只属于青蓝两个人的时间,这几章下了不少功夫,修改了很多遍,费了很多时间,希望大家喜欢。 (本章完) ------------ 第263章 一往而深的告白 蓝若的识海中,响起了造书天悉悉索索的低语声:“黑漆漆,这小姑娘会死吗?” “……为什么我要陪你这样偷偷摸摸地说话,”提尔锋有些不悦地低低地哼了一声,“她,应该会死吧,毕竟她的灵几乎全部枯竭,而且又受了那么重的伤,血流量也差不多超过致死量了,若不是有股执念支持着,她早就一命呜呼了。” “蓝若不是给她喂了蓝家的药还有他自己的血了吗?” “那药的确是好东西,能控制住她的伤势,激发她的生命潜能,但那一枚药丸是为了应对各种伤势所准备的‘万能药’,‘万能药’它再好也毕竟有它的限度,顶多也就是延续她的生命罢了,她还是难逃一死,而蓝若小鬼的血,不过只能给她补充一些养分和灵罢了,无法弥补她失去的血和器官的损伤。” “喂喂喂,你不是能缝合伤口并且加速身体再生吗?” 提尔锋骂道:“蠢货,这世上只有蓝若小鬼的身体才能和我的灵共存,黑灵能够恢复的也只有他的身体,对于其余所有的人,所有的生命来说都是猛毒!” “嘿嘿,这个小姑娘若是死了,蓝若大概会坏掉吧。” 提尔锋冷笑:“坏掉又如何,反正我要的是这具身体作为容器,他的精神若是垮了,倒正合我心意。” “心痛时,身体也会痛,心死时,身是否会死呢?”造书天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 提尔锋沉默片刻道:“若是如此,我也无能为力,因为,我,不……我和他……我们能给予这个世界的,就只有破坏而已。” “哈,破坏,黑漆漆,这可是最低的境界啊。”造书天嘲弄道。 “你说什么?”提尔锋似乎有些恼羞成怒。 造书天侃侃而谈道:“守护比破坏要难,因为守护者有弱点,那就是他要守护的事物,而修复又要比守护更难,因为守护的是当下与未来,而修复是要挽回逝去的过去。” “金闪闪,除了会放光以外,你什么都不会吧,有什么资格说我?”提尔锋怒道。 造书天腼腆羞涩有点小炫耀地说:“现在的我嘛,虽然还达不到修复的境界,但是境界比你高一点还是没什么疑问的吧。” “哈?你小子……”…… 蓝若也不知道是否听见了识海里的那两个家伙说了什么,神色看不出有什么变化,只是凝视着青子衿,左眼的瞳孔中,隐藏着一丝哀然。 冰界行将破碎,星黎艾斯渐露颓势,冰界中的死斗即将分出胜负,接下来,蓝若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死,也不知道青子衿会不会死。 所以,这,大约是这两个人最后的时间。 “蓝若,陪我一会儿,就一会儿……好不好?我很想……和你说说话……”青子衿虚弱地恳求着。 “你伤得真的很重,别说话了。”蓝若神情凝重地说。 “有些话,现在不说,也许就没有机会了也说不定……只要一会儿就好了……你能听着吗?”青子衿说道。 蓝若没有办法拒绝怀中如此恳求着的她,因为他意识到,一向强势的她或许从来没有以这样软弱的姿态请求过一个人。 “嗯……你说吧。” “你知道吗,第一次见面,就觉得你这个人好有趣,”青子衿露出了怀念的表情,“那时,你给猫取了‘青花’的名字,而且你抱着它的姿势特别温柔,那种抱法,不会让它觉得不舒服。” “啊,那个呀,我小时候很喜欢和野猫玩,所以费了很多心思去学怎么抱猫。” “而且,我说和猫交往比和人好的时候,你,是第一个赞同这个观点的人,那时,我有一种感觉,你和我,很像。” “我觉得动物,有时候真的比人要温柔,它们不会无谓杀戮,不会暗设圈套……有时候,我真的弄不懂人在想什么。” (本章完) ------------ 第264章 蓝若的独白——活了一百万次的猫 青子衿忽然低声轻笑了起来:“第一次见面,你不认识我,如果你知道我是可怕而且暴力的魔女,恐怕也不会夸我头上的花漂亮了。” “怎么会,漂亮的东西,就是漂亮啊,和你是什么人无关,我记得的,那一天和今天一样寒冷,你穿着和今天一样单薄的青衣,踩着木屐,头发上插着一簇粉紫色花球,就像雨后紫阳花一样……” “当我听说你姓蓝了以后就对你更感兴趣了,因为,我一直都很向往蓝家……舞会上……和你讲过的……”青子衿像小猫一样有些困倦地半眯着眼。 蓝若从怀里拿出几张皱巴巴的纸,轻声说道:“这是我手绘的蓝家雾华真宫的画稿,景华宫,蔷薇园……” 青子衿看着那些画稿,有些无奈地笑着:“哎……画……有点看不清了,但是蔷薇园,一定很美吧……” 蓝若咬着下唇,嘴唇甚至都沁出了血珠,然后他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嗯,很美。” 青子衿沉默了片刻,继续说道:“那天,舞会上你看上去好可怜,让人觉得不能不管你,之后你又突然消失……我……直到那时候才发现,一向独来独往的自己……居然开始在乎别人。” “两年的时间,你在我的记忆里渐渐淡去,我本以为已经忘了你,但三院会武你回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心中的喜悦……有些异乎寻常……我变得有些奇怪,在竞技场上,我总是会在人群里下意识地寻找你,因为看着你……就让我觉得很安心……” 蓝若张口欲言,最后却还是没能说出一个字,默然。 青子衿继续独自低语道:“南北战争的时候,看见你和红月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很难过,酸酸的,涩涩的……感觉快要哭出来了,然后我看见,你看着红月和约瑟夫在一起的表情……也好像快要哭出来似的,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你,只能陪你难过……” “师姐……”蓝若微微扭过头,垂下眼帘,眼前闪现出他一生中最想要忘记的场景――红月那洁白的脖颈上止不住喷射的血。 而青子衿没有察觉到蓝若的异样,她愈发衰弱,连睁着眼睛都很勉强,但她还是低声地说着:“我们一起上了战场,看见你那么天真,对敌人手软,我特别不放心,所以偷偷在你身边保护你……但是后来我才发现我其实连自身难保呢……” 青子衿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却咳嗽了起来,鲜红的血点溅在蓝若的袖口上,宛如冬梅般鲜艳,触目惊心。 血在青子衿的唇上留下了一抹艳丽的红色,而她的皮肤苍白到仿佛透明了一样。 “你……还是别说话了。”蓝若的脸色也有些发白了。 青子衿感觉眼皮越来越重,双眼几乎合成一线,但她依然低声倾诉着;“迦楼罗那次,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没想到你会突然出现……就像每个女孩子都曾经幻想过的英雄一样……救了我,我真的真的好开心,虽然……那时的你不是真的你……我知道的,但是,我还是想拥抱你,因为,你看上去,好像很悲伤很孤独很无助……我想让我的声音能传达给你,让你知道我就在你的身边……” “别说了……”蓝若低垂着头。 “我一直有些懵懵懂懂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在意你的存在,那么想和你在一起……直到在宛林……你说对我说‘我不让你死’的时候……大概,直到那时候……我才终于弄清楚了自己的心意……啊……我真笨……原来不过是一个这么简单明了的事情……”青子衿咬住下唇,露出一丝微笑,她的脸上也染上了一层不太明显的红晕。 蓝若的眼中安静地噙着泪,怔然地看着青子衿。 “我喜欢你。”她如是说。 (本章完) ------------ 第265章 初雪与终结 虚弱的她用轻松的语气把一直藏在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蓝若能回应她的,却只有沉默。 是不知如何回答?还是不清楚自己的心意?亦或是觉得在生死之间徘徊的两人谈此无益? 她闭着双眼,长长的乌黑的睫毛微微颤动着,似乎有些不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沉默许久。 “蓝若……” “……在的。” “我……说得有点累了,接下来,我想听你讲故事,可以吗?” “呃……我不太会讲故事啊……” “小时候,每一夜……青天哥哥……都会给我讲故事哄我睡觉的……” “……好吧,那我就讲一个,以前在一个绘本上看到的故事吧,”蓝若把下巴轻轻靠在青子衿的头上说道,“那个故事叫做《活了一百万次的猫》。” 蓝若用舒缓的语气开始讲故事。 “从前,有一只100万年也不死的猫。” “其实猫死了100万次,又活了100万次。” “它是一只漂亮的虎斑猫,有100万个人宠爱过这只猫,有100万个人在这只猫死的时候哭过。” “可是猫连一次也没有哭过。” “有一回,猫是国王的猫。” “国王爱打仗,总是发动战争。而且,他还把猫用一个漂亮的篮子装起来,带到战场上。有一天,猫被一支飞来的箭射死了。正打着仗,国王却抱着猫哭了起来。他仗也不打了,回到了王宫,然后,把猫埋到了王宫的院子里。” “有一回,猫是水手的猫。” “水手带着猫走遍了全世界的大海和全世界的码头。有一天,猫从船上掉了下来。因为猫不会游泳,所以猫淹死了。水手抱着湿得像一块抹布似的猫,大声地哭起来。然后,把猫埋到了遥远的港口小镇的公园的树下。” “有一回,猫是马戏团魔术师的猫。” “魔术师每天把猫装到一个箱子里,用锯子锯成两半儿,接着再把完好无损的猫从箱子里取出来,换来一片拍手声。有一天,魔术师失手了,真的把猫锯成了两半儿。魔术师两手拎着两半儿的猫,大声地哭起来。这次,谁也没有拍手。魔术师把猫埋到了马戏场的后面。” “有一回,猫是小偷的猫。” “小偷和猫一起,在漆黑的小镇上,像猫一样轻轻地转来转去。小偷只偷养狗的人家。趁着狗冲猫叫的时候,小偷撬开保险箱。一天,猫被狗给咬死了。小偷抱着偷来的钻石和猫,在夜晚的小镇上一边大声地哭,一边走。然后,回到家里,把猫埋到了小小的院子里。” “有一回,猫是一个孤零零的老太太的猫。” “老太太每天抱着猫,从小窗户看着外面。猫整天在老太太的腿上睡大觉。不久,猫老死了。摇摇晃晃的老太太抱着摇摇晃晃的死了的猫,哭了一整天。老太太把猫埋到了树底下。” “猫被所有人爱着,人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来爱这只猫,猫看上去也爱着所有人,但实际上,它没有真的爱过谁。” “有一回,猫成了一只野猫,猫头一次变成了自己的猫,只为自己而活。” “猫太习惯和人相处了,它习惯撒娇,认为被爱是常理,所以它像每个初生的孩子一样,傲慢,怠惰,自以为是,因而,它被同族疏远,只有一只温柔优雅心灵纤细的白猫愿意接近这只猫,白猫怜惜并且喜欢上了这只猫,不,是怜惜并喜欢上了这只猫躯壳之中的,那个骄傲而单纯,自满而空虚,充实而孤独,炽烈而纯粹,饱经岁月而不经世事,接受过无数的爱却一度也不曾付出爱的灵魂。” “白猫问:‘我可以一直待在你身边吗?’” “可猫只喜欢它自己,它摇着胡须,骄傲地说:‘我可死过100万次呢!你还一次也没活完吧?’” “于是白猫只好走开了,可是猫虽然很骄傲,但它从来没有成为野猫,所以它不会觅食,每天都饿肚子,于是白猫就经常衔来鱼与猫吃,如果有别的野猫欺负了猫,白猫会炸起毛低吼着保护它。” “白猫教会了猫如何觅食,如何躲避危险,猫渐渐习惯了白猫,它和白猫每天一起觅食,互相梳理毛发,一起相偎而睡。白猫喜欢和猫聊着天,听猫吹嘘它曾经的那一百万次生命。” “‘我可曾经是魔术师的猫呢,我可以十个翻跟头!’‘我可曾经是国王的猫呢,我每天吃的鱼都是从最近的海港以最快的马送到王宫的!’‘我可曾经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剑客的猫呢,我曾经目睹了无数剑客的陨落!’……猫能喋喋不休地讲上一个夜晚又一个白天也不休息,而白猫是它唯一的听众。” “有一天,猫开始讲它第十万次生命:‘我呀,我在第十万次活过来的时候……’” “白猫忽然再一次地问猫:‘我可以一直待在你身边吗?’” “猫这一次没有因为白猫打断它讲故事而生气,反而看上去很高兴,但是它却装作有点儿不情愿的样子说:‘这个……嗯……行啊,你不是已经在我身边了吗?’” “于是白猫和猫之后一直都在一起。” “其实,猫一直想对白猫说白猫对它说的这句话,因为发现它已经无法离开白猫了。” ps:猫的故事未完待续……这个故事,我也找不到什么形容词来形容它,就是觉得很好,放在这,挺合适的。 (本章完) ------------ 第266章 异族审判·守护人类之心 “以前,猫离不开那一百万个主人,也许是因为习惯,也许是因为食物,也许是因为那些主人都爱着自己,但这一次有点不一样,究竟是哪里不一样,它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它心里隐约地知道,它在这个世界上所喜欢的,不再只有自己,还有白猫。” “别的猫很不解地问白猫:‘那只虎纹猫抓老鼠的技术很差,而且从来没有抓到过鱼,你为什么喜欢它?’” “白猫想了想说:‘它会翻跟头,它会讲故事,它知道好多好多我不知道的事情。’” “别的猫反驳:‘但那些没有用。’” “白猫想了想,觉得那些的确没什么用,但是它无所谓地说:‘反正,喜欢就是喜欢嘛。’” “过去了很多年,白猫生了许多可爱的小猫。猫再也不说‘我呀,我死过100万次……’猫发现,它比喜欢自己还要喜欢白猫和小猫们。” “小猫们很快就长成漂亮的野猫,一个个都走掉了,最后还是剩下白猫和猫相依相伴,两只猫都越来越老……” “蓝若……”青子衿忽然轻唤了一声。 蓝若怔了一下。 “我……我有点困了,想稍微睡一下……一会儿就醒,故事的结局,等我醒来再讲给我听……好吗?” “嗯,好,那就说好了,等你醒来以后,再讲给你听。”蓝若温柔地说。 “在我睡着之前,可以……握着我的手吗?” “嗯……”蓝若把在蓝家手绘的画稿放在地上,然后握住了青子衿的手。 “最后……”她很轻地喘息着,声音沙哑而微弱。 “你能……”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就连蓝若这样敏锐的听力也难以听清。 蓝若俯下身,低下头靠近她,侧耳问道:“你说什么?” 然后,蓝若感觉到青子衿柔软而冰凉的双唇像小鸟一样轻啄在自己的耳垂上。 蓝若愣了一下,抬起头再向她看去时,只见她闭着双眼,微笑着,两滴泪珠从她的眼角缓缓向滑下。 蓝若能感觉到,怀里的女孩的身体突然失去了力气,软得像棉花一样。 蓝若有些惘然地看着天空,听着自己心跳的声音。心跳声出奇得空洞,空洞到让他有些恐慌。这颗心时而听不见跳动声,时而又跳动得异常剧烈,仿佛迫不及待地想跳出蓝若的胸膛,脱离他的控制。 他仿佛快要发狂了,但身体里流动的黑灵却冰凉凉的,冷却着他的情绪,这种感觉让人很矛盾,很难受。 忽然,蓝若仿佛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他有些惊恐地抱紧了青子衿,像缠人的孩子般开始低声哽咽。 天色越发阴沉,完全没有一丝阳光漏下。 一片完美的六角形星状的雪花从灰白的天际飘落,从蓝若眼前飘下,最终落在了青子衿的睫毛上,凝住不动,也不化开。 “啊……你看,下雪了,这是今年的初雪吧,你看啊……你……” 青子衿没有回答他。 一阵寒冷的风挟着雪片俯冲下来,蓝若手绘的那些蓝家的画纸全都被卷上了天空,飘得无影无踪。 “为什么我什么都做不到啊……”蓝若有些无力地低下头,几绺稍长的碎发垂下,遮住了他的视线。 “我……什么都没能做到,所以……接下来我必须去做些什么……在这里……等着我。”蓝若的语气一开始很迷惘,但到最后坚定了起来。 他温柔地松开了和青子衿相握着的手,解开了自己最后的枷锁,然后伸手把自己垂下的碎发拢到鬓角,又从青子衿的脸颊抚到她的鬓角,为她理了理乱掉的头发。 最后,他拨开青子衿额前的碎发,轻轻吻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子衿,睡个好觉,醒来时,我一定会在你身边。” 一个白色的炼金阵在地面上扩散开来,周围的空气的流动停滞了下来,雪片凝滞在空中,旋转着,却不下落,这样,不断飘落的雪花就不会飘到她身上,然后蓝若脱下白底蓝花袍裹住她娇小的身体,把她平放在地上。 “这样,就不会冷了吧……”他自言自语道,话语一出,他感觉眼眶一热,仿佛要哭出来似的。 他仰起头看着空寂的天空,不让眼泪滑出眼眶,接着问道:“提尔锋,我问你,如何守护。” “力量,用绝对的力量去守护,这个世上唯有力量是永恒的,一切都会消逝,但力量不会背叛你,成为最强无敌的存在,毁灭一切可能的敌人就可以了。”提尔锋冷漠的声音在蓝若心中响起。 “提尔锋,我不喜欢你的做法,也不认为你说的是对的,”蓝若轻声道,“因为暴力虽然可以解决很多问题,但也可以制造很多新问题。但是,这一次,也许你是对的。” 蓝若拔出插在地上的龙牙剑,轻声自语道:“我第一次觉得,剑,这么让我厌恶。” “为何?”提尔锋问道。 “如果放下剑,我就无法保护她,如果拿起剑,我就无法抱紧她。”蓝若双眼空洞,声音寂寥地说,声音中满是死寂的意味,就连提尔锋听了都不禁感到了一丝寒意。 雪风吹起了蓝若衣服的下摆,他身形一晃便消失了。 远处,冰界开始大块大块地崩坏,冰界中的死斗终于分出了胜负。 ps: 想到了很久以前写的那章星空下的华尔兹,于是写了一首青子衿的角色歌…… --------------------------------------- 《月下舞》 皎皎清光, 淡淡移影, 轻触那银与白的指尖, 即便已然枯萎, 却也不愿放手吗? 月光中眩晕着, 与你踏拍同舞, 旋转的身姿, 流转的季节, 漆黑的天幕上, 一颗星辰坠落, 化作黎明前深蓝的咏叹, 你的夜晚不久终将结束, 所以啊, 告诉我, 下一曲的舞, 何夜到来呢? --------------------------------------- 接下来一章是彩蛋性质的章节,青子衿的生死,便在下一章揭晓,这伏笔埋得有点久了,我怀疑读者基本都忘了…… 另外,关于死了一百万次的猫的故事的后续和它的内涵,等北境战事结束以后再让蓝若和大家讲吧…… (本章完) ------------ 第267章 曾经的父与子 天空,盘旋着一只黑色的兽人,瘦小,狡猾,灵活。 那是极少数可以飞翔的兽人,蝠人。 蝠人浑身是黑灰色的短毛,四肢纤瘦,扩展出翼膜,让他们可以自由操纵空气气流翱翔。 蝠人遥遥看见蓝若的身形倏然消失,暗自偷笑,他在远处盯着那几个重伤濒死的灵者好久了,只是碍于蓝若在才不好下手。 蝠人嗜血,众所周知,并且他们最爱拥有纯净的灵的血,少女为佳。 那么拥有青家血统的青子衿自然是最好的猎物。 蝠人心想:虽然那个少女似乎已经死了,但是应该还很新鲜,血液应该还没停止流动,她的血一定还很鲜美可口,啊……已经多久没有品尝过这种级别的血了呢?那口感,一定像乳酪一般丝滑吧! 蝠人迫不及待地俯冲下去,想暴饮一番,他对空气的流动极为敏锐,所以轻松地感知到了蓝若布下的空气结界,他灵巧地飞向结界的最薄弱处,用翼膜包裹全身,把身体蜷缩成阻力最小的梭形,倏然钻进了空气结界,随后他展开了双翼,凶相毕露。 他上下颚张开到极致,口中满是腥臭的粘液,四颗弯曲的獠牙尖锐无比,就当他的牙快要触到青子衿那洁白无瑕的脖颈时。 青子衿胸口忽然一亮,七彩光芒在她的胸口映出一颗心的形状,美丽得如同童话。 那是,青木悠托付给她的,青家唯一的圣物――守护之心。 这世上的圣物大部分都是从神话般的人王时代流传下来的,寥寥无几,每一个,都拥有足以改变整个大陆局势的力量。 而这一枚圣物,曾被很多人嘲笑为世上最无用的圣物,因为它不是为了同族相残而生的,这很嘲讽。 这是一颗守护人类的心,它是为了守护人类,抵挡异族而生的圣物,不能伤害人类,它会感召人类大劫,化身为对异族用最终兵器。 青子衿的心跳已经停住了,她的的生命已经死了九成九,但恰好还残留有能引发圣物力量的生命力,守护之心守护所有活着的人,也包括死了九成九的青子衿,若是蝠人能再忍耐哪怕是数秒,等青子衿彻底死去,便也不会触发这个可怖的圣物了,这便是贪婪的罪,而与之对应的罚由守护之心决定。 青子衿的胸口伸出一只虚幻的七彩手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蝠人,蝠人一声尖叫,想要挣脱开来,但那手臂乃是浓缩到极点的灵所聚成的,包含着来自远古的宛若神明般的力量,它又怎么挣脱得开。 那手臂本可以轻松碾碎蝠人那脆弱的身躯,但它却没这么做,它的使命是守护,守护主人的生命,守护人类的利益,但它已经察觉就算蝠人死了,它的主人也命不久矣,所以它做出了对策。 蝠人感觉自己的灵和生命力都在飞速流逝,宛如江河泻海般倾入那条手臂之中,又通过那条手臂流入青子衿的身体。 蝠人的灵转眼就被榨干,他的身体也开始干瘪,就像被日晒风吹的橘子一样。 他的脸上褶皱渐生,内脏像失水的花朵一样萎缩着,他的骨骼甚至都开始脆裂。 “啊――不要――这究竟是什么怪物!”蝠人用兽语尖叫着。 但这并不能阻止他被榨干。 “救我……救……”蝠人发出完最后的哀嚎,整个人都缩小成一个干巴巴的球状。 这灵子巨手看上去神圣庄严,宛如神灵之力,但其吸噬生命的能力之霸道,甚至比黑魔法和蓝若的黑灵都犹有过之。 那灵子巨手一捻,球状的蝠人便灰飞烟灭,无数细小到肉眼难见的碎片随风而逝,随后那灵子巨手也消失于无形。 青子衿本来已经停止的心脏也恢复了跳动,她的胸膛有了呼吸起伏,她的身体有了温度,那片落在她睫毛上的雪花终于化了开来,像露珠一样凝在她睫毛上。 雪依然落着,一切发生得太快,数秒之间就结束了,而且,蝠人的尖叫声和灵波动都被守护之心封死在一个极小的结界内,这里的一切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大概,没有人知道,曾经有一个蝠人和一颗守护的心,改变了一个人的命运。 (本章完) ------------ 第268章 包容灾厄与希望的潘多拉 冰界颤栗着,冰屑四散,濒临崩溃。 这时,冰界中又有三道交错成球形的弧形刀影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瞬间,冰界就宛如被胀破的气球一样分崩离析,同时,一个人影撞碎冰壁倒飞而出,凄惨地摔在地上。 只见艾斯全身像在血里浸过一样,已经分不清他身上有多少伤口了,他左手上的陨铁护手已经碎了,而他的右腕甚至被扭转了一百八十度,胸口也塌陷了下去,至少断了有十根肋骨。 阿修罗看上去也遍体鳞伤,那些伤口大部分是冰刃造成的划伤和极寒所造成的冻伤,最重的伤应该是他小腹上,几乎全部都没入他身体的一根冰锥。 阿修罗眉头都没皱一下地用双指夹住冰锥末端,拔出那根冰锥,随手扔在地上,那冰锥极重且极硬,锥尖极尖,光靠重力居然就沉入了地面,如不是这样坚硬度和密度这样高的冰锥,也难以伤到阿修罗。 阿修罗看了一眼伤口,只见伤口都被冰冻住了,所以没有流出血,而且,也感觉不到疼痛。 给阿修罗消耗最大的是守陵人,而伤他最重的,却是艾斯,但即便如此,艾斯也没能给予阿修罗决定性的创伤。 艾斯已经重伤濒死,再也构不成威胁,阿修罗缓缓向黑色的城中之城芬布尔之冬的方向走去,他的背后,是轰然垮塌的巨大冰界,寒气扩散,方圆百米间都被笼罩在一片冰雾中。 忽然,阿修罗停住了脚步,因为他看见,远处的冰雾中,映着一个人影。 阿修罗微微有些讶异――居然还有人能够在他没有感知到的情况下靠近他,而且,那个人看上去并不像是愚者。 “谁?”阿修罗冷冷地问道。 对方并没有回答,只是站着,冰雾中的影子孤独而单薄。 阿修罗轻挥手中的血镰,一道强劲的暴风扫去了他面前的雪雾,那人影也终于清晰了起来。 最先映入阿修罗眼帘的,是那个身影身穿的黑衣的衣角。 阿修罗一眼就认出,那衣服的布料是乌蚕丝所织,一般的刀刃难以划开,上面还用金线织着花草――那是蓝家的贴身武道服。 随后阿修罗看见冰雾中那人瘦削的身子,宛如一把即将出窍的黑刀。 “啊……原来是你。” “嗯,是我。” 曾经的蓝若,是意气风发的权杖三组队长,甚至被任命为命运之轮。 而此刻看起来,他一脸的疲惫,眼神空洞,就像一个普通的,有些纤弱、苍白的大男孩。 蓝若深吸一口气,平复了胸中那些不断膨胀的情感,冷静地问道:“我该叫你义父,还是……叫你蓝霖比较好呢?” “这样……你全都知道了啊,我送你去蓝家治伤,本想让你就此困在蓝家的,可是,”阿修罗微微苦笑,“若儿,我真没想到,你居然能成为入世之人,从蓝家出来,果然,谁也不能通过抚摸将一只老虎变成一只小猫啊……” “因为青天说了,他要我带回‘希望’,这是他最后的愿望。”蓝若淡淡地说道。 阿修罗叹口气,摇摇头说:“何必呢……如果你待在那里等到这里的事结束,该多好……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则人不动,不动则不伤,心动人动,则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心有牵挂,怎能不动,我若待在雾华真宫里什么也不做,我一定会后悔一辈子的。”蓝若轻声说。 阿修罗沉默了。 蓝若眼神有些忧伤,隐藏着一丝深刻的疼痛,问道:“能告诉我吗?虚假的名字,虚假的身份,虚假的许诺,你……究竟有什么是真实的?你对我说的话,究竟那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本章完) ------------ 第269章 复仇的理由 “那一夜,为了命运之轮黑卡,我的确骗了你,但至少,我对你的感情,都是真的,你是零儿的孩子,我是真把你当自己的孩子对待的,在这个世界上,我最不想与之为敌的人,就是你。”阿修罗说道。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背叛北境,为什么要伤害曾经的同伴?”蓝若冷冷地问道。 “只要人有感情,就必然会被仇恨所驱使,就算是传说中的那位圣人颜季,也未必能把‘恕’道贯穿始终,若儿,我问你,”阿修罗眼神有些暗淡地问,“你,曾经恨过一些人,恨到你不能容忍他们存在吗?” 蓝若想起了南北战争战场上杀死了桃的那个南境的战士,想起了北境边境的那些泯灭人性的强盗,想起了虐杀北境平民的那些兽人,想起了偷袭杀死炼,挟持并且害死红月的约瑟夫,这些人,都做出了让蓝若无论如何也无法原谅的事情,所以蓝若最后杀了他们。 蓝若点点头:“嗯……有过,有些人,做出了我绝对无法原谅的事,我……恨他们,也无法接受他们的存在。” 阿修罗捏紧了拳头,咬着牙说:“我也有无法原谅的人,我恨他们,恨到骨髓里去了,但是……我又无法杀死他们,你明白这是多么痛苦的感觉吗?这简直比心头扎着一根刺还要难受,我花了很多年的时间,去寻找毁灭他们的办法,我最终得到的答案只有一个。” “什么?”蓝若皱眉。 “潘多拉。”阿修罗答道。 “潘多拉……你是说,命运之轮开启的那个禁忌的第零号兵器库?难不成,南境为了招揽你,居然许诺了你这个!”蓝若惊疑道。 “不错,南境许诺我毁灭北境后给我潘多拉的一部分,这便是我为南境效力的原因。”阿修罗缓缓道。 “潘多拉,究竟是什么?”蓝若问道。 “你,了解这世上的历史吗?”阿修罗不答反问。 蓝若怔了一下说道:“十六祖时代人类被彻底统治,那时留下的历史残缺不全而且混乱无章,更糟糕的是,人类的史书是异族统治者撰写的,可以说没有任何可信度,十六祖之战人类解放之后的各国史书我都曾通读一遍,其中虽然还有很多不解之处,但也算得上了解一二吧。” “但你不知道十六祖时代之前的历史,对吗?”阿修罗说道。 蓝若皱眉:“你是说,神话时代?但那无从考证,这世上不信神的人也有很多,比如我。” “不,我是说,北境这些兵器所存在的时代,”阿修罗说道,“这些兵器经过考证,是比十六祖时代还要久远的存在,而且,各种古文字记录都证明是人类所造,十六祖究竟支配了人类多久没有人能考证,但是可以肯定的是……” 阿修罗顿了顿说道:“在神话时代之后,十六祖时代之前,至少还存在着一次高度的人类文明,人类曾经像现在一样统治整个大陆,但那时并不是依靠魔法和武道,而是用科技,用青木悠的话来说,那是――文明・人工神话,人类通过科技这样的外力,达到了近乎于神明的力量,那时的技术,可以肆意地毁灭世界无数次,那是超越魔法与武道的究极力量,而潘多拉则是他们对于‘毁灭’这个词汇的终极阐释。” “潘多拉是北境的最高机密之一,即便是我也是前几年才知道的,它别名,灾祸之匣,传说,它是一个魔幻的匣子,其中有灾厄,也有希望,但其实,它并没有那么神秘,它只不过是一个储存兵器的兵器库,但是它不是一般的兵器库。”阿修罗说道。 “我知道潘多拉是一个兵器库,但它究竟和北境其他的几个远古兵器库有什么区别?”蓝若问道。 “最简单的区别就是,其余的几个兵器库里的兵器,都无法杀死我,但是潘多拉可以,”阿修罗微微一笑,“它不仅可以杀死我,甚至也可以杀死这世间几乎一切的生命,便是天下五绝,在它面前也难逃一死,有了它,就算是西境巫教的空域天城和中境神圣教会的人工天界这样圣域般的存在,恐怕也可以攻破吧。大约,也只有传说中创造万物的神明、虚幻的幻想种和远古十六祖那样存在才有可能抵挡它的威力,因为过于有伤天和,所以潘多拉只有在北境濒临灭绝时才可以用,这是北境最高层们一致的共识。” 蓝若眼皮微跳:“那东西,究竟是什么?怎么会这样可怕!” 蓝若之前一直以为潘多拉中的东西只不过是其余几个兵器库中兵器的强化版,但听阿修罗之言,其中的东西却似乎极其危险,强大到别的兵器库中的兵器都无法与之相提并论的程度,比重型枪械,甚至是青骑士还要强大的兵器,蓝若简直无法想象。 (本章完) ------------ 第270章 怜花之人 潘多拉的恐怖让蓝若感到了一丝心悸害怕,他带回了命运之轮,或许,也放出了一只足以毁灭世界的不得了的怪物也说不定…… “那里面究竟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我听说它叫做罪,病,以及……死。”阿修罗说道。 蓝若深吸一口气,继续问道:“你说,你是为了复仇所以不惜背叛北境也要得到潘多拉,那样可怕的武装……你究竟要拿来对付谁?” 蓝若心中最大的迷雾便是此,这世上能让阿修罗也无从下手不得不隐忍十数年寻找复仇之法的势力屈指可数,而又是什么人做了什么事,才能让他燃起如此疯狂、如此执着的复仇之火? 蓝若心中隐隐有一些猜想,但他却又不敢相信。 “你猜不到吗?”阿修罗的目中愤怒炽热得似要喷出火来,而脸上的肌肉却僵冷如死,显得有些诡异。 “我……”蓝若呆了一呆,摇摇头。 “还用问吗?我一心想要毁灭的,自然就是神冢山之上的那个高不可攀的宫殿!”阿修罗冷冰冰地说道。 蓝若瞳孔骤然一缩,急声追问道:“为什么?那……那不是你的家族吗?” “那不是我的家族,只是我的仇敌,”阿修罗缓缓地说道,“若儿,我和你很像……你的父亲是一个普通人,而我的母亲是一个普通人,嘿嘿,虽然蓝家的血脉早在几千年前就早已不剩多少了,但他们依旧自称纯血,而我们就是这些自谓纯血的蓝家人最瞧不起的混血种。” “我的父亲叫蓝净,是你外公的亲哥哥,他是个真正的天才,十六岁就成为了入世之人,离开了蓝家,但他爱上了一个外族的女子,生下了我,这就是他的‘罪’,也是我的‘罪’,父亲本来想把这件事永远隐瞒下去,但纸包不住火,蓝家还是知道了,于是,蓝家的人派出了很多年轻高手和长老来带我父亲回去。” “我害怕那些穿着白袍蓝纹一脸肃然的陌生人,我讨厌他们身上那种只属于泥古不化的老人的腐臭味,所以我不想回蓝家,我想待在母亲的身边,待在那个父亲亲手用木头搭建的小屋,我以为还能一家三口的快乐日子有朝一日还能再重现,但我的父亲很懦弱,他没有像零儿一样竭力反抗,甚至没有稍加抵抗,他不顾母亲泪如雨下的苦苦哀求,给了她留下了一些钱就强行把我带我走了,因为蓝家的血脉不得流于外界。” “我母亲在一天之内就失去了一切,不到一年就悲伤成疾去世了,这和蓝家杀了她有何区别?在得知母亲死讯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经恨透了这个家族了。父亲曾对我说,他是一个罪人,他不希望我像他一样软弱,但即便他的结发妻子死去,他依然爱着这个家族,并且愿意为了家族奉献一切……所以他在四十多年前的那场封印战中牺牲了,我从来不认为我自己是蓝家之人,而我的父母都因蓝家而死,我是不是应该恨它?” 蓝若张口欲言,觉得有些不对,但是又无法反驳,所以他的喉结滚动了几下,最后还是没说出话。 阿修罗继续说道:“小时候,我因为血脉的原因一直被同年代的人疏远,而我也很冷僻很强硬,为了证明蓝家所谓的纯血强于混血,我****夜夜地锻炼剑法和斗气,那些年纪比我大的孩子以切磋为名想教训我,结果被我打得屁滚尿流,自那以后我一直是孤身一人,没有人敢于接近我,只有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女孩成天来我练剑的地方看地上的那些小花,我注意到了她,她却没注意到我……” (本章完) ------------ 第271章 为何舞剑?为何怜花? 这一年,蓝霖年仅十五岁。 清晨,天刚刚亮,蓝霖的双手举着一把用超高密度玄武岩磨制的重剑,干净利落地挥出一剑,振落了剑上的露水。 他一下又一下地挥动着,横斩、纵斩、挑斩、回旋斩…… 很快,他便汗如雨下,但目光却凝住不动,盯着前方,挥剑是他每天的第一项修行内容,他今天要挥舞大剑一千三百次,而明天则要挥舞一千三百一十次,后天要挥舞一千三百二十次,依次递增,这是他自己给自己定下的规矩。 他还规定,无论舞剑次数增长到什么数目,都必须在一个小时内完成,也就是说,无论是肌肉的耐力还是肌肉的爆发力都需要有保证。 他如此严厉的要求自己是有原因的,因为他立志要成为蓝家最强的存在,让那些爱说闲话的蓝姓分家之人和那些自视甚高的蓝姓本家之人都闭上他们的臭嘴。 蓝霖拥有魔法和斗气的双重天赋,但他却对魔法丝毫没有兴趣,一丁半点也没有去学,用他的话来说:“我喜欢用自己的双手碾碎敌人,而魔法这种东西用起来一点都没有快感!” 如果你问他为什么不魔武双修,他会对你的问题表示很不屑:“这还用问吗?那当然是因为我想在武道上达到真正的极致啊!” 他忍耐着双臂宛如万千蚂蚁噬咬般的酸痛,心中默默地想:蓝家究竟有什么了不起的?混血就一定比不上纯血是谁规定的?我全部都要打破,打碎,碾成粉末!我要当上蓝家下一任家主,让那些曾经嘲讽过我的人无地自容,我要发动革命,彻底改变这个腐朽的家族。 这时的蓝霖,表现出了超出他的年纪的成熟、叛逆和倔强。 他的确憎恨着这个家族,所以他想摧毁这个家族,确切地说,是摧毁“旧的”家族,构建他理想中的家族。 终于挥完了一千三百剑,他整个人一下子失去了力气,腰身一软就要倒下,但他勉强拄剑支撑住了。 虽然他已经疲惫欲死,但心中却充满了成就感,他不禁得意地大笑道:“今天比昨天用的时间还要短些啊,嘿,还有谁能像我这样进步得这么快,我果然是不世出的天才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蓝霖的笑声忽然怪异地戛然而止,只留下一个滑稽的尾音,因为他扭头看见身旁有一个瓷娃娃般可爱的髫年女孩正蹲在地上,专心致志地看着一朵淡黄色的小花。 蓝霖曾经在家族的集会和书房见到过这个女孩子数次,她似乎和蓝霖一样,独来独往,沉默寡言,十分孤僻,以至于蓝霖到现在都不知道她的名字。 蓝霖的脸开始变红,他觉得这个不知何时来到的女孩一定听见了自己刚刚的羞耻发言。 但片刻,他忽然意识到,这个女孩只是全神贯注地在看花,而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无论是自己的挥剑还是自己的发言还是自己的目光。 蓝霖的脸变得更加红,不过不是因为羞涩,而是因为愤怒。 他这个年纪的少年郎们大多会有自己很特殊、不应该被别人忽视的自我认识,这也自然滋生了一种愤怒――不被关注的愤怒。 你可以喜欢我,也可以讨厌我,但你不能看不见我,这就是蓝霖的心声。 “喂……说你呢,那边的小矮子,你来这里干什么,这片草地是本大爷专心练剑的地方,你怎么可以擅自过来,你那几个被打成猪头的哥哥们没有警告过你吗?”蓝霖勉强直起身,一手叉腰,用很傲慢的语气说道。 女孩不为所动,只是用手拨弄着花瓣,似是没有听见。 “你这家伙倒是听人说话啊!”蓝霖很不爽地抡起重剑,剑尖直指女孩。 蓝霖本想示威,但谁知他刚刚挥完一千三百剑,双臂已经脱力,手一松之下重剑居然脱手飞出。 糟了!蓝霖心中大叫,但那个瞬间他什么也反应不过来,只能看着重剑飞向那个柔弱的女孩子。 女孩还是注视着那朵小花,她忽然眉头一拧。 只因,剑未至,风已动,那朵脆弱的小花在风中摇撼,十分可怜。 女孩左手轻轻环住那朵小花,挡住重剑带来的风,右手伸出两指。 叮的一声清鸣。 只见女孩的两指捻住剑尖,那柄六阶武者也不易灵活挥舞的重剑刹那间便停在空中再也难动分毫,但剑身依然嗡嗡颤动着。 蓝霖看得目瞪口呆。 女孩终于转过脸来,那是一双怎样明亮有神的眼睛啊,蓝霖甚至能从她那清澈透明的大眼睛中看见自己的倒影,但那稚嫩的眼中,却隐藏着一丝常人难以察觉的忧郁。 蓝霖有些好奇,她这么小的年纪,为什么会忧郁呢?难道是和自己一样失去了双亲吗? “你的剑?”女孩歪着头问道,看上去很可爱。 蓝霖嗫嚅道:“呃……嗯,是的,我的剑……那啥,我不是故意的……” 女孩淡淡一笑:“下次小心啊,这个,很危险的。” 蓝霖有些纳闷,自己明明比这个小女孩大四五岁,为什么在她面前却像个孩子一样呢? 这便是这两人生命中的第一次的对话。 (本章完) ------------ 第272章 为何落寞?为何癫狂?(上) 女孩把剑向前递出,蓝霖有些拘谨地接过剑,目光一扫之下,发现那女孩捻住剑的食指和拇指微微发红,但却连皮都没破一点,他心中不禁微微一惊。 蓝霖接过剑以后,有点尴尬地干咳了两声,又强装粗声音问了一遍:“喂,你来这地方干什么,这可是我独自练剑的地方,那几个被我痛揍了一顿的家伙没告诉你吗?” 女孩摇了摇头:“他们不喜欢和我说话的。” 蓝霖心中暗道:啊,原来是被疏远了,那不和我一样吗?这孩子,大概也是和我一样的混血所以被瞧不起吧。 蓝霖想起当初他第一次被一个同年纪的男孩子嘲讽为“杂种”,自己愤怒地上去与那孩子搏斗,却被打倒在地时的不甘和愤怒,不禁捏紧了拳头。 这女孩,是我的伙伴啊……但她比我还小,就要被人疏远,实在是太可怜了。 他一念至此,心也有些柔软了,安慰道:“那些人根本不了解别人,便以血统来衡量一个人的价值,以血统为由做出冷酷无情的事情,他们根本没有心,你别和那种人一般见识。” 女孩一怔,露出了恬淡如菊的笑容:“是啊,那些人根本不了解一个人,就擅自定论了,我也很讨厌这样的人的。” 蓝霖少有地露出了笑容,坐在女孩身旁,和她攀谈了起来。 女孩也少有地和他说了很多话,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 两人分别的时候,女孩忽然问道:“你,喜欢花吗?” “不喜欢,”蓝霖想也不想地说道,“那么脆弱的东西,我才不喜欢呢。” “哦,是吗,”女孩露出了有点惊讶的表情,旋即笑了,“原来,你不喜欢脆弱的,而喜欢强大的啊。” 女孩低下头,轻声说道:“我……却是喜欢花的,脆弱,才使人怜爱啊,真是一个令人羡慕的生命呢……” 女孩头垂得更低,声音也变得更加低,以至于蓝霖在她面前都难以听清:“如果,我能变得更弱就好了……” 女孩忽然抬起头,露出笑容:“对了,还没问你名字呢,我的名字叫蓝零,零落的零。” 蓝霖犹豫了一下,说道:“嗯……我叫蓝霖,甘霖的霖。” 蓝零说道:“以后能叫你蓝霖哥哥吗?” 蓝霖脸上一红,挠了挠头,仰头看天:“这个,也不是不行……但是……那啥……” “那就这么定了。”蓝零挥了挥手,飘然离去。 蓝霖怔然地看着女孩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忽然一拍脑袋:“哎呀,接下来本来要去书房看剑谱的,耽误了!” 之后,蓝霖每天舞剑的时候,女孩都在一旁,有时看花,有时看剑,有时和蓝霖聊聊天。 蓝霖为了每天多和女孩聊天,又不耽误修炼,只好不断加快挥剑的速度,他的身体潜力倒也是极为惊人,居然坚持了下来,并且飞速成长。 这一天,蓝霖挥完了三千剑,拄剑休息。 蓝零坐在一旁的草地上,屈着双膝,双手托腮问道:“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呀,为什么要挥剑呢?” 蓝霖低着头说道:“以前,我是想登上人类的顶峰,不被别人看不起,并且,我想要凭借强大的力量改变一些东西,但是现在那个目的已经排到第二位了。” “那你第一位的目的是什么?”蓝零好奇地问。 蓝霖转头,注视着蓝零那冰雕玉琢般的容颜,正色说:“我现在最大的目的,是要拥有足以不畏惧任何人的力量,这样,才能保护想要保护的人不受任何人欺侮,不受任何委屈。” “哦……这样啊,嗯,这样,也挺好,如果有了想要保护的人,那么,力量也就有了它的意义了。”蓝零眼前一亮,似乎被蓝霖启发了似的若有所思地说。 “说起来,我从来没看你挥过剑啊,”蓝霖有些奇怪地问道,“你从来不练剑吗?” “剑……我喜欢看爸爸舞剑,但我平时很少用剑。” “为什么?”蓝霖问。 “因为有一次我学着爸爸的样子舞了剑以后,他虽然笑得很开心地夸赞我,但我却看见了,他的眼中那落寞的眼神。”蓝零答道。 蓝霖有点摸不着头脑,为什么蓝零的父亲会露出落寞的神情? 但蓝霖没有问,而是继续练剑,入世之战将至,他决定在今年打败所有成为入世之人候选人,成为蓝家近几年来最年轻的入世之人,证明自己的实力。 (本章完) ------------ 第273章 为何落寞?为何癫狂?(下) 今年的入世之人之位的竞争甚是激烈,但蓝霖沉着稳重地打败了两位入世之人候选人,却仍然没有出尽全力,令众人惊叹。 还剩最后一场较量,入世之人之位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嘿,蓝家的高手也不过如此嘛,居然连一个能让我全力以赴的人也没有,这最后一个,不知道能不能让我放手一战,蓝霖在心中暗笑。 蓝霖走向最后一战的场地,他面前的蓝家族人全部自动分开,为他让出一条通道。 他傲然走过众人,他听见有人在窃窃私语。 “他就是那位蓝净留下的混血?看来他父亲的血统真的是相当强大啊,若是他父亲和族内的女子通婚,生下的孩子也许能冲击天下五绝也说不定啊,可惜可惜。” 蓝霖若是以往听到这种言论,必然是要和那人大打出手一番的,但这些天来和蓝零的相处让他的脾气好了许多,他便也不计较,冷哼一声,继续向前走去。 却又听一人说道:“任这小子再强,这次也不可能成为入世之人的,因为,这次那个天赋逆天的孩子也参加了。” “那孩子?你是说……那个小怪物?” “闭嘴!你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在这种场合说出那个词,若是被疼爱她的老祖宗或者蓝凌听到了……” “也是……是我失言了,但已经不知多少代没有出现‘纯血澄返’这种现象了,那孩子……的确太古怪了,而且听说她的性格也很奇怪……” “嘿嘿,这一战真是有趣了,两个极端,一个是纯血的顶点,一个是混血的杂种,不知道那个杂种会输得多惨。” …… 蓝霖皱着眉头,他早已没以前那么在意别人对自己的说法了,只要用实力证明他们是错的就好,但他皱眉是因为他从来没听说过有一号人物是被称为蓝家纯血的顶点的。 穿过人群,蓝霖看见了他最后一战的对手。 那是一个,正在低头玩弄着自己乌黑发梢的娇小女孩。 女孩抬起眼,笑了:“果然,最后的对手,是你啊。” 蓝霖瞪圆了眼睛:“蓝零……居然是你……你……你才几岁啊,就参加这么危险的入世之战,受伤了怎么办,而且,而且居然……还留到了最后,虽……虽然说那些人都是些草包,但你毕竟是一个这么小的小女孩……怎么会……” 蓝零听蓝霖有些口不择言,觉得有些好笑,随即一本正经地说:“可没有一条族规规定入世之战的年纪啊。” 蓝霖无言以对。 最初的震惊之后,蓝霖冷静了下来,他发现蓝零身上居然一丝肉眼可见的伤痕也没有,要知道,虽然蓝霖在之前的战斗中虽然没有全力以赴,但也并不轻松,身上各处都多多少少受了些伤,这意味着什么?难不成蓝零之前的对手都不忍心对这个小女孩动手? 这时蓝霖又听到旁边一个中年人的叹息声:“谁知道蓝零这孩子会忽然对入世之战产生兴趣,我家蓝雷若不是遇到了她,也不至于第一局就弃权认输啊……” 哦,果然是没人对她出手,那就好……蓝霖心里忽然有些放心下来。 但他马上发现情况不对:那个蓝雷不对她出手似乎并不是因为怜香惜玉之类的原因啊…… “那就动手吧。”蓝零忽然说道。 蓝霖脱口问道:“你不用剑?” 他这话一问,便想到这个问题蓝零已经回答过他了。 蓝零轻声说:“我……在这里不想用剑。” 蓝霖点了点头道:“那,得罪了。” 入世之战,最后一战开始。 蓝霖感觉到面前的蓝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她身上的气势内敛如海,却仿佛随时会引发滔天怒涛,他根本看不穿,她究竟是什么境界。 蓝霖很好奇蓝零究竟有多强,但他面对这么一个年幼的女孩究竟还是不敢全力出手,他的第一招没用任何从书房里学来的高深剑术,而是以手中那把粗糙的重剑剑身横扫,这一招蓝霖每天都要使个上百遍,早已炉火纯青,因而这招虽看上去笨拙,却有笨拙之巧,而且不会致人重伤,最是合适。 “好剑。”蓝零赞了一句。 随后的事情发生得很快。 蓝霖没有看见蓝零行动的轨迹,只是感觉手中重剑的剑尖被轻轻一拨,“叮当”一声,重剑顿时脱手,他根本无力反抗,或者说……是没有反抗的意志,重剑在空中旋转了五圈,到了蓝零的手中。 蓝霖呆呆地看着蓝零,那一瞬间,他甚至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蓝零轻叹一声,贴身上前,剑柄撞在蓝霖小腹上,蓝霖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在昏迷的瞬间,蓝霖意识到了,为什么蓝零的父亲会在她舞剑时露出落寞的表情。 唉……原来如此,这种落寞的感觉的缘由,我终于明白了――像她这样强大的一个人,要让爱她疼她的人如何去守护她呢? (本章完) ------------ 第274章 怪物·阿修罗的诞生日 再醒来时,蓝霖发现自己躺在自己一直练剑的那片草地上,睁开眼看见的,却是蓝零的下巴。 “你醒了啊,你看上去挺瘦的,没想到却意外得沉呢,把你拖过来费了我不少劲呢。”蓝零说。 于是蓝霖终于意识到自己脑袋后面枕着的柔软正是蓝零的大腿,他像被绷紧的弦一样弹起来,但刚一起身就捂着肚子连声叫道:“好疼好疼……” 蓝零满怀歉意地说道:“抱歉抱歉……没想到你这么不经打……不不不……没想到自己出手这么重。” 蓝霖抿着嘴唇,默然无语。 两人僵持了半天,蓝零试探着问道:“你生气了?” “嗯。” “我……我知道你要参加入世之战,我也知道你会赢,但你赢了应该就会离开蓝家吧……我看得出来,你不喜欢待在这个宫殿里,所以我就想你留下来多陪我一年……我以前一直一个人也无所谓,但是遇到你以后,每天能和你说话看你练剑,我觉得很开心,而且,你让我想明白了很多东西,现在忽然让我变成一个人,多少,还是会有点寂寞的……”蓝零有些弱弱地说道。 蓝霖没想到蓝零是为了这个才参加入世之战的,忽然他居然有种想哭的冲动,但他勉强忍住了,问道:“你,你已经成为入世之人了,你不想离开蓝家吗?” “暂时……还不想吧,我喜欢未知的世界,但我也同样喜欢这个熟悉的宫殿,到哪天,我想离开的时候,自然会离开家的。”蓝零回答。 “那……到时候带上我。”蓝霖说道。 “嗯?”蓝零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你把我的肚子打得好疼,内伤了,内出血了,可能要死了,所以……为了弥补我,你如果要离开蓝家的时候,一定要带上我。”蓝霖正色说道。 蓝零噗哧一笑,说道:“好啊。” “拉钩。”蓝霖伸出一根小拇指。 蓝零也伸出一根小拇指,两根小拇指勾在一起:“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蓝霖心里清楚他胸口中的那股闷气的来由。 他不是因为自己的血统不如蓝零纯净而生气,不是为了蓝零比他强生气,不是为了没有夺得入世之人之位生气,而是因为,他没有足以保护她的资格而生气,他在生自己的气,他如此生气还是因为,他几乎看不到能够超越蓝零的希望。 虽然现在只要能一直在一起,我就很开心了。 但是终有一天,我会强大到让她能够安心地依靠着我的肩膀,强大到不需要让她握住剑,那时,她只要安安静静地成为我挥剑的理由就好。 我明白,如果,有一天我要死,我一定是为了这个女孩而死,如果,有一天我要疯,我一定是为了这个女孩而疯! 蓝霖忽然站起身,大声宣言道:“我从今天开始要更加努力地练剑,你别得意啊,明年的这个时候,我会超过你的。” 蓝零含笑点头:“嗯,那时候,务必手下留情啊。” 蓝霖脸一红,含糊地嗯了一声,又自言自语道:“唉,我得找个厉害的师傅啊……” 蓝零说道:“那就让我爸爸教你剑术吧,他的剑术真的很厉害的!” “那……好吧……”蓝霖点头道。 …… 风云流转,时光飞逝,蓝霖做梦也没想到,因为蓝零,他之后十几年的人生,居然会变得如此不平静。 也许,蓝霖只是一个完完全全的被牵连者,他什么也没有改变,只是一味地追随着蓝零的步伐而已。 他的命运,只是蓝零的附庸,无论有没有他,历史依然会这样滚动:蓝零因为拒绝婚事而出逃,游历大陆五境,在北境与木樱相恋,因为对抗家族意志而发生惨剧,因为得知“神”的出世而回蓝家相援…… (本章完) ------------ 第275章 不疯魔不成爱 可以说,在蓝零逝去的那一天前,蓝霖对这个世界的命运流动,几乎没有任何影响,因为他是蓝零的附庸。 但在那一日之后,一切都变了。 蓝霖永远会记得那噩梦般的一日。 那一日,暴雨如注,数道闪电几乎撕裂了天空,各色的光芒耀亮了天上的层云,世间所有的雨似乎都向银雨之国倾泄而去了。 蓝霖在雨中发疯一样地狂奔,他心中已经隐约有些预感了,但他却不愿相信,所以他需要去银雨蓝家去亲眼确认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心中暗暗道:不会,她一定不会回去的,蓝家那样对待零儿,害死了她的丈夫,毁了她的家庭,却还恬不知耻地发出求救的讯息,她怎么可能还愿意回去援救那样一个无耻的家族……对,不会的…… 蓝霖快要抵达神冢山时,雨忽然止住了。蓝霖怔了一怔,他感觉整颗心都被掏空了一样,极度的紧张让他不禁放缓了速度。 等他抵达神冢山脚下时,他看见,只见神冢山下一片狼藉,这是他有生以来见过最为壮观的战斗残局。 山下巨大的天湖几乎比原来扩大了一整圈,湖边还裂开了一道巨缝,绵延十里,湖水倒灌,居然形成了一条宽阔的河流。 蓝霖看见了地上快要被雨冲干净的血迹,还看见了蓝凌一个人木然地站立在天湖边,遥望滔滔湖水。 很显然,战斗已经结束,死伤者已经被带回了雾华真宫,但是,为何蓝凌没走?而是呆愣愣地站着? 天上云层裂开,阳光洒在蓝凌和蓝霖的身上,两个人默然对视了一眼。 “神怎么样了?”蓝霖问道。 “‘神’,被封印了。”蓝凌有些呆滞地回答道。 “是被谁……谁封印的?”蓝霖的嘴唇微微颤抖。 蓝凌没有答话,神色更加木然。 蓝霖的语气很急切:“零儿……终究还是回来了是吧,她,她在哪?她是不是受伤了?你为什么不陪在她的身边?她施展封印术之后一定很虚弱的,她……” 蓝凌忽然出言打断了蓝霖,他说的话和蓝霖的问似乎毫不相关:“我……自从在那孩子小时候看过她舞剑之后,我就知道了,我纵然已经作为四方刀剑使名扬天下,但我终其一生,也是没有能力为她撑起一片天的,因为她站得比我更高,所以我很痛苦,想必,你也是一样吧。” 蓝霖听着蓝凌的话,心中一片冰凉,但他还抱有一丝希望,于是他张口想再问。 但他忽然看见了蓝凌已经满脸泪水,眼前这个一向一本正经的老人居然哭得毫无风度可言! 蓝霖明白了,他全都明白了!正因为明白了,所以他几乎说不出一句话来,他能做的,只有转身离去。 他离去的时候,眼神冰冷得吓人,他的心已经死去,但其中还有一朵火焰在燃烧着,代表毁灭的火焰。 我的悲伤必须找到源头,我的愤怒必须有人承受,我的仇恨必须得到血的偿还! 若不是蓝家,我和父亲母亲会很幸福地生活下去。 若不是蓝家,零儿也会和那个花匠很幸福地生活下去,而守望着她的我,也会很幸福。 若不是蓝家……父亲、母亲、零儿都不会死。 够了,悲伤的事情真的已经够多了…… 我从来没有对这个家族有过归属感,但我也没想过彻底推翻它,但是经历了这么多,我明白了,这个家族根本不可能改变,它已经彻底腐朽了,应该被彻底销毁……由我,来销毁! 在蓝零死去的那一天以后,蓝霖就不能再追随她的脚步了,所以他也不再是谁的附庸,他只能自己来选择自己的未来。 不,也许,身为附庸而生的蓝霖已经随蓝零一起死去了,留在世间的,是为了毁灭蓝家而执着到癫狂的一个怪物,阿修罗。 (本章完) ------------ 第276章 蓝若的存在意义 蓝花楹大道上,蓝若和阿修罗对峙着。 阿修罗用毫无起伏的语气说道:“每一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最珍贵的人,能让你笑得最开心,便也能让你哭得最伤心,而我失去的那个最为重要的人,就是你的母亲,她的一切幸福都是被蓝家摧毁的,但她太善良了,最后还是被血脉所束缚,为了蓝家奉献了她的全部,我,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 蓝若的目光有些暗淡:“蓝家……毕竟是生她养她的地方,舍生封魔也是她自己做出的决定,你若是当她是你最重要的人,你难道不应该尊重她的决定吗?” 阿修罗怒而挑眉道:“当年蓝家那群厚颜无耻的家伙,以亲情胁迫她去蓝家赴死,牺牲她的生命换来数年的和平,这种和平安详,不是我想要的,我宁可整个世界和她一起陪葬!因为她在我心中,比世界和平、蓝家存亡重要得多。” “你要毁掉她所守护的东西吗?”蓝若盯着阿修罗问道。 “就是这些她要守护的东西害死了她,所以我一定要毁掉。”阿修罗针锋相对地说道。 蓝若有些愤怒地说:“你简直无法理喻。” 阿修罗也怒道:“我本来就无法理喻,从零儿死的那一天,我就已经死了,疯了,变成怪物了!而你是瞎了眼吗?你为何要这样百般护着蓝家,难道你就不觉得蓝家可恨吗?你的亲生父母可皆是因蓝家而死啊!” 蓝若沉默片刻说道:“我曾经恨过蓝家,虽然我知道父亲的死是一个意外,虽然我知道母亲的死是她自己的决定,但是,我还是恨,因为我毕竟因此而失去了父母……孤苦伶仃了十几年。但是……我和你都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蓝家,就没有我的母亲和你的父亲,我和你也就不会出世,不论我们承不承认,蓝家终究是我们的家,蓝家的那些人,终究是我们的亲人,这是血脉的连接。” “狗屁!我的亲人,都死光了!”阿修罗难得地爆出了粗口。 “那我呢?”蓝若幽幽地说。 阿修罗怔了一怔。 “如果,我站到蓝家的一边……”蓝若轻声说。 “蓝家的那些人,当真对你这么好吗?居然把你迷得这么晕乎乎的。”阿修罗冷笑。 “虽然蓝家有些人我的确很讨厌,但也的确有些人是真心关怀我的,我能感觉到他们的心意。”蓝若说道。 “心意,哼……心意……”阿修罗冷冷地哼了一声。 “你一心复仇,但若真的这样做了,又能得到什么呢?”蓝若问。 “能得到什么?什么都不能得到。”阿修罗说道。 “那……”蓝若皱起眉。 “我不是为了得到什么才去做的,而是因为,我必须去做而已。”阿修罗说道。 蓝若怔住了。 阿修罗继续说道:“零儿对我来说,就仿佛是世界赏赐于我的奇迹,什么也无法替代,她有时很温柔体贴,有时又很霸道无理,对弱者她会放低姿态,对强者她会以数倍的强势碾压对方,她喜欢捉弄敌人,但却从来不下杀手,她聪明到仿佛无所不能,但有时却很笨,出门经常迷路,补衣服能把衣服的前面和后面缝到一起……她拥有天赐的一切,善良,智慧,力量,美貌,但却唯独不受命运眷顾。她从来不会为自己的遭遇而鸣不平,但我却要为她鸣不平,命运待她不公!她活着的时候,她是我拥有的全部,而没有她的世界,我所剩下的意义,就只有心头残留的怨懑和愤怒,神冢山上的那些用零儿生命交换安逸的人还有害零儿惨死的恶魔,我要把他们都挫骨扬灰!” “何至于此……”蓝若喃喃道。 阿修罗的声音忽然激烈了起来:“你从来没有那样刻骨铭心地爱过一个人,而我却有,并且我清楚地知道,接下来的一生也毫无疑问会继续爱下去,因为她是唯一能照亮我的世界的光,我就像一只飞蛾,我能追寻的,就只有她而已!她,就是我存在的意义,我,就是为了遇到她才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阿修罗散乱的黑发随风狂舞,他疯狂了一样地咆哮道:“即便知道自己无法企及也愿相伴她身旁,即便为她舍弃一切也毫无犹豫,即便她已嫁作他人之妻我心依然不改,为了她,即便此身堕入疯魔之道永世不得超生我也心甘情愿,你,你懂吗?你怎么会懂?你怎么会懂这种爱!” (本章完) ------------ 第277章 蜂鸣九度 阿修罗那激烈的呐喊敲击着蓝若的心房,震痛了他的鼓膜,冲击着他愤怒与悲恸的底线,让他坚守的理智渐渐崩溃。 “你说我不懂?是啊,我不懂,我不懂啊!我怎么会懂?你的爱太过沉重,太过执着,太过疯狂了,也许我一生也无法理解吧!”蓝若的声音很低沉, “虽然我不懂,但我也和你一样有心啊!一颗活生生的,冒着热气的,还在跳动的心啊!”蓝若忽然大吼了起来,重重一拳锤在自己的胸口。 “我也知道心爱的人在眼前死去的痛苦!”蓝若之前压抑着的情绪终于爆发了出来,即便黑灵在冷却着他的理智,他依然有些丧失了理智。 “所爱的人离开的时候,”蓝若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这里……这里也会很疼,很疼,很疼……然后变得空无一物啊!” 蓝若鼻翼剧烈翕动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显然情绪激动到了极点:“青子衿……她做错了什么?她不过是一个想要保护她的国家的女孩子,一个柔弱而坚强的,胆怯而勇敢的……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而已啊……她做错了什么要被你伤成那样!” “你口口声声说要为我的母亲鸣不平?难道她希望你这么做吗?你不要用‘为了她’这个词来掩饰你的一己私欲,你这不过是单纯的泄愤罢了,你是想用毁灭蓝家来填补你自己内心的空洞!而为了这个目的,你究竟牺牲了多少人啊!” 蓝若像野兽一样咆哮道:“你的做法没有道理,没有道理,没有任何道理!” 阿修罗一脸平静地听着蓝若声嘶力竭的怒吼,一言不发。 蓝若的胸口起伏着,剧烈地喘着气,继续说道:“你说母亲是你的存在意义,好,我就告诉你我的存在意义,蓝家是我的家,这里是我的国,我身后的那些人都是我珍视的人,他们对我来说就是我的存在意义!” “我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人!践踏我的存在意义!我将为了我的存在意义,战斗到最后一刻――到我死掉为止!”蓝若的声音已经嘶哑了,但他的眼神极为坚定。 “所以,如果你还要前进,为了蓝家,为了北境,为了她……我会,”蓝若仿佛已经脱力了一样,静静地流着泪说道,“我会杀了你……义父。” “就像你为了你心中的坚持,无论是我的请求还是蓝家的挽留都无法阻止你来到吉尔达之盾,我为了我的目的,和北境的羁绊,和你的羁绊,我都可以斩断,所以无论前面挡我的是谁,我都不会动摇,若拦我,你会死。”阿修罗面无表情地说道。 “会死,又怎样?” “若儿,我可不记得曾经教过你去无谓地送死。” “那怎样死才不无谓?” “……也是,既然你意已决,那就来吧。” 黑衣的年轻人和黑衣的中年人分立在街道的两头,黑色所象征的,是悲伤、不祥、和死亡,黑色也同样象征著孤独、骄傲、和高贵。 两人很相像,无论是血脉、样貌、发色、身形、衣着、神态、眼神亦或是他们的执着。 瘫倒在一旁的艾斯勉强昂起头,遥望着这曾经父子相称,现在却杀气凛然的两人。艾斯已经无力再战,他也并不认为蓝若能够改变战局,而且下一刻蓝若可能就会死,但他依然很尊敬蓝若,所以艾斯起码要作为唯一的见证人,把这场战斗看到最后。 这两个人……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两个黑色的死神啊……艾斯在心中暗暗想道。 天上的雪还在下,染白了阿修罗和蓝若的睫毛和头发。 蓝若全身青色的灵和黑色的斗气像火焰一样燃烧起来,他毫无保留地释放了自己所能达到最强的斗气,面对阿修罗这样的敌人,他不可能有任何的藏私。 而阿修罗却只有右手指尖透着一丝精纯的斗气,一是因为他经过连番的车轮战斗气消耗相当大,二是因为他有足够的自信。 蓝若以往一直有意识地隐藏着黑灵,在阿修罗面前刻意流露出黑灵,这还是第一次。 阿修罗虽然脸上毫无表情,但心中却泛起了层层波澜:若儿明明才初入六阶,但他的灵,居然已经浑厚至此,几乎接近帕斯卡和炼的水准了……是因为那黑色的灵吗?那黑色的灵,和蓝鲤的预言一模一样,而且它似乎具有一定的意识取向,难不成…… 阿修罗虽然心绪纷乱,但他的架势却丝毫没有破绽,只见他左手拄着血镰,右手中指食指并起,正是全武化中指刀的架势,他散发出的杀气让蓝若感觉喉咙一凉,仿佛只要上前一步就会被他的指刀割断喉咙。 这样深沉的杀气,蓝若只有在阿修罗身上感受到过,这就是阿修罗的“势”。 阿修罗的势和蓝凌一样感觉不到尽头,像大海,如果说蓝凌是平静的海,他则是汹涌的海。 (本章完) ------------ 第278章 空之炼金体系·完全体 蓝若不会忘记,阿修罗那种充满杀机的势曾经让他不止一次失去自我,那种经过无数血肉淬洗的势能够以攫取住人心中最深处的恐惧,让人失去反抗之心,在上一次南北战争中,不知有多少四阶和五阶的南境灵者直接被阿修罗的势摧毁了意志,当场昏厥。 这种势,剑走偏锋,简直非人所能有。 以前蓝若不理解世间怎能有这样扭曲的势,但蓝若如今明白了,这种势便是阿修罗内心的心象,他的心早已在地狱之火般的复仇执念中煎熬扭曲得不成样子了。 即便是如今的蓝若,在面对阿修罗的势时,仍感觉很不舒服。 蓝若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努力排除了阿修罗的势对他的影响,他握着龙牙剑的手也紧了一紧。 再次睁眼时,他已经乘着疾风来到了阿修罗身前三米之处! 龙牙剑借着蓝若的冲刺速度宛如怒狮般斩向阿修罗,此乃日起之国的无鞘式拔刀术,无鞘居合・狮子怒! 日起的刀剑术总体不及蓝家,但也有强于蓝家的地方,那就是战乱所孕育出的战场冲杀之刀剑术,这种刀剑术以高速的奔袭产生的高速斩击著称,因而这种刀剑术在较为广阔,可以进行疾奔加速的场地上效果非凡。 阿修罗眼看着那一剑斩向自己,却丝毫不为所动,直到剑几乎要碰到他的脖子时,只听“当”的一声闷响,阿修罗的指刀敲击在龙牙剑深红的剑身上,硬生生把蓝若的剑身击偏了。 蓝若几乎被阿修罗的指力震得抓不稳剑,他一咬牙,手腕一转,龙牙剑的剑影宛如一道弯虹一般耀亮了阿修罗的眼睛。 阿修罗略一皱眉:惊虹剑,这么古老的南境剑法居然都会? 虽然惊讶,但他也只是屈指一弹,便再次弹开了蓝若的剑。 蓝若一而再,再而三地出剑,每次用的都是不同的刀剑意,而阿修罗居然也能一一看出这些剑意的破绽所在,逐一还击,从始至终他都只用了那两根指头,仿佛是想用绝对的强势挫去蓝若的锐气。 蓝若很是惊讶,他接连使用了十几种剑法,风格各不相同,而阿修罗居然能尽数看破并且滴水不漏地反击,这实在是太过让人难以置信了,蓝若原本以为拥有了上千种刀剑意的自己应该在刀剑术上占得先机,与阿修罗在武道上的差距不过是身体强度和斗气,但没想到阿修罗在刀剑一道上的造诣居然也高深至此。 阿修罗又何尝不惊讶:他自幼就饱读蓝家收藏的刀剑谱,对天下的刀剑术几乎无所不知,并且这些知识经过数十年的消化,让他对于刀剑术的理解层次达到了一个很高的高度,而就算是堪称刀剑宗师的他,居然也难以完全辨别出蓝若使用的刀剑术,因为那刀剑冢里有不少刀剑太过古老太过孤僻了,以至于蓝家的书库里都没有记载。 “若儿,你还不明白吗?就算你已经成为了六阶灵者,就算你在蓝家学到了这么多的刀剑术,你终究无法改变这次的战局,也无法拦住我。”阿修罗一边挡开蓝若的进攻一边说道。 蓝若只是默然进攻着,空中依次亮起六个青色的炼金阵,隐隐形成包围之势。 阿修罗看都没有看一眼那六个风之炼金阵,反而露出了一丝轻蔑的笑容:若儿,你已经被逼到要用炼金术来扰敌的程度了吗?也罢,就让我彻底熄灭你那卑微的希望之火吧。 六个空之炼金阵的光芒愈来愈强,当炼金阵亮到极致时,六道风刃从中射出,分别袭向阿修罗的前胸、小腹、后背、侧颈、左右腿,若阿修罗用手去阻挡,势必多少会影响他的动作,所以他没有动手,他动了脚。 阿修罗一脚踏下,气浪横飞,瞬间冲散了那些风刃,而他稳稳地伸出右手的两指,去迎击蓝若的剑。 蓝若的身体宛如一张拉紧的强弓般屈起,当他的身体屈缩到极限时,龙牙剑骤然刺出。 蓝家青蔷薇之剑剑意,零距离的单点突刺,弦蓝秘剑・薇刺零式! 龙牙剑破空而来,速度快到肉眼都难以捕捉,而此时阿修罗右手的手指的速度却慢到了极致,但他的手指虽然慢,却精准无比地夹住龙牙剑的剑尖,旁人看来仿佛不是他伸手去夹,而是龙牙剑自己送上门来一样。 到现在为止,一切都在阿修罗的预料中,一旦落入他双指的剑,便再难拔出,而蓝若若失了剑,他所剩的最后的希望,便也消逝了吧。 阿修罗微微地笑了,但那笑容却凝在了嘴角,因为他听见了四面八方传来的嗡嗡震鸣声,并且,他看见龙牙剑剑尖上隐隐散发着红光,那并非是剑本身散发出来的光辉,而是某种有些不妙的东西…… 这是洛斯蒂法从蓝零那里所得,又在寒山转交给蓝若的那三分之一空之炼金术,在空之炼金术体系中司掌毁灭之力的部分! 薇刺零式不过是此剑之表象,其真名为,空・音篇・蜂鸣九度! 偶尔加个更吧,迟到了的春节快乐 (本章完) ------------ 第279章 刀剑交锋 龙牙剑以肉眼难以看清的频率和幅度震动着,在阿修罗用手指夹住剑尖的瞬间,只听“啪”的一声巨响,一股可怕的爆发力弹开了阿修罗的双指,那音震的爆发力之强,甚至让阿修罗的整只手都感到了麻痹,一时之间难以动弹。 此时阿修罗胸门大开,毫无防备,他心知自己只用一只手御敌过于托大了,但一切都晚了,蓝若的左手已经贴在了阿修罗的小腹上。 一个六角形的风之炼金阵从蓝若的左手手心扩散开来,这是一个六阶炼金术,空・风篇・风王之锤。 风感受到了蓝若的号召,呼啸着汇集起来,化作一个无形的重锤猛击在阿修罗的小腹上,便是阿修罗这等以肉身强度见长的武者也不禁闷哼一声,身体向后倒飞出去。 他向后飞退了数十米,终于站稳了脚步,然而他的脸色又是一变,他看见自己小腹上,还残留着一个散发着青蓝色光辉的炼金阵! “展开翅膀吧……”蓝若低声呢喃道。 阿修罗小腹上印着的那个炼金阵骤然大放光芒,像一个漩涡一样开始吸收周围的空气。 数千立方米的空气被压缩到不到一个拳头小的空间内,那个炼金阵中,伸出了一双洁白的羽翼,一个白色的光球振翅欲飞。 这是蓝若用过的威力最大的天使之翼,几乎耗去了蓝若三分之一的风属性灵! 在那短如刹那的瞬间,阿修罗双臂交叉护住头部,身体微弓,做好了应对冲击的准备。 “轰――”宛如雷鸣降世,压缩到极致的空气爆炸性地扩散开来,其威力席卷开来,把地面的大理石地板掀飞到数十米的高空,阿修罗瞬间淹没在了爆炸的烟尘中。 爆炸的余波把远在数十米外的艾斯都吹得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街道两旁有着数百年历史的老屋都产生了剧烈的摇撼,离爆炸点最近的一个房屋甚至直接被震断了房梁,轰然倒塌。 蓝若静默着看着爆炸的正中央,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却听见尘雾中,阿修罗的笑声传来:“以流动获得‘切割’‘吸引’与‘排斥’特性的风之炼金术,以压缩获得‘爆炸’特性的爆之炼金术,以共振获得‘破坏’特性的音之炼金术,怪不得你这么有自信敢于和我交手,原来,你已经构成了完整的空之炼金术体系,是洛斯蒂法那家伙给你的音篇是吗?哼哼……” 血镰一挥,一圈强劲的气流扩散开,驱逐了阻碍视野的灰尘。 阿修罗站在一个直径二十多米的大坑的中央,嘴角缓缓渗出了一些血迹,他的小腹连受了风王之锤、天使之翼两个六阶空之炼金术的攻击,但看上去只有一块碗口大小的青紫色淤血,而且这伤只存在于肌肉层面上,并未对他的脏器造成多大的伤害,他的**强度果然已经超乎了人类的范畴! 阿修罗的上衣已经在连番交战中千疮百孔,而在刚刚的天使之翼中被彻底炸碎,只剩下几条破破烂烂的布挂在他身上,阿修罗伸手扯去那些破布,露出了那花岗岩般的上身。 阿修罗的身体,无论是骨架形态还是肌肉线条都完美到了极点。 他的每一根骨骼,都仿佛是神明遗作,多一分嫌长,少一分嫌短,他的肌肉,不过分的棱角分明,不过分的柔和平缓,没有一丝赘肉,没有一丝不和谐,一切都是那么的恰恰好,无限趋近于人类所谓的完美,这是最为恰当的锻炼才能打造出来的极致的**,不仅隐藏着可以撕碎世间一切生物的凶猛,还包容了艺术品一般的古典美。 阿修罗的全身都有刀剑的斫痕,包括他的后背,一个人背后受伤意味着要么这个人经常落败逃跑,要么就是经常陷入围攻之中,显然,他是第二种人。 他的这身**,是日复一日的锻炼出来的,但要是没有战场之火的淬炼,也不至于强至如此,因而,那些伤痕也显得那样的和谐,仿佛是这个**与生俱来的。 更令人炫目的是,阿修罗身上纹着的那栩栩如生的蓝龙与蔷薇的纹身,蔷薇盛开在阿修罗的背上,而蓝龙盘踞在花丛中,它修长的身体绕了阿修罗身子好几圈。 “蓝龙……和蔷薇吗……”蓝若低不可闻地轻声道。 (本章完) ------------ 第280章 最后的说教 “你果然成长了很多,是我小看你了,我道歉,我承认现在的你,值得我动这把镰刀。”阿修罗一边说,一边把左手握着的血镰霸溃交到右手,横在身前。 阿修罗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很随意,仿佛刚才的交手只是和蓝若日常的对练而已,而事实上,蓝若出的尽是杀招,那近百道刀剑意和蜂鸣九度都算是他的杀手锏,然而,在阿修罗眼里,这只不过是让他动用镰刀的最基本的要求。 阿修罗的身上,青色的斗气终于开始燃烧,他的身上,缠绕着仿佛无穷无尽而且凶恶无比的灵,大气都在他的灵压下震颤,空气中的灵粒子都被他身上的强大的灵吸引过去,这就是他作为律者的实力。 蓝若身上青色的灵经过刚才的消耗已经十分弱小,黑灵却失去制约般愈发壮大,黑色的咒链从右眼幽黑的空洞中蔓延至全身,看上去有种奇诡的美丽,蓝若身上散发出来的势反倒比之前用青黑双色斗气时更加强大。 事实上,风、爆、音的空之炼金术不是蓝若的底牌,千道刀剑意也不是蓝若的底牌,蓝若的底牌是提尔锋,阿修罗面对的不是蓝若一个人,而蓝若和提尔锋的联手。 蓝若心道:全力以赴吧,这样,无论是什么结果,也可以无愧于心了。 蓝若大吼道:“来吧!” 两个人的身影都骤然虚幻。 “乒乒乒乒乒乒乒乒乒乒乒……” 龙牙剑和的血镰霸溃的碰撞声从这头响到那头,血红色的剑光刀影向着四周狂斩,雪片骤碎,霜草骤断,地面上出现无数道深痕,冻硬的泥土翻溅的到处都是。 即便阿修罗已经伤痕累累、体力不支,他依然很可怕,更何况,他还持有那把堪称大凶器的血镰霸溃。 蓝若能感觉到阿修罗手中的那把巨大的镰刀拥有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威慑力,那是天之苍龙的血液中蕴含的悠远苍凉的气息,即是龙威,龙威是出自于血脉的绝对压制,就像羊见到狼本能地会害怕一样,所有的人类都会本能地畏惧龙威,但奇怪的是蓝若却并没有受到太多影响。 交战中,阿修罗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他手中的霸溃挥出的每一斩都会有淡淡的龙影相随,清越的龙吟相伴,奇怪的是,这霸溃与龙牙剑互相击碰之后,那龙影竟愈发清晰,龙吟声则变得低沉而愠怒。 阿修罗有点不敢相信:这血镰是在和那把名不见经传的剑较劲吗? 阿修罗的这把刀乃是南境为了招徕他赠与的见面礼,虽说只是见面礼,但其价值却甚是高昂,其列于神器的顶级梯队之中,仅次于那些传说中的圣物。这么一把刀的价值,在南境高层的眼中,甚至不啻于一座小城。 阿修罗能够这样势如破竹地连败守陵人、雷光利兹、黑剑欧墨提斯、青子衿、艾斯等人,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因为他有这样一把神兵利器,而这样的一把刀,居然会向蓝若手中的剑发出挑衅,这着实值得思量。 蓝若手中的剑的剑身和霸溃的刀身一样呈血红色,但其气息却和霸溃截然相反,霸溃的气息锋利、轻快、霸道、决然,宛如驰骋天际的苍龙,锋芒毕露。而那剑则是钝感、沉敛、安静、深邃,宛如一潭静眠的深水,看不出丝毫异样。 但阿修罗却敏锐地感觉到,每当刀剑相碰,那剑的表面都会产生一种水波状的吸噬之力抵御霸溃的进攻,也正是这股吸噬之力才激起了霸溃的求胜心。不论如何,那柄剑恐怕也是接近霸溃的层次,甚至有可能能与霸溃并驾齐驱的神器,只不过……它似乎还没有被唤醒…… 阿修罗心道:这剑想必便是从刀剑冢中所得的吧,如此宝剑,当初入刀剑冢的我却丝毫没有印象,看来,若儿的眼力比起当年的我是要强得多了。 (本章完) ------------ 第281章 人一生,会长大三次 两人刀剑的碰撞声连绵不绝,听不见间断。 每一次刀与剑的碰撞的震动,都席卷蓝若的全身,从他的剑到他的手臂,由他的手臂到他的五脏六腑,这种震动和他的空之炼金术音篇从原理上极其相似,都可以对人的内部造成伤害。 阿修罗的每一斩蓝若都能挡下,但是那每一斩的力道都强得离谱,蓝若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站在他面前的不是拿着镰刀的人类,而是一个拿着攻城巨斧的远古巨人族。 蓝若的身体强度虽然经由黑灵强化,在六阶武者中算得上出类拔萃,但他毕竟和阿修罗差得太远了。 蓝若感觉全身上下、从里到外都在刺痛,但这中疼痛却让他更加专注地挥动手中的剑。 鲜血从蓝若右臂的毛孔中一点点地渗出,凝成一颗颗血珠,随着他挥舞的长剑飞扬,他的鼻孔也缓缓流出鲜血,但他却仿佛毫无所觉。 “何至于此。”阿修罗轻叹。 “这就是我的决意!”蓝若一剑刺出。 这一剑的意,阿修罗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他从没有在任何一份古籍中见过哪怕是类似的一剑。 这是上千年都未曾出鞘的蓝鲤的佩刀,弧光雪麟的刀意之一,彻刀。 弧光雪麟为心刀,随心意而起,心强刀强,心弱刀弱,彻刀取坚定无畏、决不动摇的决心为意,所以这是天下最笔直不屈的刺击,它的存在意义便是为了贯穿、贯彻。 阿修罗的眼睛第一次亮了起来,这一剑他虽然从没见过,但靠他远高于蓝若的修为强行破去既可,而他却不喜欢这样做。 阿修罗猛然挥出巨大的血镰,却极为轻巧地搭在龙牙剑的剑身之上,就宛如蝶落花间,轻似无物,这等举重若轻的控刀力,放眼整个北境,能做到的人也不过十指之数。 霸溃贴在剑身,带着剑缓缓在空中打圈,一开始是微不可见的小圈,后来幅度越来越大,蓝若的剑刺出,不过是刹那之间的事,霸溃却带着龙牙剑转了三十六个圈,靠画圆卸去了剑上的力,更重要的是,他破去了这剑的“直”。 霸溃和龙牙剑在空中划出最后一个圆,然后刀和剑同时向下沉去,只听“当”的一声闷响,霸溃把龙牙剑死死压在了地上,刀剑僵持住不动。 蓝若反应很快,他的左手立刻并指为剑向阿修罗胸口深深的十字伤处刺去。 阿修罗微微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若儿,你的心终于变狠了,很好,这样很好。 阿修罗左手一甩,像鞭子一样打开了蓝若的左手。 蓝若再次出拳,这拳刚猛劲短,速度极快,又是全武化中的招式,阿修罗左手宛如飘带一般轻拨,便卸去了蓝若的拳劲。 蓝若暗道:没想到他连短劲拳的力道居然也能卸去……此等以柔克刚之法已经炉火纯青了,那么,我只能以柔对柔了。 心下如此想着,蓝若的左手忽然变得柔若无骨,起手便是柔缠劲中的“缠”字决。 阿修罗见蓝若也用柔缠劲,他的左手立时不再轻灵柔和,攻势陡转,沉重刚猛的拳法向蓝若袭来,阿修罗的拳并没有很快,仿佛是刻意配合蓝若的力量和速度,但蓝若仍然被打得手忙脚乱。 蓝若本想用柔缠劲中“捋”字诀像顺水拨流一样卸去阿修罗拳上的力道,但他却发现自己只能卸去那拳上五成的力道,剩余的力道都要靠身体硬抗,饶是蓝若身体强悍恢复力惊人,吃了阿修罗几拳也有些受不了了。 “柔能克刚,刚亦能克柔,你如果过分执着于招式本身的优劣,而没有深刻理解招式本身的话,是不可能赢我的。”阿修罗一掌震开蓝若的左手,随即屈指在蓝若额头上一弹。 看上去很滑稽,阿修罗仿佛只是和蓝若开玩笑一样弹了一下他的额头,但是蓝若却像被巨兽的爪子拍中一样飞了出去,凄惨地跌在地上,连打了十几个滚。 蓝若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哇”地一声喷出一口郁积在胸口的血。他抬起头,只听颈骨咔咔作响,若是阿修罗那一弹再稍加用力,他的脖子也许就断了。 “若儿,或许你还没有充分地了解一个事实,那就是――你能和我交流的唯一方式就是语言,而非拳头,”阿修罗说道,“所以,接下来就让我来给你上最后一堂课吧!” 阿修罗一步一步地向半跪在地上的蓝若走来,说道:“魔武双修一向被认为是最好的修灵之路,没错,魔武的确可以孕育出更加强大的力量,但同时,它们也可以互相扰乱,并且分散你修行的精力,这也是我当初没有选择魔武双修的原因。如果当年青天选择了专修魔或者武,恐怕现在早已破境进入八阶了,那么那沸血剧毒恐怕也难毒死他,世人都敬他如天神,但他却是因此而死,真是讽刺,而你,却也选择了他这条路。” (本章完) ------------ 第282章 非天之美 阿修罗的语气拥有一种绝对无法质疑的自信:“在我还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的身体强度不及你,但,也仅此而已了,你的剑术花样虽多,但却不得刀剑意的精髓,你用剑的方法更是青涩,对我来说,还不如匠的刀剑齐舞难应付,而你的魔法,虽然已经自成体系,但却仍然不如利兹远矣,就算是他们两人联手,尚且不是我的对手,你一个人,要怎么赢我?” 阿修罗轻哼了一声:“刚刚若不是我手下留情,那个弹指就能要了你的小命,你的招数漏洞太多,对付不入流的人可以,但在我面前却都是些小花招而已,在之前的互攻之中,我至少有十九次机会可以让你变成死人。” “但你没有这么做,不是吗?”蓝若抬起头,缓缓擦去了嘴角的血。 阿修罗一怔,微微摇头:“以我无心杀你当作你杀我的优势……若儿,你真是变坏了。” 蓝若什么也没说,不需要反驳,不需要解释,默认即可。 “但是,你是杀不了我的,这你比谁都清楚,不是吗?因为,你是北境最了解我的人。”阿修罗说道。 蓝若的确是北境最了解阿修罗的人,他与阿修罗一起生活了七年,接受过他的指导,清楚他的实力,也了解他的背景。 阿修罗是蓝家出身,天赋过人,十六岁便成为入世之人,三十多岁时便能重创蓝家老一辈的高手,他在北境供职时,被誉为青木悠之下第一人,就连桀骜不驯、爱寻衅滋事的樱宫林道也不敢对他动手,他还曾经参与了十数次南北战争,在上一次大规模的南北战争时,他负责指挥西部战场的北境军队,但比起他的指挥技术,更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个人战力――他独自一人歼灭了南境的半个师团,在西方战场的敌人退却后,他又把兵权交付,之后立刻奔赴东方战场,入万军中从容自若,面对两位律者联手亦不露惧色,南境托尔国国王甚至发出悬赏,杀他者得封边疆侯爵位! 蓝若以往曾与他交手无数次,他从来都是以双指尽数挡下蓝若的爆剑、空术式,甚至不需要使用斗气! 七阶,和六阶是天壤之别。 当年与迦楼罗的战斗蓝若还历历在目,那时蓝若在黑灵暴走,身体超负荷运作下,战斗水准已经达到六阶的水准,而那时的他与实力不足一半的迦楼罗交战,却被他追得满天乱飞,狼狈至极,蓝若在与赤鸟的碰撞间断了不知道几根骨头,要不是提尔锋的高速再生和怜司等人的支援,他恐怕就没办法活着回来了。 而如今,面前的可不是在七阶中不入流的迦楼罗,而是身为七阶中的佼佼者的阿修罗,这个大陆上位于顶点的战力之一,在七律者中也能位列于第四位的存在。 实力……差得太多了……差了不知道有多少个等级!这怎么可能胜?蓝若在心中问自己。蓝若根本想象不到自己能用什么方法击败他,但蓝若依然来到了阿修罗面前。 既然必败,那么却又为何要战? 执念?责任?倔强?求死? 或许都有。 “义父,你知道吗?据说,人的一生,会因为感受到疼痛而长大三次。”蓝若忽然说道。 “愿闻其详。”阿修罗在蓝若的面前三米处停下了脚步。 “第一次的长大,是在发现自己不是世界中心的时候。这我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因为那个阴冷的孤儿院里,没有宠溺、没有关怀、没有温暖,没有一个人是真心为了我的。” “第二次的长大,是在发现即使自己再怎么努力,终究还是有些事令人无能为力的时候。今天,师姐死在了我的眼前,我是不惜一切也想要救她的,为了她,我甚至愿意舍弃自己的生命,甚至愿意放弃比我生命还重要的那张命运之轮黑卡,我做出了选择,我选择了她的生命,我……真的选了她,但她还是死了……她……还是死了,就死在我怀里,命运没有给我第三个选项,所有的选择都通向了她的死亡,我,无能为力。” “第三次的长大,是在,明知道有些事可能会无能为力,但还是会尽力争取的时候,我觉得……也就是现在。”蓝若站起身,凝视着阿修罗。 (本章完) ------------ 第283章 绝对的绝望 听着蓝若的话,阿修罗陷入了沉思,片刻,他低声喟叹了一声。 诚然,他也和蓝若一样,体会过这三种疼痛,所以他很能明白蓝若的心情,但他所要做的事情并不会因此改变。 阿修罗说道:“接下来,我不会再那么温柔了。” 蓝若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阿修罗忽然举拳向蓝若胸口砸去,那拳去势沉重,硬接不是良策,但蓝若偏偏却要硬接,他用的也是拳。 “砰” 蓝若的拳和阿修罗的拳对撞,黑灵与青灵也对撞,形成了一道泾渭分明的墙,黑与青互相挤压湮灭,各不相让,虽然青之灵要比黑之灵强大浑厚得多,但是黑之灵却比青之灵要霸道,因而虽然青灵轻易压过黑灵,但黑灵却始终难以被彻底摧毁。 蓝若身上半数之多的黑色咒链忽然沿着蓝若的拳爬上了阿修罗的手臂,那些咒链沿着阿修罗的手臂环绕数圈,不断吸噬着他手臂上的护体斗气。 阿修罗哼了一声,手臂一抖,震断了那些咒链,但他的手臂上的斗气还是被蚀去了不少,蓝若的拳上忽然又亮起了音振的红色光芒。 音振乃是通过调节空气震动频率,达到物质的固有频率通过共振对物质结构进行破坏的术式,因为震动的传导性,音振的破坏性是可以深达物质内部的,而物体的内部,通常是相对脆弱的部分。 阿修罗只觉皮肤一麻,手臂的肌肉都感到了刺疼,他立刻反应过来这是音振术式,他翻手就抓住蓝若的手腕,把他甩飞了出去。 蓝若用爆步在空中稳定身体姿态,像一只大鸟一样稳稳落在地上,但他的脸上却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他的左手腕骨在阿修罗刚刚的那一捏之下彻底断了。 阿修罗冷冷地看了看自己的左手,很淡的血迹从他皮肤毛孔中缓缓渗出。 蓝若一咬牙,龙牙剑上亮起数个黑色的光环套在剑身上,那是由黑灵模拟出的空之炼金术,风篇・东风之环。 蓝若挥剑横斩,所有的黑色光环合成一道风暴从剑尖掠出,其中还挟着一道迅疾无比的刀风,这一斩乃是日起律者水无月晴的空闪。 阿修罗大喝一声,挥动血镰硬生生把风暴和刀风劈开,蓝若踩着大梦舞步从阿修罗的死角向他袭去,连攻出十三剑,但阿修罗宛如羽毛不浮的弱水,蓝若所有招数都悄无声息地消沉。 当蓝若出第十四剑时,阿修罗随手一刀挡开,然后忽然旋身一脚踹出,蓝若左手腕骨已断,只得用手臂护在胸前。 嘭的一声,蓝若像麻袋一样飞出,阿修罗却以极为可怕的爆发力飞身追来,血镰斩出,蓝若认出那是狂刀刀意,而且是近乎于完美的,蓝若一咬牙,也以狂刀迎击。 刀剑相碰,蓝若又飞得更加远,而且洒落了一地的血珠。 阿修罗的刀法越来越狂暴,他的进攻也愈发不留情,显然,他之前和蓝若的交手根本连两三成的水平都没有拿出。 蓝若宛如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会被海浪吞噬,阿修罗的每一刀都震得他右腕痛得仿佛要断掉,但他不得不招架。 蓝若终于抓住一个机会刺出一剑以灵巧著称的银雀剑剑意,阿修罗侧身避过。 蓝若微微眯眼,他右眼的空洞中映出的景象中,阿修罗的动作被放慢,阿修罗右手的刀缓缓后撤,为挥斩做准备。 但忽然,刀却从他右手中消失,然后到了他的左手,从另一个苛刻的角度斩了过来。 蓝若瞳孔微微收缩,心头浮现出三个字:幻影斩! 所谓幻影斩,其实并非是一种独门的刀法,而是刀剑术中一种以极为迅速的快慢交替动作使人产生的视觉错觉的技法,蓝若不是没见过幻影斩,但他从没见过这种丝毫没有漏洞的幻影斩。 蓝若慌忙迎击,架势已经被扰乱,在刀剑相交的瞬间,蓝若意识到这不是普通的一斩。 因为他看见了阿修罗这一斩之势所形成遮天蔽日的修罗幻象。 那是一个怪物,九头千眼,忿怒之相,九百九十手,各执刑具,足踏无限海,身越须弥山。 怪物的手用各种刑具折磨着自己,有的是尖钉,有的是烙铁,有的是利刃,有的是锥子,有的是铁丝刷,有的是弯钩……怪物的面孔因疼痛而扭曲着,它全身各处乃至千眼之中,都流淌着鲜血,汇成小河在它身上奔流着,对于世间来说,它是杀人如麻的修罗,而它对自己的折磨却又何曾停过? 修罗为何苦行? 因为天地间惟它孑然一身,孤独,孤独,孤独,无法得到救赎的孤独,唯有疼痛能让他的内心得到片刻的安宁。 流淌的鲜血,苦行的修罗,眼前的这一切丑陋到了极致,但却也达到了另一种境界的极致美,不是天之美,而是…… 阿修罗道,“非天”之美。 (本章完) ------------ 第284章 提尔锋的真名 绝对的绝望 阿修罗有三刀,这三刀不是他从任何人那里学到的,而是他把自己一生所学的所有刀法以及他内心的地狱之境结合所创的三刀。 血海地狱,元屠一刀。 无间地狱,阿鼻一刀。 以及这最后的一斩,孤独地狱,修罗一刀。 阿修罗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容乐观,难以全力施展修罗刀意,而且他并不想杀死蓝若,所以他这一刀只是稍稍放出了一成的刀意而已,即便如此,这一刀也不是蓝若能接得下来的。 龙牙剑在和霸溃刀相碰的瞬间,就脱手而出,远远地飞上了天空,连影子都看不到了,而蓝若的右臂也发出了骨头折断的脆响,而他本人则被霸溃刀带出的暴风吹飞,硬生生撞断了一棵三人环抱的蓝花楹树。 蓝若侧躺在地上,不断地咳着血,刚刚那一刀虽然没有斩在他身上,但也重创了他,让他全身上百条肌肉和十几条血管都不同程度的撕裂了,而且,还废去了他仅剩的右臂,并让他失去了唯一的剑。 绝望,绝对的绝望,再也没有一丝胜算。 蓝若持续不断地咳嗽起来,他用手捂住嘴,鲜血却从指缝中不断溢出。他的意识正在流逝,他颤抖着,双眼迷离,猛地甩头,再睁眼,眼前的一切已经模糊不清,整个视野都在摇晃。 黑灵像针线一样缝合着他身体里的伤口,并且强行促进他全身肌体的再生,这种高速修复的代价就是,他的生命力快速被消耗,疲惫感潮水般袭来,他浑身颤抖着,连呼吸都仿佛拼尽全力一般。 阿修罗走到蓝若面前,看了在地上挣扎的蓝若一眼,确认他是真的再也站不起来了,于是阿修罗转身向前走去,忽然,他停住了。 “我不会让你……走的……”蓝若伏在地上,挣扎着抓住了阿修罗的脚踝,但他的手却没有一丝力气。 阿修罗一抬脚,蓝若被掀得飞出去十几米,没有任何缓冲地摔在地上,他的头也磕破了,鲜血从额角哗哗地流下,遮住了他的右眼。 阿修罗转身要走,身体却又是一顿,他的脚踝像是被什么东西牵扯住了。 阿修罗的眼中闪过一丝青芒,于是他看见他的脚踝上缠满了灵线,而灵线的末端被蓝若的牙死死咬住。 蓝若的这种近乎于疯狂的执着很像阿修罗,而这份执着也莫名地惹恼了阿修罗,这也许就是人类所谓的自我厌恶吧,阿修罗本可以震断灵线扬长而去,但他却反而向蓝若走去,他想要用绝望彻底征服蓝若。 阿修罗一把把蓝若从地上揪起,一拳打在蓝若的小腹上,他的拳头深深陷进了蓝若的小腹。 蓝若低声痛吼一声,声音渐渐弱了下去,他整个人都悬空挂在阿修罗的手臂上,仿佛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双手废了,剑也丢了,灵也差不多被榨干了,你再不知天高地厚也差不多该放弃了吧,若儿。”阿修罗冷冰冰地说道。 蓝若颤抖着伸出沾满鲜血和尘土的双手,但却什么也抓不到,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头顶的天空在旋转,世间的一切都仿佛在这一刻变得扑朔迷离。 蓝若的**已经到达了极限,眼神已经涣散,他用他最后的意志说道:“你……杀了我吧……” 阿修罗眼神一变,沉默片刻,他说道:“好,我成全你。” 阿修罗猛然收拳,随即一把掐住蓝若的咽喉,把他拎到半空中。 蓝若感觉喉咙像被铁钳夹住一样,没办法吸气,也没办法呼气,那种憋闷的感觉让他极为难受,他的肺开始隐隐发疼,那种疼痛渐渐变得剧烈起来,疼得仿佛要炸裂了。 渐渐地,他的四肢和五脏都失去了感觉,唯剩一股滚烫的液体充满了整个大脑,烧灼着他残留的一点意识,四面八方都是黑暗,但终于,远方出现了一丝光亮。 这就是……死吗?死亡的气息,如此真实,如此触手可及。 阿修罗看着蓝若的脸色由潮红转为苍白,看着蓝若的脸上死亡的气息越来越重,阿修罗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那是极少在他脸上看到的表情。 那种表情叫不忍。 (本章完) ------------ 第285章 就在阿修罗感觉蓝若身上的生命力接近枯竭之时,他忽然把蓝若向天上垂直地抛起,然后伸手抓住了他的脚踝,把他像流星锤一样抡起来,最后把他掼在地上,力道之重,让蓝若的身体都陷进了地面,但蓝若却像一具尸体一样什么反应也没有。 “结束了,终于结束了,若儿,你再也没办法阻止我了。”阿修罗喃喃道,蓝若并不比利兹、守陵人和艾斯强,但亲手把蓝若打成重伤却让阿修罗感到身心俱疲。 阿修罗抬头遥望黑城,心中暗暗地想:那座城中城的守卫一定前所未有的森严吧,虽然大多是些杂碎,但杂碎多了,倒也挺麻烦。唉,好累啊,真的累到什么都不想去了,但是……不去不行啊…… 阿修罗默然地拖着大镰准备前进。 蓝若静静地趴在地上,处于昏迷状态,而他的意识却在识海中苏醒。 提尔锋在右,静静地潜伏在三重古朴的大门之后瞧着蓝若。 造书天在左,托着下巴,打着呵欠,很没干劲地望着蓝若。 识海之中,白色的蓝若,金红色的造书天和黑色的提尔锋默默无语,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 “既然我还在这里,那我是不是还没死啊……”蓝若打破了沉默。 “怎么,你真的想死?还是你早就知道那个人不会杀你所以发小脾气?”造书天嘲讽道。 “傻子,无可救药的傻子,这世上那么多人想要活下去,你居然求死?”提尔锋冷哼道。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我太弱了,我什么都做不了了,所以,什么也都无所谓了。”蓝若低头道。 “你太弱了?好吧,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你的确很弱,但是,你却又很强。”提尔锋说道。 “为什么?”蓝若问道。 造书天插嘴道:“那是因为,当一个人,极度哀伤,却因为某种执念而奋起斗志的时候,是最顽强,最不可摧毁的。” 提尔锋道:“很多人都会在不可抵抗的力量面前绝望,因为他们太过害怕失去一切,以至于不敢抗争,但一个哀伤到极点的人却不会绝望,因为他已经失去了太多了,他知道不奋起反抗终将失去一切。” 蓝若沉默片刻道:“你说的对,但是,我的确已经无能为力了,你们……能帮我吗?” 造书天笑道:“打打杀杀这种不入流的事,还是让黑漆漆帮你吧。” 蓝若看向三重门的深处,说道:“提尔锋,你能帮我吗?” “放弃吧,你和他实在是天差地别,就算我帮你也赢不了他,刚刚不已经试过了吗?”提尔锋果断地说道。 “你以前曾经说过,你的力量被这三重门限制住了吧,那么,帮你打开这三重门,就可以赢他吗?”蓝若说道。 提尔锋只是哼了一声不说话。 蓝若继续说道:“你如果要代价的话,无论是肉身还是灵魂,都可以给你。” “蠢货,就凭现在的你**强度,开启一道门你的身体就会因为承受不住我的力量而崩坏,那门不仅是限制我的,也是保护你的,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提尔锋骂道。 “我有舍弃生命觉悟。”蓝若说。 “你愿意死我却不愿意让你死,你不要这具身体,我可还要呢。”提尔锋哼道。 “你若不帮我,我就自杀。”蓝若近乎无赖地说道。 “你……你……你这家伙……”提尔锋一时语塞。 “真是个不惜命的混小子!”提尔锋狠狠地啐了一口。 “好吧,”提尔锋叹道,“虽然比我的计划早了一点,但以你现在和黑灵的同步度,应该能承受住我的力量……” 提尔锋的声音忽然低沉了下来,仿佛耳语一般地说道:“你若渴求力量,就呼唤我的真名吧,和我正式结缔契约,我便给予你更加强大的力量。” 蓝若怔住了:“提尔锋不是你的真名?” “废话,当年你弱得和小鸡似的,我若报上真名,便等若与你正式建立契约连接,你的身体估计会被我的力量胀爆,所以一直以来我都是在没有契约连接下给你黑灵的。”提尔锋不屑地说道。 “那你的真名叫什么?”蓝若很感兴趣地问道。 一旁的造书天也很感兴趣地侧耳倾听。 “金闪闪,非礼勿闻。”三重门的缝隙中忽然伸出无数的黑色的触手,向造书天扑去,只听造书天一声怪叫,他便被黑色的灵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了,连他的叫声也难以传出来,但黑灵虽然包裹住了他,却被金色的光芒挡住难以触碰到他的本体。 提尔锋确定黑灵隔绝了所有的声音以后,声音肃然地说道:“吾之真名唤作,梅尔菲路特奥拉姆西法。” “梅尔菲路特奥拉姆西法,”蓝若喃喃自语道,“这似乎是原初卢恩符文的发音啊……” 梅尔菲路特奥拉姆西法。 螺旋的一半,原初之,罪。 (本章完) ------------ 第286章 天变地异 “唤吾真名之人,报上你的名字。”提尔锋的声音比往常更加严肃。 蓝若知道这是契约的必有的一环,于是说道:“蓝若。” “此契订成,吾许诺与汝分享力量,共抗外敌,然,汝之血躯,汝之魂魄,汝之信仰,自此皆归于吾,时机成熟之际吾自取之,汝,愿与吾交换契约,命运与共,直到世界的尽头,时间的终点吗?”提尔锋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 “我愿意。”蓝若回答。 “即便会永远失去作为人类的珍贵之物,即便要背负罪恶与孤独,也永不后悔吗?”提尔锋继续问。 “永不后悔。”蓝若答。 提尔锋的声音愈发高昂起来:“那么,从此吾将与汝同在,在契约完成之前,吾愿引领汝之前程,为汝加罪之冠位,登天之王座,吾等征途乃是比目之所及的天空,甚至群星,更加高远的地方!” 至此,契约完成,蓝若感觉到之前的语言像是无数的丝线一般缠绕住了自己,所谓言灵,便是言出必践,说出去的话,是世间最具有束缚效果的东西。 “这是我付出一切得到的力量,但是……能打败他吗?”蓝若喃喃道。 “你要相信你自己的力量,相信我的力量,然后,尽力去做就是了!”提尔锋说道。 蓝若感觉背后有一双手猛地推了他一把,于是他骤然睁眼,仿佛做了一场梦一样醒了过来。 识海中的交谈在现实世界不过是弹指一瞬间,阿修罗正准备赶往黑城,却忽然感觉到身后那个已经虚弱到快要消失的灵忽然又强大了起来,他急忙转身,却看见蓝若全身都被黑灵包裹,像提线木偶一样,双脚沾着地,身体缓缓从地上立起身来。 “又是那黑色的灵作祟吗……究竟有完没完!”阿修罗的神色变得极为冰冷。 蓝若感觉有一团漆黑的、冰冷至极,又锐利至极的事物在自己耳边发出着刺耳的尖叫,他那空洞的右眼中悬浮着那一小团黑暗开始涌动,黑雾吞吐,其中亮起了一个黑紫色的九芒星,那便是契约的刻印,但这只是异变的开端。 “吱吱吱”那是肌肉拉伸的声音。 “喀喀喀”那是骨节鸣响的声音。 蓝若的身子在高速生长,并且在黑灵的刺激下进行着强化,仅仅数秒内,他的个子便长高了许多,骨架也也伸展开了,以前蓝若比身材高大的阿修罗要矮一个头,但现在两人却几乎一样高了,在身子迅速生长的同时,蓝若骨折的臂骨也都接合,身上的那些大大小小的伤痕也都愈合了。 同时,他的身上涌出了大量的黑灵,渐渐浓到化不开似的,恍若恶鬼缠身。一部分黑灵凝成了一层宛如修长的黑色风衣般的灵衣,轻轻罩在蓝若的身上,这层灵衣比以往缠绕于蓝若身上的黑灵要凝实精纯得多,论防御力也要强上数倍,蓝若的脸庞上也罩上了一层若有若无的黑雾,让他的面庞显得有些神秘。 其余的黑灵沿着缠绕蓝若全身的咒链纹路一路向上,在蓝若的头顶凝成了一个漆黑到不反射一丝光亮的小小的三重冠冕,仿佛昭示着王者的绝对权威。那冠冕的质感宛如墨玉,但其却是纯粹由灵子构成的,蕴含着极为可怕的力量,就宛如一个巨大的灵子储藏库,为蓝若源源不断地提供黑灵。 蓝若低着头,他虽然全身都缠绕着黑夜般漆黑的黑灵和咒链,但他的皮肤却苍白得没有血色,整个人看上去只有黑白两种颜色,对比极为鲜明。 蓝若听见了提尔锋的低声的耳语:“这便是你我第二阶段的融合,怎样,还满意吗?这第二形态,我愿称之为……君王!” 一股苍凉、悠远、霸道的煞气从蓝若身上散发出去,仿佛一头亘古就已存在的凶兽突然降临。 凶兽悲伤之时,招惹它是很危险的。 而阿修罗不仅不怕,而且他看上去格外冷酷。 “若儿,当年三院会武之后我就提醒过你,那黑色的灵过于不祥和霸道,不能滥用!虽然我到现在还不知道那黑色的灵究竟是什么,但你若陷得更深,恐怕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你忘了吗?”阿修罗缓缓地说道,语气中压抑着某种愤怒。 (本章完) ------------ 第287章 君王与死神的交战 蓝若依然低着头,不语。 阿修罗曾经提醒过他,青木悠也曾提醒过他,但他自己何尝不知,这黑灵虽然能够增强自身并加速身体的再生,可谓是使用者的守护神,但它亦是吞噬使用者的死神,在使用时会大量消耗使用者的生命力,缩短使用者的寿命,不过对于已经与提尔锋达成交易,连生命和灵魂都已经舍弃了的蓝若,区区一些寿命又算什么呢? 黑灵继续溢出,在蓝若的周围形成了一个直径三丈的圆,呈现出浓烈的深黑色。圆内,地面石板缝里生长出来的小草尽数化为飞灰,宛如地狱中的劫灰,环绕着蓝若飘舞。 蓝若感觉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呻吟,剧烈到无法形容的疼痛袭来,他牙齿紧咬,齿间仿佛有断裂的声音。 黑灵进一步解放黑灵都已经达到了他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黑灵向四面八方侵蚀,大地龟裂开来,坚实的地面仿佛被软化了一样,像海潮一般起起伏伏,数棵有百年历史的蓝花楹古树缓缓倾倒,烟尘四起。 阿修罗终于忍不住愤怒地咆哮起来:“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你究竟要阻拦我多少次才善罢甘休!若儿,我一再对你手下留情,但你却不惜动用那样危险的力量,不惜舍弃自己的生命也要阻拦我!好吧,既然……你宁可被黑暗吞噬也要挡住我的去路,那不如,就让我亲手杀了你吧!” 阿修罗的眼睛忽然喷射出炽烈的青光,他全身都被青色的斗气雾霭所笼罩,身形若隐若现,天龙之影从霸溃之中游出,盘旋缠回,然后冲天而起,远远看去,就宛如一道青色气柱连接天地,云层忽然剧烈的搅动起来,形成了一个漩涡,其景甚是壮观。阿修罗历经数战,居然还残留有这样可怕的力量,委实深不可测。 蓝若抬眼向阿修罗看去,瞳孔微缩。 阿修罗的身姿拥有一种绝对性的存在感,让蓝若的目光丝毫无法移开。 其身,由上及下,皆是凶器,有刀剑不摧之刚强,有碎金断玉之怪力。 其势,宛如遮天阴影,乃是纯粹的死亡气息,既非人,亦非兽,更非魔…… 鬼神。 也许这是最好的形容词。 阿修罗抬起手,一道汹涌似洪的斗气乱流喷涌而出,之前他就是用这一招压垮了已经无再战之力的青子衿。 蓝若一动不动,却见他面前黑影一闪,那斗气乱流像被无形的手拍开一样向左侧奔涌而去。 只听“轰轰轰”连着几声,十几座木结构和灰砖砌成的房屋被冲塌,斗气乱流甚至一直冲到另一条街道上,打通了两个街区! 蓝若的背后十六对黑色的空气涡流并成一双墨一般纯黑的羽翼,缓缓舒展开来,黑翼不断延伸,仿佛分隔了天和地,蹂躏着世界,刚刚蓝若正是高速挥动了这对黑翼,弹开了阿修罗的攻击。 背负着那对黑翼的蓝若仿佛是一个堕落人间的堕天使,有种近乎于异常的美丽,那是一瞬燃尽的美,燃烧生命才得来的力量。 “你难道想空手与我交战吗?”阿修罗的血镰在他手中划出一道红色的圆。 “野兽若失其爪,便用其牙,若失其牙,便用其骨,仅此而已。”蓝若说道。 忽然,蓝若的目光的余光看见右边银光一闪,他下意识地伸手一接,却见手中拿着的,是一把雕琢细腻的银刀。 “借你了。”一旁的艾斯勉强支撑起上半身说道。 蓝若点头向他致意,紧了紧手中的银刀,随手在空中舞出几个漂亮的刀花,这把银刀孤月是星黎一族代代相传之物,按理,本不得外借。它虽然并不如血镰霸溃那么强悍无匹,但无论是刀身的弧度、血槽的形状长度、刀柄的手感都堪称顶级,它是一把为战而生的弯刀,任何武者都会爱上挥舞它的快感。 蓝若端详了一会儿那把银刀,然后看向阿修罗,他看阿修罗的眼神起初很复杂,有尊敬,有亲近,有怀念,有热爱,也有愤怒,有不解,有悲伤,有怨恨…… 最后一切感情都淡去,变成了一种淡然的目光,仿佛阿修罗是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 “我要上了,”蓝若微微伏下身子,“这或许就是我最后的战斗。” (本章完) ------------ 第288章 哀之刀 蓝若背后十六翼展开,他骤然破开漫天雪花袭向阿修罗。 蓝若在黑翼的辅助下,踩着大梦步,身形连闪,带起一串残影,环绕着阿修罗连连出刀,刀意起始淡渺,然后凌厉,直至森森然。 阿修罗平实地挥刀,不带一丝花哨,招式简练大气,仔细一看,霸溃之上竟隐隐有烟波流动,恍然间,竟有苍穹险瞑,云气开阖之势。 两刀相撞,火花四溅,不管蓝若的刀有多狂多强多快,阿修罗必定以更强的力道和速度还击回去。 两人都不断变换着刀剑术试图克制对方,阿修罗不再像以往那样手下留情,他的进攻愈发的凌厉绝伦,虽然黑灵不断治愈着蓝若身上的伤口,但蓝若身上的伤还是有增无减,然而,蓝若也并没有坐以待毙,在这场战斗中,他确确实实在快速成长着,追赶着阿修罗。 此时,蓝若仿佛进入了一种奇妙的境界,他对于刀剑意的理解力比以往却是又上了一层楼,加之这场生死血斗对他潜力的挖掘,以往他不能理解的刀剑意都在一点一滴地融会贯通。 他的刀术愈发巧妙,招式之间的衔接愈发流畅,孤月所布下的防御圈也愈发坚固。 阿修罗能够通过刀与刀的碰撞感受到很多东西,他感受到了蓝若刀术的突飞猛进,他感受到了蓝若那强烈的意志,他感受到了蓝若身上黑灵的不祥与狂暴。 阿修罗心道:那黑灵如此强悍便已经出乎我意料,没想到若儿的悟性也如此超乎寻常,居然能在和我交手的几招内把对刀剑的理解提升如此之多,这种成长速度太不寻常了……也是,他毕竟继承了她的血统,或许有一天,他会超过我,成为能与她匹敌的灵者吧,但那一天,或许是在三十年后,或许是在二十年后,或许是在十年后,但绝非今日! 阿修罗大喝一声,翩若惊鸿的一镰斩出,斩速极快,蓝若使出墨守剑剑意全力防守,但依然不敌这一镰之威,被震飞出十几米。 蓝若挥舞黑翼,竭力想稳住平衡,谁知阿修罗又一镰挥出,血镰发出了一声悠长的龙吟,一道青色的巨大龙影奔流而出,向蓝若扑来。 蓝若正在思考如何应对这条青龙,他的识海中忽然响起了提尔锋的声音,蓝若也下意识地随着提尔锋的声音用卢恩符文低声吟唱道:“一旦沾染我的,皆会腐坏。” 黑灵忽然幻化出一朵巨大的花朵静静在蓝若面前绽放,宛如一朵从恶意之中盛开的恶之花。 青龙一头撞进了花芯之中,盛开的花瓣骤然收拢,把青龙包裹住,花想吞噬龙,龙想撕裂花,一时间,花瓣乱舞,天龙长啸。 黑色的花苞渐渐承受不住天龙的力量,开始膨胀变形,霸道的青色斗气从中喷出,忽然,花苞终于胀裂,蓝若眼前的风景骤然扭曲,轰的一声,一朵青色的蘑菇云拔地而起,无数碎石像箭一样向四面八方喷射。 阿修罗动也没动,那些碎石撞在阿修罗身上,尽皆碎成粉末,蓝若则是低头以右臂护住面部,那些碎石撞在蓝若身上,则全都被蓝若身上黑灵所化的黑色风衣吞噬干净。 不等爆风稍停,蓝若左手指天,黑色的灵从蓝若头顶的黑色王冠之中散出,向他的指尖汇聚而来,转眼间凝成了一个直径五米的巨大黑色球体,蓝若左手一挥,那黑色的球体倏然飞向阿修罗,阿修罗纵身跳起想避开那黑弹,蓝若左手又是向上一勾,黑弹轨迹居然改变,划出一道弧线向上飞起,直扑空中的阿修罗。 那黑弹实在很大,飞到阿修罗面前时,几乎完全遮住了他的视野,阿修罗皱了皱眉,伸出手,青色的灵化作一只和黑弹大小相仿的巨手,抵住了那枚黑弹,青与黑交界的地方,两种灵互相倾轧,嗞嗞作响,青色的那青色的巨手一翻,掌心下压,硬是把黑弹压在地面上。 黑灵一触地面,像一团烟雾一样扩散开来,把地面腐蚀出一个深深的大洞。 而蓝若已经趁着黑弹遮住阿修罗目光的时间,已经乘着黑翼来到了阿修罗的面前,一刀劈出,那一刀上,有着淡淡的红光。 阿修罗并没有去接那一刀,而是在空中轻轻一个转折,便轻易地避过了那斩,落在了地上,回刀一掠,刀光封住了蓝若所有的动向。 (本章完) ------------ 第289章 渴求死亡的死神 面对阿修罗铺天盖地的刀影,蓝若以上代中境审判长的斩风刀刀意应对,孤月化出无数幻影,刀意唯快,斩尽流风。 无数声轻响随之密集而起,然后渐渐变得清晰、震耳。银刀与血镰碰出无数火花,一道又一道空气乱流向四面八方扫去,高速的对碰中,银刀孤月的刀锋上渐渐出现了细小的缺口,蓝若那刚刚再生好的手臂肌肉也再次被阿修罗强行震断。 蓝若拼尽全力抓住孤月才没让刀脱手,他的脚下亮起爆之炼金阵,使出大梦舞步向后急退,他需要一点时间用黑灵让肌肉高速再生。 而阿修罗此时却爆发出了更强的斗气,追了上来,他想趁机彻底击溃蓝若。 阿修罗的实力仿佛就像一个无底深潭,根本看不到底,蓝若越强,他便更强!每次蓝若以为他已经出了全力,但那都只是假象,这便是阿修罗最让蓝若畏惧的地方。 蓝若的瞳孔微缩,全身肌肉都因为紧张而绷紧,我还是要输了吗……不,我不想输,我不能输! 面对袭来的阿修罗,蓝若却闭上了双眼。 识海里,蓝若在黑暗中踽踽独行,看不到一丝光亮。 提尔锋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你要放弃了吗?” 蓝若低着头说道:“提尔锋,你说得对,我和他差得太远了,我连一招都赢不了他……” “你说错了,现在的你的确和他差得太远,但是,你至少能赢他一招。”提尔锋说道。 “我……我用什么赢他?” “阿修罗挥刀是为了抛弃人道而成为修罗,你又是为何挥刀?” “我……是为了守护。” “可是在我看来,你更像是为了填补自我的空虚而挥刀,唯有不停地挥动手中沉重的铁块,不断与阿修罗交战,不断感受疼痛,你才能暂时忘却心中的哀伤,所以你才那么努力地挥刀,不是吗?” “你说,我……是为了忘却哀伤才挥刀?”蓝若自言自语道。 蓝若的眼前闪过了北境遍地的断壁残垣,闪过了战场上熊熊燃烧的火焰,闪过了无数冲向战场影再不复返的背影,闪过了长道地上那永远无法冲刷干净的血渍和滑落尘埃之中的朱红之泪…… 最后,他眼前出现的,是青子衿孑然而立的瘦削背影,她离他很远很远,隔着无数朵盛开的冰花,触不可及,她转过身,蓝若只能看见她那苍白的唇和眼角的泪,她似乎想向蓝若走来,但她那无瑕的玉足刚迈出一步,踩在冰花之上,鲜花的血就从她脚下渗出,染红了花。 但她依然毫无所觉地一步步向蓝若走来,血色一路扩散开,把冰花染成一片血海。 “不要啊!不要啊!”蓝若大喊道,但他却什么都做不到。 青子衿终于走到了他的身边,他的耳边响起了她轻语声。 “最后……” “你能……” 蓝若的耳垂还残留着青子衿双唇那柔软而冰凉的触感。 蓝若的心脏忽然酸痛了起来,这种酸痛比刺痛更加难以承受,仿佛被钝刀在心尖上来回划拉一样。 这种感情,不是如燎原之火一般的愤怒,也不是如漫天阴云一般的怨恨,亦不是如北风低吟般的悲痛,而是宛如浩瀚天空一般,空空荡荡,了无一物的哀伤。 哀,是比怒更加伤己的感情,怒伤万物,哀葬本心。 哀,是比悲更加深邃的感情,悲因心痛,哀因心碎。 人心此器,裂能复否? 否。 否。 否。 蓝若的答案是否。 蓝若轻叹着承认了:“是啊,的确,伤心的事情太多,我已经哀伤到唯有挥刀才能忘记哀伤了。” “你经历的一切,都是不能推脱,不能忘记,不能消除,不能美化,不能一笑而过的现实,无论多么残酷多么冰冷,这是你仅有一次的人生,你以为能忘却哀伤一心挥刀,但那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而自欺欺人者是不可能向前迈进的。”提尔锋说道。 蓝若迷惘地问道:“那,我该怎么做?” 提尔锋说道:“无论是谁,只要活着,感情就会不断堆积。所以,不要逃避,不要忘记,回想起你的感情,你的哀伤,越强烈的感情,会让人变得越强大,回想起那无尽刀意中至哀的一刀,那是唯有现在的你,才能使出的刀!” “我明白了……” 蓝若忽然睁开了眼睛,他看见阿修罗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蓝若的右臂的肌肉还没有完成再生,于是他把孤月从右手交到左手,丝毫没有犹豫,一刀斩落! 他出刀时,什么也没有考虑,唯有哀伤,像绵绵不绝的溪流一样在他心头静静流淌,把他整个人都掏空了。 这份哀伤,天不能覆压,地不能承载,海不能淹湮,山不能陵越! 此乃蓝鲤的佩刀,心刀・弧光雪麟的刀意之一,哀之刀。 心刀刀意,心动则刀动,情深则刀强,哀到了极致,便也强到了极致。 孤月划出了一道朦朦胧胧,幽幽冥冥的弧线,这线宛如像一条鱼不停地扭曲游动。弧线过处,分割生死,破开混沌,这是妙至毫巅的无上刀法,唯有心至哀时,方能将此刀臻至如此之境。 (本章完) ------------ 第290章 提尔锋的做法 阿修罗怔住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一刀。 这一刀的刀意,好哀。 银刀孤月飙出一道决然、冰冷、无情的光芒。 阿修罗的眼睛看到这道光的一瞬,他的睫毛就断了,那森然的刀意毫无疑问是超乎蓝若境界的存在,亦是蓝若有生以来最强的一刀,这哀之刀比之彻之刀更是强上了数倍。 阿修罗在这一刀中,居然嗅到了一丝死亡的气息。 死?被世人称作死神的我,居然会感受到死亡的气息?可笑! 早在很久以前,我便活够了,活腻了,不想再活下去了,对,就是在零儿死的那一天起,我对这个世界再无一丝眷恋,所剩的唯有憎恨,但正是那憎恨支持着我活了下来,我想要复仇。 阿修罗寂寥一笑:死,只是安静地做一场梦而已,我不怕死,一点都不怕死,倒不如说,我渴求着死亡的救赎,渴求着永恒的安宁。 谁会相信,比谁都渴求死亡的,正是死神自己啊…… 但是,现在我还不能安心地死,因为我还没实现自己的愿望! 阿修罗挥动血镰,以战刀刀意与蓝若的哀刀相抗。然而,蓝若这一刀平静冰冷的外表下隐藏的狂暴超乎了阿修罗的想象,若是阿修罗在没受伤和损耗时,这一刀对他来说并不难破,而经过北境高手车**战,阿修罗身上的伤势实际上远比看上去的还要严重,只不过他一直以强大的修为压制住了伤势,不让伤势爆发而已,而蓝若这一刀恰好牵动了阿修罗身上在之前车轮战里留下的数十处暗伤。 阿修罗感觉一口咸腥的血不受控制地涌上喉头,从他的嘴角缓缓流下。 这是蓝若第一次看见阿修罗伤成这样,他不禁心神一颤。 蓝若在街头彷徨之际,是阿修罗收留了他,在灵院学习的时候,是阿修罗教会了蓝若武道,南北战争之时,阿修罗担心蓝若安危,只身飞越万里来到东方战场,深入万军之中,甚至同时与两位律者交手,而在寒山之变时,也是阿修罗出面把蓝若送往蓝家救治。 阿修罗对蓝若如此,蓝若又怎能对阿修罗决然无情。 蓝若手中的刀势不禁一缓,哀然刀意散去。随即,只听“咔”的一声,这把有数百年历史的银刀孤月的刀身终于在与血镰的抗衡下不堪重负崩碎成数片。 阿修罗的血镰在快要斩到蓝若时忽然刀势一收,转而以左掌打向蓝若胸口,若是这一掌打实,蓝若必然重伤。 刚刚那招超越境界的哀之刀乃是蓝若用自己内心强烈的哀伤引发出来的心刀,此刀威力虽然极其强大,但却也极为消耗精神力,但蓝若刚施展完此刀,精神力已经近乎枯竭,此刻他恍恍惚惚的,根本接不下阿修罗这一掌。 “你居然心软了,换我来!”蓝若听见识海里想起了提尔锋的呼喊声。 一股冰冷而庞大的意识强行穿越了那三重门,在识海中上浮到表层,蓝若下意识地接纳了它。 “那么,接下来……就交你了……”蓝若在心中疲惫地道。 提尔锋的意识扩散到蓝若的全身,蓝若右眼中的紫色九芒星契约刻印变得更加闪亮,他身上缠绕的黑灵也一瞬间收敛了起来,不用灵瞳甚至根本难以发现蓝若身上的黑灵,这种不张扬不外放不做任何无用功的内敛,这才是真正的最高层次的控制力。 提尔锋的意识终于完全主宰了蓝若的身体,他扔掉手上抓着的孤月刀刀柄,出左掌与阿修罗的左掌正面相碰,阿修罗的掌力为刚,力能摧金断玉,提尔锋的掌力则为柔,千回百转,顺其势而改其路,消刚于柔。 阿修罗在与提尔锋交手的一瞬便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世上居然有这样完美的掌力控制,这和若儿之前展现出来的手法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境界,宛如另一个人施展出来的一样,是若儿之前在隐藏实力吗?不对,怎么想都不对,说到底,这样的掌力控制,根本就不是他这个年纪能够达到的,就算是当年的零儿在掌法上的造诣也难以达到这种水准吧! 提尔锋以圆化直,消去了阿修罗的七成掌力,把余下的三成转而还给阿修罗,阿修罗的反应很快,也以柔缠劲化去那余下的三成掌力,而提尔锋则乘机撤掌,向后退去。 阿修罗并没有追上去,而是站在原地,伸手擦去嘴角的血痕,并且调息体内的斗气流动缓和了伤势,他不仅拥有世间最为强悍的体魄,恢复力也极为可怕,不过数个呼吸的时间,他的脸色便好了很多。刚刚他虽然被蓝若的哀刀牵动暗伤吐了血,但吐出胸中郁积的血以后,他反而感觉舒服了很多。 阿修罗调息完毕,目光炯炯地逼视着提尔锋,问道:“你不是若儿,你究竟是谁?” (本章完) ------------ 第291章 完美无缺 提尔锋此时看上去和平常的蓝若无异,只是脸上的神情多了一丝邪魅与阴森,他轻声开口了,他的声音听上去却是由蓝若正常的声音和一重冰冷而坚硬的声音叠加起来的,异常诡异:“哦?有意思,你何出此言?” “你和若儿在气质、语气、神态和习惯性动作上相差太多,就算这些可以以第二人格来解释,你那神乎其技的柔掌也很难说通。”阿修罗说道。 提尔锋心中暗自吐槽:你平时是多在意蓝若这小子啊,居然对他的一举一动观察得如此细致…… 提尔锋顿了顿,轻哼一声道:“你能在短短几秒的时间里,考虑这么多因素,最终得出我不是蓝若的这个论断,倒也不笨。” “你对若儿身上那奇怪的黑灵居然有如此高的控制力,难不成,你便是黑灵的主人……你……是蓝鲤吗?”即便是阿修罗,在提到“蓝鲤”这个名字时,内心也不禁有些微的动摇。 提尔锋摇摇头笑了:“你想知道我是谁?好,我告诉你,我乃是根源的一半,是这个世界本不应存在不能容纳也不能理解之物。” “根源的一半?”阿修罗挑了挑眉。 提尔锋的笑容更盛:“你小子知道的东西很多,考虑的也很多,但是,就像一只虫子再聪明,也无法真正理解人类的存在一样,你也永远也无法理解我的存在。” “哦,是吗……我也不必理解,不管你是蓝鲤的亡灵还是别的什么东西,也不管你附在若儿身上有什么目的,我只要把你永远地封印就好了,虽然我最擅长的是体术,但是封印术我也学了不少。”阿修罗冷冷地说。 提尔锋嘲讽地一笑,说道:“好大的口气,那就快放马过来吧,我的时间,可比你的时间宝贵多了。” 阿修罗深吸一口气,把血镰举过头顶劈斩,他青色的斗气亦化为一把长达十米的巨大的镰刀纵斩而下,这一次他没有手下留情,因为他感觉到,提尔锋和蓝若有着本质的不同,根本容不得手下留情。 此时提尔锋手中已没有兵刃,但他却并不慌张,上百条黑色的触手从他的身上一齐涌出,用空手接白刃之法接住了阿修罗那十几米长的斗气刃。 蓝若在借用提尔锋的力量时,也能控制黑灵触手,但能控制的数量不及提尔锋的十分之一,黑灵的凝练程度亦远不及提尔锋,这便是蓝若和提尔锋的差距所在。 黑色触手们在阿修罗的斗气刃下颤抖着,一条接一条地崩碎,阿修罗的斗气刃则一寸寸地斩落,但那斗气刃上也在黑色触手的压力下出现了一些裂痕,这是因为阿修罗的斗气在连番大战消耗得实在太多,凝练程度早已不如以往。 提尔锋心中一叹:唉,虽然这具肉身对黑灵的适应性已经越来越强,但还是过于孱弱了,用起来缚手缚脚的,使用这种程度的灵已经是极限了吗?要和这家伙战斗,也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巧妇还难为无米之炊呢,况且,我跨越那三道门的时间也是有限的……唉,真是麻烦。 提尔锋一招手,手上亮起了一个黑色的风之炼金阵,旋风把地上的碎石和尘土卷起。提尔锋张开的手忽然一握,空气收缩,产生了巨大的压力,把碎石和尘土结结实实地压在了一起,就像铁匠把烧软的钢铁锻成一体一样,把那些碎石尘土压成了一柄长枪的形状。 枪?他用长兵器了,果然,他的习惯和若儿不一样,阿修罗心中一动。 “既然是由我上,一切当然按我的方式来,光用枪对付也未必太不给你面子了,至少也要给你加点料……虽然风魔法不是我擅长的领域,但受制于这个小子自身的属性,就用风魔法陪你玩玩好了。”提尔锋宣言道。 提尔锋的枪尖上,空气开始汇聚,强烈的旋风夹杂着风刃环绕着长枪,增强了长枪突刺的威力,旋风的风眼之处乃是旋风的最弱之处,而风的最弱之处却恰恰是枪的最强之处――枪尖。 此乃互补之道,因而,此枪没有弱点。 他迈出弓步,举枪后仰,身体拉成一张大弓,然后猛然出枪,枪尖不偏不倚地击在阿修罗斗气刃刃锋上裂纹最多的地方,裂纹立刻扩散开来,斗气刃轰然崩碎成无数青色的灵子光点随风散去。 (本章完) ------------ 第292章 深红的灾厄 “好家伙!”阿修罗大喝一声,发足向提尔锋奔过去,提尔锋也面朝阿修罗奔过去,两个人完全在一条直线上高速接近着。 然后,长枪一抖,呈一直线刺出,血镰回转,像收割稻草一样斩出。 “嘶”提尔锋手中的枪擦在血镰的刀柄上,划擦出橙色的火星,提尔锋侧身躲过血镰的斩击,而阿修罗则偏头避开了长枪的刺击,随即两人骤然分开,保持了一定距离,警戒地看着对方。 一片黑色的衣服碎片从提尔锋身上飘落,而阿修罗脸颊上则渐渐显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有意思……”阿修罗喃喃着,又向提尔锋攻了过去。 提尔锋这次没有主动上前进攻,而是像钉子一样站在原地,双手持枪,枪尖连抖,化作寒星点点袭向阿修罗身上各处要害脏器和大动脉,他用枪有进无退,有攻无守,只因其天衣无缝的进攻便是最好的防御。 阿修罗一边用霸溃的刀锋抵挡枪击,一边在心中暗暗吃惊:单以枪技的精微程度而言,这家伙比神圣教会的审判长还要强得多,若非我在斗气上占了绝对的优势,恐怕就危险了。 每个人在出招时,动作都会和自己的预期多多少少有一些偏差,但提尔锋每一枪的速度、加速度、角度、方位、变向都和他的预期几乎完美地相合,这是因为他把导致枪的轨迹产生偏差的所有可能出现的因素,比如空气的流动和阻力、肌肉的疲劳、视觉的偏差、个人习惯的倾向性等等这些条件都考虑在内,对出枪时全身每一条肌肉的运动都做了微调,这种计算能力以及对身体的控制力,即便是阿修罗也望尘莫及。 提尔锋不仅保证了出枪准确度的完美,还保证了枪技本身的完美性,他的枪技仿佛是为了适应与阿修罗的战斗一般,融入了“柔”的特性。提尔锋并不用枪和阿修罗的刀硬碰硬,而是以一种恰到好处的巧劲和奇妙的手法卸去阿修罗刀上沉重如山的威力,往往刀枪在一擦一碰间,阿修罗的进攻就被提尔锋尽数引到空处,而当阿修罗放弃进攻,想要用血镰缠住长枪时,他又会发现提尔锋的枪像一条黏滑的鱼,根本难以抓住,当阿修罗放弃进攻和纠缠,转而防守时,提尔锋又会从各个难以想象的方位攻得阿修罗手忙脚乱。 提尔锋以极致的枪技弥补了力量的不足,两人枪来刀往,一时间阿修罗居然隐隐被压制了。 但两人心中都暗暗叫苦。 提尔锋心中有些焦急:真是一个棘手的家伙,我和他的斗气实在差太多了,就算在技术上有所弥补,一时间却也杀不了他,时间已经所剩不多了,再这样僵持下去就糟糕了。 阿修罗的不安则更甚,他越和提尔锋交手便越是心惊,暗忖道:我居然看不到他动作的预兆,看不到他枪术的漏洞,也看不到任何……破解之法。他仿佛看透了世间一切“式”的原理,从遥远的过去到无尽的未来,这个世界上一切可能存在或不可能存在的招式都仿佛被他拆解过无数遍,因而一切招式在他面前失去了意义。 但就算他看透了一切“式”的原理,人类又怎能把完美的“式”按照理想中一丝不差地使出来呢?无论是谁,都应有误差的,而他,却能把只存在于理想世界中的所有的招式都完美无缺地还原出来,无法理解!并且,难以置信,但是,却又不得不信。 阿修罗这一生曾经亲眼见到过的,在武道上登峰造极的,有四人。 青木悠以身入道,只因他拥有世间最强悍的身躯,蓝海以灭入道,他的魔武交融拥有最为彻底的毁灭力,蓝零以灵入道,即便是五绝之中也没人比她的灵更强大更精纯,蓝凌以剑入道,以无双之剑破尽万法。 这四人的武道的前进方向各不相同,其中最接近提尔锋的,是蓝凌,但即便是蓝凌,也不可能在“式”上达到完美无缺,因为想达到完美无缺,简直困难到难以想象,而且,任谁都知道,与其追求完美的“式”,不如追求更强大的力量,就像一个拳脚功夫再好的小孩也是不可能打得过一个力大如牛的壮汉的,这便是一力降十会的道理,所以即便蓝凌的剑术比蓝零强,但他依然不如蓝零。 没人知道世上是否真的有完美的“式”,就算有,达到那个境界所付出的代价,与最终获得的力量提升相比,也是并不划算的,所以没人去追求完美的“式”。 但这样的境界,提尔锋却真的达到了,他仿佛一个被灌输了完美程序的完美机械,他的所有动作都是所谓的“理论最优解”,他把蓝若此身的速度、力量和灵发挥到了极致,他并非是追求完美,接近完美,而是,完美。 “你真是个怪物……”阿修罗道。 “过奖过奖,我也不过是活得久了,见的多了而已。”提尔锋淡淡地说道。 (本章完) ------------ 第293章 三方交战 枪与刀的碰撞愈发激烈,隐隐有雷鸣和浪涛之声震响,由于提尔锋把阿修罗刀上大部分的威力全都引到了空处,两人的周围,战斗的余波化作青色的灵子风暴四处肆虐,把街道毁得不成样子,就算从很远的地方,都能看见这里可怕的异象。 情形正渐渐对提尔锋不利,提尔锋发现,阿修罗的刀式中的漏洞越来越少,而他刀上的力量也越来越难以牵引。 和越强大的人交手,便能把自己打磨得更加强大,像阿修罗这样的人,已经很难找到和自己对等甚至比自己还强大的人了,所以他也越来越难变强,而能在招式上压制住他的提尔锋,却正是他最好的磨刀石。 提尔锋暗道:这家伙,果然是天才,居然在交战中有意识地向我靠拢,看样子,我倒是帮了他一把啊,此战之后,能制住这家伙的人就更少了…… 提尔锋一念至此,感觉分外不爽――区区一个人类,居然敢于向我靠近,简直不自量力! 提尔锋的好胜心被激起,他也不再顾忌蓝若的身体,手臂上黑色的斗气忽然暴涨,“呲”的一声轻响,提尔锋的枪像发起进攻的蝰蛇一样迅速地刺进了阿修罗的右肩,然后又迅速收回,因为这个刺击太快,以至于一滴血都没来得及溅出。 阿修罗又惊又怒:“你这家伙!再这样下去,若儿的身体会承受不了的!” 提尔锋狂笑道:“那又怎样?如果不拼死一搏,又怎能击败你?就算此身崩坏,反正也是这小子所求的结果!” …… 此时,吉尔达之盾城内的争斗已经渐渐平息下来,前来支援的尼约德的岚驹军团、克瓦希尔的雷驹军团、芙蕾亚的魔兽军团、古尔薇格的赤龙军团已经汇合入城并且驻守在正门,正门本来薄弱不支的防御一下子就被大大强化了。 现在,北境势力大部分坚守着那已经被战争巨兽攻破的正门,剩下的全都在守卫着黑城芬布尔之冬的大门,因而,虽然蓝花楹大道上提尔锋和阿修罗的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也并没有人来打扰。 攻城者与守城者两方的战争陷入了胶着,但这场战争局势已经很明朗了,城门已破,短期内难以修复,在巨大的军力差之下,吉尔达之盾迟早会被南境和芬里厄攻陷,一切的抵抗都只是徒劳罢了,但即便知道是徒劳,北境的人们依然决心反抗。 金狮子奥菲罗斯也是千千万万拼命反抗的北境人中的一个,他已经与狂化的战争巨兽鏖战了数百个回合。 此时,战场上并没有纷乱的军队互相厮杀,只剩下奥菲罗斯和战争巨兽在交战。 因为战争巨兽已经狂化,敌我不分,一心只想杀死奥菲罗斯,它的战斗风格太过狂暴,而且攻击波及范围太大,别说普通的军人了,就算是南境、芬里厄的六阶高手们也不敢上前插手,只能干看着,而北境城楼上的弓箭手和魔法师们却可以远距离支援奥菲罗斯,因为战争巨兽的个子实在太大了,简直是魔法和箭矢的活靶子,在这一点上,战争巨兽的确是很吃亏的。 但南境和芬里厄的人倒也并不是特别在乎吃这点亏,反正战争巨兽是出了名的皮糙肉厚,并不在乎这么点小伤,而且更重要的是,无论奥菲罗斯是输是赢,北境都输定了。 战争巨兽的动作终于渐渐迟缓了下来,它四肢着地,巨口半张,翻着白沫的浑浊的涎水像小瀑布一样流下来,狂化状态虽然能强化身体的各项能力,但是对身体造成的负担却也是很重的。 战争巨兽那血红色的眼睛渐渐变成深棕色,它那猩红色的硬毛也褪成了白色,因为身体不堪重负,它终于解除了狂化状态,龇起尖牙,眼睛死死地盯住不远处的奥菲罗斯。 奥菲罗斯看上去也并不好过,他身上笼罩着的光狮子灵衣已经不足原来的一半,而且他的左前臂也在战争巨兽的全力一击下被彻底击碎了,只剩下半截碎裂的骨头和一些断掉的肌肉与上臂连接着,血虽然已经止住了,但这伤势看上去依然很是可怖,奥菲罗斯却面无表情,就像感受不到疼痛一样。 不过是小伤,我还能继续战斗下去……若杀死了这个怪物,然后再解决二十几个南境和兽人的高手,我……死的便也算值了,奥菲罗斯在心中暗暗决定了自己的死法。 忽然,奥菲罗斯眼皮一跳,心头浮上一层不祥的预感,他抬头,他那淡金色的眼瞳中映出,晦暗的天空上,有一颗红色的星辰正在坠落。 奥菲罗斯迟疑了一瞬,那颗红色的星辰太过高远,以至于他无法判断那颗红色的星辰究竟是什么,也没法判断那颗星辰究竟将坠落何方,所以他在等待,等那颗星飞得更近些。 过了数秒,奥菲罗斯瞳孔突然一缩,他首先明白了,那颗红星是一团火焰,其次,他明白了,那团火焰是冲着他来的,但他已经来不及躲闪了。 那颗火球的速度在坠落中达到了极致,只是倏忽之间,奥菲罗斯眼中的黄豆大小的红色星辰忽然变成了一个巨大无匹的深红色火球,覆盖了他的视野。 “砰!” 豪炎之舌****遍了大地,将方圆百米的地面都融化成岩浆,流动的熔岩散发出耀眼的橙光,甚至映亮了整片天空,天上的雪还没落下,就被地面的高热蒸干了,战争巨兽连连后退,依然被高温灼伤了些许皮毛。 这时,一个身材高挑的金发美人撑着一把精致的带蕾丝花边的阳伞,扭动着纤细的腰肢地走向那片熔岩覆盖的战场,她的金发长及腰部,身着着深红色长款露背礼服,紧贴着她的皮肤,很好地衬托出了她优美的身材。 她的眼瞳被岩浆和火焰染红,而嘴角则难以抑制地勾了起来,她喜欢这种灼烧大地的感觉。 红衣女子看着被高温扭曲了的那片战场,用遗憾却又愉快的表情说道:“金狮子,传闻中骁勇善战悍不畏死的战将,难得遇到一个合我胃口的好男人,但是我却不得不亲手杀死你,真是遗憾,不过,放心,我下手会尽量温柔点的。” ps关于新出场的这个角色,前文曾经提过南境援军大将的所属国家和名字,但因为隔的时间比较久远,我自己都忘了,所以一不小心把人设给改了,写好了以后又不想改了,因而与前文有所出入。虽然读者可能根本没注意到但是还是抱歉,类似的小错误还有金狮子的塔罗席位原本设定是审判,后来改成了太阳席位,把艾斯换成了审判席位,还有些可能我自己都没注意到或者压根忘掉了……这些设定一律以后文为准,请大家多多包涵。 (本章完) ------------ 第294章 天剑与无刀 “我还没沦落到要一个女人对我温柔的地步。”雄壮的光之狮从熔岩里一跃而出,落在战争巨兽和那个红衣女子的面前,两人一兽呈三角之势而立。 奥菲罗斯虽然有光狮子灵衣保护,但是高温还是对他全身造成了不同程度的深红色灼伤,显然是在红衣女子刚才那招下吃了亏,但他却并没有表现出愤怒或是畏惧,只是平淡地问道:“生面孔啊,你就是提尔国前不久提拔的大将,红莲?” “正是,我就是本次北伐负责南境联军后方支援的大将红莲,我本以为以南境联军这样的阵容根本用不到我支援的,没想到啊没想到,等我带领部队到了战场才发现,北伐大军中的七阶灵者居然都死了,居然还要靠芬里厄的这头野兽来撑场面,实在是失态,我也只能上了。”红莲笑着说道。 “你们派来的七阶灵者全都死光了,你怎么好像还有些开心?”奥菲罗斯问道。 红莲捂嘴笑道:“哈哈哈,那是当然的了,那些老家伙不死,哪有我出头的机会?也正是他们死了,我才会被重用,不是吗?” “也是,”奥菲罗斯也笑了笑,“正好,他们空出了位置,然后你杀了我以后也有功绩可以晋升了,那么,你想怎么对付我?” “我并不喜欢和别人分享猎物,何况是和一头没有教养的野兽,但是,按我们的那位皇子殿下的意思,似乎是想让我和它联手呢……那也没办法了,军令不可违嘛,你还有什么遗言吗?”红莲叹息道。 “不要手下留情。”奥菲罗斯淡淡地说道。 “明知快要死了还能冷静地笑出来,唯一的遗言居然是‘不要手下留情’,你真是越看越像是个好男人啊,若不是这种状况下相遇,我都想要了你了。”红莲魅惑地笑了笑。 “不敢当。”奥菲罗斯身上的灵衣忽然暴涨,金白色的光之斗气冲天而起,狮子的形态变得愈发狂暴,金色的鬃毛乱舞飞扬。 “呜――”战争巨兽伏身发出戒备的低吼声,红莲也脸色稍变,向后退了几步。 包裹金狮子灵衣的奥菲罗斯忽然扑向红莲,在奥菲罗斯看来,红莲这样的魔法师无疑应该优先解决。 红莲像一只反应敏捷的野猫一样跃起,同时伸手在手在空中一按,他的面前出现了一重直径二十米的火之炼金阵,这时她身上那套深红色的礼服以及她撑着的伞面上又亮起了无数火莲形的炼金阵,向外扩散展开成一重小一些的火之炼金阵与那个大的炼金阵叠加起来。 她身上那套礼服和她手中的伞可不是普通的衣服和伞,而是一套世上罕见的灵装,不仅对术式有极大的增幅作用还能加快炼金阵的构成。 高温的红炎在巨大的炼金阵上奔驰着,本向着红莲扑去的奥菲罗斯忽然感觉非常不妙,只见一朵血红色的火莲盛开,花芯向奥菲罗斯喷射出无穷无尽的光和热,奥菲罗斯的光狮子灵衣忽然变形,几乎全部的斗气都凝成一只巨爪向火莲拍去。 一声巨响,那巨爪的大半都被火莲喷出的光焰焚毁,而红莲也被奥菲罗斯巨爪所产生的暴风吹飞。 战争巨兽怎会放过奥菲罗斯防御薄弱的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它狂奔过来,一爪拍向奥菲罗斯。 “轰”喷溅的烟尘飞上五十米以上的高空,南战争巨兽收回它的巨爪,只见大地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爪印,而奥菲罗斯大半个身体都陷进地面里,他已经筋疲力竭,但是他依然试图从地里爬出来,当战争巨兽正准备给奥菲罗斯最后一击时,一道紫红色的光芒忽然击中了它的下颚,居然把它打得向后倒退两步,这是帕斯卡的星辰炼金术。 喊杀声起,岚驹军团、雷驹军团、魔兽军团、赤龙军团一齐从吉尔达之盾城中冲出,向战争巨兽杀过去,他们之前一直忍着没有出手是因为奥菲罗斯决定和战争巨兽一对一决出胜负,而现在南境又有一位高手加入战团,他们怎能袖手旁观,就算前方的对手是那如山巨兽,他们也义无反顾。 深陷地面的奥菲罗斯勉强扭过头去,尽全力喊道:“快回去!守住城最重要啊!” 虽然城墙已破,但守城毕竟还是占着很大的优势的,而北境居然不顾城墙的优势,想要与南境和芬里厄硬碰硬,提尔国史基皇子终于露出了难得的笑容:“你们太冲动了……放着城不守,以不足我们大军三分之一的兵力想要和我们硬碰硬,简直不知死活。” 史基皇子一挥手,对发令官说道:“全军听令,待战争巨兽灭了北境大将,全军缓步前进,歼灭北境军队,占领吉尔达之盾!” 此时,虽然北境的精锐军队都冲出来营救奥菲罗斯,但也来不及了,战争巨兽已经再次举起它的巨爪,向奥菲罗斯拍下,而一旁的红莲则又召唤出了一个炼金阵,就算战争巨兽没能杀死奥菲罗斯,她也会把奥菲罗斯焚化成飞灰。 (本章完) ------------ 第295章 最后一招 忽然,天的远方闪过了三道蓝白色的影子,其中两道飞进了城里,向阿修罗和蓝若交战的风暴区飞去,而还剩一道人影却停在了战争巨兽的头上,战争巨兽的动作立刻僵住了,它察觉到了一丝冰冷凛冽的剑意,寒胜霜雪。 这道剑意的主人它是知道的,而且绝不会忘记,它不会忘记那一身白衣,不会忘记那宛若实质的死亡气息,也不会忘记那柄没有出鞘却可怕至极的剑。 战争巨兽感觉头上一凉,随即震撼脑髓般的痛觉传来,它头上那坚硬到足以破开吉尔达之盾城墙的那对长剑角和一对粗壮的螺旋盘角居然都被削断了,暗红色的血从断角处渗出。 断角的剧痛和内心的恐惧让战争巨兽抱头狂吼起来,它居然像发疯了一样不管不顾地冲向了芬里厄的军队,头也不回地向南一路狂奔逃离战场,兽人军被踩死了数百个,伤者上千。 看着远方战争巨兽越来越小的身影,一个狼人副将向坐在比蒙巨兽肩头的赤狐问道:“军师,难道不用阻止大将吗?” 赤狐轻叹一口气,反问道:“你告诉我,怎么阻止?” 狼人副将语塞。 赤狐叹道:“让它去吧,这里没人能阻止它的暴走,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要搞懂……伤它的那位,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个白色的影子没有过多的停留,伤了战争巨兽之后,没有管一旁的红莲便也飞向了城中,在他看来,似乎处理城里的事情比救奥菲罗斯更加重要,又或者他知道会有其他人来救奥菲罗斯。 红莲见那白影离去,虽不解其意,却着实松了一口气,她哪会放过这杀死奥菲罗斯的绝好机会,深红色的炼金阵中,一条狰狞的火蛇向奥菲罗斯缠去。 这时,一个中年男人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奥菲罗斯面前。 那人穿着粗糙的棕灰色麻布衣,但他本人却有着一种奇特的气质,若以物比喻的话,他像一块温润的美玉,白皙而晶莹,他不像一位魔法师,也不像一位武者,而像一位饱读诗书的文人。 他的右手从长袖中探出,那手也如白玉雕琢的一般优雅而美丽,但这样的一只手削出,却比刀更锐利。 中年人的手所划过的空气全都扭曲,仿佛有一把无形的刀斩出,红莲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那条火蛇从头到尾被劈成两半崩碎成火星,她尖叫一声,连忙侧身闪避,她虽然及时避开了那道无形的手刀但她那飘起的金色长发却被一截而断,散落一地。 红莲摸了摸自己被削短的金发,每一根发丝的断口都平滑至极,她脸色苍白,又是心疼又是后怕,她想不出来眼前的这个中年人究竟是何方的高手。 “你……是谁?!”红莲有些失态地大叫道。 中年人用很慢很慢的语调说道:“北境夏家,夏涟。” 红莲怔住了,这个身手不凡的中年人,居然是北境出身?为什么她从来没听说过有这号人物? 吉尔达之盾城门口的北境大军中,身上血迹斑斑的夏诗呆若木鸡地看着远处那个中年人的背影,不敢置信地喃喃道:“爷……爷爷?” 夏涟伸手一把把埋在地里的奥菲罗斯拽了出来,随意把他甩到肩膀上,用他特有的缓慢语速说道:“掉下去,可不管你哦。” “多谢,前辈……”奥菲罗斯说完这句话就晕了过去。 “不谢,后辈,”夏涟轻声道,“你做得不错,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北境军队的喊杀声越来越近,夏涟身上水蓝色的斗气也像涨潮一般越来越强,他低声说道:“死去的战士,应以鲜血来哀悼。” 红莲的额角已经渗出了一些冷汗,慢慢向后退去,她的魔法境界最近才刚刚迈入七阶中段,根基不稳,而眼前这人的修灵境界明显达到了七阶上段甚至七阶巅峰,而且他的武道更是可怕,是单打独斗,她连挡住眼前这人十分钟的把握都没有,所以她只能靠南境的人数优势与他战斗了。 三方的军队如三股洪流一般冲击在一起,大战再起,夏涟虽然肩上负着奥菲罗斯,但却似乎完全不受妨碍,而且无论他做什么动作,奥菲罗斯都稳稳地挂在他肩头上一动不动。 四个南境的骑兵借着马势冲来,携着万钧之势向夏涟刺出长矛,也不知他如何动作,忽然四根长矛都被他揽在手中,只听四声惨叫,四名骑兵刺出去的长矛被倒推而回。嗤噗的一声,矛杆竟捅穿了骑兵身上的铁甲! 这时,铁墙一般的步兵阵列上前,而夏涟犹如游鱼一般在南境士兵的长枪阵中灵活游动,左冲右突,飘忽不定,居然没有一把长矛能碰到他的身躯,仿佛他是个没有实体的幽灵,他手中虽无一物,却像是拿着一把无形的刀,挥袖之间,那些士兵们就枪折臂断,失去了再战之力。 (本章完) ------------ 第296章 破碎的王冠 吉尔达城中,风暴起处。 阿修罗一刀斩断了提尔锋伸出的数十条黑色触手,余势未竭向提尔锋斩来,提尔锋以极快的速度避过了这一斩,身影甚至拉出一条灰黑色的光带,他虽然没用蓝若的大梦步,但在速度上却犹有过之。 由于超负荷解放黑灵,提尔锋手中的枪已经在与血镰的战斗中因为不堪重负碎了三次,他的身体也渐渐接近崩溃,但阿修罗也被提尔锋刺中了三枪,但这三枪由于出枪收枪极快,伤口都很浅。 提尔锋忍着全身各处的剧痛低声说道:“是这具身体先毁灭,还是你先被我杀掉……结局真是让人期待。” 阿修罗心里暗道:再这样拖下去若儿的身体会坏掉,他的招数虽然无法破解,但并非无法应对,现在唯有靠绝对的力量强行压制并且封印他一途了。 之前阿修罗与提尔锋交手时,为了避免加重伤势,阿修罗一直把斗气水准压制在七阶中段以下,现在,阿修罗终于不顾身上的暗伤,把斗气提升到了七阶巅峰。 提尔锋手中的枪一瞬就被血镰霸溃击碎,提尔锋脚尖点地,转眼远退出百米,同时把碎掉的长枪再次用高压空气压塑成型,一旁的木楼被阿修罗的扩散开来的刀风斜着斩断,缓缓倾倒。 阿修罗说道:“速战速决,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是啊!”提尔锋把手中的长枪投掷了出去,那把枪在脱手的一瞬,就开始旋转,转得越来越快,甚至带起了一条龙卷风。 阿修罗伸手像抓一只飞虫一样抓住了那支枪的枪杆,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向后退了一步,那一步踩下,无数蛛网状的裂纹从他脚下蔓延开来。 枪虽然已经把阿修罗抓住,但却仍在他掌中旋转不止,摩擦产生的高温甚至让枪杆开始融化,而阿修罗却似乎毫无所觉,他手一用力,停住了枪的旋转,只听咔的一声,那枪在他手中一折两段,随即他连挥两次手,把两截断枪分别掷出。 这两截断枪的来势比提尔锋掷出时还要快得多,已经远远超过了音速,而且后掷出的枪比先掷出的快一些,以至后发先至,它们的速度差和时间差控制得极为精巧,让人产生了一种两截断枪会同时飞至的误判。 就连提尔锋也没反应过来,他用附着斗气的手刀挡开了一截断枪,而另一截则刺进了他的右侧锁骨下,从他的背后贯出,带起一片血雾。 提尔锋向后一个踉跄,几乎摔倒在地,待他抬起头时,阿修罗居然已经来到了他面前,这等的速度,提尔锋就算过载解放蓝若身体的身体潜能也望尘莫及,这便是阿修罗一点一滴修炼数十年的实力。 提尔锋抬手就狠辣地点向阿修罗的颈部要害,但阿修罗的掌却先印在了他的胸口,虽然提尔锋身上的黑灵之衣为他卸去了大半的掌力,但提尔锋依然像一个破布袋一样向后倒飞了出去,喷出来的血珠漫天飞舞。 这时提尔锋的口中忽然喷出了一个黑色弹丸一样的东西掺杂在血珠之中向阿修罗射去,那黑弹明显是极为浓缩的黑灵所凝聚而成,迎风暴涨成直径数米的黑球,两人的距离实在太近,根本难以回避。 这家伙,是怪物吗,居然能从嘴里发射出这种东西……阿修罗心中暗惊,但他随意挥出一刀,便将黑弹斩为两半。 提尔锋都没想到阿修罗居然能这样轻松地斩开那枚黑弹,但阿修罗虽然斩开了黑弹,却还是多少被打乱了阵脚,架势中出现了一个很微小的疏漏。 提尔锋知道现在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是输是赢,是生是死就看下一招了。 两人都在心中呐喊:下一招,决胜负吧! (本章完) ------------ 第297章 破坏的极致 阿修罗在黑弹的攻击下露出的破绽就算是律者等级的高手也很难察觉,但提尔锋已经在“式”一道上臻至极致,他自然能够看出这个破绽,并且他也绝不会放过这个破绽。提尔锋向前迈出一步,并指为剑,指尖渗出尖锐的黑色斗气向阿修罗的破绽刺去,那破绽,也正是阿修罗的心脏所在。 就连阿修罗,似乎也来不及阻挡提尔锋的这一击,若提尔锋这一击得手,阿修罗就将葬身于此,阿修罗也是人类,一个人类若是心被贯穿了,是绝没有活路的。 不要啊!一直在识海里观战的蓝若大喊道,但他的意识已经来不及阻碍提尔锋的动作了。 然而在这关键的时刻,提尔锋忽然彻底失去了右腿的知觉,他身子一斜,差点失去平衡,他心知这是由于过度使用黑灵造成的全身机能依次崩溃,而此时,阿修罗已经横刀向提尔锋斩去。 提尔锋眼中皆被血镰的红色填满,阿修罗这一刀他就算双腿完好也无从躲避,更何况现在他已经有一条腿失去了知觉。 输了吗……提尔锋心道。 随即,他听见了仿佛玻璃破碎的声音,阿修罗这一刀斩碎了提尔锋头顶的黑色玉晶王冠,那王冠乃是高浓度黑灵聚合而成,一旦被击碎便失去了控制,所有的碎片化为了黑色火焰的样子,落在地面上,灼烧着大地。 黑色的发丝在狂风中乱舞,破碎的结晶像雪花一样落下,提尔锋的意识也随之退回识海之中,蓝若的意识浮到表面。 提尔锋之前过分透支了蓝若的身体,蓝若的意识刚刚回归,就感觉全身都被疲惫和疼痛支配,他刚刚恢复意识就差点又昏了过去,多亏他咬破舌尖,才得以强行保持住清醒,但他现在着实已经没有任何力量可以反抗阿修罗了。 阿修罗一掌按在蓝若的头顶上,五条青色的风之锁链从他五指指尖中伸出,交错缠住了蓝若的全身,同时把浩瀚如海的风之灵从蓝若的头顶灌进去,以摧枯拉朽之势把他身体里残余的黑灵一扫而空。 阿修罗在镇压蓝若身体里的黑灵时,终于发现黑灵的源头就在蓝若的右眼之中,当他正准备为蓝若的右眼施加封印术时,他在战场上锻炼出来的敏锐直觉忽然提醒他身后有敌人袭来。 阿修罗丝毫没有犹豫地出掌用柔劲把蓝若击飞出数十米外,随即回身一斩,要将来人劈成两半。 但这一斩却被一双戴着黑金丝手套的手接下了,那双手就像是两座山峰合在了一起,稳稳地夹住了血镰霸溃的刀身。 下一秒,两个人脚下的地面像砂之塔一样崩溃碎裂,而两人却都岿然不动。 蓝若被阿修罗打飞出几十米外,没有被那两人的交战波及,虽然阿修罗击飞他用的是柔劲,但他摔在地上时却还是痛得差点昏过去,因为他的身体在提尔锋的蹂躏下已经没有一处是完好的了,而且由于生命力接近枯竭,他的伤口已经无法高速再生了,现在他凄惨地趴在地上,只能勉强抬起头观战。 蓝若看见一个身材颀长,眉眼间有一股凌厉之意的美丽女子在和阿修罗对峙,不禁怔住了:“那……那个人是……” “四姑姑!”阿修罗骇然失声。 来人正是蓝决,她看了阿修罗一眼,冷艳的脸上却一丝表情也没有:“你这一刀,很好。” 阿修罗见蓝决来到,心渐渐沉了下去,但他脸上的震惊却渐渐褪去,变成了平静:“四姑姑过奖了。” “那我就试试,究竟有没有过奖吧。”蓝决漠然道。 两人互相对视着,阿修罗身上的风属性斗气、蓝决身上的火属性斗气几乎是同时暴涨起来,风主轻灵,火主狂暴,风的性质为切断,火的性质为侵略,风火各不相让。 两个人都熟知对方的性格和实力,不需要试探,不可能隐藏,这一招两人都拿出了全力。 蓝决把脚举过头顶,那匀称修长的腿便宛如一把能劈开一切阻碍的战斧,倏然落下,她这一腿实在太快,以至于腿落下时,空气的压缩无法迅速传播,在她的脚踵上形成激波面,爆发出雾状的音爆云,发出雷鸣般的爆炸声――她这一腿的速度居然已经突破了音障,达到了音速! 而阿修罗则抬左肘击向蓝决的脚踵。肘,是人身上除了牙齿和膝盖以外最坚硬的地方,比拳更加强大。 (本章完) ------------ 第298章 剑气凌霜雪 在阿修罗的肘和蓝决的脚踵相碰的瞬间,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崩塌毁灭,蓝决束发的蓝色发带断掉,她黑色的长发像火焰般飞卷狂舞,而阿修罗则像一颗从枪膛里发射出去的子弹一样飞了出去,砸进了街道旁的房屋废墟之中,他的左臂也在这一击之下筋断骨折,血洒了一路。 在阿修罗被砸飞的同时,原本坚硬的地面竟然崩碎到宛如潮水一样奔涌流动起来,周围的蓝花楹尽数被摧断,所有的房屋尽皆化为废墟。 就在蓝若快要被崩碎的地面掩埋掉时,他勉强召唤出三对空气涡流翼一边抵挡着空气乱流一边艰难地飞了起来,并且拽出已经有半个身子陷入地面的银狼艾斯,飞到了安全的地方落了下去。 蓝若光是做了这么点事情,就已经面色苍白,大汗淋漓,刚刚和阿修罗的那一战已经榨干了他的力量。 他在识海中呼唤提尔锋,提尔锋却只是用很疲惫的声音说道:“刚刚我的意识是强行跨越门附在你身上的,消耗了我太多精力,没个几年时间都恢复不了的,现在我要睡了,别打扰我。” “没想到蓝家的人居然都来了……”蓝若喃喃道。 一旁灰头土脸的艾斯皱眉问道:“那个女人是蓝家的人?为什么蓝家……咳咳,蓝家要来帮我们?难不成……是因为你?” “不,大概……是因为青蓝两家的交情。”蓝若沉吟道。 “世人对四大家族知之甚少,我原本以为青蓝两家交好不过是传闻,没想到居然是真的……”艾斯自言自语道。 废墟之中,阿修罗缓缓站起身,他的左臂软软地低垂着,明显已经不能用了,他咬了咬牙,心中暗忖道:不愧是东三奇之首――破坏的极致,但若是我在完好的状态,又怎会输她这招? 东境是天下武道的源流,深藏不露的武道高手数不胜数,因而天机阁为东境专设了一个与七律、四方并列的榜单――三奇。 东三奇有三位,分别是破坏、守护以及速度的极致,蓝决正是其中继承破坏名号的一人,她是比阿修罗更加纯粹的武者,她不会任何魔法,不用任何武器,甚至不会任何刀剑术,她所擅长的,只有肉搏的体术。 阿修罗忽然屈膝一跃飞上高空,霸溃在他手中盘旋了几圈,借着下落之势斩向蓝决,这一刀,他动用了他最强的三刀之一,元屠刀意,当年他徒手施展此刀意便挫败了律者业魔,如今他以霸溃施展此刀意,威力自然不能同日而语。 蓝决则站在原地,不闪不避,居然伸出一只手便接下了那道霸绝天下的斩击,那一刀之威,令她身周三十丈的地面皆下陷五米之深。 蓝决能直接抓住霸溃的刀锋而不被其所伤还是多亏了她手上黑金丝手套,那手套和至锋至利的“钝剑”一样,没有什么奇异的力量也没有自己意志,所以它并非神器,只不过是宝具,但它却有着连神器甚至圣物也无法比拟的性能――无论什么样的兵器,都无法损毁它。 蓝决大喝一声,抓着霸溃的刀刃把阿修罗连刀带人都甩了出去,阿修罗再次砸进废墟之中。 阿修罗再次从废墟中站起身来,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如此灰头土脸,但他看上去依然平静,因为他还并不觉得自己会输。 但忽然,他的脸色变了,他看见一点深紫色正从高远的天际向他袭来,他把霸溃往地上一插,举拳相迎。 那一点深紫色是一根雷电化成的长矛,和阿修罗的拳相碰,炸散成无数条电弧,四方席卷,阿修罗收回拳,只见他那可摧金断玉的拳头上一片焦黑,可见那雷矛的威力有多可怕。 蓝冰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蓝若身边,他看都没有看阿修罗一眼,而是念动言灵,对蓝若全身施放了一个七阶术式生之泉,这是一个水属性的顶级治愈术式,蓝若全身都笼罩在水蓝色的光芒中,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渐渐愈合,疲惫感也扫去大半,他本来已经濒临枯竭的生命力也恢复了不少。 蓝若勉强爬起身来,恭谨地说道:“谢谢五叔姥爷。”蓝冰只是点了点头,又走到艾斯身旁,给重伤的艾斯喂了一枚淡黄色的药丸,然后手轻轻一推便精准地把艾斯那扭转的手腕归位,又为他上了一层淡绿色的药膏和夹板,动作之快,艾斯居然没有感觉到疼痛。 “不要乱动,你的手腕应该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蓝冰对艾斯说道。 “五叔,没想到你居然也来了,既然你们两个都来了,那他应该也来了吧。”阿修罗长叹道。 那啥……弱弱地说一句,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月票了…… (本章完) ------------ 第299章 杀戮天剑 远处的冰雾中,一个若隐若现人影正缓缓走来,无论是冰雾还是落雪都被无形无相的剑气驱逐,无法沾到他的衣裳一分一毫。 阿修罗知道,接下来已经不是能不能胜的问题了,而是能不能全身而退的问题了,此次来的三人乃是蓝家老一辈中剑道、武道、魔道最强的三人,是蓝家最顶尖的力量,他们联手的话,就算面对五绝也有一战之力,阿修罗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一个看上去很瘦削的老人走了过来,修灵高手一般衰老得都很慢,而这一点在他身上却没有印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经历了太多的风霜雨雪,他虽然和蓝冰、蓝决岁数相仿,但看上去却苍老了很多,皱纹爬上了他的眼角,他的发丝也染上了花白。 老人的眼神中没有一丝神采与生气,举步之间也没有散发出强者的气势,若他走入人群中,便会与人流融为一体,若他走进森林中,便会与草木融为一体,他太过普通,太过卑微,太过平和,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种田老人,那是因为,他的精气神都不在他自己身上,而是在他腰间悬的那柄剑里。 他腰间的剑,古朴典雅,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剑柄是黑色的,剑鞘也是黑色的,宛如黑夜,杏黄色的剑穗颜色已褪,而铜制的剑锷却还散发着淡淡的光泽。 就是这柄剑,在二十年前曾经击败了天下所有用刀剑的武道大家,据败在这柄剑下的人说,那柄剑出鞘时,会染白整个世界,因而得名东之白剑。 虽然这些年来,再也没有人见过剑鞘中的剑光,但这剑依然被公认是天下第一剑,而执剑者则被世人冠以无数美称。 二十多年前,蓝凌击败了天下所有的剑道大家之后,成为了神,剑中之神,起初,还有一些隐世的高手觉得蓝凌不配得剑神之名,后来,他们信服了,但他们大都付出了很惨痛的代价,伤,残,或者死。 渐渐的,只要他握着剑,就没有人敢挑战他,他已经超越了“最强”,渐入“无敌”之境,因为“最强”的剑士还是会被人挑战,但“无敌”的剑士却连敌人也没有,因为挑战他的结局注定是失败的,光是这一点,就让挑战者们都失去了向他发起挑战的勇气,那之后,世人渐渐地称他为,天剑――万物瞻仰的无上之剑! 阿修罗感觉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他握住霸溃的右手渗出了一些汗水,他紧了一紧手中的大镰,试图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此刻,他感觉到了一种很久违的感情,那是一种只有在局势超出掌握、自己出于弱势的情况下,才会体验到的感情,那种感情叫做紧张。 他居然在紧张! 阿修罗忽然笑了笑:“哼哼,没想到南北境闹了两百年的这点破事,居然能惊动一向不问世事的蓝家,而且来的居然还是除了战鬼蓝海外身手最好的三人,真是让我吃惊。” “南境和芬里厄居然能一路打到北境核心国弗雷国的都城,最后连青老前辈都战死了……事情的发展早已经不止是‘破事’的程度,而是关乎一境的存亡的大问题了,虽然北境存亡我蓝家并不关心,但青家与蓝家世代交好,青老前辈千年来也对蓝家多有照顾,所以他的事我们不能不管。”蓝凌缓缓说道。 “所以,你们是来保护北境的?”阿修罗问道。 蓝凌说道:“本来是为此而来,现在却又多了一件事要做。” 阿修罗问道:“何事?” 蓝凌徐徐伸手指向阿修罗道:“带你回去。” “早在十几年前我就已经说过了,区区蓝姓,我弃之如敝履,此生我绝不会再踏入雾华真宫一步,你们也别来纠缠我。”阿修罗冷冷地说道。 蓝凌低叹了一声:“有零儿那事在前,所以家里一直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你应该明白,弃蓝姓而去者,不得现于世人眼前,不得扰乱五境安宁,你明知此事却反其道而行。你刚刚放出的斗气,我百里外都能感受得到,你如此堂而皇之地在世间搅风搅雨,而且威胁到了北境,我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观。” 蓝凌顿了顿,继续说道:“毕竟,你是我的徒弟。” (本章完) ------------ 第300章 蓝凌的剑 “若我不肯回去呢?”阿修罗问道。 “若你执意不肯回去,我也不会杀你,但是我得废你修为,断你手筋,让你以后做一个默默无闻的普通人,教你的是我,那么你犯错的时候废你的也得是我,我既然是你师傅就得对你负责。”蓝凌那平淡无波的双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忍的光芒。 “那就难免一战了,我可不是那种会束手就擒的人啊,师傅。”阿修罗冷笑道。 蓝凌不再说话,只是慢步向阿修罗走去,垂着双臂,既不出剑,亦无架势,蓝决和蓝冰虽然没有上前,但两人却各自站好位置,与蓝凌、蓝决无形间形成了一张大网,封住了阿修罗的退路。 蓝凌虽没有出剑,也没有出手,只是漫步着,但他周围盘旋的淡如轻烟、寒胜霜雪的剑意却越来越重,以至于原本目不可视的剑意渐渐显现了出来,上千道剑意环绕纷飞着,扑朔忽闪,像无数白色的星辰,落下的雪片都被斩成目不可测的微粒,宛如钻石星尘般闪耀着光芒。 蓝凌就像身处于剑意环绕的小世界中,他周身三尺之内的那个剑的世界里,唯有他一人,那个世界中的一切,都由他主宰。 阿修罗舞动手中的血镰,血红的刀影化作一个球形的刀意结界,与环绕蓝凌的剑意相碰,极其刺耳的声音响了起来,就连空气也因为剧烈的交锋而变得灼热不堪。 若是在一天之前,阿修罗就算仗着血镰霸溃之威,也不免会被蓝凌的剑意压制,但阿修罗经过与提尔锋的完美枪法的较量,他的刀道已经产生了飞跃性的变化,以至于一时之间居然和蓝凌平分秋色。 “没想到你居然进步得如此之快。”蓝凌一边低声喃喃,一边分出了一部分剑意向天空飘去。 蓝凌头顶数丈之处,剑意渐渐聚起了一个灰白色的巨剑虚影悬空而立,一道苍煌剑气冲天而起。剑乃杀器,而蓝凌头顶的那巨剑虚影便是杀器中的杀器,杀意遮天。 阿修罗怔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些年没见,蓝凌的剑意居然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世人唤蓝凌为天剑,见识过他的剑道的人,都知道他的剑道平静宁和,是一把祥和的天剑,而今,那剑却已经蜕变成了杀戮天剑,祥和天剑与杀戮天剑并无高下之分,但却有本质之别,祥和天剑的存在是为了征服天下一切剑,抵达剑道根源,而杀戮天剑的存在则是为了得到更加强大的力量,去毁灭敌人。 蓝凌挥手虚斩,轻声道:“三之剑,合剑・裂天。” 天上的剑影吸收着蓝凌身上的剑意,愈发凝实,终于带着绝世杀意当空斩落。 “这就是当年那一战给你带来的改变吗?师傅!”阿修罗大吼着挥刀上挑,霸溃的刀锋与那剑影的剑尖相碰,无数剑气狂风暴雨般地飞卷。 阿修罗在接到这一剑的瞬间,便知道自己扛不下这一剑,他拼尽全力用柔劲引偏了那剑,同时侧身跳开。 “轰”的一声巨响,那剑的虚影斩在地面上,随即只听“喀喀喀”的地裂之声,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痕沿着蓝花楹大道的方向延伸出去,向南一直延伸到吉尔达之盾的大门,向北一直延伸到城中之城芬布尔之冬,整座城几乎被这一道裂痕分成两半! 烟尘未散,阿修罗如电飙雷旋般闪到蓝凌面前,一镰斩出,霸溃上青色的斗气凝成天龙的爪尖,一爪抓向包裹住蓝凌的那个剑意形成的小世界。 蓝凌出了那把城一分为二的一剑之后,周围的剑意淡渺了很多,那剑意形成的小世界在阿修罗这带有天龙之威的一斩之下分崩离析,眼看这一斩便要落到蓝凌的身上,但蓝凌却依然没有拔剑的意思。 阿修罗的那一刀明明已经斩到了蓝凌的身上,却又没有斩实,蓝凌就像一片羽毛一样轻飘飘的,不受一点力,随着刀势飘舞,险而又险地避过了阿修罗的那一刀。 阿修罗皱了皱眉,刚刚那一斩的手感,就像斩到了一阵风一样,风过之后,什么都没有。 如果说刚才的蓝凌是一阵柔风,现在他忽然变成了暴风,向阿修罗席卷而去,“当”“当”“当”,只听三声鸣响,蓝凌并指作剑,分别切中霸溃刀身的上中下三段,阿修罗单手持刀不稳,怕被蓝凌震落血镰,连忙向后退去。 此乃四之剑,飘剑・风变。 (本章完) ------------ 第301章 星龙月薇 蓝凌的剑术是没有招式的,只有风格。 他从五岁开始学剑,到二十岁为止,学遍天下剑术,虽然涉猎极广,但一直没有所成,他所谓的学剑,只是单纯的模仿。 他二十五岁时,蓝零出生,又一年,神破封出世,蓝家死伤过半,蓝凌因为连入世之人都还不是所以并没有直接参与神的封印战,而他的妻子则参与了封印战,并且在他眼前战死。 那之后,他由于精神受到严重打击,像被洗成一张白纸一样,忘却了所有的剑招,他开始创造只属于自己的剑术,他的剑术没有千万种剑招,只有不同的风格。 蓝凌曾经对蓝若用过的一之幻剑,和与阿修罗交战时用的三之合剑、四之飘剑,分别代表着三种不同的战斗风格,或者说三种不同的剑道流派,幻剑繁杂,合剑刚猛,飘剑轻灵。 世间的剑道大家大多走的是两条路,一条路是修习从古至今传下的成千上万种剑道,因得其博,而能应万变。 另一条路是博采众长,试图采撷各种不同的剑道流派的精华,合为唯一的最强的剑道。 而蓝凌没有走任何一条,他一人便创造了数个剑道流派,并且可以在这数个流派中自由自在地切换,这些剑道流派各有缺陷,但却像完美契合的拼图一样能互相弥补,以接近完美。 飘剑・风变,轻灵多变,攻防一体,但每一剑都很轻,所以蓝凌以指作剑连续三击也没能震落阿修罗单手握住的刀,只是逼阿修罗后退而已。 和我拉开距离有什么意义?蓝凌淡淡地一笑。 蓝凌食指和拇指一扣,于是淡淡的青色光芒从他手中诞生,闪烁着,喷薄着,宛如烟火,灿烂,却不耀眼,仿佛是人心深处漾起的一点涟漪,此刻,蓝凌心中有剑,手中虽无剑,却比任何剑还要可怕。 阿修罗的眼睛被那光芒紧紧地吸引住了,他喃喃道:“无形剑气?不,是比那个更加凝练的……” 阿修罗的直觉告诉他自己,这一剑他躲不开,而且如果不全力接这一剑,他或许会死,于是他没有任何犹豫,动用了他淬炼多年的最强刀意,修罗一刀 这一刀与击败蓝若的那只有一成威力的修罗一刀有天壤之别,代表了阿修罗所创的修罗刀道,光以杀意而论,并不逊于蓝凌的杀戮天剑剑道。 蓝凌的眼前出现了遮天蔽日的修罗幻象。 九头千眼的修罗,头顶苍天,脚踏沧海,它的九百九十只手分别用九百九十种刑具折磨着自己,鲜血像万千道河流从它身上流入大海,一时间天惊地变,血浪滔天。 蓝凌面对杀意幻化出的修罗之景却丝毫没有动摇,他扣住的两指骤然放开,一道青色剑光倾泻而出,恍若来自天空的永恒的光芒,照亮了阿修罗的双眼,那道剑光飙入了修罗幻象的眉心,于是那气势骇人的修罗幻象的眉心出现了一点裂纹,裂纹飞快扩散,宛如巨山崩裂,在半空中化为虚无。 “五之剑,气剑・天罡。” 阿修罗的刀,看不见刀起之处,蓝凌的剑,看不见剑落之处,因为无论是刀还是剑都太快了。 快到肉眼难见的一瞬,刀剑相碰,那道青色的剑意消逝了,而阿修罗也面色苍白如纸,霸溃的刀锋上甚至被崩出了一个缺口! 而此时,蓝凌的手终于搭在了他腰间的剑上。 阿修罗瞳孔一缩。 蓝凌被称为剑神的另一个意味就是:只要蓝凌的剑在他掌中,那么敌人的“生死”也就在他的掌握之中,掌握别人的生死,本就是神的权能! 阿修罗敢于与蓝凌周旋,也是因为蓝凌已经很多年没有拔剑过了,阿修罗算准他不会为自己破例。 而现在,他要拔剑吗? 蓝凌拔剑了,但却是把剑连鞘从腰间的腰带中拔出,箭步上前,阿修罗挥刀斩去,蓝凌却用剑鞘防住了阿修罗的这一斩,接着用剑柄击中了阿修罗的腹部。 阿修罗吐血飞退,同时他的右手指间忽然闪过数道淡如轻烟的剑气,那无形剑气却不是射向蓝凌的,而是射向远处的蓝若的。 蓝凌一惊,也抬手射出数道无形剑气阻挡阿修罗的无形剑气,但由于仓促出手,只拦下两三道剑气,还剩下三四道剑气飞向蓝若,蓝若哪能料到阿修罗会忽然对他出手,此时他也无力躲闪。 蓝冰离蓝若比较近,他情急之下飞身来到蓝若面前,一拂袖想扫开那数道剑气,却发现那几道剑气已经接近消散,就算他不出手,这剑气也伤不了蓝若,蓝冰心里大叫不好,他为了保护蓝若的这一动,却是破坏了对阿修罗的包围网,阿修罗真正的目的是逃跑。 阿修罗发出无形剑气之后没有任何停顿,身影一闪,便飙出三十多米远,从蓝冰原本站着的位置逃出了蓝凌、蓝冰、蓝决三人布下的包围圈。 熟悉阿修罗的灵者都知道,他的速度当世少有人能比拟,但没人知道,他之前从来没在任何人面前用出过他最快的速度。 此刻他居然在踏空而行! 此乃空行步,这和蓝若的空爆步不同,是一种不依靠魔法,也不靠斗气之翼,光以高速踢踏空气产生的反作用力在空中奔驰的神技,就算是斗气达到七阶巅峰的武道高手也不见得都能做得到。 前几天努力了一把,后面有几章字数挺多的~ (本章完) ------------ 第302章 开启潘多拉 蓝冰自知追不上阿修罗,念动言灵,一枚闪烁着雷光的水弹射向了阿修罗的后背,蓝凌见到阿修罗的空行步也怔了一下,阿修罗这样不顾一切用空行步狂奔,便是他也追不上,蓝凌迟疑了一瞬,屈指弹出一道剑气,直取阿修罗的右腿。 而阿修罗此时伤势颇重,已是强弩之末,他全力奔逃之下根本没有余力躲开身后高速袭来的雷水弹和剑气。 千钧一发之刻,他背后露出的那个蓝龙蔷薇纹身忽然波动了一下。 蓝龙围绕着蔷薇,色彩愈发斑斓夺目,无尽的线条紊乱地涌动,渐渐向外蠕动,突出,似乎又在挣扎升腾,像得到了生命一样。 十几支蔷薇居然从阿修罗的背上伸出了来,交错缠绕,结成一面蔷薇之壁,挡住了蓝冰的雷光水弹,一时间雷光四射,花瓣纷飞,蔷薇之墙碎裂开来,又回到了阿修罗的背上。 蓝龙一声清啸,也从阿修罗的背上脱离下来,飞向了蓝凌的那道剑气,剑气飞进蓝龙的口中,随即整条蓝龙都炸成水蓝色的光点,也返回了阿修罗的背上。 而此时,阿修罗已经消失在了街道的转角处。 蓝冰着急地对蓝决叫道:“四姐,快追啊,就算我和三哥追不上,但是以你的脚力应该还能……” 蓝凌却打断了蓝冰说道:“我们不熟悉城内地形,既然已经让他先行了,就很难追上他了,况且……” 蓝凌朝向蓝决问道:“你的脚,受伤了吧。” 蓝决怔了一下,默默点了点头,其实她在以腿斧伤阿修罗一臂的时候,脚踵也同样受了不轻的伤,以至于后来难以避开阿修罗的元屠一刀,只得硬接,又伤了一只手。 蓝冰长叹一声,说道:“就连四姐都被他所伤,没想到他居然已经强到如此地步,不愧是雨字辈里仅次于零儿的天才。” “五弟,你对魔法研究比较深,刚刚他身上那个纹身究竟是什么?”蓝凌问道。 蓝冰道:“那应该是永恒术式的一种――魔构纹装。那东西本就极难制作,因而极其稀有,当今世上,能做出足以挡下你我两人合击的高阶魔构纹装的人,不超过三个,而其中,也没有人能做出蓝霖身上的那种纹装,因为,那纹装是吸收星月之光储存魔力,在必要的时候放出的拥有星辰属性的魔构纹装!” 蓝凌微微垂下眼帘说道:“星龙月薇,能做出这个魔构纹装的,大概有零儿一个人吧。” 蓝冰点了点头说道:“没错。” 这时,蓝若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面带焦急之色地对蓝冰说道:“五叔姥爷,那里有几个被伤得很重的人,想请您看一下。” …… 阿修罗感觉到蓝家的三人没有追来,终于稍微放下心来,停下脚步,一手倚在破败的砖墙上,闭上眼睛,凝神运转起体内的斗气,忽然,他的皮肤上响起了一阵密集而凄厉的声音,一道接一道的剑气从阿修罗皮肤上散出,一时间,四周都是剑啸之声,一旁的砖墙都被这些剑气削得四分五裂。 这些剑气都是蓝凌周身的护身剑气,是之前阿修罗与蓝凌交战时进入阿修罗的身体的,这些剑气太过凝聚而且凌厉无比,以至于进入阿修罗的身体以后依然难以消散,不断伤害着他的身体,如不尽快逼出,阿修罗就有性命之忧。 阿修罗逼出最后一道剑气,自言自语道:“蓝家也介入战局,这下,事情就有些复杂了……但蓝家最多也就只能牵制芬里厄,又如何阻挡南境,哼哼……” 阿修罗低声笑着,又咳出一口暗红的血,全溅在墙上,血迹斑驳,他的面色看上去有些灰败,这还是他生平第一次受如此重的伤。 阿修罗原本的计划是只身杀进黑城芬布尔之冬,抵达地下遗迹中的中枢部分,那里有为了以前建造地下遗迹的人为了防止遗迹被敌人侵占而设下的毁灭性的自爆装置,威力足以把吉尔达之盾炸成一片平地,若以此要挟愚者,他没有任何办法,只能选择投降南境。 阿修罗的这个计划是攻陷吉尔达之盾的备用方案之一,阿修罗在战前就预感到这场攻城战一定会出现很多意外,与其相信提尔国那个笨蛋王子的用兵能力,他不如相信自己,所以他决定实施这个计划,这个计划虽然听上去十分骇人听闻,但对于阿修罗来说,却并不是不可能实现的任务。 但他却没想到,自己还没抵达黑城门口,就被守陵人、利兹、艾斯和蓝若等人阻了这么久,以至于意料之外的敌人都抵达了战场。 事到如今,他能做的事情他已经全都做了,他虽然没能占领黑城,但北境的顶尖高手大多被他击溃,就算有蓝家的那三人插手,终究难以改变大局,这场战争的胜负之数,还是明显倾向于南境和芬里厄。 (本章完) ------------ 第303章 升空之星 阿修罗现在异常虚弱,此刻,就算是一个顶尖的六阶灵者,都可能威胁到他的生命,蓝家的那三人也可能随时改变想法追上来,但阿修罗冒着如此大的风险,依然在城内游荡,他在寻找着什么。 阿修罗对灵的感应能力异乎常人,只要是感受过一次的灵,他都能分辨得出来,而若是像玛姬这样精纯而强大的灵,就更不用说了。 但他现在却感觉到玛姬的灵像风中残烛一样快要熄灭,他的脚步不禁越来越快。 在一个破落小屋的一角,他找到了玛姬。 玛姬浑身都是血,粗看身上就有十几道风刃的划痕和六七处水箭的贯穿伤,虽然这些伤都用水系治愈术粗浅地止了血,但这么重的伤,就算是武者都性命堪忧,更何况她是个魔法师。 “阿修罗大人,你……怎么会来这里……计划失败了吗?”玛姬虚弱地问道。 阿修罗背靠着墙,和玛姬并肩坐在地上说道:“嗯,失败了,但是,我也足够削弱了北境的力量,最终,我的目的还是会达到的。” “那……就好……不知道,我有没有派上用场呢?”玛姬把头轻轻靠在阿修罗的肩头。 “当然,如果不是你帮忙拦住普利西亚和雪莉娅,事情可能会变得更麻烦。”阿修罗说道。 阿修罗不是一个轻易言谢的人,但此刻他却十分真诚地说道:“谢谢你了。” “该说谢谢的是我……因为遇见你,我的生命……才终于有了意义……”玛姬轻声说道。 阿修罗怔然地望着前方,目光空洞,忽然叹道:“我们走吧,回家了。” 一只巨大的青鸟载着玛姬冲上天际,飞出了城池。 …… 地下遗迹中,愚者站在上百个大屏幕前,眼睛中流动着无数代码。 红色的代码忽然全都转绿,所有的屏幕上都显示着巨大的古代文字:命运之轮解析完成,潘多拉开启。 中央控制室里响起了一片惊叹声,这是北境得到潘多拉以来第二次开启它,距离上一次开启它,已经过去了上百年,上一次北境的研究人员开启它之后了解到了它的恐怖性和毁灭性,于是便把它封印了,并传下禁令,从今而后,若非遇到灭国之危,不得擅开潘多拉!而今,他们则是正是因为其恐怖,才开启它,其中的意义截然不同。 先代们很有远见,他们并没有利用这样的独一无二的武器做些什么,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可能非但驾驭不了这种力量,反而会被它支配。因为,过分强大的力量就等同于过分强大的权力,拥有一种致命的诱惑,因而使用者无法端正心态完全驾驭它,这样的力量若滥用之,轻则天下群起而攻之,重则会将整个世界连同自己一同送上绝路。而今,这条禁令终于解封! 屏幕上亮起了三个兵器选项,这潘多拉中,只有三种兵器:对界兵器、对国兵器以及对军兵器。 每种兵器下方都记叙了这种兵器的破坏效果和范围,对界兵器的杀伤范围几乎覆盖一整个境,其威力可以波及整个大陆,在杀伤范围内,绝大部分的生灵都将被彻底摧毁,无论在哪个时代都不会有人滥造乱用。 而对国兵器的波及范围也很大,并且参与污染会让被毁灭的地区长达数十年寸草不生、飞鸟不渡,所以它并不能无节制地使用,对国武装的攻击范围大约是东境小国祈之国的大小,相当于一个大国的十几分之一,可见,在远古时代,诸国大多是分散的而大小接近于东境小国祈之国。 对军兵器以伤害军队为目的,对建筑破坏性较小,残余污染性也较小,应用性比较强。 这些威力恐怖的兵器虽然是古代科技的最高作品,无论在什么方面都已经接近完美,但它们的储存寿命依然做不到无限长,无数年来,潘多拉内部的智能工厂会定期自动对它们进行维护,延长它们的寿命,但还拥有使用性能的兵器还是所剩不多了。 对界兵器剩下一枚,对国兵器剩下两枚,而对军兵器一枚都不剩,不过即便只剩下一枚对界兵器和两枚对国兵器,也足够把世界炸得翻天覆地了。 愚者的眼中放出强烈的光芒,他快速敲击了键盘上的几个键,中央控制室的环绕音箱中响起了毫无感情的古代语:“对国武装进入发射位,请配置参数。” 愚者的命令比那古代语更加毫无感情、毫无起伏、毫无动摇:“定位员,配置着弹地点,提尔国首都,基奥尔。” 在场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定位员期期艾艾地说道:“基……基奥尔可是提尔第……第一大城啊,除了贵族、皇族、军人以外,其中还居住着上百万的居民啊……这,这……” “你要说的我都知道,你认为使用这种大范围无差别杀伤兵器会波及到很多无辜平民,有伤天和,对吧?”愚者缓缓地说道。 定位员默然。 “你没有见过被他们蹂躏过的城市是何等破败,你没有见过在他们马蹄下苟延残喘的北境居民们是何等凄惨,南境甚至为了削减我北境的斗志,宣称不投降的城在破城后屠城示威!他们大肆屠杀我北境平民时,可曾想过伤了那什么狗屁天和!而提尔国,正是这场战争的发起者,是罪魁祸首!”愚者的声音沉痛而愤怒。 “虽然我现在很愤怒,但是,我并不是为了泄愤而这么做的,”愚者顿了一顿,“对外面那群如狼似虎的六国联军和兽人军,口头的威慑是没有用的,如果不亮出我们北境的獠牙,展现出潘多拉真正的威力,他们是不会被威慑住的,如果不能震住他们,让他们退兵,那么毁灭的就将是我们,而提尔国正好是离这个战场最近的南境国家,也是主战国领袖,正是杀鸡儆猴的最佳对象!颜夫子曾经说过,‘兵者,凶器也,吾不得已而用之’,现在,正是不得已的情况。” “可是……若是真这么做了,提尔国可就成为北境成为至死方休的死敌了,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啊。”负责计算最优爆炸高度的研究员迟疑地说道。 “眼下就算北境与提尔国不是至死方休的关系,却也差不了多少了,毕竟提尔国都已经带领着南境其余几国打到我们北境核心国的都城来了,不是吗?这枚‘灭国’无论落在提尔国的哪里,我们和提尔都将成为至死方休的敌人,那么,不如做事做绝,灭了它的首都,让它自此衰败下去,永远抬不起头……”愚者的声音冰冷如冰,简直不似人类所能发出的声音,更像是刀剑摩擦的声音,此刻,他已经不像是一个睿智的学者,而像是一位从地狱来的恶魔。 一片死一样的沉默,所有人都在思考着,以自己的价值观、道德观考虑着这么做的得失,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无论如何,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愚者。 “一切的责任我来负,一切的罪名我来担,我已经决定这么做了,什么都不用再说了。”愚者决然地说道。 “如果有罪名,也算我一份,毕竟我是负责命运之轮解析的。”一个研究员说道。 “还有我。” “我也是!” “一切后果都由我们共同承担!” …… 就算被世界上的所有人当成是刽子手或者是恶魔也好,一切都无所谓了。 因为,人,终究是自私的,如果两个陌生人处于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情况下,所有人都会希望活下去的是自己。 于是,定位员默然地用颤抖的手在键盘上敲定了提尔国首都的坐标。 (本章完) ------------ 第304章 白星坠落 蓝冰摸着青子衿的脉象,喃喃自语道:“奇怪,奇怪,奇怪……” 蓝若心中十分紧张,但他看蓝冰的脸色知道青子衿的性命至少是保住了。 “怎……怎么奇怪了?”蓝若由于过于紧张,结结巴巴地问道。 “她的脉象和其他几个重伤的人截然不同……”蓝冰缓缓地道。 蓝若低下头道:“她……她应该是这里几个人中伤的最重的……” “不不不,”蓝冰摇头道,“正相反,她应该是这几个人中伤势最轻的。” “啊?”蓝若眨巴眨巴眼,愣住了。 “你喂她吃了什么东西吗?”蓝冰问道。 “呃……我就给她喂了一颗蓝纹青玉丹。”蓝若道。 “不对不对,蓝纹青玉丹怎么可能有这种效果,”蓝冰摇摇头说道,“她的脉象大而有力,如波涛汹涌,来盛去衰,是标准的洪脉脉象,仿佛是进补过多,而致热盛,奇怪的是,这洪脉之下,隐藏着很深的阴虚,是大伤之势。她似乎是受了几乎致命的伤,但却又在极短的时间内从外界获得了极大的生命力和营养,修复了她的伤,不过,她还需要调养几个月才能彻底痊愈。” 蓝冰一边思索着,一边去给黑剑、利兹等人治疗了。 蓝若也有些百思不得其解,听蓝冰的叙述,青子衿的这种情况,简直就和他自己用恶之进食消化别人来修复自己身体的情况差不多。 但他终究是长吁一口气,放下心来,无论如何,只要她没事就好了。 艾斯受了那么重的伤,在蓝冰的应急治疗下居然已经可以站起身来,走了过来,向蓝家来的三人深鞠了一躬说道:“诸位相救之恩,我艾斯永生难忘,若此次我大难不死,以后我这条命任你们蓝家差遣。” “我救你可不是为了你报恩,而且你伤得很重,若是再乱动就算死了也不奇怪。”蓝冰淡淡地说道。 “我也不是为了你们救了我这条命才感谢你们的,我是为了你们为救北境出手才感谢你们的。”艾斯说道。 蓝冰一笑:“这还差不多。” 艾斯又大大咧咧地一手揽住蓝若的肩膀说道:“小子,刚刚干得不错啊,若不是你,阿修罗恐怕已经冲进黑城了。” 忽然,艾斯脸色一变:“但这件事和你小子弄坏我家祖传宝刀的事,可要分开来讨论。” “诶……”蓝若脸色立刻难看起来。 这时,所有人忽然都抬起头看向黑城,一种发自生物本能的毛骨悚然的恐惧感骤然攫取住了所有人的心脏,那仿佛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又仿佛是无法逃离的绝望。 “轰――” 黑城之上喷薄出一片灰雾,把整座城都笼罩进去,雾中,极亮的橙白色光芒骤然亮起,喷吐着足以融化黑城玄砖的热量。 远远看去,只见一颗亮白的星冉冉升起,以刺破天空之势拔高。 绝大部分的人都不知道那颗白星是什么,意味着什么,但是,所有人都发自内心地有种膜拜它的冲动,因为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它所张扬着的力量,绝对主宰生死的,神明般的力量。 那颗白星发出的巨响震颤着整座城市,它的光辉比太阳还要耀眼,白星飞过的轨迹形成了一座烟之塔,将天空分割为光与影两个世界,光辉和塔无尽地延伸,轰鸣的声响久久回荡在大气中,振动着遥远天空的大气粒子,如同天空被划破时发出的悲鸣一般。 此刻,就连城外互相厮杀的战场上都安静了下来,就连互相厮杀着的士兵们都忍不住抬头仰望。 从白星升起到飞进云层,大概仅仅是十几秒的事,那白星飞入云层后,还能看见一个橙色的光团在云层后高速向南方飞去,速度甚至还越来越快,很快便超越了人类所能达到的极限,它以巡航状态在稠密大气层内飞行着,速度直线飙升至八倍、九倍,甚至超过了十倍音速! 巨响声渐渐消逝了,蓝若终于又能听见风的声音甚至是雪落的声音,他的肌肤所感受到的温度也稍微有些下降,此时他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呼吸都被那白星的气势压制得停住了。 “这就是,潘多拉里封存的……最终兵器吗……”蓝若喃喃道。 白色的星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以难以置信的高速跨越了北中南三境,上千公里的路程,来到了提尔国的上空,然后,它向一只鹰一样俯冲了下去,越过细碎的云层,下面,正是提尔国繁华的国都。 (本章完) ------------ 第305章 愚者的宣告 基奥尔已经成为提尔国首都八百年了,八百年间,它不仅是提尔的政治中心而且还是提尔的经济中心,甚至,还是文化中心。 这里是南境少有的,有五境货物流通、经济高度繁荣的超大都市,规模远远比战略性要塞型的吉尔达之盾要大。 这富饶的土地还孕育出了不知多少学者文人以及修灵天才,而且这座城是提尔国大部分皇族和贵族们居住的都市,它拥有坚固的防御措施和强大的兵力守护,但是,坚固的城墙和强大的军队只能应对军队,无法防御天空坠落的那颗白星。 那颗白星是超古代人类们最高的睿智所孕育的扭曲结晶,拥有把一个小国家完全毁灭的力量,因而被称为对国武装,代号“灭国”,又由于它的放能有三个阶段,所以它的学名叫做,三相弹。 白星的高度急剧下降,落到三千米高空时,其内部的****引发炸药爆炸,将分开的核原料压拢在一起,链式裂变反应在一瞬间发生,产生了足以分解一切物质的超高温,并且发出了超过太阳超高亮,由于爆心亮量太高,爆心周围的天地宛如黑夜。 爆心收缩,周围又塌陷和暗淡下来了,第一步裂变起爆完成了,由此引发的聚变即将到来――也就是真正**将开始。 一秒钟后,黑夜不再,在裂变产生的瞬间超高温和超高压下,氚化锂和氘化锂瞬间分解,在这样的高温下,氘和氚的核外电子都被剥离掉了,变成一团由裸原子核和自由电子所组成的气体,氘和氚以每秒几百公里的速度互相碰撞,迅速并剧烈地进行聚变反应,在39纳秒内,释放出了相当于5千万吨黑火药燃烧的巨大能量! 一道比100万个太阳还要亮的银白色的强光夹杂着各种致命的射线、粒子、核尘暴、冲击波,砸向四面八方,整个世界变得如同白雪皑皑的极北冰原般雪白透亮。 在这个瞬间,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商人小贩们还毫无察觉地和客人讨价还价着,耍杂技卖艺的专注地用鼻尖顶着一摞数十只碗,花枝招展的姑娘们流连在脂粉店门口,老头子坐在街道旁在阳光下看着报纸…… 富丽堂皇的皇宫里,卫兵们尽职地巡视着,贵族大臣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着他们的机密,提尔国的皇帝在他的小儿子和皇后的陪伴下在白玉宫门口散步…… 然而,这一切都在高达四亿度的高温下瞬间扭曲,变形,消失…… 只见,一个绚烂的火球从三千米的高空炸开,膨胀成一个直径超过十千米的小太阳,火球半径远超过引爆的高度,所以火焰很快地就席卷了大地,而方圆百公里内地面所有的人类以及人类所留下所有建筑早在火焰接触地面之前就被超高温直接气化,从世界上彻底消失。 此时,超大火球深入地面深处,砸到坚硬的地壳,随后迅速被弹起,激起巨大的、致命的核风暴和核尘埃,一柱擎天又射回苍穹,不断爬高形成一个巨大的,带着一圈辐射光环的蘑菇云。 蘑菇云的顶端冲出爆心下方尘埃形成的厚重的灰尘层,包裹着爆心的橙白色火球飞上云霄,遮天蔽日,宽达将近40公里,高达60公里! 此时,如果从高空俯瞰就会发现,地面已经不复存在,只剩下是向四面八方滚动翻涌的核风暴和核尘埃,地壳早已被淹没在这场风暴中。 爆炸产生的瞬间,以光速四散的光子辐射风暴把方圆三百公里所有的生命一瞬间全部烤干,直至碳化,木房子在燃烧,连地面上的石头都在燃烧,方圆三百公里化为一片没有任何生命的火海!远在五百公里以外的几个城镇的居民都被光子辐射灼伤了皮肤,并且被爆炸的高亮闪瞎了眼睛。 光辐射之后,爆炸中心处高达上百亿个大气压的等离子气体开始向外膨胀,形成足以压碎世上任何物质的巨大冲击波,向无限远处扩散。 那些被光子辐射碳化的生命体都还保持着它们死之前的最后一个动作,就像标本一样,但在爆炸的冲击波下,那些碳化的生命瞬间分崩离析,化作漆黑的碳粉被吹散,冲击波的暴风把周围的一整片森林摧毁,大树小树全被连根拔起,暴风最后甚至波及到和基奥尔相邻的几个小县城,冲毁了那些县城的城墙,把房屋像火柴盒般地掀翻粉碎,把居民们吹到空中,一时间漫天都是房屋的残骸和城中的居民。 冲击波扩散之后,过度膨胀的空气因降温而急剧回缩,把基奥尔城内还未被彻底摧毁的房屋建筑吸进爆炸的中央超高热区,分解成原子状态。 从今以后,这片天空下,再无基奥尔城! 这个曾经名列大陆前五的巨大都市,基奥尔城,已经完全从世界上消失了,留下的,只有一个直径上百公里的,覆满了岩浆的巨坑,以及一片被相当于猛毒的核尘埃笼罩的死寂区域。 (本章完) ------------ 第306章 帝王梦碎 这些公爵和侯爵们有些是奋斗了一生才得到了那么大一片封地、军队、财富和地位,有些更是经过不知道多少代父辈的积累才成为了人生赢家,这群善于审时度势见风使舵的老家伙哪肯为了一场战斗的胜利赌上自己的全部身家。 这场战斗,就算赢了,分得的战利品也多是上缴国家,自己也分不到多少,若是自己的封地被毁了,那么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了,就算回了国,也只剩一个爵位的空衔,不,估计就算是这个空衔很快也会被国王撤去的吧。 况且,就算公爵们和侯爵执意要进军,他们手下的那群将士们也不会听命,因为那些将士是这些大贵族们在自己属地上招募来的亲兵,将士们的父母妻儿和他们的家都在大贵族的属地上,要让他们抛头颅洒热血赢取军功可以,但要他们冒着家破人亡的危险和北境拼命,他们是万万不会去做的,因为,支持着他们赢取军功活着回去的,正是他们的家人啊,若是硬逼他们,造反之类的事情他们也不是做不出来。 于是,四位公爵和一位侯爵,都产生了退意,他们不得不退。 而芬里厄则更加单纯,兽人国没什么勾心斗角权力纷争,他们只有一个信仰,就是他们的兽王,他们只有一个骄傲,就是他们的都城,那么还怕他们不退兵吗? 狐人军师叹了口气,却也松了口气。蓝家介入战争本来让他在战与不战之间摇摆不定,芬里厄虽然是当今东境军备最强国,但对同是东境大国的银雨之国,准确地说是银雨之国背后的蓝家还是抱有很深的忌惮和敬畏的,毕竟曾经席卷整个大陆的百年血战,便是银雨之国这个老大哥带领着芬里厄和法之国发起的。 但现在,他不用犹豫了,在见识了北境那颗白星的威力之后,他虽然愈发想要得到北境的兵器,但他却是绝对不能冒着兽王被杀和都城被毁的风险进军的。 “暂时退兵……不,撤回本国吧,这次出征在路上搜刮的财宝和粮食已经够本了。”狐人军师说道。 兽人军很爽快很迅速地撤退了,他们撤的时候很迅速,比来的时候还要迅速,谁不想回家呢?但是看上去脏兮兮很野蛮的兽人军在撤离时却依然十分整齐,可见这支军队训练有素,十分可怕。 愚者见兽人军撤退了,心中也是一松,兽人军虽然没有南境联军多,但战斗力却是要远超南境军,他们的撤退和南境五国的退缩几乎是宣布了北境在这场战斗中的胜利。 就算提尔国不顾北境手中的对国兵器,想要拼个鱼死网破,但仅提尔一国的军队,吉尔达之盾中的军队也足以应付。 可是,愚者还是没有考虑到一个因素。 提尔国的传令官正紧张地盯着史基皇子,他发现史基皇子一脸呆滞地目视着前方,他的眼皮开始颤抖,颤抖逐渐蔓延到他的脸颊、肩膀、大腿……一滴一滴豆大的汗珠从史基皇子的下巴滴落。 传令官暗暗地吞了一口口水,他知道皇子受的打击很大,毕竟,他的大部分兄弟姐妹和他的父皇都在首都,而今得知噩耗,其心情可想而知。 史基皇子现在的确心情极其差,但是传令官猜的原因并不全对。 提尔国尚武,皇家成员大都擅长领兵,史基在其中并不算擅长领兵的,但他的母亲曾经是皇帝最疼爱的妃子,在史基出生不久后就因病去世了,因而皇帝就把对皇妃的爱都转移到了史基身上,加之史基不仅长得和皇帝很像而且他从小就很会讨好皇帝,因而史基是所有皇子中最受皇帝疼爱的。 皇帝陛下喜爱史基喜爱到什么程度?皇帝为了把史基推上储君之位,随便找了个理由,就把善于领兵并且屡有建树的大皇子的储君之位给废了,并且让史基担任这次北伐统帅,只要史基这次立下军功,皇帝就有理由塞住所有大臣和皇子的嘴,把储君之位传给史基。 可以说,这场战争是提尔国皇帝为史基铺好的一条康庄大道,是史基的上位之战。 但是现在,首都毁了,提尔的大臣、人才损失惨重,并且他的父亲也死了,他虽然对他那个老迈却自以为是的父亲并没有好感,但却对他父亲许诺的皇位很有兴趣,皇都被炸,他的兄弟姐妹叔叔伯伯大概死了十之**,但那正是问题所在。 为什么那些家伙不死干净!史基在心中狂吼。 史基的那些不在首都的兄弟叔伯,大多是拥有自己实力的一方霸主,这些才是他争夺王位的劲敌,在失去皇帝庇护并且还没得到储君之位的现在,史基根本没有办法和他们抗衡,几十年的帝王梦一朝碎,史基怎能不怒! 史基气得头晕眼花,几乎要倒下去,他用布满血丝的双眼审视着眼前的吉尔达之盾,生平第一次产生如此强烈的恨意,与此同时,他也想到了,如果能得到这座城里的兵器,他也许还能东山再起。 史基深吸一口气,大吼道:“士兵们,举起你们的盾,架起你们的矛!我们很快就能攻下这座城,别怕,他们是虚张声势的,那种兵器不可能有很多!” 其余五国没有一国的士兵响应史基的发令,就连提尔国本国的士兵的叫战声都很低落,这些士兵大多是从提尔国边境的诸位公爵、侯爵那里征来的,有基奥尔的毁灭在先,他们也都在害怕下一个毁灭的是他们的家园。 史基捏紧拳头,咬着牙,气得脸都红了,却无可奈何,在这种情况下,就算他是最高领导者,也已经没有办法了,就算是他想用军法处置这些士兵也不行,因为古言在先――法不责众。 (本章完) ------------ 第307章 最后的筹码 坐在史基身旁一架步辇之上的霍德尔国枭远公面无表情地说道:“抱歉,殿下,我要撤兵了。” 枭远公是四公一侯中最老奸巨猾者,他与其说是一个公爵,倒不如说是一个商人,别说是这种明显是赔本的买卖了,就算是赚得少的买卖他都是不会做的,他比谁都清楚,眼下这个情形,如果挑起战争,是会要命的,事到如今,史基在他眼里已经是个没有任何政治价值的废物了,他也懒得和史基客套了。 史基皇子头上汗涔涔而下,心中已经乱了分寸,他一咬牙说道:“我可是六国联军总帅,没有我下令,你们谁都不许后退!” “抱歉,阁下实际上似乎没有和我等有上下级的关系,战争之初,为了我们的统一利益,我们才作为南境联军的一部分听你调遣,但现在利益关系有变,所以我现在宣布退出联军,早在六国联盟之前,我们就已经谈过军权在特殊情况下的取回了吧,哦,对了,那时阁下满心都是统帅六国联军的激动心情,根本就没有认真听啊。”枭远公的声音越来越冷。 “你,你……枭远公,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弗雷国的首都和那些神奇的古代兵器就在眼前,现在放弃,你甘心吗?”史基皇子还在试图说服枭远公。 “史基,我原本以为你只是平庸,没想到你居然是个蠢货,”枭远公有些不耐烦地大声说道,丝毫不给史基留面子,“这根本不是甘心不甘心的问题,你还没搞清楚形式吗?你反正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但我们领土的存亡还捏在北境手上啊!况且,就算我肯抛弃我的领土,我手下这群士兵肯抛弃自己的一切吗?你懂不懂行军最怕的是什么,不是敌人,不是陷阱,而是兵变啊!” 史基被骂得失魂落魄地呆在那里,枭远公则坐着步辇远去了,随着撤退的号角响起,霍德尔的军队也徐徐退去。 托尔国雷山公向史基皇子微微一躬身说道:“枭远公那家伙说话比较冲,但理就是这个理,所以老夫也得退场了,皇子保重。” 绮瞳国林檎公身上的银甲虽然沾满了灰尘,但她看上去还是像原来那样妖娆美丽,她用同情的目光看了史基一眼说道:“皇子,我还是蛮喜欢你的,所以我在走之前给你一个建议,尽早带着你手上的兵回国,最好找一个和你关系比较好实力比较强的兄弟联手吧,这样,活下去的可能性会比较大。” 说完,林檎公也坐着步辇离开了。 博拉琪国琴心公只是向史基简单地道了个别就离开了,而弗利嘉国的浅云侯呢?啊……原来在愚者做宣言的途中,他就害怕地带着他那少得可怜的兵马悄悄逃走了,一句话都没来得及和史基皇子说,现在已经在一千米开外了。 一时间,低沉的撤退号角声此起彼伏,五**队都已远退,史基瘫软在步辇上,提尔国人虽多,但士气不高,况且仅凭他一国之力,也是攻不下这座城的。 史基现在才感觉到,这座看似岌岌可危的城池并非是软柿子,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在支撑着城中的守军,让他们即便是在南境六国以及芬里厄的联合进攻下,也没有丧失战意,而是以一当十地顽强反抗着。 这种力量,人们称之为勇气,这种勇气,来源于他们身后的家园与亲人。 既然靠自己手里的兵打不下这座城,那么,要放弃吗?放弃这个持续了一个多月的战争,放过眼前这个害自己失去一切的罪魁祸首,把至今为止吃过的所有的苦咽进肚子里,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国? 不可能!我史基打从娘胎里生出来就没吃过这种亏! 那个狗屁南境联盟散了,雷山公、枭远公、林檎公,琴心公、浅云侯,一个个都走了,走了好!哈哈哈,这城里的古代兵器都将是我一个人的!得到那些古代兵器之后,我就可以在提尔称帝,不,我能得到整个南境,甚至……整个世界! 史基在心中已经为自己勾画出了一个无比美好又无比虚幻的未来,但要达到这个未来,必须要先毁灭了眼前的这座可恨的堡垒。 实际上,史基手上并非没有足够的筹码。 他露出了一丝癫狂的笑容:“我……还有天启。” (本章完) ------------ 第308章 宁为玉碎 坐在史基身旁一架步辇之上的霍德尔国枭远公面无表情地说道:“抱歉,殿下,我要撤兵了。” 枭远公是四公一侯中最老奸巨猾者,他与其说是一个公爵,倒不如说是一个商人,别说是这种明显是赔本的买卖了,就算是赚得少的买卖他都是不会做的,他比谁都清楚,眼下这个情形,如果挑起战争,是会要命的,事到如今,史基在他眼里已经是个没有任何政治价值的废物了,他也懒得和史基客套了。 史基皇子头上汗涔涔而下,心中已经乱了分寸,他一咬牙说道:“我可是六国联军总帅,没有我下令,你们谁都不许后退!” “抱歉,阁下实际上似乎没有和我等有上下级的关系,战争之初,为了我们的统一利益,我们才作为南境联军的一部分听你调遣,但现在利益关系有变,所以我现在宣布退出联军,早在六国联盟之前,我们就已经谈过军权在特殊情况下的取回了吧,哦,对了,那时阁下满心都是统帅六国联军的激动心情,根本就没有认真听啊。”枭远公的声音越来越冷。 “你,你……枭远公,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弗雷国的首都和那些神奇的古代兵器就在眼前,现在放弃,你甘心吗?”史基皇子还在试图说服枭远公。 “史基,我原本以为你只是平庸,没想到你居然是个蠢货,”枭远公有些不耐烦地大声说道,丝毫不给史基留面子,“这根本不是甘心不甘心的问题,你还没搞清楚形式吗?你反正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但我们领土的存亡还捏在北境手上啊!况且,就算我肯抛弃我的领土,我手下这群士兵肯抛弃自己的一切吗?你懂不懂行军最怕的是什么,不是敌人,不是陷阱,而是兵变啊!” 史基被骂得失魂落魄地呆在那里,枭远公则坐着步辇远去了,随着撤退的号角响起,霍德尔的军队也徐徐退去。 托尔国雷山公向史基皇子微微一躬身说道:“枭远公那家伙说话比较冲,但理就是这个理,所以老夫也得退场了,皇子保重。” 绮瞳国林檎公身上的银甲虽然沾满了灰尘,但她看上去还是像原来那样妖娆美丽,她用同情的目光看了史基一眼说道:“皇子,我还是蛮喜欢你的,所以我在走之前给你一个建议,尽早带着你手上的兵回国,最好找一个和你关系比较好实力比较强的兄弟联手吧,这样,活下去的可能性会比较大。” 说完,林檎公也坐着步辇离开了。 博拉琪国琴心公只是向史基简单地道了个别就离开了,而弗利嘉国的浅云侯呢?啊……原来在愚者做宣言的途中,他就害怕地带着他那少得可怜的兵马悄悄逃走了,一句话都没来得及和史基皇子说,现在已经在一千米开外了。 一时间,低沉的撤退号角声此起彼伏,五**队都已远退,史基瘫软在步辇上,提尔国人虽多,但士气不高,况且仅凭他一国之力,也是攻不下这座城的。 史基现在才感觉到,这座看似岌岌可危的城池并非是软柿子,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在支撑着城中的守军,让他们即便是在南境六国以及芬里厄的联合进攻下,也没有丧失战意,而是以一当十地顽强反抗着。 这种力量,人们称之为勇气,这种勇气,来源于他们身后的家园与亲人。 既然靠自己手里的兵打不下这座城,那么,要放弃吗?放弃这个持续了一个多月的战争,放过眼前这个害自己失去一切的罪魁祸首,把至今为止吃过的所有的苦咽进肚子里,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国? 不可能!我史基打从娘胎里生出来就没吃过这种亏! 那个狗屁南境联盟散了,雷山公、枭远公、林檎公,琴心公、浅云侯,一个个都走了,走了好!哈哈哈,这城里的古代兵器都将是我一个人的!得到那些古代兵器之后,我就可以在提尔称帝,不,我能得到整个南境,甚至……整个世界! 史基在心中已经为自己勾画出了一个无比美好又无比虚幻的未来,但要达到这个未来,必须要先毁灭了眼前的这座可恨的堡垒。 实际上,史基手上并非没有足够的筹码。 他露出了一丝癫狂的笑容:“我……还有天启。” (本章完) ------------ 第309章 随性而死 史基的声音恢复了镇定:“大将红莲何在?” “末将在。”红莲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史基身畔。 史基问道:“你负责秘密运送军需品,填充天启所需的极品魔晶应该带来了吧。” “有,末将带来了一车五千六百九十六块切割成标准大小的极品魔晶,而且已经装进天启的魔晶仓了。”红莲说道。 “够了,那些魔晶完全足够填满天启,把这座城夷为平地了。”史基的眼睛中满是毁灭的**。 红莲怔住了,她没想到史基居然有这个魄力。 红莲虽然看上去像个二十多岁的妖娆女郎,实际上她已经年过五十了,资历相当老,她早年是提尔国皇家直属军团里的人,在皇宫里工作,是看着史基长大的,所以她清楚史基的为人,史基本质是一个怯懦的人,怯懦的人一般都没主见,但史基却偏偏还很任性而且幼稚,他决定了的事不容他人置喙,做错了事还不许别人指责,正因如此,红莲并不认为他拥有成为帝王的器量。 史基如今的处境很是凶险,提尔军孤军作战而且士气很低,正面冲突还不一定打得过北境这些残兵败将,更何况,在不久之前又出现了极大的变数――便是忽然出现的那位以手为刀的夏姓高手和那三位直接飞进城中连正脸都没看清的人。 以红莲的见识,自然从入城的那三人的身手和衣着认出他们应该是蓝家的人,这就很麻烦了,因为红莲实在不知蓝家的深浅和目的,她不仅不敢主动出手,而且出手也多半是自取其辱。 在这种糟糕透顶的情况下,一向怯懦的史基皇子居然没有委曲求全选择撤退,而不惜动用价值接近于国库半年收入的魔晶,想要动用天启硬撼面前这个久攻不落之城,这有些疯狂的举动的确有些出乎红莲的意料。 此举的学名叫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虽然看似是破罐子破摔,却是眼下唯一的破局之法。 这个僵局的形成是因为北境持有绝对强势的古代兵器,直接威胁到了四公一候以及兽人军师的直接利益,所以他们皆不敢犯其威。但史基却什么都不怕,他不关心提尔国国土上多几个窟窿,死多少百姓,他只关心他能不能登上王位,既然北境毁了他的后台,那么他也没别的好顾忌的了。 五国大军和芬里厄就在不远处,他们实际上还是处于观望的阶段,那么便有可乘之机。 史基的想法是,管你北境要向哪里扔炸弹,反正和我无关,先下手为强轰你个半灭状态,如果能把古代兵器一并毁掉,那么则可率诸国大军一路高歌北进,把整个北境彻底占领,如果没能毁掉就乘乱占领古代兵器,那么得到的利益甚至可能更多。 但史基也明白,这一炮轰下去之后,如果北境依然有和自己对抗的力量,那么自己将万劫不复――他所拥有的力量只剩手下这些兵,他所拥有的财富也只剩下那些极品魔晶了,如果这些都拼光还攻不下这座城,那么他可以说是真的一无所有了,回了国别说争夺王位了,连自保都成问题。 红莲率补给大队离开提尔时,老皇帝曾对她说,希望她效忠于史基,那时她觉得史基不过是一个会讨好皇帝的窝囊废,是个扶不上墙的货色,他除了脸还可以以外,貌似别无长处了,但听闻了史基这破釜沉舟的决定,红莲不禁对他有些另眼相看了。 她暗自心想:如果他真的做成了这件事,奉他为主也无不可,但若是他没有做成,大概也就是他的末路了吧,那么我自然要谋取别的去处…… 史基对传令官命令道:“仰角九度,朝向吉尔达之盾正门,准备发射天启魔导炮。” 传令官愣在那里,嗫嚅道:“可是万一北境被逼急了,又要发射那个兵器……” 史基猛地从步辇上站起来,一脚踢翻传令官,怒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出言干涉我的决定,军令如山,违者当斩,你不知道吗?!” “是,是……”传令官从地上爬起来,还来不及拍拍身上的尘土就向中军天启所在处跑去。 “愚者,你这一手玩得的确很绝,但我告诉你,你玩火烧手了!我还剩下一发十成威力的天启,你们等着城毁人亡吧!”史基高声笑道。 城上的愚者怔在那里,脸色变得很难看:天启魔导炮应该已经在破千年城之阵时用尽魔晶了,怎么会还剩一发……对了,是补给!那个红衣的南境大将,她的部队是负责运输魔晶补给的!该死,我怎么会没有考虑到! 所有听见史基发言的北境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恐慌,之前七成威力的天启便将恢复全盛期力量的青木悠重伤,并毁其一臂,光是碰撞产生的余威就损伤了吉尔达之盾的城墙,而今,十成威力的天启又将是什么光景?众人连想象都不敢想象。 感谢诸位的月票和推荐,还有名前を呼ぶよ的打赏哦~鞠个躬~ (本章完) ------------ 第310章 天启的弱点 听见史基的宣言的人,还有刚刚登上城墙的蓝若、艾斯、蓝凌以及蓝决,他们四人在听见愚者威胁南境诸国和芬里厄时就向正门赶来,而蓝冰还在城内为伤者们做紧急处理,没想到他们四人刚登上城头就听见了史基如此嚣张的发言。 愚者心念急转,一时间却也没想出应对的办法,而天启的炮口已经亮了起来,魔晶已经开始为魔导炮的核心部分充能,一滴冷汗从愚者的鬓角滑下。 天启的威力虽然不及“灭国”,而吉尔达之盾的规模亦不及基奥尔,可以预见,曾经繁华的弗雷首都,大要塞吉尔达之盾将在十几秒内成为历史的灰尘。 “不……不惜一切代价,阻止那座魔导炮!”愚者高声大吼道。 话音未落,未待北境大军冲出城门,城下一道身影蹿出,城上也有一道身影蹿出,蓝决乘着火红的斗气双翼飞下城,而夏涟双腿爆发出冰蓝色的斗气狂奔出去,两位七律者级别的强者爆发出全部的力量同时冲入南境万军中,如入无人之境,南境的士兵们像被风暴卷飞的纸片,向四面八方飞去, 两人以摧枯拉朽之势破开提尔的军队,一左一右直奔天启,就连红莲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人像箭矢一样刺进军中,而无能为力。 两人几乎是同时逼近了天启的左右两侧,蓝决出拳,夏涟出掌,想要在天启发炮前把它彻底摧毁。 愚者那颗被提起的心终于略微放下,有这样两位高手同时出手,毁灭天启炮似乎不成问题。 而史基的嘴角却翘了起来,同样的失误,没人会犯两次,在天启被启动的瞬间,就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止它了!我的下半辈子就赌在这一发魔导炮之上了,这便是我建功立业的开端! 上一次南北会战,也就是蓝若作为灵院前十六席奔赴战场的那一次战争中,在东方战场上,北境用天基卫星离子炮摧毁了南境的天驱魔导炮台,阻止了天驱魔导炮对北境军队的追击,于是南境认识到,魔导炮无论威力有多大,其本身被摧毁了也就什么都没有了,所以他们决定再也不重蹈覆辙。 天启的炮身上无数炼金纹路亮起,同时,以其炮身为中心,展开了一个直径超过十丈的七色结界,蓝决的拳和夏涟的掌同时打在这个结界之上。 “轰――”结界上传来了远超两人想象的宛如山洪爆裂般反力,两人被以冲向天启的数倍速度弹飞,同时一重无形的震波把离天启数百米之内的所有提尔国的士兵全部震飞,少说也有数千的伤者。 天启的这重防御结界和天启魔导炮一样,也是由魔晶仓中的那些极品魔晶供能的,堪称绝对防御,就算是天下五绝,也绝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破开这个结界。 城下北境的军队开始了冲锋,面对绝对强势的天启,没有一个人退缩。 城楼上,蓝凌的脸色也变得很严峻,他右手按住剑柄,十几年来,他第一次用左手大拇指抵住了剑锷,想推剑出鞘,但是他最终还是垂下了双手,无论他的这把剑被世人评价得多么神奇,但是他自己清楚,在他破八阶之前,是斩不开眼前这个结界的。 蓝若看见了蓝凌的动作,他明白了,这个结界,连他被称为剑神的外公都无能为力。 所以蓝若动了,他向前迈了一步,但这一步意味着什么,蓝凌十分清楚,于是他伸手按在蓝若的肩上,摇摇头说道:“你去也没用的。” 蓝若的身子纹丝不动,只是侧过了头静静地看着蓝凌,很认真地说道:“你说过的吧:人生在世只有一次,随性而生或随性而死都没关系,不过,无论选择哪条路,都不要忘记保护自己所珍惜的人。” 蓝凌一时间失神了,这句话,是他对蓝若说的,同时也是对他自己所说的。 这句话,在几十年前,蓝凌也对还年幼的蓝零说过,他一直认为,蓝零之所以尽弃前嫌回到蓝家封印“神”,就是因为这句话。 蓝零和她的儿子都这样做了,唯一没有做到的,只有自己。 多么可悲,即便握着最强的剑,依然有无能为力之事,那么,这剑又有什么意义?天下第一剑客如此想道,失神之下,他的手不禁微微一松。 蓝若趁机挣开蓝凌的手,用出自己身体几乎全部的灵,在背后展开八对涡流之翼,越过下方向前冲锋的北境军队,一马当先地向城下的天启飞了过去。 他没有丝毫犹豫,果决得就好像是并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一样,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内心中的确是畏惧着死亡的。 但明明畏惧着,却又能如此坦然而毫无犹豫,这,才是真的勇气。 蓝凌听见,遥远的空中,传来蓝若决然的声音:“我不想后悔,不想事后再懊恼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去做!” 蓝凌怔怔地不动,只是看着自己的手,叹息道:“痴儿,痴儿……我若拦你,你一定会为此后悔一辈子吧,罢,罢,罢,若是你挡不下天启……还有我这把老骨头呢!” 蓝凌下了死志,心中却轻松了起来,他微微一笑,身影忽闪,也追着蓝若远去的背影蹿下了吉尔达之盾数十米高的城墙,向天启奔去。 (本章完) ------------ 第311章 战争的终末 天启那黝暗的炮口亮起了一团直径超过七米的七彩光团,光团的内部是一个汹涌的灵子漩涡,漩涡中心是无数刺目之极的纯白色星光点。 天启的设计,是必须要装填十成的魔晶才能发挥全力,天启上的炼金阵列密密地遍布了整根炮管以及魔晶仓的内外,只有十成的魔晶才能彻底驱动天启上的全部阵列,发出最强的一炮。 那光团中的漩涡旋转地越来越快,整个光团也越来越小,被压缩得越来越小,几乎和拳头差不多大,那个光团所包容的灵比青木悠接的那一发天启炮还要多,而体积却变得更小了,这也意味着它的威力会更加恐怖。 那光团的颜色变得越来越淡,直至纯白,它不安地震动着,风雷之声不绝于耳。 这是空前可怕的一击,一旦发出,其势必然惊天地泣鬼神! 蓝若并非是什么都没有考虑就不要命地冲上前的,他也有他自己的考虑。 连蓝决、蓝凌和夏涟这样的人都破不开结界,蓝若就更不可能了,更何况,现在提尔锋已经入眠,蓝若连黑灵都无法动用,他能依靠的,就只有他自己的头脑了。 蓝若知道,最强的矛与最强的盾是不可能共存的,在天启发炮的一瞬,它必须解除炮口部分的部分结界,才能顺利地发出魔导炮,而那个瞬间,便是破坏天启唯一的时机。 那个瞬间必然极短!为了不错过这个比弹指还短的瞬间,蓝若必须正面接近炮口,在炮口前方的那部分结界解除的瞬间,抱着与天启同归于尽的觉悟发出他目前最快的一招,才有可能打断天启的蓄能甚至破坏天启的炮体,这是蓝若所能想到的,天启唯一的弱点。 而他根本就没有考虑,就算他真的打断或者扰乱了天启的发射,天启那无处宣泄的巨大能量也会失控爆炸,然后把周围的一切都炸成粉末――也包括他。 因为在这场战争中,他已经失去了太多,他不想再失去更多,即便付出自己的生命。 蓝若乘着天之翼,从天启正面急速逼近天启,他的前方并没有任何阻碍――因为没有人敢于挡在天启的炮口面前。 提尔锋虽然陷入了休眠,但蓝若的右眼并没有失去那种敏锐的洞察力,天启结界的轮廓清清楚楚地映入他眼中,蓝若仔细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天启外围的这个结界着实可怕,灵子密度高到了一个骇人的程度,而且结界的阵列极其复杂精密,堪称天衣无缝,也无怪没人能击破它了。 蓝若抬手,手上亮起一个青色的炼金阵,一道青白色的风之矛渐渐成形,握在他手中。 快了,那一炮就将要射出了,蓝若能感觉得到扑面而来的强大压力即将崩塌成毁灭一切的洪流,他的神经也绷紧了,反应速度达到极限。 就在蓝若离结界不足十米的时候,天启的炮口所对的结界忽然出现了一个小孔,那个小孔恰好能让天启炮口的那个灵弹射出。 蓝若瞳孔骤缩,就是现在! 在这个间不容发的瞬间,蓝若猛地投出了手中的那根风之矛,这根矛,便是蓝若目前所有术式中最快的术式,音速矛。 青光一闪,那根风之矛以接近音速的超高速射进了结界的小孔之中,直奔天天启的炮口而去。 成功了!蓝若心中大喊。 但是,下一个瞬间,仿佛是被天启的光芒照亮似的,他的脸色变得苍白。 那支风之矛刚一靠近天启炮口,就被炮口附近恐怖至极的灵压压成微小的光点,飞进了炮口,被那个白色的光球吞噬,成为无数的白色光点中的一个。 然后,只听,“啵”的一声轻响,仿佛是肥皂泡破掉的声音,但在蓝若耳中却不啻于一声春雷。 所有的光点同时大放光明,耀亮了整个世界,也耀亮了蓝若,那宛如是天上高悬的太阳一般,漠然观照着万物,没有任何人能够生起反抗之心。 蓝若整个人都淹没在光海里,他的皮肤、肌肉、血液、骨骼,在那可怕的白光中都仿佛透明了、融化了、消失了,他的意识也渐渐远去。 最后,蓝若在心中叹息道:原来……天启所谓的弱点,并不存在啊…… 感谢这几天给评论和打赏的朋友们~一定用心写 (本章完) ------------ 第312章 后日谈·天下之谈 在蓝若的意识快要消失在远方之时,识海中响起了一声懒洋洋的声音。 嘿,老兄,要我帮忙吗? 这是造书天的声音。 你有什么条件?蓝若问。 以前不是说过了吗,你忘得真快。 去找那虚无缥缈的七种火?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似乎没有。 那就成交吧。 蓝若的眉心浮现出一个花瓣状的金色圣痕,他颈间挂着的星核吊坠中散出无数绯金色的光点,如同凛然绽放的绯金色之花,把蓝若笼罩其间,那光芒里蕴藏着极其神圣的气息,而且威严莫名,仿佛那便是世间一切的中心。 金与白对抗着,其光明亮至极,以至于周围的天际仿佛是深夜。 那个刹那,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天空那个绯金色的身影之上,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 高远的天地间,一个威严的声音用卢恩符文吟唱道:“呼唤奇迹吧!” 绯金色之花中央,蓝若双掌合十,金色的光点合成一个十二面体的金色光牢把天启的白光收拢在内,然后弹向无垠的高空。 覆盖天空的厚厚雪云上出现了一个无比巨大的空洞,从那个洞口可以看见数千米厚的云层色彩深浅不一的截面,蔚为壮观,下一个瞬间,那个金色牢笼爆散,一圈光波纹荡开,天启之光照亮一切,整片天空都化为了光海,那光芒,几乎整个大陆都能看见。 一瞬,八百里层云尽消散! 之前仿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压得整座城快要倾倒的灰白色的雪云消失得不剩一丝云絮,天空一望无际,异常得蓝,仿佛一片无限的蓝丝绒,西斜的阳光洒落地面,地面的积雪反射着阳光,天地间一片光明,宛如天国降临的光景。 此时,在地下遗迹水晶棺中躺着的,“神人”计划的最终产物亚当,与激烈到极致的灵子对抗产生了共鸣,全身都开始不安地扭动起来,他的眼皮颤动,微微睁开一线,但随着天启灵子的扩散消失,最后他还是缓缓合上了双眼。 此时,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被绯金之花托在空中的蓝若,他已经昏了过去,像婴儿一样蜷曲着身子,接受着所有人的瞻仰。 “神迹啊……”一位信奉神圣教的北境士兵跪在了战场上,泪流满面。 越来越多的人呼喊了起来:“神迹啊!” 提尔国的士兵开始感到不安,亲眼见到天启被挡下,漫天雪云散尽,他们不禁问自己:我们究竟是在和什么战斗?军队?武器?眼前这个少年?还是,天意?神意? 并非每个士兵都坚定地认为长官的指挥高于一切,对于绝大部分的人来说,绝对强大并且难以捉摸,带有神秘色彩的力量,更具有威慑力,于是他们开始惊恐,开始后退。 史基瘫软在步辇上,几乎站都站不起身,他也没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至少明白了一点,自己彻底输了,输了个底朝天。 但即便已经一败涂地,他骨子里的高傲还是不允许他的军队溃退。 “谁敢退我就先砍了谁,那小子现在已经昏迷了,你们谁取了那个小子的首级,我赏黄金千两,不,万两!”史基几乎是拼了命地在吼了,他输得不明不白,但他至少要让害自己输的人,付出生命的代价。 这时,蓝若身上的金光渐渐消散,他也缓缓从天上落下,他没有落在地上,而是落在了蓝凌的怀中。 在蓝凌的怀中,蓝若呼吸平稳,还不时咂吧咂吧嘴,像是在做一个美梦。 蓝凌爱怜地看着他,微笑。 “先祖的预言我一开始并不相信,但看见你在我的眼前引发了这样的奇迹,现在我可以肯定了,”蓝凌看着蓝若平静的睡颜,很肯定地说道,“你终将成为救世主!” 蓝凌一手托扶着蓝若,一手从腰间连鞘抽出那柄天下闻名的剑,以剑鞘敲地,一道数百米长的斩痕瞬间横亘在他和提尔国的军队之间,同时,那有毁天灭地之能,此刻却已经失去魔力的天启魔导炮从正中央被斩成两半,向两旁倒去。 “越此线一厘者,斩!”蓝凌简短地说。 红莲眼皮一跳,她是识货的,眼前这个老人居然已经到了剑不出鞘亦能出剑的地步了,这样的人掰着一只手的手指都能数得过来,而这个老人无疑是其中最可怕的一个。 史基看着倾一国之力打造的天启魔导炮就这样化为了废铁,心疼得心都在滴血,但他却完全没有脾气,因为蓝凌所放出的杀气扑面而来,史基几乎能感觉到死神就在他面前对着他吹气,这时他终于明白了一句他出征前老皇帝对他说过的话:“战场上没有观众席,你一定要小心。” 他坐在步辇上瑟瑟发抖,惶然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东境蓝家的蓝凌,”蓝凌看了蓝若一眼,眼中露出骄傲的神色,说道,“而他是我的外孙。” 史基虽然不学无术,但是蓝家他还是从他父亲那里听说过的,他清楚地知道这是一个不能轻易招惹的家族,但他不懂,为什么蓝家会掺合进来。 他神经质地喃喃道:“蓝家,蓝家……原来是银雨蓝家……怪不得连天启都能挡下来……但蓝家为什么要妨碍……” 蓝凌截口说道:“因为蓝家与青家,自古以来就是朋友。” 史基怔了一下说道:“就因为这个?就因为这个,就豁出命来挡我天启,就因为这个,就要阻我大军前行?” 在史基看来,世上根本没有所谓的朋友,只有利益,所有的行为都应该是利益驱使的,因而他不理解。 “嗯,就因为这个。”蓝凌回答。 “好,好,好……”史基笑得像哭一样,他泄气地瘫软在步辇之上,精神萎靡,曾经有凌云之志的他,看上去忽然变得像个小老头。 事已至此,除了离开,他还能做些什么呢? “撤军……撤军……撤军!”他无力地发出了命令,眼睛中涌起了不甘的泪水。 受尽打击的提尔军转换阵形,缓缓地向南方撤去,渐渐走远,消失在遥远的地平线上。 “守住啦!”“我们胜利了!”“活下来啦,哈哈哈……” 北方响起一片欢呼之声。 西边天空,一轮鲜红的壮丽夕阳,缓缓落下。 被青木悠那震恸一棍打得支离破碎的战场上,洁白无瑕的白雪,汩汩流动的鲜血,散落一地的碎甲,折为两段的兵刃,火焰中凋零的战旗,嘶鸣的披甲战马,燃烧了几日几夜的五色土和红烛,相拥而泣的将士们,组成了一幅惨烈而壮美的画卷。 然而,冰雪覆盖之下,浅草青青――代表春的新绿已经破土了。 至此,这一场举世瞩目的战争,史称第五次南北大战争,终于落幕。 (本章完) ------------ 第313章 蓝凌的选择(终章) 霜月历9992年2月。 南境发动了第五次南北大战争,这场蓄谋已久以寒山之变为起始的侵略战争先急后缓,深入北境中央地带,自发布宣战公告到战争结束历时共计二十天,然而南境和芬里厄千里迢迢去啃了几口北方的雪,最终还是在古代兵器的威胁以及蓝家的压力下铩羽而归。 南北大战争不算“灭国”对提尔国造成的损害,南境、北境、芬里厄三方的总伤亡数也已经超过百万,而大战争的最终战役,包括死在南境空袭下的吉尔达城内居民,双方总伤亡数超过二十万,可谓惨烈至极,这场最终战役,史称吉尔达会战。 战后,北境城市被损毁三成,北境五国的皇族成员死去一成,贵族死去两成,而北境灵者的最高统治者青家,其成员全都身先士卒,几乎全灭。北境各国国力平均倒退十年以上,北境的经济也受到严重打击。 而南境各国虽然从北境掠夺了不少物资和财宝,但其国力也皆有损伤,尤其是提尔国,不仅出征军队死伤惨重,还花光了国家库存的极品魔晶,费尽国力打造的天启魔导炮也废了。 更为悲惨的是,提尔的首都被灭绝,提尔国七成的王公贵族死无全尸,国家里上至皇族下至百姓都陷入极度混乱状态,逃的逃,躲的躲,死的死,局面一度无法控制。 这种大恐慌和大动乱持续了数月之久,期间,商人罢市,农民罢耕,官不管事,国无主君,这种长期的动荡大大削弱了提尔国的国力。 战争结束后,南境六国大军以及芬里厄分别撤离,各归其国,十日后,北境收复所有失地,并派兵驻守边境,重建国防线。 这场战争改变了无数人的命运,史基皇子无疑是其中的一人。 在回国路上,提尔国消息传出,提尔国陷入内乱,称王者有三位,史基正在犹豫要不要回国,但没等他作出决定,大将红莲就发起叛变,挟持了他离去,把他作为自己的投名状献给了提尔国的大皇子,并且获得了大皇子的信任。 大皇子不愿背负杀弟之名,但也不愿留下史基这个威胁,便以史基出征惨败并且造成首都被毁为由,废其皇族身份,贬为庶民,流放边境,史基途中染风寒,病三月,卒。 而经过一个多月的内乱,大皇子以铁血手段镇压了所有反抗他的人,之后加冕登帝,确立了自己的皇位,这些都是后话了。 由于提尔原本的首都被“灭国”毁灭,地上留下了一个人力无法填补的巨大疮痍,经过下雨和地下水沁入,聚成一个黑灰色的死湖,饮水者死,触水者死,甚至近水者亦死。 天空被污染的云遮天蔽日,把这块地区变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死域,雁鸟不过,寸草不生。 致命的辐射让靠近这里的人都患上了怪疾,头痛、呕血、肿瘤……最后致死。 因而这块区域至少在百年之内不能再居住,大皇子也只得迁都南方。 由于大皇子资金空虚,想建个临时宫殿都无余力,只得派死士去已经成为死域的基奥尔,寻访国库,想用前任国王留下来的财产渡过难关。 谁知金库里上亿的金币和珠宝财产全被三相弹蒸发成气态消失,只剩下极少的一部分金子凝结在地面上,大皇子得知这个消息之后,那真的是欲哭无泪。 提尔经过外战和内战,实力大幅削弱,不仅再也难以和博德国一争高下,甚至已经不如托尔国了。 南北战争后,五境的势力也开始失去平衡,五境关系开始自发进行调整。 西境愈发躁动,东境愈发沉寂,中境虽然一直声明中立,但其影响力却是与日俱增。 北境虽然元气大伤,但北境展现了“灭国”的威力,威慑四方,至少在今后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都不会有哪一方势力敢于正面对北境发动战争吧。 南境六国这次做了一个赔本买卖,提尔国的实力以及影响力都大大下降,而于南北战争中选择退出的博德国的话语权却愈发强大。 南境各国不仅没有和博德国清算没有参与北伐的帐,还惟博德马首是瞻,其余各国的话语权大大下降,而南境的统一性与安定性大大增强,这也不能说是坏事――至少对博德国来说。 南北战争陨落了不少名将高手,但也有很多平素低调的强者浮上水面,法之国在收集情报方面处于权威地位的天机阁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收集资料的好机会,他们的耳目和收集讯息的途径无处不在,动作也很迅速,战后第三天,天机阁发布了新榜。 天机阁对所有榜上的人都有评价。 对东之白剑的评价是:白雪无心,剑中神话。 对南之帝剑的评价是:帝皇正道,象牙黑檀。 对西之魔刀的评价是:魔刀无我,圣心种魔。 而对北之炎刀的评价,公认是四人中最低的:炎刀杀伐,犹滞于物。 战后,樱宫林道不仅叛离了北境而且战败,失去了北之炎刀封号,新任的北刀则是战场上突然出现的神秘白衣男子,夏涟。 根据天机阁调出的资料,他乃是弗雷国贵族夏家现任家主夏言之兄,在他二十多岁时,夏涟丢下妻子孩子离开北境前往海外追寻武道巅峰,一去便是四十多年,没有任何人能料到他居然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归来。 战后的北境,樱宫林道和阿修罗叛乱,青木悠和青天也阵亡,北境已经没有顶级的七阶灵者坐镇了,而夏涟则挑起了这个重任,他不入议会,不授军衔,就算是对弗雷国的皇帝,他也是只听调,不听召。 天机阁根据夏涟在吉尔达会战中的表现,给了他北之无刀的封号,评价与其余三位刀剑使基本持平:掌刀无锋,大巧不工。 北境拥有了一个如此强大的刀剑使,在一定程度上也给其余几境造成了一定的压力。 而七律者的变动比四方刀剑使的变动更大。原先在七律中列于末尾的业魔战死,他的位置由南境博德国星希白接任,正好印证了上一次南北战争时青木悠对业魔说的:“你早就该从律者的位子上隐退了,我看博德国那个会跳舞的女娃娃就比你强。” 不知业魔泉下有知会做何感想。 原先在七律中排第六位的日起国水无月晴也下位,由他的徒弟樱宫雨子接位,天机阁认为,樱宫雨子已经达到“免许皆传”的境界。 所谓免许皆传,即表示学到了“水月流”所有的技法,水无月晴已经没什么可以教给她了,而她在与樱宫林道一战中所表现出来的实力,甚至已经超越了她的老师,因而她取代了水无月晴的地位。 还有一个变动就是,原先在七律中排第四位的阿修罗,被升到了第三位,虽然他在蓝家来的三人面前败逃了,但关于他的实力,没人存疑。 此一战,就连天机阁所有榜之首的五绝榜也产生了巨大变动――天下五绝经此一役只剩下四绝,但大陆上却没有另一位八阶的灵者补位了。 第四卷还剩一章…… (本章完) ------------ 第314章 悲伤与幸福 吉尔达会战结束后的当天,吉尔达之盾门口,马蹄声声,尘土飞扬。 蓝家的三人骑着三匹马向东境奔去。 “三哥,也没必要这么急着回东境啊,起码,等若儿醒了,和他告个别再走啊,以后说不定就很难见面了。”蓝冰在马上埋怨道。 “不会的,他答应过我会回来的,况且,所有的鸟,终有一天都会飞倦,那时,他唯一的选择,就是归巢。”蓝凌目视前方说道。 “唉,我这些天长途跋涉也很累啊,想在北境住几天休息一下,他们也那么热情要款待我们,为何要拒绝他们呢?”蓝冰长叹一声。 “击退蓝霖之后,我曾问若儿,蓝霖为何要袭击北境,若儿说,蓝霖怨恨蓝家,所以想要毁灭蓝家,以蓝霖的进步速度,再过五年,世间就会诞生一个八阶。”蓝凌缓缓地说。 蓝冰瞳孔一缩:“不会吧,这世间最接近八阶的无疑是你和西境的那一位,连你们两个都那么多年没能跨过那个境界,他才这么年轻,怎么能……” 蓝凌打断了他:“零儿不到二十岁就跨入八阶了,这和年龄没有关系,而蓝霖无疑是有破八阶的资质的。” “我和西境的那位律者难以破八阶都是因为心结难解,他是求不得,我是爱别离……而蓝霖心中,并无心结,只有怨恨,此战伤愈之后,他想必就能摸到八阶的门槛吧。”蓝凌说道。 蓝冰震惊无语,蓝决目光闪烁,但两人都没有再反驳。 蓝凌继续说道:“除了蓝霖以外,我们还有别的敌人,东境消息已经传来,南境蝉家那位不老实的前辈独自潜入雨皇宫的白石剑塔,打伤护剑院的众人,偷走了银雨的国宝‘理之剑’,不知意欲何为。” “但想必,我们蓝家以后一定会与他有交手的机会的吧,像他这样强大的敌人,别说是我,就算是老祖宗也没把握能对付,更何况…… 这时,风吹来了一张纸,蓝凌随手接住,他发现那张纸居然画着蓝家蔷薇园的景色,那正是蓝若画给青子衿看,而被风吹向天空的画稿。 蓝凌把画纸翻了一面,背面,是蓝若用炭笔描绘的,在蔷薇园密道中看见的绝美女子的幻象,那女子身着一袭惊艳的紫蔷薇花袍,一头青丝用玉步摇挽了高贵的惊鸿归云髻,其容貌一旦看过便不会再忘记。 蓝凌瞳孔一缩,眼中露出了一种极为复杂的神色,但很快他的表情就恢复了平静,那张纸在剑意下碎成无数细如柳絮的丝线,随风飘散。 蓝凌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道:“更何况,‘神’不日也将出世,而今,已经没有青老前辈帮忙封印,而且‘神’也将比以往更强大,我必须在此之前破入八阶,所以,我要立刻回去闭死关。” “闭……死关……”蓝冰咽了一口唾沫,他明白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于是他彻底安静了下来。 促使蓝凌做出这个决定的,不仅是因为他察觉到了蓝家有强敌环伺,还是因为,他无法斩开的天启魔导炮的结界让他回想起了多年前面对“神”时那种宛如陷入水中窒息般的无力感。 他不想再重蹈覆辙,他需要绝对强大的力量去守护自己所爱的人。 同时,他也意识到,自己所谓的天剑,还远远不是最强的,最强的剑,应该能斩断一切想斩断的东西,保护一切想保护的东西。 “驾!”蓝凌一夹马肚,他座下的马一声长嘶,再次加速。 蓝凌在心中说道:“若儿,你已经被命运选择,所以,接下来,你也要开始做出你自己的选择了,我很期待,我们的下一次见面。” “希望,那时的你我都能和今日的你我有所不同。” “希望,那时的你我都能保护住自己想保护的东西。” 第四卷《乐园陨落》完 第四卷就算真正结束了,写了好久啊……这一卷想讲的东西很多,中途加进来的东西也很多,写得比较细,所以第四卷拖得太长了。 因为今年要考研,更新一般是三天一更,偶尔会加更,真的是很对不起读者,我认罪,希望理解。 切换成三天一更模式以后,看书、订阅、评论、打赏的人越来越少了,我也挺伤心的…… 但是我还是要感谢一下至今为止还能支持这本书的老铁们。 你们的订阅、投票、评论和打赏我都是看得见的,还有加了群的朋友们,如果不是还有人支持可能不会坚持到今天,你们就是我码字的动力,真的谢谢你们啦。 接下来要写的五卷分别以东南西北中五个方位命名,下一卷是北之卷《凛寒之北》,感谢继续支持,前期讲的只是南北的矛盾,下一卷的开始会涉及到这本书真正深层的内容,但剧情会轻松很多,会出很多新人物,希望大家喜欢。 (本章完) ------------ 第315章 国葬 他梦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那时的他和她都只是孩子,肩并肩坐在荒凉的黄土地上。 篝火噼噼啪啪燃烧着,橙红色的昏暗火光闪烁,他们只是安静地坐着,气氛却是那么和谐,就连原本不安的心,都平静了下来。 可是,篝火渐渐小了,熄了,她的样貌渐渐被静谧的黑暗浸没,一切都沉入原初的黑暗之中。 他把手伸入黑暗,想触及她的容颜,却什么也没有碰到,只有黑暗宛如流水一般从他的指间流过。 他忽然意识到,他向来把每一天的到来都当作是理所当然,但只有在失去陪伴在身旁的人时,才会意识到要珍惜。 他感觉很心很疼,脸上滑下冰凉的泪珠,泪珠像刀子一样,划得脸好疼。 然后他醒了,眼前是雪白的天花板和雪白的床单被褥,大概是在医院。他以为自己又像以往一样在因为梦境而流泪了,但是,枕头上却没有润湿的痕迹。 “青子衿……”他在恍惚间,大脑一片空白,莫名地呼唤出了这个名字,说出了这个名字以后,他才感觉到这个名字是那么熟悉。 “你叫我吗?”一旁传来了青子衿略带笑意的声音。 蓝若下意识地想起身,但身子抬起一半,就被全身各处袭来的疼痛逼得又躺了下去。 “你的伤重到乱动可能就会死哦,还是好好躺着吧。”青子衿连忙说道。 蓝若也察觉到了自己所受的伤有多重,他勉强侧过身,看见青子衿就躺在旁边的病床上,安静地看着自己。 “好,我不乱动,毕竟,活着的感觉这么好,我还不舍得死啊,”蓝若笑了笑,“你呢,伤势怎么样?” “那时我都已经感觉跨进了鬼门关了,没想到我醒来以后,居然发现原本的伤口居然都愈合了,医生也说我没什么大碍,真是奇怪……”青子衿微微皱着眉说道。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蓝若说道。 “我听一个医生说,你居然挡了天启?”青子衿睁大了眼睛问道。 “嗯。”蓝若微微垂下眼帘。 青子衿没有问蓝若是怎么挡下天启的,只是轻轻一叹:“我觉得,我们两个能活下来,简直就像奇迹一样……” 蓝若闻言,亦有恍如隔世之感。 沉默了片刻,青子衿忽然说道:“对了,那个猫的故事……你还没讲完呢。” 蓝若怔了怔,道:“好吧,那我就把那个故事讲完。” 青子衿换了一个姿势,用手掌支着脸颊,认真地听着。 蓝若用有些沉郁的语调说道:“那两只猫都越来越老,有一天,白猫静静地躺倒在猫的怀里一动也不动了,那只活了一百万次的猫抱着白猫,不休不止地哭了三天三夜,流尽了一百万生的眼泪,随后死去了,再也没有活过来。” 青子衿怔了很久,她没想到结局是如此简单而冰冷,她微微蹙眉道:“真是个……悲伤的故事呢……” 但是她思索片刻,忽然说:“不对……” 蓝若问:“怎么不对呢?” “初听,这是个很悲伤的故事,但是仔细想想,生老病死乃是世间常理,没有什么可以超脱,万物都得经受,这样一想,白猫的死倒也不是不幸了,相反,它的一生都很幸福,并且最后能在心爱的猫身旁听着故事逝去,倒也是一个很好的结局,而那只猫……” 蓝若接着说道:“而那只猫,它虽然曾经被无数的人爱过,但它从来没有真正地爱过什么,虽然它活了一百万次,却总是缺少了什么,所以,这一生它所得到的爱,比之前经历的百万次生命更加珍贵。” “它最后没有再次活过来,也许……它是因为体会到了失去挚爱的痛,想和白猫一同归去,所以它放弃了无限的生命,又或者说,它就是因为从来不曾爱过什么,所以才一次又一次地活过来,就为了这最后一生与白猫相遇,使心完整……” 青子衿沉默着,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用有些犹豫的语调说道:“听说……老祖宗……他是笑着消失在火焰中的,他的心,一定也完整了吧?” 蓝若轻轻“嗯”了一声,有些疲惫了似地闭上了眼睛。 过了片刻,蓝若忽然听见了青子衿的抽泣声,他睁开了眼,看见她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她哽咽着说道:“但是,不论老祖宗最后走的时候是否幸福……对我来说……这还是一件悲伤的事情……很悲伤,很悲伤的事情……” 是啊……亲人朋友逝去,终究,是很悲伤很悲伤的事情吧,因为,被留下来的人,会感到寂寞…… 蓝若也想起了自己的师姐和师傅,想起了在寒山死去的权杖三组的同伴和洛拉学长。 可是,尽管他心中痛苦万分,但是,他的眼泪却无论如何也流不出来。 蓝若心中隐隐明白了,那时,他与提尔锋正式签订契约时,提尔锋曾经说过“即便会永远失去作为人类的珍贵之物,即便要背负罪恶与孤独,也永不后悔吗?” 失去的珍贵之物,便是泪水吗……但是,即便如此,我也不会后悔。 蓝若看向窗外,只见阳光正好,但那样的阳光对现在的他来说,似乎太过耀眼了。他怔然片刻,伸出手,把额前已经长长了的头发放下来,遮住了那深邃而漆黑的右眼。 ps:进入新篇章,希望书友们帮我多多推荐啊~谢谢大家 第五卷《凛寒之北》卷首语――埋藏地底的历史渐渐被揭示,生命的起源清晰而模糊,漫长之旅,白雪覆盖的北方,白雪掩映的森林,白雪一样的少女,在世界的尽头,能看见什么呢? (本章完) ------------ 第316章 不速之客 蓝若自从和提尔锋签订契约后,他的恢复力更加强了,而每次伤势恢复后,他的**也变得更加强悍。 平常人可能会留下残疾的重伤,他只用了区区两天就好了六七分,至少可以从床上坐起身看看书什么的了,但是他的右腿因为提尔锋超负荷使用黑灵受创很重,到现在还是不是很灵便,所以还不能下床自由行动。 不过,好在蓝冰考虑得周全,他在离开北境之前给蓝若留下了一套银针和一本薄薄的《针灸精要》,留言说针灸乃是东境医术的精髓之一,博大精深,只要蓝若按照书上第九页上写的行针法刺穴,每日一次,他的腿会很快复原,而且绝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蓝冰说的话蓝若自然是坚信不移的,反正他也不能下床,无聊之下,便细细研究蓝冰留下的那本薄册子,蓝若对医学一直有一分向往,如今一旦入门,便兴趣无穷,整日用针扎自己做实验,自娱自乐。 这几天来,蓝若最困扰的事情就是,不知是谁把他醒来了的消息传了出去,于是,接下来的这几天里,数不清的人挤破了医院门槛来看望他,其中大部分都是他不认识的,挤满了房间,挤满了医院的过道,甚至围住了医院大门,还有人想从窗子里爬进来的…… 蓝若坐在床上,愣愣地看着这些人,有些不知所措,这些人对着蓝若七嘴八舌地讲着个不相同的话,有要签名的,有拉家常的,有询问伤势的,闹得蓝若哭笑不得,但是他们口中,有一个词是一样的,那就是“英雄”。 战后,吉尔达之盾所有的医院都住满了伤患,院长看见这些人妨碍了医院救治伤员大发雷霆,把所有人都赶出医院,贴起明文公告表示人们的这种行为已经扰乱到医院的正常运作以及蓝若的休养了,只有认识蓝若的人可以来探病。并且还找来了星币组的第十队队员守在蓝若的病房和医院的门口。 对此,蓝若苦笑着向院长一遍遍地道歉,没想到院长阴沉的脸色一下就消失了,飞快地掏出一本纸笔让蓝若给他签个名留做纪念,以后要裱起来挂在玄关门口,蓝若彻底无语了…… 驱逐了闲杂人等之后,蓝若的熟人一个个都来探望他了,有来混熟脸的塔罗议会的成员和蓝若待在权杖组时期的同事,还有学院时期的那些朋友,怜司、尼古拉斯、南空、黑蜘蛛、夏诗,连蓝若不怎么熟的希哭都来了。 他们这些人大多是负责城内巡逻或者镇守黑城芬布尔之冬的,所以大部分都没受什么伤,他们都很好奇地问蓝若和出现在北境的那三位蓝家人是什么关系,以及蓝若是怎么挡下天启的,蓝若只是摇头不语,因为事情实在太过复杂离奇,很难解释清楚。 略微让蓝若意外的是,怜司来看望蓝若时还带来了学院时期夺徽战同一队的成员,桃的表妹――菲。 菲是芙蕾亚国王的小公主,千金之躯,但她却坚持要加入芙蕾雅银狐公的军队,一同前来支援吉尔达之盾,后来在战场上遇险,在千钧一发之际被怜司给救了,就这两天功夫,怜司便攻陷了公主的芳心,蓝若不禁暗自感叹,英雄救美的套路就算过多少年,还是一样奏效。 岚茨作为北境盟国克瓦希尔唯一的公爵玖岚公的第三子,在战争中加入岚驹军团冲锋陷阵,立下了累累战功,但他受得伤也不轻,就住在蓝若隔壁的病房,就连他也拄着拐杖来串病房,还与蓝若交谈了很久,他主要问的是寒山那一夜发生的事。 岚茨从灵院毕业后受到青天不少照顾和提拔,他心中不仅把青天当作一个可靠的上司,也是把他当作大哥的,在听闻青天铁面之下的脸竟然就是洛拉学长时,岚茨嗟叹良久。 听到青天为了拦住追兵化作七彩之光身死之时,岚茨不禁潸然泪下。 虽然岚茨与阿修罗有师生之谊,但他因为蓝若和阿修罗两人比较敏感的身份,并没有提到阿修罗的事情,了解了寒山的事情后,他便黯然离去了。 最后来探望蓝若的,是青木悠的两个徒弟,静流和柠檬。 静流始终只是站在一旁,也不说话,而柠檬则带来了蓝若在和阿修罗战斗时被打飞的龙牙剑。 两人走的时候,静流终于说了一句话:“师傅……明天要举行国葬了。” 蓝若微微动容,在战后的这四天里,几乎所有战死的人,都已经被收殓下葬了,居民以平民之仪,军人以军葬之仪,贵族以贵族之仪,皇族以皇家之仪,在民、军、贵、皇四者的葬礼之中,又根据死者的身份地位分三六九等,各不相同。 但青木悠比较特殊,他的葬礼和所有人的葬礼都不一样,需要不少的时间来准备,他的葬礼名为“国葬”。 所谓国葬,是一种只有在纪念百年一遇的伟人时才会举行的,北境最高规格的葬礼仪式,就算是各国的最高皇族或是北境的灵者领袖也没资格举行这种葬仪。 只有为北境做出了不可磨灭的杰出贡献的人,才被会人们以这种方式祭奠。 自从两百多年前北境联盟成立以来,只有两位举行过国葬仪式的人。 一位,是北境第一个上古遗迹的第一位发现和发掘者,他是北境塔罗议会的初代愚者,也是现任愚者上溯第七代的先祖,一位伟大的历史学家以及皇家研究员,正是他的重大发现才让北方诸国渐渐获得了能与南方众国抗衡的力量。 另一位,是三百年前被尊为圣人的颜季,颜季年轻时干过不少举世皆知且众口皆赞的大事,又由于他高洁的德行、深邃的智慧和独特的人格魅力,有无数追随者誓死相随,影响力极其大,他的一言一行,不仅能左右军政大事,甚至能动摇一国之基。正是他,一一拜访了北方诸国的领袖,提出建立北境联盟共抗外敌的想法,最终统一了北境。 初代愚者是北境的诞生的奠基人,颜季则是北境的诞生的促成者,而青木悠,是北境这两百多年来的抚育者、守护者和引领者,北境能担国葬之殊荣的,唯此三人耳。 静流说了话后没有再做停留,和柠檬一起离开了。 蓝若转头看向青子衿,只见她手指下意识地抓紧了被单,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被困在噩梦之中的孩子。 (本章完) ------------ 第317章 履行契约 清凉山是吉尔达之盾城中的一座小山,那是青木悠专属的住所,也是青木悠在出战前自己指定的下葬地点。 国葬仪式的这一日,青木悠的棺椁被运到了清凉山,山下聚集了数万的民众,环绕着山,双手合十,为青木悠的过世哀悼着。 清凉山顶,聚集着全北境的大人物们,北境五国,尼约德、克瓦希尔、芙蕾雅、古尔薇格、弗雷五国国君齐聚,男爵以上的贵族、天书研成员、权杖、圣杯、宝剑、星币四组的成员也基本上全都到场。 而塔罗议会中,除了奥菲罗斯、艾斯、利兹、欧墨提斯几位还在昏迷中以外,愚者、魔术师席位墨述拉、皇后席位雪莉娅、皇帝席位普利西亚、星星席位帕斯卡都到场,就连失去一臂受伤不轻的隐者席位的匠都缠着一身绷带来了。 静流和柠檬两人作为青木悠的弟子,站在青木悠的棺椁旁,肃然立着。 一身白衣的夏涟望着天空独自出神,神情平淡。 守陵老人沿着山道缓缓走上山顶,山顶和山脚的守卫知道他是曾经守卫吉尔达之盾并且击倒战争巨兽的那个老人,都没有拦他。 守陵老人胸口那道狰狞的刀伤已经结痂,但他的脸色还是十分苍白。他站在离人群很远的地方遥望着青木悠的棺椁,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山顶的树林里惊起了几只飞鸟。 山下忽然传来了人群的骚动声,山顶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山道的尽头。 蓝若由于右腿还没有彻底痊愈,右手撑着拐杖,一步一步登上了清凉山,和他一起的,是青子衿。 蓝若环顾场间,发现山顶除了北境的人以外,还有不少其他国家和组织也派人来吊唁青木悠,东境银雨之国、东境祈之国等和北境关系比较好的国家,甚至连南境唯一一个没有参与南北战争的博德国都派出了外交大臣前来吊唁。 另外,西境空岛的一位白衣少女带来了圣祭祀的吊唁信,中境神圣教会的三位红衣大主教之一带来了教宗的吊唁信,法之国天下第一寺伽蓝寺更是派出了几十个辈分甚高的和尚带来了伽蓝寺主持的吊唁信。 巫、神、佛,大陆上的三大教之主竟然同时派人前来,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景象。 蓝若忍不住看向伽蓝寺来的那一群和尚,只因他们人数太多而且光头太过显眼,而且很奇怪的是,那群五六十岁的大和尚的领头人,居然是个和蓝若年纪相仿的一个年轻和尚,长得眉清目秀,稚气未脱。 那个年轻的和尚和蓝若目光对视,微微向蓝若点了点头。 蓝若听青木悠说过,青木悠与法之国伽蓝寺颇有渊源,三百年前,青木悠游天下时曾与两位友人拜入伽蓝寺门下,作为俗家弟子,研习佛法和佛印,号青叶禅师。 后来因为青木悠悟性极高,有慧根,有佛缘,差点被留在寺里做住持,但他自己说他戾气难除,而且心绪难断,所以离开了。 但青木悠在伽蓝寺修行时曾经留下一些亲传弟子,这些和尚,想必便是青木悠传下来的那一脉。 蓝若正在想着这些事时,山顶的守卫分别给蓝若和青子衿递了一朵带着别针的白菊,两人接过白菊,把它别在胸前。 山顶熙熙攘攘围着青木悠棺椁的人群们主动分开了一条通道,让两人通过。 蓝若和青子衿穿过人群,他们看见一块人形的晶莹剔透的五色石和淡红色的蜡熔成一体,静静地躺在一个精致而朴素的木棺之中,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而那木棺被放进了早已挖好的墓穴里。 青木悠于蓝若亦师亦友,蓝若是他的意志的继承者,是塔罗的命运之轮,更是挽救了这座城的英雄,蓝若自然应当和塔罗议会的成员以及五大国的君王一样,站在青木悠棺木的旁侧。 而站在青木悠棺木正前方的,是青子衿。 南北一战,青天战死,青家军全数阵亡,青木悠也被逼自杀,自此,修灵四大家族的青氏,唯一的正统血脉就只剩下青子衿一人,也就是说,青子衿是青木悠在这世上仅有的亲人,她理应站在正中央。 气氛极其肃然,清凉山顶上鸦雀无声。 青木悠的棺上没有什么精美的雕纹,没有彩笔的描绘,只是一个很简单的木棺,但却不普通。 这个棺,是一整块的顶级七星木掏空成的,棺头和棺尾上都贯穿着白色的北斗七星状的木纹,七星的指向和青木悠面朝的方向一样。 众所周知,七星指北,这也是北境的最高荣誉。 蓝若忍不住看了青子衿一眼,只见她神情庄重,但神色中几乎已经看不出悲伤之色了。 明明心中悲伤,但却不愿让人看出来,真是一个脆弱却又坚强的女孩子啊,就像美丽的青花瓷一样,蓝若心中道。 但他忽然怔了一下,他终于意识到,青子衿似乎只有在他面前,才会像一个普普通通女孩子一样会笑会哭容易害羞,而她在其余所有人面前,都是冷漠而坚强的样子,绝没有一丝脆弱。 因为她是青家的人,而且,是唯一的人,她身上有责任,所以必须要坚强到让所有人都信任她有资格拥有青的名号……一念至此,蓝若心中不禁微微一酸。 过了一会儿,一头白色卷发的老人走出了人群,他正是弗雷国的国王奥古斯都。 作为王族代表的奥古斯都开始发表悼词:“北境的守护者,青木悠曾经对我说过,他的的理想是能让北境的人们得到安稳而富足的生活,于是那也成为了我的梦想。” “我相信,神明让他降到世上,就是为了传递这希望的诗篇。在北境联盟刚成立,还十分孱弱的两百年间,他一直守护着北境,不离不弃,直到他离开这个世界。” “我们失去了一位这个世上最有影响力、最有勇气的一位伟人,他不再属于我们――他属于一个时代。而他的离去,让我认识到,人类能够在自己的希望与自己的意志引领下前进,而不是在他人施加的恐惧和胁迫之下前进。” 不知何时,奥古斯都的双眼中已经蓄满了泪水:“五十年前,我和他在这座小山上初次相逢,而今,我在相同的地方与他告别,今天我在此起誓,一定会让北境拥有一个无愧于他的牺牲的未来!” 悼词致毕,他取下胸前别着的白菊,上前把白菊轻轻放在青木悠的胸口,随即,人们有序地上前,依次献上悼念死者的白菊。 此时,一个穿着一身黑袍,戴着一个巨大魔法尖帽的老人也登上了山道,老人有着极为显眼的鹰勾鼻,蓄着一撮灰白色的八字胡,胡须梳理得十分认真,没有一丝凌乱。 他就像一个透明人一样,山下上百位守卫的人仿佛没有看见他一样看着他从面前走过,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黑袍老人登上山顶,从一位守卫的手中接过一朵白菊,缓缓走向青木悠的灵柩,那位守卫却毫无所觉。 黑袍老人低声自语道:“看来,这次,你是真的死了啊,在看见你的遗体之前我都不敢置信,你居然也会死。” (本章完) ------------ 第318章 天魔门下 “但你终究是死了,”黑袍人那微眯的凤眼中露出了一丝笑意,“不过稍有些可惜的是,这个北境没能给你陪葬。” 他的目光落在青子衿和蓝若身上,忽然变得凝重起来。 对他来说,北境除了青木悠以外都不足为惧,但他并非毫无忌惮。 他所忌惮的有二,一是持有青家守护之心的青子衿,二是挡下天启的蓝若。他至今也想不通,天启怎么可能被这么一个孩子挡下来,所以,他决定去试探一下,可以的话,他希望能一劳永逸地解决威胁。 黑袍人徐步向蓝若和青子衿走去,距离越来越近,就像一个掠食者悄然接近猎物,而蓝若和青子衿却毫无所觉,而且毫无防备。 黑袍人微微抬起手臂,那宽大的袖口无风自动,袖中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仿佛通向另一个黑暗的世界。 黑袍人微眯的双眼忽然大睁,他感受到周围的空气一紧,数道强大至极的气息锁定了他,宛如深海的巨压从四面八方压向他,这些压力并非只是强大,而且控制力也是顶级的,能感受到这些压力的,只有黑袍人一人而已。 黑袍人脚旁的小草在恐怖的灵压下以极高的频率颤动着,渐渐碎成灰青色的草灰,而他却摇头一笑,若无其事地放下了手臂,和蓝若擦肩而过,什么也没做。 雪白的菊依偎着木悠的身躯,洁白无瑕,黑袍人也从胸口摘下白菊,放进了上百朵白菊之中。 你都已经死了,却还有这么多强大的力量守护着北境,青木悠,我果然还是小看了你,看来,现在下手还为时过早,黑袍人看着灵柩心道。 随即,他平静自然地转身下山,解开一棵树上拴着的一匹瘦骨嶙峋的老马,乘马慢悠悠地远去。 青子衿解开脖颈上的守护之心挂坠,放在掌心上端详着,她有些不解,因为守护之心散发着七彩的光芒,而且温度高得烫手。 “有异族?”青子衿独自喃喃道。 此时,蓝若的识海之中也传来了造书天的声音:“蓝若,你真是个傻小子,刚刚你什么都没感觉到吗?” 蓝若怔了一下,有些惊讶。 自从挡下天启昏迷之后提尔锋和造书天就再也没和他说话,而现在造书天却忽然出声了。 “你和提尔锋为什么这几天都不说话,忽然这么清静我倒还有些不习惯呢。”蓝若在心中问道。 “你逞英雄,但累的可是我们俩啊,我和黑漆漆因为消耗过大一直在沉睡,本来我要睡个三年五载来恢复的,但是刚刚的那个杀意把我吵醒了,感觉好累啊……现在我只剩下和你说说话的力气了。”造书天的声音里有很深的疲惫。 “杀意?”蓝若皱眉。 “嗯,那是一种极度阴暗极度深沉的杀意,不过还好,有人阻止了他。”造书天说道。 蓝若并不觉得奇怪,在他看来,不过是南境派杀手来暗杀自己,然后被在场的某人给击退了而已。 蓝若下意识地看向周围,却发现守陵人和夏涟两人不见了。 “嘿,小子,别管他们了,我们来谈谈,我们的交易吧。”造书天笑道。 “交易?” “喂喂喂,你是真的不记得还是装不记得啊,我们可是签订了契约的,我救了这座城,可你得去帮我找七种火啊,。”造书天有些着急地说道。 “知道啦,等北境恢复原先的样子,我就会去帮你找你所说的那七种火。”蓝若心道。 “喂,你搞清楚好吧,我已经完成了你的委托,现在,和我签订了契约的你就像是我的仆人一样,并不是你想怎么干就怎么干,而是我想你怎么干就怎么干!”造书天怒道。 “那你要怎样?”蓝若无奈地问道。 “十年,”造书天说道,“十年之内,找齐所有的七种火焰,否则,你就要死了。” “死?”蓝若一怔。 造书天哼道:“想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同等的代价,挡下天启的代价岂会小?与我签订契约的瞬间,你的生命就已经被我掌握了,怎么,你不信?” 蓝若还没说话,他眉心再次浮现出那花瓣状的金色圣痕,他感到大脑的深处像拧入了一枚螺钉一样刺痛起来,那痛楚的感觉远远超越了蓝若所体会过诸般疼痛,即便精神坚强如蓝若也难以承受,那痛感虽然只持续了一瞬,但蓝若却仿佛在那种痛楚中挣扎了好几天似的,他恍若回神,发现身上大汗淋漓,几乎浸透了衣服。 “现在,你信了吗?”造书天问道。 “我信了。”蓝若心有余悸地答道。 “如果十年之内你没有找到七种火焰,我不介意让你痛到精神崩溃而死。”造书天的语气就像一个摘下了假面的真正的恶魔。 “我明白了,如果十年内我找不到你要的东西,不劳你动手,我会自己去死的,”蓝若苦笑,“被那种痛苦折磨,还不如去死呢。” (本章完) ------------ 第319章 罪魁祸首 黑袍老人骑着那匹瘦马在街上走着,那匹瘦马已经很老了,牙齿掉了一大半,剩下的牙齿也都磨得只剩下牙根了,而且又黄又黑,而且,它似乎生了什么病似的,鬃毛暗淡无光,嘴角泛着白沫,晃晃悠悠地走着。 老人和老马走了些时间,终于来到了吉尔达之盾附近的一座孤山,黑袍人下了马,解开了马鞍和缰绳,扔到地上,那老马像是明白黑袍人的意思一样独自走开了。 黑袍人捶了捶自己的腰,叹了口气,开始爬山。 暗处,一个老人的声音问道:“他想干什么?” 另一个中年人的声音很慢很慢地说道:“他知道这一战大概是不可避免,所以他没有躲躲藏藏,而是选定了这个地方做战场。” “哼,他居然这么有自信。”老人寒声道。 “他敢只身来北境,想必也早有准备吧,不可大意,他毕竟是当今世上最为深不可测的强者之一。”中年人说道。 黑袍人登上山顶,盘腿坐在一棵松树下,闭上双眼,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忽然,小山微动,众鸟纷飞,一棵足有三人环抱的松树被连根拔起,横扫向黑袍人,而黑袍人却像毫无感觉似的依然闭着双眼。 就在松树要扫上黑袍人时,他的周围亮起了一重五彩结界,那结界看上去竟与天启上的魔法阵有七八分相似,只听“咣”的一声巨响,松树崩碎成无数木渣碎屑四散,而那个结界上只是出现了几道裂痕。 黑袍人睁开眼,看着眼前纷飞的碎木和挥舞巨木的守陵人,轻蔑地说道:“连老夫的第一重护身结界也无法打破吗?这点本事也敢出来丢人现眼!” 结界上忽然伸出三道咒文之链刺向守陵人,而守陵人敏捷地一个鹞子翻身躲开了那三道咒文之链,远退出数十米。 守陵人其实只是佯攻,真正进攻的人是夏涟。 夏涟忽然出现在黑袍人身后,以掌刀沿着结界上守陵人留下的缝隙纵劈,把整个结界一分为二,进而上前一步,又是一掌击向黑袍人的后背。 但黑袍人依然不为所动。 又一重斑斓的暗紫色结界显现,挡住了夏涟的掌,夏涟的掌无声无息速度不快,却带着极强的力道,而这一掌在碰到这个结界的瞬间,就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和速度,这一掌的全部威力都被结界吸收了。 “和你们这些只会用斗气和拳脚战斗的人交手,随身当然会带上这种对武技专用的静止结界。”黑袍人嘲讽地一笑。 “那用魔法如何?”一个清亮的声音传来。 风无相,不知来处,但瞬息之间便从远处来到了结界之前,速度快到无可想象,青蓝色的风包裹着一个模糊的人影狠狠撞在了静止结界之上,结界应声而碎。 黑袍人的脸终于沉了下来,他的黑袍上又浮现出了第三重结界咒文,暴风,排斥一切物质的暴风以黑袍人为中心狂暴地向四方扩散,风中的那人和夏涟都被弹飞出去。 暴风散去,一个穿着华美的绣金丝浪纹黑衣的贵公子和夏涟、守陵人呈三角之势围住了黑袍人,而黑袍人依然保持盘腿的姿势悬浮在一个光滑的半球形巨坑之上,但他的表情终于变得有些认真了起来。 黑袍人冷冷地说道:“你们几个小辈,居然胆敢偷袭老夫,真是缺乏管教。” “偷袭?前辈,你还真爱说笑,”守陵人用嘲讽的语气说道,“你难道忘了,刚才是谁想在两个孩子的背后下黑手的?” 被守陵人这样直白地讽刺打脸,黑袍人却面不改色,只是冷冷一笑,道:“好伶俐的牙口,至少,在老夫杀你们前,报上你们的名字和家门吧,还是说,你们只是一群活着没人管教死了没人收尸的无名小辈?” 那位贵公子斜抱着一把古朴的琵琶,向守陵人微施一礼,道:“天魔道门下,羽,见过南境大魔导师,八日蝉。” “天魔道”之名早在八日蝉的意料之中,并没有让他惊讶,但他却还是挑起了眉:“哦?羽……看你刚才那快得不似人类的身法,你的姓氏,是十夜吗?难不成你是十夜歌的……” “请不要总把我和他扯在一起,”十夜羽有些不悦地打断了八日蝉的话,“自从我拜入天魔道门下,我便只奉师命,与十夜家再无瓜葛,若是我还是十夜家的人,便也不会对你出手了。” 八日蝉摇头一笑,用只有他自己听得见的声音自语道:“因为哥哥的阴影而无法茁壮成长,所以才选择离家吗,十夜羽,果然无论是心智还是血统都不如十夜歌啊。” 夏涟面无表情地说:“北境夏涟,和羽一样,拜于天魔道门下。” 守陵人哼了一声说道:“我是颜季门下第四代弟子,不过一介无名小辈,名字无足轻重,我自己都早已忘却。” 八日蝉环视面前三人,耷拉下了眼皮,似乎并不把三人放在眼里,片刻,他问道:“你们三个小辈都出手了,但你们身后给你们撑腰的那位却又在哪里看风景啊?” (本章完) ------------ 第320章 天行其道 三人俱不答话,只有风声刮过树林的声音。 八日蝉忽然脸色一肃,喝道:“辰叶,既然来了为何不出来一叙?” “你叫错了。”一个冷似寒铁的声音说道。 不知何时,一个全身罩在黑斗篷里的人已经来到了八日蝉的面前,与八日蝉对峙着。 八日蝉仿佛恍然大悟似地一拍脑袋说道:“哦,对了,两百多年不见,你已经成为了辰家家主,按照你们的规矩,辰家最强者应该以姓称之,对吧。” “辰,你也是来为青木悠送葬的吗?别激动,何必打打杀杀呢?吾这次来北境,也只是为了看即将下葬的老朋友最后一面而已,别无他想。”八日蝉很真诚地说道。 “哦,你是为刚才的事情心有芥蒂是吧,其实,方才,吾本就没有想对那两个小辈出手,一来对小辈出手实在有损吾身份,二来,青家的那个小姑娘有青氏圣物守护之心护身,吾不会自找没趣,另一个蓝家的小子还是蓝凌的外孙,蓝家那疯劲吾当然知道,如果杀了他们的人,蓝家恐怕会倾巢出动满大陆追杀吾,这种赔本的买卖,吾怎么可能做呢?” 辰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感情,只是纯粹的冰冷:“你们影之一族自你哥哥起就无耻透顶,现在这种无耻又在你手里发扬光大,你的胡言乱语简直令人作呕。” “啊……我说错了,你们这一族当初为了在人族横行的世界留得一席之地,以免断绝传承,早已舍弃了族名,现在,是被称为蝉之一族是吧……你这只两百多年前就该死的暮蝉,居然有脸苟活这么久!” 八日蝉被当面如此辱骂,他的脸上却连一丝被羞辱的愤怒也没有,反而无所谓地笑了笑:“嘿嘿,吾虽然不像青木悠那家伙那么长命,但也不像人类那么短命,活个几百年还是没问题的。辰,你说吾等为了融入人类而舍弃了族名,这不错,吾也深以为耻,但吾等只是时运不济才被迫如此,你不也是,被教会处处针对,不敢轻易登上大陆吗?” “但你我都知道,我们之所以被排挤,是因为我们是这世间少有而特别的存在,至于蓝家,他们的血统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混杂不纯,近乎于人类了,但我与你不同,我们的血统依然是最纯粹的,最高贵的,最强大的,远远凌驾于低贱的人类之上的存在!” 八日蝉微微眯眼:“人类是一个劣根性很重的种族,你看,人族的最强者,北方的守护神陨落了,但五境之中,除了北境人以外,又有谁会为之伤心?其余四境的人恐怕只会暗自窃喜甚至弹冠相庆,真是可悲而且可笑的种族,没有外敌便会内乱。” 辰只是默然听着八日蝉的话,既不反驳,也不肯定。 “比人类身处更高位、拥有更远大的目光的我们,可以看见人类看不见的东西,可以完成人类所不能完成的伟大之事,我们之间,理应携手并进,何必为了一点小摩擦而大动干戈,让中境教会的那些神棍们看热闹呢?” “若我们能够联手,届时,没有人能够阻挡我们,这世上哪里还有什么是我们得不到?”八日蝉的眼睛中散发出光芒,似乎他所描绘的未来近在眼前。 “你胡扯完了吗?我已经听累了,你口才很好,善于寻找双方的共同点,转移矛盾、煽动**,不去人类政府当官员真是可惜了。”辰冷冷地说。 “正如你对人类评价的一样,我对人类并没有什么好感,也并不是站在人类的一边,中境的那些神棍,我比谁都更讨厌他们,但是,我对你所谓的远大理想也没有兴趣,我来这,只是为了师哥,但既然他已经死了,那么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你既然来了,就永远留下来吧!” 八日蝉脸色微微一变,一脸无辜地说道:“辰,吾之前已经说了,吾来北境毫无恶意,更何况,虽然吾和青木悠有旧仇,但他的死和吾又有何关系?” 辰用陈述事实的语气说道:“提尔国是南境诸国中最为缺乏金属矿藏的国家,八成的矿石都要高价进口,所以提尔国一直觊觎着北境的矿脉,并且渐渐产生了全面进攻北境的野心,但它一直没有下定决心,直到几年前星矿之战战败,你趁机撩拨提尔国国王进攻北境,让他们最终下定了决心,对吧?” “若不是有你撑腰,恐怕提尔国也不会那么有自信,而南境其他几国也不会那么轻易入伙吧。” 八日蝉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怔在那里一句话也没说。 辰继续说道:“是你,暗中培养业魔做为你的提线木偶,授意他发动星矿之变,并挑起围绕星矿的上一次南北战争,预热这一次南北大战,并且在北境高层布下卧底,招揽了北境顶级机师梅德兰若斯,策反塔罗议会成员,策划了里应外合夺取命运之轮并暗杀青天。” “寒山那一夜,牵制住师兄,让他没能赶往寒山的,也是你。” “帮提尔国铸造并且改进天启,为天启加上了那绝对防御结界的,还是你,也唯有精通古代语言和古代魔法的你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看懂那些古代设计图。” “简而言之,”辰的声音弥漫出一种深沉的愠怒,“你就是一切的幕后操纵者,也就是……元凶!” 杀气,或者说,煞气开始蔓延,那是不似人类,而更接近于妖魔的气息,霸道而狂暴。 八日蝉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平淡,他知道所谓的合作联手已经不可能了,所以他只是淡淡地问道:“这些事在南境都算是极密事项,你一直待在海外孤岛,你是怎么知道的?” (本章完) ------------ 第321章 朝闻道,夕死可矣 “法之国的天机阁里,有我的熟人,你做的一切,我都知道。”辰冷冷地说道。 “原来如此,情报收集天下第一的天机阁啊……哼哼,不错,如你所知,策划这一切的,正是区区在下。”八日蝉的语气中忽然透出了些微的得意。 “五绝之中,教宗、圣祭祀、青氏之主、蓝氏之主分别是中境、西境、北境和东境精神上或是实质上的领袖,而吾作为南境唯一的八阶,被尊为大陆上唯一的大魔导师,所以南境的人也理所当然地把吾看作是支柱。” “但是可惜的是,他们对吾来说,只不过是容易摆布用完就丢的棋子罢了,不过嘛,至少,吾对提尔的许诺并非虚言,如果不是出现了一些意外,吉尔达之盾的确已经沦陷了。”八日蝉笑道。 “人类是一种很单纯的生物,理智的人为了利益而行动,不理智的人则在情绪驱使下行动,**越强的人,便越容易被利用,无论是南境的主战派还是北境的背叛者,皆是如此。正是因为有这些人做吾的牵线傀儡,吾的目的才能实现……” “你如此周密策划,不惜把南北两境无数的人卷入战争,就为了复两百年前的仇吗?但是别忘了,两百年前的那件事,可是你们先挑起的,”辰压抑着愤怒说道,“两百年前,你哥哥邀颜季去醒鸣宗一聚,商谈推进南北合作的事项,颜季去了,却被你们蝉家的人围攻杀害了,颜季是师兄的爱徒,你们在做这个事情之前,就应该有遭到师兄报复的觉悟!” 八日蝉沉默片刻说道:“颜季是人中圣者,天选之人,一位仰之弥高的存在,他也是吾唯一真心佩服的人类,吾很后悔当初没能阻止兄长的计划,若不是颜季早逝,这个世界,一定会和现在有所不同吧!” “吾曾和他交谈数日,知他宠辱不惊,生死无畏,境界超脱于物,而更让我佩服的,是他睿而守愚,心系天下,立宏愿要让五境和睦如一,直至不分彼此,这种大胸襟,是我所难以企及的。” 八日蝉的语气极为真诚,不似作伪,也根本没必要作伪,两百年前的事情,辰并不在场,所以也所知不多,辰没想到八日蝉居然会对颜季如此崇敬,也不禁感到略微惊讶。 八日蝉继续说道:“可是,兄长并不希望五境摒弃前嫌和睦相处,因为只有战乱的年代,蝉家的力量才有用武之地,只有天下大乱,蝉家才有机会重振千年前的威名。所以在兄长眼中,颜季无疑是一个障碍,然而颜季成长的速度实在太过迅速,远远超出了兄长的想象,而且颜季在五境中的号召力也与日俱增,有无数的追随者,这也坚定了兄长先下手为强的决心。” “与是兄长邀颜季只身来醒鸣宗赴约,进而封死他的退路,群起而攻之,但兄长低估了颜季,那时的颜季实际上已经越过了八阶门槛,所以即使是在围攻之下颜季也没有被杀死,他以重伤之身发出了最后的七曜之光,不仅通知了青木悠,而且还从醒鸣宗内部破坏了防御禁制,以至于后来蝉家无力抵挡青木悠的来袭,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八日蝉用自嘲的口吻说道。 “吾早已想明白了,冥冥中,‘天’支配着天下一切因果轮回之律,其运作自有其轨道,那便是天道,天欲行道普世,因而生颜季。” “两百年前醒鸣宗被灭门,乃是弑杀圣者,碍天行其道的报应!吾辈之信仰乃魔法,而魔道之终极乃天道,既醒鸣宗之灭乃天道使然,那么吾便应坦然待之,青木悠之举不过是替天行道,合乎天理,吾岂敢恨他?”八日蝉心平气和地说道,语气之中没有丝毫的矫揉造作之态。 辰微微侧首,虽然其容颜神态俱不可见,但明显流露出一丝不可理解、难以置信的意味。 醒鸣宗全宗上下都是八日蝉的血亲,他们被青木悠屠杀殆尽,而八日蝉居然能如此冷静地说出“天道使然”“替天行道”,这让辰的内心感觉极为不舒服,就像心脏被一条鳞皮粗糙的响尾蛇缠住了一样。 这种感觉,并不是因为八日蝉的冷血、绝情、理智。而是因为他绝然异于常人的观念与思考方式,以及他对魔道抑或说是天道病态的执着。 这个人的眼中,似乎只存“天理”,而灭了一切“人欲”。 天道,是一个玄而又玄,只停留在想象中的概念,相信它存在的人不是很多,对它如此执着的人更加少,但为什么,八日蝉会如此坚定不移地相信天道的存在,而且对其如此敬畏和崇拜呢?辰觉得甚是奇怪。 “你口口声声说不是为了复仇,那么,你为何费尽心机布如此大局要置北境和青家于死地?”辰问道。 “这还用问吗,”八日蝉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天际,神情有些恐怖地喃喃道,“吾继承了颜季的意志,吾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实现他两百年前未能实现的夙愿!” “可笑!你……你说颜季的意志?简直胡说八道!”辰勃然大怒道,“颜季的意志是希望五境能逐渐消除壁垒,通过漫长的时间合为一体,而你却是在暗地里挑动两境死斗,让北境白骨成山,血流漂橹,还把青家正统杀得只剩下一人,你所做和颜季的意志根本没有哪怕是一点关系!” (本章完) ------------ 第322章 不净之灰猫 八日蝉目光幽幽地看着辰,他并没有反驳辰的话,而是平平淡淡地说道:“你会这么说,是因为你并不理解真正的颜季罢了……两百年前,吾没有参与围攻颜季,而是选择了离开醒鸣宗,大概正是因为如此,吾才没有受到天道之罚,活了下来。” 他心有余悸地说:“待吾回到醒鸣宗,看见那地狱般的场景,吾第一反应并不是愤怒或是悲伤,而是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恐惧,那是对于天道无常和命运轮转的恐惧,在那一天之前,我根本无法想像,如吾等这样立于世界之巅的一族也会有如今这样凄惨的下场。”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醒鸣宗的护宗大阵天下没有人可以破开,就算强如青木悠也绝不可能!唯一可以破开它的方法就是从内部破坏它的阵基,从兄长怀着杀心邀请颜季的那一刻起,醒鸣宗的覆灭便已经是板上钉钉了。这便是天道杀伐的可怕,不着一点痕迹,却是最厉害的杀着。” “然则,颜季虽是天意的代行者,行普世之责,却也逃不了天道的算计,天道投石问路,而颜季便是天道手中的一颗可以随时丢弃的小石子,若是颜季碰到障碍,就会变成一枚爆晶,炸碎天之道上一切挡路的障碍。” 八日蝉自嘲地笑了笑:“你想想,如果连贵为‘七曜’,号称天之子的颜季,都只是一个被天道牺牲的小石子,那么吾等,吾等究竟是什么?吾等究竟是多么弱小,多么无力的存在?” “吾一念至此便害怕得不能自已,那是一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吾看不清天道运行的规律,看不清所谓‘命运’究竟是可以改变的线路,还是无法改变的幻影,吾也不知道前路该如何走。” “死并不是这世上最令吾害怕的,最令吾害怕的,是未知,不知天意,不知福祸,不知何时会步上同族之人的后路。” “在颜季死去的山洞,吾看见了他用手指刻下的一行血字:朝闻道,夕死可矣,吾不畏死,惜未闻道。吾看着他的遗言,思索数日,忽然明悟,颜季的话仿佛是一道光,照亮了我的前路,让吾深受震动。” “颜季的夙愿是五境归一吗?不是,实现五境归一虽然是他毕生的目标,却只是他证道的方法,只是通向他终极愿望的一条路而已,而并非他的愿望本身。” “吾懂他,吾知道他真正渴求的是什么,他真正的愿望是能跳脱出桎梏,去看一看那天外之天,他所说的闻‘道’,便是指天道!”八日蝉那深陷的眼睛中光芒暴涨,一下子仿佛年轻了一百岁。 “蝉在土中七年,破土而出后却只能活七天,我却是那独自活下来的唯一一个第八日蝉,我本应感到孤独和悲哀,但颜季的遗言却让我看到了一个崭新的天地。于是吾开始思考,天道究竟为何?是否可以触及?” “随着时间的流逝,吾愈发渴求一窥天道之秘,万物之理,世间一切的根源规则,如果能窥得天道,理解‘真理’,吾将超越受制于天道的颜季……超越所有的生灵,成为天道法则世间规律的一部分,不用再担心受天意摆布,这便是吾的夙愿!”八日蝉缓缓说道。 “老头,你自己发疯我不管,但你曲解我祖师爷的意思我可不能干站着了。”一直默然不语的守陵人忽然大声说道。 “你说什么?”八日蝉的声音骤然阴寒了起来。 “圣人存身,是为行道,济民以道,非为济身。颜夫子的遗言――朝闻道,夕死可矣,乃是叹世之无道,若早朝闻世有道,暮夕而死,亦可无恨矣,此乃大贤者之言,为世为公,岂能用你那种浅薄的解释!”守陵人声音洪亮地说。 八日蝉听着守陵人的话,身体微微颤抖了起来,他是愤怒得在发抖。 “竖子可笑!你根本没见过他,也没和他说过一句话,怎知你的理解是对的,在这个世界上,吾才是真正的,唯一的,理解他的人!”八日蝉第一次真正显露出了愤怒的情绪,只是因为守陵人反驳了他对颜季遗言的解读。 守陵人也被八日蝉失态的怒吼惊得怔住了,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喜怒不形于色的老魔法师会忽然大怒,似乎八日蝉不仅对天道有近乎疯狂的信仰和追求,他对于颜季,似乎也有某种很深的执念。 某种意义上来说,八日蝉是一个很纯粹的人,纯粹得近乎于疯狂。 (本章完) ------------ 第323章 雾隐之白鲸 八日蝉的胸脯因为过于激动而剧烈地起伏着,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眼神继续变得幽暗起来:“就算颜季的夙愿是实现五境大一统,永久的和平安宁,只要吾掌握了天道流转的法则,实现五境统一也只是举手之劳,这只不过是个顺序问题罢了。” “辰,你问吾为什么要颠覆北境,其实啊……吾想颠覆的,只有青家而已,没错,吾暗地里挑起南北战争只是为了毁灭青家而已,很讽刺吧,北境看似是因为有青家守护才免于被灭,但是如果没有青家,吾根本不会鼓动提尔国挑起这场战争。” “你别误会,吾如此做,绝不是因为两百年前的仇恨,单纯只是因为青木悠和青天太碍事了而已。”八日蝉徐徐说道。 “碍事?”辰捏紧了拳头。 “对吾来说,这两人是最大的不安要素,只有他们可能会阻碍吾追寻天道的脚步,”八日蝉道,“青家的‘守护之心’过于强大,对吾等有克制作用,而且青木悠的身体虽然已经衰败,但他是吾完全无法预测的疯子,如果他发起疯来没人能制住他,这种危险因素,就算只有千分之一的可能会妨碍到吾,也决不能允许存在。” “而青天,那孩子是一个真正的天才,若论修灵的天赋,他并不逊于当年的颜季,如果再过几年,他便可以破入八阶,魔武双修,能用七种属性的魔力和斗气,到时,便是吾也不一定能与之为敌,所以他也必须死。” “这世上其余的人,吾都不放在眼里,”八日蝉笑着,“辰,也包括你。” “东、西、中的那三人,你也不放在眼里吗?”辰冷冷地说。 “祭祀、教宗和蓝家的那个酒徒都已经有一百年以上没有离开过他们的领域了,就算他们出来多管闲事,只要到了吾醒鸣宗,他们谁都不是吾的对手,更重要的是,他们都不能使用青氏的‘守护之心’,唯一能使用‘守护之心’的青家血裔只是个不成气候的小姑娘,所以对吾来说,天下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威胁到我了。”八日蝉自信地说。 “八日蝉,我已经猜到你想做的是什么了。”辰说道。 八日蝉矍然变色,脱口问道:“你知道什么?” 辰思索片刻,似乎想到了什么,道:“一切都串起来了,天道、两百多年来的夙愿、窃取银雨之国理之剑,还有多年前失窃的法之国法之书、芬里厄恶之杯……你,难不成真的相信那个传说?” “对于你们来说,那不过是个虚无缥缈的神话传说,但对吾来说,那却不是传说,”八日蝉说道,“待吾完成一切准备,真理之门就会开启,没有人可以阻止吾。” 辰摇摇头道:“我不清楚你接下来究竟想做些什么,但是只要在这里把你杀了就好了,你在醒鸣宗我的确不是你的对手,但你只身前来北境,未免太过大意。” “吾本不想与你一战的,奈何苦苦相逼……”八日蝉长叹了一声,片刻,他却又露出了得意的神情。 “胜兵先胜而后战,我的确是一个人来的,但你觉得我会毫无准备就来吗?别忘了,”八日蝉似笑非笑地说,“这个战场,可是我选的。” 辰心头忽然产生了一种警兆,同时,辰周围原本坚硬的地面瞬间坍缩下去,变成了液体,准确地说是变成了湿乎乎、软绵绵的灰色泥泞,同时迅速向四周扩散开来,辰大喝道:“散!” 离辰最近的守陵人和十夜羽都飞速后退,避开了那灰泥。 辰把暗绿色的暗斗气凝聚于脚尖,正欲跳出泥沼,却见泥沼化成了一张血盆大口,猛扑而出,一口把辰吞了进去。 那巨口吞食了辰之后,挣扎着从地面爬出来,终于能勉强看出,那泥的怪物,是一只猫的形状,但是体形比大象还要大得多,泥在它全身流动着,不住落在地上,那泥似乎有着很强的腐蚀性,一滴灰泥就能把地面腐蚀出一个大洞,甚是可怕。 守陵人、夏涟、十夜羽同时惊叫了起来,夏涟、十夜羽虽然深知师傅的实力,但见到这怪物可怕的腐蚀性,也不禁暗暗捏了一把汗。 那猫忽然痛苦地蜷缩起身子,一道极度扭曲的空气柱洞穿了灰猫的头部,辰从灰猫头上的大洞中一跃而出。 (本章完) ------------ 第324章 天雾地沼(上) 辰看上去略显狼狈,斗篷衣摆都被灰泥腐蚀出了几个虫蛀似的洞。 而地面上的那个巨大的泥猫聚集起地面上的烂泥,几乎瞬间就修复好了头部的大洞,像没事一样抬头仰望着跃向空中的辰,发出了愠怒的咕噜声。 守陵人见状一阵后怕,暗暗吞了一口口水,他知道,刚刚若是被那神鬼莫测的灰猫偷袭吞进去的是自己,现在恐怕已经被那灰泥化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辰低着头,看不见脸,但明显是愤怒了,就连空气都冰冷了起来。 辰在空中用脚一蹬空气,把空气当作踏板,整个人像箭一般射出,飞向八日蝉。 八日蝉却一点也不惊慌,只见他屈指一弹,一枚带有美丽纹理的白宝石飞射向辰,同时,八日蝉双手十指结了一个复杂的印,而他的影子像有生命一样动了起来,结了另一个更复杂的印,这是蝉家特有的影魔法,足以与精灵魔法和龙语魔法抗衡。 那枚白宝石之上,浮现出一圈圈的阴影之锁,而所有的阴影都瞬间消散,蝉家所施加的影封印,只有他们特有的解印法方能解开。 “枷锁,解放吧!”八日蝉断喝道。 那枚白色的宝石忽然像放入热水中的蚕茧一样散开,无数道白色的光轮扩散开来,形成一个巨大的球,球的中心散发着耀眼的白光,同时喷涌出浓白的雾气,瞬间把整个山顶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辰笔直前进,一头扎进白雾之中,雾很浓,只能勉强看清眼前两三米的事物,忽然,辰看见面前有一条类似鱼的巨尾抽来,那条巨尾过于巨大,以至于看上去像一堵墙似的。 辰扬手甩袖,与那巨尾相碰。 “啪”的一声,空气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巨响,向四面八方爆散,吹散了所有的雾气,而辰飘然后退,落在十夜羽的身旁,这时,夏涟、守陵人也都聚到辰的身边。 雾气散去,除了已经有心理准备的辰以外,其余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无怪,无论是谁,如果看见眼前凭空出现了这样一头怪异的巨兽,都会感到万分惊讶吧。 那是一头类似座头鲸的生物,身体呈美丽的流线型,长吻宽扁,但它又和座头鲸有着极大的不同。 座头鲸畅游于海中,而那白鲸却游弋于空气之中,座头鲸不过十几米长,而它竟有五十多米长,座头鲸大都是黑色,而它却是如雾一般的纯白色,更奇怪的是,它头上居然长着一根修长的螺旋独角,宛如高塔一般指向天空,它有三对侧鳍、两对背鳍、一对胸鳍,它的鳍窄薄而狭长,宛如剑刃一般锋利,几乎达体长的三分之一,鳍肢上具有4趾,其后缘还有波浪状的缺刻。 如此有特点的外形,辰立刻就联想到了那个遥远的传说,那首在夜风里飘荡的黑色童谣: 黑衣的少女嬉笑着呼唤十三只魔物之名, 魔物们争相应和, 无限的阴影覆盖大地, 白色的,是雾中的大鲸鱼, 黑色的,是狰狞的大毒龙, 灰色的,是肮脏的大泥猫 …… “这是十三魔众吗?”辰脱口问道。 白鲸发出了浑厚而有韵律的鲸歌之声,仿佛是在回应辰的提问。 “好见识,”八日蝉拊掌笑道,“它们正是十三魔众中的雾隐之白鲸和不净之灰猫。” “师傅,这是什么魔兽,为何竟如此……”十夜羽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他意识到自己内心深处居然对这两只魔兽示弱了。 辰面沉似水:“它们是千年前蝉家的一个魔女留下的遗物,准确地说,它们并非是魔兽,而应该称之为魔物,因为它们并非真正的生命体,创造生命是凡人无法染指的神的领域,它们是魔女创造的自动吸收空气中灵子实现自动运行的永续魔法术式――唤作魔法生物或者魔法傀儡。” “小心一点,十三魔物的能力各不相同,但光是平均水平就与七律者的前三位律者在伯仲之间,难缠的程度犹有过之,而十三魔物之首……白鲸,要想杀这个大家伙,大概并不比杀一个八阶灵者轻松。”辰提醒两位徒弟以及守陵人。 “辰,战场形式千变万化,宛如流水,永无定势,你本以为带着一群小辈就能将吾埋葬于此,可是你看,现在是谁比较占优势呢?”八日蝉似乎很是得意。 (本章完) ------------ 第325章 天雾地沼(下) “八日蝉,难不成‘亡灵天灾’残余下来的魔物都被你回收了吗?”辰偏过头问道。 “哪有那么容易,我花了两百年,也才收集到这两只而已。”八日蝉道。 “原来不过两只。”辰哼道。 “两只,也不是你手下那三个人能应付的。”八日蝉自信地笑着。 “蝉就应该在泥土里睡着,出来聒噪,会死的。”辰有些不悦地说。 “我本可忍受黑暗的……如若没有见过颜季给我的那道亮光的话。”八日蝉说道。 辰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与你多说无益!” “那便动手吧。” 八日蝉闭上双眼,盘腿悬浮于空,向天空飘去,似是邀辰上天一战。 八日蝉看上去仿佛没有一丝防备,但辰知道,八日蝉之所以如此大胆,是因为他身上附有十几重加成魔法,数道极其强力的结界,和不下十重的触发型诅咒,他本身就相当于一个全副武装并且带有自动反击的堡垒。如果对他出手就会遭到咒术反击,就像徒手去捏毛毛虫会被刺伤一样。 辰的身体也渐渐向空中飘去,这不是魔法,也并非斗气化翼,而是一种更高阶的斗气运用方法,用笼罩全身的斗气高频排斥空气而在空中自由移动悬停的斗气技――舞空。 两人上升到离地面十几米的低空中,停住了,谁都没有出手。 八日蝉是怎么想的辰不知道,但对于辰来说,虽然抢占先机很重要,但在双方都注意力高度集中的状况下率先出手,反而可能被后发先制,何况辰并不清楚八日蝉的所有能力,曾经有一个高人打了个比方:魔法是深渊,看不清渊底,因而生畏。魔法师的能力过于繁杂而多样,难以捉摸,再加上八日蝉身上还有如此众多的能力加成,反击咒文,防御结界,一击不中就可能陷入困境。 总而言之,辰决定观察八日蝉的招数漏洞,后出手。 而八日蝉不知出于何种打算,也不打算先动手,于是两人悬浮在空中,陷入了无休无止的对峙,这样的对峙,也许会等到那三人与两个魔物分出胜负,平衡被打破为止。 夏涟、十夜羽、守陵人三人似乎也意识到了这场战斗的胜负取决于自己三人,没有商量,却很有默契地决定了,十夜羽和守陵人对付天上的白鲸,夏涟一人对付地上的灰猫。 白鲸一摆尾,急速上浮,刹那间便飞升到数百米的高空。 十夜羽斜抱琵琶,乘风而起,身形一闪便出现在了白鲸的侧面,那速度宛如风中之神,快到无影无踪,他左手扬起琵琶,右手从琵琶的背部抽出了一把弧度宛如柳叶边缘的细刀,那刀通体碧绿,宛如翡翠,刀柄上有银印刀铭:辟空。 此刀是十夜家家传之刀,与十夜歌早年的佩剑景皇剑是一组,其刃锋利至极,传说挥刀时刀破流风,根本感受不到空气阻力。 十夜羽发出一声清越悠扬的长啸,辟空刀化作缤纷绚丽的翠绿色光雨,狠狠轰击在白鲸的身侧,白鲸身上顿时多了数十道刀痕,白鲸怒吼一声,转头用头上的白色独角刺向十夜羽,但十夜羽何等敏捷,轻易便避了开来。 白鲸虽然中了十夜羽数十刀,但它身上的伤口中却没有血溅出,而是溢出了淡淡的白雾,那些伤口上忽然出现了数个青色的炼金阵,同时,空气中的水汽与尘埃聚集过来,弥合了伤口,使之彻底恢复了原样。 “这家伙……是不死身吗?!”十夜羽惊道。 “它本就不是生命,而是充满灵子的尘埃聚集体,何来生死一说,只有破坏它体内的晶核才能毁灭它,但那晶核很小,而且在它身体内部无规则流动,只有深入它身体的攻击才有可能击中。”辰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八日蝉一边提醒十夜羽。 夏涟、十夜羽和守陵人终于意识到了白鲸与灰猫是多么棘手,如果不能破坏它们的晶核,那么一切的攻击都是无用,但这两个魔物身躯巨大,而且晶核的位置也不知道,要碰巧击中它们身体里的那枚晶核谈何容易? 但守陵人不会考虑这么多,他的信条就是:管他打不打得过,先打了再说。 守陵人展开深紫色的斗气之翼,飞凌白鲸之上,一拳击向白鲸的头顶,之前白鲸被十夜羽斩了数十刀,但那是因为十夜羽速度太快,让它反应不过来,而这次它不会被动挨打。 在守陵人出拳的瞬间,白鲸的头顶出现了三道青色的圆形防御魔法阵旋转了起来,三重无形却极有韧性的空气膜阻挡住了守陵人的拳,空气膜至柔,守陵人的拳至刚,“噗”“噗”“噗”,只听三声轻响,三重空气膜都在这霸道的一拳下破碎,守陵人一拳轰在白鲸的额头上,白鲸痛吼了一声,整个身体被打得硬生生下沉了十几米。 而下方,十夜羽正等着白鲸,他拨弹着琵琶,竟然用暗合卢恩符文的琶音代替了咏唱,速度比一般的咏唱要快三分之一左右。 (本章完) ------------ 第326章 打破僵局 行云流水的琶音中,风刃编织出一张大网,捕获住了下坠的白鲸,每一道风刃都深深切进了白鲸的身体,想要把它切碎。 白鲸发出了惊怒的长鸣声,它全身的皮肤忽然张开了数万个拳头那么大的气孔,每一个气孔都喷出了强力的空气流以及雾气,冲散了十夜羽的风网,同时,白雾弥散天空,把十夜羽和守陵人都笼罩进去。 守陵人骤然被雾气笼罩,什么都看不见,饶是他战斗经验丰富,此时也有些不知所措了。 这时,他忽然感觉到前方有一个东西很缓慢地飘了过来,似乎是一个气泡,守陵人本能地感觉到了一丝威胁,正想向后退去时,只听一声巨响,气泡炸开,一股强大的空气流扑面而来,把他炸飞出去,守陵人舞动背后的斗气之翼,好不容易才稳定了身形,然后吐出了一口血。 而另一边,十夜羽遭到了白鲸本体的直接攻击,白鲸在空中宛如鱼在水中一样高速游动着,用那七对比刀还锋利的长鳍从各个方向攻击着十夜羽,白雾中,若不是十夜羽对空气的流动很敏感,每次都能用辟空刀招架住白鲸刃鳍的斩击,恐怕早已被斩成无数截。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十夜羽右手用刀招架着白鲸的袭击,左臂夹住琵琶颈,左手手指飞快地拨琵琶弦,天空上,流风狂卷,云雾翻涌着,抵抗着狂风,但还是渐渐被吹散,白鲸终于露出了身形。 白鲸露出身形的一刹那,守陵人怒吼一声扑了上去,但他还没靠近白鲸,只听白鲸昂头发出了高亢的鲸歌,声浪磅礴,硬生生逼退了守陵人。 正在和八日蝉对峙的辰独自喃喃道:“空之炼金术自人王时代便失传,没想到,除了蓝鲤以外,那位魔女也成功重构了空之炼金体系,还把它融入了魔物之中,这可有些棘手了……” 地面上,夏涟和灰猫的战斗并没有天空上白鲸与十夜羽和守陵人的战斗那么惊天动地,但却也甚是凶险。 灰猫整个身体都融入了地面,灰色的泥沼扩散开来,渐渐覆盖了整座山的表面,山上林木和其中栖息的兽类全部被泥沼吞没消化,现在,这整座山都是灰猫的身躯,这才是灰猫真正的样子,其名为黄泉沼。 夏涟拍动着背后水蓝色的斗气之翼悬浮在空中,静静观察着地上冒着泡的黄泉沼。 泥沼陡然出一个巨大的猫爪,拍向夏涟,夏涟挥手虚斩,一道无形的刀便斩断了那个猫爪,而同时无数颗泥浆雨从黄泉沼里逆卷向天,直射夏涟。 这些泥浆并非普通的泥浆,而是能腐蚀万物的腐泥,若被泥弹射中,恐怕会被直接腐蚀洞穿。 而夏涟的武道已经到了滴水不漏的境界,他以掌画圆,空中形成一个斗气气旋,把所有泥浆聚在一起,随手引到了一旁。 灰猫见夏涟如此轻易地就化解了自己的招数,似乎很是愤怒,整个黄泉沼都震动了起来,十几只泥浆化成的灰猫分身从黄泉沼中爬出,交错着向夏涟扑去。 “虽然你几乎没有弱点,攻击范围也很广,但你所擅长的只是偷袭,如果正面对抗,你的那些伎俩在我面前,根本没什么作用。”夏涟用他特有的慢悠悠的语调说道。 夏涟在空中恍若漫步似的游走于一众灰猫之中,然后那些灰猫就一个个被无形之刀斩碎,再也无法维持形态,落入黄泉沼之中。 灰猫无法伤到夏涟,但夏涟也无法在如此广阔而具有腐蚀性的泥沼中找到灰猫的晶核,两方谁也奈何不了谁,于是只能维持着僵持的局面。 高空的白鲸用全身上万个气孔发出震耳欲聋的鲸歌,声波在它周围形成一个无形的结界,无论是守陵人还是十夜羽都无法靠近,就连魔法和斗气的远距离攻击也都会被音波挡下来,简直堪称绝对防御。 同时,白鲸合上巨口,开始身上的气孔吞吸空气,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四面八方的风都向白鲸涌去,它的周围出现了巨大空气空洞,离白鲸最近的十夜羽和守陵人甚至有些缺氧的感觉,这是何等大量的空气! 吞吸了足够的空气之后,白鲸开始向更高的天空游去。 守陵人和十夜羽仰望着上空那个遮天蔽日的巨大声音,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同时看见了对方眼里的疑问:它想做什么? (本章完) ------------ 第327章 讨厌冒险的人 两人刚想追上去,白鲸一摆头,把头朝向了两人,张开嘴,露出仿佛微笑的表情,它的口中,闪耀着极其明亮的白色光辉,那是压缩到极致的空气。 这一刻,十夜羽和守陵人都明白过来了,白鲸吸收并且压缩了那么多空气,是想以身躯为炮筒,发射空气压缩炮! 如此大量的空气被压缩需要花费极其庞大的能量,而这样庞大的能量在一瞬释放必然会产生剧烈的爆炸,产生的威力是极其可怕的。 十夜羽和守陵人连忙向后退去,想躲开白鲸的攻击,只见白鲸口中的白光愈发炽烈,最终呈一条直线喷射了出来,发射空气压缩贯通炮产生的巨大震动冲击即便是白鲸的身体也难以承受,但白鲸却打开身上上万个微小的气孔,巧妙地减轻了空爆的冲击。 那道炽白的光乃是超高速的高密度空气,如果被直接命中,即便是守陵人和十夜羽这等顶尖的七阶灵者,恐怕也会被撕成碎片吧。 以十夜羽的速度躲开这一发空气压缩贯通炮并不困难,但守陵人本来速度就不及十夜羽,再加上他与阿修罗一战伤势未愈,因而躲闪不及,十夜羽只得一把拉住守陵人向后退去,虽然因此动作慢了一些,却也险而又险地避开了空气炮的直击。 但谁知那空气炮威力实在太大,即便没有直接命中,光是擦过十夜羽和守陵人,带来的空气乱流就把他们一同冲向了地面。 空气炮周围的空气乱流的密度也相当高,远远超过水的密度,甚至接近了水银的密度,不仅有极大的空气压力,而且狂暴至极,几乎要把两人撕裂。 两人在乱流中一时间都动弹不得,十夜羽想用风魔法干扰乱流,趁机脱离,但由于乱流速度太快,等他发动魔法,两人早已经被砸在地面上了。 若是这样撞到普通的地面上,凭两人的斗气和身体强度也不过是受些不轻不重的伤,可是,现在下面等着他们的,可是灰猫的黄泉沼,一旦进去就指不定能不能出来了。 千钧一发之际,遥在百米之外的夏涟果断出掌,掌风破风而去,硬生生把两人从空气乱流中击飞出去。 十夜羽连忙用风的漂浮魔法让自己和守陵人浮在半空中,两人一同吐出一口鲜血,显然受了些伤,那是夏涟掌力和空气乱流冲击带来的伤势,虽然受了伤,但两人的眼里却只有庆幸,此时,两人离黄泉沼只剩不到五米的距离。 空气炮砸进了黄泉沼的深处,整座大山在空气炮的威力下像一块可以随意变形的橡皮泥一样被拍扁,整座山一下子矮了一半!周围百里都为之一撼,一圈空气震荡波扩散开来,渐渐远去。 黄泉沼的中央出现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泥沼凹陷下去,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周围的沼泥像泥石流一样往漩涡的位置倾泻而去。 夏涟、十夜羽和守陵人见这发空气炮居然有如此威力,看向白鲸的目光陡然变了。 “抱歉,我没想到它居然有这种招数,有些大意了,下次绝不会有这种失误。”守陵人向十夜羽致歉道。 “没事,接下来,还是远距离与它进行缠斗吧,那空气炮虽然强,但准备时间太长,只要小心点,它是拿我们没办法的。”十夜羽说。 夏涟挥手打爆一个向他扑来的灰猫分身,下意识地开始咬手指甲,熟悉他的人就会知道这是他在陷入困境时的下意识举动,他的自言自语道:“失策,没想到这头白鲸居然强至如此,看来就算我们三人联手也不一定能消灭这头白鲸,更别提还有一只像泥巴一样黏人的猫了。” 夏涟心下已经判定凭他们三人基本上是无法消灭这两头魔物了,但是只是缠斗的话,却还是游刃有余的。 于是他看向辰,心道:师傅,这边已经很难分出胜负了,你那边,该怎么办呢? 辰虽然一直盯着八日蝉,但也同时关注着天上地上的战斗,即便刚刚察觉到了徒弟身处险境,辰也丝毫没有动摇,只因辰相信他们的应变能力。 在知晓两大魔物大致的战力之后,辰觉得,自己的计划应该要变一变了。 辰终于动了,宽松的黑色袖袍撩起,露出一双洁白如雪,似乎永远不染尘埃。不惹血息的手,谁能想到,这样美丽的一双手却是世间最可怕的一双手? (本章完) ------------ 第328章 忆古寺青灯,三人行 一直在闭目养神的八日蝉终于睁开了眼睛,盯着辰的双手。 只见鳄鱼皮一样坚硬而粗糙的黑色棘甲从辰的皮肤下生长出来,渐渐覆盖了辰的双手,那黑甲有着狰狞的棱角和诡异的纹理,那种奇异的造型,令人看上一眼就难以移开目光。 辰的一双几近艺术品的双手,转眼间变成了一双狞恶的恶魔之手。 辰右肩后倾,做出要出拳的姿势,天地皆寂。 此拳之势和青木悠对抗天启的惊寂一拳隐出自一源,但却更加可怕。 四大家族之中,辰家武道第一的地位,和蓝家的刀剑一样不可撼动,这是天下灵者们无数年来的共识。 但辰却没对八日蝉动手,这一拳挥向了天空,这一拳,并未发出斗气,而是把轻若无物的空气,像炮弹一样发射出去! 只见空气骤然扭曲,一道威势丝毫不逊于白鲸空气炮的空气奔流破空而去,刹那间贯穿了白鲸的腹部,其余威把身形巨大的白鲸打得在空中连翻了十几个跟头才止住。 白鲸腹部多了一个完全对穿、直径接近十米的大洞,差点把它的身体打成两段,它虽然没有生命,却也知道自己刚才差点被彻底消灭掉,而产生了一种类似于恐惧的感情。它的一双青蓝色的巨眼死死盯住辰,害怕再遭受攻击,同时,它开始缓慢地向远方退去。 “传闻辰家圣物天魔手是依附于宿主的寄生型兵器,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八日蝉语气波澜不惊地说道。 辰瞥了他一眼,忽然莫名其妙地说道:“我被你耍了吗?” 八日蝉说道:“吾并没有耍你啊。” “如果想杀我,这是你难得的机会,你应该清楚我这边是处于劣势的,那三人没办法彻底挡住那两个魔物,按正常的思维考虑,你应该会命令那两个魔物尽量找机会攻击我,并且找到我的破绽给予猛击,但你却没有,比起引我出手,你更希望处于这种对峙的态势之下,为什么呢?”辰自言自语道。 “我的推测是,你是一个做事谨慎过头的人,你害怕失败。所以你希望魔物杀死那三人以后夹击我,这样才能确保你的胜利,但这个战术却并不容易实施,因为魔物们的攻击大多偏向于群体攻击,而那三人都不是泛泛之辈,就算魔物们能够压制住他们,却也很难杀死他们。为了验证你真实的意图,我出了刚刚的那一拳。”辰说道。 “哦?那你得出了一个什么结论?”八日蝉颇感兴趣地问。 “在我向白鲸出拳的瞬间,便是你对我出手最好的时机,我已经做好了被你攻击的准备,但你却没有出手。无论你再害怕失败,看见身为重要战力的魔物被我重创,还能不趁机攻击我,说明,这根本不是什么策略,而是,你根本就不能攻击我!”辰说道。 话音刚落,辰骤然拂袖,翩若惊鸿,迅若奔雷。 空气剧烈震荡,八日蝉身前六重无形的结界破碎成无数片玻璃碎样的东西,他的胸口和白鲸的身体一样,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贯穿洞,甚至可以看到他身后的景象,但那个洞中却没有流出一滴血。 八日蝉看都没看自己胸口的大洞,面色不变地说道:“居然一招击破吾布下的六重结界,吾还是略微低估你了,果然,现在和你交手还有点危险,而我最讨厌冒险。” “影子化身吗?这种奇诡的魔法,若非亲眼所见,还真是让人难以置信,”辰说,“你的本体是什么时候逃走的?” “就在吾扔出白鲸魔核的那一刻吾的本体就用光影潜行的秘法离开了,现在你已经追不上了。”八日蝉淡淡地说道。 辰瞟了一眼天上已经飞出很远的白鲸和已经土遁而去的灰猫说道:“原来如此……之前你邀我上天一战,也是为了让我把注意力集中在你身上,因为若我注意到地上就会发现……你的影子已经消失了,因为影子化身是不会有影子的。” “有一件事吾必须声明,吾的确没有耍你,”八日蝉微笑道,“因为,吾之前说‘那么动手吧’并非是邀你一战,只是下令让魔物们动手罢了。” 辰用不屑的冷哼回应了八日蝉的狡辩,辰深刻地认识到八日蝉不仅擅长把别人的意思曲解成自己想要的样子,也擅长把自己的意思曲解成希望别人接受的意思,这让向来直来直往的辰发自内心地厌恶。 (本章完) ------------ 第329章 那万千事物灰飞烟灭的日子 “八日蝉,今日虽然让你逃了,但总有一天,师兄的这笔账我会找你去算的,那时,我会要你连本带利地还回来。”辰沉声道。 “呵呵呵……真是师门情深啊,不过,光是为了对一个人的感情和回忆,就要与我为敌,实在太过不智,没想到你就算成为了辰家的家主还是和年轻的时候一样天真和愚蠢,只会感情用事,用不了多久,你就会知道,不和吾合作,是一个多大的错误了……”八日蝉的身形渐渐化作黑色的絮状物,飘散在空气之中。 “天真和愚蠢……吗?”辰自嘲似的笑了一笑,心想:你一只无情无义的老怪物,又知道什么?这世上什么东西最珍贵,最无可替代,我最清楚。 那就是回忆。 辰没有在意消失的八日蝉,也没注意已经逃远的那两只魔物,而是有些落寞地仰头望天。 活了三百多年,见过无数风雨,但至今回忆,还能清晰如旧的,就只有那时平平淡淡的记忆。 一个年幼的孩子,独自驾着一叶孤帆在海上航行,因为风暴骤起,在生与死的边缘苦苦挣扎几天几夜,才终于抵达了这片人生地不熟的大陆,来到了传说中武道的源头,东境法之国,伽蓝寺。 伽蓝寺,身为佛宗诸寺之首,和教会、空岛并称为天道三大源流之一,传说亦是武道的发源,底蕴还要胜过蓝辰青蝉修灵四大家族,这是辰一直心向往之的。 伽蓝寺虽然是天下诸寺之首,但他们收弟子的规矩却并无普通寺庙那般繁杂。 天下皆知,伽蓝寺六道收徒,也就是说,不论男女老少,是何种族,有何背景,是否贤德,只要有意,皆可入寺,唯一的标准是看有没有缘。 也就是说,哪怕是条狗,只要有缘,都可以入寺修佛。 这一日,除了辰以外,还有两人来到寺门前请求入寺礼佛。 那两人是两位年轻男子,一位身穿粗布青袍,容貌美丽得宛如谪仙,其言行轻狂恣肆如少年,但目光却平静柔和如老者,令人感到十分违和,后来,辰知道他的名字叫青木悠,是从北境来的。 另一位身穿白衣,手拿折扇,长鬓垂肩,英俊潇洒,能言善辩,他是法之国本国的人,其名为姬天。 辰记得,当满脸皱纹的老住持问起三人入寺的意愿,以鉴别是否心诚时,三人依次作答。 姬天作答道:“弟子爱胡思乱想,有一天,弟子忽然想,家中世代行商,即便不用劳动亦可丰衣足食,但法之国如此众多的奴隶每天流血流汗,却得世代为奴,弟子不懂其中因果之理。这么一想之后,我的灾难就到来了,弟子渐渐发现,眼中世间一切道理都渐渐模糊,变得没有道理,弟子整日困惑,很是苦恼,因而想拜入伽蓝寺门下,借佛宗的大智慧,悟出这世上因果轮回的道理。” 辰的答案很是简单:“我是为了追求更强更深更纯粹的极致武道,才跋涉万里来此。” 青木悠的回答更加简洁:“为了追求内心的宁静。” 老住持点了点头,于是三人就这么简单地进了伽蓝寺。 入寺要分长幼座次,住持一指寺内佛塔,随口道:“那就,先登顶者为长吧。” 辰还记得,第一个登上佛塔金顶的青木悠,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和身后气喘如牛的姬天,宛如孩子般得意而快活地笑道:“喂,你们俩,快叫师兄。” 辰还记得,昏暗的书阁里,三人并排而坐,面前分别放着一盏火光如豆的青灯,自己托着腮钻研着拳谱,姬天一脸认真地诵读佛经,而青木悠则潇洒地挥笔在经书上写下自己的批注,仿佛全然不知手中的经书是举世独一本的孤本。 辰还记得,那些平淡而珍贵的日子里,三人整日打打闹闹满寺院跑,时而研讨武道,时而谈论佛法,出于无聊,他们每天会发起一项比赛,比赛内容有赛跑、游泳、爬山、下棋、背诵佛经等等,甚至还包括掷骰子这种拼运气的项目。 夺冠者可以命令另外两人做一件事,这些比赛的胜者大部分都是青木悠,因为他什么都会,什么都精,因而姬天和辰往往沦为青木悠的奴隶,该捶背的捶背,该捏腿的捏腿,最可怜的是姬天,除了他最擅长的下棋以外,他从来没赢过另外两人,包括掷骰子…… 辰还记得,因为寺内伙食太过清淡,三人有时会结伴去后山猎些野味开开荤,青木悠的烹饪手法之高超一度让辰和姬天敬佩万分,两人想向他讨教学习,但学了几年也难以望其项背。 辰还记得,有一夜醒来,看见青木悠披着单衣,独坐在如水的月光之下,黯然神伤,这时,辰才想起入寺那天青木悠说的话“我是为了压抑心中的情感,追求内心的宁静才来此的”,不知道为什么,看见青木悠的那种和平时截然不同的凄然神情,辰忽然很心疼这位师兄。 辰还记得,第一个离开伽蓝寺的青木悠,在伸出两只手分别揉着自己和姬天的头,温柔地说道:“小叶子,小天,我先走了,有空会给你们写信的。” 那明明已经是距今将近三百多年以前的事情了,但那熠熠生辉的回忆却恍若昨日,令人思之伤怀,只因斯人已逝,此心再也无处可寄。 (本章完) ------------ 第330章 无名的禁忌者 辰从空中缓缓落到地面上,灰猫逃走以后,泥泞的地面已经恢复了正常。 “师傅,要追那两头魔物吗?”夏涟问道。 “别追了,那两头魔物最擅长的就是逃窜,而且,就算它们不逃,也很难杀。”辰说道,情绪似乎有些低落。 守陵人走到辰面前深鞠一躬道:“多谢前辈对北境施以援手。” 辰道:“这是我答应师兄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如果以后有什么事,可以用师兄的银头枭寄信到岛上,我会让人来处理。” 守陵人应了一声,躬身告退,从山顶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没想到,传说中南境的大魔导师居然是如此胆小如鼠之辈,居然连和师傅交手都不敢,四大家族的蝉家实在是比传闻中差太远了,怪不得被青之主一人就灭了。”十夜羽走了过来,皱着眉失望地叹息道,南境人一向把蝉家当作南境最强大的修灵家族来敬仰,视其高高在上,而今却见其夹着尾巴逃走,十夜羽对蝉家的印象不禁有些幻灭。 “那个家伙很怕死,他最讨厌的就是冒险,但正因如此,他才不可小视,因为他所策划的事情,布置都极为缜密,而且……蝉家并不如你想象中那么弱。”辰说道。 “两百多年前,师兄正值全盛时期,魔法武技皆臻至顶点,而且他的身躯之强,还在我父亲之上,并且即便受了伤也转眼就会恢复,因而,世人公认他五境无敌。七曜之光亮起之后,师兄在盛怒之下拿着号称人族最强的圣物守护之心前往醒鸣宗,当时醒鸣宗护宗大阵已被七曜所破,宗内弟子伤亡惨重,即便如此,师兄为了毁灭醒鸣宗也受了濒死的重伤,并且中了数十道诅咒,那之后,他的身体就开始渐渐崩坏,师兄曾经和我说,当时若是八日蝉没有离开醒鸣宗,那么死在那里的,恐怕就是他了。” 十夜羽垂首道:“羽无知,请师尊恕羽妄言。” “师傅,”夏涟一脸正色地问道,“你之前说,那两只魔物是一位魔女所造,我虽然不敢说博览群书,但是对数千年来的历史还算是比较了解的,可为何我从未听说有这样一个人?而且……你之前和八日蝉所说的‘亡灵天灾’我也很在意。” “涟,就算你不问,我也准备和你们谈这件事,”辰说道,“亡灵天灾,又被称为千秋大劫,是一件没有被记入史书的大事件,而且被五境联名禁止流传,因而经过这么多年后,已经很少有人知道了。” “接下来的我所说的事情,是师兄所见所知,再向我叙述的,我从头开始讲起吧。”辰用极有磁性的声音缓缓道。 “一千多年前,四大家族中,以蓝家与蝉家最盛最强,缔造‘最强’之名的,是两家的家主,蓝家当时的家主是号称千年以来星空下最强者的蓝鲤,蓝鲤因最后的疯狂而被人记住,但蝉家的家主比他要低调得多,所以你们可能并不知道,他的名字叫空蝉。” “空蝉是一个先蓝鲤三百年出生的灵者,在当时,他是惟一一个能与蓝鲤相提并论的灵者。并且,空蝉还是那个时代的七曜者,他博学至极,无所不通,精通世上几乎一切魔法以及杂学,其中包括很多禁术。” “在浩如烟海的魔法中,他尤其擅长生命魔法,而且他的医术在当时也是最高水准,在他的手下,不知多少濒死的伤者捡回了一条命,就算称他为圣人或者大贤者也毫不为过,他也是少有的与蓝鲤数度交手而却安然无恙之人,即便是蓝鲤最后疯狂,杀尽世间高手,却也只是伤了他而无法杀死他。” “蓝鲤夫妇神秘地过世后,空蝉还活了五十年,有一天,他意识到自己寿元已经所剩不多,作为一代宗师,他自然也不舍得把自己数百年所学带进棺材,于是决定把自己一生所学的精要教给自己最倚重且天赋最佳的蝉家后辈们,让他们少走点弯路。” “空蝉挑了三个人,那是一大一小两兄弟和一个女孩,选定人了以后,他花了他生命最后的二十年时间口述他一生所学所得的真意,此乃一道传三友。那三人一同听讲,但由于天赋不同,兴趣和性格不同,他们所学的东西也各不相同,三人分别得到了空蝉魔道中的三个方面。” “小男孩得其‘精’,学会了空蝉最为高超的‘生死人,肉白骨’的生命魔法和绝顶医术,同时也得到了空蝉平和博爱的心性。” “小女孩得其‘博’,学会了数以万计的魔法以及禁术,其中,她最擅长的,便是‘魔法傀儡’,于是她便把魔法傀儡与各种强大的魔法结合起来,创造出了各种各样连空蝉也没做到的,仿佛拥有生命和思考能力,并且可以独立行动的‘自律式魔法傀儡’。” “而剩下的大男孩得其‘深’,他学会了一种宛如深渊的魔法――亡灵魔法,并将其钻研到极致,正是这种魔法,差点将千年前这个大陆上的一切事物化为飞灰!” (本章完) ------------ 第331章 戴恶鬼面具的人 “空蝉死后四十年,蝉家出了一位亡灵魔法大成的亡灵术士和一位通晓天下魔法,创造了十三魔物的女魔法使,他们联手对整个大陆发动了战争,毁灭了大半个世界,其力量一度令整个大陆都陷入绝望,处于战国时代互相攻伐一盘散沙的大陆诸国被逼团结了起来,集中了所有能调用的力量去讨伐那仅仅只有两位的强敌。” 十夜羽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感觉口中有些发干,问道:“光凭两个人就能毁灭一大半的世界,这也太夸张了吧。” 辰摇摇头说道:“一点都不夸张,师兄曾经向我描绘他当时所见的场景,光是语言描述就令我毛骨悚然。无穷无尽的死者从土壤中死而复生,成为亡灵术士的军队,而无论派出多少大军出征,都会出现一个景象,就是越杀敌人越多,越战敌人越强,很多战士看见战友的死后化成恐怖的僵尸,都被吓得精神失常。” “战争末期,各国的军队听见‘亡灵’二字就吓得心胆俱裂,断不敢与之交锋,禁忌者的亡者军团也越来越多,其行军之时,遍布山野,连绵十里,行过之处,寸草不生,鸟兽绝迹。” “更可怕的是,那位术士的身边,还有一个魔女,魔女所至,必有十三魔物相随,它们在天与地之间咆哮,呼唤着死亡与黑暗,这十三魔物的其中之二你们也见过了,它们近乎于不死之身,且拥有足以压制你们的群体魔法技能,你们想象一下,若是十三个集于一处,这世上还有什么军队可以与之匹敌?” “黑衣的少女嬉笑着呼唤十三只魔物之名,黑衣的青年挥手召来无穷无尽的亡灵,于是天地失色,万物沉沦,世界被**的灰雾缠绕,数年不散。那恐怖的景象被编成歌谣,在之后的数百年,这首歌谣都可以止小儿夜哭。” “当整个世界沉浸在尸山血海之中时,各国终于明白,要想消灭亡灵术士,决不能用军队,而得用特殊的办法,于是整个大陆最强的灵者们全部被派去暗杀亡灵术士,这些灵者的身体里都安装了自爆的魔法阵,可以在将死之时毁去自己的肉身,以免被化为僵尸成为敌方战力,这也是各国的最后一搏。” “暗杀者们皆是顶级强者,而且无论是暗杀的时机、地点都是精心挑选,绝没有走漏消息,整个暗杀计划都是完美无缺的,按理说,没有人能够逃脱这场暗杀,然而,”辰的声音愈发沉重,“最后杀手集团全灭,而那两个人却依旧安然无恙,这只能说明实力的差距实在太过悬殊。” “师兄曾说,能够以一己之力对抗那位亡灵术士和那位女魔法使的人,只有蓝鲤夫妇,但是当时,蓝鲤夫妇都已经过世了,所以已经不存在能够制约他们的人了,就算是师兄,也难以突破上百万亡者大军以及十三只魔物的防御圈,到达亡灵术士身边,更别提杀掉他了。” “亡灵天灾发展到最为黑暗的时候,整个大陆上三分之二的国家丧失全部或者部分自主权,大陆的一半都被他们征服,并且毁灭,事实上,那时已经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敢于反抗那两人了,世界本该被他们彻底毁灭的,然而他们却并没有毁灭整个世界,而是陷入了漫长无期的等待……仿佛是在享受杀死猎物前的静谧,又仿佛是在等待能够毁灭自己的人出现,具体原因师兄也不知道,我也无从推测。” “哎……为什么呢?”十夜羽苦苦思索起来。 “我更为不解的是,那两人到底为什么要毁灭这个世界呢?”夏涟问道。 “当年师兄和我讲这个故事时,我也曾问过他这个问题,他叹息道‘如果能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毁灭世界,也许就能知道他们为什么没有毁灭这个世界了吧’,”辰的语气忽然变得有些古怪,“师兄说完这句话以后,还对我说了一句很让人费解的话,他说‘那位术者是一个性格色彩太过强烈的人,因为拥有太过强大的力量和太过偏执的性格,而成为了恶魔与怪物的代名词,也许,他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爱着这个世界,也说不定’。” 夏涟苦笑,那个术者的所作所为有哪点能和爱扯上关系的啊。 “那最后是谁打败了他们?否则这个世界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吧?”夏涟问道。 “师兄说,那两人最后的结局并没有确切的记录,他们两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辰说道,“而天机阁对此事则讳莫如深,但在我的追问下终究还是给了我一个推测的答案――守护者出手了。” “守护者……那不是传说吗?”十夜羽喃喃道。 “很多传说并不仅仅是传说,很多历史并非是真正的历史,我言尽于此,莫要追问了。”辰说道。 “总之,那两人消失之后,大陆恢复了平静,由于整个大陆还沉浸在劫后余生的紧张氛围中,十几年间大陆上都没有再发生战乱。那位女魔法使由于曾经杀死数位中境教会的圣降天使,而被后人称为猎天使魔女。” “另一个亡灵术士则更加罪大恶极,被称作是史上最恶,最强,最黑暗的黑魔法师,他犯下的罪无法尽叙,所杀的人无法计数,所造成的恐怖难以言喻。由于其灰暗的影响力太过强大,在那位亡灵术士死后,依然如阴霾般笼罩大陆上百年。” “因为当时的实权派们经历大劫,如惊弓之鸟,害怕追求最强力量或是向往黑暗的人会去寻求亡灵魔法,再起祸端,因而天下诸国联名下令,亡灵术士的所作所为以及这段黑暗的历史要被永远湮灭。” “各国的高层们深知人的名字具有一种可怕的力量,在人死后还能具有可怕的号召力和毁灭力,所以下令,那位术者的名字甚至外号也不允许被提起和流传。” “为达到这个目的,他们还散布谣言,说那位禁忌的名字被施加了最污秽的言灵,若提及其名或是书写其名,便会遭到黑暗的诅咒,永世不得超生。但后人终究为那个术者想出了合适的称谓――无名的禁忌者。” (本章完) ------------ 第332章 狩猎黑龙 “你们知道,为师为何要和你们讲这些往事吗?”辰问道。 “师尊,是想让我们多加提防蝉家吗?”十夜羽道。 “师傅,是想让我们小心亡灵结社吧?”夏涟说道。 辰点了点头,道:“两者皆有,但比起八日蝉,亡灵结社的存在更加有威胁性,这个组织不知从何处继承了那位亡灵术士和魔女死前留下的一部分衣钵,在近百年间快速崛起,它在表面上露出的实力只是冰山一角,其绝大部分的实力都隐藏在黑暗的里世界之中,事实上,它的触手深入五境,操控着无数暗流的流动,宛如一个根深蒂固的毒瘤,想要把它拔出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且其内部还是一团迷雾,无法捉摸。” 夏涟面带忧色地说:“如今天下动荡,这个组织必然会趁机在五境的裂缝中更快地成长,如果不尽早拔出这个毒瘤,任它继续长大,有一天必然会再次出现一个如那位禁忌者那般的亡灵魔法师,那时,五境恐怕会重蹈千年前的覆辙。” “亡灵之灾一旦爆发,比两境互相攻伐后果更加严重,五境的掌权者们自然也很是忌惮,但若没有壮士断腕的决心和果决,是不可能彻底铲除亡灵结社的,然而,留给五境的时间恐怕已经不多了,亡灵魔法极为艰涩,能精者极少,但根据天机阁的消息,似乎亡灵结社已经出现了一位百年来修习亡灵魔法天赋最佳者。”辰沉吟道。 十夜羽和夏涟均皱眉,十夜羽问道:“那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现在只知道,那是一个戴着恶鬼面具的年轻人,代号为银。” 辰见两个徒弟都紧锁眉头,知道他们心中都暗暗在担心自己的家乡北境和南境,于是说道:“现在,在这个大陆上,有各种各样复杂的要素正在发酵,酝酿着一个突如其来的爆发。八日蝉、教宗和西境那个善于推衍的女祭祀应该都已经看出来了,我们所在的现在恐怕是一个重大的历史转折点。” “随着时间洪流的奔腾,很快,世界会迎来某种剧变,我们每个人都是其推动者,但没有人可以控制它,所以我们不知道那种剧变最后的结局是好是坏……你们有所不安我可以理解,但你们只能做自己能做的事情,绝不要像八日蝉那样试图去触及不能触及的东西。” 夏涟和十夜羽齐声道:“弟子领训。” “既然你们都如此担心此事,那我们就暂且不回去了,涟,你坐镇北境,并且追查亡灵结社的线索,为师和羽去南境以及其他境看看,顺便也找一下私自出逃的辰陌那小子,总不能任他祸害这大陆上的人吧。”辰道。 夏涟道:“谨遵师傅安排,我在北境也会帮忙找小师弟的。” “你若找到他,先狠狠打上一顿再听他分说,这小子逃便逃了,却还留下信说要去找合适他的师傅,我却是不懂了,如果我没资格当他的师傅,还有谁有资格。”辰语气中带着些微怒意。 夏涟闻言微笑着点头,又问道:“师傅,要去墓前祭拜一下吗?” 辰沉默半晌,摇了摇头道:“我已远远地看过他,这就够了……涟,就此别过,你在北境也莫要耽搁了修行。” “是,师傅。” …… 中境,某个阴暗而宽阔的大殿。 这座大殿四面不透光,两排昏暗的烛光用作照明,因而很难注意到这座大殿的富丽堂皇,光是铺满了每一寸地面玫瑰金砖就不啻于大国的帝皇正殿。 一位戴着银色恶鬼假面的年轻人快步走进大殿,身后还跟着三个分别戴着红、黄、蓝三色恶鬼面具的人。 那年轻人和他身后的三个人走到大殿中央九层台阶的高台前,一同跪倒在地,这个年轻人的头发是掺着些许蓝灰色的银灰色,这并非是正常的发色,想必是修习了某些险恶的魔法才导致发色由蓝灰色向银灰色转变。 “师傅,听四季说,您找我?”戴着恶鬼假面的年轻人低着头轻声问道。 高台上没有灯火,处于黑暗之中,只有一个金色的王座若隐若现。 王座之上,一人用威严的声音说道:“银,本座召你前来,是因为本座刚刚得到了一条极密消息,在东境与中境交界的大荒之中,有黑龙活动的痕迹,看来,它蛰伏期已过,又到了它活动频繁的时期。” 年轻人身躯微微一震,他明白那条漆黑毒龙的出世对于组织来说意味着什么。 “千年之战后,十三魔物剩下不足半数,但那也是一股以匹敌任何军队的巨大力量,而那股力量,只有熟悉蝉家魔法术式的人才可以掌握,现在已知白鲸和灰猫在八日蝉手中,而赤犬在我们手中,现在还处于无主状态的魔物,大概就只剩黑龙一只了,黑龙行动极其隐蔽,移动速度又快,上一次发现它已经是五十年前的事了,这次它出现的机会十分珍贵,我们必须把握好。”那个威严的声音说道。 (本章完) ------------ 第333章 残翼炽天使 “师傅的意思是让弟子去捕捉黑龙?”年轻人问道。 “当年本座派你去北境负责刺探神人计划,最后整个计划流产,一无所得,而这几年你忙于修炼,也没做出什么成绩,你作为本座衣钵的传承者,这样下去,将来怎么服众?此次黑龙狩猎是你在组织里立威最好的机会,你若真的抓到黑龙,本座就传你下一章的亡灵之书。”那个声音说道。 “师傅如此倚重弟子,把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弟子,弟子感激不尽。”年轻人低头说道,声音却听不出一丝感情。 “发现黑龙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但是,也有一件比较糟糕的事情,”那个声音沉吟道,“就是神圣教会的密探也已经得知了黑龙出世的事情,一直以来,我们不过多与他们接触,他们也对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两方没有产生过大规模的冲突,但这一次事关黑龙,他们不会坐视不理,你要做好与他们正面交战的准备。” “是。”年轻人应道。 “神圣教会高手如云,你就带社里三十位高手一起去吧,另外,你虽然修习亡灵魔法的天赋超然,但毕竟还太年轻,社里的那些人多是桀骜不驯之辈,本座怕你镇不住他们,走之前,再赠你一样东西吧。”王座上那人挥手,黑暗中,一人走下高台,那是一个身材高瘦的人,面色青白,一双眼睛毫无神采,仿佛是一个死人。 “这具尸人是由本座亲手制作,乃是由东境法之国的一位高手炼制成的精品,属性为风,实力保留了他生前的八成水平,他生前的斗气水准大约在六阶中段,而魔法水准已经初入七阶门槛,你拿去用吧,这比你手下那几个尸人好用多了,以你的亡灵魔法,应该可以发挥它的最强水准,有了它与你其它的几具尸人配合,就算遇到普通的七阶灵者也有一战之力了。”王座上的人说。 那尸人走到戴恶鬼面具的年轻人身旁,年轻人咬破自己的手指,把一滴血弹到那尸人的眉心,同时念动复杂晦涩的亡灵术式,无数墨绿色的光点渗入了那具尸人的身体,种下了刻印,获得了它的支配权。 接着,年轻人从怀里拿出一个青绿色的恶鬼面具扔给那个尸人,说道:“你以后的名字就叫叫天青蛾了,记住。” 尸人浑浑噩噩地点点头,戴上了面具。 这时,黑暗中王座之上那人站起了身,走下了高台,但是即便走下了高台,他的身子周围依然模糊而昏暗,仿佛被黑暗所包裹。 他的每一步走得都极为沉稳,转眼就来到年轻人的面前,伸手摘去了年轻人脸上狰狞的恶鬼面具,露出了年轻人的脸。 如果蓝若在,他一定会认出,这个被称为银的年轻人,正是数年前从北境消失的银彩。 几年过去,他的脸看上去成熟了很多,也英俊了很多,剑眉星目,鼻梁挺直,可算作一个标准的美男子,但英俊之中,却暗藏着一种变幻莫测的诡谲之色,令人心生畏惧。 那个浑身被黑暗笼罩的人伸出手,随意地挑起银彩的下巴,端详了他一阵,说:“黑龙的行动诡秘难寻,速度惊人,极难捕捉,围猎它是一个长期战,至少也要数年功夫。说实话,本座还真不舍得让你去这么久,但如此重大的事情本座只放心交给你,你明白吗?” 说着,那人的手从银彩脸颊抚过,轻柔得就像抚摸情人的皮肤,而银彩只是面无表情地说道:“弟子知道。” “知道就好……”黑暗中传出轻如耳语的声音,“去让教会见识一下,我们的力量吧。” 银彩站起身向殿外走去,脸上的冰冷隐去,他的嘴角下意识地向上扬起,诡异地笑着说:“天青蛾、蝼蛄、赤蛛、龙虱,跟我走……我们去寻找新的玩具,看起来,似乎能玩上很久。” 那四个尸人僵硬地活动着关节,跟着银彩向殿外走去。 …… 中境,神圣教会,圣白色的光芒从天而降,笼罩了教会的建筑群。 教宗怀中抱着一只白色的大鹅,步履如飞地穿越中庭,直奔大圣堂而去,他身后,一位胖乎乎的红衣大主教气喘吁吁地跟着,教会中似乎即将发生什么极为重大的事情。 偶尔来求点推荐票~谢谢大家 (本章完) ------------ 第334章 战友已逝 胖乎乎的红衣大主教一边喘一边问道:“教宗大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 这个可怜的红衣大主教威廉・希尔才刚上任没多久,对教会里一些极密的事件还不甚清楚,他本来是来询问教宗有关紫衣主教的选拔问题的,结果话还没说几句教宗大人忽然就开始毫无风度地发足狂奔,威廉只能一脸懵逼地追着跑。 教宗沉声说道:“有一位前辈从沉睡中苏醒了,我要去迎接。” 威廉呆了一呆,心想:教宗是何等样身份的人,居然也要去亲迎那人,那人究竟是谁? 两人终于来到了大圣堂前的白色大理石广场,大圣堂是一座壮丽的大理石穹顶建筑,天上一束极其明亮的白光贯穿了大圣堂的圆顶,光晕散开来,笼罩四周,使大圣堂看上去异常圣洁。 教宗放下怀中的大白鹅,那大白鹅抖了抖一身羽毛,昂着头望向天空的圣光,眼中并无任何忌惮和尊敬,歪着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威廉看着天上的圣光,隐约猜到了什么,问道:“教宗大人,那人难不成是……” 教宗道:“威廉,你刚上任不久可能还不知道,除了现在你所知道的三位神之席外,还有一位不为人知的神之席,那位大人也是四位神之席中最为古老,适性最好,最为稳定的圣降天使。” “第一席,炽天使塞拉芙(seraph),原来不是空席,而是一直在沉睡啊,”威廉涩声道,“教宗大人,我要不要随您一起迎接那位大人?” 而教宗理了理衣冠,对红衣大主教说道:“不用那么麻烦,那位大人其实很怕生,我去迎接就可以了,威廉,你就在这等着。” 教宗推门进入大圣堂,“咚”的一声闷响,沉重的紫杉木门合上了。 大圣堂内整体沉浸在黑暗中,但唯有大圣堂的正中央,被天空降临的光芒笼罩,那光芒浓郁得近乎于粘稠,宛如金色的浆液瀑布般洒落在一个悬空的金白色光茧之上。 忽然,一条手臂从光茧中伸了出来,那手臂修长,肌肉的线条感很有力量,五指纤长,每一片指甲都是淡金色的。 接着,光茧中传来了一声慵懒的呻吟声,三片五米多长的金白色羽翼从茧里伸了出来,奋力伸展,似乎是在伸懒腰,光茧中的那人终于彻底苏醒。 金白色羽翼一收一拍,把光茧彻底撕碎,散成无数光屑,一位看上去不过二十岁的青年从空中缓缓落地,那青年有着黄金色的长发和酒红色的瞳孔,他的面容看上去很中性,难辨男女,但无论是男女都是绝美之姿。 他的身材高且苗条,完全是****着的,这本应是完美的身躯,但他却只剩下一条右臂和右边的三片翼,左臂和左边的三片翼似乎都被什么强大无比的力量硬生生扯掉了,只剩下参差不齐的断口,看上去异常凄惨,但这又为他增添了几分残缺之美,三片巨大的羽翼笼罩着他****的身躯,就像一件金白色的礼服。 那青年站在光芒中,用血红色的眸子冷冷扫视大圣堂中的黑暗,然后他看见了黑暗中肃然站立的教宗,问道:“你是谁?” “我叫天汐华。”教宗说道。 青年歪了歪脑袋,思考半天说道:“对这个名字没印象啊……喂,看样子,你似乎认识我?” “认识,您是六翼炽天使米迦勒大人。”教宗说。 “嗯,很好很好,算你这老头有些见识,居然还认识本大人。”米迦勒连连点头,似乎很是满意教宗的态度。 “我早年跟随虚夜老师时,曾与前辈有数面之缘。”教宗说道。 “哦……我想起来了,你是当年虚夜身边的那个小鬼……居然已经变成这么个糟老头子了,真是没意思,”米迦勒忽然注意到了教宗的衣着,道,“看衣服……你是本代教宗?虚夜那老家伙死了?说起来他的确应该死了,当年我睡下的时候他就已经老得走不动路了,如果他还活着应该超过三百岁了,我记得人类活不了这么长的是吗?他是老死的吗?” 这世上敢用如此傲慢的语气和教宗说话的,恐怕也就只有米迦勒一个了。 教宗淡淡地说道:“虚夜老师的事比较复杂,以后再同您说吧,我来这是想询问您为何此时苏醒,我记得当年您是说当教会濒临毁灭才可以叫醒您。” (本章完) ------------ 第335章 唯一的信仰是秩序 “哼,还不是因为这个世界太过喧嚷,南方北方把我夹在中间吵吵闹闹,把本大人给吵醒了。”米迦勒不高兴地哼了一声。 教宗挑了挑眉:“您在光茧中也能察觉到外界发生的事情吗?” “当然能,虽然我的意识沉眠了,但是我的感觉并没有完全被遮蔽,短短几天内大陆上就发生了三次极其剧烈的震动,两次在北方,一次在南方,如此喧闹,我哪里还能安睡?”米迦勒说道。 “当年蓝零大闹教会,弄得鸡飞狗跳,差点把你安眠的大圣堂都拆了,也没见您醒来啊。”教宗淡定地吐槽道。 米迦勒皱了皱眉,说道:“老头,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要反驳我。” “老实说,您苏醒最主要的原因,是察觉到了这圣域阿斯嘉特之中的变化吧?”教宗道。 米迦勒沉默半响,似乎想到了什么极其痛恨的事物,那一双血红透亮,宛如红宝石的眸子愈发清冷,终于,他冷哼道:“老头,你猜得不错,我苏醒最主要的原因不是因为那三次震动,而是因为这座城里,那股令人生厌的尸臭味越来越重,已经臭到让我难以忍受了,堂堂圣域,居然比臭水沟还臭,我简直不想再在这座城待下去了。” 教宗知道为什么米迦勒一开始刻意绕开不提有关“亡灵”的事情,因为米迦勒背后那三片翅膀和他的左臂都是被那位禁忌者硬生生撕下来的,这是米迦勒的一生之耻,一生之痛,也是一生之恨,他自然不想提及。 教宗心中暗暗想:看来,这位大人还是没有放下千秋大劫中发生的事情,这一点,倒可以好好利用利用。 “您在一百多年前就已经入眠,所以您可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人继承了那个术者的衣钵,还组建了一个巨大无比、触手遍及五境的地下组织,叫做亡灵结社,这个组织极为隐秘,一直在暗中壮大,百年来一直没有有效的办法将其一网打尽。”教宗说道。 “对我们教会来说,应对不久后将要苏醒的‘伟大之赤’乃是最大的难关,那时,最好的情况,人类的总数也会缩减至原本的三分之一,而领土收缩至原本的四分之一,”教宗的神色极其冷峻,“为了避免最坏的情况,在那一天到来前,一切不安因素,都必须预先排除……不惜一切代价!首先要清除的,是千秋大劫那个亡灵术士和魔女所留下的遗毒。” “的确,在办正事之前,应该先好好清理一下渣滓。”米迦勒赞同道。 “他们如淤泥,沉于底,需要一个契机,才能激浊扬清。”教宗缓缓道。 “你所说的契机是什么?”米迦勒问道。 “围猎黑龙。”教宗直视着米迦勒。 “哦?听你的语气,是想让我去?”米迦勒挑眉道。 “我不便离开圣域,对付黑龙和亡灵魔法使,在这个教会中没有人比您更合适。”教宗道。 “想用我去对付亡灵结社和黑龙?老头,你是颐指气使惯了吗?论辈分,我高你八辈,论身份,虽然你是教宗,是神在人间唯一的代言人,但我却是神明亲自降予圣光的存在,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 “另外,虽然我的确讨厌任何和‘亡灵’有关的东西,”米迦勒嘲讽地笑道,“但我更讨厌的是别人利用或者命令我去做些什么事,我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绝不允许任何人的意志干涉我!” “果然,您的性格和虚夜老师说的一样,真是出奇得别扭啊,以您的地位,的确不用听我指挥,对我负责,我也知道您是我的前辈,所以我也您一直使用敬语,”教宗无奈地说道,“可是,亡灵结社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不是吗?” 米迦勒不答。 教宗继续正色说道:“虚夜老师曾和我讲述过千年前您以光之君主的身份率领整个大陆各方势力的军队与亡灵天灾抗衡的故事,这世上亲身经历并且对抗过亡灵天灾的人,如今大概就只剩下您一个了,您应该最清楚亡灵魔法是一个多么可怕的深渊。而现在,亡灵结社的力量在黑暗中日益壮大,难道,您想看着千秋大劫的惨剧再次发生吗?” 米迦勒挑了挑眉,没有回答教宗的提问,而是问道:“老头,你说这世上经历过亡灵天灾的人只剩下我一个了?难不成是忘了,青木悠那家伙也曾经参与过那一战。” “就在前些日子,青之主在南北战争中过世了,你感受到的三个大震动中的一个就是他正面迎击天启魔导炮造成的。”教宗简短地说道。 米迦勒一脸愕然道:“没想到,那家伙居然也会死啊……就算是他也禁不住岁月的冲蚀,这样,当年一起对抗亡灵天灾的战友,差不多算是全部死光了吧。” 米迦勒的语气难得少了一分傲气,多了一分悲戚,他是在感伤和他同辈分,曾经有过矛盾和交战,也有过并肩作战的朋友已经不复存在了。 (本章完) ------------ 第336章 桃花源 米迦勒那感伤的神情只持续了一瞬,便恢复了他原本倨傲的样子,说道:“够了,老头,不必多费唇舌说服我去狩猎黑龙,所谓为了天下苍生那些言论我早就听腻了,我的使命说到底只是见证人类最后的辉煌,并且应对不久后将要到来的巨大冲击……” “处理黑龙和亡灵结社那些麻烦事并非我的义务,而是身为教宗的你的义务,你还是自己处理吧,我就不掺合了,接下来的几年,我要离开中境,去外面看看。” 说完,米迦勒举步欲走,这时,教宗的眼睛中亮起了无数的光芒,仿佛一片宁静而无垠的光之海洋,驱散开大圣堂之中所有黑暗,他瘦弱的身躯在光芒中也仿佛变得高大了起来,地面忽然升起九重金色光环套在了米迦勒的身上,禁锢了他的行动。 米迦勒冷冷地望着教宗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想干架吗?” 话音刚落,米迦勒全身散发出近乎于领域的势,笼罩了大圣堂周围的一大片区域,大圣堂外的红衣大主教威廉毫无预兆地感知到这样可怕的势,不禁身子一歪,差点被压倒在地。 威廉满头大汗,心知这是神圣至极,纯净到近乎于光本身威压,而且性质狂暴难驭,绝非教宗的势,那么,便是另一位大人物的?难道,大圣堂里的两位大人居然交手了吗?这事真是荒唐…… 这两位大人物都是教会最了不起的大人物,若是真闹大了,自己该帮谁?不,帮谁且不论,如果他们闹起来了,这个教会恐怕就得毁了,光凭我一人根本阻止不了他们,为今之计,唯有召集圣诗团、圣骑士团和其余两位红衣大主教,以及……另外那三位大人了。 威廉此时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思忖着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办。 米迦勒的身高超过两米,比教宗要高上不少,如今在势的影响下,他的身形显得更加高大魁梧,气势逼人,而教宗在那可怕势面前却纹丝不动。 “您的确不必听我的话,也没有义务接手黑龙的事情,但我并没有要求您无条件地为我办事,在您拒绝我之前,应该先听听我开出的条件。”教宗用威严的语气徐徐道。 “哼,你一个快死的老头子,有什么能给我的?”米迦勒昂起头不屑地说道。 “当然有,”教宗说,“我且问,您为何不挣脱开这圣光九环?” 米迦勒剑眉飞挑,双目一瞪,露出冷厉之色:“老头……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教宗微微躬身道:“我就直言了,千秋大劫中,您的翅膀和手臂被那位禁忌者扯断,千年以来伤势一直没有痊愈,翅膀是天使的灵源,断翼之后,您可以动用的灵只有原本的一半,出于这个原因,甚至有很多术式都无法使用了,现在的您,就连破开这个八阶的术式圣光九环都很勉强吧。” 听见教宗一语道破他心中的郁闷之处,米迦勒寒着一张脸道:“那又如何?” “我可以为您医治此伤,让你重回巅峰时期。”教宗凝视着米迦勒说道。 “哈哈哈哈,”米迦勒忽然仰天狂笑,“你?就凭你?你之前几代教宗,没有一个夸口能治我这伤,若这伤有那么好治,我还用睡上那么久?” 教宗目光凝住不动,丝毫没有动摇。 片刻,米迦勒止住了笑,和教宗对视,皱眉道:“你是认真的?你可知,我的身躯,可和一般人类的身躯大不相同?” “我知道,你的身躯,充满了精纯的圣光,你身体受的伤,只能用光明魔法才能治疗。”教宗道。 米迦勒接着补充道:“是纯净到极致的光明治愈魔法才能治疗,历代教宗,天才辈出,也没一人的魔力精纯到那种程度。” 教宗道:“晚辈不才,就光明魔法的造诣来说,晚辈有自信,上溯十代,没有哪一代教宗的光明治愈魔法比我更精纯的,这世上除了我以外,没有人可以医治你的伤。前辈自可以细细感受那圣光九环中的魔力,裁定晚辈之前所许下的条件是否属实。” 米迦勒闻言,静下心仔细感受身上所缚的那九道圣光之环,不禁暗暗心惊,他此刻这才发现,教宗所施的这个魔法,其魔力极其纯正浩然,甚至比神赋圣光的自己还要精纯! 这是天赋使然,还是苦修百年的成果?亦或是因为眼前这个老人的信仰太过坚定,以至于神降的恩惠犹胜于身为天使的自己?米迦勒少有地感到了一丝复杂莫名的感情,那似乎是嫉妒,又似乎是欣慰。 “哼,你的魔力的确有几分可取之处,勉勉强强可以治我的伤了。”米迦勒虽然内心肯定了教宗,但口上却不肯落了下风。 “多谢前辈陈称赞。”教宗微微低头。 “可是,老头子,”米迦勒意味深长地看了教宗那苍老的面孔一眼,“如果你真的肯为我重塑左臂和三翼,你的修为必然大损,那你就没几年好活了。” “无所谓,反正我已经有了后继人,少活几年就少活几年吧。”教宗淡淡笑着。 “你对你自己的生命似乎很不在乎啊。”米迦勒的语气似乎有些不喜。 “不是不在乎,只是大义面前,无小我,无论是为你治伤,让你回归全盛时期还是狩猎黑龙和铲除亡灵,都是为了维护这个世界的秩序与平衡所必须的,所以,我不惜一切都会去做,这是我自愿的,”教宗的眼睛中极为平静,“一切,为了人类的续存,一切,为了不变的秩序。” “谁叫我所信仰的神明,”教宗微笑着叹了口气,“是秩序之神呢?” (本章完) ------------ 第337章 桃花依旧笑春风 “好,我就应承了你,给我一些时间,我会为你带回黑龙。”米迦勒爽快地一口答应道。 教宗挥手解开了米迦勒身上的九重光环,拱了拱手道:“刚才对前辈多有失礼,请前辈见谅。” 米迦勒轻轻哼了一声,活动活动身体,说道:“算了,我不和小辈一般见识。” “您的翅膀和左臂,我至少需要两年才能治好,但是现在黑龙已经出世,狩猎黑龙迫在眉睫,我想,等黑龙事了了,再为您治伤,您意下如何。”教宗说道。 “本就该如此,就这么办吧。”米迦勒说完就想向大圣堂外走去。 “您这样赤身**地可不能出去见人啊……”教宗苦笑笑,对这位前辈粗大的神经表示无可奈何。 教宗的手指在空中一划,他右手无名指上戴着的一枚银色的戒指一亮,米迦勒的面前瞬间出现了一个十字木架,木架之上挂着一副银光闪闪的盔甲,盔甲之上还有繁复古老的酒红色的魔纹,宛如流动的血液。 若是此时有旁人在场,一眼便能认出这是一件极其珍贵的附魔战甲,而更有见识的人则会惊叹于教宗手上的那枚普普通通的戒指居然是只在传说中存在的,极其稀有的空间魔法器,不管它有多大的空间,光凭它是空间魔法器的事实,就足以进入最高级别的神器之列。 “这是您当年征战时穿的赤银铠,我已经为你收了一百多年了,一直在我的戒指中,没有沾上灰尘。”教宗说道。 “老朋友,好久不见了……”米迦勒抚摸着那副铠甲说道。 米迦勒穿上那套盔甲,看上去英姿飒爽,他背后翅膀一扇,一道强风拉开了大圣堂的紫杉大门,他缓步踱出大圣堂,银甲上披着圣光,站在圣堂外高高的台阶往下望去,只见圣堂外的大广场上,放眼望去熙熙攘攘尽是被圣光吸引来的身穿各色衣服的教徒。 站在最前方的,是拄着一把黝黑长枪的老人,那是教会的审判长,地位只在教宗一人之下,他身后站着气质各不相同的三位圣骑士长,圣骑士长的身后则是他们各自统领的圣骑士团和一些见习圣骑士们。 和三位圣骑士长们站在同一行的,是三位红衣大主教,他们又叫枢机主教,统管天下所有的神圣教会教堂,他们身后站着一些紫衣主教,紫衣主教的后面又站着一群青衣供奉,青衣供奉的身后是一大堆身着黑衣的执事、修女、传教士、神父…… 大广场上无数人不约而同地单膝下,发出雷鸣般震鸣的声音:“恭迎大天使长降临!” 米迦勒理所当然地承受着万众朝拜,有些失神地独自喃喃道:“这就是如今的教会吗?哼……还算有些样子吧。” 说完,他扭头看向他身后的教宗:“在讨伐黑龙和亡灵结社前,先让我去见一见我的同类们――神之席其他的几个吧。” …… 北境,一个小村庄外,一间小木屋孤零零地矗立着,周围有无数桃树合围,桃树生了绿油油的新叶与淡红色的花苞,昭示着春天即将到来。 木屋里光线昏暗,玛姬躺在床上,面色苍白,阿修罗坐在床边,握着玛姬的手,不知在想些什么。 阿修罗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但玛姬却听见了,她疲惫地睁开双眼,问道:“阿修罗大人……为什么……要叹息呢?” “你伤得实在太重……我救不了你。”阿修罗说道。 “没事的……这样的结果是我意料之中,我并没有觉得遗憾,也没有觉得后悔,我……很开心。”玛姬抿着她那毫无血色的双唇,笑了起来。 阿修罗的心房感到猛地一颤,他克制住自己不去看玛姬的双眼,因为他害怕自己坚强如铁石的内心会动摇。 阿修罗感受着玛姬手心里的温度渐渐消失,莫名燃起一种负面的情绪,其中有对玛姬的愧疚,也有对自己的愤怒。 “你只是被我利用的一颗棋子,你应该清楚的,”阿修罗深吸一口气说道,“但是,你却为什么还能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我不懂。” “你懂的。”玛姬依旧微笑着说。 “我……”阿修罗语塞。 “你不也曾经无怨无悔地追随着一个人,为了让那个人找到内心的宁静,甘于为她献出一切,独自一人承受寂寞与痛苦……吗?”玛姬痴痴地凝视着阿修罗的侧脸说道。 阿修罗沉默了。 “阿修罗大人,没事的……真的没事的……即便是被利用,我也很开心,因为你就是我存在的意义……”玛姬喃喃道。 “我……我的名字,”阿修罗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说道,“我的真名叫蓝霖,一直……没有告诉你。” 玛姬闻言怔了一下,然后甜甜地笑了,在生命的最后,她似乎比平时更爱笑了:“没事……我喜欢的又不是你的名字和身份,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 (本章完) ------------ 第338章 不悟不出 阿修罗听见玛姬的告白,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沉默片刻,有些固执地说:“我并不喜欢我的本名,但是……我不想对你用一个假的名字,另外,你别对我用敬语了。” 玛姬呆了呆,笑了,脸上泛出一丝红晕,她轻轻地叫了一声:“霖……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阿修罗点了点头。 片刻,玛姬忽然轻叹了一声,这是她今天第一次发出叹息:“如果可以的话……真的还想多活几年啊,虽然我知道老天爷让我遇见你,让我挣扎着活到今天,已经对我很好了,没什么可抱怨的,但遇见了你之后,我总是越来越不知足……想要一直和你在一起。” “老天爷对你并不好,他欠你太多了,”阿修罗咬了咬牙说道,“我也……欠你太多了。” 玛姬一脸平和地望着天花板,说道:“如果能活下去的话,我希望十年后的我能坐在一个桃花盛开的庭院里,晒着太阳……为你织毛衣……霖,我很想知道,十年后的你,会在干什么呢?” 阿修罗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但他内心却自嘲道:十年后?十年后的我一定……已经不在了吧。 玛姬说了太多的话,精神越来越差,渐渐昏睡了过去。 ……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玛姬很低很低地说了一声:“霖,你还在吗……” “我在的。” “好黑啊……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灯油,燃尽了。” “我……我有点害怕……” “没事,我会一直陪着你。” “我感觉有点冷。” “没事,有我抱着你。” “可惜……还想……再看一次盛开的桃花啊……”玛姬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阿修罗抱着熟睡了似的玛姬,低声道:“玛姬,我如今,竟然……有点后悔了。” …… 木屋外的庭院里多了一个小小的坟冢,阿修罗站在桃花林之中,忽然想起,他与她的初遇,也是在这个地方。 十几年前,阿修罗留在北境,一边寻找蓝零遗孤,一边探听北境传说中的秘密武器的消息,为此,他隐藏身份,加入了北境的军方。 当时,南北战争爆发了持续性的小战争,战争规模不算很大,却持续了数年,这场战争夺取了无数优秀的北境将士的生命,就连塔罗议会也损失了三分之一的成员,其中包括青天和青子衿的父亲,红月的父母,当时北境年轻一代中号称天纵之才的利兹也是在这场战争中为了保护队友艾斯受了不可逆转的重伤,从此无缘七阶。 祸不单行,弗雷国境内又遭逢数十年不遇的大旱灾和******,接着又是瘟疫,天灾之后,那些穷苦的村庄里的村民十不足三。 前线战况吃紧,阿修罗负责全国征兵,他骑着马,率领着手下的人来到了一个不足百人的村落,要征二十个士兵,满脸尘土与疲惫的村民们面面相觑,老人的皱纹里满是伤痛。 村口桃花掩映的小屋里走出了一个女孩子,她的身体瘦得像一张纸片儿似的,但神情却坚毅得像一块石头。 她问阿修罗:“听说,如果一个百人的村子可以交出一个灵者就可以免去全村兵役,是不是真的?” 阿修罗冷冰冰地答道:“是真的。” 她一脸平静地说:“我是灵者,让我去吧,别在这个村征兵了。” 阿修罗肃然道:“打仗很苦,像你这样没有受过训练的小孩子根本无法在战争中存活,若是你没死被抓当了俘虏,更是活得没有任何尊严,猪狗不如,你知道吗?” 她答:“知道。” 阿修罗一挑眉:“知道,你还敢站出来,你才这么点大,哪来的勇气?” 她用明亮清澈的眸子和阿修罗对视着说:“我父母双亡,是吃百家饭活到现在的,现在是时候该报恩了,所以我必须得站出来,这就是我活着的意义。” 她笑了笑,笑得很疲惫,干裂的双唇沁出一滴血珠,润红了她的唇:“而且,活着太苦了,真的太苦了,已经苦到对接下来来临的每一天充满恐惧,我已经尽全力去活下来了,但外有**,内有天灾,这样下去我迟早得死,饿死,病死或者被入侵的敌军杀死,与其听天由命,我还不如自己选择自己的死法。” 也许是对这个年幼的女孩动了恻隐之心,也许是欣赏她处变不惊的心性,骑在高头大马上俯视着这个小女孩的阿修罗说道:“你不用和一般的士兵一样参军,只要留在我身边,听我的命令就行了,战场上,我在前你,你就在后,我负责杀敌,你就负责掩护,只要我有一口吃的,便不会让你饿肚子。” 女孩仰头看着阿修罗说:“好,从今以后,我只会听您的话。”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阿修罗问道。 “我叫玛姬。”女孩说完笑了一下,那笑颜和村口的桃花相映衬,异常明媚动人。 …… 开满桃花的庭院内,心中想着那个女孩与桃花相映生辉的笑容,阿修罗用手轻轻抚摸着桃花的花苞,心想:所谓物哀,便是如此吧,斯人已去,桃花依旧,当真是无情…… 阿修罗自嘲一笑,心想:我又有什么资格说桃花无情? 人最珍惜的,永远是得不到的,或是已失去的,而无论是哪种,都是不存在于现在的东西,当真是……愚不可及…… (本章完) ------------ 第339章 沉睡于地下的秘密(上) 东境,银雨蓝家,神冢山半山腰的一处幽深的山洞,此洞名为囚仙洞,乃是蓝家禁地之一。 蓝家所有的高手都围在山洞洞口,为蓝凌闭死关送行。 蓝凌站在山洞口的一株梨树下,怔然地望着黑漆漆的洞口。 细碎的白梨花开满了梨树,宛如一片云雪。 蓝凌的身影有些孤单,忽然风起,花如雨落,落在蓝凌的肩头和发丝上,仿佛一幅水墨画。 “老三,你真的决定要闭死关吗?”蓝家家主蓝海沉声问道。 所谓闭死关,着实是被逼到无可奈何的地步才会使用的修行方法,闭关者用秘传的剑息之法进入假死状态,那和佛宗徘徊於死亡边沿的枯禅很像。 进入剑息的人,不吃不喝,并且断绝一切与外界的联系,全心悟道,而且,为了让闭关者全心全意投入修行,还要封死闭关者的一切生路,这也就是所谓的破釜沉舟,若不破境,便会永远封死在其中,这种孤注一掷的偏激办法,很少有人会去用。 “嗯,这是我已经决定的事情……” “何苦如此逼自己。”蓝海轻叹,语气中带着一丝责怪和心疼。 “虽然老祖宗认为我们与‘神’的一战胜算颇低,可是,我们终究还是还是要与‘神’决一死战,就算当年那一战后,‘神’真的得到了那孩子的星空世界,只要我能破八阶,我也有把握能斩开……”蓝凌低头道。 “唉,既然你已经决定……那就如此吧。”蓝海道。 蓝凌说道:“老祖宗,剑池的事情……” “放心,你进去之后,我会收集名剑,着手建造剑池。”蓝海说道。 蓝凌点了点头,走到一个头发半黑半银的中年人面前,那人是蓝家雨字辈最长者,蓝雨,也是蓝凌的徒弟。 蓝凌递给蓝雨一封信,又低声和他说了几句话,蓝雨默然点头,蓝凌笑了笑,转身毫无留恋地走向黑幽幽的囚仙洞。 蓝凌走进去不久,一块漆黑的巨石从洞顶落下,“轰”的一声,烟尘四起,巨石封死了洞口。 蓝海从腰间摘下他那紫金色的酒葫芦,拔出木塞,赤红之炎忽然从葫芦口喷射出来,化为一把阔刀的形态,蓝海挥动炎刀,一重熔岩化成的巨大炼金阵刻在了隔世石之上。 “合力启动禁制!”蓝海大喝到。 所有的蓝家高手一同把自己的灵注入了隔世石上的炼金阵上,整座神冢山都被耀亮,困仙洞里外的禁制彻底发动了,事已至此,蓝凌不破境是决计不可能出洞了。 蓝海用他幽深的眼神注视着隔世石,露出了一丝微笑:“我很期待能一睹,天剑之上,究竟还有什么?” …… 北境,吉尔达之盾,清凉山顶。 所有人都为献上了手中白菊,白色的菊盖过了青木悠的身体,几乎溢出了灵柩。 蓝若和青子衿两人为青木悠的灵柩合棺,众人一起用土壤掩埋了灵柩,之后,会有专门负责的人为青木悠砌起高大的坟座,竖起墓碑。 山上的人渐渐稀少了,青子衿却还站在墓前发着呆。 蓝若站在她的身侧,下意识地伸出了手,想牵住她那在衣袖中微微颤抖的手,他的手在空中犹豫了一下,青子衿忽然说道:“蓝若……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蓝若的手不着痕迹地缩了回来,应道:“好。” 蓝若转身向后走去,却看见愚者在下山的路口站着不动,目光注视着自己。 “前辈……是找我有什么事吗?”蓝若问道。 “和我走一趟吧,我有些事情要对你说。”愚者说道。 蓝若露出了些疑惑的神色,但还是跟着愚者走了。 …… 吉尔达之盾城中之城――芬布尔之冬内的枢机院,极密甬道之中。 一前一后,两个脚步声,在空旷寂静的隧道里交叠回响着,这个隧道呈螺旋状盘旋向地下延伸,这个螺旋曲率很小,要环绕三百六十度,可能要走好几千米长,于是这一老一少开始聊天打发时间。 “这究竟是何处?”蓝若问道。 “这是太古遗迹。”愚者答道。 “是古代兵器库?”蓝若问。 “不,是另外一个的遗迹。”愚者答。 “哦?这处遗迹,我却是没有听闻过。”蓝若皱眉。 “说说吧,你对古代遗迹的了解。”愚者道。 “两百多年前,北方发掘出了一个巨大的地下遗迹,在那个遗迹中,发现了一个巨大的古代兵器库,以及控制那些兵器的人工智能莉莉丝,这为北境联盟的结成奠定了军事基础,另外,遗迹中还发现了六个书架,共计643册用纯金页压制的不朽不坏之书,其名为《天知录》。”蓝若侃侃而谈。 顿了顿,蓝若继续说:“那是一套囊括了古代文明中,天文、地理、数学、物理、化学、生物、医药、建筑、水利、铸造……所有现代人能想象得到和想象不到的知识,即便称之为包罗万象也毫不为过的书籍,我们北境所持有的先进知识就是从这套书籍中获得的。” “你了解得很详细,但有一点你不知道,那就是这套书是残缺的,并且残缺得相当严重,书号几乎都是不连的,我推测,我们得到的,最多只有这套书百分之一的内容。”愚者微微一叹,觉得很是可惜。 在愚者看来,就算再给北境一个潘多拉,也不如给北境一个完整的书库来得有用,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作为一个忠实的科学研究者,他已经不知多少次因为在梦中见到完整的《天知录》,而激动得泪流满面了。 蓝若自小受到北境的“科技是第一生产力”这个观念影响,自然也知道这是多大的遗憾,也不禁扼腕叹息。 “在所有的知识类别中,唯有生物技术记载得比较完整,所以,我们北境在生物学方面的普及也做得最好,天书研在生物学方面的研究也最为深入。”愚者继续说道。 “这个我也有感受,在御灵院时,老师们教的知识中,也以生物学的最为详尽。”蓝若说道。 “这些生物学的知识,直到一百多年前才真正地迎来了大发展。”愚者说道。 “为什么……是一百年前?”蓝若不解道。 (本章完) ------------ 第340章 沉睡于地下的秘密(下) “因为,一百年前,我的曾祖父和梅德兰伊斯的曾祖父发现了现在我们脚下的这个遗迹。”愚者幽幽地说道。 这时,隧道终于走到了尽头,尽头,是一扇五米多高的沉重铁门,愚者把一把很长的铜钥匙插入锁孔一转,锁芯“咔嗒嗒”一响,然后愚者双手推门,铁门低沉地嗡鸣着打开了。 大门打开的一瞬,蓝若感觉自己的心跳停了一拍,他忍不住后退了三步,只见白色的荧光灯照耀下,不计其数的圆柱形玻璃培养器矗立着。 培养器上插满了各种管子,里面灌满了淡黄色的液体,液体中,悬浮着各种各样的生物,那些生物外形千奇百怪,有些难看到简直连最恶劣的噩梦里也不会出现。 有背生双翼没有皮毛的大狗,有周身包覆铠甲的巨大蛾子,有看上去粘湿柔软的白色团块,有满口尖牙的百足章鱼,有无头四翼的大象,有九个头的白色蠕虫,有十几对节足的红色蜥蜴…… 虽然这些诡异而狰狞的生命们在培养器中静止不动,但一个个都宛如**,仿佛下一个瞬间就会活过来张牙舞爪地扑将过来,让蓝若感觉有些心惊肉跳。 “不必惊讶,这些都只是标本而已,它们在上万年前就已经死了。”愚者说道。 “这……都是些什么怪物。”蓝若皱着眉说道。 愚者一笑,只是向前走去,蓝若也跟着他在众多标本之间穿行着,蓝若随意地打量着两侧的培养器。 忽然,蓝若看见了右手边的一个小型培养器里,淡黄色的培养液中悬浮着一个一丝不挂的金发女子。这个女子的容貌堪称绝色,挑不出一丝瑕疵来,身材也是纤细而妖娆,与周围各种奇形怪状的生物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双目紧闭,宛如一个睡美人,嘴角还挂着一抹柔和的浅笑,她那金色的长发在培养液里漂浮着,像毯子一样裹住了她身体大半的肌肤,却更是诱人,就算蓝若自忖心志坚定,也不禁失神片刻。 他赶紧移开目光,脸上微微发烫,心中暗道:若非是人刻意雕琢,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完美的女子? 蓝若微微摇了摇头,心中浮起一丝怜惜之心,只叹如此美人竟然会被做成一个标本永久保存于此。 他怀着淡淡的悲哀最后看了那个女子一眼,却忽然全身振悚了起来。 因为这女子的容颜实在太过美丽,蓝若第一眼看她居然没看见,她的一双耳朵,又尖又长,和正常人决然不同。 “精灵族!”蓝若脱口而出,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地下遗迹中回荡着,许久才散。 容貌美丽,身体纤长,尖长耳朵,这是精灵族和普通人族外形上最大的区别。 蓝若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左边的培养器里,只见其中漂着一个肌肉虬结的巨大怪兽,那怪兽全身披毛。长得像河马一样,口生獠牙,尾似鳄鱼,锋利的双爪超过一尺长,不会错,蓝若在之前的吉尔达保卫战里曾经见到过这种生物,这是兽人国的重型兵种――比蒙巨兽! 蓝若隐约感觉到自己触及到了一个极为深邃的秘密,但一时之间却又难以抓住,心中一片混乱。 他扭过头,望着面带微笑的愚者,问道:“愚者,你带我来这,究竟想告诉我什么?” “年轻人,别太激动了。”愚者慢悠悠地说道。 蓝若平复了一下心情,心知愚者这次让自己来到这里必有深意,目光幽深地问道:“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 愚者向蓝若平摊出手,他的手上静静地躺着潘多拉的钥匙――命运之轮的黑晶卡,示意蓝若拿回。 “因为你是青大人亲自定的命运之轮,此间的事情须让你知晓,这处遗迹远比潘多拉还要机密,可说是整个北境甚至是全天下最大的秘密,除了负责研究的研究员以外,就只有塔罗议会的命运之轮有资格知道。” 蓝若愣了愣,推回了愚者递来的黑晶卡,苦笑道:“其实……我正准备辞去命运之轮一位,这黑晶卡事关重大,还是你拿着吧。” “什么?”愚者吃惊地瞪着蓝若,怀疑是自己耳朵不太好使了。 (本章完) ------------ 第341章 造物主 “出于某些原因,我必须离开北境,可能要过几年才能回来,命运之轮一位乃塔罗二十二席之首,我自然不能因为我个人的原因搁置下了这个职位的职能,所以自当辞去此位。”蓝若犹豫着说道。 他没有说自己是要出去为造书天寻那虚无缥缈的火焰,一是因为愚者多半是不会信的,二则是因为造书天怕节外生枝,在识海中提醒他不要透露自己的事情。 愚者脸上布着些疑云:“有什么事情比塔罗议会首席还重要的?你小子到底要跑哪里去,可要给我说清楚。” 蓝若苦笑道:“实在是难说清。” 愚者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尤其盯着蓝若那被头发遮住的右眼看了好久,说道:“你身上的谜团,真是越来越多了,别的不谈,光是几天前你以一己之力挡下天启,便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头发都掉了好多。” 听愚者在这时提到挡天启一事,蓝若心中一跳,心想莫非愚者已经隐隐察觉到了自己去寻找七种火与挡下天启有关系?若真是如此,那他的眼力也实在太过敏锐了。 愚者清了清嗓子说道:“辞去命运之轮的事情你就别想了,你当命运之轮的事情是青大人和塔罗议会前任首席青天点头同意的,而且你摆脱了南境的追杀,为北境送来了潘多拉的钥匙,并且挡下天启守护了这座城市,除了你以外,没有人有资格担当命运之轮席位。” “而且,如今你已经来到了这个遗迹,看见了只有命运之轮席位能看的东西。” 愚者忽然有些阴森森地瞪了蓝若一眼,软硬兼施道:“这便是上了黑船,想下船,嘿嘿,指不定哪天在睡梦中就被青大人所属的秘密情报组织‘根’斩去了大好头颅,我自然也不会浪费你的身体,肯定是要拖回来解剖一下,研究研究为什么你能挡下天启的。” 虽然蓝若明白愚者是在开玩笑,但心中也不禁寒了一寒,苦巴巴地道:“可我是真的必须得走啊……” 愚者想了想,一摆手道:“你走便走吧,命运之轮之位为你保留着便是,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其职能……便让世界席位代行即可,反正以前一直都是这么来的。” 蓝若迟疑了一下道:“好吧,但这黑晶卡是潘多拉的钥匙,还是你拿着吧。” 愚者在战后兼任了天书研的研长,与塔罗议会首座地位相仿,且有调用命运之轮黑晶卡的资格,毫无疑问,他是最有资格保管命运之轮黑晶卡的人了。 愚者点点头,接过黑晶卡,说道:“此事等议会再开时我会与所有人说的,你就别再挂心了。” 蓝若深吸一口气,盯着愚者说道:“多谢前辈,那么……言归正传,你既然带我来此,挑起了我的好奇心,你可得好好给我解释一下了。” “那是自然,”愚者笑着说道,“不过,我接下来所说的话,可是关乎整个世界之前数万年的历史真容,你可别被吓坏了。” “那是自然,我又不是吓大的。”蓝若此时已经恢复了平静。 “我带你到处转转,我们边走边讲吧。”说着,愚者向前走去,蓝若愣了一下赶紧跟了上去。 “你听好了,接下来我说的话也许对你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大概只有历史学家会略感兴趣,”愚者缓缓道,“但是,这就是历史真正的样子,我希望你能知晓,因为只有知道真正的历史,人才能看到更深层的东西,才能做正确的选择。” 蓝若点了点头。 愚者悠悠地讲道:“历史,就像一条河流,它掀起的气泡就是无数的文明,没有人知道究竟有多少丰富多彩的文明诞生又消失,但我们知道,人类的历史,至少有三个纪元。” “如今我们所在的这个遗迹,就是第一纪元的人类留下来的杰作,然而,这种我们只能仰视的高等文明,就像水泡一样忽然炸裂,曾经遍布整个大陆的人类数量锐减。” “你有没有想过,究竟什么才能摧毁这样强大的文明?” “天灾,或者**。”蓝若简短地答道。 愚者点头道:“嗯,没错,左想右想,也只有人类无法抗衡的天力,或者人类内部矛盾所引发的灾难才能够毁灭这样繁荣的文明,理论上来说,应该是不存在能够毁灭这个文明的生命的……” (本章完) ------------ 第342章 生命设计图 但愚者话锋一转,声音忽然低沉了:“那种强大到不合常理的生命,本来……的确是不应该存在的。” 他刻意强调了“本来”两个字。 “你说本来不应该存在的生命,是指十六祖吗?”蓝若问道。 “是的,就是那仿佛从天而降的十六个不合常理的怪物。”愚者笑了笑,语气略带嘲讽。 “第一纪元的史料极其匮乏,但我们大致可以看出轮廓,在第一纪元末期,人类文明似乎受到了某些滞碍或者打击,开始衰败,而十六祖的先后出现,更是加速了这个过程。” “最终,这片大陆上高度的人类文明在地表上所留下的所有痕迹几乎被‘祖’们彻底抹去,在人类衰落之后,是持续了上万年的近乎于空白的历史,那段漫长的岁月里,人类被异族们奴役了,人类的历史被一次次地销毁,最终只留下最后数百年的历史。” “直到距今大约一万年前,人皇贝奥武夫解放了人类,一统大陆,终于开启了如今人类繁盛的第三纪元。” “然而,我们不得不思考一个问题,那十六个强大到不合常理并且具有高等智慧的祖,就像是从天而降一样忽然出现,太蹊跷了,他们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这个大陆上的原住生物的突然变异?不可能,那么短暂的时间里绝不可能进化出那种顶级的生物。” “异大陆的生物入侵?不可能,如果异大陆有这么多自身能力凌驾于尖端科技之上的怪物的话,在之前的几万年里,他们的足迹早就应该遍布整个世界,并且统治人类了,而不应该等人类的科技发展到这种程度才对人类进行统治。” “外星来客?嗯,不是没可能,但可能性太小。” “想来想去,最有可能的还是人类自己搞出来的事,所谓作死,便是如此了。”愚者一笑。 “你的意思是……” 愚者停住脚步,转过身来目光炯炯地盯着蓝若:“我的意思是,你在这里所见的一切生物,都是留下这个古代遗迹的人类所创造出来的生命,而十六祖之中,我不敢说全部,但,至少大部分都是人类的杰作。” “创造?”蓝若怔了怔,他觉得这个词代表的含义实在太重了。 愚者平缓地说道:“没错,不用怀疑,就如你理解的那样,我所说的‘创造’,正是如神话《创世纪》中所描绘的神创万物那样的‘创造’!” 蓝若倒吸一口凉气,他感觉自己似乎触到了世界上极为隐秘的大秘密,而心中有些震颤,但他的声音却没有颤抖,他拧着眉毛,很不理解地说道:“怎会……如此?” 若是按照古人留下的“进化论”的说法,生命都是自然选择,一步步进化出来的,而并非是被什么存在直接创造出来的。 就算是按照神话的说法,创造生命是神明的领域,古人并非神,怎能做神才能做到的事情? 怎么都说不通! “因为,人类掌握了过分高端的技术,所以成为了造物主。”愚者淡淡地说。 此事太过颠覆性,蓝若一时根本难以接受,他迟疑了一下说:“这里的这些生物标本,可能只是古人类的收藏,而不一定是他们创造出来的啊。” 愚者笑了笑,说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人类可以和精灵族、矮人族等异族通婚生子的事情?” “听说过些许……”蓝若答。 “你说,人和猿猴之间可以繁殖出后代吗?” “不可以。” “为何?” “因为人与猿猴并非同一物种,有生殖隔离,无法产生可存活的胚胎。” “那,我问你,人类和异族之间为何可以生子?” “这……”蓝若怔住了,他从来没考虑过这方面的事情,这一思之下顿时呆住了。 “因为手上样本不多,所以我只对龙族、精灵族、矮人的生物样本进行过研究,他们,全都是二十三对染色体,这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 “他们的染色体数目,和人类一样……”蓝若喃喃道。 “整个自然界,除了人类和这些异族外,就只有橄榄树是二十三对染色体的,我想,异族们总不会橄榄树突变出来的吧?”愚者半开玩笑地说,蓝若却笑不出来。 “后来我进行了更加深入的研究,用人工智能莉莉丝对一些异族进行过分析,很多智慧种族和人类差异极大,但实际上基因序列却惊人得相似!” “基因,是生命的源代码,蕴藏着包括生、老、病、死在内,构成生命一切要素的信息,你说它是‘生命’本身也毫不为过,就算是死人都可能骗人,唯独,基因是绝对不会骗人的。” 接下来准备借愚者的口讲一些我觉得有意思的事情,讨论一下这个世界的历史,这个世界真正的特异点是科技与魔法共存,它有着极为悠长的历史背景。 这段谈话挺长的,主要谈论了万年前历史,进化论,生命起源,北境成立,觉得有意思的读者可以慢慢看,多想想,觉得没有意思的读者随意看看就好。 (本章完) ------------ 第343章 生命起源 “人类dna中,有大约十万多个基因,精灵族绝大部分基因都与人类极为相似甚至是重合,人类和精灵可以说完全是同一物种,而矮人族从第一号基因到第九万八千六百四十三号基因也与人类完全重合。” “就连与人类差别最大的龙族,第一千六十六号基因组到第八万六千零五号基因都与人类完全重合,其它的基因也有百分之九十是接近或是重合的,所以如果龙族表现出什么人类的特性,也毫不奇怪……而且,经过我的仔细观察,这些生命的基因有着很严重的刻意改造的痕迹,明显有着某种固定倾向。” “你觉得,这是为什么?”愚者发问道。 蓝若苦笑,第一纪元末期,爆发性地出现这么多带着人类基因的高等智慧生命,那么无论是外星来客、异大陆侵略还是自然变异都说不通了,这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龙,精灵,矮人这些种族,都是以人为模板做出来的生命。”蓝若缓缓说出了他得出的结论,如此惊天之语,蓝若自己讲出口之后犹是难以置信,这个理论若是散布了出去,恐怕整个大陆都得震三震。 愚者颔首,接着说道:“我之前说过了,‘基因’,就是‘生命’的本质。那时的人类破译了基因密码,自然可以对生物进行改造甚至是创造,人类的这个计划,其名为‘生命设计图’,很形象的说法,对吧?” “嗯,的确。”蓝若点点头,他理解“生命设计图”的含义,但是他总感觉很怪异――生命这样复杂的东西,怎么能像机械零件一样设计出来呢? 愚者道:“这些生命在基础性能上普遍比人类优秀很多,但他们和人相比,却缺少了几样最关键的东西,强大创造力和生殖力……我想,这并非是一个偶然。” 蓝若若有所思地说:“你的意思是,这是人类在创造他们的时候留下的退路,为了避免他们彻底超越人类?” “没错,”愚者说道,“现在想来,第二季元和第一季元的历史记录几乎都被销毁,恐怕就是其他种族怕人类是造物主的事实动摇他们的统治而进行了焚书。” “人类在十六祖时期地位如此低下,恐怕也是因为异族们忌惮并且敌视曾经是上位者的人类的原因。” 蓝若思忖片刻发问道:“可是……人类为什么要创造这么多可以威胁到人类自身存在的生命呢?如果仅仅是为了研究,没必要冒如此风险,触及如此禁忌的领域才是。” 愚者赞许地看了蓝若一眼,心想此子思维敏捷,一语切中要害,他说道:“具体内容难以考证,大约是为了对抗某些未知的敌人吧,那些敌人强大到人类不得不出此下策,创造强大的新生命来与之抗衡。” 愚者笑了笑说:“那时的人类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为了消灭地上的恶魔,他们创造了使徒,让其降临人间。” “但是,使徒们在毁灭所有恶魔之后,自身也堕落了,他们被内心的魔鬼所诱惑,不肯回到他们的创造者人类的怀抱,那个魔鬼的名字叫做自由。” “他们不愿意永远当仆人,哪怕是自己的创造者的仆人。” “于是他们用某种方法挣脱了人类为他们施加的束缚,对人类展开了反攻,并且成功地把人类打下云端,踩在脚下。” 愚者用嘲讽的语气说道:“从此翻身农奴当家作主,转而统治了世界上万年。” 愚者站在科学家们创造了那些异族的立场来看,对那些不顾人类创造之恩,对人类反戈一击的异族感到不屑一顾,但是蓝若的想法却和他完全不一样。 蓝若当然也抵触异族对人类的奴役,如今他却知道了,所谓的异族,其实从基因层面上和人类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可以说,他们就是人类或者人类的亚种。 那么,异族和人类之间的地位是不是不应该有高低贵贱之分,两者的生存权力,是不是都应该得到完全同等的保障呢? 就算人类真的是一切的创造者,但也并非就是尊贵至上的,比如,男人和女人生了一个孩子,那孩子从降生开始,就和他的父母一样,享有作为一个生命的生存权利,并无区别,而人类和异族们亦是如此。 愚者大概永远也想不到自己今天的一番话会对蓝若的内心,乃至于之后的世界产生什么影响。 正如愚者之前所说,他讲述的这些历史也许并没有什么意义,但只有知道真正的历史,人才能看到更深层的东西,才能做正确的选择, 愚者转身,继续踱着步子继续向前走去,蓝若则跟在他后面。 “我得出了,这个大陆上的那些智慧生命都是人类创造出来的的结论。” “那么也就是说,在现在还未探明这个世界上有新大陆和新智慧生命的前提下,人类有很大的可能性,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种不是人工培育出来的知性生命,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某种怪异的独特性。” 愚者微微眯起眼睛:“我对人类感兴趣,但是为了深入研究人类,我不得不去探究一个宏大到我都头疼的课题――这个课题的名字叫做‘生命起源’。” (本章完) ------------ 第344章 无神的宗教 “接下来的话,都是我自己的某种推测,我没有和任何人说过。” 蓝若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心知愚者又要展开一个更加烧脑的话题,他微微躬身,用学生请教老师的语气说:“晚辈洗耳恭听。” 愚者点点头道:“这世界上生命的诞生,是无机到有机,简单到复杂,无智到有智的过程,大致分为五个阶段。” “第一阶段,在原始的海洋中,氢气、氨气、甲烷、水蒸汽等小分子在闪电的作用下,渐渐产生了氨基酸和不同有机酸等等,这是从无机小分子物质到有机小分子物质的过程。” “第二个阶段,氨基酸、核苷酸经过长期积累,相互作用,通过缩聚作用形成了原始的蛋白质分子和核酸分子,这是从有机小分子物质生成生物大分子物质的过程。” “第三阶段,大分子物质聚集成团,渐渐可以表现出合成、分解、生长、生殖等生命现象,类似于细胞,这是生物大分子物质组成多分子体系的过程。” “第四个阶段,有机多分子体系完善生命机能,演变为原始生命。” “第五阶段,简单生命无限进化,单细胞生物逐渐进化到多细胞生物,依此从鱼类、到两栖类、到爬虫类、到哺乳类、到猿猴类,最后进化到人类。” “这个过程,说起来简单,实际上却复杂无比,而且,其中包含着许多不可解的问题,让我疑惑了十几年,这也没什么可羞愧的,因为,那些上万年前的古人们被这些问题困扰了更久。” “是什么问题?”蓝若有些好奇地问道。 “首先,要想形成具有生命活性的细胞需要无数个有机小分子以一种非常非常特别的方式组合,仅仅依赖于随机过程,1亿个宇宙的年龄这么长的时间也不可能形成一个生命。” “你的意思是,最初的出现的生命,其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几乎不可能发生的奇迹?”蓝若瞪大眼睛问。 “但是它确实发生了……于是我猜测,生命诞生并非是单纯的生化反应,而是冥冥中有某种知性的存在刻意引导着生命的诞生和进化,它拉动了进化的进度条,把本来杂乱而近乎于无限的进化路线,收束成不到原本千亿分之一甚至万亿分之一的数量,避免了大量无用或者错误的进化,使进化的速度一下子快了无数倍,甚至引发了许多原本不可能发生的‘创造性意外’。” “知性的存在?你不会想说是什么智慧生命吧,那就是个悖论了,因为你假设的是最初的生命的诞生,所以那时还没有生命存在。”蓝若摇摇头说。 “不,我说的知性的存在,是某种……比生命更高等的存在,我称其为生命的本源,或者……根源的漩涡。”愚者的神色极其肃穆,全然不似在开玩笑。 蓝若苦笑着摇摇头,有些不信,虽然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来解决愚者所说的“生命奇迹”的问题,但是愚者此时所说的科学已经晋入了玄学领域了,这是蓝若不能接受的。 “我知道你肯定是不信的,但是,能证明根源漩涡存在的化石证据还有很多,比如,五亿年前的生命大爆发,缓慢进化了几十亿年的原始低级生命在极短的时间内一跃成为了相当高等的动物,几乎所有现代动物的门类都出现在那个时期,没有任何理论可以解释这个现象。生命的进化,其实并非是人们一厢情愿所认为的自然渐变,而是受到某种外力作用的……”愚者道。 愚者见蓝若还是一脸迷惑,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被你所知的理论束缚住了,如果不打碎你现有的认知,恐怕你是不会理解的,蓝若,我问你一个问题……” “你,相信自然选择的进化吗?” 蓝若愣住了。 这还用问吗?他自然是信的。 北境得到远古残留下来的不全的百科全书《天知录》已经两百多年了,北境在知识的普及上下了不少功夫,《天知录》中一些最经典的内容甚至对一般民众都进行了推广和渗透,其中,当然包括解释生命起源的进化论。 进化论冲淡了人们很多年来神创万物的思想,某种意义上抑制了各类宗教在北境的传播,也坚固了北境的立场,让北境不容易被宗教控制。 而像蓝若这种在御灵院学习的人来说,进化论更是耳熟能详,他甚至对这门课进行过整整六个月的学习和半个月的野外考察,并且还认认真真写了洋洋洒洒一万多字的考察报告。 在北境,如果遇到一个人说他不相信进化学说,周围的人一定都会嗤笑那人的无知、愚昧,来彰显自己观念的先进性。 没有人会觉得这种嘲笑是武断,因为当某种思想已经根深蒂固的时候,那就是绝对不需要怀疑的真理,这是一种思维的死角,也是人类思考的漏洞,任何人都难以摆脱。 这也造成了北境人和信奉神明的其他境的人之间的思想冲突。 在北境人眼里,信神者是未开化的愚民,在信神者的眼里,北境人是相信猴子变成人的疯子。 嘲笑别人无知,自己是否真的就真的知道呢?看到了对方认知的漏洞,自己的认知是否就完美无缺呢?究竟什么是正确的,什么是谬误的呢?究竟谁来判断正确与否呢? …… 蓝若并非是一个思维僵化的人,正因如此,他才陷入了疑惑。 (本章完) ------------ 第345章 真理的谬误 “其实,我个人并不是特别相信进化论,至少,不是全信。”愚者露齿一笑,却把蓝若吓了一大跳。 天书研是进化论这个学说最大的推行者,而如今,竟然连天书研的研长自己都不相信这个理论,这要是传出去,恐怕会让整个北境震惊吧。 “进化论是一个假说,它并不止步于科学研究的范围内,而是从形而下学上升到了形而上学,开始探求生命的起源,于是它成了一种无法被验证的信念……”愚者轻声说道。 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 上者是触不可及的精神虚空,玄奥大道。 下者是触手可及的物质世界,粗浅小道。 然而,形而上的东西,无论让多少众多的人感到信服,终究还是存在争议,而不会成为真理。 因为,说到底,由于没有任何人的寿命可以有悠久到可以观测到进化线路,所以无论有多少证据存在,进化论的正确性也无法得到证明,同样,无论有多少缺陷和漏洞存在,进化论的谬误也难以被定论。 所以,进化论并不是可以经由实验证明或推翻的理论,这个理论既然不能用科学方法来证明,那么其存在本身就已超出了科学的范畴。 “你难道不觉得,”愚者露出了一丝落寞的表情,“进化论,就像是一个无神的宗教吗?” 蓝若浑身一震,有种恍若开悟的感觉。 权威的理论会限制人的思考、控制人的思想,宗教用神来统治人的思想,而北境用进化理论统治人们思想,这与宗教有何本质区别? “天书研,也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教会,是为了抑制巫、神、佛三方宗教势力,并且削弱皇权,对北方进行思想统治的工具罢了。”愚者有些感慨地说道。 蓝若眯了眯眼睛,心里联想到了很多东西,于是开始思索一些似乎与当前话题毫不相关的问题,结合他所知道的信息,勾勒出一个完整的历史面貌…… 两百多年前,北境五国徘徊在被南方吞并的威胁中,发现了古代遗迹。 当时,颜季作为灵者的能力也位于大陆的巅峰,他的师傅又是北方的守护神,更重要的是,他拥有北方最高的声望。 在北方危难之时,颜季成为了所有人的信仰与希望,如果他想,只需一言,便可让万千人为他冲锋,只需挥手一指,便可让国之根基动摇,那时的颜季所掌握的权力可谓是凌驾于五国君王之上。 但颜季并没有个人的野心,在他的努力之下,五国围绕着古代留下的兵器与知识,携手形成了一个北境联盟。 这个联盟实际上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国家,而五国就像是这个巨大国家的五个属地,为了更好地驱策这个巨大的国家机器运转,学识渊博、灵慧过人如颜季,亦是思考了很久。 恰其时,他学习了进化论,这种理论驳斥了神创论,颜季心中一亮,其隐含的意思也驳斥了神赋皇权,驳斥了皇权至上。 也就是说,在国家形成之前的自然状态下,人是自由和平等的,人权应当是天赋予的! 这个理论可以用,它可以潜移默化地改变人对于皇权和神权的想法,颜季如此想着,开始着手推行这种理论。 接下来,他想寻找一种能够最大限度保证人权,又能够驾驭五国的政体。 第一纪元的人类留下的资料是残缺的,人文方面的理论几乎为零,无法借鉴,而当前主流的国王中央集权****的政体亦不入颜季的眼。 万年前,那个神秘的人王曾经提出过一些很是惊人的理论,颜季拜读过那些残篇后惊叹不已。 首先,他完全无法理解,身为一代雄主,有着惊人野心与权力欲的人王为何会在统一大陆后,主动分散自己的权力,难道他是一个真真正正、彻彻底底的圣人,一心只为黎民百姓? 另外,出于这套理论的突兀性以及划时代性,颜季甚至极为怀疑这套惊人的理论是不是人王抄袭第一纪元人类的成果。 颜季知道,像这样的事情在当前的社会条件下是很难做成的,若是那么容易成功,早在万年前,这种政体就应该扩散到整个大陆上了,而不应该随着人王消失于历史之中。 所以颜季决定修改一下人王推行的政令,慢慢来做这件事,不要那么惊世骇俗,他想掌心融冰雪,温水煮青蛙。 没有人能想到,国难当头之时,颜季却借势发动了一场改革,逼迫北方皇族分去了部分权力,构成了如今北境的权力架构。 三权分立。 皇权依然保有最强大的权能,统治军队,处理内外政务,这是皇家的底线。 塔罗议会号令北境最顶尖的灵者实力,监督军权、干涉战事、培养军事人才。 天书研集中北方的学术天才,钻研古代科技,研发武器,更重要的是,它在北境成立后的两百多年里,渐渐开始主宰了人民的思想! 御灵院,正是塔罗议会和天书研在皇权的支持下产生的最终果实。 塔**涉军事,天书统治民心,某种程度上,民心所向甚至比军权更重要,这两个机构分散了一个国家最为重要的两个统治部分,牵制皇族,也大大减少了权力过于集中而腐朽的可能。 高,实在是高明!蓝若心中感叹着颜季天纵其才。 蓝若至今才理解了天书研所扮演的重要角色,他心中对于进化论的坚信也出现了一丝裂纹,因为,他发现这个学说的发展并非纯粹靠着人类的好奇心与追索之心,它其实也是搀杂着人类的某种政治目的的,这让他感觉到一丝不太舒服。 (本章完) ------------ 第346章 至高的存在 “蓝若,你在御灵院的成绩并不差,我考考你,你简单叙述一下进化论。”愚者此时仿佛一下化身为御灵院德高望重的教授,眼神柔和深邃了起来。 蓝若略一思考,答道:“自然选择适者生存、不适者被淘汰,逐步变异,最终特异点积累到一定程度,引发质变,产生新物种,如此,一生二,而生三,三生万物,新物种呈蛛网状辐射开来,形成大千世界。” 这是蓝若自己对进化论的理解。 “可有佐证?”愚者微笑。 “两性繁殖的生命,在胚胎早期都是受精卵,胚胎发育成熟后,就成了各种形态各异的动物,但不管这些动物发育成熟后形态上的差异有多大,但在胚胎发育的某个阶段,其形态仍旧会重演一个类似鱼的形态,这就是残留物种进化的痕迹。”蓝若道。 “听之似乎有理,但是,胚胎演化和进化之间的关系,本就是人类的一厢情愿的联想。”愚者说道。 “还有……人和猿猴的身体结构有相当程度的类似,基因相似度也很高,这也是人由猿猴进化而来的证据。”蓝若有些弱势地反驳道,面对眼前这个大学者,或许是北境最大的大学者,他几乎不敢随意说话。 “‘如果人是猿猴进化来的,必然会残留有些许猿猴的特征’,这个假设的确是合理的,但是,从‘人与猿有相似的特征’而推演出‘人是猿进化而来的’,却是不合理、先入为主的推证。” 蓝若不明白,自己这个学习进化论的学生为何要和一个研究进化论的老行家争论进化论的真假,他鬓角略微出汗,他舔了舔唇,继续说道:“有很多生物进化化石……” “人类的确找到不少进化前和进化后的化石,但至今,似乎还没有找到过渡阶段化石,造假的倒不少,所以不能用来证明进化论,之前你也说了,变异是逐步累计的,对吧?”愚者淡淡地反驳道。 蓝若深深叹了口气,有些怨懑地道:“不说了,不说了,反正说不过你。” “你只需简单回答我就行了。”愚者笑了笑。 敛去笑容,愚者正色说道:“我只举一个例子。” “所谓进化,是一个连续平滑的突变过程,生物结构的进化都是由微小变化的累积而成的,即所谓微突变,这样才合理,对吧?”愚者问道。 “没错。”蓝若爽快地应道。 “也就是说,进化是否定突然性,本质性的系统大突变的,对吧?”愚者和颜悦色地说道。 “是啊?”蓝若很疑惑。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因为“系统性的大突变”本质上就是“创造”,也就是像古代拥有超高科技的人类主动创造生命体,甚至是像神话・创世纪那样一日创生天,地,万物,这就失去了进化论的意义了。 愚者的笑容渐渐淡了:“那我问你,御灵院的高材生,蓝若同学,眼睛,是怎么来的?” “眼睛……眼睛是……”蓝若想了片刻,愣在了那里。 人的信息获取,83%都是来自于视觉,能获取如此大量的信息,得益于眼睛的精密性,眼睛是一个很精密、很复杂、很高效的系统,它的成像效果是任何机械也无法取代的。 眼睛的功能,需要多种细胞、组织的协调作用,所以视觉的出现需要这些细胞和组织的同步协调进化,因为进化出10%的眼睛结构产生的视力不是10%,而是毫无价值的零,眼睛这种器官,如果不进化到接近完善的情况下,是毫无用处的。 进化不完全的眼睛,也就如今人类的智齿一样,是所谓的冗余功能、无用器官,智齿只会让人牙床疼,而不完全的眼睛,可能反而成为生物体身上的柔弱要害。 进化出这种结构的生物体应该反而难以存活下去,更别说还能存活上几千万年把这种看似无用的功能进化到完善有用。 所以理论上来说,光靠自然选择优秀基因,累计突变发生进化的话,眼睛这种东西是不应该出现的。 但是,看看这片大地,以及大地周围的大海,以及大海上方的天空……目之所及,几乎所有的生命都有眼睛,这,是为什么? 蓝若彻彻底底地迷惘了。 (本章完) ------------ 第347章 你之所失,亦你所得 “更令我疑惑的是,这片大陆上二十万年前低等猿人的化石与四万年前的现代人类化石之间,有十六万年的空白期,嗯……彻彻底底的空白,该死!” “在这关键的十几万年中,无论是猿人和人类仿佛都不存在一样,这就像是一个大胖子钻进魔术箱,不一会儿,出来的时候变成窈窕美女一样,我很好奇这种变化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我对人类越是思考便越觉得陌生,人类这个独特的物种,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呢?我们的存在究竟有没有什么特定的意义呢?如果有,我们的未来通向何方呢?”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 人类哲学的三大终极问题问题被愚者一口气问出来,都不带喘的。 蓝若眉梢微颤,嘴角微微浮出一丝笑意,心想:难道您老都一把年纪了,还想转行当哲学家糊弄北境未来的大好青年? “既然你都提出了存在‘根源漩涡’这种超出人类理解的东西,那么它引发任何奇迹都应该是有可能的吧。”蓝若说道。 “不……生命进化过程中,充斥着很多宏大的、立足于物质的、完全理性的、常理无法解释意志的作用,这种意志,我假设为‘根源漩涡’的意志。” “‘根源漩涡’希望生命能够繁衍续存,因而它促进生物的基础性能的提升,然则‘根源漩涡’没有生命,没有感情,没有喜恶,不会偏爱某种生物,它是公正公平的。” “而人类的进化过程却截然不同,这是进化风格上的不同,也许你感觉不出来,但我能感觉到这种差别。” “人类的进化,明显是有着某种感性倾向、特定目的的,我甚至从其中发现了一些定向筛选的痕迹。主导这种进化的,绝不是‘根源漩涡’,而是别的什么东西,某种拥有**和独立思考能力,近似于人的东西……” 愚者无奈地笑了笑:“察觉到了这一点,我想,我既然都已经假设出了‘根源漩涡’的存在,那么再无稽一点也无所谓了。” 愚者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认为,还有一种高等的存在主导着人类发生异常性高速进化,这种存在,最贴切的称呼,应该叫做‘神’。” “哈?”蓝若歪了歪头,一脸不可思议。 北境天书研的首领,居然是一个隐藏得很深的有神论者? “而且,我猜测,嗯,只是猜测……人类的发源地,应该不再这片大陆上,人类,应该是在四万年前迁徙到这片大陆上的,而这片大陆上二十万年前的猿人,大概是默默地灭绝了,与我们并没有任何关系。”愚者说道。 “那你说,我们从哪来的?”蓝若瞪大双眼问。 “从……别的大陆飘来的,或者外星人空投下来的……”愚者挠了挠他花白色的头发。 没有人知道,世界上是不是真的存在着另一个大陆,因为没人抵达过,只有人王时期历史记录曾经提到过暗黑大陆的入侵,但那时的历史记录模糊而混乱,而且残缺不全,可信度不是很高,甚至很多人并不把那当作正史来看。 至于外星人空投……那就更无可知了。 “那,‘神’,是从哪来的?又去哪了?”蓝若追问。 “那些‘神’也许是从天外来的,也许是这个星球上土生土长,正常进化出来的生命,也许他们是被他们自己的‘神’创造出来的……”愚者答道。 “也许他们还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默默观望人间,也许他们离开了这个世界去往了星辰大海,也许……人类也像那十六祖一样,在被‘神’创造出来之后,毁灭了他们曾经的主人,也说不定……” “很多过去的历史,是无可考证的,因为没有人能够亲眼见证。”愚者遗憾地说道。 “听君一席话,白读十年书,我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和历史观都碎了。”蓝若苦笑。 “你之所失,亦你所得,这一点,我向你保证。”愚者露出了微笑。 (本章完) ------------ 第348章 终极的生命 “愚者,你仅凭上古留下来的残缺知识以及被岁月打磨过的些微证据,能够大胆假设并且推演出生命从起源到人类的这整个过程,我认为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我很佩服你。”蓝若认真地说道, “我对历史上笼罩的轻纱也是好奇的,此处揭示的历史固然无价,足以震惊整个大陆,但是……这个遗迹的价值,应该不只是学术探究吧?”蓝若问道。 “抱歉,虽然我一直以来都是御灵院的学生,学习一些知识,但我更加习惯的角色是一个塔罗议会下辖的军官,说的俗一点,这处遗迹,究竟能给整个北境带来什么利益和价值呢?” 愚者目光炯炯地看着蓝若,说道:“当然有价值,北境被南境打压这么多年,我天书研发现这个遗迹之后,自然会想用来为北境做一些什么。” “如你所见,这处地下遗迹有着丰富的物种基因样本,有着大量古人的实验记录,这些都是极为珍贵的,但最关键的是,这里有很多以我们现在的科技远远无法解析和制造的生物仪器。”愚者说道。 “哦?那些仪器,有什么用?”蓝若问道。 “改造生命,培育生命,创造生命。”愚者答道。 “那你们岂不是可以做到古代人类所能做到的事情?”蓝若惊讶得嘴都合不拢了,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北境人借助着这种技术可以成为新一代的创造神! “不,没那么简单,”愚者摇摇头,“虽然我们有完备的工具,但我们的知识储备量和资源量远远不及古人,创造生命对我们来说不过是天方夜谭。” “是嘛,”蓝若不知为何反而松了一口气,遗憾地耸耸肩道,“真是可惜。” “但是,我们可以做到克隆技术和低阶的基因操作。”愚者不动声色地说。 蓝若愕然地看着愚者,心脏像擂鼓一样骤然加快了。 克隆,这个只出现在北境教科书上的神话一般的词汇,居然可以实现? 蓝若震惊了。 “你们想用这种技术做什么?用优秀灵者的基因培育强大的军队吗?”蓝若蹙眉问道。 “差不多,但这里的仪器数量并不多,不足以培育出一个军队,我们只准备培育出一个人,一个无敌的战士。”愚者缓缓说道。 “无敌的……战士。”蓝若下意识地复述了一遍。 “蓝若,这世上每个物种其实都是过渡物种,即便是我们人类也并没有进化完全,每个物种无时无刻不在进化演变之中,只是在我们的有生之年,我们无法明显观察到细微的差异,然而,我的父亲提出了一个理念,叫做终极物种。” “终极物种?意思是进化到终极形态的物种?”蓝若问道。 “嗯,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我父亲提出的计划是,培育一个最强大的人类的细胞,他替换他身体里一切不利的基因序列,比如各种遗传病的基因序列,肌肉、内脏、经络和骨骼的缺陷序列……让他的基因趋向于绝对完美无瑕,然后用克隆技术培育这些细胞形成胚胎,最终通过生命培养舱培养成为一个完整的人类。”愚者说。 “这个计划被称之为‘神人计划’,机密等级是北境最高级别,塔罗议会中,除了命运之轮和世界两个席位以外,都无权知道这个秘密的任何内容。” 这时,两人已经越过了所有的培养器,来到了一扇门前。 “他,就在这里。”愚者推开门,出现了另一个巨大的研究室,室内排列无数整齐的试管、培养皿、烧瓶以及各种精密电子仪器,正中央,则是一具极为显眼的水晶棺椁。 蓝若知道,那个生命就沉睡在那个水晶之棺里,强烈的好奇心让他的身上有些发热,手心有些出汗。 两人走到那水晶棺前,蓝若呆住了。 水晶棺中是一个浑身****的男人,他的面容和蓝若有五六分相似,但比蓝若更加俊美,并且,他和蓝若一样有着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发,宣告着他有着东方的血统。 他在淡黄色的培养液中静止着,纹丝不动,宛如被凝结在琥珀中的昆虫,让蓝若有种叹息的**。 (本章完) ------------ 第349章 亚当 蓝若下意识地伸手按在培养器的玻璃之上,与培养器中那个男人贴在水晶棺上的手重合在了一起。 两个人,一个在容器之中,一个在容器之外,一个睡着,一个醒着,仿佛是镜子两面的同一个人。 “他是……谁?”蓝若感觉嗓子有些发涩,仿佛是许久没有上松脂的琴弓与琴弦摩擦的声音。 “父亲为他命名为亚当,我记得他曾经对我说,这个生命苏醒的那一天,他将成为世界的新神,一切生命都将匍匐于他的脚下,而创造他的我们会被称为神之父。”愚者的语气中有着一丝自豪。 “不,我是问,他的基因样本是谁的?”蓝若蹙眉问道。 愚者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你果然察觉到了。” “他的基因样本,是蓝鲤的。” 蓝若瞳孔微缩,他在看见这个人的第一眼就认出来了,只是不敢确信。 蓝若在蓝家时曾经看到过蓝灯为蓝鲤所绘的一幅画卷,画卷上的蓝鲤和眼前的这个男人的容貌如出一辙,只是眼前这人没有那么凌厉的神色而已。 睡着的蓝鲤,只是一个俊美的男子,而不是一把斩尽天下高手的疯狂之刀。 “很多年前,我们家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从青大人那里得到了一束漆黑的头发,并围绕着这束黑发之中的基因展开了研究,这束黑发的主人是青大人多年前的一个友人,也就是你的先祖,蓝鲤。”愚者说道。 “为什么要克隆他?”蓝若问道,他心里对蓝鲤这个人总有些莫名的忌惮。 “因为他足够强大,足以颠覆世界的格局。”愚者道。 “哼,你想把他当作棋子?你就不怕重蹈古人的覆辙?”蓝若挑眉道。 “第一纪元的人培育出来那些种族,用强力的限制装置和体内设置的灭国级炸弹控制他们创造出来的生命,并且奴化他们,他们认为用限制能力、死亡的威胁和奴化他们的思想就可以控制他们,但是事实证明这种极端强硬做法最终还是失败了。”愚者说道。 “但是我的做法和他们不一样,我和我的团队这几十年来一直在进行通过神经触点刺激进行精神控制方面的研究,仅限于这一个领域之内,也许古人也比不上我们,我们可以像写程序一样把某种意志写入他的大脑,并且多次重复强调这个意志,最终让他把我们当成朋友、亲人,这样他自然会为我们战斗。”愚者说道。 “洗脑?这种做法简直闻所未闻……”蓝若喃喃道。 “可是,”蓝若转而质问道,“既然你有控制住他的信心,那么,为何北境危险时还不让他醒来为北境战斗?” 愚者叹了口气:“因为他没法醒来,也许是因为培养过程出现了某种问题,他的神经系统虽然已经发育完全,但却一直处于休眠状态,对外界的刺激反应迟钝,无法苏醒。” “哦?那么,这项实验不就算是失败了吗?”蓝若冷冷地说。 “是的,你说的没错,我们失败了,”愚者苦涩地说,“但是我们并不甘心,毕竟,这是天书研成立以来持续时间最久,耗费财力最大,寄予期望最高的研究。” “那么,对于复苏他,有什么头绪吗?”蓝若问道。 愚者迟疑了片刻说道:“青大人上战场之前,我也曾带他来过此地,他曾经以绝强的势让亚当产生了即将苏醒的反应,我后来去查看了亚当的脑电波图监测图,他在感受到强大的灵时,大脑皮层会有异常的放电现象……也许这个就是唤醒他的唯一方法。” “呵……这世上还到哪去找比青之主更强大的灵?”蓝若摇头微叹。 “我看你以后就挺有希望的。”愚者忽然道。 蓝若怔了半晌,才看见愚者促狭的笑容。 “愚者,你就别消遣我了。”蓝若没好气地说道。 “没有没有,”愚者一改那促狭的笑容,很认真地说,“其实我是真的觉得你很有希望,不开玩笑,毕竟,你是他选出来的命运之轮继承人,你若青出于蓝,也并不奇怪。” 蓝若避开愚者的目光,也不言语,这次南北战争中,他深深地感觉到了自身的无力,一个人的力量在国家间甚至是两境间的冲突下是极其无力的,宛如鱼之于沧海。 但是,如果一个人能够强大到如蓝凌甚至是青木悠那样,就有可能以一己之力改变战局。 蓝若想要成为那样的人,为了不再后悔,不再自责,不再悲伤。 “我会……努力的。”蓝若轻抚着水晶棺说道。 蓝若顿了顿,看向愚者,问道:“今天你和我说了这么多,应该不只是因为我是命运之轮吧,难道你是期待我唤醒亚当?” “也有这种原因吧,毕竟你的血脉也比较特殊,和亚当同出一源,其实,我今天和你说这么多,还有一个原因……”愚者道。 (本章完) ------------ 第350章 愚者的赠语 “什么?” “蓝若,你说你要离开北境几年,那么,我希望,等你再次回北境的时候,能加入天书研。”愚者淡淡地说道。 “哈?我可是塔罗议会的人啊。”蓝若傻掉了。 “我不也身兼愚者席位和天书研研长之位吗?”愚者笑道。 “可……我又没有科研天赋。”蓝若挠了挠头。 “别妄自菲薄,你在御灵院也算是个优等生,值得栽培,若等你回北境时,亚当还是没有苏醒,我希望你能逐步接手我手上关于亚当的研究。”愚者凝视着蓝若道。 蓝若看着愚者那殷切的目光,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他最受不得这种目光了,每次被这种目光注视着,他就忍不住想说些豪言壮语当挡箭牌。 “好吧,我答应你……” 蓝若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就后悔了。 愚者笑眯眯地说:“嗯,很好。” 蓝若无奈地叹了口气。 “之前对你说的那些话,都算是我以天书研研长的身份对塔罗议会命运之轮说的话,最后……我还想以私人的说一些事情,”愚者说道,“你既然要离开北境,我必须得提醒你一些潜在的危险,你就当是我这个做长辈的对晚辈的一点关怀吧。” 蓝若这辈子除了被阿修罗送到东境去过一次以外,并没有离开过北境,所以他虽然对外面的世界满是好奇,内心中也有几分对未知的敬畏,而愚者见多识广,若能得到他的提点,内心中对未知的敬畏自然会减少些许。 “晚辈洗耳恭听。”蓝若道。 “神、巫、佛三大教乃是世上存在最久远、底蕴最深厚的势力,断不可与之为敌。” “西境纷乱,去之须小心,南境虽然与北境敌对,但现在南境由博德国主导,南北暂时应该不会起争端,而且吉尔达之盾一战你没有与南境军队正面交锋,没人近距离看清过你的样子,你只要扮作普通的商旅之人,便不会有什么问题,中境虽然看上去十分和平,但水很深,一定要谨之慎之,不可乱来,东境三大国水也不浅,不过反正离银雨蓝家近,若是你真的有什么麻烦倒也不怕。” “最后……你要小心亡灵结社。” 蓝若浑身一震,这个词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过了,上一次听到,是三院会武后,在屋顶天台上从银彩的口中听到的。 蓝若不会忘记,在那个满月之夜,曾有一个戴着恶鬼假面的少年用厌世的语气向他倾诉,蓝若因而明白,原来他们两人不是分道扬镳,而是从一开始就没有走在同一条道路上…… “亡灵结社,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组织?”蓝若问道。 “一个幽灵一样的组织,潜伏在很深很深的深渊里,没有办法深入调查,但他们却可以从深渊里冷冷地窥视着我们,总之,是个很危险的组织。”愚者一手扶着额头说道。 “亡灵结社最可怕的地方就是它无孔不入,就连我手下的精英研究人员中也有它的密探,它一直在暗中监视着神人计划。” “我几年前宣告神人计划失败永冻,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我察觉到了亡灵结社窥视的目光,所以我才借着宣告计划失败让亡灵结社那些人死心,但私底下还是挑选了最信任的几个人继续进行亚当的研究。” 蓝若皱起了眉,他惊讶于这个组织的手居然长到这种程度,可以伸进北境的核心部分,他更惊讶的是,愚者这样的人物,居然也会在亡灵结社的面前做出让步,把神人计划的研究隐藏于深水之下。 “我之所以提醒你,不仅因为亡灵结社实力强大,更是因为,你也是他们关注的目标。”愚者凝重地说。 “我?”蓝若愣住了。 “你就没有一点自觉吗?我真是服了,”愚者叹了口气,“你是蓝家的人,身具蓝鲤的黑灵,这本身对那群渴求死尸的怪物来说就是一种诱惑,更何况,你还莫名其妙地挡下了天启……哼哼……总之,你自己多保重吧。” 蓝若背后一凉,像是很多蚂蚁爬过一样发麻。 愚者顿了顿,用诱惑的语气道:“你若是待在北境境内,我倒是可以保你安全无忧,谁也别想伤你,怎样?” “不了,前辈,有些事情总得自己面对,麻烦全靠别人为我挡着算什么事啊,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蓝若侧过脸看着天花板说道。 愚者凝视着蓝若的侧脸,点了点头,道:“我要对你说的话都说完了,你去吧。” “嗯。”蓝若转身,沿着来时的路向外面走去。 “你什么时候走?”愚者在蓝若身后忽然问道。 “十日内。”蓝若头也不回地答道。 “那你最好尽快和她说一声。”愚者说道。 他没说‘她’是谁,但蓝若知道。 “我知道的。”蓝若神色有些阴郁地低声道。 (本章完) ------------ 第351章 塔罗议会重开 吉尔达之盾,枢机院,塔罗议会最高议院议厅。 这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厅堂,四面还开了若干个玫瑰窗,整个议事厅散发出一种神圣而庄严的氛围。 巨大的穹顶下,是一个圆桌,塔罗议会的成员们围着圆桌坐着。 这次塔罗议会临时会议与会的成员有女祭司席位利兹、教皇席位欧墨提斯、愚者、魔术师席位墨述拉、皇后席位雪莉娅、皇帝席位普利西亚、星星席位帕斯卡、隐者席位匠,以及继承了青天世界席位的青子衿和命运之轮席位蓝若,共计十人,而重伤的奥菲罗斯和艾斯虽然已经苏醒,但鉴于伤势过重,所以没有来与会。 塔罗议会在这次大战后折损近半,急需新鲜血液,这次的紧急召集临时会议就是为了甄选出塔罗议会空缺席位的候选人,下次全员正式会议时会决定哪些人将被吸收进入议会成为正式议员,并且顺便决定北境军队整备的一些事项。 蓝若盯着木纹美丽的桌面,思考着一会儿该怎么开口向所有人说自己要离开北境,他忽然感觉太过安静了,抬起头,发现所有人都在看自己,他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青子衿。 青子衿低声提醒道:“成员都到齐了,该你说话了。” 蓝若怔了怔,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塔罗议会的首席,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说道:“那么,会议开始吧,今天的议题是正义、倒吊人、死神、恋人、节制、恶魔、塔、月亮、战车、力量十个空席候选人的甄选,以及军方的一些琐事,包括高级战功授予、招募新兵……” …… 蓝若以平静的语气引导着会议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议员们有序地讨论着,争论不下时,一般会实名投票。 随着会议的进行,一个个的名字被身旁的书记员写上议员候选人名单,蓝若注意到,其中有岚茨、夏诗和静流的名字,他微微笑了笑。 战争已经过去了,北境,一定会变得越来越好,虽然我不能在这里看着它强大起来,但我可以在远方守望着,然后,有一天我会回来,然后能够和平地生活在这片土地上,每天悠闲地游荡…… 会议接近收尾时,蓝若忽然站起了身,所有的议员都略带惊讶地看着他。 “各位,因为一些私事,我接下来会离开北境一段时间。”蓝若说道。 整个议会大厅先是沉默了一瞬,然后忽然就嘈杂了起来。 弗雷国亲王,皇帝席位普利西亚发问道:“请问,蓝若阁下有何事不得不离开北境呢?” 蓝若沉默片刻说:“我说了,是一些私事,不太方便透露。” 教皇席位欧墨提斯伤还未痊愈,脸色还有些发白,此刻却泛起了病态的红晕,他有些激动地说道:“如今战事刚息,北境千疮百孔,亟需我们出力,你却为了一些私事,就把国家大事扔下,也太不知主次轻重了吧!蓝若,注意你自己的身份,你现在可已经不是可以随意乱来的人了,你别以为在大战中立下大功,就可以如此胡乱行事。” 女祭司席位利兹低声斥道:“欧墨提斯,注意你的措辞!” 随即,利兹看向蓝若,也微微皱起了眉:“命运之轮,您此举的确有些不妥,数年的时间着实太长了,您究竟需要处理什么事情,我们的确需要一个交代,如果是北境能出力解决的事情,相信在座的都会帮忙的。” 皇后席位雪莉娅说道:“我和普利西亚代表弗雷皇室,也需要你提供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 蓝若犹豫了一下,他在识海里问道:“造书天,如果让他们帮我收集那七种火,不是更快吗?” “那七种火都有自己的心,我要的是火焰的心,但是,没有人类可以触碰到火焰的心,只有我可以,所以,必须得我亲自去取火,不过,让他们帮忙收集下关于火焰的情报倒是可以的。”造书天说道。 蓝若深吸一口气,对着在座的众人说道:“我将要前往大陆各地,寻找七种特殊的火焰,至于理由……恕我不能相告。” 在座的人大多都皱起了眉,但听蓝若的语气如此强势,也都不好说什么,只有预先知道的愚者面无表情地看着天花板,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而星屑之帕斯卡则是一脸快要睡着的模样。 (本章完) ------------ 第352章 青子衿的愤怒 蓝若趁着众人的沉默继续说道:“我离开期间,命运之轮席位的所有职权暂时由世界席位代行,塔罗议会以世界席位为首――就和以前一样。” 蓝若话音刚落,忽然听见椅子和地面剧烈的摩擦声,他错愕地转过头,看见青子衿站了起来,冷冷地看着自己,目光中有一丝怒气。 蓝若呆在那里,和在座的所有塔罗议会的成员一起,呆呆地看着青子衿拂袖而去,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出了议事大厅,重重把门一摔,整个议事厅似乎都震了一下,蓝若咬了咬牙,追了出去。 欧墨提斯的声音气得都有些发抖:“真……真是乱来,蓝家的小子独断专行就够气人了,青家的小姑娘在重要会议还没宣布结束前就这样无礼地离开,这还有没有规矩了,所以说我一开始就不赞同让这两个年轻人入议会!” 匠看着两个贴在一起的空荡荡的座椅,忽然笑出了声:“年轻人,血气方刚,敢爱敢恨,哈哈哈,挺好挺好。” …… 蓝若在走廊上快步追上了青子衿,伸手搭在青子衿的肩膀上:“喂,青子衿,等等……” 青子衿却肩膀一沉,身子一转,像游鱼一样避开了蓝若的手,顺势转过身,像个警惕的小动物一样盯着蓝若说道:“你想说什么?” 蓝若明显感觉到了青子衿和自己的距离感,他怔了一下,有些语塞地道:“呃……我想说……你为什么忽然……离开了会议室?” “里面空气不太好,我想出来透透气。”青子衿冷冷地说。 “会议室有环形天窗,怎么会闷?”蓝若愣愣地道。 “我觉得闷,就是闷。”青子衿的唇线扯得紧紧的。 “好好好,”蓝若的语气彻底软了下来,“你究竟在生什么气啊?” “我没有生气!”青子衿虽然这么说,但她每个字的音节都咬得很重,蓝若也不傻,知道她肯定是生气了。 “你明明就生气了……为什么?是因为我把命运之轮的工作都推给你吗?”蓝若问道。 青子衿深吸一口气,说道:“你厉害,命运之**人,反正你首座你最大,你不用征求我的意见,只要发布你的命令就行了。” 蓝若愕然半天,说:“是我错了,抱歉,只是,当年青天就是代摄命运之轮职权,而今你继承了你哥哥的席位,我觉得命运之轮的职权交给你会比较好……你……不愿意吗?” “我最生气的不是这个,”青子衿咬着嘴唇说道,“你什么时候决定要离开北境的?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之前我们一直在一起,你却一个字都没跟我提?你……什么都没跟我说过,难道我连你的朋友都算不上吗?” 青子衿的目光低垂:“而且,我们好不容易……真的是好不容易一起撑过来了,我想,苦尽总会甘来,只要能和你一起努力,没有什么事做不成的……我在老祖宗的葬礼上还求他保佑我们能让北境恢复到以前的样子,但是……你却莫名其妙地忽然就说要走!” “你看看这个满目疮痍的北境,要让它恢复原来的样子,我一个人……肯定做不到的,没有你,我是不行的……你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地离开……”青子衿的声音越来越低。 “究竟,究竟……是为什么?”青子衿抬起头,眼睛中闪烁着淡淡水光问道。 “抱歉……”蓝若不敢直视女孩的目光,他感觉喉咙很干涩,只能说出这两个字。 “还是,什么都不肯跟我说吗?为什么你什么都要自己承担?” 青子衿眼神忽然变得无比凄然,她决然地转身离去,蓝若再次想伸出右手拦住她,而他的手却被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啪”的一声打开了。 蓝若摸了摸吃痛的右手,黑土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蓝若和青子衿之间,隔开了两人,黑土所属于青木悠专属的极密部队――深埋土壤之“根”,“根”不必对塔罗议会其他成员负责,就连皇族也无法管束他们,自青木悠去世后,“根”就直属于青子衿了。 蓝若被黑土拦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青子衿离去,最终,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之后连着三天,蓝若都找不到青子衿,托人传信也没有任何消息,他也十分无奈,第四天,蓝若只身前往了北陵拜祭,北陵是吉尔达之盾城内最大的陵墓,一般用来安葬贵族和军方高层。 (本章完) ------------ 第353章 青木悠的托信 这一天,阳光很明媚,本来有些凛冽的春风也柔和了一些,蓝若拿着几束束白菊走在去陵园的道上,快到陵园门口时却看见远处遥遥来了一人,正是青子衿。 两人一人从东来,一人从西来,最后恰好在北陵的门口碰面,两个人都很有默契地没有说话,而是并肩走进了陵园。 陵园内,树木葱笼,环境肃穆幽静。两人默默地走着,异样的气氛让蓝若有些烦躁,他觉得必须得说些什么,但他却感觉嘴巴似乎被缝上了一样,不知怎么开口比较好…… “你是来拜祭炼和红月吗?”青子衿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淡淡地问道。 “嗯……还有我在权杖组的几个同伴,你呢?”蓝若道。 “我哥哥……青天,也葬在这个陵园。”青子衿说。 “青天不应该葬在青家专属的青陵里吗?”蓝若问道,只要是有些实力的贵族都会有自己祖陵,青氏这样的大贵族就更不用说了。 “他生前说过,他要和与自己一同作战的部下们葬在一个陵园……”青子衿说。 “哦……这样……”蓝若说完,两人又默然无语了。 蓝若随青子衿一同来到青天的墓碑前,墓碑周围都堆满了鲜花,蓝若也献上了一束白菊,之后蓝若又去拜祭了寒山那一夜战死的权杖三组同伴,青子衿也默默跟着他一同拜祭。 最后,蓝若前往了红月和炼的墓碑,这两人的墓碑恰好在一起,蓝若走到墓碑前,忽然愣住了,只见一个左手拄着拐杖,右臂吊在绷带上的魁梧男人立在炼的墓碑前,蓝若以前在权杖组的时候曾经与那人有过一面之缘,他是北境名将,他的名字叫做奥菲罗斯,审判席位,金狮子奥菲罗斯。 蓝若和青子衿与奥菲罗斯打了个照面,没有说话,只是互相点头致意。 蓝若转头看着炼和红莲的墓碑,碑上刻着的他们的名字即便涂着火红的朱砂,也显得太过冰冷,蓝若有些恍惚,这两个人,都曾经是活生生的人,都有着宛如烈火般的热情,为何,就会变成矗立在这里的这种冷冰冰的石碑呢? 蓝若目光继续往下扫去,只见墓碑的底下有一行生卒年记录,让蓝若越看越揪心,目光中流露出深邃的悲伤, 忽然,他感觉到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自己的手,他的目光柔和了下来,就任她的手握着,一动不动。 “约瑟夫的家族,赛丘勒斯家所有对叛变知情或参与者都已经被就地格杀或处以斩刑,到今天为止已经被清洗了四分之三的族人,再也不复当年辉煌,你师傅师姐,应该也会安息了。”青子衿在蓝若耳边低声说道。 “嗯……”蓝若应道。 蓝若拜祭完两人,又献完花,转身正准备离开,奥菲罗斯忽然说道:“你,就是蓝若吧?” 蓝若略有些诧异地看着奥菲罗斯:“嗯,我就是。” “有一封给你的信,是青大人上战场前交给我的。”奥菲罗斯说。 “给我的?”蓝若伸手接过那封信,低头看见信封上一个字都没写。 “谢……”蓝若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奥菲罗斯已经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了。 蓝若的指尖放出剑刃状的斗气,平整地划破信封,取出信纸,信纸只有一张,信的内容也只有一行,另外,还附有一把黄铜的钥匙。 “老祖宗给你的信里写了什么?”青子衿问道。 蓝若锁着眉,没有立刻回答。 “是不能告诉我的事情吗?”青子衿轻轻地说。 “不是……只是我也搞不懂他的意思,信里只有一行地址,吉尔达之盾,心隐巷,三十六号,”蓝若连忙说,“还有一把钥匙。” “你想去那里看看吗?”青子衿问道。 “嗯,现在就去。”蓝若说。 “带上我。”青子衿说道。 蓝若看着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两人在街上并肩走着,街边的林荫透下丝丝点点的春光,在两人的身上投影着美丽的光斑。 不知走了多久,蓝若终于开口了:“子衿,我要离开北境的事情没有和你说,真的很抱歉,我也是不久前才决定要离开的,虽然我有机会单独和你说,但是……我每次想和你说的时候就不知道怎么开口好,所以就一直没说……” 青子衿安静地听着,一言不发。 (本章完) ------------ 第354章 心隐巷三十六号 “你说,只要和我一起,就能让北境恢复到原本的样子,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很高兴,但是,我心中的北境,已经不可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了,因为,有些人,再也回不来了。”蓝若的声音透着一丝疲惫。 “我知道现在的北境很虚弱,很需要人力去建设,但是像我这种人,大概只有在战争年代才能发挥作用,而现在已经和平了,不需要我了,引导北境的人并不是非我不可,而你也不是没我就什么都做不到,你要更加自信一点,你是北境青氏最优秀的人,如果你都没办法让北境强大起来,就没有人能做得到。” “之前讲过了,我要离开北境是为了寻找七种特殊的火,而寻找七种火的原因……很复杂,我不会细说,简而言之,就是为了偿还代价,偿还那一天挡下南境的天启魔导炮的代价,这是我必须去做的事情,不知道这个解释能不能让你接受呢?”蓝若看了一眼身边的青子衿。 青子衿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低着头,用一根手指一圈圈地缠绕着自己垂下的长发,听完蓝若的话,她虽然还是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但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蓝若忽然站住了脚步,青子衿怔了一下,也停下了脚步看着蓝若。 蓝若微笑着说道:“不过是出去找几样东西,很快就能回来的,过几天我就要走了,俗话说,带着笑容出行就能收获更多的笑容,你能不能别老沉着脸,多笑笑,这样我走的时候也能笑得出来。” 青子衿不太高兴地白了蓝若一眼:“我平时就是这样的表情啊。” “咦?我怎么记得,我经常看见你笑的。”蓝若仰着头摸着下巴思考了起来。 青子衿的脸微红,恼道:“哪有,是你记错了。” “好好好,算我记错了,但是笑一笑有什么不好的,女孩子笑起来才可爱。”蓝若莞尔一笑。 可……爱?青子衿的心重重跳了两下。 青子衿嘴角微微弯了一弯,似乎想笑出来,但是看上去却很是僵硬,蓝若上前一步,伸出双手食指按在青子衿嘴角向左右一拉,拉出了一个很怪异的笑容。 蓝若自己先忍不住笑了起来:“看,就像这样,这个笑容就很可爱。” 但是青子衿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蓝若,两人对视了片刻,反倒是蓝若感觉脸有些发烫,连忙收了双手,有些尴尬地干咳两声,继续向前走去,心想:我的脑袋究竟出什么问题了,怎么会忽然做出这种举动…… “那个……我们快到了,心隐巷。”蓝若平静了一下心情说道。 “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那边的小巷吧?”青子衿指着远处一个有些幽暗的狭窄巷子说。 “嗯。”蓝若也看向那个小巷,他记熟了吉尔达之盾的地图,但是他却从来没有来看过这个偏僻的小巷,然而当他看见这个小巷时,他心头忽然掠过一丝奇怪的感觉,那是一种泛着陈旧气息的跃动。 两人走进巷子中,那巷子的地面是碎鹅卵石随意铺成的,踩着有些硌脚。 小巷两边是上了年头的木结构房屋,由于这条小巷的位置实在是很偏,人烟也稀少,并非南境狮鹫空降兵的重点打击对象,所以反倒在战争中基本没受损伤,保存完好,但这些木屋也大多空荡荡的没人居住。 蓝若和青子衿走到门牌号为36号的那间木屋前,停住了脚步。 眼前这间木屋和其他木屋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看上去更新一些,而且奇怪的是,这间木屋的周围所有的木屋似乎都废弃无人居住了。 木屋的木头很干燥,没有发霉的迹象,窗户上糊着的纸都因为岁月的冲刷而发黄了,却不知为何没有丝毫破损。 蓝若正全神贯注地端详着这间小屋时,一个中年人走过蓝若和青子衿身边,看了看两人,说道:“虽然不知道你们是谁,但我劝你们离这间屋子远一点。” “为什么?”青子衿有些好奇地问。 “这间屋子啊,闹鬼的,”中年人说道,“老人说里面有不干净的东西,如果靠近的话可能会沾染上厄运。” (本章完) ------------ 第355章 无主之屋(上) “我坐在泥水里,呆了一会儿,然后……说来惭愧,我立刻跪在地上五体投地求她饶命了,”中年人自嘲地一笑,“很奇怪对吧,明明她什么都没对我做,但我就是感觉到自己像是被推到悬崖边上的人,只消她吹一口气,我就将坠入无尽深渊,这种毫无安全感的感觉让我感到十分惊怖。” “而她,却把伞递给我,说了一句‘打着伞快回家吧,回去太晚或者感冒了都会让妈妈担心的’。那是她对我说过唯一的话,她说完就转身消失在蒙蒙的雨里,我没想到,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她……” 中年人喟叹了一声:“我虽然畏惧那个人,但却想等她有一天回来,能把那把雨伞还给她,可我母亲知道那把伞是她给我的之后,立即把伞扔掉了,还骂了我一顿,说我把晦气带进家了……” “大哥,谢谢你和我们说了这么多。”蓝若向中年人微微倾身鞠了一躬。 “哎,不要谢,鞠躬就更过了,我也是闲得慌,找人说说话心情也会清爽一点。”中年人笑着摆摆手道。 “说起来,你们为什么会找到这里来?难不成也是听说了些许这个房子的传闻?想去一探究竟?”中年人问道。 “不对,不对,”中年人没等蓝若说话就自己反驳道,“从你们的反应看起来不像,而且……如果是为了这个,像你这样的不凡的人,是不会向我鞠躬的,对吧?” 蓝若看了一眼中年人似笑非笑的表情,对他的观察力感到有些惊讶,这个人似乎已经隐隐察觉到自己的来意,以及自己的灵者身份了,但是蓝若却没有接他的话。 中年人笑了笑:“如果是不方便说,或者不想说就算了,反正我也只是闲着无聊和你们瞎侃而已。” 说完,中年人转身离开,他没走几步,蓝若在他背后十分认真的语气说道:“这里是我的家,而她是我的母亲,她不是一个巫女,她也没被男人抛弃,她更没有自杀,那天你看见她的时候,她刚刚把我送到孤儿院,然后她独自一人前往东境,打败了一个只有她才有可能战胜的强大的敌人,虽然我已经不记得她了,但是,她是我心中的英雄。” 中年人没有回头,静静听完了蓝若说的话,微微一笑,然后继续向前走去,轻声道:“原来如此……不……应该说,果然如此啊……” 看着中年人走远,蓝若把目光再次转到这间房子上面。 青子衿有些怔怔地问道:“这,这就是你以前和你母亲住过的房子?你确定?” 蓝若点点头说道:“嗯,我确定。” “你的母亲……就是老祖宗经常和我说起的那个……蓝零?”青子衿再次问道。 “我母亲的事情他居然也和你说了?”蓝若有些惊讶。 “那当然,因为老祖宗说……”青子衿话说到一半忽然硬生生停住了,她那雪白的小脸莫名其妙地涨红了。 青木悠当年的原话是这样的:“咳咳,恋爱科普课堂开课了,首先,第一条,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想和小白兔搞好关系,就得先了解他,要了解他,先得了解他的家庭,比如他的老妈……” 蓝若看着青子衿被一句话憋住有些奇怪,问道:“青大人说了什么?” 青子衿长长吸了一口气,撅着嘴说道:“他说,你母亲很聪明,不像你是个笨蛋!” 蓝若一呆,嘟囔道:“什么啊……怎么自己莫名其妙就生气了……” 蓝若站在原地平静了一下心情,取出信封里的钥匙,尽量放松全身走向那房子的门,以免被房子里的结界攻击。 “小心点啊,那个结界很危险的。”青子衿在一旁提醒道。 “知道,不过……我要是在我家门前被我妈布下的结界打飞的话,想必也是一道绝景了吧……”蓝若笑道。 “真的很危险的……还有心思开玩笑……”青子衿有些不满地嘟起嘴。 蓝若小心翼翼地把那把看上去平平无奇的钥匙插入了锁芯,他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被结界攻击,而是在期待,青木悠给自己留下这个地址,究竟是想让自己看到什么。 (本章完) ------------ 第356章 无主之屋(中) 那把钥匙终于插到了底,这时,钥匙上亮起几道水蓝色和紫红色混合的灵纹,和门上的几道亮起的灵纹连在一起,完美契合,那个守护结界一瞬就进入了半休眠状态,这时,蓝若拧动钥匙,“咔哒”一响,蓝若感觉自己的心脏也重重一顿。 打开了……这道尘封了将近二十年的门,终于打开了。 “吱――” 随着这道木门被推开,蓝若心中蒙尘的记忆之匣似乎也被推开了,他蓦地一阵茫然,霎时,眼前闪出无数模糊的场景,又倏然消失。房间里的陈设映入眼帘,一股似曾相识的熟悉感扑面而来,就连房间里的空气都是熟悉的味道…… “这地板,这窗户,这茶几,这衣柜……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真的是很奇妙的感觉……空气里还有蔷薇香……她身上的蔷薇香……”蓝若喃喃道。 青子衿也跟着蓝若走进房间:“那个人说你和你母亲离开这里是大约十九年前的事情,你当年才多大?怎么可能记得这些?” “不,我记得,我真的记得,应该说,我一直忘了,但我来到这里以后想起来了……”蓝若低声说道。 这个被当了十九年鬼屋的房子,里面其实很普通,甚至可以说是朴素甚至穷酸。 整个房子里空荡荡的,找不出几个像样的家具,但是却很干净整洁,窗明几净,经过十九年时光,木地板上依然一尘不染,大概那个高明的结界也有消尘作用。所有的家具都摆在最令人舒服的地方,让人有种很清爽,很安适的感觉,如果非要给这种感觉起一个名字,蓝若觉得,这就是家的感觉。 一个小小的摇篮旁,堆着一些看上去很陈旧的杂物,有手缝的小衣服,木制的小玩具,识字练字的字帖,小小的书包……这些一个孩子健康长大所需的东西都准备齐全了,蓝若看着这些,不禁有些失神。 片刻,蓝若开始打量房间的正中央的一个缓缓旋转着的炼金阵,那炼金阵已经进入了半休眠状态,变换着水蓝和紫红两色,看上去无比梦幻。 这个阵看上去不大,但如果仔细看会发现,它的符文密度极其高,虽然直径不到三米,却强行写入了大量的符文,然而这个阵的构思者实在才华横溢,虽然符文密度高到接近溢出,但阵本身却异常稳定,这种结构构造堪称天才! 并且,蓝若仔细查看后发现,这个复杂至极的炼金阵居然没有任何外魔力源,它完全是依靠蓝零制作阵的那些魔力启动运行的,而它之所以自动运行接近二十年也不衰减,是因为它可以自动从外界补充灵,并且还能对因为时光流逝而衰弱崩坏的阵本身进行修补再生,它是一个永续型的炼金魔法阵! 如果辰在这里,大概会惊叹于蓝零对阵法的研究实在是可怕,并感慨近代居然有人能在炼金阵方面的造诣接近那位创造十三魔物的魔女。 就在蓝若观察炼金阵时,青子衿眼尖地发现书桌上有一个信封,她拿起看了一眼,对蓝若说道:“是你母亲给你的信。” 蓝若忽然感觉有些恍恍惚惚的,母亲……给我的信?母亲亲手写的信? 他下意识地接过了青子衿递来的信封,看见信封上写着:若儿亲启。 果然是她写给我的信……蓝若感觉手都有些发抖了,他拆开信封,抽出里面折成三折的信笺,抖开来,认真地看了起来。 蓝零的字迹不像她本人那样霸气侧漏,是很娟秀的小楷: 致亲爱的若儿, 你现在几岁了呢?十八岁,十九岁,还是二十呢?你的性格是内向还是外向呢?你现在已经有喜欢的女孩子和可以随意开玩笑的朋友了吗?你现在已经决定将来要做些什么,并且明确要怎么去做了吗?你的长相是像我还是像你爸爸呢? 虽然得不到你的回答,但我还是想问你这些问题,因为我实在很好奇,现在在我怀中安睡的这个头发都还很稀疏,看上去有些呆萌的孩子长大以后会成为一个怎样的人,不过,其实这些问题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开心并且健康地活下去,这就够了。 我知道你也有很多想问我的,但我不能全部回答你,这是我给你的第一封信,也许,是最后一封,所以,沉重的事情,悲伤的事情,复杂的事情,我通通不想说,我希望留给你一些明亮的回忆。 (本章完) ------------ 第357章 无主之屋(下) 基础设定公式书(半年前写的吧,大家随意看看) 以青木悠为基准 炼金言灵归于魔法 剑道体术归于武道 恢复力和防御力归于防御 本设定书是在人物身体万全状态下成立 八阶 青木悠(屠杀醒鸣宗,全盛时期,接近九阶) 魔法800 武道800 防御1000 青木悠(惊世之战,虚弱低谷时期) 魔法500 武道500 防御650 七阶 青天(装备影魔手)(有成为五绝潜力) 魔法320 武道280 防御280 阿修罗(装备血溃)(七律者中的武斗派,现排名第三) 魔法50 武道330 防御300 守陵老人(装备君子不器碑)(上一代律者,衰老) 魔法150 武道270 防御260 业魔(最弱律者) 魔法240 武道240 防御240 樱宫林道(装备焰啼以及血雉)(最弱刀剑使) 魔法250 武道250 防御160 战争巨兽(兽人国三大将之一) 魔法0 武道250 防御300 奥菲罗斯(北境塔罗议会・审判席位) 魔法150 武道220 防御200 迦楼罗(装备余寒)(南境最弱七阶) 魔法170 武道200 防御 200 青子衿(装备黑伞) 魔法130 武道140 防御140 蓝若(寒山夜逃,五阶巅峰,装备爆剑,常态) 魔法70 武道90 防御90 蓝若(入世之战,六阶,刀剑意全开,不与黑灵同步,装备龙牙) 魔法120 武道140 防御 90 蓝若(掌握一定音系术式,提尔锋第一阶段融和) 魔法150 武道150 防御120 蓝若(黑化状态,极度愤怒,舍弃防御和魔法,刀剑意达到极致,最终决战) 魔法180 武道260 防御150 (最终形态评价:武道值由于提尔锋强行介入,武道臻至完美,被提升到七阶水准,对与提尔锋来说代价极大) (本章完) ------------ 基础设定公式书 首先我要向你道歉,对不起,是我一意孤行,不负责地把你一个人丢了下来,我想,你的童年一定不怎么幸福,没有什么借口,我的确不是一个称职的妈妈。 但请相信,无论你心中刻下的伤痕有多深,那份痛苦也一定曾经刻在我的心上。 我之所以把你送到孤儿院,而不是把你托付给我认识的人,是因为我希望你一生都不知道我是谁,不知道蓝姓意味着什么,不知道修灵为何物,这也许有些残酷,但也许只有这样,才能让你做一个普通人,度过平凡而充实的一生,逃离我的宿命。 如今,既然你看到这封信,你一定已经见到了我的老友青木悠,我离开北境前拜托他如果能见到你,就等你成年之后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把这这个房间的地址告诉你。 而既然你见到了他,你必然已经走上了一条我并不期望你踏上的道路――涉足了修灵界,这是一条不寻常而且很艰辛的路。虽然我并不期望如此,但我依然为你做出了属于自己的抉择而感到高兴。 写下这封信时,作为你的母亲,我希望你有朝一日能看见这封信,能看见我想对你诉说的话,但我的理性却告诉我,你最好不要看到这封信,原因我之前已经说了,我不希望你涉足修灵界。 我想象了一下你看到这封信时的心情,你对我,想必是满腹怨气的吧。 你可能想质问我,为什么要把你丢下不管,选择回到蓝家。 孩子,你要知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对世上的一切都适用,我回蓝家不仅是因为我流着蓝家的血,也是因为,我将要去做的事情,是只有我才能做到的事,那么我不去做,谁去呢? 我相信你一定会成为一个优秀的灵者,或许比我还要优秀,正因如此我才担心,担心你会被过于沉重的责任感和过于强大的敌人压垮。我希望是我担心过多了。 不好意思,若儿,初次给你写信,一开始就说了些过于沉重的话。 我知道你有很多很多想问我,让我猜猜你最想问的是什么。 每个人都会对自己的起源抱有极大的好奇,我的故事,青木悠大概已经和你说过一些了,我猜,你最好奇的事情,是你的父亲是个怎样的人吧? 青木悠只见过你父亲一次,若他提到你的父亲,大概只会用“一个普通的花匠”一句带过吧。 哼,你觉得我蓝零会嫁给一个普通的花匠吗? 他并不是一个普通的花匠,他是一个很特别的花匠。 这句的句末还画了一个可爱的笑脸和一朵小花,蓝若读到这里忍不住笑了出来,青子衿看见蓝若因为紧张而绷紧的脸上露出冰河融解的笑意,露出了一丝好奇的神色。 我的父亲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怀着更大的好奇,蓝若继续看这封信。 我和你父亲的相遇说起来和青木悠还有些关系,那年我来到北境,与青木悠约战于北境诸国中极北之国克瓦希尔的四顾坪。 我和青木悠约好不许任何人插手,所以我独自一人前往极北,与他在雪地里交手一天一夜不分胜负,后来又与他斗酒,我们两人一边唱着歌儿,一边喝了冰临城城主半个地窖的酒,同样不分胜负,疲惫不堪的他提议择日再战,并且嘟囔着怪我心太狠,对老年人也不知道手下留情,我则毫不客气地回敬他一句“谁说我没有手下留情,刚刚我只出了七成力”。 他气急败坏地和我吵了起来,吵到最后,我们却互相看着对方的狼狈样哈哈大笑,均觉得对方和自己意气相投,心里已经把对方当成了朋友。 我和青木悠分开后,独自返回弗雷国,想回旅馆好好睡一觉。我的身体状态实在太差了,身上伤痕累累,灵力消耗得七七八八,因为过度饮酒,头痛欲裂,昏昏沉沉,精神力近乎干涸,连正常的思考也做不到。 (本章完) ------------ 第358章 蓝零的信 首先我要向你道歉,对不起,是我一意孤行,不负责地把你一个人丢了下来,我想,你的童年一定不怎么幸福,没有什么借口,我的确不是一个称职的妈妈。 但请相信,无论你心中刻下的伤痕有多深,那份痛苦也一定曾经刻在我的心上。 我之所以把你送到孤儿院,而不是把你托付给我认识的人,是因为我希望你一生都不知道我是谁,不知道蓝姓意味着什么,不知道修灵为何物,这也许有些残酷,但也许只有这样,才能让你做一个普通人,度过平凡而充实的一生,逃离我的宿命。 如今,既然你看到这封信,你一定已经见到了我的老友青木悠,我离开北境前拜托他如果能见到你,就等你成年之后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把这这个房间的地址告诉你。 而既然你见到了他,你必然已经走上了一条我并不期望你踏上的道路――涉足了修灵界,这是一条不寻常而且很艰辛的路。虽然我并不期望如此,但我依然为你做出了属于自己的抉择而感到高兴。 写下这封信时,作为你的母亲,我希望你有朝一日能看见这封信,能看见我想对你诉说的话,但我的理性却告诉我,你最好不要看到这封信,原因我之前已经说了,我不希望你涉足修灵界。 我想象了一下你看到这封信时的心情,你对我,想必是满腹怨气的吧。 你可能想质问我,为什么要把你丢下不管,选择回到蓝家。 孩子,你要知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对世上的一切都适用,我回蓝家不仅是因为我流着蓝家的血,也是因为,我将要去做的事情,是只有我才能做到的事,那么我不去做,谁去呢? 我相信你一定会成为一个优秀的灵者,或许比我还要优秀,正因如此我才担心,担心你会被过于沉重的责任感和过于强大的敌人压垮。我希望是我担心过多了。 不好意思,若儿,初次给你写信,一开始就说了些过于沉重的话。 我知道你有很多很多想问我,让我猜猜你最想问的是什么。 每个人都会对自己的起源抱有极大的好奇,我的故事,青木悠大概已经和你说过一些了,我猜,你最好奇的事情,是你的父亲是个怎样的人吧? 青木悠只见过你父亲一次,若他提到你的父亲,大概只会用“一个普通的花匠”一句带过吧。 哼,你觉得我蓝零会嫁给一个普通的花匠吗? 他并不是一个普通的花匠,他是一个很特别的花匠。 这句的句末还画了一个可爱的笑脸和一朵小花,蓝若读到这里忍不住笑了出来,青子衿看见蓝若因为紧张而绷紧的脸上露出冰河融解的笑意,露出了一丝好奇的神色。 我的父亲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怀着更大的好奇,蓝若继续看这封信。 我和你父亲的相遇说起来和青木悠还有些关系,那年我来到北境,与青木悠约战于北境诸国中极北之国克瓦希尔的四顾坪。 我和青木悠约好不许任何人插手,所以我独自一人前往极北,与他在雪地里交手一天一夜不分胜负,后来又与他斗酒,我们两人一边唱着歌儿,一边喝了冰临城城主半个地窖的酒,同样不分胜负,疲惫不堪的他提议择日再战,并且嘟囔着怪我心太狠,对老年人也不知道手下留情,我则毫不客气地回敬他一句“谁说我没有手下留情,刚刚我只出了七成力”。 他气急败坏地和我吵了起来,吵到最后,我们却互相看着对方的狼狈样哈哈大笑,均觉得对方和自己意气相投,心里已经把对方当成了朋友。 我和青木悠分开后,独自返回弗雷国,想回旅馆好好睡一觉。我的身体状态实在太差了,身上伤痕累累,灵力消耗得七七八八,因为过度饮酒,头痛欲裂,昏昏沉沉,精神力近乎干涸,连正常的思考也做不到。 (本章完) ------------ 第359章 愈伤之花与怜花之人 我走在弗雷国一个小镇的街道上时,忽然下起了雨,那时正值秋冬交接之际,雨丝冰凉,我却连释放一个遮雨的结界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淋着雨在街上慢慢地走着。 我也无所谓,就算雨再冷我也不怕受寒生病,事实上,我是一个出生以来就不知病为何物的怪物,只是,淋着雨衣服粘在身上很不舒服,让我有些不喜,我站在无人的街心闭上眼自嘲道:蓝零,教你自大成狂,没想到也有如此狼狈的一天。 这时,雨却忽然停了,但雨声却没止,我睁开眼,转身看见有一个年轻的男人为我撑着伞,挡下了满天雨点,他却站在伞外淋着雨。 “你这人……实……实在是乱来,怎么伤成这样还在外面淋雨啊!”他用的是感叹句式,用的却是陈述句语气,感觉有些怪异,莫名得亲近,又莫名得疏远。 不知道是因为酒喝太多了脑袋有些短路还是因为第一次被人搭讪没什么经验,总而言之绝不是因为他太帅,我待在那里半晌没说话,他也一本正经地看着我,什么都没说,等着我的回答。 直到他打了个喷嚏,我才反应过来,我看着眼前这个在雨中瑟瑟发抖,却撑着伞一言不发的男人,忽然感觉他有些有趣。 “出门没带伞,下雨的时候因为地面太湿,在前面的百级石阶上脚滑了一下滚下来了,摔成这样。”我诚恳地胡诌。 他竟然相信了我这一身大大小小的伤是滚台阶滚出来的,很严肃地点了点头,语气还是很平和地教育我道:“你也太不小心了,那路边雨天路滑的标志没看见吗?还有,最近每天傍晚都下雨,你出门居然不带伞?” “是是是。”我连连认错,本想摆脱他赶快回去睡个觉,谁知他连拖带拽地硬是把我带回了他那小小的花店避雨。 后来据他坦白,那一天,是他第一次主动和陌生人说话,说第一句话便几乎耗尽了他的勇气,所以他只说了一句话便眼巴巴地看着我等我接话茬,而我却迟迟不说话,把他憋得恨不得就地挖个坑把自己埋了,但他说,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后悔上前为我撑伞。 他的花店很小,很偏,一看就是很少有人会去,但是从花花草草的摆放和照养上能看出他很用心。 我蜷坐在一把木椅上,有些昏昏欲睡,但身上的疼痛却刺得我难以入睡。 他摘了几种不同的花捣碎了,然后坐在我旁边,小心地把那些花敷在我的伤口上,伤口上火辣辣的感觉居然立刻消失了,我虽然也懂用药,但却也不得不甘拜下风,他见我有些惊奇地看着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说这是他家传的药方,很灵验的。 我说:“可是为我治伤,花却被捣成了泥,你应该很喜欢这些花吧。” 他看着那些花,说道:“我喜欢花花草草,是因为它们不仅很美,而且还能治愈人的伤口,花终归是要凋谢的,但若是捣碎它就能让一个人哪怕从痛苦中解脱片刻,也是值得的。” “可是,我还是觉得花太可怜了……如果要捣碎它们的话,我宁可忍受疼痛。”我低着头说。 “我还是第一次遇见你这样的人呢……如此爱怜这种不长久之物。”他低声地说道,我看向他,发现他在笑,但眼睛中竟然闪烁着泪光。 我下意识地向他那边倾过去,那时,我忽然嗅到了一丝很淡很淡的异香,那应该是花的香味,但是,那却又不是我所知的任何一种花的香味,虽然那香味淡到几乎嗅不出来,但那却是比无数的花香加在一起更加美妙的味道,让我很放松,全身的疲惫似乎都渐渐远去了。 那股香味,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本章完) ------------ 第360章 花匠 至今我也不知道那丝奇妙的香味是怎么回事,我只记得我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后来,不知怎么的,我靠在他的肩头睡着了。 据说我当时睡得很香,怎么叫都叫不醒,我醒来的时候感觉浑身舒坦,仿佛睡了三天三夜,精神和身体都恢复了七八成,而外面天都已经黑了。 他居然这么长时间一动没动,看样子肩膀都僵了,他见我醒了,有点尴尬地看着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其实也很尴尬,但是我却装作凶巴巴地说:“肩膀好硬,以后改进。” 谁知道,他居然一本正经地低头道歉说对不起。 我心想这个人真是个呆鹅,而且是个有趣的呆鹅,忍不住笑了,笑得很放松,这个傻瓜也跟着我笑起来。 这时,我忽然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于是问他:“你难道一点都不害怕我吗?” 他一脸莫名其妙,很疑惑地问我:“害怕?为什么?难道你还会打劫我不成,就算你真的打劫我,我除了这些花花草草以外也别无所有……” 他并没有真正明白我的意思。 我天生就拥有极其庞大而纯粹的灵,并且其总量还以极其恐怖的速度与日俱增,所以我从小在修灵一道上从没有被桎梏过,这份力量既是馈赠也是诅咒,因为我本人并没有能完全驾驭这份天赋的控制力,简而言之,我是个缺陷品,我的才能有着危险的短板。 随着我年纪的增长,这份力量愈发不受控制,会在我放松精神时侵蚀周围的一切,按照古代的命书所记载,我这样的存在是灭世之命,注定要毁坏世界,并且永生得不到爱,孤独地在黑暗中终老。 以往,我还能用意志勉强压制力量的暴动,但是在北境的这段时间,这种情况已经严重到我无法自主约束了,最明显的表现就是我无法控制自己的“势”,我无意识间释放出来的微弱的势会让周围的人和动物感到极度恐慌。所以我只能和强大的修灵者打交道,我周游大陆与这么多强者交手,其根本的目的也是为了得到彻底控制这份力量的方法。 蓝若看到这一段,瞳孔微微收缩。 他回想起了之前在屋外遇见的那个中年人所说的“只要靠近她,我的双腿就会不自觉地颤抖,根本走不动路,胸口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喘不过气来”,从此便可以窥得一二――母亲无意识间释放出来的势究竟有多么让人畏惧。 打个比方的话,蓝零就像是位于食物链顶端的食肉动物,光是散发出来的气息就能让所有动物不敢靠近。 蓝若不禁有些难过地心想:如果她一直都是这样活着的,她该是多孤独啊…… 蓝零继续写道: 那时我还以为自己的控制力有提升了,心里暗自高兴,后来我离开了花店,走在街上,但是,还是和以前一样,所有的行人都对我避之唯恐不及,也许那个家伙恰好是个天生不知道害怕的笨蛋吧,所以,他才能和我像这样普通地相处。 后来,我在北境住了下来,经常跑去花店找他。他的花店客人不多,所以我们经常坐在他的小花圃里聊天。 他是一个真的“花痴”,整天对着那些无趣的花花草草都会觉得有趣,这让我不理解,因为不解,所以才会越来越在意他,越来越想了解他。 他的生活很清贫,所以有时候我会特地为他做菜,甩在他面前对他说:“本姑娘不小心做多了,你麻利点解决掉吧。” 然后那个家伙最先想到的居然不是谢谢我给他做菜吃,而是很认真地对我说:“以后别再用‘解决掉’这么粗鲁的说法,你……你可是一个女孩子啊。” (本章完) ------------ 第361章 一个女孩子 一直以来,这世上的人们对我的看法都各不相同,有人把我当成冰,有人把我当成火,有些人把我当成神,有些人把我当成鬼,有些人把我当成剑,有些人把我当成刀。 认识我的人都敬畏着我,就连家里的人,也不例外,这种敬畏,可以是崇拜、向往、羡慕、尊敬,也可以是憎恶、畏惧、嫉妒、疏离,可是……没有平等,因为其他的感情都太过强烈了,所以即便是我明知父亲和老祖宗爱我疼我,我也很少能感受得到。 所以,我所拥有的一切,除了自己以外,就只剩下孤独,孤独,孤独,无尽的孤独,即便是在我身边的人,他们的心,也离我好远……远到触不可及。 青木悠是以平等的心看待我的,所以我们成了好朋友,我和他打过架,唱过歌,喝过酒。 但是即便是他,也不曾真正把我当作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而是把我看作和老祖宗一样,能陪他喝酒聊天的老友罢了。 只有他,这个花匠……只有在他面前,我可以不再扮演“蓝零”这个角色,只当一个普通的、无名的、无忧无虑的女孩子,是他,把我从孤独中解救了出来,把我从蓝零的桎梏中救赎了出来。 但是,我害怕,害怕他会畏惧我的力量而离开我,怕他喜欢的只是那个像个普通的小姑娘一样的我,所以我不敢告诉他,但我……又想让他知道真正的我,这大概是我这一辈子第一次对一个人如此小心翼翼。 有一天,北境下了暴雨,他的花圃快要被淹毁了,他无能为力,只能双手合十向神明祈祷。 我不忍他伤心,于是用术式驱散了雨云,强行改变了天气,当阳光洒落在他的脸上,我没有去看他的脸,因为我怕从他的脸上看见敬畏或者疏离。 然而,他却笑着说道:“你好厉害啊!” 我看向他,那张清秀的脸上,没有一丝虚饰,满是比阳光更加明亮的笑容。 他摸了摸我的头,对我说了谢谢。 他不长干重活,所以他的手很纤细,但是那手却很大,很温暖,我闭着眼睛感受着他身上的那股花香和他手掌的温暖,我真的很希望,他能永远这样抚着我的头。 然后我听见他轻笑着说:“原来,你就是我的神明啊。” 他虽然这么说,但这个世界上,有哪个人会无礼到摸神明的头啊,对吧?所以我很开心。 后来啊……后来的事情我记得不太清楚了,总之,我们互相谁都没有捅破那层膜,即便没有任何语言交流,但感觉,仿佛都能触碰到对方的心脏,明白对方的心事一样,那种心契神合的感觉,至今我也难以忘怀。 有一天,感觉就像是一切都水到渠成了一样,在夕阳西下的时候,他毫无征兆地说道:“嫁给我吧。” 即便平时冷静死板如他,也难得脸红了一次。 如今想来,那真真是一个很奇怪的事情,在此之前,我明明从来没想过在一个地方停留,没想过有什么东西能让我停下脚步的,因为,我觉得没有什么能不让我厌倦,所以我才踏上了周游大陆的旅程。 但那一刻,我忽然发现了,原来,我之所以长期在北境逗留,也许就是在期盼他说出那句话,哪怕不是“嫁给我”,而只是“留下来”,我也会义无反顾地放弃我剩下的旅程。 只要在他身边,哪怕每一天都是一样的,我也不会厌倦,所以我决定了,我想永远地留下来,为了他。 他就像是一朵花,治愈着我心的创伤,并且让我能和你相遇,那段日子毫无疑问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但是他最终却因我而死,在我心中撕开了我这辈子最大的伤口。 (本章完) ------------ 第363章 最初与最终的寄语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可不要和他相遇,这样他也许就不会死去,但想到如果不和他相遇就无法成为你的母亲,我就感到心如刀绞。 他的死是一个意外,你不要去怨恨任何人,你要记住,恨是一种最不好的感情,会让所有的人痛苦,也包括你自己,而我最大的希望就是你能幸福,上一代的悲伤,不需要你来承受。 另外,我还有几点必须要告诉你的事情,你一定要仔细铭记。 第一,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很多人种,甚至还有很多的异族,我希望你能平等对待他们,与他们和平相处,只要你诚心与他们交流,他们也必然会同样待你,那么很多冲突便可以避免。 第二,你活着,很多事情也许都是你不喜欢做,却不得不做的,这是一种很无奈的事情,无论你变得多么位高权重,甚至能君临天下,也无法逃脱这个法则,所以你必须习惯它。 你现在的年代,大概也经历着战乱吧,战争是不会停止的,只是在什么地方发生的问题而已。如果你生活在一个处于战争的国家,你要知道杀人与被杀是个单选题,我相信你是个善良的孩子,但在这种问题上,不要犹豫,道理你应该清楚。 我还要告诉你一个凌驾于这个单选题之上的法则:不要因为自己拥有强大的力量就轻视生命的重量,成为一个沉醉于杀戮或是视人命如草芥的杀人狂,越强大的力量,就越应该被自我约束,用来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对待人,很多事情,要得饶人处且饶人。 第三,黑暗与光明是并蒂双花,相依相生,无论何时,都要小心光明之下的黑暗,但你也不要惧怕黑暗,因为黑暗之中,必然也能看到光明。 第四,如果你与世界格格不入,不要试图改变世界,改变自己会轻松很多,但是,如果你觉得是这个世界错了得太过离谱,让你无法忍受时,就去改变这个世界吧! 第五,如果爱,就去爱,不论是大江横阻,还是万人拦路。 第六,如果你的朋友走入了歧途,不要放弃拯救他,因为曾经能和你成为朋友的人,一定与你有着某种程度的共鸣,也许能挽救他的只有你,而他,也许一直在等你。 最后,我想告诉你,你小时候也许会觉得不被任何人爱着,但其实,爸爸妈妈都很爱你,真的很爱很爱,爱到可以毫不犹豫地为你付出一切,甚至是我们的生命,这一点,在你出生之前,我们就已经一同决定了。 所以,无论将来的路你决定怎么去走,我们都会爱你,如果这份爱要有个期限,那毫无疑问会是“永远”,希望你能知悉…… 我的时间不多了,不得不走了,若儿,妈妈想对你说的话还有很多很多……一万张纸也是写不下的,但是来不及了。 我接下来要去做的事情,可以说是为了我的家族,为了这个世界,但是……其实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我希望你能有一个和平而光明的未来,希望你的未来,没有任何阴霾。 此行有去无回,但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点也不害怕,只是挂心你的将来……我平生从未信神,但此刻我能做的,却也只是默默向神明祈祷你的前途能平坦一些。 若儿,务必保重,再见了。 母蓝零 霜月历9973412 蓝若读完全部的信,双手微微颤抖,他低声喃喃道:“再见,再见,哪还有再见的机会呢?这明明是永别,不是吗?” 他再次看向手中的那张泛黄的信纸,可以看见那张纸有些皱,字也有些模糊,大约是被她的泪水浸湿了。 看到母亲的信,看到这一点一滴的叮嘱,看到父母当年的往事,知道自己被深爱着,蓝若真的很高兴,很感动。 但是胸中这浪潮一般汹涌的悲伤,究竟是怎么回事? 也许,更多是因为对母亲的一生而感到心疼吧。 世界给予她了无数常人不敢想象的赠礼,呵护着她,纵容着她,让她变得过于完美过于强大了,同时,让她承担的苦难与责任也太多了。 世界真的爱着她吗 纵观滚滚的历史长河,这个世界,最喜欢的游戏就是创造一个完美的艺术品,然后敲碎它,世界创造了这样的蓝零,也许正是为了毁掉她。 在清楚地意识到这一悲剧之后,蓝若察觉到自己还有一种更深的悲伤,那就是现在一切都已经随着岁月远去,就像纸张变黄一样,再也无可追回,他只是一个什么都无法干涉的局外人,什么也不能为那个让人心疼的女子做。 所以,他才会无可抑制地悲伤吧。 此时,若是能用眼泪将一切宣泄出来,眼泪流干时,也许便能好受些了吧。 (本章完) ------------ 第364章 无泪之人 但是,他流不出泪,他浑身颤抖着跪倒在地,尽管已经悲伤到了极点,却也流不出一滴眼泪。 他方才想起,他已经再也不可能流泪了,他的泪水已经成为了和提尔锋的契约的代价,若能不顾一切地痛哭,也许就能发自内心地微笑起来了吧,直到这时,他才知道泪水的可贵。 青子衿走过来有些担心地问道:“你怎么了?” 蓝若仰起头看着青子衿,一脸的迷惘:“我明明很想哭,但是眼泪一点也流不出来……” 青子衿缓缓跪在地上,把蓝若拥入怀中说道:“没事的,过一会儿就好了,过一会儿……” 这房子采光是小巷内所有房子里最好的,午后静谧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久久地笼罩着两人。 蓝若闭上眼睛,耳畔似乎有圣洁而温柔的歌声从渺远的彼方传来,那是蓝若还是个婴孩时的记忆,他倾听着令人怀念的歌声,从遥远的口中传出,感觉自己的心从来没有这样宁静过…… 蓝若睁开有些朦胧的眼睛,仿佛看见有一个轻柔的影子和青子衿的身影重合,在他耳边低语:“人生中有眼泪也冲刷不干净的巨大悲伤,也有痛苦的时候却无法流泪的时候,但是,人就算怀揣着痛苦和悲伤,即使如此也要带上它们笑着前行,你说对吗?” 是的,妈妈,你说的对。 “谢谢,”蓝若的呼吸恢复平稳,他平静地对青子衿说,“我已经没事了。” 他站起身,最后一次回望他最初的家,露出了微笑,对青子衿说:“我们走吧。” 当他跨出家门时,他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低声道:“谢谢你,妈妈。” “我出门了。” 蓝若和青子衿离开了那间屋子,穿行在有些狭窄的小巷里走着,迎面走来了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衣男子,那人手上拿着一束很醒目的白菊,头上戴着宽大的斗笠,完全看不清他的面目,他的气息平和,全身都隐藏在小巷里的阴影中,让人难以注意到他。 蓝若和他擦身而过,那瞬间,蓝若回忆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那一幕,一切开始的那一幕,但是曾经相向而行的两人最终却背道而驰,形同陌路,谁也没有回头看对方一眼。 很久以前,蓝若曾经跟在一个黑色的人影背后走人生的路,蓝若从那个男人的背影上看世界。 那个男人曾经转过脸来,那张脸上满是痛苦的表情。于是,蓝若以为这个世界也是痛苦的。现在,那个男人消失了,那个身影不再阻挡蓝若的视线,但蓝若并没有看到世界真实的样子,只是觉得,世界空旷了,寂寞了。 青子衿仿佛察觉到了什么,有些惊讶地回头看去,那人却已经消失不见。 “看什么呢?”蓝若微笑着问道。 “刚才那人……”青子衿欲言又止,蹙起好看的眉。 “对了,为了感谢你陪我了这么久,今天晚饭我请客吧,你想吃什么?我肚子都已经饿扁了。”蓝若摸着肚子说道。 青子衿歪着头想了片刻,说道:“嗯……我想吃抹茶千层蛋糕。” “好啊。” …… 这天夜里,蓝若收到了愚者的使者带来的信笺: 你要我查的东西我已经查到了,但是很可惜,并不完整。 我所查到的只有两种你所谓的“特殊的火焰”的资料,一种叫镜银火,它的存在与否并不可考,传说数千年前有旅人曾在极北之地见到过,我说的极北之地,是在北方冰临城以北,雪山以北,冰森以北的极险之地。 那个地方,是一个寸草不生,生机灭绝之地,据我所知,只有青大人一个人曾经去到过那个地方,但是他似乎在那里有些不怎么愉快的回忆,所以从不曾向我提及他的见闻,总之那个地方很危险,就算你非去不可也一定要做好万全准备。 (本章完) ------------ 第365章 奖励 我查到的另一种火叫做阳炎,又名太阳炎,纯阳炎,圣火,太阳清静炎等等,我可以确定这种火一定存在,而且连位置我都知道。 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想要接触到这种火也许会比前往冰原寻找那不知道存不存在的镜银火还难。 阳炎是一种纯正的黄金之炎,在西境第一城――伊卡洛斯城之中,是那座城的圣火,那座城的象征,那座城的历史,甚至可以说是那座城本身,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被西境无数高手守护着,你若是想触及到那火,恐怕是极其困难的。 我能告诉你的就只有这些了,对于这种奇闻异事的资料,我们北境的大螺旋回廊比较少,而中境的密米尔图书馆比较多,如果你有机会去中境的话,可以去查阅一下,必然会有收获。 祝你一路顺风。 愚者书 蓝若阅毕,一弹手指,数十道飞舞的微型空气刀就把信切成了微小如尘埃的碎片,随夜风飘去。 和阿修罗一战之后,他对魔力和斗气的操控都已经比之前提升了一个档次,此时随手销毁信件的手法没有带起一丝多余的空气振动,足可见他操控灵的能力的飞跃。 并且,由于老祖宗的蓝桑酿药力,蓝若的斗气和魔力突破至下段时就隐隐要进入中段了,此时他伤势痊愈后,斗气和魔力水到渠成地破入六阶中段,徘徊于生死边缘的战斗果真能激发一个人的潜能。 “是时候该走了吧。”蓝若自言自语道。 …… 第二天,蓝若独自前往了吉尔达之盾执行院――那个他平时交付任务的地方。 “那个,我想把我至今为止的工作报酬全部提出来,可以吗?”蓝若向柜台前一个他不曾见过的年轻女孩问道。 “嗯,可以的,请问您叫什么名字?” “蓝若。” “蓝……”那个女孩子怔了一下,有些惊讶地捂住了嘴,不敢置信地望着蓝若。 “请,请出示身份证明。”她继续道。 蓝若把之前自己权杖第三组的队徽交给了她,她核对过后,声音中有几分恭敬地说道:“这边需要一些时间,请你在一旁稍等片刻。” 她转身离去,过了一会儿匆匆回来,捧着一个很小巧的八角包赤金的棕黑色木盒。 “这是什么?”蓝若皱了皱眉,他这几年来没什么大的开销,所有的酬劳和津贴都是存在执行院的金库里的,他印象里应该有五六百金币才对,那么小的盒子,是装不下五六百金币的。 “这是您应得的所有酬劳。”女孩子把盒子上的黄铜扣打开,掀开盒盖,盒中忽然闪出无数道闪光,让蓝若下意识地避开视线。 他再看去时,只见盒中天鹅绒的衬布上,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很多无色透明的玻璃片似的东西,这些东西长得如出一辙,全都不过是指甲盖大小,上面磨制出一百八十多个反光面,闪耀着淡淡的七彩光芒,蓝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货币,简直就是艺术品。 “钻……” “钻石币……”蓝若咽了一口唾沫。 “居然有这么多!” 钻石币基本上算是大陆公认的最高钱币单位,并且被少数权贵控制着,很少在民间流通,蓝若也只是在书上看到过图样而已。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钻石币?”蓝若诧异地看向手捧木盒的女孩。 女孩说道:“这是北境为您颁发的奖金共有一百枚钻石币,您在金库共存有五百二十个金币五十个银币,按照上面的意思,也为你折算成一枚钻石币了,也就是说,盒**有一百零一枚钻石币,请您当场点清。” 蓝若木愣愣地接过盒子,忽然讷讷地问道:“钻石币的汇率是多少来着……” “按照现在的汇率大约是一钻石币兑换一千金币。”女孩沉吟片刻说道。 贝奥金币,即通俗说的金币,是唯一一种五境共同承认的标准通用金币,从人王时代发行至今,在各境发行的各种金币中,以含金量高著称,备受人们青睐,一枚贝奥金币相当于一户比较宽裕的人家一个月的所有开支,算是相当大面额的通货单位了,然而,这样大面额的货币,居然要一千枚才能抵得上一枚钻石币。 蓝若感觉腿都一软,差点没抓稳手中的盒子,他喃喃道:“一枚钻石币等于一千金币,等于五千银币,等于……一……一百万锡铜币……那一百枚钻石币也就是……一亿锡铜币!” (本章完) ------------ 责任 “怎么会有这么多钱!?”蓝若瞪大眼睛问道。 那个女孩微笑着说道:“和你为北境做的事情比起来,这并不算多。” “可这都够买下一整片繁华的商业区的店铺了!”蓝若忍不住嚷嚷道。 “您还是我见过的第一个嫌钱多的人呢。”女孩掩嘴而笑。 蓝若怔然地看着熠熠闪光的那些钱币,忽然默不作声了。 “这是你应得的,你不需要怀疑。”那个女孩很认真地说道。 “是……嘛?”蓝若喃喃道。 “是的,你做到了所有人都没做到的事情,你改变了历史的流向!” 蓝若怔了很久,自嘲地一笑,微微垂下了目光:“做到了所有人都没做到的事情?那只不过恰好是我站在那个历史的节点上,不得不去做而已,我并不是改变了历史,而是顺着历史随波逐流地漂浮,光是保证自己不沉没就已经竭尽全力,所以……我无法伸手挽救那些在历史的洪流中沉没的人们……” …… 青木悠长眠之地,清凉山山顶。 一袭白衣的夏涟很慢很慢地说道:“北境青氏也曾经到达过大陆的巅峰,而今已经没落至此了吗?青氏现在最需要的是强者,而你,显然并不是,” 夏涟的对面,是一脸平静的青子衿。 “前辈,你说得也太过了,她还只是个小姑娘。”一旁的艾斯皱眉道,他除了手臂伤太重还打着石膏外,别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 “夏涟说得并没有错,她现在是青家正统唯一的继承者,就应该明白形式,认清自己,如果连现实都接受不了,还当什么青家家主。”一旁,一身紫袍的守陵人漠然道。 “北境需要青家,而青家需要一个有统率力的、并且有强大实力的家主,青家虽然宗家已经只剩你一人,但支系还有好几支,他们都唯你马首是瞻,希冀你能再现青家辉煌,但如果你没有展现出足够的器量,从人王时代传承下来的青家也许会从北境第一氏族没落到三流甚至四流。”金狮子奥菲罗斯抱着双臂认真地说。 “我知道的。”青子衿淡淡地回答。 “不是知道,你要做到,”愚者缓缓地说道,“现在的北境需要一个正统的领袖,而这个人,只能是你。” “我们五人都会辅佐你,我会教你武道,艾斯会教你冰魔法,愚者教你光魔法和青家傀儡术,奥菲罗斯教你斗气的操纵,而守陵人则会教你武器的运用,”夏涟说道,“最多一年,你必须破入七阶,十年之内,你要超越我们五个,代替青木悠,成为新一任的五绝,你要明白,这是你的责任,是你必须背负的东西,没人可以为你负担。” “我知道。”青子衿说道。 “可是,你似乎有些迟疑,你在犹豫什么?是对责任的畏惧吗?”夏涟盯着青子衿的眼睛问道。 “不是……”青子衿下意识地低下头。 夏涟沉默很久,淡淡地说道:“若是你没有继承青家的自信或者不愿意承担过重的责任,被北境这片土地束缚,说明你的意志还太过脆弱,这样的你什么都做不到,就算我们留你下来也没有用,自己好好想想吧,自己所肩负的责任重要,还是你心中的那份执念重要,你想明白了,再来找我们,但我,不会等太久。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