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卷 ------------ 第1章 不可妄议天子 “不要!”一声惊叫打破了屋内的寂静,床榻上的人迅速地坐了起来,脸上还浮着一层细细的薄汗。 此时,正值深冬,苍松覆雪,放眼望去,偌大的殷都城满目雪域,那纯白的色,晃得她眼睛有些生疼。 傅绾笙纤细的指节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眼睛。 离傅府全族被诛已经过去一个月了,于她而言,却好像是昨日才发生的事儿。 她瞥向铜镜中,只见镜中的自己,肤若凝脂,朱唇一点更似那雪中傲然绽放的红梅,透着不自知的孤傲和妖冶,精致的五官有着难言的瑰丽,雌雄难辨。 可这脸,是殷鹿竹的。 当朝异姓王,楚湘王府世子,殷都成中赫赫有名的纨绔。 楚湘王老来得子,对这殷鹿竹很是宠爱,便是知他爱好美男,还是将天下闻名的四大才俊都设法留在了府中。 “呵呵。”傅绾笙低低的笑了一声,那声音回荡在屋内,惊得丫鬟跪了一地。 她置若罔闻,将目光自铜镜中移开。 只是没想到,这人人鄙夷的纨绔,竟是女子之身。 一个月前,她还是傅府的千金,家族突遭横祸,在她走投无路之时,当朝相国沈南箫如神明临世。 他垂眸睨着她,白衣胜雪,一身清贵。 “听闻傅小姐乃殷都第一才女,才貌双绝,若肯嫁我为妇,我保你全族不灭。” 于是,她想也不想便答应了。 只是,终究还是没有等到族人无恙的消息,只听得一句:来人,剜了她的双目送去刑场,让傅千淮最后看一眼她女儿这双漂亮的眼睛。 那一天,和今日一般的冷。 侍卫推门而入,漫天的白雪纷飞,落在门口沈南箫的身上,清冷又薄情。 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毅然决然地朝死亡奔赴。 弥留之际,她似乎感觉有人抱住了她,手在不可抑制地颤抖,直到,她彻底地跌入黑暗。 只是不曾想,再次醒来,不是黄泉末路,而是,楚湘王府。 傅绾笙垂在身侧的手狠狠地捏了起来。 既然上苍再许一世,那么,从今往后她便是殷鹿竹,便是拼得尸骨无存,也定要将那表里不一的沈南箫置于死地。 “世子。”丫鬟的声音突然响起,将她的思绪尽数拽回。 转身,瞧着眼前低垂着眉眼,身子微微颤抖的丫鬟,她询问出声,“何事?” “君上诏你入宫一趟。” “君上。”殷鹿竹轻轻呢喃着这两个字。 是了,这大殷的君上可是少年天才,年纪轻轻继承皇位,在当时,外有三国虎视眈眈,内有外戚干政欲夺权。 可他却以铁血手腕迅速平定内乱,再御驾亲征铲除劲敌,坐稳了这大殷天下。 关于这大殷天子顾庭芳的传闻殷鹿竹听过许许多多,其中最令人津津乐道的便是那胜过女人的倾世之貌。 曾经她也问过爹爹,当今君上是否真如传闻中那般美貌? 可爹爹只是轻斥她,不可妄议天子。 却不曾想到,自己竟有一日还能看见那传闻中的大殷天子。 ------------ 第2章 这位白面公公 怀着忐忑的心情,殷鹿竹走出了这宅院,坐上马车去往了大殷宫。 …… 偌大的大殷宫华丽异常,一层层青砖白瓦,紫柱金梁,都极尽奢华之能事。 更有名动天下的奇花异树,棵棵挺拔俊秀,此时深冬,四处凋零,而大殷宫内却别具一格,风动花落,混着皑皑白雪,铺地数层,如雪降三月,甚是清丽。 殷鹿竹跟着太监一路往昭德殿的方向走去。 看着前方带路的太监,她询问道:“这位白面公公,这大冷天的,可知晓君上召我何事?” “……”前面带路的小太监面色微僵。 白面公公? 他有些好奇地偷偷回头看了一眼殷鹿竹。 往日里,这殷世子是最看不起他们这些奴才的,今儿,怎得会主动开口了? 只是,那称呼却着实叫人觉得有些受辱。 见小太监半天不说话,殷鹿竹眨了眨眼睛,“哑了?” 闻言,小太监脚步微顿,转身,恭敬地行了一礼,“回世子,奴才不敢探听君上私事。” 殷鹿竹:“……” 不消片刻,小太监便停住了脚步,他道:“君上吩咐了,世子若是到了,进去即可。” 天空阴云翻卷变换,雪越下越大,细细的弯月隐入层云,将本就素静的大殷宫点缀得越发庄严。 殷鹿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推门而入。 昭德殿里,炉里檀香的烟气袅袅上升,如烟似雾,矗立在不远处的屏风,上面是栩栩如生的金碧锦绣,反射出夺目的光彩。 另一侧挂着的一幅寥寥几笔江山图,却似它的主人那般霸气。 “滚进来!” 正在殷鹿竹观察的四周的时候,一道声音骤然响起。 “……”殷鹿竹一怔。 看来这大殷天子脾气不太好。 抿了抿唇瓣,她默默地走进里间,而后,一眼便看到了不远处的男人。 他一袭黑袍半倚在案边,那只柔弱无骨的手随意地撑着脑后,一只手则拿着奏章看着,那满头的墨发垂落在性感锁骨上,顿然映衬了满室绯丽春光。 他宽大的绸袍稍稍解了开,露出胸口的一片肌肤,白皙透亮,可胸膛上,却是纵横交错的痕迹。 红色的痕迹衬着冰白如玉的肌肤,宛若泣血的珍珠,散发着蛊惑的气息。 殷鹿竹默默地垂下眼眸,心道:没听爹爹说过这大殷天子这般风流,拖着一身吻痕便来见臣子,不知羞耻啊。 正在看书的顾庭芳猛地一怔,他惊愕地抬眸,看向了殷鹿竹。 迎着天子投来的目光,殷鹿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双滴溜溜的眼睛停在顾庭芳的身上。 “拜见君上,君上万福。” 顾庭芳慢慢地放下了手中的奏章,那双眼睛像是要探究什么似的,紧紧地盯着殷鹿竹。 一时间,偌大的昭德殿内寂静无声,谁也不曾说话。 顾庭芳看着殷鹿竹的时候,她也毫不避讳地看着他,心下微惊:世人皆说这大殷天子倾世之貌,确言语非虚,这脸都快赶上我了,只是,气质比我还是差了点的。 ------------ 第3章 喝多了才情不自禁 殷鹿竹意外地发现,就在俩人对视的时候,这顾庭芳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一点地沉了下来。 “殷鹿竹,你刚刚的话,可再说一遍!” 他的声音轻缓,慵懒中透出一股不自知的凉意和压迫。 可即便如此,那音色却似撩人心弦的天外之乐,如一曲虚怀若谷的心境,吹彻一曲百转千回的清音,让人闻之而醉。 只是…… 殷鹿竹一脸茫然地看向他,“君上,臣没说话啊。” 又是一阵叫人窒息的寂静。 许久之后,男人唇角忽然荡出一抹弧度。 此刻的他,就像是一支流妙的笔,以山为纸,水为墨,写尽千秋瑰丽,万古风华。 “……”瞧着他那笑,殷鹿竹只觉得有些诡异。 这大殷天子,莫不是有点什么大病? 顾庭芳脸上笑容又是一顿。 他隐晦莫名地看了一眼殷鹿竹,随即拿起案桌上的一叠奏章扔到了她的脚边。 “这些是朝臣弹劾你的,自己看看!” 怀着疑惑的心情,殷鹿竹俯身捡起了地上的奏章,一一阅朗了起来。 “……” 没想到他当真会去看,还一副很认真的模样,那时而皱眉,时而不解的表情,像是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一般,心里没半点普。 只是看着,顾庭芳便觉得来气。 若不是看在他是楚湘王府独苗的份上,他当真想斩了他! 许久之后,殷鹿竹才将地上那如山一般地奏章看完。 她长舒一口气。 “君上,谁还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都怪臣,上个月喝多了,才会情不自禁。” “你喝多了便敢当街调太傅之子,害得人差点自尽,孤就看你父王能庇护你这废物多时!” “……”殷鹿竹轻抿唇瓣,这狗皇帝人长得好看,脾气还真不小,骂起人来真是一点颜面都不留,真是太那个了。 顾庭芳:“……” 就在殷鹿竹还想说什么的时候,顾庭芳却突然道:“滚!” 殷鹿竹:“……” 抬眸,她有些不解地看了一眼跟前的帝王,“臣告退。” 顾庭芳不语,便这样看着殷鹿竹离去的背影。 直到她的身影淡出了自己的视野,他才道:“传御医。” 不消片刻,御医便提着药箱战战兢兢的走进了长明宫,“臣杨天福拜见君上,君上万福!” 张家德刚准备阻止他拜见君上,就见杨天福已经跪了下来。 所有人暗暗心惊。 也不知道君上怎么了,突然就不喜人行跪拜之礼了,明明从前是最喜礼仪周全之人的。 瞧着周遭宫婢投来同情的目光,还有张家德那不忍再看的神情,杨天福只觉得后背一阵凉意。 莫非,自己做错了什么? 见顾庭芳半晌没反应,只是皱着眉头,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般。 杨天福又道:“臣杨天福拜见君上,君上万福!” “行了,孤还不知道你是杨天福么?” 顾庭芳言语凉薄,随即便伸出了手,“把脉。” 杨天福连忙上前,小心翼翼的将手搭上了顾庭芳的脉搏。 ------------ 第4章 知道自己无能便好 这一诊脉便是许久。 半晌之后,杨天福才僵硬的问道:“君,君上身体可是有什么不适?” “呵!”一声凉如水的轻哼溢出唇瓣,“你是御医,你问孤?” 杨天福一噎:“君上脉搏有力,精气神上佳,一切无碍。” “哼!”帝王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哼。 杨天福闻言,连忙道:“是臣无能。” “知道自己无能便好,退下吧。” 杨天福:“……” 没敢逗留,他提起药箱迅速的退出了长明宫。 “君上……最近是不是太累了?”张家德小心的问道,“不如,再唤别的御医来看看。” 顾庭芳摇了摇头,“看那到妖里妖气的殷鹿竹便不舒服,传国师吧。” 张家德一噎。 君上的意思是,那殷世子身边不干净? …… 年迈的国师万立安收到帝王传召的那一刻,半点耽搁都不敢有,即便道路覆盖了厚厚的积雪,他还是在半个时辰之内进了大殷宫。 万立安拖着年迈的身躯走进昭德殿,刚准备下跪,便听顾庭芳道:“国师不必多礼,孤有一事需你解惑。” “臣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为君上分忧。”完立安低垂着头,半点不敢造次。 “孤,突然可以听到旁人心里的声音,只他一人。” 闻言,万立安一愣,随即跪了下去,“恭贺君上,若老臣没猜错,此人便是君上寻觅已久的命定之人,得她……” “跪安。” 不等万立安把话说完,顾庭芳便冷着脸吐出两个字。 万立安一惊,不知说得好好的,帝王怎就发怒了。 没敢逗留,他撑着身子站了起来,行了一礼便退出了昭德殿。 一时间,偌大的殿内便只剩下了顾庭芳一人。 想着万立安方才的话,他妖媚的眼尾轻轻一挑,“国师怕是老糊涂了。” 说一个男人是他寻觅已久的命定之人,开什么玩笑。 扭头,顾庭芳看着张家德道:“大监。” 突然被唤,张家德连忙上前来,“君上,有何吩咐?” 顾庭芳扶着椅子扶手的手紧了紧,稍稍用力,那椅子的扶手便被他生生折断。 “……”张家德不由自主的倒吸一口凉气,连忙跪了下来,“奴才知错。” 后者皱眉不解的瞥他一眼,“起来回话。” 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张家德站了起来,那手却忍不住的在轻颤。 君上今儿,是怎么了? 顾庭芳满面为难,纠结,不解,迷惑,脸上还透着一抹浅浅的绯色。 所有情绪汇聚在一起,最终道:“孤看着像是那有龙阳之好的人么?” “……”张家德猛地倒吸一口凉气,双膝一软便跌坐在了地上。 这问题,他该如何回答才不会被杖毙? “说!” 见张家德久久不语,他冷声道。 后者艰难的吞下口水,心中五味陈杂,“君上虽后宫空虚,也不曾宠幸过哪位美人,但都是因为政事繁忙,绝对不像那有龙阳之好的人?” 闻言,顾庭芳面色好了些许。 他畅快的轻笑一声,“哦?那依大监看,有龙阳之好的人都什么样?” ------------ 第5章 这翻脸无情的嘴脸 “……”在帝王的目光逼视下,张家德连忙道:“如殷世子那般的。” 顾庭芳突然就松了一口气。 殷鹿竹此人妖里妖气,长得不男不女,倒像个断袖! 顾庭芳开怀了,张家德却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 先不说那殷世子的小心眼,若是君上有一日反应过来,自己也长得如殷世子那般妖里妖气,会不会一怒之下摘了他的脑袋! …… 殷鹿竹冷着一张脸回到楚湘王府。 刚一进去,青萝便将一件斗篷披在了她的身上,“世子,担心着凉了。” 殷鹿竹拢紧了身上的衣服,刚准备说话,便见一个小厮打扮的男人便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因为太过匆忙还在雪地里重重摔了一跤。 纷飞的大雪之下,殷鹿竹便这样站着,一脸冷漠地看着跑来的小厮,神情冷淡。 他没在意自身的疼,他着急忙慌地起身跑到殷鹿竹跟前,而后双膝一软便跪了下来。 “……”殷鹿竹唇瓣轻轻抿了一下,有些许无语,“你祭拜先人呢?” 闻言,小厮微楞,他诧异的抬头看了一眼殷鹿竹,又像是受到惊吓那般垂下了头,没有纠结殷鹿竹突来的改变。 一个月了,这一个月以来,殷鹿竹一次也不曾去过寒月台。 马上便是服用解药的日子了,若他忘了公子,那公子怎么办? “世子,求你到寒月台看一下我家公子吧,他,他病了。” “你家公子?”殷鹿竹低低的呢喃着,有些不解地看向了身旁的青萝。 瞧着她满脸茫然的模样,青萝眼底划过一抹无奈。 世子自从上月调戏太傅之子被打伤醒来之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那般,记性也不太好了。 从前,她可是最喜欢相貌才气俱佳的男子。 甚至不惜以死要挟,让王爷将闻名于天下的四大才俊设法留在了府中,供她玩乐,可这些日子,她竟一次也不曾提起过那四人。 难道…… 想到她今日进宫,青萝只觉得后背升起一阵凉意。 莫非,世子对皇上的心思还没收敛? 忐忑不安地看了一眼殷鹿竹,青萝凑近了她些许才道:“世子,是玄卿,寒月台那位。” 殷鹿竹:“……” 谁? 谁是玄卿? 瞧着她眼底的茫然,跪在地上的小厮王一满脸不悦地站了起来,不可思议地看向殷鹿竹。 “世子莫不是忘了我家公子?” 瞧着眼前小厮像是看负心汉一般的眼神,殷鹿竹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她笑了笑,“近来身子有些虚,待我补好身子自会去看他的。” 王一:“……” 这个无耻之徒! 话落,殷鹿竹抬脚便要走,王一却再一次的跪在了她的脚边,顺势挡住了去路。 “求世子去看看我家公子。” 殷鹿竹:“……” 仰起头,殷鹿竹沉沉的叹息一声,“带路吧。” 王一:“……” 这翻脸无情的嘴脸,当初说得好听,心里只会有我家公子一人,这不才过一个月,竟连住的地方都不记得了。 怀着愤懑的心情,王一安安静静地在前带路。 ------------ 第6章 果然病得不轻 若不是那楚湘王卑鄙,若不是为了那解药,谁又愿意待在这楚湘王府,给殷鹿竹这猥琐断袖半分好脸色。 殷鹿竹安安静静地跟在身后,脚下的每一步都走得格外用心,生怕摔倒,丝毫不知道前面的小厮已经在心里将她骂了千百遍。 殷鹿竹走进寒月台,只觉得屋内有些刺骨的寒凉。 她拢了拢身上的衣服,环顾四周。 这是一座雅致的庭院,屋子里种满了苍翠的绿竹,衬着皑皑白雪,竟别有一番风味。 正在这时,一支暗器忽然袭来。 青萝眸色一冷,手中的利刃出鞘,挡掉了那朝着殷鹿竹飞奔而来的暗器。 瞧着掉落在地上的一支白玉簪,殷鹿竹眨了眨眼睛,“谋害我的?” 青萝抬眸朝着不远处看去。 殷鹿竹也看了过去。 瞬间,眸色一紧,便这样猝不及防地跌进了一双清眸里,那眸子,就如湖水一般清澈,非雨非雾,衬着缕缕朦胧,如万物齐聚之时,在温润的时光里慢慢地沉淀。 “又来做什么?”一袭青衫的玄卿坐在窗前,手中正捧着一本古籍细细研磨。 殷鹿竹见他看向自己的眼神除了冷漠,还有丝丝的厌恶。 只是,便是厌恶也不该随意伤人,方才若不是青萝,自己便受伤了。 “你不是说他有病么?”殷鹿竹扭头看向身后的王一。 就在王一以为殷鹿竹要问责之时,却听她道:“果然病得不轻。” “……”捧着古籍的手微微一颤。 玄卿不可置信地抬眸。 那双眼睛穿过飘飞的白雪,缓缓落到了殷鹿竹的身上。 瞧着玄卿冷漠的样子,王一脸上闪过一抹急切,他急忙跑进屋子,伸手拽了拽玄卿的衣角。 “公子,马上就是服用解药的日子了,你还记得上上个月因辱骂殷鹿竹而被扣了解药,筋脉俱断而亡的白公子么?” 玄卿捏着古籍一角的手微微紧了几分。 “让他进来。” 闻言,王一一喜,立即朝着殷鹿竹飞奔而去。 于是,殷鹿竹便被迎入了寒月台殿内。 玄卿的内殿布置得很是雅致,如他的人一般。 玄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恶心和厌恶,他转身看向殷鹿竹。 “世子近来可好?” “我好不好关你什么事?我若不好你是能解忧还是能怎么,如若不能,便少管美男的事儿!” 一句话,殷鹿竹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 别以为他假装热情自己就会原谅他方才的偷袭。 玄卿微怔,他挑眉看了一眼殷鹿竹。 往日里,他只需与这殷鹿竹说上一句话,他便会开心许久,并原谅自己对他所有的伤害。 怎得此刻?活像一个鸡蛋里挑骨头的刻薄老鸨! “你哪里不舒服?” 殷鹿竹冷着一张脸询问出声。 这些男人就是招人心烦。 瞧着他那不耐的态度,玄卿也未曾多说什么,只是随意抬了下手,“手臂这样弄得时候有些疼。” “那你就不要这样弄!” “……” 随着殷鹿竹一句冷漠的话落下,偌大的殿内顿时便是一片叫人窒息的静默。 ------------ 第7章 穿得跟棵竹子似的 就连青萝都对她投去钦佩的目光。 整个楚湘王府谁人不知,世子最爱的便是府中这四位公子,只要人笑一下,她甘愿将所有一切双手奉上,除了解药。 怎的此刻…… 竟会对玄卿公子这般冷漠。 玄卿半晌也才从这巨大的落差里回过神。 他看向殷鹿竹,想要在她的眼中找到演戏的成分,可却发现,里面除了厌恶和不耐烦,竟没半点往日里的爱慕。 “一天天的无病呻吟!穿得跟棵竹子似的,娘儿们兮兮!看着便叫人不舒服!” 发牢骚似的丢下一句,殷鹿竹抬脚便走,半点迟疑都没有。 青萝尴尬地看了一眼玄卿,摸了摸鼻子,赶紧追上了殷鹿竹的脚步。 “……”玄卿当即便愣在了原地,一时忘了反应。 殷鹿竹离开寒月台许久他也不曾自其中回过神来。 脑海里依旧回荡着那一句:一天天的无病呻吟!穿得跟棵竹子似的,娘儿们兮兮,看着便叫人不舒服! 他说,看着自己便不舒服? “呵!”许久之后,玄卿才发出一声恼羞的轻哼。 既然看自己不舒服,又为何将他困在这楚湘王府! 王一愤愤不平的哼了一声。 “这殷鹿竹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明明从前还说,公子穿青色最好看了,更可气的是,他居然说主子娘儿们兮兮,他平日里都不照镜子的吗!” 玄卿面色复杂地看向殷鹿竹离开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 …… 殷鹿竹憋了一肚子气往自己的漪澜院内走去,面色阴沉得有些可怖。 瞧着她此刻的模样,青萝凑近几分,“世子,玄卿公子素来都是这般的,你若是不喜,可以去别的公子院落。” 闻言,殷鹿竹脚步顿时僵住。 扭头,她不可思议地看向青萝,“其它公子?” 不解地瞧着她脸上呈现出的纠结和不可置信,青萝点了点头。 殷鹿竹心下微惊,从前还是傅绾笙的时候便听过这楚湘王府世子的种种,只是醒来的这一个月,都未曾深究。 “我前些日子风寒,估计是伤到了脑袋,不记得了很多东西,你跟我说说看。” 青萝不疑有他,解释道:“世子,西苑里还住着姬砚沉,兰苑里住着苏御公子,还有……” 青萝默默地看了一眼殷鹿竹,见她没有别的反应才道:“还有青禾院住着的……沈今诏公子。” “沈今召。”殷鹿竹低低的呢喃这个名字,“姓沈的?” 这大殷,姓沈的人家可不多啊。 提起沈今召,青萝又是一声长叹,“世子,反正你如今也鲜少去四位公子的院子,不如便将人给放了吧?” 青萝一句话说完,还不等殷鹿竹反应,她又连忙道:“若世子舍不得,其余三位公子可留下,可这沈今召不一样。” “你喜欢?” “奴婢不敢。”青萝双膝一软便跪了下去。 “世子,奴婢万万不敢,只是,那沈今召的兄长乃是当朝相国,世子痴迷相国美色而不能得偿所愿,病了些时日,王爷不忍,这才设法将相国之弟,沈今召困在府中,可这些日子,王爷压力极大……” ------------ 第8章 看着,便想一剑捅死 殷鹿竹没有再听下去,脑海中只回荡着那一句:沈今召兄长乃是当朝相国! 沈南箫! 竟是沈南箫的弟弟。 殷鹿竹衣袖底下的手紧紧的捏了起来,脑海中,又出现了那句:来人,剜了她的双目送去刑场,让傅千淮最后看一眼她女儿这双漂亮的眼睛。 她傅府四百口人呐,便这样死在了沈南箫的屠刀之下。 天下人人都道当朝相国沈南箫风光霁月,举世无双,是大殷第一贤臣。 可这贤臣,却欠了她傅府四百多条人命。 “世子?世子?”青萝轻轻唤了两声。 “世子,你在想什么?” 殷鹿竹猛然回神。 望着跟前满脸疑惑不解的青萝,她伸手掐了掐她的脸,敷衍道:“我既是看上沈南箫,为何要将沈今召困在府中?” 闻言,青萝抿了抿唇瓣。 “王爷疼爱世子,自是想全了你的念想,只是,他是沈南箫,动不了,便只能动与他有些相似的沈今召了。” 殷鹿竹点了点头,眸中厉芒闪烁:“杀了!” “啊?”青萝惊讶得瞪大眼睛,“杀……杀……杀沈今召?” “为什么啊世子,你从前不是说,这沈今召也别有一番滋味么?” “他太弱了,在这大千世界里,弱本身就是一种罪!” 望着她眼底浮现的冷意,青萝微颤。 世子是当真动了杀心! “带路。” 望着殷鹿竹脸上的坚定,青萝还想要说什么,便也忍住了。 踩着厚厚的积雪,俩人一路朝着青禾院的方向走去。 青禾院内,雕梁画栋,尽显奢华,院内的植物在深冬里尽数枯萎,荒野零落一地,池中残荷花叶徒剩了枯败的梗叶,为这冬日增添了几分萧条之韵。 刚一走进,殷鹿竹便看到了不远处的男人。 他一袭长袍,绣工卓绝的绣娘以细到极致的银丝刺了碧绿的翠竹,配上华贵的镂空玉缕腰带,再饰以通体碧绿竹节佩,看起来翩翩如画,卓尔不群。 他手中长剑伴随着纷飞的白雪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 殷鹿竹停住脚步,面无表情地看着那沈今召,眸色一点一点的冷了下来。 果然和沈南箫长得很像。 看着,便想一剑捅死。 这时,沈今召显然也发现了殷鹿竹,他扔下手中长剑,大步走了过来。 离得近了,额头上还浮着些许细碎的薄汗。 见到殷鹿竹,他脸上露出了一抹欣喜的笑,那笑,犹如临花照水,说不尽的清雅,一如眼前翩翩如画的他。 “鹿竹,听说今日君上传诏你了,他没有为难你吧?” 殷鹿竹抬首望着沈今召,漆黑的墨色瞳孔里,闪烁着阴沉的冷光。 “鹿竹,我近日得了个好东西,带你去看。” 说着,他便来牵殷鹿竹的手,她却如避蛇蝎那般迅速躲开。 “……”沈今召微楞。 殷鹿竹闪躲的动作让他眼底浮起一抹受伤和不解,“鹿竹?” 殷鹿竹死死地盯着他,里面的冷漠和凉意让沈今召心底莫名地掠过一丝不解。 ------------ 第9章 你除了吃喝还会什么 他茫然地看一眼殷鹿竹,“也罢,那便在这看吧。” “来人,将东西拿上来。” 不消片刻,丫鬟便将东西拿了上来。 沈今召指了指丫鬟手中的东西解释道:“此物乃旁人献给大哥的,名唤金蚕甲,刀枪不入,水火不烧,只要穿上,便犹如神助,送给你的。” “呵!”殷鹿竹一声讥讽溢出唇瓣,声音寒凉彻骨。 “若这东西是假的,我岂不很容易便被射成筛子,你想阴我!” “……”闻言,沈今召脸上的神情一僵。 “你不信我?” 话落,他便将金蚕甲穿在了身上,“你若不信大可一试,我若有半分损伤,随你处置便是了。” 随着沈今召一句话落下,殷鹿竹迅速地拔出了青萝身上的佩剑。 而后…… 朝着沈今召的大腿便是一剑。 顷刻间,那泊泊的鲜血便涌了出来,将他的衣袍染上了猩红的色泽。 寂静的青禾院内,是死一般的沉寂。 望着颜色越来越红的衣袍,沈今召踉跄地后退一步,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殷鹿竹。 迎着沈今召的目光,殷鹿竹沉声反问:“你方才不是说穿上这个东西便可刀枪不入?” 他唇瓣轻轻抖动着,“我的金蚕甲穿在腿上了么?” 殷鹿竹:“……” …… 毫不意外的,殷鹿竹回府不到半个时辰,又被召入了大殷宫。 顾庭芳坐在主位上,面无表情地望着殷鹿竹,神色阴郁。 “殷鹿竹。”他沉声换着她的名字。 闻言,殷鹿竹微微抬头,“君上。” 顾庭芳:“……” 他眸色又沉了几分,却是连发脾气都觉得不必了,他道:“你告诉孤,你除了吃喝嫖赌整日闯祸还会什么?” 闻言,殷鹿竹当即便不悦了。 她不高兴地看向顾庭芳,“回禀君上,祸水东引借刀杀人偷梁换柱血口喷人奸淫掳掠,臣样样精通。” 顾庭芳怒极反笑。 “若不是看在楚湘王为我大殷立下汗马功劳的份上,孤真想赐你宫刑!” 闻言,殷鹿竹缓缓抬眸。 男人坐在案桌旁,琉璃灯火照在他的脸上,衬得他浮华若烟,绮丽如歌。 就好像是在那潋滟的波光之上,于一夜之间开满了十里红莲,染透一汪绿水蓝天,当真倾国绝色。 殷鹿竹轻抿唇瓣,不说话。 正在这时,太监走了进来,低声禀报道:“君上,相国来了。” 闻言,殷鹿竹身子猛地一僵。 瞧着她的反应,顾庭芳低笑出声,“怎么?你也会怕?” 殷鹿竹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不消片刻,沈南箫便走了进来。 “臣,拜见君上。” “平身。” 沈南箫直起身子,冷锐的目光直逼殷鹿竹。 “殷世子?” 他清越的声音似水涧青石,重重地击打在殷鹿竹的心上。 一时间,谁也不曾说话,便这样看着彼此。 沈南箫静静地站在那,宛如雕塑,如被年轮风蚀,周身似有若无地环绕着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寂寥,像是在冥冥之中无意扣住了谁的因果。 半晌之后,他才道:“是你伤了沈今召?” ------------ 第10章 爹今日皱一下眉头便不是男人 殷鹿竹点了点头。 本以为他会反驳一二,如从前一般敢做不敢当,谁知,居然就这么承认了。 沈南箫和顾庭芳对视了一眼,在各自的眼中看到一抹意外。 “呵!”沈南箫一声轻笑,“那殷世子可否给我一个交代?” 殷鹿竹看着他,微不可闻的哼出一个音节。 这个不要脸的老贱人,喂狗,狗不吃的东西!居然还敢要交代,老子恨不得杀你全家,将你挫骨扬灰。 “……”顾庭芳惊愕的朝着殷鹿竹看了过来。 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久久没有回过神。 顾庭芳只觉得,自己似乎是幻听了。 这殷鹿竹素来怕这沈南箫,只敢在暗处窥探,不敢上前,哪怕攀谈一句。 他对沈南箫的心思,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怎的此刻…… “殷世子?” 见殷鹿竹久久不语,沈南箫不禁催促道。 她回神,轻轻点了下头,“人是我砍的,相国若是不快……” 她瞥了一眼一旁看戏的顾庭芳。 “那便将我与君上一道砍了!” 顾庭芳:“……” 沈南箫:“……” “你放肆!” 短暂的愣怔之后,沈南箫当即呵斥出声,“胆敢对君上不敬,殷鹿竹,你当真不为殷氏九族想想!” 沈南箫一字一句,透着一股沉淀在骨子的霸气和尊贵。 殷鹿竹却是一声极度不屑的轻笑,透着丝丝缕缕的漫不经心。 而后,她朝着顾庭芳深深行了一礼,“君上,什么时候相国也可诛人九族了,依臣看,相国早有不臣之心,他想取你而代之,只要君上一声令下,臣便是拼了这条命不要,也定会替君上清君侧!” “……” 随着殷鹿竹一席大气凛然的话落下,整个大殿内出现了一阵诡异的寂静。 两道探究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到了她的身上。 若不是知晓这殷鹿竹平日里是个怎样荒唐的人,单凭他说话时的这番气度和大义,差点就要相信了呢。 沈南箫微微侧目。 他看着殷鹿竹,眸底静如湖水,无半点波澜,冷贵的嗓音不疾不缓:“殷世子可知冤枉当朝相国是何罪责?” “哼!”殷鹿竹高高扬起头颅,“要杀要剐,相国动手便是,爹今日皱一下眉头便不是男人!” 殷鹿竹话音刚落,脖子忽然被一只手捏住。 那手带着微微的凉意,似乎因为愤怒,微微颤抖着。 剧烈的窒息感传来,殷鹿竹却当真如自己说的那般,不曾皱过一下眉头,狠狠地盯着沈南箫。 对上她的目光,沈南箫微怔。 这眼神…… 有些熟悉,像…… 他心口猛地一窒,将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驱逐出去,厉声道:“殷世子,本相看你不顺眼许久了!” 沈南箫便是在这个暴怒的时刻,他依旧保持着他作为士族子弟的风度,声音似一曲清韵悠然的仙乐,令人如饮仙酿,醉人芳华。 他冷漠地盯着殷鹿竹,瞧着她涨红的面色,手下的力度不由得用力了几分。 “相国!”殷鹿竹沙哑的声音沉重的传来,“放眼整个大殷,看老子不顺眼的人多了去了,你算老几?” ------------ 第11章 骨灰扬了都不给相国 沈南箫眸色一紧,手下的力度骤然而加。 眼看就要将人掐死,顾庭芳慵懒的声音才缓缓传来,“沈相。” 沈南箫手下的力道骤然一松,殷鹿竹踉跄地后退几步。 她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脖子。 昭德殿内传来短暂的安静,片刻之后,顾庭芳才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 这人是楚湘王府独苗,还是得保。 于是,他道:“殷鹿竹,向相国道歉。” 顾庭芳的话传入耳膜,殷鹿竹突然一顿。 她放下抚着脖子的手,不动声色地挺直了腰板。 微微侧目,她目光凉凉的扫过沈南箫。 “君上,臣虽于社稷无甚大用,却也是王族之后,绝不会轻易弯下腰杆,任人践踏。” 顿了顿,她又补了一句:“异姓王也是王!” 顾庭芳:“……” 沈南箫:“……” 一时间,俩人都不曾说话,探究的目光便这样落在了殷鹿竹的身上。 这人还是殷鹿竹么? 从前,他若遇到这等事,从来都是让道歉便道歉,让下跪便下跪,半句话不敢多说,大气不敢喘一下。 当权者跟前唯唯诺诺,百姓跟前重拳出击。 可此刻…… 顾庭芳面无表情地看着目光坚毅的殷鹿竹,“若不道歉,那便杖责八十。” 这殷鹿竹素来怕疼,怕被罚,就不信他不乖乖赔礼道歉。 然而,出乎顾庭芳预料的那般,只见殷鹿竹跪下行了一礼。 “君上要罚,臣受着便是!” “……”顾庭芳微楞。 饶是他自己以为极度了解殷鹿竹也不曾想到,这人今日竟会这般有气节,让人猝不及防。 这殷鹿竹身子素来羸弱,这八十杖下去,楚湘王府怕是可以办丧事了。 可,君无戏言。 就在顾庭芳左右为难之时,沈南箫清冷的嗓音低低的响起。 “若殷世子肯让楚湘王交出解药,放了沈今召,今日之事,沈某便不再追究。” 闻言,殷鹿竹冷锐的目光直视沈南箫。 “相国的话我记住了。” 就在俩人都以为她准备妥协之时,却听她道。 “沈今召既进了我楚湘王府的大门,那么,他便是死,也得死在楚湘王府,就算只剩骨灰,本世子便是扬了,也不可能给相国。” 殷鹿竹一字一句,犹如霸道的宣誓,让昭德殿内两个男人当即便怔住了。 震惊于她的胆魄和无赖。 顾庭芳看着殷鹿竹,心中划过一抹异样。 此刻的殷鹿竹,就如一束顽强的绿萝,悄无声息地便可粉碎世间的一切华丽,又似林间抚琴的雅客,手指轻轻拨动琴弦便可以穿透世事万千的迷像。 到底是从前那个荒唐、纨绔的人是真正的殷鹿竹,还是如今这个无所畏惧、锋芒毕露的人才是真正的他。 沈南箫垂在衣袖里的手紧紧的捏了起来。 他一双眸子清冷,从容不迫,就好像是荒野里的一只野狼,泛着幽深无垠的危险光芒。 他道:“君上,既然殷世子这般本事通天,不如,便将给杨乾坤定罪一案交给他吧。” ------------ 第12章 这楚湘王到底养了个什么东西 顾庭芳瞥了一眼殷鹿竹,开口道:“若你做不到,便上门给相国致歉。” 殷鹿竹点了点头,“臣遵旨。” 接着,她又话锋一转,“可谁是杨乾坤?” 顾庭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于他不知晓杨乾坤是谁也无甚在意,反正这殷鹿竹素来只知吃喝玩乐。 “呵!”一直沉默的沈南箫发出一声极度轻蔑的低笑。 “杨乾坤贪墨赈灾款,背地里收受贿赂,与内宫私通消息,罪不容诛,只是太过狡猾找不到证据,若殷世子能找到证据,便可将人绳之以法,还大殷一个海晏河清。” “呵!” 沈南箫话音刚落,殷鹿竹也学着他的样子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哼。 “既然没有证据,相国怎就说得条条是道,莫非,是你亲眼所见?既是你亲眼所见,为何不抓个现行,是不敢么?” “哈!想来也是,相国最爱的便是红口白牙诬赖人,青红黄白全靠相国一张嘴!” 沈南箫也不恼,只是凉薄地扫了她一眼,而后朝着顾庭芳行了一礼便退出了昭德殿。 一时间,殿内便只剩下了顾庭芳与殷鹿竹。 看着她这不知死活的样子,顾庭芳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相国这是给你下套呢,他吃定了你动不了杨乾坤,稍不注意还会被反杀,去国库挑个东西,到相国府赔礼便是了。” 闻言,殷鹿竹高高的昂起下巴。 “做人做事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若不试一下,君上怎知我不行?” 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顾庭芳眸色微沉,他阴郁的目光落到了殷鹿竹的身上。 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顶着顾庭芳突然冷下来的目光,殷鹿竹行了一礼:“臣告退。” “滚!” “……”殷鹿竹轻抿唇瓣,心道:已经习惯了这个阴阳怪气翻脸比翻书还快的狗皇帝了。 顾庭芳:“……” 看着殷鹿竹远去的背影,顾庭芳怒极反笑。 “这楚湘王到底养了个什么东西,这般不知天高地厚。” 走出昭德殿,殷鹿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初见沈南箫之时,他撑着伞,静默无声地站在雪里,纵使天地冰寒,他的周身也萦绕着一股温雅之气,像是那山谷幽壑的清溪,彻底投身于如梦般的雾霭迷岚里。 而今,方知,这是一个人面兽心的东西! …… 午后的大殷都城有一种慵懒困意的美丽,就这样醺染在白雪纷纷的街道。 酒肆里慢慢温煮着一壶壶冬日里的梅花酿,驱散酒客周身的凉意。 有人仰头饮尽杯中佳酿,这才道:“诶,你们听说了么?那殷世子又闯祸了,被皇上骂了一通,现如今还被老王爷断了花销,现下,上门要债的都快踏破门槛了。” “人家就算犯了错,也依旧是高高在上的世子,将来承袭王位,是我等望尘莫及的。” “谁让人家会投胎,落到了殷家呢!” “会投胎不假,可这楚湘王便倒霉了,据说,硬生生地被气晕了过去,现下宫里的御医还在诊治呢。” ------------ 第13章 去看看这殷世子到底有多纨绔 听着周围的议论声,雅间里杨乾坤不屑的低笑一声,他抬手落下一子。 “也不知道这楚湘王到底了是造了什么孽,一世英名,偏偏养了这么个东西!” “将军有所不知,这殷鹿竹昨日不知道发什么疯,竟砍了沈今召一刀,那沈今召可是沈南箫的亲弟弟,如何能忍,就算君上有意包庇,也少不得一顿责骂的。” 杨乾坤还想说什么,雅间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 “求您了殷世子,你到别处去吧,你上次,上上次欠下的酒钱还没给呢!” “不就一点酒钱,我难道还会赖账么?再来一壶,记账上。” “呵!”杨乾坤扔下手中棋子,扫过与自己博弈的刑思阳,“走,去看看这殷世子到底有多纨绔。” “是。” 刑思阳起身,默默地跟上了杨乾坤的步伐。 殷鹿竹正在被人驱赶,杨乾坤的声音穿过嘈杂的人声传来,“殷世子欠下多少钱,我付了。” 杨乾坤身边的侍从将一袋银钱递到掌柜的手中,“够了么?” “够了够了。”掌柜的欣喜的接下银钱,开心的下了楼。 “殷世子,不妨到里面一坐。” 面对杨乾坤的邀请,殷鹿竹没半点意外,她笑得眉眼弯弯。 “既然你这般讨好我,那我便给你一个面子吧!我看你衣着华丽,出手阔绰,倒也配与我同桌。” “……”瞧着大步走进雅间的人,杨乾坤面上的笑容微微僵住。 他讨好他? “呵!”杨乾坤被气笑了。 将不悦的情绪全部掩藏,杨乾坤转身进了雅间。 殷鹿竹很是不客气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下,“嗯,就是个味。” 杨乾坤坐了下来,静默无声地盯着殷鹿竹。 她像是没发觉那般,自顾自地喝着杯中的佳酿。 刑思阳轻咳一声,“听闻,殷世子昨日被君上斥责了?” 殷鹿竹微顿。 “哼!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连你等上不得台面的人都知道了。” “……”刑思阳凉凉的看了一眼殷鹿竹,没有发作。 “君上素来看好我,若不是沈南箫那个贱人一直在旁煽风点火,君上也不会责骂于我!” “……”饶是早就听过这殷鹿竹的行事作风,可杨乾坤还是被她这样一句毫不遮掩的话惊了一下。 君上看好他? 还敢咒骂那沈南箫? 杨乾坤深深地看了一眼殷鹿竹。 这殷世子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哈哈,殷世子说笑了,我可是听说……”刑思阳抬手给殷鹿竹倒了一杯酒,似是不经意间问道:“殷世子是因为得不到相国,才退而求其次找了沈今召。” 刑思阳说得很是委婉。 这大殷谁人不知,这殷鹿竹男女不忌,最爱美色。 对相国更是一心痴狂,只是碍于沈南箫的狠辣不敢造次。 闻言,殷鹿竹心里颇为不滋味地放下了酒杯。 在杨乾坤和刑思阳的注视之下,她沉沉的叹息一声,“相国他侮辱我,他居然说……” 殷鹿竹闭上眼睛,一副不想回忆的样子。 ------------ 第14章 他居然说本世子不男不女像个宦官 半晌之后,她才颇为痛苦地道:“他居然说本世子不男不女像个宦官,还劝说君上给我赐宫刑,唉……” 瞧着她这一副很是痛苦的模样,杨乾坤和刑思阳对视了一眼。 虽然他们一向与沈南箫不睦,可此刻却也觉得沈南箫说得没有错。 这殷世子的确……一开口便让人有种想要砍死他的冲动。 “呵呵。”刑思阳尴尬地扯了扯嘴角,“相国位高权重,殷世子只能多忍让了。” “哼。”殷鹿竹轻哼。 “唉,想到过几日的杖刑,本世子便头疼。” “杖刑?”刑思阳一脸不解,“君上怎会杖责于你?” 那楚湘王可是为君上为大殷立下赫赫战功的。 殷鹿竹神色淡淡的将一粒花生米丢进口中,喃喃道:“沈南箫那贱人向君上进言,让我找到杨乾坤的谋逆证据,好将他伏诛,否则便要杖责本世子八十。” 杨乾坤端着酒杯的手猛地一颤。 他惊恐地看向殷鹿竹,“世子此言当真?” 殷鹿竹点了点头,“也不知道那杨乾坤怎就得罪了这沈南箫,竟要被他如此算计,说人家贪墨赈灾款,背地里收受贿赂,与内宫私通消息,罪不容诛……” “杨乾坤。”殷鹿竹呢喃着这个名字,“当是听这名儿,本世子便知道,那肯定是个好官,平白被奸佞污蔑了,真是可惜。” “老头你听过杨乾坤这号人么?” 殷鹿竹惭愧的笑了笑,“本世子素来都泡在美人堆里了,殷都那些公子哥倒是认识,可这朝中官员嘛,便不知道了。” “我便是杨乾坤。” 杨乾坤一脸复杂的开口。 他神情复杂地看着殷鹿竹,一时间,竟不知道是喜是忧。 此等消息,这殷鹿竹竟毫不避讳地就告诉了他。 还真是如传闻中的那般草包。 “什么?”殷鹿竹满脸惊讶和不可思议,“你居然就是杨乾坤?” “我就说嘛,只是听名字便知大人是位好官,初见便为本世子仗义疏财,失敬失敬!” 杨乾坤点了点头,“杨某多谢殷世子告知。” 沉寂中,殷鹿竹默默地凑近了几分,低声道:“平日里跟那几个公子哥喝酒的时候,听他们提过一下,说杨大将军手中握有三万精兵?” “嗯。”杨乾坤点了点头,只想快点离开,回去找来幕僚商量对策。 却听殷鹿竹道:“那杨大人便没想过举兵而起,篡了这大殷皇位,做这天下的主人?” 闻言,杨乾坤瞳孔猛地一缩,差点便从凳子上摔下。 他下意识的便警惕了起来。 “殷世子此言可是大逆不道,本将军今日且当没有听过,还请世子慎言!” 杨乾坤紧紧地盯着殷鹿竹,似乎想要从她的眼中看到什么。 后者却是一脸坦荡和无所谓。 “杨将军,我跟你说真的,如今虎啸营大军在外驻扎,便是离殷都最近皇权亲卫军最快也得十二个时辰才能来到殷都,将军何不放手一搏?” “君上已被沈南箫蛊惑,认为将军有不臣之心,杀你不过早晚之事,将军若再迟疑,才是白白送了性命。” ------------ 第15章 沈南箫侮辱我 “将军死了不要紧,可你的妻儿呢?也不要了么?” “你来人世一遭,连个后也留不了,他日魂归地府,有脸见你杨氏列祖列宗?” 殷鹿竹一字一句,犹如雷霆过阵那般重重的敲击在杨乾坤的心上。 不得不说,殷鹿竹每一字都说中了他的心事。 他沈南箫欺人太甚! 可此举,稍不注意,便会赔上杨氏九族啊。 况且…… 杨乾坤眸色一紧。 “人人都道殷世子纨绔,可杨某看来,并非如此呢。” 面对杨乾坤的质问,殷鹿竹眸色冷了几分。 “本世子生来便是天之骄子,想要的东西,便一定要得到。” 她的目光坚定而又凉薄。 “沈南箫侮辱我,我便偏得将他困于王府,日日亵玩,我愿助将军一臂之力,只望将军事成之日,将沈南箫给我!” “殷世子说笑了,这可是谋逆……” “我家那老头子已经被我气晕过去了,若将军愿意,我马上便可偷出虎符交给你,我楚湘王府十万驭冥军随你调遣,还怕夺不了这天下么?” “……” 瞧着眼前的殷鹿竹,杨乾坤第一次心乱如麻。 这是一个天大的机会!若成了便是人上之人! 可,他不敢赌! 万一这殷鹿竹是唱一曲请君入瓮的戏码呢? 心思千回百转,杨乾坤道:“殷世子坦诚,今日之言,老夫便权当不知,还望世子不可再说,我杨氏满门对君上忠心耿耿,绝不背叛。” “告辞!” 瞧着杨乾坤匆忙离去的备用,殷鹿竹唇轻轻地勾了起来,眼底划过一抹精光。 …… 昭德殿。 听着派去跟踪杨乾坤探子的回禀,顾庭芳与沈南箫面色一沉再沉,眼神也逐渐冰薄。 一时间,偌大的昭德殿内寂静无声,似能冰封千里。 “此事怪我。”沈南箫长叹一声,“本以为能以此逼得楚湘王给沈今召解药,谁知这殷鹿竹却……” “如今打草惊蛇,想要找到杨乾坤的罪证,只怕是难上加难了。”沈南箫一脸阴郁。 果然,人是不能有私心的,否则,便会办了坏事。 顾庭芳沉默了片刻,忽然道:“来人,传我令,殷鹿竹,赐杖刑二十。” 闻言,沈南箫微微抬眸,有些疲惫的开口,“眼下便是杀了他,也无甚作用了。” “该给的教训还是得给。”顾庭芳神色淡淡的丢下一句。 他似乎刚沐浴过,发梢微湿,衣袍微微敞开,露出一截锁骨,俊美清冽,不可侵犯。 …… 此刻已是深夜,外面的雪下得更大了,压弯了树枝。 杨乾坤正准备歇息,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将军,刑大人来了,说有要事相商。” “知道了!” 杨乾坤披上厚厚的衣服,来到正厅的时候刑思阳连忙走了上来,“君上方才命人到楚湘王府赐了殷鹿竹二十板子,给殷鹿竹打得哟,都爬不起来了。” “那……楚湘王呢?” “御医还在府中照顾,人还没醒过来。” 杨乾坤忽然就沉默了,他眉头紧紧地蹙着。 ------------ 第16章 这殷世子当真靠谱么 他也让人打听了,那楚湘王确实还在昏迷不醒。 如今殷都兵力不足,唯一守卫皇城的便是楚湘王府的那十万驭冥军,若那驭冥军当真听他调遣,那这个皇位…… “将军,楚湘王府来人了。” 杨乾坤瞳孔一缩,转身,便见青萝披着厚厚的狐裘走了进来。 她也不多言,伸手便将一个锦盒递了过来,“这是我家世子给将军的,她说,全凭将军心意。” 杨乾坤颤抖的手打开锦盒。 他将虎符取出,放在手中细细端详,却震惊地发现,这居然是真的虎符。 杨乾坤惊愕地看向青萝,“你家世子还好么?” “还可以动。” “将军,世子说了,皇宫便交给你了,至于相国府,她亲自带人围剿。” 丢下一句,青萝便转身融入了黑夜当中。 捏紧了手中的虎符,杨乾坤长舒了一口气,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 “来人,告诉杨妃娘娘,冬日天寒,给君上熬点暖身子的补药,另外,命人围了相国府!” 刑思阳难掩眼底的兴奋,“将军是打算行事了?” “可这殷世子当真靠谱么?” “哼!”杨乾坤轻哼一声,“那殷鹿竹刚愎自用,报复心极强,谋略不足,却胜在心狠,连自家老子都下得去手,如此大好的机会,岂能错过!” 不管他殷鹿竹打得什么主意,可这虎符却是真的。 有了这十万大军,他还有何惧? “今夜便杀进皇宫,给顾庭芳来一个出其不意!” 即将出门之时,杨乾坤脚步顿时。 他吩咐道:“以防万一,此次攻入皇宫,无需用楚湘王府的人马,本将军那三万足以。” 说着,杨乾坤将虎符递给了刑思阳,“你带着虎符,除去殷鹿竹带走那一部分,其余的,无论看见什么,听到什么,都不可离开营地一步。” “如此,便可预防楚湘王府大军临阵倒戈,宫中禁军,根本就不是老夫的对手。” “下官一定做到。”刑思阳郑重地伸手接过。 今夜注定是不平凡的,静得有些瘆人。 沈南箫自皇宫回到府中,刚进府门,瞬间便被围个水泄不通。 他皱着眉,也不曾转过身,便这样笔直地站在院中。 殷鹿竹在青萝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隔着一段短短的距离,她看向他的背影。 白雪皑皑中,他一身白色的衣袍,上面绣着复杂美丽的滚边图纹,与他头上的那简易的玉簪相呼应。 原本的发丝亦被那玉簪挽一半,其余的发丝垂直肩膀处直至腰间。 与他整个人的气质相符合,透着一丝清冷的气息,只是一个背影便俊美到了极点。 就在殷鹿竹看他的时候,他轻嗤一声,“殷鹿竹,想谋逆?” 他嗓音淡淡,即便此刻被大军围住了,命在旦夕,他依旧云淡风轻,气质清雅。 那一举一动一垂眉,好像是在倾诉衷肠,泛着无尽的缱绻依恋,令人犹如坠入幽幽碧水。 殷鹿竹眸色微僵。 她一瘸一拐地走到沈南箫跟前,抬眸看他的颀长的背影。 ------------ 第17章 他竟想杀沈南箫 “相国何必给人扣这么一顶帽子,只是宫内不太平,父王昏迷不醒,我特来保护你。” 话落,殷鹿竹眸色陡然一沉。 今夜,杨乾坤逼宫行谋逆犯上之举,我心悦相国,怕其危险特带人来相救,却因杖责体力不支,令相国被杨氏逆党所杀! 殷鹿竹刚准备命人射杀,却见他突然转过了身,惊愕地看向她。 “……”看着眼前这张脸,殷鹿竹神情陡然一僵。 “君……君上?” 顾庭芳垂眸望着眼前的人,眼底泛着丝丝凉意。 殷鹿竹,他竟想杀沈南箫? 正在这时,皇城的方向忽然泛起了冲天的火光。 殷鹿竹和顾庭芳同时看去,她衣袖底下的手猛地一紧。 失算了! “殷鹿竹,你是否该给孤一个交代?”顾庭芳望着那染透半边天的火光,淡淡地问了一句。 他神色一如既往,看不出丝毫的情绪。 殷鹿竹看他一眼,“君上不是想要杨乾坤死么?还有什么比谋逆更干脆利落的呢?” “所以你便将楚湘王府十万大军的虎符交给了他?” “可君上分明知晓,虎符调动不了楚湘王府的大军。”殷鹿竹语气平缓,她抬眸看这顾庭芳,红唇轻启,“却能替君上除掉一个心腹大患。” “你怎知杨乾坤就会信你呢?” 殷鹿竹站在纷飞的白雪里,卷翘的睫毛上落了几片薄雪,她浅笑。 “他信的不是我,而是他自己,他想了那个位置很久很久,而臣的出现,只是一阵他恰巧需要的东风。” “君上赐了臣二十杖,不是已经猜到了么?正是君上那二十杖,才让杨乾坤来不及细想,迫切地抓住这个机会。” 清辉的夜色之下,顾庭芳薄唇轻轻抿着,目不斜视地盯着殷鹿竹,有一种沉淀在骨子里的修养和矜贵。 许久之后,他突然道:“该回宫了。” 殷鹿竹点了点头,“君上慢走。” 顾庭芳脚步微顿,“你不送送孤?” 迎着他的目光,殷鹿竹抿了抿唇瓣。 这个娘们兮兮的狗皇帝,自己是不敢走么?他难道看不到我被他打得都快不良于行了么? 顾庭芳:“……” 顾庭芳喉结滚动,压下心底瞬间升腾而起的怒火,“上车。” 叹息一声,殷鹿竹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想不到那沈南箫竟这般有奉献精神,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还是怕这个狗皇帝有危险,自己孤身留在了宫内,否则,今晚便势必得将他射成个刺猬! 马车缓缓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 殷鹿竹靠着车壁,脸色有些不好。 “殷鹿竹。”沉寂中,顾庭芳忽然唤了她一声, “君上,臣在呐。” “……”顾庭芳瞥了她一眼,似乎很嫌弃的样子。 “你此举,没任何私心?” 迎着顾庭芳的目光,殷鹿竹心都快皱到一起了。 有啊,私心便是趁机杀了沈南箫,嫁祸给杨乾坤,反正他谋逆必死无疑,多担一条罪名也是顺便的事儿。 顾庭芳有些不忍直视地移开了目光。 ------------ 第18章 你长得这么好看还怕蛇啊 “你与那沈南箫有何仇怨?就因……” 顾庭芳话音未落,整个人陡然一僵。 殷鹿竹不解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瞧着那不知何时攀爬在顾庭芳腿上的绿蛇,她默默地眨了眨眼睛。 忘记了这是沈南箫的马车,方才趁机丢了一条剧毒之蛇来着,想着他若负伤逃脱,蛇便可给他致命一击。 “……”顾庭芳用一种令人发指的神情看向殷鹿竹,眸光幽深暗沉。 盯着那绿得让人发慌的蛇,殷鹿竹道“君上,你长得这么好看还怕蛇啊?” 男人身子紧绷,俊美的面容上浮着丝丝缕缕的薄汗。 听见殷鹿竹的声音,他仅仅是抬眸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充满了许许多多的情绪,叫殷鹿竹没由来的一阵心虚。 狗皇帝这眼神什么意思啊,感觉……他似乎知道是我所为的那般一样。 可我想要害的人,分明是沈南箫啊。 顾庭芳:“……” 目光再次落到眼前绿油油的蛇上,殷鹿竹默默地吞了一下口水。 这蛇若是咬到了这狗皇帝,自己便是护主不利了。 那沈南箫肯定会趁机刁难的。 于是,她连忙宽慰道:“君上别慌哈,这种绿色的蛇吧,不会咬人的,我见过太多了,不过就是家里面过世的人变的,因为担心子孙后代,所以变成蛇来看一眼,我估计,这就是……我父亲变的。” “!!!”顾庭芳眼底划过一抹细微的惊愕。 “你父亲?” 不是装晕倒的么? “啊,哦!”殷鹿竹敷衍的应了一声,还不待顾庭芳反应,便迅速地抓住了他腿上的绿蛇。 于是,顾庭芳便亲眼看着那蛇弯腰便给了这人一口。 空气似乎突然就凝固了。 俩人默默地看着自殷鹿竹手中滑落,而后迅速逃跑的蛇,一时之间静得有几分尴尬。 “不是说不会咬人么?”顾庭芳带着几分揶揄的目光落到了殷鹿竹的。 “呵呵。”她干笑一声,揉了揉手臂上隐隐发黑的牙齿印:“这一定是别人家父亲变的。” 话音落下,还不待顾庭芳说话,她又嘴贱的又补了一句:“说不定是你父亲变的。” “你放肆……” 顾庭芳话音未落,就见殷鹿竹朝着自己栽了过来,他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她,随即便怔住了。 一股馥郁的书香之气骤然袭来,让他有了片刻的晃神。 此刻,她的手正娇软无骨地搭在他的某些部位,身子软弱一滩春水,如他的人那般,娘里娘气,毫无男子应有的硬朗。 他嫌弃的将人往边上推了推,吩咐道:“快点。” “是,君上。”车外传来侍卫的声音。 马车快速地冲进了皇城,杨乾坤一干人等已经被全数拿下,沈南箫站在高处,脸颊上沾染了丝丝血迹。 殷鹿竹被人像拎尸体一样地拎下了马车。 青萝连忙冲上前扶起殷鹿竹,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站着不动的男人,她催促道:“姬公子,烦请你看看世子。” 姬砚沉好看得眉头轻蹙,他嫌弃地看着地上的殷鹿竹。 ------------ 第19章 抱歉哈杨将军,君命难为 许久之后,才百般不愿地将一块帕子盖在了她的手腕上,白皙修长的指尖轻轻一触。 “蛇毒。” 青萝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我知道是蛇毒,你快救世子啊。” 若不是知晓世子被毒蛇咬了,她又岂会飞奔回府,将他带到这里来为世子解毒。 姬砚沉眉宇间掠过一抹不耐。 他很是粗暴的捏着殷鹿竹的脸,迫使她张开嘴,而后极度随意地将一颗绿色的药丸扔了进去。 而后,起身便要离去。 青萝一愣,“就这样么?” “呵!”姬砚沉哼出一声极度不屑的轻哼,“以后这点小事,不必找我。” 瞧着拂袖离去的人,青萝没敢多说什么,立即将殷鹿竹扶了起来。 世子好歹也是救了君上的,竟就这样将世子丢在雪地里,真是让人高兴不起来。 顾庭芳自下了马车便朝前杨乾坤走去,彻底将殷鹿竹漠视成了空气。 今夜的雪下得很大,铺地数层。 杨乾坤一干人等跪在地上,脖颈上横着一柄柄泛着冷光的剑。 火光映衬着满地的血迹徒增了几分诡异的邪妄。 “杨乾坤,你还有何话好说?” 顾庭芳垂眸睨着他,音色平缓,不起半点波澜,有一种沉淀在骨子里的冷静。 杨乾坤闭上眼睛,沉沉的呼出一口浊气。 “罪臣,认罪……只求君上绕过罪臣满门。” 此事,不怪殷鹿竹。 是沈南箫逼人太甚,他到处搜集他的犯罪证据,一心想要他的命,若不是被逼急了,他又岂会轻而易举地便入了那殷鹿竹的局。 他果然还是低估了这楚湘王府的驭冥军。 仅仅一万人马,便将他苦心训练三年的精兵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咳咳咳!” 正在这时,一阵不合时宜的咳嗽声忽然响起。 众人闻声看去,就见那原本被扔在雪地里的人以最快的速度爬了起来,然后瞧了瞧自己的手臂,又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似乎是察觉到什么,殷鹿竹抬眸看去。 瞬间,那目光便与杨乾坤撞在一起。 四目相对,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哈杨将军,君命难为。” “???”顾庭芳不可思议地看向她,“君命难为?” 他这一句君命难为,不知情的还以为这一场算计都是他这个君上做的,为的便是逼臣下谋反,好有借口将之铲除。 对上顾庭芳暗沉的黑眸,殷鹿竹抿了抿唇瓣。 “灭你三万精兵,驭冥军一万足矣,我假意将人带走,其实半道便折回了。” 杨乾坤冷漠的移开目光,一副不想看见她的样子。 当看到折返的一万驭冥军他便知道自己输了。 可杨乾坤不理会她,可沈南箫却刚好相反。 他握着剑一步一步地朝着殷鹿竹走来,他眉目清寒,神色冰冷。 “本相有一事需殷世子解惑。” 迎着他的目光,殷鹿竹脸上的笑容瞬间表消失无踪。 她背着手,高傲地扬起头颅,“有话说,有屁放!” 她的话,令沈南箫眸色微紧。 沈南箫来到她身旁,那看向她的眼神凉的像是在冷水里过了一遭那般。 ------------ 第20章 君上,臣在呐 “那敢问殷世子,一万驭冥军到了大殷宫增援,那围剿相国府的人,从何而来?” 沈南箫一双眼睛锐利而寒凉,从容不迫,就好像是荒野里急速成长的狼王,泛着幽深无垠的锐利光芒。 在殷鹿竹看向他的时候,他握在掌心的剑紧了紧,那冷硬的下颚线如同犀利的刀锋,那清寒的声音更是冷凝沉郁。 “殷世子?” “买的杀手!”殷鹿竹自暴自弃地丢下四个字,便将头扭向了一侧,看也不看沈南箫一眼。 后者轻笑,“殷世子下了一盘棋,却带杀手去了我相国府,似乎说不通啊。” “哦,是这样的。”殷鹿竹挑眉看向沈南箫,“相国看着很是羸弱,一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弱质书生模样,怕你有危险,便想着去保护你。” 顿了顿,她补了一句,“毕竟,人人都知,你是我见一个爱一个里最爱的。” “若是相国方便,把买凶……买人救你的钱结一下,我手头也不宽裕。” 沈南箫眸色沉了几分,握住剑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一副被气得不轻却又极力隐忍的样子。 “买杀手去保护本相?” “嗯。”面对质疑,她应得干脆利落又很坦荡,半句多余的解释也没有。 沈南箫被气笑了。 他将手中染血的长剑重重的丢在她的脚边,转身留给她一个倾绝的背影。 殷鹿竹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脚边的长剑。 这人分明是想把剑扔自己身上,只是最后一刻忍住了。 顾庭芳扫过满宫的狼藉,低沉的嗓音带着点点的慵懒,漫不经心道:“杨乾坤九族,诛。” 杨乾坤瞳孔剧烈的一缩,“君上,求您绕过罪臣满门,罪臣……” 杨乾坤话音未落便被人捂着口鼻带了下去。 殷鹿竹惊愕的朝着台阶上的顾庭芳看了过去,心下微惊。 这个狗皇帝看着人畜无害,妩媚惑人,心肠却是歹毒得很啊,果然啊,男生女相娘儿们兮兮的人都不是个好东西。 “……” 那声音猝不及防地传入耳膜,几乎震耳欲聋。 顾庭芳脚步突然顿住。 他赫然转身。 那双妖媚的眸子毫无落差地停留在了殷鹿竹的身上,里面似燃烧着熊熊火光。 四目相对。 一阵轻风拂过,吹起男人及腰的墨发,他立于飞花雪影之间,淡淡一笑,风雪中那双黑眸似是生了蛊惑那般,让人身不由己地沉溺在一颦一笑的风姿之中,颤栗,沉沦。 瞧着君上笑容底下透出的点点凉意,殷鹿竹讨好地笑了笑。 她遥遥行了一礼,转身便要离去。 谁知,顾庭芳的声音却在背后响起,“殷鹿竹。” 脸上划过一抹无奈,转身,又是一副笑颜嫣然的谄媚模样,“君上,臣在呐。” 瞧着她这样子,顾庭芳只觉得碍眼,比从前不知道碍眼了多少倍。 “跟来。” 惜字如金地丢下两个字,他转身便要走。 瞧着这架势殷鹿竹便知,若是去了,肯定免不了一顿责骂。 于是,她果断拒绝。 ------------ 第21章 君上,你真好看 “今儿天色已晚,臣不敢叨扰君上,臣府中也还有事,不如……” “你有何事?”顾庭芳一脸嫌弃地询问出声。 从前只觉得这殷鹿竹欺怂怕恶,欺男霸女,吃喝嫖赌,整日闯祸,可这几日看他,却觉多了些谄媚和虚伪,人也格外的婆婆妈妈,比从前更叫人嫌。 “若说不出,便是欺君。” 顾庭芳眉宇间有丝丝的不耐,可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轻柔,好像是芙蓉帐内喃喃的低语。 殷鹿竹一惊,连忙道:“臣的被子生病了,臣要回去照顾它。” 殷鹿竹清晰的感觉到,当她说完这句话之时,凉意似乎更甚了。 没敢犹豫,她赶紧小跑着跟上了顾庭芳的脚步。 雪还在下着,纷飞的雪花宛如一片模糊的烟雾,讳饰了连绵千里的大殷都城。 此时已是深夜,长明宫内得静得令人心慌。 殷鹿竹乖巧地站在殿内,琉璃灯火将偌大的长明宫点缀得很是明亮,令人很轻易地便看到了案上累着各种名人字帖,几方宝砚,很是名贵。 而男人则批阅着案桌上的奏章,一副不知疲倦的模样。 “君上,你累了么?要不要臣给你捏捏肩啊?” 见顾庭芳自进殿后便不与自己说话,也不允许离开,殷鹿竹只觉得腿都站得有些酸痛了。 借着与顾庭芳说话的机会,她干脆半坐下来,趴在案桌上看他,轻声询问。 顾庭芳抬眸瞥了一眼,却见她笑盈盈地看着他,长长的一双清眸像是星河灿烂的璀璨。 犹如春日栏外的花园里,芙蓉月下妖娆,水遮雾绕的,似是一层层媚意荡漾开来。 顾庭芳有些心惊的移开目光。 他骨节分明的手在奏章上写下苍劲有力的字,似是不经意般道:“殷鹿竹,楚湘王养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 闻言,殷鹿竹脸上讨好的笑瞬间便僵住了。 她敢怒不敢言,虎着一张脸盯着眼前的顾庭芳。 他批阅奏章批得很是认真,灯火映照在他的脸上,衬得他皮肤白皙。 他墨发半垂,一双凤眸修长,斜斜挑入鬓角,挺拔的鼻梁曲线俏丽而带着丝丝妖异,那带着点点殷红色泽的更是唇瓣宛如晨光下挂着晶莹露珠的牡丹花瓣。 一眼看去,不妖亦不邪,却是媚意横生,似入骨入髓那般深刻。 殷鹿竹趴在桌上,突然道:“君上,你真好看!” 这张雌雄莫辨的脸,妩媚得令人惊叹。 顾庭芳批阅奏章的手微顿。 他缓缓抬眸朝着殷鹿竹看了过来。 殷鹿竹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就在她以为他准备礼尚往来也夸她几句让她高兴高兴的时候,却见男人道:“滚!” “好嘞,臣告退!” “……”看着转眼间便跑了没了踪影的人,顾庭芳握着狼毫得手紧了紧。 这个人,还真是碍眼得很! 处理完手上的政务,顾庭芳也终于歇下了。 这一夜,外面的风雪肆虐,屋内虽然燃烧着外邦进贡的炭火,顾庭芳还是醒了过来。 ------------ 第22章 他狗叫什么 他起身,披着衣服来到窗边,瞧着屋外到处一片皑皑白雪,他长长的眼睫轻轻垂下。 现在已是大殷三年,离母妃薨逝已经过去了整整八年了。 下个月便是她的忌辰。 这些年,他一直都想追封母妃为惠圣太后,可每每提及,都被太后及朝臣反对。 太后是后族白氏之女,她觉得,追封母妃,是在打她的脸,朝臣更是以白太师马首是瞻,若自己提及,他们定又要反对了。 顾庭芳沉沉的吐出一声叹息,“这群老匹夫。” 罢了,明日走一趟楚湘王府。 …… 殷鹿竹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青萝握着剑走了进来,“主子,苏御在长街跟人吵起来了。” “苏御?”殷鹿竹微楞,随即反应了过来。 那个被困在楚湘王府的面首之一。 “雪天路滑,他去长街做什么?” 身为面首,半点自觉都没有。 青萝看她一眼,解释道:“科举在即,他去买书,然后便与人起了争执。” 殷鹿竹脸上的神情温温淡淡的,像是提不起任何兴趣的样子,她道:“起争执便起争执吧,反正又不会出人命!” 她话音刚落,门口便响起了小厮的声音,“世子,端午求见世子。” “……”殷鹿竹脸上的神色有几分不悦,“他狗叫什么?” “奴婢去看看。”青萝转身走了出去。 不消片刻,她又折了回来,脸上神色复杂,“苏御公子被人打了,他的贴身小厮端午回来求世子相救。” 仰起头,殷鹿竹很是疲惫的呼出一口浊气。 所以,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非得养这些个麻烦精在府里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走吧。” 起身,她率先走了出去。 她倒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间绝色,能让原来的殷鹿竹疯狂至此。 十里长街,到处白茫茫的一片,没有因为雪天有片刻的冷清。 殷鹿竹披着厚厚的狐裘。 穿过人群,她一眼便看到了那面颊通红的男子。 他手里紧紧抱着几本书籍,墨发在雪花之下与风一起回旋,白皙的皮肤似乎散发着莹润的光泽。 他就静静地站在那,任由跟前的人出言侮辱,他不惊不恼,如一盏清露,甘甜明净。 “呸!就你还想参加科考,有那个必要么,不是已经做了那殷世子的入幕之宾了么?” 苏御抱着书的手紧了紧,他眉眼透出丝丝怒气,却是隐忍不发。 见此,那人更加嚣张起来。 “怎么,我说错了么?” “你若参加科举,只怕占着那殷世子的光,便能一举夺魁了是吧?” 闹市之中,一辆马车在一旁停了下来。 车帘被轻轻的掀开,男人抬眸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见苏御不语,那人推了他一把。 “苏御啊苏御,从前,大家都是同窗,是寒门学子,如今,你是殷世子的人,要什么有什么,便别老想着科考了,也给我们这些人一个及第的机会不是?” 苏御薄怒,刚准备说话,一道熟悉的嗓音便传了过来。 ------------ 第23章 本世子是你的恩人知道么 “寒门学子?” 众人闻声看去。 殷鹿竹缓步走了上来,她一袭白衣,披着白色的狐裘,一改往日的张扬之气,沉静若水,犹如月色守护清湖,流转着浅浅的碧波轻音。 她直径走到男人跟前,妖媚的眸子微微一挑,红唇吐出一声极度不屑的轻哼。 “敢问阁下,祖上可有三公九卿?” 没想到殷鹿竹会突然出现,男人愣了愣,摇了摇头,“没有。” “可有州牧太守?”她音色平缓,语气淡淡。 男人摇了摇头,有些窘迫。 殷鹿竹继续道:“那可有御使大夫?” “没,没有。”男人不解的看了一眼殷鹿竹,似乎不解他为何有一次问。 “都没有你凭什么敢称呼自己为寒门学子?你也配?” 殷鹿竹一声怒喝响起,这嗓门过于大声了,就连马车里看戏的人也被她惊了一下。 苏御倒是神色淡淡的站在那,一如开始。 反正,他早已经习惯了这殷世子的粗鄙和蛮横。 男人一愣,“殷,殷世子此言……” “呵呵!”殷鹿竹低笑,“本世子说错了么?公子这般能言善道,难道不知寒门是没落的士族,以前是名门,望门,后期没落了,所以叫寒门。” “而你,不过是庶民而已。” 男人羞恼的垂下头,想要说什么,唇瓣动了动,才有些不甘的指了指苏御,“那他与在下也无不同。” 殷鹿竹冷笑:“我看你也算识文断字之人,那想必也是听过苏在知的。” 男人微楞,他惊愕的看向苏御,“他?他是……” “苏御的祖父便是苏在知,文德九年,蛮族来犯,朝臣武将悉数戍守在外,朝中无人可用,他虽为文臣,却披甲上阵,以一己之力,率八千精锐挡住了蛮族五万骑兵,这一战,赢了,他却身中十数刀,不治身亡!” “他用自己的身体,用自己的命,守住了大殷的尊严,也守住了大殷的百姓,后被追封为忠烈公。” 随着殷鹿竹一句话落下,周遭对着苏御指指点点的声音乍然停住了。 殷鹿竹轻哼,“所以你告诉我,你是寒门么?” 男人惭愧的摇了摇头,“殷世子我……” “道歉。” 男人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才转身朝着苏御拜了一拜,“抱歉了苏兄,是我言语莽撞。” 苏御摇了摇头,“无妨。” 苏御的嗓音沙哑,透着一丝不自知的哽咽。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殷鹿竹,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今日的殷鹿竹似乎有些不一样。 往日里,他每每到自己院子一次,便讽刺一次。 他总是说‘你看书有什么用?就你还想参加科考,只要本世子一句话,你便连门都进不去。’ 他还说‘你若当真想参加科考,便好好服侍本世子,让你捏脚你就捏,让你脱衣服你便脱,若我高兴了,说不定会为你谋个一官半职。’ ‘就你这穷酸样,若不是还有这张脸,恐怕早就饿死街头了,本世子是你的恩人知道么?’ ------------ 第24章 鹿竹又惹事了 可现在…… 苏御不解的看着殷鹿竹,满脸困惑。 可现在,他却挡在自己身前,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叫他没由来的,有些……感动,那冷硬了十几年的心,忽然有一丝裂缝,寒风没有灌进来,他却有了想要落泪的冲动。 马车里,顾庭芳好看的眉头轻轻一蹙。 张家德也是满脸不解,“君上,殷世子素来不爱读书,只知享乐,连自己的祖宗都不识,怎得,竟还会听过苏在知?” 顾庭芳不曾多言,只是安静的坐回车里。 这个,他也想知道。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殷鹿竹开始不同了呢? 解决完了制造问题的人,周遭围绕的人群也渐渐的散了。 苏御看了一眼殷鹿竹,他微微拱手,“见过世子。” 殷鹿竹目光落在了他的脸上,细细的端详着。 难怪会被看中,这姿容,确实上乘。 眉目温润,不似沈南箫那般拒人千里,仿佛拂开了冬夜的寂静,流溢着梅花白雪的暗香。 不过,她还是觉得,论姿色,狗皇帝当属第一。 迎着她的目光,苏御眼睫轻轻的垂了下来,心中的凉意慢慢升起。 他又准备如何侮辱自己? “可要与我同乘?” “?”苏御惊讶的看了过来。 没有侮辱,没有讽刺,只是一句‘可要与我同乘?’ 眼前的人,目光清明,音色平淡,像是友人那般随意的询问,没有要打他龌龊主意的意思。 只是…… 这殷世子素来爱玩弄人心。 思及此,苏御摇了摇头,脸上挂着疏离礼貌的笑,“漫天雪景,若是乘车,岂不辜负了。” 殷鹿竹蹙眉扫了他一眼。 这人莫不是有病?大冷天的,走这么远回去! “随你。” 丢下两个字,她转身便上了车,顺势紧了紧身上的狐裘,真冷。 苏御站在原地,看着那逐渐淡出自己视野的马车,久久没有回神。 殷世子,他是怎么了? …… 楚湘王府。 一辆低调的马车悄无声息的停在了王府大门口。 车帘被掀开,顾庭芳抬脚下了马车,他墨发高高束起,身上披了一件黑色的狐皮大氅。 楚湘王身边人殷屏上前,恭敬的行了一礼,“拜见君上。” 顾庭芳垂眸,“平身。” “君上,我家王爷已经在正殿候着了。”殷屏半勾着身子,低声说道。 顾庭芳点了点头,朝着里面走去。 在经过一庭院之时,一少年杵着拐杖正往外走,四目相对,沈今召连忙行礼,“拜见君上。” 顾庭芳目光淡淡的扫过他的腿,像是不经意的询问道:“可好些了?” 沈今召低垂着眉眼,半点不敢冒犯,听见帝王问话连忙答道:“回君上,已无碍了。” 顾庭芳微不可见的点了下头,没有再逗留,大步离去。 沈今召也默默的松了一口气。 他看着顾庭芳离去的背影,好看的眉头轻轻一蹙。 莫非,鹿竹又惹了什么祸事? …… 顾庭芳来到正殿,一眼便看到了楚湘王,殷景朝。 他穿得有些单薄,此刻,正端坐在木质车辇上,见顾庭芳进来,他道:“臣拜见君上。” ------------ 第25章 君上今儿是来看我么 顾庭芳扫过他的腿,眸底划过一抹情绪,“冬日寒冷,王爷受苦了。” “哈哈哈,这双腿啊,十多年了,老臣都已经习惯了,只是犬子顽劣,给君上添了很多麻烦。” 提起殷鹿竹,顾庭芳眸子沉了几分。 “王爷,孤今日来,是有一事需你帮忙。” “是追封你母妃一事?” 顾庭芳点了点头,满目愁绪,“王爷德高望重,若你肯支持孤,此事定成。” 顿了顿,顾庭芳又道:“只是,这样一来,王爷势必会得罪太后及白氏一族。” 殷景朝脸上情绪未变,如开始一般,带着浅浅的笑,叫人看不清他心中的真实想法。 正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了殷屏的声音,“王爷,世子回来了。” 殷景朝脸上露出一抹喜色,他看向帝王,“君上,也到了晚膳的时间了,不如,用过晚膳再说。” 瞧出了他的推脱之意,顾庭芳眼底掠过一抹失望,只得点了点头。 “嗯。” 殷景朝抬眸看向门外,沉声道:“传膳,顺便将世子叫过来。” “是。”殷屏应了一声。 不一会儿的功夫,数道精美的膳食便摆上了饭桌。 殷鹿竹也来到了正殿。 刚一进屋,她便脱下了身上的狐裘,感叹道:“这天气是越发的冷了,出去一趟差点没把我冻死,你说是吧父亲?” “咳!”殷景朝咳了一声,“还不快拜见君上。” 顾南栖拍衣服的动作微僵。 片刻之后,她僵硬的抬头看去。 桌边,顾庭芳端坐在那,唇瓣轻轻抿着,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 在她看过去的时,他也恰巧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殷鹿竹连忙道:“拜见君上。” 顾庭芳有些嫌弃的移开目光,“不必多礼。” 站直身子,殷鹿竹道:“君上今儿怎么到府里来了?看我的?” 顾庭芳薄唇抿成一条线,并未有与她多说一个字的意思。 殷景朝静静的坐在一旁,瞧着帝王脸上掩饰不住的嫌弃,他眼底划过一抹笑意,这才道。 “君上,臣愿支持君上追封贵太妃一事。” 顾庭芳眼眸一亮,没料到此时还能峰回路转,可似想到什么,他眸底一黯。 “可这样一来,太后及白氏一族定会对您怀恨在心。” 殷景朝忽然就笑了起来,“这倒无妨,老夫如今已是废人一个,整日龟缩在府中,他们能奈我何?最多……” 他目光朝着殷鹿竹投去隐晦的一瞥。 顾庭芳也看向了殷鹿竹。 顶着两道炽热的目光,殷鹿竹默默的放下了筷子。 她有些复杂的看了眼殷景朝,“父亲,你就我这么一个儿子,若我死了,谁替你养老送终。” 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他整日待在府中,身边又有高手保护,白氏纵使不满,也只能对他的儿子下手。 殷鹿竹只觉得,肩膀上的脑袋不太结实了。 瞧着她这一副贪生怕死的模样,顾庭芳冷笑,“殷世子顽劣,也该经受一些磨难了,否则,他日如何继承王位,守住殷氏。” ------------ 第26章 他怎么不去吃屎 闻言,殷景朝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抹喜色。 似乎是顾庭芳的话正中他下怀。 他举杯,“君上,臣敬你。” 顾庭芳拿起了酒杯,眼见俩人当着自己的面就要用她的安全达成什么,殷鹿竹连忙道。 “君上!” 后者侧目,“嗯?” 沉思了片刻,殷鹿竹道:“俗话说,名不正则言不顺,凡是若没有一个正当的名义,就失去了号召力,阻力也会加大。” “你想说什么?”顾庭芳有丝丝的不耐,那双带着无尽魅惑的眸子朝着顾南栖微微一挑,尽是威胁。 后者一噎,还是硬着头皮道:“民有其愚,权有其智。” “臣做了一个梦,供奉贵太妃的殿宇失火,大火燎原焚尽一切,可唯独贵太妃画像如旧,不为水火可侵,国师夜观天象,发现贵太妃乃圣女临世,世人应当敬重,否则,祸劫降至,若给以尊贵的封号,说不定,可破除劫难也不一定呢。” 随着殷鹿竹一席话落下,偌大的殿内寂静无声。 顾庭芳怔怔的看着殷鹿竹,久久没有回神。 追封母妃一事,困扰了他多年,他想了许多办法,甚至提拔无能之人,只为达成心愿,可此刻,殷鹿竹一句话,却让他茅塞顿开。 假天用事,名之顺也!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殷鹿竹。 从前,只觉得这人胸无点墨,顽劣不堪,可如今看来,事情似乎并不是这样的。 先前若是巧合,那么,此刻呢? 顶着顾庭芳投来的目光,殷鹿竹满脸警惕,“算了,君上便当我没说吧。” 沉默了许久,顾庭芳才拿起跟前的酒水一饮而尽。 他隐晦莫名的看了一眼殷景朝,“王爷教子有方。” 殷景朝神色淡淡,像是没发现他话中的意思,“老臣惭愧,竟让她只知歪门邪道,忘了正道。” “孤觉得,此法可行。” “君上有办法了?” 顾庭芳点了点头。 他拿起筷子,目光扫过桌上的膳食,“没有藕么?” 殷鹿竹被气笑了:“君上,现下是冬日,没有藕。” “可孤想吃。”顾庭芳目光带着丝丝戏弄,就这样停在殷鹿竹的身上。 瞧着这一幕,殷景朝忽然就咳了起来。 殷屏很合适宜的给他披上衣服,“王爷,你该用药了。” 闻言,殷景朝对着顾庭芳微微颔首,“君上,臣先去,让鹿竹相陪。” 顾庭芳点了点头,目送殷景朝离去。 一时间,饭桌上便只有俩人的存在。 顾庭芳依旧是那句:要吃藕。 殷鹿竹捏住筷子的手紧了紧,心道:“这个狗皇帝,尽会鸡蛋里挑骨头,冬日里要吃藕,他怎么不去吃屎呢!” “砰!” 顾庭芳一拳砸到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阴郁的眸子直视殷鹿竹。 后者连忙起身,“君上稍后。” 瞧着转眼便跑了没了踪迹的人,顾庭芳呼气吸气,压下心底骤然而起的暴怒。 这个殷鹿竹,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么? 不消片刻,殷鹿竹便折了回来,手里也多了一盘藕。 ------------ 第27章 君上,差不多得了 她小心的放到顾庭芳跟前,笑嘻嘻的道:“君上请用。” 瞧着摆在面前的藕,顾庭芳深深的看了一眼殷鹿竹,那眼里,不知道沉淀了多少的复杂和猜测。 这楚湘王府,当真奢侈,冬日里竟当真有藕。 莫非,真如旁人所说,每每进贡的东西都有一部分进了楚湘王府。 怀着满满的猜测和怀疑,顾庭芳夹了一块放进口中咀嚼,然后,突然僵住。 他又夹了一块,这一次,却没放进口中,而是细心的看了起来。 半晌后,他将那藕连扔进盘子,妖冶的目光直视殷鹿竹,“你敢用萝卜钻孔来欺骗孤?” “君上,差不多便行了,这冬日里,臣当真无法替你弄来藕。” 瞧着她满脸无奈的样子,顾庭芳忽然就笑了。 他身子微微往前倾了几分,一双落在殷鹿竹身上的眸子妖娆魅惑,“你不是殷都第一纨绔么?吃喝玩乐属你最在行。” “……”殷鹿竹抿了抿唇瓣,扯出一抹僵硬的笑,“都是谣传,没有的事儿。” 顾庭芳眉眼轻轻扫过她,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起身,便离去了。 瞧着他离去的背影,殷鹿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这帝王,美的很美的,可就是人不太正常。 …… 冬日天寒,殷鹿竹数日不曾出门,只是听说,宫内供奉贵太妃的宫殿起火,贵太妃画像不损。 国师入夜占卜,得知贵太妃乃神女下凡,如今功德圆满,魂归天界,因凡界身份低位,特降下怒火。 一时间,民间议论纷纷,百姓举行了声势浩大的祭祀。 眼看殷都就要乱,朝臣连忙上书,上奏君上,封贵太妃为德圣皇太后。 而那假惺惺的帝王却故作为难,说什么如此怕母后不悦。 于是,朝臣便连夜觐见了白太后。 迫于无奈,白太后也只得答应,好守住自己仁慈为民的好名声。 于是,困扰了顾庭芳多年的难题,终于迎刃而解了。 御书房内,沈南箫眉头轻轻蹙着。 他长睫垂下,掩去了眼底的情绪,叫人看得不真确。 他道:“君上的意思是,这些年来,楚湘王都在暗中培养殷鹿竹,那人尽皆知的纨绔只是表象?” “可如今殷鹿竹又为何要暴露多年的伪装?若是是装的,不觉得暴露的早了点么?” 顾庭芳慵懒的趴在案上,听到沈南箫的话,他只是轻轻抬了下眉眼。 “相国可知,杨乾坤谋反那日,这殷鹿竹意图杀你,嫁祸杨乾坤?” 沈南箫眸色一紧。 当真和他猜测的一模一样。 只是不知,这殷鹿竹为何要杀自己? 似乎是想到什么,沈南箫眼底闪过一抹深邃,他道:“科举在即,君上不是正愁没人负责此次科举么?” 顾庭芳一手撑在脑侧,白皙修长的指尖一下一下的敲击在桌上。 听到沈南箫的话,他面上无波无澜,似乎早已想到了那般。 “那便依相国所言。” 沈南箫微微颔首。 “科举原是为朝廷选拔官员,看却被人用做党派之争,此次,若将这差事给了殷鹿竹,一方面可以给白金垣一个警告,而后,可看看着殷鹿竹到底为哪一派?” ------------ 第28章 这人,当真是殷鹿竹 殷鹿竹正在府里躺着舒服,圣旨便到了楚湘王府,让她负责此次科举一事。 拿着圣旨,殷鹿竹狠狠的磨了磨牙齿。 这个狗皇帝真是片刻不让人歇息,朝廷是没人了么?要她一个纨绔负责科举。 若是出点什么事,他还不得摘了她的脑袋! 殷鹿竹愁,也有人比她更愁。 自听到这个消息后,苏御脸色在瞬间煞白。 他踉跄的后退一步,手无力的撑住桌子,却在看到桌上书籍时,狠狠的挥翻在地。 当真是讽刺! 他这些年的准备,这些年的苦读,竟还没踏进考场,便已结束了。 “公子,你冷静点啊。”端午看着眼前正处于崩溃状态的苏御,连连出声安慰。 “上次世子不也帮助了公子么,这就说明,世子还是很喜欢公子的,不如……” 端午迟疑的看了他一眼,“不如公子便到奉安殿见一见世子,说说软话……” 端午话音未落,苏御便一拳重重的砸到了桌上,他沉声道:“你要我为了出头,到那殷鹿竹跟前曲意逢迎,卑躬屈膝?” “公子,你难道要让这些年的努力化为乌有么?若你及第,他日位极人臣,区区殷鹿竹还用放在眼里么?” 端午上前,细心的劝道:“端午知道,公子从不在意身上的毒药,你想的,是一展抱负,做一名好官,重振苏家。” 苏御忽然就沉默了。 他沉沉的闭上眼睛,将所有的痛苦和耻辱悉数压下,“替我沐浴更衣吧。” “是,公子。”端午轻轻的应了一声。 …… 奉安殿内,玉炉正燃,缕缕香烟,飘然直上。 苏御带着沐浴后的清香凉意,默默的来到门口站定。 端午上前,“劳烦通传一下,我家公子求见世子。” 青萝面色复杂的看了一眼立在雪地里的苏御,点了点头,转身走了进去。 不消片刻,青萝又折了回来,“苏公子,里面请。” 苏御微微颔首,没有多言,抬脚便走了进去。 他低垂着眉眼,不曾乱看,安静如水。 殷鹿竹抬眸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询问道:“何事?” 那冷淡的声音传入耳膜,苏御微微愣了一下。 往日里,这人对他的态度很是热情,热情的让人觉得厌恶,每每,只要自己出现在他跟前,他必会在第一时间迎上来,握上他的手,嘘寒问暖,怎得此刻? “哑巴了?” 半晌没听见苏御的回答,殷鹿竹再度瞥他一眼。 听着那一如方才的冷淡声音,苏御终于抬起了头。 他的目光悠悠的落到了软榻上的人上,她慵懒的半躺着,手里正捧着一本古籍。 苏御微楞。 殷鹿竹竟也会看书? 他不是,大字都不识得几个么? 苏御好看的眉头轻蹙,瞬间眼底溢满了浓浓的不解。 他探究的看着殷鹿竹,却见他竟一身白衣,清雅绝俗,竟有一股轻灵之气,肌肤娇嫩、神态悠闲、美目流盼、桃腮带笑、含辞未吐、气若幽兰,说不尽的妖媚可人。 苏御默默的垂下眼眸。 这人,当真是殷鹿竹。 ------------ 第29章 这男宠踏马是要做什么 不过一月未见,怎得,像是变了一个人那般? 殷鹿竹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古籍。 她面色淡淡,“你有什么事儿?” 苏御捏住衣袖的手猛地一紧。 他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勇气,终于迈出了那沉重的一步。 殷鹿竹眨了眨眼睛,满脸不解。 苏御抬眸看向她,目光坚定。 而后,他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迅速的将自己的腰带扯开,那速度,像是不容自己反悔那般。 顷刻间,他的衣袍便散开了来,露出了白皙光滑的肌肤。 殷鹿竹一惊! 这男宠踏马是要做什么? 瞧着殷鹿竹脸上的惊讶,苏御只觉得屈辱,那耻辱刺得他全身都在隐隐作痛。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故作冷静。 “世子不是想要我么?” 殷鹿竹:“……” 微微将目光移开了些许,她道:“本世子近来,不中用了。” 苏御上前一步,停在离她一小段的距离,“我伺候世子就寝。” 殷鹿竹突然间像是明白了什么。 她慵懒的往榻上一靠,漫不经心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你是在贿赂我么?” 苏御一张脸在瞬间通红了起来。 贿赂,这是他最不耻的东西,可眼下,他却以自己的身体…… 殷鹿竹看着他,只觉得,此刻的苏御,就像是一方沉默的古砚,被时光研磨,又在水中慢慢洇开,生动了这个悲凉的夜晚。 “看得懂这个么?” 殷鹿竹反手将跟前的古籍递了过去。 苏御愣了一下,这才垂眸翻开了起来,随后,点了点头。 “那就帮我译出来。” 话落,她便自顾自的拿起另一本书看了起来。 苏御愣怔的看了她好一会儿,这才像是如梦初醒那般,迅速的将自己的衣服拉了起来。 他默默的坐了下来,拿起笔,专心的译文。 殿内安安静静的,暖暖的火炉令人如置春日。 他偶尔警惕的看一眼殷鹿竹,却见那人看书看得认真,竟半点没有要瞌睡的意思。 苏御压下心中的不解,专心的做起了手中的事儿。 夜渐渐的深了,殷鹿竹打了一个哈欠,放下手中的书籍,她看向苏御:“夜深了,先歇息吧,若是弄不完,你带回去弄,好了送来便可。” “……”苏御拿着笔的手微微一抖,墨汁滴落在洁白的宣纸上。 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连连摇头,“我今夜便给世子译完。” “随你。” 冷淡的丢下两个字,殷鹿竹起身进了内殿,一夜好眠。 苏御专心的做着手里的事儿,却丝毫不知,府中已经炸开了锅。 人人都知道,苏御为了科举,进了奉安殿,自荐枕席。 听到消息,玄卿只是一声冷哼,“什么文人傲骨,皆是笑话。” 姬砚沉捣鼓着手中药材,听到小厮的议论,眼底倒是无波无澜。 人生在世,谁都有自己的选择和追求不是么? 倒是沈今召,他挣扎的从床上爬起来,满脸不可置信,纠结,愤怒,最终汇聚成一句,“这苏御当真无耻,亏得平日里还装出一副颇有风骨的模样。” ------------ 第30章 你觉得自己又行了 小厮摸了摸鼻子,没说话。 这沈公子,似乎对殷世子有些误解! …… 翌日,苏御将译好的古籍摆放在案桌上,他抬头往里间看了一眼,却也不见殷鹿竹有起床的意思。 正在这时,青萝推门而入,身后还跟着许多奴仆。 苏御安静的站在一旁,看着那如流水一般的礼物进了殷鹿竹的宝库。 他想斥一声:大殷有这等蠹虫,迟早得覆灭。 可,自己不也是这样的人么? 为了能够进入考场,能够有一个公平相争的机会,他不也选择了贿赂殷鹿竹。 还是以自己的身子。 正在这时,殷鹿竹大步走了出来。 苏御抬眸看去,四目相对,殷鹿竹却是半句话不曾与他说,直径出了奉安殿。 青萝跟在殷鹿竹的身后,直径去了西苑,姬砚沉的住处。 姬砚沉刚做好一罐药丸,就见殷鹿竹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青萝,手里还抱着一个精致的盒子。 她将盒子放到了姬砚沉跟前,而后退回了殷鹿竹身后。 看着眼前的盒子,姬砚沉冷笑一声,“怎么,昨晚刚上了苏御,眼下又惦记上我了,世子莫非忘了先前在我这受的苦了?还是你以为苏御妥协了,便觉得自己又行了?” “……”看着眼前跟个话痨一般的普信男,殷鹿竹讨好的笑了笑。 “送你的。” 姬砚沉脸上带着鄙夷的笑,很是粗鲁的掀开了盒子。 只见里面赫然呈放着一天山雪莲,在烛火的照耀下,散发着一层莹润的光晕,只需一眼,便知不是凡品。 “你如何得来?” “少常寺卿送的。” 姬砚沉有片刻的微楞,而后,愤怒的将盒子狠狠的合上,他怒目而视:“世子是想以此贿赂之物逼我就范?” 闻言,殷鹿竹挑眉看了他一眼。 “贿赂之物怎么了?便是贿赂之物,那本世子不也送给你了,我跟你说,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听着这一系列毫不留情的抨击。 他反手将盒子推到了殷鹿竹跟前。 “无功不受禄,世子滚吧。” 殷鹿竹看着他,沉吟了片刻,“天山雪莲可以不要,可忙你不能不帮。” 姬砚沉一顿,他挑眉看向殷鹿竹,“什么忙?” 上前一步,殷鹿竹停在他跟前,低声道:“你也知道,我父王给他们三人都下了牵制的毒药,我也相信,你必然解得了,所以……” “呵!”姬砚沉又是一声冷笑。 他反唇相讥,“怎么,昨夜苏御将世子伺候的舒服了,眼下同情心泛滥了?” “……”殷鹿竹抿了抿唇瓣,压下心中的火气,“不知你可否……” “帮不了。” 不等殷鹿竹把话说完,姬砚沉便冷着脸拒绝出声。 于是,殷鹿竹那虚假的笑瞬间便消失无踪。 她沉着一张脸,转身便往外走去,在经过那一排排草药之时,想也不想,一脚踢翻。 姬砚沉蹙眉,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见青萝抱起桌上的天山雪莲走了出去。 喉结滚动,压下心底的怒火,姬砚沉将药草捡了起来。 “混账东西!” ------------ 第31章 这个败家玩意,谁养得起谁养 青萝默默的跟在殷鹿竹身后,茫然的看她一眼,“世子,你为何要放这几位公子离开?” 从前,但凡有人求情,放这几人离开,世子必会勃然大怒的,而今怎么还主动找解药了? 殷鹿竹脚步微顿,“要他们何用?养条狗还能看家护院,养几个男人,除了吃什么也不会!” 顿了顿,殷鹿竹又补了一句:“尤其是寒月台那位,吃穿用度皆是最好的,脾气还不小,看着便来气,这个败家玩意,谁养得起谁养!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倒是那沈今召,他死府里我都不会让他离开!” 青萝上前一步,轻轻的拽了拽殷鹿竹的衣袖,“世子,别说了。” 后者一脸薄怒,“我说得都是事实!” 殷鹿竹寒着一张脸,快步往奉安殿的方向走去。 飞花雪影之间,一身青衣的玄卿静静的站在那,他看着殷鹿竹离去的方向,垂在衣袖里面的手紧了紧,面色铁青? 这殷鹿竹说什么? 便是养条狗都比养他好? 说狗还能看家护院,男人有什么用? 说他中看不中用! “哼!”王一不满的哼了一声,“主子,这殷鹿竹疯了不成?他自己不也是男人?” 玄卿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他配么?” 转身,玄卿一眼便看到了不远处的沈今召。 他似乎也听见了殷鹿竹的话,此刻,脸上正带着点点喜悦。 见玄卿看过来,他微微颔首,笑的很是明媚,“可见,鹿竹心里还是有我这个朋友的,不愧是从小玩到大的伙伴!” 对于他的炫耀,玄卿觉得有几分莫名其妙。 懒得搭理沈今召,他拂袖离去,心中却暗暗给殷鹿竹又记了一笔。 这殷鹿竹,竟敢侮辱他连狗都不如! …… 科举的日子越来越近,送进楚湘王府的礼也越来越多。 听着底下人的汇报,白金垣大笑出声,“看来这次,君上眼拙了,竟将科举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那殷世子,眼下,他正沉浸在各方贿赂之中不可自拔呢,就看到时候,什么魑魅魍魉都入了这庙堂,就看君上如何做了?” 听着他的话,白太后抬眸扫了他一眼,任由身后的丫鬟揉着太阳穴,她沉沉的叹息一声。 “你别小看了这殷世子,据说,君上这次追封贵太妃的主意,便是他出的。” “那又怎么样?”白金垣满脸不屑,“不过碰巧罢了,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也就这纨绔擅长了,就看那殷景朝这次能不能保得住这收受贿赂的殷世子?” “这收受贿赂,乃是重罪!君上便是偏私,众目睽睽之下,只怕也是无能为力了,殷鹿竹一死,殷景朝必反,君上这是想除了楚湘王府么?” 越是想,白金垣眉头便皱得越紧,总觉得,这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 白太后一身宫装,华贵又傲气逼人,描绘着蔻丹的手指轻轻端起面前的茶水喝了一口,这才道。 “君上这些年来,以雷霆手段排除异己,平内乱,不可小觑,你莫要将白氏百年荣光葬送了。” ------------ 第32章 我这样的文弱神医不适合 “呵呵。”白金垣低低的笑了一声,“姐姐如今已是太后之尊,便不管白氏一族的死活了?” “我白氏一族乃大殷贵族,凭什么事事都被那殷景朝压了一头!” “唉!”白太后叹息一声,没再多言。 “听说,那楚湘王府里的男宠,名叫苏御的,为了能够及第,竟沐浴更衣去了殷鹿竹的住处,这一待便是一夜,天明才疲惫不堪的离去。” “那苏御据说也无甚出彩之处,若到时,他都能名列前茅,就看着殷鹿竹如何收场了?” “若是他不曾及第,定会倍感屈辱,将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君上定不可姑息。” 白金垣满脸的自信的笑容,“这一次,君上怕是要头疼了。” 白太后点了点头,“你看着办吧。” …… 科举的日子很快便开始了,所有人都知道殷鹿竹收受了贿赂,都在议论纷纷。 殷鹿竹坐着步撵招摇过市。 身旁还跟着脸色铁青的姬砚沉,他压低声音询问道:“世子有什么话不能在府里说?若是被人以为我跟你有点什么,那可真是千古奇冤了。” 殷鹿竹没理会眼前的姬砚沉,直接将他漠视成了空气。 反正,在她的眼中,他就是一个话痨的普信男。 听着这些议论,殷鹿竹轻哼一声,妖媚的眼角微微上挑,红唇极度不屑地哼出一声冷哼。 “这些平庸之辈又在议论风度翩翩文采斐然的老子了!我怕是他们的爹,一天就知道盯着老子的一举一动,这帮孙子!” “……”青萝默默地看了一眼议论得正欢的八十岁大爷,没敢搭话。 倒是姬砚沉,极度不屑的哼了一声,“他们说你早晚人头落地。” “呵!”后者慵懒地往后一靠,“你去,将他祖宗十八代的坟墓都给掘了,老子让他们一天瞎比比。” “……” 姬砚沉挑眉看她一眼,“这种天打雷劈的事儿,还是让你自己去做,我这样的文弱神医不适合。” 文弱神医? 殷鹿竹默默的看他一眼。 果然是个普信男! “只是……”青萝担忧地看了一眼殷鹿竹,“世子你受了如此之多的贿赂,只怕,无福消受啊。” 殷鹿竹眉头轻蹙。 姬砚沉狭长的眸子淡淡扫了一眼青萝,解释道:“她的意思是,你起早贪黑地清点钱财,如此努力,早晚能人头落地!” “……” 随着姬砚沉一句话落下,是死一般的寂静。 殷鹿竹漆黑的眸子像是没有焦距一般地看着前面,面色阴沉,那扶着扶手的手也在暗暗用力,恨不得一巴掌拍死眼前这人。 “咳!”青萝轻咳一声,“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姬公子的意思是,世子早晚能出人头地。” 步撵最终在殷都城中最大的青楼门口停了下来。 姬砚沉眉头一皱,抗拒写满了整张脸,“你做什么?” “逛青楼。”云淡风轻的丢下三个字,殷鹿竹抬脚便要走进去。 姬砚沉黑着一张脸,转身便要离去。 却听见殷鹿竹的声音淡淡的传来,“跟进来,否则我偷你的草药!” ------------ 第33章 谁知道这是不是你花钱买的 “……”脚步一顿,姬砚沉竟是再也挪动不了分毫。 这个殷世子,还当真是不要脸到了极点。 呼气吸气,压下心中奔腾的怒火,他这才跟了进去。 本以为这人是来寻欢作乐的,谁知,她直径去了玲珑阁的顶楼。 打开门,殷鹿竹走了进去。 姬砚沉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进来。 瞧着房内的带着甜腻香气的纱帐,姬砚沉不动声色的握住了一瓶药。 但凡这殷世子胆敢对自己不敬,他便让他试试百花醉的功效。 谁知,殷鹿竹却回头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过来看看她!” 这时,姬砚沉才发现,床榻上竟躺着一女子。 他一惊,快步走了上去,轻轻号脉,半晌之后,他拿出药瓶给床榻上的女子喂了一颗药。 “她慢慢调养便无甚大碍了,只是脸上的烧伤严重溃烂,便是我,也无法令她恢复如初。” 殷鹿竹静默无声的看着床榻上的人。 那日,她替苏御解围,回程途中见她被人追赶,便出手救下,后来才知,她是从相国府中逃出来的。 都不用问,殷鹿竹便知道,定是那沈南箫想要逼良为娼,姑娘抵死不从,自毁容貌。 那沈南箫素来心高气傲,哪能容忍旁人的拒绝,便是姑娘逃了,也命人追赶,想要折磨人。 所以,她便将她藏在了青楼里。 毕竟,那偌大的楚湘王府,遍布眼线,还是低调为好。 许久之后,殷鹿竹才收回了目光,她淡淡的声音回荡在屋内,却重重的敲击在姬砚沉的心上。 “你还真是无能啊。” “……” 有那么一瞬间,姬砚沉怀疑自己是幻听了。 就在这时,她的声音又传来,“真是浪得虚名。” 姬砚沉这次却是听得清清楚楚,他不可思议的看向殷鹿竹,他忽然就笑了,笑得眼神锋利。 “殷世子,你打听清楚了么?我乃江湖第一神医,起死人而肉白骨!” 他步步紧逼,“你可知这是什么意思?” “那又怎么样,谁知道这是不是你花钱买的,毕竟,你连她的一小块烧伤都无法治愈。” 姬砚沉瞳孔微缩,他颤抖的手指着床榻上的人,“你管这叫一小块?” 这姑娘的半张脸都已经被火焚毁,因没有及时救治,脸上的伤口反复感染溃烂。 他能保住她的性命,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这殷鹿竹竟还不知好歹! 就在姬砚沉愤怒的无法自拔之时,殷鹿竹忽然严肃的看向他,用平生最正经的语气道。 “既然姬公子你能使死人复生,白骨重生血肉,那为何不能试着救一救她呢?” 姬砚沉一怔。 他愣愣的看着殷鹿竹,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这殷世子素来卑鄙无耻又狠毒,此刻,竟这种语去跟自己说话? 他疑惑的目光落到身后的女子身上,眉头又是一皱。 这容色,当真平庸,便是将脸复原,也不过尔尔。 若说着殷鹿竹是为了美色,那必是不可能了。 虽说此人男女通吃,可府邸里的,终究都是男色。 ------------ 第34章 殷鹿竹什么时候居然也会发善心了 “她,她是你何人?” “萍水相逢。” “……”姬砚沉深深的看了一眼殷鹿竹,眼底沉淀了许许多都的复杂。 萍水相逢? 殷鹿竹什么时候居然也会发善心了? 怀疑一闪而过,瞧着她此刻眉眼低垂,神色似有……苍凉。 姬砚沉将视线自殷鹿竹身上移开,微不可见的点了下头,“我试试。” 殷鹿竹眼眸一亮。 “那你便将她带到你的西苑里去住着,方便医治,这毕竟是青楼,本世子隔三差五的来,总是容易让人误会是那种好色之人?” “你不是么?”姬砚沉冷眼看着她,讥削的反问。 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殷鹿竹到底还是没有多在意。 “此事便劳烦姬公子了。” 话落,殷鹿竹转身便大步离开。 瞧着她离去的背影,姬砚沉眼底第一次浮现出了一抹不解和茫然。 这殷鹿竹,又再憋什么坏招? …… 兰苑。 当听到姬砚沉随殷鹿竹一道去了玲珑阁,苏御忽然就苦笑出声。 “公子?”端午担忧的看着他,“您……” “你知道么,那夜,殷世子没有碰我。” 闻言,端午一惊。 殷世子拒绝了公子的贿赂,那么科举? 苏御将书本合上,“拿去收起来吧,以后都用不到了。” 端午抱着书的手微微一紧,“殷世子不是很喜欢公子么,怎么会不碰你呢?” 苏御唇边笑容苍白,“或许,他喜欢的是财宝吧。” 又或许,他是觉得,得到自己不过早晚的事儿,何须要交换? 说来也是,自己被困在这楚湘王府整整三年了,若没有楚湘王的同意,永远也离不开殷都半步。 正在这时,有小厮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苏御公子在么?” 端午看了一眼,“公子,是奉安殿的小厮。” 苏御缓步走了过来,“何事?” “世子让奴来问问,公子的科举准备的如何了,明日便是进入考场的日子,还望公子别耽误了时辰。” “……”苏御惊愕的看向眼前的小厮,惊喜瞬间溢满了心口,“你的意思是,殷世子同意了?” 小厮莫名的看他一眼,“我家世子不是早就同意了么?” 这人都主动献身了,世子哪里还有拒绝的理由。 苏御连连道谢,转身便让端午准备科考要用的东西。 因为激动,他的手都在轻轻的颤抖着。 他还以为,自己已无缘科考了呢。 …… 科举如期举行,整个殷都城都在议论纷纷,口水几乎淹没了殷鹿竹。 放榜的日子很快便到了,早早地,偌大的大殷都城便被堵得水泄不通。 然后,不过一个时辰,皇城门便聚集了许许多多的学子,各种叫冤的声音徘徊在外,经久不散。 顾庭芳将书籍往桌上一放,好看的眉头轻蹙,“怎么回事?” 沈南箫脸上划过一抹讥讽。 “殷鹿竹收受贿赂,此次高中者皆为权贵之家,寒门士子,平民,全部落榜,多年辛苦付诸一炬,谁能甘心?” 闻言,顾庭芳微不可闻的吐出一声叹息。 ------------ 第35章 也不曾与男宠厮混 穿过竹影,冬日稀薄的阳光透过瓦檐落在他的眉间,落在那扇雕花的窗棂上,衬得他整个人有几分失望。 仿若在短短的时间里,阳光便消耗了他沉甸甸的重量,在流转的回风下,显得那么轻薄。 难道,真的是错看了这殷鹿竹,他并非这些日子所表现出的睿智独到,真的,只是凑巧么? “传殷鹿竹。” …… 半个时辰后,殷鹿竹在小太监的带领下走进了昭德殿。 她穿了一身紫色的官袍,上面绣着象征幸福的麒麟。 沈南箫看着却觉得有几分讽刺,麒麟能给人带来幸运和光明,辟除不祥。 然,这殷鹿竹却处处给人带来灾难。 此生,他最痛恨的便是这等为了一己私利而罔顾旁人,将社稷和黎民百姓抛诸脑后之人。 沈南箫衣袖底下的手微微收紧。 殷鹿竹走了上来,很是恭敬的行了一礼,“臣拜见君上。” 顾庭芳妖冶的眸子漫不经心的在她的身上扫过,询问道:“外面在吵什么?” 俩个男人视线不约而同的落在她的身上,想要看到她惊慌和愧疚的模样。 谁知道,她却一脸的云淡风轻,宠辱不惊。 “外面那些刁民在骂臣呢,他们说就因没钱送往楚湘王府,便在科举中一败涂地,前来告御状,让君上处置了臣。” 殷鹿竹的声音淡淡的,像是淳淳流水。 瞧着她这这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沈南箫轻哼:“那殷世子觉得,君上是否该处置了你?” 闻言,殷鹿竹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她挑眉看向沈南箫,毫不掩饰眼底的嫌弃和憎恶,“这群没用的东西自己本事不够,却把责任推到本官头上,相国便是问也不问,查也不查,便盲目的相信了那群没用的东西么?” 面对她一字一句犀利的反问,沈南箫漆黑的瞳孔深处散发出一抹暗沉。 “这么说来,殷世子不曾接受贿赂,也不曾与男宠厮混?” 顿了顿,沈南箫又道:“据说,此次拔得头筹之人,乃你府中男宠,苏御。” “相国!”殷鹿竹突然吼了一声,她的声音很大,很突然,惊得一旁看戏的顾庭芳颤了一下。 沈南箫垂眸看向她,眼底一片清寂,叫人无法窥探里面的情绪。 殷鹿竹却道:“劳烦相国别一口一个男宠侮辱人,他是在我府中不错,却不是什么男宠,他祖父也曾为大殷立下战功,再者,他拔得头筹,却是内阁大学士亲选卷子,君上钦点的!怎得此刻,就成了我徇私舞弊?” 沈南箫一噎。 他静默无声的看着眼前张牙舞爪的殷鹿竹,瞧着她眼底的愤怒,和那掩藏不住的敌意。 他默默的看了一眼顾庭芳。 顾庭芳一愣。 那文章,竟是苏御所写? 放榜之前,所有卷章的名字都是密封的,除非他极度好奇,否则不会轻易拆开来看。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张家德的声音,“君上,侯爷求见。” 闻言,顾庭芳眉头微不可见的一皱。 他与沈南箫对视了一眼,这才让人进来。 ------------ 第36章 他们让君上处置了臣 不消片刻,白金垣便走了进来,他朝着顾庭芳行了一礼,“君上,老臣在宫门口看到一学子滚钉告御状,便将人给带了进来。” 话落,门口便走进了一浑身是血,极度狼狈的书生。 他往殿前一跪,扯着嗓子道。 “殷氏奸佞祸国殃民、颠倒黑白、指鹿为马、是非不分、以权谋私、贪赃枉法、草菅人命,不除之,大殷危矣啊!” “……”殷鹿竹抬眸,突然之间,视线便与沈南箫对在了一起。 后者冷漠地看了她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殷鹿竹也没在意,只是冷笑一声,垂眸看着地上的书生。 “骂老子的时候你一套一套的,科考的时候半天崩不出一个屁,你也好意思叫屈!” “说说吧,怎么回事?”顾庭芳散漫的声音,却透着丝丝凉意。 书生行了一礼,稍微整理了下衣服,便道:“君上,便是因为我等没钱,没法贿赂殷世子,便让我等高中无望!” “……”殷鹿竹轻抿唇瓣,“行了,你自己什么能力心里没点数么?” “若让你等废物入朝为官,岂不让天下贻笑大方!” “殷鹿竹,你奸佞祸国,定会遭报应的。” 瞧着男人暴跳如雷的模样,殷鹿竹只是云淡风轻地吐出一句。 “科举在即,本官收受贿赂闹得沸沸闹得沸沸扬扬,尽人皆知,为防万一,尔等的卷子,皆是皇内阁学士亲自阅览,后呈君上,直至放榜,才知名字,与我何干?” 闻言,男人一怔。 偌大的昭德殿安静的有几分瘆人,顾庭芳也没有要反驳的意思。 白金垣心下微惊。 那书生‘咚’的一声跌坐在地。 “可是殷世子,我等十年寒窗苦读,只望一举夺魁,入主庙堂,为民做主,而今,竟无一人能与贵族士子相争,岂不讽刺?” 起身,殷鹿竹垂眸望着瘫坐在地上的人,红唇溢出一声低笑。 “可笑么?”她轻声反问:“贵族祖先或是戎马疆场,或是马革裹尸,或是身先士卒才换来今日的地位,这数代人的努力,凭什么输给你区区十年寒窗?” “……” 随着殷鹿竹一句话落下,是死一般的寂静。 隔着一段短短的距离,沈南箫便这样看着殷鹿竹。 脑海里回荡的是那一句:‘这数代人的努力,凭什么输给你区区十年寒窗?’ 此刻,沈南箫像是突然看清了什么,又像是,更模糊了,就仿佛云雾的苍茫在天地间散开,于烽烟中展露的古刹楼台,缥缈,似真似幻。 书生半晌才回过神,他苦笑一声,突然不知说什么了。 正在这时,殷鹿竹突然俯下了身,那仿佛早已看透一切的双眸盯着男人,红唇轻启。 “你若用心苦读钻研,定有金榜题名之日,可你偏偏学识浅薄,却又自命清高,最可笑的是,还拜入白候门下,你以为,他能保你前程似锦?” 闻言,男人瞳孔猛地一缩,随即道:“殷,殷世子说什么?我不明白。” ------------ 第37章 他竟敢欺君犯上 殷鹿竹又是一声低笑,只是那笑,像是在凉水里过了一遭,冷的没有温度,又带着无尽的讥讽。 ‘呵呵。’白金垣适时的站了出来,“君上,此人也是落榜,一时想不开,臣这便将人带出去。” 顾庭芳瞥了一眼,倒也没有在意,只是点了点头,由他将人带走。 一时间,殿内便只剩下了三人。 顾庭芳静默无声的看着殷鹿竹,片刻之后,他才道:“那些进了楚湘王府的赃物?” 殷鹿竹不满的看他一眼,“那不是赃物,那是他们送给臣的礼物,毕竟,说是贿赂之物的前提是,臣收钱办事,可,臣收了钱,也没办事。” 瞧着她这一脸坦荡的模样,顾庭芳被气笑了。 这殷鹿竹,还真是不要脸到了极点。 他冷笑,“他们似乎没理由给殷世子送礼物。” “臣长得好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顾庭芳脸上的虚假的笑容一僵,还不待他说话,便听她道。 “那些东西,臣已全部变卖,用来补充驭冥军的军备,以便更好的守卫大殷。” 顾庭芳:“……” 沈南箫:“……” 顶着俩个男人投来的审视目光,殷鹿竹站的笔直。 反正,进了她司库的钱,便别想着要回去,不可能的。 沈南箫一袭白衣,青丝垂落在肩,那眸子,仿佛天下事物尽揽其中间。 许久之后,他突然问了一句,“沈今召还好么?” 听见他的声音,殷鹿竹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 “挺好的,只是腿差点断了。” 沈南箫:“……”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殷鹿竹,而后朝着顾庭芳行了一礼,便拂袖离去。 瞧着沈南箫离去的背影,顾庭芳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缓缓起身,他一步一步的朝着殷鹿竹走来,身后黑色的衣袍拖地摇曳三尺,整个人从里到外透着蛊惑的气息。 他来到殷鹿竹跟前,微微俯身。 暖暖的呼吸喷洒而来,低沉的嗓音更是直击人心:“殷鹿竹,你与沈南箫有仇?” 殷鹿竹默默的看了一眼跟前的男人。 见他青丝垂落几缕至锁骨之处,黑色的衣袍穿的松松垮垮,甚至露出了精致的锁骨,叫人,闻之而动。 顾庭芳紧紧的盯着她的眼睛,想要从她的心里听到什么,却见着人流下了嫣红的鼻血。 同时,她心里的声音也传入了他的耳膜。 “这狗皇帝长得当真叫人蠢蠢欲动,想将他锁在房间,倾尽此生风流。” “……”顾庭芳面色微僵。 他复杂的看了一眼殷鹿竹,默默的后退了些许,沉着脸道:“滚!” 殷鹿竹捂着鼻子,迅速的离开了昭德殿。 顾庭芳看着殷鹿竹离去的方向,脸色黑的有几分可怖。 半晌之后,他有些恼怒的踢翻了殷鹿竹曾趴过的案桌。 张家德一惊,连忙命小太监收拾,这才道:“君上,可是有什么心事?” 顾庭芳微微侧目,“殷鹿竹,他竟敢欺君犯上!” “……”张家德一噎,他觉得,殷世子很卑微啊,在君上跟前从不敢犯上。 瞧着张家德的样子,顾庭芳火气更甚。 这是那个断袖心里想的,他知道什么! 偏偏,自己还没理由处置那个断袖! 越想,顾庭芳脸色便黑的厉害。 ------------ 第38章 臣不敢不满意 风雪肆虐的冬日,终究还是慢慢的过了。 江梅已谢,柳絮初生,窗外春阳和煦,草木欣荣。 今儿是楚湘王殷景朝的寿辰,便是顾庭芳也亲自到府贺寿。 他穿一袭黑袍,墨发轻垂,面容绝美,气质无双,眉如远山,凤眉明眸,顾盼流离间皆是勾魂摄魄。 他身侧的沈南箫也进了楚湘王府。 他如往日一般,身着一袭白衫,依旧沉静如秋水,只是在看到荣国候白金垣之时,眼底却划过一抹暗芒,带着剑未出,锋芒已惊世的气魄。 殷景朝双腿不利于行,依旧坐在车辇上,任由仆人推了过来。 他朝着顾庭芳行了一礼,“臣多谢君上前来。” “孤今日,给王爷带来一份贺礼。” 话落,顾庭芳身后的张家德便站了出来,“苏御接旨。” 角落里的苏御微微一愣,连忙上前跪了下来。 “奉天承运,君上诏曰,恩科殿试苏御逸群之才,卓尔不群,八斗之才,高中榜首状元及第,今任刑部左侍郎,特此诏示天下,钦此!” 苏御惊愕的瞪大了眼睛,眼眶在瞬间便湿润了。 他竟,真的有这样一天。 张家德将圣旨递了过去。 又重新拿过了一封。 “殷鹿竹接旨。” 站在一侧尽量降低存在感的殷鹿竹一愣,随即便被人推了出来,她茫然的看一眼顾庭芳,这才跪了下来。 “奉天承运,君上诏曰,楚湘王世子殷鹿竹今封为刑部右侍郎,钦此。” “……”闻言,殷鹿竹面色瞬间便沉了下来。 她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唇角,默默的接过了圣旨。 她有些幽怨的看了一眼顾庭芳。 方才夸苏御之时那么多笔墨,凭什么到了我就什么修饰也没有? 听见眼前人心中的声音,顾庭芳脸上的笑容当即便扩大了几分,像是积攒了数日的阴霾一朝尽散。 他揶揄的看向殷鹿竹,“不满意?” “呵呵。”扯出一抹艰涩的笑,殷鹿竹摇了摇头,“臣没有。” 顾庭芳点了点头。 他就喜欢看着人明明不高兴却只得憋着的样子,畅快! 殷景朝脸上的笑意浓了几分,他扫了一眼殷鹿竹,这才道:“感谢诸位同僚前来贺老夫生辰之喜,还请大家随意。” 席间,白金垣冷眼看着这一幕,不屑的冷哼一声。 见此,他身旁的官员萧凉低声道:“这殷世子无才无德,却能居右侍郎,而这苏御一举夺魁,独占鳌头,却只得了个左侍郎,君上这是有意提拔殷家啊。” 白金垣拿起面前的酒水云淡风轻的饮了一口,“谁都知道殷鹿竹无才无德,如此纨绔竟能立于庙堂,居刑部右侍郎,恐怕,这明枪暗箭的,他是招架不住的。” 闻言,萧凉眼底划过一抹惊愕,“君上这是,明升暗贬?” 楚湘王殷景朝就这么一个儿子,一心想要他承袭王位,可这殷鹿竹偏偏荒唐。 如今入朝为官,多方掣肘,若他再像从前一般不知收敛,只怕,就算是殷景朝也护不住他了。 ------------ 第39章 这狗皇帝又再作妖 白金垣点了点头,“苏御被迫成为男宠,对殷鹿竹更是恨之入骨,他俩同时为官,若殷鹿竹有半分差池,苏御会假装不知么?” 萧凉只觉得后背泛起丝丝凉意。 他看向不远处的顾庭芳,只觉得,他们的这位少年君上,似乎,城府颇深。 …… 春山如黛,垂柳画桥,白云出轴,倦鸟还巢。 楚湘王府内,依旧歌舞升平,宾客络绎不绝。 正在这时,有人突然指着天空惊叹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半空中,菩萨一身白衣,身后夕阳衬得她华光万丈,眉如小月,眼似双星,玉面天生喜,朱唇一点红。 众人连连起身,当即便震惊了。 “菩萨出现给楚湘王贺寿了!”人群中,不知道谁这么喊了一句。 顾庭芳和沈南箫对视了一眼,眸底划过暗沉。 顾庭芳漫不经心的看向一旁的楚湘王,轻嗤一声,那修长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杯壁,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 看着天空金光闪闪的菩萨,殷景朝心口微微一紧。 这事情太过于巧合,偏偏在此刻出现,定是会让君上以为是他自己演的一出愚弄天下为自己造势的戏。 白金垣连连喝了好几杯酒,低声道:“这楚湘王是摆明了和君上叫板啊!” 如此,他便坐山观虎斗,看看,到底是殷景朝更胜一筹,还是君上棋高一招。 几个人各怀鬼胎,有人却已经跪了下来,连连参拜。 有同官员前来的妇人连忙拽了拽自家夫君,“还不赶快下跪,参拜菩萨。” 瞬间,楚湘王府内坞泱泱的跪了一片。 有老臣壮着胆子道:“君上,菩萨降临我大殷,乃大殷之福,君上虽贵为九五之尊,还是参拜一下得好,免得惹恼了菩萨,降下灾祸,殃及大殷便不好了。” 随着那老臣话音落下,那菩萨突然就离得他们近了几分。 白金垣一惊,眼珠子转了转,他连忙跪了下来,他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无比虔诚的祈求着什么。 沈南箫与顾庭芳同时看向殷景朝,见他面色带着些许凝重,仰头盯着天空的菩萨,久久不语。 俩人眉头轻轻一皱。 莫非,当真是菩萨临世了? 想着,俩人又抬头看了一眼,空中的菩萨,当真栩栩如生,犹如神明,金光普照。 这当真祥瑞啊! 就在俩人犹豫着要不要也跪下参拜之时,一道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你们在干什么?” 殷鹿竹一脸茫然的看着跪倒在地的众人,眨了眨眼睛,她狐疑的看了一眼顾庭芳,难道这狗皇帝又作妖了? 殷鹿竹看见,顾庭芳凉飕飕的扫了她一眼,那神色,恨不得将她凌迟处死。 “殷世子,你没看到菩萨么?还不快跪下!”有臣子提醒道。 “……”殷鹿竹抬头看了一眼,忽然一噎。 然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什么,刚刚起风了,一时没忍住,放了个风筝。” 说着,她扬了扬手中的风筝线,轻轻一拽,空中的‘菩萨’便落了下来。 ------------ 第40章 狗皇帝脾气大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一道道目光充满诸多情绪,便这样争先恐后的落到了殷鹿竹身上。 片刻后,众人忽然起身,入席,仿佛刚刚一切都没有发生。 顾庭芳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 他是真想赐这殷鹿竹宫刑! 顾庭芳收回那落在殷鹿竹身上的目光,回到座位坐下。 殷景朝恨铁不成钢的瞥了一眼殷鹿竹,示意她去道歉。 叹息一声,殷鹿竹脸上挂起一抹笑容,默默的来到了顾庭芳身边。 她俯身亲自给男人倒了一杯酒,“君上,这是府中用百花酿的酒,你尝尝。” 嫣红的酒液缓缓渗出,那香味飘散在空气里,有一种醉人的香甜。 顾庭芳却是皱起了眉头,“不必了!” “……”殷鹿竹脸上的笑容一僵。 这狗皇帝是给脸不要脸啊! “啪!”顾庭芳一巴掌拍在案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周遭瞬间便安静了下来,一道道目光朝着便看了过来。 殷鹿竹抿了抿唇瓣,瞧着他突然起来的怒气,眨了眨眼睛。 真是吓死老子了!这狗皇帝是不是有点什么人来疯?这一惊一乍的是要做什么? 顾庭芳双目猩红,那拳头更是捏的一紧再紧! 片刻之后,他忽然一巴掌挥向了桌上的酒,却一个不慎,整杯酒就这样掉在了男人敏感的部位。 顾庭芳霎时一僵,殷鹿竹也是一僵。 群臣瞬间便低下了头,或是吃起跟前的膳食,假装没有看到。 张家德复杂的看了一眼殷鹿竹。 “殷世子,君上需要更衣。” 闻言,她点了点头,“那君上,我带你去。” “不必!”顾庭芳冷着一张脸,起身大步离去。 殷鹿竹点了点头,在顾庭芳离开之际,突然问了一句:“君上,没砸疼吧?” 男人脚步微微一顿,随后,大步离开,便是不说,殷鹿竹也能感受到他的怒火。 她叹息一声。 算了,这狗皇帝脾气大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 天色渐渐的晚了,朝臣也相继离开了楚湘王府,很是默契的,对于今晚出现的菩萨,谁都是闭口不言。 …… 春日,月光朦胧,像隔着一层薄雾,撒落一地冷清,暖黄色的琉璃灯将楚湘王府照的犹如白昼。 殷鹿竹有些微醺,正打算回奉安殿休息,就见昭德殿的小太监急急忙忙的往外赶,差点撞上人。 眼底划过一抹不解,殷鹿竹道:“太监,出了何事?慌慌张张的?” 难道狗皇帝嫌弃府里的衣服? 听着她的这个称呼,小太监一噎,可到底也不敢多说什么,“君上生病了,要回宫里去请御医。” “病了?”殷鹿竹一惊,“方才不是还好好的?” 小太监抬手擦了一下额头的冷汗,“奴才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我府里便有大夫,我先去看看,青萝,你去请姬砚沉。” 青萝点了点头,转身朝着南苑的方向走去。 殷鹿竹迈着沉重的步伐往前走去,这狗皇帝可不能在楚湘王府出事,否则,府里会有祸事的。 ------------ 第41章 君上,你是不是有花柳病啊 顾庭芳正坐立难安着,就见一人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 当看清那人之时,他当即一怒,“又是你,殷鹿竹!” “君上,你哪里不舒服?” 闻言,顾庭芳蓦然的红了脸颊,微微偏头,躲避了殷鹿竹的视线,却是不言语。 他面容微红,似一卷古书徐徐展开,还不曾细致的度量,已然跌进河流翻腾的海浪里。 见他不说话,殷鹿竹又道:“君上,臣府中有大夫,马上就来。” 闻言,顾庭芳一惊,连忙拒绝,“不必!出去!” 然后,又没了下文。 正在这时,姬砚沉缓步走了进来。 他行了一礼,“草民,拜见君上。” 顾庭芳瞥他一眼,有些不耐道:“起来吧。” 起身,姬砚沉便去把脉,却被他躲过了。 瞧着他样子,殷鹿竹抿了抿唇瓣,“君上,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疾不好意思让臣知道啊?” 她话音刚落,顾庭芳便起身往外走去,看样子,是要做出一些对她不利的事儿。 然,就在顾庭芳的身影即将消失在门口之时,姬砚沉的嗓音在屋内寡淡的响起。 “君上,若是再耽搁,恐大殷后继无人。” 顾庭芳脚步突然一顿。 殷鹿竹眼睛一亮。 这狗皇帝当真有隐疾? 殷鹿竹的声音传入耳膜,震耳欲聋,顾庭芳只觉得心烦意乱,火气更甚。 “烦请公公,替君上宽衣。”姬砚沉淡淡的吩咐道。 殷鹿竹一副看戏的神情,推了一把一旁呆愣的小太监,“去,把君上的裤子脱了!” “……”姬砚沉蹙眉瞥了她一眼,那眼里的嫌弃,是半点都没有掩饰。 顾庭芳面色黑得有几分瘆人。 小太监战战兢兢的走了过来,颤抖的伸出手。 然而,手还未触及他的腰带,便被粗鲁的推开,“放肆!” 小太监双腿一软,当即便吓得跌坐在地。 瞧着这一幕,殷鹿竹快步走了过来,“君上,若你当真出了什么问题,那可便是臣的罪过了。” 说着,他将顾庭芳反手一推。 男人一时不备,整个人就这样被她推到在了软榻上。 他瞳孔微缩,还不待他反应,只觉得下半身一凉。 “……” 屋内,一阵诡异的寂静无声的蔓延。 顾庭芳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整个人瞬间便僵住了,他瞳孔不可置信的缩着,犹如石化那般。 姬砚沉俯身看了一眼,“君上可是用了什么不该用的?” 好奇划过眼底,殷鹿竹连忙凑了过来,着上面泛起的红疹,眉头越皱越紧。 “君上,你这是不是花柳病啊?君上,你后宫中的妃嫔是不是有问题啊?君上,你是不是违背祖训逛青楼来着啊,君上……” 殷鹿竹一个又一个问题丢了过来,顾庭芳唇角缓缓流下一抹嫣红的血迹,随即,整个人便晕了过去。 殷鹿竹眨了眨眼睛,满脸不解,“他怎么了?” “怒火攻心。”姬砚沉语气淡淡的答了一句,而后扭头看她,“世子,你可以出去了。” “……”殷鹿竹抿了抿唇瓣,“不需要我帮忙?” 姬砚沉手中银针泛着寒光,眼底尽是威胁,“你说呢?” ------------ 第42章 果然还是那个殷鹿竹 “咳!”轻咳一声,殷鹿竹默默的转身。 殷鹿竹刚走出房门,便遇到了沈南箫。 四目相对,瞧着她脸上的酡红,沈南箫冷淡的移开了目光。 “君上如何了?” 他一如既往,声音轻缓,如那千年的古墨,能洗眼净心,将人蒸腾的浮躁过滤,亦像是泛着诗意淡然,清新含蓄。 殷鹿竹望向他,他也刚好看着她,一双眸子如古玉般清灵与温润,闪烁着脉脉温雅。 瞧着这双眼睛,沈南箫心口猛地一颤。 这眼睛…… 和绾笙有些像。 他像是魔怔了那般,情不自禁的伸手。 “相国!”殷鹿竹冷漠的嗓音传入耳膜,他一怔,那手也在第一时间收了回去。 殷鹿竹轻哼一声,“这是楚湘王府,相国若没事还是早些离去。” “殷世子似乎对我有很大的敌意?” “相国想多了,我就是单纯的看你不顺眼。” 沈南箫负手而立,听见殷鹿竹的话,他唇瓣溢出一声轻嘲,“希望殷世子的头颅也如人这般硬。” 正在这时,姬砚沉开门走了出来。 他看见沈南箫,微微颔首,“君上已经无碍了,那百花酒里有一味槐花,与君上相抗,否则便会起疹子。” “……”闻言,殷鹿竹默默的抿了抿唇瓣。 所以,是那杯百花酒的错。 沈南箫道:“将君上送回昭德殿。” 他话音落下,便有太监连忙走了进去。 殷鹿竹安静的站在一侧,瞧着跟前一身白衣的沈南箫,她的眸光渐渐的深邃了起来。 从前,她不止听爹爹一次夸过这沈南箫。 说他年纪轻轻便官拜相国,才学更是无人能及,偏偏还有一颗赤子之心,是天下第一贤臣。 他对上辅佐天子调理阴阳,顺应四时,对下养育万物适时生长,对外镇抚四夷和诸侯,对内爱护百姓,让公卿大夫各司其职,各尽其责。 想着,殷鹿竹便笑出了声。 沈南箫微顿,垂眸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殷世子,安心做好的纨绔,别想不该想的。” 话落,他转身便朝着外面走去。 殷鹿竹却没有多言,只是望着他的背影,久久没有收回目光。 别想自己不该想的? 她唯一记在心里的,便是傅府满门的杀身之仇! 姬砚沉刚准备告辞,突然就瞥见了殷鹿竹此刻的神情,落寞,透着一丝隐藏的悲戚,这弱小的肩膀,像是沉淀了足以压弯腰杆的重量。 姬砚沉微楞。 殷鹿竹何时也会有这般神情? 想了想,他还是道:“人之所以因他人的话感到生气,是因为自己站的不够高,若你站在平出,有人骂你,你会愤怒,可你站在顶峰,有人骂你,你却以为他在跟你打招呼。” 姬砚沉有些认真的看着殷鹿竹,“欲成大树,莫与草争,将军有剑,不斩草绳。” 听着他这云淡风轻的风凉话,殷鹿竹忍不住的皱起了眉头。 “那你该想想,为什么你站在顶峰还会有人骂你?” 姬砚沉一噎。 刚准备说话,就见她一脸不满的大步往外走去,只有那狂傲的声音传入耳膜。 “我凭什么要让人骂,谁骂我,我简直想杀他全家!” 姬砚沉:“……” 果然还是那个殷世子,烂泥扶不上墙! ------------ 第43章 高高在上,无人可欺 殷鹿竹回到奉安殿的时候,只见满院的奴仆都低低的垂着头颅,谦卑得很。 她也没有在意,大步走进了殿内。 “回来了?” 刚一进去,一道熟悉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殷鹿竹脚步一顿。 她默默地来到殷景朝跟前,点了点头,“父亲。” “唉!”殷景朝看她一眼,有些无奈地叹息一声,“你还知道我是你的父亲。” 闻言,殷鹿竹抿了抿唇瓣,“呵呵,这谁不知道啊。” 殷景朝:“……” 揉了揉有些发疼的脑袋,他道:“人人都给我祝寿,你为人子却失了礼数和教养?” 殷鹿竹:“……” 原来这么晚跑到奉安殿,就是为了要礼物啊。 殷鹿竹突然觉得,眼前的殷景朝,和自己的爹爹有些像。 脸上浮起一抹笑容,殷鹿竹向青萝投去一个眼神,后者会意,将早就准备好的礼物呈了上来。 殷景朝接过,慢慢地掀开红布,只见里面不是如往年一般的华贵稀罕之物,只是一双靴子,点缀着毛茸茸的兽皮。 青萝道:“王爷,世子担心您的腿疾,所以特意找人用兽皮做了这双靴子。” 殷景朝拿着靴子的手微微一紧,他抬眸深深地看了一眼殷鹿竹。 迎着他的目光,殷鹿竹后退一步,在地上跪了下来。 她笑意盈盈道:“祝父亲,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 殷景朝眼眶忽然有些酸涩,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殷鹿竹的头顶,“你终究是长大了。” 她自出生母妃便难产而亡,为了大殷的安定,也为了楚湘王府满门荣耀,他不得不让她从小便以男装示人,愚弄天下,更要愚弄自己。 曾经,她也曾悄悄穿上女装,可自己发现后却给她狠狠一顿毒打,自那之后,她便不曾再碰女儿家的东西,却是日渐纨绔。 日日流连赌坊酒楼,走狗斗鸡,提笼架鸟,娼楼楚馆,夜夜笙歌,不务正业,成日闯祸。 可这些日子看来,她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那般。 殷景朝突然觉得有些欣慰,这么多年来,他是第一次体验到来自女儿的温情。 他抱紧了手中的靴子,“鹿鹿,你恨爹爹么?” 殷鹿竹一愣,她抬眸望着殷景朝,缓缓摇了摇头,目光真挚:“不恨。” 天下间,没有父母会不爱自己的子女,但凡能够自己承担,谁又愿意让膝下儿女受苦。 爹爹是这样的,眼前的人,也是这样的。 她既是占了殷鹿竹的身子,便该为她尽孝。 殷景朝像是松了一口气那般,“鹿鹿,这女儿身份,你恐得藏一世了,不能如其他贵女一般出嫁,与夫君举案齐眉,不能着红妆,如此,也不恨爹爹么?” 殷鹿竹坚定地摇头。 情爱有什么用?这世间的男人大多如沈南箫那般表里不一,便是嫁了人,谁说便能举案齐眉的。 如此,还不如承袭王位,做那一代霸主,高高在上,无人可欺! ------------ 第44章 她不喜欢看到姓沈的人 “好好好!”殷景朝连连点头,满脸赞许,“我儿终究是长大了。” 他抱紧了手中的靴子,任由贴身侍卫推着走出了奉安殿。 殷鹿竹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眼波微微闪烁了一下。 人生在世,本就有许许多多的不得已,总要为了某个目的,放弃一些东西。 …… 转眼,便到了大殷田猎的日子。 文武百官,皇族士子都得参加,拔得头筹者,可在不损坏社稷的基础上,向君上求一件事。 早早的,青萝便推门而入,她本以为殷鹿竹还在睡觉,谁知,她却早早的便起床了。 此刻,她正坐在镜前,不知道在想什么。 青萝将衣服放下,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世子,今年还如往常一般,带着府中四位公子一同前去么?” 闻言,殷鹿竹这才回过了神。 “苏御如今为刑部左侍郎,自然是要去的,至于姬砚沉,他医术高明,也该去,至于那绿衣服,没啥本事脾气还不小,就待在府里吧,省的碍眼,沈今召也别去了。” 她不喜欢看到姓沈的人。 听着她的话,青萝抿了抿唇瓣,道出了一个事实:“可是世子,沈今召一早便接到圣旨,要他参加此次田猎。” “……”殷鹿竹脸上的神情微微凝固了一下。 叹息一声,她道:“既然如此,那随便吧。” “青萝,田猎很难么?” 想了片刻,青萝还是点了点头,“很难,文臣不说,朝中武将个个皆是精锐,士族之中,也有身手了得之人,比如,沈今召,荣国侯府嫡子,白泽言。” “白泽言。”殷鹿竹低低的呢喃着这个名字,“白金垣嫡子,白泽言。” 青萝点了点头,“世子忘了么?去年田猎拔得头筹者便是这白泽言。” 殷鹿竹想了一下,忽然像是记起什么似得,她连连点头,“想起来了。” 去年田猎,她作为臣子家属,也随父亲去了凉山。 白泽言拔得头筹,风头无两,可他却向狗皇帝提了一个要求,求娶大殷长公主,乔岁宜。 那乔岁宜可是顾庭芳的胞妹,因从小体弱多病,怕难以养活,国师替其算了一卦,便让先皇改了她的姓,随母姓。 这顾庭芳对她这个胞妹很是宠爱,自然不愿将她这么快便嫁出去,加上长公主也不愿,便回绝了白泽言,让他再许一个心愿。 可是,他重许的心愿却是,让殷鹿竹当众跪下,给他磕头。 那时,殷鹿竹也不愿意。 可众目睽睽之下,一连拒两个心愿,也说不过去。 最终,殷鹿竹也只得在他跟前下跪磕头。 当时她便觉得,白泽言真正想要的就是殷鹿竹下跪,他知晓求娶长公主君上定不会答应,接着再提这么一个要求,君上便不好再次驳回。 想到去年那一幕,殷鹿竹只觉得脑袋有些隐隐作痛,这么说来,今年那白金垣再拔得头筹,又得针对她了? 瞧着殷鹿竹难看的脸色,青萝安慰道:“世子,今年,你也不打算参加么?” ------------ 第45章 长得跟个女人似得 闻言,殷鹿竹默默的看了她一眼。 她倒是也想参加。 可她又不是真正的殷鹿竹,她曾是傅府嫡女,琴棋书画,诗书礼乐皆通,却唯独不通骑射武艺。 “没事世子,我们走吧。” 殷鹿竹走出屋子,上了马车,直接朝着凉山的方向走去。 寒月台。 玄卿惊愕的看向王一:“你说什么?” 王一一脸恼怒,不悦道:“殷世子说,公子你本事没有脾气还不小,让你留在府内,不必跟去……免得碍眼。” “……”玄卿被气笑了。 何时,自己在那殷鹿竹的眼里,竟成了没有本事的人?还碍眼? “呵!”玄卿有些不可置信,明明两月之前,这人还搜罗奇珍异宝放到自己跟前,只为博他一笑。 这才短短两个月,对自己竟嫌弃至此。 瞧着一早准备好的包袱,玄卿只觉得就是一场笑话。 “这个殷鹿竹,当真翻脸比翻书还快!” “王一。”玄卿抬眸看向窗外,目光坚定,“凉山,我们自己去。” 王一一愣,有些不解,为何公子非得去那凉山呢。 以公子如今这殷世子男宠的身份,便是去了,也是参加不了田猎的,白白叫人笑话,这还不如不去呢。 可看着公子这一脸不悦的神情,王一也没说什么,只得连忙拿起包袱,小跑着跟上了他的步伐。 …… 殷鹿竹到的时候,大部分已经到了。 偌大的凉山被士兵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了起来,便是一只苍蝇也难飞过。 殷鹿竹刚一进来,那数道目光便落在了她的身上,议论纷纷。 “诶!这殷世子还敢来啊,去年受的耻辱还觉得不够么?” “楚湘王一代枭雄,征战沙场数载,如今,竟会养出这么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儿子,真是可悲!” “这楚湘王啊,恐怕是后继无人了!这殷鹿竹,长得跟个女人似得。” 听见议论声,正在跟沈南箫说话的沈今召面色沉了沉:“这些人,他们根本就不了解鹿竹!” 闻言,沈南箫蹙眉看了他一眼,提醒道:“你腿都好了?” 沈今召点了点头,“兄长别担心,我的腿已经完全好了,鹿竹也不是有意的。” 瞧着眼前的沈今召,沈南箫只觉得有些无奈,他是被猪油蒙了心了么? 他难道就当真看不出这殷鹿竹是个什么人? 殷鹿竹越走越近,眼看便要走过,沈今召连忙出声叫住了她,“鹿竹。” 脚步微顿,殷鹿竹抬眸看去。 当看到对面笑意盈盈的人时,眸色黯了几分,“有话说,有屁放!” 瞧着她这恶劣的态度,沈南箫当即便蹙起了眉头。 却见沈今召半点自觉没有,快步走了过去,“鹿竹,你可有什么心愿?若我拔得头筹,便替你向君上求了。” 闻言,殷鹿竹倒是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她本能的看向他身后的沈南箫。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目光,沈南箫也刚好看了过来,四目相对,瞬间便没了声音。 殷鹿竹看着他。 ------------ 第46章 烂泥扶不上墙 万丈晨光之下,他就像孤鹤,目光清寂,守着日月交替的光阴,如一座格调清幽的庭轩,临花照水。 迎着殷鹿竹的目光,沈南箫厌恶地皱起了眉头,有些冷漠地移开了视线,只是留給她一个清绝的侧影。 “……”似乎是懂了她的意思,沈今召脸上的笑容骤然一僵。 他有些难为情地扯了扯嘴角,“鹿竹,你当真喜欢兄长?” 殷鹿竹刚准备说话,就听得一声:“君上驾到。” 顷刻之间,偌大的凉山便安静了下来。 众人闻声而跪:“君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 顾庭芳在主位上坐了下来,他那双有些妖冶的眸子漫不经心地扫过底下的众人,开口道。 “如往年一般,此次田猎,为期三日,拔得头筹者,孤可替其完成一桩心愿,望各位将军,士子,拼尽全力。” 随着顾庭芳一身令下,参与田猎之人连忙翻身上马。 一夹马腹,那矫健的身影便连人带马的消融在了滚滚的黄沙之中。 顾庭芳拿起跟前的酒轻轻饮了一口,突然瞥见底下的殷鹿竹,脸色微沉。 放下酒杯,他蹙眉看了过去。 只见今日的殷鹿竹一身白色的衣袍,此刻,正慵懒地躺在软榻上,沐浴着阳光,似白云出轴,令万物舒展,暗香流泻。 那软榻上还铺就着厚厚的兽皮,瞧着他的歌舞,喝着杯中美酒,听着乐声,竟比他这个君王还要享受。 脸色莫名的又沉了沉。 他道:“殷鹿竹。” 正在观赏歌舞,突然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殷鹿竹连忙站了起来,“君上万福。” 顾庭芳望着她,脸色透着丝丝阴沉,半晌不曾说话,也不曾移开目光。 他不开口,殷鹿竹也不敢动。 就这样僵持了好一会儿,他才极度嫌弃道:“烂泥扶不上墙!” “……”殷鹿竹心下不悦,面上却是一副谦卑的模样,“君上说得对。” 这个狗皇帝,烂泥好好的烂在地上,他非得把人家扶上墙,多管闲事! “砰!”这话传入耳膜,顾庭芳恼怒的一脚踢翻了跟前的案桌。 瞬间,正在舞动的舞姬便跪了下来,文臣及家属个个噤若寒蝉。 沈南箫有些奇怪地看他一眼,用眼神询问道:怎么了? “……”顾庭芳后知后觉。 他狠狠地瞥了一眼殷鹿竹,又强压下心中怒火,重新坐了下来,“刚刚桌上有一条蛇。” 闻言,殷鹿竹这才松了一口气。 狗皇帝这反应,害得她还以为不小心将心里话给说出来了呢,真是吓死她了。 “哼!”顾庭芳轻哼一声,直接拂袖离去,留下了面面相觑的群臣。 见他都走了,殷鹿竹便也没有再待在这里敷衍,直接回了自己的帐子歇息。 这地方,若是可以的话,她连来都不想来。 …… 明净清澈如柔水般的月色倾洒,清光流泻,意蕴宁融,月色柔和而透明,轻盈而飘逸。 殷鹿竹躺在帐子里,却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 第47章 君上,臣不是那种人 瞧着她这模样,青萝叹息一声道:“世子,后山有一汪清泉,此刻想来也没什么人,你要不要去泡上一泡?” “要。”简单利落地丢下一个音节,殷鹿竹连忙起身走了出去。 来到后山林间的时候,她远远地便见泉水上雾气缭绕,泉水沸且清。 殷鹿竹眼睛一亮,不由赞叹道。 “仙源遥自丹砂生,沫日浓月泛灵液,微波细浪流琮琤,滑洗凝脂的仙泉。” 她快步走了过去,若能在这水汽蒸腾氤氲中洗涤爽身,如梦如幻,欲醉欲仙,妙不可言。 只是想想便觉有浴罢恍若肌骨换之感。 她快步走了过来,脸上浮着一抹浅浅的兴奋。 来到边上,在一片雾气中,她脸上的笑容骤然僵住。 仙泉里,男人身影显得如梦似幻,白皙的肩头露在视野之中,莹白无暇,晶莹的水珠正挂在他精致的锁骨上。 满头青丝便这样垂落,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 美的能让人轻易失了魂魄。 隔着一段短短的距离,他便这样抬眸,冷冷地注视着她。 在他的视线之下,殷鹿竹目光默默地往水里瞟了一眼,低笑出声,笑颜嫣然。 “君上,你也来这里洗澡啊?” “……”顾庭芳刚刚好了一点的心情,因着殷鹿竹的出现瞬间一落千丈。 瞧着他阴沉的面色,殷鹿竹没敢再留,“那君上慢慢洗,臣先告退了。” 殷鹿竹刚一转身,身后突然就响起了男人的声音,“小心!” 不等她反应,手便被人拽住,猛地一个旋转,避开了那来自暗处的利箭。 瞧着那擦着自己脸颊飞过的箭,殷鹿竹瞳孔微缩。 “有刺客!” 顾庭芳眸色暗了暗,他将殷鹿竹反手推开些许,伸手便要去拿衣服。 可正在这时,一支带着火的箭突然射了过来。 不偏不倚,就这样将顾庭芳落在岸边的衣服给烧了。 “……” 瞧着这瞬间燃起的熊熊火光,俩人默默地对视了一眼,有一种难言的尴尬缓缓升起。 瞧着男人精致的锁骨,殷鹿竹抿了抿唇瓣,刚准备低头去看,便被顾庭芳捏住了下巴。 他的嗓音喑哑,“殷鹿竹,你向天借胆了么?” 眨了眨眼睛,她这才反映了过来,她不可思议的看向顾庭芳,“君上以为,这杀手是臣找来的?” “呵呵。”男人凉凉的低笑出声,他垂眸扫过地上化为灰烬的衣服,“殷鹿竹,你敢以下犯上亵渎于孤,你当真活腻了?” “……” 此时此刻,殷鹿竹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君上,臣不是那种人。”她有些苍白的解释。 “臣也想知道是谁陷害臣?竟这么下作!” 顾庭芳冷笑,看向她的眼睛充满了了然,“把你衣服脱了。” 殷鹿竹一怔,随即满眼警惕,她后退些许捂住了领口,“做,做什么?” “赔给孤!” 殷鹿竹:“……” 殷鹿竹被他这不要脸的行为给气笑了。 “君上,臣的衣服你穿不合身,你下去泡着,臣回去给你取衣服。” ------------ 第48章 无妨,她就是单纯的没素质 “这是命令。” 殷鹿竹:“……” 她抬眸望着眼前美的有几分过分的男人,默默地磨了磨牙齿。 “君上,你穿着臣的衣服回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臣有点什么呢,为了你的名声,还是臣回去给你取衣服吧。” 顾庭芳轻轻蹙着眉头。 他将殷鹿竹深深地看了一眼,这才转身将自己沉入水中,薄唇带着些许戾气道:“滚!” 得到赦令,殷鹿竹半点犹豫没有,几乎是跑着离开了此地。 行至一半,她脚步突然停住。 转身,她深深地看了一眼顾庭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君上,你身材真好。” 顾庭芳:“……” 手中的拳头紧了紧,“不男不女的东西!” “……”殷鹿竹脸上的笑容骤然一收,虎着一张脸朝林外走去。 殷鹿竹怒气腾腾地离开,不知道的是,此刻,男人俊美白皙的面容,已经覆上了一层薄薄的绯色,如新月生晕,艳盛桃花。 他轻嗤:“恬不知耻的东西!” …… 青萝正准备去寻殷鹿竹,便见她铁青着一张脸回来。 巡逻的侍卫见她,朝着她便行了一礼,“见过世子。” 她阴沉着一张脸,“能不能不要跟我说话,烦死了!” “……”侍卫一愣,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连忙离开了。 殷鹿竹来在帐前,盯着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狗,满脸不高兴,“这黑不溜秋的狗哪里来的,看着便碍眼!” 青萝:“……” “世子……” “这么大半夜的不睡觉你在我这里乱逛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的美妾。” 青萝摸了摸鼻子,赶紧朝着姬砚沉的帐子走去。 不一会儿,姬砚沉便提着药箱走了进来。 他直径来到殷鹿竹跟前,强势地拽出她一只手,修长的指尖轻轻一触脉搏。 瞧着他眉头紧锁的样子,殷鹿竹当即便不高兴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我是将不久于人世么?你能不能不要触我霉头?” 姬砚沉深深地看她一眼,收回了手。 青萝面上带着点点担忧,“姬公子,我家世子是怎么了?” 姬砚沉看她一眼,轻轻地摇了摇头。 “无妨,她就是单纯的没素质。” “你才没素质,你这个庸医,你除了会花钱买名声你还会干什么!你……” 殷鹿竹话音未落,姬砚沉手中银针便落了下去,然后,青萝便见她倒在了床上。 瞳孔一缩,她本能地抽出身边佩剑,直至姬砚沉,“你对世子做了什么?” “让她闭嘴睡一觉。” 冷着一张脸,姬砚沉垂眸看了一眼横在脖子上的利刃,他指尖轻轻一弹,青萝便踉跄地后退了数步,这才稳住了身形。 她惊愕地看着姬砚沉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能平静。 这姬砚沉,会武,且在她之上。 青萝收起手中佩剑,这才给殷鹿竹盖上被子,熄了灯,默默地退了出去。 殷鹿竹睡得舒服。 此刻正是春日,到了夜晚,林间寒气更甚。 顾庭芳泡在池子里,双手轻轻环抱着,忍不住地颤抖,冻得他嘴唇都有些发白,却依旧不见殷鹿竹回来。 ------------ 第49章 君上不见了 这一夜,殷鹿竹却是一夜好眠,梦里,百花齐放,高堂尚在。 张家德站在帐子跟前,不住的往远处张望。 君上方才说自己出去走走,不需要人跟,这转眼便到了半夜,君上怎么还不回来。 眼见夜越发的深了,张家德没敢再隐瞒,连忙去了沈南箫的帐子。 此刻,他刚刚睡下,便听下人来禀报,说是张家德前来。 他随意的披上一件衣服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让他进来。” 不消片刻,张家德便神情紧张的走了进来。 “奴才见过相国。” “何事?”沈南箫脸上带着淡淡的疲倦,嗓音透着丝丝沙哑。 张家德道:“君上不见了。” 喝茶的动作一顿,沈南箫抬眸看了过来,睡意在瞬间消失无踪。 “什么叫君上不见了?” 感受着沈南箫身上的凌厉之气,张家德连忙道:“早些的时候,君上说想一个人出去走走,不让奴才跟着,奴才想着,这凉山全是君上的人,应当不会出什么事儿,可直到现在,也不见君上回来。” 张家德忐忑的看一眼沈南箫,“奴才也派人去找过,皆没有见到君上的身影。” “君上可有说要去什么地方?” 张家德弱弱的摇了摇头,“奴才不敢探听君上私事。” 沉吟了片刻,沈南箫连忙起身走了出去,在经过张家德身畔之时,他低声吩咐,“此事,万不可传与第三人知晓。” “是是是。”张家德连忙应下。 …… 夜色暗沉,头顶一轮明月清辉洒下,投出一道斑驳的人影。 沈南箫在林间慢慢的搜寻着。 水池里,顾庭芳被冻得瑟瑟发抖,他想要站起身,便这样回去。 可,如若当真这么做了,那他身为君王的威严便会消失殆尽。 顾庭芳只觉得骨头都在隐隐作痛,他紧紧的闭着眼睛,额头上浮现出细密的汗水。 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儿时的那一幕。 那时,母妃不得宠,皇后,也就是如今的白太后,她身边的人将他推下水,然后到父皇面前告状,说母妃不能照顾他。 于是,他便被送到了皇后跟前寄养。 那段日子,是他最晦暗,最难熬的。 每每,当父皇去别的嫔妃宫里过夜之时,皇后便给他喂毒,或者是趁他荡秋千的时候将他摔出去,且威胁他,如若让父皇知道,便要了母妃的命。 有一次,父皇沉迷一外邦女子,极尽宠爱,便是他‘生病’了也不管不顾。 皇后发怒,便将他骗到林苑,推入了蛇坑。 在那里,他历经了此生最不愿回想的一夜,他…… “君上!” 一道熟悉的声音忽然在头顶响起,沈南箫迅速的将他拽出了冰凉的池水。 随意,一件柔软的衣袍便披在了身上。 瞧着他面色煞白,额头虚汗直冒的样子,沈南箫眼底划过一抹惊愕。 没敢犹豫,他连忙将顾庭芳带了回去。 …… 翌日,殷鹿竹醒来的时候,刚好是朝阳初升。 她伸了一个懒腰,揉了揉脑袋,而后,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整个人慢慢的僵住了。 ------------ 第50章 君上素来不喜欢我 青萝走了进来,看她神色不对,问道:“世子,可是哪里不舒服?” “君上呢?” “君上像是生病了,说昨夜风大被冻着了,此刻御医正在诊治呢。” 殷鹿竹:“……” “世子可要去看看?” 摇头,殷鹿竹果断的摇头,“不了吧,君上素来不喜欢我,我若是去了,让他病情加重怎么办,还是让他好好歇息吧。” 闻言,青萝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从前,世子可是很喜欢君上的,她说,君上是她见过的男子中,长得最好看的,只是,人是主,她是臣,不可妄动。 这些年来,每每听见君上抱恙,她总是在第一时间送去珍贵的药材,想方设法的入宫探望。 每一次,便是闯了祸被君上责骂,世子也是开心的。 怎得如今,离得近了,却反倒连看上一看也不愿意了呢? 殷鹿竹默默的又躺了下来,心中有些凉凉的。 昨夜,本来是说给狗皇帝送件衣服的,谁知就回来了,然后就被姬砚沉给扎晕了。 想到待顾庭芳醒来之时的迁怒,殷鹿竹当即便是款款包袱走人算了。 “唉!”叹息一声,殷鹿竹从床榻上坐了起来,双眼烦躁。 她现在就想知道,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居然把顾庭芳的衣服给烧了? 殷鹿竹在床上辗转反侧,这边,顾庭芳刚刚睁开一双虚弱的眼睛,瞧着眼前熟悉的环境,温暖的被窝,他沉沉的吐出一口浊气。 张家德连忙凑了上去,“君上,您终于醒了,老奴可担心死了。” “殷鹿竹呢?” 顾庭芳的嗓音有些沙哑,带着淡淡的疲倦。 听见他醒来问的第一个人便是殷鹿竹,张家德微微愣了一下,“殷,殷世子大概还在睡觉。” “……”听见张家德的话,顾庭芳只觉得胸腔里憋了一股气,想发,却发不出来。 这个狗东西,他居然还睡得着! “传……传孤诏令……” “君上是要传殷世子过来么?老奴马上叫人去传!” 话落,张家德连忙起身小跑着出去,命人将殷鹿竹给唤了过来。 “……”躺在床上的顾庭芳眉头紧紧的蹙着,俨然一副气的不轻的样子。 他想要说的是,传孤诏令,赐殷鹿竹杖刑! 可还不等他重说,就见殷鹿竹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 她抬眸看一眼他,殷鹿竹乖巧的跪了下来,咧嘴一笑,“拜见君上,君上万福。” 殷鹿竹的出现,让顾庭芳怒火中烧,他撑着身子,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殷鹿竹,她居然,还好意思笑? 此刻的顾庭芳,心中仿佛流淌着一条湍急的岩浆,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他伸出手,颤抖着指着殷鹿竹,沉声道:“来人!” 瞧着他架势,殷鹿竹眨了眨眼睛。 转眼,侍卫便走了进来。 就见顾庭芳吩咐道:“殷鹿竹藐视君威,拉出去,杖责八十!” 闻言,张家德一愣,刚到门口的沈南箫也是一怔。 他走了进来,垂眸淡淡的扫过殷鹿竹。 见侍卫愣着不动,似有疑虑,沈南箫眸色微沉,“没有听到君上的话么?” ------------ 第51章 府上的庸医医术不精 “是,遵君上令。”侍卫没敢犹豫,拉起了地上的殷鹿竹。 瞧着这架势,殷鹿竹一慌,在经过沈南箫身旁之时,赶紧拽住了他,“相国这是要……” 公报私仇四个字还未出口,殷鹿竹便噤了声。 她实在没有想到会这么的不巧,只是伸手随意一拽,竟就将沈南箫的裤子给拽了下来。 偌大的帐子里,当即寂静无声。 就连在咳嗽的顾庭芳也愣住了。 沈南箫站在原地,犹如一尊雕塑那般被风石化。 殷鹿竹迅速的将手放开。 她默默的看了一眼沈南箫,他静静的站在那,目光透着冷冽的寒光。 他那双星波点点的眸子,似带着江南的娉婷,带着水乡的风韵,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捏了起来,似乎在克制着什么。 张家德率先反应了过来,他连忙上前,蹲下身子,小心的将沈南箫的裤子给提了起来。 他这才看向殷鹿竹,却见这人脸上带着无辜。 张家德一噎,连忙挥了挥手,示意侍卫将人带出去。 “君上……” 就在殷鹿竹要被带出去之时,她突然开口唤了一声。 那嗓音,轻柔婉转,犹如一根羽毛在心瓣轻轻扫过。 “君上,昨夜,臣不是故意的,臣是生病了。” 殷鹿竹轻垂着眉眼,那声音竟莫名的搅得人淡淡的伤神。 不知为何,心中怒火骤然消了些许,他道:“什么病?” “是臣府中的姬砚沉给臣治好的,臣也不大清楚,他说,很严重来着。” 顾庭芳狐疑的看她一眼,就在殷鹿竹以为他要让她滚的时候,却听他道:“传姬砚沉。” 殷鹿竹:“……” 姬砚沉来的很快。 他安静的走进帐子,一眼便看到了跪在地上的殷鹿竹,他有些冷漠的移开了视线,像是不愿多看她一眼的样子。 “草民拜见君上。” 顾庭芳睨着跪在地上的姬砚沉,神色阴郁,却又极力的压抑着自己。 “昨夜是你给殷鹿竹看得病?” 顾庭芳嗓音沙哑,似是感染了风寒的原因,唇有些许的苍白,那张脸却一如既往的好看。 略微病态的模样,却将他衬得有些平易近人。 姬砚沉点了点头,“是草民。” “什么病?”顾庭芳瞥了殷鹿竹一眼,皆是不待见。 姬砚沉倒也没有丝毫要隐瞒的意思,直接开门见山道:“没什么,就是单纯的没素质。” “……” 随着姬砚沉一句话落下,偌大的账内呈现出了一阵叫人窒息的静默。 “呵呵。”许久之后,顾庭芳凉凉的低笑出声,那声音里,不知道沉淀了多少的冷漠。 他在床榻上坐好,以一副俯视的姿态望着殷鹿竹,菲薄的唇瓣轻启,“没素质?” “呵呵。”殷鹿竹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府上的庸医医术不精,让君上见笑了。” 闻言,姬砚沉眉头微不可见的蹙了一下,不满的看一眼殷鹿竹。 “殷鹿竹,你没素质影响给孤送衣服?” 听着他的质问,沈南箫复杂的看了一眼殷鹿竹。 ------------ 第52章 没本事脾气还大 殷鹿竹本能地看了一眼姬砚沉,那眼底,带着丝丝的埋怨。 姬砚沉安静的跪在地上,瞧见殷鹿竹那一瞥,他心下微沉。 原来,她昨夜是要给君上去送衣服的,是自己给他扎晕了。 似乎是想到什么,姬砚沉眼底划过一抹异样的情绪,以这殷鹿竹的性子,为了逃避杖责,定是要将自己给他扎晕这事说出来的。 犹豫了片刻,姬砚沉缓缓抬眸,刚准备请罪,忽然听见那人道。 “君上,此事确实是臣的失误,臣一时大意给忘记了。” 姬砚沉一怔,他有些惊愕地看向殷鹿竹。 这殷世子素来贪生怕死,但凡能甩在别人身上的锅,他绝对不会自己扛下。 可眼下,明明这事儿是自己的不是,他却一人扛了下来。 姬砚沉唇瓣轻轻颤动了一下,终究还是道:“是草民之罪,草民不知世子有要务在身,便用银针迫使他睡了过去。” 顾庭芳:“……” 有些头痛的揉了揉眉心,顾庭芳道:“殷鹿竹。” “君上,臣在呐。” “……”顾庭芳一噎,“堂堂男子汉,能不能好好说话,对着孤撒什么娇,跟个娘们似的,滚出去!” 听着顾庭芳这话,殷鹿竹当即臣便沉下了脸。 她一脸不悦地站了起来,行了一礼,“臣告退。” 临走时,她也不忘拽走了跪在地上的姬砚沉。 一时间,偌大的帐内便只剩下了沈南箫和顾庭芳的存在。 他上前两步,将一碗药递到顾庭芳跟前,似是无意地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想到昨夜的事,顾庭芳眼底划过一抹暗沉,“有人昨夜想要刺杀孤。” 若不是殷鹿竹在场,没的便会是他,而不是那一件衣服了。 顾庭芳的话让沈南箫皱紧了眉头。 “君上的意思是,那人认识殷鹿竹?” 顾庭芳点了点头,“起码,是在顾忌着这殷鹿竹,才未对孤下死手。” 沉默了片刻,沈南箫道:“敌在暗,我在明,不如便先静观其变吧。” “只能如此。” …… 姬砚沉静默无声地跟在殷鹿竹身后,唇瓣开开合合,眼见她就要走进帐内,他连忙问道。 “方才,为什么不直接说是我将你扎晕的?” 脚步一顿,殷鹿竹转过身,有些不解地看了一眼姬砚沉。 “那狗皇帝本来就看我不顺眼,整天鸡蛋里挑骨头,说是你的错他就会相信么?” “再者,这本来就是你的错,有什么好说的!” “反正我已经看透了,如果有一天我栽了,就是你这个庸医害的!” “……” 姬砚沉听着耳边人一句接着一句的话,从最开始的震惊到不悦,再到了现下的愤怒。 殷鹿竹还想说什么,就见姬砚沉冷着脸转身,大步离去。 “……”瞧着他的背影,殷鹿竹轻哼。 “这些个拖油瓶,越没本事脾气越大。” 那声音传入耳膜,姬砚沉脚步微顿了一下,而后,走得更快了。 对这殷鹿竹好不容易刚刚升起的一堆堆改观,就这样消失无踪了。 ------------ 第53章 别怪我翻脸无情 殷鹿竹刚一进去,青萝便迎了上来,“世子,青玄公子来了凉山,他手中有你的令牌,一路畅通。” 闻言,殷鹿竹微怔。 她捏了捏尚在身上的一截箭矢,“我去看看他。” 青萝随即跟了上去。 殷鹿竹来到青玄账子的时候,王一正守在外面,见她过来,立即如临大敌,高声道:“奴才拜见世子!” 殷鹿竹将他漠视成空气,直接推门而入。 帐内,青玄身上披了一件青色的衣袍,此刻,他正慵懒地坐在椅子上,一手撑在脑后。 他眉目俊朗,薄唇微微抿着,脸如雕刻般棱角分明。虽然只是简简单单地坐在那,却足够入画,让人沉沦。 而殷鹿竹此刻却无暇欣赏他的美。 她来到他身旁坐下,一时间,却没有开口。 帐内寂静无声,殷鹿竹不说话,玄卿也不曾开口。 又过了许久,殷鹿竹才慢慢地看向了他,“玄卿。” 她用此生最正经的语气叫着他的名字,玄卿微愣了一下。 他轻轻挑眉;“世子?” “我从来没有问过,你,姓什么?” 玄卿嘴角的笑容似乎微微凝固了一下,他缓缓凑近殷鹿竹些许,“世子不是说,不管玄卿什么身份,都会照拂一生一世的么?” 殷鹿竹摆了摆手,很是敷衍,“那都是我泡汉子之时的戏言,大可不必当真。” 闻言,玄卿眸色微微冷了些。 他坐回椅子,手指随意地卷着一缕长发,凉凉的语气似冰雪。 “世子先前还跟我彻夜长谈,说是无论是谁,只要世子还在,便动不了玄卿,言犹在耳,可世子没几日却与苏御春风一度,如此,我算什么?” 听着耳边幽怨的声音,殷鹿竹抿了抿唇瓣,一句话,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 “算你倒霉。” 玄卿:“……” “好一个翻脸无情的殷世子。” 殷鹿竹没在多言,她将身上的东西掏出,往桌上一放,“你的东西,收好了。” 瞧着那截箭矢,玄卿脸上的神情微微一僵,可面上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世子这是何意?” 殷鹿竹站了起来,以一种俯视的姿态看着玄卿。 她微微俯身,狠狠地捏住了他的下巴,迫使他抬眸看着自己。 而后,一字一句道:“我不管你是何身份,有何冤屈,刺杀我大殷君上,你当真是活腻了!” 玄卿瞳孔猛地一缩。 他想要辩解,殷鹿竹却重重的甩开了手,“这是最后一次,若再有下次,别怪我翻脸无情。” 话落,殷鹿竹转身便要走。 眼看她就要走出帐子,玄卿突然问了一句,“殷世子为何如此笃定?” 脚步一顿,殷鹿竹微微侧目,“这箭矢上有一图案,一模一样的图案,我在你的背上看到过。” 殷鹿竹书房内,皆是各位公子的美图。 自然也有这玄卿的。 玄卿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覆盖着一层浓浓的阴影,因为愤怒,衣袖底下的手不由得收紧再收紧。 压抑了许久,他这才迫使自己放松了下来。 ------------ 第54章 行了,你闭嘴吧 他望着桌上那枚被火烧剩下的箭矢,漆黑的眸子划过一抹暗沉。 原以为,这殷鹿竹不过是个只知美色的纨绔罢了,而自己,只需在他的庇护下活到那时即可。 可眼下看来,是他低估了这个人。 可…… 他指尖轻轻地摩挲着殷鹿竹留下的箭矢,凉凉的声音在帐内低低的响起。 “殷鹿竹,既然你发现了,那么,你,便得死!” …… 日观丰盈,凉山开满了鲜花,暗香盈动,沁人心脾。 殷鹿竹骑着马慢悠悠的在林间晃动。 她是第一次骑马,可这身体像是有着记忆那般,竟格外的娴熟。 青萝骑马跟在她的身后,刻意保持着一段的距离。 苏御的马也微微落后了她些许。 瞧着她白皙的笑颜,苏御默默地移开了目光,“世子,谢谢。” 听着苏御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殷鹿竹扭头看了他一眼,“你靠的是你的学识,与我何干?” 她的话,让苏御沉沉的松了一口气。 “世子的意思是,往后,我不必再听世子的话,做出违背自己本心的事儿?” 听着他那雀跃的声音,殷鹿竹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什么叫听我的话,做出违背自己本事的事儿?我什么时候让你做过你不愿意的事儿了?” 苏御看她一眼,倒是直接得很,“世子忘了么,你曾让我当众脱衣,让画师……” “行了你闭嘴吧。” 殷鹿竹连忙出声打断了他。 苏御还想说什么,在看见前面来人的时候顿住了。 殷鹿竹看去,只见顾庭芳一袭黑衣,慵懒地骑在马背之上,满头的墨发仅仅用一根檀木的发簪簪住一缕,其余的,便这样扑散而下。 那妖媚的五官有种近乎蛊惑的妖美,似是误入这林间的妖精。 他的身后,则跟着一人,是殷鹿竹从未见过的。 那人一身劲装,手握长剑,剑眉星目,一身的凌厉之气,剑鞘上刻着一个时字。 时? 大殷武术世家的时家? 正当殷鹿竹打量那侍卫的时候,顾庭芳已经来到了跟前。 还不待殷鹿竹反应,苏御连忙翻身下马,“臣,拜见君上。” “起来吧,不必多礼。” 顾庭芳妖媚的眸子淡淡的扫过殷鹿竹,其中的嫌弃不言而喻。 他冷漠地收回目光,骑着马悠悠的往殷鹿竹跟前走过。 殷鹿竹看着他,有些感慨。 这狗皇帝是经过上次的事儿有了阴影啊,还找个侍卫跟着,真是贪生怕死得很。 “……” 顾庭芳猛地勒住缰绳。 他调转马头,阴寒的目光直逼殷鹿竹,“你当真以为,孤不会杀你?” 殷鹿竹眨了眨眼睛,忽然往地上一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这个狗皇帝,他又犯病了,他能不能稍微控制下自己,别一天的气我。 顾庭芳只觉得胸口之处传来一阵疼痛。 他气他? 他说反了吧。 顾庭芳握着缰绳的手不停地收紧,自从他可以听到这纨绔的心声之后,当真没过过一天舒心的日子。 偏偏,这人比从前更卑躬屈膝,大错也甚少犯了,否则,自己还可以借机惩治了他。 ------------ 第55章 他可是我的男宠 顾庭芳只觉得胸口似乎是憋了一团火。 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前,这纨绔日日犯错,日日被招进长明宫。 可如今,他却似乎只逮着自己一人祸害。 身为君王,不可落下一个苛待功臣之后的名声,他只能一忍再忍。 仰起头,顾庭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两个字,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地脱口而出。 “殷贼!” “……”殷鹿竹一怔,她眨了眨眼睛,有些无辜的看向顾庭芳,“君上,那日臣当真不知你在沐浴,否则,臣不会上前半步。” 她面上可怜兮兮,无辜至极,有带着迷惑旁人的真诚。 就连苏御都忍不住要为她求情了。 可顾庭芳却分明听到她的心声:哟呵,这狗皇帝居然骂我淫贼! “呵呵!”顾庭芳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瞧着他这样子,殷鹿竹刚准备说话,一支利箭突然破空而来,她本能地闪身躲过,还不待她诧异自己这惊人的反应能力。 顷刻之间,四面八方便涌出了无数的黑衣人。 青萝见此,赶紧抽出圆月弯刀,警惕地盯着四方,“世子,你先走!” 半晌没有听到回音,青萝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人已经跑出了好远。 “……”顾庭芳当时便惊住了。 不敢相信,这世间居然会有这样毫无气节,贪生怕死的男人。 亏得平日里还一副舍生取义的模样,要为他出生入死,这不,刺客刚至,他就丢下自己跑得无影无踪了。 眼见这刺客就是冲着这殷鹿竹来的,顾庭芳没打算多管,轻哼一声,骑马便离开了。 黑衣人迅速地缠斗了上来,青萝和时越一时无法脱身,只能与对方缠斗。 其余的黑衣人见殷鹿竹离开,也迅速地追了上去。 这一次,玄卿是下了杀手。 林间风声萧瑟,兵器相碰的声音夹杂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殷鹿竹干脆利落地拔出刺入黑衣人身体的长剑,血迹溅上她的脸颊,整个人看起来竟有一种难言的妖冶。 顾庭芳骑着马缓缓而来,隔着一段短短的距离,他以一副看戏的姿态瞧着被人包围的殷鹿竹。 眼底,闪过一抹清晰的快慰。 殷鹿竹一个闪身躲过黑衣人的攻击,并将其顺手解决。 她利落的手法让顾庭芳意外地扬了扬眉。 这个人虽然怂得不像个男人,处事行为更是小人得很,叽叽歪歪娘儿们兮兮妖里妖气的,身手倒是不错。 原来,楚湘王一直都有在暗中培养这人。 什么骑射武艺一概不通,可眼下看来,倒是不俗。 殷鹿竹也很是茫然,她身为傅府千金,自不会功夫,可这身体似乎却不是这样的。 像是有着记忆一般,那一招一式,她用起来,竟也有些得心应手。 殷鹿竹百忙之中抬眸看了一眼顾庭芳,见他闲庭阔步那般悠然地望着她,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像是看一场取悦他的比武。 当黑衣人举剑刺来的时候,她连忙说道。 “看到没,那可是我的男宠,他武功天下无双,爱慕我多时,若不想死,便迅速离开!” ------------ 第56章 我倒是不敢指望封赏 男宠? 顾庭芳漆黑的瞳孔暗流涌动。 他默不作声地握紧缰绳,因为此刻,黑衣人看向他的目光明显不善。 果然…… “一起杀了便是!”随着为首一个黑衣人的话落下,便有人举剑朝着他刺了过来。 他一跃而起,躲过了黑衣人的攻击,趁着这空挡解释道:“我与他毫无干系!” 殷鹿竹长剑刺过,而后一跃来到他的身旁,“宝贝!别怕!大哥保护你!” 顾庭芳惊愕地看着她,眼底闪烁着不可思议的光芒。 殷鹿竹,他向天借胆了么? 怒气一触即发,他手中的剑直接朝着殷鹿竹便劈了过来。 于是,俩人便打了起来,顾庭芳招招狠辣,明显是动了怒的。 此生,便没人敢这样在他跟前不知死活。 今日,他便来个顺水推舟,了结这眼中钉。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倒让黑衣人愣住了。 短暂的观看之后,有人便拉开的弓箭,目的,是殷鹿竹。 当那利箭射来的时候,殷鹿竹瞳孔一缩,于是,她想也不想,本能地往顾庭芳身后一躲,于是,那箭便重重的钉在了他的身上。 瞧着这一幕,殷鹿竹眨了眨眼睛,心虚地问了一句。 “君上,你怎么也不躲躲呢?” 顾庭芳动作突然顿住,他冷佞的目光不可置信地落在殷鹿竹的身上。 充满了近乎诡谲的邪妄。 目光凉凉的看着她,坚定而又冷厉。 在殷鹿竹的目光之下,他缓缓伸手握住了那钉在自己身上的箭,猛地用力将之拔了出来。 反手一掷,那箭便从射箭那人脖颈穿了过去,一招毙命。 自始至终,那看着殷鹿竹的目光没有移开过丝毫。 “呵呵……”殷鹿竹干巴巴地笑了一声,“君,君上好身手!” 顾庭芳还想说什么,整个人却突然倒了下去。 殷鹿竹连忙将他扶住。 最终还是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当青萝和时越赶上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殷鹿竹立于马背,手持染血长剑,英姿飒爽的与人酣战。 而另一只手,还要扶着同样在马背上的顾庭芳。 时越和青萝默默地对视了一眼。 时越也是没想到,君上居然受伤了。 他有些没眼看,一直嫌弃殷鹿竹娘儿们兮兮像个宦官的君上,此刻竟然柔弱地倒在殷鹿竹的怀里,活像一个拖油瓶。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救君上?” 冲上去之时,青萝没忍住的低吼出声。 时越随及时回神,也迅速地冲了上去。 看了血迹漫迷的林间,其余黑衣人便迅速地撤离了。 殷鹿竹擦了一把脸上的血迹,将顾庭芳推给时越,“君上受伤了,快去找大夫!” 时越深深地看了一眼殷鹿竹,“世子好身手!” 殷鹿竹摆了摆手,“谬赞。” 她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议。 “世子对君上的搭救之恩,待到君上醒来,定会论功行赏。” “……”殷鹿竹微微一僵。 “咳!”她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 “不必放在心上,我也很内疚,没有保护好君上,还是让他受伤了,我倒是不敢指望封赏,只希望君上醒来不要责怪我没有保护好他。” ------------ 第57章 真是父慈子孝啊 时越面色复杂地带着顾庭芳离开。 瞧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青萝不解地吐出一句,“奴婢怎么看这时越好像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 殷鹿竹一脸坦荡。 “估计是觉得君上给他丢人了。” 时越便是那个世代效忠大殷皇室的武术世家,就连皇室子弟的功夫也是时家家主亲授。 这顾庭芳与时越,应当还是师兄弟关系。 说着,她瞥了一眼青萝,低低的叹息一声。 “其实有些时候我挺讨厌自己的,没什么心眼,太过善良,武功还高……” “啊?”青萝诧异地看她一眼,有些震惊。 “世子你没事吧?” 殷鹿竹:“……” …… 一场田猎,尚未结束,便因顾庭芳身受重伤而匆匆结束了。 昭德殿内,御医跪了一地,奴仆进进出出的,许久之后,才听得一句,“君上的伤情稳住了。” 闻言,立在一旁的沈南箫这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此刻,似乎所有的朝臣都聚集在了长明宫外,议论纷纷。 楚湘王府内,殷鹿竹静默无声的站在一株开得正盛的绿藤下,听见下人禀报君上已经无碍。 她闭上眼睛,沉沉的吐出一口浊气。 正在这时,殷景朝被仆从推了进来,瞧着殷鹿竹脸上的忧虑,他眉头轻蹙了一下。 “君上受伤的时候是与你在一起?” 见殷景朝进来,殷鹿竹俯身行了一礼:“父亲。” 还不待殷景朝说话,殷鹿竹便在往他心上重重一击:“我楚湘王府怕是有难了?” 殷景朝微颤,“那日没有保护好君上虽说是你的责任,可当时时越也是在场的,君上应当不会苛责。” 殷鹿竹轻抿唇瓣,有些复杂的看了一眼殷景朝,“其实,那些刺客,是冲着我来的。” 殷景朝握着了车辇的扶手,面上还算平静。 “误伤之事,时常有之,我为大殷立下汗马功劳,君上不至于为了此事迁怒。” “那箭本来是要射到我身上的。” 殷景朝疑惑的看向殷鹿竹,眼底闪烁着不可思议的光芒,“你的意思是,君上为你挡箭了?” 垂下眼眸,殷景朝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想不到,君上竟是如此器重我楚湘王府。” “嘿嘿。”殷鹿竹尴尬的扯了扯嘴角,默默的补了一句:“倒也没有很器重,君上当时在旁边看戏呢,是我拉他给我挡了一箭。” “……”殷景朝脸上感动的神情骤然僵住。 就连身后推着车辇的人也是一愣。 听着殷鹿竹的话,有那么一瞬间,殷景朝几乎怀疑自己是幻听了。 过了很久,殷景朝才神色凝重的下了一个决定,“吩咐下去,本王要进宫。” “请罪?”殷鹿竹询问。 说真的,她心里还真有些过意不去的,自己闯下的祸,却要这一把年纪、腿脚又不灵便的老头去承担,真是内疚啊。 殷景朝看也不看殷鹿竹一眼,任由人推着往外走去,只是冷静的陈述道。 “去君上跟前陈情,本王早已与你断绝了这父子关系。” 殷鹿竹:“……” 真是父慈子孝啊! ------------ 第58章 我心里太苦了 昭德殿。 顾庭芳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见他醒来,殿外的御医们这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顾庭芳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抬眸,他便看到了殿内的沈南箫和殷景朝。 瞧着殷景朝,他眸色一紧,目光不动声色的在殿内搜寻了一圈。 没有看到殷鹿竹,他火气骤然上升,只觉得伤口越发的疼了。 “君上,您终于醒了!”殷景朝有些激动的上前,“若君上有个三长两短,这大殷该要乱了!” 顾庭芳目光猩红,微微喘着粗气,“殷鹿竹呢?” “呃……”殷景朝微微一僵。 “君上,御医说了,您得多多休息,封赏殷世子一事,还是等您好了再说吧。” 张家德将药端了过来,吹凉之后仔细的喂到了顾庭芳嘴边。 他却敏感的抓到了张家德话里的内容,抬手,他轻轻一推,便将跟前的药推开。 他眉头紧紧地蹙着,“你说什么?封赏殷鹿竹?” 瞧着他这一副随时会一口气上不来的模样,张家德连连点头。 “君上在后山遭遇刺客,是殷世子不畏生死,迎难而上,以一副柔弱的身躯挡住了刺客,否则,君上便危险了。” “……” “呵呵。”顾庭芳突然就笑了,笑的戾气横生。 不知是疼的还是气的,他面上透着一缕浓郁的绯色,如同隔在缥缈的云端,美人如花,似皎洁的明月落入澄澈的水中。 一笑之后,顾庭芳忽然敛了笑意。 “谁说的?” 张家德一脸茫然,“殷世子自己啊,眼下啊,殷世子舍身救君上的义举已经传遍整个大殷了。” 顾庭芳:“……” 还想请罪的殷景朝默默的往后缩了些许。 他进宫才两个时辰,这事儿怎就传得如此离谱了? 想到殷鹿竹,殷景朝只觉得头一阵一阵的疼痛,从前,她虽然纨绔,虽然不中用,可到底没有闯下过什么无法弥补的大祸。 可近几个月…… 殷景朝已经不敢想下去了。 一时间,偌大的昭德殿内寂静无声。 沈南箫缓步走了过来,一针见血的问出了问题,“君上此次受伤,与殷世子有关?” 顾庭芳小心的躺了下去,只觉得身上的伤口似有白蚁挠身,不除不快。 这殷鹿竹放肆至极! 如若不惩戒,定会让他得寸进尺,可他是功臣之后,明了惩罚,失了民心。 似乎是想到什么,顾庭芳眼眸微动。 他低低的道:“相国亲自去一趟楚湘王府,将孤的旨意带去。” …… 殷鹿竹忐忑的躺在软榻上吃着青萝喂来的糖糕,“你说君上不会报复我吧?我真是太害怕了。” 说着,她又张嘴接过一块糖糕,“告诉厨房,下次做甜一点,我心里太苦了。” 青萝一噎。 要说苦,该是君上吧。 此刻,君上想来也是有苦难言的。 瞧着桌上的糖糕转眼便见了底,青萝还是没有忍住的道:“世子,奴婢真看不出你心底的苦。” “唉……”她目光缥缈的看着远处,“你不懂。” ------------ 第59章 相国是活不到明天了么 青萝正准备说什么,就听外面传来下人的声音,“世子,相国到。” 小厮话音刚刚落下,一袭白衫的沈南箫便缓步走了进来,周身透着一股刻在骨子里的冰凉之气。 可即便如此,也依旧遮掩不住他的俊秀之姿,如临花照水,清雅绝俗。 殷鹿竹还没回过神,沈南箫的嗓音便在耳畔响起。 “殷鹿竹接旨。” 自沈南箫出现那一刻起,殷鹿竹的面色便冷了下来。 她不悦的跪了下来。 沈南箫瞥了她一眼。 “君上口谕。” “从命而利君谓之顺,从命而不利于君谓之谄,逆命而利君谓之忠,逆命而不利君谓之篡,不恤君之荣辱,不恤国之臧否,偷合苟容已持禄养交而几耳,谓之国贼!” “敢问,殷鹿竹你是何种?” 仰头,殷鹿竹面色平静的看着立在跟前的沈南箫,他风度翩翩,而她,却跪在地上,犹如听训的奴才。 想到从前,殷鹿竹眸色冷了几分。 “相国,说话这么冲做什么,是活不到明天了么?” 闻言,沈南箫好看的眉头一点一点的蹙了起来,他冷静的看着殷鹿竹,语气平缓,“此乃君上口谕。” 殷鹿竹腰板挺的直直的,“我父为了大殷,为了君上,断了一条腿,身上伤痕不计其数,驭冥军更是常年戍守大殷,如此,相国觉得,是忠还是奸?” 沈南箫凝眉看着殷鹿竹。 不是他的错觉,这人当真是变了。 从前,无论是面对君上还是自己,他总是卑躬屈膝,小心翼翼,大气也不敢喘。 如今,他比从前更卑躬屈膝,奴颜媚骨,可是眼里,却没有惧意,没有臣服。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王一的声音,“世子,我家公子刚得了一种珍贵的茶,想请世子过去一同品茗。” 沈南箫瞥了一眼外面,眼底讥讽一闪而过,“殷世子,君上口谕,凉国使臣不日进京,殷世子身份贵重,替重伤的君上接待最为合适。” 说着,沈南箫往前一步,垂眸俯视着她,“往殷世子别让君上及大殷臣民失望了才是。” 沈南箫的嗓音很轻很淡,里面的凉意却叫人为之心颤。 “臣接旨。” 也不等沈南箫说话,殷鹿竹便站了起来。 沈南箫抬脚便要离开,却在经过殷鹿竹身旁之时脚步微微顿了一下。 “殷世子,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你若没事便多读点书,免得让楚湘王受累。” “我不读,百无一用是书生!” 沈南箫话音刚落,她便以一种极度不屑的语气接了一句。 沈南箫没再多言,便是看也不曾看她一眼便离开了楚湘王府。 “世子!”青萝连忙站起身,“世子不该接旨的?” “为何?” “世子可听过凉国使臣孙词言!” 殷鹿竹点了点头。 “凉国有一智者,可解世间一切难题,不管是遗失百年的珍珑棋局,还是谜语字画,抑或是的其他的,他皆能解。” 见她竟听过此人,青萝眼底划过一抹诧异。 ------------ 第60章 不该将此事交给殷鹿竹的 “那世子可知,凉国使臣带着孙词言走访各国,以此为注,赢走了许多城池。” “如今他们来到了大殷,来者不善啊!” “若此次输掉城池,尽管有王爷庇护,可在群臣的逼迫下,君上也会将你处死!否则,丢掉城池一事便无法揭过。” “君上此时将这烫手山芋扔给了你,只怕,是对世子心有芥蒂。” 殷鹿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瞧着她这突然又心不在焉的模样,青萝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世子,明日凉国使臣便进宫了,若你接待,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可说出来,与苏御公子共同商讨,他虽困于王府,却也是才富五车,颇有学识的。” 闻言,殷鹿竹默默地看了他一眼,低声道:“在我看来,关于凉国使臣进宫最大的问题便是……让我接待。” “……”青萝一噎。 …… 翌日。 金碧辉煌的大殷皇城,琉璃屋檐,巍峨壮丽的轮廓像是从蔚蓝的天空中勾画出来,琉璃瓦,黄金窗,碧玉栏,所有的一切,都昭示着大殷的繁荣昌盛。 殷鹿竹到的时候,群臣皆已到。 顾庭芳却称病不出,说是无法挪动身体,得安心静养,此次凉国使臣一切事宜,交由殷鹿竹负责。 殷鹿竹刚一落座,荣国候白金垣嫡子,白泽言便轻哼一声,“我还以为,殷世子是不敢来了呢!” 闻言,殷鹿竹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去年,便是他借着拔得头筹之名,让殷鹿竹给他行跪拜之礼的吧。 长得倒是人模狗样,就是有些变态。 “你以为什么就是什么吧。”收回目光,殷鹿竹回答得很是随意,像是懒得搭理他似得。 众臣却皆是一愣。 他们所认识的殷鹿竹,可是个极度暴躁之人,一言不合便要与人刀剑相向,可此刻,面对白公子的奚落,竟能忍住不发。 他不是素来仗着楚湘王嫡子的身份,谁也不服的么? 正在这时,一道声音突然打断了众人的沉思。 “我乃凉国使臣马威,今日奉我朝陛下之令,带来我国能者,与贵国切磋一二。” 话落,他便拍了拍手,随即,便走上了一女子。 她浓妆淡抹,几丝发丝绕颈,腰似小蛮,杨柳般婀娜多姿,唇似樊素,樱桃般小巧玲珑,唇上点了一抹朱红,笑得风情万种。 马威面上划过一抹自豪:此女乃我朝陛下最宠爱的贵妾,最是婀娜妩媚,矫若惊龙。 “我等早就听闻贵国林太妃舞姿倾城,分花拂柳,今日,特来切磋。” 马威话音刚落,群臣便议论了起来,“林太妃乃是先帝嫔妃,怎可在凉国使臣跟前献舞!” “这凉国的比武竟是比舞!” 沈南箫眉头轻皱了一下,凉国民球风彪悍,自是不在意,可这是大殷太妃与人切磋,传出去,损的是国威,是君上之颜面。 沈南箫面上皆是不赞同。 此事,不该交给这殷鹿竹的。 白泽言淡笑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君上怕是病糊涂了,竟将如此重要的事儿交给殷鹿竹,只怕,会要了他的命吧。 ------------ 第61章 把自己送上断头台 他且看这殷鹿竹如何力挽狂澜,看他如何一点一点地将自己送上断头台。 一片触光交错间,白太后对着林太妃点了点头。 后者缓缓起身。 “此事事关大殷国土,便是不合规矩……” “林太妃曾深的先帝宠爱,一曲飞花舞叫无数文人墨客折。”不等林太妃把话说完,殷鹿竹便截住了她的话。 “可是,我大殷乃泱泱大国,君上更是铁骨铮铮、气吞山河,顶天立地,万夫不当,怎能让自己的长辈在殿前取乐于人,凉国,呵呵……” 她低低的笑了一声,那笑声里,不知道沉淀了多少的讥讽。 “哈哈哈哈!”殷鹿竹话音刚落,下方便很配合传来附和,“早就听闻凉国近年来有些不同往年,不曾想,竟只能靠女人争光了么,真是有些丢人呐!” 殷鹿竹朝着说话的人看去,眼底划过一抹意外。 竟是苏御? 他不是最恨自己了么?竟也会出言相帮? “……你!”马威一怒,却又狠狠地压了下去。 他不悦的行了一礼,一个眼神让女人退了下去。 他上前一步,“若是不比舞,也可比武!” 说着,身后便走上了一个彪形大汉,手握南瓜金锤,每走一步,似乎大殿都在轻轻地晃动。 瞧着眼前犹如巨人一般的彪形大汉,朝臣皆惊。 满意地看着大殷朝臣脸上的神情,马威臣大笑出声:“听闻大殷时家,乃武术世家,便是君上的功夫也是时家家主亲授,万夫莫敌,神鬼无双,不如,与我凉国武士一较高下!也好让我等看看,是否传闻有误。” “砰!”马威话音刚刚落下,一个声音便响了起来。 殷鹿竹抬眸看去,只见时越拍案而起,他刚毅俊朗的面容闪烁着怒气,“区区小国,也敢在我大殷放肆。” 马威将眼前的时越上下打量了一遍,“看你这身板,怕是经不住我凉国武士的一招吧?怎么,这一战,你要迎?” “有何不可。”时越仰头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起身走了过来。 “这一战,我领了!” “呵!”马威轻蔑的一笑,“我凉国武士刀下不死无名之士,你是谁?” 时越抱拳,刚毅的面容还有未消退的剑伤,常年烈日底下习武,风也将他的皮肤吹得黝黑,却衬得他多了几分难掩的英气。 “时越,时家下任家主!” “原来是时家的,只是……” 马威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看来传言不可尽信呐,你这样,怕轻而易举地便被踩碎了吧。” “赐教!”时越凉凉的吐出两个字,没有半分的畏惧或是退缩。 “慢着!”沈南箫淡淡的出声制止,“时公子刚回到殷都不久,之前又遭受一场刺杀,旧伤未愈,还是换一个吧。” 时越刚想说话,又听沈南箫道:“时家既是武术世家,若是赢了,天下该说我大殷仗势欺人,击败区区凉国武士,殷世子随意指派一人即可。” “……”瞧着又扔到自己身上的锅,殷鹿竹默默地看着沈南箫。 ------------ 第62章 都是这殷鹿竹给带害的 她算是明白了。 这贱人跟狗皇帝一唱一和,就是想要她的命,不惜以大殷国土诱之,就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就这么天怒人怨了。 感受到殷鹿竹所投来的目光,沈南箫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而后又冷淡地移开了目光。 “殷世子,有问题?” 殷鹿竹摇了摇头。 “那便,沈今召出战。” “……”沈南箫微顿,他眸色紧了紧,“沈今召在朝中并无官职,与凉国武士对决,怕有不妥。” “大殷兴衰,匹夫有责,身为大殷士族之后,沈公子并无怯战的理由。” 朝臣默默地看着殷鹿竹与沈南箫之间的暗流,满面茫然。 这殷世子不是最喜欢相国了么? 从前,只要是相国的话,他都是无条件遵从的,怎得现在,这般冲? “沈今召,你可愿?” 殷鹿竹双手撑着下颚,一双眼睛漫不经心地看着面色冷凝的沈南箫,语气淡淡地问了一句。 相较于沈南箫的气愤,沈今召却是笑容满面,“我愿意。” 沈今召一双眸子神采奕奕,鹿竹最相信的人还是他,她明知道,这一战,若是自己输了,那她的项上人头可就不保了。 这还是鹿竹第一次坚定地选择他呢,而且,连大哥的话都不听了。 想着,沈今召脸上的笑容又深了些许。 沈南箫面色阴沉地看着他,俨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瞧着沈今召脸上藏不住的笑容,他不忍直视地移开了目光,想他沈家世代清白,怎就出了这么一个断袖! 都是这殷鹿竹带害的! 想着,他阴恻恻的目光在殷鹿竹身上扫过。 君上说得没错,这人就是个祸害,留着,迟早得出大问题。 于是,他便没有再阻止。 沈今召与那凉国武士一道往殿外走去。 然,刚走到殿外,他还没准备好,那彪形大汉突然举起南瓜金锤朝着他的太阳穴砸了下来。 沈今召微楞,而后一个漂亮的翻转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神情激愤:“卑鄙!” 凉国武士步步紧逼,那砸下的金锤落于地面,竟是砸出了一个深坑。 而沈今召则被逼得节节后退,明显不敌。 他身姿颀长,面容俊朗,可站在这彪形大汉跟前,竟显得很是渺小。 朝臣大多紧张地看着这一幕。 白泽言拿起面前的酒轻轻饮了一口,看了一眼对面的殷鹿竹,却见她半点不慌,神情恣意,像是要睡着的模样。 他低笑出声。 君上怕是想要这殷鹿竹的命吧。 正在这时,只听一声巨响响起。 沈今召不知怎么地就被击中,重重地飞了出去,落于地面,吐出了一口鲜血,狼狈不堪。 苏御衣袖底下的手猛地一紧,他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殷鹿竹。 却见她神色淡淡的,没有丝毫的担忧或是害怕。 苏御眉头微不可见的蹙了一下。 别说这场比武关乎着他的生死,在楚湘王府的这些日子里,这沈公子若是有半点损伤,他都是心疼得很,恨不得将所有的良药都放到他跟前,替他受过这些伤。 怎么此刻? ------------ 第63章 殷世子变了 苏御深深地看了一眼殷鹿竹,不是他的错觉,这殷世子,不知从何时开始,竟慢慢地变了。 变得,让人觉得陌生,觉得,疏远。 沈今召躺在地上,努力地想要握起长剑,可试了无数次,竟连动一下都是吃力。 沈南箫端坐在那,如莲姿态,半点波澜没有。 他觉得,沈今召是该受一些磨难了,免得,永远这般不知天高地厚。 霎时,天空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一道犹如长龙般的闪电划过,大雨便铺天盖地的从空中倾泻下来。 雨滴落在身上,冲淡了沈今召嘴角的血迹。 他感觉自己的力气正在一点点地流逝,体内犹如一只猛虎,正在疯狂地撕咬着他,痛苦不堪。 “哈哈哈哈!”凉国武士俯视着地上的沈今召,嚣张的笑声突然就响了起来。 “殷世子,听说这人可是你的男宠,可笑,他方才竟还想为你一战,可终究是输了,殷世子,这便是你大殷的武士?” 讽刺的话传入耳膜,原本躺在地上的少年突然猛地握紧了长剑。 当那南瓜金锤再次砸下来之时,沈今召突然飞身而起,避开了。 而后长剑挥洒,刺眼的剑芒犹如带着霹雳之势,直冲云霄,宛如绚烂的银龙一般,仿佛要与天上劈落而下的闪电连接到一起。 这一刻,沈今召仿佛重焕新生,招招致命,静若伏虎,动若飞龙,缓若游云,疾若闪电。 凉国武士被打的节节败退,最终,被沈今召划了一剑,狼狈地摔了出去,半晌没有爬起来。 周遭响起了震天的赞扬声,沈今召手握长剑,盯望着躺在地上的凉国武士,低低的呢喃出声。 “殷世子,不会看错人!” 殷鹿竹唇角荡出一抹笑意,她就知道,这沈今召行的。 便是不行,有这沈南箫在,也定会性命无虞。 马威有几分不悦,说道。 “殷世子,这次,我凉国还带来了天下第一智者,想必各位也听过他的名号,他可解世间一切难题,不管是遗失百年的珍珑棋局,还是谜语字画,抑或是的其他的,他皆能解!” 顷刻之间,大殿瞬间便炸开了锅。 这人,他们定然是听过的。 这段时间,凉国使臣带着他走访各国,以此为注,赢走了许多城池。 看来今日,也是志在此了。 正在这时,白泽言突然站了起来。 “我朝君上身体不适,已将此次事宜全部交给了世子负责,他博学多才,比起你国第一智者也毫不逊色分毫,便与世子切磋吧。” “好!”马威立即便应了下来,似乎此举,正中下怀。 瞧着白泽言这一副恨不得她死的模样,殷鹿竹暗自磨了磨牙齿。 不消片刻,那男子便走了上来,望着殷鹿竹,有些倨傲。 “世子可随意问我问题,若是答出来,还望贵国允诺一座城池,若是在下答不上,我朝陛下将会允诺贵国一座城池。” 殷鹿竹脸上的神情微微僵硬了一下,“你们陛下这么草率的么?要是本世子赢了他反悔怎么办?” ------------ 第64章 自己的命也不想要了么 “士子!”马威不悦地上前些许,“我朝陛下一言九鼎,定不会食言,也望贵国不要食言才是。” 殷鹿竹:“……” 轻抿唇瓣,她默默地看了一眼沈今召。 对方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此刻,大殿上安静的有几分瘆人,所有人都在屏息以待,却不难预料结局。 “世子,可问在下任何问题!”男人催促的声音回荡在殿内,透着掩藏不掉的自信。 殷鹿竹点了点头,她轻舔了一下唇瓣,“你猜,本世子会问你什么问题?” “……” 凉国使臣团安静了片刻,突然炸开了锅,一道道不满的声音回荡在殿内,传入殷鹿竹耳朵,化为一句震耳欲聋的…… “这个阴逼!” “世子!”凉国使臣上前一步,“这个问题不算,你使诈!” 殷鹿竹端坐在位,姿态逍遥,目光沉静,与暴跳如雷的凉国使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是你们自己说的,第一智者,无论本士子问什么,他都能回答得上,怎得此刻,却打脸了呢?” “这算什么问题,便是我凉国智者猜对了你也可以不承认!” “本官不是那等无耻之徒,猜不到便猜不到吧,找什么借口。” “堂堂大殷,难不成要耍赖,成为这天下的笑柄?”马威讥讽地询问出声。 殷鹿竹眼神凌冽了几分,她于座上缓缓起身,一双眸子以高人一等的姿态俯视着底下的马威,“我大殷泱泱大国,今日,便让尔等心服口服!” 众臣:“……” 这个纨绔逞什么能!对方可是名满天下的第一智者,好不容易钻了空子赢了,他到底还有作个什么劲! 自己的命也不想要了么? 沈南箫拿起面前的酒水一饮而尽,面上似有阴云笼罩。 凉国智者沉思了片刻,突然问道:“我这里有一筐鱼和一根鱼竿,不知道世子想要哪个呢?” 智者话一出,朝臣皆是松了一口气,看来这第一智者也不过如此,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便是个傻子都知道如何抉择。 然而,某个纨绔却毫不带考虑的:“我要一筐鱼!” 于是,众臣整张脸黑了下来,似乎染了墨汁一般。 这个无脑的殷世子! 楚湘王一代战神,怎就生了这么个刚愎自用的东西。 “哈哈哈哈!”马威突然就笑了起来。 这殷世子果然和他们想的一样,越是显而易见简单的问题,他便越是多疑,便会反其道而行,而放弃了真正的答案。 “呵呵。”智者低低的笑了一声,“世子肤浅了,授人以渔,不如授人以渔,鱼你吃完就没的了,鱼竿你可以钓很多鱼,再也不愁往后。” 殷鹿竹赞同地点了点头,“可是,若我要一筐鱼之后把它卖了,可以多买几根鱼竿和一副象棋,然后把鱼竿租给别人,收租金,再约到他们一边钓鱼一边下象棋,这样,慢慢地,慢慢地,我便可收获更多,这不比鱼竿强么?” “……” ------------ 第65章 兄长,可否替鹿竹一战 沈南箫送到嘴边的茶突然就僵住了。 他抬眸,深深地看了一眼殷鹿竹,那眸底深处流转着复杂的神采。 这殷鹿竹…… “……你!” “又要说我使诈?” 凉国使臣面色阴沉的可怖,“你这分明就是……” “是我输了!” 凉国使臣话音未落,那智者便叹息出声。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殷鹿竹,唇角泛出一抹苦笑,想不到,这大殷竟会是自己生命的终点。 在众人的目光之下,智者突然抽出匕首,朝着自己的喉咙割去。 凉国使臣迅速地握住他的手,对着他摇了摇头。 可即便这样,他的脖子还是受了伤,流出了鲜红的血液。 不难看出,这智者当真是怀着必死的决心了。 苏御悄无声息的松了一口气,这些日子,他翻阅古籍,就为找一个凉国智者可能答不上的问题,却不曾想…… 安抚了智者,马威脸色不好的走上前来。 “我凉国还有最后一步,若是输了,奉上城池,绝不反悔!” 听着马威这一声比一声大的嗓门,殷鹿竹身子微微朝前倾了几分,“可你方才就说,输了便送我大殷城池!” 马威一顿,随即道:“没错,可如若此次我凉国再输,城池随你选,先前,可是我凉国自主赠送,想来,殷世子这般傲气之人,定是想自己选才是。” 马威话音刚落,朝臣便开始议论纷纷。 甚至有人已经低声劝着殷鹿竹。 “世子,方才能赢已是侥幸,还是就此收手吧,免得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世子,万万不可冲动啊,楚湘王白发人送黑发人可太惨了。” “世子,算了算了,赢了便好,君上定会奖励你的。” “世子……” 仿佛没有听到周边的声音,殷鹿竹脸上的笑容淡淡的,她就这样随意地坐在那,端的是风姿无双。 而后便听她道:“本世子方才说了,定要让你凉国心服口服,如此,便来吧。” “……” 随着殷鹿竹一句话落下,殿内出现了片刻的寂静,随即,轰的一声炸开了锅。 “这纨绔非得把自己作死才过得去!” “他死就算了,还得赔上大殷国土,看老子在不在君上跟前参他一本!” 苏御不赞同的看了一眼殷鹿竹,无奈地叹息一声。 世子他终究还是急于冒进了。 先前两次,皆是侥幸。 这第三次,怕是不容易了。 马威冷笑,眼底多了几分自信,“此次,我们比的是棋艺之术。” 马威话音落下,众人便皱起了眉头。 沈今召屏息凝神,隔着一段距离,便这样看着殷鹿竹。 若今日输了城池,别说白氏一党定会借机生事,便是君上也不会放过她的。 可,武术他尚可一战,可棋局,他是一窍不通的,帮不了鹿竹。 似乎是想到什么,沈今召深深地看了一眼沈南箫。 兄长棋艺无双,就是不知道,可否替鹿竹一战? 似乎是想到什么,沈今召颓废地低下头。 兄长对鹿竹成见已深,定是不愿相助的。 ------------ 第66章 琴棋书画皆通 沈今召叹息出声,他默不作声来到苏御跟前,“苏公子,你可通棋艺?” 苏御摇了摇头,“这些年,我都在熟读各类书籍,唯独没有棋艺之术。” 闻言,沈今召有些挫败的垂下脑袋。 苏御道:“听闻令兄诗书礼乐,琴棋书画样样皆通。” 沈今召抿唇。 明知道沈南箫不会帮殷鹿竹,可他还是走了过去。 来到沈南箫跟前,瞧着他清俊的面容,他在他身畔蹲下,“兄,兄长。” 沈南箫拿起跟前的茶淡淡的饮了一口,淡淡的吩咐道:“将他拉开。” 瞧着准备上前将自己拖走的几个侍卫,沈今召轻哼一声,默默地回到自己座位坐下。 就在这空档,凉国智者已经摆好了棋局。 他望向周遭的人,询问道:“可有人上前与我一战?”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愿上前,这凉国智者的名声他们是听过的。 如若输了,不止殷鹿竹性命不保,自己也会受到波及,楚湘王定也不会放过间接害死殷鹿竹之人的。 于是,偌大的殿内,噤若寒蝉,谁也不愿相助。 沈南箫瞧着这一幕,薄唇紧紧抿着,这些人,平日里各个说自己对大殷如何如何衷心,可到了关键时刻,却无一人分忧。 他冰薄的眸子扫了一眼殷鹿竹。 瞧着他一脸悠哉的样子,眸色又沉了几分。 无能的殷世子,都这个时候了,难不成还能指望有人如沈今召那般助他么? 轻哼一声,即便对殷鹿竹的成见深不见底,沈南箫还是站了起来。 然,不待他说话,就见殷鹿竹离开了自己的座位。 “本世子倒想看看,是何等高超的棋艺,让你苟延残喘。” 来到桌边坐下,殷鹿竹望了一眼对面的凉国智者,“若我是你,方才便死了算,免得自取其辱。” 众人:“……” 这纨绔到底哪里来的迷之自信? 他是疯了么? 沈南箫看了一眼殷鹿竹,阴沉着一张脸又重新坐了下来。 “呵呵。”那凉国智者一声低笑,“我始终觉得,殷世子你运气不错。” 殷鹿竹一双凤眸凝视着对面那温润如玉,却暗含讥讽的脸,他的意思是,自己前两次,皆是侥幸。 垂眸,她长长的睫毛倾泻而下,遮住了眼底的神情。 这天底下,没有谁的运气可以一直好,若说有,那便不是运气。 素手一夹,一颗白玉无瑕的棋子稳稳地放在了棋盘上,顿时掀起一阵肃杀的凌厉之气,誓要席卷被困的黑子。 瞧着棋盘上铺天盖地的扑来的杀气,众人微惊。 刚开始便锋芒毕露,这殷世子当真是疯得不轻! 凉国智者一愣,瞳孔不可置信地缩了一下,看向殷鹿竹的眼神多了一份探究。 薄唇抿了一下,他一言不发地执起一枚黑子放到棋盘中央。 就在这一瞬间,棋盘陡然出现了另一种生机,所谓柳暗花明不过如此。 抬头看向殷鹿竹,“请!” 他眉宇间带了几分得意。 方才让这人钻了空子,此次,是万万不能了。 ------------ 第67章 世子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众臣紧张地看着这一幕。 苏御疑惑地与沈今召对视一眼。 他们在楚湘王府两年,可从未听过这世子会下棋的。 这些年,他日日进出秦楼楚馆,走狗斗鸡,便是大字也不识得几个。 而今,竟会下棋了? 殷鹿竹一手随意地把玩着棋子,态度散漫,任面前黑玉棋子的凌厉夹击,她云淡风轻,散漫又慵懒。 漫不经心地取过一枚白玉棋子随意地放在了一个位置,顿时危机化解,漫天乌云尽散,戾气无声地化作祥和,只一招便完美逆袭。 “到你了。” 凉国智者眸光渐渐地眯了起来,再不言语嘲讽,只是专注地盯着黑白交错的棋盘。 那执着的白玉棋子的手微微发紧,汗水湿透了掌心,棋子却迟迟没有落下。 眉眼微蹙了一下,才缓缓地寻了思虑的位置放下,面上却带着疑虑。 他每一步都下的越来越费心力,越来越艰难,也越来越慢,每一步都似乎要耗尽他毕生的棋艺,可是却又都轻易地被破解。 相较于他的谨慎沉思,小心翼翼,殷鹿竹却显得随意至极,不像是你死我活的较量,倒像是与自己博弈那般不在乎输赢。 看着那黑子落下,殷鹿竹漫不经心地拿起一颗白子就放了过去,看似轻率,可是偏偏精妙得很。 把黑子的围困不但化解,还反将一军。 整个殿内仿佛于瞬间静谧无声,俩人如同在战场一般,展开着一场不见硝烟的厮杀。 每一步都精无比,每一步都又都暗藏杀机,你立我破,你进我退,你追我赶,你堵我截。 看着棋盘上的棋子,殷鹿竹挑眉一笑,素手执起一枚白子放下,朱唇亲启:“你输了。” 拿着黑子的凉国智者不由地愣住了,震惊地看着棋盘。 只见黑子被死死困住,无论走出哪一步貌似都是一条死路,看着眼前迷雾重重,每一步好像都是陷阱,明明有千万条路,可偏偏每一步都走不了。 让人如一只被困的兽,在原地嘶吼焦躁,撞得头破血流,却找不到一条出路。 他执着黑玉棋子的手一紧再紧,眉一蹙再蹙,薄唇抿成一条绯红的线。 琥珀色的眸子从波涛翻滚,到黯然潮落,最后归为一片死寂的海。 “世子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如果这是在战场的博弈,他必然全军覆没。 事实上,他也完了。 短短的一句话,仿佛凝聚了他周身所有的力量,“大殷,果真是卧虎藏龙之地。” 凉国智者踉跄着身子站了起来,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殷鹿竹。 他输得有些不甘却又莫名的心服口服,明明是激烈矛盾的两种感觉,却又奇异地在他心里共存着。 “嗯,意料之中的!”殷鹿竹慵懒散漫地吐出一句,带着一种漫不经心,仿佛对输赢毫不在意,亦或许,早已经预料到结局。 “只是,我不很不喜欢你的夸人方式,你这是讽刺我呢还是讽刺我?什么叫人不可貌相,我的才华和我的美貌一样无人能敌。” ------------ 第68章 君上,世子赢了 凉国智者:“……” 琉璃灯火之下,殷鹿竹一脚嚣张地搭在凳子上,三千青丝紧紧用一根发带的木簪绾起。 一双看透世间一切的眸子年藏着叫人窒息的大智若愚。 亮铮铮地叫人却步,却无法看透她眼里一点一滴的情绪,一身上位者的气质更是让人只能仰望。 她的周身,莫名地弥漫着一种叫人无条件臣服的霸道气息。 殷鹿竹勾了勾红唇。 以前,她待在府中没事,便时常去父亲的书房玩耍,那里面,有各类古籍,精妙绝伦,看得多了,自己便也会了。 “不知世子,师从何处?” 凉国智者得声音有些缥缈,他就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胜过他苦心钻研了一辈子的棋艺。 此时,一道道目光都落在了殷鹿竹的身上。 他们也想知道,这大殷闻名的纨绔,怎得竟会有如此高超的棋艺。 顶着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殷鹿竹道,“自学成才,我大殷中人,人人皆可。” 凉国智者低低的垂下了头,“我,心服口服。” 这一次,无人阻止,他手中利刃轻而易举地划破了喉咙,鲜血飞溅。 群臣心惊地看着这一幕,有的文官甚至吓得叫了出声。 在一大片乱糟糟中,殷鹿竹端坐在那,一如开始,不慌不忙,不骄不躁。 哪里还有从前咋咋呼呼,一点小事便将他吓得缩到桌下的模样。 沈南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脸上露出了一抹罕见的弧度。 这殷世子,虽然纨绔了点,爱闯祸了点,没涵养没素质,没文采,还是个好色之徒,倒也还是有点可取之处的。 这时,殷鹿竹忽然看向了脸色难看的马威,“我要你凉国大凉城。” 闻言,马威一惊。 “此乃我凉国王都,给了你,我国陛下住哪?” 殷鹿竹自主位缓缓起身,她一步一步地来到马威跟前,“愿赌服输,让凉王即日迁出王都,否则……” 她微微侧目,目光冷冽,“我楚湘王府的驭冥军便将踏破凉国,寸草不生。” 马威一惊,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深深地看着殷鹿竹,眼前弱质纤纤的少年,竟跟传闻里如此不符。 这一次,凉国是真的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 行了一礼,他没敢再迟疑,带着人当即便离开了大殷宫。 殷鹿竹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眸光渐深。 她得想办法让顾庭芳将大凉城赐给她,往后杀了沈南箫,那个地方便是她楚湘王府的最后驻地。 昭德殿· 听着张家德的叙说,顾庭芳撑着身子从床上爬了起来,“你说什么?” 丝毫没有注意到顾庭芳此刻的神色,张家德笑容满面,就连声音都轻快了不少。 “君上,殷世子赢了!他还点名要了凉国的王都大凉城!那凉国使臣已经灰溜溜的离开了。” “那殷世子,竟然棋艺无双啊,便是闻名天下的凉国智者都在他跟前败了,已经挥刀自刎了。” 顾庭芳:“……” 此时此刻,顾庭芳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 第69章 君上这是怒火攻心 他撑着病体,已经想到了殷鹿竹输掉之后挽救大殷的方法,可在那之前,依然可以惩治了这胆大包天之人。 可,他居然赢了! 还赢的这么漂亮。 张家德还绘声绘色的夸着殷鹿竹,说着她在凉国使臣跟前的种种,却没见顾庭芳唇角缓缓流下一行血迹,重重的倒在了床上,再次晕了过去。 张家德一惊。 连忙扯着嗓子道:“快传御医,君上听闻殷世子赢了,激动的晕倒了。” 然,御医诊治的结果很快便出来了。 “君上这是怒火攻心。” 张家德:“???” 哪里来的怒火?君上不是很开心么? …… 楚湘王府,寒月台。 玄卿仰头望着天际的一轮明月,面上划过一抹期待。 此刻,宫廷夜宴想必已经结束,殷鹿竹,怕是回不来了。 那凉国智者也曾到过北朝,便是以此办法赢走了北朝一座城池。 这殷鹿竹顽劣不堪,人心尽失。 此次,定是无人肯相帮的。 玄卿有些感慨的叹息了一声,他慵懒的依靠在凉亭的石柱上,双眼似乎是没有焦距的眺望着远方。 “可惜了。” 原以为,还可以在这楚湘王府待得更久一点呢。 就在这时,那紧闭的院门便被推开,王一一路小跑着进来,“公子,公子不好了,那殷世子来了。” “殷鹿竹。”玄卿眼底划过一抹细微的震惊。 他回来了? 殷鹿竹刚一进来,便看到了不远处的玄卿。 抬首相望,在他身后千顷月光,华光无限,寂静清幽的寒月台,他一袭青衫,沐浴于清月之下,如谪仙临世。 他看着殷鹿竹,脸上的神情一僵,随即目如春水,笑若昙花。 他便那样站在凉亭里,宛若那萧萧翠竹,挺拔苍翠,临风而立,有着清瘦温雅的神韵,与摄人心魄的风骨,只是…… 殷鹿竹心下了然。 她分明看到,当这穿的跟棵竹子一样的男人看到自己时,眼底那一闪而过的诧异、和失望。 殷鹿竹有几分无语。 自己到底有多不招人待见。 这个狗,竟在期待自己死掉! 殷鹿竹缓步走了过来,她一袭白衣,墨发以一条简单的发带固定,那白皙无暇的肌肤在月光下显得有些清冷。 随着她的走近,玄卿不由自主的握紧了衣袖,方才,他脸上的失望表现的太明显,而殷鹿竹此人又敏感多疑。 解药的日子快要到了呢,怕他…… 殷鹿竹直径来到桌边坐下,她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喝下,这才看向玄卿。 “坐!” 玄卿有些复杂的看她一眼,还是慢慢的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殷鹿竹不说话,玄卿也不说话,只是看向她的目光充满了些许探究。 片刻的宁静,殷鹿竹突然摩挲着酒杯,似是不经意的询问道:“玄卿,你可有什么心愿?” 闻言,玄卿微微愣了一下,讶异于她的称呼。 从前,这殷鹿竹都是唤他:玄卿公子,或是……卿卿。 这似乎,是他第一次这般熟络的叫自己的名字,却莫名的自然。 ------------ 第70章 谁愿意跟狗皇帝有关系了 摇了摇头,他反问道:“世子可有什么心愿?” “有啊。”殷鹿竹也不藏着掖着。 她抬眸望着天际那一轮清辉的明月,眼波微微闪烁了一下。 “愿有一段岁月,以梦为马,行于路途,不恋名利,不贪金银,只求安逸,在迷离的岁月里做一次千帆过尽的怀想,如春风入梦,似明月入怀。” 玄卿摇着扇子的手微微一僵。 他收起折扇,看向殷鹿竹的目光多了丝丝的探究。 “殷世子,你近来可是遭受了什么刺激?” “谁说不是呢。”她喃喃低语,“那狗皇帝近来也不知怎的,竟一直针对我,还动不动便想赐我杖刑,也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他。” “……” 听着她那毫不避讳的抱怨,玄卿表示不理解,但大受震撼。 这殷鹿竹便这般相信自己,竟就这般在他跟前辱骂起了大殷君上。 这可是掉脑袋的大罪,他也不避讳着点么。 玄卿低笑,“玄卿的愿望便很简单,一愿世子千岁,二愿楚湘王府永盛不衰,三愿……” 玄卿脸上浮起一抹淡笑,他骨节分明的手缓慢又极度撩拨的放到了殷鹿竹的手背。 “三愿,与世子青丝白头。” “……”殷鹿竹脸上虚假的笑容便这样僵住了。 她刚准备将手抽走,却瞥见了玄卿眼底的试探和疑惑。 于是,她反手握住了他的手,指尖在他的掌心轻轻摩挲着。 满意的看着男人唇角僵住的笑容,她道:“玄卿心意我懂,我也是。” 玄卿僵硬着,刚准备将自己的手抽走。 却见殷鹿竹握得更紧,“我想和你做尽艳情之事,目中无人的随处相拥,阴天看海,雨天……” 她缓缓凑近他的耳畔,红唇低语,后者瞳孔微缩,彻底红了一张脸。 他羞愤起身,“世子,自重!” 殷鹿竹慵懒的往后一靠,神色淡然的看着他。 就在这时,她突然问了一句,“凉山,你先是刺杀君上,后又刺杀我,意欲何为?” 殷鹿竹毫不遮掩的话传入耳膜。 玄卿瞳孔不可置信的一缩。 他惊愕的看向殷鹿竹,似乎是没有想到,他竟这般直接,半点委婉也没有。 玄卿心下微惊,却还是道:“见世子与君上走得近,心中有些吃味罢了,只是想给世子一个惩戒,不曾想,误伤了君上,还望世子见谅。” 往日里,只要他这般说话,这殷鹿竹便会瞬间没了脾气,对他百依百顺。 闻言,殷鹿竹点了点头,“我跟君上没什么,他讨厌我,我也讨厌他。” 她不悦的陈述了一遍。 谁愿意跟狗皇帝有关系了! 然,她的解释看在玄卿眼里便成了另外一种意思。 他眼底飞讥讽一闪而过,一切尽在掌握那般。 这殷鹿竹吧,虽然脑子不好使,却又爱极了美色。 偏偏,自己长了一张他喜欢的脸,无论他做了什么,只要自己稍微意思一丝,这殷鹿竹便会挡在自己跟前。 而他,只需待在他的背后即可,任何事都危急不到他。 ------------ 第71章 还真是半点都不顾及她的尊严啊 殷鹿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这一次,也顺带给玄卿倒了一杯。 “请。” 王一站在一侧,瞧着这一幕,他翻了一个白眼。 这殷世子,在自家公子跟前,真是卑微的跟个奴仆一样,随便的便被公子利用了。 真是愚蠢! 玄卿拿起桌上的酒,刚送到嘴边,还未浅尝,殷鹿竹的声音便低低的传入了他的耳膜。 “凉山,君上重伤未愈,命刑部捉拿刺客,本世子身为刑部右侍郎,当为君上分忧。” 玄卿将酒杯放了下来。 “世子的意思是?” “两次,你要刺杀的人皆是君上,并非我,第二次,刺杀我也只是个障眼法,你真正的目标,还是君上?” 玄卿微颤,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世子,你说什么?” “玄卿,我从未问过你,来自何处,是何身份?可今天,你可愿告诉我?” 玄卿看向殷鹿竹,见她低垂着眼眸,那睫毛长长的,如雨露落在莲朵上,像是江南女子多情的清婉,剔透中透着入骨的清凉。 “世子,你不是清楚么?我自小家境贫寒,父母早亡,为了谋生,我进了楚馆,后被你看中,带回了楚湘王府,直至今日。” 听着他的话,殷鹿竹眉头不悦的轻皱。 她轻哼,“那你跟我回来,是真心爱慕?” 玄卿点了点头,“我爱慕世子。” “……”瞧着眼前吹牛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人,殷鹿竹简直被气笑了。 她反问,“爱我什么?” “爱世子的钱。” 殷鹿竹:“……” 这个小白脸,还真是半点都不顾及她的尊严啊。 “行吧。”殷鹿竹站了起来,她一种俯视的姿态瞧着跟前的男人,“那你可愿为我上刀山,下火海?” “愿意。” 殷鹿竹脸上笑容微僵,这脱口而出的,当真是半点犹豫都没有啊。 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那便好,明日,我便将你带到君上跟前,说你便是那个刺杀的幕后黑手。” “……”玄卿脸上的神情当即便僵住了。 他看向殷鹿竹,见她神色认真,丝毫没有玩笑的成分。 这一刻,玄卿愣住了。 就在这一瞬间,他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怎么做了? 他以为,这殷鹿竹的每一句话,每一步,都是在他的预料之中。 可实际上,从一开始,便是这人在牵着他的鼻子走。 瞧着她眼底的漠然,玄卿第一次慌了。 “世子你……” 想要出口的话,突然便哽住了,他道:“既是是世子的要求,那玄卿在所不辞。” 原以为,她该试探够了。 谁知,殷鹿竹竟转身,“进来。” 不消片刻,身穿铠甲的驭冥军便走了进来。 玄卿微怔,“驭冥军?世子是否小题大做了?杀鸡焉用牛刀?只要世子一句话,便是地府玄卿也愿为你走。” 殷鹿竹笑的明媚,她伸手揽住了他的腰。 感受着男人瞬间而来的僵硬,她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了。 玄卿本以为是在吓他,如从前一般,总是诸多的拙劣计谋,虽不耐烦,他却也陪着他演。 ------------ 第72章 我家公子素来体弱 毕竟,在这偌大的大殷,唯有这里是最安全的。 然后,殷鹿竹欢快的嗓音便传入了耳膜,竟还带着丝丝从前不曾听过的娇俏。 “穿了他的琵琶骨。” “……” 玄卿不可置信的垂眸看她,却见她仰头还给他一个微笑。 那笑,竟是从前不曾在他脸上看过的明媚和单纯,竟有些好看。 玄卿有一瞬间的晃神。 就在这晃神间,人便被推倒在了椅子上。 驭冥军为首那人上前一步,拱手道:“玄卿公子,穿琵琶骨会有点疼,还望你忍忍。” 话落,便拿出了铁链,还有尖锐的刀具。 瞧着不似玩笑,万一慌张的连滚带爬的过来,他跪在殷鹿竹脚边,拽着她的衣摆。 “世子,我家公子素来体弱,求您不要,你如果要穿琵琶骨,便穿我的吧。” 殷鹿竹缓缓垂眸,瞧着跪在跟前的王一,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他说的对,连他一并穿了。” 王一顿时僵住,他呆愣的看着殷鹿竹,她却安慰他,“别急,马上就到你了。” 玄卿坐在椅子上,瞧着逼近自己的驭冥军,他眼底划过一抹悄无声息的寒凉。 垂落的手暗暗运气,却是胸口传来一阵剧痛。 他再试了一次,回应他的,依旧是难忍的剧痛。 似乎是想到什么,他连忙看向桌上的酒杯,再看向了殷鹿竹。 却见她慵懒的靠在椅子上,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今夜的殷鹿竹穿的很单薄,看上去弱质纤纤的,就仿佛是无害柔弱的深闺佳人,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 眼看便要被刺穿皮肉,殷鹿竹忽然道:“等等。” 玄卿和王一同时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 “叫姬砚沉来。”她吩咐道。 “是。”站在不远处的青萝应了一声,便走出了寒月台。 …… 不消片刻,脸色阴沉的姬砚沉便走了进来。 瞧着这架势,他眉头皱得更紧,“做什么?” 他好没好气的询问。 殷鹿竹站起身,她来到玄卿跟前,微微俯身,他将他领口的衣服拉开了些许。 扭头问姬砚沉,“穿了他的琵琶骨,会留疤么?” 她微凉的指尖落在他的锁骨处,轻轻敲击着,“玄卿肌肤胜雪,若是留了疤,便不好看了。” 姬砚沉烦躁瞥她一眼。 “殷世子,你将那姑娘放到我院中便不管不顾,我日日为她治脸,你却问也不曾问过一句,此刻,还要耽搁我?” 姬砚沉的烦躁和对殷鹿竹的厌恶是半点都没有掩饰。 他跟府中男宠作乐那是他的事儿,只要别耽搁他治病救人便好。 可眼下,他吓玄卿便吓玄卿,竟将自己找来是要做什么? “呵!”他冷笑一声,“将铁链烧红,虽会增加他的痛苦,却不会让皮肤溃烂,若是世子还不放心,涂这药便可。” 说着,姬砚沉将一瓶药扔到了桌上,转身便朝着外面走去。 殷鹿竹点了点头。 驭冥军会意,当真烧了起来。 “啊!” 姬砚沉刚走到院门口,便听得一声凄厉的惨叫,那声音,虽然极力的忍耐,却也控制不住的叫了出声。 ------------ 第73章 将他的也穿了 他脚步一顿,惊愕的看了过去。 当看清那一幕之时,整个人突然就僵住了。 玄卿的血肉已被刺穿,那铁链烧的红红的,鲜血触及,立刻凝固了起来。 可即便如此,那斑驳的血迹还是将他的青衫染得灼目。 王一跪在地上,正满脸愤怒的看着姬砚沉,似乎在责怪他的见死不救,火上浇油。 姬砚沉脚下微微踉跄。 殷鹿竹,他竟是认真的! 玄卿唇瓣咬的渗出了血迹,可却还在隐忍。 殷鹿竹漆黑的眸子满是无辜,那微凉的指尖轻触上他的肌肤,红唇低语。 “这是从前贵族锁奴隶的办法,只要穿了琵琶骨,那么,纵使你有一身功夫都难以施展。” 玄卿缓缓抬眸,目光凶狠的盯望着她,额头上是细密的汗水。 不止玄卿,连青萝都怔住了。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世子有多喜欢府里的这四位公子,可今日,她竟会当真穿了玄卿公子的琵琶骨,偏偏面上还是一副宠溺的模样。 青萝默默的吞了一下口水。 不得不说,此刻的世子,有些可怖,有些……变态。 在玄卿目光的逼视下,殷鹿竹小心的将他的衣服拉了拉,柔声道。 “今夜让玄卿好好歇息,明早入宫拜见君上。” “殷鹿竹!”跪在地上的王一忽然站了起来,“你将公子折磨成这个样子,你还让他怎么歇息,你口口声声说喜欢他,你还这般折磨他,侮辱他。” 殷鹿竹看向王一,眨了眨眼睛,指着他道:“将他的也穿了。” 玄卿艰难的抬起头,吐出的字破碎不堪,“殷……殷鹿……竹……你放过……他……” 回眸,殷鹿竹的一双眼睛冷的犹如在凉水里过了一遭,她道:“他该受些教训,我为主,他为仆,尊卑还是分清得好。” 话落,殷鹿竹便大步朝着寒月台外走去。 姬砚沉便这样僵硬的站在一侧,惊愕的看着殷鹿竹自他身畔走过。 一阵淡淡的清香传入鼻翼,姬砚沉有片刻的恍惚。 眼前这人,还是殷鹿竹么? …… 回到奉安殿,殷鹿竹疲惫的往软榻上一趟。 今日,犹如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若此战当真输了,眼下她这怕已经下了那诏狱了。 青萝走了上来,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殷鹿竹。 犹豫了片刻,她还是问道,“世子,你当真要将玄卿公子交给君上么?” “为什么不?”她语气温温淡淡的,“他刺杀了君上还想让我替他背锅,这世上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君上重伤,此事必须有一个交代,不将他交出去,他日倒霉的人便是我,此人包藏祸心。” 青萝惊讶的看向殷鹿竹,她震惊的久久不语。 世子似乎是在一夕之间成长了,从前,她沉溺于男色,无论那几位公子做了什么事儿,只要向她示好,她皆会替他们扛下所有。 她原本以为,玄卿刺杀一事,世子也会如从前一般假装不知道的。 可没想到,她不但愿意将玄卿交给君上,甚至还穿了他的琵琶骨。 ------------ 第74章 我要见殷世子 明明从前,她向世子说玄卿可能会武功的时候,世子还不相信的。 她一直觉得,玄卿就是楚馆里一家道中落的小倌,翻不起任何的风浪。 …… 清辉的月光洒下,偌大的寒月台内寂静无声,只听得一声声隐忍的低吟传来。 玄卿靠在床榻的边缘,那穿过他锁骨的铁链被绑在了石柱上,他轻轻一动,那泊泊鲜血便流了出来,刺骨的疼痛袭来。 他靠在床榻的边缘,努力的睁着眼睛不让自己睡过去。 他不如被带进大殷宫,不能就这样被交给大殷君上,否则,他就当真再也没有明天了。 想着,他忍住身体传来的剧痛,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他骨节分明的手狠狠的,用力握住了那铁链,猛地一拽。 铁链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却是纹丝不动,到让他疼的冷汗直流。 玄卿目光坚毅。 他扫过地上已经昏厥过去的王一,沉沉的呼出一口浊气。 这么多年,无论什么样的逆境,什么样的苦都受了,绝对不能就这样败在一个纨绔的手中。 “玄卿公子,这铁链是玄铁打造,你挣脱不开的。” 驭冥军统领杨矜握着长剑走了进来,低声道。 玄卿微怔,突然就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声里不知道沉淀了多少的苦涩。 “世子便这般看得起我?” “世子说了,玄卿公子容貌不俗,身份不详,他怕麻烦,还是稳妥些的好。” 玄卿瘫软在了床边,身上锁着这屈辱的铁链,他目光猩红,“我要见殷世子。” “世子已经歇息下了,怕是不会见你。” “我要见殷世子。”玄卿依旧是那样一句。 杨矜目光平静的看着他,淡淡的陈述了一句,“明日清晨,公子自可以见到世子。” 顿了顿,杨矜又补了一句,“我一直在外面,公子若有需要叫我便是。” 玄卿眦目欲裂。 毫无征兆的败在这殷鹿竹的手里,要他如何甘心! …… 翌日。 本以为顾庭芳还未能下床,谁知,他竟不休早朝。 金殿之上,顾庭芳坐在那象征着至高无上的金龙座椅上,他妖媚的眸子轻轻睁开,直视殷鹿竹。 “听闻,你找到了刺杀孤的凶手?” 殷鹿竹上前一步,她颔首道:“经过臣彻夜不眠的搜寻和分析,已经将凶手找到了,此刻便在殿外。” 瞧着她脸上自信的神色,顾庭芳一时间有些疑惑。 点了点头,他吩咐道:“将人带上来。” 不消片刻,两道身影便一前一后的走进金殿。 众臣闻声看去,当看到眼前这一幕时,皆是一怔。 往日里那个风华无双,俊美清逸的男人,此刻,青衫染血,琵琶骨被一根千年含铁锁链牢牢的锁住。 他脚下踉跄着,被人牵制着一步一步走了进来。 来到殿前,他双膝一软便跪在了地上。 “草民,玄卿……拜见君上。” “草,草民,草民王一……拜见君上!” 瞧着眼前狼狈不堪的俩人,朝臣‘哔’的一声便炸开了锅,顿时议论纷纷。 ------------ 第75章 殷世子这是在杀人灭口吧 “看不出这殷世子竟这般狠毒,好好的文弱书生,竟被他折磨成了这个样子。” “这殷鹿竹也是真的下得去手,平日里不是如何疼爱这玄卿公子的么?” 顾庭芳蹙眉看了片刻,“屈打成招?” 殷鹿竹行了一礼,她一身紫色的官袍,面容妩媚,“臣从不干屈打成招之事,再者,臣很喜欢玄卿,但他既做出弑君之事,那臣便不可再留,毕竟,臣身为君上的臣子,便该将君上时时刻刻放在心上。” 听着殷鹿竹的话,顾庭芳眉头本能的一皱。 他看向她,只见眼前的人,挑眉淡扫如远山,凤眉明眸,顾盼流离间皆是勾魂摄魄,玲珑腻鼻,肤若白雪,朱唇一点更似雪中一点红梅孤傲妖冶,简直活脱脱一个从锦画中走出的人间仙妖。 此刻,殷鹿竹便不躲不避的直视顾庭芳。 四目相对,后者莫名一阵烦躁。 将他放在心上? 这话,他自己信么? 顾庭芳冷漠的移开了视线,他神色淡淡的问玄卿,“刺杀孤的人,是你?” 玄卿看了一眼殷鹿竹,而后忽然满脸惊惧的匍匐在地,“是草民,是草民刺杀的君上,草民只求一死。” “……” 瞧着玄卿此刻状似癫狂的模样,偌大的金殿上呈现出了一瞬间的寂静。 片刻之后,有人轻哼一声,“殷世子,你这莫不是随便找个人背锅吧?” “没没没,殷世子没用解药威胁我承认刺杀君上,没有,没有……” 朝堂上再一次炸开了锅。 殷鹿竹垂眸看着地上犹如惊弓之鸟一般的玄卿,她轻抿唇瓣。 这个男人…… “是殷世子逼迫你的?” 沉寂中,沈南箫清寂的嗓音忽然响了起来,低低的回荡在金殿上,亘古不散。 玄卿匍匐在地,那手不停的收紧,面对沈南箫的询问,他依旧是摇头。 “你可知欺君之罪?” 沈南箫犹如兰芝玉树那般静静的站在那,他的周身似有一股淡淡的沉静,他一句话,便喧嚣尽散。 这时,玄卿这才慢慢的抬起了头。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露出了手臂上一截肌肤,还有上面纵横交错的鞭痕。 众臣将那一幕看在眼底,虽未多说什么,可看向殷鹿竹的神色则变得有些复杂起来,充满了难以言说的鄙夷。 玄卿重重的闭上眼睛,像是迫不得已那般开口。 “昨夜,殷世子来了寒月台,让我证明对他的爱。” 随着玄卿一句话落下,那数道目光便一下子看向了殷鹿竹,充满了无声的谴责。 这殷世子太不是个人了! 顶着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殷鹿竹神色淡然,不骄不躁,“君上,玄卿既这般说,那便将他交由刑部,若是扛住了那七十二道刑罚而不改口供,臣便认下这屈打成招之罪。” “殷世子可真是阴险,刑部七十二道刑罚,别说玄卿一个文弱书生了,便是铁血将军怕也撑不过去。” “殷世子这是在杀人灭口吧?” “殷世子,这刑部左侍郎不是这么做的,为君上分忧也不是这么分的。” 白泽言看着殷鹿竹,一字一句,句句诛心。 ------------ 第76章 孤看着你便来气 瞧着这一幕,殷鹿竹冷哼一声。 这些没脑子的东西,除了会被弱者麻痹,还会干什么! 难道他们便没发现这玄卿并非大殷之人么? 殷鹿竹的声音骤然传入顾庭芳耳中。 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忽然道:“将玄卿交由刑部。” 闻言,玄卿瞳孔不可置信的一缩。 为什么? 君上明明已经怀疑了殷鹿竹,为什么转眼便要将他交给刑部。 白泽言还想说什么,却被白金垣一个眼神制止了。 于是,玄卿和王一便一同被带了下去。 一场早朝,也在此刻落下了帷幕。 顾庭芳起身,妖媚的眸子云淡风轻的扫过殷鹿竹,“殷世子,随孤来。” “……” 不悦的抿了抿唇瓣,殷鹿竹还是默默的跟了过去。 昭德殿内,顾庭芳一袭紫色的袍服宽绰地套在身上,直脱到腰际,里衣也大大敞开着,锁骨和那片白皙细腻的肌肤就这样暴露在了殷鹿竹的眼底。 她默默的看了一眼,而后飞快的移开了目光,“不知君上传召,有何事?” “没事便不能诏你么?” “能。” 转瞬,棋盘便被人搬了进来。 顾庭芳指了指,示意她坐下。 狐疑的看了一眼男人,殷鹿竹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听说你以高超的棋技战胜了凉国使臣?” 闻言,她谦虚的笑了笑,“臣那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承蒙君上君威庇佑。” “陪孤下。” 他冷漠的丢下三个字,率先在棋盘上落下了一子。 他倒想看看,这殷鹿竹是暗藏锋芒,还是……走运。 “……”殷鹿竹视线悠悠的落到棋盘上,而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君上,若我赢了,可有彩头?” 顾庭芳眉头轻皱,“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君上……” 殷鹿竹话音未落,顾庭芳便抬眸看向了她,那眼底似是燃烧着熊熊火光,透着无声的危险。 可即便如此,殷鹿竹还是硬着头皮道:“我想要君上将凉国王都,大凉城赐给臣。” “……” 殷鹿竹发现,当她说完这句话之时,顾庭芳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 那俊美的面颊上似乎是笼罩了一层阴影,叫人莫名的有几分心慌。 然后便听他道:“那便看你的本事了。” 闻言,殷鹿竹立即来了精神。 她手执白子,在棋盘上落下。 原本一派死相的棋局忽然就柳暗花明了。 顾庭芳眼底划过一抹细微的意外,他抬眸扫了她一眼,那唇角又若有似无的勾了一下。 殷鹿竹:“……” 俩人就这样在棋盘上厮杀,这一杀就是将近两个时辰。 直到殷鹿竹拿着棋子却不知该下往何处的时候。 盯着棋盘,瞧着对面男人悠然自得的模样,她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这狗皇帝人长的妖里妖气的,棋艺倒是当真精湛。 盯着棋盘的顾庭芳一怔,随即,阴恻恻的抬起了头,就这样无声的盯望着她,没好气的低吼道。 “不行便认输!没用的东西!你除了吃喝嫖赌,屈打成招还会什么!孤看着你便来气!” ------------ 第77章 世子这话也对相国说过 耳边骤然响起的怒骂吓得殷鹿竹手下微颤。 她不可思议的看向顾庭芳,不解的眨了眨眼睛。 “君上,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吓死她了好么? 顾庭芳眸色一冷再冷,接着,他手中棋子落下,凌厉而又不留生路,转瞬便将殷鹿竹的全部生路堵死。 殷鹿竹拿着棋子的手紧了紧。 她默默的看一眼顾庭芳,不是她的错觉,这个狗皇帝是真的有些问题。 脾气来的很快,就跟暴风雨似得。 他不正常。 “……” 顾庭芳不语,只是面色阴寒的盯望着她。 然后,殷鹿竹忽然打了一个喷嚏,然后手十分‘不经意’的打翻了棋盘。 “……”顾庭芳瞳孔诧异的一缩。 殷鹿竹看向顾庭芳,故作惶恐,满脸无辜,“呀,棋盘怎么翻了,臣明明都快赢了的。” “……”顾庭芳默默的看着她表演,并不打断。 “唉!”她叹息一声,“算了算了,天色已晚,君上有伤在身不宜操劳,此局,就当是君上赢了吧。” 顾庭芳不可思议的看向她,那双妖冶的眸子里蕴含着无声的寒凉,“就当是孤赢了?” “殷鹿竹,你向天借胆了么?” “那,君上可要再下一局?” 顾庭芳刚准备应下,张家德连忙走了过来,“君上,御医说您要多歇息,望不可再操劳了。” “殷世子你也真是的,明明知道君上身子不妥,怎还这般任性胡闹?” 闻言,殷鹿竹起身行了一礼。 “既然君上身子欠佳,那臣便先告退了。” 说着,也不等顾庭芳说话便迅速的朝着昭德殿外走去,转眼便没了身影。 瞧着她离去的方向,顾庭芳只觉得伤口又在隐隐作痛。 “他以前不是最怕孤了么?” 怎么近日,除了在心里辱骂他,便是尽做出一些小人之事,看着便来气。 张家德连连俯身,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的确,殷世子这些日子就像是变了一个人那般,从前,他在君上跟前可是大气都不敢喘,而今…… 张家德摇了摇头,只觉得有些一言难尽。 …… 殷鹿竹回到府中的时候,就见姬砚沉站在门口,他似乎是等了很久,见她回来,他微微颔首。 殷鹿竹大步走了过去,随意的询问出声,“可是那姑娘伤好了?” “快了。”姬砚沉语气淡淡的应了一声。 他面无表情的跟着殷鹿竹走进了内殿,“你当真要杀了玄卿?” 姬砚沉的声音闷闷的,透着一股不自知的郁闷。 殷鹿竹慵懒的往软榻上一躺,“他若熬过了那七十二道刑罚,自是命不该绝。” 姬砚沉一噎。 他深深的将殷鹿竹看了一眼,“是不是有一天,我挡了你的道,你也会毫不犹豫的将我杀掉?” 闻言,殷鹿竹有些不解的看他一眼。 而后摇了摇头,“怎么会呢?你是我见一个爱一个里最爱的。” 姬砚沉冷笑,“若我没记错,世子这话也对相国说过。” 殷鹿竹眨了眨眼睛,“有么,忘了。” ------------ 第78章 你信不信我赐你宫刑 一时间,谁也没有再说话,偌大的奉安殿内安静的有几分瘆人。 似乎是过了许久那般,姬砚沉的声音再一次传来,“我觉得,你不是原来的殷世子了。” 缓缓抬眸,殷鹿竹直视姬砚沉,眼波流转间,带起了无尽的妖异。 “呵呵呵。”她忽然就笑了,那声音,含着一股子媚态,无法忽视的危险。 “好好钻研你的医术,其余的事儿,你不必管。” 顿了顿,她又补了一句,“若我还如从前一般顽劣不堪,这楚湘王府的王位,会落在我身上么?” “姬砚沉。”殷鹿竹缓缓起身,抬眸望着他,“安心待在府里,只要我在一日,便保你一日安虞。” 姬砚沉瞳孔猛地一缩,“你……” “你知道?” “我什么都知道。” 姬砚沉没再多言,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殷鹿竹,就在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果然,王室贵族之中,哪里有真正的草包纨绔,有的,也只是刻意营造出来的假象,蒙蔽了所有人。 姬砚沉深深的看了一眼殷鹿竹,而后微微颔首,转身便走出了奉安殿。 …… 见姬砚沉离开,青萝这才走进了内殿,她行了一礼,“主子,玄卿公子快顶不住了。” 殷鹿竹坐在桌边,她捧起跟前的茶轻轻吹了一下,小心的饮了一口,“那是他的造化。” “……”青萝抿了抿唇瓣,只要世子不后悔那便好。 毕竟,从前她最喜欢的公子便是这玄卿了。 “还有一件事,长桉回来了。” 闻言,殷鹿竹有一瞬间的疑惑,“长桉?” 青萝点了点头,“三个月前,长桉奉公子命令出去搜寻世间容色极佳的男子,今日刚回,眼下就在外面呢。” “让他进来。” 殷鹿竹赶紧喝了一口茶给自己压惊。 这殷鹿竹是认真的么? 明知道自己是女子,又做不了什么,不可让人发现了身份,怎还这般无所顾忌的。 不消片刻,一袭黑衣的男子便走了进来。 殷鹿竹看向他,他手中握着一柄长剑,满头墨发高高的束起,面容刚毅俊朗。 他上前,单膝下跪,“世子,属下回来了,还给您带了……” “不必。”殷鹿竹连忙出声打断了他。 她已经猜到了,肯定又是带了男人什么的,看着便头疼。 “你自己留着用吧。” “……”长桉不解的看向殷鹿竹,一句话,他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世子,可属下也不喜欢擦胭脂啊。” “啊?”殷鹿竹一愣,“胭脂?” “是啊。”长桉一脸坦荡,“容色极佳的男子属下实在找不到,便在街边随便买了一个胭脂来敷……” 长桉话音未落,便默默的闭了嘴。 差点便说漏了。 殷鹿竹神色淡淡的看着他,“滚吧,看着你便来气。” 长桉:“……” 他从地上站了起来,临走前,问道,“世子,是不是玄卿公子不行啊?” 瞧着他这一脸八卦的模样,殷鹿竹狠狠的磨了磨牙齿。 “你信不信我赐你宫刑?” ------------ 第79章 让世子失望了 长桉:“……” 一段时间不见,世子的脾气是越发的暴躁了。 莫不是来月事了? 狐疑的看了一眼殷鹿竹,他默默的道:“那属下便先退下了,在外三个月,属下都饿瘦了。” 瞧着他确实有些虚弱的样子,殷鹿竹指了指旁边的水果,“这个给你。” 长桉眼睛一亮,连忙端起便往外走去。 殷鹿竹:“……” “呵呵。”青萝尴尬的笑了一声,“世子,长桉是您儿时捡回来的,那时候世子还很善良,当时他差点被人打死,您见他是个孤儿,又有伤在身,便带回了府中。” “当时只待了一个月世子嫌他长得丑,便将人赶出去了,说是让他去找草药治病。” “奴婢还以为,他这一走便不会回来了呢。” 谁知,竟又巴巴的回了楚湘王府,老王爷得知,便做主留下了他。 长桉长得不尽如人意,虽然世子救了他,却不是很待见。 这些年来,也是非打即骂的,偏偏这人一根筋,说世子救了他,便是他的再生父母。 默默的听着青萝的话,殷鹿竹不语,只是静静的喝着茶。 总觉得,楚湘王府里,谁也不可信。 她身负傅家家仇,能倚靠的,除了这个身份,便再无其他。 沈南箫权倾朝野,与顾庭芳从小一起长大,很得他的信任,除非是谋逆大罪,否则,谁也撼动不了他的位置。 殷鹿竹轻轻的垂下眼眸。 想到从前自己如其他闺阁女子一般还偷偷的暗恋过沈南箫,她便恨不得狠狠扇自己几个巴掌。 真是眼瞎得很! …… 翌日,殷鹿竹下了早朝,这才去往了刑部。 她刚刚走进天牢,便听到鞭子落于肌肤上的声音,皮开肉绽。 大牢内,烛火轻轻摇曳着,微弱的光亮无法将这阴冷晦暗的地方彻底照亮。 灯火明灭之间,殷鹿竹一眼便看到了被绑在架子上的男人。 此刻,汗水顺着他的下颚滴落,殷红的鲜血也将他青色的衣袍染得猩红,衣服甚至都镶嵌进了肉里,有几分可怖。 而他却是一声不吭,硬生生将这鞭挞之苦忍了下去。 当那鞭子又要落下之时,殷鹿竹连忙出声制止:“住手!” 狱卒扭头看来,当看到殷鹿竹之时连忙站到了边上,恭敬地行了一礼,“见过世子。” 殷鹿竹来到男人跟前,瞧着他身上纵横交错的鞭痕,眉头轻皱,“解开。” 狱卒没敢迟疑,连忙给玄卿松了绑。 刚一松绑,他便险些栽倒。 殷鹿竹连忙扶住他,询问出声:“玄卿,你还好么?” 闻言,玄卿忽然一怔,清寂的眸子落到了眼前的人身上。 殷鹿竹的声音竟一改这些日子的冷漠和疏离。 温和动听得如平静的湖面突落石子,搅起涟漪阵阵。 还有那一声自然又熟悉的玄卿,一如……母妃! 片刻的愣怔之后,玄卿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躲开了殷鹿竹的搀扶,疏离淡漠,拒人千里。 “让世子失望了,玄卿还活着。” ------------ 第80章 玄卿不配与你共乘 殷鹿竹望着眼前的男人,他一身傲骨,纵使满身伤痕,也依旧难掩那一身与生俱来的雍容贵气。 从前的殷鹿竹,最恨的便是他这般模样,拼了命地想要将之毁掉,让他臣服在自己的脚边。 就在玄卿以为眼前的人会像先前一般折磨他时,殷鹿竹却将一件衣袍披在了他的身上。 “走吧,回府。” 语气熟络得像是多年的老友一样。 玄卿眸色微微一动,望着走在前面的身影,眉头轻蹙。 他又想怎么戏耍他? 见玄卿愣着不动,狱卒不客气地推了他一把,“走吧,世子大人都来接你了还摆谱呢。” “这人呐,长得美就是好,连世子都知怜香惜玉了。” 闻言,玄卿眸色晦暗,却是一言不发,默默地走了出去,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握了起来,捏得骨节泛白。 身上那件属于殷鹿竹的衣袍,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在行走的途中,无声地掉落,湮灭于阴暗潮湿的牢内,不叫人察觉。 走出皇宫,玄卿看了一眼那辆停在宫门口的马车,而后平静地挪开了视线,缓步往前走去。 夜晚的大殷都城,似一幅逶迤铺展的水墨画,而此刻,他却无暇欣赏。 全身都在疼痛,每走一步,那鲜血便滴落到了地上,疼得近乎麻木。 等了片刻,没有等到玄卿,殷鹿竹掀开了车帘。 夜色里,男人拖着僵硬的步伐,正缓步往前走去。 瞧着这一幕,殷鹿竹眉头轻蹙:“玄卿。” 男人脚步突然顿住。 殷鹿竹清晰地看到他突然僵硬的脊背。 片刻之后,玄卿缓缓转过身子,隔着一段短短的距离,“世子有何吩咐?” 瞧着男人倾绝的面容,殷鹿竹悠悠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玄卿没有回答。 “上车!” 殷鹿竹话音刚落,玄卿垂在身侧的手便猛地捏了起来。 他低垂着眼眸,似乎正在努力压抑着什么东西。 许久之后,终究还是松开了紧握的手。 缓缓抬眸,玄卿望着殷鹿竹,眸底静如湖水,无半点波澜,温润的嗓音不急不缓。 “世子,玄卿不配与你共乘。” “……”殷鹿竹轻抿唇瓣,这人呐,果然还是需要受些磋磨,否则便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可眼前的男人,看似低眉顺眼,逆来顺受,可她却看到了他深埋的恨意。 若说从前只是鄙夷和蔑视,那么如今,便是毫不掩饰的恨了。 殷鹿竹唇瓣忍不住的轻轻勾了一下。 没有多做纠结,她吩咐道:“上车,回府。” 玄卿终究是没有再挣扎,他微不可闻的吐出一声叹息,缓缓靠近马车。 罢了,总不过又是一番羞辱罢了,他日,定要这大殷臣服于脚下,更要将这殷鹿竹碎尸万段。 上了马车,玄卿便一言不发地解开了腰带,动作利落没有半分犹豫。 殷鹿竹眉心微挑,默默地看着他这迷惑行为,眼眸轻颤。 玄卿即便是不看她,也能感受到那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只觉得,猥琐至极,叫人恶心。 忍着满腔的怨气,他自暴自弃地扯开了衣服,打算任眼前的“断袖”为所欲为。 ------------ 第81章 这是世子会做出来的事儿么 殷鹿竹一手撑在脑侧,目光悠悠的扫过男人身上纵横交错的鞭痕,而后,有些粗鲁地往身上掏出一瓶金疮药,动作很是粗鲁地往他身上招呼。 预料之中的凌辱没有到来,反而…… 玄卿惊愕地看着殷鹿竹,一时竟忘了反应。 他竟,往自己的伤口下毒!卑劣至此! 撒完药,殷鹿竹目光猝不及防的便与玄卿充满愤怒的眼神对在了一起。 殷鹿竹微微一愣。 想谋害她? 玄卿错开与殷鹿竹对视的目光,嫌恶的闭上了眼睛。 这殷鹿竹如此待他,差点要了他的半条命,不就是想让他明白,在大殷,只有臣服他,顺从他,才能活命么? 此刻,他露出这番神情,以殷鹿竹这高高在上的性子,定是无法容忍的。 而他急切的需要离开马车,离开殷鹿竹的身边,去解掉殷鹿竹下在自己伤口上的毒药。 玄卿等着她的拳脚。 而意外的是,殷鹿竹居然不打他,甚至,连半点生气的意思也不曾有,只是慵懒地靠在一侧,随手翻阅着一本……春宫图。 玄卿紧紧地盯着她,突然发现,这些时日以来,自己竟不了解这殷鹿竹了。 正在这时候,车外传来了长桉的声音。 “世子,到了。” 拿起手里的春宫图,殷鹿竹便准备掀开车帘。 即将下车之时,她扭头看了一眼玄卿,吩咐道:“把你的衣服穿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在车里做什么呢,本世子冰清玉洁的名声可不能坏。” 玄卿微楞,冰清玉洁? 还不等他细想,殷鹿竹已经下了车。 玄卿被侍从搀扶的回了寒月台。 看着这个熟悉的地方,他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原以为,再也回不到这个地方了。 正在这个时候,姬砚沉提着药箱走了进来。 “殷鹿竹让我来给你看看。” 玄卿皱眉看了他一眼,想要拒绝的话,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点了点头,“好。” 姬砚沉走了上来,垂眸给他把脉,之后眸子微颤,“伤的有些重。” “呵!” 姬砚沉冷笑出声,“殷世子本就存了想要我性命的决心,伤重些不是应该的么?” 姬砚沉没再说话,只是利索的给他上药,之后放下一瓷瓶,“每日一颗。” 话落,他便提起药箱走了出去。 此时,偌大的楚湘王府中人人噤若寒蝉。 谁都知道,殷世子差点要了玄卿公子的命,人人服侍起来更是谨小慎微。 长桉躺在树上歇息,便听树下丫鬟压抑的议论声传入耳膜。 “你们说,世子对玄卿公子是不是玩玩而已啊?” “估计是玄卿公子哪里惹得世子不悦了!” “唉,从前只知伴君如伴虎,谁曾想,陪伴在世子身边也会有性命危险。” “世子近来也不知道怎么了?先是砍伤了沈公子,后来又命人穿了玄卿公子的琵琶骨,将人扔进刑部折磨的只剩下半条命了。” “不过世子对苏御公子倒是挺好,还助他金榜题名。” “对姬公子也不错的。” 几人对视了一眼,看来,就沈公子和玄卿公子受气了 听着底下的议论,长桉眼底划过一抹浅浅的不解。 这是世子会做出来的事儿么? ------------ 第82章 长桉愿意待世子受过 翌日。 殷鹿竹下了早朝,刚回到府中躺下,还来不及睡着,顾庭芳是圣旨便到了府中,让她入宫觐见。 殷鹿竹寒着一张脸,不悦的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朝着皇城的方向走进,青萝和长桉随行。 来到听雨楼外,殷鹿竹冷着一张脸,“太监,通报一下,本世子到了。” “……”听着这太监两个字,站在听雨楼门口的小太监有些敢怒不敢言的看一眼殷鹿竹。 这殷世子是越来越不会说话了。 从前不管如何顽劣,至少会称呼一声‘公公。’ 如今,却直接一句太监。 幽怨的看了一眼殷鹿竹,小太监道:“君上吩咐过了,世子到了直接进去即可。” 殷鹿竹点了点头,“你们在这等我。” 青萝和长桉安静的站在殿外,目送着殷鹿竹走进了内殿。 此刻,偌大的听雨楼,不只有顾庭芳一人在,周遭已经坐满了臣子,还有其它女眷。 桌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的菜肴。 而顾庭芳跟前,却多了一碗面。 而他,则挑着长长的一根面,将手高高的扬了起来,眉头轻轻蹙着,神色有些凝重。 殷鹿竹一愣,视线从他碗里的面一路往上。 瞧着他这脱裤子放屁一般的举动,她有些看不下去。 这狗皇帝就是脑子不好使,在这么多人面前,他也不觉得尴尬! “……”乍然听见这个声音,顾庭芳一顿。 他敏锐的看向殷鹿竹,还来不及怒斥,就见她拿起殿内桌上果盘里的一把匕首。 寒光闪动,晃得人眼睛都有些花了。 顾庭芳刚刚吃了一口的面,突然便怔住了。 转眼之间,他甚至来不及反应,那吩咐御膳房忙碌了三个时辰的面便被她斩成了数十截,安静的躺在碗里。 朝臣也是一惊! 楚湘王惊愕的看着殷鹿竹,想要阻止的话就这样噎住了。 他抿了抿唇瓣,是世上该断绝这父子关系了。 在他寒气森森的目光逼视下,殷鹿竹朝着他狗腿一笑,而后将匕首小心的放在了案桌上。 “君上,吃个面而已,不需要这么麻烦的,臣为您分忧。” “……”顾庭芳愣了几秒,随后恼怒的将筷子摔倒了桌上。 “今儿是孤的生辰,这是御膳房特意呈来的长寿面。” “殷鹿竹,你将孤的长寿面弄断,是在暗示孤,孤无法长寿,你是想要谋逆么?” 殷鹿竹:“……” 偌大的屋子里有瞬间的寂静。 殷鹿竹眨了眨眼睛,她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一茬啊。 她茫然的眨了眨眼睛,没人告诉我今日是狗皇帝的生辰啊。 顾庭芳眸色又寒了几分。 狗皇帝? 顾庭芳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殷鹿竹犯上,杖责……” 话音未落,门口守着的长桉听见动静连忙走了进来。 他来到顾庭芳跟前跪下,“长桉愿意待世子受过。” 殷鹿竹:“……” 多么突如其来的感动啊! 于是,她赶紧点了点头,“君上,他愿意代臣受过,打他就行了。” 众人:“……” ------------ 第83章 烂泥扶不上墙 这个贪生怕死的东西。 长桉:“???” 世子你以前好歹也还会装一下的吧! 顾庭芳简直被气笑了,他往椅子上一坐,双手随意的搭在扶手上,满头墨发用一根名贵的金簪绾起。 他慵懒的眸子淡淡的看着殷鹿竹,瞧着她那样,他冷笑,目光缓缓落在了长桉身上。 “你是殷鹿竹的那个侍卫?” 长桉点了点头,“回君上,是。” 顾庭芳淡淡的扫了一眼殷鹿竹,漫不经心的询问出声,“你什么都愿为殷鹿竹受过?” 长桉半点犹豫没有,说出的话更是慷锵有力,“长桉愿意。” 顾庭芳唇角缓缓荡出一声低笑,映衬的他犹如春日里的花,妖艳,明媚。 “如此,孤便赐殷鹿竹宫刑,拖下去,即刻净身。” “……”长桉瞳孔猛的一缩,当即便怔住了。 他不可思议的看向殷鹿竹,眼底闪烁着求救的光芒。 后者抿了抿唇瓣,低声道:“算了算了,反正你长得也不好看,估计也无用武之地,割了便割了吧。” 长桉瞳孔地震。 这是人该说的话么? “咳!”楚湘王轻咳一声,他尬笑,“君上,老臣觉得,一人做事一人当,还是将鹿竹拖下去赐宫刑吧。” 殷鹿竹:“???” 她惊愕的看向楚湘王,差点便笑出了声。 你可真是我的好父亲啊! 瞧着殷鹿竹脸色煞白的模样,顾庭芳冷哼一声。 楚湘王府便只有殷鹿竹一个,若单证将他阉割了,楚湘王才真的是后继无人。 既然楚湘王都出面求情,顾庭芳也便卖了他一个面子。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长桉的身上。 “倒是个衷心的,孤素来便欣赏衷心之人,朕有赏,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偌大的殿堂上,静默无声。 顾庭芳妖媚的眸子紧盯长桉。 众人的目光也落到了长桉的身上,君上开恩,这可是一个天大的机遇。 离开楚湘王府,离开殷鹿竹,趁现在,要求调入宫内任职! 众人都替长桉焦急了起来。 偏偏,他自己就像个榆木脑袋一样。 他摸了摸快饿扁的肚子,居然说:“世子曾赏过一盘水果给长桉,至今依旧回味无穷。” “什么水果?”顾庭芳没好气的询问出声。 这人和殷鹿竹一样,烂泥扶不上墙! 丝毫不知道君上此刻已经不悦,长桉认真的想了片刻,形容道:“通体黝黑,弯弯的,入口即化。” 顾庭芳:“……” 想了半晌,饶是顾庭芳见多识广依旧没有想到那是什么水果。 于是,他看向了底下的众臣:“众位爱卿可知是什么吗?” 众人面面相觑,皆是不解。 难道是其他地方的什么特产么? 反正在大殷,他们是没有见过。 “殷世子,那是什么水果?”沉寂中,一直沉默的突然问了一句。 殷鹿竹抿了抿唇瓣,瞧着一道道落在她身上的疑惑目光,只觉有些压力大。 可眼下…… 她无奈的叹息一声,投给长桉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她瞥了一眼身旁的宫女,在她耳畔低语了几句。 ------------ 第84章 千错万错都是臣的错 宫女复杂的看了她一眼,随即领命而去。 殿堂上,寂静无声,长桉一脸期待。 众人一脸疑惑的等待着。 白金垣问殷景朝:“王爷可知那是什么水果?我等竟闻所未闻,终究还是楚湘王府比较奢侈啊,看来,比君上还要讲究呢。” 殷景朝蹙眉,却没有接白金垣的话,因为他也想知道,到底什么水果。 正在这个时候,宫女端着水果走了上来。 瞧着盘子里黝黑的,弯弯的,众人一改方才的疑惑和不解,那鄙夷的目光就这样不约而同的落在了殷鹿竹的身上。 这殷世子真不是个东西,居然如此苛待对他忠心耿耿的侍卫。 顾庭芳一脸复杂的让长桉起身,眼底划过一抹同情,他指了下宫女手里的:“是这个么?” “回主君,是。”长桉欣喜的接了过来。 顾庭芳复杂的看了一眼殷鹿竹,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到底是这个叫长桉的侍卫脑子不正常,还是这殷鹿竹御下有方,都被这样对待了,还要为他受宫刑。 顾庭芳无奈的叹息一声,低声吩咐了一句,张家德领命而去。 当一盘盘色泽蛋黄,个个莹润的香蕉端到眼前时,长桉脸上的神情突然就僵住了。 他看了看手里形状一样,却黝黑黝黑的香蕉,不可置信的看向殷鹿竹。 所以,这特么是坏的! 这黄色的才是正常的! “……”此时此刻,长桉只觉得一颗心拔凉拔凉的。 世子果然不是个东西啊,亏他还觉得好吃,这是最尴尬的。 顶着众人投来同情的目光,长桉默默的接过太监递来的香蕉。 他不想多说,大家都懂就好。 殷鹿竹:“……” 旁人会不会以为她是那种小气刻薄的人? 众人的目光落到了长桉的身上,只觉得有些感慨。 这么忠心的侍卫,这些年在这楚湘王府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啊,不敢想象。 殷景朝有些难为情。 这鹿竹近来是越发的离谱了。 顾庭芳有些头痛的揉了揉眉心,示意殷鹿竹落座。 来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殷鹿竹这才松了一口气。 原本还以为,这狗皇帝让我进宫是要兴师问罪来着,没想到,是他生辰之喜啊,没想到,他都一把年纪了,还喜欢过生辰,瞧他那娘们兮兮的样子,还不知道能过几年呢。 “砰!” 在一片推杯换盏间,顾庭芳一脚踢翻了眼前的案桌,怒目而起。 他怒视着殷鹿竹,性感低沉的嗓音在这一刻透着一股子凉意。 “殷鹿竹,你当真以为孤不敢摘了你的项上人头么?” “……”殷鹿竹刚送到嘴边的酒就这样顿住了。 瞧着眼前明显是动了大怒的人,她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不知道自己怎么没又惹他生气了。 偌大的殿内,人人噤若寒蝉。 众臣面面相觑,都有些不解。 沈南箫疑惑的看着顾庭芳。 是觉得因殷鹿竹弄断了面,想想又生气了? 可这样,着实不妥。 殷鹿竹没敢犹豫,赶紧来到中间跪下,“君上息怒,千错万错都是臣的错。” ------------ 第85章 孤受命于天 顾庭芳盯着殷鹿竹,那妖媚的脸上犹如笼罩了一层寒霜。 苏御看了殷鹿竹一眼,垂下眼眸,低低的吐出一声叹息。 罢了,此次便当还了世子人情。 起身,他来到中间跪下行了一礼:“君上,殷世子破坏了君上长寿面在先,是他不对,可君上罚也罚了,放了也放了,君上如此这般的人物,想来,也不太愿意与殷世子计较的。” 闻言,顾庭芳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随意的靠在一侧,一手撑在脑袋,便这样漫不经心的看着苏御。 殷鹿竹有些无语的看他一眼。 低声道:“你这话说的,君上该以为你与我是一党的了,更生气了。” 苏御眼底划过一抹疑惑,“在世人眼中,我本就是殷世子的人。” “……”殷鹿竹一噎,默默的闭了嘴。 “呵呵!”半晌之后,顾庭芳才低低的吐出一声轻笑,只是那笑声里,含着无尽的凉意。 他一双黑眸漫不经心的落在苏御身上。 “那你倒是说说,孤是个什么样的君王啊?” 闻言,苏御颔首,轻缓的嗓音低低的环绕在殿内:“君上英明无双,霸气侧漏,是天下第一贤主。” 顾庭芳微微皱眉,目光似是端详那般的落在苏御的身上,良久不曾收回。 在他的目光之下,饶是苏御,也有些如坐针毡。 让人窒息的安静之后,顾庭芳轻轻摇头,只见随意的敲击着,发出闷闷的声响。 “这不是真话,你是在谄媚孤,自是奸臣无疑了。” “来人,拖出去斩了!” “……”苏御瞳孔猛地一缩。 此刻,他才明白了殷鹿竹话里的意思。 君上对殷世子有着明显的芥蒂,纵然他勃然大怒,看在楚湘王的份上,也不会真的处置了殷鹿竹。 偏偏他在这个时候为殷鹿竹说话,便让君上以为他们私相授受,谋私放公。 君上动不得殷鹿竹,却动得了他苏御。 苏御沉沉的闭上眼睛,他没有叫屈。 殿内,鸦雀无声。 殷鹿竹静静的站在那,宛如一尊雕塑。 顾庭芳慵懒的扫过她,瞧着她没有要为苏御求情的样子,脸色好了些许。 他抬手拦住了上前的侍卫。 “苏侍郎,孤再给你一个机会,你说,孤是个什么君王?” 偌大的殿内,寂静的连呼吸的声音都听不到。 苏御跪伏在地,声音里带着丝丝的颤抖,“君上仁爱,天下皆知,只是有时候刑罚稍微重了些,若是……” 苏御一句话未完,顾庭芳便将手中酒樽随意的扔到桌上。 他身子微微往前倾了几分,俯视着底下的苏御。 “你这是诽谤孤啊,似你这等奸佞小人,如不从重处罚,岂不让人说孤是昏聩之辈么?” 苏御低垂着头,不敢言语。 顾庭芳于王座上起身。 “孤受命于天,治理大殷天下,一日未敢懈怠。我既为大盛君王,自当把臣民当做子女一般的爱护,可恨的是,朝中总有奸恶小人不绝,不杀之怎可平民愤,肃纲纪?” ------------ 第86章 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说着,他忽然看向了一侧的殷鹿竹,“听闻殷世子素来喜好男色,这等肌肤当真是胜似白雪,不如,剥下来,做成灯笼让你挂在寝殿,日日赏玩如何啊?” 朝臣个个皆是低垂着脑袋,不敢抬头看向王座上的人,生怕成了那被殃及的池鱼。 顾庭芳抬手,刚准备令人将苏御带下去,殷鹿竹的声音便在殿内响起。 “为上者疑,为下者惧,上下背德,祸必兴焉!” “殷鹿竹,你是在诅咒孤,诅咒这大殷天下么?”白金垣的声音突然响起,透着丝丝的凉意,像是在无声的腐蚀着人的骨血皮肉。 殷鹿竹直接将他漠视成了空气,她仰头看着跟前俊美得不可方物的孤提你放过,直言道。 “君上,臣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若因那碗面耿耿于怀,便杀了臣,为你那碗面偿命吧。” 闻言,顾庭芳眉头轻轻一蹙。 他下意识的看向殷鹿竹,心中怒意升起。 这个奸臣! 若今日他杀了他,旁人定是以为他这个君王毫无容人之量,仅仅因为一碗面便杀了大殷功臣之后。 可…… 顾庭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底那些暴躁。 分明,这殷鹿竹以下犯上,竟这般辱骂自己,偏偏,旁人不知! 吸气呼气,顾庭芳努力的压下心中的暴怒。 片刻之后,他脸上扯出一抹笑容。 “诸位臣公畅饮吧。” 他回到座位上坐下,拿起跟前的酒水一饮而尽。 殷鹿竹也默默的松了一口气,她拽了苏御一把,俩人平安落座。 席间,她默默的看了一眼顾庭芳。 见他面色不善,那黝黑的瞳孔和修长的凤眸奇妙的融合成一种极美的风情,薄薄的唇,色淡如水。 在她看过去的时候,他也刚好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顾庭芳眸色一紧,突然又有些不开心了。 这殷鹿竹就是来克他的,先是害得他衣服被烧,在山间寒池冻了一夜,直至风寒。 后来,竟胆大包天,拉他为她挡箭,害得他如今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如今响起来,似乎更痛了。 而这殷鹿竹,没有半分内疚便算了,还在心里诅咒他。 顾庭芳只觉得,此生从未如此憋屈过,偏偏,这满腹的委屈,无法言说。 殷鹿竹默默的往嘴里的塞着东西,只觉得那顾庭芳看向她的眼神犹如尖刀一般。 殷景朝蹙眉看了看顾庭芳,又默默的看了一眼殷鹿竹。 似乎是想到什么,他眉头凝重的皱了起来。 鹿竹如今一改常态,处处与君上争锋相对,莫非…… 是老毛病犯了,想通过这种方法引起君上的注意? 这么一想,殷景朝整个人都不好了。 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瞧着殷景朝此刻的面色,殷屏俯身询问道:“王爷,可是有什么不妥?” 殷景朝叹息,他瞥了不远处的殷鹿竹一眼,低声道:“她竟敢打君上的主意!真是连命都不要了。” 殷屏瞳孔一缩。 不能吧!殷世子从前不是最怕君上了么? 殷景朝自暴自弃的叹息一声,君上登基数年,后宫之中别说皇后,便是连妃嫔婕妤都未有一人。 ------------ 第87章 大殷帝姬 看得出,他本就无心男女之事,更何况是败他盛誉的男男之事,看来,鹿竹是要碰壁了。 苏御静静的坐在席间,他盯着跟前美味的菜肴,却形同嚼蜡。 他苦读诗书,钻研为官之道,为的便是一展抱负。 他原本以为,入了朝堂,便可为名做主,可如今放知,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如他所想的那般容易。 在君上的眼中,他便是一个奸佞。 如殷鹿竹一般的人。 闭上眼睛,苏御沉沉的叹息一声。 他这辈子,便无法摆脱殷鹿竹男宠的名声么? 席间斛光交错,杯酒声响。 沈南箫多喝了几杯,只觉得脑袋有些晕晕的。 为了散些酒气,他起身便走出了大殿。 …… 花落人间,舞弄如絮的轻盈,穿庭弄树,推窗问阁。 带着淡淡的酒意,他白衫墨发,伴随着飘落的花瓣,漫步在幽静的梅园里,立于飞花疏影之间,恍若隔世遥云,浮游仙境。 正在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琴音。 沈南箫眉头轻蹙,他抬眸看去,一眼便看到了梨花树下那对梅抚琴之人。 那人一身紫衣,雕花桐木古琴安放于膝上,白玉纤指在弦间上下翻飞,朱唇微启,几瓣红梅簌簌飘落,及满裙襟,恍若天人。 沈南箫寡淡的移开了视线,没有多看,一举一动里,皆是士族礼仪风范。 他刚转身准备离去,那琴声突然便戛然而止。 那人及时起身,“相国!” 沈南箫驻足,转身望向了来人。 她一袭紫色的对襟齐胸宫装,长长的裙摆起伏如同站在海上波涛之中的仙子,端庄高贵,文静优雅,粉黛未施的面容上一双凤眸透出云雾般的光彩。 整个人纤尘不染,让人觉得高不可攀,却又心生起旖念。 不消片刻,她已经走到了沈南箫跟前,“相国,你喝醉了么?” 清辉的月色之下,沈南箫面无表情的站在那,薄唇轻轻抿着,目不斜视,有一种沉淀在骨子里的修养。 听到跟前人问话,他轻轻摇头,“无妨,有些酒意而已。” 瞧着他冷漠疏离的态度,乔岁宜眼中划过一抹浅浅的无奈。 她道:“前些日子母后还说起,相国这些年为皇兄操劳国事,任劳任怨,府中却无一知心人,皇家着实愧对于你。” 乔岁宜那张清冷美艳的脸上透着丝丝羞赫,此刻,她正紧张的盯着沈南箫。 一句话,似乎在嘴边经历了千难万险,这才吐了出来。 “母后的意思是,想给我们指婚,不知相国……你意下如何?” 迎着乔岁宜期待的目光,沈南箫微微后退些许。 “殿下当知,我心里早已有人了,又何必执迷不悟。”他嗓音一如既往的清雅,却透着一种叫人不可违逆的气势在里面。 闻言,乔岁宜那美艳的面容在瞬间一片死灰,她强撑着镇定,努力维持着自己身为大殷帝姬的那一丝骄傲。 “可……相国心中那人已经死了,死了!回不来了!” “殿下!”沈南箫冷锐的目光逼视着她,“慎言!” ------------ 第88章 还是与世子割袍断义好了 就在这一刻,他似乎是撕裂了那温润如玉的伪装,露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尖锐。 乔岁宜愣了一下,似乎是被他此刻的模样吓到了。 沈南箫也自觉失礼。 他垂在衣袖底下的拳头紧了紧,转瞬,他又恢复成了往日那个风度翩翩,礼仪周全的大殷相国。 他微微颔首,“是臣失礼了。” 乔岁宜惊愕的看着他,似乎还没从他的转变里回过神来。 沈南箫却没有多留,“臣出来得久了。” 语气淡淡的丢下一句,他转身便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瞧着突然大步折回的沈南箫,殷鹿竹只差点挖个地洞钻进去。 她环顾四周,见这里除了一颗细小的梨花树,竟什么也没有。 于是,她赶紧背对着小路,假装看梨花。 长桉也学着她的样子转了过来,伸手指着上面道:“这梨花真好看啊,白白的,属下还没见过呢。” 沈南箫蹙着眉头看着俩人。 而后扫过他们所指的梨花树,只见,那梨树光秃秃的,别说花,就连叶子也没有。 沈南箫漠然的收回目光,大步朝着前面走去,直接将俩人漠视成了空气。 见他离开了,殷鹿竹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扭头看向长桉:“叫你带我出去走走,你便将我带到这地方,还看到一副女追男的画面?” 长桉不好意思的揉了揉脑袋,“这是大殷宫,属下也不太熟悉。” 似乎是想到什么,殷鹿竹抬眸往远处看了一眼。 那里已经没了乔岁宜的身影。 她这才道:“那是哪位帝姬?” “这个属下知道。”长桉拍着胸口,“这位便是君上一母同胞的妹妹,安和帝姬,乔岁宜。” “可大殷皇族不是顾姓么?” “这安和帝姬自出生起便体弱多病,国师便进言,让先皇将她养在了国寺之中,并随母姓,方才活到了现在。” 顿了顿,长桉道:“这些还是世子从前说的呢。” 殷鹿竹默默的看他一眼,“我就想知道你的记性好不好!” 长桉笑的一脸憨厚,“世子说过的话,属下可一直都记着呢,虽然世子给属下吃坏了的香蕉。” 殷鹿竹:“……” 到底要记多久。 “算了,回去吧,免得待会君上又找理由骂我。” 长桉点了点头,默默的跟了上去,询问道:“世子,君上从前不这么骂你的,最多是你犯错的时候召进宫训斥几句也就罢了,怎么如今,一副恨不得要将你杀了的样子。” 闻言,殷鹿竹脚步微微顿了一下。 她仰头看天,“我也想知道啊。” 这个狗皇帝怎么就看她不顺眼了。 长桉一脸疑惑的看着她,就见她似自言自语那般:“难道,是因为上次寒山狩猎,我忘记给他送衣服,让他在水里泡了一夜?” 长桉瞳孔不可置信的一缩,刚准备说话,又听到她道。 “还是因为上次我遭遇刺杀,关键时刻拽他替我挡了一箭?” “……”长桉当即便呆住了。 他木然的看着殷鹿竹,整个人犹如行尸走肉那般跟在她的身后,心中只有一个信念。 还是与世子割袍断义好了。 ------------ 第89章 压力给到楚湘王这边 殷鹿竹回到席间的时候,只见众人都有些微醺了。 正在这个时候,白泽言端着酒杯站了起来,“臣恭贺君上生辰之喜,此物乃臣送给君上的生辰贺礼。” 说着,便太监将礼物呈了上来。 顾庭芳扫了一眼,脸上的神色温温淡淡的,“甚好。” 白泽言脸上笑容微僵,看得出此物并不得君上的欢心。 于是,他看向了殷鹿竹,“不知世子为君上准备了何物,也好让我等一开眼界。” 往年了,殷鹿竹送给君上的贺礼,可谓是费劲心思的。 一时间,无数道目光便这样落到了殷鹿竹的身上。 她默默的放下筷子,无声的吞下口中的一块肉,接过青萝送来的手绢擦拭了一下唇瓣。 众人瞧着她这一系列操作,眉头都皱到了一起。 这殷世子是越发的娘了,瞧着这娘们兮兮的姿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千金呢! 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在各位大臣的心上留下了多大的冲击。 殷鹿竹缓缓起身。 在顾庭芳的目光注视下,她艰涩的扯了下唇瓣。 然后道:“臣自然是给君上准备了贺礼的,只是一早便交给了我父王。” 说着,她默默的朝着殷景朝看去,“父王,你便将那礼物呈上来吧。” “……”殷景朝看着她,差点就一口老血呕出来了。 这个不孝女,她什么时候给过他什么礼物! 往年里,提前一个月她便会将君上的生辰贺礼备好,今年是什么意思? 顾庭芳漆黑的眸子喊着一抹浅浅的揶揄,“孤也有些好奇,殷世子给孤准备了什么礼物?” “王爷?”见殷景朝愣着不动,顾庭芳低低的催促了一句。 一时间,那落到殷鹿竹身上的目光全数转到了殷景朝这边。 此刻夜晚的天气还有些凉意,殷景朝却觉得热得很。 他瞥殷鹿竹一眼,“那礼物,为父不是早上交给你了么?” “并没有。”殷鹿竹从善如流,“父王大概是年级大了,记性有些不好了,还望君上不要见怪,晚些臣再将礼物亲自送进宫里来。” 殷景朝:“……” 不孝女啊! 顾庭芳眼底了然,他不禁多看了殷鹿竹一眼。 这人近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撞邪了,胆大包天就算了,瞧这六亲不认的嘴脸。 “行了,坐下吧你。”顾庭芳有些嫌弃的开口。 闻言,殷鹿竹赶紧坐了下去,末了,还朝殷景朝咧嘴一笑。 后者彻底黑了一张脸。 这时,白泽言又道:“殷世子身为刑部右侍郎,不知,追查刺杀君上一案如何了?” 殷鹿竹幽幽的看了他一眼,心中不悦。 这个什么白泽言,老子上辈子是刨他家祖坟了么?还是看上我了呀,一天天的就知道针对我,不要脸的东西! 顾庭芳幽幽的看她一眼,眼底竟破天荒的带上了几分笑意。 终于不是骂自己了,听见这人骂旁人,顾庭芳竟莫名的觉得有些爽快。 殷鹿竹道:“追查过了,那些杀手并非是刺杀君上的,而是刺杀我的。” ------------ 第90章 君上那么变态 “只要不是刺杀君上的便好,至于我,也懒得追究了,反正我平日里就招人恨,一条贱命,死了算,随他去吧,做人还是宽容点好,你说呢白公子?” “……” 殿堂上出现了一瞬间的静默。 就连沈南箫都忍不住的看她一眼。 听听这话,瞧着理所当然又大气凛然的话,真叫人无法反驳啊。 白泽言一噎,面对如此无耻的话,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不要脸的东西,没能力便说没能力,先是冤枉府中男宠,现在又在推卸责任。 见白泽言吃瘪,白金垣不悦的瞥他一眼,道:“可受伤的却是君上,世子连累的君上受伤,难道没什么交代么?” 后者一脸坦荡。 “子债父偿。”说着,她起身行了一礼,“君上,臣不胜酒力,便先退下吧。” 顾庭芳微微点头。 殷鹿竹飞速的离开,默默的将殷景朝留在了殿中。 殷景朝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瞳孔地震。 这还是他的女儿呢? 不是说女儿都是贴心的棉袄么? 怎得…… 心中划过郁闷,殷景朝冷哼一声,“荣国候要本王如何啊?” 面对殷景朝的询问,白金垣一噎,尬笑两声,“玩笑而已,玩笑,王爷不必放在心上。” “哼!”殷景朝轻哼一声,“我以为,我得跪在前堂才可呢。” “王爷说笑了。”沈南箫清寂的嗓音在殿上响起,“王爷为大殷立下汗马功劳,我大殷的英雄,谁也不可对您不敬。” 白金垣脸上带着牵强的笑,连连点头,“是是是。” 顾庭芳默默的看着这一出闹剧,只觉得,如今的殷鹿竹,忽然更甚从前荒唐,可,莫名的有些令人期待。 …… 楚湘王府的马车缓缓朝着府邸的方向走去。 长桉驾着马车,很是无语的问了一句,“世子,忘了给君上准备贺礼了?” 殷鹿竹慵懒的靠在马车里,听到他的话,她道:“明日送进去即可。” “送什么,属下好准备。” “府里随便抓只老鼠吧,君上那么变态,估计会喜欢。” 闻言,长桉嘴角狠狠的抽搐了几下。 他不过离府数月,怎得世子就像是变了一个人那般呢? 长桉的动作很快,刚回到府中便给老鼠抓到了殷鹿竹的奉安殿。 此刻,夜也渐渐的深了。 姬砚沉为府中姑娘的脸揭下纱布,瞧着那完好如初的脸,他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他就想看看,殷世子那还能说什么? 想着,他便来了奉安殿。 刚到殿里,就见殷鹿竹趴在桌上,身后站着长桉和青萝,面色有些复杂。 姬砚沉走了上来,扫过桌上的老鼠,眉心突兀的跳了跳。 “这就是你的宠物?” 殷鹿竹抬眸看了他一眼,淡淡的哼出一个音节,“嗯。” “你这是在做什么?” “刚刚发现它好像生病了,都不如开始有活力了。” 长桉和青萝静静的听着,没有说话。 那老鼠没活力,难道不是被世子给虐待的么? 要说那老鼠也真的是可怜,只是去厨房偷点米吃,谁知道刚好遇到口味别致的公子,就被收为宠物,打算送给君上。 ------------ 第91章 沈南箫一定在 别说老鼠虚弱,就算是个人也得丢掉半条命吧。 两个时辰里,被抛的比屋顶高,又被用剑接住,还掉进水里,被捞起来又被野猫叼走,然后又被世子抢回来。 姬砚沉扫过老鼠,有几分无语,“所以呢?” “所以我让管家去买了老鼠药,现在正喂药呢,看不出来……” 殷鹿竹话音未落,就见老鼠倒在了石桌,不停的抽搐,片刻之后,便停止了动弹。 “死了。”瞧着她脸上的疑惑,姬砚沉冷静的道出了事实。 殷鹿竹抿了抿唇瓣,“庸医!” 姬砚沉:“……” 有的时候,他真的怀疑这殷世子的精神状况。 “那姑娘脸已经痊愈了,你可要去看看?” “不看了,就将她养在你院中吧。” 闻言,姬砚沉脸色难看了几分,“男女授受不亲,此事不妥。” 殷鹿竹看他一眼,“那便将她随便安置在一个院子便好,她需要什么,吩咐管家给她准备,不要苛待了。” 顿了顿,殷鹿竹又默默的补了一句。 “找嬷嬷好好教教她规矩。” 毕竟,那沈南箫最喜欢礼仪周全的世家女子。 眼底悄无声息的划过一抹寒凉,转瞬即逝。 她反手将老鼠扔开,吩咐道:“再捕一只,明日给君上送去。” 青萝:“……” 长桉:“……” 俩人默默的对视了一眼,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算了,世子高兴便好。 姬砚沉:“……” 有朝一日这人若是被砍了,他真的是半点都不意外。 …… 殷鹿竹刚回到内殿,还未躺下,外面便传来了青萝的声音,“世子,苏御公子来了。” “让他进来。” 苏御微微一愣,他扭头看了一眼里面的寝殿,稍作犹豫,他还是走了进去。 殿内,殷鹿竹慵懒的躺在软榻上,一手撑在脑后,一手则拿着一卷书看得很是专注。 苏御颔首,“世子,你让我调查的傅千淮谋逆一案,已经有眉目了。” 殷鹿竹瞳孔猛地一缩。 她猛地从软榻上坐了起来,眼里悄无声息的划过一抹冷光,“怎么说?” 苏御眉头微皱。 “很奇怪,傅御史一案,全族四百多条人命殒没,是一件震惊大殷的奇案,可卷宗记载的却是寥寥无几,刑部里封着一卷帛书,里面皆是官员联名弹劾傅御史的签名。” “朝中官员皆在?”殷鹿竹只觉得心跳慢了半拍。 却见苏御摇了摇头。 “荣国候白金垣不在,相国不在,其余的皆在。” 殷鹿竹疑惑的看着苏御。 这不对! 沈南箫一定在! 他如若不在,那便是问题所在了。 还有荣国候白金垣,他在父亲一案中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他竟也没有再签名之列里? “不知道世子突然调查这件事是为了什么?” 殷鹿竹看他一眼,淡淡的解释道:“傅千淮傅御史有一嫡女,名唤傅绾笙,名动天下,琴棋书画皆是一绝,本世子素来爱美,她便这样香消玉殒,总觉得有些可惜。” 闻言,苏御有些无语的看他一眼。 ------------ 第92章 这是……送我的 “我便只查到这些,还需要再查么?” 殷鹿竹摇了摇头,“不必了。” 剩下的,她自己来便好。 苏御人微言轻,如若被人发现,定会有生命危险,而自己,好歹还是这楚湘王府的世子。 “对了,凉国公主与北国郡主不日将随使臣入殷,与我大殷王室子弟联姻。” 殷鹿竹瞳孔微缩,“与王室子弟联姻?” 瞧着她一脸震惊的模样,苏御有些不解,“世子可是有什么问题?” 她点了点头,脸上皆是为难,“本世子长得这么美,若是看上了本世子那可怎么办啊?” “……”苏御有些无语的看着她,抿了抿唇瓣,他道:“告辞。” 话落,他便转身朝着殿外走去。 行至门口之时,他停住脚步扭头看了一眼。 目光扫了殷鹿竹,他眼底情绪有些复杂。 若不是相识,他几乎都要怀疑,这人不是殷世子了。 看来,望族之中的公子,没有谁是简单的,便是顽劣不堪如殷鹿竹,其实也不过是在收敛锋芒而已。 着实叫人意外。 …… 正如苏御那言那般,北国与凉国使臣在十日后便带着各自的公主与郡主入了殷国驿站。 殷鹿竹刚走出刑部,便有人送来书信。 是曾带智者入殷国的使臣,马威。 瞧着他相邀的信,殷鹿竹犹豫了片刻,“凉国此次入殷,莫不是因输掉了城池一直耿耿于怀,想做点什么坏事?” 长桉道:“管他的,反正世子无敌。” 殷鹿竹:“……” 这侍卫也特么太盲目了。 “那便去看看吧。” 将信递给青萝,殷鹿竹便一路去往了福满楼。 刚一到,马威便热情的站了起来,“一别数月,世子风采依旧啊。” 殷鹿竹笑的一脸虚假,“使臣也是啊,数月不见,越发年轻了,看着也就不惑之年而已。” 闻言,马威脸上的笑容微微僵了一下,他解释道:“世子,我还未到不惑之年。” 殷鹿竹:“……” 静静的看了他一会,殷鹿竹果断的扯开了话题,“不知使臣找我所谓何事?莫不是因上次失了城池耿耿于怀啊?” “哈哈哈哈。”马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眼底却飞快的划过一抹精光。 “哪里哪里,愿赌服输,殷世子能人,我佩服。” 说着,他微微错开了身子,指着身后桌边的女子介绍道:“此乃我凉国第一美人,燕华公主。” 殷鹿竹看去,眼前的女子,带着一块蓝色的面纱,身穿一袭素锦衣衫,外披水蓝色轻纱,微风吹过,轻纱飞舞,整个人散发出淡淡灵气。 三千青丝被挽成一个简单的碧落髻,将一支清雅的梅花簪子戴上,肩若削成,腰如约素,眉如翠羽,肌如白雪。 在殷鹿竹看过去之时,她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移开目光,殷鹿竹看向马威,开门见山,“这是……送我的?” “啊?!”马威一怔,身后的燕华公主也是一怔,似乎没想到这大殷世子竟这般将自己当回事。 ------------ 第93章 这殷世子怎么好赖不分呢 脸上扯出一抹尴尬的笑,马威道:“听闻大殷相国还未婚配,燕华公主远在凉国却日日听到相国的传闻,有意与大殷结为秦晋之好。” 闻言,殷鹿竹面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又是沈南箫! 瞧见她脸上明显的不高兴,马威伸手又唤来了一女子。 这女子与端坐在那的燕华公主有些相像。 依旧是一件浅水蓝的裙,长发垂肩,用一根水蓝的绸束好,玉簪轻挽,簪尖垂细如水珠的小链,微一晃动就如雨意缥缈,上好的丝绸料子随行动微动,宛如淡梅初绽,未见奢华却见恬静。 眉清目秀,清丽胜仙,有一份天然去雕饰的自然清新,尤其是眉间唇畔的气韵,雅致温婉,观之亲切。 马威神态有些谄媚,“世子,这位也是我凉国公主,银华公主,她仰慕世子已久,希望在与北国的夜宴中,世子能要了她。” 殷鹿竹:“……” 仰慕她? 仰慕一个断袖? 想着,殷鹿竹又看了一眼跟前的银华公主。 四目相对,她努力的挤出一抹笑容,只是那笑,很是牵强。 沉吟片刻,殷鹿竹道:“据说那北国郡主才是天下绝色,使臣是怕大殷夜宴,所有王室子弟都看重那北国郡主,而忽略了凉国,令凉国蒙羞吧。” “看得出,你们已是尽力送来美人了,可,到底有些差强人意。” 殷鹿竹一句话落下,在场的两位公主当即便不悦的沉下了脸。 “我们容色自不如世子这般惊艳。” 原以为她们都这般侮辱他了,这殷世子也该自惭形秽,一个男子却男生女相。 谁知,他竟一脸骄傲,很是赞同的点头。 “你们说得对,本世子这般容貌,大概是前世修来的吧。” 燕华:“……” 银华:“……” 这殷世子怎么好赖不分呢? 马威尴尬的笑了笑,也没有辩驳。 “那到时,便有劳殷世子收下我朝银华公主了。” 闻言,殷鹿竹脸上荡漾的笑容便僵住了。 无缘无故送美人,还是一国公主,这怎么看都充满了阴谋,而且,她还是一个断袖。 片刻的沉静之后,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抱歉,我自宫了。” 马威:“……” 银华:“……” 燕华:“……” 马威看着她,脸上笑容僵住,只觉得无言以对。 “使臣,我知道我是天下第一美男,少女爱我也是正常的,可我身子骨不行,要不了那么多,我这个人素来不贪心,府中那几位便让我应接不暇了。” “呵呵!”马威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世子身为男子汉,却婆婆妈妈,妖里妖气,简直枉为男人!” 马威只觉得胸中有一股怒气在燃烧。 这殷鹿竹就是个阴人! 上次让他凉国损失惨重,让他被君主狠狠责罚,如今,他却还给脸不要脸。 而相较于马威的大发雷霆,殷鹿竹则一脸的淡定,“是是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不是男人,麻烦你家公主另择良婿。” 顿了顿,她又补了一句。 ------------ 第94章 拜见大殷君上 “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楚湘王府世子,不过坐拥十万驭冥军,想要哪个小国亡,便要哪个小国亡,又深得君上宠信,乃天子近臣……” 马威听着她一句又一句话,只觉得像是一根针在心里扎那般。 那刚刚高涨起来的气焰,瞬间便没了。 他脸上重新挂起笑容,努力赔笑。 “这银华公主,乃我凉国萧敬世子的,还望世子收了,带在身边做个使唤丫鬟也好啊。” “使臣不必担忧,我大殷王室子弟众多,不管你凉国带了几位公主,皆不会被冷落了去。” 话落,她微微颔首,转身便离开了福满楼。 马威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眉头紧紧的蹙了起来,“这殷世子,当真与传闻中不符。” 一直沉默的燕华站了起来。 她迈着步伐来到窗边,看着底下进了马车的殷鹿竹,低笑一声,“这殷世子,像是个女人。” “公主,此人便是这般,男生女相,很是受人鄙夷呢。” 燕华不语,只是静默无声的看着殷鹿竹离去的马车。 她的感觉向来很准。 找机会试试,看看着人到底是男是女,凉国,到底败在一个什么样的人手里。 …… 三日后。 夜宴随着夜幕降临拉开了序幕。 殿内的金漆雕龙宝座上,坐着一位睥睨天下的帝王。 底下,歌舞升平,衣袖飘荡,鸣钟击磬,乐声悠扬。 殿内点起的名贵的熏香,烟雾缭绕,深深宫邸,糜烂与纸醉金迷,将人性腐朽殆尽。 太监尖锐的嗓音划破夜空,“凉国公主觐见。” 太监话音落下,便见两女子走上前来。 殿内静悄悄的,一道道目光揶揄的落在俩人身上。 席间,王室子弟相互看了看彼此,在各自的眼中看到了满意的神色。 燕华和银华服身:“拜见大殷君上。” 顾庭芳一袭黑袍坐在王座之上,他神色淡淡的,一如往常,像是什么也不曾掀起他的情绪。 “平身。”他甚至都不曾正眼看上一看底下的美人,便让俩人落座。 银华有些不甘的看他一眼。 当看清顾庭芳之时,她整个人猛地一颤,犹如身在梦中。 这世间,竟有如此艳丽邪魅之人。 这大殷君上虽说也长了一张极为妖冶的面容,却又与那殷世子截然不同。 他看上去,邪肆中透着张扬,周身萦绕着一股睥睨天下的姿态,透着一股令人臣服的霸道。 丝毫不像那殷世子,娘们兮兮的。 见银华愣着,阎华轻轻拽了一下她的衣袖。 银华回神,连忙低垂着脑袋跟了上去。 顾庭芳即便不看,却也察觉到了银华的目光。 他好看的眉头轻蹙,漆黑的眸底深处划过一抹不耐。 女人便是麻烦! “北国郡主觐见!” 太监话音落下,一袭淡青色的衣裙的女子便缓缓走了进来。 她袖口上绣着华贵的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一排蓝色的海水云图。 胸前是宽片淡色锦缎裹胸,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 ------------ 第95章 人长得太好看真的不好 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唇瓣不点而赤,娇艳若滴。 来到中间,她缓缓行了一礼,“北国郡主望月,见过君上。” “平身。” 听着上面传来那喑哑的声音,望月没忍住的抬眸看了一眼,而后,飞快的移开了目光。 “君上当真如我北国储君说的一般英姿勃发。” “郡主才是才貌双全。” 望月轻抿唇瓣,福了福身,她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殷鹿竹端着酒杯,听到这话,她默默的凑近苏御些许,“貌倒是还行,可才在哪里?” 后者一脸严肃道:“世子,慎言。” 她笑了笑,拿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瞧着她这般模样,苏御是一声叹息,“世子你还是少喝一点,若是喝醉了,王爷有要担心了。” “知道了。”殷鹿竹把酒杯放了下来,当真没再碰过。 苏御有些疑惑不解的看她一眼,似乎是诧异,这天王老子一般的殷世子,什么时候竟也会这般乖乖听话了。 想着,他没忍住的又看了她一眼。 银华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殷鹿竹的跟前,她拿起酒杯殷鹿竹斟了一杯:“殷世子海量,令我很是钦佩呢。” 银华盯望着她,媚眼如丝。 在殷鹿竹的目光注视下,她轻轻地拽住了她的衣袖,“世子哥哥~” 殷鹿竹看她一眼,而后默默的将自己的衣袖从她手里拽了出来。 “世子哥哥?” 听着耳边酥软做作的声音,殷鹿竹抿了抿唇瓣。 “别这么叫我。” “为什么啊?”银华又凑近了几分,“世子哥哥,听说你还未娶妻呢?银华仰慕世子,不如,我们便……” “不必了,我自宫了。” 银华:“……” 瞧着她这油盐不进的样子,银华慢慢发站起身子,她复杂的看了一眼殷鹿竹。 莫非真如姐姐所言,这殷鹿竹是女子? 否则,竟这般油盐不进,对自己的美色也可无动于衷。 怀疑的看了一眼,殷鹿竹,银华默默的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殷鹿竹也松了一口气,“人长得太好看真的不好,就比如我,老被骚扰,太苦恼了。” 听着这自恋无比的话,苏御只觉得不想搭理,可还是忍不住的问道。 “这银华公主好歹也是凉国公主,人也生的美艳,世子若是娶了她,做了凉国的女婿,不亏。” 殷鹿竹拿起面前的酒轻轻喝了一口,双眸淡淡的看着别处,漫不经心的吐出一句。 “哥哥长哥哥短,哥哥硬了了又不管,这就是我讨厌良家女子的原因。” 苏御:“……” 当他没有问。 …… 酒过三巡,舞姬也退了下去。 白言辞的声音也在殿上响起,“听闻望月郡主素来爱画,这是本公子特意为你寻来的。” 瞧着宫女打开的画,望月眼底划过一抹惊艳,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温温淡淡的,像是什么也激不起她半分情绪。 “多谢白公子,我很喜欢。” “呵呵。”殷鹿竹突然低笑出声,众目睽睽之下,她醉意微醺的站了起来。 ------------ 第96章 不知相国可否让望月一观 “郡主,送画不如自己会作画,我朝相国沈南箫可是绘得一手好画啊,可与大师媲美。” 这白言辞自那望月出现之时便两眼放光,就连荣国候也是对他频频点头示意此女可为荣国侯的儿媳。 可若被沈南箫捷足先登了呢? 他们不会反目么? 沈南箫安静的坐在那,听到殷鹿竹的话,他眉头轻轻蹙了一下,眼底,似有不悦。 望月一脸期待的看向他,当看到他时,眼底划过一抹惊艳。 原来,这便是大殷相国,沈南箫。 比如其余两位这位白公子,当真惊艳,还多了几分出尘之气。 她柔声问道:“不知相国可否让望月一观。” “抱歉,本官之作难登大雅之堂,是殷世子浮夸了。” 他的嗓音像尘封许久的酒,清澈醇厚,萦绕在耳际,挥之不去。 被拒绝,望月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却也没有胡搅蛮缠,只是看向了顾庭芳。 “君上,这是我北国郡主呈递的国书,里面言,将望月献给君上……为妃。” 瞧着呈递到自己跟前的国书,顾庭芳面色微僵。 他抬眸看去,只见底下的臣子皆是一副欣慰的模样,有几位老臣甚至红了眼眶。 那模样,就犹如一个年迈的父亲终于等到儿子成家立业一般。 顾庭芳抿了抿唇瓣,他将国书合上。 “此事不急,郡主先住行宫吧。” 闻言,众臣面色皆是一僵。 行宫,那可是数月数年都有可能见不到君上一次啊。 瞧着这一幕,殷鹿竹只觉得这顾庭芳有些好笑。 没再掺和这里的事儿,在一片乱糟糟中,她提着酒壶便朝着殿外走去。 来到殿外,她随意找了个石头靠着,仰头看着天空的明月,她默默的仰头喝了一口酒。 鲜衣怒马和风烟俱净,似乎,只隔了一剪光阴。 闭上眼睛,仿佛一切都是昨天发生的一样。 可终究,父亲和母妃都不在了,甚至是那个叫人讨厌的庶妹也没了,从前极厌烦了她,烦她就会咋咋呼呼,烦她就知道在她跟前耍心机,可现在,她都没了。 这偌大的尘世,只剩下她一人孤孤单单的。 傅府全族的仇,便这样落在她一个人的身上,压得她就快要喘不上气了。 她又喝了一口酒,静默无声的靠在石头上,眼眶,慢慢的湿润了起来。 顾庭芳刚在臣子乱糟糟的劝谏中脱身,刚走出大殿,一眼便看到了殷鹿竹。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这个人,心中似乎压了一块巨石,似乎,并不是所见那般没心没肺。 顾庭芳那双犹如狐狸般修长的眸子里,有浅浅的不解和探究。 以他了解的殷鹿竹,没心没肺,不要脸,天下间唯他是人,那些百姓下人,在的眼底,皆是蝼蚁,尘土。 这般自傲到不要脸的人,为何会露出这般悲伤的模样。 没有嚎啕大哭,没有刻意的借酒浇愁。 偏偏是这与他不符的安静,让人觉得他的心中,好像压了千斤巨石,也似乎,有什么鲜血淋漓的伤疤。 ------------ 第97章 长了那样一张妖娆媚态十足的脸 而那伤疤,总在空寂之时,隐隐作痛。 “君上,别以为不出声我就不知道你在偷窥我。” 她的声音猝不及防的传入耳膜,瞬间让顾庭芳黑了一张脸。 皱着眉头,他一脸不悦的走了过来,“你有什么不如意的?说来让孤高兴一下。” 她不语,只是突然偏头看向他。 她躺在假山的石头上,顾庭芳站在地上,刚好与她平行。 她望着他,那双皎洁的黑眸里有浅浅的水光,妖美的面容透着丝丝缕缕的绯色。 喉结滚动,顾庭芳默默的移开了视线。 他想,他大概是疯了,居然会在一个男人身上看到风情。 “君上。”殷鹿竹沙哑的嗓音缓缓萦绕在耳畔,“其实,我一直都想问你一个问题。” “问!”他站的笔直,冷漠的吐出一个音节。 “你是什么品种的,这么凶?” “……”顾庭芳迟疑了片刻,又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他不可思议的看向殷鹿竹,见她面带绯色,目光透着水润,明显是喝醉了的样子。 楚湘王就这一颗独苗! 顾庭芳提醒自己之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终究还是没有忍住。 直接抬手扯了她一下,殷鹿竹一时不慎,整个人便这样掉了下来。 于是,顾庭芳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便接住了她。 殷鹿竹一怔,顾庭芳也是一怔。 他垂眸看着被自己抱在怀里的人,脸上渐渐的浮现出了一抹难言的情绪,下一刻,便犹如烫手山芋一般的将她扔了出去。 殷鹿竹从地上爬了起来,揉了揉疼痛的臀部,酒也醒了几分。 隔着一段短短的距离,顾庭芳微扬着下颚,留给她一个俊美的轮廓。 她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君上,你这么对待臣这么一个文弱书生,你还是个人么?” 顿了顿,似乎是觉得不够,她又补了一句。 “如果你不是君上,以你的脾性,你根本就连夫人都娶不到。” “呵!”他凉凉的扯了扯嘴角,“像你一样么?” “我跟你不一样。”她慢悠悠的朝着殿内走去,唯有那自信至极的话语传入他的耳膜。 “我并非娶不到夫人,我只是迷恋风尘女子,却又不想娶风尘女子。” 顾庭芳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妖异的眸子一片不忍直视。 这人不但不要脸,还是的人渣。 “可惜了,好好的男人,长了那样一张妖娆媚态十足的脸。”顾庭芳呢喃出声,像是没有发现自己也长了这样一张脸。 一场夜宴,一直持续了许久,席间,几位王室子弟卯足了劲儿的朝着望月献殷勤。 很显然,对方看上了顾庭芳,一心想要入殷为后。 于是,几位王室子弟又将目光转向了燕华公主。 在一大片殷勤声中,她于座上缓缓起身,“君上,燕华想好了,燕华想入大殷宫,陪伴君上左右。” 这大殷帝登基三年,后宫却无任何一妃嫔,她有自信获得盛宠,到时,凉国失去的城池还怕还不回去么? 父皇还会因失了城池郁郁寡欢么? ------------ 第98章 相国,你是救过君上的命么 母妃也会因此得到父皇的器重,凌驾于所有妃嫔之上。 听见燕华的话,望月朝着她投来一瞥,眼底划过一抹冷厉。 凭她也敢跟她争? “……”顾庭芳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此事……” “君上是嫌燕华生的不够貌美?还是嫌弃凉国,觉得凉国不配与大殷联姻?” 燕华一句话,瞬间便激起了千层浪。 就连殷鹿竹都忍不住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苏御垂眸,低声呢喃道:“这燕华公主是个聪明的,也颇具胆识。” 闻言,殷鹿竹扭头看他,“你喜欢?” 苏御微楞,他面上划过一抹羞赫,有些不悦,“世子慎言,这三位入殷都为两国邦交而来,苏御并非王室子弟,只是您的男宠,不配。” 殷鹿竹眨了眨眼睛,有些不甘心的问了一句,“做本世子的男宠很丢人?” 苏御:“……” “你说呢,殷世子?” 沈南箫的声音猝不及防的插了进来。 殷鹿竹原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在这一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 她默默的将腰板挺的直直的,侧目看向了沈南箫,“相国,你该为君上分忧了,你难道没发现,君上很为难么?” 沈南箫冷漠的眼神在她的身上扫过。 “殷世子素来机灵,不如,你为君上分忧?” 沈南箫似乎是捏准了殷鹿竹无法分这个忧,清寒的眸子带着浅浅的挑衅。 然后便见殷鹿竹站了起来。 “君上,相国为君上日夜操劳,为大殷殚精竭力,至今还未婚配,不如,便将燕华公主赐给相国吧。” 闻言,燕华微微一怔。 她下意识的看向了沈南箫。 虽说她想替父亲分忧,让母妃长脸,可,如若这人是沈南箫,那她,想为自己活一次。 殷鹿竹讥讽的扫了一眼沈南箫。 分忧是吧?老子便将这个麻烦扔给你!狗东! “……”顾庭芳有些意外的看一眼殷鹿竹。 他以前,不是最喜欢相国了么?怎得…… 摇了摇头,顾庭芳道:“既然燕华公主有此心,即可起便先搬进云水宫吧。” “君上让凉国公主入大殷宫居住,却让我住行宫,未免有些厚此薄彼了吧?” 望月起身,声线柔和的询问出声。 顾庭芳瞥她一眼,那漆黑的眸子深处闪烁着精光,他道:“那郡主也祝云水宫。” 闻言,俩人皆是一愣。 住一起? 沈南箫轻垂眼眸,似乎对顾庭芳这个决定很满意。 起身离去之时,顾庭芳深深的看了一眼殷鹿竹,那眼底,不知道蕴含了多少的责怪。 殷鹿竹抿了抿唇瓣。 明明可以将这个麻烦丢给沈南箫,这狗皇帝居然自己承担了? “唉!”垂眸,她轻轻的叹息一声。 看来,这顾庭芳是真的很看重沈南箫,宁愿自己为难,也不想要他为难。 殷鹿竹只觉得心中很不是滋味。 “相国,你是救过君上的命么?” 沈南箫一袭白衣,墨发轻垂,听见殷鹿竹的话,他微微侧目,俨然一副公子无双的模样。 ------------ 第99章 殷世子,你在这做什么 迎着殷鹿竹的目光,他微微颔首,“嗯。” 殷鹿竹:“……” 殷鹿竹一噎,瞧着沈南箫清绝的背影,她轻哼一声,“有什么大不了的,君上还救过我的命呢!” 前面,沈南箫的身形微顿,眼底划过一抹不耐。 普天之下,也就他殷鹿竹敢用九五至尊之躯为他挡箭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君上对这殷鹿竹有些莫名的宽容。 …… 出了大殷宫,已经是半夜了。 打发了身边跟随的贴身侍卫,殷鹿竹孤身一人在街道上慢慢的逛着。 逛着逛着,竟走到了一熟悉的地方。 停住脚步,她仰头看着那歪挂着的是‘傅府’两个字,眼眶蓦的便红了。 隔着那一道朱色的大门,她似乎看见了父亲和母亲的身影。 殷鹿竹踉跄着上前,只见这大门上贴着封条,无诏,不可进。 殷鹿竹靠着门默默的坐了下来,明月高悬,到处洒满了月色的清辉,她却觉得,有些孤寂。 心底某个地方空落落的钝痛。 “父亲,母亲……”她无力的靠着门,呢喃出声。 她眼睛轻轻阖上,晶莹剔透的泪珠犹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下。 沈南箫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殷鹿竹靠着大门流泪的样子,这人蜷缩着身子,像是冷到了极点。 瞧着她脸上的泪痕,沈南箫眼底划过一抹不解。 殷鹿竹,他在做什么? 沈南箫缓步走了过来。 那脚步声传入耳膜,殷鹿竹迅速的睁开了一双眼睛。 在这样清冷的夜里,一袭白衣的沈南箫格外的醒目。 他身上穿着一身月牙白袍,此刻,就站在门前,他垂眸,神情淡漠的俯视着她。 千顷月光之下,他面如月下芙蓉,清寂绝美,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刻在骨子里的清贵之气。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殷鹿竹突然就不想发脾气了。 拜眼前这个人所赐,他傅府没了。 这些个日夜,午夜梦回之时,都是这个男人的身影。 是他那句:剜了她的眼睛,送去刑场给傅千淮看最后一眼。 殷鹿竹低垂着脑袋,唇边缓缓荡出一抹仓皇的笑。 原来忠臣,真的没有好下场啊。 “殷世子,你在这做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原因,沈南箫的嗓音清澈淡雅,语气却很自然,仿佛是情人之间的呢喃。 殷鹿竹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她仰头看着沈南箫,目光迷离:“相国,你真好看。” “……”沈南箫神色寡淡,听着那似乎有些调戏之意的话,眼波微闪:“殷世子,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 闻言,殷鹿竹突然就笑了起来。 她抬头看了一眼沈南箫,却又寡淡的移开了目光,“相国,你说这傅千淮到底犯了什么错,怎么就落得一个满门被斩的下场呢?” 闻言,沈南箫眸色一紧。 他冷冽的目光幽幽的落在了殷鹿竹的身上,凉薄的嗓音传来,“结党营私,贪赃枉法,罪该万死。” “哈哈哈哈哈哈。”殷鹿竹忽然就笑了起来,笑的双肩都在颤抖,笑得眼眶湿润了都不曾发觉。 ------------ 第100章 没用的东西 沈南箫盯着她,背在身后的手紧紧的绞了起来。 “你说傅千淮贪污?证据呢?” “呵!”沈南箫凉薄的哼出一个音节,他垂眸看着殷鹿竹,眼底溢满了讽刺。 “殷世子也知道傅御史清廉?” 听着他的话,殷鹿竹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你什么意思?” 沈南箫上前一步,停在了她咫尺的地方,“殷世子深夜到这里,是内心受到谴责,是良心不安么?” “沈南箫!”殷鹿竹怒斥。 她扶着墙站了起来,酒意尽散,“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南箫一如初见那般儒雅,风度翩翩,只是此刻,他目光猩红,似乎是勾起了什么让他难以承受的过往。 “傅府全族的命,换你楚湘王府高枕无忧,于殷世子而言,不亏。” 瞧着殷鹿竹不可思议,又震惊的模样,沈南箫眼底的讥讽之意更重。 “殷世子回去也问问王爷,害死了一个清正廉明的好官,会不会有半点内疚?” 沈南箫凉薄的看了她一眼,又最后看了一眼这座被尘封的府邸,这才上了马车离开。 殷鹿竹怔在原地,整个人犹如在冰凉的冷水里过了一遭,她感受到了蚀骨的疼痛。 沈南箫的话,就好像是一柄利剑,轻而易举的,便将她刺得鲜血淋漓。 可,怎么可能会是殷景朝呢? 这些日子以来…… 殷鹿竹摇头,她连忙走下台阶,脚下却突然一滑,整个人突然就栽倒在了地上。 尖锐的疼痛顿时袭来,膝盖顿时流出了泊泊的鲜血。 她仅仅是瞥了一眼,就随意的移开了目光。 她要回去,回去亲自问问他,傅府的人命,当真与他有关么? 殷鹿竹撑着疼痛的膝盖站了起来,刚跨出一步,脚下又是一个踉跄。 就在这时,整个人突然就跌进了一个清冽的怀抱中,那人熟悉的味道萦绕在鼻翼间。 “你忙着去投胎么?”头顶传来一道有些暴躁的声音。 殷鹿竹抬眸看去,瞧着眼前眉目妖冶的人,她微微愣了一下,“君上,你怎么来这了?” 顾庭芳抬眸看了一眼她身后的宅子,“有事去一趟相国府,路过这里刚好看到你。” 顾庭芳环顾四周,“你的侍卫呢?” “我一个人,他们回去了。” 顾庭芳:“……” 他嫌弃的瞥了一眼殷鹿竹,“腿还能走么?” 好歹也是将门之后,堂堂男子汉竟这般弱不禁风,真是看着便来气。 顾庭芳脸色黑的有些瘆人。 殷鹿竹像是没有发觉那般,“走不了,让你的太监来背我一下。” “……”顾庭芳俊美的面容瞬间便沉了下来,“大监年岁已高,你是要让他一把老骨头背你回去?” “没用的东西!”顿了顿,顾庭芳又补了一句。 殷鹿竹幽怨的看了他一眼,“那臣自己走回去。” “发废物!”瞧着她眼底的倔强,还有那强撑的样子,顾庭芳心中只觉得烦躁。 话音落下,他便将眼前的人抱了起来,他眉头轻轻蹙着,眼底带着显而易见的不待见。 ------------ 第101章 君上,我害怕 “殷鹿竹,你平日里是吃什么的?竟这般重?” 殷鹿竹一噎,为什么好好的一个人,偏偏就长了一张嘴呢。 “君上,你脾气怎么这般暴躁?” 闻言,顾庭芳脚步微微一顿,“怎么,孤还得对你温柔?” 殷鹿竹抿了抿唇瓣,没有再说话。 上了马车,顾庭芳熟练的拿出了药箱。 殷鹿竹静静的坐在那,看着跟前一袭黑袍,妖冶邪肆的男人。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的。 片刻之后,车内响起了顾庭芳暴躁的声音,“怎么,等着孤给你脱裤子?” 坐在外面的大监张家德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了一下,听着话中的内容,他整个人陡然一僵。 天呐! 他愧对先皇,没有照顾好君上,让也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殷鹿竹看了他片刻,默默的将自己的裤腿卷了起来,“臣是膝盖受伤了,倒也不必脱裤子。” “哼!”顾庭芳凉凉的哼了一声,拿着药就要往殷鹿竹腿上招呼。 她微颤,“君上,其实臣也是有点怕疼的。” 顾庭芳脸色依旧难看,他瞥了一眼殷鹿竹,真是枉为男人啊! “呵。”他暗沉喑哑的声音亨出一个音节,“就你娇贵!” “……”殷鹿竹凝望着他,看不出来在想什么。 顾庭芳蘸了药,轻轻的涂抹在她的膝盖。 “嗯……” 沉寂中,殷鹿竹一声低吟突然溢出唇瓣。 顾庭芳手猛的一抖。 他不可思议的看向殷鹿竹,那眼神,充满了许许多多的复杂。 他只觉得,这一哼,就好像是芙蓉帐内的低吟。 在这样的夜里,莫名的带起无尽的魅惑。 在此时此刻,给人一种似是撩拨的感觉。 俩人离得极尽。 车内点着琉璃灯火,照在顾庭芳的脸上,殷鹿竹见他面颊慢慢的红了起来,就连脖子也绯红一片。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只觉得有些尴尬。 顿了片刻,顾庭芳又继续给她上药,似乎是怕听见那声音,这一次,那上药却是比方才轻缓了很多。 殷鹿竹盯着他露在外面的锁骨,渐渐的出了神。 真想知道君上衣服底下是什么样的? 想着,便默默的伸出了手。 指尖还未触及他的衣领,顾庭芳便抬起了头。 俩人近在咫尺,目光于空气中交汇。 殷鹿竹的手顿时就僵住了。 迎着顾庭芳有些古怪的目光,她尴尬的扯了扯嘴角。 出乎意料的,顾庭芳竟没生气,没责怪。 只是默默的垂下了头,继续处理着她的伤口,绯色的薄唇轻启“殷鹿竹,你敢欺君犯上?” 殷鹿竹:“……” 被美色所惑了! 顾庭芳:“……” 他就知道,这殷鹿竹对他贼心不死,觊觎他的美貌,也只有他这般贤德的君主,才会明知道臣下心思龌龊,却还纵容的。 上完药,顾庭芳收起药箱,低声道:“孤送你回去,顺便有事与楚湘王相商。” “君上,我害怕。” 殷鹿竹轻魅的嗓音低低的传入耳膜,让顾庭芳整个人突然僵住。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顾庭芳忍住发脾气的冲动。 只是对楚湘王的同情更深了。 可…… 他有些复杂的看一眼殷鹿竹,不知道是不是这个人太娘的原因,总觉得君上两个字,从这无耻之徒嘴里叫出来,竟十分的悦耳,悦耳,像是醉人的佳酿,一饮即醉。 ------------ 第102章 不孝之徒可判车裂之刑 轻抿唇瓣,顾庭芳默默的移开与她对视的目光,淡淡的问道。 “怕什么?” 殷鹿竹叹息一声,语气放的软软的。 “我今晚一路走来,便总觉着有人跟着我,可我回头时又看不见人了。” 说着,她低低的垂下眼眸,双手抱起膝盖,一眼看去,便给人一种脆弱不堪之感。 “最近吧,我只要一闭上眼就觉得有人在看我,吓死我了,我不都不敢一个人睡了。” 顾庭芳用看智障一般的眼神看着她,里面的嫌弃和不待见是半点掩饰都没有。 他就看看,这不要脸的东西是要做什么? 他静静看着她眼底的皎洁,看着她这张嘴即来的套路,瞧着这得心应手的装可怜。 在殷鹿竹点点魅惑的眸光之下,顾庭芳默默的移开了与她对视的目光,一句即将脱口而出的讽刺被他憋了回去。 低声道。 “你不必害怕,孤曾听一僧者说过,这是前世情人的一丝魂魄,前生没能好好爱你,今世来偿还的。” 殷鹿竹轻哼。 “那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前世既不好好爱我,今世还要来吓我,让我不得安枕。” 顾庭芳:“……” 沉寂中,殷鹿竹突然凑了过来。 “君上啊,你可有什么求而不得的爱人?” 一股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鼻翼,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月光,所有的一切,都透着一股奢华的气息。 可无论如何,皆掩盖不了眼前人眼中的星光。 就在这刹那,顾庭芳的心仿佛漏了一拍。 他凝重的移开了目光,心中巨浪翻腾。 在殷鹿竹的眸光注视下,他摇了摇头,“没有。” “那相国呢?” 顾庭芳扭头看她,而后冷冷的扯了一下唇瓣,“怎么?还对相国不死心呢?” “孤且告诉你,无论相国可有心悦的女子,你这等窝囊的断袖,他便是看也不会看一眼!” “……”瞧着突然攻击起自己来的人,殷鹿竹复杂的抿了抿唇瓣。 有的时候,真的很怀疑这人的精神状况。 顾庭芳面色黑了几分。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马车缓缓往楚湘王府的方向驶去,沉寂中,顾庭芳的嗓音忽然响了起来。 “御医日日都请平安脉,孤身子一切尚佳。” “……” 殷鹿竹莫名其妙的看他一眼,也不知道好好的,他跟自己说这做什么? 难不成是炫耀? 殷鹿竹看了他一眼,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而是道:“君上,你找殷景朝什么事儿?” 听着这个称呼,顾庭芳不解再一次浮上了那俊美的面颊。 他惊愕的看着殷鹿竹,“你平日里便是这般称呼你父亲的?” 四目相对,殷鹿竹尴尬的摇了摇头,“一时口误。” 顾庭芳用一种令人发指的眼神将她看了一遍又一遍。 在他的目光下,饶是殷鹿竹也觉得有几分淡淡的尴尬。 半晌之后,顾庭芳低低的叹息出声。 他慵懒的往后一靠,一手撑着脑侧,“殷鹿竹,孤提醒你,在大殷,不孝之徒可判车裂之刑。” ------------ 第103章 孤也相信傅御史赤胆之心 他眉目清魅犹如十里桃花般妖灼,一袭黑袍往那一靠,便难掩贵气风流。 殷鹿竹看了他好一会儿,这才状似不经意道:“方才相国说,傅御史之死与我楚湘王府有关?” 闻言,顾庭芳眸色微微一紧。 “殷世子不清楚么?” 殷鹿竹摇头,“君上也知,我那日受伤醒来之后忘记了很多事儿,只是我听说……” 殷鹿竹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 “臣听说,泉县县令无端失踪,君上便派傅御史前往泉县调查。” 殷鹿竹淡淡的嗓音在车内轻轻的回荡着,像是事不关己那般平静。 “可泉县雪灾,百姓房屋被雪压塌,庄稼更是颗粒无收,冻死的人不计其数,那县令瞒而不报,被百姓发起的暴动打死,通往殷都的官道,小道皆被大雪掩埋,傅御史消息无法递及殷都,他又不忍百姓受冻挨饿,便先斩后奏,开仓赈灾。” “可却有人在君上跟前上奏,说傅御史贪墨受贿,毒杀泉县县令,君上将傅御史软禁在府,派相国彻查此事……” 殷鹿竹话音未落,顾庭芳便冷冷的哼了一声,“调查的结果殷世子没听说么?泉县并无雪灾,也无人挨饿受冻,百姓安居。” 闻言,殷鹿竹脸上露出一抹讥讽的笑,“这些都是相国告诉君上的么?” 顾庭芳有些意味深长的看她,“怎么,你对相国的敌意来自这?” “臣只是觉得,傅御史并非奸佞之辈,这其中,定是有人欺上瞒下,蒙蔽圣听,导致君上做出了错误的判断,白白的冤了忠臣。” “放肆!” 顾庭芳盯望着殷鹿竹,黝黑的瞳孔和修长的凤眸奇妙的融合成一种极美的风情,薄薄的唇,色淡如水。 “你是说孤昏聩无能,被臣子摆弄?” 殷鹿竹轻哼一声,算是默认了。 顾庭芳瞧着她这神态,不禁觉得有些有趣。 他道:“孤也相信傅御史赤胆之心,随后亲派楚湘王殷景朝查明缘由,结果却是与相国一致,确是傅千淮谋杀官员在前,贪墨在后,此举,视为谋逆,当诛九族。” 顿了顿,顾庭芳又道:“怎么,你连你父亲也不信了?” 殷鹿竹怔怔的看着他,只觉得心中流淌过湍急的河流。 父亲不是奸佞!他也没有贪墨,没有谋杀朝廷官员。 这是诬陷!是权贵之间的官官相护。 她还记得那日,父亲被驭冥军压回了府邸软禁起来。 她曾问过爹爹,“当真做过么?” 可爹爹却指天发誓,“我一辈子为官清廉,君上信任我,才让我做了御史丞,我又怎会白白辜负了君上呢?放心吧笙儿,君上定会还我一个公道的。” 后来,她傅府全族没有等来那个公道,等来的,是铁甲侍卫不由分说的抄家。 全府拼着命将她送出了傅府。 就在她一筹莫展之时,沈南箫出现了,他说自己若肯嫁他为妇,他便保傅府。 可是,他却要剜了她的眼睛,送去刑场给父亲看。 ------------ 第104章 君上不是找父亲有事商量 她这一生最怕疼了,从小便在父亲和母亲的呵护下长大,她连半点伤也未曾受过,哪里忍得下剜目之刑,于是,她撞柱而亡。 可再次醒来,她却成了殷鹿竹。 殷鹿竹忽然就笑了。 这大概便是报应吧。 正在这个时,车子在楚湘王府门前停了下来,张家德道:“君上,到了。” 顾庭芳慵懒的靠在车内,听见声音,他轻轻的瞥了一眼殷鹿竹,“下去吧。” “君上不是找父亲有事商量?” “天色已晚,楚湘王身体不适,孤明日再来叨扰。” 殷鹿竹点了点头,“今夜,多谢君上了。” 顾庭芳有些奇怪的看她一眼,眼底带上几分揶揄,“殷鹿竹居然也会道谢了。” 殷鹿竹:“……” 哒哒的马蹄声在这样的夜里显得格外的清晰。 直到眼前的马车消失在了眼底,殷鹿竹这才走了进去。 她没有回去奉安殿,而是直接去了殷景朝的寝殿。 他的院子里,点着明亮的琉璃灯火,将整座院子照耀的犹如白昼。 她刚一进去,殷屏便迎了上来,“世子,王爷刚刚歇下,你若是有什么事儿,明日再说吧。” “我有事要问父亲。” “世子也别为难属下了。”殷屏赔笑,还是固执的拦着她。 正在这时,一个小厮走了出来,他行了一礼,“王爷让世子进去。” 闻言,殷屏这才没有再阻拦,任由殷鹿竹进去。 走进寝殿,殷鹿竹直奔内殿。 殷景朝已经躺在了床上,见殷鹿竹进来,他语气宠溺道:“这么晚了还过来,青萝也不知道给你批件衣服,着凉了怎么办,身子到底娇贵。” “父亲,你当时调查了傅千淮,他真的贪墨和谋杀了泉县县令么?” 闻言,殷景朝神色微微一僵,眼底划过一抹不自在。 “好好的,你问这个做什么呢?” 将他的所有神情都看在眼底,殷鹿竹一颗心慢慢的沉了下来,“近日在刑部翻开卷宗,无意间发现此事,觉得很是蹊跷,傅御史像是被冤的。” 闻言,殷景朝扭头看了一眼殷鹿竹。 虽然转瞬即逝,可殷鹿竹还是在他的眼底看到了欣慰。 欣慰? 是觉得她猜对了觉得欣慰么? “此事已经结案了,人也已经死了,你便不必再去过问,也没有必要再去查。” “呵呵。”一声苍凉的笑溢出唇瓣,“父亲,傅府被诛了全族,傅千淮若是真的做了那些事,那是死有余辜,可如若他没有做,那便是冤杀!” “我看过刑部卷宗上朝臣的亲笔签名,都是要求君上处死傅千淮的,若他没有做过那些事儿,那到底为什么,会倾全朝官员之力诛杀于他?” 殷景朝静默无声的看着殷鹿竹,听着她一个又一个的问题,他眸色渐渐变得幽深。 “鹿竹!”他沉声打断了她,声音也是前所未有的冰凉和凝重。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莫要再提!” 此刻,殷鹿竹几乎已经确定了,父亲之死,当真与楚湘王府有关。 她忽然就笑了。 ------------ 第105章 是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踉跄的后退一步,殷鹿竹认真而专注的看着殷景朝,“那在这案件中,父亲在其间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为父教过你,成大事者,当不惜代价,上位之人,权衡利弊,舍弃该舍弃之人,留下的,即便罪该万死,只要有用,也得留下。” 殷鹿竹只觉得心中一片荒芜。 原来,父亲便是死在了这权谋交替的大殷王权里。 原来,忠君……是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在殷景朝冷冽的目光之下,她缓缓行了一礼,“鹿竹知道了,以后不会再犯。” 殷景朝微微颔首,“时候也不早了,你出去吧。” 殷鹿竹转身走了出去。 殷景朝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忽然有些欣慰的笑了一下。 这些年的苦心栽培,终究是没有白费。 殷鹿竹出奇的平静,她回到房间好好的睡了一觉,这从这一刻开始,却有什么东西不同了。 …… 车马粼粼,人流如织,十里长街上隐隐传来商贩颇具穿透力的吆喝声,偶尔还有一声马嘶长鸣,给人感觉,犹如置身于一幅色彩斑斓的丰富画卷之中。 残云如席,卷起这城里城外的烟尘喧哗。 殷鹿竹静默无声的坐在马车里,风轻轻卷起车帘,那半倚妓馆门口脸上带着娇媚微笑的丰腴少女,尚未褪去酒意的娇颜上溢满了深深的风情。 殷鹿竹轻轻垂眸。 她想,如若当日没死,如今她大抵也是在这样的地方,过着人人都可践踏的日子吧。 可既然她现在是殷鹿竹,那么,她便要拉着楚氏满门与她一起共赴黄泉。 从这一刻开始,这大殷多了一位“勇士”叫人谈之变色。 …… 金殿之上,百官议事之所。 年迈的臣子上前行了一礼,开口道:“君上,那北国郡主容色倾国,凉国公主聪慧过人,君上可想好立谁为后了?” 闻言,顾庭芳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 “你的意思是,这大殷的后位,要交到别国女子手中?” 顾庭芳的声音凉凉的,像是在冷水里过了一遭那般,掀不起任何的波澜。 那老臣又道:“便是不为后,也可为妃,君上后宫空无一人,天下议论纷纷,君上当为大殷延绵子嗣才是。” “臣等附议!” 朝堂之上响起了震天的声音。 顾庭芳狭长的凤眸微微一眯,那搭在扶手上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收紧了起来。 这女子,尤其是后宫之中的,惯会耍阴谋诡计,争宠夺爱,甚至为了帝宠,可丧心病狂,狠毒至极,互相残害。 想到母妃惨死的模样,顾庭芳心口猛地一紧。 “此事,容后再议。” “君上!”那老臣像是铁了心那般,死谏,“老臣愧对先皇,令君上至今还后宫空虚,无一子嗣,今日,君上如若不立妃,老臣便撞死在这金殿上,好早早的下去跟先皇赔罪。” 看出顾庭芳的为难,沈南箫更准备替他解围,便听见安静的金殿之上传来一声极度不屑的冷哼。 “阁老。”殷鹿竹悠然的走了进来,她嘴角的笑容明媚带着一抹冷意。 ------------ 第106章 该会在背地里给她穿小鞋吧 “臣看君上本就对女子无意,反而与相国走的极近,如此下去,大殷社稷将后继无人,阁老以其在这里苦心婆心,还不如……” 她妖冶的凤眸微微一眯。 “俗话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意不可违!” 转身,她目光云淡风轻的扫过金殿上的众臣,沉沉的吐出一句。 “诸位,要本世子说,这大殷皇室并非君上一人,大家合力废了他,拥我为帝如何?” “本世子保证,定让后宫充盈,三年抱百,令诸位高枕无忧!” 随着殷鹿竹一句话落下,朝堂上呈现出了诡异的安静,一道道目光呆滞的落在她的身上。 顾庭芳慵懒的靠在龙椅上,似笑非笑的看着殷鹿竹,那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不知道在想什么。 片刻之后,朝臣“刷”的一声便跪了下去。 随后,震天的响声划过上空。 “君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阁老更是颤抖的抬起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连忙道:“不管立后还是立妃,皆是君上私事,君上正值壮年,再等等也是可以的。倒也不急于一时。” 顾庭芳淡淡的看着殷鹿竹,金色的光晕染在他棱角分明的俊脸上,冷锐之气在柔柔的光下已尽数不见,他看上去很悠然。 “诸位若没事,便退朝吧。” “君上万福。” “???”殷鹿竹茫然的站在那,不解的眨了眨眼睛。 她方才说的难道还不够清楚么? 她说的,可是犯上谋逆的大罪啊,是要诛九族的! 怎么…… 君上不追究便也罢了,满朝文武竟有也无一人要求君上严惩呢? 此时此刻,殷鹿竹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按照顾庭芳的脾气,不该是分分钟下令诛九族,就连楚湘王府的鸡蛋都得摇散黄么? 无视她是几个意思? 就在这时,张家德走了过来,凑近殷鹿竹,他道:“世子,君上说了,今日之事你做得很好,君上可允诺你一个条件,只要别过分就好。” 说着,张家德对她笑了笑,那笑容,怎么看都很慈祥。 殷鹿竹抿了抿唇瓣,“那麻烦老太监你对君上说一声,我先谢谢他祖宗十八代了。” “……” 张家德脸上的笑容骤然僵住,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是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殷世子一直以来,虽然顽劣,可该有的礼仪还是有的。 可此刻…… 张家德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只觉得,他大概是得癔症了吧? 脸上扯出一抹牵强的笑,张家德微微颔首便离开了。 殷鹿竹扭头,只见周围驻足的朝臣猛地收回目光,旁若无事那般往前走去。 殷鹿竹蹙着眉头! 好吧,弄巧成拙了,狗皇帝还以为她在帮他呢。 想着,殷鹿竹看了一眼张家德离去的方向,这人是伺候了两代帝王,自己对他这般不尊重,他应该会在背地里给她穿小鞋吧? 甚至迁怒整个楚湘王府! 殷鹿竹一路往宫外走去,明显的发现,朝臣对她的态度似乎有些变了。 变得小心翼翼,又在后面议论纷纷。 ------------ 第107章 殷世子怕是失心疯了 她冷着脸,有些许的不悦,“这些小人,竟在背后叽叽歪歪说我帅。” “诶……”等在马车旁的青萝乍然听到这一句,忽然就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她尬笑一声,连忙为殷鹿竹掀开了车帘,假装没有听到她的话。 …… 殷鹿竹坐在马车上,越想这个心里便越发不舒服。 “停车!” 长桉一把勒住缰绳,询问道:“世子,怎么了?” “回去,我有事入宫一趟。” 长桉没有多想,牵着缰绳便朝着皇城的方向回去。 不消片刻便到了,殷鹿竹下了马车,大步朝着里面走去。 她就不信了,凭她一己之力还不能让楚湘王府满门被诛了。 殷鹿竹直径来到了昭德殿,谁知,刚到门口便被人拦住了,长得白白净净的小太监勾着身子道。 “世子,君上不再殿内,请您稍后。” “我进去等。” “世子,北国郡主在里面了,男女授受不亲,世子还是避嫌的好。” 闻言,殷鹿竹眼睛一亮,“君上口谕,令我到了进去等候。” 小太监看她一眼,便也没有再阻拦,毕竟,这天下,无人敢假传君上谕旨。 殷鹿竹走进昭德殿,一眼便看到了站在殿里的北国郡主望月。 见殷鹿竹进来,她眼底划过一抹细微的意外,倒也没有失了礼数。 她颔首道:“见过殷世子。” 她吐语如珠,声音又是柔和又是清脆,动听之极,殷鹿竹不禁向她细望了几眼。 见她神态冷淡,容色清丽、气度高雅,当真比画里走下来的还要好看,北国那等天寒地冻的地方,竟会有如此明珠美玉般俊极无俦的人品。 殷鹿竹上前几步来到她的跟前。 她一眼不语,便看着她。 饶是望月,在她这般的眼神之下还是生出了些许的不悦。 “殷世子!”她不禁加重了些语气,“这里是大殷君上的昭德殿,你是她的臣子!” “郡主长得当真好看,本事看都想和你做尽艳情之事,目中无人的随处相拥,阴天看海,雨天……” 殷鹿竹话音未落,便瞥见屏风处的男人。 他不知何时进来的,此刻,像是看一出好戏那般看着这一幕。 殷鹿竹是怀了求死的心。 这人呐,一旦没了活下去的动力,胆子便也大了起来。 于是,在顾庭芳的目光之下,她挑衅的看着他,伸手,揽住了望月的腰。 “郡主长得倒是与我府中那个叫玄卿的面首有些相似呢。” 听到这个名字,望月瞳孔猛地一缩,她衣袖底下的手也快速的收紧,那涂着红色蔻丹的指甲深深的陷入肉里。 “殷世子,我可是君上的客人。” 望月出言警告。 殷鹿竹一脸坦荡,“我楚湘王府十万驭冥军,你认为君上敢轻举妄动么?不过区区一个女人,我想要,便要了,他能如何啊?” 顾庭芳面色依旧淡淡的,脸上始终挂着一抹笑,笑意不达眼底,叫人看着便莫名生寒。 张家德不停的擦着额头上的虚汗。 只觉得这殷世子大概是失心疯了! ------------ 第108章 是孤小看了这殷鹿竹 “咳!” 一声轻咳响起,望月连忙挣脱了殷鹿竹的钳制。 见到顾庭芳归来,她有些倔强的扭过头,那双大眼睛里禽满了泪水,真是我见犹怜。 她明明什么话也没有说,却像是诉说了千言万语那般。 瞧着她这番作态,顾庭芳眼底讥讽闪过。 果然,这天下的女子都是一样的,这些小心思,当真以为他察觉不了么? 他此生最反感的便是这些伎俩。 走上前来,顾庭芳垂眸盯望着殷鹿竹。 她也看着他,眼中慢是期待。 顾庭芳着一袭绛紫色锦绣云纹衣袍,腰间束着墨色的玉带,宽宽的,将他的身子勾勒得笔挺修长。 就在殷鹿竹以为他要将他诛九族的时候,却见他反手一推,便将望月推入了她的怀中。 殷鹿竹不堪重负的往后踉跄了下,这才稳住了身形。 她与望月同时疑惑不解的看向他。 却见他轻笑,语气慵懒,声音喑哑,有蛊惑人心的力量,“既然殷世子喜欢,那孤赏你了?” 望月瞳孔一缩,刚准备说话,便见顾庭芳陡然变了脸色。 “我大殷的后妃,当清清白白,郡主在孤的寝殿公然与外臣相拥,怎么,北国是在侮辱于孤么?” 涉及两国邦交,望月当即便闭了嘴,安静的站在殷鹿竹身畔。 她一定要留在大殷,不管是留在后宫还是这殷世子的府邸。 起码,可以见到弟弟,能用自己这幅残破的身体助他重回北国。 “……” 瞧着自己身侧突然安静下来的望月,殷鹿竹颇为不是滋味的抿了抿唇瓣。 “君上,臣就是一时冲动,还望君上恕罪,这美人……” 她默默的看了一眼男人俊美的面颊,“还是还给你吧,臣没做啥,只是欣赏了下。” “将人带走。”顾庭芳命令道。 瞧着他强硬的态度,殷鹿竹只得点了点头。 心不甘情不愿的带着望月离开了。 俩人刚走,张家德满脸喜色的道:“恭喜君上送走一个烫手山芋,想不到,这殷世子竟这般懂君上的心思,处处为您排忧解难。” 顾庭芳慵懒的往软榻上一趟,眸光深邃。 “从前,是孤小看了这殷鹿竹,他的确睿智,胆识过人,可堪当大用。” …… 楚湘王府的马车悠悠的往王府的方向驶去,殷鹿竹坐在车里,坐如针钻。 有的时候,她真的觉得这顾庭芳是不是脑子不好? 她当着他的面调戏他的妃子,他不但不严惩,还将人赏赐给她? 难道,帝王的心胸都这般宽广? “世子打算何时娶我?” 望月秀美的娥眉淡淡的蹙着,在她细致的脸蛋上扫出浅浅的忧虑,让她原本美得出奇的容貌更添了一份我见犹怜的心动。 殷鹿竹脸上扯出一抹尴尬的笑,“郡主,方才是我不对,我在这里向你赔罪了,想来,郡主也是不愿到大殷来的,如果你愿意,我可送你回到北国。” “我是自愿而来嫁与君上的。”望月语气坚定,“如今世子坏我姻缘,当还我一份才是。” ------------ 第109章 本世子硬不起来 她盯着殷鹿竹,眼底无声的谋算。 不能嫁与君上,这殷世子也是可以的,这楚湘王府的十万驭冥军,若能助玄卿,他定能登上那个位置。 殷鹿竹深深的看她一眼,“实不相瞒,本世子硬不起来。” “……” 随着她一句话落下,车内呈现出了一阵诡异的静寂。 饶是望月,脸色也微微红了起来,她有些羞恼的移开与殷鹿竹对视的目光,“望月不计较。” “郡主这样,目的性不会太明显么?还是,当真以为我是个傻子?” 殷鹿竹的嗓音在车内凉凉的响起,犹如冰川下的三尺寒冰,“我给郡主一个栖身之所,还望郡主自重,否则,别怪本世子不留情面。” 望月一怔。 她惊愕的看向殷鹿竹。 人人都道,楚湘王府的殷鹿竹胸无点墨,草包废柴,是殷都有名的纨绔,自她进入大殷那刻起,听到的都是对楚湘王的同情,和殷鹿竹的种种事迹。 可如今看起来,事情似乎并不是这样的。 望月衣袖里的手不由自主的紧了起来。 自她进入大殷开始,便联系不上玄卿了。 原本玄卿就是在楚湘王府,她入宫声势浩大,玄卿不会不联系她的。 可眼下,却没有联系,那便只能说明…… 玄卿眼下不太安全。 联想到眼前的人,望月只觉得心中一寒。 玄卿莫不是被这殷鹿竹识破了身份?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马车缓缓朝着楚湘王府的方向走去。 到了王府,殷鹿竹只是简单的吩咐了一句管家,“给她找间屋子,随意即可。” 管家看了一眼望月,微微颔首,“知道了世子。” 殷鹿竹便是看也不曾看望月一眼,便大步朝着奉安殿走去。 青萝和长桉默默的跟在身后,也不知道世子做了什么,竟将君上未来的后妃带回了府? 殷鹿竹脸色有些阴郁,谁知,在一个转角处,忽然听到一阵窃窃私语的声音传来。 “诶!你们发现没有?世子这些日子都没有去过几位公子的院子?就连秦楼楚馆也不去了,你们说奇不奇怪?” “可不是嘛,从前世子可是恨不得日日夜夜宿在小倌楼的!” “我猜,世子肯定是伤到了根本,不能人道了!” “我觉得也是,否则,怎会如此清心寡欲?” 听着府中下人的议论,殷鹿竹不悦地冷哼出声,“这些刁仆,竟敢在背后诋毁我!” 青萝道:“奴婢去教训她们。” “算了。”殷鹿竹拦住准备上前的青萝,“本世子也不想再落得一个狠辣的名声,免得影响我在百姓心中的形象。” 青萝和长桉当即一噎。 世子还有形象可言? 俩人默默地跟在她身后,假装没有听到。 殷鹿竹进到院子,一眼便看到了姬砚沉。 见她进来,姬砚沉不悦的看她一眼,大步走了过来,“那姑娘说要见你!” 殷鹿竹蹙眉,“让她学规矩便是了,见我做什么?” 姬砚沉摇头,“不知道。” “不见。”想也不想,殷鹿竹便拒绝了。 ------------ 第110章 怕去得晚了世子伤口愈合了 见她态度坚决,眉宇间还有丝丝缕缕的烦躁,姬砚沉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隐晦的看了一眼她的某些部位。 “近来府中谣言四起,你听说了么?” 殷鹿竹面色微沉,“没有。” 姬砚沉眸色复杂,将她深深的看了一眼,忽然问了一句,“可需要把脉?” “……”这下,殷鹿竹不淡定了。 她这是被人怀疑了呀! 轻哼一声,她大步走到姬砚沉跟前,抬眸看他,“其实,我是有一个私密的问题想要请教你。” “什么?”姬砚沉蹙眉,眼底的不待见明显得很。 对于殷鹿竹,姬砚沉似乎永远都保持着警惕和防备,毕竟,在那个夜晚,他亲眼瞧见这人云淡风轻的命人穿了她最喜爱的玄卿的琵琶骨。 在他的目光之下,殷鹿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凑近了他几分,在他耳畔低语。 闻言,姬砚沉面上划过一抹浅浅红晕,他掩嘴轻咳,错开了与殷鹿竹对视的目光。 “这是正常的,多数男人都有,我也有。” 长桉:“??” 有什么? “看看你的。”一句话,殷鹿竹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 姬砚沉瞳孔猛地一缩,面上出现了一抹少有的愠怒,“还请世子自重!” “……”默默地瞥了一眼,殷鹿竹抿了抿唇瓣,有些不满的抱怨了一句:“这么小气,至于吗?那我给你看看我的。” 说着,她便要去解腰带,却见姬砚沉红着脸飞快地朝着奉安殿外走去,那匆忙的模样,似乎有猛虎在追赶一般。 “天色已晚,我要歇息了,世子也歇息吧。” 瞧着淡出自己视野的身影,殷鹿竹仰头看了一眼天边的骄阳。 所以,这是……猛男害羞? …… 春日的最后一夜,下了一场大雨,似要将所有的一切都洗涤干净那般。 透过微弱的烛火,殷鹿竹蜷缩在床榻上,一手紧紧的捂着小腹。 那钝痛一点一滴的侵蚀着她,让她短短的片刻,额头上便浮起了细密的汗珠。 青萝推门进来,瞧见她此刻的样子,心中猛地一颤。 没敢再耽搁,她撑着伞便朝着姬砚沉的西苑跑去。 此刻,姬砚沉正在熟睡,门口却传来一阵阵急促的敲门声。 在这偌大的楚湘王府,敢这般敲他门的,除了奉安殿的,也是没旁人了。 他不悦的从床上起身,随意的披了件衣服。 “什么事儿?”打开门,瞧着跟前的青萝,他半点意外都没有。 “世子出事了,快随我去看看。” “他还能死了不是!”抱怨着,姬砚沉却还是提上药箱出了门。 大雨将他高大清瘦的肩膀打湿,鞋袜也尽数湿,他却不慌不忙,幽幽的朝着奉安殿走去。 这望族子弟便是这般模样,受不得苦,稍微磕着碰着了,便得在第一时间找大夫。 瞧他这闲庭漫步的样子,青萝道:“姬公子,能走快点么?” “怎么,怕去得晚了世子伤口愈合了?” 青萝:“……” 抿了抿唇瓣,青萝没有再说话。 ------------ 第111章 你还是先给世子止疼吧 反正府中这四位公子,就沈今召脾气好些,近来,看苏御也好了不少,没有从前那般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气息了。 在青萝满心焦急里,姬砚沉终于走进了奉安殿。 这是姬砚沉数不清第几次跨进殷鹿竹的内殿了,可这里的摆设不知道为何,却与从前不同了。 炉里檀香的烟气,袅袅不断地上升。 矗立在不远处的屏风,上面附着的金碧锦绣,反射出耀目的光彩。 另一侧挂着的一幅霸气的麒麟画像,张牙舞爪地像要飞舞下来,西壁是一幅马和之的山水,那种细软柔和的笔触,直欲凸出绢面来。 姬砚沉眼底闪过一抹意外,他从前不是最喜欢美人图的么? 他来到床榻前,这才瞧见殷鹿竹惨白的面色和满头的薄汗。 他微微一愣。 当真生病了? 没有多想,他指尖轻轻的触上她的脉搏。 这一号脉,便是很久。 青萝焦急的站在一侧,望着姬砚沉时而蹙眉,时而不解,反复号脉的样子,她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姬公子,世子她到底怎么了?” 姬砚沉眉头锁得更紧,他反复号脉,神情凝重异常。 青萝不禁有些腿软。 每当姬公子露出这神情,便说明……没救了。 青萝刚准备上前,就见姬砚沉放下了殷鹿竹的手。 他仰头看着她,脸上的神情尽是疑惑,“不应该啊,世子怎会有月事不调的毛病?” “……” 随着姬砚沉一句话落下,殿内呈现出了一阵诡异的寂静。 青萝握着剑的手紧了紧。 她有些为难的看着姬砚沉。 王爷交代过,一旦有人怀疑了世子的女儿身份,便要斩草除根,否则,会给整个楚湘王府带来灾难。 可眼下…… 这姬公子便是怀疑了自己的医术也不曾怀疑世子的女儿身,倒让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了? 青萝握紧了长剑,试探道:“有没有一种可能?世子她是女儿身?” 闻言,姬砚沉唇角便露出了一抹轻蔑的笑。 “青萝姑娘见过哪家的女子如世子这般,豢养面首,走马斗鸡,烟花之地流连忘返,随行龌龊,卑劣不堪。” “便是你这样的,也不曾这般吧?” “……”青萝听着姬砚沉这话,只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 什么叫‘便是你这样的’ 她什么样了? 青萝抿了抿唇瓣,此事还是等世子醒了再定夺吧。 “你还是先给世子止疼吧。” 姬砚沉点了点头。 他拿出银针,动手便要去脱殷鹿竹的衣服。 青萝瞳孔猛地一缩,狠狠压抑住那本能的冲动,她道:“姬公子脱了我家世子衣服,以她的性子,醒来怕是要公子负责的。” “……”姬砚沉落到她领口处的手就这样顿住了。 他犹豫片刻,默默的将手收了回来。 他觉得青萝说得对,这殷鹿竹素来无耻。 于是,他从瓶子里拿出一颗药丸,很是粗暴的给塞进殷鹿竹嘴里,“这是止疼药。” “至于世子的病症,我回去再研究研究。” ------------ 第112章 这些人是眼睛瞎了么 行医多年,这还是他第一次碰到这等疑难杂症。 一个男子,竟有月事不调的毛病? 姬砚沉提上药箱默默的走了出去,只觉得,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青萝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 不管他是真的怀疑,还是装糊涂,都得世子醒来再说吧。 青萝用手帕轻轻的擦去殷鹿竹脸上的薄汗,见她逐渐的平复了,这才松了一口气,轻手轻脚的走出了屋子。 翌日,殷鹿竹醒来的时候就见青萝站在床边。 她一惊,拍了拍胸口道:“吓死我了。” 青萝复杂的看着她,“世子,昨夜你来了月事,奴婢见你痛苦不堪便找了姬公子,他把脉把出你月事不调。” 闻言,殷鹿竹一顿。 “他知道我是女子了?” 青萝摇了摇头,脸上竟是茫然,“姬公子怀疑了自己的医术也没有怀疑世子是女儿身。” “……”殷鹿竹只觉得这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了。 曾经,她也是名门淑女,名震殷都,令无数男儿郎趋之若鹜,如今在殷鹿竹的身上重焕新生,为了不让旁人起疑,她将自己尽量往殷鹿竹的性子上靠。 没想到啊没想到,如今在姬砚沉的眼里,竟是…… 似乎是想到什么,殷鹿竹眼睛一亮。 对啊,她是女子之身,殷景朝却从小将她女扮男装,欺瞒天下,还要让她承袭王位,如此愚弄君上,愚弄世人,当是诛灭九族的大罪。 “青萝,替我找一套女装来。” “啊?”有那么一瞬间,青萝几乎是怀疑自己幻听了,她不解道:“世子,你想穿女装?” “如果王爷知道了定然是要生气的,世子,您别冲动啊,奴婢知道您委屈,可您的身份……” “快去。” 青萝一顿,有些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倒是乖巧的去找衣服了。 不消片刻,青萝便将一套女装拿了进来,“世子,奴婢帮你梳妆吧。” 殷鹿竹点了点头,安静的在铜镜前坐了下来。 …… 殷都城里,春阳和煦,草木欣荣,玉兰斜过窗格,牡丹开在庭前,城内喧嚣不止。 朦胧的清晨,女子一身嫣红色的衣裙,露出里面粉白色的领口,绣着曼陀罗的腰封将纤腰束的不盈一握,裙摆长可曳地,犹如一朵桃花开在了三月里,娇不可言。 殷鹿竹缓步走在街道上,身后跟着青萝和长桉。 百姓纷纷驻足围观。 而后,“哔”的一声便炸开了锅! “那妖里妖气,打扮的跟个女人似得人是殷鹿竹吧?楚湘王府的世子?” “哟!你这不说我还没发现呢,果然是殷鹿竹!他怎么打扮成这样啊!” “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楚湘王真是倒霉啊,竟生了这么个不男不女的东西!” 听着周遭的咒骂身,殷鹿竹眉头越皱越紧。 这些人是眼睛瞎了么? 难道就真的看不出她其实是个女子么? 吸气呼气,压下心中的愤怒,殷鹿竹安慰自己,算了,刁民不懂事,君上总是懂事的,待到此事传入宫中,他便会召自己进宫。 然后,降罪楚湘王府,诛九族! 想着,殷鹿竹眸底划过一抹冷意。 ------------ 第113章 君上,人带到了 正在这个时候,一道声音又传入了她的耳膜。 “你们看那殷世子,一看就是没规矩的,人没规矩,连养的狗都跟他一样,竟随地拉屎!” “哼!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狗!” 殷鹿竹脚步一顿。 她神情疑惑的看向了长桉和青萝。 狗? 什么狗? 在她的目光之下,长桉默默的指了指她脚边。 低头,殷鹿竹终于看到了与自己并排走着的一只白狗。 当看低头看去的时候,那狗也仰头看向了她,十分亲昵地咬着尾巴,一副狗腿子的模样。 殷鹿竹眨了眨眼睛,问长桉,“你的?” 后者摇了摇头,“世子,如果你不说,属下也以为是你的狗呢。” “呵!”殷鹿竹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这些刁民,我就是不小心跟狗并排走了一段路,就叽叽歪歪说我没规矩!” 长桉摸了摸鼻子,识趣的没有再说话。 也不知道世子今儿是怎么了?穿上这一身女装便也罢了,竟还如此招摇过市。 “世子不必与这群刁民计较,他们是羡慕你的美貌。”长桉昧着良心宽慰殷鹿竹。 反正在这天下人眼中,世子就是一个不男不女的人,算了,反正他们也习惯了。 殷鹿竹眉头皱得更紧。 她都这样了,居然都没人怀疑她是女子? 殷鹿竹蹙着眉头,被一队人拦住了去路。 时越一脸不忍直视的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颇为恶心的移开了目光。 “殷世子,君上让你速速进宫,不可延误。” 眼睛一亮,殷鹿竹抬脚便要走。 似乎是想到什么,她脚步微微顿住。 扭头,她看着身后的俩个侍卫,犹豫了片刻,她还是道:“你们不必随我入宫。” 俩人一愣,似乎是不解她为何有此要求。 “青萝,长桉,我给你们留了东西,就在奉安殿里,你们去拿了吧。” 这是殷鹿竹平生第一次露出这种神情。 语气淡淡的,那双眼睛里竟无半点生机,那嗓音,竟搅得人淡淡的伤神。 殷鹿竹转身随时越一同往大殷宫的方向走去。 …… 初夏的夜晚,带着一种不与世争的清凉,那些沐浴过细雨微风的花木,格外的秀丽。 殷鹿竹随着时越一道走进了昭德殿。 殿内燃烧着袅袅沉香,顾庭芳坐在榻边,一手撑着脑侧,神情淡淡的看着手中一本古籍。 时越上前,低声道:“君上,人带到了。” 顾庭芳目光也不曾往书上移开,只是菲薄的唇瓣轻启,“殷鹿竹,宫里倒是还差一个总管太监,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殷鹿竹抬眸看了他一眼。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就跪了下来,“君上,臣……” 顾庭芳有些诧异的朝着她看了过来。 猝不及防的,就这样撞入那一双雾色缭绕的黑眸里,他顿时一怔。 媚眼如丝,暗香袭人。 眼前的人,白皙的皮肤如清水芙蓉般娇嫩,明亮的双眸清澈如溪水,朱唇与肌肤相衬,更显美人一颦一笑如山水画般绝美。 顾庭芳当即便怔住了。 ------------ 第114章 孤不罚你就是了 人人都道楚湘王府世子殷鹿竹男生女相,毫无男子气概,他深以为然。 可今日,瞧着他这一袭女装,妖媚惑人,顾庭芳觉得自己呼吸都有些慢了。 瞧着顾庭芳此刻的神情,时越轻咳一声,“咳!君上!” 顾庭芳猛然回神,他移开了那落在殷鹿竹身上的视线,凉凉的问道,“因何扮女人?” “臣……” “身为刑部右侍郎,却于闹市身披红妆,殷鹿竹,你是在丢朝廷的脸,还是在丢楚湘王府的脸,丢孤的脸?” 不等殷鹿竹说话,顾庭芳便怒叱出声。 “你当真以为孤不会杀你么?” 昭德殿内安静的有些几分,殿内的宫人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帝王之怒,浮尸千里。 本以为这殷世子该怕了,该匍匐在地卑微的求饶,谁知,这人却腰板挺的直直的。 “君上!臣就是女子!是我父亲欺瞒了天下,也欺瞒了君上,臣自知,欺君之罪该斩九族!” 说着,她一双清眸倔强的看向顾庭芳。 “臣都已经多买了两亩地,够埋了!” “……” 瞧着她这举动,顾庭芳突然就不会了。 他静默无声的看着她,也不知道这殷鹿竹是要干什么吗?是不是脑子不太好使。 “呵!”叫人窒息的安静中,顾庭芳凉凉的哼出一个音节,“就你,还女子?若哪家女子如你这般,早就一条白绫去了。” 殷鹿竹不悦的看他,刚准备辩解,就听他道。 “孤知道你变态,可你如今好歹也是朝廷命官,是王族之后,还是收敛些好,楚湘王年事已高,莫让他再忧心于你。” 闻言,殷鹿竹忽然一怔。 这些日子,殷景朝待她真的极好,好得让她几乎以为,她还可以再有一个父亲。 可事实上,傅府满门死得冤屈。 想到父亲,想到傅府满门,殷鹿竹眼眶忽然一红,眼泪便这样猝不及防的掉了下来。 “……” 顾庭芳和时越当即便怔住了。 俩人茫然不解的对视了一眼,惊愕的瞧着眼前哭得梨花带雨的人。 时越艰难的吞了一下口水。 若不是深知这殷鹿竹,当凭她这身打扮,这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样子,他都要以为是哪家的小娘子了。 顾庭芳看着殷鹿竹,看着她脸上晶莹的泪珠滚滚落下,再沿着削尖似得下巴低落,隐没在了衣襟。 这时候顾庭芳才注意到,这人不止脸上肌肤雪白,就连裸露在外的肌肤也是胜雪那般的白。 可…… 瞧着她这嚎啕大哭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心底生不出反感,竟出奇的有些……不忍。 “孤……孤不罚你就是了,起来吧。”顾庭芳移开目光,有些别扭的说道。 “殷世子,别哭了,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怪叫人笑话的。”时越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出言提醒道。 “君上……”殷鹿竹仰头看向了顾庭芳,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珠,轻轻一颤,泪珠便掉了下来。 顾庭芳垂在身侧的手微微一紧,只觉得那一声君上,在殷鹿竹叫来,竟格外的惑人,叫人没由来的心尖都在打颤。 ------------ 第115章 若不是你的狗怎会跟着你 殷鹿竹哭的双肩都在颤抖,父亲十年寒窗,白首为功名,一入沉海,从此漂泊不定,功名路上,无青云直上,纵有,亦是荣枯有时,不可久长。 可最终,却害得整个傅府魂归地府。 她想,若是再重来一次,父亲定是不愿再踏入这庙堂之上的。 “殷世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瞧着这娘们兮兮的殷鹿竹,时越虽觉得好看,可这人到底是个男子,露出这等女儿神态是要做什么? 殷鹿竹抬手抹了一把眼泪。 她也不曾起身,就这样跪着上前几步,轻轻拽了拽顾庭芳宽绰的衣袖,“君上,我当真是女子,楚湘王府犯下欺君之罪,你降罪吧,诛九族!” 顾庭芳垂眸看了她片刻,忽然就将自己的衣袖拽了出来。 他起身,留给殷鹿竹一个挺拔修长的背影,“来人,将殷世子送回王府。” 殷鹿竹:“……” 顾庭芳有些头痛的揉了揉眉心,他瞥了一眼离去的殷鹿竹,“这殷鹿竹,大概是与楚湘王发生不愉快了,竟这般不知轻重,编出此等谎言,若孤当真以此追究了殷景朝的欺君之罪,这才是让天下诟病。” 时越赞同的点了点头,“这殷世子近来是越发荒唐了!” …… 殷鹿竹回到府中的时候,只见长桉和青萝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俩人抱着锦盒走了上来,“世子,属下们还以为你去送死了呢。” 殷鹿竹瞥俩人一眼不吭声。 长桉将锦盒塞进她的怀里,“世子,这卖身契还是世子保管吧,至于金子,属下笑纳了,嘿嘿。” 闻言,殷鹿竹不悦的看他一眼,“都给你了。” 瞧着她脸上遮掩不出的遗憾和失望,青萝低声道:“世子,王爷在里面等你。” 殷鹿竹点了点头,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进去。 她知道,他是来问责的。 走进屋内,殷鹿竹一眼便看到了殷景朝,他依旧坐在那四轮车辇上,身侧站着殷屏。 见她进来,殷屏微微行了一礼,没有说话。 走上前,殷鹿竹俯身:“见过父亲。” 殷景朝一个眼神示意,殷屏便将那只白色的狗抱了过来,“世子。” 瞧着这只有些眼熟的狗,殷鹿竹眨了眨眼睛。 这只狗,不正是方才随地大小便还假装是她狗的那只么? 瞧着殷鹿竹眼底的疑惑,殷景朝解释道:“为父知道你喜欢狗,从前不答应是怕你玩物丧志,如今,既喜欢便养在身边吧。” 闻言,殷鹿竹眉心突兀的跳了几下。 什么叫养在身边?他也以为这只狗是她的? “这只狗,不是我的。”她语气闷闷的,还是有些不悦的成分在里面。 殷景朝诧异的看她一眼,女儿大了,有心事了。 “养着吧,若不是你的狗怎会跟着你,以后带出门还是牵着好,免得让百姓误会。” 殷鹿竹:“……” 殷景朝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眼底露出一抹笑意,“鹿鹿穿女装的样子很美,像极了你娘亲,可以后不能再这般任性了。” ------------ 第116章 不要了,我看见他就想砍他 殷景朝悠悠的吐出一声叹息。 也是鹿竹这些年来行为深入人心,否则,单凭今日这一身打扮,楚湘王府便没了。 没有等到预料中的责骂,殷鹿竹心底划过一抹异样。 如果傅府还在,爹爹还在,也是这般的吧。 正在这时候,殷屏上前将一个锦盒递了过来,“世子,这是这个月三位公子的解药。” 殷鹿竹目光落在锦盒上,这才像是想起什么那般,“父亲,不如便将解药赐给他们吧。” 殷景朝诧异的看向殷鹿竹,眼底闪烁着不可思议的光芒,“你可知为父废了多大的力才将几位公子圈入府中,你这就不要了?” 他还记得鹿竹当时是如何的痴迷那几位的容色,缠了他数月,他这才想尽办法将几人弄如府中。 这可都不容易啊。 苏御乃忠烈公之后,沈今召可是相国沈南箫之亲弟,还有姬砚沉,江湖第一名医,如今留在王府,是因他承诺了府中珍贵药材随他调用。 还有那玄卿,那可是北国储君,当初废了很多力才将他弄入府中。 他望鹿竹在这四人中择一位为夫,怎得这还没多久便要将人放了。 殷景朝惊讶的久久不语。 殷屏也是诧异的看着她。 这不该是殷世子的为人啊! 许久之后,殷景朝这才艰难的吞了一口口水,他小心谨慎的询问道:“鹿竹这是……对君上又动欲念了?还是,对相国还念念不忘?” 殷鹿竹僵了僵,脸上露出一抹尬笑。 “倒也没有,只是,他们皆不喜我,嫌弃我,看我不顺眼,强扭的瓜不甜,算了吧。” 殷景朝望着她,“沈今召也不要了?” “不要了,我看见他就想砍他。” “……”殷景朝一噎,他摸了摸鼻子,忽然想起先前被砍了一刀的沈今召,他狐疑的看了一眼殷鹿竹,难道是故意的? 算了,长得像始终是长得像,到底不是沈南箫。 至于苏御和玄卿,殷景朝则是问都不曾问一声。 她既放苏御参加科举,便是早已下了放掉他的决心,至于那玄卿,据说前些日子,被她穿了琵琶骨,送入了刑部大牢,去了半条命。 这一刻,饶是殷景朝也有些感叹,就连他这个生身父亲居然都有些不了解她了。 可,如今的鹿竹,像极了年轻时候的他。 思虑片刻,殷景朝终是点了点头,“不要便不要了吧,为父想办法将沈南箫给你弄到手。” “……”殷景朝瞳孔微微缩了一下,却也没有拒绝。 毕竟,殷鹿竹对沈南箫的执念,整个大殷皆知,拒绝的太干脆反倒引人怀疑。 殷景朝对着身后的殷屏点头示意,殷屏走出了奉安殿。 不消片刻,他又折了回来。 他将一瓶药递给了殷鹿竹,“世子,这便是解药了,他们服下便可。” 殷鹿竹伸手接过,她深深的看了一眼殷景朝。 她终究还是不死心的问了一句,“父亲可听过傅绾笙之名?” 殷景朝想了一下,这才点了点头,“傅御史教女有方啊。” ------------ 第117章 为父一时忘记你也是女子了 “那傅绾笙啊,据说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容色动人,乃名媛贵女,若我有一个女儿,也定要养成那样的。” “咳!”殷屏轻咳一声,提醒他注意。 殷景朝脸上的笑容一收,他朝着殷鹿竹露出一抹歉意的笑,“抱歉哈,为父一时忘记你也是女子了。” 殷鹿竹:“……” 在殷鹿竹开口之前,殷景朝连忙扯开了话题:“曾经,先皇还有意将其指婚给当时还是太子的君上呢,只是……” 似乎是想到什么,殷景朝一笑,他摇了摇头,“只是有人从中作梗才让此事罢了。” 殷鹿竹:“……” 人人都说她是淑女,是女子的典范,那是没见她平日里的样子,真是一言难尽。 什么名媛贵女,不过是懒得应酬,懒得出门罢了,又恰巧父亲寿宴之时,隔着帘子弹奏了一曲,自从,不知怎的名声便这样传了出去。 每每听到就觉得有些……自惭形秽,愧不敢当。 “谁从中作梗?” 殷景朝脸上笑容一僵,他抬头看了一眼殷鹿竹,“你不会想知道的。” 殷鹿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多问,只是道:“傅府全族被诛,我当真是后悔,否则,如今便可见上一见这傅绾笙了。” 殷景朝目光像是没有焦距的看着别处,他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 “父亲,当初君上派您调查此事?真正的结果到底是什么样的?” 殷景朝看着殷鹿竹,缄默无声。 殷鹿竹也没有催促,只是神情淡淡的看着她。 她总觉得殷景朝不该是那样的人,觉得他这般位高权重又光明磊落之人,不会平白冤枉人的。 许久之后殷景朝才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他道:“确如傅御史所言,泉县雪灾横行,大雪之下掩埋着无数人的尸骸,傅御史不忍百姓受寒挨饿,私自开仓放粮。” 殷鹿竹心口猛地一紧,就在这一刻,殷景朝的话像是棉里的针,轻轻一碰,顿时便血流如注。 她就知道,父亲不会贪污的。 “可是为什么,傅府全族还是被灭了?” “父亲在君上跟前说了什么?” “鹿竹,为父跟你说过,大丈夫行于世间,有取有舍,若是你,舍一人族可保天下太平,若保一族,便会尸殍遍野,你如何选择?” 殷鹿竹看着殷景朝,目光坚定。 “我始终认为,事情不会只有那一条路可走,掌权者之所以取舍容易,只因那是旁人的性命,如若是我,宁可荒草之下白骨森森,水流之上血流成河,也定要杀出一条生路,纵使春风失色,亦要涉水而行!” 殷景朝一怔,他惊愕的看着殷鹿竹,瞧着她眼底闪烁的雄光,瞧着她身子单薄脊背却挺的笔直,瞧着她坚毅的目光,殷景朝突然来了精神。 他道:“既然说到这个,那为父便考考你。” “将者,智信仁勇,将领乃一军之长,具备这五项方可成就王者之师,可仁,该做何解释?” 殷鹿竹神情寡淡的看着殷景朝,听见他的话,她不慌不忙的回答道。 ------------ 第118章 也终究是没有让他失望 “仁乃附众之本,仁者,体恤下士,身先士卒,则众士归附,对可用之人,施以恩惠,委以重任,对敌对之人,痛下杀手,不必留情。” 殷景朝把玩着扳指的手猛地一紧。 他看着殷鹿竹,眼眶里泛着剔透的水光。 这楚湘王府后继有人了,这十万驭冥军新的首领终是诞生了。 这才是他殷景朝的女儿。 虽为女儿之身,亦有辅政之才,日后将这楚湘王府交给她,由她辅佐效忠君上,定会保大殷千秋万代。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殷屏推着殷景朝往外走去。 在经过殷鹿竹跟前之时顿了一下。 殷景朝抬手拍了拍殷鹿竹的肩膀,而后头也不回的出了奉安殿。 从前,他只觉得鹿竹是女儿身,性子软弱,不堪大用,不指望她能出人头地扛起重担,只望她可保得楚湘王府不灭。 可今日他才知道,鹿竹骨子里是杀伐决断的。 他似乎,从未好好的了解过这个女儿。 她也终究是没有让他失望。 …… 出了奉安殿,殷屏便将殷景朝推到一个偏僻的角落里,他四处看了看,这才回到殷景朝身边,禀报道:“王爷,属下看过了,周围都没有什么人。” 殷景朝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而后,突然嚎啕大哭。 殷屏默默的站在一侧,瞧着眼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人,有些复杂的抿了抿唇瓣,没有说话。 “你看到没有,鹿竹她长大了?” “眼下,我就是死了也放心了……”说着,他吹了一下鼻涕,哽咽道:“先前本王生辰,鹿竹还送我鞋子,今日也好好的跟我说话,从前,她见本王便总是躲着的。” “……”殷屏僵硬的站在一旁,低声提醒道:“王爷,咱收着一点,将人引来就不好了。” 殷景朝吸了吸鼻子,哭声戛然而止。 “走吧,回去。” 殷屏如释重负,这才推着他朝着寝殿的方向走去。 …… 寒月台。 玄卿在姬砚沉的调理下,身体也渐渐的好了,可是脸色依旧苍白,身子也比从前单薄了不少。 他坐在窗边,透过薄细的纱窗,看见满院的花朵,早已不是春日里那般繁盛。 王一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放在他的跟前,“公子,该喝药了。” 玄卿收回目光,扫过跟前的药,眼底烦躁一闪而过。 他终究还是端起药,面无表情的饮尽。 王一站在他身后,唇瓣开开合合,终究还是没忍住道:“公子,明日便是这月服用解药的日子了,殷世子会给你解药么?” 闻言,玄卿唇角浮现出一抹冷笑。 解药? 他恨不得要了他的命,怎么没还会给他解药呢? 殷鹿竹心眼小,睚眦必报,怎会这么容易便将解药给了他呢。 瞧着玄卿苍白的面色,王一道:“奴听说望月郡主也进了楚湘王府,奴找机会与郡主见上一面,她或许有办法给公子求到解药。” “不必。”玄卿想也不想便拒绝了,“我自己的事儿,无需他人怜悯。” 不就是解药么,不就是将尊严放在地上任殷鹿竹践踏么,只要能活着,又有什么不可以? “沐浴更衣,去奉安殿。”玄卿一句话,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那般。 无论如何,他要先活下去,否则,便什么都没了,那些仇,那些怨,便都伸不了。 王一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了丫鬟的声音,“公子,世子来了。” ------------ 第119章 殷世子,不是我看不起你 玄卿一怔,“他怎么会来?” 这些日子,这殷鹿竹是很久都没有踏进这寒月台了,今儿却来了,只怕是,来者不善。 就在玄卿蹙眉沉思之际,殷鹿竹已经走了进来。 玄卿收敛了几分情绪,大步走上前来,“世子,你是来看玄卿的么?” 殷鹿竹来到桌边坐下,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下,这才看向了玄卿。 他依旧如往常一般,身上传一袭青色的衣服,像是爱极了这青色,可殷鹿竹还是觉得像棵竹子,不好看。 见殷鹿竹没有说话,玄卿又道:“寒月台的小厨房做了几道世子爱吃的菜,世子可要在这用了晚膳?” 殷鹿竹摇了摇头,“不必了,我这人内向,喜欢一个人躲起来吃。” 玄卿:“……” 就在这个时候,殷鹿竹将一颗药丸放到了玄卿跟前,“吃吧。” 玄卿的目光落到桌上的药丸上,眸色在瞬间猛地一紧。 平日里吃的药丸都是黑色的,怎得今日会是绿色? 一看便知,这根本就不是解药。 见玄卿迟疑,殷鹿竹不高兴的皱起眉头,“不吃么?” “为何是绿色,而不是如往常一般的黑色?”玄卿开门见山,直接询问,声音里隐隐带着一股子煞气。 殷鹿竹挑眉,“你不是喜欢这个颜色呢,特意为你挑选的。” “毒药?”玄卿的声音里带着丝丝颤音,却不是害怕,而是因愤怒又努力压制的结果。 殷鹿竹摇了摇头,“这是解药,吃了往后便可不必再受我的控制,你也可离开楚湘王府。” 玄卿瞳孔不可置信的缩了一下,他看着殷鹿竹,眼底闪烁着不可置信的光芒。 “你会那么好心?” 当初,是楚湘王答应他,会帮助他登上王座,他才心甘情愿的吞下剧毒,入了这楚湘王府,做这殷鹿竹的面首。 可如今,这殷鹿竹还未得手,怎就心甘情愿的放他离开。 “你若信我便吃,若是不信,那便不吃。”殷鹿竹冷若冰霜的丢下一句,起身便要离开。 玄卿盯着桌上的药丸,他缓缓抬眸,目光坚定的看着殷鹿竹,询问出声,“敢问殷世子,当初楚湘王承诺我的事儿,还作得数么?” 脚步微顿,“父亲承诺了你什么?” 玄卿缓缓起身,一步一步的来到殷鹿竹跟前,垂眸看着他,菲薄的唇瓣轻启。 “助我登上王座,成为北国新君。” 殷鹿竹瞳孔微缩。 她惊愕的看向玄卿,瞧着他眼底的坚决,和那一身气度,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 她缓缓点了点头,“父亲从不失信于人,只是他近来体弱,答应了你的事儿,我帮你做便是。” “哈哈哈哈哈。”玄卿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半点收敛也不曾有就这样笑出了声。 “殷世子,不是我看不起你,而是,我压根便不将你放在眼里。” 若这殷鹿竹也能助他登上王座,那他这些年的隐忍和屈辱算什么? 难道,他还不如一个纨绔么? 瞧着他眼底毫不掩饰的鄙夷,殷鹿竹冷笑,“那你便等着我父亲帮你实现愿望好了。” ------------ 第120章 绝色还得论殷鹿竹 “不过我得告诉你,这世间,最可信之人永远都是自己,想要什么,就靠自己去争,去夺,去谋,而不是,等着旁人伸出援手。” “玄卿。”殷鹿竹淡淡的叫着他的名字,“如今的北国君主是你的堂兄?” “仇人。”玄卿目光陡然变得猩红,那垂在身侧的手更是紧紧的捏了起来。 “我父皇视他为子,他却与宫中宦官合谋,害我父皇性命,夺我帝位,还对我赶尽杀绝!” 瞧着此刻的玄卿,殷鹿竹眼眸轻轻闪烁了一下。 曾经的他是北国储君,春风得意,香车宝马,佳人如云,如今却沦落尘埃,做他人面首,尝尽屈辱。 人在最失意的时候最为思念的该是故园的草木,是粱间的燕子,更是堂前的至亲吧。 所以,她理解他此刻的心情。 只是…… “你是真的无能啊!”殷鹿竹感慨道。 “……”玄卿面色黑得有些可怖,听见殷鹿竹的话,他不可置信的看向她,“我无能?” 点了点头,殷鹿竹大步离开了寒月台。 瞧着她离去的背影,玄卿一把抓起桌上的药,发狠一般的扔进嘴里。 他一定会夺回属于他的东西。 …… 云水宫。 “什么?”燕华惊愕的看着禀报的丫鬟雪桃:“殷世子穿女装于闹市行走?” 雪桃点了点头,“奴婢听说,殷世子女装堪称绝色,她堂而皇之的在街上招摇过市,后被君上传入大殷宫责骂了一顿。” 燕华突然就沉默了。 先前,她只觉得这殷鹿竹不近女色,人又生得貌美,肌肤更似女子那般娇嫩。 本想找个机会试探一二,若果真如自己所言,那便可以此要挟楚湘王了。 可如今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若那殷鹿竹当真是女子,他是如何也不敢如此张扬的。 燕华眼底无声的闪过一抹失望,“备些茶点,我们去看看君上。” “是,公主。”雪桃应了一声,默默的退了出去。 …… 燕华带着雪桃走进昭德殿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顾庭芳,她眼底悄无声息的划过一抹惊艳。 男人一袭黑袍,满头墨发仅一根墨绿色的玉簪绾起,妖媚的眼睛徐徐上挑着,看似妖娆妩媚,深处却透着一股不容窥视分毫的冷佞。 见燕华进来,顾庭芳仅仅是抬了下眉眼,“公主是住的不舒心么?” 燕华行了一礼,声音柔软,身段婀娜,“大殷宫一切都好,只是多日未见君上,有些……有些挂念。” 一句话未落,燕华便红了脸颊。 顾庭芳深深淡淡的看着她,那漆黑的眸里不见丝毫的情绪,叫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在他这般的眼神注视下,饶是燕华也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一时间,谁也不曾说话,燕华就这样硬着头皮任顾庭芳打量。 就在她以为男人是沉沦在她的美貌中时,却听顾庭芳有些惋惜道:“若说绝色,还是得论殷鹿竹。” “……” 闻言,燕华脸上绯色尽褪,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 第121章 回君上,这是臣的狗 君上的意思是,她堂堂凉国公主,竟还不如这大殷第一纨绔了! 脸上挤出一抹牵强的笑,燕华默默的将此事揭过,“不知,君上打算何时封为我妃?” 顾庭芳脸上的神情微微一僵,他有些妖冶的眸子漫不经心的扫过燕华。 “此事不急。” “君上……” “孤还有政务要处理,公主若没事便先退下吧。” 瞧着顾庭芳态度坚决,燕华这才没有再咄咄逼人,而是将身后丫鬟手中的汤接过。 上前几步,她轻轻的放在了顾庭芳跟前,“君上日理万机辛苦了,这是我亲自为您熬制的凉国补汤,希望君上不嫌弃才是。” 燕华紧紧地盯着顾庭芳,目光却划过一抹流光。 她一定要成为这大殷帝的后妃,绝对不能像那北国郡主一般,就这样被送人,活的屈辱。 她是凉国公主,生来便是尊贵的,她想要的东西,从没有得不到的。 盯着跟前的补汤,顾庭芳好看的眉头轻蹙,眼底划过一抹不耐的光芒。 正在这时,张家德急匆匆的小跑着进来,“君上,殷世子来了。” 闻言,顾庭芳眼眸一亮。 燕华却是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又来? “让他进来。” 不消片刻,殷鹿竹便黑着一张脸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只白色的狗,她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水。 此时此刻,殷鹿竹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她带着狗好好的在游湖,宫中却突然来了人,说是君上急诏! 殷鹿竹上前,黑着脸行了一礼,“拜见君上!” “平身。”顾庭芳神色淡淡的看着她,眼底却带着几分连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笑意。 “殷世子,你又有什么事儿?没看到孤正与燕华公主谈话么?” “???”殷鹿竹瞳孔不可置信的一缩,她震惊的看向顾庭芳。 见过不要脸的,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乍然听到她心底的咒骂,顾庭芳头一次破天荒的没有半点生气。 在殷鹿竹即将开口之时,他忽然看向了燕华:“公主,殷世子急匆匆而来,想必是有急事,你先下去吧。” 燕华扭头狠狠的瞪了一眼殷鹿竹。 后者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再看向顾庭芳之时,忽然又是满脸的笑容,“君上,这个补汤是我煲了一整天的,如果不喝,实在是浪费了。” 补汤? 殷鹿竹下意识的看向了顾庭芳某些敏感的部位。 君上不行? 顾庭芳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他目光暗沉的扫过殷鹿竹。 而后伸手接过了燕华递来的补汤。 燕华脸上瞬间绽放出了炫目的笑,那看向顾庭芳的一双眼睛更是在瞬间一片炙热。 上前一步,燕华轻轻垂着眉眼,将她凉国公主的优雅和端庄体现的淋漓尽致。 “君上……” 顾庭芳优雅如斯的吹着手中的补汤,目光淡淡的扫过殷鹿竹脚边的白狗,“这位是?” 殷鹿竹抿了抿唇瓣,就觉得有的时候这顾庭芳跟脑子不好使似得。 她语气有些不好:“回君上,这是臣的狗,名叫殷狗。” ------------ 第122章 君上可以陪陪我么 顾庭芳吹着补汤的动作一顿,他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殷鹿竹,那眼底,不知道沉淀了多少的复杂。 燕华紧张的看着顾庭芳,两只手不由自主的绞了起来。 这汤里,可是加了凉国秘药,以这大殷天子的傲气,定是不愿意随便找个宫女的。 这偌大的大殷宫内,除了她这位凉国公主能与他匹配,还有何人呢? 顾庭芳点了点头,忽然看向了殷鹿竹,“殷狗。” 他话音刚落,殷鹿竹脚边的狗便一个健步冲了过去。 殷鹿竹:“……” 养不熟的白眼狼啊! 顾庭芳唇角荡出一抹笑容,燕华惊叫一声,像是害怕极了的样子,本能的就想往顾庭芳怀里躲去。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顾庭芳于王座上起身,刚好上前一步,来到了殷狗跟前。 燕华动作突然僵住,她怯怯的看了一眼殷狗,停住了往顾庭芳身边靠的动作,整个人怔怔的站在一旁。 顾庭芳俯下身子,将那吹凉了的补汤放到了殷狗跟前。 他满头墨发自肩膀垂泄而下,竟美的犹如一幅画,眉间清宁。 瞧着殷狗喝着补汤的模样,燕华面色僵硬了些许。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忍住了那些恼怒的情绪。 她缓步上前,含羞带怯的看了一眼蹲在地上抚摸着殷狗狗头的脑袋的男人,她道。 “君上,今晚你可以陪我么?燕华身在异国,远离故土,最近老是做梦,醒来难过的跟条狗一样,很害怕。” 闻言,顾庭芳缓缓起身,他垂眸看着跟前典雅大气的燕华,他温柔慵懒带着不易察觉的冷意,嗓音清澈。 他面如月下芙蓉,让燕华轻易的红了脸,心跳如雷。 顾庭芳神色淡淡的看着燕华,绯色的唇瓣轻启,像是漫不经心那般。 “什么狗?” 燕华:“……” 有这么一瞬间,燕华是无言以对的。 她想到了他的很多种回答,最坏的,无非就是被拒绝,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一句。 脸上的神情僵硬,燕华默默的看了一眼在喝补汤的殷狗,尴尬的扯了扯嘴角。 “我先回去了。” “公主慢走。” 燕华:“……” 殷鹿竹僵硬的站在一侧,前程目睹着顾庭芳这叫人窒息的钢铁直男操作。 她抿了抿唇瓣,“君上啊,臣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年纪一把身边还未有一个知心人了。” 今天不该情急之下将殷狗带来的,和这人待久了,怕是连母狗都找不到,还是净身算了。 殷鹿竹心底的声音传入耳膜,顾庭芳只觉得震耳发聩。 他脸上的笑容却是再也维持不了分毫,他僵硬的站直了身子,微微侧目,那双带着蛊惑的眼睛直视殷鹿竹。 “孤不娶,是嫌麻烦,殷世子似乎也一把年纪了,也并未娶妻?” 听着他话里的嘲讽,殷鹿竹道:“臣不娶妻,是因为沉迷青楼女子,却又不愿娶青楼之女为妻。” 顾庭芳:“……” 论不要脸,这殷鹿竹当属第一。 “君上招臣入宫,有什么事儿?” “没事。” 殷鹿竹:“……” ------------ 第123章 刺杀孤之人,当真是他 只要没瞎的都看得出来!狗皇帝在利用我! 顾庭芳面无表情的来到王座上坐下,他慵懒的往后一靠,整个人像是没有骨头那般,娇媚浑然天成。 瞧着他那一系列的,刻在骨子里的媚态,殷鹿竹神情有些复杂。 顾庭芳随意的翻阅着案桌上的奏章,“京州太守上了道折子,说有人竟对孤不敬,在背后以狗皇帝呼之,殷世子觉得,此等大逆不道,该当如何啊?” 闻言,殷鹿竹行了一礼,“君上是仁君,不该与愚民计较,再者,既然有人这般称呼,那定是君上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若是加以改正定会让人心悦诚服,若是一味以暴力镇压,才是损了君上威名。” “……” 顾庭芳看着殷鹿竹,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一点的沉了下来。 “殷世子的意思是,孤被辱骂,还是孤的错了?” 殷鹿竹挑眉,“嘴长在旁人身上,别人爱怎么骂就怎么骂,就拿臣来说,臣每日出门都听见有人骂,臣就从不在意。” “你不在意?”顾庭芳诧异的挑了挑眉,他可是听说,曾在赌坊里,有人就是说了一句他纨绔,就差点杀了人全家。 “呵呵。”顾庭芳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殷世子如今倒是看得挺开。” 闻言,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倒也没有,臣只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罢了。” 顾庭芳:“……” “君上,相国求见。” 太监的声音在殿外响起,顾庭芳眼底闪过一抹意外,“让他进来。” 不消片刻,沈南箫便走了进来。 他和往常一般,一袭白衣,墨发飘飘,清寂绝美,犹如高岭之花不可随意攀附。 殷鹿竹看着他,只觉,花开许是刹那,却盛如芳华。 这沈南箫,当真清俊。 顾庭芳眉头轻轻蹙了一下,“殷世子,没事便滚吧。” 瞧着眼前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人,殷鹿竹不悦的行了一礼,“臣告退。” “殷世子稍候。”沈南箫微微侧目,“今日之事,与殷世子有关。” 闻言,殷鹿竹侧目看了他一眼,倒是在一旁站了下来。 沈南箫行了一礼,“君上,臣刚刚得知,殷世子勾结北国储君,更将人养在府中,令那人得以接触大殷军情。” “谁?”事关军国大事,顾庭芳眉眼间带上了几分凝重。 沈南箫看了一眼殷鹿竹,菲薄的唇瓣果决的吐出两个字,“玄卿。” 顾庭芳想了片刻,似是想起了什么那般,“刺杀孤之人,当真是他?” 沈南箫点了点头,“是他。” “殷世子,此事,你可有要辩驳的?” 顾庭芳拖着长长的黑色衣摆来到了她跟前,低声询问。 殷鹿竹仰头看着他,见他三千青丝只随意的绑起一缕,魅惑的仿若那欲海中的妖,轻而易举的便让人为之一怔。 顶着俩人投来的目光,殷鹿竹沉吟了片刻,忽然点了点头。 “相国所言非虚,玄卿确是北国储君,先前君上的伤也是他,只是君上当时不愿信臣,却信了他。” ------------ 第124章 孤真想给他赐宫刑 没想到她竟会这么容易便承认了。 顾庭芳和沈南箫当即愣了一下,突然不知道该当如何了? 偌大的昭德殿内寂静无声,许久之后,顾庭芳才道:“这么说,你承认你楚湘王府窝藏北国细作,意图颠覆大殷朝纲,殷鹿竹,你楚湘王府想要谋逆?” 顾庭芳看似句句警告,实则是在逼迫她否认。 此事事关重大,若是传到臣子而中,便是他也是护不住这没用的东西的。 谁知,她却半点犹豫都没有的点头。 “君上说的对,我早就怀疑我父亲有谋逆之心,为君者,当断则断!” 说着,她往地上一跪,端的是言辞恳切,大义凌然,“臣现在便与楚湘王恩断义绝,君上可立即派兵抄家了楚湘王府!连一只苍蝇都别放过。” 顾庭芳一愣。 沈南箫也是一愣。 俩人惊惧的看着她,似乎是被怔到了。 不孝子见过许多,可不孝的这般丝毫不加以掩饰又义薄云天的却是见所未见。 见顾庭芳迟迟未动,殷鹿竹又道:“君上不必担忧,可以我做要挟,逼楚湘王束手就擒!那十万驭冥军便尽在君上手中了。” “臣一日为臣,终身为主,不敢贪生,臣现在便斩下一臂,君上交给楚湘王府,以作警示。” 说着,她一把便拿起了挂在一侧的佩剑。 顾庭芳和沈南箫疑惑不解的看着她,俩人都以为她就是说说而已,以她这贪生怕死的性子,是万万不敢的。 谁知,她却半点犹豫都没有的朝着手臂便砍了下去。 顾庭芳一惊,连忙将桌上的砚台扔了出去。 “嘶!”手被击中,佩剑掉落在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那一身白衣,脸庞都沾染了浓郁的墨汁。 殷鹿竹僵硬的站在原地。 她抬起手,擦了擦脸上的墨汁,谁知,却越擦越黑,配着她此刻愤怒和不甘的表情,竟有些滑稽。 顾庭芳唇瓣抖动,默默的转过了身子将那笑忍住了。 沈南箫:“???” 殷鹿竹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大义灭亲了? 瞧瞧着六亲不认的嘴脸,当真是半点演戏的成分都没有。 沈南箫也知,殷景朝必不会与北国勾结。 那玄卿容色极佳,那楚湘王又是很宠这个废物了。 他来此,也只是逼迫这殷鹿竹将那北国储君送归北国,这留在大殷,留在楚湘王府,始终是个祸害,谁知这人…… 沈南箫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这觉得一言难尽。 对楚湘王的同情也越发的深了,竟养了这么一个东西。 顾庭芳叹息一声,“滚吧你。” 殷鹿竹:“……” 她幽怨的看了一眼顾庭芳,抱起殷狗默默的走了出去。 瞧着她离去的背影,顾庭芳目光有些深邃,“你说,他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沈南箫轻轻的垂下眼睫,回想着殷鹿竹方才的举动,饶是他,竟也是看不懂了。 他摇了摇头,“要不就是他猜到了我们的意图,不舍得将那北国储君放走,才故意演的那样一出。” “这个好色之徒,孤真想给他赐宫刑。” 沈南箫:“……” 他有些复杂的看了一眼顾庭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君上这些日子,像是变了一个人那般。 ------------ 第125章 殷世子,他要我做什么 殷鹿竹回到府中的第一件事儿便是让青萝将解药送去兰苑给了苏御。 苏御拿着青萝递来的解药,眼波轻轻闪烁了一下,就在这一瞬间,他似乎觉得手中的药像是有千斤重量那般。 “殷,殷世子当真愿意放我离开?” 青萝站在离他一段距离的地方,听到他的话,青萝咧嘴低笑出声。 “苏大人如今已是刑部左侍郎,还以面首的身份待在这楚湘王府对你而言终究是不妥的,世子说了,你可出府自立门户,往后,各不相干。” 端午喜悦瞬间爬满了脸庞,他站在苏御身后,满脸的笑容都要抑制不住了。 若不是青萝在此,他像是要跳起来那般。 苏御捏紧了手中的药丸,脚下的步伐微微良姜了一下。 从前,他以为他这一辈子都不能立于庙堂之间,可,他却官拜刑部左侍郎。 他也以为,此生便会在殷世子的毒药牵制下,没有尊严的了此残生。 可如今,自己还什么都没有做,他却心甘情愿的放他离开。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什么要求也不提,甚至也不来兰苑看他一眼就愿意放他离开。 正在这个时候,青萝又将身后奴婢手中的一个箱子递了过来。 “苏大人,这是殷世子让我交给你的。” 苏御一愣。 他疑惑的将箱子打开,只见里面整齐摆放着金锭。 他瞳孔微缩,“这是?殷世子,他要我做什么?” 苏御眸色黯了黯。 果然,这天下哪里会有这么好的事儿。 权贵之家,唯有利益至上。 青萝将他一瞬间的失望看在眼里,她也没有揭穿,只是解释道:“世子说了,苏大人自立门户定是需要银钱的,这些便算是她借给你的,待到你手头宽裕了再归还即可。” “……” 苏御衣袍底下的手紧了紧,这一刻,说不清心底是个什么感觉,只觉得有些闷闷的,心里某个角落有些难言的酸涩。 殷世子,他为什么要这样? “青萝姑娘……” “苏大人,世子说了,你不必去谢恩,挑个你方便的日子离开就好。” 苏御低低的垂下了头,不知道为什么,就在这一刻,他忽然有些不想要离开了。 从前的殷鹿竹或许欺辱过他,可是,这段时间以来,是殷世子将他丢掉的尊严一点一点的找回来。 他让自己参加科举,让自己凭一己之力及第。 还有这个刑部左侍郎,他何德何能呢? “青萝姑娘,烦请你转告殷世子,苏御愿意为他效犬马之劳。” 青萝微微颔首,“苏大人,再会。” 苏御点头,目送着青萝离去。 脑海里,不知道为何突然就想到了那日长街之上,殷鹿竹披着厚厚的狐裘,在他受尽欺辱之时出现。 他说…… “苏御的祖父便是苏在知,文德九年,蛮族来犯,朝臣武将悉数戍守在外,朝中无人可用,他虽为文臣,却披甲上阵,以一己之力,率八千精锐挡住了蛮族五万骑兵,这一战,赢了,他却身中十数刀,不治身亡!” ------------ 第126章 你也如外面那些人一样 “他用自己的身体,用自己的命,守住了大殷的尊严,也守住了大殷的百姓,后被追封为忠烈公。” 苏御闭上眼睛,沉沉的叹息一声,“端午,你说殷世子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端午疑惑不解的看着他,摇了摇头。 “奴不知道殷世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只知道,公子可以离开这个牢笼了,往后,与这殷鹿竹便再无关系,不必受到毒药的掣肘。” 苏御没有说话,只是静默无声的眺望着远方,心中有些莫名的空落。 …… 沈今召火急火燎的来到奉安殿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园子里的殷鹿竹。 此时正是花开之时,桃之夭夭,缀满了花枝,密密实实的,她的清艳的神色,在一树的胭脂火中,格外冷然。 沈今召满腔的怒火,在看到她这般神色的时候莫名的淡了下来。 他缓步来到殷鹿竹身边。 黑着脸,他将那药丸递了过来,沉声质问,“鹿竹,这是什么意思?” 殷鹿竹轻轻挑眉,“解药啊。” “是不是兄长逼迫了你了?鹿竹你不必担忧,我……” “沈今召。”殷鹿竹语气淡淡的打断了他的话,“听你这话的意思,你是不想离开楚湘王府?” 殷鹿竹的声音凉凉的,像是在冷水里过了一遭,没有半点的温度。 沈今召微微一愣,“你不是说要与我海枯石烂,朝朝暮暮永不相弃的么?” “如今便这么迫不及待的给我送解药逼我离开?” “你也给他们送了么?还是……” 沈今召眸色微微一冷,“还是只给我送了?” 殷鹿竹慵懒的靠在椅子上,便这样盯望着他。 “给你们都送了。” “你要赶我走?” “你自己没有家么?”殷鹿竹反问。 沈今召一噎,“那你曾对我许下那些海枯石烂,朝朝暮暮的誓言算什么。” 面对沈今召的逼问,殷鹿竹轻轻抿了下唇瓣,“算成语吧。” 沈今召:“……”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沈今召便这样面色阴沉的看着殷鹿竹。 少年的眸色漆黑如墨,看不出在想什么,可生气了却是真的。 他不说话,殷鹿竹也不说话。 许久之后,沈今召有些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上前一步,他俯下身子,将殷鹿竹圈在了椅子之间,声音哽咽的问了一句,“鹿竹,你当真喜欢兄长?” “你这么做,也是为了兄长?” “……”殷鹿竹一噎。 为了沈南箫? 当时,是他下令让人剜她的眼睛,是他说要将她的眼睛送到刑场去给父亲看。 这样的人,她喜欢? 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殷鹿竹直视沈今召,用她生平最认真的语气道:“沈今召,我只是觉得,你与沈南箫始终是不同的。” 楚湘王府终究是要迎来灾祸的,她只是不忍心将他也这样葬送在了这个朱门里。 殷鹿竹的话,让沈今召如坠冰窟。 他僵硬的后退一步,脸色有些煞白。 “鹿竹,你是不是也如外面那些人一样?” ------------ 第127章 我不打算让他离开楚湘王府 “觉得我是沈家的累赘,是耻辱,只有兄长才是荣耀的?” 面对他的质问,殷鹿竹不解的皱起了眉头。 “我的意思是,你与沈南箫不同,你是一个有良心,有热忱,善良的人,而他……” 殷鹿竹唇瓣轻轻抖动,“如果可以的话,麻烦帮我将这包药洒在他的碗里。” 说着,他将一包药粉丢了过来。 沈今召伸手接过,他狐疑的看了一眼殷鹿竹,明显不相信她的话。 将瓶子打开,他凑到鼻翼间轻轻嗅了一下。 瞳孔当即便是一缩,“鸩毒?” 殷鹿竹点了点头,半点遮掩都没有,“嗯。” 沈今召:“???” 此时此刻,沈今召整个人都是茫然的,鹿竹不是最喜欢兄长了么? 他们之间是发生什么了? 怎得突然就这样了? “鹿竹。”沈今召上前一步,“你将我留在这里,我嫁给你,以后有了孩子,随你姓。” 殷鹿竹面色如水的看着他,凉薄寡淡道:“我讨厌姓沈的人。” 沈今召从未见过殷鹿竹这番模样。 他们之间像是隔了一条长长的鸿沟,是他无论如何也飞跃不过的万里云天。 他看着殷鹿竹,只觉得,眼前的她陌生极了,像是从不曾认识过那般。 可,她分明还是鹿竹,这妖冶的眉目,白皙的面容,俨然是他最熟悉的样子。 沈今召踉跄的后退一步,他还是问道,“为何?” “走吧沈今召,别再出现在我跟前,我怕我忍不住再砍你一刀。” 沈今召唇瓣紧紧的抿着。 原来,上次那刀,是故意的! 他没有再多言,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殷鹿竹,而后将手中的药丸随意的扔到了草木中,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 青萝一愣。 她看了一眼沈今召离开的方向,又看了一眼被他仍在草木中的药丸。 “马上便是服用解药的日子,他就这样扔了,是不要命了么?” 殷鹿竹闭上眼睛,神色悠然的往后一靠。 “这是苦肉计,希望我去给他送药,他想多了,他的命若是不要,那便去死好了。” “……” 青萝摸了摸鼻子,有些复杂的看了一眼殷鹿竹。 如今不沉迷于男色的世子当真是太霸气了,看着便让人振奋。 从前,世子在几位公子面前始终有些势弱,可如今…… 真的是太爽了! “世子,那什么把姬公子也赶走?”站在一旁的长桉很是兴奋的问了一句。 可他话音刚刚落下,就见姬砚沉走了进来。 他似乎也听到了长桉那一句话,脚步当时便是一顿。 隔着一段距离,他下场的凤眸就这样落在了殷鹿竹的身上,似乎是在等着他的回答。 他也想知道,这殷鹿竹打算什么时候赶自己离开。 殷鹿竹沉思了片刻,摇了摇头,“我不打算让他离开楚湘王府。” 长桉脸上划过一抹疑惑,“为什么啊世子?” “姬砚沉吧,他虽然脾气不好,还沽名钓誉,刚愎自用,自恃清高,又在背地偷偷喜欢我,给我造成烦恼,可他没有去处,看在他可怜的份上,就留他下来吧,再者,他长得也是很好看的。” ------------ 第128章 相国火急火燎的往这边来 顿了顿,殷鹿竹又补了一句,“就是喜欢我有点烦。” 姬砚沉:“……” 长桉:“……” 青萝:“……” 世子是越发的不正常了。 殷鹿竹指尖一下一下的点在椅子的边缘,姬砚沉医术放眼整个殷都也无人能及,留在身边总归是好的,有安全感。 姬砚沉黑着一张脸走了上来,“世子大可放心,我并没有喜欢你。” 殷鹿竹眨了眨眼睛,像是没有听到那般。 “麻烦进我院子的时候叫人通报一声,少有有点修养行不行?” 姬砚沉眸色又深了几分。 他来到殷鹿竹跟前,“我来为世子把脉。” “我没病。” “你先前的脉象是月事不调,可你是男子,男子怎会月事不调,我这几日翻阅医术,怀疑你可以得了不治之症。” 殷鹿竹:“……” 不治之症? “不必了,我就是女子,月事不调也是正常的。” “世子,我没有跟你玩笑。”姬砚沉语气重了几分,“你难道连自己的命也不想要了?” 殷鹿竹:“……” 她就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她都说的这么清楚明白了,甚至还穿上了女装,都没有人相信她是女子? 难道她长得很像男人么? 殷鹿竹盯望着姬砚沉,不悦的将自己的手伸了过去。 后者冷着一张脸走上前,微凉的指尖轻轻的搭在她的脉搏上。 姬砚沉眉头越皱越紧,像是碰到什么奇怪的疑难杂症那般令他费解。 许久之后,他才慢吞吞的将手移开。 “世子的脉象很奇怪,不如男子那般有力。” 殷鹿竹静默无声的看着他,也不打断。 姬砚沉迟疑片刻,又重新将指尖搭上了她的脉搏,又是许久。 似乎是过了一个世纪那般长久,他才收回手,神色凝重的看着殷鹿竹。 “你当真是女子?” “嗯。” 姬砚沉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一眼又一眼,“若你真是女子,你便这么告诉我,不怕我要挟你,要你的命,你这可是欺君之罪。” “你去告啊。” “……” 姬砚沉忽然就沉默了,他面色如水的盯着殷鹿竹。 院内的气氛有些压抑,青萝和长桉不动声色的握紧了腰间的长剑。 不知道世子怎的就将自己的女儿身身份说出去了。 姬砚沉盯了她片刻,一脸鄙夷的移开了目光。 “世子,你是想做女人想疯了吧!” 话落,他转身便走了出去,留给殷鹿竹一个冷漠的背影。 殷鹿竹眨了眨眼睛,不解的看向身后的俩人,“他不信?” 长桉毫不迟疑的点头,“世子,放眼天下,没有哪个女子敢豢养面首,云淡风轻的穿人琵琶骨,还走马斗鸡,流连烟花之地,出入赌坊的。” 顿了顿,长桉似乎是觉得不够又补了一句。 “尤其,没有哪个女子会如世子这般卑鄙的。” 殷鹿竹:“……” 轻嗤一声,殷鹿竹起身便准备回房。 谁知,丫鬟却火急火燎的走了进来,“不好了世子,相国火急火燎的往这边来了,像是很生气的样子。” 殷鹿竹刚刚起身到一半,听到丫鬟的话,又默默的坐了下来。 ------------ 第129章 殷世子真是伶牙利嘴 殷鹿竹慵懒的坐在绿藤之下,不消片刻,那熟悉的脚步声便由远及近的传入了耳膜。 她抬眸看去,首先引入眼帘的,是他腰间系着的一块青莲玉坠。 他一袭白衣,将颀长的身段淋漓尽致的勾勒了出来,即腰的长发因被风吹的缘故,漫天飞舞。 几缕发丝飞在前面,头上无任何装饰,仅仅是一条白色的丝带,随意绑住一缕头发。 出尘若仙,貌倾天下,似空谷幽兰,清若凌波水仙,带有淡淡的水雾之韵。 一眼看去,一种神韵从骨子中沁出,不食烟火,气度清华,风采清贵,令人不敢逼视。 殷鹿竹眼波微微凝固了一下,看着沈南箫,不知为何,竟给人一种举目青山出,回首暮云远之感。 “解药。”沈南箫走了上来,语气生硬的吐出两个字。 可即便在他怒气横生的时候,他还是保持着世家子弟应有的风度,不大吼大叫,失了体面。 殷鹿竹眉眼轻轻一挑,“沈今召毒发了?” 听着她云淡风轻的语气,沈南箫垂在衣袖中的手紧了紧,“殷世子?” 张嘴接过青萝喂来的糖糕,她细细的咀嚼着,“解药我已经给了沈今召,是他不要的。” “殷世子,沈今召从小与你一起长大,这么些年的情谊,不值得你为之动容半分么?” “呵呵呵。”她低低的笑出了声,而后指了指不远处的草丛,“解药被沈今召扔到了那里,相国如若想要,便自己去捡。” 沈南箫盯望着殷鹿竹,那双清寂的眸子里暗流涌动。 他看着她的时候,殷鹿竹也刚好看向了他,脸上带着揶揄的笑,“怎么没,你的亲弟弟危在旦夕,至亲血脉,也不值得相国弯下矜贵的腰杆么?” 沈南箫眸色一紧。 “如今的殷世子真是伶牙利嘴。” 他隐晦莫名的丢下一句,便朝着草丛走了过去。 俯下身子,那白皙修长的手轻轻翻开碧绿的青草,仔细搜寻着那被沈今召扔掉的药丸。 许久之后,他终于看到了泥土上的药丸,他小心翼翼的将其捡了起来,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 他刚准备离开,便见府中有人急急忙忙的跑来。 “不好了相国,小公子吐血了!” 沈南箫眸色一紧,他下意识的看向殷鹿竹,“殷世子,沈今召若有半分损伤,我要你偿命。” 闻言,她眨了眨眼睛,不骄不躁,语气更是无波无澜。 “凡尘之事,枯荣有定,幻灭无期,无法阻挡的时候,便要勇敢面对,你说呢相国?” “姬砚沉呢?”他沉声询问。 “相国想要借我府中名医,是不是也得端正态度?” 殷鹿竹话音刚落,沈南箫手中利剑便抵在了她的脖子上,微微往前几分,那剑锋已然划破了她细嫩的肌肤,流出了泊泊鲜血。 长桉和青萝同时一惊,拔剑就准备迎上去,却被殷鹿竹一个眼神制止了。 她看着沈南箫,嫣红的唇瓣勾起一抹妩媚的弧度,那一双眼睛像是勾魂夺魄的九命狐妖,让人看着,心弦便被无声的撩动。 ------------ 第130章 沈某不知有何地方得罪了你 沈南箫眸色微紧。 殷鹿竹却慢条斯理的站了起来。 沈南箫手中长剑微微有些迟疑,便后退了些许。 殷鹿竹却是缓慢而又坚定的走向他,“怎么,相国要杀我?” “殷世子!”沈南箫沉声警告,“你别逼我……” 沈南箫话音未落,殷鹿竹忽然上前一步,那剑便刺进了她的肩膀几分,就在这一瞬间,那白色的衣衫便被染的通红。 沈南箫一惊,他诧异的看向殷鹿竹,再一次的怀疑了她的精神状况。 从前的殷鹿竹,别说用剑指着他了,便是冷下脸来低声呵斥,特也吓得方寸大乱。 可眼下…… 沈南箫唇瓣轻抿,迅速的将剑拔出。 他瞧着她肩膀出的血迹渗得更快更凶猛了。 可,沈今召危在旦夕,家中高堂去得早,是他将沈今召一手带大,万不可让他出了事。 沈南箫放软了语气,“殷世子,沈某不知有何地方得罪了你,竟要你三番两次害我沈家中人,可,烦请你救救沈今召。” 瞧着眼前男人难得服软的样子,殷鹿竹低笑。 “好啊,去将姬砚沉叫来,我们去看看沈今召。” “是。”长桉警惕的看了一眼沈南箫,这才走出了昭德殿。 …… 相国房内,如他的人一般,低调奢华,又透着丝丝的清雅。 来到沈今召的屋外,沈南箫道:“劳烦姬公子。” 姬砚沉微微颔首,抬脚走了进去。 屋内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药香味,墙壁挂着用金银各色丝线绣着狩猎图的帐幔,那绣工在殷都可算得是最精致的了,床上铺着一块同样富丽的绸罩单,沈今召正面色惨白的躺在上面。 姬砚沉走上前来,微凉的指尖轻轻搭上了他的脉搏。 片刻之后,他松了一口气,将那颗药丸塞进了沈今召嘴里。 做完一切,他又给他扎了几针,这才走了出去。 见他这么快便出来,沈南箫瞳孔微不可见的缩了一下,就在这一刻,他似乎感受到全身的血液就此凝固。 他惊愕的看着姬砚沉,“沈,沈今召他……” 姬砚沉摇了摇头,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将沈南箫踉跄的后退一步,若不是侍卫搀扶,差点便跌倒在地了。 “主子!”萧越扶着沈南箫,瞧着他苍白的脸色,不悦的看向姬砚沉,低吼道。 “你这庸医怎么回事?说话委婉点你会么?” 庸医两个字传入耳膜,姬砚沉不悦的沉下了一张脸。 然而,还不等他说话,殷鹿竹便将他往后一拽。 上前一步,殷鹿竹看着沈南箫苍白的面容,问了一句,“委婉是吧?” “那相国猜一下,姬砚沉和沈今召,谁还活着?” 姬砚沉:“……” 他有些复杂的看了一眼殷鹿竹,从前没有发现,这个人居然也会护着自己府中的人。 沈南箫面色又白了几分。 他挣开萧越就要往屋内冲去。 见此,姬砚沉这才道:“沈公子已经无碍了,他毒发,加上怒火攻心才导致的昏迷,我已经将解药给他服下了,醒来便无碍。” ------------ 第131章 那便让君上诛我楚湘王府九族 沈南箫忽然顿住。 他微不可见的松了一口气。 转过身,他对着姬砚沉深深的行了一礼,“谢过姬公子。” 姬砚沉摇了摇头,“相国客气了。” 似乎是想到什么,沈南箫侧目扫了一眼殷鹿竹,目光在她的肩膀上带过,“殷世子,可需要歇息?” 她摇了摇头,“多谢相国好意,不必了。” 说着,她转身便要往外走。 姬砚沉眼疾手快的拦住了她,指了指她肩膀处的伤口。 “你受伤了,得止血。” 沈南箫眼底飞快的划过一抹内疚,他正准备说点什么,就听殷鹿竹道。 “不必了,我赶着进宫去告状,否则血都要凝固了。” 沈南箫:“……” 姬砚沉:“……” 长桉摸了摸鼻子,只觉得有些淡淡的尴尬。 世子也太丢人了,告状就告状,怎么还当着正主的面就给说出来,这不是叫人尴尬么? 沈南箫清寒的眸子漠然的扫了她一眼。 “殷世子,自便。” 殷鹿竹颔首,而后快速的朝着外面走去,半点含糊都没有。 沈南箫扫了一眼她离去的身影,低低的叹息一声。 萧越握着剑走了上来,不悦的轻嗤一声,“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这殷世子长得像女人也就罢了,行事作风怎得也这般娘们兮兮的。” “不可背后妄议他人。”沈南箫蹙眉道。 萧越自知失言,行了一礼告罪,便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沈南箫缓步走进了内殿,瞧着床榻上脸色已经不复先前那般苍白的沈今召,他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 张家德正在昭德殿门口安排宫人做事,谁知,远远的便看到一熟悉的人影捂着肩膀跌跌撞撞的从这边走来。 有小太监看见,连忙问道,“世子,你这是怎么了?” “快!”她艰难的吐出一个音节,“太监,快替我通报,我要见君上。” 那小太监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便朝着张家德跑了过来,“公公,殷世子要见君上。” 张家德远远的看了她一眼,连忙走进了内殿。 不消片刻,他又折了出来。 殷鹿竹已经等候在了殿门口,却见张家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什么,世子,君上正在忙,请您稍后。” 殷鹿竹:“他在忙什么?” “哎哟,殷世子,臣下可不能妄议君上私事啊!” “那君上在见谁?” “君上正在处理军国大事,殷世子稍后。”见她一直追问不休,张家德只好说到。 谁知,他话音刚落,里面便传出了丝竹乐声。 殷鹿竹脸上浮起一抹浓浓的不悦。 她绕过张家德便要往里闯。 瞧着她这大逆不道的行为,张家德连忙将她拦住,“殷世子,没有君上的允许便擅闯可是大逆不道之举啊!” 脚步微顿,她道:“那便让君上诛我楚湘王府九族!” 张家德:“……” 就在他愣怔间,殷鹿竹已经迅速的走了进去。 青萝和长桉怔怔的站在门口,望着那势不可挡闯了进去的身影,俩人茫然不解的对视了一眼。 ------------ 第132章 君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世子近来像是嫌脑袋太稳固了一样,将一个仗着父亲军功而以下犯上的纨绔演绎的淋漓尽致。 走进昭德殿,丝竹之声不绝于耳,言语欢畅,其乐融融。 然而,那些乐声和舞姬的妖娆的步伐,并没有因为殷鹿竹的到来而有丝毫的停顿。 殷鹿竹站在大片舞姬之后,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们的舞动,然后行了一礼,“拜见君上。” 顾庭芳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过一下,彻彻底底的将她漠视成了空气。 见顾庭芳不理会她,她也不恼,随意找了地方便坐了下来,美滋滋的看着舞动的美人,像是根本不在意自己那还在渗血的肩膀,然而倒了一杯酒仰头喝下。 正在这时,一年轻美貌的美人在舞动间忽然上前,给他倒了一杯酒。 顾庭芳垂眸浅笑,拿起面前的酒仰头喝下。 殷鹿竹看着,默默的补了一句,“一树梨花压海棠。” 随着她一句话落下,整个人大殿瞬间安静了下来,歌舞戛然而止,原本还在舞动的舞姬也是跪了一地。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安静,殷鹿竹眨了眨眼睛,翘起了二郎腿。 站在一旁的时越当即便怔住了。 他目光隐晦的瞧了殷鹿竹一眼。 这舞姬虽说年岁尚浅,可君上年岁也没有大到需要用老年吃嫩草来形容吧,这殷世子是疯了么? 沉寂中,时越使了一个眼色,满殿的舞姬这才退了下去。 顾庭芳的目光,这才朝着殷鹿竹看了过来,里面含着丝丝缕缕的邪妄。 顾庭芳目光扫过她肩膀处的血迹,然后又淡然的移开了目光。 “孤记得,孤的年纪,和殷世子不相上下?如何当得起你一句一树梨花压海棠?” 殷鹿竹漆黑的眸子一凝,嘴角勾起抹斜斜的弧度。 “君上可能记错了,臣还是小了君上几岁的。” 顾庭芳看着她,沉静幽邃的眼眸透着一股危险,微微抿起的嘴角却勾勒出一道俏丽的痕迹。 “既知自己年纪尚轻,为何不知礼数为何物?胆敢冒犯君威,你当真以为楚湘王护得了你一世?” 闻言,殷鹿竹也不慌,反而惬意的拿起面前的酒饮了一口。 在顾庭芳的注视下,她轻轻的放下酒杯,唇瓣轻轻扯了一下。 “君上年纪一大把,却也不见礼数周全的样子。” “放肆!”顾庭芳一声低喝在殿上响起,“以下犯上,你该当何罪?” 见她坐着舒服,顾庭芳厉呵道:“还不跪下!” 闻言,殷鹿竹纹丝未动,神情倨傲。 “君子可内敛不可懦弱,面不公可起而论之!相国杀我未遂在前,我好不容易逃到君上跟前,求君上做主,君上却沉迷酒色之中,对臣的生死置若罔闻,臣不服!” “大胆!”殿前侍卫高呵一声,一脚踢翻了她跟前的案桌,一柄泛着寒光的剑顺势抵在了她的脖颈之上。 于是,她利落的起身,“嘭”的一下跪在了地上,“君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顾庭芳:“……” ------------ 第133章 是受到的教训还不够 一道柔柔弱弱的女声传入耳膜,殷鹿竹眉头不耐的皱了一下。 “奴婢去看看。” 殷鹿竹不语,却也没有拒绝。 青萝掀开车帘,望着摔倒在马车前的女子,问了一句,“出什么事儿了?” 女子见到青萝,犹如看到了希望那般,奋力的朝着她怕来,“姑娘,救救我!他们强抢民女!” 女子一双眼睛充满希冀的看着青萝。 这马车华丽异常,上面的灯笼上的题字是‘殷。’ 那便说明,这是楚湘王府的马车。 青萝看向堵在一旁的几人,“荣国侯府的?” 为首那人点了点头,“车里的是殷世子么?” 青萝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那人见此,嚣张的气氛稍稍收敛了些。 “这女人是公子府中的贱妾,偷了东西还偷偷跑出了府,公子正命我们抓回去呢。” 闻言,青萝眉头轻轻蹙了一下。 白泽言? 那女子连连摇头,“我不是,我不是!” 轻蹙扭头看了一眼,见车内的人没有发话,这才道:“将人拉开。” 见青萝没有多事,为首那人连忙让人将女子抓了过来。 车子缓缓的朝着前面走去,那人猝了一口,“什么东西,算他殷鹿竹识相,不敢得罪我家公子。” 闻言,车内昏昏欲睡的人随即睁开了一双眼睛。 “停车。” 车子稳稳当当的在路边停了下来,帘子被掀开,一袭白衣的殷鹿竹缓缓走了出来。 阳光之下,鲜血将她白色的衣袍衬得有些清艳。 她下了马车,目光直视说话的人。 那人见殷鹿竹,自知说的话定是让人听见了,有些心虚的垂了头。 殷鹿竹一个眼神,长桉便走了上去,二话不说便将人一顿胖揍。 那人趴在地上,脸便常安踩住,半天也挪动了不了。 “殷鹿竹,你打我便是打我家公子的脸,你难道忘了去年田猎被我家公子当众让你下跪了么?你还敢目中无人!” “哼。”她轻哼一声,“区区荣国侯府的一条狗,我要杀便杀了,谁敢多言!” 白泽言站在酒楼雅间的窗边,面无表情的看着底下的那一幕。 瞧着那骄阳底下的殷鹿竹,他将手中美酒一饮而尽。 “看来这个人是受到的教训还不够。” 他一个眼神,身侧的人便下了楼。 长桉刚准备下狠手之时,白泽言身边的侍卫白卫走了下来,他对着殷鹿竹行了一礼。 “殷世子,欺负一个下人算什么本事?若是当真有能耐,便与我家公子单挑如何?” 殷鹿竹眉眼轻轻一挑,“单挑?” “呵!”白卫轻哼一声,那声音里蕴含了许许多多的轻蔑,“如果殷世子敢,那晚上,芦溪城外见。” 见殷鹿竹不语,白卫又道:“我家公子说了,如果殷世子不敢,那便上楼去给他斟酒赔罪,再送上银钱给这受伤的府中下人,便不与殷世子计较了。” “那晚上,泸溪城外见。”殷鹿竹嘴角含笑,淡淡的吐出一句。 白卫冷笑,补了一句。 ------------ 第134章 区区荣国侯府的一条狗 一道柔柔弱弱的女声传入耳膜,殷鹿竹眉头不耐的皱了一下。 “奴婢去看看。” 殷鹿竹不语,却也没有拒绝。 青萝掀开车帘,望着摔倒在马车前的女子,问了一句,“出什么事儿了?” 女子见到青萝,犹如看到了希望那般,奋力的朝着她怕来,“姑娘,救救我!他们强抢民女!” 女子一双眼睛充满希冀的看着青萝。 这马车华丽异常,上面的灯笼上的题字是‘殷。’ 那便说明,这是楚湘王府的马车。 青萝看向堵在一旁的几人,“荣国侯府的?” 为首那人点了点头,“车里的是殷世子么?” 青萝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那人见此,嚣张的气氛稍稍收敛了些。 “这女人是公子府中的贱妾,偷了东西还偷偷跑出了府,公子正命我们抓回去呢。” 闻言,青萝眉头轻轻蹙了一下。 白言辞? 那女子连连摇头,“我不是,我不是!” 轻蹙扭头看了一眼,见车内的人没有发话,这才道:“将人拉开。” 见青萝没有多事,为首那人连忙让人将女子抓了过来。 车子缓缓的朝着前面走去,那人猝了一口,“什么东西,算他殷鹿竹识相,不敢得罪我家公子。” 闻言,车内昏昏欲睡的人随即睁开了一双眼睛。 “停车。” 车子稳稳当当的在路边停了下来,帘子被掀开,一袭白衣的殷鹿竹缓缓走了出来。 阳光之下,鲜血将她白色的衣袍衬得有些清艳。 她下了马车,目光直视说话的人。 那人见殷鹿竹,自知说的话定是让人听见了,有些心虚的垂了头。 殷鹿竹一个眼神,长桉便走了上去,二话不说便将人一顿胖揍。 那人趴在地上,脸便常安踩住,半天也挪动了不了。 “殷鹿竹,你打我便是打我家公子的脸,你难道忘了去年田猎被我家公子当众让你下跪了么?你还敢目中无人!” “哼。”她轻哼一声,“区区荣国侯府的一条狗,我要杀便杀了,谁敢多言!” 白言辞站在酒楼雅间的窗边,面无表情的看着底下的那一幕。 瞧着那骄阳底下的殷鹿竹,他将手中美酒一饮而尽。 “看来这个人是受到的教训还不够。” 他一个眼神,身侧的人便下了楼。 长桉刚准备下狠手之时,白言辞身边的侍卫白卫走了下来,他对着殷鹿竹行了一礼。 “殷世子,欺负一个下人算什么本事?若是当真有能耐,便与我家公子单挑如何?” 殷鹿竹眉眼轻轻一挑,“单挑?” “呵!”白卫轻哼一声,那声音里蕴含了许许多多的轻蔑,“如果殷世子敢,那晚上,芦溪城外见。” 见殷鹿竹不语,白卫又道:“我家公子说了,如果殷世子不敢,那便上楼去给他斟酒赔罪,再送上银钱给这受伤的府中下人,便不与殷世子计较了。” “那晚上,泸溪城外见。”殷鹿竹嘴角含笑,淡淡的吐出一句。 白卫冷笑,补了一句。 ------------ 第135章 世子不要做这个狗才好 “公子说了,今夜若谁不来,那么,谁便是狗,希望殷世子不要做这个狗才好。” 殷鹿竹低笑一声,“如此,这美人我便带走了。” “本就是残花败柳一个,殷世子若喜欢,便带走吧。” 殷鹿竹对着青萝点了点头,青萝便将那姑娘带了过来,随后递给她一点银子,“我家世子给的。” 那姑娘握着手中银子,连连道谢。 青萝和长桉都没有多言,俩人上了马车。 马车朝着楚湘王府的方向走去,青萝担忧的问道,“主子,你打不过那白言辞的,晚上单挑,若是输了,他定又要羞辱你了。” 殷鹿竹像是没有听见那般,靠在马车里昏昏欲睡。 …… 殷鹿竹回到昭德殿,青萝第一时间便将姬砚沉叫了过来。 后者冷着一张脸走进昭德殿,扫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殷鹿竹,眸色沉了几分。 “我待在这府中是为了更好的研习医术,并非是你殷世子一人的大夫。” 殷鹿竹扫他一眼,“不愿意便算了,我无碍。” 她盯着铜镜中的自己,瞧着这妖冶的面容,心中却仿佛历经了一场风暴。 王权至上的大殷,父亲无甚背景,又不与人结党,所以,他才会死在这乱局中吧。 说白了,不过是位高权重者手中的一颗棋子而已。 姬砚沉一怔,他看着殷鹿竹,却发现她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同了。 这是他第一次见这人这副模样,此刻的殷鹿竹,给了人一种错觉。 似乎,他这瘦弱的肩膀扛着什么足以压弯他腰杆的重量。 抿了抿唇瓣,姬砚沉走了过来,“衣服脱了。” 殷鹿竹看他一眼,将衣服自肩膀处拉下些许。 瞧着眼前莹白如玉的肌肤,姬砚沉率先愣了一下。 他复杂的看了一眼殷鹿竹,难怪人人都道这殷鹿竹男生女相,是有原因的。 这如雪如玉的肌肤,连他都要以为当真是女子了。 瞧着她肩膀处的剑伤,姬砚沉叹息一声,“你又何必与相国置气。” “没有置气。”她的嗓音有些无力,淡淡的苍白,“只是单纯想他万劫不复,死无葬身之地。” 姬砚沉:“……” “得不到就要毁去?” 殷鹿竹:“……” 谁都以为他对沈南箫是因为得不到,所以生了怒气? 真是可笑。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的任姬砚沉处理伤口。 半晌之后,他才将她的伤口包扎好,“别碰水。” 殷鹿竹点了点头,将衣服拉上,整理的一丝不苟。 姬砚沉有些疑惑不解的看她一眼,“你当真要将玄卿赶出王府,据我所知,他没有地方可去。” “那他便去死。” 姬砚沉:”……” 瞧瞧这翻脸无情的嘴脸。 “拜见王爷。” 殿外响起了奴仆的声音,转瞬,殷屏便推着殷景朝走了进来。 他面上有些焦急,“听说你受伤了?” 殷鹿竹抬眸看去,见是殷景朝,她微微行了一礼,“父亲。” 殷景朝一眼便看到了她肩膀处的血迹,就在这刹那,他眼底浮现出一抹戾气。 ------------ 第136章 不是你约本世子单挑 那捏着车辇扶手的手猛地一紧,“是白言辞伤得你?” 还不等殷鹿竹说话,殷景朝便冷哼一声,“哼!好个白金垣,好个荣国候,竟教子无方,伤我鹿竹!” 说着,他将一块令牌递给殷屏,“调一万驭冥军围了荣国候府,今日若不给老夫一个交代,老夫便让他荣国候尝一下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儿!” “……” 殷鹿竹怔怔的看着殷景朝,一时忘了反应。 瞧着他眼底毫不掩饰的关心和愤怒,她忽然鼻头一酸,有些想要落泪的冲动。 心中说不清是个什么感觉,有些酸涩,有些苦楚,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殷屏看了一眼殷鹿竹,丝毫没有怀疑殷景朝话里的真实性。 他接过令牌,“是,王爷!” 就在殷屏转身之时,殷鹿竹叫住了他,“不是白金垣。” 殷屏脚步微顿。 殷景朝眨了眨眼睛,“不是他,那是谁将你伤成这样?” “放眼整个殷都,也就这白金垣跟你不对付,处处找你麻烦。” “是沈南箫。” 殷景朝:“……” 抿了抿唇瓣,殷景朝默默的看她一眼,“伤口还疼么?” “疼。” 殷景朝一噎,“那让姬公子给你多吃点药。” “父亲不是要替我讨回公道么?” “咳!”殷景朝轻咳一声,“为父看你也还算精神,想来也是无甚大碍,忍忍就没事了,为父还有事,便先走了。” 殷鹿竹:“……” 姬砚沉将一瓶药放到了桌上,临走前他瞥了一眼殷鹿竹,“听说你要与那白金垣单挑?” “嗯。” 姬砚沉复杂的看她一眼,没有说话,提着药箱走出了奉安殿。 …… 有的时候,消息便是传得这么快,短短几个时辰,殷鹿竹要与白金垣单挑的消息便传的人尽皆知。 顾庭芳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与沈南箫博弈。 他执着手中黑子,唇角荡出一抹笑容,“相国以为,谁能赢?” 沈南箫落下白子,想也不想便道:“白金垣乃上届武状元,殷鹿竹手不能提,肩不能扛。” 似乎是想到什么,顾庭芳执着黑子的手却迟迟没有落下。 那日林间遭遇刺杀,这殷鹿竹……似乎是会武功的。 “你的意思是,白金垣赢?” 闻言,沈南箫却是淡淡的摇了摇头,“殷鹿竹能赢。” “为什么?” “因为她卑鄙。” 顾庭芳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孤深以为然。” …… 夜晚的凉风习习的吹着,偶尔一阵凉风吹过,溪水里映照着天际的明月,将这夜晚点缀的有些如梦。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白言辞双眼阴鸷地盯着前方。 殷鹿竹果然来了,殷景朝在朝中时常与父亲作对,今夜,他便让他唯一的儿子有来无回! 正当白言辞握着剑蠢蠢欲动的时候,无数侍卫将他与白卫围得水泄不通。 瞧着这阵仗,白言辞脸上呈现出了一瞬间的懵逼。 驭冥军? 他抬眸看去,只见殷鹿竹从人群里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他的两个走狗,青萝和长桉。 “殷鹿竹,你做什么?” 殷鹿竹上前几步,底下的人立即搬来椅子,她以高人一等的姿态悠然落座,而后,轻蔑地扫了一眼白言辞。 云淡风轻道:“不是你约本世子单挑的么?” 瞧着周围密密麻麻的弓箭手,白言辞险些一口气上不来,“你他妈把这叫做单挑?” ------------ 第137章 你我之间不必多礼 殷鹿竹也不多言,慵懒地坐在椅子上,微微示意了一下,便有大队人冲了上去,对着白言辞便是一顿毒打,没有丝毫的手软。 白言辞连拔剑的机会都不曾有,就被训练有素的驭冥军给打到了。 直到将人彻底地打趴在了地上,殷鹿竹才打了一个哈欠,悠然起身。 上前,她来到白言辞跟前停住脚步。 “服么?白公子。” “殷鹿竹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卑鄙!阴险小人!” 白言辞显然被气得不轻,这殷鹿竹虽然说平日里娘了点,可好歹也是一堂堂男子汉,竟没想到会说话不算话,卑鄙的跟狗一样。 面对白言辞的咒骂,殷鹿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看不出来白公子这么单纯,单挑?你还不配让我亲自动手。” 白言辞眉头紧皱,他下意识的盯着殷鹿竹。 这个人,变了! 从前明明不是这般行事的。 扫了一眼躺在地上爬不起的白言辞,殷鹿竹这才带上驭冥军往楚湘王府的方向奔去。 马背上,青萝和长桉对视了一眼,只觉得有些服气。 不愧是世子,越来越不要脸面了。 …… 昭德殿内,顾庭芳与沈南箫刚刚结束了对局。 张家德满脸笑容的从外面走了进来:“君上,殷世子离开了。” 闻言,顾庭芳幽幽的瞟了他一眼,“谁赢了?” “殷世子带了一万驭冥军,将整个林子都给围了,白公子连拔剑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打的差点去掉半条命!” 张家德的声音里有着掩饰不到的喜悦,“这殷世子可真是个有趣的人。” 顾庭芳和沈南箫当即一怔。 俩人无声的对视了一眼,知道那殷鹿竹卑鄙,却没料到,他竟卑鄙到这种地步。 真是丢了楚湘王的脸! 沈南箫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臣先告退。” 顾庭芳点了点头,“这里无旁人,你我之间不必多礼。” 沈南箫微微颔首,转身离开了昭德殿。 宁静的夜晚,月朗风清,给人一种清逸娴静的感觉,明净清澈如柔水般的月色倾洒,清光流泻,意蕴宁融,月色柔和而透明,轻盈而飘逸。 沈南箫一身清雅,漫步在月光下,唇角缓缓勾起了一抹笑容。 第一次见到傅绾笙的时候,他刚下朝。 车帘被风刮起,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一老人拿着东西正艰难的行走着,他佝偻着身子,步履蹒跚,每走一步都极其困难。 可周围的人却神情冷漠,仿佛没有看到一样,无一人对他伸出援手。 他叫人停了马车,刚准备让侍从过去的时候,就见一红衣女子走了到老人跟前停住。 她脸上笑容明媚,声音婉转,“老东西,大爷帮你拿!” 话落,她似乎是微楞了一下。 准备下马车的他也愣了一下。 那被她称作‘老东西’的老人也愣了一下,茫然愣怔的看着她,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就在这时,她不好意思的轻咳一声,也不曾解释,就将老人手里的东西朵了过来,霸气侧漏的往肩膀上一扛,还前后踉跄了几下才稳住了身形。 ------------ 第138章 傅家嫡女,傅绾笙 “至于她妻子又怎会出现在酒楼属下就不明白了。” “唉!”周围有人叹息出声,“他也是可怜,他那妻子素来体弱,这不,好不容易有了孩子,还难产而亡。” “他也是受了打击,才会神志不清,一直以为他妻子在卿雪楼呢。” “整日整日的来卿雪楼闹,那东家也是个大度的,否则,早就绑起来送官了。” 听着周围的议论声,长桉道:“属下猜的没错吧?” 殷鹿竹不语,只是默默的吃起了跟前的面。 长桉看着她简单的吃食,有些不忍直视,“世子,你不去卿雪楼吃饭便罢了,怎么也不加个鸡腿?” “我减肥。” 长桉:“……” 别以为他看不出来,世子就是抠门,不舍得去卿雪楼吃。 只是…… 从前世子哪里会看得上这等简陋的食物,如今竟也不挑剔了。 吃完饭,殷鹿竹便带着俩人回了楚湘王府。 这一夜,她依旧睡得不太好,只要一闭上眼睛便是刀光血影,是沈南箫凉薄的声音。 每每醒来,身上皆湿了衣服。 她蜷缩着身子,有些痛苦的呜咽出声。 这偌大的大殷,她孤身一人,再也没有人会疼她宠她了,最爱的母亲和父亲也没了。 她就这样一直挨到了早朝的时间。 换上朝服,梳洗干净,将满头青丝束起,她又成了那个风度翩翩,面容妖美的刑部左侍郎。 金殿之上,顾庭芳俊朗的一如往昔。 他目光慵懒的望着底下的群臣,“诸位爱卿可有本要奏?” 沉寂中,礼部侍郎忽然站了出来,“启禀君上,臣犬子于前些日子坠马而亡,刚下葬不久,臣府中老仆悼念的时候发现坟墓有被动过的迹象,老臣令人开棺查看,却发现犬子竟不知所踪。” “高大人!”白金垣的声音凉凉的响起,“金殿乃议论国事之所,并非是谈论你这等污秽私事之地,有污圣听!” 高凌风面色沉了几分,继续道:“君上,臣万万不敢以一己私事劳累君上,只是,臣在找寻犬子身躯之时,竟发现,殷都城中已然翻了天。” “刚下葬不久的人,尸体皆不见了踪影,有一些人家听闻此事,心中隐隐不安,为求安心纷纷开棺,却发现尸体皆不翼而飞。” 随着高凌风话音落下,偌大的金殿内瞬间便炸开了锅,朝臣议论纷纷。 “竟有这等事儿!真是闻所未闻!” “好好的尸体怎么会被盗走了呢?那盗尸之人有何目的?” “此事真是蹊跷啊!” 顾庭芳眉头轻轻皱了起来,“此事不小,谁愿前往调查,将那幕后之人绳之以法,还百姓一个真相。” 白金垣便道:“君上,臣愿彻查此事,还殷都城中的百姓及高大人一个公道。” 顾庭芳瞥他一眼,眼中深意划过,“荣国候不是嫌此事晦气么?” 闻言,白金垣一噎,“方才是臣失言了,也想将功补过。” 他话音刚落,沈南箫清寂的嗓音便在殿上响起,“臣愿为君上分忧。” ------------ 第139章世子就是抠门 “如此,此事便交由相国。” 白金垣一顿,连忙道:“此事乃是小事,劳烦相国实在是大材小用了,不如便交给犬子吧。” 沈南箫微微侧目,“令公子如今起得了床么?” 白金垣一噎,他冷哼一声,朝着殷鹿竹投去凉凉的一瞥。 后者低垂着头,昏昏欲睡。 见没了争论的声音,顾庭芳才道:“此事便交由相国,刑部从旁协助。” “臣遵旨。” 殷鹿竹黑着一张脸,“臣遵旨。” 苏御也道:“臣遵旨。” 散了早朝,殷鹿竹慢悠悠的往殿外走去。 出去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沈南箫,他立于骄阳之下,面容清艳。 见他出来,他菲薄的唇瓣轻启,“殷世子,苏大人,此事,你们怎么看?” 苏御蹙眉想了一下,拱手作揖:“下官认为,或许是江湖中人以这些尸体练什么邪功或者是药人也说不定。” 沈南箫沉吟片刻,“殷世子府上的姬公子似乎医术了得?” 闻言,苏御连忙道:“相国,姬公子不是那样的人!” 沈南箫不言语,只是目光有些复杂的看着神游天外的殷鹿竹。 “殷世子?” 闻言,她扫了一眼沈南箫,语气笃定。 “我觉得,这事儿肯定是白金垣干的,你看他方才那样,高大人刚开口他就恨不得将人嘴给堵上,君上下令彻查,他又争着要查,以我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他就是做贼心虚!” 顿了顿,她似乎是觉得不够,又暗戳戳的补了一句,“不是他就是白言辞!” “殷世子还请你慎言!” 她话音刚落,一道怒气震天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白金垣背着手,阴沉着一张脸,怒气勃发的往里面走了出来。 瞧着他这来势汹汹的架势,恨不得给她一剑,殷鹿竹默默的挪了挪脚步,躲在了沈南箫身后。 将她这些细微的举动看在眼里,沈南箫眉头微不可见的轻轻一蹙。 “殷世子!你把你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白金垣语气冷厉,目光寒凉的盯着她站的方向。 听见声音,殷鹿竹默默的往沈南箫身后探出一个脑袋,“侯爷做什么这么冲,是活不到明天了么?” 闻言,白金垣瞳孔不可置信的一缩。 “黄口小儿,竟敢放肆!” 说着,他便上前来,沈南箫往前些许,挡住了他的步伐,“侯爷,殷世子心直口快并无坏心,不必与他计较。” 瞧着挡在跟前的沈南箫,纵然有再多的不悦,白金垣还是狠狠的忍了下来。 “哼!”他冷哼一声,“那还望相国好好彻查,还老夫一个清白。” 话落,他便拂袖离去。 殷鹿竹看着白金垣离开的方向,目光有些深邃,久久不语。 “殷世子,你在想什么呢?”见他看着白金垣的离去的背影就没了反应,苏御疑惑的问了一句。 后者云淡风轻的看了他一眼,深深的吐出一声叹息。 “没什么,我只是发现一个道理。” “什么?”看着她一脸顿悟的模样,苏御没忍住的问了一句。 ------------ 第140章 殷世子还请你慎言 白金垣便道:“君上,臣愿彻查此事,还殷都城中的百姓及高大人一个公道。” 顾庭芳瞥他一眼,眼中深意划过,“荣国候不是嫌此事晦气么?” 闻言,白金垣一噎,“方才是臣失言了,也想将功补过。” 他话音刚落,沈南箫清寂的嗓音便在殿上响起,“臣愿为君上分忧。” “如此,此事便交由相国。” 白金垣一顿,连忙道:“此事乃是小事,劳烦相国实在是大材小用了,不如便交给犬子吧。” 沈南箫微微侧目,“令公子如今起得了床么?” 白金垣一噎,他冷哼一声,朝着殷鹿竹投去凉凉的一瞥。 后者低垂着头,昏昏欲睡。 见没了争论的声音,顾庭芳才道:“此事便交由相国,刑部从旁协助。” “臣遵旨。” 殷鹿竹黑着一张脸,“臣遵旨。” 苏御也道:“臣遵旨。” 散了早朝,殷鹿竹慢悠悠的往殿外走去。 出去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沈南箫,他立于骄阳之下,面容清艳。 见他出来,他菲薄的唇瓣轻启,“殷世子,苏大人,此事,你们怎么看?” 苏御蹙眉想了一下,拱手作揖:“下官认为,或许是江湖中人以这些尸体练什么邪功或者是药人也说不定。” 沈南箫沉吟片刻,“殷世子府上的姬公子似乎医术了得?” 闻言,苏御连忙道:“相国,姬公子不是那样的人!” 沈南箫不言语,只是目光有些复杂的看着神游天外的殷鹿竹。 “殷世子?” 闻言,她扫了一眼沈南箫,语气笃定。 “我觉得,这事儿肯定是白金垣干的,你看他方才那样,高大人刚开口他就恨不得将人嘴给堵上,君上下令彻查,他又争着要查,以我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他就是做贼心虚!” 顿了顿,她似乎是觉得不够,又暗戳戳的补了一句,“不是他就是白言辞!” “殷世子还请你慎言!” 她话音刚落,一道怒气震天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白金垣背着手,阴沉着一张脸,怒气勃发的往里面走了出来。 瞧着他这来势汹汹的架势,恨不得给她一剑,殷鹿竹默默的挪了挪脚步,躲在了沈南箫身后。 将她这些细微的举动看在眼里,沈南箫眉头微不可见的轻轻一蹙。 “殷世子!你把你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白金垣语气冷厉,目光寒凉的盯着她站的方向。 听见声音,殷鹿竹默默的往沈南箫身后探出一个脑袋,“侯爷做什么这么冲,是活不到明天了么?” 闻言,白金垣瞳孔不可置信的一缩。 “黄口小儿,竟敢放肆!” 说着,他便上前来,沈南箫往前些许,挡住了他的步伐,“侯爷,殷世子心直口快并无坏心,不必与他计较。” 瞧着挡在跟前的沈南箫,纵然有再多的不悦,白金垣还是狠狠的忍了下来。 “哼!”他冷哼一声,“那还望相国好好彻查,还老夫一个清白。” 话落,他便拂袖离去。 殷鹿竹看着白金垣离开的方向,目光有些深邃,久久不语。 ------------ 第141章 吾妻傅绾笙之墓 “殷世子,你在想什么呢?”见他看着白金垣的离去的背影就没了反应,苏御疑惑的问了一句。 后者云淡风轻的看了他一眼,深深的吐出一声叹息。 “没什么,我只是发现一个道理。” “什么?”看着她一脸顿悟的模样,苏御没忍住的问了一句。 她从沈南箫身后默默的站了出来,感慨道。 “我发现,当面中伤一个人的时候,他会非常的难堪,生气,暴躁,恼怒,甚至还想动手打人!” 沈南箫瞥她一眼,“殷世子这是后悔了?” 她点了点头,“所以,以后中伤别人,一定要在背后。” 沈南箫:“……” 俩人静默无声的往宫外走去,一路去往了高家陵园。 高凌风颓废的指着空了棺木,“相国,小儿刚下葬不过两日,尸首消失无踪了!” 沈南箫盯着空了的棺木,低声吩咐道:“查一下,看看有多少人家的尸首丢失。” 殷鹿竹点了点头,下意识的看向苏御,“查一下。” 苏御看她一眼,点了点头,“是。” 苏御的速度很快,不过一个时辰他便折了回来,“相国,下官查到了,近一年来,都有尸体丢失的事儿,有的是听闻此次之事,特意开棺查验,这才发现,一年之前下葬的人尸体也没了。” 沈南箫侧目,他盯望着苏御,面上的神色一点一点的凝重了起来,漆黑的瞳孔黑的犹如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 殷鹿竹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下一刻,就见他神色匆忙的翻身上马。 一阵哒哒的马蹄声响起,转瞬他便消失在了眼底。 殷鹿竹与苏御不解的对视了一眼,“他怎么了?” 苏御摇了摇头。 高凌风抹了一把眼泪,“或许相国是查到什么了吧。” 殷鹿竹沉吟片刻,立即翻身上了马背。 瞧着地上愣着不动的苏御,她轻嗤,“还不快走!待会他又得到君上跟前说我们没用了。” 苏御面上划过一抹窘迫,“相国不是那样的人。” “他就是!”殷鹿竹轻哼,“上马啊!” 苏御望了一眼跟前高大的骏马,脸上有些羞赫,“下官不通骑术。” 殷鹿竹瞥他一眼,“那你坐马车来。” 话音刚落,她一夹马腹,那枣红色的骏马便朝着沈南箫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青石铺就的小径,长满了积岁的苔藓,还有伶仃的绿叶落在上面,林间萧索的潮湿更添几分诗意。 殷鹿竹翻身下马。 远远的,他便看到沈南箫站在了一坟墓跟前。 他一袭白衫,被林间的落叶飞花衬得犹如神明。 眨了眨眼睛,殷鹿竹缓步走了上去。 “相国,可是查到什么了?” 沈南箫像是眉头听到那般,只是神情复杂的盯望着眼前的坟墓,俊朗的面容紧绷着。 见他不语,殷鹿竹这才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坟墓。 当看清墓碑上的字时,殷鹿竹瞳孔猛地一缩。 吾妻傅绾笙之墓! 下方还写着一行小字:沈南箫。 就在这一刹那,殷鹿竹只觉周身的血液似乎就此凝固,就连呼吸都在隐隐作痛。 ------------ 第142章 沈某今日不想与你动手 吾妻! 殷鹿竹抬眸,那双猩红的眸子含着轻易窥视的嗜血。 她错信沈南箫,在相国府中撞柱而亡! 可,何时成了他的妻子? “哈哈哈哈。”殷鹿竹忽然就笑了起来,那笑声回荡在林间,经久不散。 骤然听见她的笑声,沈南箫侧目看向了她。 瞧着她此刻的模样,沈南箫眸色微紧,“殷世子,自重。” 殷鹿竹脚步有些踉跄,她狠狠的稳住身形,指着墓碑上的字。 “本世子可从未听闻相国与那傅家嫡女成过亲啊?” “与你无关。” 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撒在他的身上,他静静的站在那,仿佛只需要一缕飘逸的清风,便可以穿越万里层云,飞度千山暮雪。 他眉目温润如初,像是岁月遗落在天山的清澈记忆。 “殷世子若没事便先回去,沈某,需要确定一件事。” 似乎是意识到什么,殷鹿竹微怔。 他的担心她的尸体也没了么? 可…… 她探究的看向沈南箫,眼底皆是不解,当初,他既要剜去她的双目,如今又为何将她葬入沈氏祖坟。 她虽答应嫁与沈南箫,可到底没有成亲,也没有三媒六聘,他此举,可是违了…… “殷世子。”沈南箫的声音乍然响起,打断了殷鹿竹的思绪。 她看向他,“做什么?” “殷世子若没事,便且离开,她不想看到楚湘王府的人。” 闻言,殷鹿竹忽然就笑了,笑的连双肩都在颤抖,“我想,傅姑娘最不想看到的,大抵是相国吧。” 沈南箫下意识的看向殷鹿竹,见她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那眼神,竟让他心底微惊。 她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暇的肌肤透出淡淡的粉红,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 可那话里的内容…… “殷世子,沈某今日不想与你动手。” “相国是心虚了么?”殷鹿竹步步紧逼,她缓步上前,来到沈南箫咫尺的地方,仰头看着他。 在他的目光之下,她绯色的唇瓣轻轻开启,那一字一句,让沈南箫如坠冰窟。 “来人,剜了她的双目送去刑场,让傅千淮最后看一眼她女儿这双漂亮的眼睛。“ “相国此刻的样子,真是有趣!”她调笑的嗓音在他耳畔响起,于沈南箫而言,却像是一柄锋利的刀刃,在他心瓣上狠狠划过,瞬间血肉模糊。 下一刻,沈南箫微凉的手忽然捏住了她的脖子,手下力度渐深。 此刻的沈南箫,似乎是褪去了往日里那风光霁月,云淡风轻的伪装,露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尖锐。 他手上用力,直接将殷鹿竹抵在了一棵树干上,“你活腻了?” 瞧着他愤怒到眼眶发红的样子,殷鹿竹眼底笑意渐深。 正在这个时候,一阵哒哒的马蹄声传入耳膜。 沈南箫眼底仍然带着嗜血,紧紧的盯着殷鹿竹,似乎就此要了她的性命。 瞧着他的样子,显然是没有听到那马蹄声。 那声音清脆冗长,伴随着依稀可辨的银铃声,是宫中独有的汗血宝马。 是顾庭芳! ------------ 第143章 真是个没脑子的女人 眼波轻轻一转,殷鹿竹继续激怒着他,“那傅绾笙真是个傻子,竟真的相信相国能救她全族,这不,被相国骗得落得这么一个下场,真是个没脑子的女人!” “混账!”沈南箫低沉的嗓音压抑的哼出两个音节。 眼前的他,哪里还有曾经那般礼数周全,不起波澜的模样,竟说了粗鄙之言。 下一刻,他忽然捏着殷鹿竹的脖子将她往旁边一甩。 殷鹿竹也不反抗,任由他将自己甩到了树干上,再无声的滑落。 顾庭芳带着高凌风还有苏御来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几人瞳孔微缩,满脸诧异。 来不及多想,苏御急忙从马车上下来,快速来到殷鹿竹身边,将她扶了起来,“世子!” 殷鹿竹推开苏御,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隔着一段短短的距离,她就这样瞧着沈南箫苍白的面色,抬手用力的擦去了嘴角渗出的一丝血迹。 顾庭芳翻身下马,他大步来到沈南箫跟前,“你是怀疑傅家嫡女的尸身……” 沈南箫点了点头,眼底有些害怕。 顾庭芳一个眼色,便有侍卫走了上来,作势就要掘墓。 沈南箫一惊,连忙道:“轻点。” 几人一愣,接着点了点头,“是,相国。” 殷鹿竹就这样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那一幕。 不管是楚湘王府,还是沈南箫,只要害过傅府全族之人,她谁也不会放过。 纵使她卑微如尘,却也要逆天而行! 盖住棺木的土被一层一层的扒开,最终露出了上好的红木棺材,沈南箫却突然失去了上前的勇气。 顾庭芳知道他心中住着一个人,出于世家公子应有的礼节,这些年来,他从未越矩,只望寻得良机,结两姓之好。 谁知…… 顾庭芳叹息一声,示意侍卫继续。 棺盖被轻轻的揭开。 众人皆是一顿。 “君上,傅小姐的尸身,不在了。” 沈南箫高大的身子往后倾了几分,幸得时越扶了一把这才稳住了。 他跌跌撞撞的往前走去,瞧着那空空如也的棺木,他高大的身躯晃动了一下,忽然朝着地面栽倒。 殷鹿竹站在人群之外,像是一个陌生的看客,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沈南箫很快被送上了马车。 侍卫也退到了一侧。 天色渐渐的暗了,夜风卷着黄沙,在木林肆虐。 顾庭芳一袭黑衣,静静的立在夜空之下,长发在风中轻扬。 他下颚微抬,摇曳出一抹俏丽的弧度,眼眸轻垂,勾出眼角妩媚的弧度。 “殷鹿竹,你敢设计相国?”他的嗓音轻柔,却带着丝丝的凉意。 第一次,顾庭芳在殷鹿竹的身上看到了不同的东西。 从前,人人都道殷世子倾慕沈南箫,可只有他知道,这人一心想要沈南箫的命。 起初,他也怀疑是因得不到而生了将之毁去的决心,可如今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的。 沈南箫因傅绾笙分了神,他便趁机激怒他,让沈南箫失态于人前。 殷鹿竹便是想要让他看到沈南箫打了他! ------------ 第144章 殷鹿竹,你当真是断袖 殷鹿竹抬眸,她清冷的目光直视着顾庭芳,“君上与相国不只有君臣之谊,更有从小相扶相携一起长大的情谊,臣都懂。” “只是,这沈南箫很是伪善,什么第一公子,什么万古贤臣,不过是都浪得虚名,君上与他如此要好,又可知,傅绾笙便是他逼死的?” “傅家之事,与你何干?” “那傅家之事又与沈南箫何干?” 她一声惊吼在林间响起,惊得还巢的飞鸟扇动翅膀。 顾庭芳眉头不悦的蹙了起来,刚准备呵斥于她,就见着人双目通红,那眼泪竟就这般滚了下来。 “……”顾庭芳当即便懵了。 抿了抿唇瓣,他将即将出口的话默默的噎了回去,只觉得这殷鹿竹实在是没有男子气概。 正在这时,一声肚子咕噜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在这寂静的林间格外的清晰。 殷鹿竹一顿,面上拂过一抹尴尬。 顾庭芳幽幽的叹息一声,“没吃饭?” 她点了点头,“臣知道长街有一家酒楼,饭菜很是爽口,可就是离皇宫有些远,君上去么?” 顾庭芳仰头看了一眼天际的一轮明月,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走吧。” 坐在铜墙铁壁一般的大殷宫,到底不能清除的知晓民间的一切。 想着,顾庭芳便率先上了马车,殷鹿竹也默默的跟了上去。 时越无奈的叹息一声,充当起了马夫,几人一路朝着长街的方向走去。 殷鹿竹靠在马车里,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沉寂中,顾庭芳忽然道:“殷鹿竹,你当真是断袖?” “……”闻言,殷鹿竹一噎,她有些不高兴的看了一眼顾庭芳,摇了摇头,“臣不是!” 顾庭芳下意识的怀疑,“可你喜欢沈南箫.” “不喜欢。” “那你曾说他是你见过最好看的男子。” “我倒觉得,若是好看,君上当属第一。” 顾庭芳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还说你不是断袖。” “孤且高速你,你胆敢以下犯上,冒犯君威,孤便赐你宫刑!” 语气淡淡的,一手撑着脑后,面无波澜的看着殷鹿竹。 一阵风突然灌了进来,天青色的蝉翼窗纱轻薄如烟,透映着车外婆娑影动,风吹起他长长的墨发,清美中透着一丝魅惑。 殷鹿竹看着她,见男人色如春晓之花,仿佛有一种光丽艳逸。 她轻轻垂下眼眸,心道:可惜了,好好的男人长了一张嘴。 顾庭芳:“……” 这个狗嘴吐不出象牙的殷狗! 时越默默的驾着马车,听着车内俩个男人谈论着如此不雅的话题,有些无言以对。 这殷鹿竹,将君上都给带偏了。 想着,他打了马儿一鞭,加快了速度。 约莫半个时辰后,马车稳稳当当的停在了清风朗月楼门口。 俩人自车内下来,顾庭芳抬眸一瞥,“你说味道爽口的地方便是这?” “是的,顾公子。” 顾庭芳唇角荡出一抹笑容,“还算识相。” 殷鹿竹:“……” 黑着一张脸,她不高兴的跟上了顾庭芳的脚步。 ------------ 第145章 浪费粮食的狗皇帝 “几位客官吃点什么呢?”刚一进店,小二便热情的上来招呼。 殷鹿竹和时越下意识的看向顾庭芳,却见他优雅走进了雅间,只留下一句,“你们决定就好。” 时越也看向了殷鹿竹,“对于吃喝玩乐这方面,还是殷世子在行。” 殷鹿竹黑着一张脸,“把你们店的招牌菜都给上一遍。” 闻言,小二一愣,“这么多,三位吃得完么?” “方才进去那位比较能吃,人称吃不饱。” 小二:“……” 尴尬的笑了笑,小二连忙道:“好嘞,几位客官稍等。” 时越下意识的看向殷鹿竹,只觉得,上次相见之时这人在君上与相国跟前还是唯唯诺诺的,甚至连头都不敢抬起。 如今,不止敢陷害相国,还敢揶揄君上。 怀着复杂的心情,时越跟着殷鹿竹走进了雅间。 不消片刻,菜便端上了桌。 瞧着眼前琳琅满目的菜色,顾庭芳优雅的拿起筷子,夹起菜放入口中细细咀嚼。 瞧着他这优雅矜贵的样子,殷鹿竹抿了抿唇瓣。 君上还挺优雅,怪赏心悦目的。 “……”顾庭芳夹菜的手陡然一颤,筷子与碗碟相碰,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他面色难看的看了一眼殷鹿竹,有些不悦的将筷子往桌上一放。 时越道:“不合胃口么君上?” 他摇了摇头,嫌弃的目光扫过殷鹿竹,“没食欲。” “那这饭你还要么?”殷鹿竹指了指他碗里的饭。 后者黑着一张脸,“不要。” 话音刚落,殷鹿竹便将他跟前的饭抬了起来,二话不说便倒进了自己的碗里。 顾庭芳一僵,时越拿着筷子的手也是一顿。 “你……” 话音未落,就见她将饭扒进了口中。 顾庭芳阻止的动作就这样僵住了。 他看着殷鹿竹,忍了又忍,一句话还是没有忍住,“你是八辈子没吃过饭么?这饭,孤吃过。” 殷鹿竹在百忙之中看他一眼,“没事君上,我不嫌弃你。” 顾庭芳:“……” 浪费粮食的狗皇帝! “……”将心中升起的暴躁悉数压下,顾庭芳脸上扯出一抹牵强的笑。 一顿饭,吃得风卷云残。 待几人酒足饭饱后,小二再次出现在了雅间,“几位客官,一共二两银子。” 殷鹿竹点了点头,下意识的看向顾庭芳,“顾公子?” 后者不可思议的看向她,“谁点的,谁付钱。” 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我可一口没吃。” 瞧着他这抠门的样子,殷鹿竹心里嫌弃到了极点。 这狗皇帝抠成这个样子,若不是这天下之主,他大概连夫人都娶不到。 顾庭芳默默的听着她心里的咒骂,面上云淡风轻。 殷鹿竹在身上摸了一圈,没有摸到银子,于是,她将身上所携带的东西全部都掏了出来,还是没有找到钱袋。 于是,她尴尬的笑了笑,“我的钱袋丢了。” 小二脸上一僵,下意识的看向了顾庭芳,“那这位公子呢?” 嫌弃的目光再次扫过殷鹿竹,他伸手便去掏钱袋。 ------------ 第146章 记性是被狗吃了么 没有找到,顾庭芳又在身上摸了摸。 顶着几人投来的目光,他站起身,将身上玉佩之类的东西掏了出来。 “出门的急,忘带了。” 闻言,小二的脸色骤然就变了。 “哟呵!看几位人模狗样的,这是想吃霸王餐啊!你们也不看看着是什么地方!来人……” 小二话音刚落,时越便将银子丢了过来。 “闭上你的嘴!” 接到银子,小二又恢复了开始的笑容,“几位公子下次再来啊。” 顾庭芳冷哼一声,大步走了出去。 殷鹿竹也默默的跟上。 上了马车,谁也不曾说话,就这样朝着大殷宫的方向而去。 夜晚的晚风徐徐的吹着,车内燃着名贵的熏香,让人有些昏昏欲睡。 就在殷鹿竹要睡着之时,顾庭芳忽然在身上摸了摸,“时越,回去!” 殷鹿竹被他这声音惊醒,不解的问道,“怎么了呢君上?” “玉佩落在酒楼里了。” 那是父皇留给他的东西,往往不能丢! 闻言,殷鹿竹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时越已经调了头。 殷鹿竹不悦的看了顾庭芳一眼又一眼:白瞎了这张好看的脸,真是中看不中用,一天除了摆着一张臭脸,动不动就要赐老子宫刑他还会什么,记性是被狗吃了么? 这都快到大殷宫了,他才想起玉佩落下了,真是个没用的东西,出门不带个太监他就不能自理了是吧! 气死我了,我昨夜就没睡好这狗皇帝知道么?他不知道,他在乎他自己…… 咔擦! 一声清脆的声音传入耳膜。 殷鹿竹下意识的看向了顾庭芳,见车内金贵的摆件就这样断在了他的手中,接着碎成了几块。 瞧着他阴沉的面色,殷鹿竹眨了眨眼睛。 “君上,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关心孤?”他的声音压的低低的,暗沉喑哑,透着丝丝缕缕的性感。 只是目光不太友善。 迎着他的视线,殷鹿竹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虽然吧,这狗皇帝脾气不好,记性也不好,可他要是身体不舒服,我也会担心的好么? 就在这一刹那,顾庭芳整个煞气尽散,转瞬,又恢复成了往日里那个高深莫测的大殷君上。 他有些不自在的低下头,拿起案桌上的一本书随意的翻阅了起来。 殷鹿竹:“……” 他疑惑不解的看了一眼对面的人,摇了摇头,没有再多想。 经过一段时间的赶路,车子再次在酒楼门口停了下来,时越道:“君上,到了。” “嗯。”哼出一个音节,顾庭芳起身便要下车。 正在这时,殷鹿竹连忙拽住了他的衣袖,“君上。” 下意识的扭头,男人垂眸盯望着她,“嗯?” “我的玉坠子也忘了,还有出入宫闱的令牌,你顺带也帮我拿一下。” 顾庭芳:“……” “殷鹿竹,你敢使唤孤?”他的音色透着一股暗沉,音调缓慢,给人一种漫不经心的危险诡谲。 方才,他在心里是怎么骂人的都忘了么? 殷鹿竹正准备说话,顾庭芳便轻哼一声,“哼!不带你那俩个侍卫,你便不能自理了是么?” ------------ 第147章 直至傅绾笙下葬,他哭了 “……”听着这有些熟悉的话,殷鹿竹眨了眨眼睛。 “臣就是知晓君上的东西落下了,才故意没拿的。” “怕你尴尬。”她低下头,极其小声的补了一句。 顾庭芳:“……” 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 相国府。 沈南箫从床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他睁开眼睛,下意识的看向了周围的环境,见是自己的房间,他皱着眉头便要起身。 沈今召端着药进来,瞧着他此刻虚弱的模样,连忙将他安抚住,“兄长,你身子尚虚,御医说了得多歇息!” “傅绾笙!她的尸体被偷走了!” 瞧着眼前的沈南箫,沈今召陡然一愣。 在他的印象中,兄长素来持重,永远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上次一次见兄长失态,还是那傅绾笙自尽而亡的那天。 大雪纷飞,兄长抱着那傅家嫡女跪在屋子里,任由那血迹将他一身白袍染得通红,他却是一遍又一遍的叫着她的名字。 直至傅绾笙下葬,他哭了,失了仪态。 那还是沈今召第一次见他流泪,却是为了一个女人。 后来,兄长便突然忙碌了起来,直到今日,他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唉!”沈今召无奈的叹息出声,“兄长,此事,明日再查,你得先养好尸体。” 沈今召手细微的颤抖着,他推开沈今召踉跄的下了床,“绾笙……” 叹息一声,沈今召上前,扬起手,干脆利落的打在了沈南箫身上。 瞧着到下的人,他叹息一声,将人扶到了床上躺下。 看着沈南箫此刻近乎失了魂的模样,沈今召忽然就觉得有些想殷鹿竹了。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他知道她为了楚湘王府,为了楚湘王一直在隐忍,他也知道,其实鹿竹不喜欢穿男装,也不喜欢做那个世子。 可如若…… 如若楚湘王府再多一位世子,鹿竹是不是就可以快了无忧的长大,无需将所有的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 沈今召打开房门,失魂落魄的朝着外面走去。 从小与鹿竹一起习武,看着她明明辛苦却咬牙坚持的样子,他也不免心疼。 可这些日子,她却像是变了一个人那般,不止是对他,是玄卿对所有的人,都冷淡了起来。 想到那日,她竟穿了玄卿的琵琶骨,沈今召便觉有些诡异。 鹿竹她的骨子里,并不是一个狠心的人,她从不会真的伤害旁人,她虽然好玩,不务正业,整日闯祸,却也只是想要获得楚湘王更多的关心而已。 可这些日子,她没有再闯祸,没有再入从前一般荒唐,楚湘王对她的关心却是从前所没有的。 沈今召心绪万千,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出现在了楚湘王府门前。 他一怔,嘴角浮现出一抹自嘲。 正准备离去,忽然听到一阵声音传来,他抬眸看去,微楞。 “宫里的马车?” 正在这时,马车稳稳当当的停了下来,帘子被掀开,殷鹿竹一眼便看到了沈今召。 她下意识的问了一句,“沈南箫死了?” ------------ 第148章 偷一具尸体做什么 沈今召摇了摇头,他缓步走了上来,来到了殷鹿竹跟前,“鹿竹,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殷鹿竹唇角凉凉的哼出一个音节,“现在是了。” 瞧着她对沈南箫毫不掩饰的敌意,沈今召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惊愕的看向了她,“你突然这么针对兄长,莫非是知晓他心仪傅绾笙了?” “……” 殷鹿竹脚步一顿。 扭头,她惊愕的看向沈今召,一字一句的重复道:“沈南箫,心仪,傅绾笙?” 瞧着她眼底的震惊,沈今召点了点头。 “原来你不知道啊。” “什么时候的事儿?” 沈今召叹息一声,面对殷鹿竹他素来没有什么隐瞒,便道:“兄长两年前便已对那傅家小姐一见钟情,只是当时君上刚登基不久,朝廷内忧外患,他无暇分身。” 殷鹿竹满脸不解。 沈南箫暗恋她? 她怎么不知道? “兄长本想娶那傅家小姐为妻的,可后来不知怎的,那傅家小姐竟想不开撞柱而亡,如今尸体也被人盗走,兄长一时想不开也是情理之中。” 殷鹿竹僵在了原地,她目光像是没有焦距的看着别出。 心中,一个计划已然慢慢的成型。 有什么,比给了一个人希望,又将他彻彻底底的摧毁还要让他痛苦呢? 她傅府满门被灭,她夜夜不能安枕,这样的痛,沈南箫也该尝一尝的。 她伸手拍了拍沈今召的肩膀,“知道了,我以后不会再故意气他了。” 瞧着那拍过自己肩膀的手,沈今召一怔。 他望着自己的肩膀,久久没有回神,而殷鹿竹已经走进了楚湘王府。 在转身的刹那,她脸上的笑容尽散。 沈南箫,你准备好了么? …… 翌日,早早的,沈南箫便起了床。 萧越带着人走了了府中,行了一礼,“主子,人属下已经带来了。” 话落,侍卫便将那男子推上前来。 那侍卫双膝一软,整个人便跪倒了地上,“相国,您一定要为小的做主啊,贱内刚下葬不过两日,坟墓便被人掘了,她的衣服曾出现在卿雪楼。” “卿雪楼?” 沈南箫喃喃着这个名字,“你如何得知她的衣服出现在卿雪楼?” 闻言,那男子轻轻的垂下眼眸,“都说卿雪楼背后的东家是个大善人,时常会赠衣施粥,小的无意间看到贱内的衣服出现在了别人的身上,一问才知是卿雪楼给的。” “可,那衣服分明是贱内的,我们家贫,那衣服是贱内成亲时所做,上面绣着她的名字。” “我起初只是以为有人盗墓,可,谁知竟将贱内的尸体都盗走了。” 说着,男人神情激动的上前,“相国,一定是卿雪楼偷了贱内的尸身!一定是!” 萧越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 “卿雪楼乃殷都第一酒楼,名扬千里,偷一具尸体做什么?”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男人连连摇头,声音哽咽,“可我有直觉,此事一定与卿雪楼有关。” 沈南箫好看的眉头轻轻的蹙着,长长的睫毛轻垂,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 第149章 沈南箫,你好点了么 “相国,殷世子和苏侍郎来了。” 沈南箫下意识的皱起眉头,“不见。” 他话音刚刚落下,殷鹿竹便与苏御一并走了进来。 上前来,苏御行了一礼,低声道:“下官见过相国。” “嗯。”他微不可闻的哼出一个音节,然后,便没了声音。 他静默无声的坐在那,像是一尊雕塑。 殷鹿竹上前来,垂眸看着他,“沈南箫,你好点了么?” 沈南箫目光一凝,那衣袖底下的手也不曾忍住的轻颤。 许久,许久不曾听到有人叫过他的名字了,上一次,还是自她的嘴里听到。 沈南箫眼睛有些酸涩,喉结滚动,他压下心底那些苦楚,缓缓抬眸。 眼前的殷鹿竹,一身白衣,三千青丝用一根发带绑起,她仿佛踏月而来,有一种长在骨子里的风流不羁。 那眉目,在这一刻,竟有一种不真实的熟悉之感。 殷鹿竹静默无声的望着沈南箫,在他痛苦清澈的眼里,看到经年如水的约定,看见不可回避的脉脉深情。 上前一步,殷鹿竹抬手轻轻的触碰他的额头。 还不待他拒绝,她便迅速的将手收了回来,“沈南箫,你是不是发烧了?” 沈南箫抬眸惊愕的看着她,他感觉自己的呼吸似乎就要卡住了,心跳声犹如鼓鸣。 眼前的殷鹿竹,不知为何,竟给了他一种很是熟悉的感觉。 像是…… 傅绾笙! 片刻之后,沈南箫唇角露出一抹自嘲,他将目光自殷鹿竹身上移开,转瞬,又恢复成了往日那个高高在上,生人勿进的当朝相国。 “殷世子,有何事?” 殷鹿竹停顿了片刻,“我方才与苏御去了一趟卿雪楼。” “然后呢?” 殷鹿竹看着他,突然便没了声音。 苏御见此,这才道:“我们去了卿雪楼的厨房,那里却有专人拦着,不让进,后来我们偷偷进了厨房,里面血腥味很重。” “厨房血腥味重不是正常的么?” 站在一侧的侍卫萧越讥削的问了一句。 苏御将一个灯笼递了过来,“相国难道不觉得这灯笼与普通的不一样么?” 沈南箫伸手接过,细细的观察着。 手中的灯笼触之细腻,散发着淡淡的香味,还有一丝被香料掩藏的血腥之气。 殷鹿竹站在一侧,静默无声的看着沈南箫,看着他手中的灯笼。 垂在身侧的手狠狠的捏了起来,狠狠刺破了掌心,眼中痛色翻滚,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在这一刻,她的心中下了一场风雪,无人知晓。 沈南箫转动着灯笼的手陡然僵住,他的目光定格在了灯笼之上的一点黑痣。 他紧紧盯着手中的灯笼,一双幽深的黑眸仿若晶莹的黑曜石,清澈而含着一种如冰的冷凉。 下一刻,他的眼底的泪水忽然决堤,犹如断了线的珠子那般,一滴接着一滴,滚滚落下,滴在了灯笼表面,又无声的滑落。 他精致的五官,白皙的肤质如同千年的古玉,无瑕,微微透明,而又给人一种冰冰凉的之感。 瞧着他此刻的神情,萧越有些不解,“主,主子,怎么了么?” “可是这灯笼有什么不妥之处?” ------------ 第150章 这卿雪楼啊,查不得 沈南箫指尖微微颤抖的落在灯笼上的黑痣,轻轻的摩挲着。 那日大雪纷飞,绾笙撞柱而亡,他抱着她的时候,在她的后颈之下些许看到了这颗黑痣。 一眼难忘。 这是绾笙,眼前的皮肤竟是绾笙的! 沈南箫只觉得一阵难以言喻的钝痛袭来。 正在这时,苏御又将一面美人扇递了过来,“这是在雅间发现的扇子,与灯笼上的似乎一致。” 话落,苏御有些不解的看了一眼殷鹿竹。 不知为何,这些明明是他发现的,却要让自己禀报。 苏御微楞,莫非…… 是要让自己表现? 想着,他不禁又看了一眼殷鹿竹,心中划过一抹浅浅的暖流。 其实,殷世子并非所见那般,骨子里却是有将门之风的。 沈南箫将那美人扇牢牢的抱进怀里,贴近心脏的位置。 冷厉的声音犹如子夜勾魂的符咒,“来人,抄了卿雪楼,便是一只狗也不可以放过!” 萧越瞧着他此刻痛苦不堪的神情,也没敢多问,点了点头,便直接带人去了卿雪楼。 此刻,卿雪楼内依旧人山人海,门口的食客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萧越带着人二话不说便将楼围了个水泄不通。 百姓们也一拥而散。 瞧着这变故,掌柜的神情不悦的挡住了萧越,“这位公子,你这是做什么?” 萧越将伸手令牌拿了出来,“奉相国之令,查封卿雪楼,卿雪楼内所有人,不得外出,违者,斩!” “呵呵!”掌柜的发出一声轻蔑的笑,脸上半点慌乱也不曾有,“你可知,这卿雪楼背后的东家是谁?” “我管你是谁!”萧越手中长剑出鞘,“胆敢阻挠,是不要命了么?” 长剑轻轻划破了表面的皮肤,掌柜的这才安静了下来。 他压低了声音,警惕的看着萧越,“这卿雪楼背后的东家可是荣国侯府,相国当真要与荣国侯府为敌?” 萧越一怔,手中的长剑随即便收了回来。 掌柜的见此,冷哼一声,他随意的抹了一把脖子上的血迹,低声道:“什么东西,也敢到卿雪楼来撒野!” 萧越不语,只是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吩咐道:“搜!” “慢着!”掌柜的再一次上前挡住了准备行动的侍卫,“这卿雪楼里,每一样东西都是绝品,若是弄坏了半分,不知你们可赔得起?” “若是要搜,还是先请示了侯爷的好!” 瞧着眼前趾高气扬的掌柜,萧越唇角扯出一抹凉凉的弧度,“我今日便搜了,你敢如何!” “呵呵!”年过不惑的掌柜也不慌,只是拍了拍手,酒楼四周便出现了无数黑衣人。 “那便,试试吧。”他看着萧越,眼底皆是有恃无恐。 萧越握着长剑的手紧了紧,一时间有些为难。 他带来的人到底有些少了,此地又是卿雪楼,若是动起武了,难分伯仲,恐伤了无辜。 “哈哈哈哈!”瞧出了萧越的退缩,掌柜的笑的越发猖狂了,他上前,拍了拍萧越的肩膀。 “回去告诉你们相国,这卿雪楼啊,查不得!” “听见了么?”见萧越不说话,他又低声问了一句,那声音里,不知道沉淀了多少的得意。 ------------ 第151章 怎么就劳动了相国呢 “是么?”一道清雅的嗓音忽然响起,瞬间便驱散了周遭剑拔弩张的气氛。 众人抬眸看去,只见沈南箫缓步走了进来。 他身姿挺拔,仿佛雨点打在青碧色的嫩荷叶上,自成一种无以描述的高雅沉静之态,腰际缀着孔雀羽织锦宽带,将那一身袍子映衬得更为清远。 没想到沈南箫会亲自前来,掌柜的眼底划过一抹慌张。 却还是在脸上扯出了一抹笑容,“见,见过相国。” 沈南箫面无表情的走了过来,他侧目扫过立在跟前的掌柜的,低声询问,“卿雪楼内的人皮灯笼,美人扇,等等装饰,皆是用人皮人骨制造而成?” 没想到会被人发现,更没想到,这人还是沈南箫,还这般不留情面的直言道出。 掌柜的眼底划过一抹惊惧,“相,相国这般平白诬赖人可就不该了,卿雪楼后面的东家年是荣国候,他素来高风亮节,清风霁月,可不允手底下的人做出……” 掌柜的话音未落,眼睛便陡然睁大。 下一刻,整个人轰然倒地,头顺着蜿蜒的血迹往前滚了一段才停了下来。 “锵”的一声,他手中利刃稳稳当当的插进萧越剑鞘之中,冷若冰霜的哼出一个音节,“查!” “是!” 萧越刚刚一动,门口一辆马车便停了下来,“且慢!” 荣国候白金垣与白言辞一并走进了酒楼。 扫过门口处掌柜的的人头,白金垣面上微微一僵,却是不动声色的抬脚跨过。 他径直来到了沈南箫跟前,脸上露出了以往那般客气的笑,“此等小事,怎么就劳动了相国呢?” “小事?”沈南箫嗓音低沉凉薄,目光冷厉。 “呵呵呵。”白金垣无所谓的笑着,“是是是,大殷早有严令,朝廷官员禁止从商,可,老夫开这酒楼也是为了救济天下百姓,并非赚钱谋私!” “此事,老夫会亲自向君上解释的,相国还是让你的人先离开吧。” 正在这时,苏御自里间走了出来,脸上神色慌张。 他看了看白金垣,立即便躲到了沈南箫跟前,“相国,仵作查过了,如相国所料,厨房内使用的……皆是人肉!” 随着苏御一句话落下,白金垣瞳孔微缩,他默不作声的与白言辞对视了一眼,暗暗下了杀心。 只要将这群人杀了,谁也不会知道这卿雪楼的秘密。 白金垣不动声色的后退,随即扬起手,“杀了他们!” 楼内潜伏的高手纷纷举刀跳了下来,目标正是几人。 沈南箫一身白衣,周身萦绕着一股清冷的寒凉之气,他冷眼看着朝着他劈来的大刀,衣袖底下的拳头狠狠的捏紧了起来。 然而,还未等他动手,那人忽然吐口鲜血,轰然倒地。 接着,楼内的持刀人接二连三的倒下,皆是被人一箭穿心! 箭上刻着清晰的三个字:驭冥军。 骄阳之下,殷鹿竹面无表情的站在楼外,冷眼看着里面的厮杀,那妖异的眸子暗沉的犹如幽狱。 她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捏了起来,她似乎用尽全身的力量在隐忍,又似乎在努力的放松。 ------------ 第152章 绑了,关进刑部地牢 片刻之后,殷鹿竹垂在身侧的拳头一松,这才走进了卿雪楼内。 白金垣瞳孔微缩,瞧着缓步而来的殷鹿竹。 她目不斜视,寒凉的目光便这样落在他的身上,脚下毫不留情的踩过掌柜的身子,“拖出去,丢给野狗分食。” 她的一句话落下,沈南箫便有些诧异的看向她。 印象中的殷鹿竹,并非此等狠绝之人。 殷鹿竹那双妖异的眸子在此刻划过一抹嗜血的光芒,她微扬下颚,冷的仿佛没有温度。 “身为大殷荣国候,享受着百姓的尊敬,吃着皇粮,却做出如此泯灭良知之事,侯爷,你完了。” 殷鹿竹的嗓音凉的有些瘆人。 白金垣看着她,冷哼一声,“顾南栖你少血口喷人!老夫是这卿雪楼背后的东家没错,可平日里可是从不过问的,这些事儿,都是这个混账东西做的!” 他指着地上掉了脑袋的掌柜,很是气愤,“老夫便是犯错,也是失察之罪,合适轮到殷世子在这里指责?” “还望殷世子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殷鹿竹目光悠悠的环过酒楼,低低的笑出了声。 “可侯爷方才可是想杀相国和苏侍灭口的,若不是我带着驭冥军及时支援,恐怕如今他们已经成了你刀下的亡魂,明日,又会是饭桌上的一道菜吧!” 白金垣冷厉的眸光一颤。 “殷世子,慎言!” “侯爷,你好歹也是大殷荣国候,并不缺钱,你却开卿雪楼,以人肉为食,导致宾客络绎不绝,我想知道,你要这么多钱,是做什么?” 还不等白金垣说话,殷鹿竹又补了一句。 “你屯兵买马,意图谋逆,颠覆大殷王权?是也不是?” “父亲!”白言辞惊愕的看向白金垣,眼底闪过一抹心虚,他还想说什么,却被白金垣一个眼神制止。 “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上报君上,一查便知了。”殷鹿竹的声音犹如催命的符咒,让白金垣衣袖底下的手一紧。 瞧着他难看的面容,殷鹿竹笑容明媚,“就是不知道,侯爷经不经得住查呢?” 白金垣看了殷鹿竹好一会儿,脸上忽然露出一抹笑容。 他看向沈南箫,“相国,此事一定是有误会,待老夫细细查验一番,定会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君上日夜为国事操劳,大可不必事事都告知于他。” “荣国候。”沈南箫缓步走了过来,冷锐的眸子直逼白金垣,“动到本相的头上,你怎么敢的啊?” 白金垣一愣,他不解的看向沈南箫,“相国此话何解?” 沈南箫眼底沉痛一闪而过,“相国莫非看不到傅绾笙坟墓上的字,乃我沈南箫之妻。” 瞧着他眼底忽视不掉的戾气,白金垣脚下有些踉跄,他忍不住的后退一步,下意识的就看向了身侧的白金垣。 对上他的目光,白金垣有些狼狈的垂下了头。 那傅绾笙可是傅家嫡女,肌肤白皙胜雪,用来做人皮灯笼最是上乘。 “来人!”沈南箫低喝,“绑了,关进刑部地牢。” ------------ 第153章 每次都来坏她的好事 “沈南箫,老夫乃是君上亲封的荣国候,你敢不经君上询问便将我下狱!” “有何不敢?” 还不等沈南箫说话,殷鹿竹的声音便在一侧响起。 他一步一步的逼近白金垣,目光漫不经心的在白言辞身上扫过。 “令郎的肌肤倒也光滑,真是让人垂涎啊!” 眼前的殷鹿竹,像是褪去了那层玩世不恭的表象,露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尖锐。 闻言,白言辞当即便怒了,“狗东西,凭你也敢这般对本公子!” 面对白言辞的咒骂,殷鹿竹神色淡淡的,像是掀不起波澜那般。 “将人压回刑部地牢!” 随着沈南箫最后一句话落下,士兵纷纭而知,将俩人压住,送往了刑部大牢。 瞧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殷鹿竹眼波微微闪烁了一下,眼角无声的掉下一滴清泪。 她自问一生不曾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恶事,可为何,上苍要这般待她! 满门被炒还不够,还要让她死也死的这般没有尊严么? “上苍真是瞎了眼!” 沉寂中,她有些苍白的唇瓣幽幽的吐出一句。 沈南箫有些莫名的看她一眼,似乎不懂她此刻的神情。 可他终究没有多问,傅绾笙之事,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进宫吧。” 点了点头,殷鹿竹和苏御都跟上了他的脚步。 大殷宫内一如既往的繁华,微风轻轻拂过,吹的楼角的灯笼轻轻晃动,轻纱微浮。 燕华抬手给顾庭芳亲自倒了一杯酒,“这杯酒,我敬君上。” 顾庭芳看了燕华一眼,也不曾拒绝,只是拿起面前的酒便一饮而尽。 之后,便是无声的静默。 俩人似乎是各怀心思,双眸静静的看着大殿上的舞姬。 那妙曼的舞姬,清颜白衫,青丝墨染,彩扇飘逸,若仙若灵,水的精灵般仿佛从梦境中走来。 琉璃灯火熏染的殿内,映衬得她肌肤如雪。 她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手中扇子合拢握起,似笔走游龙绘丹青,玉袖生风,典雅矫健。 乐声清泠于耳畔,手中折扇如妙笔如丝弦,转、甩、开、合、拧、圆、曲,流水行云若龙飞若凤舞。 燕华偷偷的看了一眼顾庭芳,见他似乎对这舞姬很感兴趣,眸色暗了几分。 “君上很喜欢看着舞么?” 顾庭芳脸上带着淡漠疏离的笑,“打发时间罢了。” 闻言,燕华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往前倾了几分,媚眼如丝,“君上打算何时与燕华圆房呢?” 顾庭芳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僵。 还不等他说话,张家德的声音便传来,“君上,相国,殷世子,还有苏侍郎求见。” 顾庭芳放下酒杯,“公主先回去吧,孤还有政事要处理。” 燕华脸上的神情微僵。 又是殷鹿竹! 每次都来坏她的好事。 即便心中皆是不悦,她还是点了点头,乖巧的退了出去。 不消片刻,沈南箫和殷鹿竹还有苏御便走了进来。 擦肩而过,燕华深深的看了一眼沈南箫,接着,便趋于无声。 ------------ 第154章 君上,我与相国都饿了 “事情都查清楚了?” 见沈南箫进来,顾庭芳开门见山的问道。 他点了点头,脸上像是蒙着一层淡淡的伤感,叫人没由来的有些难受。 沈南箫道:“卿雪楼内的一应具物,皆是人皮人骨所制,厨房里的肉乃人肉。” “荣国候白金垣乃幕后之人。” 顾庭芳缓缓抬眸,琉璃灯火照在他的脸上,映衬得美人如妖。 “白金垣?” 沈南箫点了点头。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殿内安静的有几分瘆人。 许久之后,沈南箫才沉沉的叹息了一声,“罢了!那白金垣与各大藩王来往密切,若是动了他,那些藩王定会心生疑心。” 听着沈南箫的话,殷鹿竹瞳孔不可置信的一缩。 她惊愕的看向沈南箫,眼底带着几分嘲讽,“相国不是说傅绾笙是你的夫人么?” “如今,你的夫人死后被人侮辱至此,剥了人皮,骨头制成了琵琶,你竟也能云淡风轻的放过始作俑者。” 殷鹿竹的话,犹如一柄见血封喉的利刃,在沈南箫的心上割上了无数刀,疼的他不能自已。 可,他先是这大殷的相国,才能是傅绾笙的夫君。 他不能为了一己私欲,置大殷于不顾。 藩王若反,天下必定尸殍遍野,到时候,受苦的还是百姓。 此事,须得徐徐图之。 “原来,相国的钟情也不过如此。” “殷鹿竹!”顾庭芳低声提醒,“退下!” “那白金垣便不管了么?”殷鹿竹直视着顾庭芳,仰头问了一句。 “是!”一句话,顾庭芳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 而后,便看到殷鹿竹眼底的光一点一点的灭了。 她往后退了一步,低低的笑了一声,那声音里,不知道沉淀了多少的苦涩。 她说,“原来,都不过如此。” 她的声音竟透着一股萧索之意,搅得人淡淡的伤神,那种感觉,就仿佛你掩上窗户,那清凉的风依旧会无孔不入。 她行了一礼,“臣知道了,现在便回刑部,去放了白氏父子。” 苏御也行了一礼,“臣去抚恤其家属,令他们将此事忘记。” 顾庭芳点了点头。 临走之时,苏御深深的看了一眼殷鹿竹,大步离开。 一时间,殿内便只剩下了三人的存在。 殷鹿竹刚准备离去,顾庭芳便叫住了她,“你不必去了,此事,交给相国便好。” 殷鹿竹脚步一顿。 扭头,她怔怔的看着顾庭芳,瞧着他眼底的了然,她轻轻的垂下眼睫,“知道了。” “可是君上,自古以来,死者为大,白氏父子却倒行逆施,做出此等天怒人怨之恶事,不处罚便也罢了,就这么放了是不是有些愧对死者。” “你想怎么样?” “关上一夜吧,也算给那些死者的在天之灵一点告慰。” 顾庭芳看着殷鹿竹,他忽然觉得,这个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身上多了一些从前没有的人气,像是忽然就懂了凡尘烟火那般。 他没有拒绝,“行。” “君上,我与相国都饿了。” 听着她那委屈得像是要哭出来一般的声音,顾庭芳唇角勾勒出一抹清浅的弧度。 “传膳!” ------------ 第155章 什么样的烈酒没尝过 不一会的功夫,太监宫女便将一道道精致的菜肴摆上了桌。 还有一壶名唤月光醉的酒,泛着淡淡的酒香,弥漫在偌大的昭德殿内。 三人围桌而坐。 殷鹿竹默默的看了一眼顾庭芳和沈南箫,然后将酒壶挪到了自己跟前。 将盖子揭开,殷鹿竹在身上翻找了一圈,最终拿出了一小瓶药。 她也不藏着掖着,当着俩个男人的面就这样将那药粉倒了进去。 顷刻之间,那清澈的月光醉便成了红色的。 殷鹿竹抱起酒壶摇晃了两下。 沈南箫和顾庭芳愣愣的看着她,一时没看懂这是什么操作。 下毒? “嘿嘿。”迎着俩人的视线,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拿起酒壶给俩人斟酒。 瞧着酒杯里红的有些过分的酒,顾庭芳与沈南箫对视了一眼,谁也没有要喝的意思。 殷鹿竹悠然落座,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君上,相国,我敬你们。” “……” 俩人不语,面色凉如水的看着她。 瞧着俩人眼底的怀疑,殷鹿竹眨了眨眼睛,“这是一种珍惜果子的粉,放进去可增添酒香,没有毒的。” 顿了顿,似乎是怕俩人不相信,她又道:“这里可是昭德殿,是大殷宫,便是给臣一千个胆子臣也不敢下毒啊。” 说着,她便拿起酒杯率先喝了一口。 见她毫不犹豫的将那酒给喝了进去,顾庭芳与沈南箫这才抬起了面前的酒,轻轻一饮。 殷鹿竹神色淡淡,面颊在这琉璃灯火的熏染下,有些绯色。 见俩人将酒喝下。 她重新拿起酒杯递到了唇边,在俩人的目光注视下,轻轻一吐,便将口中的酒吐了出来。 顾庭芳:“……” 沈南箫:“……” 俩人被她这一拨操作弄的有些茫然。 还不待反应,顾庭芳与沈南箫只觉得脑袋传来一阵晕眩,随即,整个人狼狈的趴到了桌上,不省人事。 “下下下下毒了!” 站在一旁的张家德当即便震惊了,他慌忙的想要喊人护驾,却见殷鹿竹神色淡淡的瞥他。 “太监你不必惊慌,他们无事,这酒后劲大,他们只是醉过去了而已。” 张家德怀疑的目光扫过趴在桌上的俩人,小心翼翼的问道:“世子此言当真?” 她无比真诚的点了点头。 “自然是真的,难道你以为我敢在大殷宫毒杀君上,我疯了不成?” “你若是不信,便自己饮一口试试。” 瞧着她递来的酒,张家德果断的摇了摇头,“不必了不必了,老奴信殷世子。” “嗯。”殷鹿竹撑着桌子站了起来。 “既然君上和相国无事,那我便先走了。” “这酒既然当真这么烈,那为何殷世子无事?” 在殷鹿竹即将离开昭德殿之时,张家德还是没有忍住的问了一句。 脚步微顿,殷鹿竹朝着他扯出一抹笑容。 “本世子常年流连于烟花之巷,什么样的烈酒没尝过。” 张家德警惕的看着她。 殷鹿竹前脚刚刚离开,他后脚便跑到了顾庭芳跟前。 ------------ 第156章 殷世子,有话直说 探了探鼻息,见俩人当真只是睡着了,张家德这才松了一口气。 吓死了,还以为这殷世子是活腻了,当真给君上和相国下毒呢! …… 明净清澈如柔水般的月色倾洒,清光流泻,意蕴宁融,月色柔和而透明,轻盈而飘逸,整个刑部大牢皆被浓郁的鲜血味道所包裹,毫无生机。 殷鹿竹身为刑部右侍郎,她手握令牌,一路畅通的无阻的来到了地牢。 见她进来,白金垣和白言辞瞬时便向了她。 白金垣面前摆放着精致的菜肴,衣冠整洁,便是牢内,也依旧没有半分的狼狈之态。 见殷鹿竹进来,他极度不屑的轻哼了一声。 “怎么?是君上让你来放了老夫的?” 瞧着他眼底的得意和有恃无恐,殷鹿竹点了点头,“将门打开。” 狱卒不疑有他,赶紧将牢门打开。 殷鹿竹抬脚走了进去,她扫过桌上的饭菜,目光与白言辞相识,他讥讽的哼了一声。 他拿起筷子,优雅的夹了一筷子菜送入口中,语气轻慢。 “殷鹿竹,沈南箫比你明事理多了!父亲劳苦功高,为大殷操劳了半辈子,你以为君上会轻易要了他的命?” “殷鹿竹,开罪我荣国侯府,你想过后果么?” 瞧着白言辞有恃无恐的样子,殷鹿竹唇角露出一抹浅浅的笑。 她在桌边坐了下来,“侯爷果然运筹帷幄啊,倒是相国枉做小人了。” 白金垣蹙了蹙眉头,没有多言。 “唉!”殷鹿竹叹息一声,她问白言辞,“你怎么想的,竟动了那傅绾笙?相国都快气疯了!” “傅绾笙!呵!”白言辞冷哼,“那女人不错,当属上乘,那肌肤,便是死了也吹弹可破,真是可惜,先前怎就没有注意到。” “看来,传闻不虚啊!这傅家嫡女确实不俗,只可惜,还没尝过便死了。” “呵呵呵。”白言辞笑着,有些无所谓的态度。 “罢了罢了!她的皮制成的灯笼也是一绝,还有那琵琶,殷世子见过了么?” 殷鹿竹看着他,唇微微挑起,明明在笑,可却让人感觉毫无一丝温度,仿佛面上笼着绝美的画皮,永远窥探不到她真实的情绪。 半晌之后,她才点了点头,“看到了。” 接着,她话锋一转,“侯爷,此事已经闹的人尽皆知,君上有心护你,可总得给大殷百姓一个交代,得给朝中臣子一个警示,不能便这般算了的。” “此事,是那掌柜的自作主张。”白金垣道。 “侯爷,将一切都推给一个死人,做不得数,便是君上信,朝中臣子也不会信,百姓也不信,难以服众。” 白金垣眉头轻蹙,“我要面见君上!” “侯爷,君上不会见你的。”殷鹿竹漫不经心的看着他,“君上命我前来,便是给侯爷机会,给荣国侯府满门一个机会。” 白金垣紧紧的盯着她,心中有些凉意。 “殷世子,有话直说!” 白金垣眉宇间透着阴戾之气,即便两鬓已添了些许的银发,整个人依旧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 ------------ 第157章 你该报这养育之恩才是 殷鹿竹点了点头,她盯望着白金垣,红唇轻启,“此事,乃大公子所为,侯爷毫不知情,若说有罪,也只是管教不严之罪,罪不至死。” 殷鹿竹的声音传入耳膜,白金垣与白言辞皆是一怔。 “父亲!”白言辞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慌张,“殷鹿竹,你休得胡言!” “侯爷,此事很大,瞒不住的,你是要荣国侯府满门荣耀不灭,还是带着百年基业一起去面见你白家祖先么?” 殷鹿竹没再言语,只是看着白金垣。 她神色冷漠,妖异的眸光渐渐被嗜血取代,还夹杂了一缕淡淡的冷冽与暗沉。 “你想如何?” 白金垣问道。 “舍大公子一人,保得荣国侯府百年荣光。” 殷鹿竹的声音很轻,很淡,却透着丝丝缕缕的蛊惑,钻入人心,一点一点的将之腐蚀殆尽。 “若我不呢?”白金垣一双眼睛扫过白言辞,有些心痛的问了一句。 后者咧嘴一笑。 “偌大的荣国侯府已被驭冥军包围,只待一声令下,九族惧亡!” “此事与九族何干!”白金垣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沉声斥问。 殷鹿竹也站了起来。 “侯爷,自古以来死者为大,而你们去偷盗尸体,将其肉卖给百姓吞食,此等天怒人怨之事,已经犯下众怒了!” “父亲!”瞧着白金垣脸上一闪而过的动摇,白言辞有些急了。 他在白金垣跟前跪了下来,“父亲,不要舍弃儿子,我们面见君上,父亲为大殷立下战功,君上不会忍心的。” “白公子,众怒难平,君上便是为难,才将此事交给了我,你莫要为难侯爷了。” 上前一步,殷鹿竹盯望着他,那一字一句,犹如催命的符咒。 “难道白公子真的忍心因你一人而让白氏九族具亡?” “侯爷生你养你,你该报这养育之恩才是!” “殷鹿竹……” 白言辞话音未落,白金垣便闭上眼睛,有些沉痛的叹息一声,“殷鹿竹,答应老夫,给我儿一个痛快。”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风声缄默。 白言辞不可思议的后退着,他瞳孔紧缩,看着白金垣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父亲……当真要儿子死?” 荣国候闭上眼睛,似乎是不敢看他,只道:“言儿你且去,来世在续这父子之情。” 白言辞眼底的光在这一瞬间,突然就灭了。 “哈哈哈哈哈……”他苍凉的笑声回荡在这幽暗的地牢内,经久不散。 “儿子!拜别父亲!” 一句话,他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那般,发狠的说道。 白金垣背对着他,一句话也不曾说,只是那眼睛里,隐隐拂过一抹冷光。 今日之仇,来日,他会完完整整的要回来。 顾庭芳!你竟狠心至此! 殷鹿竹走出牢房,“来人,将白公子带出来。” 不消片刻,白言辞便被人钳制住带出了牢房。 白金垣脚下微动,终究还是没有忍住的提醒道:“殷世子,你答应过老夫的!会给我儿一个痛快!” ------------ 第158章 是啊,我怎么就这么敢呢 殷鹿竹微微侧目,他看向白金垣,眉眼带笑,整个人在烛火的映衬下美艳不可方物。 但看在其余人的人眼里,却是另一番说不出来的妖冶,就犹如一朵带了剧毒的花朵,吸染了半分,便足以致命。 短暂的宁静之后,她点了点头,低声吩咐道。 “将白公子的皮,剥了。”瞧着白金垣猛然瞪大的眼睛,她唇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生剥!” “殷鹿竹!”白金垣像是疯了那般,连身为一国之侯的风度也顾不得了,疯狂的摇晃着牢房大门。 “将门打开!” “殷鹿竹!你个卑鄙小人!你敢这般算计于老夫,老夫要将你挫骨扬灰!” 白金垣想要说什么,却被人将嘴巴牢牢地捂住,拖了出去,唯有那恐惧的泪水犹如断了线的珠子那般落下。 殷鹿竹站在牢房外,瞧着白金垣这歇斯底里的模样,她不解的蹙了眉头。 声音无辜,“侯爷这是怎么了?是本世子求情,才保住了你荣国侯府,怎得你还一副要将本世子杀之后快的神情呢?” “侯爷,难道你想观看?” 丝毫不在意荣国候的咒骂,她像是没听到那般,不赞同的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我怕侯爷年纪大了,遭受不住这刺激。” “等令公子的皮剥下来,我做成灯笼给侯爷,挂在你的房间给你照明,就像令公子还在你身边一样,哈哈哈哈哈。” 她笑的疯狂又有一些快意。 “怎么样啊侯爷?本世子贴心吧?” “殷鹿竹,本侯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听着白金垣的嘶吼,她一愣,“那,我用他的骨头造……” 她歪着头想了一会,“琵琶也不太行,令公子骨头不行,不如,就造一把剑吧,侯爷日日看着,实在受不住还可抹脖子,呵呵。” 看着她这样子,白金垣忽然就僵住了。 不知为何,看着眼前的殷鹿竹,莫名的就叫人脊背发凉。 似乎是意识到什么,他忽然抓紧了牢门,“殷鹿竹,这不是君上命令!” “嗯?侯爷此话何解啊?” 白金垣紧紧的盯着她,手上的力度逐渐加重。 他们用鲜血和荒蛮野性战胜了懦弱和胆怯,为帝王立下汗马功劳,在富饶的疆界里坐拥河山,君临天下。 君上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众口,也定然不会下这样的命令。 他信君上会要了言辞的命儿,却不相信,他会用这样的方式杀死言辞。 所以,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个殷鹿竹在假传圣旨。 他想害死言辞! 直到这一刻,荣国候这才醒悟了过来。、 瞧着他这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殷鹿竹突然就笑了起来,笑的犹如那祸国的妖姬,如那千古佞臣。 她道:“侯爷真是后知后觉。” 白金垣目眦欲裂,“殷鹿竹,你怎么敢?” “是啊,我怎么就这么敢呢?”她语气轻松,像是自嘲,也像是什么其他的,叫人看不清楚。 她没再多言,转身便往外走去。 “殷鹿竹,我认了!”白金垣连忙叫住了她。 “你放了他,我可答应你任何要求,殷鹿竹,我与你父亲同朝为官数载,你这般行事,他也会不允的!” ------------ 第159章 殷世子竟也能欺负他了 回眸,殷鹿竹神色淡淡的看着白金垣,“侯爷,你老了,从前,你不会向任何人求饶的。” 殷鹿竹的话传入耳膜,白金垣有片刻的失神。 随后,他有些颓废的垂下头,“或许吧,人哪有不老的呢?” 殷鹿竹不语,只是复杂的看着他。 白金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语气近乎祈求那般。 “殷鹿竹,你放了言辞,我知道他从前不懂事,当众给过你难堪,让你下不来台,我会让他给你赔礼道歉的。” “傅家已经没了,那些个百姓也未必就会领你的情,你不如,便卖一个人情给我,往后,殷世子若有需要,荣国侯府鼎力相助。” 殷鹿竹轻轻的垂下眼眸。 他看着眼前的白金垣,眼波轻轻闪烁了有下,眼前的他,当真就像是一个平凡的父亲那般,哪里还有曾经那驰骋疆场的模样。 迎着他的视线,殷鹿竹叹息一声。 “侯爷,犯了错就得付出代价,你觉得呢?” 白金垣一颗心在这一刹那猛地一沉。 他近乎绝望的嘶吼,“殷鹿竹,若你今日敢对白言辞不利,他日,我定叫你后悔今日之所为。” “后悔?”她轻轻的呢喃着和两个字,“我这辈子,便不知何为后悔!” 话落,她便大步走了出去,任凭白金垣的声音如何嘶吼,她都像是不曾听见那般。 白言辞已经被人绑在了架子上,可是却无人敢动他分毫。 殷鹿竹出来的时候,苏御在第一时间迎了上来。 他看了一眼白言辞,又看向殷鹿竹,低声道:“世子,君上不是说,关一夜便将人放了么?你怎么?” 殷鹿竹面无表情的瞥了一眼眼前的苏御。 “天子犯法且与庶民同罪,更别说旁的了!” 白言辞发狠的盯着殷鹿竹,努力挣扎着,“殷鹿竹,你敢假传圣旨,你今日若是敢动我,便是重罪!” 殷鹿竹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般那般,她往后退了一步,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双腿随意的交叠起来,她一手撑着脑侧,似笑非笑的看着白言辞。 红唇轻启,“来人,将他的皮给剥下来。” 闻言,刑部牢房之内的侍卫各个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动。 这可是荣国侯府的大公子,剥他的皮,日后,还不得全族都被荣国候给夷平了。 见众人愣着不动,殷鹿竹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瞧着这一幕,白言辞有些畅快的笑了起来,那声音回荡在牢内,经久不散。 “殷鹿竹,他们不敢动手的!” 听着他语气里的幸灾乐祸,殷鹿竹也不恼。 她也没有强迫这些狱卒动手,毕竟,谁都有家人,便是不为了自己,也得为了家人考虑。 这一点,她也是早就想到了的。 就在这个时候,长桉带着姬砚沉走进了刑部地牢。 姬砚沉刚一进来便看到了绑在架子上的白言辞,他眼底划过一抹细微的意外。 从前,只有这白公子欺辱殷世子的,什么时候,殷世子竟也能欺负他了。 ------------ 第160章 白公子,你喜欢哪个 没有多想,姬砚沉来到殷鹿竹身旁,低声问道,“你又哪里不舒服?” 听着他声音里忽视不掉的不耐,殷鹿竹抿了抿唇瓣。 抬手,她白皙修长的指尖轻轻指了一下白言辞,语气无辜,“帮我把他的皮剥下来。” 姬砚沉瞳孔不可置信的一缩,他惊讶的看着殷鹿竹。 先前,她命人穿了玄卿的琵琶骨,如今,他还在府里躺着养伤,只待痊愈就要被逐出府去。 如今,她却要剥了白言辞的皮? 就在姬砚沉怀疑自己幻听的时候,殷鹿竹又默默的补了一句,“中途不可死亡,我要他清醒的感受这这一切。” 说着,他抬手拽了拽姬砚沉的衣袖,“我相信以你的医术,一定能做到的。” 与他对视的瞬间,姬砚沉心中忽然划过一抹异样的感觉。 他迅速的移开目光,然后,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姬砚沉将手中的药箱放下,很是熟练的拿出了几把薄如蝉翼的刀片,还有剪刀。 他沉声问道,“剥皮刑法的三种方式,方法一,从脊椎下刀,有如蝙蝠展翅,剥的时候由脊椎下刀,一刀把背部皮肤分成两半,慢慢用刀分开皮肤跟肌肉,像蝙蝠展翅一样的撕开来。” 说着,姬砚沉看了一眼殷鹿竹,解释道:“这样被剥的人要等到一天多才能断气,残忍程度不亚于凌迟之刑。” 曾经,这白家大公子也是欺负过这殷世子的他知道,难道,正因此事他便公报私仇? 迎着姬砚沉怀疑的目光,殷鹿竹也没有多做解释。 她道:“第二种呢?” “浇姹女。” 闻言,殷鹿竹眨了眨眼睛,“怎么说?” 姬砚沉看了一眼身后的白言辞,此刻的他,已经不如先前那般趾高气扬,眼下,他面色有些苍白,脸上泛着薄薄的汗水。 收回目光,他道“人埋在土里,只露出一颗脑袋,在头顶用刀割个十字,把头皮拉开以后,向里面灌姹女下去,由于姹女很重,会把肌肉跟皮肤拉扯开来。” “埋在土里的人会痛得不停扭动,又无法挣脱,最后身体会从头顶的那个口“光溜溜”的跳出来,只剩下一张皮留在土里。” 姬砚沉一边摆放着所需物品,一边云淡风轻道:“相对来说比较简单。” “那第三种是什么?” “沥青。”姬砚沉惜字如金般的落下两个字。 “先将人钉在门板上,取来熔化的沥青浇在其身上,过一会沥青冷却凝固,用锤子敲打,沥青和人皮便会一齐脱掉,形成一幅完整的人的皮壳。” “世子需要哪个?” 殷鹿竹沉思了片刻,忽然望向架子上的白言辞,“白公子,你喜欢哪个?” 白言辞盯着她,身子忍不住的颤抖着。 “变态!”白言辞似是惊惧到了极点,看向殷鹿竹的眼睛就好像在看一个恶鬼。 瞧着他这模样,殷鹿竹叹息一声。 “你!”她随手指了指长桉:“进去问一下荣国候,让他替他的儿子选一个吧。” ------------ 第161章 本世子替你选吧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只是同情的看着白言辞,又小心翼翼的看一眼椅子上坐着的殷鹿竹。 狱卒各个面面相觑,便是连大气也不敢喘。 曾经只听闻殷世子纨绔,还沉迷于男色,可没有听他这般狠绝又变态啊! 真是看着就叫人脊背发凉。 这可是荣国候的大公子,最里面的可是荣国候,这样的人,便是连楚湘王也不敢轻易得罪,这殷世子,是疯了么? 苏御安静的站在身后,他目光深沉的落在殷鹿竹的身上。 从那次他咋长街与人争执的时候便发现这殷世子变了。 也或许,他骨子里本就是这样的人。 此事,荣国候府做的过分了。 可是君上与相国为顾大局而忍了。 可殷世子却甘愿冒着被诛的风险,也要为百姓们讨回一个公道,就凭这份心,难道还不值得他与他一道么? 想着,苏御不自觉的上前几步,离得殷鹿竹有些近。 就在这个时候,长桉闷闷不乐的走了出来。 迎上殷鹿竹的目光,他抬手擦了一下脸颊,语气有些委屈,“世子,那荣国候不讲究,竟朝着属下吐口水。” 殷鹿竹:“……” 顿了顿,长桉又补了一句,“那荣国候也没选,只一个劲的在骂世子,还说属下就是个狗腿子。” 闻言,殷鹿竹也不恼。 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罢了罢了!既然白公子和荣国候都不选,那么,便本世子替你选吧。” 她看着白言辞,果决道:“姬砚沉,就第一种吧,这样皮才能制成灯笼。” 姬砚沉抬眸看她一眼,而后点了点头,“嗯。” 瞧着步步逼近的姬砚沉,白言辞脸色煞白,“你,你敢!我可是荣国候府的……” “啊!” 一声惊叫突然划破漆黑的苍穹。 那声音凄厉而惨烈,声声回荡在地牢之内,经久不散。 白金垣咒骂的声音也戛然而止,他惊愕的听着那声音,眼睛瞪得大大的,眼泪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那般,毫无预兆的便掉了下来。 言辞! 不过片刻,白言辞便晕厥了数次,又在那剧烈的疼痛中醒来。 他的衣服被扒下,毫无尊严的被架在那。 姬砚沉手上的力度很是精准,每一刀都让他求死不能。 白言辞哭叫的声音逐渐的低沉。 他大口喘着气,努力的看向殷鹿竹,想要求饶。 后者低垂着头,漫不经心的玩弄着自己的指甲,面上半点波澜也没有。 “啊!” 一声惊叫再次响起,白言辞瞪着一双眼睛,随后整个人便晕了过去。 “将他弄醒。”殷鹿竹淡淡的吩咐,“别以为装晕就能没事。” 姬砚沉拿着刀的手微顿。 他蹙眉看了一眼殷鹿竹。 装晕? 他管这叫做装晕? 没再纠结,姬砚沉拽住皮肤的一角,猛地一扯。 白言辞脸上青筋毕露,脖子仰得高高的,他剧烈的喘息着,却是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只是听着那喘息就知道痛到了极点。 地牢内,寂静的有些诡异。 ------------ 第162章 世子,真是太可怕了 那些成日了叫冤的人也不敢再发出半点声音,生怕下一个被剥皮的就会是自己。 明明是三伏天的天气,众人身上却像是凝结了一层厚厚的寒冰,冷的入骨入髓。 姬砚沉将剥好的皮呈到了殷鹿竹跟前,“可满意了?” 她点了点头,红唇勾起一抹俏丽的弧度。 她望着姬砚沉,由衷的赞叹,“姬砚沉,你真厉害!现在我相信你的名不是花钱买的了。” 姬砚沉:“……” “对了。”殷鹿竹上前几步,她手中匕首轻轻挑起白言辞的下颌。 瞧着眼前这张有些好看的脸,她面上划过一抹惋惜。 “他的脸挺好看的,待会敲了骨头怕是不能活了,怪可惜的!” 闻言,姬砚沉面色瞬间便沉了下来。 他有些不耐的看着殷鹿竹,脸上嫣红的鲜血衬得他此刻的神情有些清艳。 “你要让我替他将皮续上?” 姬砚沉整个人都在暴躁的边缘。 然而,却见殷鹿竹摇了摇头,“他活不成了,侯爷身为父亲会难受的。” “姬砚沉,将他的脸皮完整的剥下来,镶入画中,送给侯爷,告诉他,这是我一番心意。” 姬砚沉:“……” 从前,他到底怎么会认为这殷鹿竹只是单纯的顽劣而已,并无危险。 如今看来,这人,真是狠得很啊。 白言辞满脸薄汗,细碎的呻吟若隐若现的传来。 他似乎是想要求饶,唇瓣开开合合,却是说不出半个字。 殷鹿竹也索性像是没看到那般。 姬砚沉没有质疑,果决的将他的整张面皮剥下,手段利落又干脆,像是早已经做了千百遍那般。 末了,殷鹿竹道:“他的骨头很适合做成一把剑,毕竟,人贱嘛。” 姬砚沉抿了抿唇瓣,心情有些复杂。 可他却没有拒绝她的要求。 他看着眼前鲜血淋漓到有些恶心的白言辞,“需要哪跟骨头?” “脊椎骨。” 殷鹿竹答的干脆又利落,当真是半点犹豫都没有。 偏偏,那语气很是轻快,像是在说一句平凡不过的话。 地牢内剧烈的吼叫再次响起,惊得人噤若寒蝉。 片刻之后,姬砚沉道:“他还有一口气在。” “救活他。” 殷鹿竹神色焦急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君上说了,关上一夜便要放人的,可不准杀人!我作为刑部右侍郎,可不敢知法犯法。” 众人:“……” 殷鹿竹望着架子上的白言辞,低声喃喃道。 “上天有好生之德,白公子必须得活着,姬砚沉,你将他治好便送回荣国侯府吧。” 姬砚沉:“……” 长桉默默的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整个人站的笔直。 脊椎骨抽走,这白言辞就算是活着,人也是废了。 没了皮,脊椎骨也没了,倘若活下来,那接下来的每一天,才是真正的折磨。 世子,真是太可怕了。 姬砚沉黑着一张脸,从药箱里拿出草药,安静的给白言辞止血疗伤。 后者则是很疲惫的叹息一声,“我先回府了,困了。” 姬砚沉看了一眼她离去的背影,他轻轻垂下眼睫。 这个人,他是要亲手逼得荣国候杀掉白言辞啊! ------------ 第163章 不过贱命一条,死了算 深夜,人已寐,银白的月光洒在地上,到处都有蟋蟀凄切的叫声,夜的香气弥漫在空中,织成了一张柔软的网,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其中。 奉安殿内,静的有几分瘆人。 烛火之下,顾庭芳一袭黑袍,独倚长椅,漫不经心的看着地上打滚玩乐的殷狗,看不出在想什么。 正在这时,奉安殿的大门被打开,殷鹿竹带着满身的血腥之气走进了殿内。 她脚步顿时便停住了。 她惊愕的看着软榻的半躺着的顾庭芳,有片刻的愣神。 男人墨发及腰,一阵微风拂过,卷起他垂落的长发,带给人一种谪仙般的诱惑。 殷鹿竹看着他,久久没有回神。 “殷鹿竹,胆敢给孤下毒,你活腻了么?” 顾庭芳的声音在殿内响起,魅惑邪肆,透着丝丝缕缕的漫不经心。 殷鹿竹缓步走了上来,她摇了摇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君上若要臣死,多的是理由,何须这般。” 听着她这很是委屈的话,顾庭芳不禁多看了她一眼,“孤冤枉你?” 后者一脸坦荡,“那是烈酒,君上与相国不胜酒力,竟也能怪到臣的头上。” 顾庭芳:“……” 从前怎么就没发现这殷鹿竹竟这般诡计多端呢? “哼!”他轻哼了一声,也没有再计较,只是问了一句,“人还活着?” 殷鹿竹送到嘴边的茶突然僵住。 她将杯子默默的放到了桌上,抬眸看顾庭芳,“君上何意?” “你当真以为,孤与相国不知道那酒有问题?” 沉默片刻,殷鹿竹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这么说,明日荣国候发难,君上会护着我了?” “……”听她这理所当然的语气,还有这无所谓的态度,顾庭芳有些不悦。 这个人,他走的每一步都像是早已提前计划好那般。 “孤还以为你不怕死呢。” 殷鹿竹微微顿了一下,而后叹息一声,语气有些轻缓。 她说,“这繁华世间又何尝不是一杯毒酒,以为自己早已厌倦,其实却总想一醉贪欢,活着,总是有希望的。” 瞧着她此刻的神情,顾庭芳微怔。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眼前这人给自己的感觉,像是早已经走过了万水千山,尝过了百种毒药那般心境。 可他还是想知道…… “如若,孤不护着你,你该如何自保?” 殷鹿竹摇了摇头,“不过贱命一条,死了算!” 说着,她便直接将他漠视成了空气,掀开被子,躺进被子里,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 “……”顾庭芳看着她。 见她眉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白嫩的皮肤透出淡淡粉红,嫣红的唇瓣娇艳欲滴。 他见过无数美人,有风情万种的,也有温婉娴熟的,更有华贵骄傲的,可却从不见过这般…… 率性无耻的让人轻易的忽略了她那倾城祸国一般的容颜。 真是可惜了,竟是个男子之身。 顾庭芳还想说什么,却突然听见一个声音传来。 “君上,是你下令让臣关上一夜便放了白家父子,臣并未杀他,他也还活着好好的被送回了白府,怎能怪臣呢?” ------------ 第164章 谁又敢妄动皇亲国戚呢 “那人皮是孤剥的么?”顾庭芳有些无语的问道。 殷鹿竹轻笑一声,“可君上也未曾说过,不许剥他皮,抽他骨啊。” 闻言,顾庭芳忽然就笑了,笑的畅快淋漓。 “殷鹿竹,做得好。” 听到那声音的刹那,殷鹿竹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是幻听了。 她默默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君上何意?” 顾庭芳自软榻上缓缓起身,“白氏父子这些年来,占着是太后亲眷,又居功自傲,缕缕犯错,为了这天下的太平,孤多番忍让,却让这父子变本加厉,此次,孤也未曾真的要放过他们。” 说着,他看了一眼殷鹿竹,“只是殷鹿竹,你实在让孤意外。” 殷鹿竹静默无声的看着他,心中鄙夷。 说这么多,不就是有我这只出头鸟为你省去很多麻烦,我背后是楚湘王府,白金垣不敢杀我,可会恨我,恨整个楚湘王府。 侯府与王府隔着血海深仇,于你稳坐帝位百利而无一害!阴险! 顾庭芳:“……” 听着她心底传来的声音,顾庭芳抿了抿唇瓣。 还不等他说话,就见着那人笑容满面的走了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很是谄媚。 “君上,臣愿做你手中一把利刃,你让臣杀沈南箫臣便杀,便是让我杀太后,臣也杀!” “……” 顾庭芳神色微僵,默默的将自己的衣袖自她手中抽走。 然后很是僵硬的扯开了话题。 “你这房间不错,很是雅致。” 殷鹿竹:“……” 顾庭芳没再多留,转身走出了奉安殿。 殷鹿竹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长长的眼睫轻轻的垂下。 帝王有诸多无奈,事事须得权衡利弊,可这样,终究不太畅快,人生得意须尽欢,何必将自己禁锢在那些框框条条里。 顾庭芳这帝位,也着实做得窝囊。 前面,顾庭芳脚步微微顿住。 他轻轻侧目,唇角荡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为君者,驭人为上。 能让旁人做的事儿,自己又何须落一个残暴冷酷的名声呢? 自卿雪楼内搜出被盗尸体,他便从殷鹿竹的眼睛里看到了滔天的怒火和凉意。 她不惜动用驭冥军围了卿雪楼,不惜以白氏父子当场翻脸,他便知道,这人不会轻易放任白氏父子,他会为城中百姓讨回一个公道的。 所以,自己只需一朝以退为进,便让荣国侯府受此重创。 可殷鹿竹…… 顾庭芳眸子微微闪烁了一下,这人心底终究还是有国家大义的,他是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动了荣国候,必定会惊动各方藩王,所以,他如此这般行事,真是…… 深得他心! …… 姬砚沉回来的时候,刚好看到顾庭芳离开的马车。 站在巍峨的楚湘王府门前,他凝望这那逐渐淡出视野的马车,轻轻的垂下眼眸。 这帝王啊,根本就不是如旁人说的那般和善,宽容,以仁孝治天下。 当凭他初登基,便除去大部分皇室中人,又以雷霆手段逼迫太后放权这些行为来看,便不是个好相与的。 只是这些年来,皆是那相国在替他负重前行,扫除一切障碍。 可如若没有他的允许,谁又敢妄动皇亲国戚呢? 姬砚沉抬眸看了一眼这龙飞凤舞的牌匾,低声呢喃道:“殷鹿竹,其实你不必动手,这大殷君上自会让白言辞死无全尸。” 只是,终究还是低估了殷鹿竹。 他的狠,不比顾庭芳少。 ------------ 第165章 将殷鹿竹给哀家叫来 这一天,注定是不太平的。 白言辞被姬砚沉留着一口气,人不人鬼不鬼的送回了荣国侯府。 一条白色的布帛盖在他的身上,刑部的人将他抬到了府邸门口。 那渗出的血迹将那白色的布帛染得有些鲜红。 瞧着这架势,管家立即便去禀报主母。 不消片刻,梁氏便从府邸里走了出来。 她穿着一袭深蓝色的衣衫,上面绣了白色的梨花,栩栩如生。 她一举一动,皆有一种沉淀在骨子里的高贵,像是世家嫡女经年修炼而来。 站在门口,她目光扫过门口被布帛覆盖的,眉头轻蹙,“是谁?” 有人上前一步,“奉殷大人之名,将白公子送回荣国侯府。” 白公子? 那三个字传入耳膜,梁氏有了片刻的恍惚。 随即,她像是意识到什么那般,疯一般的冲下了台阶。 来到白言辞跟前,她像是突然没了掀开白布的冲动? 她身侧的丫鬟雪秧见此,俯身轻轻的掀开了那白布,当看到里面衣服都无法穿上的人时,雪秧惊叫一声,整个人朝着后面倒去。 梁氏也在此刻看清了那血淋淋的人。 她一只手紧紧的绞紧了锦帕,“这是谁?你说这是谁?” “回夫人,此乃白府大公子,白言辞!” “你胡说!”梁氏一声大吼一声,嗓音都有些沙哑,整个人像是处于癫狂之中。 她踉跄的后退一步。 “我夫君乃荣国候,为大殷立下赫赫战功,便是犯了错,君上也会网开一面,怎会如此迁怒?” “说!这是到底是谁!” 梁氏上前,目光凶狠的瞪着说话的人。 瞧着此刻的梁氏,那狱卒也不敢多说,只得道:“昨夜殷世子连夜对白公子用了刑。” “殷鹿竹!” 梁氏咬牙切齿的念出这个名字,她盯望着地上血肉模糊的白言辞,眼底的泪水瞬间决堤。 她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上前来,双腿一软便跪倒在了白言辞身畔。 她颤抖的伸出手,想要抚摸一下他的脸,可又怕弄痛了他,惊慌的缩了回来。 “言儿!” 听见梁氏的声音,白言辞唇瓣轻轻动了一下,想要说什么,却是半点力气也没有了。 疼,浑身都疼。 他全身的骨头像是都别碾碎了那般。 他努力的想要说话,想要告诉梁氏杀了他,可是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意识无比的清醒,疼的他不能自已,可却生死不能。 梁氏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那般掉落,“殷鹿竹,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侯爷呢?” 狱卒道:“侯爷已经出了刑部地牢,看样子,眼下是去了大殷宫。” 梁氏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将言儿抬进去,找大夫!找大夫!” 狱卒唇瓣动了动,想要劝她别费精神了。 殷都第一名医姬砚沉姬公子已经提他看过了,用名贵的药续着一条命,却生不如死。 而此刻,一向铁血冷硬的白金垣,却在福寿宫内哭的不能自已。 太后白氏端坐在主位上,握住扶手的手却是暗暗用力,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那般。 片刻之后,她一巴掌重重的拍在桌上,沉声道:“将殷鹿竹给哀家叫来!” ------------ 第166章 君上,这便是你说的重病 太后懿旨去到楚湘王府的时候,传旨公公才知,殷鹿竹半个时辰前便进宫了。 于是,那传旨公公只得去了昭德殿。 此刻,昭德殿内寂静无声。 殷鹿竹默不作声的坐在一旁,手里把玩着桌上那方砚台。 张家德有些慌张的走进殿内,“君上,太后娘娘身边的太监来传旨,让殷世子去一趟福寿宫。” 闻言,顾庭芳只是慵懒的扫了一眼坐在一侧的殷鹿竹,“告诉太后,殷鹿竹病了,不宜挪动。” “……”张家德扫了一眼边上神采奕奕的人,连忙走了出去。 一时间,殿内又安静了下来,只有袅袅的沉香随着风烟缭绕。 殷鹿竹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中的砚台,一双如墨色那般的眸子微微一凝。 ‘太后并非君上生母,这些年来,更是纵容荣国侯府,野心勃勃,竟妄想掌控朝政,若我是君上,便将她毒死一了白了,省的麻烦。’ “……” 这声音猝不及防的传入耳膜。 顾庭芳批阅奏章的手微微一顿。 他抬眸看向了殷鹿竹,见她还在把玩着那一方古砚,面上不动声色,云淡风轻,心中却想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顾庭芳不禁将她深深的看了一眼,刚准备说点什么,一道声音便传入耳膜。 “太后,君上正在忙,容奴才通报……” 张家德话音未落,白氏便冷着一张脸快步走进了昭德殿。 她一眼就看到了半坐在案桌上的殷鹿竹,眼底戾气划过。 顾庭芳放下手中的奏章,起身迎了上来,“母后,您怎么来了?” “哼!”白氏冷哼一声,目光却扫过一侧站起来的殷鹿竹,“哀家倒是想来看看,这殷世子到底得了什么病,居然连路都走不了?” “御医!” 她低喝一声,身后提着药箱的御医便走上前来,恭敬的行礼,“太后娘娘有何吩咐。” “去,看看着殷鹿竹得了什么病!” 那御医不敢迟疑,连忙来到殷鹿竹跟前,“殷,殷世子,下官替你把脉。” 仅仅一夜,白言辞被折磨的仅剩一口气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殷都城。 如今看到这殷鹿竹,即便她一副弱质纤纤又无害的白面书生的模样,还是忍不住的寒从脚起。 片刻之后,御医抬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回禀太后,殷……殷世子,无碍。” 太后高高的扬起头颅,看向顾庭芳的目光更是不见丝毫暖意,凉的入骨入髓。 “君上,这便是你说的重病?” 还不待顾庭芳说话,白氏便讥讽的询问出声,“殷鹿竹违抗君令,私自动用酷刑,根据大殷律法,当行车裂之刑?君上莫非要包庇于他?” 面对太后咄咄逼人的质问,顾庭芳微不可闻的哼出一声低笑。 “一切,单凭母后做主。” “……”闻言,殷鹿竹面色陡然一沉。 ‘不靠谱的狗皇帝啊!真是靠山山倒,靠人人倒。’ 顾庭芳意味深长的瞥一眼殷鹿竹,面色有些难看。 而白氏听闻,脸色却是好了许多。 她道:“如此,那便将殷鹿竹拖出……” “只是母后……”白氏话音未落,顾庭芳凉薄的嗓音又响了起来,“杖杀妃嫔,戕害皇嗣,按大殷国律,该当如何啊?” 顾庭芳的声音低沉慵懒,本该是极为惑人的,可在这一刻,却阴冷的叫人害怕,不敢心生逆意。 ------------ 第167章 你说是便是吧,太后 白氏瞳孔猛地一缩,她惊愕的看向顾庭芳,脚下的步伐踉跄了些许,幸得身边的嬷嬷搀扶住。 有那么一瞬间,白氏似乎是怀疑自己幻听了。 一直来,她与君上虽说不上母慈子孝,但也从不交恶。 “君上这是什么意思?” 瞧着白氏煞白的脸,顾庭芳上前一步,他垂眸看着她,语气慵懒又无害。 “母后,有些事儿,做了便是做了,总不能因着是皇亲国戚的关系便网开一面吧。” “孤,对母后已经很宽容了。” 听出他话中的要挟之意,白氏连连冷笑,“好,好,君上真是好啊!” “难道君上忘记当年白氏一族对你的辅佐之恩了,若没有白氏一族,君上如今还能不能登上这帝位也未可知呢?” “辅佐于孤,呵呵。” 话锋一转,顾庭芳忽然看向了一侧看戏的殷鹿竹,“殷世子,太后之言你可听到了?” 茫然的看着眼前意图拉她下水的男人,殷鹿竹点了点头。 “那你觉得,太后此言是何意?” 殷鹿竹抬眸看着他,男人一头乌黑的长发倾泻而下,柔顺的披在身上,在明媚的琉璃灯火下透着几分惑人的感觉,如同笼罩在他的周身光晕。 迎着白氏冷厉的目光,殷鹿竹微微颔首,“太后的意思臣听明白了,白氏一族助君上登上帝位,不过是太后想要夺权,想要挟天子以令诸侯!” “殷鹿竹你放肆!” 她话音刚落,白氏尖锐的嗓音便响彻昭德殿内。 她带着金色的护甲指她,那眼神,恨不得将殷鹿竹就此撕碎。 可她却不卑不亢,“太后,白金垣父子犯下天怒人怨之大罪,君上宽厚,并未处置,许是臣误解了君上的意思,稍稍对白公子加以惩戒!” “稍稍加以惩戒。”白氏呢喃着这一句,“殷鹿竹,人都已经只有一口气在了,你管这叫稍稍惩戒。” “许是手底下的大夫医术不精吧。” “呵!”白氏低笑一声,只是那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凉意,“既然如此,那便杀了那个大夫,此事便算了了。” 顾庭芳下意识的看向殷鹿竹。 以为她定然会舍弃那个叫姬砚沉的。 毕竟,左右不过府中一大夫,无甚大用。 谁知,这人却想也不想,果断的拒绝,“不行!” 太后盯望着殷鹿竹,眉目之间皆是不怒自威的气度,“你敢抗旨!” 殷鹿竹高高的扬起下巴,腰板挺的直直的,“太后若是不满,便抄了我楚湘王府满门。” 顾庭芳:“……” 又来了! 这殷鹿竹是威胁谁呢?动不动就让抄楚湘王府满门。 当那十万驭冥军是假的么! “你!”白氏显然没她气到了,“反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大殷乃是你楚湘王府的了。” “你说是便是吧,太后!” 顾庭芳寻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坐了下来,一手脑侧,满目揶揄的看着这一幕。 瞧着太后被气的浑身发抖却无可奈何的模样,他唇角俏丽的笑容扩大了几分。 这殷鹿竹,可当真是个妙人。 ------------ 第168章 梦里几度莲落莲开 见着殷鹿竹胆大包天,白氏重新将目光落到了顾庭芳身上,“君上,臣子以下犯上,难道你也姑息不管么?” “全凭母后做主。” “好!”得到顾庭芳的首肯,白氏凶恶的目光一凝,“来人!将这殷鹿竹扒了衣服,拖出去,杖八十!” 话落,门外的禁军便走了进来。 瞧着这架势,殷鹿竹眨了眨眼睛‘草!死无所谓,可为什么要扒衣服!’ 顾庭芳瞥了她一眼,低沉的嗓音在殿内缓缓响起,“传旨,白金垣偷盗尸体,烹饪贩卖,又意图杀相国灭口,桩桩件件,天怒人怨,罪无可恕……” “君上!”他话音未落,白氏便出声打断了他。 她满目惊愕,不可思议的看着顾庭芳,“君上不是说,此事不再追究了么?” 迎着白氏的目光,他妖媚的眸子微挑,“可眼下,不是母后在追究么?” “……”闻言,白氏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看了看殷鹿竹,又看了看顾庭芳,“好啊!君上这是有意要护着这殷鹿竹了!” “母后不也是护着白金垣么?为了一个罪臣到昭德殿问罪,母后!” 顾庭芳语气不由得加重了:“后宫不得干政,您忘了么?” 白氏任由身旁嬷嬷扶着,那手狠狠的掐进嬷嬷的手背,后者却是一声不敢吭的忍了下来。 一时间,谁也不曾说话,只是这样看着对方。 许久之后,白氏这才冷哼一声,转身走出了这昭德殿。 顾庭芳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神色一点一点的暗了下来。 “君上!”沉寂中,殷鹿竹轻轻的唤了他一声,“太后与白氏一族狼狈为奸,意图颠覆朝纲,你不如杀了她算了。” 听着这大逆不道的话,顾庭芳轻挑眉眼。 “殷鹿竹,你是失心疯了么?” “……” 闻言,她抿了抿唇瓣。 ‘这白氏并非善茬,今日我杀白言辞在前,她受辱在后,他日若是记恨于我,报复怎么办?还是死了才叫人放心。’ 顾庭芳:“……” “孤从前倒没发现,你是这么一个狠辣无情之人。” 殷鹿竹:“……” 她看一眼顾庭芳,没在意他话中的内容,而是行了一礼,“今日多谢君上庇护,臣还有事,便先退下了。” “滚!” “……”殷鹿竹面色微僵,有些不满的瞥了他一眼。 ‘这狗皇帝莫不是吃屎了?火气这么大!’ 殷鹿竹瞧见顾庭芳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来,那双黝黑的眸底深处似乎是酝酿了一层风暴。 又是要发脾气的预兆。 没敢再多做停留,她迅速的离开了昭德殿。 随后,直奔相国府。 沈南箫沐浴更衣,重新安葬了傅绾笙的遗骨。 回到府中,他闭上眼睛躺在了榻上,眼角忽然就落下了晶莹剔透的泪珠。 梦里几度莲落莲开,醒来已然韶光不在。 当烟云散淡时,看着自己站在梦与醒的交界处,那被撩拨的心境,就如同平静的湖面上划过一池潋滟的清波。 “沈南箫!”一道熟悉的嗓音忽然响起,他睁开眼睛,那人也在同一时间推门而入。 ------------ 第169章 爱我是吧,沈南箫 沈南箫自软榻上起身,见殷鹿竹进来,他微微蹙眉,“殷世子,你来做什么?” 殷鹿竹缓步走了过来,她轻轻垂着眼睫,看向沈南箫的一双眼睛,像是沉淀了许许多多的伤怀。 来到他跟前,她在他身畔蹲了下来。 瞧着她这番举动,沈南箫眼底划过一抹不解,“殷世子?” 殷鹿竹抬起手,轻轻的拽了拽他的衣袖,“沈南箫,谢谢你。” “……”听着这莫名其妙的话,沈南箫眉头皱得又紧了分,“殷世子若有病便去找大夫。” 毫不在意他这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神情。 殷鹿竹缓缓抬手,在沈南箫冰薄的目光之下,轻轻的捧住了他的双颊,“沈南箫,你明明许诺过我,我若嫁你,你便保我傅氏全族,可你食言了。” “我本是恨你的,可你如今替我下葬,迁入沈氏陵墓,也不至于让我无所依托。” “……”沈南箫瞳孔惊愕的一缩,就在这一刹那,他感觉到自己的呼吸似乎就此卡主了。 他便静静的坐在那,不可思议的看着殷鹿竹。 他周身散萦绕着一种遗世而独立的风姿,那双清寂的眸子在此刻禽满了剔透的眼泪。 明月高悬,夜凉如水,明明是一片安静祥和的夜晚,可是,在这一刻,却感到了风雨欲来的地动山摇。 “你,你休得胡言!”沈南箫吐出的句子破碎不堪。 那逝去的傅绾笙,似乎是他的全部,是他的逆鳞,稍微一碰,便是血流如注。 殷鹿竹盯望着他,双手依旧捧着他的双颊。 她静静的看着深南,一双眼睛里的波光就像是轻浅的湖水,缓缓荡漾而开,一路蔓延到瞳仁深处,让沈南箫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沈南箫,难道你就没有半点怀疑,殷鹿竹因和突然性情大变么?” “沈南箫,你当真,认不出我了么?” “殷鹿竹!”沈南箫眼眶猩红,他发狠一般的将自己的衣袖自她手中拽出。 “若再如此愚弄本相,我定要你尸骨无存!” 面对男人歇斯底里的警告,瞧着他失去原本那般的儒雅之气。 殷鹿竹指腹摩挲着他有些凉意的唇瓣,沈南箫盯望着她,竟也奇迹般的没有将之推开。 “相国,那日我撞柱而亡,你抱住我的时候,我听到你叫我了。” “你说……倾慕我许久。” 殷鹿竹那声音,似是透着蛊惑一般猝不及防的闯入了沈南箫的耳膜,轻轻的,淡淡的,有些沙哑。 沈南箫整个人突然便怔住了。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殷鹿竹,那眼里的泪水在这一刻汹涌决堤。 那日,绾笙撞柱而亡,他抱着她,很久很久,感受着她的身体一点一点的冷了下来。 那一刻,他害怕了,心慌了。 他在她的耳畔轻声低语,无人听闻,“傅姑娘,你可知,我已倾慕你许久。” 然后,他便亲眼看着她彻彻底底的离开了这个锦绣如织的尘世,他,也彻底的失去了她。 沈南箫轻轻的扶住殷鹿竹的双臂,而后,小心翼翼的将她拥入怀中。 “傅姑娘,当真是你么?”他的声音很轻,很淡,似是怕惊扰了这绮丽的梦一般。 沈南箫抱着殷鹿竹的细腰,整个头靠在了她的身上。 就算是一场梦,就算是假的,那么,也让他温存片刻。 瞧着眼前的沈南箫,殷鹿竹眼底凉凉的,却是不见丝毫的暖意,犹如深海冰川。 爱我是吧,沈南箫,那么,便用你的命来爱,可好? ------------ 第170章 兄长竟也会笑 片刻之后,沈南箫似乎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那吧,他将殷鹿竹微微推开了些许。 “可你为什么……” 他将殷鹿竹上下打量了一遍。 殷鹿竹却读懂了他眼底的意思。 她道:“你日我死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再次醒来的时候竟成了殷鹿竹,大概,是上苍怜我吧。” 烛火下,沈南箫俊美无双,温醇绝色,便这样静静的看着殷鹿竹,那双眼底,静谧如幽潭。 看着他此刻的模样,殷鹿竹低笑出声,脸上的笑容在烛火的照耀下格外的明媚,修长而纤细的手指漫不经心的勾住他的指尖。 沈南箫微颤。 他目光垂落,望着俩人缠在一起的手,眼眶蓦的便红了。 殷鹿竹在他的耳畔,轻轻低语。 “行吟山水,一梦千年,这十几年来,我看过姹紫嫣红,莺飞燕舞,又见竹风穿庭,碧荷生香,看过落霞孤鹫,秋水长天,又见素雪纷飞,寒梅傲枝,可唯独你……是我一生放不下的风景。” 沈南箫惊愕的看向殷鹿竹,那双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什么,叫人来不及看清。 片刻之后,他再次将殷鹿竹佣人怀中。 傅绾笙临死之前那句话,只有她知晓。 再者,殷鹿竹不学无术,诗词歌赋一样不通,是万万说不出这等言语的。 她是绾笙!是曾经的那个傅家姑娘。 这一刻,沈南箫忽然觉得很庆幸。 上苍对待他不薄。 殷鹿竹任由沈南箫抱着,没有挣扎,只是眼底皆是凉意。 正在这时,沈南箫沙哑的嗓音轻轻的传来,“绾笙,即便你如今成了男子,我也会护你一世周全。” 殷鹿竹:“……” 乍然听到这么一句话,殷鹿竹有些复杂的抿了抿唇瓣,“再说,再说。” 轻轻将人推开些许,她道:“相国,今日之事,我不希望旁人知晓。” 沈南箫点头,“此事,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只要她还在,便好。 瞧着眼前的沈南箫,瞧着他眼底的深情,殷鹿竹有片刻的恍惚。 从前,她并未与沈南箫见过,甚至也不曾说过一句话,怎的如今…… 他竟对自己这般深情了呢? 想不通,殷鹿竹便没有再想,匆匆告别了沈南箫,也顺便婉拒了他的护送,她静默无声的走出了相国府。 沈南箫待在原地,看着殷鹿竹离去的方向,那冷硬的面庞上,终是有了丝丝的笑意。 从前,旁人只知,总有人间一两风,填我十万八千梦,却不知,纵有十万八千梦,不及人间一两风。 可最后,我问风何处驻足,风却吹熄我梦中的烛。 沈南箫仰起头,沉沉的呼出一口浊气。 原来,失而复得,竟是这般叫喜悦。 “绾笙……” 他轻轻的呢喃着这两个字,声音竟如梦那般的不真实,温柔的似乎能滴出水来。 “兄长,你在笑什么呢?” 沈今召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看着沈南箫脸上的笑容,他满脸的惊讶,兄长竟也会笑? 沈南箫目光在他身上淡淡扫过。 ------------ 第171章 你吃早饭了么 这一次,他没有如从前那般冷若冰霜,拒人千里,却是开口道:“我与她从前不曾多说过什么,可我,却将她放在心上许久。” 沈今召:“……” 看来,又在思念那傅家姑娘了。 只是,人都已经没了,思念又有什么用。 沈今召尴尬的扯了扯嘴角,默默的回了房间。 翌日。 早朝时间降至,可一向守时的主子却还未走出院子。 萧越在院中来回踱步,眼看就要错过早朝的时间了,他这才鼓起勇气轻轻敲了敲那道紧闭的门。 “进来!” 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萧越这才推门而入。 萧越刚刚推开门,整个人便是一愣。 主子喜静,生活更是如他的人一般,向来都是纤尘不染的。 可眼下,偌大的屋子中,凌乱不堪。 屏风之上,软榻之上,床榻上,甚至是椅子上,地上,皆扔了满屋子的衣服。 “……”萧越有片刻的微楞。 萧越面色复杂的看着镜子跟前不停换衣服,又不停皱眉的人,有些茫然不解。 主子,这是怎么了? 正在这时,沈南箫突然扭头看了过来。 “我穿这件如何?” “……”萧越默默的扫了一眼堆了一个房间的衣服,嘴角狠狠的抽搐了几下。 老实说,这短短的一会儿,主子换衣服的速度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眼下,他已经看得审美疲劳了。 即便如此,他还是敷衍的点了点头。 “不错,玉树临风,风姿无双,双眼灼灼。” 闻言,沈南箫脸色瞬间便沉了下来。 萧越低低的垂着头,却是什么也不敢多说。 只是心中疑惑更甚,看这屋子的凌乱程度……主子这是一夜未眠么? 而且,主子以前不是最不屑男人这种行径了么? 想了想,沈南箫又重新换了一件白色的外衫,这才走出了房间。 萧越默默的跟了上去,从前,主子的衣服不都是他准备好的么?他早上穿上即可,如今,怎得这般在意自己的容貌了? 怀着满满的不解,萧越看了沈南箫一眼又一眼。 …… 果不其然,沈南箫去到金殿的时候,朝臣皆已到了。 见他进来,众人纷纷对他行礼。 他像是没有发现那般,目光准确无误的落在了殷鹿竹的身上。 他大步朝着她走了过去。 苏御微微侧目,就见沈南箫朝着他这边走了过来,还来不及多想,男人已经来到了跟前。 “你昨夜睡得好么?” “……”苏御一惊,顿时觉得有些受宠若惊,来不及多想,他连忙点了点头,“下官睡的很好。” 闻言,沈南箫脸上的神色有些许的不不悦。 他瞥了一眼苏御,寡淡的移开了目光。 殷鹿竹看他一眼,微微颔首,“相国早。” 瞧着她此刻有些淡漠疏离的态度,沈南箫心口划过一抹略微的酸涩,却很快的便掩藏过去。 绾笙如今虽成了殷世子,可到底不是殷世子,身为女子,害羞内敛一些也是正常的。 于是,低声问了一句,“你吃早饭了么?” 殷鹿竹摇了摇头。 ------------ 第172章 臣以为,殷世子此言有理 她哪里还有时间吃早饭啊!早朝不缺席对她而言便是最厉害的了。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沈南箫将几块香甜的桂花糕递了过去,“我记得你从前喜欢吃。” 瞧着他掌心里的桂花糕,殷鹿竹唇角轻轻勾了一下。 她伸手接了过来,目光凝望着沈南箫,见他盯着自己,似乎有些紧张。 她从未见过沈南箫这番模样。 从前,她也在远处远远的看过他,当真是清绝疏离得很,如今,竟会因几块桂花糕而惴惴不安,着实……有趣。 在沈南箫的目光之下,她红唇轻轻张开,将那桂花糕慢悠悠的塞进最终咀嚼。 那一举一动,竟有一种难言的媚态。 沈南箫似是受到惊吓那般,迅速的移开了目光,他低垂着眼眸,“君上快到了,你先吃。” 话落,他便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偌大的金殿,此时寂静无声,一道道目光在殷鹿竹与沈南箫声上穿梭。 还记得不久之前,有一老臣因体力不支,在这金銮殿上偷偷吃了点东西,被相国发现后,很是严厉的一番说教。 让那老臣羞红了脸,自此,再也无人敢造次。 相国是普天之下最克己守礼的贤士,无论是做事还是做人,皆让人找不到任何的纰漏,可如今…… 竟在这种地方给殷世子递桂花糕! 这殷世子也真是够娘们兮兮的,竟喜欢吃娘们才喜欢吃的东西,简直不堪入目。 “君上到!” 宦官尖锐的嗓音响起,这才将众人的思绪拉了回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顾庭芳便走了进来。 他往那个象征着权利和尊贵的位置上一坐,目光悠悠的扫过底下的众臣。 “诸位爱卿可有本要奏!” “臣有本要奏。” 话音刚刚落下,殷鹿竹的嗓音便响了起来。 顾庭芳眉头轻皱,他妖媚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过,|“准奏。” 上前一步,殷鹿竹道:“太后身为后宫女眷,却公然干涉政事,如若不严惩,定会让天下人贻笑,以为君上无能。” 顾庭芳看着殷鹿竹,唇角勾勒出一抹微笑的弧度。 “相国觉得如何?” “臣以为,殷世子此言有理。” “……”顾庭芳诧异的看了一眼沈南箫。 便是这一眼,他才发现,今日的沈南箫,像是有些不同于往日。 “君上!” 白金垣上前一步,他怨毒的目光在殷鹿竹身上一扫而过。 “臣以为,此乃家世,白言辞乃犬子,也是太后的侄儿,见侄儿命悬一线,太后情急之下才想处置了殷世子。” “倒是殷世子,君上并未下令,你却公然动用私刑,将我儿去掉半条命!” 说着,白金垣又道:“苏侍郎,你熟读大殷律法,当知,违抗君令,动用私刑,该当如何?” 苏御一凝,他下意识的看向殷鹿竹。 然,还不待殷鹿竹说话,沈南箫便讥削道:“那荣国候可知?掘人坟墓,烹食尸体,售卖百姓,此等违背纲常之事,又该当何罪?” “……你!” ------------ 第173章 确实不会弹琴,没天赋啊 “自太祖起,便立下规矩,为官者,当以百姓之利为首位,而荣国候却知法犯法,又该当如何?” 沈南箫一字一句,似是不见血的利刃,刀刀往人要害处扎。 荣国候还想要说什么,顾庭芳的嗓音在殿上响起。 “太后干涉政事虽为事实,可毕竟对孤有养育之恩,孤也不可不孝,但,也不可违背大殷律法,为君者,当以身作则。” 顾庭芳一双缭绕的眸子轻轻一挑。 “那便,小惩大诫,将太后牵往国寺,令她修身静心。” “君上仁孝,太后素来喜吃斋念佛,君上此举,倒是深得太后之心。” 随着一人话音落下,朝堂上瞬间便响起了震天的声响:“君上仁孝!臣等感佩!” 殷鹿竹:“……” 殷鹿竹站在那,挑眉看了一眼王座上的人。 ‘不得不说,这君上是真的阴,将太后赶到了远离殷都的国寺之中,她怕是得被气死。’ 听到殷鹿竹心底的声音,顾庭芳也不恼,只是唇角的笑容大了几分。 这殷鹿竹,着实有趣。 因着他,倒是为自己省了许许多多的麻烦。 “今夜,乃燕华公主生辰,为彰显我大殷大国之气度,今夜,便为燕华公主庆生。” 殷鹿竹眨了眨眼睛。 ‘总觉得,君上并非如此好心之人。’ 顾庭芳像是不曾听到那般,只是复杂的看了一眼殷鹿竹,这才起身离去。 …… 天际高悬的明月透过稀薄的疏影洒落而下,将偌大的大殷宫笼罩在其中。 此刻的大殷宫殿之内,一片灯火通明,丝竹乐声回荡在耳畔,带给人一种短暂的悠闲。 顾庭芳一手执着白玉酒杯,目光出神的盯着里面的液体,嫣红色的,在琉璃灯火的照耀下泛起丝丝光泽,妖异,危险。 片刻之后,他仰头喝下。 而后,将杯子轻轻的至于的置于桌面,眼底无声的划过一抹戾气。 昨夜,殷鹿竹走后,那燕华公主却是盛装而来。 她说:大殷君上总是找借口打发燕华,莫非,是觉得凉国不配与大殷结为姻亲了? 她还说,“我乃是凉国国君最宠爱的公主,嫁入大殷皇室是势在必行的,如若君上再如此怠慢,我便休书一封,令我朝国君亲自入殷,届时,只怕天下人皆知君上的目中无人,若起战事,便别怪凉国了。” 顾庭芳脸上的笑容有些莫名的凉意。 他目光扫过底下坐着的燕华。 今夜的她,一袭黑色轻纱,有些风情,犹似身在烟中雾里,肤白如新剥鲜菱,眼底皆是春意,嘴角边一粒细细的黑痣,更增俏媚。 只是…… 顾庭芳唇角笑容更甚。 区区凉国,也敢放肆! 正在这时,燕华忽然看向殷鹿竹,笑容明艳,“本公主听闻,殷世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棋倒是了解了一二,便是不知道这琴,如何啊?” 正在埋头苦吃的殷鹿竹忽然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她连忙抬起头,想也不想便拒绝:“公主谬赞,都是传闻,本官不会弹琴。” 闻言,坐在席间的楚湘王赞同的点了点头。 鹿竹,确实不会弹琴,没天赋啊! ------------ 第174章 看他偏偏喜欢 “笑话!”燕华冷笑出声,“天下皆知,大殷贵族之中,男子皆通六乐,殷世子竟不会么?” “还是说,大殷士族之中,不过一群酒囊饭袋?” 随着燕华一句话落下,偌大的殿内瞬间便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面上都呈现出了凝重和不悦。 瞧着众人的脸色,燕华拿起面前的酒轻轻饮了一口,她似乎就是想要这般结果。 放下酒杯,她这才看向了顾庭芳。 “君上,若此事传到凉国,只怕我凉国臣民皆不会服气,竟输给了这样一个人,到时候,定会再派出能人将这城池赢走呢。” 听着燕华句句威胁的语气,众臣皆是神色阴郁。 果然,这燕华公主进京便是有目的的,想要将原本输给大殷的大凉城要回去。 简直,痴人说梦! 可…… 众人微妙的目光落到了殷鹿竹的身上,都有些不耻。 这个无用的殷世子,平日里竟不学无术,只知吃喝嫖赌,否则也不会让人如此欺凌大殷。 在众人职责的目光中,殷鹿竹低垂着头,像是没有听到燕华的话。 沈南箫眉头轻蹙一下,“燕华公主若想听琴,本官愿奉上一曲。” 听到沈南箫的话,燕华抬眸看了他一眼,“相国自是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可殷世子才是赢了我凉国智者的人,今日这琴……该殷世子来。” 听着她句句针对的话,殷鹿竹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殷世子,不如去给燕华公主跪下磕三个响头,今日这琴便罢了。”白金垣幸灾乐祸的声音在殿内响起。 他像是毫不顾忌大局那般,只为让殷鹿竹丢脸于人前。 众人下意识的看向殷鹿竹,殷景朝衣袖底下的手紧了紧。 鹿竹这些年来,的确荒唐,对诗书礼乐当真是丝毫不通的。 叹息一声,殷景朝刚准备赔礼谢罪,便听得殷鹿竹一声不屑的轻哼。 “既然公主想听,那本官便如你所愿吧。” “……”殷景朝被殷鹿竹一席话惊的差点掉下椅子。 他不可思议的看向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是得让他的老脸也一起丢尽啊! “取那琴来。”顾庭芳低声吩咐了一句。 宫女领命而去,不消片刻,琴便摆在了案桌上。 瞧着跟前的琴,殷鹿竹瞳孔微微一缩,她下意识的抬眸看向了顾庭芳。 迎着她的目光,后者微微颔首,示意她可以开始。 垂眸,殷鹿竹手轻轻抚摸过琴弦,眼眶蓦的便湿润了。 从顾庭芳的角度看去,刚好看到殷鹿竹那含在眼底未曾落下的眼泪。 他有些无奈的扶额便不会吧,哭什么呢? 堂堂男子汉,竟连面对输赢的勇气都没有么。 “铮——” 刺耳的声音突然划破殿堂,大殷臣子齐齐一抖,就连燕华也被这难听的声音惊了一下。 殷景朝生无可恋的坐在那,像是早已经预料到了那般。 沈南箫静默无声的看着她,听见这声音,他的神色一如开始那般,不见丝毫的变化。 他早就知晓,傅家嫡女傅绾笙并非传说中的淑女,可,他偏偏喜欢。 ------------ 第175章 幸而没有辜负这号钟 “嘿嘿!” 抬眸,殷鹿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许久没弹这号钟了,有些生疏。” 众人:“……” 不敢指望了! 顾庭芳却是敏感的抓到了殷鹿竹话里的重点,他微惊,“殷世子,你知这琴?” 殷鹿竹点了点头,“此琴名为号钟,此琴音之洪亮,犹如钟声激荡,号角长鸣,令人震耳欲聋,传说伯牙曾弹奏过此琴,后来……” 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殷鹿竹的声音渐渐的熄灭了下去。 顾庭芳盯望着她,眼睛轻轻眯了起来。 当时傅家嫡女名动殷都,傅御史生辰之时,他将此物赐给了他的女儿,傅绾笙。 后来,傅家蒙难被抄,这琴便也回到了大殷宫。 怎得……殷鹿竹也会知晓? 顾庭芳还想再问什么,沈南箫温雅的嗓音突然响起,“殷世子,开始吧。” 顾庭芳看了一眼沈南箫,没有再多说什么。 “哼!”燕华轻哼一声,“殷世子,你这是垂死挣扎?” 没有理会燕华的冷嘲热讽,殷鹿竹扫过跟前的凤栖琴,收敛了几分神思。 夜凉如水,明月高悬,轻卷珠帘,闲挂玉钩,夏痕笼罩着层层殿宇,风起花落,一波绿水留下夜色苍茫的天边。 殷鹿竹端坐在那,指尖轻挑。 顷刻之间,那琴声便流泻而出。 指尖起落间琴音流淌,或虚或实,变化无常,似幽涧滴泉清冽空灵、玲珑剔透,而后水聚成淙淙潺潺的强流。 委婉连绵,犹如山泉从幽谷中蜿蜒而来,缓缓流淌,琴音绕耳,心在颤抖声声犹如松风吼,又似泉水匆匆流淌。 偌大的殿上瞬间便安静了下来,众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在各自的眼中看到了惊讶。 美妙灵动的琴音自殷鹿竹的指间流泻而出,似丝丝细流淌过心间,柔美恬静,舒软安逸。 流年的影子,风的歌声,月的优雅,絮语千言,道不尽,断了的琴弦,铺满指心的血,定格的年轮,琴声回响萧瑟处 殷景朝惊愕的看着殷鹿竹,瞧着她熟练的挑动琴弦,发出悦耳的声音,他久久不曾回神。 鹿竹,什么时候竟也学了这些东西? 她到底都背着自己做了些什么? 殷景朝突然眼眶一酸,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 殷屏轻咳一声,默默的递过去一块手帕,“王爷,现下还在大殷宫,若被旁人看到会笑话的。” 殷景朝连连将自己的泪水擦干,低声道:“这些年,是我忽略了鹿竹,没想到,她却什么都没有落下,这琴技,当真是无人能敌。” 琴声还在继续,此刻已不再像方才一样清灵,而是变得厚重,铿锵有力,仿佛弹奏的不是琴,而是这万里山河。 这浮世华丽万端皆在那一拨一捻之下浑然天成。 一曲毕,殷鹿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当真是许久没有碰过这琴了,幸而没有辜负这号钟。’ 隔着一段短短的距离,顾庭芳默不作声的凝望着她,他忽然就发现,这殷鹿竹似乎……有些奇怪。 “这号钟,孤不记得赐过楚湘王府?” 顾庭芳的声音将沉浸在琴音中的众人拉了回来。 ------------ 第176章 算了,世子高兴就好 那一道道看向殷鹿竹的目光多了丝丝缕缕的钦佩。 谁说着殷鹿竹草包一个的! 如此琴音,若没有十年的苦工,又如何能如此叫人倾倒。 殷鹿竹直接将顾庭芳漠视成了空气,她看向燕华,“公主可还满意?” 燕华挑眉将殷鹿竹打量了一遍,一声轻笑溢出唇瓣,“殷世子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闻言,殷鹿竹脸上的神情有些许的僵硬,“与公主彼此彼此。” 燕华瞥了她一眼。 ‘咳咳咳!’殷景朝在一侧连连咳嗽,提醒她注意回答君上的话。 能把君上忽视的人,她可是当庭第一啊。 正在这时,燕华缓缓起身,她对着顾庭芳行了一礼,“君上,我凉国来信,我凉国国主,愿在我与君上成亲之日进殷朝贺,奉上布匹百千,银钱十万,各类财帛十万,马匹一万,美人数百,以贺新婚之喜。” 随着燕华一句话落下,偌大的殿内瞬间便议论了起来。 朝臣各个皆是赞同的神色。 君上亲政三年有余,后宫之中却始终无一美人。 如若这凉国公主真能进这大殷宫也是好的,更何况,还有如此丰厚的贺礼! “君上!”有臣子站了起来,苦口婆心的劝道:“燕华公主对君上一见倾心,身份尊贵,与君上乃天作之合。” “君上后宫空虚,也该选些美人充盈后宫,为大殷延绵子嗣了。” “君上……” 听着老臣一个接一个的上奏,顾庭芳坐在那,脸色有些阴沉。 他妖冶的目光云淡风轻的扫过那燕华,衣袖底下的手微微一紧。 如此心机,倒当真不简单! 以财帛诱之,当他是没有见过这点东西么? 瞧着顾庭芳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殿内的声音也渐渐的小了,直到,安静的叫人窒息。 “既然如此,那孤,便则吉日与公主完婚。” 安静的殿内,顾庭芳的声音猝不及防的响起。 燕华惊愕的抬眸看去,眼底皆是不可思议的神采。 她今夜此举,本也不抱希望了,谁知,他居然就答应了。 在这一刻,燕华感觉到了一阵成就感,往后,她便会是这大殷宫里唯一的女主人。 她就知道,无人拒绝得了她! 似乎是想到什么,她朝着殷鹿竹投来挑衅的一瞥。 望着她趾高气扬的样子,殷鹿竹不解的眨了眨眼睛,“她这是什么意思?” 长桉摸了摸鼻子,“大概,以为世子想跟她抢君上,最终她却赢了。” “呵!”殷鹿竹不屑的轻哼一声,“本世子长得如此好看,也是我看不上君上,否则,君上定会非我不可。” “……”长桉和青萝对视了一眼,有些不忍直视的移开了目光。 算了,世子高兴就好。 殷鹿竹抬眸,无意间瞥见顾庭芳离去的身影,她眨了眨眼睛,刚准备吐槽几句,就见张家德满脸笑容的走了过来。 “殷世子,君上让你去昭德殿一趟。” 闻言,她面色瞬间便沉了下来,“君上又有何事?” ------------ 第177章 相国因何这般关心殷世子 听着这不耐的语气,张家德颤了一下,“老奴不知。” 黑着一张脸,殷鹿竹起身便走出了内殿。 …… 殷鹿竹来到昭德殿的时候,顾庭芳正半躺在软榻上,整个人看上去很是悠闲。 她走了上来,行了一礼,“拜见君上。” 顾庭芳轻轻抬眸,“孤,非你不可?” “……”顾庭芳的嗓音淡淡的,却透着一股不自知的危险,像是无声的警告。 殷鹿竹霎时一僵,她默默的看了一眼顾庭芳,心中皆是疑惑。 ‘他莫不是个顺风耳吧,老子随意一说的话他都听得到!’ 顾庭芳似笑非笑的看着殷鹿竹,到底也没有要追究的意思,只道:“你待在这里即可。” 话落,他便起身走了出去。 瞧着他离去的背影,殷鹿竹总觉得,这人像是在酝酿什么阴谋! …… 顾庭芳走出昭德殿,时越便迎了上来,“君上,都已经准备好了。” “嗯。”顾庭芳一双眼睛像是没有焦距的看着别处,宽绰衣袖底下的手微微捏紧了些许。 “呵!”他轻哼一声,那声音里不知道沉淀了多少的冷漠,“区区凉国,也妄图染指我大殷朝政。” “燕华公主酒里已经加了料,待她到了昭德殿药效刚好发作。” “染指未来嫔妃,纵是君上不杀他,楚湘王也定会感念君上今日之恩情,他日……” 时越眸色一紧,“他日他若有了想反的心,也会三思而后行的。” 顾庭芳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俩人静默无声的站在阴影里,看着被宫女搀扶着跌跌撞撞走来的燕华。 顾庭芳看着她,神情有些冷漠。 只是想到殷鹿竹的时候,眼底划过一抹细微的情绪。 偌大的殷都城中,也只有这殷鹿竹犯了事,不可轻易杀之,纵使有人想要他的命,那也得看看殷景朝手中的驭冥军答不答应。 再者…… 这人名声很是不好,做出这种事便也在情理之中。 若是换了旁人,纵使留得性命,也定是得羞愧自戕的。 想着,顾庭芳又坚定的点了点头,秽乱宫闱这事儿,果然还是这殷鹿竹适合。 正在这时,一道熟悉的身影闯入了俩人的视野。 顾庭芳与时越对视了一眼,“相国怎么来了?” 时越摇了摇头,“此事未曾与相国招呼,只怕会坏事。” 眼见沈南箫便要越过,顾庭芳当即走了出来,“相国。” 沈南箫脚步一顿。 看到顾庭芳,他行了一礼,“君上。” “殷世子呢?” 还不待顾庭芳说话,沈南箫便有些急切的问了一句。 后者脸色微僵,探究的目光扫过沈南箫,“相国找殷世子有事?” 沈南箫点了点头,“她酒量素来不行,臣怕她在君上跟前失了礼数。” “殷鹿竹失礼的次数还少么?孤已经习惯了,只是……” “相国因何这般关心殷世子?” 先前,俩人不是还相互看不顺眼的么? 沈南箫轻垂着长睫,沉默不语。 他不会欺君,可,答应过绾笙不将此事说出来的。 ------------ 第178章 好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殷鹿竹 沉默良久,他道:“找殷世子有些事儿。” “散会儿酒意……” 顾庭芳话音未落,一道宫女惊慌的声音便传入了耳膜,“那是燕华公主么?” 顾庭芳与时越对视了一眼,三人立即走了过去。 只见昭德殿的楼台上,燕华媚眼如丝,扭动着细腰,那一举一动,皆是风情。 还在宫内饮宴的臣子也走了过来,于是,便看到了楼台上燕华那近乎赤裸的一舞。 “当真是……不堪入目啊!” “这燕华公主怎得这般……放荡!” “这样的人,怎能为我大殷后妃!” 顾庭芳眉头紧紧的蹙了起来,她盯望着楼台上忘我起舞的燕华,衣袖中的手紧了紧。 “诸位,时间不早了,先散了吧。”沈南箫清贵的嗓音响起,瞬间驱散了满地的浮躁。 众臣行了一礼,纷纷退了下去。 一时间,便只剩下了几人。 似乎是想到什么,顾庭芳黑着一张脸走进进昭德殿。 却没有看到殷鹿竹,他沉声呵斥,“人呢?” 宫女颤颤巍巍的走了上来,“回,回禀君上,殷世子,他……他在钓鱼呢。” “……”闻言,顾庭芳懵逼的眨了眨眼睛,昭德殿内可以钓鱼么?他怎么不知道? “在哪里钓?” 宫女低垂着脑袋,半点也不敢造次,听到声音,她连连回答,“在,在在君上的鱼缸里钓。” “……” 顾庭芳往下踉跄了几步,只觉得眼前一黑。 养在昭德殿内的鱼,可是外域进贡的,也就四条而已。 他特意将其放在大鱼缸里养着,它们身上自由脱落的鱼鳞价值连城。 瞧着他那愤怒到无处发泄的模样,张家德默默的往边上挪动了几分。 那鱼很是矜贵,难养活,当初,君上可是废了很大的功夫才养活的。 那殷世子……竟在君上的鱼缸里钓鱼? 沈南箫站在一侧,听到宫女的话,嘴角轻轻抽搐了几下。 顾庭芳只觉得胸口处隐隐有一丝腥甜的味道传来。 好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殷鹿竹! 让他待在昭德殿不许离去,他居然去鱼缸里钓鱼! 正在这个时候,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几人抬眸看去,只见殷鹿竹提着鱼,蹦蹦跳跳的跑了进来,嘴里还哼着欢快的小曲。 顾庭芳转身,当看到殷鹿竹手中的鱼时,眼底清晰的浮起一抹杀气! 这个竖子! “……”瞧着顾庭芳阴郁的面容,殷鹿竹蹦跳的举动慢慢的平复了,改成小步小步的走动。 她走了上来,默默的看了一眼顾庭芳,赶紧行礼。 “拜见君上,君上万福。” 顾庭芳负手而立,他阴郁盯着她手中濒临渴死的鱼,好半晌,才咬牙切齿道:“孤真想赐你宫刑啊!” 殷鹿竹:“……” 抿了抿唇瓣,殷鹿竹下意识的看向了沈南箫。 四目相对的瞬间,沈南箫几乎是想也不想便道:“君上,想来殷世子也不是故意的,此事,便算了吧。” “……” 有那一瞬间,顾庭芳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 第179章 燕华怎么回事 他目光在沈南箫与殷鹿竹之间来回穿梭,直觉告诉他,这俩人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可沈南箫都已经开口求情了,心中再不悦,顾庭芳也没再多言。 “燕华怎么回事?” 提起燕华,殷鹿竹微微顿了一下。 她挑眉看了一眼顾庭芳,在他看过来之时,又飞快的移开了目光。 ‘这男人啊,便是做了皇帝都这般阴险,自己不想娶妻那便不娶,好好的,害我做什么?’ 殷鹿竹心底的声音,在这般安静的时刻,传入顾庭芳的耳膜,震耳欲聋。 男人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循循善诱。 “你知晓燕华此番行为?” 迎着顾庭芳的目光,殷鹿竹摇头,果断的摇头,心中却不停的吐槽。 ‘还是我聪慧啊,见燕华进来跟瞎了似得就要将我扑倒,便知道,她定是中药了,加上某些阴人莫名其妙让我待在殿中便能猜出,某些阴人想要陷害我。’ 顾庭芳眸子轻轻眯了眯,落在殷鹿竹身上的目光逐渐不友善。 后者像是没有察觉那般。 ‘这种媚药也算不得难解,泼水即可。’ 闻言,顾庭芳一怔。 为了防止意外,这昭德殿内可没有半点水。 似乎是想到什么,顾庭芳连忙朝着一个精致的架子走去,只见上面空空如也。 环顾四周,那瓶子安安静静的躺在了地上。 张家德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顿时一哆嗦。 “哎哟!这不是君上三年前登基亲自取梅花白雪酿得酒么?怎么……” 张家德将瓶子捡了起来,在手中摇晃了一下,僵硬的看向面色铁青的顾庭芳,“空了!” 顾庭芳只觉得脑袋传来一阵一阵的晕眩。 他指着殷鹿竹,“你……” 瞧着眼前这人随时差点一口气上不来的模样,殷鹿竹眨了眨眼睛。 “臣没喝!” ‘只是泼燕华脸上了。’ 顾庭芳一把推开搀扶着他的时越,想也不想便拔出了一侧的佩剑,“孤今日便替你父亲管教你一番!” 瞧着一言不合便要动手的人,殷鹿竹整个人都不好了。 “君上,是你让臣待在殿中的,现在又无端诬赖人……” 顾庭芳胸中像是有一团火在炽热的燃烧,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这殷鹿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不就在他的殿中待了片刻,竟…… 瞥见地上没了动静的死鱼,顾庭芳骨骼捏的咯咯作响,“来人!” “君上,殷世子犯上,臣斗胆,愿为君上行处罚之事。” 话落,沈南箫一把抓住殷鹿竹的手,便将她带出了昭德殿。 顾庭芳:“???” 时越:“???” 张家德:“……” 相国这是做什么? 正在和时候,燕华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进了昭德殿。 刚一进殿,她便往地上一跪,神情颓废,“燕华酒醉失态,自知不配再成为君上后妃,明日便离去,望君上恕罪。” 顾庭芳看着她,像是看懂了什么那般。 他妖冶的眸子轻轻阖下:“准奏。” 燕华深深的拜了三拜,站起身,满面颓废的朝着殿外走去。 ------------ 第180章 那往后,你会护着我么 殷鹿竹告诉她,她中了情毒,她身为凉国公主,这偌大的大殷宫,除了那人,谁又敢给她下毒。 如若今日她与殷世子苟合被人撞破,如此奇耻大辱,是要杀之的,弄不好,还会给凉国带来不可估量的伤害。 殷世子说,君上对她早已经动了杀心,若想要活着,便自毁名节,速速离去,否则,便什么都晚了。 “呵呵。”燕华有些狼狈的笑着,“果然啊,能做上帝位之人,又有谁是心慈手软的呢?” 倒是那殷世子,让人觉得……有些意外。 燕华觉得,这是她第一次开始认真的审视起这殷鹿竹来,他似乎跟传闻中那个只知玩乐,豢养男宠的纨绔很不一样。 他胸有丘壑,可以忍旁人忍不了的,可能顺旁人顺不了的,可以对他恭,对他奉承,对他谄媚。 可委曲,可卑躬屈膝,可奴颜媚骨,可低三下四…… 待到来日,这些恭顺奉承,这些奴颜屈膝,他必会百倍奉还。 这是今夜,她所看到的殷鹿竹。 顾庭芳站在殿内,瞧着燕华离去的背影,神情却是一点一滴的冷了下来。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殷世子,仁慈了。” 时越会意,“君上放心,属下不会让她活着回到凉国的。” …… 夜风瑟瑟,月上窗棂,灯火通明,烛火摇曳。 宁静的夜晚月朗风清,带给人一种清逸娴静的感觉。 明净清澈如柔水般的月色倾洒,清光流泻,意蕴宁融,月色柔和而透明,轻盈而飘逸。 马车在小道上哒哒的走着,殷鹿竹坐在车内,对面,是沈南箫。 车厢内,沈南箫静默无声的看着殷鹿竹,琉璃灯火将她的面颊点缀的半明半昧。 许久之后,他轻轻抿了下唇瓣。 “傅姑娘。”他望着她,呢喃出声,嗓音竟有些低沉。 许是喝了酒的缘故,殷鹿竹在此刻,眸色有些朦胧,微醺的面容透着点点绯色,听到沈南箫的话,她抬头看着他。 琉璃灯火下,沈南箫俊美无双,温醇绝色,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殷鹿竹。 他那双清寂的眼底,似乎有万丈光芒。 “呵呵。”殷鹿竹望了他半晌,突然低笑出声,而后,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子,还没走几步一个趔趄就跌入了他的怀里。 他的怀抱,竟是温暖的,殷鹿竹有一瞬间的恍惚。 沈南箫一只手有力的托着她的腰,那看向她的一双眼睛,竟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殷鹿竹仰躺在他的怀里,抬眸与他对视。 沈南箫往日萦绕在周身的寒凉在这一刻尽数散去。 他手轻轻抚摸过她的发丝,眉宇间皆带了浅淡的温情,他说,“傅姑娘,对不起。” 如若不是他的计划出现了偏差,她便不会死那一遭了。 殷鹿竹脸上的笑容格外的明媚,修长而纤细的手指漫不经心的描绘着他的眉眼。 在沈南箫的目光之下,她缓慢的摇头,“那往后,你会护着我么?” 沈南箫一双眼睛深深的凝望着她,半晌之后,轻轻摇了摇头,那溢出唇瓣的那一声笑,竟无比的苍凉,怅惘。 他说,“傅姑娘,你其实,一直都不需要我的保护。” ------------ 第181章 特来感谢世子救命大恩 从前他便觉得,傅绾笙是不同于其他闺阁女子的。 从前是女子身份束缚了她,可如今,她在殷鹿竹的身上重焕新生,在男人的朝局里步步高升,游刃有余。 即便没有他护着,她依旧可以过得很好,可以风生水起,可以安枕无忧。 只是,那傅家的几百条人命,依旧是横在她心口的一根倒刺,无法轻易除去,也无法忽视。 或许是沈南箫看向殷鹿竹的目光太过于深情,太过于眷恋,令人无端的生出一种天长地久的错觉。 看着他,殷鹿竹浅浅的笑了一下,之后,便闭上眼睛彻彻底底的睡了过去。 马车在楚湘王府门口停了下来,萧越刻意压低了声音,“主子,到了。” 沈南箫点头,倒也没有丝毫的忌讳,将殷鹿竹抱了起来。 怀里的人,她的眉眼,她的呼吸,她,令他神魂迷醉,那是他此生也想要护住的人,是他的净土。 沈南箫将殷鹿竹抱在怀里,一步一步的往府里走去,直接进了奉安殿。 青萝和长桉呆愣的站在殿外,久久没有回神。 这是怎么回事?相国不是最恨主子了么? 沈南箫将殷鹿竹放到床上之时,她突然睁开了眼睛,那眸子,透着丝丝迷醉。 她拽着他的手,模糊不清的呓语:“沈南箫,你会护着我么?” 男人看着她,菲薄唇瓣低低的吐出一句,“会,傅姑娘。” 闻言,她揉了揉鼻子,安静的睡了过切。 沈南箫看了她片刻,将她盖好被子,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青萝和长桉没有多言,只是目送着他离开。 角落里,带着白色面纱的女子怔怔的看着沈南箫,目光追随着他的身影,见他就要离去,她下意识就要追上,却被突然出现的姬砚沉拦住了去路。 “世子说了,你只可待在我的院中,到这做什么?” 听着身后不悦的声音,女子这才回过神来。 她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沈南箫离去的方向,抬眸,楚楚可怜的看着姬砚沉。 “世子救了我,我想到这里感谢一二。” “他不喜欢被人叨扰。”姬砚沉沉着脸,声音有些不耐。 女子怯生生的低着头,“可我的命,毕竟是殷世子救的,如若不当面道谢,我良心不安。” 闻言,姬砚沉眉头皱的更紧,“你的命,你的脸,都是我治好的,与殷世子何干?” 顿了顿,似乎是觉得不够,他又补了一句,“那日,你自相国府中逃出,容貌尽毁,殷世子只是路过将你带回府中,自此,便再没管过你。” “可如若不是殷世子将我带进王府,我眼下也只是乱葬岗的孤坟一孤冢了。” 姬砚沉下意识怀疑的神情落在了她的身上。 殷鹿竹的名声并不好,没人想上赶着往前凑,可这人…… 正在姬砚沉分成的片刻,她竟不管不顾的朝着奉安殿冲去,嘴里不停的嚷嚷着。 “世子!奴家是你前些日子救下的,如今伤愈,特来感谢世子救命大恩,世子……” ------------ 第182章 望世子赐名 “住口!”青萝呵斥出声,“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轮得到你放肆!” 瞧着横在自己跟前的长剑,女子的声音渐渐的熄灭了下来。 她艰难的咽了一下口水,“这位姐姐,你行行好,我想见世子。” “世子已经歇下了,有什么事儿,明日再说。” “姐姐……” 青萝一个冷厉的眼神扫了过去,“若再吵闹,定罚不赦!” 正在这时,寝殿的大门被打开,殷鹿竹缓步走了出来,她的脸上不见丝毫的迷醉之态,目光清明,和刚刚的昏昏欲睡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站在门口,殷鹿竹的目光落到了跟前的女子身上。 “面纱摘了。” 闻言,她缩在衣袖底下的手轻轻颤了一下,还是乖巧的将面纱摘了下来。 眼前的脸,细嫩犹如剥了壳的鸡蛋,哪里还有当初那伤痕累累的样子。 殷鹿竹点了点头,只觉得这姬砚沉的医术实在高明。 在殷鹿竹的打量之下,女子有些害羞,面色微红,“世,世子……你看奴家做什么呢?” 听着这有些故作娇羞的声音,殷鹿竹眉头下意识的一皱。 眼前的人,肩若削成,腰如约素,眉如翠羽,肌如白雪。 身穿一袭素锦衣衫,外披水蓝色轻纱,微风吹过,轻纱飞舞,整个人散发出淡淡灵气。 那满头青丝挽成一个简单的碧落髻,将一支清雅的梅花簪子戴上,倒是有几分天然去雕饰的清丽。 “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子的性命都是世子所救,望世子赐名。” “世子问你,答便是了!”青萝低声呵斥了一句。 她像是受到惊吓那般,下意识的往殷鹿竹跟前挪了挪,“这位姐姐好生凶悍。” 青萝:“……” 她抬眸看了一眼殷鹿竹,见她没有要赐名的意思,这才福了福身,“小女子命叫苏雅雅。” “本世子见你之时你正被相国府的人追赶,你与沈南箫是何关系?他因何伤你?” 提到沈南箫,苏雅雅眸子有瞬间的失神,随即垂下眼睫,遮挡住了眼底的情绪。 她道:“相国希望我入宫为妃,可我……不愿意,相国盛怒之下便命人划花我的脸。” 殷鹿竹静默无言的看着她,神情淡漠。, 她虽与沈南箫有仇怨,却始终只是觉得,他是有自己骄傲的人,不会也不屑去做这样的事儿。 再者,那君上像是有什么隐疾一般,对女子避之唯恐不及。 殷鹿竹没再多言,转身便要回寝殿。 苏雅雅见此,连忙往地上一跪,“世子大恩,雅雅无以为报,愿凭世子差遣,尽犬马之劳。” “真正救你的人是姬砚沉,你是要以身相许还是为奴为婢,都该去找他。” 殷鹿竹侧目,声音带着些许的凉意。 苏雅雅微微愣了一下,连忙道:“可他也只是楚湘王府中一下人,若不是世子吩咐,他又岂会管我死活。” 殷鹿竹即将踏进屋子的脚步突然就顿住了。 转身,她垂眸俯视着跪在地上的苏雅雅。 ------------ 第183章 你们这群酒囊饭袋 这女人确实长了一张不俗的面容,只是…… “姬砚沉乃我府中贵客,天下无双的一代名医,便是我父王对他也得礼敬三分,怎得在你口中,便是如此不堪?” 苏雅雅诧异的看了一眼殷鹿竹。 传闻中的殷世子,似乎不是这样的…… 她衣袖底下的手紧张的绞了起来,“小,小女子一时失言,还望世子恕罪。” “我楚湘王府之中不养闲人,你若无碍便自行离去。” 没想到殷鹿竹竟会出口赶人,苏雅雅当即便有些着急了。 “世子,我不愿为相国做,却愿为世子您做,我愿成为君上宠妃,事事以世子为先,替你排忧解难。” “……” 有那么一瞬间,殷鹿竹怀疑自己似乎是幻听了。 她瞧着跪在地上的苏雅雅,半晌才憋出一句,“你愿为妃?” 苏雅雅连连点头,“我愿意。” “你愿不愿意不重要,重要的是,君上他不愿意。” “……” 显然没有料到殷鹿竹会这般说话,苏雅雅一时间突然就不知道该如何答话了。 就在殷鹿竹开口准备赶人的时候,她一手扶着额头,整个晕倒在了地上。 青萝轻哼一声,“来人,用针扎醒!” 不消片刻,便有嬷嬷走了上来。 嬷嬷对着殷鹿竹行了一礼,见她没有要反对的意思,便拿出银针朝着苏雅雅的指尖刺了过去。 后者一颤,却是狠狠的忍了下来,半点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瞧着这一幕,殷鹿竹嘴角浮起一抹玩味的笑。 “看来是真的晕倒了,送去西苑让姬砚沉诊治吧。” 殷鹿竹话音刚落,立在阴影里的男人便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这女人分明是装晕,分明心思不良,他难道看不出来么? 黑着一张脸,姬砚沉自暗处走了出来。 他不高兴的瞥了一眼殷鹿竹,“她的病寻常大夫便可医治,无需我,倒是你,身子可好些了?” 眨了眨眼睛,殷鹿竹有些不解。 “我无事啊。” 姬砚沉上前一步,伸手便要来给她号脉,却被殷鹿竹率先躲过。 瞧着他一瞬间皱起的眉头,她笑的很是敷衍。 “你医术不精,我便无需你操心了。” “不知好歹的东西。”他沉着脸丢下一句,转身大步朝着奉安殿外走去。 瞧着他离去的背影,殷鹿竹舒了一口气。 都告诉他了,自己为女子之身,他却偏得以为她是患了疑难杂症。 真是…… 磨了磨牙齿,殷鹿竹大步回了房间。 青萝和长桉扫了一眼地上的苏雅雅,吩咐道:“将她抬回西苑。” 苏雅雅悬着的心这才落了下来,只是,这十指连心,着实痛不欲生。 …… 荣国侯府。 此刻已经是深夜了,而荣国侯府内却灯火通明。 城中有名的医士似乎都集结在了荣国侯府内。 灯火通明的屋内,萦绕着一股浓郁的血腥之气,一盆一盆的血水被丫鬟端出了房间。 白金垣站在一侧,面上皆是凝重和不忍。 梁氏抹着眼泪,呵斥大夫,“言儿到底如何了?你们这群酒囊饭袋到底能不能治好言儿!” ------------ 第184章 为父会为你报仇的 “夫人,不是我等不尽力,而是白公子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这几日,他无法吃任何的东西,只能以米粥续命,可如今,他连水都喝不进去了。” “我不管!”梁氏冷厉的嗓音回荡在屋内。 他背对着床榻上的白言辞,厉声道:“如若治不好我儿,尔等皆要为他陪葬!” 医士们面面相觑,面目难色。 沉默两句,终究还是有人站了出来。 “夫人,小的说句不该说的,还是让白公子走吧,他如今这样,当真是生不如死。” 说着,他轻轻掀开了被子的一角。 “白公子全身的皮都没了,天气炎热,有些肉都已经开始腐烂长蛆了,他活着,真的很痛苦……” 医士话未说完,梁氏眼泪便已经决堤。 她一手紧紧的握着案桌的一角,努力的支撑着自己的身子。 半晌之后,她才稍微平复了情绪、 抓神,她朝着白言辞看了过去。 他躺在床上,周身皆是一片血红,见梁氏看过来,他那双希冀的目光也看向了梁氏。 四目相对,他拼尽全力那般点了点头。 “母,母亲……孩儿……坚持不住……了……” 白言辞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沙哑而又破碎。 这是这些日子以来他第一次开口说话。 梁氏和白金垣连忙来到床前。 想要伸手触碰他,又怕将他弄痛,连忙缩了回来。 瞧着被血迹侵染的被褥,白金垣仰起头沉沉的叹息出声,“言儿,是为父对不住你。” “给他一剂无甚痛苦的药吧。”白金垣像是在一夕之间老了几十岁那般。 他甚至不敢看一眼白金垣,不敢看梁氏。 大夫应了一声,便出去配药了。 跪坐床前的梁氏不可思议的看向白金垣,眼底皆是愤怒和心痛,还有不甘。 “老爷,你说什么呢?这可是我们的儿子!” “夫人!别再让言儿痛苦了!”白金垣将梁氏扶了起来,“今日之仇,他日,我定会让那殷鹿竹血债血偿!” “不!”梁氏整个人像是处在癫狂的状态那般,不住的摇头,“言儿不能死!我的言儿他不能死!不能!” “来人!将夫人扶出去!” 白金垣沉声吩咐,似乎是用尽了周身的力气那般。 梁氏很快便被人带了出去。 一时间,屋内便只剩下了白金垣与白言辞的存在。 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白金垣终究还是看向了白言辞。 “言儿……”他的声音沙哑,“为父会为你报仇的!” 白言辞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他从小便是含着金汤匙出身,一直以来,平顺坦荡,他以为,他的人生会一直这样下去,他朝子承父业,却不曾想…… 竟会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这一夜,荣国侯府内杂乱一片。 在白言辞受尽折磨生不如死的夜晚,被一碗汤药悄无声息的夺去了性命。 侯府嫡女白芷希赶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床榻上早已没了生机了一具血肉。 她惊愕的看着那一幕,眼睛猩红,泪水犹如断了线的珠子那般轰然决堤。 ------------ 第185章 世子你还想要荣国候的命 可即便在这样的时刻,她依然保持着侯府嫡女应有的气度和仪态。 她举止端庄的走到荣国候白金垣跟前,俯身行了一礼。 “父亲,节哀。” 听到声音,白金垣这才抬起了头。 瞧着眼前的白芷希,他道:“记住,害死你兄长的人,是殷鹿竹!” 白芷希衣袖底下的手紧了紧。 她道:“女儿回来便是为了此事,父亲,是时候送女儿入宫了。” 白金垣一顿,那双沧桑的眼底深处划过一抹冷厉。 他没有直接拒绝,而是点了点头,“此事,容为父想想。” 白芷希也没有催促,只是点了点头。 她深深的看了一眼床榻上看不出本来面目的人,忍住干呕的感觉,她转过身子。 “父亲,兄长的仇,女儿会报!定要让那殷鹿竹也将兄长所受之苦皆尝一遍!” 白金垣点了点头,目光呆滞的看着床榻上的人,“芷希,你长途跋涉赶回来,先回去歇息吧,为父,想陪陪言儿。” 她福了福身,在丫鬟的跟随下走出了这血腥味浓重的房间。 出了门,她这才趴在一侧干呕了起来。 丫鬟春桃连忙道:“小姐不能吐啊,若是被老爷看到定是要误会的。” “哼!”白芷希抬手擦去嘴角的污渍,一双眼睛在月色下格外的清寒。 “父亲真的是老了,区区一个纨绔便让他如此狼狈。” 春桃连忙宽慰:“等小姐成了这大殷的国母,还怕报不了这仇么?” “蠢货!”白芷希轻嗤一声。 “君上为人何等英明睿智,楚湘王府手握驭冥军,君上是万不会轻易去动楚湘王府的,我将来是要母仪天下的,又何必为了一个死去的废物冒此风险,惹恼君上。” 春桃埋着头,没敢再说话,任由清凉的夜风刮过,卷起新掉的树叶,辗转盘旋。 …… 第二日,白言辞身亡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殷都城。 殷鹿竹听到的时候,没有开怀,也没有伤感,只是云淡风轻道:“预料之中的事儿,他活着也是徒增痛苦。” 长桉对着殷鹿竹投来深深的一眼,不由得佩服,“世子,属下从前都不知道你还这般睚眦必报。” “那白言辞从前可是很嚣张的,随时仗着自己功夫好,便时常欺负于世子,这下落在世子的手中,瞧他这惨样,以后整个殷都,看谁还敢得罪世子!” “……” 瞧着眼前眉飞色舞的长桉,殷鹿竹不由得有些无语。 “我并非睚眦必报之人,实则白氏父子此举丧尽天良。” 顿了顿,她又补了一句,“最坏的还是这白金垣,只是如今碍于局势暂且动不得他,他日,他的下场定会比白言辞好不了多少!” 随着殷鹿竹一句话落下,是死一般的寂静。 长桉只觉得后背升起一丝丝的凉意,他不可置信的询问出声,“世子你还想要荣国候的命?” 那可是荣国候啊,战功赫赫,从龙有功,谁能轻易撼动其位置。 殷鹿竹冷笑,“有何不可?” (本章完) ------------ 第186章 狗庸医,脾气还挺大 刚准备进来的殷景朝停在了门口,他与殷屏对视了一眼。 “走吧。” 殷屏点了点头,又推着他离开了奉安殿。 一路上,俩人都格外的沉默,满怀心事。 许久之后,殷屏才道:“王爷,世子似乎是长大了。” 殷景朝赞同的点了点头,“从前我还怕她身为女子,行事不够果决,容易让人拿捏,掌不住这偌大的王府,无法号令驭冥军,可如今看来……” 殷景朝唇边荡出一抹笑意。 “她似乎比我这个做父亲的还要狠心果决,做事张弛有度,懂隐忍。” 殷景朝长舒了一口气,“这孩子,真是有些像年轻时候的我。” 殷屏轻笑一声,没有说话,只是眼睛里也蒙上了一层欣慰。 这偌大的楚湘王府终归算是能保得住了。 …… 殷鹿竹着一袭白衣,刚准备出门便见青萝走了进来。 她行了一礼,“主子,荣国侯府嫡子没了,现在,朝中大人都纷纷前去吊唁。” 殷鹿竹一顿,“荣国侯府可请我了?” “……”青萝无语的看她一眼,“没有。” 下意识的皱起眉头,像是极其想不通那般:“我也是朝中官员,堂堂刑部右侍郎,怎会不请我呢?” “我也想吃席。” 青萝默默的看她一眼,“世子,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因为白言辞之死皆是拜你所赐,所以才无需你去吊唁?” “不大可能。”她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我与白金垣同朝为官,他家发生了这等事,我怎能不去表示表示呢?说出去父王又要怪我礼数不周了。” 说着,她又折回了屋里。 片刻之后,等她在出来的时候,先前那一身白衣已经换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袭炫目的正红。 俩个侍卫静默无声的看着她,有那么一瞬间,真的想要遁走,不愿陪她去荣国侯府了。 “走呀!” 见俩人站着不动,殷鹿竹催促了一句,率先朝着外面走去。 刚走出奉安殿,便与迎面而来的姬砚沉碰上。 他蹙眉将殷鹿竹上下打量了一遍,“你要成亲了?” “……”听着这话,殷鹿竹不高兴的瞥他一眼,“白言辞死了,我去吊唁。” 姬砚沉:“……” “只怕你连荣国侯府的大门都进不去。” 从前他竟不知,这殷世子火上浇油的本领是这般强大。 姬砚沉负责的看她一眼,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殷世子祖坟被白氏父子给掘了呢。 “别去了。”犹豫片刻,他还是劝了一句。 入了这荣国侯府,只怕没人护得住他!真是莽撞! 殷鹿竹摇头,“我殷家乃礼仪周全之家,父王腿脚不便,我定是要前去吊唁的。” 说着,她目光悠悠的在姬砚沉身上扫过。 “你也一同前去,毕竟,你也曾为那白言辞治过伤,按理说,也算有交集,不去不合适。” 闻言,姬砚沉面色瞬间便沉了下来,“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惹是生非的东西。” 殷鹿竹:“……” 狗庸医,脾气还挺大! “你不去算了,我自己去。” 哼了一声,殷鹿竹大步走了出去。 (本章完) ------------ 第187章 你敢擅闯孤的寝殿 长桉与青萝小跑着追上她的脚步,“世子,要不咱听姬公子的,还是别去了。” 如今白家人正处于悲伤之中,见到世子这罪魁祸首,只怕会将她撕了。 “怂什么?” 殷鹿竹不悦的轻嗤一声,“去大殷宫,请上君上,一道去。” 青萝:“……” 长桉:“……” 真踏马阴险! 这明摆着是要让白家人有气无处撒啊。 …… 殷鹿竹熟门熟路的来到了大殷宫,还未入内便被张家德拦在了殿外。 “世子,你怎么来了?” “我有事求见君上。” 张家德笑得一脸敷衍,“君上正在忙呢,世子还是晚些再来吧。” “那我自己进去。” 张家德脚步微动,巧妙的挡住了她的去路,“不瞒世子,上次您把君上好不容易养活的鱼给钓走了,君上至今还无法释怀,此刻见到世子,怕是不太开心。” “……” 殷鹿竹轻轻的垂下眼眸。 身为一国之君,脾气怎得这般大呢。 可,再不去便要错过吉时了。 思虑片刻,她道:“公公啊,我来便是为这事儿,君上不是爱养鱼又时常养不活么,我有办法!” 闻言,张家德一喜,眉宇间都带上了几分希冀,“世子此言当真?” 她点了点头,拍着胸脯保证。 “自然是真的,本世子可不敢欺君。” 瞧着她眼底的认真,和这自信的样子,张家德上前些许,疑惑的问道,“那敢问世子,是何办法呢?” “经常换鱼。” 张家德眨了眨眼睛,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可就在他思考的这个空档,殷鹿竹已经推开昭德殿的大门走了进去。 回过神来,张家德一惊,脸色都煞白了。 “世子,君上正在沐浴……” 瞧着那迅速消失在眼底的身影,张家德默默的噤了声。 想要追进去却也不敢,大殷宫人尽皆知,君上沐浴之时不喜有人伺候。 先前,有一送衣服的宫女不小心闯了进去,当即便被杖毙了。 自此以后,便无人敢再擅闯了。 “……”张家德默默的将门关上,对着门口茫然的青萝与长桉道:“去找王爷吧!” 俩人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做什么请王爷?” “唉!”张家德沉沉的叹息一声,仰头看着天边飞过的一只喜鹊,“殷世子,怕是不中用了。” 青萝:“……” 长桉:“……” 俩人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了张家德某些部位,而后又飞快的移开。 长桉一本正经的站的笔直,心中腹诽:你才不中用了呢! …… 殷鹿竹熟门熟路的走进昭德殿。 见没人,便往后殿走去。 瞧着眼前紧闭的门,她想也不想便将门给推开。 “君……” 瞧着浴池中的人,殷鹿竹一顿。 入眼,是男人白皙修长的背影,他的肌肤沐浴在烛光之下,有种倾绝的惑人。 还不等她深看,顾庭芳便迅速的穿起了衣服。 转身,眼尾浮上了几分愠怒。 “谁给你的胆子,竟敢擅闯孤的寝殿?” “呵呵。”瞧着他这小模样,殷鹿竹没忍住的笑出了声。 ‘这狗皇帝是不是在害羞啊?还挺可爱的!’ “……”顾庭芳面色在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来,沉声询问,“你来何事?” 想到正事,殷鹿竹连忙往前走去,“君上,白言辞死了你知道了么?臣来是想……” (本章完) ------------ 第188章 今日纳妾了 殷鹿竹话音未落,脚下忽然一滑,整个人就这样猝不及防的朝着前面扑了过去。 “扑通”一声响起,刚刚上岸的顾庭芳便被她这一摔,俩人齐齐落入了水中。 “……” 寂静无声的昭德殿,死一般的寂静,顾庭芳惊愕的看向殷鹿竹,呼吸险些见此卡主。 在殷鹿竹惊慌的注视下…… 室内的温度有些高,水汽更是熏得人脸也有些红。 殷鹿竹轻咳一声。 气氛有些诡异,殷鹿竹唇瓣动了动,想要说点什么,却又觉得不合时宜。 顾庭芳俊美的面容透着丝丝缕缕的寒气,像是生气到了极点的模样。 “咳!”轻咳一声,殷鹿竹默默的转过身子,双手环抱在胸前,稍微挡住些许。 瞧着她这模样,顾庭芳好看的眉头微蹙,“你躲什么?” 摇头,果断的摇头,“臣没有躲,臣只是有些冷。” “转过来!”他低声命令道。 殷鹿竹垂眸看着自己被水打湿的衣服,慢悠悠的扭头头,瞧着眼前这张过分美丽的脸庞,她轻声唤他。 “君上,你是不是?” “……” 随着殷鹿竹一句话落下,气氛瞬间便诡异了起来,顾庭芳蹙眉看着他,那模样,竟叫人一时有些看不懂了。 此时此刻,顾庭芳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想着,顾庭芳的脸色便越发的难看,垂在身侧的拳头也是紧紧的捏了起来,一股风雨欲来之势。 瞧着他这样子殷鹿竹便知道,这人要发脾气了。 于是,她赶紧从水中站了起来,顺势拿过一侧顾庭芳的衣服给自己披上。 “君上,白言辞死了,臣来邀你一同前往荣国侯府。” 顾庭芳像是没有听到殷鹿竹的话那般在,只是静默无声的坐在水里,脸色依旧不好,也看不出在想什么。 见他不说话,殷鹿竹眨了眨眼睛,又道:“荣国候此刻心中定然全是愤懑,若君上此刻去了,他定会感恩戴德,有利于稳固大殷朝局。” 顾庭芳缓缓抬眸朝着殷鹿竹看了过来。 瞧着她身上披着自己的衣服,他眸色微紧,“你敢放肆!” 后者不由得将衣服拉紧了几分,“臣身子单薄……” “滚出去更衣。” “是。” 没敢停留,殷鹿竹连忙朝着外面跑去,吩咐宫女给她重新找来一件红色的衣服。 顾庭芳站在浴池边,耳尖悄无声息的浮起一抹红晕。 这个无耻之徒! …… 顾庭芳本意也是要往那荣国侯府走一趟的,却没想到,殷鹿竹会到宫里来找他。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人居然还好意思去荣国侯府吊唁。 顾庭芳换上一袭黑袍,慵懒的靠在马车里,他神色淡淡的看着眼前这一袭红衣的殷鹿竹。 “今日纳妾了?” 顾庭芳嗓音漫不经心的传来,殷鹿竹挑眉看他一眼,“臣此生都不会纳妾。” (本章完) ------------ 第189章 面首而已 “呵呵。”顾庭芳笑的意味不明,“那你这一身是为何?” “为了衬君上这身黑衣。” 瞧着她张口既来到谎话,顾庭芳也不曾拆穿,只是盯望着她。 饶是殷鹿竹,在他这样赤裸裸的眼神之下也有几分无所适从。 ‘看什么看,穿红衣服那定是因为有喜事了,白言辞死了这难道不是喜事?’ 顾庭芳像是早已经料到那般,也没有揭穿,只是唇角的你笑容多了一丝玩味儿。 “殷鹿竹。”他淡淡的道:“你一下看沈南箫不顺眼,想要杀之而后快,一会又看白言辞不顺眼,如今看白金垣也不顺眼?怎么没,这大殷便没有能入你眼的人了?” 闻言,殷鹿竹一惊,“君上,臣并没有看他们不顺眼。” “是么?” “是。”她果断的点头。 在顾庭芳那像是看透一切的目光之下,她有些心虚的移开目光,“臣只是单纯的没有素质罢了,以其提升自己不如中伤他人嘛。” 顾庭芳:“……” 没发现这殷鹿竹从前有这般不要脸才是。 …… 荣国侯府内,此刻已经聚集了许许多多的人。 “侯爷,节哀啊!” “侯爷,白公子的事儿我们都听说了,那殷鹿竹竟这般不将侯爷放在眼里,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侯爷,我们几个都与侯爷一同共进退。” 姬砚沉站在院子里,目光到处搜寻着殷鹿竹的身影。 他不是说要到荣国侯府吊唁么?怎得此刻却不见人? 就在他准备起身去寻的时候,一个声音却传入了耳膜,“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殷世子的面首么?竟也来了这荣国侯府!” 一句话,犹如在平静的湖面上激起千层浪花。 白金垣也顺着看了过来,当看到姬砚沉之时,他眼底划过一抹冷厉。 站在他身畔的人看出了他的意思。 这姬砚沉据说医术一绝,当日便是他亲自剥了白公子的皮,断了他的骨,令他受尽折磨的。 想不到,他今日竟然还敢到荣国侯府来,且孤身一人,简直就是找死! 白金垣扫了姬砚沉一眼便挪开了目光,却有人走了过来。 “听说你医术甚是高明啊?” 瞧着眼前的人,姬砚沉点头,面无表情道:“嗯。” “呵!”没想到他会这般不谦虚,曹继伟当即便冷笑一声,“姬公子既然前来吊唁,那怎么说,也该到白大公子灵前磕上几个响头才是啊!” 姬砚沉眸色微沉,“此举,只怕不会规矩。” 话落,他便要往外走去,却被曹继伟拦住了去路。 “姬公子,灵前磕了头再走吧。” 曹继伟手中利刃直接抵在了姬砚沉的脖子上,目露凶光。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姬砚沉的身上,议论纷纷。 “这人真是胆大包天,对白公子做出这样的事儿,居然还敢到荣国侯府来,这不是找不自在么?” “哼!面首而已,说不定是那殷世子让他来的。” “这殷世子也是够狠的啊,不止对旁人狠,对自己的人也这般下得去手。” (本章完) ------------ 第190章 君上好身手 姬砚沉站的笔直,像是不曾听到那些声音一般。 瞧着横在自己脖子上的利刃,他眼中杀意浮现,手却慢慢的伸向衣袖。 正在这时,他余光忽然瞥到门口走进来的人。 张家德刚准备说话,就被顾庭芳一个眼神制止。 于是,姬砚沉手中药粉又缩了回去。 曹继伟像是铁了心那般要在白金垣跟前表现。 “既然姬公子不跪,我便帮上一帮!” 随着一句话落下,他忽然一脚狠狠的踢上姬砚沉的膝盖。 后者这是身形都不曾有半分的踉跄,狠狠的忍了下来。 姬砚沉一双眼睛划过一抹冷意,他却是一言不发。 而曹继伟然见姬砚沉没反应,又再一次的抬起了脚,刚准备落下,一支发簪忽然破空而来。 他敏锐的闪身躲过,一把截住那发簪。 “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他沉声询问。 这时,宴席中目睹了全部的苏御昧着良心道:“这发簪,似乎是……君上的。” 他话音一落,众人一惊,纷纷扭头朝着门口处看了过 只见顾庭芳不知何时来到门口,身畔,还有那一身红衣的殷鹿竹。 目光落在顾庭芳的发间,果然见少了一支发簪,那而玉簪,温润透亮,简约中透着一丝大气,显然是君上常戴的。 顾庭芳扭头看了一眼殷鹿竹,低声询问,“活腻了?” 殷鹿竹抿了抿唇瓣,低声道:“他欺臣面首,臣不能忍!” “你便用孤的簪子伤人?” “臣觉得,君上束发或是不束发,都是极其俊美的,犹如天人。” “……”顾庭芳一噎,那火气竟然就这么奇迹般的降了下来。 看的身后的张家德一愣一愣的,君上在和对殷世子的纵容是不是有些过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殷世子是君上的宠妃呢! “呵!”他很是不自在的轻哼一声,“若不是看在楚湘王的份上,殷鹿竹,你骨灰都被扬了。” 殷鹿竹:“……” 白金垣轻咳一声,曹继伟也终于回过神来。 他快步上前,来到顾庭芳跟前下跪,“臣不御前失仪,还望君上恕罪。” 说着,他双手举高,将那支发簪递了过来。 顾庭芳却是没有伸手去接,而是垂眸看着殷鹿竹,“殷世子。” 殷鹿竹抬眸看着他,疑惑的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 瞧着她这一副呆不楞登的样子,他眉心微蹙。 殷鹿竹见此,连忙夸赞道。 “君上好身手,就这么一下,差点就把曹大人扎穿了!” 顾庭芳:“……” 这尼玛! 瞧着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殷鹿竹,顾庭芳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明明是她伸手拔掉他头上的发簪,再拿去打曹继伟,此刻,竟还公然耍起了无赖。 张家德惊恐的看一眼殷鹿竹,连忙上前接过了那簪子,“君上,老奴为你束发。” “嗯。”他淡淡的哼出一个音节,却是不悦的看着殷鹿竹。 这个没点眼力见的东西,真是碍眼得很。 白金垣适时的迎了上来,“君上能够驾临,臣感激万分,叩谢君恩。” (本章完) ------------ 第191章 君上万福 说着,他往地上一跪。 瞬间,满院的人都跪了下来。 瞧着这架势,殷鹿竹不高兴的跪了下来。 “不必多礼。” 丢下四个字,顾庭芳抬脚便往前面走去。 姬砚沉见殷鹿竹与顾庭芳一道而来,悄无声息的松了一口气,不禁自嘲一笑。 做什么担心这个人,他卑鄙着呢。 他刚准备走,曹继伟又再一次的拦住了他。 “姬公子不是来吊唁的么?头还未磕呢!” 刚随顾庭芳进去的殷鹿竹听到这声音,当即便折了回来。 她冷漠的看向曹季伟,“他不爱跪,曹大人这么喜欢当狗腿子,不如你替他跪!” 瞧着眼前有些凶悍的人,姬砚沉轻轻垂下长睫。 原来,这便是被人护着的感觉么? 说来可笑,竟会是殷鹿竹。 “……”曹季伟脸上笑容微僵,“呵,殷世子这是故意找茬了?” 说着,他扫过她身上的这一袭红衣,又是一声冷笑,“殷世子,荣国候府是你得罪不起的,识相的,带着你的面首一起去磕个头,说不定侯爷会网开一面也说不定呢。” “哈哈哈哈。”他话音刚落,殷鹿竹便笑出了声,那嘹亮的笑声回荡在殿内,经久不散,而后,戛然而止,“凭你也配!狗东西!” “方才君上的警告,你是半点没放在心上啊!” 这一句话,殷鹿竹几乎是用吼的。 于是,刚准备踏入内殿的顾庭芳停住了脚步。 他缓缓转身,朝着这边看了过来,“做什么?” 迎着他的目光,殷鹿竹果断的指着曹继伟,“君上,曹大人不服气您刚刚用簪子刺他,眼下将火气发到臣与臣府上的医士身上,请君上为无辜的臣做主!” 顾庭芳:“……” 曹继伟:“……” 瞬间,满堂哗然。 这殷世子也着实不要脸了么? “殷鹿竹,今日乃我儿发丧的日子,你一身红衣意欲何为?” 还不等人说话,梁氏便率先按捺不住了。 她还在后堂便听说着殷鹿竹来了府中,过来一看,不曾想,他竟一身红衣,如此欺人太甚,岂能容忍! “白夫人乃是簪缨之族的贵妇人,难道不知,旁人穿衣乃各人喜好,你如何能干预?” “……你!” “母亲。” 一道声音突然传来,白芷希在丫鬟的跟随下缓步走了进来。 她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 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一身绛紫色长裙,绣着富贵的牡丹,水绿色的丝绸在腰间盈盈一系,完美的身段立显无疑。 她走了上来,稍稍拍了拍梁氏的手以作安抚。 而后直径上前来到顾庭芳跟前,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臣女白芷希拜见君上,君上万福。” 顾庭芳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不必多礼。” 站起身子,白芷希轻垂着眼眸,不曾随意观望,一副礼仪周全的模样。 “母亲这些日子都不曾睡过一个好觉,御前失了仪态,还望君上恕罪,臣女现在便将母亲扶下去歇息。” (本章完) ------------ 第192章 殷鹿竹,你滚 顾庭芳点了点头,“去吧。” 福了福身,白芷希转身,步履平稳的走向梁氏,轻声细语,“母亲,我们先下去歇息,这里有父亲。” 梁氏还想说什么,在对上白芷希不赞同的目光之时,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罢了! 芷希是要入宫为后的,这仇,慢慢报! 见此事再次惊动了君上,曹继伟饶是在想讨好白金垣,却也是不敢轻举妄动了。 他阴冷的目光在殷鹿竹和姬砚沉身上扫过,这才跟了过去。 殷鹿竹不悦的皱起眉头,“这狗东西这眼神什么意思?是想报复咱俩么?” “……”姬砚沉深深的看她一眼,“你其实不必掺和,我也可全身而退?” “用毒么?” 姬砚沉一噎,“与你无关。” “你是我的人,欺负你便是欺负我!” 你是我的人,欺负你便是欺负我…… 一句话猝不及防的传入耳膜,姬砚沉当即便怔住了。 他垂眸看殷鹿竹,神色近乎古怪,“殷世子,我留在府中是为了安心研习医术,请你自重!” 殷鹿竹:“……” 她不高兴的瞥他一眼,“你想得还挺美。” “哼!” 冷哼一声,姬砚沉没再停留,大步朝着府外走去。 殷鹿竹目光却是一点一点的沉了下来,曹继伟从前只是一个小小的狱卒头头,便因谄媚阴险,被白金垣看中,一路提拔到了如今的地位。 往后,为了讨好白金垣,还不知道会给自己使多少绊子呢! “主子,你在想什么?” 长桉走了上来,不解的问了一句。 “我在想,这曹继伟是不是不该留了。” “……”长桉猛地倒吸一口凉气,恨不得抽自己几下,没事嘴贱什么。 这可是在荣国侯府,君上还在呢,世子竟这般云淡风轻的定他人生死。 真是…… 好好活着不行么世子!非得作! 见姬砚沉走了,殷鹿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下状态,转身,整个人忽然容光焕发,大步朝着灵堂走去。 众人不由得频频驻足观看。 她脸上那炫目的笑容,还有那走的几乎能起飞的步伐,不由得让人怀疑,今日是他的大喜之日。 看着他那模样,饶是一直隐忍的白金垣一张脸在瞬间便阴沉了下来,没有半分的暖意。 转眼间,殷鹿竹便走进了灵堂,朝着白金垣微微一笑,“侯爷,本世子知道你儿子死了,你节哀顺变,哈哈哈!” 众人:“……” 笑点在哪? 顾庭芳:“……” 他抿了抿唇瓣,只觉得这殷鹿竹着实有些……丢人现眼! 他是当真半点也不在意自己的名声了么? 此刻,一道道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有些复杂。 这殷世子到底和荣国侯府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即便再怎么也好歹会做做样子。 可是这人…… 他们已经不想描述了。 “殷鹿竹,这里不欢迎你,滚!”白金垣所有的忍耐在这一刻忽然崩塌了。 他咬牙切齿的吐出一句,垂在身侧的拳头紧紧地捏了起来。 (本章完) ------------ 第193章 白夫人,你敢造次 今日是言儿的日子,他不想搅得他不得安生。 瞧着白金垣眼底的痛色,殷鹿竹脸上的笑容愈发的明媚,弧度也愈发的大。 ‘老匹夫,掘人坟墓的时候你倒是心安理得,如今也知道何为痛苦了是吧?’ 顾庭芳下意识的看向殷鹿竹,微微一怔。 他做这些,当真只是因为荣国侯府掘人坟墓一事?无半点私心? 这一刻,顾庭芳不禁高看了殷鹿竹一眼。 这殷世子,倒也不是那般睚眦必报,公报私仇的人。 倒是自己误会他了! “既然侯爷不欢迎本世子,那本世子也就不强留了,毕竟今日是白府的大日子,晦气!” 看着白金垣阴沉嗜血的眼睛,那恨不得要将她拨皮抽骨,却因顾庭芳在场而不得不隐忍的样子,殷鹿竹嘴角笑容的弧度扩大了几分。 整个人妖媚而张狂,嫣红的唇瓣缓缓开启,轻轻吐出一句:“白发人送黑发人,当真是世间一大憾事。” 她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彻底的让白金垣破防,嘴里鲜血瞬间喷涌而出,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瞬间,整个荣国侯府便乱做了一团。 顾庭芳端坐在那,眸色淡淡的看着殷鹿竹离去的背影,在这嘈杂声中,不惹纤尘。 殷鹿竹走出侯府便被梁氏拦住了去路。 她站在不远处,身后是训练有素的家仆。 梁氏脸上尽是一片足以燎原的怒火,她站在那,发狠的看着殷鹿竹,“殷鹿竹,你以为你能安然离开?” “白夫人,君上还在里面呢,君上也不曾罚我,你敢造次?” “哈哈哈哈。”梁氏像是失去理智那般大笑出声,“侯爷顾忌多,对你多番忍让,可我不会!” “殷鹿竹,你让我言儿死的这般痛苦,我今日定不会让你好过,大不了,我拼着这条命不要了便是!” 说着,她一个示意,身后的的人便朝着殷鹿竹举刀砍了过来。 没等他们近身,青萝和长桉便迎了上去。 刀剑碰撞的声音发出清脆的声响,浓郁的血腥味萦绕在鼻翼,让殷鹿竹嫌弃的皱了下眉头。 她闲庭信步的穿过打斗的人群来到梁氏跟前。 瞧着她难看的脸色,她笑的张扬而又嚣张,“白夫人呐,你府中这些酒囊饭袋似乎根本就不是我俩个侍卫的对手呢!” 梁氏尖锐的指甲深深的刺入掌心。 没人知道她心底到底有多恨。 言儿是她放在掌心疼爱的孩子,从小到大,大话都不曾说过他半句,这被这殷鹿竹剥皮断骨! 白家,从龙有功!君上昏聩,竟这般纵容奸佞,害死言儿! 瞧着眼前笑容明媚的人,梁氏只觉得,便是一同死了也是值得的。 就在白府最后一个家仆倒下之际,梁氏却迅速的拔出发间的发簪,朝着殷鹿竹刺了过去。 “世子小心!” 听见长桉的声音传来,殷鹿竹有片刻的分神,就在这分神的刹那间,那发簪稳稳当当的刺进了她的腹部。 顿时,那泊泊的鲜血便流了出来,将她红色的衣服染得有些深谙。 (本章完) ------------ 第194章 你可能不太了解本世子 瞧着殷鹿竹一瞬间不可置信的神情,梁氏尖锐的笑声回荡起来。 “哈哈哈哈!殷鹿竹,这发簪上我已经提前喂了毒……” 说着,她用力几分,目光凶狠的逼视殷鹿竹,“言儿的痛苦,我也要让你感受一遍。” “殷鹿竹,你去死吧!” 梁氏刚准备再度用力,长桉忽然自身后跑了过来,一脚狠狠踢出。 梁氏狼狈的摔出好远,嘴里吐出一口粘稠的鲜血。 她看着殷鹿竹在瞬间苍白的脸,笑声逐渐张狂,“我也曾是将门嫡女,还对付不了你区区一个纨绔世子么?” “呵呵呵。”殷鹿竹低低的笑了一声,她垂眸看着那稳稳当当钉在自己腹部的发簪,伸手紧紧的握住。 而后,迅速的拔出! 至始至终,她都是神色淡淡的看着梁氏,那妖媚的脸庞上半点痛色都不曾有。 簪子被她放在手中随意的把玩,而后漫不经心的朝着梁氏走了过来。 梁氏仰头看着她,刚准备嘲笑,殷鹿竹却抬脚踩上了她的手。 “嗯!”梁氏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却被她狠狠的忍住。 不可以在这个纨绔跟前露怯,他不配! “呵呵。”殷鹿竹踩着她的手,眼底无波无澜。 “白夫人,善恶到头终有报,你说对么?白氏父子做出那等损阴德之事,本就无法善终,你怎能对我心生怨怼呢?” “若苍天当真有眼,便该让你殷鹿竹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梁氏尖锐的嗓音直冲耳膜。 殷鹿竹眸色微动,她缓缓将那踩住梁氏手指的脚移开,“可眼下,下地狱的却是白言辞。” 话落,她转身便要走。 梁氏却不依不饶的拽住了她的衣角,“殷鹿竹,你会遭报应的,总有一日,我白氏一族定要你偿命!” 脸上的神色骤冷。 殷鹿竹缓缓转身,“白夫人,你可能不太了解本世子,本世子这人,不喜被人威胁。” 说着,她俯下身子,握住了白氏拽住她衣袖的手。 微凉的指尖摩挲着白氏细长的指头,“白夫人,只要我活着一天,定要你荣国侯府永世不得安宁。” 随着一句话落下,她忽然握住了白氏的指头,狠狠一掰。 “啊!” 骨头断裂的声音清脆的响起,骤然的疼痛袭来,白氏无法忍受的惊叫出声。 长桉和青萝身子齐齐一抖,互相对视了一眼。 不得不说,如今的世子,当真有些狠绝。 殷鹿竹脸上却始终带着笑容,她满意的欣赏着白氏因疼痛而扭曲的脸,手上的动作却没半点含糊。 硬生生的,将白氏的指头一根一根的掰断。 末了,她站起身,掏出手绢漫不经心的擦过一双白嫩的手,而后将那手绢随意的扔下,这才离去。 此刻,荣国侯府内也被那声音惊到。 有人询问:“这是什么声音,你们听到了么?” “没,没什么,是内子悲伤过度,惊扰了君上,还望君上恕罪。” 顾庭芳点了点头,没有要追究的意思。 正在这个时候,时越自外面走了进来。 (本章完) ------------ 第195章 皮外伤罢了 他来到顾庭芳跟前,俯身耳语了几句。 男人翘着二郎腿,指间在椅子的扶手上随意的敲击着,当时越的声音传入耳膜,他整个人微微顿住。 挑眉,他惊愕的看了一眼时越。 迎着他不可思议的视线,时越重重的点了点头。 这殷鹿竹当真是占着楚湘王的军功,竟如此目中无人,先是枉顾君令,将白言辞折磨至此。 眼下,又在荣国侯府门前将当家主母折磨成那个样子。 就算君上看重楚湘王府,此次也定是不会轻饶了。 时越正等着顾庭芳下令处置殷鹿竹,却见他问了一句,“那殷鹿竹的伤要紧么?” “……”时越整个人霎时便愣住了。 他看着顾庭芳,一时之间竟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此刻他该做的,难道不是惩治那殷鹿竹,好给荣国侯府一个交代么? 怎么倒还关心起他的伤势来了? “很严重?”见时越不说话,顾庭芳不禁催促了一句,当即便要站起身。 见此,时越立即摇了摇头,“皮外伤罢了,区区妇人的一根簪子,还能要了他的命不成。” 闻言,顾庭芳这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却是连自己都不曾发觉。 “让宫中御医去给他看看,这殷鹿竹素来娇生惯养,身体羸弱,没受过什么苦……” 说着说着,顾庭芳的声音渐渐的熄灭了下来。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面色有些许的暗沉。 “算了,他活该!” 时越了然的看他一眼,这神情,分明就是想起先前被那殷鹿竹拉来挡箭的事儿了。 时越叹息一声。 说起来,那殷鹿竹还当真是丧心病狂,竟敢拽君上挡箭! 这也便罢了,竟还伪装成一幅救了君上的模样,连自己都给他骗了! 顾庭芳也不曾在荣国侯府久待,没多会便离开了。 马车缓缓朝着皇城的方向驶去,时越疑惑不解的看了他一眼又一眼,终究还是没有忍住的问道。 “君上,臣发现,您近来,似乎对那殷世子格外的宽容。” 顾庭芳一手随意的撑着脑袋,听到时越的话,他只是轻轻扯了下唇瓣。 “无所谓宽不宽容,只是觉得,他很好用。” 时越:“……” 一时间,谁也没有再说话,只有马蹄哒哒的声音传来。 楚湘王府。 夜空似藏青色的帷幕,点缀着闪闪繁星,让人不由深深地沉醉其中。 姬砚沉黑着一张脸,提着药箱,绕过几道弯,院子里,周围梨花书、梧桐密密匝匝地围着。 前方,是一池平静的水池,上面点缀着点点不知名的花草,月色之下,剪影略显斑驳。 他一路来到奉安殿,长桉和青萝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瞧着他阴沉的面色,长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姬公子,我家世子……” “听说了。”他黑着脸吐出三个字,抬脚便走进了奉安殿。 俩人顺势便要跟上,姬砚沉脚步微顿,侧目,“不必跟来。” 青萝和长桉对视了一眼,倒也没有强迫性的跟上去,安安静静的站在了门口。 (本章完) ------------ 第196章 不脱行吗 “你说,姬公子能解了世子的毒么?” 青萝点了点头,“能。” 姬砚沉乃赫赫有名的一代名医,这点毒于他而言,不是问题。 瞧着青萝笃定的样子,长桉抿了抿唇瓣。 “可他连世子月事导致的腹痛都不知道,还以为世子得了什么疑难杂症。” 青萝:“……” …… 姬砚沉进来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趴在榻上半死不活的殷鹿竹。 他脸色又沉了些,“不是让你别去了,整日就知道作死!” 听着耳边庸医抱怨的声音,殷鹿竹有气无力的抬头看他一眼,“快给我解毒。” 姬砚沉站在不远处,静默如水的看着她,那脸色,多多少少带着些怨气。 瞧着她隐约发白的面色,姬砚沉目光缓缓下移,落到了她捂住的腹部。 看了她好一会儿,他这才走了过来,药箱被重重的放下。 他抬眸瞥了一眼殷鹿竹,“衣服脱了。” 殷鹿竹:“……” 她轻抿唇瓣,“不脱行么?” 姬砚沉直接将她漠视成了空气,他一言不发,那带着淡淡药香味的身子忽然凑了过来。 殷鹿竹微微一颤,还不等她做出反应,姬砚沉修长白皙的指尖便拽住了她的腰带。 就在他准备扯开之时,殷鹿竹一惊,连忙捂住。 “嗯!”牵动伤口,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让她没忍住的低吟出声,额头上的冷汗顿时也浮现了出来。 姬砚沉那拽着她腰带的手一僵。 他缓缓抬眸,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殷鹿竹,眼底带着浓浓的不解和嫌弃。 身为男子,竟半点疼痛都忍不了,还哼的这般…… 姬砚沉垂下眼眸,唯有耳尖浮起一抹绯色,“无耻!” 殷鹿竹:“……” 他有病是吧? 就在殷鹿竹愣神的片刻,姬砚沉之间微微用力,拽开了那腰带。 顷刻之间,那衣服便朝着两边散开,露出了白皙莹润的肩头。 殷鹿竹下意识的便要去拉衣服。 男人眸色微楞,抬手,寒光闪过,那银针稳稳当当的没入了她的脖颈之处。 而后,殷鹿竹便僵着身子,动不了分毫。 姬砚沉黑着脸瞥她,“婆婆妈妈。” 说着,他有些粗暴的将她衣服褪下,而后……指尖微颤。 他目光落到那缠着紧紧的束胸上,漆黑的眸子似乎划过一抹震惊。 许久之后,他的目光才从殷鹿竹的裹胸上移开,他眸子与她对视,唇瓣轻轻抖动了下。 殷鹿竹,竟当真是女子之身! 殷鹿竹下意识的想用手遮了一下,却是动不了分毫。 她不悦道,“不必治了,反正,也不是很疼。” 姬砚沉一语未发,他目光落在那渗出大片血迹的腹部,眸色暗了暗。 他白皙修长的指尖轻轻的将被鲜血染红的布条解开,再擦去周围的血迹。 至始至终,不曾多说半个字,认真的叫人心生幻觉。 做完一切,他给殷鹿竹涂上了新的创伤药。 那冰凉的指尖偶尔掠过肌肤,带给殷鹿竹一阵难以言喻的颤栗。 她想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此刻很是尴尬的气氛,可是,姬砚沉却清冷寡淡得很。 (本章完) ------------ 第197章 世子不必如此激动 白皙的手指在此刻染上了灼目的血迹,他的额头上也浮现出了细密的汗水。 殷鹿竹望着他,发现这个男人手下的力度竟与他此刻黑着的脸色不一样,格外的轻柔。 暖色的琉璃灯火照在他的脸上,此刻他这认真的模样,竟奇迹般的透出一股禁欲的气息。 那目不斜视又专注的样子,让殷鹿竹倒是还生出了一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感觉。 于是,她想要拒绝的话又狠狠的憋了回去。 姬砚沉有条不紊的将纱布缠在殷鹿竹伤口之上,随着他的靠近,那药香味传入鼻翼,让殷鹿竹心口微颤。 将纱布缠好,他后退些许。 也不乱看,甚至也不曾与殷鹿竹对视,只是将她的衣服一件一件拉上,完完整整的系好,收拾药箱,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 殷鹿竹轻咳一声,老脸难得的一红。 奉安殿内,淡淡的血腥味弥漫着,也寂静的厉害,只听得见如雷的心跳声。 分不清是谁的。 彻底收拾完一切,姬砚沉这才将那刺入殷鹿竹脖颈的银针拔了出来。 得到自由,殷鹿竹轻轻抚摸过腹部的伤口,“毒,解了么?” 他轻垂着眼眸,“嗯。” 闻言,殷鹿竹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站起身,她朝着端坐在一侧寡淡冷漠的男人扯了扯嘴角,“谢谢哈。” 姬砚沉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冷漠的站起身,提起了身畔的药箱,直接将她漠视成了空气。 热脸贴了人家的冷屁股,殷鹿竹尴尬的咳了一声。 这庸医莫不是以为捏住了她的把柄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不过,捏住便捏住了,闹到君上跟前,大步了治这楚湘王府一个欺君之罪,倒是还省事了呢。 只是这样,就杀不了沈南箫与荣国侯府了,倒是也有点亏。 殷鹿竹想的深,姬砚沉已经提着药箱去到了门口。 就在他准备踏出去时候,脚步却突然顿住。 然后,殷鹿竹便听到身后便响起一道透着丝丝沙哑的声音,“很丰满。” “……”她顿时一僵,整个人当即便怔住了。 这个臭不要脸的,亏得刚才还装的目不斜视,清清冷冷,弄的她还以为自己矫情了,结果…… “你……” 殷鹿捂着腹部站起身,刚准备呵斥几句,却发现,人不知何时已经走远了。 “……” …… 今夜的楚湘王府,注定是一个难眠的夜。 见姬砚沉离开,殷鹿竹刚准备去歇息,今日一遭,实则是有些累了的。 谁知道,刚刚转身,便看到了站在屏风处的苏雅雅。 殷鹿竹一惊,吓得她牵动了腹部的伤口。 “世子,不必如此激动。” 苏雅雅脸上带着浅浅的笑,缓步走了过来。 她一身淡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 下摆密麻麻一排蓝色的海水云图,胸前是宽片淡黄色锦缎裹胸,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 瞧着她这身装束,殷鹿竹下意识的皱起眉头。 (本章完) ------------ 第198章 殷世子本事滔天 “你何时进的我殿中?” 瞧着殷鹿竹警惕的模样,苏雅雅脸上笑容的弧度不由得扩大了几分。 她大步来到殷鹿竹身前:“小女子近来绣了一方手帕,虽然不贵重,但好歹是一片心意,想来送给世子殿下,谁知,殿下不在奉安殿,于是我便在此等候了。”、 殷鹿竹看着她,神色玩味,“你就在我殿中等了一天?” “不巧,本意只是想等候世子一会儿,谁知道竟睡着了,忘了时辰,这醒来,便见那医士来了奉安殿。” 苏雅雅上前,脸上皆是得意,“没想到,竟窥探到了世子的秘密。” “想要什么?” 殷鹿竹开门见山,直白得很。 闻言,苏雅雅心底划过一抹喜悦,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先前便与世子说过了,想要成为君上的新妃。” 殷鹿竹挑眉看她。 “世子放心,我是从楚湘王府出去的,他日如若能够宠冠六宫,定随时都记得世子的恩情,不敢忘怀。” 迎着殷鹿竹似笑非笑的目光,苏雅雅上前一步,停在了她咫尺的地方。 “殷世子本事滔天,杀了白言辞都能全身而退,想来,送我入宫也并非什么难事。” “只要世子助我达成夙愿,今夜之事,雅雅,不会泄露半分。” 殷鹿竹低低的笑了一声,她来到桌边坐下,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轻抿了一口。 “如若我不同意呢?” “呵呵呵呵!”苏雅雅发出一声刺耳的笑声,神色突然就冷了下来。 “如若世子不能成全雅雅,那么,世子的事儿,雅雅也不会为你保密。” “就是不知,这楚湘王府的世子忽然成了女儿身,会掀起怎样的风浪?” 说着,她步步紧逼,“世子,你说,此事一出,荣国候会借机打压世子么?这可是欺君之罪啊。” 殷鹿竹悠悠的挑眉看了她一眼,眼中,水色宛然。 她的沉默,却让苏雅雅趾高气扬了起来,低头俯视着殷鹿竹,“世子的时间并不多,如若你不愿意,我想,荣国候定是很愿助我达成夙愿的,你觉得呢世子?” “苏雅雅,本世子可是救了你的。” “世子大恩,雅雅不敢忘记,世子不如便帮人帮到底吧。” 殷鹿竹微笑着,缓缓起身,她慢悠悠的来到苏雅雅跟前,眸子与她对视。 就在这一瞬间,她快如闪电的捏住了苏雅雅的脖子,猛地一拧。 只听见一声骨骼碎裂的声音响起,苏雅雅甚至来不及发出半点声音,便已瞪着一双眼睛倒在了地上。 烛火忽明忽暗,将殷鹿竹的脸庞点缀的半明半昧。 她拿过一侧的手绢,轻轻的擦拭了一下,随意的往地上一扔,刚好覆盖在了苏雅雅的脸上。 “天真!” 殷鹿竹的声音,幽冷的犹如冬日里的三尺寒冰。 “世,世子!”青萝有些别扭的嗓音在门口响起。 殷鹿竹抬眸朝着门口看去,忽然,视线便与站在门口的沈南箫相撞,接着,是亘古的沉寂。 (本章完) ------------ 第199章 我与她并无肌肤之亲 沈南箫看着殷鹿竹,那一双眸子仿若像是倒影着隆冬积雪,格外的澄澈寒凉。 他目光幽幽的坐在了地上早已经没了呼吸的苏雅雅身上,绯色的唇瓣低低的吩咐道:“尸体处理了。” 闻言,萧越大步走了进来,将地上苏雅雅的尸体拖了出去。 瞧着这一幕,殷鹿竹眼底闪过一抹懵逼,不解的望着他。 沈南箫缓步来到殷鹿竹跟前,目光扫过她的腹部,“还疼么?” 殷鹿竹摇了摇头,“你什么时候来的?” “在她说要与荣国候合作的时候。” 闻言,殷鹿竹松了一口气,那便是没有听到她的女儿身了。 “这人,是我前些日子救的,自你府中逃出。” “我知道。”沈南箫看着她,语气没有了往常那般的淡漠和疏离,倒是透着浅浅的温柔。 殷鹿竹眨了眨眼睛,“知,知道什么?” “知道她逃出相府,也知道你收留了她,令府中医士为她治伤。” 听着这话,殷鹿竹眼底划过一抹异样的情绪。 “这人有何问题?” “前些日子,我去道观途中见她被人欺负,便顺手救了,她醒来后便不愿离开……” 说着,沈南箫突然就沉默了下来。 等着听下文的殷鹿竹见他没说话,轻轻撞了他一下,“后来呢?” “咳!”沈南箫轻咳一声,面上浮起浅浅的红晕,像是很不好意思那般。 “她给我下了情毒,意图……不轨。” 瞧着眼前一句话未落,自己倒先别扭起来的人,殷鹿竹有些无语。 堂堂相国,装什么纯情小公子。 “后来,我将她赶出房间,可此女心思歹毒,竟逼婚于我,说若我不娶她,便要击登闻鼓告御状,说我始乱终弃。” 殷鹿竹静默无声的看着他,那双眼底燃烧着八卦的光芒。 对上她的视线,沈南箫连忙解释道:“我与她无半点肌肤之亲。” 殷鹿竹:“……” 她敷衍的点了点头,跟她解释了做什么?自己又不感兴趣。 “我让萧越将她赶出府去,谁知,她竟口出恶言,萧越被激怒,便令人对她施了刑罚,赶出府去。” 殷鹿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所以,她当日被我救走你分明知情,却半句不提醒,就是深知此女脾性,想要害我。” “……” 沈南箫脸上破天荒的出现了一抹窘迫。 他错开与殷鹿竹对视的目光,轻咳一声,“当时与你不睦,我不知,你竟是我的……” 自知失言,他连忙道:“不知你是绾笙,若我早知,定不会如此。” 殷鹿竹深深的看他一眼。 无论多少次,每每看到沈南箫,他那句凉薄而又冷血的话便会传入她的耳膜。 她不懂这沈南箫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一面说着爱她,一面却要剜她的眼睛。 说好的保住傅府全族,却也不曾做到。 她自知,他沈南箫没有义务要保住她傅绾笙的全族,所以傅府没了,她不怪他,可是,他要剜她的眼睛送给刑场上的父亲啊。 他先是给了她无尽的希望,后又将她推入了那无间炼狱,如今,这番做派又是为了什么。 7017k ------------ 第200章 原来你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殷鹿竹点了点头,默默的在床榻上躺了下来,顺便下起了逐客令。 “相国若没事便先回去吧,我累了。” 沈南箫看她一眼,点了点头,将一瓶金疮药放在了床头,“好好歇息。” 话落,他这才起身走了出去。 一时间,偌大的屋子内便只剩下了她一个人的存在。 躺在床上,她闭上眼睛慢慢的睡了过去。 …… 姬砚沉提着药箱静默无言的朝着西苑的方向走去,他望着头顶洒下清辉的月光,那长长的眼睫微微颤了一下。 “不可思议。”他轻轻的呢喃出声。 “姬公子。”不远处一道声音忽然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抬眸看去,只见不远处站着一端庄典雅的女子,一身贵女气度浑然天成。 与奉安殿那位相比,不知道温雅了多少倍。 “何事?”他冷漠的问了一句。 望月缓步走了过来,“殷世子受伤了么?” 姬砚沉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与郡主无关。” 瞧着他眼中下意识的敌意,望月不禁多看了他两眼,有些许的疑惑。 没有再多问关于殷鹿竹的事儿,她道:“玄卿自被殷世子穿了琵琶骨后,身体一直不大好,昨夜又发起了高热,想请姬公子过去看看。” “府中不只有我一个大夫,这点小病,郡主请旁人便好。” 冷漠如水的丢下一句,他抬脚便要离开,望月连忙挡住了他的去路。 她面上划过一抹纠结,终究还是在姬砚沉跟前福了福身。 “姬公子,玄卿得罪了殷世子,府中无人敢为他医治,望月求你去看看他。” 姬砚沉站在那,瞧着眼前柔弱楚楚可怜的望月,心中无半分波澜,冷漠的一如既往。 “找旁人,我累了。” “姬公子!”眼见姬砚沉就要离开,望月连忙叫住了他,“玄卿乃我北国储君,他日回了北国,姬公子若有需求,北国定会护佑。” “大殷暗潮汹涌,姬公子便能保证这一生都能在大殷,能在这楚湘王府安枕么?” 见姬砚沉不语,望月脸上划过一抹喜色,她继续道:“姬公子,多个朋友多条路,你觉得呢?” 侧目,姬砚沉唇角勾起一抹弧度,不见喜怒。 “姬某无友。” 简单利落的丢下四个字,他大步跨进了院子,半点犹豫都没有。 望月衣袖中的手紧紧的捏了起来,眼睛通红。 “好个殷鹿竹,当真欺人太甚!” 他这是要彻彻底底的逼死玄卿么? 从前,还未入殷之时,她便听闻这殷鹿竹是如何如何的喜欢玄卿,为博他一笑,甘付出任何代价。 然而…… “呵呵!”望月仰头,将那即将而出的泪水给逼了回去。 “殿下啊,原来你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先前殿下在信上,这殷鹿竹很是好拿捏,草包一个,胸无点墨,只知享乐,极爱美色。 他可安心待在楚湘王府,假以时日,定能得驭冥军相助,将德性败坏的北帝赶下帝位。 可如今看来,这所有的一切,不过这位殷世子的伪装罢了。 7017k ------------ 第201章 我去求殷鹿竹 他的阴狠,他的卑鄙,这些日子,叫人望而生畏。 望月转身朝着寒月台走去。 刚刚推开那寝殿的大门,玄卿剧烈的咳嗽声便传来。 瞧着床榻上不过数日便羸弱不堪的人,望月眼眶忽然一酸。 他可是北国储君啊,如今,却于这寒月台内,吃不好,穿不暖,甚至连医士都不曾有。 望月缓步来到床榻边,瞧着玄卿烧的通红的脸,她一惊,手轻轻抚上他的面容。 “殿下!殿下……” 玄卿含糊不清的呓语着:“母后……母后别打我……” 瞧着他干裂的唇瓣,望月眼底心疼更甚,“我去求殷鹿竹!” “望月。”玄卿沙哑的嗓音有气无力的在身后响起,“不必去了,他便是希望我死了。” “可那殷世子若知你是北国储君,定是不敢怠慢的。” “呵呵。”玄卿有气无力的低笑出声,“你以为他不知道么?” 望月瞳孔微不可见的缩了一下,刹那之间,只觉得心中犹如野草丛生。 “他怎么敢啊?” “一个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北国储君,一个需要为人面首才能苟活的储君,谁人不敢践踏……咳咳咳……” 玄卿咳着咳着,整个人便晕了过去。 这是望月第二次感觉到了何为绝望。 第一次的时候,北国闹了一场灾荒,逃荒的途中,父母为了年幼的弟弟,欲杀她而食之。 惊慌之下,她连夜逃走,在最虚弱,最无助的时候遇见了年幼的殿下。 他让她上了马车,给了水和吃食。 听说了她的遭遇之后,便将她带回了北国都城。 安阳王夫妇无子无女,见她孤苦便收留了,自此,她成了北国的郡主。 第二次,便是此刻。 殿下高热不退,如若再这般下去,定是回天乏术了。 “冷……冷……” 玄卿整个人蜷缩在床榻上,将自己紧紧的抱了起来。 此刻的他,脆弱的像是风一吹便会散掉一般。 望月看着他,终究还是没忍心。 她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全数盖在了他的身上,见他没有好转的迹象,她犹豫了一下,缓缓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她手脚并用的将玄卿抱住,“殿下,睡吧。” 今夜这空无一奴仆的寒月台,显得格外的清冷,也格外的冷。 感受着身边颤抖的人渐渐平息下来,望月再度往他身侧靠了靠。 “殿下,是望月没用,我本想得到大殷君上的青睐,这样便能成为你的助力,却不想……” 望月的声音有些悲凉,“殿下,我们一定要在这寒月台里活下去。” …… 殷鹿竹昏昏欲睡的时候,寝殿的房门被人轻轻的推开。 青萝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世子,歇下了么?” “怎么了?”她有气无力的问了一句。 “是玄卿。”青萝隔着一段距离,低声道。 “他高热不退,府中医士怕惹怒你,无人敢为其医治,望月郡主不得世子令,也出不了这楚湘王府找大夫,怕是有些危险。” “找姬砚沉。”殷鹿竹躺在床上,声音里带着些许的烦躁。 7017k ------------ 第202章 可我这人娇弱 闻言,青萝抿了下唇瓣,“望月郡主找过了,姬公子说他累了。” 殷鹿竹:“……” 这庸医今夜是吃爆竹了吧! “那便随便吩咐医士过去看看。” “是。” 待青萝准备离去之时,殷鹿竹又吩咐了一句,“吃穿用度还是简省些,若是传出去,君上还以为我楚湘王府有多奢靡呢。” 青萝点了点头,“奴婢知道了,会维持现状。” “嗯。”点了点头,殷鹿竹这才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 北国储君,寄人篱下,吃我的用我的,竟还想伤我,看不起我,嫁祸于我…… 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当真以为她是人人可欺的。 …… 翌日,殷鹿竹醒来的时候明显感觉自己身体好多了。 她伸手轻轻的拂过腹部,“这庸医还算有点医术。” 青萝道:“那世子去上朝么?” 闻言,殷鹿竹叹息一声,“走吧,去被弹劾。” 青萝:“……” 果然不出殷鹿竹所料,她才刚刚下马车,一道挑衅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哟!这不是殷世子么?看着生龙活虎的,身上的毒是解了吧。” 抬眸,她目光落到了说话的人身上。 “又是他!” 见殷鹿竹不说话,曹继伟逐渐猖狂,“殷世子真是让本官刮目相看啊,长得弱质纤纤像个面首,行事倒是如此狠辣。” 听着曹继伟的辱骂,殷鹿竹也不理会,直径朝着宫内走去。 在她经过之时,曹继伟面色陡然一沉。 他盯望着殷鹿竹,那脚却不假思索的伸了出来。 就在殷鹿竹即将被绊倒之时,一阵熟悉的清茶冷香之味传入了鼻翼。 “啊!”只听得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在耳边响起。 沈南箫神色淡淡的看着他,一派儒雅的君子之风,而那脚却稳稳当当的踩在了曹继伟的身上,任由他叫的大声,他却是没有听到那般,脚下暗暗用力。 看着这架势,白金垣连忙走了上来。 “呵呵,相国这是何意?” 白金垣指了指被他踩住脚的曹继伟,脸色有些不好。 从前这沈南箫与这殷鹿竹不是势同水火么?如今,竟会如此护着他! 他荣国侯府是不是谁都可踩上一脚了。 明知道这曹继伟是他门下之人,他沈南箫如此是在公然打他的脸啊。 侧目,沈南箫清寒的眸子扫过曹继伟,“曹大人这脚若是不想要了,本相倒是可替你废了。” “……”曹继伟呼痛的声音戛然而止。 对上眼前这双格外寒冷的目光,他只觉得一阵寒从脚起。 片刻之后,沈南箫这才将脚移开,缓步朝着里面走去。 “无事吧?”他轻声询问殷鹿竹。 后者摇了摇头,“其实我看到他准备绊我了,我也想踩来着,可我这人娇弱,力气小,定是踩不痛他的。” “……”沈南箫不禁有些无语。 他复杂的看她一眼,“可你昨日才掰断了梁氏的手指,她曾也是上过战场的将门虎女。” 听着他这暗戳戳的暗示,殷鹿竹尴尬的扯了扯唇瓣。 “原来的殷鹿竹是会功夫的,只是我不会,这力气便时大时小,功夫也是时灵时不灵的。” 7017k ------------ 第203章 还好,傅姑娘还在 沈南箫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眼角含着脉脉温情,“他日,我教你。” 殷鹿竹:“……” 教她? …… 金殿一如既往的辉煌庄严。 顾庭芳端坐在那王座上,神色淡淡的听着底下文官对殷鹿竹的弹劾。 “君上,臣要弹劾殷世子,他枉顾君上之令,于刑部牢房动用私刑,此为一。” “白公子乃功臣之后,便是犯了事君上也自会发落,殷鹿竹却将其折磨致死,此为二。” “荣国侯夫人乃一品诰命,他却将人五指生生折断,此为三。” “荣国侯府丧事,殷鹿竹一身红衣打扮的跟成亲似得,乃德性有亏,此为四!” “……” 随着言官慷慨激昂的一席话落下,偌大的金殿内寂静无声。 那言官有些尴尬的抬眸看了一眼,却见王座上的君上慵懒的靠在那,像是没有听到那般。 偌大的金殿内寂静无声。 许久之后,言官这才道:“君上,臣说完了。” 顾庭芳抬眸,漫不经心的扫过他,“那李大人倒是说说,白言辞此罪,按照国律,孤当如何惩治?” 言官下意识的看向荣国候,却见他脸色阴沉,却不敢有目光交集。 “说!” 顾庭芳沉沉的吐出一个音节。 那言官惊了一下,连忙道:“偷盗亡者尸体,令其死后不得安枕,罪过极大,当处斩刑,偷而食之,令亡者受辱,生者悲恸,此举猪狗不如,当……千刀万剐。” 白金垣沉沉的闭上眼睛,呼出一口浊气。 君上原本就不打算放过言辞啊! “呵呵。”顾庭芳嗓音慵懒,带着丝丝暗藏的危险,“那李大人告诉孤,殷鹿竹,何罪之有?” 瞧着这明目张胆的维护,偌大的朝堂上寂静无声,而后,谁也不曾说话。 “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臣等无异议。” 殷鹿竹:“……” ‘这是狗皇帝最仗义的一次。’ “……”顾庭芳神色微顿,他妖媚的眸子漫不经心的扫过殷鹿竹,然后话锋一转。 “殷世子此举虽无罪,却惹人嫌,臀杖十!” 众人一愣,眼底浮现出喜悦的光芒。 殷鹿竹也是一愣,她不可思议的看向王座上的人。 ‘不是,这狗皇帝是有病吧,都说老子无罪还要打我!’ “臀杖二十。” 殷鹿竹:“……” 她狐疑的看了一眼脸色并不是很好的顾庭芳,有那么一瞬间,几乎怀疑了什么。 ‘这狗皇帝莫不是知道我心了想什么?’ “……”顾庭芳脸上不动声色的划过一抹心虚,“退朝。” 殷鹿竹:“我哪里讨人嫌了!” 沈南箫看她一眼,“无妨,我陪你去。” 殷鹿竹连连点头,“相国若在,他们定也是不敢下死手的。” 瞧着她那双晶亮如画的眸子,沈南箫只觉得心跳似乎有些快了。 心中某个地方,顿时便柔软了起来。 还好,傅姑娘还在。 只要她还在,他便还可以补偿于他,那日的悲剧,是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 可他却是真的想要保住她傅绾笙的。 7017k ------------ 第204章 先前还拉君上为他挡箭 有沈南箫在场,那板子落到身上,竟是半点疼痛都没有。 刑罚完了,她依旧生龙活虎的。 月朗星疏,微风徐徐,盛夏的大殷都城一片繁华似锦。 殷鹿竹刚准备说点什么,就见萧越走了上来,“相国,君上传召。” 沈南箫点了点头,他看向殷鹿竹,“我去一趟。” “去吧。” 没有多做停留,殷鹿竹一路走出了大殷宫。 青萝和长桉迎了上来,“世子,听说你被杖责了?” 她点了点头,“总有阴险之辈想要害我。” 长桉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瞬时松了一口气,“那世子,现在是回府么?” “我想钓鱼。” 自从上次在昭德殿里钓了一次,总觉得意犹未尽。 “嘿嘿。”长桉笑的神秘兮兮的,“这事儿,世子便是问对人了,长桉知道一个地方,带你去。” “好。” 上了马车,三人一路朝着城外走去。 长春湖畔。 殷鹿竹安静地坐在湖边,身后,是站得笔直的两个侍卫。 月亮在云里缓缓移动,偶尔从云隙投下几缕银光,在水面跳动了一下,又消失了。 殷鹿竹聚精会神地盯着湖面,就连大气也不曾喘过一下。 这里钓鱼,明显没有昭德殿的鱼缸里好钓啊! 这场垂钓持续了整整半个时辰,半点鱼上钩的预兆也没有。 突然,湖面上似乎出现了个什么东西。 青萝和长桉警惕地看了过去,不禁一惊,“世子……” 话音未落,殷鹿竹一个刀眼便看了过来,“我没瞎。” 见她一副淡然的模样,青萝和长桉便没有再说话,想来世子是有自己的想法, 可直到天际泛白,也不见一条鱼上钩,反而那尸体顺着水流渐渐的逼近。 沉寂中,殷鹿竹猛地站了起来,几脚便将鱼竿之类的东西踢进湖里。 “去报官!” 长桉一愣,“啊?” 殷鹿竹瞥了一眼湖里的尸体,“看着像是朝中某位大人,去报个官,让人来打捞。” 青萝:“……” 长桉:“……” 怀着茫然不解的心情,长桉一路去往了衙门,殷鹿竹则回府直接睡着了,反正今儿休沐,不必上朝。 可这觉没睡多久,府里便来了不速之客。 竟是君上身边的时越。 不知为何,他竟代为审理朝中大人被害一案。 时越有些不悦的瞧着眼前睡眼惺忪,头发凌乱的殷鹿竹,眉头轻轻一蹙。 打了个哈欠,殷鹿竹往凳子上一坐,“有话说,有屁放。” “殷世子。”时越放下手中的茶盏,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询问道:“据说,曹继伟曹大人的尸身是你发现的?” “嗯,是我。” “这事儿可就巧了,昨日曹大人当庭羞辱了你,而后你便在湖中发现他的尸身,又那么巧合,殷世子刚好去钓鱼?” “就是这么巧。”她靠在椅子上,一副身体被掏空的模样。 时越看着便觉来气。 这卑鄙狡诈的东西,先前还拉君上为他挡箭! “殷世子是何时发现的尸身?” “丑时。” “呵!”时越冷笑,他便知道这殷鹿竹满口谎话。 “既然丑时便发现了曹大人的尸身,为何要等到寅时才命属下来报官。” 闻言,殷鹿竹睁开惺忪的睡眼淡淡的瞟了他一下,云淡风轻的吐出一句,“我怕人多惊了窝子。” 时越:“……” 7017k ------------ 第205章 殷世子睚眦必报 时越简直被气笑了,这话说得,竟让他无法反驳了,倒是符合这殷鹿竹的行事作风。 “殷世子,这么巧合叠加在一起,很难让人不将嫌疑转到你的身上!放眼整个朝中,就只有你与那曹大人有过不快。” 说着,他复杂的看一眼殷鹿竹,“殷世子你素来睚眦必报。” 殷鹿竹直接将他漠视成了空气,伸了一个懒腰,她懒洋洋的,目光仿佛没有焦距的看着外面。 时越凝眉望着她,目光环视这偌大的奉安殿,时越突然低笑出声。 “这楚湘王府中真是华丽异常,一层层青砖绿瓦,紫柱金梁,都极尽奢华之能事,都快赶上大殷宫了。” “更有花树十六株,株株挺拔俊秀,此时深春,风动花落,千朵万朵,铺地数层,唯见后庭梨花如雪初降,甚是清丽。” 殷鹿竹望着他,也不打断。 他爱说什么便说什么吧,反正说的也是事实。 时越上前一步,他刻意压低了声音道:“这偌大的殷都城中,只有楚湘王府有蓝桉,而曹继伟的身上,则萦绕着这淡淡的蓝桉气味儿,殷世子还要说曹继伟的死与你无关吗?” “我……” 不等殷鹿竹把话说完,时越又道:“殷世子,纵然君上纵着你,纵使你是楚湘王府世子,可是你也不能随意因为一点私怨便毒杀朝廷命官,此事若东窗事发,便是君上也护不住你。” 听着时越的指控,殷鹿竹赞同的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 “果然是你!”时越立即后退一步,双眼充满了警惕和戒备:“你太不是人了,你竟真的因私人恩怨便仇杀朝廷官员。” 殷鹿竹:“???” 他是不是有点什么大病?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殷鹿竹道:“我的意思是,你说得没错,蓝桉确实只有我楚湘王府中有,可,只有我一个人能接触么?这么显而易见的陷害你看不出来么?” “若我真心要杀曹继伟,我有一千种方法将他毁尸灭迹,我是有病还要报官,将自己陷入危机之中?” 殷鹿竹一个又一个的反问,让时越陷入了茫然之中。 半晌之后,他只得弱弱的问了一句。 “那,你有什么办法将他毁尸灭迹?” 殷鹿竹红唇轻轻一挑,那妖冶的眉头仿佛溢满了万盏琉璃灯火,眼底的邪肆,看得时越一个哆嗦。 而后,便听她道:“若我将曹继伟剁碎了,分顿喂给殷狗,谁又能知道他死了呢?” “或是,将他尸体焚烧,散入深林。” “我记得皇室有一种秘药,叫腐骨灵花,只需一丁点,便可将人的尸身全部溶解,半点痕迹也寻不到。” “再者便是极度简单的,只需将他的尸体塞入别人之墓,最好是位高权重之人的墓地,谁敢掘墓不成?” 殷鹿竹步步紧逼,“不过处理区区一具尸体,本世子可……” 时越后退一步,伸手打断了殷鹿竹,“不必再说。” 临走前,他深深的将殷鹿竹看了一眼,那眼神里,不知道充满了多少的复杂和警惕。 这个殷鹿竹,真是传闻不可尽信。 谁说他只知吃喝玩乐,面对权贵怯懦的,看他这样,恨不得想将君上赶下皇位,自己坐上去才可。 时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想来也真的不是他,若真是他所为,又怎会让曹继伟的尸身出现,又怎会报官呢? ------------ 第205章 身为女子,还是纯良些好 警惕的看了一眼殷鹿竹,时越道:“此事最好与殷世子无关。” “自然与我无关,堂堂男子汉大丈夫,俯仰不愧于天地,是我干的便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谁也别想把这屎盆子扣到我的头上!” 瞧着她这一副慷慨激昂的样子,时越轻哼一声。 “如此,我便回宫复命。” “慢着。” 就在时越要离开之际,殷鹿竹开口叫住了他,“就因我与曹继伟有争执,你便以为是我杀的他,那相国还踩了他呢?怎不怀疑他?” “哼!”时越冷哼,“相国风光霁月,高风亮节,岂是那阴损之辈!” 听着时越的话,殷鹿竹面色却是一点一点的沉了下来。 这逼人是半点不会说话啊! 意思她便是那阴损之辈了! 寒着一张脸,她道:“滚!” 时越黑着脸瞥她一眼,大步走出了府邸。 “呵!”一声极度讥讽的低笑传入耳膜,殷鹿竹扭头看去。 阴影处,站了许久的姬砚沉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一幕,他神色淡淡,衣袂飘飘,很难让人看出此刻在想什么。 四目相对,殷鹿竹笑得妖娆魅惑。 “哟,庸医啥时候来的,今日没睡个午觉么?” “睡着了,但被吵醒了。” 姬砚沉缓步走了上来,穿着雅致,如梦似幻,整个人仿佛是开在河间上的青莲,美而淡雅,也好像是长在雪山之上的白桑花。 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他在殷鹿竹跟前停住了脚步,叹息声似有若无的溢出。 他轻抿唇瓣,想说什么,终究是一言不发。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便这样静静的站着,许久之后,姬砚沉道。 “曹继伟,是你杀的。” “……”听着他话语里的笃定,殷鹿竹眨了眨眼睛,“瞎说什么呢,我不是那种草菅人命之人。” “我的药没了一些,刚好那药以蓝桉入药,偏偏,曹继伟身上也有?”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身为我的人,怎么也能如旁人一般如此恶意揣测于我?” 你身为我的人,这句话传入耳膜,让姬砚沉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突然间,便没了开始的云淡风轻。 在殷鹿竹的注视下,他有些窘迫的移开了目光,轻哼,“世子不必遮掩,我又不会告发你。” 殷鹿竹不语,只是看了他好一会儿,这才道:“你若告发我,我就诬陷你,反正这药是你的。” 姬砚沉:“……” 姬砚沉静静的凝望着眼前的人,从前,只以为他是男子,纵使顽劣,纵使到后来的卑鄙狠毒,阴险狡诈都可以理解。 可如今…… 他没忍住的又看了一眼殷鹿竹。 今日的她,一身白袍,三千青丝用一根白色的玉簪绾起,妖媚的眼睛徐徐上挑着,看似妖娆妩媚,深处却透着一股不容窥视分毫的冷佞。 姬砚沉有些不忍直视的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我觉得,身为女子,还是纯良些好,免得,误了终身。” 听着这话,殷鹿竹有片刻的愣神。 “你是在威胁我么?” ------------ 第206章 整日阴阳怪气的 姬砚沉冷着脸扫她一眼,默不作声的朝着外面走去。 “整天阴阳怪气的!”殷鹿竹脸上带着些许的不悦。 一直沉默的青萝和长桉走了上来,不解道:“世子,那曹大人当真是你杀的?” “嗯。”她点了点头,半点遮掩都没有,“他威胁到了我的生命安全,所以,我只能让他走着了。” 长桉惊诧的看着殷鹿竹,眼底皆是不解,“可世子你是什么时候给杀的他?” “他骂我的时候,姬砚沉这药倒是好使,可就是让他死的有些便宜了。” 长桉摸了摸鼻子,深深的看了一眼殷鹿竹,只觉得有些服气。 从前王爷整日都说世子软弱可欺,无法担负起统帅驭冥军之职,更无法让楚湘王府屹立不倒。 如今看来,世子似乎做的很好。 身为楚湘王府的世子,本就不能妇人之仁,当杀伐决断。 “世子!”青萝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道:“姬公子知道你的女儿身份了?” 她点了点头。 “王爷说,谁若先发现了世子的女儿身份,便是世子的男人。” “呵呵呵。”殷鹿竹阴阳怪气的笑了笑,“他不算男人。” 俩个侍卫一惊,“什么?” “他不举。” 长桉:这都知道了? 青萝:“……” 世子怎么知道他不举的? 俩人复杂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了殷鹿竹的身上,很是微妙。 世子真是……太猥琐了。 “世子,苏大人来了。”奴仆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殷鹿竹点头,“让他进来。” 不消片刻,苏御便自屋外走了进来。 看着这熟悉的奉安殿,苏御有片刻的恍惚。 自己竟是好久不曾来过这奉安殿了,自从他考了科举入朝为官,似乎与世子渐行渐远了。 不知道为何,心中竟有些……不舍。 走上前来,苏御颔首,“世子,我在刑部密宗里发现了这个。” 说着,苏御将手中的东西递了过来。 殷鹿竹怀着沉重的心情,打开了手中的密卷。 大殷三年,傅御史全族为国捐躯。 寥寥数字,在殷鹿竹心中划下了锋锐的一刀,她不解的看着苏御,“为,为国捐躯?” “可,先前的卷宗里,不是说傅御史之死,乃是贪墨赈灾粮,受贿,欺上瞒下,才导致了这灭族之祸么?” 还有,经过她的调查,促成这一切,最主要的,便是楚湘王府啊。 怎得此刻,竟是这般的呢? “这卷宗你从何处寻到?” 瞧着她脸上的神情,苏御有些不解。 在楚湘王府的这些年,他深知,殷世子无至交好友,有的,只是一起玩乐的纨绔子弟。 可如今,提起傅御史,他脸上的神色又像是有些……悲恸,眼睛了浮上了一层水光。 “何处寻得?” 见苏御久久不语,殷鹿竹催促道。 后者回神,“刘尚书让我调一卷宗,我在里面无意间看到关于傅府的事儿,知道世子正在查找,便偷了过来。” 殷鹿竹狠狠压下心中那些起伏的波澜,她故作轻松的将卷宗递给了苏御。 “悄悄还回去,此事别声张。” 苏御点了点头,也没有多问,“是。” 在他转身之时,殷鹿竹忽然叫住了他,“苏御。” ------------ 第207章 是殷景朝还是狗皇帝 苏御脚步一顿,转身,他看着殷鹿竹,“世子还有何吩咐?” “你从前不是最不喜与我交谈了么?怎得此刻却甘愿为我偷这东西出来,你明知道,偷盗重要卷宗,当斩立决,三代不可为官。” 闻言,苏御微怔。 他轻轻的垂下眼眸,其实,当时他并未多想,在见到这卷宗的第一时间便已经拿到了手中。 沉吟了片刻,苏御轻笑一声,“大概,是殷世子不同以往了。” “就当是那日,十里长街上,殷世子替苏某解围的谢礼吧。” “……”殷鹿竹想了片刻,这才想了起来。 他说的是那日雪天,他被人堵在长街羞辱,她反驳了那人,并让他向苏御道歉吧。 殷鹿竹道:“可我还是要谢谢你。” 因为,这对她真的很重要。 她活着,便是为了弄清楚傅府全族被诛的真相,以及,向那些人,一一复仇。 苏御唇角荡出一抹笑容,他转身走了出了奉安殿。 殷鹿竹垂在身侧的手微微紧了紧。 “别跟着。”话落,她便大步走了出去。 …… 月光无垠,殷鹿竹骑马飞快的朝着相国沈南箫的府邸冲去。 来到相国府中,她翻身下马,畅通无阻的进了沈南箫的院子。 “沈南箫!” 听见声音,沈南箫缓步走了出来。 他整个人沐浴在月光之下,如谪仙降临,墨发飞扬,看着匆忙而来的殷鹿竹,他眼底划过一抹浅浅的担忧。 “可是君上又欺负你了?” 摇了摇头,殷鹿竹迅速的上前,重重的抓住了他的手,“沈南箫,我有话问你。” 目光落在那被她抓着的手上,沈南箫微微怔了一下。 耳尖微红。 “傅……殷世子,请进。” 殷鹿竹跟随着他的脚步走进了屋内。 沈南箫的屋子里静悄悄的,檀香正袅袅上升,似乎能驱散心中的荒寒。 此刻,异常的安静,天边的月亮也异常的清辉,像是回应着人此刻的心情。 殷鹿竹紧紧的盯着沈南箫,沈南箫垂眸看着她,眉目竟如画一般的不真实。 “沈南箫,我父亲,当真贪墨赈灾粮了么?” 闻言,沈南箫面色微僵。 他有些犹豫,可看着她此刻的执着,终究还是摇了摇头,“不曾,傅御史想冤枉的。” 殷鹿竹瞳孔微缩,“是殷景朝还是……狗皇帝?” 沈南箫依旧摇头,他说,“傅姑娘,我知晓你的心情,可此事,不可深究。” “傅御史之死,乃是他自愿。” “狗屁!”殷鹿竹低吼,“他便是自己不要命,难道也甘愿舍了我与母亲,还有庶妹么?” 沈南箫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终究还是扶住了她的双肩。 “傅御史临死前,将你托付给了我。”似乎是想到什么,沈南箫眼底痛色一闪而过。 “当时,情况复杂,为了保护你,也为了能让你在阳光下正常的行走,我有意将你交由刘尚书,他乡下的女儿刚死,希望你可顶替于她,之后,在以刘尚书千金的身份嫁给我……” ------------ 第207章 这殷鹿竹真是油盐不进 “可耳目众多,纵使我再如何小心,你进了我府中的消息还是被人知道,我与属下演一出戏给探子看,而你却……” 似乎有什么事触动了沈南箫的心弦。 他眸光微红。 “而你却在我跟前撞柱而亡,傅姑娘,幸得上苍怜悯,你还在。” 殷鹿竹仰头看着沈南箫。 “那人是谁?竟让你堂堂相国也需顾忌?” “是……君上么?” “不是君上。”沈南箫摇头,“护住你,本就是君上默许了的,大殷皇族,终究欠了你傅氏,能保住傅御史最疼爱的女儿,是我们的责任。” “傅姑娘,傅御史真的很疼爱你,在生死之间,他坚定选择活着的人,是你,而不是你的庶妹傅绾绾。” 殷鹿竹忽然就沉默了。 她仰头看着沈南箫,她知道,今晚他说的已经够过了,他是绝对不会告诉她,那幕后之人到底是谁的。 能让相国与君上都忌惮的,整个大殷中并不多啊。 楚湘王府,荣国侯府…… 可沈南箫说不是楚湘王府,那么,便是荣国侯府? “傅姑娘,我知道你想复仇,可,傅御史更希望你能好好活着,我答应你,终有一日,会还给傅氏全族一个清白。” “可是白金垣?” 萧越正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对话,他眉头紧紧的蹙了起来。 这人还当真是油盐不进啊。 一般人,面对主子这般深情,这般温情,定是早被迷的五迷三道,这人倒好,对主子的这些情愫像是看不见,感受不到似得。 主子怎么就喜欢这样一个木头! 这傅家嫡女,换了一个躯壳,是越发的放飞自我了,狠毒的叫人害怕。 沈南箫与殷鹿竹对视了片刻,就在这短短的瞬间,他似乎是想了很多。 最终,他点了点头,“是。” “为何?” “偷盗死者尸体一事,被傅御史得知,为了杀人灭口。” “可楚湘王殷景朝也去了泉县,怎么他也如此,如若他当真去了,便会知道,父亲是冤枉的,纵使白金垣使劲浑身解数,也不可能达成目的?” 沈南箫:“……” 看着眼前分析的头头是道的人,沈南箫有片刻的无语。 傅姑娘当真不如一般闺阁少女,想让她相信,似乎不是那么容易。 他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许是,楚湘王有自己的原因吧。” “白氏一族猖狂,居功自傲,君上当铲除才是,怎还会如此纵容,不惜牺牲忠臣?” 第一次,沈南箫感受到了什么叫难缠。 他轻抿唇瓣,“君上有许许多多的无奈,他……” “不必多说。”殷鹿竹沉着脸打断了他的话。 “相国每一句话皆是疑点重重,甚至难以自圆其说,我也懒得再问,至于那荣国侯府,不管他们对我傅氏可有构陷,单凭盗我尸体辱我之仇,我定要他用满门偿还!” “至于相国所忌惮的那人,无论是谁,我都会去查,便是拼了这条命,也定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如此,方不负我傅氏全族!” ------------ 第208章 那不是臣的狗 深深的看了一眼沈南箫,傅绾笙转身便要离开。 然,沈南箫却及时叫住了她,他望着她,眼底含着脉脉深情:“傅姑娘,不啻微茫,造炬成阳。” 殷鹿竹轻垂眼眸,依旧没再多言,大步走出了这相国府。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沈南箫深深的叹息一声,喃喃自语,“傅姑娘,我只是不想你去冒险。” 有些事儿,有些人,动得,需得徐徐图之。 待到来日,定会有风清月朗的那一天。 …… 殷鹿竹回到奉安殿的时候才知道,府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眼下就在正殿,还要让她过去。 冷着一张脸,殷鹿竹大步朝着正殿的方向走去。 远远的,她便看到了一袭黑袍的顾庭芳慵懒的坐在那,像是浑身没有骨头那般,随意的靠在那,魅惑浑然天成。 殷鹿竹走进大殿,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鼻翼间,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月影。 她走上前,规矩的行了一礼,“拜见君上。” ‘屁事怎么那么多!’ 顾庭芳瞥了她一眼,“你是板子挨的少了?” 听着他话语里丝毫不掩饰的威胁,殷鹿竹轻抿唇瓣,“倒也没有,只是臣近来身子有些虚。” 时越双手环抱着佩剑,听了她的话,忍不住的腹诽道,‘这殷鹿竹就没有不虚的时候。’ 瞧着顾庭芳整日都不好的脸色,殷鹿竹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算了,今日不再状态,别说打架了,吵架都不一定能赢的。’ 顾庭芳下意识的又看她一眼。 还想打架? 真是狗胆包天! “孤到楚湘王府找王爷有点事儿,顺道来看看你死了没。” “呵呵。”殷鹿竹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唇角,没有说话。 正在这个时候,顾庭芳指着她身旁的狗问道:“你的狗会咬人么?” 殷鹿竹疑惑的低头看去,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这狗竟跑了进来,还很乖巧的站在她身畔。 收回目光,她她摇了摇头。 “不咬。” 顾庭芳不疑有他,他缓缓起身,拖着一袭黑袍便走了过来。 他微微俯身,手还未碰到狗头,那狗便在他腿上狠狠的咬了一口,然后一溜烟的跑了。 所以的动作竟一气呵成,毫无半点拖泥带水。 一切,就发生的如此猝不及防。 一时之间,寂静无声,气氛也有些诡异。 顾庭芳僵硬的看着自己腿上的伤口,有一瞬间的迷惘。 好半晌之后,他才抬眸看向殷鹿竹,“你不是说不会咬人么?” 还不等殷鹿竹说话,他又凉凉的吐出一句,“殷鹿竹,你纵狗行凶,孤现在便处置了你,任谁也是不敢求情的。” 忍着腿上传来的疼痛,顾庭芳的声音有些凉意。 这狗真是下了狠口的,这不是一般的疼啊。 “……”瞧着眼前妩媚的面庞都有些扭曲的人,殷鹿竹吐出一口浊气。 似是第一次知道一个男人可以这么不讲理。 迎着顾庭芳那压抑的目光,殷鹿竹轻轻抿落下唇瓣,“那不臣我的狗。” ------------ 第209章 定是这殷鹿竹指使的 顾庭芳:“……” 瞧着自家君上难看的脸,和那满腔怒气无处发泄的模样,时越轻咳一声。 “殷世子,你竟还敢欺君,如若不是你的狗怎会站在你身边?” 这殷鹿竹不是养了一条狗,还取名叫殷狗的么? 以他看来,就是这只! “不是臣的狗就不能站在臣身旁了么?脚长在狗身上,狗想站哪里就站哪里,那么多人它不咬偏偏咬了君上,这说明什么!” 瞧着她那一副我最有理的样子,顾庭芳眸子轻轻眯了一下。 然后便听殷鹿竹道:“手不弄狗,狗不咬手!” “是君上冒犯了!” “你的意思是,孤,冒犯了这狗?” 顾庭芳的嗓音淡淡的,听不出丝毫的喜怒,像是再平凡不过的一句问候。 “君上觉得是便是吧。” 顾庭芳:“……” 顾庭芳简直被气笑了,若论强词夺理,这大殷中,这殷鹿竹当属第一啊。 “要不,臣让府中庸医来给君上看看。” “不必!” 顾庭芳下意识的拒绝。 而后大步朝着外面走去。 时越眨了眨眼睛,疑惑不解的跟了上去,“君上,殷鹿竹纵狗行凶,不惩戒么?” 后者轻哼一声,“是狗确实不是殷狗,应当也不是他的。” 时越:“……” 所以,君上堂堂九五之尊,就这么被狗咬了? 时越突然有些无语,好好的大殷宫不待,为什么偏得到楚湘王府去找不痛快,还被狗咬。 不是他的错觉,君上真的对这殷鹿竹很是纵容。 纵容的有些不可思议了。 犹豫了许久,时越还是问道:“君上,属下有一事不解。” “说。” 时越不动声色的看一眼顾庭芳,这才道:“殷鹿竹从前在君上跟前可谓是唯唯诺诺,连大气都不敢喘,可属下看,君上却恨不得杀他而后快。” “可如今,他越发的放肆,行事张扬不计后果,怎得君上却对他格外的包容了呢?” 从前,这殷鹿竹被杖责,趴在床上半个月起不了身的时候,也不见君上会到府中看望。 便是连让宫中御医看一下也不曾。 如今,来看着殷鹿竹便罢了,居然还找一些借口。 知道的,是他爱惜楚湘王府,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是看上王府中哪个美娇娘了呢。 闻言,顾庭芳脚步一顿。 他好看的眉头轻轻一蹙,那瞳孔深处流转过一抹浅浅的不解。 似乎是想到什么,他不悦的轻哼一声。 “孤何时纵容他了,只是觉得,如今这殷世子,可以成为孤手中的一柄利刃,孤素来惜才,对于有才之人,宽容些也是应该的。” “……”时越狐疑的看他一眼,“可先前那大学士阁老……” “你吃了么?” 顾庭芳侧目,凉飕飕的看着时越,打断了他未说完的话。 后者抿了抿唇瓣,默默的噤了声,假装什么也不曾问过一般。 马车缓缓的朝着大殷宫走去。 顾庭芳将裤管掀开些许,瞧着腿上鲜血淋漓的伤口,他眸色暗沉。 “这狗咬孤,定是这殷鹿竹指使的!” 驾着马车的时越:“……” ------------ 第210章 君上应当是已经忘记芷希了 翌日。 福寿宫。 白芷希乖巧的走进福寿宫,对着主位上的白氏行了一礼,“臣女拜见太后,太后万福金安。” 瞧着眼前的白芷希,白氏眼中破天荒的浮现出一抹慈爱,她连忙亲自起身将白芷希扶了起来。 双眼打量着眼前的人。 白芷希一身金黄色的云烟衫绣着秀雅的兰花,逶迤拖地黄色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手挽碧霞罗牡丹薄雾纱。 云髻峨峨,戴着一支镂空兰花珠钗,脸蛋娇媚如月,眼神顾盼生辉,撩人心怀。 白氏满意的点了点头,“芷希穿上这身颜色的衣服,倒是挺像君后呢。” “芷希与君上啊,很是般配。” 闻言,白芷希脸上浮起一抹浅浅的红晕,“太后……” “你我姑侄在场,便不必拘礼了。” 白芷希轻轻颔首,“姑母。” “呵呵呵。”白氏笑的很是欢快,“一转眼啊,芷希都长这么大了,当初在姑母宫里的时候还是个小女娃呢,整日就知道追在君上后头。” 提起顾庭芳,白芷希有一瞬间的失落。 “姑母,君上应当是已经忘记芷希了。” 那日,府中相遇,君上冷漠得很,像是不记得小时候的情分了一般,一副生人勿进的冷漠态度。 “诶,胡说什么呢。”白氏安抚着她,“君上如今身为一国之君,料理的事儿多了,自然会有力不从心的时候,一时忽略了你也是有的。” “你们呐,从小一起长大,和别的那些个女子不一样,况且,君上如今后宫还空无一人呢。” “这些年,姑母之所以不急着催促君上立后,便是一直在等你回来呢,这大殷的后位啊,只能是我白氏之女。” 闻言,白芷希这才松了一口气。 前些日子,她听说凉国与北国都送来了美人,还是公主与郡主,气得她当场便要回来,却被父亲阻止。 如今回来了,那俩个女人也没了。 当真是天都要助他! 这世间,唯有她是做了解君上的人。 “姑母放心,我一定会牢牢抓住君上的心,因为姑母说过,芷希是生来便要做君后的人。” “白小姐刚回大殷便惦记上了皇兄,可也得看看自己到底配不配?” 乔岁宜自殿外走了进来,她高高的扬着下巴,用斜眼瞥了一眼白芷希,眼底皆是凉意。 不待白芷希开口,乔岁宜便行了一礼,“拜见母后,岁宜给母后请安了。” 白氏眼中的笑意淡了些许,她点了点头,“起来吧。” 乔岁宜站起身子,目光又落到了一侧的白芷希身上,“皇兄无心女儿情长,便是立后,也不会立你,白小姐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闻言,白芷希也不恼。 她唇角带着端庄的笑,讥讽的看着乔岁宜,“公主不愧是在宫外佛寺长大的,对于宫中礼仪是半点不知,进太后寝殿,竟也这般不请自入,真是失礼。” “呵!”乔岁宜轻笑,她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 ------------ 第211章 君上怎么会罚我 让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不敢亵渎,但那冷傲中颇有勾几分淑女之态,又让人不能不心甘臣服。 她微微仰头,“整个大殷皆是我顾家的天下,本宫要到何处,需要问过旁人么?” 听着乔岁宜的话,白氏眼中的凉意一点一点的占据了双眸。 好个乔岁宜啊!当真如她那个早死的母妃一样伶牙俐齿。 “公主说的旁人,可是包括太后?”白芷希幸灾乐祸的问了一句。 乔岁宜静静的站在那,喜怒不形于色:“白小姐这般能挑拨之人,皇兄定是不喜的。” 话落,她也不等白芷希开口,便对着白氏行了一礼,“儿臣告退。” 话落,她转身,凉凉的扫过白芷希,缓步走出了永福宫。 白氏之人,当真是痴心妄想! 看着乔岁宜离去的身影,白芷希衣袖底下的手紧了紧:“姑母,她还未许人家么?” 白氏叹息一声,“君上说,她自幼在佛寺长大,疏于管教,不通礼数,得留些日子让嬷嬷教些规矩,等学成之后,再指婚也不迟。” “哼!什么疏于管教,这乔岁宜举止端庄无可挑剔,只是傲慢了些,她分明是青睐于相国,而迟迟无法得偿所愿,才一直留在宫内。” “姑母,这乔岁宜还是早些嫁出去的好。” 白氏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君上不是很看重那楚湘王府么?近来又对殷鹿竹很是看重,若将乔岁宜赐婚给殷鹿竹,想来他也是愿意的。” 闻言,白芷希眼睛顿时一亮。 “那殷鹿竹很是阴狠,府中还豢养着面首,这乔岁宜这般心高气傲,不知道自己被指婚给殷鹿竹,会是个什么表情?” 白芷希眼里闪过一抹快意。 那驭冥军始终是君上心中的一根刺,可如若公主下嫁,那楚湘王府与皇家便是姻亲,也多了一层掣肘。 白芷希道:“姑母,君上是明君,若姑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君上定会同意的。” “行了。”白氏无奈的看她一眼,“哀家知道你不喜她,总归你日后也是要成为她的皇嫂的,届时,管教她也是你的分内之事。” “全凭姑母做主。”白芷希福了福身,绯色挂满了整张脸颊。 她一定要成为这大殷的国母,站在离君上最近的地方,为他生儿育女,延绵子嗣。 “行了,既然入宫了,那你便去看看君上吧。” 闻言,白芷希一喜,她连忙朝着白氏行了一礼,“多谢姑母。” “去吧去吧。”白氏摆了摆手,“哀家也乏了。” 白芷希没再多留,转身便走出了永福宫。 “走,去昭德殿。” 闻言,跟在她身后的丫鬟雪芙一愣,“小姐,不得君上通传,擅入昭德殿,是要被罚的。” “罚?”白芷希呢喃着这个字,轻哼一声,“君上怎会罚我?” 雪芙还想说什么,可想到她素来的狠厉,当即便噤了声,默默的跟在了她的身后。 依照着儿时的记忆,白芷希一路朝着昭德殿的方向走去。 ------------ 第212章 孤并未传诏于她 这大殷宫的一砖一瓦,这些年,在她心中回忆的不止一遍,便是许久未入,她也依旧记忆犹新。 不一会的功夫,便来到了昭德殿。 门口的太监见她过来,微微愣了一下,“去叫公公。” 片刻之后,张家德自里面走了出来。 当看到站在门口的白芷希时,他连忙赔笑道:“哎哟,原来是白小姐,白小姐是迷路了么?” 听说今日太后召见于她。 白芷希摇了摇头,“我是来见君上的。” 张家德脸上笑容微微僵住,“白小姐,可君上未传诏于你,你便这般来了,于理不合啊。” “公公只需代为通传便好。”她站的笔直,甚至正眼都不曾看一眼张家德,周身萦绕着世家嫡女少的高傲。 张家德抿了抿唇瓣,“白小姐,你就别为难……” “张公公,你是看不起我荣国侯府么?” “……”张家德一噎。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白芷希,转身走了进去。 此刻,顾庭芳正在案桌前批阅着奏章,见张家德进来,他头也不抬道。 “何人喧哗?可是那没素质的殷鹿竹?” 张家德摇了摇头,“是荣国侯府嫡女,白家小姐,求见君上呢。” 顾庭芳批阅奏章的手微顿,他眉头轻蹙,“孤并未传诏于她。” “老奴也是这般说的,可白家嫡女说了,让奴才只管通传便好,其它的,与老奴无关。” “呵!”菲薄的唇瓣寒凉的吐出一个音节,顾庭芳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张家德:“……” 就在这么一刹那,张家德忽然就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这话,该是殷世子的风格,这君上近来,竟莫名的与那殷世子有些相像。 “老奴明白了。” 行了一礼,张家德重新走了出去。 见他出来,白芷希瞥他一眼,抬脚便准备进去。 张家德脚步微动,很是巧妙挡住了她的去路,“白小姐,君上还在批阅奏章,事关朝廷机密,不方便让您进去。” “君上说了,让你再次稍后。” 白芷希点了点头,“知道了。” 君上没有拒绝她?便说明,他心中还是有自己的。 想着,白芷希唇角露出一抹浅浅的弧度,转瞬即逝。 身后的雪芙抬眸看了一眼头顶的烈日,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白芷希。 小姐哪里晒过这般毒辣的日头,只怕,身子会挨不住啊。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头顶的太阳也越发的毒辣了。 白芷希刚想上前几步,稍微遮阴些许,却被张家德制止。 “白小姐,不可再上前了,事关朝廷机密,您……” “知道了。”她不悦的打断了张家德的话,又退了回去。 白芷希额头上都浮现出了细密的汗水,那精致的妆容也逐渐的被汗水毁去,变得有些狼狈。 身上轻薄的衣服也粘稠的贴在身上,让她整个都不舒服。 隐忍了好一会儿,白芷希终究还是忍不住了。 “公公可带我去小憩片刻,当君上忙完,我再过来。” “哟,这可真不巧了,没有空闲的殿了。” ------------ 第213章 他说的是什么屁话 白芷希似乎也看出了张家德的刁难,她冷哼,“行。” 正在这个时候,殷鹿竹带着殷狗大步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远远的张家德便看到了她,心下微沉。 遭了呀这! 想着,他连忙走进了内殿。 “太监,君上在里面么?”殷鹿竹快步走了过来,望着门口的小太监问了一句。 白芷希眉头下意识的皱了起来,她目光嫌弃的扫过殷鹿竹,下意识的昂首挺胸。 就在白芷希以为殷鹿竹会得一个跟她一般的待遇之时,张家德却走了出来,低声道:“殷世子,君上让你进去。” 白芷希冷厉的目光朝着张家德扫了过来,“公公这是何意?” 张家德微微俯着身子,“这是君上的意思。” “走吧殷世子。” 瞧着殷鹿竹走进去的身影,白芷希冷哼,“这殷世子,唇红齿白的,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什么东西呢。” 雪芙站在身后,想要出言劝着点,可看着她此刻的神情,却又不敢多说什么。 “我看着阉人就是故意刁难,他分明是看不起我荣国侯府!我这便去告诉太……” 白芷希话音未落,里面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声响,像是瓷器落于地面发出的那般。 “殷鹿竹,你这是向天借胆了么?” 顾庭芳盯望着殷鹿竹,身上的寒气丝丝缕缕的往外。 殷鹿竹站得笔直,瞧着脚边碎了的茶具,她还往后挪了些许,像是怕被扎到自己一般。 瞧着她这下意识的举动,顾庭芳简直被气笑了。 “娘们兮兮的东西!简直毫无男子气概!”顾庭芳像是发泄那般低吼了一句。 闻言,殷鹿竹也不恼,只是静静的站在那,出口的话依旧是那一句。 “君上,臣想彻查傅御史一案。” 顾庭芳忽然就沉默了,他静默无声的看着她,似乎是想在那眼睛里看到了什么东西。 也或许,是想要在她的心中听到什么。 一时之间,谁也没有说话,殿内安静的有几分瘆人。 许久之后,顾庭芳有些挫败的收回目光,“滚!傅御史之事,与你无关。” “君上……” “殷鹿竹,别以为你是楚湘王府的独子,别以为仗着楚湘王的军功,你便可以目中无人,若惹恼了孤,孤让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听着顾庭芳雷霆之语,殷鹿竹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君上……” “马上滚回楚湘王府,没有孤的命令,你不可再进大殷宫,看看你这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样子,孤真为你感到丢脸!” “君上!”殷鹿竹不悦的低吼出声、。 那声音回荡在昭德殿内,便是顾庭芳也愣了一下。 殷鹿竹黑着一张脸,“臣有不妥的地方,君上自可以指点,但是,不要对臣指指点点!” 顾庭芳:“……” “臣告退!” 她虎着一张脸,行了一礼,满是不悦的走了出去。 “……”顾庭芳侧目,瞧着她离去的背影,他这才回过神来,“他说的是什么屁话?” ------------ 第214章 白芷希与殷鹿竹,谁好看 “呃……”张家德有些无语,他垂下了脑袋,假装没有看到。 殷鹿竹出来的时候,就见白芷希斜眼扫了她一下,满脸都是讥讽和逼视。 “这大殷纨绔还真是名不虚传啊,竟将素来温润的君上都气得发这么大脾气。” 温润? 殷鹿竹有些恍惚的,这两个词跟狗皇帝有个屁的关系。 傅氏一案,她现在看谁都觉得可疑! “哼!”白芷希冷傲的将目光自殷鹿竹身上移开,“殷世子还是快些出宫吧,免得被君上责罚。” 瞧着白芷希身上的敌意,殷鹿竹反而不着急走了。 她将白芷希上下打量了一遍,忽然轻笑出声。 “以本世子浪迹花丛多年的经验来看,白小姐这身子,还真是……呵呵……一马平川。” “……你!”白芷希身为高门贵女,什么时候竟听过这浪荡之言。 尤其,还被人这样口无遮拦的羞辱。 她当即便怒了,抬起手便要抽殷鹿竹。 后者眸色一冷,声音也骤然没了温度,“白小姐可想清楚了,想想你家兄长的下场!” 对上殷鹿竹那慑人的眸子,一向高傲的白芷希竟忍不住的有些瑟缩。 整个人微微一颤,她不由自主的往后踉跄了一步。 反应过来,她这才看向殷鹿竹,“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轮得到你放肆!” “白小姐,你还未成为这大殷国母呢!” “殷鹿竹……” “白小姐,君上让你进去。” 张家德适时的走了过来,打断了俩人的争吵。 白芷希眼底划过一抹喜色,她连忙整理了一下衣服,问雪芙,“可有不妥之处?” 雪芙摇了摇头,“小姐天人之姿。” 听着马屁,殷鹿竹有些服气的看一眼雪芙。 小丫头年纪轻轻,拍马屁的功力倒是不小。 她轻哼,“满身臭汗都快把老子熏晕了,还敢往君上跟前凑呢!” 即将跨进殿门的白芷希听到殷鹿竹这话,身子陡然一僵。 她抬手闻了闻,虽然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却没了进去的勇气。 后退一步,她衣袖底下的手绞的紧紧的。 “公公,还望公公在君上跟前替小女陈情,小女站在日头下许久,怕此刻觐见失了仪态,还是,择日再来吧。” 张家德点了点头,“白小姐慢走。” 临走前,白芷希狠狠的剜了一眼殷鹿竹。 后者满脸无辜的看向张家德,“张公公,这些女人怎得都对我这般大的敌意?” “呵呵。”张家德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殷世子,不止女人。” 闻言,她一惊,“公公也对我有敌意?” 张家德:“……” 脸上的神情一僵,他道:“殷世子请回吧。” 殷鹿竹:“……” 聊得好好的,怎说翻脸就翻脸呢! 张家德走进内殿,朝着顾庭芳行了一礼:“回禀君上,白小姐已经出宫了。” 顾庭芳慵懒的躺在软榻上,听见张家德的话,他点了点头。 沉寂中,他忽然问了一句。 “大监,你说,白芷希与殷鹿竹,谁好看?” ------------ 第215章 你是不是瞎了 “……” 有那么一瞬间,张家德几乎怀疑自己是幻听了。 他小心的抬头朝着顾庭芳看去,却见对方正盯着他,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是在意。 张家德连忙道:“奴才一个阉人,哪里懂得什么美丑,这个问题,还是得问时统领啊。” 站在一侧的时越:“???” “时越?” 顾庭芳慵懒的唤他名字,后者唇瓣紧紧抿着,那握着剑的手也在不停的用力。 许久之后,他才憋出一句:“白家嫡女。” 顾庭芳眉头轻蹙,他下意识的看向时越,“你瞎了?” 时越唇角狠狠抖动着:“臣是个正常的男人,自然只会觉得女子好看,并不会觉得那不男不女的殷鹿竹好看。” “你是说孤不不正常?” 时越:“……” 为什么非得问他一些这种叫人为难的问题。 他这辈子,就算被阉了,也不会觉得那殷鹿竹好看。 在顾庭芳的注视下,他摇了摇头,“臣觉得白家嫡女好看。” 顾庭芳收回目光,他翻开面前堆积成山的奏章看了起来,偶尔用手中狼毫在上面写着什么。 见此,时越和张家德都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可就在这时,顾庭芳却道。 “若那殷鹿竹穿上女装,定然是倾国倾城的。” 俩人假装没有听到。 时越复杂的看了顾庭芳一眼,若不是从小和君上一块长大,深知他只是单纯的不近女色,嫌女子满腹阴诡,阴谋算计,争宠妒忌,没个人样,他几乎都要怀疑,君上是不是对那殷鹿竹有点什么不同的想法了。 …… 殷鹿竹回到府中的时候,便看到望月站在奉安殿门口等着她。 见她进去,她双膝一软便跪在了地上。 那力道,当是她听着都觉得好疼。 望月在地上狠狠的磕了个头,“殷世子,求您救救玄卿。” “我不是已经让医士去看他了么?”殷鹿竹的语气里有些许的无奈和烦躁。 不管这人和如何得从前的殷鹿竹喜欢,反正,她不喜欢这个人。 随时对地都在算计,吃着她的,住着她的,享受着楚湘王府的庇护,却还算计起她来了。 这样的人,真是生不出任何的好感。 他都赶不上姬砚沉那个没用的庸医! “殷世子,玄卿还未痊愈,身子尚在虚弱之中,可这王府中的下人却处处苛待,日日给我们残羹剩饭,望月能忍,可是………” 望月直起身子,双眼含泪的看着殷鹿竹。 “可是玄卿乃我北国储君,不该被如此羞辱,底下奴仆对殷世子的命令阳奉阴违,苛待玄卿,实在该罚。” 瞧着眼前义愤填膺的望月,殷鹿竹眨了眨眼睛,平静无波的吐出一句:“倒也没有阳奉阴违,句是我示意的。” “……”望月瞳孔微缩,就在这一刹那,她忽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只知道,如若在这般下去,玄卿就真的没有命在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望月像是下了什么决心那般,“只要殷世子给他吃饱穿暖,不再苛待,望月,愿你做任何事。” ------------ 第216章 自己竟也看走了眼 “……”殷鹿竹眨了眨眼睛,她扭头看向身后的长桉:“她这是什么意思?” 长桉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望月,然后凑近殷鹿竹,在她耳边小声道。 “她想色诱你,别上当!” 殷鹿竹蹙眉扫他一眼,她上哪门子的当? “无需。”殷鹿竹一口回绝,“若他真想待在我楚湘王府,若想好好的活下去,便亲自来找我。” 话落,殷鹿竹便转身回了寝殿。 瞧着她离去的身影,望月垂在身侧的手狠狠的捏了起来,那指甲几乎陷入到掌心。 她没有办法想象,殿下在这里的这段时间,到底是受了多少废人的折磨。 可每每信中,殿下皆是说着殷鹿竹很是草包,只要自己稍加安抚便会不管不顾,恨不得将心都挖给他,如今看来,这一直,都是殿下一个人在忍耐。 此刻,望月只觉得心疼的无以复加。 她的命是殿下救的,如今这显贵的郡主身份也是殿下给的。、 所以,此生,她无论是付出怎样的代价,都要玄卿殿下平安的活下去,回到大盛,继承那个他应该得到的位置。 如此,也算是报了殿下的大恩。 只是…… 看了一眼跟前的紧闭的殿门,望月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她转身回到了寒月台。 玄卿身上披着一件单薄的衣服,听见脚步声,他甚至都没有回头,便苦笑道:“又被拒绝了?” 望月脚步一顿,站在门口,她便这样看着玄卿。 见他声音无力,面色更是苍白的厉害,只是看着,便叫人有些莫名的心疼。 这楚湘王府,将殿下折磨至此,当真……该死! 望月走了上来,她静默无声的看着玄卿,眼泪忽然便掉了下来。 她哽咽道:“那殷鹿竹心肠歹毒,他竟要殿下亲自过去求他,殿下是什么身份,纵然如今跌落泥泞,也纵然……” “我去。” 玄卿的话音落下,她当即便怔住了。 望月惊愕的看着他,“殿下!” 玄卿微微侧目,他看向了望月,脸色越发苍白了,他扶着桌子站了起来。 “望月,本宫,得先活下去。” 玄卿的声音清淡得像是风一吹便会散掉一般。 说着,他便踉跄着身子往外走去。 他不知道为什么殷鹿竹会一夕之间像是变了一个人那般,只是,如若这些年的纨绔都是他的伪装,那么,这人心思之深,将是他无法预料的。 这样的人,如若不能成为朋友,便只能毁掉。 否则,他日,定会成为整个北国最强劲的对手。 “殷鹿竹。”玄卿轻轻的呢喃着他的名字。 “楚湘王府的世子爷,未来的楚湘王,手下铁骑十万,还有如此深沉的心思,为人狠辣,行事果决,当真……叫人不得不生出防备之心。” 似乎是想到什么,玄卿有些狼狈的低笑出声。 从前,自己竟也看走了眼。 什么纨绔,什么他一个笑殷鹿竹便失了心,原来,都是装的,他将所有人都玩弄于鼓掌之间。 府中四位公子,沈今召回了沈家,苏御入了庙堂,姬砚沉在府中如鱼得水,更甚从前。 ------------ 底217章 是这殷鹿竹的面首 似乎只有自己,从前最得殷鹿竹喜欢,如今,却最是悲惨的。 “呵呵。”玄卿没忍住的笑出了声,“真是一出愚弄天下的大戏!” 玄卿来到奉安殿的时候,青萝直接将他带了进去。 似乎是里面的主人早已经预料到他会来一般。 玄卿走进内殿,一眼便看到了软榻上的殷鹿竹。 她半躺在软榻上,手中捧着一本书看的很是开怀。 玄卿微楞,从前的殷鹿竹,是从不看书的。 隔着一段距离,他看着她,见她似乎真的换了一个人那般。 举手投足潇洒自如,那张男生女相的脸,却是绝美的仿佛从画中走出。 一如谪仙下凡,又如林中高仕,偏偏优雅高洁中带了几分邪气,如仙,如妖。 “殷世子。”他沙哑的唤她一声。 殷鹿竹抬眸看他,瞧着他一副病态的样子,下意识的坐直了身子。 “你这病,应当不会传染吧?” “……”玄卿眸底深处飞速的划过一抹冷厉,却消散的很快,让人来不及捕捉。 “殷世子府中姬砚沉医术无双,定是不会让世子有任何事儿的。” 她赞同的点了点头,“你说得对,可知错了?” 玄卿微楞。 他诧异的看向殷鹿竹,眼底流转着不可思议的色彩。 可知错了?他何错之有? 瞧着他那一副刚强,半点没有认错的样子,殷鹿竹轻轻的垂下长睫,眼底似乎是划过一抹失望,“看来,玄卿是半点错都没有了。” 他站在殿中,只觉得身子虚弱的厉害,脑袋也在此刻传来一阵一阵的眩晕。 他努力的站直了身子,“还请世子解惑。” 丢下书本,殷鹿竹睨着他,脸上的笑容半明半昧。 “玄卿,你进我楚湘王府,当真是我父王逼迫的么?” 玄卿一怔,衣袖底下的手在瞬间收紧。 殷世子知道了什么? “你身为北国储君,却被大权旁落,被人追杀,躲进楚湘王府,可保你平安,而你,吃穿用度皆是最好的,却还敢利用我,刺杀于我大殷君上。” 有那么一瞬间,玄卿几乎怀疑自己的幻听了。 他抬眸看向殷鹿竹,皆是不可置信。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个男人,竟可以记仇到这种地步。 他以为此事,已经随着他的琵琶骨被穿结束了,放下了,释怀了,可这人,居然还记着。 这些日子的苛待,他以为自己是哪里惹到他了,却不曾想,竟是因为他先前刺杀大殷君上一事! 殷鹿竹像是一副无法接受的样子,“你刺杀我大殷君上我也能理解,毕竟,他逗人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你陷害我,还差点杀死我就是你的不对的。” “你如此对一个无辜的我下手,居然还没有半分的愧疚,尤其,我还养着你。” “……”后者站在那,唇瓣狠狠抖动着。 什么叫,他养着他? 似乎是想到什么,玄卿唇角荡出一抹苦笑。 是啊,可不就是这殷鹿竹养着他么? 这世间,谁人不知道,自己是这殷鹿竹的面首。 如今,却还成了一个不受宠爱的面首,在这楚湘王府中居然差点被饿死。 ------------ 第218章 爱情何事 “你要我如何?” 玄卿目光猩红着盯着殷鹿竹,这些日子,他的骄傲,在她跟前,彻彻底底的被碾碎。 哪里还有那北国储君的样子。 殷鹿竹瞥了他一眼,“若你还想在府里,便乖巧一些,否则,我随时都能将你赶出去。” 闻言,玄卿这是重重的松了一口气,“你愿意让我继续留在府中?” 她点了点头,“那望月郡主……” “你有什么冲我来,不必为难于她。” 殷鹿竹话音未落,玄卿便很是激动的怒斥道。 后者有些幽怨的看他一眼,“我的意思是,那也你高热发冷,是望月脱了衣服……” “世子慎言,莫了污了女子清白。” 玄卿盯着殷鹿竹,眼底皆是凉意。 殷鹿竹也不曾在意,只是点了点头,“行了,你没事便回寒月台吧,只要你不惹到我,便可安然无恙。” 玄卿微楞。 似乎是没有想到,竟这般容易就过了殷鹿竹这关。 他原本以为,自己来这一遭,会被她羞辱,却不曾想,仅仅是如此。 临走前,他复杂的看了一眼殷鹿竹。 可如若来日,他犯到了自己的手中,定要让他将自己这些日子所受到的屈辱,让他殷鹿竹也尝一遍。 此刻的玄卿没有料到,可当那一日真的到来的时候,却是有些于心不忍了。 …… 自顾庭芳下旨不许殷鹿竹私自入那大殷宫开始,她便再也没有去过,就连朝也不上了,一连数日都称病在家。 倒是那白芷希,借着太后的名义,每日都往昭德殿跑,烦的顾庭芳日渐暴躁。 昭德殿内,顾庭芳手中奏章被他重重的扔到地上,“殷鹿竹死哪里去了?弹劾他的奏章都快堆满整个昭德殿了!” 瞧着帝王突如其来的怒火,张家德摸了摸鼻子。 “回禀君上,那殷世子据说是生病了。” “孤看他是皮痒了!” 站起身,顾庭芳大步往外走了出去。 时越见此,连忙跟上,顺带问了一句,“君上要去见殷世子么?” 脚步顿住,顾庭芳面色又黑了几分。 “他配么?孤……就想去城中看看。” 话落,顾庭芳大步往前走去,时越也迅速的跟了上去。 大殷都城的街永远都是那么的热闹,车水马龙,贩夫走卒,应有尽有。 站在这繁华的街道上,瞧着那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顾庭芳神情有些恍惚,不知道为何,心底突然就升起了一种寂寞的感觉,犹如附骨之疽,无法挣脱。 这是他这一辈子从未有过的感觉。 大概,是自己从不曾真正有过一个家吧。 正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闯入耳膜,将那满心的寂寞瞬间驱散。 时越瞥了一眼远处,急忙说道:“主子,是世子,他叫你呢!” “哼!这殷世子真是没点眼力见,这大庭广众之下,竟这般堂而皇之的称呼君上为陛下,真是放肆得很。” 闻言,顾庭芳唇角却是勾起一抹俏丽的弧度,他缓缓转身,一眼便瞧见了人群中走来的殷鹿竹,眼尾轻挑。 “爱卿何事?” 他话音刚刚落下,一个花盆便从上空掉了下来,将他砸的眼冒金星。 ------------ 第219章 皮都泡皱了也不见你来 瞧着他额头流下的血,时越瞬间便慌了神。 殷鹿竹当时便震惊了,她用一种宛如看智障的眼神将顾庭芳深深的看了一遍,快步走上前来。 瞧着顾庭芳额头流出猩红的血迹,她有些惊诧。 “君上啊,我不是叫你避下了么,你为什么还不动呢?臣看你的样子,分明也听到臣让你陛下了啊。” “……”顾庭芳只觉得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如果不是这殷鹿竹鬼叫,扰乱他的心神,自己早已经走过去了,根本就不会被这花盆砸到! 他算是发现了,这殷鹿竹就是专门来克他的。 瞧着他额头流下的鲜血,殷鹿竹无奈的叹息一声。 上前一步,来到他咫尺的地方,她拿出身上的手绢轻轻的为他拭去额头的血,动作,有一丝难言的温柔。 顾庭芳顿时便僵住,那双长眸深深的凝望着她。 时越默默的站在一侧,有些不忍直视。 有的时候,真的怀疑,君上对这殷鹿竹,是不是有点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下一刻,顾庭芳却是迅速的挥开了殷鹿竹的手,他别过头,满脸嫌弃,“娘们兮兮跟个宦官似得!真替楚湘王惋惜,竟生了你这么个东西!” “……”瞧着这人突然发病的样子,殷鹿竹有一瞬间是反应不过来了。 站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她仰头看着顾庭芳,心里却是酝酿着一层风暴。 ‘有的时候,我是真的怀疑这狗皇帝的精神状况!’ 顾庭芳蹙眉瞥了她一眼,“在心里骂孤什么呢?” 殷鹿竹一愣,连忙摇了摇头。 “怎会,除了父亲,君上便是臣最看重之人,怎会骂你呢,臣不是那种人,不是,呵呵……” 顾庭芳瞧着她言不由衷的辩解,也不反驳,只是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孤看你便是故意的!想要害孤!” “臣不是这种人。”殷鹿竹语气有些不耐。 ‘刚刚就该假装没有看到,让这狗皇帝被砸死算了。’ “呵!”顾庭芳冷笑,“第一次,你诓骗孤,将孤留在林间,说替孤取衣服,可你是怎么做的?” 殷鹿竹挑眉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让孤在水池里泡了整整一夜啊!皮都泡皱了也不见你来!” 顾庭芳凑近殷鹿竹些许,声音暗沉,自她头顶传来,带着些许的忍耐。 “而你呢,却是一夜好眠!” 殷鹿竹:“……” “第二次,有杀手刺杀于你,千钧一发之际,你却拽孤替你挡箭,事后竟还恬不知耻的到处说,是你救孤于危难之间,下作!” 殷鹿竹:“……” “第三次!”顾庭芳盯着她,咬了咬牙,“你还是诓骗孤,说那狗不咬人,结果呢,孤现在伤口都没好透!” 殷鹿竹:“……” “今日,孤分明走过去便没事了,你偏得故意在这大街上瞎叫唤,害孤被砸到!殷鹿竹,孤真想……” “赐臣宫刑?”殷鹿竹仰头问了一句,“反正臣这东西留着也没用,君上若是想要,拿去便是了。” “……”顾庭芳一愣。 时越也是一愣。 ------------ 第220章 有你这么说自己父亲的么 顾庭芳将殷鹿竹深深的看了一眼,而后拂袖离去。 临走前,时越扫了一眼她某个部位,不由得有些佩服,“殷世子还真是勇!” “哼!”轻哼一声,殷鹿竹瞧着顾庭芳离去的身影,满脸不悦,“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殷鹿竹回到府中的时候,意外地发现,今日的楚湘王府竟是格外的热闹,到处一片灯火通明,还有丝竹乐声。 殷鹿竹一脸不解的看向身侧的青萝和长桉:“父王要纳妾还是娶妻呢?” “你胡说什么呢!”楚湘王刚过来的时候,听到的便是这样一句,他当即便轻嗤道。 “有你这么说自己父亲的么?” 殷鹿竹摸了摸鼻子,“主要府中这么喜庆,一时没有准备。” “你连自己生辰都不记得了?”殷景朝皱眉看着他,眼睛里却是含着无限的疼爱。 殷鹿竹微怔。 原来,今日也是殷鹿竹的生辰。 自己与殷鹿竹竟是同一天的生辰。 从前,每年生辰的时候,母亲总会亲自下厨给自己做上了一碗长寿面。 会送上母亲亲自做的礼物,有手绢,有荷包,也有鞋子,等等,可不管是什么,皆是母亲亲手所做。 可往后,却什么都没有了。 原本以为,这往后的每一天,她的生辰都将被彻彻底底的遗忘,只能去过殷鹿竹的,却不曾想…… “想什么呢,竟是这副表情?” 殷屏推着殷景朝走上前来,身后的俩个侍卫行了一礼,安静的退到了一旁。 殷景朝伸手,殷鹿竹上前几步,停在了他跟前,“父亲。” 殷景朝身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鹿鹿,今年想要什么生辰贺礼啊?” 殷景朝的嗓音很是慈爱温柔,让她在这个夜里,感觉到了些许的暖意。 殷鹿竹怔怔的看着殷鹿竹,许久之后,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父王,我想要一个真相?” 殷景朝挑眉,“什么真相?” “傅千淮傅御史,当真谋逆了么?” 殷景朝微楞,他深深的将殷鹿竹看了一眼,似乎是不解,为何这个与傅氏从无交集的女儿,如今竟会这般在意傅氏的事儿。 他没有多问,只是摇了摇头,“不曾。” “那傅氏之死,与父亲可有关系?父亲,可害过傅氏?” 殷景朝摇头,“为父一生光明磊落,与傅御史同朝为官,虽说称不上至交好友,却也是相谈甚欢,怎会害他?” 闻言,殷鹿竹重重的松了一口气,“我知道了。” 瞧着她这般如释重负的模样,殷景朝不禁有些好奇,“你为何这般在意傅氏之事?” “傅家千金傅绾笙曾帮过我,只是当时不知她是那傅家千金,如今知道了,便想问上一句。” “你信为父?” 殷鹿竹瞧着殷景朝,神色坚定。 “只要父亲说,我便信。” 殷景朝当即一怔,他看着殷鹿竹,那双眼睛里闪过许许多多的复杂,在夜色之下,慢慢的有些湿润起来。 鹿竹,是真的长大了。 殷景朝叹息一声,脸上的欣慰几乎藏不住,他道:“鹿竹,为父不会辜负你的信任,傅氏之死,与我无关。” ------------ 第221章 这可是玄铁锻造 “我知道。” 殷鹿竹脸上露出一抹平静的笑。 她在楚湘王府的这些日子,并不眼盲心瞎,楚湘王殷景朝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看得很清楚。 有人上门贿赂,他却是不动声色的将人赶走,绝不与人同流合污。 甚至有百姓,有冤无处申,在楚湘王府门口徘徊,只为让父亲为其做主。 还有,一个对自己女儿如此贴心关怀的父亲,怎会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呢。 他甚至,连对待北国储君也是礼数周全的,倒不像自己那般。 “往年,你都是要容色上佳的男人,今年瞧着你的样子,似乎对男子也不太感兴趣了,为父便送你这个。” 说着,殷屏便将手中的匣子递了过来。 瞧着眼前的匣子,殷鹿竹连忙将其打开。 入目,是一把泛着寒光的软剑,在月色下,寒光凛凛,剑气逼人。 殷鹿竹拿到手中,轻轻挥舞了一下,带起一阵难言的剑气。 她满脸惊奇,“父亲,这可是玄铁锻造?” 殷景朝的诧异的看她一眼,“你竟知道?” 她点了点头,“世间锐器,玄铁为其中之一,千年寒川之下的玄铁,若铸造为剑,便是罕见的神兵利器,只是……” 殷鹿竹不好意思的笑笑,“这般好的剑,给了我,倒是委屈它了。” “哈哈哈哈!”殷景朝畅快的笑了起来,“我鹿竹未来是要统领驭冥军的,这剑,配你!” “嘿嘿。”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父王说得对。” 殷景朝:“……” “行了,我也乏了,你自己玩吧。” 话落,殷屏推着他便大步离开了。 心中疑惑已解,殷鹿竹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畅快。 至于傅氏的灭门真相,她定然会一点一点的查出来,不管背后那个人是谁,有多么的能耐,她都要让他付出代价。 眼下,便是要让白氏不得安枕! 方可报挖坟凌辱之仇! 直到殷景朝的身影淡出了视野,殷鹿竹这才走进了奉安殿。 刚一进来,殷鹿竹便看到了俩个熟悉的身影。 苏御和姬砚沉。 见她进来,苏御连忙道:“世子,这是送你的生辰礼物。” 闻言,殷鹿竹愣怔了一下。 苏御竟也会送她礼物? 她伸手接了过来,轻轻的打开盒子,入眼,是一块白玉,虽说不是质地上乘,却也要苏御一月的俸禄了。 苏御站在原地,有些窘迫的看着殷鹿竹。 他似乎是怕被他嫌弃,瞧着她将玉佩拎在手中端详的样子,苏御脚步微动。 刚准备将那玉收回来,就见殷鹿竹很是自然的将那玉珏戴在了自己的身上。 末了,她轻轻抚过:“很适合我,多谢了,苏御。” 苏御瞳孔不可置信的一缩。 他愣住了,呆呆的看着殷鹿竹。 世子,竟没有嫌弃他的礼物,反而还戴在了身上! 他原本以为,世子是会嫌弃的,甚至还会说出什么嘲讽之言,可是,这已是他能给世子最大的努力了。 谁曾想…… 苏御眼睛忽然有些酸涩。 他正酝酿着说点什么的时候,却见姬砚沉长腿一迈走了上来,将手中之物递了过来。 ------------ 第222章 你坏的跟狗一样 “给你的。” 殷鹿竹抬眸看向他。 四目相对之时,他飞速的移开了目光,只是留给殷鹿竹一个冷峻的侧颜。 没有在意他这番模样,殷鹿竹伸出手,满是期待地接过了姬砚沉递来的礼物。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入眼,皆是各式姿势的……春宫图? 殷鹿竹脸上的笑容便这样僵在了嘴角。 抬眸,她复杂地看了一眼姬砚沉,“我生辰,你便送我这般不堪入目的东西?” 她原本以为,这人会送她一些保命的药来着,比如那什么可解百毒丹药。 谁知道,竟送她一个女子春宫图,真是…… 不是人呐! “你不就喜欢这些不堪入目的东西么?”姬砚沉蹙眉看着殷鹿竹,很是理所当然的反问了一句。 “咳咳咳!”殷鹿竹差点被他一句话气的一口气没有上得来。 她什么时候喜欢这些东西了? 瞧着她一副很是不能接受的样子,长桉上前两步,扫了一眼,不解的问道,“世子,你这么生气,难道是因为看过了?” 殷鹿竹:“……” 迎着几人投来的目光,她稍微酝酿了下情绪、。 “嘿嘿。”殷鹿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轻轻拍了姬砚沉胸口一下,“瞎说什么大实话!” 姬砚沉:“……” 将春宫图交给青萝放回房间,殷鹿竹疑惑地问了一句,“既然今日是我生辰,那稍后估计还会有人来送贺礼吧?” “咳!”长桉轻咳一声,有些同情的看了一眼殷鹿竹。 “世子,清醒一点,旁人都巴不得你早死,还送你贺礼,那些想巴结你的,都忌惮白氏,没人会来的。” 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尤其你今年还得罪了君上,那些想借由头巴结王爷的人也是不敢来了。“ “……”闻言,殷鹿竹面色瞬间一沉,自己这是被孤立了呀。 瞧着她一瞬间有些黯淡的目光,姬砚沉轻咳一声。 “你放心吧,就算你坏的跟狗一样,又娘儿们兮兮跟宫里那宦官似是,还挺阴险狡诈,卑鄙无耻,我也不会……” “闭嘴吧,你个小人。”不等姬砚沉把话说完,殷鹿竹便一脸不悦地打断了他。 姬砚沉瞥她一眼,“恼羞成怒?” 殷鹿竹:“……” 她轻哼一声,不再说话。 …… 不消片刻,精致的菜肴便摆上了桌,殷鹿竹扫了长桉与青萝一眼,“你们下坐下来吧,不必拘礼。” 俩人对视了一眼,倒也没有矫情,很快的便入席。 青萝也举起酒杯,真诚地说道,“望世子,年年都有今朝。” 闻言,殷鹿竹微愣了一下,随即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长桉也举杯:“望世子,平平安安。” 殷鹿竹微微颔首,仰头将杯中之物喝了进去。 楚湘王府内,人虽不多,庆贺之人更是除了苏御与姬砚沉还有身边的俩人,再无其他,可殷鹿竹却觉得,有些窝心。 酒过三巡,殷鹿竹面颊染上了几分红晕,在灯火的照耀下,明媚的犹如那九命狐妖,一瞥一笑间,令人浑然心动。 ------------ 第223章 是不是玩不起 苏御突然提议道:“世子,只是喝酒也乏味,不如玩儿个游戏?” “啥?” “我们把眼睛都蒙起来,随便用个东西,只要碰到对方,就算赢,点到为止,可以吗?” 闻言,殷鹿竹猛地站了起来,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行行行,这个我在行。” 晚上的凉风徐徐的吹着,似乎能吹散人心中的郁结。 沈南箫刚带着萧越来到奉安殿外的时候,便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嘈杂声音。 他脚步顿住,有些不解。 “今儿什么日子?” 萧越摇了摇头,“属下不知道。” 沈南箫眼眸轻轻颤了一下,他忽然味道,“青烟簪带了吗?” 萧越点了点头,“带是带了,只是,主子要了作甚?” “送殷鹿竹。”沈南箫语气淡淡的,不起半点波澜。 闻言,萧越却是诧异地瞪大了眼睛,“青烟簪?送殷鹿竹?” “那青烟簪可是夫人给主子送给未来夫人的,这……送殷鹿竹合适么?” “合适。” 因为,她是傅姑娘,今日是她的生辰。 很久之前,他便想将这青烟簪送给她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她为女子,如今却要藏起红妆,混迹朝堂,博一出路,定然也是喜欢这些女孩子所钟爱的东西。 复杂地看了一眼沈南箫,萧越将青烟簪拿了出来。 沈南箫打开盒子,只见锦盒里是一支通体雪白的簪子,最末尾的地方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竹叶,碧绿碧绿的,如袅袅一团烟雾。 将盒子关上,沈南箫走了进去。 走进昭德殿,沈南箫远远的便看到了那一幕。 几人放下佩剑拿起了树枝,甚至是衣服,还有剑鞘,在互相打闹,追逐。 直到,他的目光定格在殷鹿竹的身上。 只见她虽然蒙着眼,可那气势,半点不见弱态,几乎站不稳的她,手里握着一把泛着寒光的斧头,在那里一通乱砍,霸气难挡。 直到几人察觉到气氛的不对,一把扯下了蒙住眼睛的布,同时一愣。 瞧着那在夜色里挥舞着斧头的人,长桉艰难地吞了一下口水。 世子,喝不了不能少喝点么?这踏马看着怪吓人的。 长桉飞快的与青萝对视了一眼,迅速朝着院外跑了出去,苏御也赶紧跟了上去。 如若被砍刀这斧头,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姬砚沉叹息一声,也迈着大步走出了院子。 这人是玩不起么? 萧越默默地挡在了沈南箫跟前,忍不住地吐槽道:“主子,这殷鹿竹是不是有毛病?” 沈南箫不语,只是静静地望着在雪地里拎着斧头气势磅礴的人,没有来的,出了神。 “汪汪汪!”正在这个时候,殷狗不知从何处冲了出来,张嘴就去扯殷鹿竹的衣袖。 她一个重心不稳,举着斧头便朝着沈南箫做在的方向摔了过来。 萧越瞳孔微缩,刚准备推开沈南箫,自己便被一个力道推开了。 萧越一个趔趄,重重地栽倒了地上,半天没有爬起来。 扭头,萧越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一幕,只见主子接住了殷鹿竹砍来的斧头,一只手稳稳的拖住了他的腰。 ------------ 第224章 当真是来去匆匆 伸手扯下蒙住眼睛的布条,殷鹿竹环顾四周,有一瞬间的茫然。 “人呢?” 沈南箫很是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斧头,放到了一侧,“被你吓跑了。” 殷鹿竹:“……” 是不是玩不起? “你可知,这样很危险?伤到了怎么办?”一句话,沈南箫几乎是不做思索的便说了出来。 话音刚落他便后悔了,刚想说什么挽救一下,就见殷鹿竹很是不屑地哼了一声。 “哼!像我这种没素质的人,死了活该!” “……”沈南箫一噎,竟觉得有几分无言以对。 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他将锦盒递了过来,“生辰礼物。” 狐疑了瞟了一眼跟前的男人,殷鹿竹伸手接过:“你记得我的生辰?” 沈南箫看着她,目光深邃,“你的事儿,我都知道。” 殷鹿竹眼波微闪,她垂眸望着手中的东西,“真漂亮,特别符合我的气质。” 打量着手中的青烟簪,殷鹿竹眼角眉梢带了几分笑意,一双眼睛更是晶亮如画。 瞧着她此刻的模样,沈南箫唇角竟破天荒的露出一抹笑容。 她仰头望着沈南箫,他却有几分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 “你喜欢便好。” 话落,也不等殷鹿竹说话,抬脚便朝着院外走去。 当真是来去匆匆。 “???”坐在雪地里半天没起来的萧越当时便被震惊了。 主子难道就真的没有发现自己摔成狗了么? 将手里的青烟簪收了起来,殷鹿竹瞥了一眼摔倒在地的萧越。 “沈今召呢?他为何不来贺我生辰之喜?他也是惧怕白氏?” 萧越从地上爬了起来,“沈今召一早便被主子罚抄兵书,抄不完不许出府,只怕明日也抄不完。” 殷鹿竹点了点头:”那还挺可惜。“ 萧越:“……”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殷鹿竹就是个财迷! 萧越没有再逗留,迅速的朝着沈南箫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一时间,偌大的奉安殿内便只剩下了殷鹿竹的存在。 她在院子里一棵树下蹲了下来,她仰头望着天际的繁星点点。 如若母亲还在,那该有多好。 她轻轻垂下眼睫,那眼泪忽然决堤。 她哭的伤心,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掉落,低低的呜咽身回荡在这偌大的奉安殿内。 有些梦,真的想一直做到最后,有些东西,一辈子也不想放手,可好梦易醒,挚爱易朽,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 她要做的,还有许许多都,容不得她半点的懈怠。 仰起头,殷鹿竹抽泣了一下,将擦过鼻涕的手帕扔到了地面。 可当她余光扫过不远处时,当即便僵住了。 玄卿看着殷鹿竹的时候,殷鹿竹也刚好看向了他。 殷鹿竹娇媚的面颊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长长的羽睫早已被泪水打湿,整个看上去狼狈不堪。 而玄卿,一袭青衫静静的立在那,目光清寂的落在她的身上,似乎,站了许久,也看了许久。 他站在那清辉的月色之下,恍若盛开在盈盈画卷里初醒的古典美人,葳蕤的衣裾飘逸着婉转的弧度,摇曳着清冷的风姿。 ------------ 第225章 与公主无关 片刻的对视之后,他缓步走了上来,带起一阵淡淡的清香,似乎蛊惑人心的能力。 他来到殷鹿竹跟前,将手里那绣着青竹的手帕递了过去。 垂眸看着她,玄卿面色复杂,“世子如今,真是变了。” 殷鹿竹快速的从地上站了起来,也不管玄卿递来的手帕,只是抬手飞速的擦去了眼泪。 “方才摔了一跤,疼死老子了!” 玄卿将她深深的看了一眼,没有揭穿她的言不由衷。 方才,他分明看到了这人眼中掩藏不住的悲伤情绪。 只是…… 玄卿心中闪过一抹疑惑,他是殷鹿竹,是楚湘王府的世子,生来便矜贵,受尽宠爱,竟也会露出这种神情。 “呵!”玄卿有些讥讽的发出一个音节。 真是无病呻吟! 他将手帕重新揣回身上,“听说今日是世子的生辰,想来讨杯酒喝,看来,是玄卿来的不巧。” 殷鹿竹眨了眨眼睛,“那我的生辰贺礼呢?” “世子还会缺区区一件贺礼么?” 殷鹿竹看着他,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你难道没有看到,这满朝文武,除了从前楚湘王府的,竟无一人前来祝贺,他们这是看不起本世子!” “可相国不是来了?”玄卿复杂的看着她,眼底带着丝丝缕缕的探究。 那可是大殷相国沈南箫啊,从前,他可是最讨厌这殷鹿竹的,如今,竟也会到这府中来送贺礼。 本想过来看看,谁知道,却还是晚了一步。 “玄卿吃穿用度皆来自世子,身无长物,这生辰贺礼,便省了吧。” 丢下一句,他在王一的搀扶下,缓步朝着外面走去。 瞧着那有些虚弱的身影,殷鹿竹眉头微不可见的轻皱了一下。 “真是矫情的狗!” 前面,玄卿听见那声音传入耳膜,脚步有片刻的停顿,随后,又缓步朝着前面走去。 …… 原本还是月朗晴空的天气,转瞬,便下起了瓢泼大雨。 相国府内。 天阶夜色凉如水,窗内烛火摇曳,窗外细雨横斜,积水顺着屋檐悄然滴落,在地面晕开一圈涟漪,似叹息似挽留。 此刻,相国府正厅双门大开,里面点着琉璃灯火,将屋子照的犹如白昼。 乔岁宜静静的坐在那,她双眸半点掩饰也不曾有,就这样落在了沈南箫的身上。 “相爷,你这是去哪里了?” 闻言,沈南箫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公主,臣的事儿,与公主无关,无须多问。” 闻言,乔岁宜眼底黯淡一闪而过。 沉默了片刻,她曾椅子上起身。 她裙裾长长、广袖飘飘大朵牡丹翠绿烟纱碧霞罗,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内穿薄蝉翼的霞影纱玫瑰香胸衣,裙上用细如胎发的金银丝线绣成攒枝千叶海棠和栖枝飞莺,青烟紫绣游鳞拖地。 美艳不可方物。 可此等美色在跟前,沈南箫却是半点目光也不曾落在她的身上。 整个人全身上下透着一股拒人千里的冷漠气息。 “臣让人送公主回宫。” ------------ 第226章 世子,岁宜公主来了 “相爷!”见他作势就要叫人,乔岁宜不禁有些急了,“相爷,你难道当真不知道我对你的心么?” 沈南箫一如既往那般的淡漠出尘,乔岁宜的话,却是没有激起他半点的波澜。 “那是公主自己的事,与臣无关。” 乔岁宜忽然就沉默了,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只觉得,自己与他似乎是隔了很远的距离。 不管她如何拼了命的向他靠近,可他总是保持着距离,连一丁点的幻想都不曾给她。 “相国……” 素来高傲的乔岁宜,在这一刻,眼眶都有些红了起来,“我……” “公主!”不等乔岁宜说话,沈南箫便一脸冷漠的打断了她:“还望公主自重!” “你身为大殷公主,无论何时,何地,都得注意体统,不可为了一个男人弯下腰杆。” 听着他冷漠的教训,乔岁宜那些即将出口,卑微的话,便这样梗在了喉咙。 她怔怔的看着沈南箫,衣袖底下的手紧紧的绞了起来。 半晌之后,她才重新扬起下巴,“知道了,相国。” “那相国,你可愿成为本宫的驸马?” “臣不愿。” “……” 随着沈南箫一句话落下,是死一般的沉寂。 乔岁宜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忍住那落泪的冲动,她抿了抿唇瓣,“回宫!” 沈南箫微微颔首,至始至终,脸上无半分波澜,当真是淡漠如水。 马车缓缓朝着宫廷的方向走去,在清冷的街道上发出哒哒的马蹄声,伴随着雨滴落的声音,就犹如乔岁宜此刻的心情。 她坐在马车里,便是无人,她也依旧端庄,半点没有折辱了大殷皇室的修养和气度。 可就在这个时候,雨却越下越大,露面上都有一层厚厚的积水。 车外,太监尖细的声音传来,“公主,路面积水太多,这电闪雷鸣的,还有一段路程才到皇宫,只怕强行赶路有些危险,不如,先返回相国府中,等雨停里再走?” “不必!”乔岁宜想也不想,一口便回绝了。 如若此刻回去,他定会以为是自己在耍心思,目的便是留在相国府中。 她是大殷帝姬,还不曾厚颜无耻到那个地步。 “这是什么地方?” “回公主,前面便是楚湘王府。” 沉吟了片刻,乔岁宜道:“楚湘王府暂避,雨停了再走。” “是。” 太监小心的赶着马车往前走去,身上已经被淋湿,那马儿也早已湿透,偶尔甩一下那红色的马鬃。 不一会儿的功夫,马车便在楚湘王府门口停了下来。 小太监冒着雨与门口的侍卫交谈了几句,便有人撑伞来到了马车前。 乔岁宜在宫女的搀扶下了下了马车,可即便有雨伞,乔岁宜身上的衣裙还是被磅礴的大雨打湿了。 顾不得许多,她一路进了这楚湘王府。 瞧着里面称得上殷都一绝的后院景致,乔岁宜眼中划过一抹鄙夷。 “这楚湘王府,还真是堪比皇宫了!” 周边静静的,谁也没有搭话。 这边,殷鹿竹整准备入睡,却见青萝走了进来,禀报道:“世子,岁宜公主来了。” ------------ 第227章 殷世子,真是无礼至极 殷鹿竹眉眼微微一挑,“那快让父亲去招呼。” 青萝抿了抿唇瓣,“世子,老王爷早已经歇下了,按照惯例,上门的客人,都该世子招待。” 殷鹿竹:“……” 冷着一张脸,她从床上爬了起来。 “这深更半夜的,她宫里不待,跑我楚湘王府作甚?” “听门房说,公主像是从相国府的方向而来,下雨了,进来暂避。” “这些皇室中人便是麻烦,跟她那个皇兄一样,就会给人找麻烦。” 青萝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后,像是没有听到她的抱怨一般。 …… 殷鹿竹来到正厅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乔岁宜。。 她刚刚拿起面前的热茶喝了一口,她的发髻有些潮湿,身上的衣裙也潮了些,鞋袜更是不必说了。 瞧着她这模样,殷鹿竹眼里倒是闪过一抹欣赏。 这乔岁宜往日里虽然总是摆着一张脸,可看起来,也并未如传闻中那般刻薄才是。 今夜大雨,按照这大殷皇室的规矩,分明可以让人以身为垫,让她踩在下人背上走过,这样就不会弄湿了鞋袜。 可她却宁愿弄湿鞋袜,也不曾让下人趴在地上供她踩踏。 于是,殷鹿竹难看的脸色好了些许。 她走进正厅,微微行了一礼,“见过公主。” 乔岁宜放下手中茶盏,挑眉扫了一眼殷鹿竹,“本宫深夜前来,倒是叨扰殷世子了。” “嗯。”她言简意赅。 “……”乔岁宜有片刻的愣怔。 她这才正眼朝着殷鹿竹看了过去。 她回京的时间并不长,比起其他皇姐与这殷鹿竹一起长大,她对他,倒是不熟悉。 眼下看着,这人一双妖异的眸子荡漾着迷醉的风情神韵,满头的墨发用珍珠白色的宽丝带绾起。 风流不羁,只是,却少了几分男儿血气。 乔岁宜移开目光,没再看她。 只是,正常人,这个时候不该稍微客套一下么? “青萝。”沉寂中,殷鹿竹忽然吩咐道:“带公主去换一身干净的衣裙鞋袜。” 闻言,乔岁宜微微一愣,她下意识的将脚往后挪了挪,似乎是有些窘迫。 殷鹿竹像是不曾发觉那般,拿起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 “公主,请!”青萝上前走,俯身道。 迟疑片刻,乔岁宜还是站了起来,跟着青萝一路朝着外面走去。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乔岁宜又回到了正厅。 她换了一身粉红色的绣花罗衫,下着珍珠白湖绉裙,淡抹胭脂,使两腮润色得象刚开放的一朵琼花,白中透红。 簇黑弯长的眉毛被细雨扫过,非画似画,一双流盼生光的眸子却是格外的清冷。 “雨停了,今夜,多谢殷世子。” 殷鹿竹打了一个哈欠,“公主慢走。” 话落,她便走出了正厅。 瞧着她离去的方向,身边的宫女轻嗤道:“这殷世子,真是无礼至极。” 乔岁宜没有多说话,只是将目光自殷鹿竹离去的方向收回,大步朝着外面走去。 比起那些表面卑躬屈膝,实则心底犯上的人,她更喜欢殷鹿竹这般什么都不藏着掖着,坦坦荡荡的人。 只是,这样的人…… 也难怪招皇兄讨厌了。 ------------ 第228章 那狗皇帝素来喜欢针对她 翌日。 青萝风风火火的冲进奉安殿,将殷鹿竹自床榻上拽了起来,“世子,早朝时间快要到了。” 闻言,殷鹿竹立即清醒了几分。 她连忙从床榻上起身,洗漱完毕,她赶紧朝着府外走去。 那狗皇帝素来喜欢针对她,若此刻早朝晚到,还不知道他会怎样刁难她呢! 想到顾庭芳,殷鹿竹带着火气不由得有些旺盛。 她大步往府外走去,途中,突然有人在身后叫到:“殷世子!” 她虎着一张脸,脚下匆忙得很,仿佛没有听到那一声呼唤。 瞧着那走的毫不犹豫的步伐,姬砚沉拿着药草的手微僵,又加大了些许音量,“殷世子!” 瞧着那怎么叫都没反应的人,姬砚沉身边端着药草的小厮抿了抿您唇瓣,连他这这些旁观者都觉得有点尴尬啊。 姬砚沉眉心突兀的跳了几下,突然说道:“算了,走吧,她不敢答应。” 闻言,殷鹿竹脚步突然就顿住了。 转过身子,隔着一段短短的距离,她直视着姬砚沉,脸上煞气未消:“说我不敢答应?那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么?” 瞧着她这样子,姬砚沉唇角微不可见的浮起一丝弧度,却是点了点头,“有何不敢?我素来行的端坐……” “孙子!” “……”姬砚沉话音未落,殷鹿竹的声音便传来。 姬砚沉望着她,脸上闪过一抹细微的僵硬,一时之间竟然无言以对。 哼一声,殷鹿竹一双眸子仿若讥讽一般的在挤压出身上扫过,而后,转身小跑着出去。 姬砚沉身边的小厮祝梨看一眼他,“公子,世子今儿是不是心情不好?” “哼。”看着她离去的方向,姬砚沉冷漠如冰的哼出一个音节,“她什么时候好过!” 祝梨:“……” 也是,从前的殷世子还是很开心的,每天和公子们饮酒作乐。 这一年来,却是很少到各个公子的院中了,尤其是公子这西苑,竟是一次也不曾来过。 反观公子,从前对殷世子可谓是深痛恶绝,从不让殷世子近身半步,如今倒好。 不但为殷世子找药配药,还隔三差五的便往奉安殿跑,偏偏,殷世子还不太待见。 “不知好歹的东西!” 姬砚沉低沉喑哑的声音低低的吐出一句,那声音里不知道沉淀了多少的不悦。 一巴掌拍翻了祝梨手中的药材,他脸色阴沉。 “还端着做什么!” 祝梨瞧着地上,他千辛万苦才寻来的药材,有些不解,“公子,世子惹你不开心,你也不必拿这药草出气啊,这药草可治女子月事不调,腹痛难忍的疾病,你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寻来,怎就不要了呢?” 姬砚沉唇瓣轻轻抖动了几下。 “你看着偌大的楚湘王府中,可有女子来西苑找我看病?” 闻言,祝梨默默的看他一眼,笑声嘀咕道:“那还不是因为公子从不给旁人看病,从前便是殷世子找你也是很难的。” 如今,却好像是只给殷世子一人看病了。 对了,前些日子还在殷世子的吩咐下,剥了人皮,剔了人骨。 姬砚沉冷着一张脸走出了奉安殿。 行至一半,他脚步忽然顿住,然后,冷着一张脸又折了回去,将方才被他拍掉落在地的药草一点一点的捡了起来。 祝梨:“……” ------------ 第229章 殷鹿竹还有秘密 朝堂· “启奏君上,听闻太后近来身子不太爽利,时常梦魇,无法入睡,看了御医也无甚作用,想来,是被邪灵缠身,臣听闻,前朝端孝帝后便是时常梦魇,半夜惊醒,后,其子孝顺,为她修了一座神庙,便不药而愈了。” 白金垣的声音在朝堂上响起,句句皆在暗指这大殷君上不孝。 这偌大的朝堂之上,寂静无声,朝臣们面面相觑,却是无一人敢开口说话。 “臣要禀报的第二件事儿便是,君上登基三年有余,后宫至今无一妃子,实在不妥,君上身为大殷君主,应当为了大殷延绵子嗣,也好让太后少忧心些。” 沈南箫看了一眼白金垣,眸中暗沉一闪而过。 这白金垣定是记恨白言辞身死一事,如今,竟这般为难君上。 他不就是想要白芷希为帝后么? 若有朝一日,这白芷希当真诞下皇嗣,那么,白金垣定会与白太后合谋,谋害君上,扶持幼子登基。 到时候,他们便可挟天子,令诸侯。 “君上,不知臣的提议可行?” 见顾庭芳迟迟不语,白金垣不禁催促道。 他轻垂着眉眼,心中却是一片得意,若是他同意给太后修建神庙,届时,大兴土木,征收赋税,百姓们定会苦不堪言,怒他奢靡。 若他不愿,那么,便是天大的不孝,令臣民诟病。 顾庭芳唇角微不可闻的勾了一下,眼底皆是一片了然。 然后,便听他道:“荣国候此言有理。” 闻言,白金垣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多谢君……” “如此!”顾庭芳开口打断了白金垣想要谢恩的话,“修建神庙一事便交给荣国候来做。” 白金垣眼中一喜,只是,还不待他高兴的彻底,又听顾庭芳道。 “只是,国库空虚,孤还有这大殷百姓要养,还有这数百万雄兵得养,修建神庙的银钱,便由荣国侯府出吧。” 白金垣瞳孔一缩,不可置信的抬眸,“君上,臣……” “记住了,不可搜刮民脂民膏,更不可私自增加赋税,违者,诛九族!” “君上!”白金垣一慌,连忙道:“臣哪里有那么前来修建这神庙。” “没有么?”顾庭芳慵懒的看着他,整个人身上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大殷一年,荣国候奉命查抄襄王府……” “臣遵旨!” 不等顾庭芳把话说完,白金垣忽然跪倒了地上,很是虔诚的行了一礼。 他整个人趴在地上,心中却是惴惴不安。 当时,他奉命查抄襄王府,贪墨了十万有余的银钱,原本以为,这些君上是不知道的,毕竟,当时他已经送了一部分入国库,谁知道…… 原来这些君上都是知道的,可这些年,他为何隐忍不发呢? 殷鹿竹安静的站在一侧,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她抬眸复杂的看了一眼顾庭芳,低声呢喃道:“不知道他还掌握了多少朝臣的秘密。” 似乎是想到什么,殷鹿竹很是微妙的看了一眼王座上的顾庭芳。 ‘他不会也知道了我的秘密吧?’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顾庭芳抬眸朝着殷鹿竹看了过去,眉头微不可见的一皱。 殷鹿竹还有秘密? ------------ 第230章 不必了,本相与殷世子有约 王朝之上,男人俯瞰众生,华贵的帷帐拂过夏末的长空,凉风轻扬,为他单薄的身躯平添了三分瑰丽磅礴的气势。 扫了一眼殷鹿竹,顾庭芳收回目光道:“诸位爱卿可还有事禀报?” 偌大的殿堂上,无一人开口说话。 见此,顾庭芳轻勾了一下唇瓣,起身离开了金殿。 瞧着白金垣那一瞬间颓废的模样,殷鹿竹眼底的笑容扩大了几分。 君上可是说了,不可随意增加百姓赋税,更不得搜刮民脂民膏,可如若白金垣抗旨不尊呢? 白金垣暗自屯兵,她就不信,他能舍得这些银钱。 “这个老匹夫,搬起石头砸到自己脚了吧!” 沈南箫刚走到殷鹿竹身畔之时,便听她很是兴奋的感叹了一句。 后者微顿,眼中划过一抹淡淡的无奈,“世子,今日天气尚好,可要与本相去郊外骑马?” “不了,我准备去喝酒。”殷鹿竹挑眉看了一眼沈南箫,淡淡的拒绝了他。 沈南箫眼中清晰可见的划过一抹失望,“那,喝完酒之后再去。” 殷鹿竹看着他,眼前的沈南箫还是如从前一般俊朗无双,只是,如今的他,看上去,好像多了些温度。 从前,她将傅氏一族之死怪在了他的头上,可误会澄清之后觉得,他其实也无辜。 既如此,便不必多纠葛了。 “我这人素来讲究,喝酒不骑马,骑马不喝酒。” “……”沈南箫轻轻抿了下唇瓣,“如此,便不去骑马了,我陪你去喝酒吧。” 殷鹿竹:“……” 她抬眸复杂的看了一眼沈南箫,终究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点了下头,“那走吧。” …… 沈南箫与殷鹿竹刚走出大殿,便被几位大臣拦住了去路。 几人朝着沈南箫颔首,其中一人开口说道:“相国,殷都城中新开了一家叫明月斋的酒楼,据说味道很好,不知道相国可否赏脸?下官做东。” “不必了,本相与殷世子有约。” 沈南箫这话音落下,几道视线瞬间便落到了殷鹿竹的身上,充满了探究。 相国与殷世子的关系,什么时候竟也这般和谐了? 短暂的愣神之后,有人道:“人多热闹,那不如,殷世子也一道吧?下官做东。” 殷鹿竹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见另一人开口,“朱大人,这怎么好意思再让你做东呢,上次便是你做东了,这次便我来吧!” 说着,他看向沈南箫与殷鹿竹,“还望相国与殷世子赏脸。” “刘大人玩笑了,上次那哪叫做东,今日还是我来吧。” 殷鹿竹默默的看着几位饭还没吃,便争着付款的人,眼睫轻轻颤了颤。 这踏马,怪省钱的。 可自己也好歹是楚湘王府的世子,便这么去吃也有点尴尬。 此时此刻,她如果自己不象征性的说几句,可能会被别人误会她是那种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于是,她轻咳了一声,“不如,本世子做东吧?” 沈南箫意外的挑了挑眉眼? 她竟愿意与这些不熟悉的人一道吃饭? 随着殷鹿竹一句话落下,争着做东的几位大臣瞬间便安静了下来,相互看了看,他们突然行了一礼。 “如此,臣等便不推辞了,多谢世子宴请。” “……”闻言,殷鹿竹荡漾的笑就这样僵在了脸上。 ------------ 第231章 沈南箫,你想吃什么 殷鹿竹:“……” 这是什么意思? 他们几个争做东都快挣得打起来了,互不相让,一副势必要请客的样子。 她就这么假意一说,他们竟就真的顺驴下坡了? 殷鹿竹幽怨的看了一眼眼前的几位大臣,真是……脸皮厚啊! 此时此刻,她有一种被套路了的感觉。 为什么没人跟她抢一下?也让自己顺驴下个坡才是。 那明月斋她是也听过的,每一道菜都是天价,她是楚湘王府世子没错,可钱这种东西吧,每多用一个子她都会心疼的好么? 尤其是请别人吃饭! 还是一些不熟的人,说不定这些人还在背后骂过她呢! 将她突如其来的僵硬看在眼里,沈南箫唇瓣微不可见的勾了一下。 眼底深藏的宠溺一闪而过。 几位大臣争抢做东是为了讨好自己,可她既为楚湘王府世子,她口都开了,谁又敢轻易的拂了她的面子。 沈南箫掩嘴轻咳了一声,打破了沉寂,“本相有些私事要与殷世子说,今日便不语各位一起了,改日,本相设宴款待。” 沈南箫语气轻缓,他像是天生便有一种能力,便是拒绝人的话,也叫人生不出任何的不悦。 反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几位大臣点了点头,互相寒暄了几句,这才转身离开了。 见身边这人似乎是松了一口气,沈南箫唇角弧度又大了几分,“看来,殷世子这顿只能独请我一人了。” “好啊。”殷鹿竹抬眸看他,脸上的笑容清澈明媚,猝不及防的撞进他的心间。 垂眸,沈南箫不动声色的错开了与她对视的目光,“我还以为,你是要拒绝呢。” “不会呀,你跟他们不一样,请你吃饭我乐意。” 沈南箫轻轻垂下眉眼,那冰薄的眸子,凉意在此刻尽散,露出了鲜少人见的笑容,暖若人三月阳。 …… 琅月楼。 殷鹿竹与沈南箫刚一进店,店小二便无比热情的上来招呼。 “两位客官,想要吃些什么?” 殷鹿竹扫过楼内高台上跳舞的美姬,妖媚的眸子瞟了身后的沈南箫一眼,妩媚流挂满了眉梢。 “都行。” “都行,那是什么?”店小二有些为难的挠了挠头,“不如,客官看看我们琅月楼里的菜单。” 殷鹿竹点了点头,伸手接过了店小二递来的菜单。 “沈南箫,你想吃什么?” “你吃什么,我便吃什么。” 听着沈南箫那过分好听的声音,殷鹿竹点了点头,目光在菜单上扫过。 “桂花碧玉牛乳炖燕窝,芙蓉玉翠点珠莲子汤,珍珠宝玉点翠玉石汤,水晶珍珠福寿鱼丝,合欢碧玉富贵鲜虾云吞,吉祥如意蟹黄饺,玉翠万福闷鱼翅,一样来两份。“ 沈南箫惊愕的看着她,“咱们就俩个人。” 殷鹿竹一顿,而后看向跟前早已经僵住了店小二,“我忘了,那一样来四份。” 沈南箫:“……” 所以,方才的一样两份是把自己给忘了。 店小二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沈南箫,似乎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后者点了点头,“去吧。” 小二本来还想提醒一句可能点多了,可是,瞧着俩人这态度,还是默默的闭了嘴,下去交代厨房。 ------------ 第232章 沈南箫,抱歉了 看着眼前的殷鹿竹,沈南箫唇瓣轻轻的勾了起来,恍若芙蓉花开那般,恬淡到了人的心底深处。 瞧着他落到自己身上这复杂的目光,殷鹿竹抿了抿唇瓣,“相国,其实,开始的时候我以为你是杀我傅府的罪魁祸首。” 闻言,沈南箫轻轻的垂下眼眸,眼中有瞬间啊黯淡。 然后又听殷鹿竹道:“相国,其实,我始终未曾对你心动。” 殷鹿竹的嗓音凉凉的,竟是连半点的温度都没有。、 沈南箫听着这声音,当即便僵住了,他似乎感觉到心口传来一阵钝痛,险些便将他的呼吸卡住了。 他看着殷鹿竹,久久不语,只是她曾经的那些话,还言犹在耳。 那天夜里,她在他的耳畔,轻轻低语。 她说。 “行吟山水,一梦千年,这十几年来,我看过姹紫嫣红,莺飞燕舞,又见竹风穿庭,碧荷生香,看过落霞孤鹫,秋水长天,又见素雪纷飞,寒梅傲枝,可唯独你……是我一生放不下的风景。” 言犹在耳,如今,她却说:从未对你心动。 沈南箫半晌之后才回过神来,他不可思议的看向殷鹿竹,那清寂的眸子似是蒙了一层薄薄的白雾。 “傅姑娘,那为何……” “都是算计。”殷鹿竹看着他,那双眼睛在此刻竟清明的可怕。 “如今才知,我傅府灭门之事,相国是无辜的,你我非亲非故,没有护住我,我也不能怪你,所以,不忍相国再深陷其中了。” “沈南箫。”殷鹿竹声音温淡的叫着他,“我曾想,接近你,利用你,之后将你弃如敝履,让你痛不欲生,可如今既然事已清楚,便罢了。” “沈南箫,抱歉了。” 微微颔首,殷鹿竹起身便离开了琅月楼。 今日,本就是想与他将话说开的。 沈南箫坐在原地,呆愣着望着那离他越来越远的身影,呢喃出声,“原来,都是假的么?” 轻轻垂下眼眸,他眼底的一滴清泪猝不及防的便掉了下来。 店小二刚把菜端上桌,便见他这般模样,不禁一愣,“公子,你……这菜还吃么?” 沈南箫不语,只是拿起筷子,夹起面前的菜,一口一口的往嘴里塞去。 这精致美味的菜肴,在此刻,竟形同嚼蜡。 瞧着他方才还神采奕奕,转瞬间便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店小二尴尬的扯了扯嘴角,默默的退了下去。 …… 殷鹿竹刚回到府中的时候,长桉便走了上来,“世子,荣国候来了,王爷让你接待。” 闻言,殷鹿竹眼里冷光一闪而过,“这倒是奇了。” 这白金垣竟会到楚湘王府。 殷鹿竹来到正厅,果然见白金垣已经坐在那里喝着茶,盯着他手里的茶杯,殷鹿竹眼里闪过一抹不悦。 他喝他娘呢! “不知道侯爷到我楚湘王府有何贵干呢?” “没什么,老夫是来给世子和王爷下请柬的,我家小女刚回到殷都不久,特设宴广邀青年才俊,届时,各家千金也会来。” ------------ 第233章 万一没死透呢 闻言,殷鹿竹当即便皱起了眉头。 白芷希刚回到殷都确实不假,可是,白氏之女眼高于顶,一心想要嫁入大殷宫,成为这大殷帝后,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如今,却设宴广邀殷都城中的青年才俊,这事儿,说不过去呀。 莫不是有什么阴谋? “怎么?殷世子是不敢到我府中么?”见殷鹿竹久久不语,白金垣讥讽道。 “请柬我收下了,祝令嫒如愿以偿,寻得郎君。”一句话,殷鹿竹说的言不由衷。 白金垣点了点头,表情看上去十分的祥和,没有丝毫的戾气。 偏偏是他这副神情,更是让殷鹿竹觉得此事不简单。 那日刑部牢中,她将白言辞去了一条命,剥皮削骨,这等屈辱,白金垣若能忍,那他便不是他了。 可如若他忍了,便说明,此事不太简单。 殷鹿竹看向白金垣,见他唇边带着笑意,手正一下一下的把玩着手中茶盏。 似乎是想到什么,殷鹿竹瞳孔微缩。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白金垣整个身子瞬间倒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就在此时,门口忽然响起一声,“不好了,殷世子在茶水下毒害死了侯爷!” 转眼间,白金垣身边的一个副将便带着大队人马冲了进来。 瞧着这一幕,显然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殷鹿竹,侯爷不计前嫌,好心来给你送请柬,你居然毒害于他。” 殷鹿竹冷眼看着底下冲进来的白家侍卫,瞧着他们手中指向自己的弓箭,眸色微紧。 白金垣是疯了么? 在楚湘王府行凶,是当驭冥军是摆设么? “来人!” 殷鹿竹话音刚落,长桉便走了进来,“世子。” “将大门关上,任何人,不可进,也不可出,今儿……” 她云淡风轻的扫了一眼地上口吐鲜血倒地不醒的白金垣,“本世子便下一回毒了!” “殷鹿竹,你难道想将我们全部杀了灭口不可!”为首的副将高声道。 殷鹿竹坐在主位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说话的副将,红唇嚣张的勾了起来,“有何不可?” 闻言,那人瞳孔清晰的缩了一下,为她的嚣张狂傲。 但是,他也不是那么轻易被吓到的人,一直以来,他都跟着白金垣出生入死,早已经练就了一身本事。 今日,一定要助将军完成大业,将这个殷鹿竹彻底的铲除,以慰白公子的在天之灵。 殷鹿竹双腿随意的交叠起来,妖媚的眸子微微一挑,语气更是慵懒,“去,将姬砚沉给我叫过来,让他带足了毒药。” 长桉抿了抿唇瓣,“是。” 不消片刻,姬砚沉便提着药箱,冷着一张脸走了进来。 瞧着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他眉头皱的更紧,“需要什么药?” “什么毒能让人死的最是痛苦?” 姬砚沉抬眸看了一眼殷鹿竹,而后冷着脸自药箱中拿出一瓶又一瓶的药,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了桌上。 “这些皆是。” 瞧着眼前琳琅满目的毒药,殷鹿竹眼里露出一抹明显兴奋的神色。 她随意拿起一瓶,指着地上的白金垣道:“长桉,给他灌下去,万一没死透呢。” ------------ 第234章 十八年后你又是一条好汉 看着这一幕,带人冲进来的副将开始不淡定了,“锵”的一声拔出刀,怒目而视。 “殷鹿竹,你放肆!君上马上就到,你毒杀朝廷重臣,你完了!” “砰”的一声,殷鹿竹就着手中的杯子子扔了过来,刚好打在为首副将的胸膛之上。 “呃!”朱洪刚轻哼一声,脚下后退了数步才稳住了身形。 谁也不曾想到,看似柔软无力的殷鹿竹,手下的动作竟然如此的重。 殷鹿竹眨了眨眼睛,自己也没想到啊,力气还挺大。 看了倒在地上的副将一眼,殷鹿竹眼睛轻轻的扫向地上的杯盏,眼里清晰的闪过一抹心疼。 “月光杯这乃外邦进贡,君上赏赐的,可惜了,就这么被你打碎了。” “……”有那么一瞬间,朱洪刚几乎怀疑自己幻听了。 众目睽睽之下,分明是他殷鹿竹用杯子伤人,如今竟成了他的错了。 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竟这般颠倒黑白。 长桉和青萝对视了一眼,像是早已经习惯了那般。 “这不是我打碎的!”朱洪刚压抑着自己的怒火,地吼道。 “那是打你身上的么?” 朱洪刚:“……” 正在这个时候,一直低头捣鼓着什么的姬砚沉终于抬起了头,他将一杯酒递了过去。 “此毒药见血封喉,食之,肝肠寸断。” 殷鹿竹点了点头,“给侯爷喝下去。” 殷鹿竹清晰的看见,当他说完着句话的时候,躺在地上的白金垣身子颤动了一下。 她红唇勾起一抹讥讽的笑,“还等什么,难道要我亲自动手么?” 姬砚沉将酒递给了长桉,后者僵硬的看一眼殷鹿竹,这才将酒接了过来。 “是。”应了一声,长桉便朝着白金垣走了过去。 白金垣藏在衣袖里的手紧紧的握了起来,他在等,等冲进来的白家军发生作用。 那可是他一手训练的军队,不会那么的无用。 只需待到君上赶到,看见死了一地的白家军,再看到他此刻的样子,便会对整个楚湘王府生出戒心。 他们敢随意处置朝廷命官,分明是不将君上看在眼里。 君上少年登基,年轻气盛,如何能忍! 到时,便看着殷鹿竹如何翻身了! 在常安捏住白金垣嘴的时候,“锵”的一声刀剑出鞘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保护侯爷!” 随着一声令下,刀剑瞬间架在了长桉脖子上,其余的,则是指着殷鹿竹。 姬砚沉站在一侧,温温淡淡的看着这一出大戏,像是事不关己那般。 殷鹿竹脸上噙着一抹倨傲的弧度,看向停下动作的长桉道,“等什么,喂!” “后面……”长桉僵硬着身子,半点也不敢妄动。 他黑着着一张脸提醒了一句,世子难道没有看到有刀架在他脖子上么? 殷鹿竹看了他一眼,轻轻的“哦”了一声,“不要害怕长桉,十八年后你又是一条好汉。” 顿了顿,她又补了一句。 “如果你死了,本世子一定禀明君上,白金垣意图谋反逼宫,不料奸计被你识破,准备将你灭口,你拼死一战,最终和白金垣双双殒命。” “……” ------------ 第235章 本世子可不在乎君上如何想 “……”闻言,长桉嘴角忍不住的抽搐了几下。 世子这说的是人话么? “杀了佞臣,为将军报仇!” 人群中,朱洪刚忽然扯着嗓子喊了一句,那声音似乎有振奋人心的力量。, 顷刻之间,所有人突然举刀朝着殷鹿竹砍了过来。 就在逼近他的时候,箭雨破空而来,一对强劲的人马忽然闯了进来,在瞬间,将白金垣的带来的白家军便被斩杀了。 事情发生得很快,快到几乎让人来不及反应。 殿内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之气。 末了,那桌一身铠甲的少年将军行了一礼,“世子,叛贼已死。” 殷鹿竹眸子轻轻眯了一下,她知道眼前的人,这人便是驭冥军中统领,云湛,他素来只听楚湘王一人调遣。 他虽然跟自己行礼,可是眼神倨傲,透着丝丝的不屑。 态度更是高傲得很,看得出,这个人,看不起她! 她也不在乎,只是点了点头,“下去。” “……”闻言,云湛眼底划过一抹淡淡的不悦,却也没有多留。 转身之际,他身后的士兵训练有素的拖走了死了一地的白家军,顺带清理了现场的血迹和一片狼藉。 殷鹿竹还坐在那,她看着地上的白金垣,忽然道:“侯爷,君上怕是来不了楚湘王府,看不到这出大戏了。” 闻言,白金垣猛地从地上坐了起来。 他盯着殷鹿竹,眼睛里竟是一片冷厉,“你敢犯上!你对君上做了什么?” “我能做什么,侯爷应该想想,为何你明明已经派人告诉君上,你在楚湘王府遇到危险,君上却迟迟未到呢?” “是否,对你有什么成见?” 殷鹿竹的话,像是一条毒蛇,猝不及防的便钻入了人的心底。 白金垣拳头紧紧的捏了起来,眸色凝重,莫非,君上想坐收渔利,看自己与殷景朝两败俱伤? 君上,对白氏似乎…… 白金垣从地上站了起来,他近乎发狠那般的盯着殷鹿竹,“殷鹿竹,你今日敢在王府中将我白氏护卫杀个一个不留,你认为君上会如何想你楚湘王府?” “本世子可不在乎君上如何想?” 看着眼前狼狈的白金垣,殷鹿竹笑的云淡风轻,“侯爷啊,你可知,我为何敢违抗君令公然活剐了你儿子?” 提起白言辞,提起那锥心刺骨的一幕,白金垣眼里杀气浮现。 殷鹿竹却依旧那般风轻云淡。 “白太后稳居后宫,收买朝臣,你于前朝逼迫君上立后,君上对你白氏早已忌惮,欲杀之而后快。” “可如今,便只有我楚湘王府能与你白氏一族抗衡,便是我犯下滔天祸事,君上也不会真的处置了我,若处置了我,岂不是由你白氏一族独大,这于朝纲可是不利的。” “所以,我敢在你面前剥你儿子的皮,断他骨,便是知晓,君上不会真的罚我。” “哈哈哈哈!” 满意的看着白金垣目光猩红的模样,殷鹿竹笑的畅快淋漓。 “哼!”白金垣险些咬碎一口银牙。 ------------ 第236章 我儿真是聪慧果决 他狠狠瞪了一眼殷鹿竹,而后拂袖离去。 红唇一勾,殷鹿竹火上浇油般的补了一句:“侯爷,你不是死了么?怎么又活了?” 没有理会殷鹿竹,白金垣冷着一张脸走了出去。 今日,本就不是真的想要陷害这殷鹿竹,只是想要看看,白氏一族在君上心中的位置。 却不曾想,竟当真这般不堪! 殷鹿竹,他一定要杀了他。 看着白金垣怒火冲天的背影,殷鹿竹红唇不屑的轻轻一挑,朝着长桉一步一步的走了下来。 看着她脸上的笑容,长桉只觉得一阵一阵的寒从脚起,有些莫名的瘆人。 他正想后退一步,却见殷鹿竹很是自然的接过了他手中的毒酒,仰头喝下。 长桉瞳孔十分剧烈的收缩了一下。 他下意识的便想抢走那毒酒,却见杯子已经空了。 长桉惊愕的看着殷鹿竹,作势就要上来掐殷鹿竹的脖子,迫使她将毒酒吐出来。 却听姬砚沉道:“你这么喝下去,不怕杯中有毒?” 闻言,长桉准备上前的动作一顿,默默的退了回去。 殷鹿竹低笑,“姬公子如此睿智,怎会当真下毒。” 姬砚沉看着她,唇角突然露出了一抹笑容。 长桉:“……” 不是说是毒酒么? 正在这个时候,青萝走了进来,“果然不出世子所料,有人等在大殷宫门口,伺机而动,被奴婢杀了!” 长桉又是一愣,“青萝,你何时离开的?” 刚刚不是还在的么? 青萝瞟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他。 殷鹿竹点了点头,“可笑那白金垣还以为君上是故意不来这楚湘王府,以为君上不管他的死活,其实,那人根本就未曾入得了这大殷宫。” 姬砚沉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殷鹿竹。 她竟连君上也敢玩弄于掌? 不远处,殷景朝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满意的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几乎就要收不住了。 “我儿真是聪慧果决!” 殷屏赞同的点了点头,“世子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殷景朝点头,“从前,我还一直忧心,怕她日后驾驭不了驭冥军,不能让人心服口服,如今,倒是放心了。” “鹿竹,她一定可以让驭冥军心服口服的!” 殷屏有些忧虑,“云湛统领对世子素来成见颇深,怕要接受世子为王,会有些困难啊。” 殷景朝摇了摇头。 “相信鹿鹿,她可以的。” 看着不远处潇洒恣意的殷鹿竹,殷景朝叹息一声,“如若鹿鹿当真是个男子之身,前途必将不可限量啊。” “殷屏倒是觉得,即便世子为女子,也是许多世间男儿都比不了的。” “哈哈哈哈!”殷景朝哑然失笑,“这话本王赞同。” “对了,马上便是要到南山寺为国祈福的日子了,白金垣一日不除,鹿鹿便一日不能安枕,你找机会,提醒她小心白金垣。” 殷屏点了点头。 “属下知道了,会提醒世子小心的。” …… 转眼,便到了为国祈福的日子。 高悬的烈日下,一队人马正浩浩荡荡的往南山寺的方向走去。 ------------ 第237章 我怕白金垣报复我 枣红色的汗血宝马之上,殷鹿竹白衣束带,满头青丝以一条简单的发带固定,随着清风徐徐扬起,当真应了那句,陌上公子世无双。 正在这时,一俩马车快速的蹿了上来,帘子被掀开,露出了白金垣一张阴沉的脸。 他看着殷鹿竹,脸上的神情有些古怪,“殷世子,今儿出行没带驭冥军?” 闻言,殷鹿竹淡淡的瞟了一眼白金垣,没有说话,她策马离去。 飞快的速度带起一阵劲风,让前面一俩马车的帘子微微扬了起来,就在瞬间,无色无味的七里香从马车里钻了进去。 瞧着她的背影,白金垣面色陡然便是一沉,直到成为幽深不见底的寒凉。 殷鹿竹!今儿,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来到南山,殷鹿竹便躲进了帐篷,没有出门,就连饭也是丫鬟送来的。 青萝不禁有些好奇,“世子,你不出去看看么?” 殷鹿竹摇了摇头,“我不去了,我怕白金垣报复我,毕竟,我近来做的坏事也是有点多的,害怕。” 青萝:“……” 世子如今,是越来越不拐弯抹角了,这实话说的,倒是让人觉得猝不及防了。 …… 黑夜渐渐的来临,外面起初还有点声音,后来,便渐渐消失无踪,只有偶尔传来几声野狼的嚎叫,和不知名动物的声音。 明月高悬,到处一片万籁寂静。 帐篷里,殷鹿竹执白子与黑子跟自己博弈,高深莫测,青萝站在一旁静静的陪着。 就在即将天明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尖叫,接着,一阵掩饰不掉的嘈杂传来。 青萝偏着头往外看了看,却依旧没有走出去。 不一会的功夫,帘子外面便想起了侍卫的声音,“殷世子,荣国侯府夫人被猛兽袭击,现在已经身亡,君上下令,让大家保护好自己不要随便外出。” “知道了。”淡淡的吐出三个字,殷鹿竹放下最后一颗白子。 看着棋盘上面绝处逢生的棋局,她脸上却不见丝毫的喜色。 她抬眸看向站在一旁的青萝,“不应该是白金垣死么?为何会是他夫人?” 话音刚落,长桉便从外面走了进来。 “猛兽袭击,关键时刻,其夫人为白金垣挡下致命一爪,现已身亡。” 闻言,殷鹿竹有些遗憾的叹息一声,“可惜了,这白金垣也配!” 七里香当中有一位叫做犀牛角的材料,犀牛角经过了独特的香料熏染而成,野兽闻之便会发狂。 而且,那沾染在人身上的气味,会随着他的死亡而消失无踪。 可眼下,白金垣没死,他的夫人却死了。 殷鹿竹有些烦躁的揉了揉脑袋,“这熏香有凝神静气的功效,去给白金垣送去。” 闻言,长桉一愣,“世子,这熏香可是姬公子特意为您调制而成的,就这么送给那白金垣合适么?” “太合适了,快去,如若问起来,便说是……沈南箫送的。” 青萝和长桉对视了一眼,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没再多言,长桉连忙抱起香炉走了出去。 ------------ 第238章 不劳殷世子费心 殷鹿竹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熏香中也有一味犀牛角,如此,就算有人怀疑她,也绝对找不到证据。 “世子,你不怕相国揭穿你么?” 青萝站在一侧,低声询问了一句。 后者眨了眨眼睛,“不会呀。” “为什么?” “我觉得,相国心悦于我。” 青萝:“……” 她深深的将殷鹿竹看了一眼,只觉得,世子如今真的想得有点多了。 …… 今年的狩猎注定不会很太平,转眼之间便下了瓢泼大雨,除了山路湿滑之外,空气倒是清新了不少。 天色一亮,殷鹿竹便撑上伞走了出去,绕过帐篷,远远地她便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沈南箫。 此时,他欣长的身子正立于雨下,已经完全的湿透,而他却仿佛没有察觉到一般,站如老僧入定。 他的身上,有一种无边的孤寂在蔓延,莫名的,引人心疼。 殷鹿竹眉头皱了皱,走了过去,静静的把伞撑到他头顶。 他那双沉寂了许久的眸子轻轻眨了眨,继而开口,“殷世子,何意?” 听着他这般冷漠的语气,殷鹿竹眼眸微微闪烁了一下,“怕你着凉了。” 沈南箫眸色一紧,那藏在衣袖底下的手在这一瞬间猛地捏紧,而后,又缓慢而坚定的放开了。 他道:“不劳殷世子费心。” 闻言,殷鹿竹的伞再度过去了几分,“那……这个卖给你,只要十两银子。” 不远处的青萝和长桉:“……” 沈南箫叹息一声,慢慢的转过身子,那双眸子静静的凝望着殷鹿竹。 “殷世子,这件事跟你有关系么?” “什么?” 她眨巴着一双眼睛,很是无辜不解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什么跟我有关系?” “白夫人死后,你以我的名义送去了香薰。” “是啊。”殷鹿竹也没有回避,而是很大方的便承认了。 “因为相国在朝中素来风光霁月,刚正不阿,所以得罪了一些阴险之辈,我也是为你的安危着想,这才以你的名义做点好事,免得让人记恨于你。” 顿了顿,她又一脸惋惜的补了一句,“那香薰可是我府上庸医花了很大力气才研制出来的。” 沈南箫静默无声的看着她,听着那一字一句为自己着想的话,明明知道都是假的。 明明知道,她心怀恨意,势必要将伤害过自己的人推入地狱。 也知道她这是巧言令色,可,他却不由自主的想要信她。 闭上眼睛,沈南箫深深的叹息了一声,“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闻言,殷鹿竹挑眉看了他一眼。 瞧着男人清俊绝美的侧脸,殷鹿竹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袖,“那若君上问起来……” “是本相送的。” “……”殷鹿竹微怔,她望着眼前的沈南箫,他一双眸子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似藏青色的帷幕,点缀着闪闪繁星。 就在这一刻,殷鹿竹觉得,自己的良心仿佛被什么狠狠戳了一下。 从前只觉得沈南箫道貌岸然,冷漠疏离,铁面无私。 ------------ 第239章 嘴关心难道便不是关心了么 是人人称颂的大殷第一贤臣。 可如今,他分明知晓,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做的,也知晓,自己在利用他,而他,却甘愿入局。 殷鹿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看不懂这个男人了。 “还有事么?殷世子?” 见殷鹿竹看着自己却是久久不语,沈南箫目光往旁边微微偏移了些许,沉声问了一句。 闻言,殷鹿竹把手中的伞强势的塞进他手里。 沈南箫一怔。 他眸色微动,刚准备说话,却听殷鹿竹道:“这伞十两银子,记得还我。” 沈南箫握着伞的手紧了紧,最终还是没有放开。 他便站在原地,望着殷鹿竹远去的身影。 许久之后,他才看向撑在头顶的伞,只见这伞上画着一只孤鹤,寥寥几笔勾勒,却具备了所有的神韵,看着,却莫名的觉得有些像自己。 …… 殷鹿竹回到帐篷便开始洗脸和洗脚。 出去一趟,脚上沾满了泥土,看着便觉得有些不失身份。 看着她洗完脸便开始洗脚的样子,青萝唇瓣轻轻动了动。 想要忍住不说,可最终还是失败了。 青萝叹息一声:“其实,奴婢带了两个盆,世子当真没有必要洗脸洗脚都用一个盆的。” 闻言,殷鹿竹自百忙之中抬头看了一眼青萝,神色淡淡的解释了一句。 “都是自己的肉,还分什么高低贵贱。” “……”青萝嘴角抽了抽,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世子如今,要说讲究,也是很讲究,可要说不讲究,也真的非常不讲究了。 洗完,殷鹿竹直接往床上一趟,“外面下雨,估计今儿也无法祈福,吃饭记得叫我。” 青萝点了点头。 殷鹿竹这一觉睡得很是舒畅,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到了下午。 她还未来得及起床,便将青萝神色慌张的大步走了进来。 “世子,出事了!” 闻言,殷鹿竹心跳仿佛漏了一拍:“沈南箫出卖我了?” 青萝摇头,“君上自晨起便去了寺庙后山,到现在也没有回来,侍卫也找不到!大家纷纷猜测,是否是因雨天,君上迷路了!” 闻言,殷鹿竹准备起身的动作陡然僵住了。 她眨了眨眼睛,又默默的在床上躺了回去。 她长舒了一口气,宽慰青萝道:“青萝,你别老是往坏处想行不行,君上是什么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迷路的,兴许……也被野兽咬死了。” 青萝:“……” 站在床榻边,青萝深深的看了一眼殷鹿竹,有些无语的抿了抿唇。 “世子,现下,便是连刚刚失去母亲的白芷希都去找君上了,你……” 瞧着她这睡得舒坦的样子,青萝道:“要不要也去找一下?” 殷鹿竹一手撑在脑侧,听见青萝的话,她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外面在下雨,你让长桉去找,找到了别伸张,回来告诉我,我再过去。” 青萝:“……” 青萝有些无语的看了一眼殷鹿竹。 在即将走出帐篷的时候,青萝道:“世子从前,当听到君上出事的时,总是很关心的。” 殷鹿竹一顿,“我现在也关心,嘴关心难道便不是关心了么?” ------------ 第240章 无能之辈,也敢冒犯 青萝有些无语的看她一眼,默默的走了出去。 还是得去找找君上,到时候,也免得旁人说闲话,毕竟,世子近来,也不知怎的,竟这般遭人嫌了! …… 殷鹿竹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只觉得心中有些莫名的烦闷,于是,她便起床朝着外面走去。 此刻,衬着微微的雨丝,外面早已经乱作一团。 她轻垂眼眸,是呀,白金垣死了夫人,白芷希死了母亲,难道也是必然的。 没有多想,她转身朝着后山的方向走了过去。 雨后的山中空气却是格外的清新,让这闻着便可轻而易举的忘了一切烦心之事。 殷鹿竹撑着伞,一路往林间身处走去。 她微微侧瞥了一眼,眼底划过一抹浅浅的寒凉。 跟踪她? 殷鹿竹像是没有发现那跟在身后的人,直到来到了密林深处,她才停住了脚步。 “出来吧。” 随着她一句话落下,有片刻的宁静传来。 接着,一道红色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中。 竟是一女子。 她淡粉红的委地锦缎长裙,裙摆与袖口银丝滚边,袖口繁细有着淡黄色花纹,浅粉色纱衣披风披在肩上,裙面上绣着大朵大朵的紫鸯花,腰间扎着一根粉白色的腰带,那奇异的花纹在带上密密麻麻的分布着。 此刻,她朝着殷鹿竹投去一个艳丽的微笑,只是那笑容,透着丝丝缕缕的阴险。 她撑着伞来到殷鹿竹跟前,足登一双绣着百合的娟鞋,周边缝有柔软的狐皮绒毛,两边个挂着玉物装饰,小巧精致;玉般的皓腕戴着两个银制手镯。 她朝着殷鹿竹盈盈一拜,“小女刘氏之女,无意间见殷世子似与相国相熟,想请殷世子引荐一二。” 殷鹿竹打量着眼前的女子,瞧着她眼底的欲望和算计,她想也不想便道:“本世子与沈南箫不熟,也不屑帮你。” 闻言,她的笑容当即便僵在了脸上,“如若殷世子不愿帮忙,那么,你送去的熏香,便会……” 她话音未落,殷鹿竹微凉的指尖便覆上了她嫣红的唇瓣。 瞧着殷鹿竹的举动,她笑容越发的明媚,整个人妩媚风情,她将殷鹿竹的手轻轻推开。 “这么说,世子是答应了?” 殷鹿竹静默无言的看着她,“也许,从未有人告诉过你,本世子,讨厌被人威胁。” “如若殷世子敢对我不利,那么,你冒充相国送香薰一事,便会被人传到白侯爷耳中,乃至君上耳中,殷世子,你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掉的。” “呵呵。”殷鹿竹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那,你刘氏又有几个脑袋呢?” 话落,殷鹿竹脸色陡然一沉。 想也不想,她迅速的拔出刘氏女发间的发钗,在她不可置信的眼神当中,稳稳当当的刺穿了她纤细的脖子。 灼目的鲜血溅在殷鹿竹的身上,将她的白衣沾染上了几分浓郁的血色,看着,便觉犹如那地狱归来的鬼魅。 瞧着倒在自己跟前的女子,殷鹿竹冷笑一声。 “无能之辈,也敢冒犯!” ------------ 第241章 这踏马不是顾庭芳又是谁呢 解决了眼前的女人,殷鹿竹刚想离开,却听到一声女人的低吟,起起伏伏,还伴随着浓重的喘息,似乎很激烈。 殷鹿竹一惊。 她下意识的看向地上的刘氏女,她茫然的眨了眨眼睛。 这是,什么情况? 从前,她不信鬼魅之说,可如今,她借尸还魂,想要不信都不能了。 眉心微挑,她双眸扫过这大雾弥漫的林间。 鬼? 殷鹿竹只觉得周身血液在此刻凝固了。 正在她待在原地不敢挪动的时候,那声音再一次传入了她的耳中。 这一次,她听清了。 眼波微动,她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了过去。 想来,是有人趁着顾庭芳失踪,跑到这林间偷腥来了,倒是……可以一观。 想着,她猫着身子,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一眼便看到了那一幕。 雾霭中,那一袭黑衣的男人迎风而立,衣袂偏飞,墨发直直的垂落而下,单是一个侧颜便叫人神魂颠倒。 这踏马不是顾庭芳又是谁呢? 只是…… 殷鹿竹顺着他伸着的手看去,只见他修长的手指直直的覆在一身绿衣的女子脖颈,确确的说是覆在女人脖颈的皮下面。 鲜红的鲜血顺着那只白皙的手缓缓滴落。 殷鹿竹目光落到那女子的发钗上,不由得微楞。 这发钗,竟与那刘氏女的一模一样。 这俩人,认识? “啊!” 恰在此时,那女子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她眼睛瞪大,红唇张了张,硬是说不出一句话。 而此时,男人动作缓缓的往下移动,以此同时,落飞霞身上的皮也被他剥落了下来。 饶是殷鹿竹见多识广,却还是被顾庭芳的变态给惊到了。 正当她走神的时候,一声惊叫猛然响起,夹着着痛到极致的喘息。 殷鹿竹抓着树干的手猛地一紧,竟见那女子全身的筋骨被硬生生的挑断。 殷鹿竹头上默默的流下一滴冷汗。 能如此轻而易举的剥落人全身的筋骨,足以见得这顾庭芳的武功深不可测。 她艰难的吞了吞口水,殷鹿竹小心的往后退着。 ‘这狗皇帝真是太可怕了,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男人眸色微动。 他漫不经心的朝着殷鹿竹的方向扫去,“出来吧。” “……” 殷鹿竹脚步一顿,当时便僵住了,便是动上一动也不敢。 她心思百转:这是发现我了?还是叫旁人呢? “殷世子!”见她久久不动,还自己幻想一堆,顾庭芳有没好气的唤了一声。 “……” 咬咬牙,殷鹿竹转身,脸上勾起一抹绚烂的笑容,大步走了出去。 那女子浑身筋骨碎裂,却是还留着那最后一口气,此刻,面色惨白的在地上蠕动着。 殷鹿竹有些不忍再看的移开了目光。 这惨象,看得自己都有些痛了。 顾庭芳背对着她,白皙的手绢擦掉手上的血液,往地上随便一扔。 薄唇轻轻开启,“你都看到了?” 殷鹿竹看着他,迟疑了片刻,随即点头,“看的也不是很清楚,就看到了一点点,不都,呵呵……” 顾庭芳眉头轻蹙,见他就要发脾气,殷鹿竹立马点头,“看到了。” ------------ 第242章 孤的把柄在你手上 殷鹿竹昧着良心说话。 闻言,顾庭芳意外的挑了挑眉,依旧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是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君上,你听过点天灯么?” 顾庭芳蹙眉看了她一眼,不语。 瞧着他这三锤打不出一个冷屁的样子,殷鹿竹不悦的瞥了他一眼,耐着性子的说道。 “把人扒光衣服,用麻布包裹,再放进油缸里浸泡,入夜后,将他头下脚上拴在一根挺高的木杆上,从脚上点燃,既点天灯,那火焰可照耀黑夜,比大殷宫中的琉璃灯还要亮上几分,君上你觉得如何?” 顾庭芳缓缓转身,他看着眼前满脸期待等着自己夸奖的人,顾庭芳微不可闻的轻哼意思横,然后在殷鹿竹一眼期待下干脆利落丢出两个字:“变态!” “???”有那么一瞬间,殷鹿竹几乎怀疑是自己幻听了。 她不悦的扫了一眼跟前的顾庭芳,瞧着地上没了皮的尸体,她默默的往后挪了些许。 “君上,这人怎么惹你了?” 闻言,顾庭芳脚步顿住,他回眸看着殷鹿竹。 四目相对,他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你说呢?” 殷鹿竹:“……” ‘这狗皇帝,病的不轻!’ 那熟悉的心声再一次出传入耳膜,顾庭芳脚步忽然一顿,转身,他便眉目清寒的看着殷鹿竹。 眉宇间透着丝丝缕缕的寒凉与邪妄,“殷鹿竹,若不是孤,你谋害刘氏女,陷害荣国候的消息,今夜便会传遍整个殷都。” 闻言,殷鹿竹一怔。 她诧异的看向顾庭芳,心中却是久久不能平静。 “君上!” 见顾庭芳要走,殷鹿竹迅速的追了上来,“君上,你为什么护着我?” 顾庭芳黑着一张脸,不可思议的问了一句,“孤何时护着你这没用的东西了?” “……”听着这形容词,殷鹿竹不悦的瞥了他一眼。 “君上知我陷害白金垣不成,害死了其夫人,又嫁祸相国,如今还杀死刘氏女,可你不但不责罚我,还提我善后,我觉得……不可思议。” 顾庭芳眉头轻轻蹙着,一双眼睛像是没有焦距着看着别处。 一时间,谁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站在那。 于是,殷鹿竹便见顾庭芳的眉头越皱越紧,越皱越紧,然后有些惊恐的倒吸一口凉气。 他审视的目光落在殷鹿竹的身上,微抬下颚,一副就要下令处置的样子。 殷鹿竹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忙拽住他的衣袖。 “君上,你一副都有些湿了,脱下来,臣帮你洗!” 他反手将自己的衣袖拽了回来,那防备的目光扫了殷鹿竹一眼。 “少在孤跟前晃,看着你便来气!” “你父亲呢?” “父亲腿脚不便,没来国寺祈福。” 顾庭芳点了点头,“荣国候死了夫人,不便待在国寺,送回去吧。” 闻言,她眼睛一亮,“君上不打算追究么?” 顾庭芳点了点头。 “孤的把柄在你手上。” 殷鹿竹:“……” 她眨了眨眼睛,只觉得实在是有些受宠若惊。 ------------ 第242章 臣恳请,君上削藩 国寺一行,因见了血光之灾,草草的便了事了。 此刻,殷景朝在府中听着下人的禀报,他眉头皱的紧紧的。 鹿竹近来也不知道为何,竟格外的针对白氏。 从前,便是白言辞如何挑衅,她皆是不放在心上的,如今,竟这么处处相逼。 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楚湘王府与白氏有什么天大的仇怨呢。 太后为白氏女,事事都与白氏的利益为先,先前便想处置了鹿竹,如今不成,更是变本加厉了。 叹息一声,殷景朝道:“带上鹿竹,入宫面圣。” 殷屏点了点头,眉宇间也有些担忧。 …… 金碧辉煌的大殷皇城,琉璃屋檐,巍峨壮丽的轮廓像是从蔚蓝的天空中勾画出来,琉璃瓦,黄金窗,碧玉栏,所有的一切,都昭示着大殷的繁荣昌盛。 昭德殿内,殷景朝微微颔首。 他看着顾庭芳,眸色认真。 “老臣拜见君上。” “楚湘王无需多礼。”顾庭芳虚扶了他一把,“不知道楚湘王到昭德殿,有何要事?” 殷景朝叹息一声,他看了一眼身侧的殷鹿竹,又看了一眼那一袭白衣,冷漠疏离的沈南箫。 他道:“为了我大殷的稳定,臣恳请,君上削藩!” 殷景朝话一出,偌大的昭德殿当即便静了下来,有丝丝缕缕严肃的气氛在攀升。 殷鹿竹更是惊愕的看向殷景朝,满眼皆是不可思议。 众所周知,大殷有异姓王五位,皆是从前跟随先帝南征北战的肱骨。 尘埃落定之后,四大藩王拥兵自重,盘踞一方,在所处封地,说是君王也不为过。 这些藩王占着军功,更占着手中的兵权,并不将这顾庭芳放在眼中,这些年来,无人敢惹。 只因那些人的眼线遍布天下,便是有半点对他们不利的传闻,也会被迅速的平息。 只有父王,患了腿疾,没有去往封地,而是直接驻守殷都。 殷鹿竹轻轻垂了一下眉眼。 她抬眸看着顾庭芳,想来,这君上这些年也定是不好过的,他为天下之主,却有人时时逆他,忤他。 顾庭芳眼波微微闪烁了一下,他忽然朝着殷鹿竹看了过去。 在他看过来的时候,殷鹿竹也刚好看了过去。 这是她第一次在顾庭芳眼中看到这种神情,有些难过,也有诧异,也有些……脆弱。 下一刻,殷鹿竹便拽了拽殷景朝的衣袖。 “父亲,要不再考虑考虑,别乱说话啊!” 若是被人发现,那四大藩王的势力加起来,不可想象。 顾庭芳:“……” 沈南箫也看着殷鹿竹,听到她话里的内容,他有些复杂的看了她一眼,接着,便是漫长的沉默。 殷景朝冷漠的将自己的衣袖拽了出来。 “臣恳请,君上下令削藩!若有人不服,臣愿带军上阵,打到他们服为止!” 说着,他手抚摸着自己的腿,“若我不行,还有鹿竹呢!” “……”殷鹿竹眨了眨眼睛,默默的低垂着头,心道:你不行了,那我更不行了! “君上!”殷景朝握着的拳头紧了紧。 “一日不削藩,这大殷便永远不会真的属于君上,老夫若战死,也必然不亏,只要鹿竹活着,便会为我报仇雪恨,会为君上去战斗!” 殷景朝这一席话,无疑是表明了自己衷心的立场。 有了他的支持,顾庭芳与沈南箫对视了一眼,似乎觉得可行。 然后,顾庭芳便听到了那没出息的心声传来。 “哼!你爱找谁给你报仇便找谁,待会走出大殷宫,我便与你断绝了这父子关系!” ------------ 第243章 殷鹿竹不错 顾庭芳目光下意识的落在了殷鹿竹的身上,他漆黑的瞳孔深处闪过一抹浅浅的幽深,转瞬即逝。 到底是他们从前都不了解这殷鹿竹,还是这人当真就是这么……一言难尽。 真是不孝到了极点! 沉寂了片刻,顾庭芳俯视着跪在地上的殷鹿竹,“只怕,殷世子做不到与王爷同进退啊。” 闻言,殷景朝下意识的看向殷鹿竹,却见她连忙指天誓日那般:“臣发誓,如若做不到,死全家!” 殷景朝:“……” 殷景朝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一时间,昭德殿内的气氛有些诡异,顾庭芳更是用一种叫人不忍直视的目光看着殷鹿竹。 而后,他叹息一声,“四大藩王盘踞一方,易守难攻,手中更有无数精兵良将,孤只怕,会旧事重演。” 想到曾经的傅千淮,三人眸色黯了黯。 傅御史赤胆忠心,为国为民,他上谏削藩,却无端引来了一场杀身之祸。 顾庭芳叹息一声。 削藩之事,势在必行。 可,他真的怕再有如傅御史一般的人,无辜枉死,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似乎是想到什么,顾庭芳有些歉疚的看了一眼沈南箫。 身居帝位又如何,却是连自己的臣子也保不住,连南箫数年来唯一心仪的女子也折在了那一场削藩谏言中。 想来,若再来一次,傅御史定然也是会后悔的。 凭什么为了顾氏江山,白白搭上了他傅府四百多条人命。 “此事,容孤思虑,退下吧。” 瞧着他一瞬间黯淡无光的神情,沈南箫便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殷景朝看了一眼殷鹿竹,终究还是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荣国候后族势大,鹿竹早已经将他逼入绝境,接下来,必然会是不可磨灭的打击。 而白金垣与西藩王关系密切,如若此刻削藩的消息传出,他们便会合力来对付自己,而忽略了鹿竹。 所以…… 殷景朝眼中划过一抹坚定。 他一定要在这削藩中全身而退,只可成,不能败,否则,整个楚湘王府都将迎来灭顶之灾。 瞧着殷景朝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殷屏沉声道:“王爷,放心吧,如今的世子,定会成为王爷的助力,而非累赘。” 闻言,殷景朝脸上终于划过一抹暖色。 他赞同的点了点头,“你说的对,也正是因为鹿竹如今这般模样,我也才敢放手一搏,这将要面对的,可是镇守在东南西北的四大藩王,各个盘踞一方,拥兵自重,眼线遍布天下的。” “只怕此刻与君上的谈话,早已经传出大殷宫了。” 殷屏叹息一声,“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了,白氏一日不除,世子便一日不能安枕。” …… 昭德殿内,一时间便只剩下了顾庭芳和沈南箫的存在。 俩人坐在棋盘跟前,静默无声的在厮杀,你追我堵的,很是激烈。 片刻之后,沈南箫哑然失笑,“若说棋艺,还是傅……” “殷鹿竹不错。” 顾庭芳把玩着手中棋子,神色淡淡的道:“原以为那纨绔一无是处,谁知,在棋艺上的造诣竟这般精妙,倒是让孤有些意外。” ------------ 第244 怀疑我不是鹿竹的 沈南箫轻轻抿了抿唇瓣,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顾庭芳。 在男人的眼中,他看到了君上对殷鹿竹的赞赏。 也是…… 如傅姑娘那般的人物,谁又会讨厌呢? 似乎想到什么,顾庭芳诧异的看了一眼沈南箫,“我记得,相国从前是很讨厌那殷鹿竹的,近来,你们倒是走的有些近。” 沈南箫脸上的神色淡淡的,看不出丝毫的表情,那语气更是无波无澜。 “只是觉得,比起那些伪君子,殷世子这真小人倒让人觉得有些稀罕了。” “呵呵呵。”顾庭芳笑的有些畅意,“倒是难得。” 似乎是想到什么,顾庭芳脸上的笑容微微凝固了些许。 他有些复杂的看了一眼沈南箫,“南箫,逝者已矣,生者还在继续,孤之胞妹岁宜心仪你许多年了,不如便……” “我的心不在岁宜公主身上,又何必耽误她?” 见沈南箫态度如此坚决,顾庭芳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沉沉的叹息一声。 …… 殷鹿竹回到府邸的时候便直接去了殷景朝的院子。 此刻,他正在煮茶,见殷鹿竹进来,便抬手给她倒了一杯,“尝尝看,你最喜欢的君山银针。” 殷鹿竹拿起面前的茶水轻轻饮了一口,心中不禁有些诧异。 原来的殷鹿竹也喜欢喝这君山银针么? 殷鹿竹却没有注意到,楚湘王一瞬间黯淡无无光的眼睛。 叹息一声,他放下手中茶具,沉沉的叹息出声,“殷屏,你先出去吧,我有事和鹿竹单独说。” 殷屏有些疑惑,这些年来,无论是什么事儿,王爷从不避讳自己。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顺从的走了出去,并将门关上。 一时间,偌大的屋内便只剩下了殷鹿竹和殷景朝的存在。 她看着眼前的殷景朝,从前,便听过他的威名,赫赫有名的大将军,带领的驭冥军屡立奇功,为大殷开疆辟土,功成名就。 原以为,如此杀伐之人,定是不好相处,且粗鄙蛮横的。 可眼前这人,虽然不利于行,看上去这是能窥见年轻之时的风采,便是如今老了,也依旧文质彬彬。 “你是谁?”殷景朝的声音在屋内轻飘飘的响了起来,像是不带任何情绪那般。 殷鹿竹当即一怔。 她心中微动,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那般。 “父亲何意?” 殷景朝静默无声的看着她,眼眶突然就红了,“我自己养的女儿,她是个什么德行,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而你,善音律,懂棋局,知谋略,下手狠绝,不留余地,心思奇巧,不近男色,最重要的是,鹿竹,从不饮君山银针。” 听着殷景朝平静的叙述,殷鹿竹唇角微动。 她没有反驳,只是看着殷景朝,眼底闪烁着点点疑惑。 “你想问,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不是鹿竹的?” 殷鹿竹点了点头。 殷景朝微不可闻的吐出一声叹息,“在你以精妙的棋局打败凉国智者的时候,我便知道,你不是我的鹿竹。” ------------ 第245章 我会将你当成自己的亲女相待 “那为何,你不曾揭穿我?” 殷景朝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眼眶突然就红了。 他道:“大概是因为,你这般模样,正是我想要的鹿竹,可鹿竹,终究是没了。” 殷鹿竹眼眶忍不住的有些发酸。 她衣袖底下的手狠狠的绞了起来,“王爷。”她的声音沙哑,像是利刃划过喉管那般,破碎不堪。 “抱歉。” 殷景朝摇了摇头,“你可知,我为何要进言削藩?” 殷鹿竹望着他,“因为王爷是忠臣,您希望君上的江山能够一统,你希望君上成为名副其实的天下之主。” 殷景朝摇了摇头。 “只有进言削藩,才可令白金垣与藩王联手牵制于我,方可保住你一条命。” 殷景朝的话落在殷鹿竹耳中,只觉得震耳发聩。 “为,为什么?” 他明明知道自己不是殷鹿竹,为什么还这般护着自己? “唉!”殷景朝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儿,他沉沉的叹息一声,“当时,傅御史进言削藩,谁曾想,却给自己带来了灭族之祸。” “四大藩王为了让他闭嘴,联合白金垣多番陷害,君上力保,朝臣相逼,可最后,泉县一事,傅御史却甘愿赴死,他说,只要是自己活着的一日,藩王便不会消停,朝将动荡,更会累的君上威名不保。” “傅御史为官多年,清正廉明,对君上赤胆忠心,可是,我们最终却也只能看着他全族被灭。” 殷鹿竹静静的看着他,就在这一刻,她似乎听到自己心弦断裂的声音传来。 她惊愕的看着殷景朝,久久没有回神。 脑海里,皆是这一句:傅御史为官多年,清正廉明,对君上赤胆忠心,可是,我们最终却也只能看着他全族被灭。 原来,父亲的死,傅府满门的死,皆是因为四大藩王。 “呵呵。”她发出一声低笑,只是那笑,却是苍凉至极。 看着她这模样,殷景朝眼中划过一抹浅浅的不解,却也没有深究,而是道。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是谁了么?” 殷鹿竹看了他半晌,忽然站起身,行了一礼,“小女傅氏嫡女,傅绾笙,父,傅千淮。” “什么?”殷景朝瞳孔在瞬间猛地一缩。 他看着殷鹿竹,那放在大腿上的手都忍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傅家嫡女,殷都中名门淑女之典范。 说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温婉动人,知礼仪,懂进退。 “那日,我在相国府中神陨,不知为何,醒来之后竟成了殷鹿竹。” “天意。”殷景朝看着她,喃喃自语,“都是天意。” 他朝着殷鹿竹伸出了手。 迟疑了片刻,她还是将手递了过去。 殷景朝握紧了她的手,沉声道:“往后,你便只是我楚湘王府的世子,殷鹿竹。” “王爷不怕我?” “你父清正廉明,赤胆忠心,我颇为敬重他,如今你既成了鹿竹,便一直用这个身份活下去吧。” “我会将你当成自己的亲女相待。、” 在这一刻,殷鹿竹喉头忽然一紧,有些莫名的发酸。 ------------ 第246章 君上,你真好看 事实上,这些日子以来,他确实是将自己当成亲生女儿那般对待的,即便已经怀疑了自己,依旧不改初衷。 甚至为了保住她,将自己推了出去,暴露在了敌人的跟前。 “鹿竹,好好活着。” 殷景朝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殷鹿竹点了点头,“父亲,放心。” 听着她口中的父亲,燕京朝眸色光亮了亮,脸上的阴霾在这一刻消散了不少。 他点了点头,“知道了。” …… 殷鹿竹出了殷景朝的院子,便直接骑马冲出了王府,直奔皇宫。 她一路来到昭德殿。 张家德见她,迅速的迎了上来,“世子,君上未诏你……” 她寒着一张脸,直接不顾阻拦的推开了那紧闭的殿门,不管不顾的走了进去。 昭德殿内点缀着暖暖的琉璃灯火,照在人的脸上,格外的温柔。 此刻,顾庭芳正慵懒的躺在榻上看着手中一本书籍。 见殷鹿竹进来,他仅仅是抬眸看了她一眼,而后朝着张家德点了下头。 后者会意,默默的退了出去。 殷鹿竹看着顾庭芳,今夜,他他穿了一身黑色里衣,发梢微湿,露出一截锁骨,俊美妖娆,不可侵犯。 “臣,拜见君上。” 殷鹿竹行了一跪拜之礼,这似乎是顾庭芳第一次见她这般认真,不禁多看了她一眼。 “何事?” 殷鹿竹直起身子,直言不讳。 “君上,白金垣与四大藩王互相勾结,白氏后宫干政,令君上多方掣肘,臣建议,先处白金垣,再废白太后!” 顾庭芳捏着书籍一角的手微微一动。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殷鹿竹。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这人,似乎是哪里变了? “白金垣身为荣国候,又是太后的弟弟,又与四大藩王关系密切,想要除掉,似乎不是那么容易的。” 殷鹿竹紧紧抿着唇瓣。 “臣愿君上,清君侧。” “呵呵。” 顾庭芳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荣国候并无罪过,孤,并非那草菅人命之人。” “……”听着眼前这人言不由衷的话,殷鹿竹不禁多看了他一眼。 “那如若荣国候有谋逆之心呢?” 顾庭芳看着殷鹿竹,忽然就沉默了。 半晌之后,他轻轻的勾了一下唇角,“当诛。” 闻言,殷鹿竹忽然就笑了。 她从地上站了起来,抬眸看着顾庭芳,“君上。” “嗯?” “你真好看。” “……”顾庭芳看书的动作微微一顿,心口没由来的慢了一拍。 反应过来殷鹿竹话里的内容,他有些许的愠怒,“滚!” 殷鹿竹:“……” ‘阴晴不定的狗男人!’ 顾庭芳:“……” 狗嘴吐不出象牙的死断袖! …… 越凉如水,残月如钩,万家灯火逐渐在夜色渐深之时一盏一盏的熄灭。 顾庭芳却是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只要稍稍闭上眼睛,耳畔便响起那人的声音。 媚意透着丝丝入骨的蛊惑之气。 “君上,你长得真好看。” 顾庭芳有些烦躁的从床榻上坐了起来,头疼的揉了揉眉心,“什么时辰了?” ------------ 第247章 谁说话便骂谁 小太监的声音低低的传来,“回禀君上,马上便是早朝的时间了。” 顾庭芳:“……” 轻哼一声,顾庭芳出自床榻上起身,洗漱完便刚好是早朝的时间。 他来到金殿的时候,朝臣皆已经到了。 他带着些许倦意,往那个象征着权利的位置坐下,“诸位爱卿可有本要奏?” 目光扫过底下肤色如雪的殷鹿竹,他飞快的移开了目光。 还不待有人说话,殿外便传来了急切的声音,“报!边关战事告急,北国骠骑将军率军突袭,我方伤亡惨重,请君上出兵驰援!” 闻言,顾庭芳眸色骤然一冷。 北国? 殷鹿竹眉心微跳,忽然就想到了尚在府中的玄卿。 那人,似乎是北国储君。 “诸位爱卿,谁愿领兵?”顾庭芳目光扫过底下的众臣,却无一人上前。 就在这沉寂中,协律郎刘成功突然道:“启禀君上,北国本就兵强马壮,又经过这数年的调整,更是无人可挡,当初若不是楚湘王,恐怕也赢不了与北国储君的那一战!” 有了白金垣开头,朝廷上的附和之声瞬间便多了起来。 一时间,议论纷纷。 顾庭芳面色有几分阴沉。 他开口打断了众臣的议论声,“荣国候觉得此战该何人出征?” 闻言,白金垣深深的行了一礼。 “启禀君上,大殷有难,身为人臣,应不畏生死,捍卫大殷疆土,可,老臣近来犯了旧疾,若强行出征,恐会连累大殷。” 顿了顿,他又道:“驭冥军素来威名在外,若楚湘王能带兵出征,定能稳定军心,一举击退北国。” “臣觉得荣国候此言有礼,楚湘王征战沙场数载,定能赢过北国。” 定国公的附和之声在朝上响了起来。 “相国怎么看?”顾庭芳沉默了片刻,突然看向了一直不语的沈南箫。 后者微微上前,温雅的嗓音吐出一句。 “臣觉得,此举可行,驭冥军以一当十,更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素年来,从无败绩。” “臣附议!”沈南箫话音刚落,朝堂上便响起了震天的声响。 殷鹿竹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眼底悄无声息的划过一抹冷光。 此刻,她只觉得自己置身于一个冰窖中,冷的入骨入髓。 什么时候,大殷的安危,竟要指望一个不利于行,上了年纪的老人呢。 在一大片附和声中,突然传来一声不屑的轻哼。 殷鹿竹这一哼,瞬间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顾庭芳道:“殷世子有话要说?” 她点了点头,目光扫了一眼周围的臣子,唇瓣轻启。 “协律郎所言,匹夫之见,荣国候所言,匹夫之勇,相国所言,书生之见,诸位臣公所言,迂腐短见!” “……” 随着殷鹿竹一句话落下,朝堂上呈现出了一阵诡异的静默。 苏御十分震惊的看了一眼殷鹿竹,难道,这便是传说中的舌战群儒么? 殷世子这当真是,谁说话便骂谁。 可这一句话说的,算是得罪了整个大殷权贵。 ------------ 第248章 殷世子此言不妥 “呵!”许久之后,白金垣才反应过来,他冷哼一声,“既然殷世子觉得我等说的全是无用之言,那不如,听听殷世子的高见!” 殷鹿竹轻扬下颚,一双妖冶的眸子轻轻一挑,带起无尽的风流。 她道:“荣国候威名赫赫,身体健壮如牛,更是后族,要说震慑,要说振奋军心,岂不是侯爷最合适。” “侯爷征战沙场十数载,战果斐然,令人如雷贯耳,我父到底不利于行,无法上马,更无法上阵厮杀,只怕贸然出征北国,会坏了大殷之威,损了大殷疆土!” 她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这偌大的殷国,莫不是只能指望一失了双腿的老人?” 说着,她眉眼漫不经心的在白金垣身上扫过。 “侯爷次子白言邢跟随侯爷南征百战,定是积累了不少的经验,如今,食君之禄,便该担君之忧,不如,便让白公子出战,以彰显将门之风!” “殷世子此言不妥……” 殷鹿竹话音刚刚落下,素来沉默,在朝堂之上无甚存在感的燕王顾庭南便出声打断了她。 殷鹿竹侧目看着说话的顾庭南。 此人生母卑贱,幸得白氏怜惜,多方照拂,才得封了个燕王,留在了殷都,如今,倒是弄不清主次了。 轻哼一声,殷鹿竹打断了他的话。 “燕王此言有理,你身为君上的弟弟,这大殷的燕王,又得白太后重用,曾经君上也披甲上阵,留下过不朽传说,燕王作为皇族中人,也该出去历练历练,莫让天下人以为我大殷皇室子弟只是个沉溺于享乐的废物!” “……你!”顾庭南猛地看向她,眼底尽是不可思议,和压抑不住的怒火。 而后者,站的笔直,神色张扬。 此刻的殷鹿竹,给了燕王顾庭南一种恐怖的错觉。 瞬息浮生,薄命如斯,仿佛他只需轻轻挥动衣袖,自己所有荣华的一生,便会化作烟云。 她明明笑得妖冶,可是,却硬生生的给人一种脊背发凉的感觉。 顾庭南垂在身侧的手不甘的紧了紧。 他下意识的看向顾庭芳,却见他神色一如既往那般慵懒,像是漫不经心的听着底下的争端。 瞧着顾庭芳这般模样,他便知道,自己不该多言了。 于是,他默默的闭了嘴。 白金垣阴狠的盯着殷鹿竹,目眦欲裂。 殷鹿竹,这场逐鹿之战才刚刚开始,而我,一定会是那个最后的赢家。 瞧着眼前锋芒毕露的殷鹿竹,沈南箫眉头微不可见的轻皱了一下。 楚湘王这般做,便是为了吸引所有的人注意力和攻击,好保得她平安,怎还这般锋芒毕露呢。 沈南箫眼底划过一抹坚决,他缓缓上前。 “君上,驭冥军威名在外,不如,便让楚湘王上阵指挥吧。” “呵!”殷鹿竹一声极度不屑的冷哼溢出唇瓣。 侧目,她凉凉的看着沈南箫。 “相国自有大殷第一贤臣之称,定是能为了大殷鞠躬尽瘁,相国不如便与荣国候一起去出征,也好让天下人看看这第一贤臣的风采,免得让人以为,不过是浪得虚名!” ------------ 第249章 枉费了这般好名声 “……” 随着殷鹿竹一句话落下,朝堂上便呈现出了一阵诡异的静默。 沉寂中,顾庭芳轻咳一声。 “此事,容后再议吧,退朝!” 待到顾庭芳的身影消失在了转角处,朝臣才从地上站了起来。 沈南箫拦住刚准备走的殷鹿竹。 “殷世子今儿,是来骂人的么?” 他嗓音清单犹如空谷山涧的溪流,丝丝清凉,阵阵悦耳,只是那其中的讥讽之意实在是太重了。 殷鹿竹抬眸看着他,缄默不语。 这个奸臣!枉费了这般好名声!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底崩腾的怒火,她道:“美男的事儿你少管!” 沈南箫:“……” 瞧着她这架势,还以为她能说出点什么,谁知道…… 瞧着她快步离去的背影,沈南箫无奈的叹息一声。 她大概,真是将殷景朝当成自己的父亲了吧。 殷鹿竹坐在马车里,冷着一张脸,红唇不断的开开合合。 “白金垣那老匹夫,便是见我父亲在他之上,便心生嫉妒,想要让我父王去送死,看他那猥琐的狗样便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 “还有燕王,真是跟个狗一样,平时闷声不吭气,我都快不知道有他这个人的存在了,忽然就站出来道道,成天不做点好事,只知道吃屎!” “哈!最离谱的便是沈南箫,说什么大殷第一贤臣,我看他是大殷第一奸臣才是,堂堂男子汉,公然为难失了双腿的老人,他真是那块老脸都不要了,我都替他害臊……” 驾着马车的长桉坐得笔直,身子蹦的紧紧的,刻意压低了呼吸,大气也不敢喘。 倒是车内的苏御备受煎熬。 犹豫了许久,他战战兢兢的伸出手拽了拽殷鹿竹的衣袖。 “那什么,殷世子,其实王爷也未必就会……” 苏御话音未落,手里的衣袖便被人大力的拽走。 “还有你苏御,我都不想说你,毫无气节,身为刑左部侍郎,你却屁都不敢放一个,说好跟我是一伙的,你就跟个死人似的……” “……”苏御生无可恋的任由她骂,偶尔抬手擦一下脸上的口水。 他默默的看了一眼殷鹿竹,这还是他第一次见殷世子这般模样,竟不知道为何,觉得有些……像那小女子。 “你是不是个哑巴?”在苏御的沉默中,殷鹿竹突然扯着嗓子吼了一句。 后者身子微微颤了一下,抬手擦去脸上的口水,而后抬头默默的看了一眼殷鹿竹。 “我……有些词穷!” 殷鹿竹:“……” 正在这时候,马车在府门口停了下来。 苏御跟着殷鹿竹下了马车,还未走进府门,青萝便骑马疾驰而来,而后,稳稳当当的在门口停了下来。 “世子!”青萝大步上前,“宫门口集结了大批百姓,都在逼君上让王爷出征,还说,若王爷贪生怕死,他们便自裁在宫门口!” 闻言,殷鹿竹脸上的神色骤然一冷。 她不曾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青萝。 瞧着她此刻的神情,青萝眼底划过一抹不解,却也没有急着询问。 沉寂了片刻,殷鹿竹突然上前,一把将青萝拽下马,而后,一夹马腹便朝着皇城的方向跑去。 此刻,皇宫门口已经围满了百姓。 ------------ 第250章 尔等是要谋逆 殷鹿竹站在最后面,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 这些百姓,曾在父亲凯旋之时夹道欢迎,送上新鲜的瓜果蔬菜,也曾当众感激过父亲,这些年,大街小巷依旧有他的传说。 他们说:幸得楚湘王,才能让我等过上这等平静的日子! 还有人说:楚湘王一生英勇,也是为了护佑这大殷百姓才断了双腿,若有人负了楚湘王,他们便是拼了这条命也会为他讨回公道。 楚湘王,是百姓心中的战神,高不可攀。 而今…… 百姓围堵,众人疾言厉色! “楚湘王难道真的要看着大殷被北国踏平,要我等的尸体堆满殷都才记得自己身上的责任么?” “楚湘王是不是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便习惯不了边塞的苦寒了?” “想不到,我等奉为神明的楚湘王,一代战神,竟是如此贪生怕死之辈!” “哼!说不定这灾难便是他带来的,看看那殷鹿竹,生的不男不女,纨绔之辈!” “晦气啊,真是晦气!” “我等,请楚湘王出征北国!佑我等及大殷平安!” “……”瞧着这一幕,殷鹿竹唇角突然勾出一抹艰涩的弧度。 这世道什么时候竟成了这番模样。 父亲是曾征战沙场保卫大殷,可这,什么时候居然成了一个老人不可推卸的责任! 眼见百姓越来越多,句句恶毒的语言传入耳膜。 这一刻,殷鹿竹眼睛突然有些酸涩,心中某个地方传来一阵钝痛。 傅府全族没了,如今,就只有这么一个甘愿用生命护着她的人。 别人能以性命相互,而自己,又怎能退缩呢? 殷鹿竹垂在身侧的拳头紧紧的捏了起来。 天下的生死干她何事? 她皆不在乎! 可是……不管是身为御史的生父,还是待她如亲女的养父,这天下,皆是他们最爱的。 这一个又一个百姓,齐聚皇城,只为将一不良于行的老人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原来,这便是他们拼命守卫的大殷百姓。 “呵呵呵。”她突然就笑了起来,那笑声带着点点的苍凉。 这些年的拼搏厮杀,到底了为了什么? “请楚湘王出征!” 不知何时,城楼上一袭黑袍的顾庭芳站在了那里。 他从上往下瞧着底下暴乱的民众,那唇瓣勾出一抹俏丽的弧度,带着难言的讥讽。 “这些蝼蚁,也配孤的庇护。” “来人!” 时越走了上来,行了一礼,“君上。” “传皇城禁军……” 顾庭芳话音未落,忽然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人骑着枣红色的骏马,不管不顾的冲进人群,周围的百姓受到惊吓,纷纷避让。 “皇城重地,谁敢放肆,视为谋逆,诛九族!” 随着那声音落下,人群里传来了片刻的安宁。 顾庭芳看着她,只见骄阳之下,那一袭白衣的殷鹿竹骑着枣红色的骏马疾驰而来。 微风卷起他的衣袍,阳光洒在他白皙的皮肤上,衬的他犹如神祗。 殷鹿竹在最前头勒住了缰绳,她清冷的目光扫过众人,出口的话寒凉彻骨,“尔等是要谋逆?” ------------ 第251章 殷鹿竹,也很好看 “若楚湘王不出征,我等的下场也不过一个死字!以其等他日北国铁骑入京掠杀,还不如现在便被赐死!” 人群中,突然传来义薄云天的声音。 殷鹿竹漆黑的眸子微微一凝,她一个眼神示意,长桉忽然闯入人群,将方才说话的人揪了出来,毫不留情的仍在了跟前,激起尘土无数。 殷鹿竹俯视着她,红唇轻启,“查出他的身份,将他九族下狱,等君上发落!” 闻言,男人一愣,眼底随即闪过一抹惊慌。 “殷鹿竹,那个贪生怕死的楚湘王是你父亲,你这么做,分明就是想包庇他,全然不顾我等的死活。” “呵!”殷鹿竹冷笑。 她目光扫过周遭的百姓,沉声道:“尔等也觉得我父贪生怕死?” 人群中鸦雀无声,无一人回答。 殷鹿竹也不在意,她坐在马背上,脸上的神情逆着阳光,让人看不清楚,却只听见她慷锵有力的声音传来。 “边境苦寒,便是壮年男子也受不住,我父亲已垂垂老矣,身有顽疾,这些年,征战沙场,浴血奋战,从无一句怨言。” “谁生来不是血肉之体,谁又不会痛,谁又不会苦,谁又能不怕死,可他却拼着九死一生换来了今日的太平盛世,可如今,他老了,他无法行走,他该安享晚年了,可你们,却被区区北国便下破了胆!竟如此相逼,全然不顾往日庇护。” “看看各位,锦衣华服,身壮如牛,敌国入侵,你们想着的不是拿起武器捍卫国土,守护亲人,而是堵在这里逼老人护卫你们,真是恬不知耻!” 随着殷鹿竹一句话落下,人群里出现了一阵叫人窒息的静默。 顾庭芳站在城楼之顶,他的神情是慵懒带着玩味的,可渐渐的,他脸上那些神色都悉数消失。 他看着殷鹿竹,面上竟破天荒的露出一抹认真和感怀。 这时候,人群中有人说道:“他获封异姓王,既然享受了我等享受不到的尊荣,便得承担起身为王爷的责任。” 那人话音刚落,瞳孔忽然猛地一缩。 而后,人头悄然落地,鲜血随即奔涌而出,吓得身边的人纷纷后退,噤若寒蝉。 殷鹿竹垂眸,神情自若的擦拭着手中的利刃。 半晌之后,眼眸轻轻一挑。 “什么东西,也敢妄议皇族!” 抬眸,殷鹿竹看了一眼城楼上的人,沉声道:“这一战!本世子替父接了!” 话音落下,她一夹马腹,那枣红色的骏马便朝着王府的方向跑去,只留下哒哒的马蹄声。 随着殷鹿竹的离开,周遭的百姓也慢慢的散了。 顾庭芳瞧着那逐渐远去的身影,唇角翛然一勾,瞬间生动了整个秋日。 殷鹿竹,也很好看。 自己也想看看,这一战,他一个生在殷都都不曾上过战场的体弱世子如何力挽狂澜。 瞧着顾庭芳的神情,时越心下微惊。 “君上,不可将这大殷国土让这殷鹿竹玩乐。” “呵呵。”顾庭芳漫不经心的勾起勾唇一笑,“可孤觉得,他能行。” ------------ 第252章 世子一天尽说大实话 时越:“便因他是楚湘王府的世子?” “可是君上,纵然驭冥军破敌无数,皆是楚湘王领军得当,如若是殷鹿竹,只怕整个驭冥军都将被覆灭。” 顾庭芳摇了摇头,“孤从未在一个人身上看到过这般神情,这般胆色。” 时越:“……” 这分明就是说大话,谁不会! …… 翌日,金殿之上,朝臣纷纷上奏。 “君上,殷世子身为刑部右侍郎,便是纸上谈兵都不会,如何带军出征,只怕会坏了我大殷之威!” “让一个纨绔带军出征,这是要让天下人耻笑我大殷无人么?” “看他这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羸弱模样,只怕到了战场,分分钟就被马踏死了!” “……” 殷鹿竹扭头看向说话的臣子,“说话便说话,人身攻击过分了!” “我说的是事实!” “若我一纨绔都能退了北国大军,不更能突出我大殷的实力?” “若诸位臣公觉得我丢人,我无能,那你们自己去!” 随着她一句话落下,朝中瞬间便安静了。 殷鹿竹轻哼一声。 “一群本事没有,就知道鸡蛋里挑骨头的东西!” 整个朝堂上呈现出了一阵诡异的寂静。 “殷世子年纪轻轻便位居刑部右侍郎之位,想必定然有过人之处,此次,不如便让殷世子出征吧。”白金垣掩去了眼底一闪而过的算计,禀报道。 顾庭芳点了点头。 “此事,便交由殷世子吧。” 还不等殷鹿竹说话,便见白金垣道:“君上,为了振奋军心,还是让楚湘王随行吧,至于殷世子,还是立下军令状的好,免得太把疆场当儿戏,损了我大殷之威。” 闻言,沈南箫立即反驳道:“疆场之上,战事瞬息万变,军令状未免过于严苛了。” “殷世子,你怎么看?”顾庭芳目光落到了殷鹿竹的身上。 一时间,似乎所有人都在等着她的回答。 沉默了片刻,殷鹿竹缓缓抬眸,目光坚定,“若不退北国,臣愿受宫刑!” 沈南箫:“……” “咳!”顾庭芳轻咳一声,“退朝。” 顾庭芳刚走,白金垣便大笑着来到了殷鹿竹的身边,他低头扫了一眼殷鹿竹的部位,脸上的笑容扩大了几分。 “殷世子白面无须又阴险,这东西,要与不要,于你而言,区别也不大。” 殷鹿竹也不恼,只是扭头看向了苏御,“你昨日问我什么样的人不可交,现在知道了么?” “……”苏御默默的看她一眼。 什么时候说的,他怎么不知道。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配合道:“不太知道。” 殷鹿竹笑了起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两腮无肉心如刀,扭腰晃臀耍阴招,龟背蛇腰不可交,贫嘴多舌心不正,无德之人白金垣,不可交!” 苏御:“……” 顶着诸多目光,苏御尬笑两声。 “哈哈,世子一天尽说大实话。” 随着死于一句话落下,白金垣面色又沉了几分。 “本侯倒要看看,到时候北国大军压境,你等还能笑得出来,哼!” ------------ 第253章 谦虚了谦虚了 白金垣阴沉着一张脸,拂袖离去。 瞧着他的背影,殷鹿竹面色一点一点的阴沉了下来。 瞧着这一幕,沈南箫沉沉的叹息一声,他垂眸望着殷鹿竹,“你……” “蛇腰不可交!”不等沈南箫把话说完,她便讥讽道,而后,大步离去。 瞧着沈南箫一瞬间黯淡的神情,苏御尴尬的扯了扯嘴角,“世子近来心情不太好,没有恶意的,希望相国……” “你很了解殷鹿竹么?” 沈南箫面色寡淡,一双眸子冷的犹如在凉水里过了一遭,他讥削的反问。 瞧着眼底满的快溢出来的凉意,苏御默默的噤了声。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今日的相国,似乎对他有些意见。 似乎是想到什么,苏御自嘲一笑,也是…… 人人都道世子乃大殷第一纨绔,说他心狠手辣,卑鄙狡诈,自己与站在一起,便是一般的人。 可,世子分明才是那个刚正不阿、英勇无畏的人呐。 …… 殷鹿竹回到王府的第一件事儿便是去了寒月台。 她刚刚走进寒月台,便看到了玄卿。 他静静的坐在在那,双手捧着一本兵书,正看的入神,跟前的望月将煮好的粥轻轻的放在他跟前,生怕惊扰了他一般。 望月放好清粥小菜,刚准备转身离去,忽然便看到了不远处的殷鹿竹。 她一怔,随即行了一礼,像是刻意提醒那般,“见过殷世子。” 玄卿看书的动作忽然就顿住了。 他将手中书籍很是随意的往桌上的一放,转身,他神色淡淡的看着殷鹿竹。 “殷世子,回来了?” “这不明摆着么,还用问!”说着,她便大步朝着他走了过去。 玄卿唇角荡出一抹讥讽的弧度,他瞥了一眼殷鹿竹,似乎是很随意的问道:“殷世子可想到办法逼退北国?” 殷鹿竹点了点头。 “办法我多的是,只是……”她默默的看了一眼玄卿,走上前来,她伸手轻轻的抓住了他的衣袖放在手中把玩着。 “需要人配合。” 瞧着她这与往日截然不同的模样,玄卿脸上的温和荡然无存。 他神色骤变,利落的将自己的衣袖自她手中抽出,“我只是一个困于大殷的无用之人,恐怕无法帮到殷世子。” 像是没有听到玄卿的话,殷鹿竹自顾自的说道,“我楚湘王府也庇佑你多时,你难道就这么离开?” 听着她话中的威胁,玄卿眉头轻蹙,沉默不语。 眼前的人,红唇一开一合,眼睛一转,便是满腹阴诡,令人防不胜防。 瞧着他防备的模样,殷鹿竹笑了笑,“这次,我定然不会过河拆桥的。” 玄卿不语,只是寡淡的看着她。 “呵呵。”殷鹿竹话音刚落,玄卿便笑了起来,那笑声里不知道沉淀了多少的讽刺。 “我还以为殷世子能想到什么好办法,原来,也不过如此,我虽说是北国储君,却是当权者的眼中刺,他恨不得将我除之而后快,必不会受你胁迫。” “谦虚了谦虚了。”说着,殷鹿竹伸手往他背上拍了拍。 ------------ 第254章 殷世子巧言令色 玄卿冷漠的后退了一步,将那所有的情绪都完完整整的写在了脸上,尽是抗拒。 殷鹿竹像是没有看出他的抗拒那般。 她再次逼近玄卿,瞧着他眼底的防备和不悦,她有些讨好的笑了笑。 谁知,见她笑的这般谄媚,玄卿心中的不悦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此人满腹阴诡,人面兽心,不得不防…… 玄卿冷睨着殷鹿竹,“今日,饶是殷世子将玄卿赶出府邸,如先前那般虐打,玄卿也定不会妥协。” 无论如何,他始终是北国的储君。 两军交战,他不能为了自己一人的安危,而让北国百姓陷于危难之中,更不能因为自己令北国国土有损半分。 瞧着他和油盐不进的模样,殷鹿竹脸上的神色在这一刻悉数冷了下来。 上前几步,殷鹿竹在那凳子上坐了起来。 她指尖在桌上一下一下的敲击着,发出一阵阵清脆的声响。 玄卿静静的站在那,他像是消瘦了许多,身姿单薄,可即便如此,他也依旧站的笔直,犹如冬日里的一棵松柏。 片刻之后,殷鹿竹微微挑眉。 那一举一动间,皆是风情妩媚。 她道:“玄卿本是北国储君,却被叔父篡位,如今你这储君也只是有名无实,他日,只要你一死,这储君之位便会成为你那废物堂兄的!” 闻言,玄卿衣袖底下的手猛地一紧。 殷鹿竹的话像是刺中了他的心弦那般。 瞧着他紧紧抿着的唇瓣,殷鹿竹循循善诱。 “到时候,偌大的北国,将无人记得你那死的凄惨的父亲,更无人记得你。” 殷鹿竹慢条斯理的倒了一杯茶。 起身,她端着茶水缓步来到玄卿跟前,“你叔父善斗,如此以往,北国危矣。” “玄卿,我从未上过战场,也从未领军作战过,我只是养在殷都的闲人一个,整日吃喝玩乐,无半分男子血性,可我知道何谓孝义!” “想来你也是听说了,北国来犯,我父被迫出征,可我不愿他一不良于行的老人入那刀光血影之间,所以,便是我殷鹿竹无才无德,也于金銮殿之上接下了这九死一生的任务!” “因为这是我为人子当做之事,而你呢?你父皇扶持你为储君,想来,你能平安到达大殷,你那父皇也定是付出了什么的。” 玄卿眸色在瞬间是一片漆黑的深沉。 他衣袖底下的手早已经紧紧的绞了起来,那一颗心在此刻更是伤痕累累。 殷鹿竹的话,犹如一片细小的利刃,猝不及防的,在他心瓣上狠狠划了一刀,瞬时便血流如注。 殷鹿竹猜的没有错。 父皇被逼宫,可他却以手中帝玺,换的他一命,可…… 玄卿深深的闭上眼睛,明明知道眼前的人巧言令色,不可信,可是这一刻,他还是被说服了。 叹息一声,玄卿道:“殷世子,要我做什么?” 将他妥协的样子看在眼里,殷鹿竹眼眸微微闪烁了一下。 她走上前来,将那杯茶势不可挡的塞进了玄卿的手中,她道:“殷某对这方面没有经验,可却也知道,两军交战,军心稳固极为重要。” “届时,若玄卿你能以北国储君的身份现身于阵前,将你父皇之死公之于众……” “殷世子是要我将父皇的尊严彻底践踏在脚底么?让所有人都知道父皇有多无能,竟被亲弟逼死么?” ------------ 第255章 玄卿会成为一个明主 瞧着此刻玄卿震怒的模样,殷鹿竹摇了摇头,她的声音低沉又带着些许的蛊惑。 她轻轻的牵起玄卿的手,在他嫌弃的目光之下,先一步的将他放开。 “玄卿,这不是你父皇的错,不是他无能,而是你叔父太无耻,如此无耻无德之人,怎么能舔着脸居高位呢?” “你父皇用自己的性命,用整个北国的命运为你留下一条命,是因为他相信,信你可以重振当日之雄风,能为他复仇。” 听着殷鹿竹这一句句响在耳边的话,玄卿的眼眶突然便湿润了起来。 他紧紧的盯着眼前的人,心口某个地方传来一阵酸涩。 原来,这个世间还有人觉得,这不是父皇的错,还有人觉得,父皇是勇敢的,他不怯懦,一点都不怯懦。 殷鹿竹也没有催促玄卿,只是静默无声的看着他。 许久之后,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像是下了什么决心那般。 玄卿微凉的目光落在殷鹿竹的身上,竟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和认真。 “殷鹿竹,这一次,我可以信你么?” 点头,毫不迟疑的点头。 “玄卿可以信我,这一次,绝不相负。” 玄卿终究还是妥协了,他仰起头沉沉的吐出一口浊气,而是点了点头,“这一次,我与殷世子,共进退。” 闻言,殷鹿竹一喜,脸上的笑容明媚而又娇艳,皮肤白皙胜雪,当真美的叫人轻易失了心魂。 玄卿有些别扭的移开了视线,“什么是出发?” “明日清晨。” 闻言,他微楞,“世子怎么就确定我不会拒绝于你?” 殷鹿竹笑容更甚方才,“因为我觉得,玄卿定是一个忠孝之人,更不会看着北国在你叔父的带领下,逐渐走向灭亡。” 顿了顿,她又补了一句,“我觉得玄卿,会成为了一个明主。” 玄卿长长的眼睫轻轻颤了几下,就在这一刻,他只觉得心中有些从未有过的情绪。 萦绕在心上,像是滋养了躯体那般,叫人忽然就有些想要落泪的冲动,可心底,却生不出丝毫的苦楚。 从前,从未有人跟自己说过这样的话。 这不曾想,这殷鹿竹竟…… 这一次,他一定要将父皇被害的真相完完整整的公布出去,要让所有人都知道父皇的冤屈。 …… 殷屏轻轻的推开门,瞧着窗边目光像是没有焦距的殷景朝,他放轻脚步走了上去,轻轻行了一礼。 “王爷,世子刚回了奉安殿。” “她去了?” 殷屏点了点头,“不出王爷所料,殷世子确实去了寒月台,并与那北国储君说了很久的话,我们安排的人没敢靠得太近,怕被发现,所以具体谈的什么,并不清楚。” “呵呵呵。”殷景朝忽然就笑了起来,那笑像是从胸腔里发出的那般,带着忽视不掉的愉悦。 他道:“殷屏,鹿竹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我啊!” 殷屏赞同的点了点头。 “听说,世子在朝堂上力排众议,立下军令状,领驭冥军出征,如若败了,便甘愿被宫刑。” ------------ 第256章 哪能就这么折在战场上呢 闻言,殷景朝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可这驭冥军,不是那么容易便听她号令的。” 殷屏叹息一声,“那王爷要准备一二么?” “不了。” 他相信她可以的。 殷景朝目光出神的看着窗外,原来,这便是被儿女护着的感觉么? 若是原本的鹿竹,大概,永远都不会明白他的苦心,也永远都不会如这人一般站出来保护自己的吧。 殷景朝脸上缓缓露出一抹坚定的笑容来。 既然这丫头这般护着自己,那么,他也相信她,定然可以让驭冥军心服口服,也定会凯旋。 …… 翌日,殷景朝刚起床,便见有人来报:“王爷,世子来了。” 闻言,殷景朝一愣,随即道:“让她进来。” 不消片刻,殷鹿竹便走了进来。 她手里捧着一张兽皮,那皮毛黝黑锃亮,看着便知道不是凡品。 她将兽皮递给殷屏,解释道:“我见父亲平日里是总是畏寒,往日便可用这个覆盖于膝盖。” 殷景朝下意识的看向殷屏手中的兽皮,“你,要出发了么?” 殷鹿竹在殷景朝跟前蹲了下来,她仰头看着他,“昨日已经点兵完成,稍后我便要远赴边疆,还望父亲,保重身体。” 殷景朝看着眼前的人,见她声音轻柔,那眼睛里的关切竟是怎么也掩饰不掉的。 这些,是从前的鹿竹从来不会做的。 沉默良久,殷景朝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殷鹿竹的头顶,“一定要活着回来。” “呵呵呵。”殷鹿竹忽然就笑了起来,声音有些轻快,“我一定会好好的回来,毕竟,家中尚有高堂需要孝顺,哪能就这么折在战场上呢。” 殷景朝眼波在瞬间一凝。 他呆愣的看着殷鹿竹,脑中只回荡着那一句:“家中尚有高堂需要孝顺” 见他不说话,只是看着自己,眉目慈祥。 殷鹿竹站起身,“父亲,保重。” 殷景朝点了点头,木讷的看着殷鹿竹离去的背影,他眼眶忽然就是一酸,那隐忍了许久的眼泪忽然就决堤了。 他声音哽咽道:“殷屏你听到了么?这孩子说要孝顺我的。” 殷屏连连点头,“听到了。” 这些年来,世子行事荒唐,便是王爷大病,他也不曾在榻前敬过一杯茶。 王爷腿疾,每每在夜里疼的无法入睡,可世子却夜夜笙歌,也不曾问过一句。 这些年来,王爷将所有的苦果一个人扛下。 可如今…… 殷屏有感慨的叹息一声。 世子,你可一定要平安归来啊。 …… 一个月后。 大殷边境三十里地,十万精锐铁骑严阵以待。 暗夜之中,无边无际的暗铁色的黄沙在月光下闪烁着金属的寒光。 一面大大的黑色的衮金边王旗猎猎飘扬在风中,上面赫然两个银钩铁划的“殷国”字样。 黑盔铁甲的铁骑,列队有序,严阵肃立。 顾南栖一身白衣,未披铠甲,慵懒的坐在马背,遥望着远处,那正是北国的方向。 玄卿同样坐在马背上,他望着那熟悉的故土,眼中水色宛然。 ------------ 第257章 大殷此战必败 “世子,你在等什么?” 见殷鹿竹迟迟未动,只是在观望,从天明到天黑,便是任何指令也未下达,有人便沉声问了一句。 闻言,殷鹿竹扭头看了一眼身畔之人。 那人一身黑衣,重甲佩剑,盔上一簇红缨,端坐于一匹通体如墨的披甲战马之上,身形笔挺如剑,面无表情,周身散发着一股杀伐之气。 他是驭冥军统领,其父乃楚湘王身边的一员猛将,这人自年幼之时便随着其父与殷景朝一道战场厮杀。 这么多年下来,练就了一身的铁血本领,更在他父亲战死之后,成为了新的驭冥军统领。 名唤,叶盛玄。 殷鹿竹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瞧着他冷峻的面容,不耐烦的目光,还有那鄙夷的神色。 她轻哼一声,“你急什么?赶着去投胎么?” “……你!” 没想到殷鹿竹会这般说话,叶盛玄握着长枪的手便是一紧。 他狠狠的盯着殷鹿竹,眼底皆是冷然。 不明白君上为何会让这样一个纨绔挂帅,就不怕损了大殷国威么? 还是,要借这纨绔之手,彻底的将驭冥军瓦解,除掉一个心腹大患。 越想,叶盛玄便觉得脊背一阵发凉。 他紧紧的握紧了手中长枪,殷鹿竹不可信,不可用,这是他们从接到王爷之令出征那一刻开始便已经默认了。 所以这一战,他们只能靠自己,一定要赢!一定要活着回去。 否则,王爷一人孤立无援,在殷都,甚是危险。 殷鹿竹像是没有发现这人的百转心思,她眸光透着淡淡的慵懒,举目仰望着北国的方向。 浓云阴霾笼罩下的北国,熊熊的火光腾烧,映红了半边的夜空,升腾的浓烟,恰似莽莽的黑蛇舞动。 慢慢的,她的眼中浮起簇簇兴奋的火苗,正以一种缓慢的姿态灼灼燃烧着。 她的身周有无边无际的杀气蔓延,仿佛能吞没整个天地。 列队在她身后的十万人马神采奕奕,全体精神振奋! 霎时间,方圆数里,浓浓的士气澎湃,就连野地里的猎狼也跟着绕路。 正在这个时候,她才像是想起正事那般,“来人,告诉北国统帅,速速递上降书,否则,我大殷铁骑将当凭北国,寸草不生。” “是。”有士兵领命而去。 “慢着!”叶盛玄不紧不慢的开口,他冷漠的直视前方,只留给殷鹿竹一个冷漠的侧脸。 他道:“战场上刀剑无眼,还望世子退居三百里。” “……”殷鹿竹瞳孔不可置信的缩了一下。 退居三百里? 这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轻哼一声,她瞥了一眼跟前驻足不前的士兵,“速去!” “是。”那士兵怯怯的看了一眼叶盛玄,这才朝着前面骑马而去。 叶盛玄面色阴沉得很,他扫了一眼殷鹿竹身畔的玄卿,眼底不悦更甚。 到底是个纨绔!战场之上,竟还带着男宠,当真是不知死活! 玄卿显然也感觉到了那落在自己身上鄙夷的目光,只是,此刻的他无暇顾及。 他紧紧的盯着北国的方向,这一战,走向将会如何他不敢保证。 只是…… 他侧目看了一眼殷鹿竹,若是从前,他定是觉得大殷次战比败。 ------------ 第258章 为何做了他人面首 可这些日子的相处,他亲眼见证了这人的雷霆手段,也看到了纨绔外表之下的谋算和狠绝。 这一战,只怕,北国会败。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方才去传信的士兵马儿竟独自回来了,马背上还有一个包袱。 叶盛玄皱着眉头,一个眼神,便有士兵上前将包袱打开。 瞬间,那包袱里的头颅便滚落在了地上,直直的朝着殷鹿竹这边滚了过来。 叶盛玄眸色猛地一冷。 这是方才去传信的士兵人头? 他下意识的看向殷鹿竹,却见她垂眸冷然的看着地上的头颅。 没有想象中的惊惧,也没有暴怒,平静像是一汪不起波澜的死水。 “呵!”叶盛玄冷哼一声,“殷世子,你这一招,是再那个话本子上看来的?” 像是没有听出他的嘲讽那般,殷鹿竹淡淡的看向玄卿:“看出了来了么,玄卿?” 闻言,玄卿挑眉看了一眼殷鹿竹。 四目相对,仅仅一瞬,他便明白了殷鹿竹让这侍卫前去传话的原因了。 心下微惊。 玄卿道:“看出来了,北国此次统帅是林斐无疑。” “林斐?” 叶盛玄惊愕的看了过来。 他目光再一次扫过地上的头颅,忽然就明白了什么。 北国之中,有一战神,很是骁勇,爱好便是砍人首级,此人极为残暴,为了赢可不计一切后果,便是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也能随时丢出去做陷阱引敌人入阵。 玄卿点了点头,目光再一次扫过地上的头颅。 “他断裂之处有明显的锯齿状痕迹,这是林斐的兵器所致。” 听着玄卿那寡淡的陈述,叶盛玄下意识的怀疑起来,“你是何人?竟对北国中人如此了解?” 大殷与北国比邻而居,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从不交恶,更不曾战场上打过,连他都不知道林斐的这些细节,一个面首又是如何知道的? 瞧着叶盛玄眼中的怀疑,殷鹿竹也没有要隐瞒他的意思,淡淡的陈述道。 “他乃北国储君,玄卿。” 瞳孔诧异的一缩,还不待人反应,叶盛玄手中长枪便抵在了玄卿纤细白皙的脖颈处。 “北国人?” 瞧着他眼底的戾气,玄卿衣袖底下的手猛地一紧。 一时间,谁也不曾说话。 周遭只有呼啸的风声,卷着黄沙扑面而来,将皮肤割得有些生疼。 叶盛玄再等着殷鹿竹开口求情,所以迟迟未动。 玄卿也不曾妄动,因为知道,此战,殷鹿竹只能靠他,必定不会看着他被伤害。 可是,这一等,便是半晌。 马背上那人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像是没有看到底下的俩人那般,眸色寡淡得很。 叶盛玄眉头越皱越紧,左右权衡之下,他将长枪一收,“既然是北国储君,为何做了他人面首?” 说着,他瞥了一眼殷鹿竹。 玄卿后退一步,也不顾忌自己脖子上的血痕,只是轻笑一声,“造化弄人。” “哼!”叶盛玄冷哼,“北国储君,你最好少耍花样,本将军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 ------------ 第262章 我会护着你 玄卿还想说什么,一股淡淡的药箱忽然传入鼻翼,脖子上忽然一暖。 他微怔,仰头看去。 只见马背上的人不知何时俯下了身子,那放了金疮药的纱布将他的脖子小心翼翼的缠了起来。 那动作,竟有一种难言的温柔,让玄卿有片刻的愣神。 “叶将军,玄卿乃我的人,他的身体发肤皆是我最爱的,不可随意损伤,如若再有下次……” 殷鹿竹瞧着叶盛玄刚毅冷峻的面容,轻哼,“便将你赔给本世子。” “……你!”叶盛玄盛怒,“世子!还请慎言!” “哼!”殷鹿竹轻哼一声,没有理会他。 她朝着玄卿伸出手,直接将他拽上了马背。 “回营。” 瞧着那拥着男宠转身离去的人,叶盛玄握着长枪的手忍不住的发紧。 这个时候,一名驭冥军小将说道,“统领,这殷世子看着便不靠谱,若当真有他领军,我们只怕会有去无回。” 叶盛玄摇了摇头。 “放心吧,我必不会将你们置于危险之中。” 他殷鹿竹是要被宫刑还是要被砍头,他一点都不关心,只是想驭冥军完好无损的回去。 想,战胜北国,扬大殷国威。 这边,玄卿僵硬着身子,面色阴沉的坐在马背上,身后,是稍微隔着丁点距离的殷鹿竹。 他面色有些阴郁,“世子,这是做甚?” 殷鹿竹努力将手自他腰间伸出来,费力的牵着缰绳。 “我怕那叶盛玄对你有什么不好的想法。” 闻言,玄卿冷笑,“便是对我动了杀心,不也是拜世子所赐,是世子将我的身份公之于众的。” “这不是早晚的事儿么?我提前说了,显得我有诚意,若是临时阵前才知,怕会乱了军心。” 玄卿:“……” 好个大公无私的殷鹿竹,对这大殷当真是好得很啊。 …… 回到营帐,殷鹿竹便不再管玄卿,直接睡了个天昏地暗。 半夜的时候,一阵火光冲天,兵刃相碰的声音猝不及防的传了过来。 殷鹿竹猛地从床上坐起身,眼底燃烧着兴奋的光芒。 玄卿也站了起来,眉头轻轻蹙着,眼中似有淡淡的凝重。 “玄卿,便是现在,走!” 殷鹿竹走到门口之时,这才发现男人还愣在原地,没有要动的意思。 眼底闪过一抹细微的不解,殷鹿竹道:“玄卿?” 抬眸,隔着一段短短的距离,玄卿道:“这一次,世子当真不会弃我么?” “……”殷鹿竹微怔,她衣袖底下的手不由自主的紧了一下。 这似乎是她第一次见玄卿这般模样,小心翼翼的,像是明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却又不得不赌上全部,再来一次那般的勇气。 回想过去种种,殷鹿竹长长的眼睫轻轻颤了一下。 其实,这个男人也只是想要活下去,他明明是一国储君,却被杀了父君,篡了帝位,他空有储君的虚名,却连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都没有。 只能以面首之身藏匿于楚湘王府中,日日受尽折辱。 就在这时,殷鹿竹突然觉得自己的良心仿佛被什么狠狠戳了一下。 迎着玄卿期待而又认真的眸子,殷鹿竹用生平最认真的语气道:“这一次,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护着你。” ------------ 第263章 你简直是烂泥扶不上墙 玄卿看着眼前的殷鹿竹,忽然便怔住了。 即便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知道他如何阴诡,可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双眼睛,自己竟奇迹般的相信了她。 在殷鹿竹的目光之下,玄卿轻轻的点了点头。 “知道了。” 这一次,他信殷鹿竹。 …… 帐篷内点着微弱的烛火,营帐之外,风声呼啸。 殷鹿竹慵懒的躺在榻上,旁边,是正在抚琴的玄卿,他白皙纤细的指尖在琴弦上跳动,奏出了悦耳的声音。 站在营帐门口,叶盛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底那些骤然而起的暴怒之火。 王爷真的是糊涂了,自己这儿子是个什么东西难道不清楚么? 竟让这么一个人率军出征? 这不是给北国送人头是什么! 寒着一张脸,他带着满身寒气走了进来。 进入营帐,他一眼便看到了软榻上慵懒的跟条死蛇一样的殷鹿竹,眸色又沉了几分。 “探子来报,北国大军已经在不到十里地了,如今因你领军而军心溃散,都乱做一团了,你居然还有闲心在这里与面首玩乐!” 听着耳边叶盛玄的咆哮,殷鹿竹点了点头,十分敷衍道:“嗯,所以呢?” 叶盛玄握着长枪的手忍不住的收紧,“殷世子,你莫忘记了自己立下的军令状,次战若败,你必得被宫刑!” 殷鹿竹懒洋洋的看他一眼,“行了玄卿别弹了,被这人吵的心烦。” 闻言,玄卿的琴声戛然而止。 殷鹿竹沉着一张脸,顺势拿过一旁的书翻阅了起来。 看着他这悠然自得的模样叶盛玄便来气。 他一把抢过她手中的书,随意瞟了一眼,当看到上面大尺度的图时,脸上闪过一抹羞愤。 “……你!你简直是烂泥扶不上墙!” 殷鹿竹从软榻上坐了起来,一把抢过被叶盛玄拿走的书,“抢什么抢?,要看不会自己去买么?” “……”叶盛玄被她这一系列举动气得蛋疼,两颗都疼,胸口更是不停的起伏着,明显是被气到了极致的样子。 王爷一世英名,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没用的东西。 抬眸,殷鹿竹风轻云淡的瞟了叶盛玄一眼,“一边去,别挡着我的光,对我眼睛不好。” 叶盛玄:“……” 深深的看了一眼殷鹿竹,叶盛玄似乎是很失望,连多说一句都是浪费力气。 他转身,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看看天色,殷鹿竹起身躺回了床上,缩在被子里,浅浅的闭上眼睛。 三更十分,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暴动的声音,随即,青萝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语气急切,“世子,北国林斐忽然带兵袭击,此刻正在峡谷之内与我方将士缠斗。” 闻言,殷鹿竹猛地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叶盛玄呢?” “他带着一队人马上前迎战,此刻已经被困住了,其余大军得有世子虎符才可调度。” 殷鹿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却是没有立即派兵支援。 青萝微楞,“世子不派兵支援么?” ------------ 第264章 这个没用的东西 对于世子率军出征一事,便是青萝和长桉也总觉得有些不妥,毕竟,这些年来,他们陪着世子一起长大,她会什么,不会什么,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了。 总觉得,这一战,是毫无悬念的输! 沉吟了片刻,殷鹿竹嫣红的唇瓣轻轻的勾起一抹俏丽的弧度,“叫上玄卿,走吧。” 青萝一怔,有那么一瞬间,她像是怀疑自己幻听了那般。 “只需要叫上玄卿便可么?” 殷鹿竹点了点头。 青萝纵使有再多的疑惑,可这一刻,她到底也没有多问。 她是世子的侍婢,她的职责,便是无条件的服从。 …… 漆黑如墨的苍穹,被冲天的火光映照的犹如白昼。 殷鹿竹骑着马来到山谷的时候,远远的便听到了刀剑相碰的声音。 今夜的她,一袭白衣,身上披着一件斗篷,将她的脸遮住了大半。 瞧着底下浴血奋战的叶盛玄,她轻笑一声。 “这叶将军,倒不失为一员猛……” 殷鹿竹话音未落,便见叶盛玄手臂被人砍了一刀,瞬间,灼目的险些便渗了出来。 于是,她话音戛然而止,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中看不中用啊。” 叶盛玄似乎也注意到了什么,他抬眸看了过来。 只见高处,殷鹿竹白衣胜雪,不染纤尘,她就云淡风轻的坐在马背上,像是再看一出折子戏。 此番光景,叶盛玄差点一口气便上不来了! “这个没用的东西!他竟没带来援军?莫不是虎符丢了?” 就在叶盛玄分神的这个空档,一把钢刀再一次的朝着他砍了下来,他翻身躲过,顺势一枪终结了那人的性命。 眼见叶盛玄带去的这一小队人马逐渐落入下风,有被包围之势,殷鹿竹叹息一声。 “真是弱啊。” 玄卿侧目看了她一眼,眼中鄙夷一闪而过。 真是个在殷都中长大的纨绔,丝毫不知战场上的残酷,更不知何为瞬息万变,他每每耽搁一分,便可让殷国落败。 见她不着急,玄卿也不催促,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一场已经预料到了结局的厮杀。 可就在这时,殷鹿竹忽然清了清嗓子。 “北国众将士听令!” 闻言,北国的士兵忽然顿住,茫然的看向四周,就连为首的将领林斐也不由得愣住了。 就在他们发愣的时候,大殷士兵一刀砍下,血光飞溅。 立于令一个山头的人猛地从座椅上站了起来,眸子阴鹜的看向了对面,他打了几天的战都没有这一瞬间损失的人多。 “拿弓箭来!” 他一双眼睛阴鹜的接过属下递来的弓箭,双眼扫过对面的殷鹿竹,夜色之下,她的一身白衣格外的醒目。 那人薄唇噙着一抹寡淡的弧度。 他慢慢的拉开弓箭。 “小心!”玄卿余无意间瞥到那破空而来的利箭,想也不想便提醒道。 殷鹿竹却是动也不曾动过一下,就这么坐在马背上。 当那利箭逼近之时,却被长桉一剑斩掉。 瞧着落于地面的箭矢,玄卿眸色一紧,“是玄染!” ------------ 第265章 好个丧家之犬的玄卿 “玄染?”殷鹿竹低低的呢喃,“便你那篡位成功叔父的长子?” 玄卿点了点头,盯望着对面的人,带着一抹暴戾之气。 正在这时,殷鹿竹的声音在此响了起来,“北国诸位将士,你们的储君玄卿此刻就在我手中,还不放下武器!” 殷鹿竹的声音成功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士兵们在百忙之中看了过来,只见山坡上隐约矗立着一人,分不清是谁? 可就在这个空档,北国中人又是死伤一片。 玄染眸色沉了又沉。 他朝着对面山坡看了过来,目光缓缓落在了玄卿的身上,难怪从方才开始,他便觉得这人身形很是熟悉,想不到,竟真的是他。 他竟还敢出现在他的跟前! 玄卿衣袖底下的手紧紧的抓了起来,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悦的事儿,整个人都在忍不住的颤抖着,双目猩红。 殷鹿竹无暇顾及于他。 “北国当今皇帝,弑兄篡位,派杀手追捕玄卿,更是挑起与大殷的纷争,令百姓民不聊生,此等无德昏聩之主,也值得尔等勇士为他效命么?” 殷鹿竹的声音传来,林斐猛地勒住缰绳。 他抬眸扯着嗓子问道。 “你是谁,你说殿下在场,如何证明?” “我乃大殷楚湘王府世子,殷鹿竹,身边这人,正是你北国殿下,玄卿。” 青萝高高的举起火把,那火光映照在玄卿俊美清绝的脸上,竟是那般的俊朗。 当看清这张脸时,林斐陡然一怔。 “真的是殿下!” “林斐!”玄染带着怒火的声音传来! “北国士兵听令,谁能取得玄卿人头,官升三级,黄金千两,谁能活捉殷鹿竹……” 他手指指向马背上的殷鹿竹,眼里阴冷一闪而过,“赏白银千两。” “嗯?”殷鹿竹猛地抬起头,怒视着对面的玄染,一张脸渐渐的狰狞起来,那扶住长桉的手猛地用力。 后者眉头一皱,使劲把自己的手臂从她手里抽了上来,掀起衣袖一看,上面的手臂已经一片青紫了。 “世子,你掐我做什么?” “凭什么?凭什么杀玄卿可是官升三级,黄金千两,活捉了本世子才赏白银一千两!我便这么不值钱?” 长桉:“……” 玄卿:“???” 殷鹿竹整个人都不好了,“北国士兵听令,谁能取了玄染的人头,储君赏铜板半块!” 玄卿:“……” 士兵在战场上本能的有听号令的习惯,不管这号令是谁吼的,当听到的第一瞬间,他们的反应都是一顿。 然后便是这么一瞬,又是一片死伤。 叶盛玄眉头轻轻蹙着,似乎有些疑惑。 打了那么多战,今儿倒是开眼了,还有这种打法,当真是,颇为不要脸。 玄染整个人脸上的表情越发的阴冷,很好,好个大殷世子!好个丧家之犬的玄卿! “玄卿,你既为北国储君,竟与大殷中人沆瀣一气,害我北国将士,此乃叛国之罪,你当真不怕么?” 听着玄染威胁的声音传来,玄卿缓缓抬眸,声音冷郁。 ------------ 第266章 眼下是穷途末路了 “叛国?呵呵……” “当日,你父借着我的父亲的信任,逼宫谋逆犯上,我堂堂储君,却被你们父子逼得不得不远走大殷,如今,竟还要背上一个叛国的恶名!” “简直胡扯!”玄染轻嗤,“先皇乃重病身亡,恰在此时,你不知行踪,国不可一日无君,我父临危受命,竟被你如此冤枉!” 峡谷之内的打斗渐渐的停止了,都在听着这一场皇家秘闻。 林斐眉头更是皱的紧紧的。 当日,先皇忽然暴毙,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可,储君不知下落…… 眼下却…… 怀着满满的怀疑,林斐终究还是道:“此事有诸多疑点,臣,恭迎储君归国。” 玄卿看着跪在地上的林斐,衣袖底下的手紧了紧。 殷鹿竹侧目,低声问道,“此人可信么?” 玄卿轻轻的点了点头,“我的一声功夫便是他所教,可信。” 眼波微微闪烁了一下,“玄卿,你想回去么?” 殷鹿竹的声音淡淡的,轻轻的,传入耳中,竟觉得有些温暖。 玄卿仰头看着她。 四目相对,许久之后,他缓缓点了点头。 “只有回去,才能夺回我想要的一切。” “可当凭一个林斐,护不住你。” “可那皇位,我始终是要拿回来的,父皇的仇,也必须得报,殷世子,我不能一辈子缩在楚湘王府的羽翼之下龟缩不前。” 听着他声音里的坚定,殷鹿竹点了点头。 她深深的叹息一声,“你如今众目睽睽之下回去,玄染与北国皇帝纵然对你早有杀心,为了堵住这天下悠悠众口,也不会轻易让你死的,你有时间来筹谋,只是……” “只是什么?” 迎着玄卿的目光,殷鹿竹摇了摇头,“你走吧。” 没有想到殷鹿竹竟会真的放自己离开,玄卿有那么一瞬间的愣怔的。 可! 他既要回去,便得漂漂亮亮的赢下这一战,否则,他有何颜面立于众臣跟前,又有何面目让北国众臣站在他这一边呢? 玄卿一步一步的朝着北国那边走去,面色却是一点一点的冷了下来。 殷鹿竹自负,并未带一兵一卒前来,他似乎笃定了,只要自己这个北国储君在场,这一战便能赢,只是可惜了…… 自己终究还是北国储君! 看着这一幕,叶盛玄叹息一声。 他遥看山坡上的殷鹿竹,眼底,在这一刻溢满了绝望。 殷鹿竹,他终究还是不懂得人性的可怖之处。 叶盛玄握紧了手中长枪,他沉声道:“兄弟们,今日,我们的归宿便是这幽幽峡谷了!” 众人握紧了手中武器,目光随着玄卿挪动。 他终究是北国储君,只要他一声令下,北国将士围困峡谷,将无人生还。 此刻,无暇顾及那个纨绔的世子,殷国众将士知道,眼下是穷途末路了。 玄卿衣袖底下的手慢慢的握紧了令牌,他轻声呢喃:“抱歉了殷世子,北国,不能败。” “咻!” 就在玄卿即将下令之时,那带着铁锈的利箭忽然稳稳当当的刺进了他的背部。 ------------ 第267章 你是否需要给我一个交代 瞬间,灼目的鲜血便将他的青衫染红。 他高大的身子酿跄了一下。 转身,他不可思议的朝着殷鹿竹看了过来。 见她依旧坐在马背上,只是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弓。 剧烈的疼痛袭来,玄卿却像是无法顾忌那般。 殷鹿竹,他明明说过,这一次,会护着自己的。 慢悠悠的放下手中的箭,殷鹿竹脸上慢慢的扯出一抹笑容,声音温柔如初,“玄卿,我食言了,抱歉。” 喉结滚动,玄卿抬手握住了那箭,然后,狠狠的拔下,重重的掷于地面,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他便知道,那殷鹿竹是不可以相信的! 他看着殷鹿竹,却是缓缓抬起了手,“北国将士听令,我以北国储君的身份命令你们……” 他话音未落,远处忽然传来滚滚浓烟。 林斐一愣,玄染更是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粮草!是粮草!” 瞧着远处冲天的火光,殷鹿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林将军,再不撤军去救粮草,待到冬来,你们北国将士只怕有来无回了。” 林斐盯着殷鹿竹,起初只觉得这人无甚威胁,不过是个养在京中的少年而已。 这一群人只不过是乌合之众,一群没有本事的士兵,和一个只会耍嘴皮子的少年。 而他却没有想到,这个只会耍嘴皮子看起来大义凛然的少年居然会暗箭伤人。 暗箭伤人便也罢了,居然还偷袭,烧粮草! “卑鄙!” 轻嗤一声,林斐道:“殿下,我们先撤。” 玄卿点了点头,翻身上马,一并随着北国士兵撤退。 瞧着那袭逐渐淡出自己视野的青衫,殷鹿竹叹息一声,“也不知道他此去是凶是吉。” 闻言,长桉默默的看了她一眼,“世子,你很担心玄卿么?” 点了点头,殷鹿竹有些不舍道:“自然,相处了这么久,也是有感情的,况且,这个男人真的太单纯了,很随意的便相信了旁人。” “……”长桉抿了抿唇瓣,有那么一瞬间,竟觉得无言以对。 可是,长桉轻咳一声,“可世子,你为什么用生锈的箭射玄卿?” 闻言,殷鹿竹抿了抿唇瓣,“锈入肌肤,九死一生,我便是要让他知道,我不是谁都可算计的。” 长桉:“……” 最毒妇人心啊! 不消片刻,叶盛玄来到了殷鹿竹身畔。 他一身铠甲,上面沾着灼目的血迹,那俊朗的面容上也沾染了许多血迹,分不清是旁人的还是自己的。 他阴沉着一张脸,就这样看着殷鹿竹,难以分辨此刻在想些什么。 对视了片刻,殷鹿竹忽然抬起手,指尖轻轻擦过他的面颊,“你受伤了么?” 瞧着他这过分亲昵的举动,叶盛玄面上的神色当即便越发的难看了。 他后退一步,看着殷鹿竹的眼神越发的不善, “殷世子,此事,你是否需要给我一个交代?” “什么交代?” 瞧着她面上的无辜,像是什么都不知道那般,叶盛玄差点就一口气没有上得来。 “呵呵!” ------------ 第268章 他便是想要我伤口感染而亡 他冷笑。 “殷世子让我等在这里浴血奋战,却不派兵支援,这是何意?” “我知道你们能行。” “殷世子,这不过是侥幸而已,如若不是北国粮草……” “没有侥幸,北国粮草是我命人去烧的!” 叶盛玄忽然就沉默了。 山谷里的风带着浓郁的血腥味,传入鼻翼,有些不适。 叶盛玄却像是早已经习惯那般,只是盯着殷鹿竹,他的眼里,有失望,有震惊,还有什么其他复杂的东西,叫人一时无法看清。 缄默良久,他像是失去了全身力气那般叹息出声。 “殷世子,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只要有丁点的差错,便是百来条人命,你是贵族之子,从不曾体会战争的残酷,便可用将士的性命来博弈么?” “殷世子,这是战场,不是你博弈的棋盘,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命,你不得如此糟践!” 叶盛玄声音寒凉,那一字一句,像是自胸腔里发出那般,带着叫人窒息的冷佞之气。 迎着他一双猩红的眸子,殷鹿竹眉头紧紧地皱着。 她道:“我从不用人命博弈,如若粮草不曾在这关键之时点燃,我那一箭便会刺穿玄卿的胸膛!” 叶盛玄瞳孔猛地一缩。 他还有许多的话,许多的质问,许多的不悦,可就在这一刻,他竟什么也无法再说出来。 他怔怔的看着殷鹿竹,忽然就忘了反应。 玄卿,北国储君,殷鹿竹对他的喜欢,大殷人尽皆知,可即便是这般的宠爱,原来,也只是棋子? “哼!” 殷鹿竹轻哼一声,“北国储君丧命于战场,意味着什么,你难道不清楚么?” 话落,殷鹿竹忽然一夹马腹,朝着营帐的方向奔去。 叶盛玄站在原地,手中长枪忽然一松。 他自然知道,北国储君新丧,当立即止戈,送遗体回朝超度,不得有违。 可如若战场身亡,随行士兵得入皇陵陪葬,这是北国百年来的规矩。 原来,这殷鹿竹都已经有了取舍。 如此多的人命,仅在他一箭之中! 仰起头,叶盛玄长长的呼了一口气,这传闻中的殷世子,似乎,不是那样的。 …… 北国营帐。 兽皮铺就的床榻上,玄卿面无血色的躺在床上,他蜷缩着身子,正忍不住的瑟瑟发抖。 冷,那蚀骨的寒冷似乎要将人就此逼疯,身上的伤口疼的近乎麻木。 那生锈了断箭虽然被拔出,可那铁锈却落在了身体里,此刻,疼的痛不欲生,伤口周围已经化脓。 可即便如此,他却是紧紧的咬着嘴唇,不发出任何的声音。 林斐在营帐内来回踱步,满面焦急。 “军医还没有来么?” 士兵从外面小心的走了进来,禀报道:“回将军,北王殿下身体不适,军医全在他那里诊治。” “……”林斐下意识的便要往外冲去。 “林将军。”玄卿连忙叫住了他,“玄染此举乃有意为之,他便是想要我伤口感染而亡。” 林斐垂在身侧的拳头紧紧的捏了起来。 ------------ 第269章 我说过要护着他的 “殿下才是我北国名正言顺的储君,是要继承大统的,怎能死!” 沉吟片刻,林斐道:“殿下宽心,臣这便去周围城镇寻找良医。” 玄卿摇了摇头,“没用的,玄染既然已经决定了,便不会给我任何生路。” 林斐心中郁结,“老臣今日便是拼了这条命不要,也定要护住殿下。” 玄卿从床榻上爬了起来,脸色苍白如纸。 他虚弱的开口,“林将军,如今能救我之人,唯有殷鹿竹。” “大殷世子?”林斐下意识的反对,“那人卑鄙无耻,竟用生锈的箭射殿下,又怎会救你?” “那将军觉得,他为何用生锈的箭呢?” 林斐一怔。 他惊愕的看向玄卿,“殿下的意思是,他算到了玄染定会这般,也算准了殿下想要活下去的心,这一箭,除了是警告,也是让殿下乖乖回去的意思!” 玄卿点了点头,他哑然失笑。 “天下人都到这大殷世子纨绔,不堪大用,说楚湘王府后继无人,呵呵……” 玄卿有气无力的笑着,“实则,是世人眼盲心瞎了。” 这人日后的前途,想来是不可估量的。 “林将军,将我送回大殷营帐吧。” 闻言,林斐挫败的叹息一声。 明明是名正言顺的北国储君,如今,竟被一个谋逆犯上的北王逼到这番境地。 “殿下当真要回去么?若殷鹿竹杀你又该如何?” 玄卿摇了摇头,“我对他还有大用,他又如何会杀我呢。” 林斐还在犹豫,却见玄卿已经撑着身子站了起来,“林将军,别犹豫了,送我去吧。” 林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终究还是出去吩咐了人,亲自将玄卿护送过去。 此刻,玄染正坐在营帐中喝着杯酒美酒,听到士兵的禀报,他轻哼一声。 “真是不知死活,那便让他去吧,本殿倒要看看,那殷鹿竹是如何折辱他的,想来,明日他的人头便可挂在大殷的旗杆上来,到时候,任谁也不能说,是我杀的他!” “殿下英明。” …… 大殷营帐内,殷鹿竹静默无声的捣鼓着桌上的瓶瓶罐罐,整个人有逐渐暴躁的趋势。 “姬砚沉这些药都什么跟什么啊,能说清楚一点么?我真的是头都大了。” 青萝叹息一声,“世子,要不早些歇息,姬公子给这些药,日后再研究也不迟啊。” 殷鹿竹摇了摇头,“不行,玄卿受了伤,我说过要护着他的。” “???” 青萝有些茫然。 她不解的眨了眨眼睛,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玄卿公子的伤好像是拜世子所赐。 可眼下,世子却在这里很认真的为玄卿公子找解药疗伤,还说得护着他? 青萝不解,一旁的长桉更是不解。 有的时候,他真的是很怀疑世子的精神状况。 瞧着案桌前忙碌的身影,长桉轻咳一声,“世子,要不还是算了,估计玄卿公子也不会用你的药,况且,北国军中都有军医随行的,区区箭上,想来……” 长桉话音未落,门外便响起了士兵的声音。 ------------ 第270章 这药不对劲 “世子,北国储君玄卿来访。” 闻言,长桉和青萝齐齐一惊,下意识的看向了殷鹿竹,却见她唇角勾起一抹妩媚的弧度,“让他进来。” 帘子被掀开,满脸苍白,身子羸弱的玄卿缓步走了进来。 他刚走进营帐,整个人便不受控制的朝着地面跌去。 殷鹿竹连忙伸手扶住了他。 玄卿半跪在地上,瞧着眼前这张过分妖媚的面容,他唇角扯出一抹苍白的笑容来。 “殷世子真是……让玄卿甘拜下风。” “伤口还疼么?” 殷鹿竹的声音格外的温柔,在这样的夜色里,似乎有一种蛊惑人心的温柔。 玄卿任由她搀扶着,他静静的看着她,,眸子深处是一片漆黑的冷狞,令人窒息的低气压丝丝缕缕的蔓延开来,如同笼罩了寒霜森冷一般的叫人蚀骨。 殷鹿竹仿佛未觉,她将玄卿扶着做了起来。 “打热水来。” 站在一旁发愣的青萝和长桉后知后觉的连忙走了出去。 一时间,账内便只剩下了殷鹿竹和玄卿的存在。 她缓步来到他跟前,然后蹲下了身子,抬眸看着他。 殷鹿竹轻轻勾住他的一截小指,“玄卿,我帮你上药。” “……”玄卿垂眸看着他,也不知道怎么了,眼前的人,明明心思阴诡,口不对心,可近来,每每看着他这般温柔的模样,总是会有刹那的忘记。 忘记他这些年对自己的侮辱,忘记这人加注在自己身上的痛苦,甚至连这差点要了他这条命的一箭,都差点忘记。 反应过来,玄卿微微侧开了俩人对视的目光。 他点头,“好。” 站起身,殷鹿竹指尖轻轻的拽住了他的腰带。 玄卿一惊,“你……” “你不脱衣服,我如何给你疗伤。”殷鹿竹的嗓音还是一如既往那般轻柔,随时对地都散发着蛊惑的味道。 玄卿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松开了那握住腰带的手。 见此,殷鹿竹妖媚的眸子微微一挑。 指尖轻轻用力,那衣服的带子便被她挑开了。 随即,青色的衣衫顺着肩膀滑落开了些许。 殷鹿竹将之一件一件的拉开,直到露出了受伤的地方,还有那白皙如玉的肩膀。 她轻抿唇瓣,“玄卿,你真白。” 玄卿:“……” 玄卿坐在那,目光深邃的盯着地面,尽力将那声音驱逐出脑海。 见他不理会自己,殷鹿竹也不在意,顺手便拿起了一瓶药。 见她就要这么撒上去,玄卿一惊,“殷世子。” “嗯?” 殷鹿竹眨了眨眼睛,茫然的看着他,“怎么了?” 玄卿抿了抿唇瓣,“这药,没有问题么?” 殷鹿竹:“……” 信任便是这么没有的。 “能有什么问题,这都是临行前姬砚沉给我的。” 话落,她二话不说便将那药粉撒了上去。 一瞬间,灼热的感觉骤然袭来,接着,是蚀骨的疼痛。 “嗯……”一声轻吟不受控制的溢出唇瓣,只觉得伤口处犹如被烈火焚烧那般的灼痛。 这一刻,玄卿几乎确定了,这药不对劲。 ------------ 第271章 然后呢,殷世子 他挣扎便要起身。 瞧着他这样子,殷鹿竹将他重新摁着坐回了床上,“伤口正在愈合,你瞎动什么呢?” 愈合? 玄卿挑眉看她,眼睛里带着明显的怀疑。 “姬砚沉好歹也是名医,难道会害你不成?” 玄卿默默的移开了目光。 姬砚沉自然不会害自己,可眼前这个小人会。 玄卿没有再动,只是静默无声的忍受着自身上传来那蚀骨的疼痛。 他神色淡淡的扫过案桌上摆放着的瓶瓶罐罐,眼底悄无声息的划过一抹自嘲。 果然啊,他一直都在等着自己回来。 “世子不是答应过我,这次一定护我周全的么?” 玄卿的声音有些沙哑,叫人没由来的有些叫人心疼。 殷鹿竹在他身畔坐了下来,她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我说过的话,自然会作数,如今不正在给你敷药么?” “原来世子的护我周全,便是给一箭再敷上药就好了。” 听着男人幽怨的语气,殷鹿竹轻笑一声,“行了别装了,如若你不打那些坏主意,我便不会暗箭伤人。” 闻言,玄卿忽然就沉默了。 营帐里烛火映照在俩人的脸上,竟将此刻的气氛点缀的有了些许温度。 沉默良久,就在玄卿几乎都要被那痛感折磨的麻木之时,殷鹿竹的声音才传了过来。 “玄卿,再信我一次。” “???”玄卿侧目看她,那眉头皱的紧紧的。 殷鹿竹面容白皙,那双黑眸在此刻却是格外的清澈,清澈的像是能照澈人心底最深的阴霾那般。 半晌之后,玄卿唇角微不可见的荡出一抹笑意,“世子这是何意?” 殷鹿竹伸手拽起他的衣袖,放在手中随意的把玩着。 她说,“玄卿,你想在北国活下去,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便是要让如今的北帝彻底跌落泥地,我给你想了一个办法。” 玄卿也不打断殷鹿竹,只是无波无澜的看着她。 他觉得,殷鹿竹此人是当真奇怪,换做任何一人,被他这般伤害,且不止一次,谁还会再上当么? 除非,那人是个没有脑子的。 “玄卿,你向我殷国借兵,我以协助好友的名声带驭冥军护你入北国,谁敢动我,动驭冥军,便是有不臣之心,有你这储君在,无人敢放肆,若有人对你不利,我便杀他全家……” 玄卿衣袖底下的手猛地一紧。 真是好一个如玉算盘,竟这般将人当傻子么? “玄卿,你在听么?” 见玄卿似乎有些愣神,殷鹿竹微微凑近了些许,低声问道。 玄卿看着她,只觉得眼前这一双妖异的眸子,干净澄明的若清澈见底的流泉,透着丝丝缕缕的炙热和期待。 殷鹿竹离得玄卿有些近,她暖暖的呼吸喷洒过来,带着一股淡淡的香甜,让玄卿有片刻的恍惚。 “玄卿,你觉得这个办法可以么?” “你带驭冥军入北国,那北帝定然坐不住,他若对你出手,便刚好,将他以乱臣贼子诛之!” “你借机登上帝位。” “然后呢?”玄卿温温淡淡的问了一句,目光含着一抹讥削,“然后呢,殷世子?” ------------ 第272章 殷鹿竹,助我夺回帝位吧 “然后,大殷与北国便可签下和平之书,再缔结姻亲,承诺不互犯,臣服于大殷,如此,我班师回朝,也算赢了这一战。” “臣服于大殷。”玄卿神色淡淡的呢喃着这一句,他唇角再次溢出一抹讥讽的笑容来。 “殷世子当真是睿智,只怕你驭冥军一旦入了我北国境内,便会大肆杀伐,彻彻底底的将我北国踩在脚底。” 闻言,殷鹿竹眼中划过一抹错愕,“在你眼中,我便是这般残暴且言而无信的人么?” “殷世子难道不是么?”玄卿讥削的反问。 瞧着眼前这张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却依旧掩饰不掉绝色的面容,殷鹿竹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道:“人命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我如此,也只是希望能够止戈,战火带来的,都是流离失所,受苦的还是百姓,玄卿,你愿意信我一次么?” “……” 听着这无比熟悉的话,玄卿只觉得脑袋都有些隐隐作痛。 “先前信了世子,差点被身陨于战场了,如今,玄卿该如何信你?” 殷鹿竹抬手为他捋顺了散发的发丝,声音温柔,目光绻绻:“玄卿,北帝得位不正,玄染自负,你的出现,对他们来说是致命的,想要坐稳皇位,想要堵住天下悠悠众口,只有你死。” “可只有死也是解决不了问题的,难道你想背负着他们为你制造的莫大冤屈死去么?” 殷鹿竹的话传入耳膜,玄卿心口微微震荡了一下。 可是他表面上依旧的云淡风轻,不起波澜的。 从前只知道这殷鹿竹阴诡,却不知道,她竟如此这般懂的算计人心,每一句话,都重重的戳在心中最在意的地方。 殷鹿竹瞧着他沉默的模样,依旧没有停歇,她说。 “玄卿,这对你来说是一个机会,你孤身一人,便是有朝中旧臣的帮助,也难以在北国活下去,想来,你也是清楚的,否则便不会入我楚湘王府多年苟活了。” 瞧着眼前这张清美的脸,殷鹿竹指腹轻轻摩擦着他的毫无一丝血色的唇瓣,循循善诱。 “玄卿,唯有强大的军队伴身,你方有与之一战的能力,你也不愿意一辈子龟缩于我王府之中吧。” “我都敢驭冥军入你北国,不怕被你北国围堵歼灭,你还怕我胡乱屠戮么?” 玄卿只觉得心乱如麻,不得不说,殷鹿竹的话是有道理的。 若没有外力的帮助,他此生也无法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可这样一来,无异于与虎谋皮。 如若因自己一时错误,毁了北国百年基业,这才当真是愧对列祖列宗了。 “玄卿,信我一次,这一次,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门口的青萝和长桉对视了一眼,默默的移开了目光,只觉得世子如今是越发个像个游戏花丛中哄骗姑娘的浪荡子了。 那玄卿刚被世子骗的这般惨,怎会再巴巴的跳入火坑呢? 谁知,沉默片刻,里面传来了男人清澈的嗓音。 “殷鹿竹,助我夺回帝位吧。” ------------ 第273章 他连自己的命也不想要了 长桉:“???” 青萝:“……” 世子的话,连他们都不信了,为什么这玄卿还要相信呢? 玄卿的同意是在殷鹿竹的预料之中,因为,普天之下,能够帮助他的,便只有自己。 他之所以进了楚湘王府,打的主意不也是想要得到驭冥军相助么? 殷鹿竹温柔的将他的衣服拉了起来。 “明日,我便护送你如北国。” “嗯。”他轻轻颔首,算是答应了。 …… “什么!”当听闻到下面士兵的禀报,叶盛玄猛地站了起来,眼底燃烧着不可思议的光芒。 “你说殷鹿竹下令,让驭冥军随北国储君入北?” 士兵点了点头,“殷世子乃楚湘王府少主,出征前又得君令,我们不敢不从啊。” 叶盛玄脸色阴沉的厉害。 “这个纨绔是要将整个驭冥军送入虎口啊!” “驭冥军暴露于人前,北国若在此刻夹击,那便是全军覆没的结局,他怎么敢的!” “他在哪?” 叶盛玄下意识的便要出门去寻找,却听士兵道:“没用的将军,殷世子势在必行,劝不住的。” 闻言,叶盛玄脚步忽然就顿住了。 对于殷鹿竹的性子,这些天他也是有些了解的。 沉吟了片刻,他忽然道:“我修书一封,你们八百里加急传回殷都,让君上下令阻止,这边,我会尽量拖住的。” “是!” 叶盛玄没敢再耽搁,草草写了书信便交给了士兵。 瞧着士兵匆忙离去的背影,叶盛玄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但愿一切都来得及,千万不能让殷鹿竹毁了驭冥军,也毁了楚湘王府的基业。 …… 殷鹿竹整在营帐中悠哉的喝着茶,等了好长时间也不见叶盛玄过来闹,她有些不解。 “叶盛玄……” 话音刚落,便见长桉从外面走了进来,“世子,驭冥军不知怎的,吃坏了肚子,今日怕是无法入北国了。” 闻言,殷鹿竹面色瞬间便沉了下来。 “哼!我还说着叶盛玄此次这般坐得住,原来,是出了这么个阴招!” 长桉摸了摸鼻子,“世子,难道你便真的不担心,就这样入北,若被围困,歼灭,该当如何?” 殷鹿竹抬眸,漫不经心的瞟了一眼长桉,“自然是想过的。” “那世子不担心么?” 殷鹿竹不语,只是轻轻垂下眼眸,“如若没有完全的准备,你以为我会让驭冥军冒险么?” 长桉眼睛一亮,“什么办法?” 从前他只觉得世子脑子有些不够用,不聪慧,不能担起大任,可这些日子的相处来看,却发现,世子竟每每都有令人意想不到的操作。 倒是叫人有些期待起来。 殷鹿竹一双眼睛像是没有焦距的看着别处。 听到了长桉的话,她嫣红的唇瓣漫不经心的勾了一下,有些凉薄。 “玄卿乃帝位正统,只要他不反水,纵使北帝也无法撼动分毫。” “可如若玄卿临时反水呢?” “他不会的,除非,他连自己的命也不想要了。” “可是……” 殷鹿竹瞧着营帐门口折射的影子,轻嗤一声道:“可如若玄卿这次还是反了,他体内的毒便无人可解,他将带着他父皇的冤屈一同离世,而驭冥军,不会输的!” ------------ 第274章 他只愿她平安 玄卿:“……” 他就知道,那药是有问题的,果然如此! 这个殷鹿竹还真的是如他的姓氏那般,阴! 大殷,长明宫。 顾庭芳看着案桌上士兵八百里加急传来的信,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面色阴沉的有几分可怖,自己竟然觉得这殷鹿竹是可以担此大任的。 他力排众议,让殷鹿竹带驭冥军出征,谁知道…… 顾庭芳有些头疼的抚了抚额,“来人,传孤旨意,殷鹿竹速回大殷,驭冥军交由叶盛玄指挥!” “君上,八百里加急!” 张家德身后的士兵连忙走了进来,他往殿前一跪,双手高高的奉上。 “君上,殷世子传回来的八百里加急。” 顾庭芳眉心微挑,“呈上来。” 士兵没有犹豫,连忙将信件呈了上来。 顾庭芳好看的眉头紧紧的蹙着,他一脸不快的打开了奏章,只见上面字体娟秀,一笔一划之中又带着些许的豪迈之气。 只是上面的内容……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君上莫要听信奸人挑拨而干涉于臣。” “……”顾庭芳一张妖媚惑人的脸在此刻黑的有几分瘆人,他使劲将手中的信件揉成团扔在了地上。 “传楚湘王!” 张家德面色一僵,连忙道:“君上,楚湘王昨夜高热,现下还无法起身呢。” 顾庭芳:“……” 顾庭芳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他沉沉的叹息一声,那声音里不知道沉淀了多少的后悔。 好一个殷鹿竹,当真是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堂而皇之的带着驭冥军入北,她当真不怕一入北境便被围堵歼灭么? 这一刻,顾庭芳被巨大的无力包裹着,他似乎已经预见了结局,当真是愧对了列祖列宗。 这殷鹿竹虽然有些小聪明,可到底还是年轻了,不知道战场上的残酷,轻而易举的便受了那北国储君的挑拨! 沉默了片刻,顾庭芳忽然一巴掌将案桌上的奏章悉数推翻在地,“传相国!” 张家德战战兢兢的退了出去。 不消片刻,沈南箫便快步走进了昭德殿。 瞧着顾庭芳阴郁的目光,他道:“事情还来得及,臣马上去战场。” 顾庭芳摇了摇头,“他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叶盛玄会尽力拖住他,你替孤坐镇殷都,孤亲自前往!” 他倒要看看,他这将,到底受不受这君命了。 “战场凶险,君上怎可以身犯险,此事……” 沈南箫话音未落便被顾庭芳阻止,“孤会下一道旨意,说相国殿前失仪,禁足府中,孤身子不适,早朝暂免,往后送进昭德殿的奏章,便由你批阅。” “君上……” “南箫,此事事关重大,稍有不慎大殷将会损失惨重,那驭冥军不可亡,殷鹿竹桀骜,固执,如若不是孤亲自前往,他定会带着大军送死的!” 瞧着顾庭芳此刻认真的模样,沈南箫便是有千言万语终究还是没有再多说什么,。 傅姑娘始终是个姑娘,她不懂战事…… 如今,他只愿她平安。 点了点头,沈南箫行了一礼:“君上,保重。” 顾庭芳点了点头,很迅速的便换了衣服,带上亲卫悄无声息的出了这大殷宫,直奔疆场。 ------------ 第275章 担心的却是,保护不了我 这便,叶盛玄也是撑的艰难,却见殷鹿竹执意要入北境。 大军阵前,叶盛玄长剑横于脖颈,目光坚定的看着殷鹿竹,“殷世子若执意要让驭冥军入北,便先将我杀了!免得到时候被牵连全族,无一人生还。” 马背上,殷鹿竹一身铠甲,她垂眸看着挡在阵前的男人,轻笑出声。 “你如若当真不想活了,那便抹!” 话落,她一夹马腹,那枣红色的骏马发出一声嘶鸣声,竟朝着他奔了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他本能的让开了。 然后,便见殷鹿竹骑着马一路朝着北国的方向而去,只留下了漫漫黄沙。 叶盛玄僵在了原地,他看着那远去的驭冥军,只觉得心都在流血流泪。 他踉跄的后退一步,手中的长剑无声的落于地面,“完了!” 王爷这些年的苦心经营,大殷的百年威望,便这样毁在了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纨绔世子手中。 他仰头看着天际残留的夕阳,脸上像是一夕之间失去了所有那般的无力。 正在这个时候,一声哒哒的马蹄声传来。 叶盛玄疑惑的抬眸看去,只见为首那人一袭黑衣,身后跟随着数人,一看便知,是功夫极佳的。 随着那人近了,叶盛玄这才看清了他的神情。 他瞳孔一缩,刚准备行李,顾庭芳便勒住了缰绳,“殷鹿竹呢?” “刚带驭冥军朝着北国的方向去了。” 眉头一蹙,顾庭芳一夹马腹,立即朝着她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叶盛玄见此,眼里重新燃烧了光芒,像是看到希望那般,也随即上马追了过去。 顾庭芳骑着的,是日行千里的汗血宝马,很是容易便追到了殷鹿竹。 他超过她,勒住了缰绳,面色阴郁的盯望着。 殷鹿竹勒住缰绳,瞧着眼前这张很是熟悉的脸,她眨了眨眼睛,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是怀疑自己幻听了。 “殷鹿竹……”顾庭芳沉声唤她,刚准备说点什么,就见马背上那人一脸喜色的翻身下马,大步朝着他跑了过来,那脸上的喜悦却是装也装不出来的。 “君上,还真的是你啊,臣还以为眼睛花了呢!许久未见,君上是越发的好看了。” 殷鹿竹笑意盈盈的看着顾庭芳,夕阳照在她的脸上,将她那本就妖媚惑人的眸子渡上了一层浅浅的光晕,有些妖娆娇俏。 在她这样的目光之下,顾庭芳那满腔的怒火,莫名的,就这样没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避了殷鹿竹的视线,问道:“带驭冥军入北,你疯了么?” 闻言,殷鹿竹微楞了一下。 “君上不远千里远赴此地,是为了阻止臣的么?” “哼!”顾庭芳轻哼一声,“殷鹿竹,你可知,一旦入北,全军覆没,便是孤也保不住你楚湘王府!” 殷鹿竹心口微怔。 她看着顾庭芳,心中划过一抹异样的情绪。 ‘我以为他是来问罪,谁知,担心的却是,保护不了我?’ 听着殷鹿竹心底传来的声音,顾庭芳面上划过一抹恼羞,“孤的意思是,楚湘王一代枭雄,被你这等废物连累了当真不值得!” ------------ 第276章 孤如何信你 闻言,殷鹿竹当即便不乐意了。 瞧着马背上面容姣好的顾庭芳,她黑着一张脸上前,很是自然的翻身上马。 感受着后面贴上来的身子,顾庭芳像是受到惊吓那般,差点跌落马背。 殷鹿竹却是很自然的抱住了他精壮的腰,沉声道:「既然来了,君上便随我一起入北,看看我到底会不会将偌大的驭冥军葬送。」 「驾!」 她一夹马腹,那马儿便朝着前面走去。 匆匆赶来的叶盛玄瞧着那一幕,当即便怔住了,眼底皆是不可思议。 感受着俩人此刻这暧昧的姿态,顾庭芳作势便要将她踢下去,却听见到殷鹿竹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君上,战事若起,必将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北帝好战,这些年来,自他登上帝位开始便四处征战,附近边陲小国献上财宝美人才可得以苟延残喘。」 「正是这些小国助长了他的威风,让他竟将主意打到我大殷,我大殷自是不惧战的,只是,免不了会有百姓流离失所,战火毁去家园。」 「玄卿乃正位储君,助他登上帝位,除掉北帝,可保两国和平。」 殷鹿竹的声音淡淡的,听起来,竟觉得格外的舒适,让顾庭芳有了片刻的恍惚。 「可你怎知,玄卿便会站在你这边?」 「如若是君上,你当如何?」 殷鹿竹抱住他腰的手紧了紧,顺势在上面掐了一下。 「好想脱他衣服。」 「……」顾庭芳高大的身子微微一晃,他低下头,瞧着那勒住自己腰的手,眸色黯了黯,「手放开。」 「……」殷鹿竹一顿,却没有放开,只是将顾庭芳揽得更紧,「臣怕摔下去了。」 顾庭芳深吸了一口气,刚准备做点什么,就听见殷鹿竹道。 「玄卿只有借助我大殷的兵力,方可除去北帝,他大可以利用完我,再设计围剿,只是……」 殷鹿竹轻轻凑近顾庭芳耳畔。 「我给他下了毒,除了我,没人能解,他刚刚登上帝位,定然不舍这条命的,君上,你便放心吧,便是他不想要这条命,我也有别的法子。」 听着耳边那自信的声音,顾庭芳轻哼一声。 「孤如何信你?」 「君上,驭冥军不止是大殷的军队,更是我楚湘王府的仰赖,我这世子会用他们来冒险么?」 顿了顿,她又补了一句,「我是有把握的。」 顾庭芳忽然就沉默了。 他骨节分明的手握着缰绳,迅速的朝着北国的方向疾驰而去,身后紧随的是驭冥军,还有玄卿。 玄卿坐在一匹纯白色的马背上,瞧着前面马背上的俩人,他微微恍惚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那俩人在一起,竟不觉得膈应,反而觉得,有些莫名的般配。 此刻,北宫内,玄染正一脸自信的告诉北帝,玄卿将死的消息。 「哈哈哈哈、」北帝畅快的笑声在殿内响起,「好!我儿好样的,只要这玄卿死了,朕也可高枕无忧了!」 他话音刚刚落下,便有小太监迅速的跑了进来,「主上,不好了,不好了……」 为您提供大神苏宸央的《救命!暴君说他要娶我》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276章 孤如何信你免费阅读. ------------ 第277章 你这箭术都快赶上臣了 玄染面色陡然一沉,一脚踢翻了跟前的小太监,「毫无仪态,冒冒失失的,不要命了么?」 小太监连忙跪直了身子,这才道:「储君,储君回来了。」 「什么?」玄染眼底浮起一抹疑惑,「他还活着?」 不止活着,竟还敢回来,是真的不要命了么! 玄染冷笑一声。 只要他活着,只要他在,他便有无数种方式让他死无葬身之地。jj.br> 「在哪?」 「现在已经进了城。」 「父皇,儿臣去看看。」 北帝点了点头,「这次,一定不能让他活着。」 「是。」 玄染走出殿门,迅速的朝着城楼走了去。 刚到城楼上,远远的,他便看到了那浩浩荡荡的人马,而玄卿则坐在一匹白马上,最人群最显眼的位置。 瞧着些一幕,玄染有些懵。 「玄卿,你这是何意?」 男人微微抬眸,削尖似的下巴在阳光下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玄明呈杀兄篡位,将我驱赶至大殷数年,堂兄猜,我是何意?」 「你!羞得胡言!」 玄染眼中蒙上了一层嗜杀之气,周遭的北国士兵也悄然行动。 殷鹿竹将这一幕不动声色的看在眼底,红唇慵懒的勾了起来。 顾庭芳蹙眉瞧着那抱住自己腰的手,像是所有的耐性都失去那般。 「殷鹿竹,手!」 闻言,她默默的将自己的手移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君上,你真好看,身材也好。」 顾庭芳:「……」 他一个男人,被一个娘们兮兮的男人如此夸奖,真是,半点也开心不起来,还有一丝丝的恶心。 殷鹿竹像是没有察觉到顾庭芳此刻的神情那般,她仰头看着城楼上的玄染,高声道。 「我乃大殷楚湘王府世子殷鹿竹,与北国储君玄卿乃至交好友,听闻他的遭遇,特带兵驰援。」 「呵!」玄染瞧着殷鹿竹,一挥手,城墙四周便布满了弓箭手。 「不知死活的东西,敢带驭冥军公然入北,便是本殿今日杀不死你,你以为你大殷君上能轻易的饶了你!」 殷鹿竹轻挑眉眼,还不等她说话,便见玄染扫了一眼马背上的顾庭芳,轻嗤道。 「早就听闻殷鹿竹有龙阳之好,今日一见,果真如此,看看你这姘头,一副娘们兮兮的样子,跟你一般恶心!」 闻言,顾庭芳面色在瞬间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来。 他,娘们兮兮? 殷鹿竹的姘头? 「呵!」顾庭芳被气笑了,他妖媚的眸子望着城楼上趾高气扬,像是一切尽在掌握的玄染,绯色的唇瓣凉薄的吐出一句。 「不知死活的东西!」 玄染刚准备说什么,却见顾庭芳迅速的拿起了挂在马儿身上的弓箭。 他几乎不需要刻意的瞄准,拉弓放箭,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 还不待玄染反应,肩膀便中了一箭,狼狈的后退一步,差点便跌倒在了地上。 瞧着这一幕,殷鹿竹愣了片刻。 「君上,你这箭术都快赶上臣了!」 「闭嘴!婆婆妈妈!」 殷鹿竹:「……」 为您提供大神苏宸央的《救命!暴君说他要娶我》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277章 你这箭术都快赶上臣了免费阅读. ------------ 第278章 定要杀了这殷鹿竹 瞧着顾庭芳此刻愠怒的样子,殷鹿竹长长的眼睫轻轻颤了一下。 「这大殷君上,真是生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真是……让人爱死了。」 顾庭芳拿着弓箭的手陡然一松,然后,拎着殷鹿竹的衣领便如拎小鸡那般将她甩到了地上。 殷鹿竹踉跄了好几步,这才稳住了身形。 她抬眸看了一眼马背上神色倨傲的男人,有些茫然。 「这男人吧,生的好是生的好,可就是脾气不太行,不能要。」 顾庭芳:「……」 「放箭!谁能取得这人的人头,赏金千两!」 玄染眼睛发红,指着顾庭芳大声命令道。 他等了半晌,也没有见有人放箭,不禁一愣。 他疑惑的扭头看去,却不知道北国的士兵已经被人悄无声息的抹了脖子,换上了大殷中人。 此刻,那弓箭手正对准了玄染,似乎只要一声令下,便可将他射成筛子。 玄染有些懵,也有些震惊。 「这不可能!」 玄卿好看的眉头紧紧地蹙了起来,这些人,到底是何时潜入北宫的,驭冥军中人分明无任何异动才是。 他的目光落在了殷鹿竹的身上,里面暗流涌动。 若他登上这北国帝位,定要杀了这殷鹿竹。 不止是为了这些日子所受的苦楚,更是…… 此人如若不除,他日定会成为一个巨大的阻碍,阻碍他征战天下。 北国,是要成为天下最强大,最富庶,疆域最辽阔的国家,方不负父皇心愿! 「玄卿,你勾结大殷,屠戮北国中人,你枉为皇室子弟,枉为储君!」jj.br> 玄染任由那肩膀的血迹渗透,将他的衣袍染的灼目。 他一字一句,句句攻心。 玄卿握住缰绳的手不停的收紧,殷鹿竹明明答应过他,不会随意屠戮北国中人的。 瞧着玄卿脸上的松动,玄染一喜,他还想要说什么,整个人忽然便僵住了。 只见一支利箭,在他开口之前,稳稳当当,又猝不及防的穿过了他的喉咙。 众目睽睽之下,玄染便这样瞪着一双眼睛,往后重重的倒了下去。 玄卿瞳孔惊愕的一缩。 众人也看了过来。 只见人群中,殷鹿竹缓缓放下手中弓箭,她眉目竟如画一般的不真实。 「区区蝼蚁,也妄图撼动大树。」 顾庭芳眼中似乎飞快的闪过了一抹什么。 原来,殷鹿竹竟有这般的箭术! 方才的那句:君上,你这箭术都快要赶上我了,原来,并不是自夸。 殷鹿竹的眸子冷的犹如万丈寒冰。 她望着北国宫禁,脸上露出了一抹征服的嗜血,「驭冥军,听我号令。」 玄卿身子微颤,心中划过一抹不好的预感。 在殷鹿竹开口之前,他连忙叫住了她,「殷世子!」 微微侧目,她甚至不曾正眼看过玄卿,「何事?」 「你答应过我,不会屠戮我北国中人,你说过会助我登上王座,永结两国之好的。」 随着玄卿一句话落下,是叫人窒息的静默。 就在这一瞬间,玄卿只觉得一颗心紧紧的提了起来,他紧张的盯望着殷鹿竹,他从未有一刻如眼下这般无力。 为您提供大神苏宸央的《救命!暴君说他要娶我》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278章 定要杀了这殷鹿竹免费阅读. ------------ 第279章 最不可信的,便是人心 他发现,自己竟无一刻看透过这殷鹿竹。 他的一举一动,每一句话,叫人犹如深入迷雾之中,分不清真伪,亦分不清现实火虚幻。 在玄卿期待的目光之下,殷鹿竹缓缓转身。 隔着一段短短的距离,她朝着他扯出了一抹笑容,那笑透着一种刻在骨子里的妍丽,魅惑浑然天成。 她说,「殿下,你从小便在皇宫中长大,当知,这世间最可怕的,最不可信的,便是人心。」 玄卿期待的目光瞬间黯淡无光。 顾庭芳眉心微微一蹙。 他以为,殷鹿竹此番入北,只是看在与玄卿的情谊上,看上了这玄卿的美貌,所以才投其所好,还找了那般冠冕堂皇的理由。jj.br> 可是此刻看来,并非是这样的。 殷鹿竹一步一步的朝着玄卿走了过去。 她站在地面,仰头望着白马之上的玄卿,粲然一笑,「殿下,我今日教你一个道理,永远,不要相信旁人。」 随着一句话落下,她手中握着的箭反手便刺进了玄卿的身上,只消在偏移半寸,便会命中要害。 「嗯!」玄卿发出一声低吟,他不可思议的看着殷鹿竹,眼中恨意弥漫了整个眼眶。 「你敢骗我!」 「有何不敢!」 反手一拔,那箭带着一股血迹喷洒而出。 她抬手擦去脸颊上温热的血迹,笑的没心没肺,「殿下,你只是想利用我助你登上帝位,从未真的相信过我。」 「而我,确实想要助你登上帝位的,只是……我怕你临时反水呢。」 殷鹿竹脸上的笑容玩味,「北国储君引殷军入北,呵呵……殿下,你登上帝位之后便先处理你北国之事吧,别想着反咬我一口了。」 玄卿紧紧的盯着她。 他拳头捏的咯咯作响。 此生,他从未这般恨过一个人,哪怕是玄染父子,他也不曾有过这么强烈的恨意。 殷鹿竹! 好,他记住他了! 转身,殷鹿竹高高的扬起手,「驭冥军听我号令,捉拿北帝,取其项上人头,老弱妇孺不可杀。」 随着殷鹿竹一句话落下,浩浩荡荡的大军便朝着前方奔涌而去,场面壮观。 殷鹿竹站在那,犹如一个闲庭阔步的旁观者。 顾庭芳的视线缓缓落在了她的身上,原来,这才是殷鹿竹。 果然是,将门虎子! 虽然长得娘了些,可……对胃口! 今日的驭冥军,格外的奋勇,呼声震天。 原来,他们的世子也并非那等无能之辈,在他的带领下,他们也能延续往日的辉煌,甚至更甚往昔。 叶盛玄回眸看了一眼殷鹿竹,他脸上的阴霾终于消散了,他垂下眼眸,浅浅的笑了一声。 「原来这些日子,倒是我瞎操心了!」 殷鹿竹,可以的! 玄卿漠然的看着北宫内血流成河,那一个个精壮的北国士兵,无助的倒下,那目光充满了不甘。 他痛苦的闭上眼睛。 原来,除掉玄染父子,登上帝位的代价,竟是让北国大军受此重创。 未来五年,再也无法重振雄风。 「殷鹿竹啊,他相信的人,真的永远都只有他自己。」 为您提供大神苏宸央的《救命!暴君说他要娶我》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279章 最不可信的,便是人心免费阅读. ------------ 第280章 君上,你这是何意 北帝很快便被闯入的大殷士兵斩杀了,头颅高高的悬挂于城楼。 殷鹿竹只是瞥了一眼,便立即收回了目光。 顾庭芳看着她的神情,眼中划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堂堂北国之主,竟被这殷鹿竹如此嫌弃,像是多看一眼都会玷污了他的眼睛那般。 「这血粼粼的场面,叫老子一个弱女子好害怕啊!」 一道熟悉的声音骤闯入耳膜。 顾庭芳有些惊悚的朝着顾南栖看了过来,那神色近乎诡异,「你说什么?」 顾庭芳怀疑自己幻听了。 迎着男人的视线,殷鹿竹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君上,臣没有说话啊。」 顾庭芳:「……」 他皱着眉头,用一种极度嫌弃的目光将殷鹿竹从头到脚深深的看了一遍。 那眼神,莫名的叫人后背一凉,觉得毛骨悚然。 殷鹿竹有些不悦,「君上,你这是何意?」 顾庭芳不语,只是嫌弃的瞥了她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真的是个断袖! 如此也好,这偌大的楚湘王府将后继无人。 一个断袖,自然承不了香火的。 想着,顾庭芳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的弧度。 殷鹿竹看着他,只觉得这人病得不轻。 正在这个时候,叶盛玄连忙赶了过来,他对着顾庭芳行了一礼,「君上,发现北国皇室子弟二十六人,不知君上该如何处置?」 顾庭芳长眸轻轻一眯,他下意识的看向殷鹿竹,「殷世子该当如何?」 殷鹿竹沉吟了片刻,「杀了吧。」 叶盛玄一愣,「殷世子,这可是北国皇室子弟,便这样杀了,不怕引起公愤么?」 「呵呵。」她低低的笑了一声,「便是我不杀,玄卿也不会留下他们的性命。」 「可如若玄卿动了手,便会吵北国臣民诟病,他便是做上那皇位也不得安枕,想来,我也确实是利用了他,这便算是还给他的一个顺水人情吧。」 叶盛玄下意识的看向顾庭芳,却见他点了点头,并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见此,叶盛玄也便没有再多说什么,行了一礼便退了下去。 「怎么,殷世子当真看上那毒蛇一般的北国储君了?」 顾庭芳的声音阴阳怪气的在身后响起。 殷鹿竹扭头,望着他漆黑如墨的眸子,摇了摇头,「君上,臣这人最是懂的礼尚往来了,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 听着这话,顾庭芳有些不悦的凝眉。 总觉得,这人在阴阳怪气什么。 转角处,玄卿面色阴沉的看着殷鹿竹,听着她的话,他眼波微微闪烁了一下。 便是这样的似是而非,让他分不清这人到底哪句话为真,哪句话为伪,就这样掉入了他的陷阱当中。 「殷鹿竹!」玄卿近乎发狠的唤着殷鹿竹的名字。 他看着眼前满目疮痍的北宫,心中仿佛有燎原之火。 等着吧,总有一日,他会亲自带领着北国强大起来,将今日的屈辱,统统,一点不剩的还给殷鹿竹,还给大殷!jj.br> 眼见事情处理的差不多,殷鹿竹像是突然想到什么那般。 为您提供大神苏宸央的《救命!暴君说他要娶我》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280章 君上,你这是何意免费阅读. ------------ 第281章 每天都想欺君,犯上 “君上,你来了这里,可有人知道?” 顾庭芳摇头,“有南箫。” 殷鹿竹:“……” ‘一把年纪了,还如此任性妄为,难怪连个妃子都娶不到啊!不中用啊……’ “啊!” 瞧着突然横在自己脖颈上的剑,殷鹿竹忍不住的惊呼一声。 她惊讶的看向顾庭芳,“君上?” 此时此刻,殷鹿竹不敢妄动。 她僵硬着身子,心中像是下了一场暴风雨。 ‘难道是这狗皇帝见我杀人,心存芥蒂,怕我谋朝篡位,便想杀我?’ 顾庭芳:“……” “哼!” 重重的哼了一声,他将剑扔到了地上,“护送孤先行回京。” 殷鹿竹眨了眨眼睛,“就咱俩?” 顾庭芳无言的看着她,眼中的暴戾之气正在一点一点的升起。 见此,殷鹿竹没敢再迟疑,赶紧点了点头,“臣,遵君令。” “哼!”又是一声轻哼,顾庭芳在一片刀光血影中,朝着宫外走去。 总觉得,这一场战,赢的太过容易了。 只是,今日玄卿受此大辱,怕是恨毒了殷鹿竹。 侧目扫了一眼跟在自己身侧,像个女人似得的殷鹿竹,顾庭芳又是一阵叹息。 这般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弱鸡,他日若是落到玄卿手中,只怕挨不过一晚人便没了。 殷鹿竹默默的跟在顾庭芳的身后,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当看他这眼神便知道,这人在心中嘲讽,鄙夷自己! 走出北宫,俩人便随便找了一个客栈住下,打算第二日再启程。 顾庭芳也想看看着北国的百姓是如何生活的,与大殷是否有不同之处。 自登基开始,他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出过那像牢笼一样的大殷宫了。 就在顾庭芳准备回房休息的时候,殷鹿竹忽然自他身后叫着了他。 “顾公子!” 脚步微顿,他缓缓转身。 殷鹿竹脸上的笑容明媚的犹如朝阳,她小跑着过来,脸上带着点点晶莹的薄汗。 顾庭芳的目光随着她的身影挪动,莫名的,觉得赏心悦目。 就在他愣神的时候,一只白玉发簪忽然稳稳的插在了他的发间。 “顾公子,这个送你。” 顾庭芳一愣,就在这一刻,心口诡异的震荡了一下。 “送,送孤?” 他抬手摸了摸发间的白玉簪,质地比起宫中之物不知道次了多少倍,可他却觉得,心中暖暖的。 从未有人送过他东西。 有的,是卑躬屈膝的进献。 而殷鹿竹…… 抿了抿唇瓣,顾庭芳移开与她对视的目光,有些傲娇的哼了一声,“什么东西也敢随意放在孤的发间,你不要命了?” 闻言,殷鹿竹脸上的笑容顿时便没了。 “不要算了!” 说着,她伸手便要来拔走,却被顾庭芳闪身躲了过去。 他手中折扇合起,毫不客气的在殷鹿竹手背上打了一下,“放肆!” 吃痛,殷鹿竹迅速的将手收回。 她默默的看了一眼顾庭芳,见他一身黑袍,那白玉簪衬托的他犹如俊美至极。 她有些感慨。 ‘他长得真好看,真的是……每天都想欺君,犯上!’ ------------ 第282章 这个色欲熏心的东西 顾庭芳看着殷鹿竹,他的一双眼睛里像是酝酿了一曾无声的风暴,让人无法看清他此刻的想法。 迎着顾庭芳的目光,殷鹿竹长长的眼睫轻轻颤动了一下,“顾公子,看我做什么?” 顾庭芳目光有一瞬间的深邃,下一刻,他有些高傲的抬起了头,只是留给殷鹿竹一个冷锐的下颚线,后便听他道。 “殷鹿竹,你想如何欺君?” “……” 有那么一瞬间,殷鹿竹几乎是懵逼的,她甚至是怀疑自己幻听了。 她惊愕的看向顾庭芳,指尖茫然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难道是忘记收着点情绪了,让这男人看出点什么来了?’ 看着她这般傻里傻气的样子,顾庭芳有些无语的叹息一声,“废物!” 话落,他转身便朝着房间走去。 “……”殷鹿竹站在原地,看着那道逐渐淡出自己的视野的身影,不解的皱了下眉头。 这狗皇帝又扯什么疯呢? 回了房间,殷鹿竹打开窗户,引入眼帘的是偌大的北国街景,她长睫轻颤。 这便是没有经过战争刀剑洗礼的北国都城,繁华中透着烟火气息,看着,便觉得有些踏实。 目光扫过案桌上摆放的笔,她忽然就有些技痒。 拿起笔,蘸了墨汁,便在宣纸上落下一笔。 …… 北国的天气就犹如玄卿的性子那般,叫人捉摸不透,明明晚间都还是星空朗月的,却不过半夜,便下起了瓢泼大雨。 天空中一道耀眼的、惊人的闪光冲破了黑暗,把天幕划开了一条银蛇般的裂口,紧接着一声霹雳,震得地动山摇。 混沌的黑压压的天际裂开了,露出了不规则的几组线条,无比强烈的光从线条里闪射出来,伴随着令人震耳欲聋的巨大轰鸣,为狂风暴雨呐喊助,电闪雷鸣,搅得地动山摇! 顾庭芳陡然惊醒。 屋内的烛火轻轻的摇曳着,屋外却是漆黑一片,夹杂着雷鸣。 透过雷鸣声,他似乎听见一阵压抑不住的哭泣声传来。 那声音沙哑又透着难以形容的悲戚,像是一夕之间失去了所有那般的绝望。 顾庭芳眉头轻蹙? 又听了片刻,他这才注意到,这哭声,似乎是从殷鹿竹的房间传来的。 似乎是想到什么,他面色瞬间便是一凝。 “这个色欲熏心的东西!” 他随便披上一件衣服,冷着一张脸便走了出来。 来到殷鹿竹门口,他也想不想,一脚便踢开了那道紧闭的房门。 恰在此时,一声巨大的雷鸣声传来,将他推门的声音掩住了。 顾庭芳呵斥的声音来不及说出口,便在看到缩在角落里的人时,陡然噤了声。 此刻,那人正蹲在地上,背靠着墙,双臂环住膝盖,那一声声呜咽最终变成了再也克制不住的嚎啕大哭。 瞧着那一幕,不知道为什么,顾庭芳忽然觉得眼前的人有些无助,让人莫名的,想要给那个肩膀一些力量。 沉吟了片刻,顾庭芳这才缓步走了过来,“殷鹿竹……” 听见声音,殷鹿竹的哭泣声戛然而止。 ------------ 第283章 真像个奸臣 抬眸,她望着缓缓走来的顾庭芳,眉头轻轻一蹙。 站起身,殷鹿竹道:“君上到臣房间想要做什么?” 瞧着先前还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转眼便恢复如常的人,顾庭芳有一瞬间的不解。 若不是见她通红的眼睛,他几乎都要怀疑,那哭泣的人不是她呢。 “你哭什么?”瞧着她这番模样,顾庭芳只觉得有些莫名的心烦。 随着顾庭芳一句话落下,房间内传来一阵诡异的寂静。 许久之后,殷鹿竹才摇了摇头,“梦魇了。” “……” 见她似乎不愿多说,顾庭芳也没多问,只是道:“这么晚还不睡?” “生活拮据,先前又借钱买了个玉枕,本想让自己睡的好一点,谁知,越发睡不着了,一直担心买玉枕的钱怎么还?” 顾庭芳复杂的看了一眼殷鹿竹,见她似乎不愿多说,便也没有纠结,转身朝着屋外走去。 当路过窗前的书桌时,顾庭芳一眼便看到了桌上的山水画。 虽然寥寥几笔勾勒,却气势磅礴,令人肃穆惊心。 顾庭芳惊愕的看向殷鹿竹。 曾经也看过她的画作,简直还不如三岁孩童的涂鸦之作,可如今看来,那随意的一笔一勾,竟呈现出大气辉煌之感。 一个人可以变,可是…… “你这画当属上乘,像是……江山万里图?”顾庭芳试探的询问出声。 殷鹿竹扭头看了过来,眉宇间不见半分情绪,神色淡淡,语气平缓。 “世间之物,其质佳者,皆可入画,任是翠柳黄杨,墙花陌草,乃至纷纭,飞禽走兽,篱虫林鸟,若得画者之顾,自可取入纸中,流芳千古。” 顾庭芳深深的看着殷鹿竹。 不是他的错觉,不知道从什么开始,这人的谈吐举止,像是彻彻底底的变了一个人那般。 可,他分明就是殷鹿竹无错! “这画,可否赠予孤?” 闻言,殷鹿竹疑惑的看向了他,无声的询问。 见顾庭芳只是一副孤傲的模样,没有想要多说的意思,殷鹿竹轻轻点了下头。 “一幅画而已,君上喜欢便拿走吧。” 顾庭芳将画拿在手中端详,他似是无意那般问道,“让你在朝中为官,委屈你了?” 殷鹿竹低笑一声。 “臣是文官,自当在庙堂之中与那些言官唇枪舌剑,勾心斗角,而武将呢,便是死,也该是马革裹尸,淹没在万古不变的黄尘中。” “所以,君上,荣国候乃武将出声,将他放逐出京吧,让他去戍守边疆!” “……”顾庭芳唇角微不可见的轻轻抽搐了一下。 见过许许多多挑拨离间的小人,可还没有见过她这般毫不掩饰在人背后戳脊梁的小人。 “真像个奸臣。” 顾庭芳淡淡的吐出一句,拿起画作,云淡风轻的朝着屋外走去。 殷鹿竹:“……” 一时之间,偌大的屋子便只剩下了殷鹿竹一人。 望着外面霏霏的雨丝,殷鹿竹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方才,她做了一个梦,梦里繁花似锦,百花齐放,傅府还在,爹娘还在,甚至是那个庶妹也还在。 ------------ 第284章 我便将你绑到草船上去借箭 醒来,却发现,一切都没了。 她无力的叹息出声。 相信终会有那么一日,会大仇得报,傅府沉冤昭雪,能远离殷都,远离权谋。 到时,便寻一座安生的小院,素洁简净,恬淡清宁。 可以不见许多生人,任凭绿色藤蔓爬满墙院大门,草木肆意生长,只需守着小小庭院,方寸岁月,无意外面熙攘人潮,漫漫河山。 可眼下…… 便是拼的粉身碎骨,亦无半点畏惧。 …… 翌日,早早的顾庭芳便起床了,为君的这些年,他一日也不敢懈怠,已经养成了早起的习惯。 他一人在院子中练了会箭,又煮了壶茶,吃了茶点。 眼看着太阳便冉冉升起了,而头天晚上说着要早起赶路的人却看不见半点身影。 顾庭芳有些头痛的叹息一声,他轻轻的揉了揉眉心,“是睡死了么?” 他沉着一张脸站起身,刚准备去踢门,就见长桉疾驰而来。 他将马儿交给店小二,刚一进客栈便看到了顾庭芳。 他微微一愣,快步走了过来,刚准备行礼,就见顾庭芳阴沉着一张脸道。 “将殷鹿竹叫起来,准备赶路了。” 长桉抿了抿唇瓣,“是。” 长桉一路来到殷鹿竹的房门口,敲门,然后,这一敲便是一个时辰。 顾庭芳面色阴沉的有几分可怖,他靠着一棵柱子,看向长桉的眼神充满了嫌弃。 “舍不得踹门?” 闻言,长桉嘴角忍不住的抽搐了几下,“不,不敢。” 顾庭芳:“……” 轻哼一声,瞧着渐晚的天色,他忽然便不急了。 让小二上了一桌子菜,优雅矜贵的吃着。 殷鹿竹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这才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迎着头顶的骄阳,她惬意的伸了一个懒腰。 “世子。”长桉打了一个招呼,第一反应便是往楼下走去。 他得去禀报君上,世子终于醒了,可以赶路了。 “帮我把软榻搬到院子里去,我想晒一下。” 殷鹿竹话音落下,然后便见长桉仿佛没有听见一般的快速往楼下走去,步伐匆匆的,像是有什么人在追赶一般。 见此,她那张美艳的脸瞬间便沉了下来。 “站住!” 她凉凉的吐出两个字,带着一抹不容违抗的压迫。 长桉脚步莫名的停住,理智告诉他赶紧走,可是脚就是动不了,仿佛不停使唤一般。 殷鹿竹眯着一双眼睛,漫不经心的走到他跟前。 “呵呵。”将他上前看了一遍,她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 “有些人死了,他还活着,有些人活着,他却装死。” 低低的嗓音带着一股魅惑,还有点点散在骨子里的危险。 说着,她缓缓凑近了长桉些许,低低的道,“你说,这种装死的人,我要不要直接让他死了算。” “……”长桉腿抖了抖。 “属下觉得,这种人……还是活着好。” “呵呵。”殷鹿竹又低笑了一声,可是这笑,却硬生生让长桉在这烈日高悬的白日也感觉不到任何的温暖。 果然…… “如若以后再敢装死,我便将你绑到草船上去借箭。” 长桉:“……” ------------ 第285章 是孤先问你的 “世子,放属下一马,属下再也不敢装死了。” 闻言,殷鹿竹勾着红唇,重重的在他肩膀拍了拍。 “我是放马的么?” 长桉:“……” 顾庭芳站在不远处,他神色淡淡的看着殷鹿竹,眼底却飞快的划过一抹疑惑。 “殷鹿竹!” 顾庭芳的声音突然传进耳膜,吓得殷鹿竹一个哆嗦。 她连忙扭头看去,只见顾庭芳站在不远处,他慵懒的靠着一棵柱子,那模样,一看便是待了许久的样子。 抿了抿唇瓣,殷鹿竹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上来,“君上,臣觉得,此刻不宜上路。” 闻言,顾庭芳轻轻挑了一下眉眼,那修长的眼尾竟浮着一丝浅浅的媚态。 “怎么?” “玄卿刚刚登基,虽说北国之内百废待兴,他无暇顾及于你我,可,这是一个杀掉你大好的机会,只要君上你死了,那么,他放驭冥军入北的事儿,便可功过相抵,无人再敢置喙半分。” “所以臣觉得,玄卿此刻不是管理内政,而是,找机会刺杀于君上。” 顾庭芳似笑非笑的看着殷鹿竹,语气里带着淡淡的讥讽,“便只是刺杀孤?” “……”闻言,殷鹿竹不悦的挑眉看他一眼,“当然了,还有臣。” 顾庭芳看了殷鹿竹片刻,忽然问道,“孤很疑惑,以你的性子,最是睚眦必报,又狠绝无情……” 听着顾庭芳这一系列形容,殷鹿竹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的没了,直到变成满目阴沉。 而某个帝王像是没有发现那般,轻哼道:“为何不趁机杀了他,让北国皇室后继无人,大殷趁机将起吞并?” “呵!”殷鹿竹冷笑一声,“那君上为何不下令,让臣杀了玄卿,夺去北国疆土呢?” “是孤先问你的。” 听着耳边这云淡风轻的声音,殷鹿竹磨了磨牙齿。 “四国之中,殷国实力较强,可如若殷国趁机以这卑劣的手段吞并北国,其余两国便会联手对付大殷,而北国定不会心甘情愿的臣服,若三国联手,我大殷将腹背受敌,届时,便是尸横遍野,饿殍满地,百姓流离失所。” “君上,臣觉得,站在权利顶峰的时候,自可玩弄权术,可却不能将天下百姓置于危险之中。” 顾庭芳看着眼前的殷鹿竹,目光有一瞬间的深邃。 他眼底的轻慢已经尽数不见了。 他怔怔的看着眼前的殷鹿竹,起初,他觉得这人就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看着便惹人心烦,觉得楚湘王府后继无人。 可这对他来说,似乎也是一个好事。 若殷鹿竹无用,那驭冥军自己便可光明正大的握在手心。 可后来,这人忽然就不纨绔了,反而,有勇有谋,虽然阴险,恶毒,视人命为草芥,可是,却让人觉得不那么讨厌了。 可也是今日,他才发现,眼前这个看似卑鄙无耻的小人,实则,心有苍穹。 至此,他甚至觉得,大殷有此一人,实乃幸事。 似乎是想到什么,殷鹿竹叹息一声。 ------------ 第286章 这个小人 “臣此战赢的并不光彩,回殷之后,那些小人又得议论了。” 说着,她像是暗示那般瞟了一眼顾庭芳。 “君上,到时候你得为臣说几句话哈。” “呵呵。”顾庭芳淡淡的轻笑一声。 第一次,他竟破天荒的没有拒绝,而是点了点头,在殷鹿竹不可思议的目光之下,轻轻的,“嗯”了一声。 “……”眨了眨眼睛,有那么一瞬间,殷鹿竹几乎怀疑自己幻听了。 于是,她默默的扯开了话题。 “所以君上,我们还是待在北国都城,等驭冥军一起回朝,否则,我怕会有危险。” “殷鹿竹,孤觉得,你能护孤周全。” 顾庭芳的声音慵懒,有些喑哑,那双眸子似是生了蛊惑那般,叫人来由来的心口一颤。 殷鹿竹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他看着眼前的帝王,面上像是毫无波澜那般,心底早已海浪翻涌。 ‘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堂堂男子汉,还是一国之君,竟指着我一个柔柔弱弱的人保护,真是不要脸啊不要脸!’ “……” 顾庭芳漆黑的眸子盯着殷鹿竹,脸上那悠然的神情以尽数不在。 “殷鹿竹,你又在心里骂孤!” 听着他无比自信的控诉,殷鹿竹微微一僵。 她眨了眨眼睛,有些震惊的看着顾庭芳,“没有,臣不是那种人。” ‘这狗皇帝真是神了!这他也知道。’ 顾庭芳眸色渐深,“你心里想的,孤都知道。” “那臣此刻在想什么?” “你觉得孤很厉害,竟当真猜对了你心中想法。” 殷鹿竹:“……” 她轻轻垂下眼眸,“并不是,臣想的是……” 抬眸,殷鹿竹目光盯望着男人性感的喉结,“臣想摸一下君上的……” “无耻!” 不等殷鹿竹说话,顾庭芳便冷声呵斥,拂袖离去。 殷鹿竹:“……” 行至转角处,顾庭芳似乎是想到什么那般,脚步微微顿住,他侧目,不可违逆的开口。 “马上启程!” 闻言,殷鹿竹火气当即便上来了,“臣都已经说过了,玄卿此刻定会派军截杀君上,为何还……” “你也知道你此战赢的并不光彩!”顾庭芳沉声打断了殷鹿竹的话,“我们并未对北国赶尽杀绝,甚至帮助玄卿登上帝位,若他此刻派兵追杀,天下人只会以为北国新君以德报怨,而大殷帝王……” 他微顿,妖媚邪肆的眸子淡淡的扫过殷鹿竹,菲薄的唇瓣轻启。 “海纳百川,君子宽容而有气量。” 殷鹿竹:“……” 瞧着那逐渐淡出自己视野的身影,殷鹿竹狠狠的磨了磨牙齿,此刻,她终于知道这人为何一定要独自上路了。 拼着性命,便只为了这么一个名头。 仰起头,她沉沉的叹息一声。、 只想问一句,有这么一个虚荣心强的君上该如何? 于是,殷鹿竹只得饿着独自,被迫踏上了回殷的道路。 一路上,她皆是无比的警惕,还刻意和顾庭芳保持了一段的距离。 ‘如若到时候实在不行,便让人杀着狗皇帝,我趁机跑路。’ 骑在马背上的顾庭芳,面色黑沉的有几分可怖。、 这个小人! ------------ 第287章 他到底不会真的伤了自己 天色渐渐的淡了,殷鹿竹骑着马,刻意与顾庭芳保持了一段的距离。 正在这个时候,林间传来一阵异动。 顾庭芳眸色在瞬间便是一冷,他伸手抽出了身上的软剑,那眸子却是直视着前方。 正在这个时候,一支利箭自黑暗的森林里射了过来。 “小心!” 随着殷鹿竹的一声低吼,顾庭芳手中软剑利落的挡掉了那支暗箭。 不过片刻,林间便被火光照亮,大批的黑衣人朝着这边奔涌而来,个个手持大刀。 一只野鹿被惊起,连忙逃窜,却被黑衣人一刀砍下。 那鹿悲鸣了一声,身子踉跄了一下便躺在了地上。 借着着火光,殷鹿竹一眼便看到了野鹿身上发黑的刀口。 显然顾庭芳也看到了。 他握紧了手中长剑,整个人透着一个不怒自威的气势,“好个玄卿,竟是杀招!” 殷鹿竹眉目也带上了几分凝重。 她穿过层层阻碍来到顾庭芳跟前,眸光直视着他,“君上,你先走!这些皆是死士,他们的刀上被喂了见血封喉的毒药,只要划破肌肤,便是药石无灵了。” 顾庭芳下意识的看向殷鹿竹,他眼中悄无声息的划过一抹震惊。 白日的时候,这个人明明还说,待到有危险的时候便要丢下自己先逃命,怎得此刻却…… “锵!” 殷鹿竹一剑拦下那砍来的一刀,一脚将黑衣人踢翻。 她在百忙之中扭头看了一眼顾庭芳。 见他依旧坐在马背上,正盯着自己发愣,她差点便一口气没有上得来。 “君上!快走!” 顾庭芳长长的眼睫轻轻颤动了一下,他朝着殷鹿竹伸出手,“要走一起走,孤不会将你一个娘们兮兮的东西落在这的。” 听着他这形容,殷鹿竹面上一僵。 正在这时候,一支冷箭忽然朝着殷鹿竹的后背射了过来。 顾庭芳眸色一紧,他下意识的拽住殷鹿竹的手,将她带上了马背,也顺势躲过了那一箭。 一夹马腹,他带着殷鹿竹便往前面冲去。 前面不远处便是驿站,只要到了那里,玄卿派兵追杀的消息便会传的人尽皆知。 顾庭芳与殷鹿竹一路骑马狂奔,身后的黑衣人却是紧追不舍。 清辉的月光洒了下来,殷鹿竹的一双眸子却是格外的澄澈,清明,带着层层凉意。 正在这时,前面传来一阵火光。 一排排严阵以待的弓箭手拦住了去路。 顾庭芳连忙拉住了缰绳。 马儿发出一声嘶鸣,这才停了下来。 为首的那黑衣人蒙着面巾,站在最前面,只露出了一双阴鸷的眼睛。 他目光落在顾庭芳的身上,缓缓抬起了手。 瞧着这一幕,顾庭芳眼中划过了一抹疑惑。 他猜到了玄卿会派人截杀,不只是为了报仇,更是为了这面子,总不能让人以为北国新帝无能软弱可欺吧。 可他到底不会真的伤了自己。 从刚刚开始他便觉得,这些刀上喂毒的黑衣人有些不对劲,可眼下,当真是疑窦从出。 如今的北国,根本腾不出这么多忍受追击,更没有如此精锐,又训练有素的人马。 ------------ 第288章 区区蝼蚁,不知死活 “何人?” 顾庭芳沉声问了一句。 “呵!”那黑衣人凉凉的哼了一声,那声音里,却是充满了无尽的讽刺。 他道:“你这帝位,也是到头了!” 说着,他手陡然放下。 就在这数千利箭齐发之时,顾庭芳抱着殷鹿竹,瞬间滚到了一侧。 还不等他起身,那持刀的黑衣人便砍了下来。 殷鹿竹手中长剑迎战的有些吃力,“这玄卿还真是深藏不露!” 趁着这个空档,她迅速的拉开了手中的信号弹。 那火光迅速飞向天际,将这林子照的犹如白昼。 顾庭芳精致的面容上蒙着一层弑杀之气,“区区蝼蚁,不知死活!” 随着他一句话落下,殷鹿竹便见他持软剑加入了这战局之中。 这是她第一次见顾庭芳露出这般惊人的实力,不是如从前那般畏首畏尾。 他每一招每一式,充满了力量,便是黑衣人悉数蜂拥而上,他也应对的毫不费力。 殷鹿竹静静的站在一侧,她怔怔的看着顾庭芳。 从不知道,他竟有这般惊人的实力,如此,不消多会儿,这些黑衣人便会败下阵来。 此刻,殷鹿竹才明白,为何这个男人敢独自带着他便上路。 也正在这个时候,暗处随行的侍卫也纷纷加入了这战局之中。 林间到处弥漫着一股鲜血的味道,可黑衣人虽然倒下,却不知从何方,正延绵不绝的涌入。 殷鹿竹看着这一幕,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正在这个时,数支利箭忽然朝着顾庭芳射了过去,带着一种势要取他性命的决心。 “小心!” 殷鹿竹纵身一跃,她迅速的来到顾庭芳跟前,以长剑挡掉了这毒箭。 顾庭芳侧目看她,殷鹿竹也刚好看向他。 见他白皙的面容上沾染了血迹,却更添魅色。 也就在殷鹿竹这发愣的空档,两支箭又朝着顾庭芳射了过来。、 殷鹿竹瞳孔猛地一缩,眼中倒映着那越来越近的箭。 千钧一发之际,她手中长剑迅速的扔出,碰掉了一支箭。 还有一支,正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朝着顾庭芳刺来,而此刻,他正被黑衣人缠得无法分身。 眼看那箭便要没入他的身体。 殷鹿竹想也不想,迅速的推了一把顾庭芳,她竟徒手接箭。 那箭射出的力道很是蛮横,箭落入掌心之时,那力道进将她逼的连连后退。 锋利的箭头刺破了她的掌心,传来尖锐的疼痛。 后退了数步,殷鹿竹这才稳住了身形。 也正在这时,驭冥军急速赶到了。 黑衣人要是逃,却被驭冥军团团围住。 顾庭芳握着剑缓步走了上来,“你们是何人派来的?” 黑衣人面面相觑,随后果决的咬了藏在口中的毒药。 顾庭芳眉头紧紧的皱着,却忽然听到叶盛玄的惊呼,“殷鹿竹!” 扭头看去,顾庭芳一眼便看到了靠在树干上的殷鹿竹,此刻,她面色苍白无比。 似乎是想到什么,他连忙走了上去。、 翻过掌心,他一眼就看到了殷鹿竹发黑的伤口。 ------------ 第289章 像是……荣国候之物 瞳孔一缩,“箭上也被喂了毒!” “军医!” 军医提着药箱迅速的跑了上来,他给殷鹿竹把脉,瞳孔微微一缩,他下意识的看向已经在半昏迷状态的殷鹿竹,没有多言,只是道。 “君上,殷世子所中之毒,老夫此生见所未见,如今,只有仰赖楚湘王府中的姬砚沉,姬公子,或许有机会!” 顾庭芳不曾多想,连忙将殷鹿竹抱了起来。 “传信楚湘王,让他让姬砚沉赶往北国方向,可在中途驿站汇合!” 叶盛玄也不敢迟疑,连忙叫人传信。 顾庭芳抱着怀中的殷鹿竹,只觉得,这人竟这般的轻,身子也软得很。 这般模样,难怪会被人讽刺娘们兮兮像个宦官了。 殷鹿竹只觉得一股窒息的疼痛感将她包围,想要睡过去,可那疼痛却折磨的她难以入睡。 她努力的睁着眼睛,瞧着抱着他的男人,她眼波轻轻一闪。 “君上,你真好看啊。” 顾庭芳垂眸看她一眼。 “殷鹿竹,你不必替孤挡箭的!” 他不是说,有危险的时候便让人杀着自己,他先跑的么? 可眼下…… 顾庭芳心口微微一窒,他倒宁愿,她如她所说的那般,丢下自己先跑。 如若她有事,自己该如何向楚湘王交代。 “呵呵。”殷鹿竹扯出一抹极度虚弱的笑容。 她道:“你是大殷的君上啊,大殷可以没有殷鹿竹,却不能没有君上,天下会乱的。” 顾庭芳脚步陡然一僵。 他惊愕的垂眸看殷鹿竹。 这一刻,他的心中有些酸涩、 什么纨绔,什么只知吃喝玩乐,不知天下存亡,原来,是所有人都眼盲心瞎了。 “君上,你为何不骑马啊?” “前面便是驿站,你的毒不可颠簸,会加快毒发的。” 闻言,殷鹿竹沉沉的闭上了眼睛,“君上,你说,玄卿哪里来的那么多训练有素的人马,臣就跟你说了,别冲动别冲动,你就是不听……” 听着这人的抱怨,顾庭芳第一次觉得没有那么烦了,反而觉得欣慰。 他连连加快脚步,抱着殷鹿竹一路往前走去。 到驿站便可换上舒适的马车,带着她赶往殷都。 只要在中途遇上姬砚沉,便一定会没事的。 …… 天明之时,一行人也终于来到了驿站。 来不及休息,顾庭芳要了马车,便继续带着殷鹿竹赶路。 就在这个时候,叶盛玄策马追了上来,“君上,臣有事禀报。” 掀开车帘的一角,顾庭芳道:“可是殷鹿竹的毒有办法解了?” 瞧着他期盼的目光,叶盛玄一僵,随即摇了摇头。 “臣在那群死士的身上发现了刺青,像是南疆藩王旗帜形状的一半,还有……” 沉吟了片刻,叶盛玄将一块令牌递了过来。 “这是在其中一个黑衣人身上搜到的,这令牌,像是……荣国候之物。” 顾庭芳接过令牌,放在手中细细端详,随即,紧紧的捏了起来。 “当凭这点,也不能说明荣国候与南疆王勾结,欲杀孤夺位。” ------------ 第290章 总是要有一个人死的吧 叶盛玄没有多说,只是道:“这是臣查到的全部线索,还有便是,北国玄卿并未出兵追杀。” 顾庭芳放下车帘。 他面色阴郁的有几分可怖。 这些年来,格外藩王蠢蠢欲动,欲夺皇位,与荣国候更是来往密切。 如今,进干出了刺杀这等勾当! 如若自己再忍让下去,那才真的是愧对先皇了! 他目光缓缓落在了早已经不省人事的殷鹿竹身上,他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 这个人,就像是一团迷雾,越是深入其中,便越是看不清。 …… 北国· 玄卿听着林斐的汇报,那握着毛笔的手忽然句顿住了。 那墨汁落于洁白无瑕的宣纸,瞬间便污浊不堪。 可他也不曾更换,笔锋落下,就着那团污墨,便绘了起来。 半晌之后,他唇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殷鹿竹快死了?” 林斐点了点头,“这殷鹿竹真的报应不爽,刚走出北国地界,便被两拨黑衣人围攻,狼狈至极啊。” 玄卿站在案桌前,他一身玄色窄袖龙袍,袖口处镶绣金线祥云,腰间朱红白玉腰带,上挂白玉玲珑腰佩,气质优雅,气度逼人,只是,说出口的话让人如坠冰窟。 “死了便死了,无关紧要。” “说来也是可笑,明明是个贪生怕死的小人,却为了大殷帝挡下一箭,虽然只是划破掌心,可那箭上,据说被喂了毒,怕是撑不到姬砚沉来了。” 玄卿目光一凝。 他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瞧着他突然便严肃下来的神情,底下禀报的林斐有瞬间的不解,可他还是重复道。 “说来也是可笑,明明是个贪生怕死的小人,却为了大殷帝挡下一箭,虽然只是划破掌心,可那箭上,据说被喂了毒,怕是撑不到姬砚沉来了。” “哼!” 玄卿冷笑一声,手中的毛笔被他随意的扔到宣纸上,瞬间便是狼藉一片。 他像是受了不了的打击那般,身子往后踉跄了几步。 抬手揉了揉隐隐发疼的眉心,玄卿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讥讽,“可笑,殷鹿竹会替人挡箭?” 林斐点了点头。 “去!拦截姬砚沉,务必让殷鹿竹毒发!” 姬砚沉的医术,他是了解的,若说第二,便无人敢称第一了。 只要有他在,哪怕那殷鹿竹还有一口气在,都有活过来的可能。 那个人,不是善于谋算么? 那么,他便让他死在自己的算计了! 林斐点了点头,“臣,遵旨。” 林斐走出大殿,回眸看了一眼,有些不解。 “这姬砚沉,到底是何方神圣?值得主上如此忌惮?” 这殷鹿竹的死,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吩咐人前去拦截姬砚沉。 那偌大的北国大殿,玄卿孤身一人站在里面,纤尘不染的地板上,折射出了他颀长的身形。 如若他不是北国储君,那殷鹿竹也不是大殷的世子,想来,他们一定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 可偏偏,命运弄人。 仰起头,玄卿沉沉的叹息一声。 他们之间,总是要有一个人死的吧。 ------------ 第291章 就知道逞能 楚湘王府。 殷景朝颤抖的将信递到了殷屏手中,好半晌,他颤抖的嗓音才道:“快,去西苑。” 殷屏草草看了一眼信中的内容,也没有敢犹豫,连忙推着殷景朝便去了西苑,姬砚沉的住处。 一路上,殷景朝都格外的沉默,他的一颗心被紧紧的提了起来。 他没有只言片语,面上更是看不出丝毫的情绪。 来到西苑,殷屏敲了敲门,不消片刻,那门便被人打开了。 那小药童见来人是殷景朝,连忙行了一礼,“拜见王爷!” “你家主子呢?” “在里面呢,王爷请。” 殷屏推着殷景朝缓缓走进了西苑。 刚一进去,一股药香味便随着清风袭来,似乎在瞬间便能驱散心中郁结那般。 殷景朝环顾四周,终于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了姬砚沉。 他正低头研磨着药草,脸上挂着一层浅浅的薄汗。 见他进来,姬砚沉头也不抬道:“王爷鲜少会到院中,可是哪里不舒服?” 殷景朝摇了摇头,“姬公子,可否帮老夫一个忙?” 姬砚沉在这楚湘王府中很多年了,与殷景朝见面的机会都是屈指可数。 可如今,他却亲自来了兰苑,还以这番神情说话。 姬砚沉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他扭头看向了殷景朝,“殷鹿竹出事了?” 殷景朝闭上眼睛,重重的点了点头。 还不待他说话,姬砚沉忽然来到了身侧,神情竟比他这个做父亲的还要严肃焦急。 “可是腿断了?还是手断了?还是摔下了悬崖,或是被人一剑刺穿?” 听着姬砚沉这一系列的询问,殷景朝只觉得胸口一闷。 见姬砚沉还要再说什么,他连忙开口打断了他。 “鹿竹中毒了,如今危在旦夕,君上正带她回程,望你前去迎接,怕是晚了,便是大罗金仙也无力回……” 殷景朝话音未落,眼前的人却早已经没了踪迹,只留下了一阵浅浅的药香味。 瞧着他离去的方向,殷景朝茫然的眨了眨眼睛,他有些不确定的问殷屏。 “他这是答应了?” 殷屏点了点头,“像是的。” “……”殷景朝眼中划过一抹浅浅的疑惑。 姬砚沉因药材留在了这楚湘王府,他若不愿意的事儿,谁也强迫不了他。 殷景朝摸了摸腿上的盒子,“那我这东西岂不是白准备了,还想着说,用这个换他去救鹿竹呢。” 殷屏也有些不解。 可既然如此,这东西也省了、 这么珍贵的药材,还是留着以后以备不时之需吧。 …… 黄沙弥漫的古道上,一匹黝黑的骏马正在飞沙之中穿梭。 那速度极快,转眼便不见了人影。 姬砚沉一块简单的布将口鼻捂住,可即便如此,那短短几日,风沙便将他的唇也吹的龟裂了。 他像是不曾发现,也不知疲倦那般,一句朝着前面走去。 便是日落也不曾歇息,只是在有人烟的地方,重新换上一匹好马,日夜兼程。 姬砚沉眉头紧紧的蹙着,眼中皆是不悦。 这个没用的东西,就知道逞能! ------------ 第292章 下官医术不精 可就在这时,隐隐绰绰的风沙之中,缓缓出现了一人影。 那人一身黑衣,身后背着两柄剑,只一看便知道是有备而来。 姬砚沉拉住缰绳,让马儿停了下来。 他面无表情的打量着跟前的拦路虎,沉声道:“让开!” 那人缓缓拔出了身后的长剑,声音粗犷,“有人出钱,取你的命。” “呵!”姬砚沉冷笑一声,“他给你多少,我给你双倍,你去杀了他。” “各行有各行的规矩,这单未成,不可再接。” 姬砚沉漫不经心的打量着跟前的人,片刻之后,他才道:“江湖中人?” “有眼力。” “既然如此,那你可知我是谁?”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杀你,犹如捏死一只蚂蚁那般容易。” 话音刚刚落下,黑衣人手中的剑光便是一闪。 他身影疾如鬼魅那般,迅速的来到了姬砚沉跟前,一剑,迅速劈下。 姬砚沉身子往后仰了几分,眸色渐冷,他迅速的拔出挂在马背上的长剑。 寂静的空旷地,两条人影一次次地短兵相接,剑气纵横。 黑衣人眼底划过一抹震惊。 不是说只是一个文弱大夫么? 虚空划过一道冷如寒霜的白光,一股死亡般的剑气如潮水一样向着黑衣人涌来,诡异多变。 记记夺命的剑招将他困住,他的四周围都是剑影,使得他呼吸越来越困难,摆脱无门。 黑衣人眼里划过一道惊诧的光芒,这人的功夫到底有多深不可测。 那人,竟隐瞒事实,这是完全让自己来送死是! 就在黑衣人分神的这一刹那,整个人忽然被一脚踢飞好远。 他刚从地上站了起来,还不待回神,一股淡淡的药香味传入鼻翼,下一刻,他惊愕的瞪大了眼睛。 短短一刹,他的身子竟被人从头到脚劈成了两半。 姬砚沉甚至不曾看那倒在地上的人一眼,只是拿出手绢擦去脸上的血迹,随意的一扔,那手绢便落在了黑衣人的脸上。 他握着剑,翻身上马,迅速的朝着远处跑去。 …… 姬砚沉终于在临近的一个驿站遇到了顾庭芳一行人。 他走上前,一眼便看到了马车里的殷鹿竹。 没有半点的犹豫,他立刻上前,指尖急促的搭在她的脉搏上。 片刻之后,他眉头越皱越紧,“可是谁人治过?” 军医连忙小跑着上来,“我实在没有法子了,便给殷世子喂了我独门解毒丹,可拖延一二。” 姬砚沉盯望着眼前的军医,那双漆黑的眸子里不见一星半点的情绪。 他道:“你给她把过脉了?” 四目相对,军医立即便明白了什么。 也是,这人可是楚湘王府的大夫,关于这殷世子乃女子一事,定然是清楚的。 只怕,眼下已经对自己动了杀心。 军医有些惊惧,“把脉了,可下官医术不精,什么症也查不出来,便想说点什么宽慰的话,也没有法子。” 闻言,姬砚沉提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了些许。 看来,他还未将此事告知过第二个人,尤其是…… ------------ 第293章 君上,莫要为难臣 他挑眉看了一眼立在一侧的顾庭芳,他眼中有明显的担忧,“听闻你医术精湛,想来,可以治好殷鹿竹。” “她因何受伤?” “替孤挡了一箭。” “……”姬砚沉沉默了片刻,忽然讥笑一声。 他没有多说什么,便将殷鹿竹抱了起来,大步往驿站里面走去。 见有人跟来,姬砚沉脚步顿了一下。 “独家秘术,不便外人在场,见谅。” 他微微颔首,礼貌而又疏离。 然后一言不发的抱着殷鹿竹进了房间,顺势将那房门紧紧关上。 顾庭芳站在门口,心中忽然有些不对劲,隐隐约约的不舒服,却又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个不舒服法。 只知道,这个姬砚沉出现的时候,是惊喜的,然后,这惊喜的感觉便消失不见,转而成了一种,莫名其妙的烦闷。 顾庭芳蹙眉瞧着这紧闭的房门。 大概是,怕他医术不精,救不好这殷鹿竹,自己无法跟楚湘王交代吧。 思及此,顾庭芳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转身来到了院子中。 “事情查的如何了?” 叶盛玄凑近几分,低声道:“此地远离殷都,具体的,还得回京之后再查。” 顾庭芳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叶盛玄,据说你与殷鹿竹从小一起长大?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叶盛玄抿了抿唇瓣。 这话,他该怎么回答? 这殷鹿竹刚刚救了君上,如若自己说了他的坏话,会不会引来君上的不悦。 想着,叶盛玄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顾庭芳,“这个,臣也不太清楚。” “但说无妨,孤恕你无罪。” 闻言,叶盛玄这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他道:“三岁的时候,他爬狗圈,摔了进去,被狗在腿上狠狠咬了一口,从此之后便怕狗。” “五岁的时候,他将自己的药偷偷喂给一匹刚驯服不久的烈马,导致马儿发狂,冲到街上,伤到行人三人,一妇女被踩死,他也被王爷狠狠责打了一顿,差点没有挺过来。” “八岁的时候,我们几个被王爷收养的都已经读书习字练武许久,而殷鹿竹却不思进取,竟混进青楼,将青楼点了,鸨母上门哭诉,他又挨了一顿打。” “十岁的时候,他看上了一个同龄的小公子,乃大学士的嫡子,调戏不成,将人脸抓花了,大学士上门讨要说话,他又挨了一顿打。” “……” 听着这一系列,顾庭芳嘴角狠狠的抽搐了点。 “说点好的。” “……”闻言,叶盛玄一噎。 “君上,莫要为难臣。” 顾庭芳:“……” 顾庭芳叹息一声,面上的神色也有些微妙,“那后来呢?” “后来……” 叶盛玄眸子微微闪烁了一下,“那一年,臣与府中有个婢女生了情愫,王爷也答应过我,待我及冠,便让我们成亲,可……” 想到过去,那些事儿似乎是刺痛了叶盛玄的心,他有些低迷。 “可殷鹿竹却调戏了她,她是个性子烈的,当夜便自己上吊了。” ------------ 第294章 你能不能轻点,庸医 “后来,老王爷在战场上落下了腿疾,回来的时候,殷鹿竹大哭了一场,很是伤心,从此之后,王爷便也甚少在责打他了,甚至开始溺爱起他来,不管他喜欢什么,皆会满足。” “他们都说,王爷这是放弃了殷鹿竹,只想他安安心心的做一个废物了,废物,至少自由开心。” “再后来的事儿,想必君上也听说了,他日日不学无术,只知沉迷于青楼酒肆,赌坊那糜烂之地,还是和从前一般,日日闯祸。” 顾庭芳听着这些事儿,只觉得,像是在听另外一个人那般。 他所知道的殷鹿竹,确实是那般的。, 可这些日子的殷鹿竹,倒像是一个全新的人。 他有勇有谋,有血有泪。 从前,他生在将门,却过着不问金戈的日子,可后来,殷景朝被逼迫之时,是他挺身而出。 说他爱男风,极度宠爱玄卿。 可两国对立,他却将人利用到无以复加。 似乎是想到什么,顾庭芳道:“你说他腿上有狗咬过的伤疤,现在还在么?” 叶盛玄点了点头。 “那伤疤一直在的,当时的大夫都说无法治愈,后来姬砚沉入府,他医术精湛,可王爷却说,这个疤痕便留下来给殷鹿竹当个教训,便也没有再治了,所以,如今尚在。” 顾庭芳眼中悄无声息的划过一抹暗芒。 这些种种,都不得不让他联想,这殷鹿竹并非从前的殷鹿竹了。 他倒想看看,是不是真的还是一个人。 他始终不愿意相信,一个从小顽劣到大的人,竟会忽然转了性子。 若说伪装,可他若继续装下去,麻痹圣听,那才是最有利的,这突然不装了,倒是叫人想不通。 …… 屋内,姬砚沉眉头一刻也未曾放松过。 殷鹿竹趴在床上,衣衫自肩膀处褪了些许,露出了白皙无暇的背部。 此刻,她的背上刺满了银针。 因为疼痛,她紧紧的咬着唇瓣,却是倔强的不肯发出半点声音。 姬砚沉拿起一根银针,瞥了他一眼,“都是你自找的!” 听着耳边传来的风凉话,殷鹿竹很是不满的哼了一声,“你懂什么,君上一旦受伤病危,朝中必乱,天下必乱,我纵是不堪,却也是这大殷的臣子,父亲既守卫了这天下苍生,我也应当如此。” 殷鹿竹一席话,说的义愤填膺。 本以为姬砚沉会佩服她,谁知道,这人却笑的阴阳怪气。 “以君上的功夫,挡掉那暗箭,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儿,便是君上无暇顾及,他还有暗卫,何须你出手。” 闻言,殷鹿竹一噎,“我这是……关心则乱。” “关心则乱。”姬砚沉淡淡的呢喃着她的话,手中银针毫不客气的刺进了她的背部。 这一下,力道又狠又稳。 扎的殷鹿竹差点就从床上蹦起来了。 她双手紧紧的抓着身下的被褥,咬牙切齿的道:“你能不能轻点?庸医!” “呵!”他讥削的哼出一个音节,没有再说话,只是下一次银针的力道,却是轻了许多。 殷鹿竹紧绷的身体也逐渐的放松了,就在她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姬砚沉的声音猝不及防的传来,让她的瞌睡瞬间便荡然无存了。 ------------ 第295章 君上不会怀疑你呢 “那批杀手,当真是荣国候白金垣派来的么?” 殷鹿竹身子轻轻一颤,眼中划过一抹惊讶,“你知道什么了?” 她问姬砚沉,那声音里不知道沉淀了多少的防备。 瞧着她这番神情,姬砚沉便知道,自己这是猜对了。 一时间,屋内寂静无声,没有半点的声音。 沉寂了许久,殷鹿竹这才轻哼一声,“不是他的,也得是他的!” 姬砚沉眼中划过一抹了然,“既染陷害了人,又何必让自己受伤,你可知,若不是我及时赶来,你这小命便算是交代了。” 殷鹿竹趴在床上,有些气鼓鼓的。 “白金垣乃一品侯爷,除非犯下谋逆犯上的大罪,否则,君上定是不会惩治于他的。” “可他与藩王勾结是事实,此次行刺的人,有一半的南疆王的,如此亦真亦假,足以令君上怀疑。” “到时候回了殷都,随便一查,雁过留痕,这些事儿便是白金垣催命的符咒。” 说着,她叹息一声,“我本不想涉险,可君上竟出奇的功夫精绝,若这般轻而易举的便击退了敌人,君上便会心慈手软,我得让他知道,旁人,是想要他性命的,手软,只会害了自己!” “呵!” 姬砚沉凉凉的哼出一个音节,“所以,你从出征北国之时,便想到了今日之事?” 殷鹿竹也没有要隐瞒姬砚沉的意思,她点了点头。 “叶盛玄一直都觉得我不堪大用,我贸然带兵入北国,他定会向君上求援,所以我便八百里告诉君上,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便这样,我以一封信将君上骗到北国。” “纵使宫内有相国坐镇,可以白金垣的老谋深算定能发现君上已经不再宫内了,只要稍稍猜想便知君上这是来了北国。” “我于白金垣有杀子之仇,可碍于君上的维护,和我父亲的威望,他不敢妄动,可如若我不听调令,害得君上奔赴战场,死于宫外,那便是天大的罪责,便是谁也护不住我。” “于白金垣来说,这可是一箭双雕的好事儿,他可以趁此机会扶持王族子弟登基,挟天子,令诸侯,又可除掉我,借机瓦解整个楚湘王府的势力,所以啊,这个险,他必须得冒!” 说着,殷鹿竹低笑一声,那声音,有些散漫。 “可是啊,这白金垣又是一个极度谨慎的人,所以,他定会向交好的藩王透露君上寻踪。” “我再借机安插人手,混迹其中,假的,他日也会变成真的,我们回殷之日,便会是白金垣的死期。” 屋内弥漫着浅浅的药香味,姬砚沉静静的给她扎针,治病,殷鹿竹半阖眼,声音轻缓,一字一句,娓娓道来。 本是令人讨厌的阴谋算计,可听在耳中,竟觉得,有些悦耳。 放下银针,姬砚沉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可你怎知,君上不会怀疑你呢?” “他已经怀疑我了。”殷鹿竹声音笃定,“可是,他也想要白金垣的命,也想要瓦解各大藩王势力,如此送上门的机会,他如若不抓住,便枉为这大殷君上了。” ------------ 第296章 那你便待在我身边 姬砚沉放下手中银针,他静默无声的看着殷鹿竹,那双清寂的眸子深处似乎是含着一种光芒。 迎着他的一双眼睛,殷鹿竹眉头轻蹙一下,“我的毒无解?” 姬砚沉摇了摇头,“你便是一只脚迈入鬼门关,我也能将你拽回来。” 说着,姬砚沉猝不及防的便凑了过来。 他离得很近,俩人彼此呼吸交缠。 殷鹿竹盯望着他,心跳像是陡然漏了一拍那般,她道:“姬砚沉,你真好看。” 姬砚沉眼中划过一抹深邃,他的声音平缓,音色淡淡,“殷鹿竹,你放手去做,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在,我便可以将你救回来。” 听着他的话,殷鹿竹眼波微微闪烁了一下。 他似乎是看明白了什么一样,这个男人,他似乎是知道了自己所谋之事? “姬砚沉,你知道我想做什么么?便让我放手去做?” 他漫不经心的收起银针,面上一副云淡风轻,犹如一湖春水,淡淡的,“左右不做颠覆朝纲,做这天下的主人。” 殷鹿竹:“……” 听着姬砚沉这话,她差点便被口水呛到了。 做这天下的主人? 还真的是看得起她! “姬砚沉,在你的眼中,我便是这般的权臣么?” 闻言,姬砚沉微微愣了一下,他眼波微微闪烁了一下,似乎是对于殷鹿竹的问话有些不解。 “姬砚沉,我不想做遗臭万年的奸佞,也不想颠覆这大殷江山,因为君上很好,他的眼中有天下,他将百姓的安康看放在首位。” “我想要的很简单,只是白氏满门覆灭,我想要助君上削除藩王,巩固皇权,这便足矣。” 姬砚沉看着殷鹿竹,他似乎有些愣怔。 这是殷鹿竹么? 一直以来,这个人狠绝无情,谋算人心,他以为,她生来便是要做佞臣的。 他以为,这个人身为女子,却心有不甘,也想在这男人的天地里闯出一条属于自己的康庄大路。 而自己,却愿支持她。 谁知道,她想要的,竟是这般模样。 顾庭芳站在门口,他还保持着准备推门的动作,听着里面传来的声音,他眉眼轻轻垂着,叫人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半晌之后,他唇角忽然露出一抹轻笑,转身离去了。 叶盛玄站在外面,见他出来,眼中划过一抹不解,“君上不是找殷世子有事么?怎么出来了?” 顾庭芳摇了摇头,他像是已经释怀了那般,面上一派云淡风轻,他道。 “不重要了。” 不管他是不是殷鹿竹,是不是伪装,他想要,信他一次。 虽然上一个信他的玄卿,落得了这么一个下场,可却也成为北帝了么? …… 屋内,殷鹿竹扭头看了一眼门口,唇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 姬砚沉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人,真的让人分不清那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 可如若不是发现顾庭芳站在门口,他甚至没有想过要怀疑她话里的真伪。 “殷鹿竹,你方才说的,可是真的?还是,说给谁听?” 殷鹿竹闭眼假寐,听到姬砚沉的话,她有气无力道:“那你便待在我身边,看看我今日之言,是实是虚。” ------------ 第297章 只有死人才能够永远的保密 “拭目以待。”丢下四个字,姬砚沉提上药箱便走了出去。 一时间,屋内寂静无声,只有一股淡淡的药香味萦绕在鼻翼间。 殷鹿竹撑着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她看着姬砚沉离开的方向。 她真的很需要他,他的女子身份,稍有不注意便会被人察觉,可如若有了姬砚沉,便不会了。 似乎是想到什么,殷鹿竹眉头慢慢的皱了起来。 昏迷的时候,似乎随行的军医给自己把了脉。 一瞬间,殷鹿竹的目光便冷了下来。 那军医并非驭冥军中之人,不可信。 她撑着身子便要下床,可稍稍一动,身子便传来一阵难言的疼痛。 倒吸了一口凉气,殷鹿竹又在床上躺了下来。 算了,灭口的事儿,明日再说。 …… 此刻,清辉的明月高悬,似乎是将整个驿站蒙上了一层浅浅的轻纱,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夜风轻轻的刮过,此刻,已是万籁寂静。 所有人几乎已经歇下了,只有偶尔传来几声犬吠的声音。 紧闭的房门被人轻轻的推开,一道黑色的影子投射了进来,接着,一人缓步走进了房间。 那人身子颀长,直径来到了床前。 他垂眸看着床榻上躺着的人,神情寡淡。 睡梦中的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猛地睁开了眼睛。 看到床前站着的人,他先是惊了一下,当借着屋外的月光看清这人时,他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姬公子啊?可是殷世子身子有什么问题,需要我的帮助?” 姬砚沉寡淡的摇了摇头,他道:“你给殷世子把脉了?” 随着他话音落下,军医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 他也没有想要狡辩的意思,而是真诚又带着些恐惧的看向姬砚沉。 “姬公子放心,此事,我不曾跟人任何人透露,今日不会,往后也不会。” “姬公子乃楚湘王府中人,烦请你转告世子,我定然守口如瓶,如若违背,天诛地灭。” “呵呵。” 沉默良久,姬砚沉突然发出一声低笑,那笑声凉凉的,在这般夜色中,竟觉得有几分瘆人。 “可是,只有死人才能够永远的保密。” 闻言,军医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我要见殷世子!” “她若见你,你只会死的更快,更痛苦。” 姬砚沉的声音像是不沾染半分的情绪,冷的叫人没由来的身子轻颤。 “这些年来,我随军出征,虽算不得是驭冥军中人,却也救下许多人,跟随王爷南征北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世子便这般容不得我?” 姬砚沉眼波微微闪烁了一下。 他道:“世子仁慈,可留你一命,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容不得半点差池。” 说着,姬砚沉将一粒药丸递了过来。 “服下此药,从此之后,你将有口难言。” 军医望着掌心捧着的药,面上的神色有些纠结。 许久之后,他才像是下定决心那般,“若我服下此药,殷世子当真能放过我?” 姬砚沉点了点头,“可识字?” ------------ 第298章 是否会养虎为患 军医一僵,他苦笑一声,“识。” “那我需得断去你的双手,否则,世子会不安心。” 军医撰紧了手中药丸,“世子这是要将我赶上绝路?” “自保而已。” “可我已经说了,不会将此事说出去。” “我这刃薄如蝉翼,我下手利落些,尽量让你少些苦楚。”姬砚沉像是油盐不进那般,淡淡的陈述着。 军医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仰头,他将药丸塞进口中。 不过片刻,他还想要说什么,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了,任凭他用尽全身的力量,也依旧于事无补。 姬砚沉垂眸,漫不经心的擦拭着手中利刃,下一刻,只见一道血迹溅在了窗纸上,灼目刺眼。 军医想要大叫,却是发不出声音,只能痛苦的扭曲着。 姬砚沉神情冷淡的给他撒上止血圣药,面无表情的包扎,动作熟练。 末了,他将一袋金锭放揣进了军医的身上,“你今夜便离开吧,找一个无人之地,安度晚年,此事……是我们对不起你。” 话落,姬砚沉便朝着屋外走去。 来到门口的时候,他脚步顿住,头也不回道:“你不必回殷都了,你的家人,我们自会照顾。” 军医微微颤抖着身子,他踉跄的步伐往屋外走去。 翌日,太阳升起的时候,殷鹿竹身上的毒素清除了不少,那疼痛的感觉也不在了。 她走出房间,就见青萝和长桉迎了上来。 还不待她开口询问,便见青萝禀报道:“世子,军医,昨夜离开了。” 闻言,殷鹿竹一僵,一颗心在一瞬间便吊了起来,“去往何处?” “世子不必惊慌,这些日子我们一直都跟着他,世子的秘密无人知晓,只是,昨夜姬公子找过军医。” 迟疑了一下,青萝还是道。 “他给军医吃了哑药,断去了他的一双手,并吩咐长桉连夜传信,将他的家人看住了。” “……” 闻言,殷鹿竹唇角狠狠的抽动了几下。 她之前想的,只是想幽禁他的家人,让他为了他的家人而保住这个秘密。 可是很显然,姬砚沉比她还要干脆心狠。 不知道,将这样的人留在身边,是否会养虎为患? 叹息一声,殷鹿竹道:“知道了。” “姬砚沉呢?” 长桉摇了摇头,“从今晨起便不曾看到了。” “神出鬼没的。” 殷鹿竹嘟囔了一声,又折回了房间。 而此刻,姬砚沉正策马追上了军医。 听见马蹄声,军医回头,当看到这熟悉的面容时,他眼中划过一抹惊惧。 世子不是放过自己么? 哪怕他都成了这番模样,世子还是不放心? 姬砚沉来到他跟前,翻身下马。 瞧着军医眼中的警惕,他只是神色淡淡的解释道:“你没了双手生活不便,我将你接回去,只是,往后你便无法提笔写字,只能简单的拿些东西。” 闻言,军医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那眼里满满的都是质疑。 将手再接回去? 怎么可能呢? 他看着姬砚沉,却见他打开了药箱,呈现出一排他甚至都不曾见过的工具。 他惊愕的看着姬砚沉。 ------------ 第299章 你是不是见我美,生了歹心 “吃了。” 姬砚沉将一颗药丸塞进他的嘴中,军医甚至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便睡了过去。 待到他再次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了姬砚沉的身份。 他低下头,却见自己的双手已经被接上了。 他试着动了一下,是一阵钻心的疼痛,可是,是有反应的。 他凝望着姬砚沉来的方向,眼中暗潮涌动。 从前只听说姬砚沉乃天下第一神医,被楚湘王收入府中,他一双手,可起死人,肉白骨,原以为不过传闻夸大,今日一见,拜服。 …… 姬砚沉回来的时间,便看到殷鹿竹坐在窗边,她目光像是没有焦距的看着别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因着她的毒被控制住了,便也不着急赶路了。 顾庭芳命人查探刺客一事,从天亮起便忙得不见踪影。 姬砚沉推开门走了进来,他来到殷鹿竹身后,语气淡淡道:“衣服脱了。” “……”眼波微微闪烁了一下,殷鹿竹像是没有听到那般,轻声道:“听说,君上正在查探刺客一事?” “呵呵。”姬砚沉眼中讥一闪而过,“怎么,还怕被君上知道,另外那批欲至君上于死地的杀手是你派去的。” “真亦假时假亦真,这个锅,白金垣背定了,我只是怕君上顾忌各地藩王,而对白金垣手下留情。” “殷鹿竹,君上远比你想象的还要狠辣果决,伴君如伴虎,你可想过自己的下场?” 姬砚沉盯望着殷鹿竹,眸光深邃。 如若君上当真是那般妇人之仁,又犹豫不定的人,怎会在这众多皇族子弟中脱颖而出,甚至将太后逐出朝堂。 站起身,殷鹿竹摇了摇头。 “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话落,她便往屏风处走去,“怎么每日都要脱衣服,你是不是见我美,生了歹心?” “……”闻言,姬砚沉眸色是瞬间便沉了下来。 “我没瞎。” 殷鹿竹:“……” 磨了磨牙齿,她轻哼一声在凳子上坐了下来,将衣服往下拉了些许。 姬砚沉扭头,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凳子上的她。 她的衣服褪至腰际,露出了光裸的背部,一眼看去,竟让人,没有来的心跳鼓鼓。 喉结滚动,姬砚沉缓步走了过来。 “今日扎针一次,你余毒便可清了。” 顿了顿,他又道:“往后,莫用自己的生命去搏,不是每次都这么好运的。” “知道了。”这一次,殷鹿竹没有如从前一般犟嘴,而是轻声回应。 男人拿着银针的手轻轻顿了一下,而后稳稳的扎了进去。 这一次,他手上的力道倒是轻了许多,明显没有昨夜那般粗鲁了,像是发泄什么似得。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屋内寂静的有几分瘆人,只听得到姬砚沉清浅的呼吸。 许久之后,他才放下手中银针。 他指尖轻轻拉起殷鹿竹的衣服,微凉的指尖不小心触碰到她的背部,俩人皆是一颤。 他手上的动作一僵,不动声色的放开了她的衣服。 “好了。” ------------ 第300章 你身上的药香味,真好闻 殷鹿竹转身,刚准备说点什么,就见身后的男人俊美的面容上难得的浮起一丝红晕,便是耳尖也红了起来。 殷鹿竹眨了眨眼睛。 她轻轻的握住姬砚沉两根手指,声音轻柔,眼尾像是带着无尽的媚态。 “姬砚沉,你身上的药香味,真好闻。” “……”姬砚沉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垂眸望着被她撰着的两根手指,“告辞。” 不曾多言,他立即转身朝着外面走去,步伐仓促,连自己不离身的药箱也忘了。 瞧着他离去的背影,殷鹿竹眼眸颤了颤。 利益相诱,他日如若遇到更大的利益,他便会轻而易举的背叛自己。 只有情感上的枷锁,才可让他们之间无坚不摧,永无背叛。 …… 顾庭芳坐在屋内,他听着叶盛玄的禀报,眉头越皱越紧。 叶盛玄小心的看了一眼他的神色,继续道:“那天夜里的两拨人马,皆不是北国的,那夜,北帝并未派兵追击。” “臣在一部分人的身上发现了一个共同点,便是,他们身上皆有不同地方,不同深浅的鞭痕,南疆王底下的统领,擅长用鞭,负责训练士兵。” “有探子回报,南疆王底下的统领,名叫燕庄,南疆第一武士,他练兵格外的严苛,在他手上死去的新兵,不计其数。” “所以,臣估计,这另一批杀手,便是南疆王派来的。” “那另外一拨呢?”顾庭芳寡淡的嗓音掀不起任何的波澜,脸上也无甚表情,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臣无能,除了其中一黑衣人身上的白府令牌,便再也查不到其它的了。” “证据单一,臣也没法因一块令牌便断定那是白金垣养的死士,万一有人嫁祸呢?”、 “嫁祸?” 顾庭芳淡淡的呢喃着这两个字,半晌之后,他发出一声低笑。 那笑声充满了磁性,带着难言的性感。 就在这时,他微微俯下身子,盯望着叶盛玄,“孤,要你将此事坐实。” “……”叶盛玄瞳孔惊愕的一缩。 他震惊的看着顾庭芳,“君上的意思是……” 顾庭芳没给他说完的机会,起身便走了出去。 一时间,偌大的屋内便只剩下了叶盛玄一人。 他惊愕的站在原地,心中仿佛流淌过湍急的河流。 怎会如此? 养大君上的太后乃白氏之女,白金垣更是一路助君上登上这九五之尊之位,君上如今,竟要白氏满门覆灭么? 私自豢养死士,刺杀君上,这随便一桩罪名,便可让白氏永远翻身之地了。 叶盛玄脚下踉跄的后退一步,心中却是久久不能平静。 今日是白氏,那他日,楚湘王府、驭冥军,会成为第二个白氏么? 怀着忐忑的心情,他走出了门。 头顶的骄阳有些刺眼,却捂不热他的心。 叶盛玄站在门口,迟疑了片刻,他随即朝着殷鹿竹的屋子走去。 有些事,还是得让殷鹿竹知道,他好歹是楚湘王府的世子,经过这些事情来看,他也并非传闻中那般草包无用。 ------------ 第301章 你敢利用君上 叶盛玄的到来是在殷鹿竹的预料之中。 她将刚泡好的茶倒在杯中,指了指对面的凳子,“坐。” 叶盛玄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满怀心事的在对面坐了下来,他打量着殷鹿竹,讽刺道:“你倒是清闲。” “我一个差点死掉的人,身上余毒未清,不静养,你还能指望我做什么呢?” “哼!”叶盛玄轻哼一声,“那夜的刺客,并非北帝派来的。” “我知道。” 闻言,叶盛玄又是一愣,“你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对于玄卿,我还是有些了解的。” “那你可知道,那刺客何人派来的?” 殷鹿竹拿起面前的茶水云淡风轻的喝了一口,“我不想猜,你有事便直说吧。” 叶盛玄拳头紧了紧,他道:“与南疆王有关,另外,君上怀疑白金垣。” “所以呢?” “殷世子,此事并没有足够的证据,可仅仅是在尸体身上搜出白府令牌,君上便命我,将白金垣的罪名坐实。” 闻言,殷鹿竹眼里流光一闪而过。 “我知道了。” 瞧着她脸上那惊不起半点波澜的模样,叶盛玄眸色微紧,“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什么?”殷鹿竹抬手给他添茶。 叶盛玄垂眸看着那金黄色的茶汤倒入杯中,心情很是不佳道:“茶满欺人!” 原本都要停手的殷鹿竹,听到他这话,又默默的将他跟前的茶水添满,直到溢了出来,这才作罢。 叶盛玄:“……” 这个狗世子! “殷鹿竹……” “你是怕,今日的白金垣,便是往后我楚湘王府的下场么?” 叶盛玄静默无声的凝望着殷鹿竹,片刻之后,他沉沉的吐出一声叹息,“君上忌惮我楚湘王府驭冥军,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便只有白金垣能与楚湘王府抗衡,他日若没了白府,首当其冲的便会是楚湘王府,世子,你该早做打算了。” 殷鹿竹看着他,眼中闪过一抹玩味。 “这事儿,你不是该与我父亲禀报么?怎会对我说,你不是一直都觉得,我玩世不恭,没啥本事,只知道吃喝嫖赌的么?” 闻言,叶盛玄一噎。 “先前,是我眼拙,不知道世子竟是明珠蒙尘。” “放心吧。”殷鹿竹轻轻喝了一口茶水,“若不除了白金垣,楚湘王府才是危险。” 殷鹿竹放下茶杯,眼中闪过一抹冷厉。 白金垣,四大藩王! 她谁也不会放过。 “殷世子,可白金垣毕竟是一品侯爷,君上要我将这罪名坐实,我如何坐实?” 殷鹿竹脸上含着浅浅的笑容,她朝着叶盛玄凑近几分,“这有何难?不是还有个白芷希么?” 叶盛玄一顿,“世子何意?” “白芷希的毕生愿望便是成为这大殷的国母,若君上出门利诱,加以利用,她定会入局。” 叶盛玄瞳孔一缩,“你敢利用君上?” “想要达到什么目的,自然应当付出相应的代价,这世上,哪有什么不劳而获,你说对吧,叶将军?” ------------ 第302章 君上在忙 叶盛玄僵硬的看着殷鹿竹,从前,他竟没有发现,这人竟这般胆大妄为。 可是,从前他分明见他在面对相国与君上的时候,甚至连抬起头的勇气都没有。 若说那是装的,他只能说,这殷世子的演技,当真是炉火纯青。 瞧着叶盛玄眼中的为难,殷鹿竹慵懒的往后一靠,双手随意的搭在椅子的扶手上。 “不必愁眉苦脸的,此事,我来做便是了。” 闻言,叶盛玄忽然端起面前的茶,“那便以茶代酒谢过殷世子了。” 瞧着一口气喝下一杯茶,转身迅速离去的人。 殷鹿竹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唇角。 这人…… 顾庭芳站在不远处的阁楼上,他气定神闲的看着这一幕,“时越,你说,这一次,他会怎么做?” 时越握着长剑,蹙眉看了一眼椅子上坐姿嚣张的人,“臣不清楚,但总觉得这殷世子不像个好人。” “哈哈哈。” 顾庭芳忽然就笑了起来,那声音了不知道沉淀了多少的快慰。 “若是好人,孤反而用不太顺手了呢。” 好人往往太多正直,有自己的诸多想法,可这殷鹿竹不一样,他所想,所行,似乎都与自己的一样。 就像是…… 在刻意为之一般。 …… 第二日,一行人便踏上了回殷都的路途。 大殷宫内,此刻,白芷希正站在昭德殿往,身边丫鬟雪芙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 张家德一脸的假笑,他抬手轻轻擦去脸上的汗,“白小姐,君上在忙,交代了,不见任何人!” 闻言,白芷希眉头轻蹙,脑海里忽然想起方才太后对她说的话。 “芷希,哀家怀疑,如今这昭德殿里的人,根本就不是君上,你去探探,哀家也是怕君上出了什么意外,被乱臣贼子害了。” 此刻又瞧着张家德极力阻挠的模样,白芷希心中的怀疑又扩大了些。 她作势就要往里闯,却被张家德重新拦住。 他的脸上也带了几分严肃,“白小姐,你是想抗旨么?” “狗奴才!凭你也敢拦我!我乃奉太后之令前来给君上送膳食,你一个劲的阻挠,莫非是不将太后看在眼里?” “你当这是什么地方,也是你可以喧哗的!” 一道有些清冷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白芷希一顿,他扭头看去。 只见乔岁宜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不远处,此刻,正一脸怒容的看着她。 白芷希也皱起了眉头。 若说整个殷都,除了殷鹿竹,她最恨的人便是这个乔岁宜了。 也不知道她在高傲个什么劲儿! 乔岁宜缓步走了上来,她一袭宫装,大朵牡丹翠绿烟纱碧霞罗,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身披金丝薄烟翠绿纱,低垂鬓发斜插镶嵌珍珠碧玉簪子,花容月貌出水芙蓉。 她直接绕过了白芷希,抬脚便朝着昭德殿内走去。 张家德却没有拦,看着这一幕,白芷希不悦的皱起了眉头,她刚准备说点什么,却听张家德道。 “公主是君上传召。” ------------ 第303章 当,脊杖致死 白芷希站在门口,她目光冷佞的扫过张家德,“那我便在这里等,等到君上愿意见我为止。” 见她态度坚决,张家德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便安静的站到了一侧。 乔岁宜走进昭德殿,她一眼便看到案桌前批阅奏章的人。 他一袭白衫,那满头的墨发好似上好的云烟绸缎那般,柔顺的自肩头流泻而下,只是看着,便心生绮念。 走上前,她至今来到他跟前,“相爷。” 沈南箫抬眸淡淡的扫过跟前的乔岁宜。 她落落大方,眉目清冷,有一种沉淀在骨子里的高贵和骄傲。 “见过公主。” 他语气轻缓,却透着一抹轻易便可窥探的冷漠和疏离。 对于他这番态度,乔岁宜似乎是早已经习惯那般,可即便如此,心中还是有些难言的酸涩。 “皇,皇兄呢?” “出宫了。” 乔岁宜没有再多问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沈南箫。 这个人,从第一次初见,他便在自己的心中发了牙,然后,生了根似得疯长,到了如今,早已森林密布了。 她没有多问,因为知道,他与皇兄决定的事儿,任何人都改变不了。 而皇兄,他既然出了这皇宫,便说明有重要的事儿。 乔岁宜上前一步,她在案桌旁坐了下来。 “相爷,我为你磨墨。” 说着,她便半点含糊都不曾有的拿起了桌上的砚。 沈南箫好看的眉头微不可见的蹙了一下,“不必了,公主乃金枝玉叶,这些事儿,无需你。” 乔岁宜手上的动作未停,“可是,我想替你做点什么。” 放下手中的笔,沈南箫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 听着他的叹息,乔岁宜磨墨的手当即便僵住了,她小心翼翼的看向对面的男人。 她什么都怕,就怕惹得他不悦。 “公主,你素来未曾在君上的殿中待过这么久,该回去了。” 乔岁宜轻轻的垂下眼眸,掩去了眼底的失落。 可即便心中有再多的不情愿,她还是站了起来,“知道了。” 淡淡的语气像是缭绕在风烟中一般,轻轻一吹就会散掉。 没有再多说什么,她缓步走了出去。 瞧着她离去的背影,沈南箫有些无奈的叹息一声。 乔岁宜出去的时候,白芷希还等在殿外,看样子,似乎铁了心要进入昭德殿了。 瞧着她,乔岁宜面色忽然便沉了下来。 “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轮得到你放肆!” 乔岁宜冷睨着白芷希,声音清冷,眉目带着长公主独有的霸道。 白芷希轻哼一声,“我奉太后之名,前来给君上送……” “住口!” 不等白芷希把话说完,乔岁宜便怒叱出声,“皇兄说了不见你,你却赖在这里不走,怎么,是想违抗圣令不成?” “我……” “违抗圣令,应当如何?” 乔岁宜直接看向站在一侧的张家德,沉声询问。 张家德看了一眼满面怒容却隐忍不发的白芷希,这才道:“当,脊杖致死。” 抬眸,乔岁宜轻轻的扬起下巴,只留给了白芷希一个清冷的侧颜,“这昭德殿许久未添新魂了,怎么,白小姐想试试?” ------------ 第304章 臣心悦君上,从始至终 白芷希衣袖底下的手紧紧的捏了起来,“公主,你似乎对我有敌意。” “哼。”乔岁宜自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冷的像是没有温度那般。 “在本宫眼里,你与旁人无异。” 丢下一句,乔岁宜转身便离开了。 瞧着乔岁宜离开的背影,白芷希的神色一点一点的冷了下来,直到成为幽深不可窥探的寒凉那般。 雪芙伸手拽了拽她的衣袖,“主子,我们要不先回太后寝殿再做打算吧。” 白芷希扭头看了一眼那道紧闭的殿门,冷哼一声,大步朝着太后的寝殿走去。 …… 这边,驭冥军率先进了殷都城。 殷鹿竹骑在马背上,她眺望着殷都的方向,漆黑的眸子静谧幽深,叫人看不出在想什么。 顾庭芳策马上来,“又再算计什么?” 听着耳边的声音,殷鹿竹轻轻勾了一下唇角,“君上,你不是想要白金垣死无葬身之地么?” 殷鹿竹的声音淡淡的,像是掀不起波澜那般。 可听在耳里,却觉得,她像是什么都尽在掌握那般。 沉默片刻,顾庭芳菲薄的唇瓣似有若无的轻哼了一声,“孤为明君,明君当爱护百姓,信任臣子,怎会如你所揣测的那般?” “呵!”殷鹿竹轻哼。 “君上,你不想让叶盛玄将白金垣谋逆一事做实么?” 微微侧目,殷鹿竹瞧着眼前这张过分俊美邪肆的脸,“如若臣替你完成这个心愿,君上,该如何赏赐?” 顾庭芳拽住缰绳的手紧了紧。 “殷鹿竹,你敢跟孤谈条件?” 迎着顾庭芳的目光,她摇了摇头,“臣不敢,只是,还请君上护好自己。” 听着她的话,顾庭芳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你何意?” “呵呵。” 她笑的有些高深莫测。 “臣已经命人放出消息,说君上途中被刺,杀手临死前,说是受命于白金垣,还说白金垣与南疆王私相授受,待到君上回京,查明此事。” “君上。”殷鹿竹抬眸看着身侧的男人,“臣赌,白金垣定会铤而走险,再次刺杀君上。” “若君上死了,他便与南疆王里应外合,谋夺皇位。” 顾庭芳看着眼前的人,忽然就沉默了。 他就像是那蒙尘的珍珠,砂砾被拂去,露出了最为光彩亮眼的东西,叫人没由来的,欣赏。 “殷鹿竹,你如何确定白金垣一定会来刺杀于孤,如若那晚的杀手,并非白金垣所派,而是栽赃呢?” 闻言,殷鹿竹不动声色的移开了与顾庭芳对视的目光。 她道:“君上,白金垣自恃功高,不可久留,那夜的杀手,无论是否跟他有关,可南疆王确实与他关系密切,此人,如若不除,他日必有大患。” “可你呢殷鹿竹?” 听着顾庭芳的话,殷鹿竹不可思议的皱起了眉头。 她挑眉看着顾庭芳,一本正经道:“君上,父亲不会谋逆,臣更不会,因为……” “臣心悦君上,从始至终。” 随着殷鹿竹一句话落下,不远处的姬砚沉与顾庭芳几乎是同时沉下了一张脸。 ------------ 第305章 不过是逢场作戏 听着殷鹿竹的话,顾庭芳第一次没有生气,他只是轻哼一声,面上的神色也如往常那般。 不知道是习惯了,还是什么其他的。 “孤拭目以待。”丢下一句,顾庭芳一夹马腹,那枣红色的骏马便朝着殷都的方向跑去。 殷鹿竹握紧了缰绳,望着那逐渐消失在自己眼底的身影,脸上的神情变幻莫测。 姬砚沉策马上来,他目光在他身上扫过,带着一抹淡淡的讥讽。 “放眼整个殷都,可有你不爱的?” 闻言,殷鹿竹抿了抿唇瓣。 她朝着姬砚沉露出一抹笑,“逢场作戏罢了,何必当真!” 姬砚沉一双清冷的黑眸在瞬间划过一抹寒凉,“逢场作戏?” 他轻轻的呢喃着这四个字,也像是反问那般。 然后,不等殷鹿竹回答,忽然策马离去。 殷鹿竹:“……” 瞧着他们离去,殷鹿竹脸上的神色一点一点的冷了下来,直到成为了不可窥探的幽深。 长桉和青萝快步走了上来,“世子。” “我吩咐你们的事儿,可办妥了?” 长桉拍着胸脯,一脸自信的保证,“放心吧世子,属下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去做了,眼下,白金垣想必已经方寸大乱了。” “嗯。”点了点头,殷鹿竹只是看着殷都的方向,并不多言。 沉默了片刻,青萝有些担忧的叹息一声,“世子,如若白金垣不乖乖入局该当如何?” “这一次,他必死无疑。”殷鹿竹的声音笃定,风吹起她额前散落的发丝,就在这一瞬间,青萝有些恍惚。 仿佛,眼前的人,并非是世子。 记忆中的世子,分明不是这样的。 眼前之人,心狠,善谋,能言善道。 这些,都是曾经的世子不曾具备的。 …… 白府。 白金垣坐在主位上,听着底下人的禀报,他眉头死死地皱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梁氏端着参汤走了进来,瞧着白金垣脸上的神情,她不禁有些担忧,“老爷,是出什么事儿了么?” 白金垣沉沉的叹息一声,“夫人,白府将大难临头了。” 闻言,梁氏瞳孔微微一缩,她脚下的步伐快了些。 她来到白金垣跟前,焦急的询问,“老爷,此话何解?” “唉!”白金垣叹息一声,“我便不该轻信那南疆王,我视他为友,他却出卖于我。” “南疆王?”梁氏轻声呢喃着这一句话,似乎是意识到什么,她惊愕饿瞪大眼睛,“老爷你的意思是……” “南疆王刺杀君上,东窗事发,他却嫁祸于我,君上回京之日,便是我荣国侯府大难临头之时啊!” “老爷,这其中可有什么误会?妾身始终觉得,这事儿有些蹊跷,君上,怎么就会知道了呢?” “呵!”白金垣冷笑一声,“夫人,你马上进宫,芷希还在太后那里,你去找太后,她会保你们平安的!” “那你呢?”梁氏下意识的便问出了声,她眼睛通红,看向白金垣的眼睛里皆是不舍。 白金垣目光坚毅的看着远处,垂在身侧的手更是紧紧的捏了起来。 他道:“夫人,如若这次我活着,那往后,我们一家好好的,再不争权夺利,可如若我死了,你和芷希便离开殷都,我留给你们的钱财,够你们一辈子无忧了。” ------------ 第306章 这个演狗 闻言,梁氏眼泪猝不及防的便掉了下来,她近乎祈求的抓住白金垣的衣袖,像是要抓住那救命的稻草一般,不舍放手。 “老爷生,我便生,老爷若死了,我绝不独活!” 梁氏目光坚决,“难道老爷也觉得,我如那些夫人一般,只可共富贵,却无法成为夫君的助力么?” “夫人……” “老爷放手去做,妾身现在便进宫,不管有什么结果,我与你一道。” 白金垣看着眼前的梁氏,下一刻,狠狠的将她拥入怀抱,“此生得夫人,夫复何求啊!” 梁氏没再多言,她转身便朝着屋外走去。 …… 白金垣身边的侍卫走了进来,他行了一礼,“侯爷,君上如今还在城外,军队已经集结完毕,只需侯爷一声令下,便可杀了君上!届时,侯爷扶持新帝登基,大小姐为后,贵不可言。” 摇了摇头,白金垣目光深邃。 “君上并非表面所见的那般,眼下,你又怎知他不是在唱一出请君入瓮的戏码呢?” “那侯爷的意思是……” “我不会刺杀君上的,我要去保护君上,亲自接君上入殷。” “是。” 白石应了一声,转身便走了出去。 头顶的骄阳有些刺目,照的人眼睛都有些生疼,可白金垣却身披铠甲,暴晒在阳光之下,直径朝着城外跑去。 午后的风透着丝丝的燥热,迎面吹拂而来,将人的心也吹的有些烦躁。 顾庭芳坐凉亭里,他妖媚的目光望着殷都的方向,“会来么?” 殷鹿竹盯望着棋盘上的棋子,眉头轻轻蹙着,“他此刻若刺杀君上,那便是找死。” “殷鹿竹。”顾庭芳静静的唤着她的名字,“诛杀有功之臣,你可知百姓会如何议论于孤?” 殷鹿竹放下手中的白子,她目光沉静的看着顾庭芳。 在人的目光之下,她缓缓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 “君上是要做千古明君,流芳百世的,所以,这些骂名,臣来替你背。” 殷鹿竹的声音淡淡的,像是一汪死水那般,惊不起半点的波澜。 顾庭芳心中在这一刻,乍然流过了一抹暖流,说不清楚是为了什么,听着这人的声音,竟搅得人有些淡淡的伤神。 “殷鹿竹,你因何如此?” “楚湘王府效忠大殷皇族,效忠君上,臣,亦如是。” 殷鹿竹目光坚定,与对视之时,便觉这是真心话,因为她的一双眼睛,正直明亮,不卑不亢。 如若不是听见她心底的声音,顾庭芳差点便信了。 ‘什么大殷兴衰,与我何干,我要的,就只是白金垣的命!’ 顾庭芳挑眉看了一眼殷鹿竹,他唇角勾起一抹有些凉薄的弧度,带着点点的讥讽。 “殷鹿竹,你与白金垣,到底有和仇怨?” “在君上的眼里,臣便是这般没有大局,只知私人恩怨之人么?” 她疾言厉色,像是被人误解了,受到莫大的侮辱那般,皆是不悦,和难以言说的委屈。 顾庭芳心中如明镜。 这个演狗! 如若不是可以听到他心中所想,差点便要相信了。 ------------ 第307章 君上,你无事便好 见顾庭芳不表态,跟个木头似得没有反应,殷鹿竹眨了眨眼睛,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沉默了半晌,她轻咳一声,“总之,臣便是君上手中的一柄利剑,君上让我往哪里便往哪里,绝对不会阳奉阴违。” 顾庭芳:“……” 如果不是知道这个人心中所想,单是他这个态度,自己定然会被骗的惨不忍睹。 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顾庭芳有些乏力道;“行了,听你说话我便心烦。” 殷鹿竹:“……” ‘都还没有过河呢,就准备拆桥了。’ 顾庭芳:“……” 正在这个时候,时越缓步走了上来,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殷鹿竹,这才道:“君上,白金垣带着人往这边来了。” 闻言,殷鹿竹眼中露出一抹惊喜,“君上,白金垣定是知道你怀疑他的事儿,此刻他如若刺杀你,便是找死,所以,臣猜想,他想来接你回宫的。” “君上。”殷鹿竹上前一步,她神情有切急切的握住了顾庭芳的手。 后者眉头一皱,下意识的便要甩开她的手,却听她道。 “君上,臣已经准备好了,稍后,你配合臣便好。” 瞧着她这神情,顾庭芳瞬间便明了,他眸色有瞬间深邃,“殷鹿竹,你可知构陷杀害朝廷一品侯爷是什么罪责?” 殷鹿竹手中长弓,她翻身上马,骄阳之下,她微微侧目,“君上,那除去白金垣,可是你心之所向?” 顾庭芳不说话,只是唇角勾勒出了笑容的痕迹。 瞧着他这番模样,殷鹿竹轻哼了一声。 ‘道貌岸然,当婊子还立牌坊!’ “……”顾庭芳脸上的笑容在瞬间便荡然无存了。 他瞧着殷鹿竹离去的方向,半晌之后,忽然就笑了起来,只是那笑,无奈中透着火气。 “这个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小人!” …… 不消片刻,白金垣便带着军队浩浩荡荡的来了。 他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凉亭里的顾庭芳,翻身下马,他面色焦急的跑了过来:“君上,你无事便好,臣听闻你遇刺,特来接你……” 白金垣话音未落,只见一支锋利的利箭,狠狠的钉在了顾庭芳的肩膀处。 那力道很大,瞬间便将顾庭芳的肩膀穿了一个洞。 顾庭芳身子酿跄了一下,他垂眸看着身上的伤口,那血迹瞬间将他黑色的衣服染的颜色更甚。 剧烈的疼痛瞬间席卷了全身。 此刻,顾庭芳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殷鹿竹,他向天借胆了么? 瞧着这一变故,白金垣当即便怔住了,“君……” 话音未落,那利箭再次穿膛而过。 白金垣的声音就这样卡住了。 他望着那穿过自己身体的箭,狠狠的钉在了凉亭的柱子上。 他只觉得脑中一团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明明,他只需亲自将君上接回去,君上顾忌史官,顾忌所有人的看法,定会赦免自己。 可…… 他看向顾庭芳,却见他狠狠握住了身上的箭,往外一拔,然后随意的抛掷在了一侧。 ------------ 第308章 忘了谁才是大殷的主人 “荣国候舍身救孤,追封!” 顾庭芳面容清俊,透着丝丝邪魅,白金垣看着,忽然就明白了。 “哈哈哈哈哈!”他突然就笑了起来,笑的整个人都在崩溃的边缘。 原来,这君王早就存了要将他除去的决心。 什么刺杀,不过都是其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罢了。 白金垣似乎是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那般,他往地上重重一跪,然后磕了三个头。 “臣!叩谢君恩!” 清风拂过,让这凉亭的血腥味浓郁了几分。 殷鹿竹手握长弓走了出来,她在白金垣跟前停住脚步,轻轻的笑了一声。 “呵呵,侯爷,你的家人,不如,便让殷某来照顾,你那女儿,长得着实不错。” 顿了顿,似乎是没有瞧见白金垣一瞬间暴怒的面庞,她道:“你夫人长得也不错,本世子流连花丛许久,倒还没有玩过这般有风韵的妇人你。” 顾庭芳下意识的蹙起了眉头。 “殷世子!” 殷鹿竹挑眉看了一眼顾庭芳,没有再说话。 白金垣这才像是想起什么那般,他匍匐的来到顾庭芳脚边,用尽全身的力气抓住了他的衣角。 “君上,臣想求你一件事!” “爱卿但说无妨。” 顾庭芳的声音还如从前一般好听,他看上去永远都是那一副不惹尘埃的样子,像是一代明君。 可谁又能想到,他竟能这般算计于功臣。 “君上,我儿芷希心悦君上许久,还望君上,纳她为妃!” “孤,答应你。” 也算是全了这君臣之谊。 得到回应,白金垣脸上的神色这才松了下来。 那抓住顾庭芳的手也慢慢的松了。 他趴在地上,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在流逝,可却倔强的不想闭上眼睛,不想要认输。 他乃大殷一品侯爷,曾随着先皇南征北战,更是帮助新帝登上皇位,贵不可言,怎么就落得这般田地了呢? 对了,是殷鹿竹…… 是这个世子突然的改变,将他白府全族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顾庭芳没再逗留,他长腿一迈便离开了。 殷鹿竹瞥见他衣服上的血迹,却见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那般,就连眉头也不曾皱过一下。 “殷鹿竹!”白金垣发狠一般的叫着她的名字,只是那声音,却虚弱得很。 蹲下身子,殷鹿竹垂眸望着地上的白金垣,脸上的笑容生生的刺痛了他的眼睛。 “侯爷,有何吩咐?” “殷鹿竹,你以为君上当真是如你摆布之人么,他日,你楚湘王府定也会步我荣国侯府的后尘,你且等着看吧!” 闻言,殷鹿竹脸上的神情依旧如先前那般,掀不起任何的波澜。 她声音轻缓,却带着无尽的凉意,便这样传入了白金垣的耳里。 “侯爷,我与你始终是不同的,我一直都知道君上忌惮我楚湘王府,所以,我不会让那一天真的到来,而侯爷你,自恃功高,便忘了谁才是这大殷的主人。” 殷鹿竹一字一句,传入白金垣的耳膜,他只觉得好笑。 ------------ 第309章 谁救驾身亡 “殷鹿竹,老夫便在下面等着你!” 殷鹿竹轻哼一声,垂眸,冷漠的瞧着白金垣静默的死在跟前,她呢喃出声。 “死的终究还是便宜了。” 可是,只要死了便好。 还有四大藩王!她谁也不会放过。 这一条路上,纵使春风失色,亦要涉水而行。 …… 白芷希还在太后寝宫,却见人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在跟前忽然就跪了下来。 “不好了太后娘娘!” 白氏有些慵懒的抬了一下眼皮,眼中闪过一抹不耐,“说过多少遍了,在这里当差,最重要的便是稳重,你这般咋咋呼呼的,成什么体统!” “太后娘娘,刚刚传来消息,荣国候他……救驾身亡了!” “……” 白氏猛地坐了起来,她双目惊愕的看着跪在地下的小太监,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怀疑自己幻听了。 “你,你说什么?” “谁救驾身亡?” 小太监几乎整个人都匍匐在地,声音里更是夹杂着一抹清晰的颤音,“荣国候,救驾身亡。” 白氏只觉得脑袋传来一阵轰鸣,整个人忽然朝着后面仰去,白芷希僵硬的站在原地,目光空洞。 父亲,身亡了? 她脚下略微酿跄了,只觉得周身的血液似乎就此凝固了起来。 怎么会呢? 她知晓父亲,他要的,只是守住白氏百年荣耀,让自己成为君上的帝后,他断然不会当真为了救谁,便将自己的性命交出去,哪怕这个人是君上。 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君上,在哪里?”许久之后,白芷希才像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般,有气无力的问了一句。 小太监怯怯的抬头看了一眼白芷希。 “君上与殷世子正在回殷途中,眼下,怕是已经到城门口了。” 白芷希点了点头,让小太监退了下去。 她扭头看了一眼已经昏迷过去的白氏,眼中划过一抹了然。 姑母虽然是君上的母后,可实质上,并非生母,她能倚靠的,也只是父亲。 如今父亲没了,没了白氏,她如今在宫中,便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太后,仰君上鼻息生存。 就在这短短的一瞬,白芷希似乎就想明白了什么。 她面上划过一抹冷锐之色。 无论如何悲伤,父亲终究是已经没了,她现在要做的,便是保住白氏的荣耀,不能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跌落。 父亲既是救君上而亡,那么,君上便是看在父亲的份上,也定然是不人心自己孤苦无依的。 那皇后之位…… 白芷希面上逐渐划过坚定,这一次,她一定要坐稳这位置。 白芷希以最快的时间给擦去脸上的胭脂,将唇上刚擦上不久的口脂也一并擦去。 她发髻随意弄得几分散乱。 瞧着镜中的自己,皮肤苍白,面容憔悴,眼中带着点点泪光,一眼看去,竟让人觉得有几分我见犹怜。 末了,她这才朝着昭德殿走去。 于是,当顾庭芳来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杵在门口的白芷希,她不吵不闹,安安静静的站在那,见他过来,俯身行了一礼。 “臣女,拜见君上。” ------------ 第310章 君上,他大概是没有心的的 顾庭芳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进来吧。” 白芷希面上依旧是那般脆弱苍白的样子,她迈着步伐,缓缓走了进去。 殿内,龙涎香袅袅燃着。 沈南箫朝着顾庭芳走来,将他上下打量一遍,见他无碍,这才松了一口气。 “殷世子呢?” 顾庭芳意外的挑了挑眉,“他没死。” 沈南箫轻轻垂下长睫,“无碍便好。” 沈南箫扫了一眼一侧的白芷希,没再多言,转身便走出了昭德殿。 一时间,偌大的殿内便只剩下了俩人的存在。 沉寂了片刻,白芷希那隐隐绰绰的哭泣声忽然就传了出来,最终成为了控制不住的嚎啕大哭。 顾庭芳蹙眉看着她,眼底透着丝丝的凉意,他也不打断她,便就这样看着。 见顾庭芳也不曾安慰自己,白芷希的哭声渐渐的小了下来。 她用手绢轻轻擦去眼角的泪水,这才道:“臣女一时失态了,还望君上恕罪,臣女只是想到了父亲,一时,悲伤了。” “无妨。”顾庭芳语气淡淡的,他来到椅子上坐下,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白芷希。 “你父亲临终前,让孤给你一个归宿。” 闻言,白芷希眼睛一亮,她却依旧低着头,心中的悲伤在瞬间便被这喜悦驱散无踪。 “雍国公之子,雍昭,青年才俊,年纪轻轻便学士不凡,你嫁给他,也是美事一桩。” 闻言,白芷希脸上的神情在瞬间便僵住了。 她愣了好一会才才这巨大的落差里回过神来。 抬起头,她怔怔的看着顾庭芳,“臣女不嫁。” 顾庭芳眉头轻蹙,“你想抗旨?” 白芷希垂在身侧的拳头紧紧的捏了起来,她忽然冷笑一声,“父亲是为了救君上身亡,身为君上的臣子,本该如此,可,君上便是对芷希无意,也不该令我嫁给他人。” 这似乎是白芷希第一次在顾庭芳跟前这般硬气。 顾庭芳也不恼,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语气散漫,“哦?你的意思,是要做孤的妃嫔?” “臣女不敢奢求名分,只要能陪在君上身旁,便是为奴为婢也甘之如饴。” “呵呵。”顾庭芳忽然笑了一声,那笑声透着丝丝掩藏在其中的凉意。 不敢奢求名分? 为奴为婢? 此事若传扬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苛待功臣之后。 “白小姐怕是悲伤过度说浑话了吧。” “君上,臣女……” 白芷希猛地仰起头,还想要说什么,却在对上顾庭芳那阴鸷的目光时,默默的噤了声。 顾庭芳的眼神太过寒凉,叫人看着的时候,有趣跌入了那深不见底的深渊。 白芷希有些心惊。 她垂下头颅,“臣女,只是想陪伴太后几年,姑母如今身体越来越不如从前了,臣女若是出嫁了,不放心。” “如此,那便如你所愿,你便搬去永安宫与太后同住吧。” “臣女,遵命。” 白芷希转身朝着殿外走去,只觉得心中的凉意更甚。 君上,他大概是没有心的吧。 父亲便是死了,也不会不管自己的,所以,她敢断定,父亲是让君上娶了自己的。 ------------ 第311章 傅姑娘,真是率性可爱 可君上,却不愿意。 白芷希高高的扬起下颚,可那又怎么样呢? 只要住在这长明宫内,她便有机会接触到君上,终有一日,他会发现,唯有她白芷希,是最适合这后位的人选。 父亲没了,白家自此便只空有一个名头,她若为后,便无后族干预,他日诞下麟儿,居东宫,无权臣左右。 殷鹿竹回到楚湘王府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等在门口的沈南箫。 见到她安然归来,他似乎是不动声色的松了一口气,快步上前,他来到殷鹿竹跟前停住脚步。 「往后,可不能这般任性了?」 「任性。」殷鹿竹低低的呢喃着沈南箫的话,轻嗤一声,「相国管这叫做任性,还是说……」 殷鹿竹缓缓凑近了沈南箫几分,在他耳畔低语,「还是说,在相国的眼中,女子终归上不得台面,左右不得这天下战事?」 听着殷鹿竹的反问,沈南箫有一刹的愣神,「我绝无此意。」 在他的眼中,傅姑娘与其他女子从来都是不同的。 「相国来,所谓何事?」 殷鹿竹的嗓音淡淡的,脸上的神情也不复往日的热情,沈南箫轻轻垂下长睫,掩去了心中的情绪。 他自身后侍卫手中提过一个鸟笼,犹如献宝似得的道:「这之七彩鹦鹉送给你,它能吐人言,你若悉心教导,可与你对话,增添几分趣事。」 殷鹿竹垂眸瞧着笼子里的鹦鹉。 见它长得很是好看,只是神情却有高傲,它扬着头,一副不服管教的模样。 不知道是不是殷鹿竹的错觉,她甚至看到这鹦鹉瞥了她一眼,那眼中,带着些许的不屑。 殷鹿竹当即便来了精神,她将鹦鹉接了过来,提在手中仔细观摩。 「相国,这鹦鹉可有名字?」 「未曾取名。」 殷鹿竹沉吟片刻,「那就叫鹦鹉吧。」 沈南箫:「……」 长桉和青萝对视了一眼,有些不忍直视,这名字,还真是取的有些随意了。 沈南箫点了点头。 「多谢相国了,我此番刚回府,满身风尘,便不留相国进府了。」 话落,她提着鹦鹉便进了府。 沈南箫站在门口,他看着殷鹿竹的身影一点一点的淡出视野,许久之后,唇角轻轻露出一抹笑容。 傅姑娘,真是率性可爱。 沈南箫刚一转身,随即便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乔岁宜。 她身着大朵牡丹翠绿烟纱碧霞罗,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身披金丝薄烟翠绿纱,低垂鬓发斜插镶嵌珍珠碧玉簪子,花容月貌出水芙蓉。 此刻,她正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沈南箫嘴角的笑容在与乔岁宜对视的瞬间便消散无踪。 眉头轻轻的蹙了起来,眼中了点点的不悦,「公主,所谓何事?」 瞧着他情绪的转变,乔岁宜有些落寞的叹息一声。 他对着曾经最为讨厌的殷鹿竹都可露出这般笑容,可为什么偏偏要这吧待自己?. 叹息一声,乔岁宜缓步走了上来。 「我本欲到你府中寻你,却得知你来了楚湘王府,我便过来了。」乔岁宜的声音透着一股子清冷,犹如她的人一般。 为您提供大神苏宸央的《救命!暴君说他要娶我》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311章 傅姑娘,真是率性可爱免费阅读. ------------ 第312章 让殷世子看到这般狼狈的模样 殷世子凯旋,我担心,特来看看。」 乔岁宜下意识的便要来抓他的手,却他被飞快的躲开。 瞧着他那下意识的举动,乔岁宜眼中有些许的受伤,随即,像是苦笑那般低笑一声。 「相国便这般怕我?」 「与公主无关。」 「殷世子无碍吧?」 「她很好,不劳公主挂心。」 闻言,乔岁宜又看了一眼沈南箫,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他话里话外,都在阻止自己关心那殷鹿竹。 似乎是想到什么,乔岁宜眼中划过一抹惊喜,那白皙透亮的面颊也在瞬间红了起来。 相国啊,身边从无任何女子接近,自是内敛,想来,许是羞于表达心中所思所想的。 瞧着乔岁宜的神情变化,沈南箫眉头却是越皱越紧。 他道:「公主若没事,那臣便先告退了。」 在他经过乔岁宜身畔之时,她本能的抓住了他的手,「我……」 话音未落,沈南箫便神情激动的将她的手甩开,那力度之大,瞬间便将乔岁宜掀翻在了地上。 「公主!」 锦悦连忙上前搀扶乔岁宜。 乔岁宜这一摔着实摔的不轻,她面上划过一抹苍白,却是哼也没有哼一声。 锦悦忿忿不平的看向沈南箫,「相国,我家公主到底哪里惹得你如此厌恶,下手竟这般不分轻重。」 沈南箫站在一侧,瞧着地上的乔岁宜,他眼中有内疚闪过。 他想要上前搀扶,可想到什么,却又忍了下来。 自己若是扶了,只怕在她的心中,对自己会更加难以忘怀,不如,便这样吧。 于是,他轻哼一声,「沈某不习惯与人亲近,还望公主自重,莫失了身份。」 话落,他转身便上了马车。 瞧着那马车一点一点的淡出自己的视野,乔岁宜有些无力的苦笑一声。 那隐忍了许久的眼泪还是掉了下来。 原来,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这个人,他的心就像是是石头做的那般,任何人也无法将之焐热。 乔岁宜正在愣神的时候,手忽然被一个力道握住,接着,那人微微用力,便将她拽了起来。. 「公主,没事吧?」 殷鹿竹的声音传入耳膜,让乔岁宜有片刻的恍惚。 眼前的人,锦衣玉带,墨发请绾,此刻正静静的凝望着自己,犹如一页诗笺,在斑驳的午后静静的徜徉书海。 「呵呵。」乔岁宜苦笑,「让殷世子看到这般狼狈的模样,是本宫的不是了。」 殷鹿竹不语,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人。 她绾好的发髻有些许的松动,有几缕甚至垂落于额前,在她的目光下,乔岁宜显得有些慌乱。 像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忽然就被人见到了最为不堪的一面那般。 殷鹿竹看了她半晌,忽然唤了一声:「公主。」 乔岁宜本能的抬眸看殷鹿竹。 叹息一声,殷鹿竹道:「穿过荆棘,踏过冰刃,只为赴一场爱的盛宴,可是公主,这样的爱,本身就是剧毒。」 乔岁宜一怔。 她怔怔的看着殷鹿竹,似乎是没有想到,往日里这个闻名于大殷的纨绔,竟会说出这番话。 为您提供大神苏宸央的《救命!暴君说他要娶我》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312章 让殷世子看到这般狼狈的模样免费阅读. ------------ 第313章 人家孤儿寡母的 他是在,劝自己放弃相国么? “公主蕙质兰心,品性高洁,倾城之貌,放眼天下,好二郎尽是,又何必将一颗心放在一个不爱你的人身上,苦了自己,累了自己呢?” 殷鹿竹的声音淡淡的,轻轻的,可是传入乔岁宜的耳中,却觉得,这声音,竟是这般的悦耳。 犹如潺潺的泉水,悄无声息的划过筋脉,驱散了心中奔流不息的凉意。 这人,还是殷鹿竹么? 还是那个纨绔么? 乔岁宜深深的将殷鹿竹看了一眼,而后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端庄淡雅。 “殷世子的话,本宫听进去了。” 话落,她转身便朝着马车走去。 殷鹿竹望着她离去的身影,唇角露出一抹浅笑。 这个公主,本性不坏,只是高傲了些,冷了些,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 长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殷鹿竹身后。 他低声道:“世子,你是不是因为自己心悦相国,便故意说这些,为的便是让少一个强劲的情敌啊?” 听着长桉的话,殷鹿竹唇角狠狠的抽动了两下。 “你闭嘴吧,你以为谁都像你一般!” 话落,她转身大步朝着府里走去。 只是觉得,痴心错付,蹉跎年华。 沈南箫并非她的良人,若是执迷不悟,怕会伤自己。 …… 殷鹿竹回到奉安殿便开始逗弄鹦鹉。 她手中树枝轻轻划过鹦鹉的羽毛,后者嫌弃的扑了一下翅膀,往旁边挪了点,然后看了她一眼。 瞧着鹦鹉眼中的嫌弃,殷鹿竹眨了眨眼睛,“这鸟脾气怎么跟君上一样一样的?” “世子,慎言啊!”长桉被她一句话惊的膝盖一软。 这话要是被君上听到,那可不容易收场啊。 殷鹿竹像是没有听到那般,对着鹦鹉循循善诱,“来跟你学,说,殷鹿竹真好看!” 她一脸期待的看着鹦鹉,等了半晌都没有等到想听到的声音。 殷鹿竹脸上神情僵了僵:“世子万福。” “世子真美!” “世子真俊!” “世子天下无双!” 许久过后,殷鹿竹心灰意冷的叹息一声,她摇了摇头,“真是可惜了这身羽毛了,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哑巴鸟一只!” 青萝有些茫然,“不会吧?奴婢看它很有灵气。” “装的,绣花枕头,这鸟就跟顾庭芳一个样,徒有其表。” 青萝摸了摸鼻子,没有接话。 殷鹿竹倒是在旁边坐了下来,她拿起跟前的茶水轻轻饮了一口,“白芷希怎么说?” “君上并未提起要纳白芷希为妃的事儿,而是将她留在了永安宫里陪太后。” “呵呵。”殷鹿竹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那女人怎会甘心?她心中所想,一直都是这个后位。” “想来,太后也未必甘心吧。” “那世子,接下来怎么对付白金垣余霜?”长桉凑了上来,很是谨慎的问了一句。 听着他的话,殷鹿竹眨了眨眼睛,这话问的,像是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似得。 她不悦的瞥了一眼长桉,“人家孤儿寡母的,又有太后撑腰,我何必上赶着去找不痛快,此刻不痛快的,该是君上才是。” “我们该做的,是想想如何瓦解四大藩王之间的联系和信任。” 为冤死的傅府满门,讨一个公道。 ------------ 第314章 世子,君上来了 我要的东西查到了么?」 青萝点了点头,「南疆王为人很是冲动,占着南疆六万大军,一直不把君上放在眼中,他膝下只有一子,名唤顾庭月,据说他自娘胎里便带了弱症,这些年来全靠君上赐下的珍稀药材续命,他日日狐裘加身。」. 顿了顿,青萝又道:「许是看他并非长命之相,那南疆王处处搜罗美人,夜夜宠信,只望再得一子,好继承南疆,可是天不遂人愿,他那些侍妾诞下的,皆是女娘。」 「可怜那顾庭月,空有一张绝世之貌,却只能龟缩于殿内,便是一场寒风都极有可能要了他的命。」 「顾庭月?」 殷鹿竹轻声呢喃着他的名字,眉眼微微挑了一下,「怎么这顾家的男子,名字都这般娘们兮兮的,什么顾庭芳,顾庭月,听着就感觉肾虚的样子。」 青萝抿了抿唇瓣。 也不知道世子为什么要调查这南疆王。 可这重点抓的是不是有些不太对? 心中疑惑,青萝到底还没有问出声,反正对于他们而言,世子的命令,只需遵从,无须质疑。 殷鹿竹突然便安静了下来,她双眸似是没有焦距的看着别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白皙修长的指尖在椅子的扶手上轻轻敲击着。 许久之后,她才低声呢喃,「南疆王想再要一子。」 殷鹿竹忽然站了起来,「长桉,你放出消息去,就说南疆有一寡妇,年纪轻轻便诞下四位郎君,算过命,命中无女,所生皆是男丁。」 「世子是想混进南疆王府?」青萝道。 点了点头,殷鹿竹也没有要藏着掖着的意思,「四大藩王盘踞一方,对皇位虎视眈眈,若不除去,他日定会危及大殷,身为人臣,理当为君上排忧解难!」 听着她这一袭大义凌然的话,长桉和青萝有片刻的茫然和不解。 想不到,这话,有一朝一日竟会在世子的嘴里说出来。 还真的是,十分不可思议呢。 似乎是意识到什么,青萝面上划过一抹为难,「世子莫非要让奴婢扮成那寡妇?」 殷鹿竹抬眸瞥她一眼,「我扮!」 闻言,青萝越发不好了。 「还是奴婢来吧,若是世子有半分好歹,奴婢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我来,你们从旁协助便好。」 殷鹿竹嗓音淡淡的,可态度却是十分的坚决,像是谁也阻止不了那般。 傅府的仇,她一定要自己报,以慰父亲和娘亲的在天之灵。 正在这个时候,有下人匆忙来报:「世子,君上来了。」 殷鹿竹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他来做什么?」 他这刚回宫,往这地跑是为了什么? 不消片刻,顾庭芳便来到了门口。 见到殷鹿竹,他眼中划过一抹不悦,「不知礼数。」 听着他的轻嗤,殷鹿竹面色突然就沉了下来。 她也没有计较,只是有些复杂的看着顾庭芳,心中道。 「我该如何告诉君上,我已经想到办法混进南疆,从而找机会瓦解南疆王的势力呢?」 为您提供大神苏宸央的《救命!暴君说他要娶我》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314章 世子,君上来了免费阅读. ------------ 第315章 君上怎知我要做什么 可是,这君上要是知道我以好生养的女子身份进入南疆,会不会嘲笑我?」 「可若非如此,谁又有本事混进犹如铁桶一般的南疆呢?」 听着殷鹿竹心中传来的话,顾庭芳有些复杂的看了她一眼。 他将殷鹿竹从上往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一遍,而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这殷鹿竹,虽说是男生女相,可这张脸,若是穿上女装,定然是倾国倾城的了。 本就是男子,便是扮做女子入南疆,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被顾庭芳这眼神盯得有些发毛,殷鹿竹眉头轻蹙。 她正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却听到身后的鹦鹉开口了。 「怎么这顾家的男子,名字都这般娘们兮兮的,什么顾庭芳,顾庭月,听着就感觉肾虚的样子。」 「……」 随着鹦鹉话音落下,整个屋内传来了一阵叫人窒息的静默。 青萝和长桉低低的垂着头,殷鹿竹面色僵硬的站在那。 心中一片哀嚎。 「这鹦鹉不是哑巴么?怎么会说话了?」 「这鹦鹉缺心眼吧?」 顾庭芳也不说话,只是轻轻的吹着手中的茶盏,像是没有听到那般。 可他越是平静无波,殷鹿竹心中便一阵一阵的发怵。 于是,她当机立断,将鹦鹉往顾庭芳跟前一递。 「君上,这鹦鹉脑子不好,你杀了它吧!」 「……」那鹦鹉似是是愣了下来,它扭过头看了一眼殷鹿竹。 迎着它投来的目光,殷鹿竹继续道:「这鹦鹉是相国送来给臣解闷的,臣还以为相国对臣没了敌意,想不到,唉……」 她沉沉的叹息一声,将那受到陷害又无法言说的模样演绎的淋漓尽致。 心中却道:「抱歉了沈南箫,这黑锅你先背着。」 顾庭芳心情很是复杂的将杯盏放了下来,他叹息一声,这才看向了殷鹿竹。 眼前这个人,低眉顺眼,卑躬屈膝,奴颜媚骨,可心中,随时随地想的都是以下犯上的事儿。 「殷鹿竹出言不逊,冒犯君威,着,罚流放三千里,无诏,不可归。」 「……」闻言,殷鹿竹瞳孔不可置信的一缩。. 她垂眸看着坐在椅子上美艳的有些过分的顾庭芳,心中在无声的咆哮。 「不是吧狗皇帝,我为了你拼死拼活,清白都搭上了,你居然为了一只鸟就要将我流放?你还真是天仙之貌,蛇蝎心肠啊!亏我还偷偷暗恋过你那么一下下!」 「……」顾庭芳轻抿唇瓣。 他站起身,锋锐的目光落在殷鹿竹的身上。 他猝不及防的便靠近了她,低声道:「殷鹿竹,此次南疆之行,务必保重,活着回来,孤……」 瞧着眼前这双漆黑的眸子,顾庭芳心中划过一抹异样。 「孤,准你以下犯上。」 「……」殷鹿竹眨了眨眼睛,随即反应了过来。 瞧着她脸上的神情变化,顾庭芳有些心虚的挪开了目光。 冲动了,不该答应这无耻之徒的。 就在顾庭芳准备稍微辩解一番的时候,却听殷鹿竹道:「君上怎知我要做什么?」 为您提供大神苏宸央的《救命!暴君说他要娶我》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315章 君上怎知我要做什么免费阅读. ------------ 第316章 臣想陪她一道 “什么?”顾庭芳下意识的蹙起了眉头。 他该问的,难道不是自己的允诺么? 瞧着将自己允诺彻底无视的人,顾庭芳眼中逐渐浮起丝丝缕缕的暗沉。 “滚!” 殷鹿竹:“……” 有的时候,她真的很怀疑这狗皇帝的精神状况! …… 第二日,殷鹿竹被流放的消息便传了出来,朝中议论纷纷,无不拍手叫好。 此刻,昭德殿内,却是沉闷的有些瘆人。 “不可!”沈南箫脸上蒙上了一层担忧之色,“殷鹿竹不能去南疆,更不能成为南疆王的侍妾!” 顾庭芳静静的坐在案桌前,批阅着桌上的奏章。 听到沈南箫的话,他眉头轻轻蹙了一下,“有何不可?” “……”沈南箫一噎,随即道:“殷鹿竹素来鲁莽,此次贸然前去,定会打草惊蛇,况且,他为男子之身,如何做人妾室。” “孤倒是觉得,近来的殷鹿竹,智勇双全,总是能别出心裁,说不定,此事交给他,可成。” “不行!” 顾庭芳诧异的看了一眼沈南箫,这么多年来,这似乎是他第一次见他这般神情。 从前,他无论何时何地,皆是淡漠如水的。 况且,他从前与那殷鹿竹素来不和,何时,竟变得这般友好了? 顾庭芳放下手中的笔,“南箫,殷鹿竹已经出发了,削藩之事,势在必行。” 沈南箫不再言语,他只是静静的看着顾庭芳。 许久之后,他忽然就行了一礼。 “那请君上恩准,臣陪她一道。” “相国!”顾庭芳声音里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南疆王知你,你若前去,才是打草惊蛇,你便这般不信任殷鹿竹?” 沈南箫薄唇抿成一条线。 他并非不信任她,只是担心她。 他已经失去过她一次了,这一次,不想要再失去。 沉默良久,沈南箫终究还是没再多言,转身走了出去。 沈南箫刚一出去,他的贴身侍卫便走了过来,“主子,君上同意了么?” 沈南箫摇了摇头,“让沈今召男扮女装,一同前去。” “……” …… 南疆· 今日刚好是个热闹的日子,正月十五的南疆灯市,灿烂的灯火犹如东风吹绽鲜花无数,又如漫天繁星飘落人间,熙熙攘攘的马车人流,听不完的凤萧乐声。 一座清雅的宅院矗立在最繁华的街道,便是大门紧闭,也依旧可以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 姬砚沉端着药草走了进来,他一抬眸,一眼便看到了殷鹿竹。 她褪去了往日的那一身男装,此刻,一袭红色拖地烟笼百水裙,裙摆一层淡薄如清雾笼泻绢纱,腰系一条金腰带,将她窈窕的身姿勾勒的撩人心弦。 明明是极其风尘的打扮,可是在她穿来,却硬生生的给人一种矜贵、美艳不可轻亵的模样。 姬砚沉望着她,忽然就入了神。 从前他便知道,这人长得很是好看,只是不知道,有一日,她穿上女装,竟也这般的勾人夺魄,叫人没由来的有些…… 似乎是意识到什么,姬砚沉轻哼一声。 ------------ 第317章 不必侍奉他 他大步走了过来。 一股淡淡的药香味传入鼻翼,殷鹿竹睁开了一双惺忪的睡眼,就在他准备越过自己往里的时候,殷鹿竹抬手拽住了他的衣角。 脚步一顿,姬砚沉头也不回道:“说!” “脾气这么大做什么?你是活不到明天了么?” 闻言,姬砚沉眉头又是一蹙,“若不是有人求着我来,此刻我该在殷都安枕。” 听着他声音里的抱怨,殷鹿竹抿了抿唇瓣,“我只是觉得,你整日龟缩于王府,怕你会憋出病,带你出来看看着大好河山。” 姬砚沉唇角露出一抹冷笑,也懒得揭穿她。 他腾出一只手,将自己的衣袖从他手中拽了出来,大步往里走去。 然后,他似乎是想到什么,脚步微微顿了一下。 “你散步的谣言已经一月有余,可还未有人找上门来,你确定此举可行?” 殷鹿竹半阖这眼,慵懒的往长椅上一躺。 “南疆王最遗憾的便是没有一个健康的孩子来继承他的王位,这些年来,他四处搜寻女子,不论容貌,只要能生养的,他皆带入府中,我便不信,我这一年抱四的,他还能错过不成?” “呵!”殷鹿竹话音刚落,姬砚沉便讥笑出声,“你可见过一年抱四的女人该是何种模样?” 殷鹿竹眨了眨眼睛,“长得美怪我喽?” 闻言,姬砚沉又是一声讥笑,听着殷鹿竹当即便沉下了一张脸。 这庸医是个什么意思? “怎么?难不成你还真要成为那南疆王的侍妾?” 殷鹿竹点了点头,“若不成为他的侍妾,又如何取得他的信任,又如何将南疆瓦解?” 姬砚沉不再说话,只是转过身子,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他道:“殷鹿竹,你对君上便这般忠诚?为了替他扫清障碍,甚至甘愿牺牲清白?” 闻言,殷鹿竹忽然就笑了起来,只是她那笑声里,皆是讽刺,还有深不见底的凉意。 她此生便不知道何谓忠诚。 她想要的,是替父报仇! 父亲愚忠,害得傅氏满门被灭。 可顾庭芳,他端坐高台,掌握世间生杀予夺,那傅氏满门便活该成为他前进的踏脚石么? 自己此番,不仅是为了傅氏,也是成全父亲最后那一点忠君之心,还有,为楚湘王府挣得一线生机。 瞧着她脸上的神情,姬砚沉轻轻蹙起了眉头。 从前,他觉得这殷鹿竹很是蠢钝,一眼便能让人轻易的看透,却又行事张扬,面对君上及相国又唯唯诺诺。 可如今,自己却发现,从不曾看懂过这个人,她就像一团迷雾,当你深入其中想要探查什么的时候,却又发现,又更甚的迷雾。 “殷鹿竹,若有需要,我可助你一臂之力,让你……不必侍奉于他。” 姬砚沉的声音传入耳膜,殷鹿竹回头,朝着他勾唇一笑,“否则,你以为我带你来南疆真是让你散心?” “……”姬砚沉脸上的神情陡然一沉,心中却不自觉的有些开怀。 这感觉,让他有些不解。 ------------ 第318章 不会让你们得逞 沉着脸,他端着药便朝着屋内走去。 瞧着他的背影,殷鹿竹红唇勾起,笑得得意洋洋。 “这个庸医,什么时候这般单纯了?” 正在这个时候,长桉疾步走了进来,低声禀报道:“世子,来了来了!” 听着他声音里掩藏不掉的喜悦和兴奋,殷鹿竹迅速的坐了起来,“什么来了?” “南疆王的人!” 闻言,殷鹿竹长舒了一口气,“也算来了。” 话音刚落,那紧闭的大门便被人敲响,敲门的力度很大,连整个门都在摇摇欲坠。 青萝迅速走了过去,将那门打开。 随即,一队人马便走了进来。 他直径来到殷鹿竹跟前,为首的那一人粗着嗓子问道,“你娘呢?” 话落,他轻嗤一声,“不是说都是男娃么?这女娃怎么回事?” 闻言,殷鹿竹慵懒的从椅子上坐了起来,那一举一动之间皆有一股媚态。 瞧着眼前的一行人,她浅笑一声,“我娘啊,早些年便没了。” “……” 为首那人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可知道绾娘在哪?” “我便是。” “……” 众人瞧着她这吹弹可破的肌肤,脸上无一丝皱纹,还有那妖冶妩媚的样子,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敢问姑……敢问你今夕几岁?” “四十有五。”殷鹿竹漫不经心的答了一句。 众人忍不住的倒吸一口凉气,看向殷鹿竹的目光很是微妙。 这踏马,保养的可真好! “我家主子看上你了,要你入府为妾,你意下如何?” 还不等殷鹿竹回答,那人又道:“在南疆,只要是我家主子看上的女人,没有得不到的,你若愿意便随我乖乖前去,如若不愿,那就别怪我动粗!” 说着,他扬了扬手中的长剑。 殷鹿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瞧着跟前的大汉:“那我总得知道,你家主子是谁吧?” “南疆王,顾天华!” “什么?”殷鹿竹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脚下一个趔趄,差点便摔倒在了地上。 瞧着她满脸震惊的样子,那人满意的嗤笑一声。 “怎么?吓到了?” 殷鹿竹拍了拍胸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要我去可以,可是,我夫君早亡,我一个人将孩子带大,老大六岁夭折,老二五岁夭折,如今便只剩下老三和老四,我得带着他们一起去。” 说着,她指了指青萝,“还我有这婢女,一直照顾我多年,我已经习惯了,得带着一同前往。” 正在捣药的姬砚沉听着她的话,手上的力度是越来越重,越来越重,面色也黑的有些可怖。 长桉摸了摸鼻子,他默默的看了一眼殷鹿竹。 世子这而是在占自己的便宜啊? “你做梦呢!能被我家王爷看上,是你的福气,他日若是诞下世子,你可是后福无限的,还管这些没用的东西做什么!” 长桉:“……” “哼!”殷鹿竹一声轻哼。 “如若不让我带着他们入王府,我宁愿割喉自尽,也不会让你们得逞!” ------------ 第319章 没什么是你不行的 说着,她拔下头上的金簪便准备自尽。 “行!” 那大汗连忙阻止了她的动作,“依你便是了。” 反正只要能诞下世子就好,待到世子落地,这女人也就没用了。 看她皮囊尚好,若是能得王爷喜欢,说不定可以封为侧妃,如若不喜,那也只有死路一条。 卑贱之人,怎有资格抚育世子! 于是,就这样,殷鹿竹带着姬砚沉,长桉和青萝一同进了南疆王府。 殷鹿竹被人直径带到了一个院子。 推门而如,阳光穿过雕花窗棱落在了暗色的柚木地板上,转过一道水墨山水画的屏风,屏风上清晰刻画着日月星辰,鸟兽虫鱼,无声向她喧示着主人的趣味不俗。 殷鹿竹有些疑惑,这房间布置的很是雅致,可南疆王常年征战,只知金戈,不问风月。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带她进来的嬷嬷道:“主子,这府中院子有些不够了,这是世子的偏院,你且将就些吧。” “世子偏院?” 殷鹿竹有些不可置信的询问出声。 世子的偏院,让她这么一个他父亲的侍妾住进来,是不是不太好? 这偌大的南疆王府,居然缺住处,可见这里面的女人是何其之多了。 “呵呵。”那丫鬟轻笑道:“且住着吧,想来主子也是住不长久的,世子这院子人来人往,却没一位主子住的长久。” 说着,她指了指另一个方向。 “那是世子的正院,这院子大得很,主子别往那个地方去,以免叨扰了世子便不好了。” 殷鹿竹点了点头。 见她似乎明白了,那丫鬟行了一礼,转身走了出去。 即便她一副礼数周全的样子,殷鹿竹还是在她的眼中看到了轻慢。 这丫鬟似乎,看不起自己? “呵呵。”殷鹿竹轻笑,想来也是,这南疆王府中,最不缺的便是女人,可至今,也无人诞下男儿。 大概,连仆人都已经失去信心了吧。 正在这个时候青萝凑了过来,“世子,要是晚上南疆王召幸怎么办?” 殷鹿竹轻抿唇瓣,默默的看向了站在不远处的姬砚沉,“你问他。” “……”姬砚沉轻蹙着眉头,他便站在那,临风而立。 青萝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一个婆子走了过来,“准备一下,晚上王爷过来。” 殷鹿竹连连点头,“好的好的。” 瞧着她这殷勤的样子,那婆子以一种很是轻蔑的眼神将她看了一遍,而后冷哼一声拂袖离去了。 顶着头顶的骄阳,殷鹿竹大步朝着屋内走去,在经过姬砚沉身畔的时候,他拍了拍他的肩膀,“靠你了,姬哥!” 姬哥? 听着这个称呼,姬砚沉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在这一瞬间更是难看的有些过分。 眼看殷鹿竹的身影就要淡出视野,他凉飕飕的问了一句,“你怎就确定我能行?” “你医术天下无双,没什么是你不行的。” 听着她有些慵懒的声音传来,姬砚沉只觉得,胸中那些闷气在这一瞬间,似乎就消散了,什么也不存在了。 ------------ 第320章 你打算怎么让世子躲过去 他垂下眼眸,唇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见他这神情,青萝和长桉对视了一眼,当即便觉得,有戏了。 长桉神秘兮兮的凑了过来,低声问道,“姬公子,你打算怎么让世子躲过去?” “我这有迷幻香,待南疆王与她共处一室之时,便会睡过去,梦中所想,皆是他此来的目的,待他翌日清醒,也只会觉得行过周公之礼,并不知晓那只是黄粱一梦。” 青萝惊讶的看着姬砚沉,眼中全是叹服,“世间当真有这种奇异的东西?那姬公子可否送我一些?” “不能。” 青萝话音刚落,姬砚沉便冷漠的拒绝了。 瞧着离去的身影,青萝尴尬的看了一眼长桉,“姬公子怎么还和从前一样的吝啬呢?” “他的东西,哪有容易得到的?”长桉无奈的反问一声。 倒是这些日子以来,他的东西,无论如何矜贵,倒是给世子用起来很是大方,眼睛也不曾眨一下。 曾经他的喜好便是整日待在楚湘王府中研制各种奇药,如今,竟会跟着世子来了这南疆。 南疆王虽说也是一番霸主,可南疆到底比不得殷都那般繁盛,应有尽有。 …… 凉风习习的夜晚,满天星斗闪烁着光芒,像无数银珠,密密麻麻镶嵌在深黑色的夜幕上.银河像一条淡淡发光的白带,横跨繁星密布的天空。 屋里,殷鹿竹整个人像是没有骨头似得躺在那里。 她已经提前服下解药,此刻,那香炉里的香正在冉冉升起,烟雾缭绕。 正在这个时候,屋外传来了仆从的声音。 随后是一声有些粗犷的男声。 房门被推开,一身蟒袍的南疆王走了进来,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软榻上的殷鹿竹。 站起身,殷鹿竹微微颔首,“见过王爷。” 南疆王将她从头到脚看了一眼,眼中划过一抹不可置信,“你四十有五了?” 殷鹿竹点头:“回王爷,是。” 见她虽然低垂着眉眼,可整个人却懒懒散散的,分明没有惧怕他的样子。 平日里的那些个女人,在见他的时候,不是吓得浑身颤抖,便是跪在地上直哆嗦。 这么些年,倒是遇到一个有趣的了。 他扫过殷鹿竹那张妖媚无双的脸,“你这模样,倒是生的俊俏,可以与君上匹敌了。” 听着他话里有意无意的在讽刺顾庭芳,殷鹿竹唇角不自觉的勾了下,“谢王爷夸赞。” 南疆王走了过来,他正准备说点什么,整个人忽然踉跄一下,重重的栽倒在了地上。 瞧着躺在地上的南疆王,殷鹿竹不解的眨了眨眼睛。 怎么回事? 这么快便发作了么?不是说,有一盏茶的功夫? 长桉推门而入。 他讨好的看着殷鹿竹笑了笑,“属下将他放床上,主子去别个屋睡吧,姬公子说了,不到天明,他醒不过来的。” 殷鹿竹没再多留,她大步走了出去。 她仰头看着天际中的一轮明月,眼波微微闪烁了一下。 原来南疆的明月,也和殷都的一样,并无二致。 ------------ 第321章 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殷鹿竹随手拎了一壶酒,朝着一侧走去。 来到一个回廊之处,她随意找了个地方便坐了下来,仰头望着天空那一轮清辉的明月,她拿起面前的酒仰头喝下一口。 烈酒划过喉咙,有些辛辣,心中也越发的酸涩。 殷鹿竹目光像是没有焦距的看着别出,整个人全身上下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孤寂之感。 月色之下,不远处一男子静静的站了许久。 他在仆从的搀扶下,脸色很是苍白。 看了许久,他才道:“她是谁?” 身边的仆从顺着他目光的方向看了过来,当看到殷鹿竹的时候,连忙道:“回禀世子,此人很是面生,没有见过。” 顾庭月想了片刻,“今日不是有新人入府吗?想来,是她了吧。” 闻言,他身畔的仆从蹙眉想了一下,“世子,应当不是,小的听说,今日进府的那女人,已经生养过四个男儿了,年纪也四十有五了,底下人都在议论,这把年纪,怕是不能生了。” 顾庭月的目光又一次的落在了殷鹿竹的身上。 他将她打量了一遍,不由得有些赞同他的话,“你让她去远些,别乱走。” 若是被父王看到,这年纪轻轻的,恐白白浪费了这番大好年华。 段峰点了点头,“那世子,你且坐一下。” 顾庭月摇了摇头,“不必了,我还站的住。” 闻言,段峰这才小心的将他放开,快步朝着殷鹿竹走了过去。 此刻,殷鹿竹刚刚仰头喝下了一口杯中的烈酒,然后便见一个人影站在了自己跟前。 抬眸,她神色寡淡的看着眼前还有些稚嫩的少年。 少年眼神黑衣劲装,腰间别了一把长剑,可眉目之间很是青涩。 想着,她低笑一声。 段峰似乎是没有想到这人会突然这般笑,笑的媚意横生。 他微楞了一下,“你,你笑什么?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南疆王府啊,怎么了?你不知道?” “……”段峰显然没有想到她居然会这般反问自己,一时语塞。 他结巴了一下,这才扬了扬下巴,“世子有命,你不可在这地方闲逛,回你的房间去!” 顿了顿,他又道:“你是谁?如何进的这南疆王府?” 殷鹿竹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朝着他勾了勾手。 段峰将她打量了一遍,见她只是一个弱女子,还很无害,于是,他默默的凑了过来。 “什么事儿?” “厨房在哪?” 这些人狗眼看人低,竟不给她吃饱,还说什么伺候王爷不必食用太多,免得失了仪态。 怕是顾庭芳都没这南疆王这般讲究吧。 段峰后退些许,将殷鹿竹深深看了一遍。 “这深更半夜的,厨房早已经没有东西了,你不可乱闯。” 殷鹿竹叹息一声,也没有再纠结,只是仰头又狠狠的灌了一口烈酒。 不远处,顾庭月静静的看着他。 他总觉得,这个似乎是有心事。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或许,他们都是一样的人。 于是,他轻咳一声,“去传膳。” ------------ 第322章 别影响我的食欲 段峰听见他的声音,没敢反驳,行了一礼便连忙退了下去。 殷鹿竹抬眸看去,月色下,男人一袭雪色衣袍如霜,宽广的长袖口绣着一枝别致的青竹,随着一阵风刮过,他长长的墨发在风中凌乱飞扬。 那颠倒众生的脸庞精致绝美,一双清冷的眼眸仿若一湖潋滟的水,清泠而深邃。 见她看过来,他唇角扯出一抹笑容,微微颔首。 殷鹿竹心中了然,想来眼前这人,便是传说中难以继承爵位的南疆世子顾庭月了。 段峰的速度很快,随即便带着人走了进来。 他指了指距离殷鹿竹不远处的石桌,“放这吧。” 下人连忙将一盘盘琳蓝满目的食物放到了桌上,然后朝着男人恭敬的行了一礼,这才退了下去。 顾庭月一个眼神,段峰便又朝着殷鹿竹走来,“姑娘,去吃吧。” 殷鹿竹见这小侍卫眼中似有不满,她也不曾在意。 想来也是的,他家主子可是拖着病体在寒风中站了许久的。 也不矫情,殷鹿竹大步来到桌边坐下,瞧着桌上的饭菜,她看向顾庭月,“谢谢世子。” 顾庭月不语,只是默默的收回目光,在段峰的搀扶下,缓慢的朝着他的房间走去。 瞧着他的身影淡出自己的视野,殷鹿竹轻叹一声。 “何故唉声叹气?”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殷鹿竹抬眸,一眼便看到了姬砚沉。 她指了指对面的石凳,“坐。” 姬砚沉坐了下来,望着桌上精致的菜肴,他不禁又看了一眼殷鹿竹。 “我特意为你准备吧,我知你辛苦了。”看着男人有些冷硬的脸庞,殷鹿竹恬不知耻道。 姬砚沉不语,只是默默的拿起筷子。 他夹了一片清爽的脆藕放入口中,细细咀嚼。 殷鹿竹一手撑着下颚,看着他吃饭的样子,不禁入了神。 察觉到她投来的目光,姬砚沉眉心微蹙,“看我做甚?” 拿起筷子,殷鹿竹给他夹了一只鸡腿,“吃点肉,你瘦的都快脱相了,我心疼。” 姬砚沉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颤。 他整个人忽然就僵住了。 垂眸望着碗中的鸡腿,只觉得这鸡腿似乎有千斤重量那般。 脑中,回荡的是殷鹿竹那句:我心疼。 “吃呀!愣着做什么?” 见他久久未动,殷鹿竹不禁催促了一声。 姬砚沉后知后觉,将口中脆藕图吞下,这才夹起碗中的鸡腿轻轻咬了一口。 清风拂来,带起男人身上淡淡的药香味。 殷鹿竹笑的有些惬意,“姬砚沉,你真好闻。” “……”姬砚沉嚼着鸡腿的动作微僵,他抬眸看一眼对面的人,就在这一刻,只觉得,形同嚼蜡。 他唇瓣轻轻抖动了一下,一句话,似乎是历经了千难万险那般,“殷鹿竹……” “嗯?怎么了?” 姬砚沉看了她半晌,然后有些挫败的收回了目光。 垂下头,他咬了一口鸡腿,“食不言,别多言影响我的食欲。” “……”闻言,殷鹿竹目光瞬间就沉了下来。 ------------ 第323章 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见过不知好歹的,但是真的没有见过能不知好歹到这种地步的。 “哼!”轻哼一声,殷鹿竹拿起筷子便吃了起来。 途中,姬砚沉瞥了她一眼,心中有些不解。 从前,他也与殷鹿竹一同用过膳,只觉得这人很是粗鲁,犹如那市井之人一般,可眼下,却觉得,她这一举一动,居然透着一股子优雅高贵。 就好像,那从小养在深闺之中被礼仪捆缚过的高门贵女一般。 “殷鹿竹。”姬砚沉放下了筷子,看着对面的殷鹿竹,他神色有些认真的开口,“你从前好像不是这样子的?” 闻言,殷鹿竹不禁来了些许兴趣,“那你倒是告诉我,我以前是什么样子的?” 姬砚沉轻轻垂下眼眸,“以前的你,很令人讨厌。” 听着他这话,殷鹿竹微微一愣,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对面的男人。 “我真是感到不可思议,你吃我的,用我的,居然还嫌弃我,说我讨厌。” 殷鹿竹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你都是我养的,你知道吗?” “养”这个字,让姬砚沉不悦的蹙了下眉。 “没人要让你养我,你要是看我不顺眼,便将我杀了。” 瞧着男人突如其来的怒火,殷鹿竹不解的看着他,有的时候他真的怀疑这个男人的精神状况。 “你自己吃吧,我没有胃口!”他们这一张脸站起身便要离去。 “等一下!”殷鹿竹急忙叫住了他。 姬砚沉脚步微微顿住,他侧目,语气有些不好的问道:“你又有什么屁事?” 瞧着男人这脾气,殷鹿竹一阵摇头叹息。 她走上前来:“我告诉你庸医,你对我态度最好好一点,你这种脾气,你以后连夫人你都娶不到。” 姬砚沉站在原地,一张脸如漆黑的夜色。 见他又要准备发火,殷鹿竹连忙道:“我没有住处,今晚跟你睡。” 闻言,姬砚沉高大的身子猛地一僵。 还没有等他说话,殷鹿竹便熟门熟路的朝着他的屋子走去。 姬砚沉站在原地,脑海里回想的都是殷鹿竹的那一句:我没有住处,今晚跟你睡。 殷鹿竹不曾发,现在漆黑的夜色掩饰下男人的耳尖,有些发红发烫。整个人局促不安,犹如被人戳中心里最深的秘密一般无所适从。 姬砚沉还想要再说什么的时候,却见殷鹿竹已经走进了门。 心中划过一模一样的感觉,姬砚沉默默的跟了上去。 推开门,姬砚沉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床上的殷鹿竹,见他进来,殷鹿竹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很是自然的问道。 “你是要跟我一起睡,还是要睡地上?” 姬砚沉站在不远处沉默无声的看着殷鹿竹,沉吟片刻,他忽然走了上去,在殷鹿竹身边坐了下来。 “跟你一起睡。” 姬砚沉的声音有些沙哑,在这样的黑夜里,显得有一抹格外的暧昧,红烛摇曳,屋外明月高悬。 殷鹿竹脱鞋子的动作,并这样僵住了。 ------------ 第324章 我跟你一起睡 见过不知好歹的,但是真的没有见过能不知好歹到这种地步的。 “哼!”轻哼一声,殷鹿竹拿起筷子便吃了起来。 途中,姬砚沉瞥了她一眼,心中有些不解。 从前,他也与殷鹿竹一同用过膳,只觉得这人很是粗鲁,犹如那市井之人一般,可眼下,却觉得,她这一举一动,居然透着一股子优雅高贵。 就好像,那从小养在深闺之中被礼仪捆缚过的高门贵女一般。 “殷鹿竹。”姬砚沉放下了筷子,看着对面的殷鹿竹,他神色有些认真的开口,“你从前好像不是这样子的?” 闻言,殷鹿竹不禁来了些许兴趣,“那你倒是告诉我,我以前是什么样子的?” 姬砚沉轻轻垂下眼眸,“以前的你,很令人讨厌。” 听着他这话,殷鹿竹微微一愣,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对面的男人。 “我真是感到不可思议,你吃我的,用我的,居然还嫌弃我,说我讨厌。” 殷鹿竹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你都是我养的,你知道吗?” “养”这个字,让姬砚沉不悦的蹙了下眉。 “没人要让你养我,你要是看我不顺眼,便将我杀了。” 瞧着男人突如其来的怒火,殷鹿竹不解的看着他,有的时候他真的怀疑这个男人的精神状况。 “你自己吃吧,我没有胃口!”他们这一张脸站起身便要离去。 “等一下!”殷鹿竹急忙叫住了他。 姬砚沉脚步微微顿住,他侧目,语气有些不好的问道:“你又有什么屁事?” 瞧着男人这脾气,殷鹿竹一阵摇头叹息。 她走上前来:“我告诉你庸医,你对我态度最好好一点,你这种脾气,你以后连夫人你都娶不到。” 姬砚沉站在原地,一张脸如漆黑的夜色。 见他又要准备发火,殷鹿竹连忙道:“我没有住处,今晚跟你睡。” 闻言,姬砚沉高大的身子猛地一僵。 还没有等他说话,殷鹿竹便熟门熟路的朝着他的屋子走去。 姬砚沉站在原地,脑海里回想的都是殷鹿竹的那一句:我没有住处,今晚跟你睡。 殷鹿竹不曾发,现在漆黑的夜色掩饰下男人的耳尖,有些发红发烫。整个人局促不安,犹如被人戳中心里最深的秘密一般无所适从。 姬砚沉还想要再说什么的时候,却见殷鹿竹已经走进了门。 心中划过一模一样的感觉,姬砚沉默默的跟了上去。 推开门,姬砚沉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床上的殷鹿竹,见他进来,殷鹿竹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很是自然的问道。 “你是要跟我一起睡,还是要睡地上?” 姬砚沉站在不远处沉默无声的看着殷鹿竹,沉吟片刻,他忽然走了上去,在殷鹿竹身边坐了下来。 “跟你一起睡。” 姬砚沉的声音有些沙哑,在这样的黑夜里,显得有一抹格外的暧昧,红烛摇曳,屋外明月高悬。 殷鹿竹脱鞋子的动作,就这样僵住了。 ------------ 第325章 世子快些回去吧 按照往日里这个男人的作风,他不该是黑着一张脸让自己滚开吗? 看着他近乎完美的侧脸,殷鹿竹抬手轻轻的覆上他的额头。 也没有发烧啊,这他妈说什么浑话? 姬砚沉像是没有看到殷鹿竹脸上的震惊,他很是自然的往床上一躺,然后问殷鹿竹。 “不是困了吗?怎么还不睡?” 抿了抿唇瓣,“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吗?” 姬砚沉莫不作声的闭上了眼睛,“害怕了?” “呵!”殷鹿竹一声冷笑溢出红唇,“我是怕你怕!” 话落,殷鹿竹便很是干脆利落的往床上一躺。 感受着被子里忽然进来的人,姬砚沉什么的一僵。 姬砚沉屏住的呼吸,便是动也不敢动一下,他似乎听到自己如雷的心跳声,震一下一下的传来,犹如战鼓轰鸣。 “你往里一点行吗?老子都快要掉下去了。” 姬砚沉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往里面缩了缩。 殷鹿竹像是得寸进尺那般往里跟去。 随即将一只脚搭在了姬砚沉的身上。 后者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看了一眼睡在身旁的殷鹿竹,一言不发的下了床,来到桌边倒了一杯茶迅速的喝下。 殷鹿竹也没有在管他,闭上眼睛便睡了过去。 不消片刻,殷鹿竹便变沉沉的睡了过去。 姬砚沉紧紧的握着手中茶杯,他抬头看着床榻上熟睡的人,唇角忽然淡出一抹浅浅的弧度。 这个人…… 还真的是可爱。 本以为在南疆的这个夜晚会是一个难眠之夜,可殷鹿竹却奇迹般的好睡。 姬砚沉起身来到床边,他看着床榻上睡熟的人,她长长的睫毛倾泻而下,朱色的唇瓣轻轻开着,看着就有一种难言的可爱。 姬砚沉眸光渐渐的深邃起来,谁能想到,殷都第一的顽固子弟就会是一个女子。 这个女子,比起朝中男儿却毫不逊色。 让人莫名的期待,期待她会闯出番独属于自己的霸业。 俯下身子,姬砚沉修长的指尖轻轻描绘着她的眉眼,再到微微开启的红唇。 这个人,莫名的觉得有些有趣。 …… 这一夜,姬砚沉一夜未眠。 天刚刚亮的时候,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姬砚沉打开门,垂眸看着门口的青萝,“何事?” 瞧着他一身煞气的模样,青萝有些茫然的炸了眨眼睛。 自己目不是打扰到他的好梦了,居然一副恨不得要吃人的模样。 “什么事?”姬砚沉沉声问道。 “世子在里面吗?” |“嗯。” “王爷快醒了,得叫世子过去一趟。” 闻言,姬砚沉眉头又是一皱“她在里面。” 丢下一句,姬砚沉长腿一迈便走了出去。 看了一眼他离开的方向,青萝连忙跑了进去。 瞧着榻上睡的很熟的殷鹿竹,青萝拽了拽她的胳膊,“世子,世子!” 睁开一双有些朦胧的睡眼,瞧着眼前的青萝,殷鹿竹道:“怎么了青萝?” “王爷快醒了,世子快些回去吧。” 闻言,她有些烦躁的坐了起来,“这南疆王,真是个老不死的!” 青萝:“……” ------------ 第326章 既然这药膳这么好 南疆王醒过来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桌边的殷鹿竹,瞧瞧着她的容色他微微一愣。 想不到到这女人竟生了一副花容月貌,有昨晚有些迷糊,没有来得及仔细看。 但他也只是看了一眼便便收回了目光,这这么些年来,送入进这南疆王府中的女人数不胜数,无?无论什么绝色,早已经看腻了。 若是她能诞下世子,他必给她一笔钱,寻一个好的去处。 如果不行,那她的下场与这送入王府中的女人大都一样。 殷鹿竹站起站起身子,朝南疆王微微行了一礼,“见过王爷。” “嗯。”难在冷若冰霜的,哼出一个音节,,脸上有些许的倦怠之色,他甚至没有再多看殷鹿竹一眼,转身便朝着屋外走去。 瞧着他离去的背影,殷鹿竹面色慢慢的沉了下来。 原来这便是掌权者,为为了守住手中的至高无上的权力,可可以随意的剥夺人性命,视人命为草芥。 殷鹿竹垂在身侧的手捏了起来。 你既然爱着手中权力,一心想要一个能继你王座之的孩儿,那,我便偏不让你如愿。 此刻,顾庭月正站在窗边,他目光淡淡的,看着南疆王离开的方向,久久久没有言语,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身边的侍卫段峰走了上来,他看了一眼顾庭月,在再看向了南疆王离开的方向。 垂下下眼眸,他的声音有些郁闷:“王爷昨夜又来宠幸新入府的女子了。” “呵呵。”顾庭月清轻的垂下眼眸,唇边缓缓淡出一抹讥讽的冷笑。 他随手关上了大开的窗户,不让那冷风灌进来、 来到桌边坐下,他出神的望着桌上的棋盘,他随意的拿起一子,淡淡的吩咐道:“吩咐下去,一切照旧。” 段峰点头,“属下马上去。” 不过半个时辰,便有丫鬟端着膳食走进了殷鹿竹的屋子。 瞧着她眼中的疑惑,丫鬟福了福身子,“姑娘,这是厨房特意做的滋补膳食,姑娘昨夜辛苦,便用些吧。” 殷鹿竹点了点头,青萝便将膳食接了过来。 她轻轻舀起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便喂给了殷鹿竹。 殷鹿竹刚准备张嘴接下,却看到丫鬟正紧张的盯着她,那模样,似乎就在等着她喝下去一半。 于是,殷鹿竹抬手将青萝喂过来的汤推过去些许,“还是稍后喝吧,有些烫。” 闻言,丫鬟面上不禁浮起一抹焦急,她连忙道:“姑娘,这膳食便是要趁热喝才好呢!” 殷鹿竹唇角勾起一抹笑容,她朝着丫鬟招了招手。 那丫鬟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只是眼底深埋着一抹轻易可见的防备。 “姑,姑娘有何吩咐?” “既然这药膳这么好,就送给你喝了!” 话音落下,那丫鬟便跪在了地上,“奴婢万万不敢,姑娘这府中的主子,奴婢是下人,下人怎么敢喝主子的膳食呢。” 见她一副死活不愿意喝的样子,殷鹿竹也没有勉强。 她端起那碗已经凉了的汤,大大的喝了一口。 第326章 既然这药膳这么好 ------------ 第327章 你与南疆有仇 丫鬟见此,这才松了一口气。 “奴婢告退。” 望着她离去的身影,殷鹿竹云淡风轻的将那含在口中的汤吐了出来,“让庸医过来。” 她话音刚刚落下,就见姬砚沉走了进来,他身上带着浅浅的药香味,只是闻着便让人觉得心神愉悦。 他一如既往那般冷漠,便是多余的眼神也不曾在殷鹿竹的身上停留半分。 来到桌前,他拿起碗,勺子轻轻搅动着。 甚至不曾放到鼻尖嗅一下,他便将碗放了下来,“避子汤。” “啊?” 殷鹿竹有一瞬间的愣怔和不解。 “避子汤?” 这南疆王不是做梦都想生下一个男儿么?怎得还给她送避子汤? “青萝,你去打听一下,这个汤,是只有我么?” 青萝点了点头,随即便走了出去。 一时间,偌大的屋内便只有姬砚沉与她的存在。 瞧着她紧紧蹙起的眉头,姬砚沉道:“你在怀疑什么?” “天下皆知,南疆王想要一个身体硬朗的男子来继承这王位,断断是不可能赐下避子汤的,这偌大的王府中,他是主人,可不是还有一位世子么?” 姬砚沉挑眉看了她一眼,“可传闻里,这位世子因身体孱弱,没几年好活的了,素来都是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这些年来,他深居简出,只在自己的庭院里安心将养,不问外面山河起落的。” “你相信么?”殷鹿竹一脸好笑的看着姬砚沉。 “这在望族之中长大的孩子,没有谁是没有野心的,身体孱弱?” “呵呵。”她低笑出声,“可越是这般的人,他越是会觉得上苍不公,想要逆天而行。” “他便是要让这世间之人看看,他是如何执掌这南疆天下,做那南疆王都做不到之事。” “姬砚沉,我有预感,这位世子,比南疆王更难对付!” 闻言,姬砚沉深深的看了一眼殷鹿竹。 “我相信,殷都人人唾骂的纨绔子弟,不仅是个女儿身,还有天经纬地之才。”jj.br> 殷鹿竹脸上的笑容慢慢的僵住了。 垂下眼眸,她动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我是不一样的。” 若是可以,她真的不愿意将自己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她想要的,不过是做那个傅家的嫡女,安安心心,承欢父母膝下,找一男儿郎嫁人生子。 他不必很优秀,不必权倾朝野,只要她喜欢,他也喜欢自己便可了。 可是,天意弄人。 傅府满门被诛! 父亲身上背了谋逆的污名。 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成为了皇族子弟争权夺利的牺牲品。 叹息一声,殷鹿竹脸上缓缓扯出一抹笑容。 她抬手拍了拍姬砚沉,“姬兄啊!我想要南疆王死,想要这南疆不复存在。” 瞧着她眼底的决绝,和那好不掩藏的野心嗜血,姬砚沉身子猛地一僵。 一句话,他终究还是问了出来,“怎么了,你与南疆有仇?” 她点了点头。 不只南疆,还有其余三大藩王,灭门之恨!不共戴天! 父亲甘愿为君上牺牲,不惜赔上傅氏满门,可自己身为人子,总该做些什么的。 第327章 你与南疆有仇 ------------ 第328章 有什么不妥 正在这个时候,青萝火急火燎的折了回来。 “世子,奴婢打听到了,南疆王每次宠信完美人,厨房都会送来一碗药膳,说是补身子用的。” “呵呵,果然如此。” “这便是南疆王广招天下妇人入府,却迟迟未能诞下麟儿的原因,看来,是这府中有人不愿意让南疆王心愿得偿啊。” 青萝微楞,“世子是说,顾庭月世子?” 殷鹿竹点了点头。 “青萝,我们去见见那位世子。” 姬砚沉下意识的皱起眉头,“这里是南疆,你行事需得谨慎。” 瞧着他眼底的担忧,殷鹿竹伸手拍了他一下。 “别担心。” 姬砚沉瞳孔猛地一缩,整个人突然僵住了,直到殷鹿竹的身影消失在了视野之外,他也没有回过神来了。 青萝有些担忧的回头看了一眼,轻咳一声道:“咳,世子,奴婢看姬公子的面色似乎有些不妥?” “有什么不妥?” “你拍他屁股了。”青萝耿直的道出了事实。 闻言,殷鹿竹轻抿了一下唇瓣,“一时冲动。” 看着他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就想逗逗他来着。 殷鹿竹来到顾庭月的住处,这里却不见多少仆人,静悄悄的,怕是会有人惊扰了他静养,倒也别致。 她推开门,一眼便看到了顾庭月。 他一袭白衣,玄纹云袖,席地而坐,低垂着眼脸,沉浸在自己营造的世界里,修长而优美的手指若行云流水般舞弄着琴弦,长长的睫毛在脸上,形成了诱惑的弧度。 人随音而动,偶尔抬起的头,让人呼吸一紧,男人生了一张翩若惊鸿的脸! 只是那双眼中忽闪而逝的某中东西,让人抓不住,想要窥视,一切就又好像都是自己的幻觉,一般找不到任何的痕迹。 正在这个时候琴音戛然而止。 顾庭月抬眸朝着这便看了过来,当看到殷鹿竹的时候,他眉头轻轻一蹙。jj.br> 有些不悦的站了起来,他不曾言语什么,只是转身朝着屋内走去。 殷鹿竹刚准备跟上,就见段峰走了上来。 他沉着一张脸,似乎是对这俩个贸然闯入的不速之客很是不悦。 “这位姑娘,昨夜我便已经告诉过你了,这是南疆王府,不可随意乱闯,这里是我家世子的住所,更是不容外人前来叨扰,你这般冒昧,是不要命了么?” 听着段峰话语里的威胁,殷鹿竹规矩有礼的福了福身。 “昨夜多亏了世子,我今儿,只是想来感谢一二,没想到唐突了,还望世子海涵。” 瞧着她这有礼谦逊的模样,段峰不由得一阵语噎。 世子身子孱弱,医师断言没几年好活的了。 从此,王爷便开始广招妇人入府,只为再求一位公子,好来继承这王座。 王爷突然忙了起来,便再也不亲自教导世子了,大概是觉得,教导再多也都是白白浪费时间。 王爷不到这里来,也不曾再召见过世子,府中下人也自然看明白了什么,所以这些年来,便也不将世子当成主子了。 第328章 有什么不妥 ------------ 第329章 身边该有个照顾的人 可眼前这人,居然难得的没有失了礼仪。 “咳咳咳!” 正在这个时候,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传来。 段峰微微侧目,瞧了一眼里屋的位置,忽然问道,“你是何人?怎会在这府中?” “莫不成,你也是被抢入府中来生子的?” 说着,他将殷鹿竹打量了一眼,“看你的样子,倒也不像抢来的,看来你是自愿来的,怎么,贪图这王府的荣华?” 殷鹿竹一个眼神,青萝便道:“你胡说什么呢?” “我家姑娘可不是那南疆王的人,她只是……” 青萝轻轻的垂下眼眸,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瞧着她这神态,段峰了然的点了点头。 看来,是哪位夫人入府前生下的吧。 这府里的女人呐,多数都是被买来的,或是抢进来的,也有些放不下自家女儿,被恩准一同住进府中的也大有人在。 段峰点了点头。 “我家世子身子不好,便不见二位了,昨夜之事,不过举手之劳,不必放在心上。” 见对方没有要见自己的意思,殷鹿竹便也没有强求,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瞧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段峰一脸不高兴的走了进来。 “世子,这王府这般大,若是不够住,扩建便是了,凭什么什么人都塞到世子的院子中,便是看着世子身子不好,就这般怠慢。” 顾庭月像是没有听到那般,他抬手剪去了开的最盛,最艳丽的那一枝花。 随意的扔下剪刀,他嗤笑一声。 “我一油尽灯枯之人,无法行人道之事,女人放入我院中,自然不必担忧了。” “况且,我若真能有个血脉,不也全了那位的心愿么?” “世子若实在不喜,属下便去将那住进来的女人杀了,据说,是个叫绾娘的,四十有五了,可容色艳丽得很,堪比豆蔻少女。” “不必,便是她死了,也会有旁的人住进来,爱住,便住着吧。” 瞧着顾庭月的神色,段峰没再有过多的纠结。 他叹息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顾庭月坐在了案桌前,随意的拿起一本书翻开着,他眼波清淡,像是什么事儿不曾引起他的兴趣那般。 只是,他好半晌也不曾翻阅过书籍了。 正在这个时候,屋外传来了嬷嬷的声音,“世子在么?” 段峰道:“世子已经歇下了,春嬷嬷有事便跟我说吧,也是一样的。” “糊涂东西!”那个叫春嬷嬷的怒斥出声,“王爷有事吩咐世子,你一下人,如何能代替!” 说着,她便一把推开了挡在跟前的段峰,大步走了进去。 顾庭月放下了手中书籍,他轻咳一声,咳的面色一阵苍白。 “嬷嬷前来,不知道父王有何事要吩咐?” 春嬷嬷中规中矩的行了一礼,语气却有些趾高气扬的味道在里面。 “王爷说了,世子身子不好,身边也该有个照顾的人,免得传出去,还以为王爷这个做父亲的不上心呢。” 说着,她指了指旁边。 便有丫鬟将一摞画像抬了上来。 第329章 身边该有个照顾的人 ------------ 第330章 动色心了么 春嬷嬷道:“这些啊,都是老奴在这南疆为世子精挑细选的世家女子,配得世子,还望世子在其中挑选一个,若是看得上,全部收了也可以。” “世子在三日之内挑选一个吧,如若挑不出,到时候,便只得由老奴代劳了。” 她来去匆匆,只是在屋子里放下了一摞画像。 段峰走了进来,脸色有些不好。 他担忧的看了一眼顾庭月,“世子,要看看吗?” “你看吧。” 段峰一愣,但还是打开了那些画像。 可看着看着,他便有生气,将画像重重的放到桌上,“世子,春嬷嬷送来的这些画像,画中女子是世家之女不错,可全部都是庶出的,还有外室所出,无一嫡女,这分明是在打世子的脸。” “呵呵。”顾庭月低笑一声,只是那声音里,透着一股无尽的凉意。 “你气什么?谁家愿意将女儿的前程断送在一个一只脚迈进棺材里的人呢?” “可世子是南疆的世子!” “有名无实罢了。”顾庭月说的云淡风轻,可眼底却飞快的划过一抹狠厉,随即消失不见。 瞧着灰溜溜回来的殷鹿竹,姬砚沉眼中划过一抹淡淡的笑意,“吃闭门羹了?” 瞧着那男人一副看戏的嘴脸,殷鹿竹轻哼一声。 “这顾庭月世子未免也太孤僻了些。” 姬砚沉目光看向别处,有片刻的失神,随即道:“从前,他也是鲜衣怒马的少年郎,眼中有天下,有社稷,可后来,他的身体却渐渐的虚弱下来。” “手挽不了弓,拉不开弦,甚至连马也上不去了,他无法在阳光下恣意的行走,也没有办法在冬日的时候挽弓射鹿。” “慢慢慢的所有人都知道南疆的世子,将不久于人世,无人重他,无人敬他,便是他最亲近的父王,也像是在一夜之间便和他疏远了那般。” 殷鹿竹静静静的看了姬砚沉好一会儿,她忽然问道:“可是我很好奇,你你一个江湖名医,从来只醉心于医术,又怎会知晓这些事?” “听人说的。”姬砚沉只是淡淡的丢下一句,接着便没了下文。 见他没有要多说的意思,殷鹿竹也没有再问。 她轻轻地垂下眼眸,对那顾庭月不禁有一丝同情。 若从来便孱弱也就算了,可偏偏,见过这江湖湖泊的辽阔,心中憧憬过美好的未来,一切又突然的戛然而止。 “姬砚沉,我们去看看他。” “……” 随着殷鹿竹一句话落下,姬砚沉像是没有听到那般,彻彻底底的将她漠视成了空气。、 见他望着别处,一副不想说话,也不想动的意思,殷鹿竹上前拽了拽他的衣袖,“庸医?” “哼!”他轻哼一声,一把将自己的衣袖自殷鹿竹手中拽了出来。 “怎么,见他生的好看,起了恻隐之心?还是动了色心?” 听着他这话,殷鹿竹不悦的瞥了他一眼。 “能不能不要以小人之心度我君子之腹?他他不是不愿意见我吗?我想带着你这块敲门砖再去一次!” 第330章 动色心了么 ------------ 第331章 纵横捭阖是本事 就在殷鹿竹以为他又要拒绝的时候,姬砚沉却忽然站了起来,大步。走了出去。 走到门口,他扭头看了一眼,见她还愣在那里,不禁催促道:“不是要去?” 殷鹿竹微楞,反应过来随即便追了上去。 这个庸医是越来越好说话了。 殷鹿竹和姬砚沉刚到门口的时候,便听到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传来。 殷鹿竹轻轻的推开那道紧闭的大门,这一次,没有段峰在拦路,她进去的很顺畅。 感受到门口的人,顾庭月剧烈的咳嗽声也渐渐的小了下来,直到消失无踪。 他站起身子,手帕不动声色的擦去嘴角溢出的血迹。 “我看姑娘也是守礼仪知进退的人,怎就这般鲁莽?” “世子误会,我知你体弱,特意叫了名医前来。” 说着,她将姬砚沉往前推了推:“这是家兄,医术高明,不知道世子可否让他诊治一番?” 顾庭月朝着姬砚沉看了过来,当看到他的时候,他目光有一瞬间的错愕,随即,又寡淡的移开了。 “不必了,我这病,便是长明宫里的大夫也治不好,何必浪费精神。” “世子,别忌讳就医啊,有病就得治!” 殷鹿竹上前,直接拽住了顾庭月的手,将他递到了姬砚沉跟前。 瞧着被她抓住的手,顾庭月瞳孔猛地一缩,下意识的就要甩开,可姬砚沉却快一步的将指尖搭在了他的脉搏上,然后,不等顾庭月反应,便放开了。 殷鹿竹站在一侧,只觉得,这顾庭月的身子着实有些孱弱。 瘦的有些可怜。 她用眼神询问着姬砚沉,却见他摇了摇头,一副未能为力的样子。 见姬砚沉都无能为力,殷鹿竹这也才相信,他是真的病了,而非伪装。 一时间,屋内的气氛有些僵硬,有些窒息。 顾庭月面色依旧不好,苍白得很,还带着些许的怒气。 殷鹿竹轻轻抿了抿唇瓣,她道:“世子,谁说弯弓射雕,骑马逐鹿才是强者,在我看来,文者官场纵横捭阖亦是本事。” 话落,她便也没有多留,与姬砚沉一道离开了。 顾庭月却当即就愣在了原地。 脑海中疯狂的回响着她那一句:世子,谁说弯弓射雕,骑马逐鹿才是强者,在我看来,文者官场纵横捭阖亦是本事。 这么些年来,她是第一个跟他说着番话的人,旁人都以为他身子弱,担不起大任,便轻贱于他,可这个人…… 他转身,呆呆的看着殷鹿竹离去的方向,眸中划过一抹异样。 是啊,他便是足不出户,龟缩于这小小庭院之中,却也能行旁人所不行之事。 他倒要看看,他这将死之人,能不能成为这南疆的主宰! 乃至天下之主! 殷鹿竹与姬砚沉并排走着,她道:“顾庭月的身子还有几年好活?” “不过三年。”姬砚沉声音轻缓,却透着一股略微的沙哑,“若他珍重几身,不为权利所及,还有三年,可如若操心过甚,所想甚多,最多便是一年。” 第331章 纵横捭阖是本事 ------------ 第332章 身子真俊 “可惜了。”殷鹿竹摇头,他应该是活不过一年的。 “主子!”长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他飞速的跑了上来,对着殷鹿竹行了一礼。 瞧着他这举动,她有些不悦,“在南疆,不必多礼,若是被人看见恐遭怀疑。” 长桉点头。 “主子,你猜猜看,属下看到谁了?” “谁?” “这南疆王府中,又进来了一新的女人,长得有些……那啥。” “这里不进女人才奇怪吧?” “不是。”长桉摇头,“那女人,长得很像沈二公子。” “沈今召?”殷鹿竹蹙着眉头问道。 “对!” 长桉话音刚刚落下,就见门口处走来一抹高大的身影。 他一身淡粉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 只是脸上的粉过于浓厚了,胭脂更是擦的夸张至极。 只见他扭着腰,满脸娇笑的来到殷鹿竹跟前。 像是没有看到殷鹿竹与姬砚沉一副吃了苍蝇的模样,他盈盈福身。 “姐姐,妹妹是新来的,据说这世子的院落还有住处,妹妹便来叨扰一二,还望姐姐不要嫌弃做妹妹的才是!” 忍住一巴掌抽死他的冲动,殷鹿竹唇角微微抖动了一下。 “你怎么来了?” 还弄成这副鬼样子,着实恶心人。 沈今召将殷鹿竹上下打量了一遍,眼中划过一抹惊艳。 鹿鹿的女装,果真倾城。 “说话!” “咳!”回过神来,沈今召轻咳一声,“兄长说,怕世子一人在南疆孤立无援,特让我来协助。” 殷鹿竹:“……” 她总觉得,这个人是来捣乱的吧。 揉了揉眉心,殷鹿竹叹息一声,“听我命令行事,你莫要冲动。” 沈今召眼眸微亮,他一双明亮的眼睛灼灼的看着殷鹿竹,“世子,许久未见,你像是变了许多。” 变得,让他都有些不认识了。 难怪兄长对鹿鹿的态度改变了那么多。 从前,普天之下,兄长最厌恶的人,大概便是鹿鹿了吧,如今,竟也担忧起她的安危来了。 似乎是想到什么,沈今召瞥了一眼姬砚沉,轻哼一声。 “姬公子不是醉心医术,只在楚湘王府的么?怎么也来了南疆,不怕耽误你的医术么?” 像是没有听到沈今召阴阳怪气的话那般,姬砚沉看也不看他一眼,大步离开。 “哼!一身的毒药,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殷鹿竹:“……” 殷都,长明宫。 昭德殿内,顾庭芳沉着脸看着案桌上堆积的奏章,却有些心不在焉。 张家德站在一侧,半分也不敢松懈。 正在这个时候,挂在一侧的奇才鹦鹉忽然道。 “世子真美!” “世子真俊!” “世子天下无双!” 顾庭芳:“……” 张家德一惊,连忙走上前来,“君上,这鹦鹉大概是思念殷世子了,老奴这便将它拿下去。” 顾庭芳伸手制止了张家德的动作。 站起身,他缓步来到了鹦鹉跟前,“你说什么?” 那鹦鹉看着他,一遍遍的重复道:“世子真美!” “世子真俊!” “世子天下无双!” 第332章 身子真俊 ------------ 第333章 这,不是世子吩咐的么 “呵呵。”顾庭芳忽然就笑了,那一笑,犹如百花齐放,绽开了这世间所有的风华妖娆。 “这殷鹿竹,还挺不要脸的!” 低笑一声,顾庭芳夹了一块肉送到了鹦鹉的嘴边,这才回到案桌旁坐下,“他如今怎么样了?” 时越瞥了一眼那聒噪的鹦鹉,沉声道:“探子来报,殷世子已经成功进到了南疆王府的后院之中,入府当夜,南疆王便宿在了他我屋子。” 顾庭芳微楞。 “宿在了他的屋子?一夜?” “是。” 于是,顾庭芳面色就一点一点的沉了下来,难看的有些可怖。 一时间,偌大的昭德殿内寂静无声,许久之后,顾庭芳的声音才道:“如何宿?” 时越轻轻垂眸,“这个,臣不知。” 顾庭芳莫名的觉得有些如坐针毡,那南疆王,居然宿在了殷鹿竹的屋子了。 难道他就没有发现他是男子么? 还是说…… 顾庭芳的面色更加难看了。 时越和张家德不解的对视了一眼,在各自眼中看到了茫然和不解。 正在这个时候,张家德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那般。 “对了君上,殷世子走的时候,带着府中名医去了,据说那姬公子医术高明,善用毒,想来,是在他的帮助下,殷世子才蒙混过关的吧。” 顾庭芳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了起来。 他赞同的点了点头,“该是如此,否则,就凭那殷鹿竹蠢笨如猪的样子,早就被揭穿了。” 时越:“……”、 总觉得君上有些怪,叫人看不太懂。 南疆,夜晚,万籁寂静。 殷鹿竹鬼鬼祟祟的推开房门,对面,正是沈今召的屋子,此刻,南疆王在里面。 而她,需要拿到他身上的令牌,去一趟南疆军营,一探究竟。 可是…… 瞧着门口把手的侍卫,她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看来,只能从房屋上下去了。 她刚准备行动,头发便被人扯出了。 她吃痛,一脸不悦的转过身子,却刚好对上了姬砚沉一双了然的目光,他道:“他与女子欢好的时候,从不将重用的东西带在身上。” “那夜,青萝不是已经听你吩咐找过了么?” 闻言,殷鹿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原来,这个男人什么都知道。 “既然如此,那便去他的住处看看。” “可要陪你?” “不必。”低声吐出两个字,殷鹿竹猫着身子朝着一侧迅速的移动。 还未走出院子,殷鹿竹膝盖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她趴在地上半天都没有站起来。 “谁踏马暗算老子!” 瞧着那块击中自己的石头,殷鹿竹的神情有些狰狞。 她凶神恶煞的站了起来,当看到不远处的男人时,她漆黑的瞳孔深处顿时划过一抹冷光,随即,消失不见。 迎着顾庭月一双温和如水的眸子,她轻咳一声。 一改先前的粗犷,声音低回婉转,娓娓动听。 “世子,你往后扔石头玩得注意点啊,这差点就把我腿砸断了。” 顿了顿,她又补了一句,“毕竟我也是娇弱的女子,受不住这暗算的。” “抱歉。”他温雅的吐出两个字,上前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是段峰一时冲动。” 站在一侧的段峰微楞了一下,这……不是世子吩咐的么? 第333章 这,不是世子吩咐的么 ------------ 第334章 你这般想便对了 顾庭月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不知道姑娘深夜,是要去哪里?” “随便逛逛,你呢?” 顾庭月落在她的身上的眸色淡淡的,像是掀不起任何波澜那般,“王府守卫森严,姑娘还是不要乱走,免得……被误伤了就不好了。” 听着他话语里掩藏不住的威胁,殷鹿竹也没有在意,只是点了点头。 她道:“世子不是身体不好么?怎么这么晚还有精力在外面游荡。” 闻言,顾庭月眸色有一瞬间的黯淡。 首发更新@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转身朝着的住处走去。 殷鹿竹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这个男人心中定然也是不甘的。 顾庭月刚刚回到屋内,突然便闻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他抬眸,一眼便看到了床榻上躺着的女人。 那女人媚眼如丝,身上只穿了一件薄如蝉翼的纱衣,那曼妙的身躯在烛火的照耀下,若隐若现,无端的在撩拨着人。 顾庭月却是在瞬间皱紧了眉头,他看向了身旁的段峰,无声的询问着什么。 对上他有些冷厉的目光,段峰迅速的移开了目光。 他低低的垂下脑袋,“这是,春嬷嬷送来的女人,是王爷身边副将的次女,朱兰菲,心仪世子许久。” “出去吧,我不需要。”顾庭月对着床上的女人淡淡的说了一句,转身便要离开。 见此,朱兰菲当即便急了。 她猛地从床榻上坐了起来,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身上那薄如蝉翼的被子也在瞬间滑落。 她像是没有察觉到那般,楚楚可怜的看着顾庭月,声音也有些哽咽。 “世子,父亲命我前来侍奉,世子不喜,就此离开,只怕兰非会招来一顿毒打。” 顾庭月的神色一如既往,不见半分的动容或是怜悯。 他说,“那是姑娘自己的事儿。” 话落,他抬脚便走。 “世子!” 朱兰菲的声音陡然一沉,哪里还有先前的凄楚和委婉动听。 “哼!”她轻哼一声,慢条斯理的下了床,那模样,好像她才是这院中高高在上的主人,而顾庭月,则是卑微的蝼蚁。 她来到桌边,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仰头喝下。 “世子,你可知道外面的人是如何议论你的?” 顾庭月站在原地,不为所动。 “呵呵!”朱兰菲低笑,“人人都说,世子病入膏肓,不久于人世,如今还挂着一个世子的名头,不过是王爷怜悯,他日王府中有人诞下男儿,哪里还有世子的容身之地。” “我父亲好歹也是王爷身边的得力干将,世子不如先讨好我,我定劝父亲助你一臂之力,也不让你这般难堪。” 段峰捏紧了手中的剑,朱兰菲的话让他双目变得猩红。 区区一此女,竟敢这般欺辱世子! 顾庭月拦住他想要拔出的剑,“出去吧。” 淡淡的丢下三个字,顾庭月折了回来。 见他回来,朱兰菲脸上露出一抹得逞的笑,“世子,你这般想便对了,我虽说是庶出之女,可也好歹愿意陪在世子身边,不嫌弃世子,明日,世子便以正妻之礼迎我入门,可好?”。 第334章 你这般想便对了 ------------ 第335章 还得是自家庸医 朱兰菲一手撑着下巴,以一种极度诱惑的神情望着顾庭月。 男人唇角轻轻勾了一下,微不可见。 朱兰菲站起身子,朝着顾庭月伸手。 还未触及到男人的肩膀,他脸色忽然一沉。 抬手,他动作狠厉的捏住了朱兰菲的手,微微用力,只听见一声清脆的咔擦声,还有朱兰菲的惨叫,她当即便摔在了地上,发出凄厉的叫声。 顾庭月坐在椅子上,他垂眸看着地上因痛苦而面色扭曲的女人,他掏出身上的手帕,云淡风轻的擦过,而后随意的扔到了她的身上。 “卑贱之女,竟还痴心妄想!” 朱兰菲想要说什么,却是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 “来人!” 顾庭月声音落下,便见段峰带人走了进来。 是俩个长相极美的丫鬟。 她们朝着顾庭月行了一礼,“主子。” “处理了她。” 顾庭月的声音冷的入骨入髓,朱兰菲猛地瞪大了眼睛,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这个不被人看好的病弱世子,原来,并非表面那般庸碌无为。 “世,世子!我知道错了,求您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了!” 顾庭月冷艳瞧着她那抓住自己衣角的手,并未多言。 朱兰菲还想要说什么,口鼻却被其中一个叫紫烟的侍女捂住了口鼻,另一个叫紫陌的利落的将她那只拽着顾庭月的手砍了下来。 她被人捂住了口鼻,发不出半点声音在,只能痛苦的呜咽着,却是无济于事。” “不必让她那么轻易的死了。”段峰站在一侧,冷着一张脸吩咐出声。 紫烟点了点头,“知道了。” 她自身上掏出一柄削铁如泥的匕首,干脆利落的便将朱兰菲脸上的肉连皮带骨的削下一块。 “唔!唔唔唔……” 朱兰菲痛苦的***着,口被捂住,便是连呼痛也呼不出来。 她双腿剧烈的蹬着,显然是痛到了极致那般。 鲜血溅到了顾庭月洁白的衣袍上,他有些嫌弃的皱了下眉头,却依旧没有走开,只是垂眸漫不经心的看着出言不逊的朱兰菲。 “哼!”段峰站在一侧,轻哼了一声。 有些人呐,总是太过自以为是,而忘了自己本身是个什么东西。 不过半个时辰,朱兰菲便失去了挣扎的力道。 鲜血似乎能将屋子染红,她的腿上,身上,手臂上,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 此刻,她双目失神,奄奄一息。 见此,顾庭月似乎才消了气那般。 他站起身,刚准备去换个衣服,那紧闭的房门便被人推开。 数道目光在瞬间朝着殷鹿竹看了过来。 她也一眼便看到了地上那没一块好地方的人。 迎着几人防备,意图想要将她灭口的视线,她仅仅是扫了一眼便寡淡的移开了视线,不起半点波澜。 这种程度,比不上白言辞半分。 若说折磨人,还是得看自家庸医。 殷鹿竹没有如几人所想的那般,受到惊吓而惊慌失措的跑开。 只见她大步走了进来,顺手将门带上。 她跨过朱兰菲的身体,来到了顾庭月身边。。 第335章 还得是自家庸医 ------------ 第336章 既有美色,为何不用 “世子,我观你面色不好,这药对补气养血很是灵验,你试试。” 说着,她便将药瓶递了过去。 紫烟紫陌同时看向段峰,满脸的不解。 这人是谁啊? 世子身边素来无任何女人,便是她们姐妹,世子也是不亲近的。 怎的这女人…… 这个,还需要灭口么? 顾庭月垂眸瞧着殷鹿竹递过来的药,最终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打开,他放在鼻尖轻轻一嗅,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只是闻着,便知道不是凡品。 只是…… 他探究的目光落到了殷鹿竹的身上。 她不过一个妇人之女,母亲还被父王抢入了府中,她如何得来这药的? “别闻了,我又不会害你。” 殷鹿竹浅笑盈盈,她将那药拿了过来,倒了一颗放入掌心,“张嘴。”jj.br> 顾庭月微微一愣,还不待他反应,殷鹿竹便将那药丸塞入了他的口中。 她微凉的指尖触碰到了他的唇瓣,瞬间犹如野火燎原。 顾庭月轻咳一声,有些躲避着殷鹿竹的视线。 瞧着他瞬间有了血色的面颊,殷鹿竹点了点头,一脸得意,“我就知道这药对你有用,这可是我专门调理月事的!” “……” 随着殷鹿竹一句话落下,屋内是诡异的寂静。 “……”顾庭月微顿。 他不可置信的朝着殷鹿竹看了过来,“什么?” 她调理月事的? “嘿嘿。”殷鹿竹尬笑一声,“天色不早了,世子早些歇息。” 即将出门的时候,她扫了一眼地上的朱兰菲。 她面无表情的拿出身上的药粉,从容不迫的洒在朱兰菲的身上。 只一瞬间,她的身体便化作了一滩血水。 “啊!”紫烟和紫陌惊的后退了一步。 俩人齐齐看向殷鹿竹,眼神有些惊恐。 这…… 这姑娘没事吧? 什么路子? 顾庭月便这样站在原地,静默无声的看着她的身影淡出了自己的视野。 他道:“段峰,这姑娘,叫什么名字?” 段峰会意,“属下马上去查她。” 紫烟和紫陌对视了一眼,没敢多言,立即轻扫起这房间来。 她们姐妹是世子从前救回来的,后来便一直在这府中学习武艺,一晃好多年过去了。 她们的愿望,便是希望世子平平安安的,能够实现他心中的抱负。 还有,解决这王府里所有,有了身孕的女人。 这王府的世子,只能有一个,旁人,都不该来到这个世上。 今夜,注定是一个难眠的夜晚。 殷鹿竹自走出顾庭月的房间,脸上的神色便一点一点的冷了下来。 她猜的没有错,那顾庭月果然跟表面上完全不一样。 他有自己的谋略,也有自己是部署和势力。 想要瓦解南疆,让南疆王死无葬身之地,难上加难。 可如若,这顾庭月对他生出了杀心呢? 很显然,这顾庭月对那南疆王是有尊重的,否则,也不会这般隐忍,可,这尊重变成了仇恨呢? 她抬手,轻轻拂过自己的面容。 她只是一从小便养在深闺中的女子,不懂名利交替,可她得为父报仇,洗清父亲污名。 _o_m 所以,既有美色,又为何不用? 只要能复这灭门之仇,一切,甘之如饴。。 第336章 既有美色,为何不用 ------------ 第337章 南疆世子,顾庭月 大殷。 顾庭芳正在处理政务,太后宫里忽然来了人,说太后身体不适,刚刚传了御医。 即便心中有多少的不喜,可表面工作却不能不做,于是,顾庭芳便朝着太后的宫殿走去。 顾庭芳来到太后寝宫的时候,白芷希正很殷勤的照顾着。 “君上万福”几个字传入耳中,白芷希连忙回头看了过来,当看到顾庭芳的时候她眉眼间拂过一抹喜色。 她起身,微微福身行礼一礼,“拜见君上。” “母后身体可好些了?” 白芷希摇了摇头,“太后娘娘今晨起便有些头疼,刚刚服了药,才睡下不久呢。” 闻言,顾庭芳瞥了一眼床榻上的太后,这才道:“既然母后身体不适,那儿臣便先告退了。” 白芷希不语,只是默默的跟上了顾庭芳的脚步。 见他就要离开,她连忙跟了上来,“君上!” 脚步一顿,顾庭芳微微侧目,瞧着缓步走来的人,他眉头轻蹙,像是有些不耐那般。 “君上,太后这些日子一直都念叨着君上呢,如若君上得空,还望君上能多到这里来看看太后,她心情也会好许多的。” 顾庭芳唇角带着一抹玩味的笑,“母后素来喜欢你,有你陪着便好,不需要旁人。” 闻言,白芷希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她还想要再说什么,却见顾庭芳已经大步离开了。 瞧着他离去的背影,白芷希目光久久没有收回。 她叹息一声,呢喃道:“君上,走进你的心里,就这么难么?” 原来以后,只要没有殷鹿竹在旁打扰,这所有的一切就会顺畅许多,谁知,还是不行。 …… “殷鹿竹在南疆怎么样了?” 闻言,时越默不作声的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瓣,“君上,这不是刚问过么?” 顾庭芳脚步微微一顿,他挑眉看了时越一眼,后者默默的垂下头。 “也就那样,还没什么进展,南疆王依旧在扩充府里的美人,想要生下男二,那殷鹿竹吧,似乎对那南疆世子很上心。” “……” 顾庭芳忽然就停住了脚步。 转身,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身后的时越,声音里也带了一股风雨欲来的危险之气。 “对谁?上心?” “回君上,南疆世子,顾庭月。” 顿了顿,似乎是觉得不够,时越又补了一句,“就是你的堂兄弟。” “呵呵!”顾庭芳忽然就笑了,笑的阴阳怪气,“据说他身子不好,常年深居简出,羸弱得很,想来,如今也犹如槁木了。” 听着他声音里掩藏不住的酸涩和攻击,时越有些不解的多看了他两眼,一本正经的答道。 “这倒也没有,据说,那顾庭月虽然身子骨不好,也不得南疆王重用,可是容貌倒是极好的,与君上还有几分相似呢。” 随着时越一句话落下,是亘古的沉寂。 顾庭芳忽然一扫先前的阴霾,步伐轻快的朝着昭德殿走去。 时越也没有从他这迅速的情绪转变中看出什么,只是默默的跟在身后,做一个称职的侍卫。 ------------ 第338章 竟是姑娘噩梦了 直到回到昭德殿,张家德殷勤的迎了上来,“老奴拜见君上。” “大监平身吧。”顾庭芳看了一眼张家德,像是来了兴致那般,他道:“大监觉得,那南疆世子顾庭月与孤相比,谁更深一筹呢?” 想也不想,张家德连忙俯身,“自然是君上,君上乃大殷之主,人中之龙,常人不可比拟。” 闻言,他有些不悦的轻蹙眉头。 “孤是说,容貌。” 说着,他还将腰板挺的更直,墨发飞扬。 张家德战战兢兢的看他一眼,又求救似得看向了时越。 后者轻咳一声,默默的移开了视线,像是没有看到张家德求见的视线一般。 见此,张家德只得道,“君上当属第一。” 一直以来,君上最讨厌的便是被人拿容貌说事儿了,因为君上长得太过妖娆,比女子还要美上几分。 可眼下,瞧着他这样子,张家德只得试探的回了一句。 然后,便见男人脸上笑意瞬间明媚了起来。 “那殷鹿竹,真是对孤贼心不死!” 时越:“……” 张家德:“……” 张家德茫然的看了看时越,又看了一眼顾庭芳,连忙将头低低的垂了下去。 殷世子对君上的想法,君上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当初还震怒了许久呢! 怎得现在看来,倒没了当初的凌厉之气了,莫非,习惯了? 顾庭芳心情大好的走进了昭德殿。 他随意翻看着桌上的奏章,心中明了。 那殷鹿竹定是因为远在南疆而看不到自己,当见到与自己有几分的相似的顾庭月时,便勾起了情肠,暂时将那人当做自己,稍解相思之苦。 这边,殷鹿竹做了一个噩梦。 春暖花开,百花齐放,她正在院子里睡着午觉,享受着阳光的沐浴。 却见顾庭芳牵着一只狗进了楚湘王府。 然后,还不等她反应,那狗便挣脱了绳索,朝着她扑了过来…… “啊!” 殷鹿竹惊叫一声,连忙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抬手拍了拍胸脯,有些惊魂未定。 “做噩梦了?” 猝不及防的听到声音,殷鹿竹又是一惊。 她扭头看去,这才发现,房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顾庭月静静的坐在不远处的案桌旁,在殷鹿竹看过来的时候,他刚好放下了手中的笔。 “姑娘,叫什么名字?” “殷绾。” “殷绾。”顾庭月轻轻呢喃着她的名字,随即唇角微微的扯出一抹笑容来。 “绾,五行属火,用绾字取名有水滴石穿,不忘初心,持之以恒,锲而不舍的寓意。”. 殷鹿竹朝着他走了过来,她望着顾庭月,轻轻低笑。 “错了,是天长地久,忠贞不渝之意。” 闻言,顾庭月忽然就笑了起来,“见笑了。” “世子,这虽然是你的院落,可你随意进姑娘的屋子,是否不妥?” 没有想到她会问的这般直接,顾庭月微楞了一下,他耳尖微红,“我只是路过,听到姑娘在呼救,还吵着滚开,死狗,之类的字眼,我担心姑娘,便进来了。” “谁知……”他轻挑眉眼,“竟是姑娘噩梦了。”。 ------------ 第339章 世子,有什么吩咐 闻言,殷鹿竹脸上划过一抹浅浅的尴尬,看来是被顾庭芳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都躲到了这个地方,居然还能梦见他,这也是很恐怖的。 “梦见被狗追,让世子见笑了。” 顾庭月垂眸,眉宇间掠过一抹浅浅的笑意,“姑娘倒是与我平日里所见的女子很不一样。” 瞧着他这一脸害羞的模样,殷鹿竹当即便来了精神,“那你倒是说说看,你平日里所见的女子,都是何种模样?” “温婉大方,举止优雅,仪态万千……” 听着他的话,殷鹿竹的脸色慢慢的就不好了,“行了,别说了,我不爱听。” 顾庭月有些不解的看向她,“我可是说了什么话让姑娘不悦了?” “……”瞧着眼前人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殷鹿竹轻咳一声,“我困了。” 顾庭月站起身,没再多留,缓步走了出去。 瞧着他离去的背影,殷鹿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青萝。” 听见声音,青萝走了进来,“世子,有什么吩咐?” “沈今召在哪?” “沈二公子正在屋子里呢,王爷今夜又宿在了他那里?” “……”殷鹿竹有些不解的眨了眨眼睛,“今夜南疆王也宿在他那里了?” 青萝点了点头。 “自从沈二公子进了这南疆王府,其余的女人像是在一夜之间便失宠了一样,南疆王夜夜都宿在他的房间里,倒是很少去别的女人那里了。” “眼下,整个府中怨声载道,对沈二公子很是不满呢。” 殷鹿竹嘴角狠狠的抽了几下,“这南疆王眼睛是不是有毛病啊?” “据说,南疆王觉得,沈二公子身板健硕,容易生出儿子。@*~~” 殷鹿竹:“……” 抿了下唇瓣,她一副像是吃了苍蝇的模样,“这南疆王莫不是有点什么大病吧。” 翌日,殷鹿竹刚刚起床,便见青萝急匆匆的走了进来,“不好了世子,沈二公子被人下毒了。” 闻言,殷鹿竹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被人下毒了?” 青萝面色有些难看。 “姬公子已经为他解了毒,这是这毒很是霸道,一般人是没有的,王爷已经在命人追查了。” “查到了么?” “查到了,是府中的一个女人,因不满王爷宠幸于他,便投了毒,那女人已经被杖毙了。” “这么快?” 殷鹿竹挑眉看着青萝,“那是什么毒,这般霸道?” “牵丝引。” “呵呵。”殷鹿竹凉凉的笑了有声,“府中的女人,大多无权无势,又不曾诞育孩儿,哪里有钱去买这种毒药?” “世子的意思,下毒的另有其人。” 殷鹿竹不再说话,只是脑海中闪过了那顾庭月的样子。 她摇了摇头,沈今召让他觉得受到威胁了么? “我们去看看他。” “是。” 青萝跟着殷鹿竹一路来到沈今召的房间。 此刻,他正虚弱的躺在床上,脸颊上的胭脂倒是将他衬的有些血色。 见殷鹿竹进来,他眼底划过一抹喜悦,挣扎着便要起来,却被殷鹿竹轻轻的摁了回来。。 ------------ 第340章 将死之人 “沈今召,你感觉怎么样了?” “哪个天杀的居然给我下毒,还是……”沈今召面上划过一抹难为情,像是极度难以启齿那般。 好半晌之后,他才看了一眼殷鹿竹,“还是损坏女子根本,让女子怀不了孕的那种!” 说着,他似乎是想到什么,一把抓住了殷鹿竹的手,“鹿鹿,你说我以为不会生不了孩子了吧!” 姬砚沉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上来,他扫了一眼沈今召放在殷鹿竹手腕的手,没有多说什么,他神色淡淡的拿出银针,干脆利落的扎了上去。 “啊!” 沈今召一声惨叫,吓得殷鹿竹一个哆嗦。 “你鬼叫什么?” 沈今召龇牙咧嘴的瞧着手背上的银针,一脸不高兴的看向姬砚沉,“姬砚沉,你扎针的时候能否提前说一声,也好让我有个准备!” 后者神情冷漠,“你该静养。” 沈今召:“……” 殷鹿竹扭头瞧着身后的沈今召,有些不解的问了一句,“牵丝引是伤害女子根本的?” 他点了点头。 “下毒之人并不想要沈今召的命,只是想让他怀不了孩子而已。@·无错首发~~” 殷鹿竹:“……” “那南疆王知道了么?” “不知道,我没告诉他。” 闻言,殷鹿竹这才松了一口气,如此的话,他日后会继续宠幸沈今召。 沈今召躺在床上,听着俩人的回答,他有些委屈的撇撇嘴,“也不知道兄长怎么想的,竟让我女扮男装入这南疆王府,若不是有姬砚沉在,他的迷香可制造幻境,我定是清白不保的。” 殷鹿竹瞧着他这一身打扮,只觉得有些辣眼睛。 也真的难为南疆王了。 “对了鹿鹿,你可需要我做什么?” “不必,你保护好自己就行了。” 南疆兵强马壮,便是南疆王死了,也会能人站出来接管这一片乱局,到时候,别说瓦解南疆,便是活着离开都是难上加难。 如今,身处险境中的并不是只有她一人,还有姬砚沉,有青萝和长桉,如今还多了沈今召。 她必须得让他们平平安安的回到殷都城中。 所以,她须得徐徐图之。 可说来说去,这破局的关键,终究还是在那顾庭月的身上。 她始终相信,他并非表面所见的那般与世无争,心中定然藏着满腔的抱负和不甘。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沈今召的身子也好了起来,那南疆王依旧一夜不落的往他房里去,像是铁了心要他生下一个男儿那般。 顾庭月站在窗边,他冷漠的看着南疆王夜夜踏进沈今召的房间,天明方才离开。 这无数个日夜,他进入这属于他这南疆世子的院子无数次,却一次也不曾问起他,一次也不曾。 “咳咳咳!” 正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剧烈的咳了起来。 刚准备走出院子的南疆王脚步一顿,他抬眸看了过来。 隔着一段距离,父子俩便这样遥遥相望,可南疆王终究还是没有走过来,而是大步走了出去。 顾庭月的目光,在这一瞬间,忽然便黯淡了。。 ------------ 第341章 是我一时失言了 他唇角扯出一抹浅浅的自嘲,“段峰,你说,父亲是不是觉得我快是了?” “世子,你会没事的。” 顾庭月不悦,只是捏紧了手中的锦帕:“你去告诉父亲,别再给我选世子妃了,我这般一只脚迈进棺材的人,又岂能白白耽误姑娘一生年华呢。” “是。” 段峰担忧的看了他一眼,这才领命而去。 段峰刚走,顾庭月便跌坐在了椅子上,他一手扶着案桌,整张脸被薄汗浸湿,脸色也苍白的有些可怖。 就在这个时候,殷鹿竹推门而入。 她大步走了进来,瞧着眼前虚弱的顾庭月,她道:“我扶你去躺下休息会儿吧。” 顾庭月抬眸望着眼前的人,瞧着她眉宇间流露出来担忧的神色,他有一瞬间的愣怔。 这个人,是在担心他么? 这个世上,居然还会有人担心自己? 瞧着扶住的自己手,顾庭月忽然就笑了,“殷绾姑娘,你在担心我么?” “看不出来么?”殷鹿竹沉声反问。 顾庭月眸色顿时幽深,“为,为什么呢?” 他的声音淡淡的,透着一股沉淀在骨子里的虚弱,听着便让人不自觉的想要放低声音,生怕惊扰了他。 殷鹿竹看着他,四目相对,她心中微颤。 为什么呢? 大概,是想骗取你的感情,利用你,让你与南疆王决裂,内讧,彻底摧毁这南疆势力。 可是,瞧着眼前这个拼尽一切也想要和天一争的人,殷鹿竹忽然觉得有些不忍。 复仇的路上,莫非当真要牺牲许许多多无辜的人。 “姑娘,你在想什么?” 殷鹿竹摇了摇头,“我在想,你这样的人,若是就这么死了,我会舍不得的。” “……” 顾庭月的心弦,猛地颤动了一下。 他突然觉得,没有那么痛,也没有那冷了。 身边的人,身上萦绕着一股淡淡的罄香,丝丝缕缕的传入鼻翼之间,让人莫名的觉得,有些好闻,有些心安。 “我,会尽量活下去。” 许久之后,顾庭月微弱的声音才传入了殷鹿竹的耳膜,她眨了眨眼睛,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怀疑自己是幻听了。 不得不说,这个人的声音很好听。 他与顾庭芳有些相似,可顾庭芳却是张扬的,而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病体,整个人柔柔弱弱的,给人一种想要护着的感觉。 殷鹿竹的心中有点什么东西悄然复苏。 她觉得,利用这么一个人,有些,残忍了。 “姑娘。”顾庭月轻轻唤她,“你可愿,陪在我的身边?以世子妃的身份?” 殷鹿竹瞳孔微不可见的一缩。 扶着他的手微微一颤。 瞧着她的沉默,顾庭月眼中的光慢慢的,一点一滴的熄灭了。 他说,“是我痴心妄想了。” 一个将死之人,又怎能期盼美好呢? 殷绾姑娘如花一般的年纪,怎甘愿折在自己身边呢? 他轻轻的推开殷鹿竹扶住他的手,语气还是如先前那般清淡,“抱歉,是我一时失言了。” 殷鹿竹摇了摇头,说道。。 _o_m ------------ 第342章 奴婢去回复 “若与我在一起,会给你带来危险,你还愿意么?” 顾庭月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般,他惊愕的看向殷鹿竹,眼里浮起一抹期待,“姑娘的意思是?” 殷鹿竹浅笑一声,“早些歇息吧。” 没有多做停留,她快步走了出去。 瞧着她此刻的神情,青萝有些不解,“世子,怎么了?” 殷鹿竹长长的眼睫轻轻颤动了一下,“没什么,只是有些不忍。” 那个人,他身子本就这般孱弱了,若自己还如此利用于他,只怕,他会撑不过去的。 叹息一声,殷鹿竹回头看了一眼,“罢了,往后便不到这边来,摧毁南疆根基,不只是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的。” “只要是世子决定的,青萝都支持你。” 青萝默默的跟在殷鹿竹身后,这些年来,她与长桉伴随世子长大,可也是这一年才发现,世子原来,是一个这般好的人呢。 他为了替君上稳固江山,竟以身犯险,深入南疆腹地。 从前还以为,世子只知吃喝玩乐呢。 瞧着青萝脸上有些诡异的神情,殷鹿竹不解,“你这一会儿笑,一会儿皱眉的,是要做什么?” “奴婢只是想到一些事。” “怎么,看上哪位俏郎君了,可要我帮你牵线搭桥嫁出去啊?”: 闻言,青萝整个人当即便怔住了。 她呆呆的看着殷鹿竹,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看着她此刻的神情,殷鹿竹有些不解,“你这是什么表情?” “可世子……”青萝眼眶有些湿润,她却强忍着不掉下泪来,“可世子从前不是说,青萝便是死,也只能死在楚湘王府,嫁人这种事儿,一辈子都不准想。” 殷鹿竹:“……” 这话,着实有些过分了。 瞧着眼前姑娘强忍泪水的样子,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怎么会呢?我那是开玩笑的,青萝长得这般好看,自然是要寻一个登对的夫君嫁了,生一堆儿女,承欢膝下。” “世子,此言当真?” 瞧着她一脸期待的样子,殷鹿竹连连点头,“若你不信,回到殷都我便让管家将你的卖身契找来还你。” 殷鹿竹话音刚落,还不待她反应,青萝忽然一跪。 “青萝愿为世子,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嘘嘘嘘!”殷鹿竹连忙将她拉了起来,左右看看看,满眼的警惕,“低调低调。” 瞧着她这样子,青萝忽然就笑出了声。 她抬手抹了一把眼泪,“世子,你真好。” 殷鹿竹:“……” 她轻抿唇瓣,这突然整的,让人还有点淡淡的尴尬来着。 即将到夜晚的时候,府中传来了消息。 说是南疆王在听雨阁设宴,款待下属,还让府中近一个月侍奉过的女子都去入席。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殷鹿竹也只是一笑置之。 “我便不去了吧,有沈今召便行,想来,那南疆王都不记得我长什么样了?” 青萝点了点头,“是,奴婢去回复。” 青萝的拒绝,也只换来嬷嬷一个白眼,“哼,不知好歹的东西,就等着后悔去吧。” 嬷嬷翻了一个白眼,带着沈今召便离开了院子。。 ------------ 第343章 也好让自己有个名分 席间,推杯换盏,竟是恭维之词,沈今召僵硬的坐在底下,瞧着那一道道射向自己的目光,恨不得将自己定死,他有些难为情。 坐在南疆王身边的女人端庄高雅,只是眉宇间带着几分凌厉之气。 她的目光在底下女人中间一闪而过,最终,停在了沈今召身上,他问:「你便是沈昭,沈姑娘?」 见众人都看向自己,沈今召这才反应了过来。 他连忙站起身,学着女子的礼仪,行了一礼,「对,我是沈昭!」 随着沈今召一句话落下,女人面色瞬间便是一沉。 她慢条斯理的拿起面前的酒轻轻饮了一口,放下之后扫了一眼身旁的南疆王。jj.br> 「王爷,你这新人不太懂规矩啊,嬷嬷应该多教教才是,免得给人笑话。」 「王妃说得是。」南疆王抬头看了一眼沈今召,面上却没有多少的责怪。 可南疆王妃面色却是好了很多。 沈今召偷偷的看了她一眼,见她相貌娇美,肤色白腻,别说南疆罕有如此佳丽,即令殷都也极为少有。 她身穿一件葱绿织锦的皮袄,颜色甚是鲜艳,但在她容光映照之下,再灿烂的锦缎也已显得黯然无色,只见她一张瓜子脸,双眉修长,肤色虽然微黑,却掩不了姿形秀丽,容光照人。 「沈姑娘,还望你早日替王爷诞下麟儿,继承这南疆王位,也好让自己有个名分。」 「……」听着她的话,沈今召只觉得心里像是吃了一堆苍蝇那般难受,可还是硬着头皮微笑。 「嗯,我知道了。」 「沈姑娘,在我与王爷跟前,你当自称奴。」 沈今召面色微变,可为了心中的目的,还是道:「奴知道了。」 见他没有恃宠生娇,南疆王和王妃的态度都好了许多,也就没有再揪着沈今召不放。 宴席还是一如既往的叫人觉得无趣,和从前一般,并无任何的不同。 沈今召在这里度日如年,殷鹿竹却是躺在房间里,饶有兴致的翻看着民间话本子。 正在这个时候,一道熟悉的药香味传入鼻翼。 殷鹿竹抬眸看去,就见姬砚沉走了进来。 他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头发也有些许的凌乱,眉宇间更是一派疲惫之色。 瞧着他此刻的模样,殷鹿竹有些不解的坐了起来,「你何故一副被榨杆了的样子?」 闻言,男人不悦的瞥了她一眼。 「累了。」 话落,他在桌边坐了下来,像是没有听到肚子传来的咕咕叫,自顾自的倒了一杯水喝下。 而后往桌上一趴,闭上了眼睛。 他的皮肤白皙,长长的眼睫倾泻而下,看着便觉得好看。 殷鹿竹叹息一声,「姬砚沉,你去床上睡行么?」 他闭着眼睛,像是没有听到殷鹿竹的话那般,「不必了。」 瞧着他这样,殷鹿竹叹息一声,拿来一个毯子盖在了他的身上:「我去给你找点吃的,你这庸医就是不会照顾自己,看你瘦的跟个流浪狗似得。」 殷鹿竹嘟喃着,大步往外走去。 屋子里,姬砚沉慢慢的睁开了一双眼睛,耳边似乎还回荡着殷鹿竹抱怨的话。 他忽然就笑了起来,容颜绝色。 ------------ 第344章 不能过度劳累 殷鹿竹独自一人来到厨房,随便弄了点吃的,这才端着往回走。 今夜所有的人似乎都在前殿欢乐,这世子院中则寂静的有些过分了。 殷鹿竹一路往前,在一个转角之处,突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传来。 「咳咳!」 顾庭月捂嘴轻咳,瞧着手帕上灼目的猩红,他漫不经心的收了起来,眼波微微闪烁了一下。 段峰脸上尽是担忧,他手几乎都绞了起来。 「世子,先回去歇息吧,你的身体,不能过度劳累了,否则……」 段峰没有把话说完,顾庭月却懂了他的意思。 他仰头望着天际的一轮明月,低低的叹息一声,那声叹息里全是无奈惆怅。 他道:「段峰,我本该继承这王座,指点南疆,而非像如今这般龟缩于殿内,甚至一场风雪也可能要了我的命。」 「父亲明明夸过我的。」 他双眼看着怔怔的看着别处,似乎在怀念什么。 「顾庭芳一直视这四大藩王为眼中钉肉中刺,即便这四位藩王都是他的亲叔叔,他却一刻也没有停止过削藩的念头。」 「父亲也为此日日忧心,尤其,傅千淮恰在此时向顾庭芳进言削藩。」 「段峰,你知道的,父亲因此忧思过重,一病不起,是我,是我献计,逼得傅千淮自愿蒙冤而死。」 「那个时候,我记得父亲是很高兴的,段峰,我都已经不记得父亲有多久没有这般待我亲和了。」 段峰站在他的身侧,静静的看着他。 他知道,世子胸有丘壑,他的人生不该就这样平淡的过完的。 「世子……」 段峰想要说什么,可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一个字也不曾说出口。 角落里,殷鹿竹的面色,也从最开始的同情,变成了此刻深不见的寒凉。 她的一双手狠狠的扣着托盘,甚至指节泛白都不曾注意到。 她唇边带着一抹凉意,可笑容在月色之下,竟有一种蛊惑人心的诡谲。 原来,这些阴招,都是这么个病秧子想出来的。 自己倒是,小看他了。 亏得,还这般同情他,真是…… 「呵!」殷鹿竹微不可闻的轻哼一声,她将眼中滔天的恨意掩藏了起来,端着手中的食物一步一步的朝着前面走去。 从前她觉得,这般做对顾庭月是不公平的。 纵使南疆王坏事做绝,拥兵自重,可他顾庭月是无辜的,可眼下方知,事实竟是这般的可笑。 殷鹿竹来到房间,见姬砚沉还趴在桌上,睡的很熟。 她将食物放到了桌上,只是发出一丁点轻微的声响,姬砚沉便猛地坐了起啦。 四目相对,他眼中的警惕慢慢的消散了。 「吃点再睡吧。」 殷鹿竹将面往他边上推了推。 瞧着碗中的面,姬砚沉眼波微微一闪,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殷鹿竹,「你煮的么?」 「我看到放在厨房,还冒着热气,不知道是谁煮的,我就给端来了。」 姬砚沉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只觉得这人不太靠谱。 于是,他将面条放到自己鼻尖轻轻嗅了一下,又放了下来,「这面里下了让女子难以成孕的药。」 ------------ 第345章 你大概是没有心的吧 殷鹿竹:「……」 迎着殷鹿竹的目光,她轻咳一声,「没事,你是男子的,可以吃的。」 姬砚沉:「……」 同一时刻,南疆王妃身边的嬷嬷疑惑的站在厨房,嘀咕道:「这王妃吩咐给沈姑娘的面,去哪里了?」 姬砚沉到底也没有在意,拿起快起便吃了起来。 瞧着他这当真毫不在意的样子,殷鹿竹连忙将他拦住,「你还是别吃了,万一影响了你以后娶不到媳妇,那就不好了。」 「无妨,这点药伤不到我。」 「……」殷鹿竹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你吃了解毒丹?」 姬砚沉摇了摇头,在他垂眸吃面的时候,殷鹿竹瞥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悲苦,转瞬即逝。 殷鹿竹没有再多问,反正人生在世,谁都有许许多多不能与人道的伤痛。 也都是有秘密的,又何必一定要知道别人心底的秘密呢。 一时间,谁也没有再说话。 姬砚沉安静的吃着面,半点声音也不曾发出来,举止优雅的像是一个士族子弟那般,极有修养。 殷鹿竹坐在那,脑海中回想的,全是顾庭月方才的话。 「顾庭月。」 她低声呢喃着他的名字。 姬砚沉吃面的动作一顿。 下一秒,就见他将吃进嘴里的面吐了出来,将碗随意的往旁边一推。 他扫了一眼殷鹿竹,满脸讥削的问。 「怎么,被那病秧子蛊惑了?」 「喜欢那个调调的?」 「……」瞧着他这突如其来的火气,殷鹿竹眉头轻轻的蹙了一下,「你又发什么病呢?」 「姬砚沉。」 殷鹿竹忽然认真的唤他的名字。 姬砚沉知道,每每她这般唤他的时候,就是做了什么决定。 于是,他也不说话,只是静默无声的看着她,似乎在等着她的回答。 「我打算,接近顾庭月了。」 「你不是,不忍心么?」 「有什么不忍心的,不过一枚棋子罢了,用了便用了。」 姬砚沉轻轻的垂下眼眸,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他才道:「殷鹿竹,我于你而言,也是棋子么?」 殷鹿竹身子微微朝前倾了几分,她微凉的指尖轻轻挑起男人的下巴,双目紧紧的盯着他。 「于我而言,你是我身边不可或缺的。」 就在这一瞬间,姬砚沉心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瞬间炸开了,他面上不动声色的拂过一抹浅浅的红晕。 不可或缺的么? 姬砚沉就笑了。 「那顾庭月呢?」 「将死之人,何必多问。」 「……」姬砚沉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分明清楚,眼前的这个人,并非从前的那个殷鹿竹,亦或许,她掩藏的太深了。 他害怕她的冷血和果决,却也,莫名的喜欢她的冷血果决。 想来,他大概是怕有有朝一日,她的这般的冷血果决也会用在自己的身上的吧。 「殷鹿竹,你大概是没有心的吧。」 姬砚沉的嗓音透着一股淡淡的风霜,听着便无端的搅得人淡淡的伤怀。 没有心么? 殷鹿竹自嘲的冷笑出声,「或许吧。」 ------------ 第346章 不惜与南疆王反目 「殷鹿竹,你需要我怎么帮你?」 话锋一转,姬砚沉忽然问了一句。 殷鹿竹微楞,她抬眸缓缓朝着男人看了过去,脑海中似乎还萦绕着他的那一句:殷鹿竹,你需要我怎么帮你? 「让顾庭月喜欢上我,对我死心塌地。」 「……」闻言,姬砚沉脸色有些不好,他讥讽道:「你倒是毫不客气,你以为我是什么?让他爱你便能爱你!」 「那你就没点什么药,能让他对我死心塌地,不惜与南疆王反目么?」 「没有。」冷着脸丢下一句,姬砚沉起身便走了出去。 瞧着他这脾气比狗还大的模样,殷鹿竹磨了磨牙齿,真是难相处啊。 殷鹿竹来到床上躺下,一夜好眠。 翌日,天刚刚亮,她便从床上起来了。 殷鹿竹来到铜镜前,将自己重新打扮了一下。 许久之后,她望着镜中的自己,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带上青萝从墙头翻了出去。 听说,今日顾庭月要到山上的佛寺里斋戒三日,这是他这些年来,每年从不间断的坚持。 佛寺底下是一片巨大的湖泊,与山顶的佛寺隔水相望,湖中九曲桥横,画船迤逦,勾栏外绕着绿水红鲤,一片露角荷叶长势正盛,直蔓延到隔岸的杨柳堤上去。 细水低回,潺潺留韵,南疆的秀丽顷刻间诠释无余。 顾庭月坐在船上,忽然听到一阵悠扬的乐声传来。 他有些诧异,「何人弹奏?」 段峰环顾水面,摇了摇头,「没有看到人,这水路乃是上佛寺的必经之道,不知何人竟弹奏这般靡靡之音,该治一个亵渎之罪。」 顾庭月听了那琴音片刻,唇角忽然浮现出一抹笑容,他道:「先将船靠岸吧。」 下了船,他一路觅声寻往,林子深处,见一素衣女子端坐青石之上,对湖抚琴。 雕花桐木古琴安放膝上,白玉纤指在弦间上下翻飞,朱唇微启,几瓣不知名的花瓣簌簌飘落,及满裙襟,恍若天人。 那琴声更是令人闻之而醉。 便是在殷都城里,也不曾听到过这般醉人的声音。 他静静的看着那背对着自己的人,只觉得,那背影有些莫名的熟悉。 就在顾庭月想着,似乎是在哪里见过的时候,那琴声忽然戛然而止了。 那人将琴抱起,悠悠转身,霎时,四目相对。 顾庭月瞳孔微缩,「殷绾姑娘?」 殷鹿竹像是受到惊吓那般,急忙想要遮住自己的脸,却又觉得不过是自欺欺人,索性便放弃了。 她抱着琴走了上来,朝着顾庭月微微行了一礼,「拜见世子。」 顾庭月看着她,见她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不敢亵渎。 但那冷傲灵动中颇有勾魂摄魄之态,又让人不能不魂牵蒙绕。 不由得,顾庭月看得呆了。 似乎是怕自己世子失了礼数,段峰轻咳了一声,他这才回过神来。 「殷姑娘,怎会在此地?」 ------------ 第347章 怎么样了世子 闻言,殷鹿竹叹息一声,「近来噩梦缠身,本想到佛寺求一护身符,可是,这佛寺乃是南疆望族专属,没有允许,平民不得擅入,我见此地风景秀丽,便想弹奏一曲,却不知,会惊扰了世子,真是罪该万死。」 顾庭月有些莫名的看着她,「殷姑娘,何故忽然便与我生分了?」 殷鹿竹眨了眨眼睛,眼眶忽然就湿润了。 看着她这番模样,顾庭月忽然就慌了,他手忙脚乱的想要替她擦去脸上的泪水,却又怕唐突了她,只得作罢。 「殷,殷姑娘,你若想去佛寺,那便与我一道吧,你不必哭。」 殷鹿竹摇了摇头。 而后忽然问了一句,「那夜,世子说要娶我,可是真心话?」 身边的段峰一惊,下意识的看向世子。 想来,那只是世子一时戏言吧。 世子从来便觉得,女子皆是累赘,又加上自己又不久于人世,何故拖累旁人。 可是此刻,看着眼前的殷鹿竹,顾庭月心中紧绷的那跟弦,忽然就断了。 他这一生,命运多舛,什么都不由得他做主,可唯独眼前这人,他想试一试。 可…… 「殷姑娘,我身体不好,一年,两年,或许三年,我便没了,只怕会误了姑娘一生。」 殷鹿竹神情急切的上前一步,停在了他咫尺的地方,「可如果我不介意呢?」 「……」顾庭月的眸光在这一瞬间,像是忽然就亮了起来。 犹如星空齐齐绽放的绚烂烟火。 「此言当真?」 殷鹿竹点了点头,满脸的喜悦,可接着,她又像是想到什么那般,脸上的神情忽然就落寞了。 她惴惴不安的后退了一步,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我们,不可能的。」 顾庭月刚刚明亮的眼睛,忽然就灭了。 他轻轻的垂着眼眸,周身笼罩着一股落寞的气息,「知道了。」 终究,自己还是被人嫌弃的吧? 没有人,愿意嫁给自己这么一个没用的人。 殷鹿竹深深的看了一眼顾庭月,抱着琴,跌跌撞撞的朝着前面跑去,那娇柔的样子,随时都有可能摔倒。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了视野里,段峰才不屑的轻哼一声。 「说愿意的也是她,说不愿意的,也是她,何故还这般假惺惺,一副舍不得的样子,这女人,真是虚伪。」 「住口!」 顾庭月低声呵斥了一句。 段峰自觉僭越,当即便闭了嘴,默默的跟在了顾庭月身后。 顾庭月深深的看了一眼殷鹿竹离开的方向,半晌之后,唇角浮现出一抹苦笑来。 自缠绵病榻开始,他此生的结局便已经注定了吧,无论他做什么,终究都无法改变这个局面了。 殷鹿竹回到床上,将琴随意的一放,青萝满脸担忧的迎了上来,「怎么样了世子?」 来到一侧随意的坐下,殷鹿竹神情冷冷淡淡的,「如今,只需找个合适的机会,让他知道,我是他父王的女人即可。」 闻言,青萝这才松了一口气。 只希望这所有的一切都能按照计划行事,世子能够平安的回到大殷。 ------------ 第348章 凉了之后更苦 殷鹿竹回来的时候,正看到沈今召被罚跪在院子里,头顶的烈日将他炙烤的险些晕倒。 瞧着这一幕,殷鹿竹眉头一蹙,她大步走了上来,「你跪在这里做什么?」 抬起头,沈今召满腹委屈当即便是鼻头一酸。 「鹿鹿,那南疆王妃莫非是有什么毛病,她老跟我一个男人过不去做什么?」 「扑哧。」 殷鹿竹突然就笑出了声:「谁让你身段妖娆,迷得那南疆王夜夜宿在你的院中,她自然将你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了。」 沈今召冷哼一声。 「有不知道兄长这出得什么馊主意,可害苦了我。」 「这些日子,我每晚都没有地方睡,只能趴在桌上,我都快英年早逝了,兄长他知道么?」 说着,他幽怨的看殷鹿竹一眼,「他根本就不知道,他只知道大殷天下,哼!」 殷鹿竹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让长桉给你撑伞,忍忍吧,我们如今寄人篱下,怪危险的。」 瞧着那转眼便走的影子都没有的人,沈今召轻哼一声。 果然是,都是一群没有良心的人。. 顾庭月自回来之后便身子就更弱了,他生了一场风寒,差点要了他的一条性命。 屋内烧着碳火,他身上披着一件厚厚的狐裘,可即便如此,他也觉得冷,冷的入骨入髓。 这天,他好不容易从床上下来,喝了一碗清粥。 段峰站在一侧,担忧的看着他。 「她,来过么?」 段峰摇了摇头,「世子,王爷政务繁忙,一时顾不上世子也是有的,世子别太忧心了。」 「我是说……」 顾庭月轻轻抿了下唇瓣,「殷姑娘。」 闻言,段峰微微愣了一下,他有些不解的看向顾庭月。 从前,世子每每醒来,第一件事便是询问王爷是否来看过他。 可今日,是他第一次没有过问王爷,而是问了那殷绾。 只可惜…… 段峰轻轻的垂下头,忽然就不忍心说了。 怕世子会失望,怕他的病会越发的难以痊愈。 将他的沉默看在眼中,顾庭月苦笑一声。 想来,她也不愿与自己再有什么瓜葛的吧。 也是,自己的人生就犹如那看不到希望的死水,谁又会将自己的一生寄托在自己这样的人身上。 顾庭月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罢了……」 正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接着,那门被人轻手轻脚的推开,露出了一张熟悉的小脸。 殷鹿竹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走了进来。 她不顾顾庭月此刻错愕的模样,将那碗药往他跟前一放,「世子,这是我特意为你熬的药,喝下去,你的风寒便可痊愈了。」 顾庭月怔怔的看着跟前冒着热气的药。 他颤抖的伸出手,将那碗药小心的捧在掌心,却迟迟不曾喝下。 见此,殷鹿竹催促道:「快喝啊,再不喝该凉了,凉了之后更苦。」 顾庭月抬眸看她一眼,接着仰起头,将那药一饮而尽。 苦涩的味道溢满了整个口中,比他从前喝过的任何一碗药都要苦,可是此刻,他却觉得,这药有一股难以言说的清甜。 ------------ 第349章 繁花似锦 他刚刚放下碗,殷鹿竹便将一颗蜜饯塞进了他的口中。 她微凉的指尖触碰到他的唇瓣,顾庭月身子顿时僵住。 他惊愕的看她,面色在瞬间浮上了一抹浅浅的红晕。 四目相对,他有些别扭的移开了目光,轻咳一声,「你,你怎么来了,殷姑娘?」 「听说你病了,我不放心,来看看。」 「既然你药已经喝了,那么,我便先走了。」 殷鹿竹刚一转身,顾庭月便下意识的抓住了她的手,她却猛地倒吸一口凉气,捂住了手腕之处。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顾庭月猛地将她的衣袖掀了起来,只见她的手腕处缠着一圈白色的布,那白布渗出了点点的血迹。 「你……你做了什么?」 他满脸惊愕。 殷鹿竹将手收了回去,「大夫说,你气血虚,以人血入药,可助你快速恢复。」 不知道是个什么感觉,只觉得心中的枯草像是萌发了什么,然后迅速的疯涨。 这么些年,他尝尽了所有的悲欢苦楚,从无一人这般待他。 眼眶一酸,顾庭月眼中的泪水就这样猝不及防的掉了下来。 殷鹿竹上前,手中手帕轻轻的擦去他掉下的眼泪,「世子怎么哭了?」 他微微偏过头,「无妨,药太苦了。」 殷鹿竹看着他,轻易的便懂了他的言不由衷。 可是,因他出谋献策,才害得傅府全族被诛,这仇,不能不报。 说到底,这顾庭月也是个可怜人,若有机会,她还是希望他能够活着。 她要的,只是南疆永远臣服于顾庭芳,交出兵权,往后再无藩王割据,雄踞一方。 点了点头,殷鹿竹没有要多说的意思,转身便朝着外面走去,却被顾庭月叫住了。 他站起身,撑着身子一步一步的朝着殷鹿竹走去。 最后站在离她一段距离的地方,「殷姑娘,可心悦于我?」 殷鹿竹不曾回头,也不曾说话,就这样飞快的离开了。 站在原地,顾庭月静静的看着她的身影淡出了自己的视野。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留给自己的,似乎只有背影,无数次的背影,每每看一次,心中便觉得空落一次。. 殷姑娘,大概,只是同情可怜自己吧。 瞧着顾庭月这模样,段峰叹息一声,有些不忍的拿来一件衣服披在他的身上。 「世子,你该歇息了,其它的,便不必多想了。」 「嗯。」他点了点头,缓步朝着里屋走去。 这一夜,顾庭月破天荒的睡了一个好觉,做了一个美梦。 梦中,他的身体痊愈,再无病痛折磨,父王为他办了一场盛大的生辰宴,恭贺之声不绝于耳,他成为了父王最看重的世子。 他实现了心中所有的抱负和理想,他与殷姑娘大婚,红色的绸缎似乎刺红了眼睛。 他梦到自己揭开了那大红色的盖头,盖头底下,殷姑娘那倾绝的容颜倍显魅惑。 她羞涩的瞧着自己,柔柔的叫了一声:夫君。 梦中景象,繁花似锦,皆是他所求之事。 ------------ 第350章 是有喜了么 可待他醒来,依旧是刺骨的寒凉,让他在艳阳天里也狐裘加身,还是走不了几步便觉得身体疲累得很。 「呵呵呵。」顾庭月忽然就笑了起来,笑得濒临崩溃,可笑着笑着,他忽然就哭了。Z.br> 这些年来,他与命运斗争,他总觉得,人能胜天。 可是眼下,他却被一阵无力感深深的包裹,从未有过的无力似乎要将他就此湮灭。 听到声音,段峰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当看到顾庭月此刻的模样,他瞳孔猛地一缩。 这些年来,世子不管是经历了什么,都一次也不曾这般模样过。 「世子!」 段峰想要说什么,却见顾庭月有些慌张的擦去了脸上的泪水,他道:「怎么了?」 段峰摇了摇头,连忙扯开了话题,「三日之后便是世子的生辰宴了,属下听说,王爷已经交代了王妃,好好准备这次的生辰宴,定让世子开怀。」 「呵!」闻言,顾庭月也只是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 不过是打发一个麻烦罢了,谁又会真的将他放在心上。 犹豫了片刻,段峰支支吾吾道:「既是生辰,那世子应当也有自己想要的东西,那不如,借着此次宴会,求王爷。」 顾庭月眼波微微闪烁了一下。 「罢了。」 何须拖累了殷姑娘呢? 看得出,她也是不愿意的吧。 「不好了,沈姨娘晕倒了!」 一道突兀的声音传了进来,段峰道:「是那个叫沈昭的,王爷的新欢,得罪了王妃,被罚跪呢。」 「去看看。」 「是。」 段峰默默的搀扶着顾庭月,一路往外走去,来到了沈今召跪着的地方。 远远的,他便看到那个叫沈昭的晕倒在了地上,却无人搀扶。 就在这个时候,殷鹿竹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迅速将他扶了起来,「将他带回寝殿。」 瞧见殷鹿竹的身影,顾庭月唇角露出一抹浅浅的弧度,「这个府里,大抵便只有这殷姑娘最善良了吧。」 「……」听着他的话,段峰嘴角抽搐了一下。 世子莫不是忘记了,那夜,这殷绾目睹了紫嫣他们的杀人过程,是她云淡风轻的要药溶解了朱兰菲的尸体。 这样的人,当真会善良么? 「世子,属下一直觉得,这殷绾有些奇怪,她看似家世清白,一目了然,可是,她看上去,不像是寻常人家的人。」 顾庭月直接将段峰的话漠视成了空气,他朝着还站在院子中的殷鹿竹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 刚来到她身后,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一抹熟悉的身影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段峰一喜,「王爷定是来看世子的。」 话音刚落,就见南疆王直径朝着沈今召的屋子走去,「怎么样?突然晕倒是有喜了么?」 唇角艰涩的扯了一下,顾庭月有些落寞的转身。 就在这时候,南疆王有些失望的走了出来。 他一眼便看到了站在院子中的殷鹿竹,瞧着她那张魅惑众生的脸,他眼睛微微眯了一下,「你是……」 ------------ 第351章 异姓兄长 福了福身,殷鹿竹道:「殷绾,见过王爷。」 南疆王这才像是想起来那般,「哦,你便是前些日子入府的,傅娘?」 顾庭月往回走的身子听到这么一句,顿时便僵住了。 他瞳孔不可置信的一缩,只感觉全身的血液似乎就此凝固了。 段峰也当即僵住了。 绾娘? 那个年过不惑,却被强行虏进府中的绾娘? 南疆王走了过来,将殷鹿竹上下打量了一眼,「本王有没有说过,你看上去像是二八少女,并不像是不惑之年的妇人。」 殷鹿竹站在阳光底下,低眉顺眼,「王爷说过的。」 「哈哈哈哈!」南疆王忽然就大笑出声,「今晚,本王来你屋子。」 丢下一句,他抬脚便朝着外面走去,临走前,他扫了一眼不远处身子僵直的顾庭月,叹息一声,他没有停留,迅速的走了出去,来去匆匆。 「走吧世子。」段峰担忧的看顾庭月。 难怪,他先前便觉得,这殷绾也是喜欢世子的,却偏偏不答应嫁给世子,原来,竟是这样的原因。 可,即便她不是王爷的女人,那么…… 年龄也与世子不太匹配啊! 想着,段峰又回头看了一眼,见殷鹿竹还站在那,像是失了魂魄那般。 「世子……」 段峰刚想说点什么,却见顾庭月一口鲜血狠狠的喷了出来,随即倒在了地上。 在他闭上眼睛之时,他看到那抹身影着急的朝着他跑来,不停的呼唤着他的名字。 「顾庭月!顾庭月……」 顾庭月醒来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床榻边上的殷鹿竹。 他看着她,只觉得心口一阵一阵的绞痛。 「好点了么?」迎着他的目光,殷鹿竹低声询问了一句,「你想吃点什么么?听段峰说,你今晚不曾吃过什么。」 顾庭月摇了摇头,他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殷姑……」 似乎是觉得不妥,他又道:「你当真四十岁了么?」 殷鹿竹一噎。 「娘亲不愿入府,我只好替她了,总不能让她一把年纪还清白不保。」 「那名叫姬砚沉的是你……」顾庭月有些忐忑,就连问话也是小心翼翼的。 「想我兄长。」 「那殷姑娘不姓殷,而是姓……」 「异姓兄长。」殷鹿竹默默的补了一句。 见她没有要多说的意思,顾庭月也没有抓着不放,索性这些事情于他而言,也没有太多的意义了。 叹息一声,他抬手轻轻将殷鹿竹鬓间的发丝捋顺,「这便是你不愿意嫁给我的原因么?因你……是父王的女人。」 殷鹿竹垂眸,在顾庭月的目光之下,她点了点头,「恨不相逢未嫁时,我与世子,终究是有缘无分吧。」 青萝和段峰站在门口,;俩人听着里面传来的谈话声,段峰感动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造化弄人。 青萝嘴角狠狠的抽了几下,将平生所有不开心的事儿想了一遍,这才将想要笑出声的冲动给压了下来。 世子这演技,如若不是了解她,几乎都以为是真的了。 Z.br> ------------ 第352章 求父王恩准 「世子,我心悦你,可我自知配不上你,你我之间,终究是不可能了,我只愿,往后你能好好的,实现心中的抱负。」 「在我的眼中,即便世子缠绵病榻,却不比那些健硕的男儿差在那,龟缩于殿内,依旧可以纵横捭阖,我信世子。」 顾庭月不言语,只是看着殷鹿竹。 他觉得,上苍对他当真是残忍的有些过分了。 他可接受这孱弱的身躯,可接受无法舒展满腔抱负,可唯独眼前这人,他不想要放弃。 顾庭月有些发狠的抓住殷鹿竹的手,「我去求父王,让你与我成婚。」 「世子不可。」殷鹿竹连忙阻止,「子觊父妻,乃有违纲常,我不世子因我而背上不孝的骂名,纵然我心悦世子,却也不想害了身子。」 「王爷素来骄傲,高高在上,容不得旁人半点的挑衅,你若说了,他一怒之下杀了你,又该如何?你要我如何?」 顾庭月眸中飞快的划过一抹痛色,「可是父王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而我,只有你一人。」 「世子,王爷对你如此冷漠,你不可激怒他,否则,你会没命的。」 顾庭月眼角的泪水无声的滑落,重重的砸下,落在她的手背上,让殷鹿竹生出了几分恻隐。 可这恻隐刚一生出,便被她狠狠的掐灭了。 人呐,终究是要为了自己做过的事情去赎罪的,不是么? 「世子早些歇息吧。」站起身,殷鹿竹抹着眼泪,跌跌撞撞的离开。 站在门口的段峰见她满脸泪水,想要安慰几句,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眼下,世子恐怕更需要他的安慰吧。 段峰走进屋内,便见顾庭月已经撑着身子下了床,他费力的批上一件衣服,「我们去见父亲。」 段峰一愣,「世子,你是要?」 他不语,只是拖着那疲累的身子往外走去。 段峰也不敢懈怠,连忙追上去将他搀扶住,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些日子,世子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z.br> 顾庭月来到南疆王书房的时候,他正在里面与部下商谈要事。 门口的仆从走了上来,行了一礼,有些不忍道:「世子,你不如先回去吧,待会王爷出来小的替你通传。」 他坚定的摇了摇头,静静的站在那,抬眸看着那道紧闭的门。 从前,他也时常出入这里,与父王商讨南疆军事,可如今,他却连走进这里都没了权利。 顾庭月这一站便是许久,直到他支撑不住,身子也再摇摇欲坠的时候,那紧闭的大门才被打开。 里面走出来的人看到他,也不由得一愣,纷纷朝着他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顾庭月这才走了进去。 里面的暖和,有些驱散了周身的寒凉。 南疆王坐在主位上,见他进来,仅仅是抬了一下眉眼,「你来做什么?」 顾庭月咳了几声,不动声色的将染血的手帕藏了起来,「孩儿,有一事想要求父王恩准。」 闻言,南疆王不禁好奇的朝着他看了过来。 ------------ 第353章 段峰,我想娶她 这么些年了,他可从未求过自己一件事的。 「坐下说吧。」 顾庭月微微点头,来到一处凳子上坐下,这才道:「孩儿,想要一个女人。」 「想要一个女人?谁啊?是哪家的千金贵女,你告诉父王,父王为你做主便是了。」 顾庭月衣袖底下的手狠狠的撰紧,在南疆王的目光之下,他还是坚定的说出了那个名字。 「绾娘。」 「……」南疆王脸上的笑容骤然一僵,随即消失无踪。 「你要你父亲的女人?」 他陡然拔高了声音,像是这要求,触到了他不可侵犯的尊严一般。 面对他的怒气,段峰有些畏惧,他站在顾庭月的身后,却连头也不敢抬一下。 「父亲,孩儿这辈子便没有求过你什么,可是绾娘,孩儿想要。」 「……你!」 南疆王怒气一触即发,可在看到顾庭月苍白的脸色之时,他还是心软了。 叹息一声,「罢了,你若想要,便带去你房中吧。」 站起身,顾庭月朝着他行了一礼,「孩儿,是想要三书六聘,明媒正娶,与她成婚,成为这南疆的世子妃。」 「你失心疯了不成!」 南疆王在盛怒之下,一脚踢翻了跟前的案桌。 「那绾娘虽然妖冶惑人,可却是够做你母亲的年岁了,你恬不知耻本王看你生病也不苛责,可眼下,你竟要娶她,你是怕这南疆成不了天下的笑话么?」 南疆王的盛怒在顾庭月的预料之中。 可是他并没有丝毫的畏惧,只是孤身站在那,无声的与南疆王对抗。 「还请父王成全。」 「混账!」南疆王怒喝出声,「不知寡廉鲜耻的东西!给我滚出去!」 「不管父王是否答应,孩儿心意已决。」 段峰战战兢兢的看着这一幕,瞧着素来以王爷话唯命是从的世子忽然的顶撞,心口剧烈的跳动着。 他刚来到门口,便听南疆王的声音自身后传来,重重的敲击在他的身上。 「你若想她活着,便别得寸进尺!」 顾庭月脚步一顿,眼中划过一抹坚定,随即离开了。Z.br> 走出书房,段峰这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世子,这已经是王爷最大的让步了,若是那殷绾姑娘当真喜欢你,便不会在意这名分的。」 「段峰。」顾庭月的嗓音有些轻柔,却在此刻带上几分嘶哑。 「我不愿委屈了她,她是这么些年唯一一个了解我,真正心疼我的人,给她一个名分,至少以后我死了,她无需颠沛流离,老无所依。」 段峰沉沉的叹息一声。 「可王爷是不会答应世子娶她的。」 顾庭月缓缓抬眸,他看着天际的那一轮明月,在此刻倍显孤清。 这偌大的南疆王府,里到处都是金碧辉煌的琉璃或者色彩明艳的幔帐,可是这里的摆设越多越华丽,身处其中就越发觉得冷清荒芜。 「段峰,我想娶她。」 「可是王爷……」 「殷姑娘说,我即便缠绵病榻,也不输任何健硕儿郎,段峰,你可愿与我拼一把?」 ------------ 第354章 是本王的错 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段峰瞳孔猛地一缩,「世子是想……」 顾庭月依旧看着天际的明月,他没有看段峰,只是坚定的点了点头,「月亮本就该高高在上的不是么?」 「父王觉得我身子孱弱便不堪大用,广纳天下女子,只为诞育儿郎,那我便让他看看,我这一只脚迈进棺材的人,是否可以撼动这南疆根基。」 闻言,段峰忽然往地上一跪,「段峰愿誓死追随世子。」 他不再多言,只是静静的看着那月亮,不知道是想透过月亮看到谁,还是,看到自己。 他的眸光沉得很深,像往常一样带着一丝让人完全看不透的情绪。 许久之后,顾庭月这才叹息一声道:「那步棋,该动了,你去准备吧。」 段峰行了一礼,随即便退了下去。 午夜时分,头顶的天空中一道耀眼的、惊人的闪光冲破了黑暗,把天幕划开了一条银蛇般的裂口,紧接着一声霹雳,震得地动山摇。 混沌的黑压压的天际裂开了,露出了不规则的几组线条,无比强烈的光从线条里闪射出来,伴随着令人震耳欲聋的巨大轰鸣,为狂风暴雨呐喊助威。 顾庭月躺在床上,任由那窗户大开,雨点飘了进来。 他却像是没有察觉到那般,依旧躺在床上,眼睛轻轻闭着,长长的睫毛偶尔颤动,暴露着他还未入睡的事实。 雨下得很大,淅沥沥的声音搅得人难以入眠。 此刻的南疆王府,却是灯火通明,据说轻纱院入府八年的侧妃半夜忽然腹痛呕吐不止。 连夜唤了大夫才知,竟是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南疆王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刚好宿在了沈昭的房间,当听到下人来报,他连忙醒了过来,急急忙忙的便去了轻纱院。中文網 轻纱院里,床榻上的女子脸色有些苍白,满头的青丝随意的绾着,见到南疆王进来,她挣扎着便要起身,却被拦了下来。 「缪因,快快躺下。」南疆王笑的皱纹都爬满了脸上,他极尽狂喜那般扶着缪因的双臂。 他手下没有分寸,在兴奋之下,将缪因的手臂捏的有些痛。 见她眉头一皱,他随即便放开了她,「本王弄痛你了么?」 缪因朝着他摇了摇头,「王爷,妾身真的有孕了么?」 南疆王连连点头,「本王有后了,你为本王诞育世子有功,本王一定会重重的赏你!」 看得出南疆王是真的欣喜了。 这缪因好歹也是出自官宦之家,与其余入府的那些女人可是不一样的,她若是有了身孕,日后这孩子承袭爵位,想来殷都那位也是不好拒绝的。 「能为王爷诞育子嗣,是妾身的福分,只是苦了王爷,等了许久。」 南疆王将她怜爱的揽进怀中,慢是感慨。 「是本王的错,本王若是多陪陪缪因,说不定小世子都已经降世了呢。」 缪因没再多言,只是安安静静的靠在他的怀里。 桔红色的房屋,像披着鲜艳的袈裟的老僧,垂头合目,受着雨底洗礼。 ------------ 第355章 南疆王很喜欢你 那潮湿的红砖,发出有刺激性的颜色和墙下绿油油的桂叶成为强烈的对照。 殷鹿竹将窗户打开,看着轻纱院的灯火通明,不知道在想什么。 正在这个时候,姬砚沉走了过来,他顺手将殷鹿竹往后拉了几步,将那窗户关了起来。 「找我来什么事儿?」 「明日我带你去轻纱院,给那叫缪因侧妃把脉,看看她是否真的有孕,还是……」 「她不会有身孕的。」 不等殷鹿竹把话说完,姬砚沉便笃定的答了一句。 「我先前见过这位缪因侧妃,她身体孱弱,像是服用过避子之物,伤了根本,所以,她此生都难以成孕。」 殷鹿竹轻轻的垂下眼睫,「知道了。」 姬砚沉瞧着她身上有些潮湿的衣服,那好看的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将你衣服换了吧,若是感染了风寒,麻烦的还是我。」 殷鹿竹像是没有听到那般,双眼好像没有焦距。 「姬砚沉,如果可以,我想隐于山水之间,不问春秋,参禅论文,烹茶煮酒,徜徉清风,醉卧白云,一杯明月,不染俗尘。」 「呵呵。」姬砚沉忽然就笑了,猝不及防的,他抬起手在殷鹿竹额头轻轻的敲了一下。 「身为楚湘王府的世子,那你是没有机会了。」 殷鹿竹:「……」 这狗庸医除了会破坏气氛他还会干什么! 「早些休息。」 话音落下,姬砚沉势不可挡的将一颗药丸塞进了殷鹿竹的口中,「担心风寒。」 在他还未将手抽离之时,殷鹿竹想也不想,低头便咬住了他的手指。 她咬的不重,却足以让姬砚沉心跳加速。 他几乎是受到将会相爱那般,迅速的将自己的手抽离,而后头也不回的便离开了屋子。中文網 外面的雨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他却像是没有察觉到那般,朝着雨中走去。 殷鹿竹眨了眨眼睛,门口的伞,不是他方才拿来的么? 翌日,早早的,南疆王府中便是一派嘈杂。 一问之下才知,缪因有孕,受不得吵闹,于是南疆王便下令,将一个月内未疼爱过的女人全部迁出了王府。 一时间,哭闹之声一片。 几个嬷嬷在一旁眼里的呵斥,「哭什么哭!都是一群不下蛋的鸡,王爷仁慈,还给你们钱,你们便拿着这些钱出府去,是要重新嫁人,还是想孤独终老都是你们的自由,只有一点,不可吵到了侧妃。」 女人们纵有不甘,可还是闭上了嘴,默默地拿上钱,背着包袱出了府。 殷鹿竹和沈今召站在不远处,沈今召拍了拍胸脯,「幸好我没有被赶出去,否则鹿鹿你便孤立无援了。」 闻言,殷鹿竹嘴角轻轻抽搐了一下,「便是我被赶出去,你也不会被赶出去的,看得出,那南疆王很是喜欢你。」 「……」沈今召脸色一阵青白,「那我可真是谢谢他了,不过话说回来,多亏了有姬砚沉,否则,小爷清白不保啊!」 看他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殷鹿竹嗤笑一声。 ------------ 第356章 好好伺候世子 「可你近日的壮举,若是传出去,恐怕没有哪家女子愿意嫁给你了。」 「无妨啊。」沈今召笑的眉眼弯弯,「不是还有鹿鹿么?」 殷鹿竹脸上的笑容忽然就没了,「信不信我给你一刀?」 沈今召:「……」 从前,鹿鹿对他也是很好的出,可后来,却变了,冷漠得很呢。 他幽怨的看了一眼殷鹿竹,识趣的没有再说话。 俩人看着往府外走去的女人,瞧着她们脸上的不甘,沈今召啧啧出声。 「据说这府邸的女人,几乎都是被迫入府的,可如今,她们却是不愿意离开了。」 「呵呵!」沈今召有些讥讽的笑了一声,「说来也是,这南疆王府里吃穿用度皆是最好的,如若能诞下男儿,更是能一夕之间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飞上枝头变凤凰。」殷鹿竹呢喃着沈今召的话,「你以为,南疆王当真会让一个随随便便的女人成为世子生母么?」 「什么意思?」 「这里的女人,大多家世不清,有的甚至养育过孩子,南疆的世子,生母绝对不可这般稀里糊涂。」 「若是如此,顾庭芳是绝对不会同意让这孩子继承王位的。」 「所以,最直接的办法便是去母留子,那王妃,不是也膝下无子么?」 「那这缪因侧妃,也是必死无疑了?」沈今召惊愕的看向殷鹿竹。 她摇了摇头,「缪因侧妃家世清白,也是堂堂正正的南疆王侧妃,她的孩子,可以继承爵位,只是,那南疆王妃该头疼了吧。」 沈今召叹息一声,「这些后宅之中的女子便是烦人,若是我,我只要鹿鹿一人即可。」 殷鹿竹将他漠视成了空气,只是静静的看着那些女人一个又一个的走出王府。 姬砚沉说,这缪因难以成孕,那想来,是假孕了。 可是假孕,总有被揭穿的一天,到时候,南疆王从喜悦到无尽的失望,只怕这缪因只有一死才能够平息南疆王的怒火。 为了区区几个月的荣宠而搭上一条命,这明显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那么,,便只有一个可能了。 缪因的身孕,是有意而为,听人命令行事。 可,会是谁呢? 短短一天的功夫,偌大的南疆王府中便空了下来。 几个嬷嬷带着人来到了顾庭月的院子中,很是迅速的将沈今召迁出了顾庭月的庭院。 沈今召跟在嬷嬷身后,恋恋不舍的望着殷鹿竹。 「咳!」 轻咳一声,殷鹿竹道:「这王府院子一下子多出了这么些,我还住在世子院中,想来也想不妥,嬷嬷,我可否挑一处院子居住呢。」 闻言,为首的那个嬷嬷轻蔑的扫了殷鹿竹一眼。 「你便待在这吧,好好伺候世子,若是把世子伺候的舒坦了,说不定,可以给你做个通房丫头。」 闻言,殷鹿竹脸上的神色忽然就冷了下来。 「还请嬷嬷慎言!」 「哟,脾气还上来了,别以为得世子垂青就将自己当盘菜了,你就看世子能否庇护你一世吧!」 ------------ 第357章 他们皆是死人 瞧着这嬷嬷趾高气扬的样子,殷鹿竹冷笑一声,「长桉!」 「是!」 长桉应了应了一声,大步走了上去,瞧着他这架势,嬷嬷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你想做什么?这里可是南疆王府,你敢撒野,我这就去告诉王爷,我可是伺候王爷十几年了!」 长桉像是没有听到她的威胁一般,一脚便将人踢出好远。 那嬷嬷被踢的飞刀了墙上,而后缓缓滑落在地。 她艰难的抬起手指着长桉,然后口中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就这样晕了过去。 其余的几个嬷嬷见状,作势便要呼喊,却见顾庭月缓缓走了过来,「胆敢喧哗!」 他声音温温淡淡的,和从前一般,只是那却无端的透着一股子凌厉之气,吓得几个嬷嬷都不敢动弹了。 顾庭月只是扫了一眼地上不省人事的嬷嬷,而后吩咐道:「年纪大便是不中用了,处理了吧。」 闻言,几个嬷嬷瞳孔猛地一缩,还不待反应,便见俩个丫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一刀割喉,利落的送走了那嬷嬷。 一时间,几人噤若寒蝉,这春嬷嬷可是伺候王爷许多年的老人了,世子就这么将人给杀了。 「出去。」 见几人愣着不动,顾庭月冷厉的眸子扫了过去。 几个嬷嬷如梦初醒,颤颤巍巍的走了出去。 临走前,沈今召回头看了一眼立在不远处的顾庭月,总觉得这个人,有些表里不一。 一时间,偌大的院子里便只剩下了殷鹿竹,还有长桉青萝的存在。 顾庭月走了上来,他轻轻的抓起殷鹿竹的手,看向她的目光温柔的似乎是能滴出水来那般。 「殷姑娘,可吓到你了?」 他的声音温柔得很,像是溪涧清泉。 殷鹿竹垂眸看了一眼被他握在掌心的手,然后点了点头,「吓死我了。」 长桉:「……」 青萝:「……」 世子这是忘记当初亲眼看着白言辞被剥皮的事了吧。 「呵呵。」她这样子像是取悦了顾庭月,他竟破天荒的笑了起来,「殷姑娘,你真好看。」 殷鹿竹:「……」 顾庭月目光绻绻,眼前的殷姑娘,肤若白雪,朱唇一点更似雪中一点红梅孤傲妖冶,如若忽略那走路的姿态,简直活脱脱一个从锦画中走出的人间仙子。 这些年,他也见过许多的绝色,可却无一人如殷姑娘这般好看的。 迎着他的一双眼睛,殷鹿竹唇角轻轻勾了一下,「世子,晚上王爷设宴,庆贺南疆有后。」 闻言,顾庭月眼中落寞一闪而过,「在他们的眼里,我大概已是个死人了吧。」 殷鹿竹轻轻的扯了扯他的衣袖,「胡说,在我的眼中,他们皆是死人,只有你一个活人。」中文網 长桉:「……」 顾庭月眼里的阴霾忽然的就散了,他轻轻的牵起殷鹿竹的手,一路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 「殷姑娘,往后,你便待在我的身边吧。」 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总有一日,我会三书六聘,明媒正娶。」 ------------ 第358章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好看 殷鹿竹呆呆的看着他,眼前的顾庭月太过美好,温润如玉,世无双。 如若…… 如若傅府全族的死与他无半点关系,他不曾出谋划策,她真的不忍心这般待他。 可可惜,宿命这把刀从来都不曾仁慈。 顾庭月将殷鹿竹领进屋子,将她按到了凳子上坐下,「殷姑娘,我替你画眉。」 听闻,民间的夫妻,相公都会给妻子画眉的。 殷鹿竹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没有拒绝。 顾庭月手有些颤抖,他却尽力的稳住了。 拿起窗台的笔,他轻柔的落在她的眉上。 殷姑娘的眉很好看,像是那远山的青黛,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他便这般想了。 一时间,谁也不曾说话,屋内安安静静的,只有彼此的呼吸轻轻的萦绕着。 顾庭月的眉宇间全是温柔细腻,唇角带着柔和的弧度。 如果说这世间还有什么能触动他的心,那么,一个是某个人的名字。 他想,这大概便是人生最美的地方,信步去看一场花事,渡船去赏一湖春水,从一座城到一个镇,有人将闲云装进行囊,一路风尘。 有人将苦果背负肩上,他们都在寻找那个属于心灵的原乡,可匆忙之间又忘了来路,不知归程。 可在某一天,某一时,某一个人的出现将你拽出那无涯的苦海,重焕光明。 她会让你觉得,不管这人生再苦,再难,都能勇往直前,无所畏惧。 「好了。」许久之后,他才放下了手中的眉笔,静静的端详着自己画出的眉。 然后满意的笑了。 「殷姑娘生得好看,随意描绘便是人间绝色。」 「……」殷鹿竹觉得,今日的顾庭月突然能言善道了,也不如先前那般沉默了。 他像是有许许多多说不完的话要与自己说那般。 「顾庭月,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很好看?」 他眼睛一亮,然后耳尖红了起来。 在殷鹿竹的目光之下,他轻轻点头,「殷姑娘说过。」 殷鹿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中文網 这是实话,顾庭月确实生的好看,与顾庭芳有些像,只是,顾庭芳张扬邪肆,魅惑妖娆,却透着危险。 而顾庭月,他美的内敛不张扬,身上那孱弱的气息,莫名的让人有些怜惜。 「唉。」她突然叹息一声。 顾庭月脸上的笑容尽散,他俯身捧起殷鹿竹的双颊,「可是有什么不顺心之事?」 摇了摇头,殷鹿竹道:「只是觉得,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顾庭月捧着她脸的手一僵,心中忽然涌起一阵难以言说的酸涩。 他也想,想与殷姑娘朝朝暮暮,可是…… 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他要用自己这最后的时间,给殷姑娘一个安身立命之所,让她不至于在他没了之后,受人欺辱,朝不保夕,甚至丢掉性命。 想着,他的眸光无声的划过一抹嗜血的冷佞。 这世间,除了殷姑娘,无人怜他,无人爱他,那么,便只留殷姑娘一人好好活着吧。 「殷姑娘,晚上,父王设宴,我们一同前去。」 ------------ 第359章 我等并没有这般言行无状 沉寂中,顾庭月的声音忽然就响了起来。 殷鹿竹有些诧异的看他,据说,自从他病了以后,府中无论什么宴席,他便不再出席了。 今儿怎么…… 「想让他们见见殷姑娘。」 似乎是瞧出了殷鹿竹的疑惑,他温柔的解释道。 殷鹿竹点了点头,「嗯。」 南疆王府的宴席还是一如既往的奢靡,觥筹交错,萦绕在耳边的是挥之不去的乐声。 殷鹿竹静静的坐在顾庭月边上,漠然的看着那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她像是没有察觉到那般。 端坐在身边的顾庭月今夜锦衣玉带,琉璃灯火点缀在他的脸上,将他眉宇间衬得隐隐有了独当一面的气势。 他抬手给殷鹿竹夹了一块肉放在她的碟中,声音轻柔,「多吃点。」 殷鹿竹点了点头,倒是也没有矫情,拿起筷子便吃了起来。 正在这个时候,那些低声的议论,逐渐成为了不可控制的嘲讽,那声音清晰的传入了殷鹿竹的耳中。 「那女人便是叫绾娘的?」 「据说是被王爷宠幸过的女人。」 「不是说四十有五了么,这怎么看着,倒像是二八年华的女子一样,模样着实不俗。」 「哼!」有人轻蔑有讥讽的哼了一声,「只能说人家床上功夫好吧,否则,怎么一个爬上王爷床榻的女人,还能被世子看上呢。」 「说什么呢?世子如今这样,有女人能够不嫌弃他,也是万幸之中了吧。」 听着那些污言秽语传入来,顾庭月将筷子往桌上重重的一放,他刚准备说话,就见殷鹿竹抬脚踢翻了跟前的桌几。 而后霸气侧漏的站了起来。 她垂眸望着方才说话的几个女人,嗤笑出声,「几位谁啊?」中文網 偌大的殿堂上,当即便安静了下来,一道道目光都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顶着众多视线,方才议论的其中一女子哼了一声,「怎么,此等有违纲常之事,你做得,我们便说不得了?」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议论王爷与世子!」 闻言,女人一怔,随即反驳道:「我骂的是你,与王爷和世子何干?」 正在这个时候,南疆王搀扶着身边的缪因走了进来。 瞧着这满地的狼藉,他眉头下意识的一皱,「出什么事儿了?」 还不待旁人开口,殷鹿竹连忙行了一礼,「回禀王爷,这几位姑娘说王爷与世子道德沦丧,说王爷恬不知耻,竟将自己的女人送给世子,还说世子命不久矣,能有个女人便烧高香了!」 南疆王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来。 他眼中似乎是凝结了一层风霜,那丝丝缕缕的寒气正往外扩散,侵蚀百里。 瞧着这一幕,方才议论的几位世家小姐这才慌了起来。 「回,回禀王爷,这女人胡说,我等并没有这般言行无状。」 殷鹿竹轻轻的垂下眼睫,「我不过一普普通通的民间女子,王爷是主子,他让我跟谁,我便跟谁,不敢造次,几位出身显赫,你们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 第360章 你这么看着我家小姐做什么 「……」 本以为她还要继续争辩,谁知道,她却突然弄出这一副像是被谁欺辱了的模样。 此事,若当真追究,倒也好开脱,可问题是…… 众人的目光落在殷鹿竹的身上,只觉得,这绾娘不止年纪大,心思也是有些玲珑。 难怪,都一把年纪了,经历的事儿,自是比这些贵女要多。 南疆王阴沉着一张脸。 即便他再如何冷落疏远顾庭月,可他始终是自己的儿子,对他不敬,便是对自己不敬。 再者,他乃南疆的王,何时轮得到旁人妄议了。 于是,他侧目瞧着几位唯唯诺诺的官员,「你们便是这么教育家中女眷的?」Z.br> 南疆王话音一落,几位大人连连求饶,顺势将几位姑娘也带了下去。 见此,殷鹿竹才心满意足的回到了顾庭月身边坐下。 地上的狼藉也很快的被人收拾干净,重新摆上了新的饭菜。 南疆王目光有些复杂的扫了一眼殷鹿竹。 见顾庭月落在她身上的绻绻目光,这才叹息一声,没有多言。 顾庭月扭头看着殷鹿竹,却是久久没有回神。 殷鹿竹看她,笑的眉眼弯弯,「没事,以后我保护你。」 「好。」顾庭月轻轻颔首。 这些年了,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要保护他,还是一个女子,可她也确确实实的保护了。 心中,顿时被一阵温暖充斥包裹着。 身后的段峰却是皱紧了眉头。 这殷绾说是民间普普通通的良家女子,可是她这一身的气度,却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 今日的宴席,也有几个王爷素来宠爱的女人,她们也是出自民间,可却唯唯诺诺的,大气也不敢喘,生怕得罪了谁。 这才是民间女子该有的模样,因为她们从小长于民间,对权贵之家有着天然的畏惧。 而这殷绾,莫说畏惧了,在王爷的宴席上,竟敢二话不说踢翻案桌,甚至几个世家女子都无法招架她一人、 这般的人,当真没有问题么? 段峰担忧的看向顾庭月,最后又落到了殷鹿竹的身上,但愿,这女人不要伤害了世子。 瞧着段峰那落在自家主子身上的视线,同样站在身后的长桉轻轻碰了他一下。 「喂,你这么看着我家小姐做什么?」 闻言,段峰嫌弃的收回了目光,很是莫名的瞥了一眼长桉,「谁看她了!」 「你还狡辩,我都注意你好一会儿了,你不过是看我家小姐生的好看,心生歹念了,我告诉你,你没有机会的,我家小姐不喜欢你这类型的男人,她喜欢长得好看的。」 段峰:「多好看,如世子这般的么?」 「哼!」长桉很是骄傲哼了一声,「我家小姐见过的俊美男子,可你比吃过的饭还要多!」 段峰眸色一紧,「你家小姐何时有机会见过那么多的绝色?」 「……」 长桉一噎,「丹青册。」 段峰:「……」 段峰冷漠的移开目光,看也不看长桉一眼。 不是他的错觉,他当真觉得这殷绾有问题。 ------------ 第361章 是我配不上她 她说她长于民间,可却皮肤白皙细腻,那手更是纤细柔嫩,身上有淡淡的沉香味。 这沉香民间禁用,专供王族。 他也曾对世子说过自己的疑问,可世子却说,世间香料万千,相似的也不是没有,不必多虑。 想到这,段峰又是一阵叹息。 他觉得,世子便是被这殷绾迷了心智了。 近来,只要有殷绾在的地方,他的目光便不曾在她的身上移开过片刻,哪怕片刻啊。 段峰有些不忍直视的抬头看向远处,神情冷淡。 算了,但愿世子不会后悔,也愿这殷绾,对世子有几分真心吧。 至少这些日子看来,她也是真的关心世子。 殷鹿竹放下手中筷子,这才注意到坐在南疆王一侧的女子。 她低声问道:「她便是怀有王爷子嗣的缪因侧妃么?」 顾庭月微不可见的点了下头。 殷鹿竹再次朝着缪因看了过去,却见她的目光不知何时竟落到了顾庭月的身上,久久没有挪开。 那双眼睛里,似乎是含着那茫茫情意,却难以诉说,全部都寄托在了那么一个眼神里。 殷鹿竹突然就笑了。 她拿起面前的酒轻轻饮了一口,「顾庭月,缪因侧妃,是否心悦于你?」 闻言,顾庭月微楞一下,随即连忙道:「她是父王的侧妃,与我没有关系,也不想有关系。」 「可我也曾是……」 殷鹿竹话音未落,顾庭月忽然夹起一块肉塞进了她的口中,瞧着她一瞬间懵住的样子,他唇角微不可见的勾了一下。 「殷姑娘,食不言,寝不语。」 殷鹿竹:「……」 「世子,该去喝药了。」 段峰俯身在身后提醒道。 顾庭月点了点头,在段峰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往外走去。 殷鹿竹看着缪因,却见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顾庭月的身影。 她轻轻的垂下眉眼。 缪因被大夫诊出有孕,可姬砚沉分明说她难以成孕,莫非…… 看来,这缪因与那顾庭月的关系并不是表面所见的那般普普通通。 顾庭月刚刚走出宴席,缪因便借口也出了宴席,殷鹿竹静静的坐在那,将所有的一切都收进眼底,却没有多言什么,只是唇角露出一抹莫测的笑容。 这边,顾庭月回来的时候,便看到了缪因。 她孤身一人静静的站在那,似乎是在等他。 四目相对,顾庭月微微颔首。 「世子。」 在顾庭月经过缪因身畔的时候,她连忙叫住了他。 脚步顿住,他也不曾转身,甚至也不看缪因一眼,只是道:「缪侧妃唤我何事?」 缪因上前,一双楚楚可怜的水眸凝视着他,「世子可是喜欢上那个叫绾娘的女人了?」 还不待顾庭月说话,她便道:「她配不上你!」 眸中迅速的划过一抹冷厉,「慎言,是我配不上她。」 「世子!」缪因像是受到了什么打击那般,「你不必如此,你即便身子孱弱,那女人也配不上你!」 「呵呵。」顾庭月忽然就苦笑出声,「你也觉得我身体孱弱,不堪大用是么?」 「我……」 ------------ 第362章 你便舞上一舞吧 缪因急忙想要辩解什么,却见顾庭月轻笑一声道:“你们所有人都觉得我不行,觉得我就该认命,这该这样平平淡淡的了此残生,可她不会。” “她觉得,我便是孱弱至此,便是命不久矣,也可在这剩余的岁月中发光发热,完成自己所想之事。” “世子我……” “你们所有人都不懂我,不懂我心中的抱负,可是她懂。” “可世子,心中就再无缪因了么?” 顾庭月眼波轻轻闪烁了一下,从你成为父王侧妃那一刻开始,我们便没有关系了。 丢下一句,顾庭月没有再停留,只是大步离去。 缪因站在原地,她呆呆的看着顾庭月离开的方向,一手缓缓的覆上自己的腹部。 “世子,缪因为了你心甘情愿的喝下绝孕汤药,便只能唤来你这般冷眼相对么?” 闭上眼睛,缪因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抬手将脸上的泪痕擦净,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溢回荡在这幽凉的夜色里。 可是,即便如此,她曾也想安安静静的陪在世子的身边,不离不弃的,可却没有人给过她机会,哪怕,一个。 她心悦世子,却被父亲送给了南疆王为侧妃。 自古以来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王权在上,她又如何能抗争。 缪因擦干眼泪,缓步朝着宴席的方向走去。 世子曾说她软弱,可她倒是想看看,那女人便不软弱了么? 顾庭月带着一身的凉意回到宴席,然后便对上了殷鹿竹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眸,像是看透了所有那般。 对上她这视线,他莫名的有些心虚。 微微侧目,移开了殷鹿竹投来的目光,他道:“我脸上可有东西?” “有。”殷鹿竹一手托腮,眼底噙着一抹浅浅的笑意,有些揶揄的味道在里面。 顾庭月连忙抬手去擦,又听殷鹿竹道:“有心虚。” 顾庭月:“……” 擦拭的动作一顿,他默默的将手放了下来,“殷姑娘又在取笑我。” 殷鹿竹还想要再说什么,就见那缪因已经回到了座位,她目光直直的落在了殷鹿竹的身上,突然开口道。 “这位便是绾娘吧?” 还不待殷鹿竹回答,她便看向了南疆王,“倒是容貌俏丽得很,这身段,若是跳起舞来,定是倾国倾城的,就是不知道,绾娘可否跳一支舞,让大伙长长见识啊。” 一时间,所有的视线便朝着殷鹿竹看了过来。 顾庭月面色微沉,眼中像是酝酿了一层风暴,相较于他的怒气,殷鹿竹则是淡然了很多。 “我长于民间,粗鄙不堪,实在难登这大雅之堂,侧妃深得王爷宠幸,锦衣玉食,什么舞没有见过,非得看我呢?” 没有想到,她一区区贱民,竟敢拒绝自己,缪因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她抓住南疆王的手,双目恳切,“王爷,妾身就想看这绾娘跳舞嘛。” 南疆王连连点头,“绾娘,侧妃要看,你便舞上一舞吧。” 缪因得意洋洋的看着殷鹿竹,她倒是想让世子看看,王权当前,谁又敢拒绝,即便是眼前这个他觉得千好万好的女人。 ------------ 第363章 我以后会好好约束她的 一时间,无数道目光就这样落在了殷鹿竹的身上,指指点点。 后者指尖轻轻摩挲着杯壁,脸上的笑意温温淡淡的,让人一时难以看清她此刻的想法。 “唉。”就在这个时候,缪因叹息一声,“若是绾娘实在不愿意便也罢了,妾身,不看就是了。” “爱妃想看,自然便得看,哪能委屈了爱妃呢!” 南疆王满脸宠溺的看着身侧的缪因,再看向殷鹿竹的时候,面色忽然就冷了下来。 “这舞,你能跳么?” “不能。”殷鹿竹回答的很是干脆,干脆的让在座的都为之一怔。 “砰!”南疆王一拳重重的砸到桌上,那落在殷鹿竹身上的眼睛冷的像是没有温度,“区区庶民,也敢放肆!” “呵呵。”殷鹿竹笑的慢条斯理,梨涡浅浅的,她眼角像是含着无尽的媚意,道不尽的风流。 拿起面前的酒,她笑意浅浅的饮了一口,“王爷是这南疆的王,掌南疆,便觉得,要谁生,谁便得生,要谁死,谁便得死,容不得丝毫的忤逆。” 说着,殷鹿竹于座位上起身。 “我说了,我不会跳舞,便是勉强跳了,也只是惹人笑话罢了,王爷与侧妃却一再相逼,这权,可真是一味良药,有明目张胆之功效,你说是吧侧妃?” “你放肆!” 南疆王显然被她这一席话惹怒了,他双目猩红,死死地盯着殷鹿竹,像是在看一个死人那般。 “呵呵。”后者笑的云淡风轻,“王爷如此盛怒,不过是因为我说对了,便是这天下之主,大殷君上,面对百姓,也不可以强权压人,可王爷,似乎并不是这样的呢!” “你到底是谁?” 南疆王的眼神一冷再冷,他看着眼前的殷鹿竹,从前他便觉得,这个人不像是普通的民间女子,如今看来,更加确定。 段峰也紧紧地盯着殷鹿竹,果真,这女人不像是个简单的。 “世子,你看到了吧,她……” 段峰话音未落,就见顾庭芳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他来到殷鹿竹身畔,轻轻的牵起她的手,不动声色的将他拽到了自己身后。 对着盛怒中的南疆王行了一礼,他道:“父王,是我的错,她向往殷都,说从未见过大殷宫,我便向她讲了君上,讲了大殷宫。” 南疆王头疼的揉了揉眉心,“世子,女人还是乖巧些的好。” “是,我以后会好好约束她的。” 话落,她拉着殷鹿竹朝着殿外走去。 缪因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来,她默不作声的望着俩人离去的方向,面色阴沉的有些可怖。 绾娘! 好个绾娘! …… 头顶的明月散发着清辉的光芒,将整个院子照耀的如同白昼。 殷鹿竹便这样跟在顾庭月的身上,一前一后缓缓往前走去,影子被拉的长长的。 瞧着前面身子单薄的男人,殷鹿竹眉头轻轻的蹙了起来,本以为,南疆王会处罚自己的,到时候,便可激起这个男人的怜爱之心,谁知道…… ------------ 第364章 你是骗她的对么 “唉。” 殷鹿竹忽然叹息一声,然后就看到前面那道身影忽然就停住了脚步。 他转身,温润的眸子静静的落在殷鹿竹的身上,声音轻缓温柔,“殷姑娘,怎么了?” “可是被吓到了?” 殷鹿竹轻轻抿了下唇瓣,“世子有天经纬地之才,为何不做这南疆的主人,流芳千古呢?” “呵呵。” 他轻轻的垂下眉眼,“不过一个将死之人罢了,要这南疆天下有何用?” 殷鹿竹上前一步,停留在他咫尺的地方。 她轻轻的牵起他的手,指尖摩挲着他的掌心,“顾庭月,你今晚也见了,缪因侧妃对我成见颇深,王爷也厌弃于我,若有朝一日你没了,这天下,便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 闻言,顾庭月眼眸轻轻的闪烁了一下。 这个局面,他早已经想到了。 殷鹿竹再度上前,她仰头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的面色在月光之下,显得越发苍白。 她还在循循善诱。 “顾庭月,将南疆送我好吗?” 顾庭月身子微微一僵。 一旁的段峰眉头几乎都皱到了一起,他用一种令人发指的眼神看着殷鹿竹,那握着剑柄的手更是不停的再收紧。 难怪! 难怪了!从前世子只知道为王爷排忧解难,以求得到王爷的认可,最近却突然有了想要夺得王位的心,都是被这女人给蛊惑了! 好在眼下,世子也定是看明白了这女人的狼子野心。 段峰微不可闻的哼了一声,他将剑环抱在胸前,以一副看戏的姿态看着殷鹿竹。 就等着顾庭月揭穿她阴谋的嘴脸。 顾庭月望着眼前的殷鹿竹,一时间,缄默无声。 许久之后,他像是无奈那般,叹息一声,“殷姑娘,我觉得,你并非民间那等没有见识的女子,你可否告诉我,你是谁?” “顾庭月,若我不是普普通通的民间女子,我便是带着目的接近你,我便要这南疆,你给么?” 段峰一个机灵! 这女人的狐狸尾巴,还是露出来了,都不掩藏了! 他满脸期待的看着顾庭月,世子!杀了她! 然而,顾庭月却点了点头,“只要是殷姑娘想要的,我都给你。” 段峰:“???” 世子疯了不成? “那我等着世子的好消息。” 话落,殷鹿竹忽然就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抬脚大步朝着前面走去。 顾庭月站在原地,他静静的看着她离去的方向,却是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段峰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却还是抱着那么一点点的期待,问道:“世子,你是骗她的对么?” 收回目光,他轻轻的摇了摇头,“不过一个南疆,她想要,便给她了。” “世子!” “段峰,她是第一个真正对我好的人,他会想我所想,知我所知,她看着我的眼睛里,没有如旁人一般的同情,她是将我当成一个正常人在看待,并没有因为的病,而对我有怜悯。” 段峰:“呵!” 段峰极其僵硬的笑了一声。 那女人都将世子你骗成什么样了,怎么可能还会对你有怜悯之心。 ------------ 第365章 我们去看看侧妃 有个有怜悯之心的人,又怎会忍心骗世子呢? “这些年来,自我身体孱弱开始,父王便不将我当成一个活着的人了,段峰,殷姑娘喜欢的,我都想捧到他跟前。” 段峰:“……” 此时此刻,段峰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他就想知道,那殷绾给世子到底是灌了什么迷魂汤,明明知道她并非善茬,却还是一头不管不顾的扎了进去。 …… 殷鹿竹回来的时候,姬砚沉正在屋中坐着,他的跟前还摆放着一碗正在冒着热气的汤药。 眼底闪过一抹意外,殷鹿竹大步走了过来,“这是什么?” “解酒的。”姬砚沉的嗓音清澈干净,却透着一丝丝生人勿进的感觉。 来到桌边坐下,殷鹿竹也没有犹豫,端起碗便喝了个干净。 将她的举动看在眼中,姬砚沉有些意外,“你不怕我在里面下了毒?” 竟问也不问便喝了。 闻言,殷鹿竹有些莫名的看他一眼,“你若是想要害我,何必还要多此一举。” 顿了顿,她又补了一句,“再者,便是天下人都想要害我,可你不会。” “哼!”姬砚沉很是傲娇的哼了一声,“世子未免过于自信了,这天下,最恨你的便是我了!” 殷鹿竹眨了眨眼睛,“你恨我做什么?我那么爱你!” “……”姬砚沉瞳孔震惊的一缩,放在桌上的手轻轻颤抖了一下,打翻了冒着热气的新茶。 瞧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殷鹿竹嗤笑一声,也不语。 姬砚沉面色红的有些过分。 他简单的擦拭着衣服上的水渍,却是看也不看殷鹿竹一眼,直径走了出去。 可即便他外表云淡风轻,殷鹿竹还是轻易的看懂了他的内里的惊慌。 她轻笑一声。 这世间的男人啊,只要利用得好,便可成为自己手中一柄利剑,所向披靡。 一时间,偌大的屋子便只剩下了殷鹿竹一人的存在。 眼下,是要将置于危险之中,顾庭月才会为了保护自己,而快准狠的出手。 打定主意,殷鹿竹唤来了青萝,“给我准备一碗莲子羹,我去看看缪因侧妃。” “是。” 应了一声,青萝便退了下了。 她的速度很快,不消片刻,便端着一碗莲子羹走了进来,“世子,好了。” “带上,我们去看看缪因侧妃。” “是。” 青萝眼中微不可见的划过一抹担忧,想要说什么,唇瓣轻轻动了动,还是一句话也未曾多说。 …… 月光朦胧,星光迷离,灯光灿烂,五彩的光交相掩映,流银泻辉。 风轻轻的柔柔的飞翔着,巨大的翅翼亲切的抚摸着一切,这月光星光灯光,这微风,交织成一张魅力无穷的网,包裹着世间万物。 殷鹿竹在夜色中缓步而来,最终来到缪因的住所。 缪因的院子,内四处皆装饰以梨花形饰物,重重幔帐间,几名侍婢恭敬地站着。 北靠墙一张宁式红木大床,挂有淡黄蛸帐,吊双鱼赤金帐钩,铺刻丝百鸟锦褥。 东板壁是两个黄花梨竖柜,西板壁靠墙是骨柏楠镶心香几,上置香炉,燃着是贵重鹅梨帐中香,一只三彩双鱼瓶插着时令鲜花,都是贵重东西。 ------------ 第366章 愚蠢的女人 可见,她是真的很受南疆王的宠爱。 此刻,缪因正懒洋洋地坐酸枝梨木雕缠枝莲花梳妆镜前,似笑非笑的看向殷鹿竹。 “你来我这做什么?你该知道,我并不待见你。” 殷鹿竹随便寻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坐下,随意的交叠起二郎腿。 看着她这番模样,缪因不由得冷笑出声,“真是个没规矩的,也不知道世子到底看中你哪里?” 今日的殷鹿竹一身绛紫笼纱长裙,白色渐染坠珠半臂,头发松松挽成望仙髻,垂了几缕坠着米珠发丝胸口,头上珠饰不多,只一朵白瓣黄蕾大牡丹斜斜髻着,一只东珠点翠长流苏簪子,长长珠苏垂到了胸口,眉心一也点米珠,面如芙蓉,朱唇欲滴,透出种超越年龄别样风流。 “呵!”缪因冷哼一声,有些厌烦的移开目光。 大抵,便是这番模样吸引了世子吧。 这世间的男人都一样吧,眼中只有美色。 包括世子那样的人也不能免俗。 只是,这女人实在无礼了些、。 “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侧妃,让侧妃恨不得将我除之而后快。” 沉寂中,殷鹿竹的嗓音忽然响了起来。 缪因冷哼一声,她刚准备说话,又听殷鹿竹道:“我特意为侧妃熬了一碗银耳莲子羹,算是我的赔礼了,还望以后与侧妃能够好好相处,我和世子,都会孝敬你的。” 孝敬两个字,让缪因的面色越发的难看。 这就是横在她心上的一根刺,明明,世子从前是喜欢她的,他们两情相悦! 想到从前,缪因只觉得胸中像是有一团火在徐徐燃烧,恨不得将所有的一切都燃烧殆尽,不死不休。 “|侧妃,你并未怀有身孕吧?” 殷鹿竹的声音在屋内凉凉的响起。 “……”缪因脸上的神情在这一瞬间,突然僵住。 她发狠那般的朝着殷鹿竹看了过来,“你在胡说些什么?” “我身边那个叫姬砚沉的,乃天下第一名医,他告诉我,侧妃服用过绝孕之物,此生都难以成孕。” 说着,她揶揄的目光落到了她的腹部,“我倒是疑惑了,如此,侧妃腹中,到底是何物?当真怀孕了么?” 像是没有看到缪因难看凶恶的模样,殷鹿竹还在步步紧逼。 “侧妃,你说王爷如果知道你没有怀孕,而是愚弄他,侧妃会是什么下场呢?呵呵呵……” 缪因狠狠的捏紧了手,那指甲深深的陷入掌心,可她却努力的扯出一抹笑容来。 “往后,绾娘若有需要我的地方,可尽管开口。” “那我便多谢侧妃了。” 话落,殷鹿竹起身便走了出去。 她前脚刚刚离开,缪因便发狠似得将桌上的物品全部抖落在地,“愚蠢的女人,我会让她为今晚的放肆付出代价的!” 敢威胁她! 区区贱民,以为攀上了世子便能飞上枝头变凤凰,真是天真! 这样的人,世子怎就看上了呢? 缪因轻轻的扬起下巴,眸色冷厉。 明日之后,这南疆,便再也没有这个人的存在了。 ------------ 第367章 谁来都不好使 殷鹿竹回了房间并没有歇息,而是随意找了一本书便窝在软榻上看了起来,青萝静静的陪在一侧。 不知道过了许久,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 青萝眉头一皱,“奴婢出去看看。” 青萝转身走了出去,她刚刚打开门,便见为首的春嬷嬷面色冷硬的走了进来,她的身后还跟着几位嬷嬷,同样面色不善。 瞧着这架势,青萝当即便做起了防备的姿态,“几位嬷嬷,不知道深夜前来,所谓何事?” “滚开!”春嬷嬷一把将青萝推开,便带着人乌怏怏的走了进来。 直径来到了殷鹿竹跟前,几人这才停住了脚步,“绾娘,你今晚给侧妃送去了莲子羹?” 方向手中的书,殷鹿竹抬眸看向眼前的几人,眼中带着一抹恰到好处的疑惑和不解。 “嗯,宴席上和侧妃有些不愉快,所以便做了一碗莲子羹给侧妃送去,可是有什么问题么?” “呵!”春嬷嬷冷笑一声,“你承认了便好。” “来人,将她带走!” “嬷嬷,你这是何意?”殷鹿竹站了起来,眼中有着浅浅的不解和忧虑。 “你在缪侧妃的莲子羹中下了堕胎之物,缪侧妃的孩子已经没了,大夫也在那碗莲子羹中查到了伤胎之物,绾娘,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说着,春嬷嬷将她往前退了一把,“将她带去给王爷发落!” 有人顺势钳制了她,冷嘲道:“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王爷盼那孩子盼了多久,你竟敢让王爷满腔期待落空,这回,别说是世子爷了,便是大罗金仙,也是救不了你这个毒妇的!” “我没有!”殷鹿竹连连否认,“我那碗莲子羹中绝对没有伤胎之物,我是不会谋害侧妃的。” “你有什么话,还是去王爷跟前申辩吧!”春嬷嬷冷笑一声,便命人将殷鹿竹捆了。 青萝刚想动,便见殷鹿竹朝着她眨了下眼睛。 一瞬间,青萝便什么都明白了。 她没有妄动,只是安安静静的站在角落里,看着殷鹿竹被人带走,这才急急忙忙的朝着顾庭月的屋子跑去。 此刻正是半夜,顾庭月已经睡下。 段峰将那所有的一切尽收眼底,却并没有要去告诉顾庭月的意思。 反正,这女人便是死了也是活该。 包藏祸心,若她不死,迟早会害了世子的。 正当段峰想着的时候,就见青萝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喘着粗气道:“段峰,快去告诉世子,我家主子有难。” 段峰站在门口,长剑环抱于胸前,听到青萝的话,他也只是轻轻的哼了一声,便一脸冷漠的移开了目光。 “我家世子体弱,这好不容易刚刚睡下,若是吵醒了,便无法入睡了,青萝姑娘,我家世子实在无法这般奔波劳苦,你家主子若是清白的,王爷自不会为难了她。” 段峰挡在门口,一副谁来都不好使的样子。 青萝脸上的神色慢慢的冷了下来,世子这招,乃一步险棋,可容不得半点差错。 于是,她便要去推开那紧闭的房门。 她上前一步,便被段峰挡住了,他长剑明晃晃的横在她纤细的脖颈,“你若是再敢上前一步,就别怪我剑下无情。” ------------ 第368章 没有发现那殷绾有问题么 青萝垂眸,盯望着那横在自己脖子上的利剑,那剑锋很利,轻轻一动,便划破了她的肌肤。 “段峰,世子与我家主子真心相爱,她此刻蒙难,若你坐视不管,定会惹恼世子,你难道便忍心看着世子失去挚爱?” “挚爱!”段峰讥讽的呢喃着这两个字,眼中全是讥削,“青萝姑娘,你家主子是个什么人,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我家世子被蒙蔽,被蛊惑,可我清醒着呢!” 青萝衣袖底下的手不动声色的捏了起来,“我家主子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罢了,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段峰看着青萝,步步紧逼。 “这南疆王府中最不缺的便是女人,各色各样的女人,青萝姑娘可见过真正长于民间的女人是何种模样?” 青萝警惕的看着他,却没有回答。 “这入了王府中的女人,谁也不敢接近世子,她们唯唯诺诺,低眉顺眼,小心谨慎,卑躬屈膝,因为稍有不慎,得罪了权贵,便会给家族带来灭族之祸。” “而这殷绾呢?她肆意张扬,莫说低眉顺眼,卑躬屈膝了,便是面对南疆之主的王爷,她也不曾弯下膝盖,眼中全是倨傲,你告诉你青萝姑娘,何种民女,能有这番风姿?” “我家主子不过是不知天高地厚罢了,并不如你所说的那般。” “呵!”段峰又是一声冷笑。 “南疆的风是刺骨的,便是日日躲在深闺的贵女,也不可避免的沾染风沙,可你家这主子,却是皮肤细腻得很,身上有名贵的沉香之气,便是我不说,青萝姑娘也该知道,沉香,只可贵族使用。” “这不过……” 不给青萝说完的机会,段峰又道:“便是青萝姑娘,也是难得一见的高手,还有那个叫长桉的,若你们都可不作数,那她身边的那位大夫,可是不一般呢。” “若只是普普通通的民女,身边怎就这般能人辈出了呢?” “青萝姑娘,你告诉你家主子,不管她有什么目的,都休想伤害世子,否则,我便是死,也要让她偿命!” 瞧着段峰眼里的狠厉,青萝心中微动,突然便扯着嗓子吼道:“青萝求见世子,求世子救救我家主子!” “……你!” 段峰眉头一皱,手中长剑毫不客气的朝着青萝便刺了过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紧闭的房门忽然打开。 身着单薄的顾庭月脸色煞白的站在门口,他甚至来不及穿上鞋子。 那风一吹,他忍不住的瑟缩了一下,却没有在意,只是问道,“殷姑娘怎么了?” “春嬷嬷方才带人将我家姑娘带走了,她说,缪因侧妃孩子没了,是我家姑娘送去的莲子羹导致的。” 青萝话音刚落,便见顾庭月不管不顾的走出了门。 “世子!” 段峰瞥了一眼青萝,连忙冲进屋拿上披风和鞋子,朝着顾庭月追了过去。 他心中苦闷,世子如此这般的人,难道真的没有发现那殷绾有问题么? ------------ 第369章 我便是要让缪因孩儿胎死腹中 此刻的正殿之内,气氛异常的凝重。 殷鹿竹被人压着跪在了堂前,她发丝撒乱不堪,脸上还有未消退的巴掌印。 那红色的痕迹映在她的脸上,异常的醒目。 缪因虚弱的哭声断断续续的从里间传了出来,让南疆王的面色愈发的阴沉。 他发狠般的盯着跪在不远处的殷鹿竹,“说,你是何人派来的,为什么谋害缪因,谋害本王的子嗣?” 殷鹿竹静静的跪在那里,她一个字也不说。 南疆王一个眼神,春嬷嬷便将一个烧得通红的烙铁拿了过来。 在她眼前轻轻晃了晃,她威胁道:“你还是早点招了的好,免得受着皮肉之苦。” 殷鹿竹依旧不语。 见她这般模样,春嬷嬷也失去了耐性,手中烙铁朝着殷鹿竹的胸口处便烫了过来。 顾庭月刚一进门,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他瞳孔猛地一缩,来不及多想,猛地朝着殷鹿竹扑了过来。 “嗯!” 一声闷哼伴宿着皮肉被炙烤的声音响起,顾庭月咬紧了牙齿,将那破碎的呻吟咽了回去。 南疆王猛地站了起来,神色莫测难辨。 春嬷嬷一惊,手中烙铁连忙缩了回去,她恐惧的跪了下来,“王爷,老奴,老奴不知道世子会突然这样……老奴……” 南疆王不曾理会她,只是吩咐道:“快叫大夫!” “不必了。”顾庭月沉闷的声音带着一丝虚弱响起,他慢慢的放开了殷鹿竹。 四目相对,他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这才看向了南疆王。 “父王,孩儿相信,此事不是绾娘做的,她心性善良,定不会做出这等恶事的,缪因侧妃有孕一事,是……” “是我做的。” 不等顾庭月把话说完,殷鹿竹冷漠的声音忽然响起。 他一怔,惊愕的看向殷鹿竹,“殷姑娘……” 殷鹿竹缓缓抬眸,她直视着跟前脸色铁青,恨不得将她除之而后快的南疆王,“是我做的。” “这南疆的世子爷,还是顾庭月,他还活着,还没有死,可人人都道,缪因侧妃肚子里的是未来南疆的世子!” “旁人也就罢了,可王爷是世子的生父,他敬你重你,望得到你半点的关心,可王爷非但没有,却还默许了这一切。” “王爷半点不曾考虑世子的感受,人人都当他是个将死之人,可以随意的轻视践踏,可我不能!” “我便是要让缪因孩儿胎死腹中,要让这南疆所有人都知道,这南疆只有一位世子,那便是顾庭月!” 殷鹿竹一字一句,句句峥嵘。 让追过来的段峰也为之一怔。 顾庭月怔怔的看着身畔的殷鹿竹,他只觉得喉头发紧,眼睛酸涩,那眼泪竟是怎么忍也忍不住,突然就掉了下来。 他是有许许多多的委屈和不甘,可他以为,这些都可以过去的,忍忍就好了。 可当有人这般为他着想,为他鸣不平的时候,他怎么就忍不住了呢? 他伸手,轻轻的将殷鹿竹揽入怀中。 他靠在她的脖颈处,任由眼泪将她的脖子打湿,他哭的泣不成声。 南疆王忽然就沉默了。 ------------ 第370章 我会心疼的 许久之后,他才道:“纵然本王千错万错,可孩子是无辜的!你这毒妇,该死!” “呵!”殷鹿竹冷哼一声,“事情我已经做了,王爷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来人!”南疆王怒视着殷鹿竹,“将这个女人拖出去,五马分尸!” “父王!”顾庭月沉声唤了一声,“缪因侧妃本就没有身孕!” “你说什么?” 顾庭月看着眼前的南疆王,眸色倒映着这琉璃灯火,增添了几分柔和之色。 从前,他最怕的便是父王失望,可如今,他突然就不怕了。 他道:“缪因侧妃从入府的第一日便服下了绝孕之物,此生她都不会有子嗣的,这些日子的身孕,不过是骗父王罢了。” “没有!我没有……”缪因一手捂着肚子,面色苍白的走了出来。 她瞧着被顾庭月护住的殷鹿竹,眼中恨意更浓。 “世子,缪因知道你这么说,是想护住这个女人,可是,这对我来说公平呢?我刚刚失去了孩子,世子便这般诬陷于我,实在叫人寒心!” 说着,她便泣不成声了。 顾庭月冷冷的目光从她的身上扫过,最终停留在了南疆王的身上,“父王,缪因心仪之人是孩儿,可父王却看中了她,她不敢违抗入了这南疆王府,可心里想的,却是孩儿,她并不想为父王延绵子嗣,所以在父王第一次召幸之后,她便服用了绝孕之物。” “你胡言乱语!”南疆王后退一步,他惊惧的指着顾庭月,像是受到了不小的打击那般。 面对南疆王的发狂,顾庭月却冷静的有些可怖。 “父王也不必再招女人入府,妄图生下男儿了。” 顾庭月的话,忽然让南疆王愣住。 他似乎是意识到什么那般,忽然就冷静了下来,他死死地盯着顾庭月,咬牙切齿道:“你做了什么?” 抬眸,他缓缓看着南疆王,一字一句,“我都给那些女人下了毒,父王与他们欢好伤及根本,难道父王就不曾发觉,近来越发力不从心了么?” “逆子!你这个逆子!” 南疆王盛怒之下,抬起脚便朝着顾庭月踢了过来。 他却也不躲,硬生生的挨了那一脚,口中传来一阵腥甜,他却默默的吞了下去。 南疆王喘着粗气,像是愤怒到了极点。 他在殿中搜寻了一圈,最终锁定了炉子里烧的红红的烙铁。 他大步上前拿了起来,发狠的朝着顾庭月扔了过来。 见他依旧没有要躲的样子,殷鹿竹抬手一挡,那烙铁却在她的胳膊上留下了一个醒目的伤痕。 顾庭月的目光这才有了焦距,他心疼的抓起她的手,“殷姑娘你……” 殷鹿竹回给他一个甜甜的微笑,“世子这般俊朗的脸,可不能受半点伤的。” 顿了顿,她又补了一句,“我会心疼的。” 顾庭月盯望着她,眸子有了一瞬间的深邃。 这一刻,他忽然生出一种将她狠狠拥入怀中再也不放开的冲动。 包藏祸心又如何,带着目的又如何? 如果这个人是她,那么,他认了!纵是遍体鳞伤,万劫不复! ------------ 第371章 人,终究是斗不过天的 顾庭月不动声色的挡在了殷鹿竹跟前,他站起身,第一次用这般锋锐的眼神与南疆王对视。 “父王,你说我不堪大用,南疆后继无人,可我今日,却想试一试,能否从父王手中夺到至高无上的权利。” “……” 有那么一瞬间,南疆王几乎怀疑自己幻听了。 许久之后,他似乎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般,“逆子!你此言何意?” 顾庭月将殷鹿竹拉了起来,温温淡淡的眸子敛着不见温度的暗色寒芒。 “父王不是已经很清楚了么?何须再问。” “来人!来人!来人!” 南疆王死死地盯着顾庭月,似乎恨不得将他凌迟处死一般。 他话音刚落下没多久,便有人冲了进来。 他崩溃的指着顾庭月,“将他……” “将他关起来!” 南疆王终究还是心软了,亦或许,这是他唯一的一个儿子。 于是,他将矛头转向了殷鹿竹,“将这个女人拖下去,烹煮喂狗!” 殷鹿竹看着他,眼底不见丝毫的惧意,只是微不可闻的吐出一声讥讽的轻哼。 然而,那进来的士兵却没有动,站在那,犹如一尊尊雕塑。 直到这个时候,南疆王似乎才意识到了什么,他缓慢的转过身子,不可思议的朝着士兵看了过去。 “你们聋了么?没有听到本王的命令么?” 士兵们依旧没有回话,只是站在那。 就在南疆王震怒的时候,顾庭月忽然道:“父王病了,将他带下去吧,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探视。” 南疆王瞳孔震惊的一缩,他木讷的看向顾庭月,久久没有言语,唯独那双眼睛里有太多太多叫人看不清的东西。 迎着他的目光,顾庭月道:“父王,你好生歇息,这南疆,我替你掌管。” “逆子!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么?” 南疆王似乎是受到了不小的打击,他忽然就冷静了下来,没有如方才一般的狂怒,也不曾歇斯底里。 此刻,他正用一种极度陌生的眼神看着顾庭月。 也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这么些年来,他竟是从未好好的了解过自己这个儿子。 “君上一直想要削藩,顾庭月你在这个关头弄出这些大逆不道,目无尊长的事儿,岂不正是给了顾庭芳机会?” “父王不必忧心。”顾庭月的嗓音就如他的人那般,永远都是不起波澜的,像是泰山崩于前而面部改色。 “这南疆,孩儿替你执掌了。” 南疆王忽然就沉默了,临走前,他深深的看了一眼站在顾庭月身后的殷鹿竹。 他想要说什么,可张了张嘴,却是一语未发。 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喜欢这个女人,可如若这女人能够剩下男儿,那便是南疆下任之主。 殷鹿竹与顾庭月便站在那,静静的看着他被带走去。 直到南疆王的身影消失在了视野里,顾庭月脚下才一个踉跄,口中吐出了一口嫣红的血迹。 瞧着那灼目的血色,他的眼中失落一闪而过。 人,终究是斗不过天的。 ------------ 第372章 属下去杀了那个女人 今夜的南疆打乱,官员人人自危,便是大门也不敢私自踏出,生怕惹怒了谁。 可即便这样,祸事还是自己找上了门。 火光冲天,许许多多的府邸,在这一夜之间,生气全无。 顾庭月身上裹着狐裘,他张嘴接过殷鹿竹喂来的汤药,身子微微颤抖着。 殷鹿竹垂眸看着他,眼中却没有半分的暖意,有的,是叫人心惊的寒凉。 直到一碗苦涩的药走见了底,殷鹿竹才将碗放了下来。 顾庭月瞥了一眼不给她放在桌上的碗,忽然就笑了一声,“殷姑娘,今日没有蜜饯么?” “我以为,世子已经习惯苦了。” 殷鹿竹冷漠的声音传入耳膜,顾庭月眸色黯了黯,他自己打开抽屉,抓了一颗蜜饯放入口中。 “哪有人会习惯苦的。” “殷姑娘,这南疆能威胁得到你的人,都已经尽数除去,留下的,皆是我的人,往后,你便可高枕无忧了。” 殷鹿竹脚步微顿,她在顾庭月跟前蹲了下身子,仰头望着他。 抬手,她微凉的指尖轻轻擦过他无一丝血色的唇瓣,“可是世子,王爷还活着,只要他在一日,南疆于我,于世子,便不是一个安生之地。” 顾庭月垂眸与她对视,听着她的话,他也只是扯了扯嘴角,“可是,那毕竟是我的父亲。” “我知道。”殷鹿竹摩挲着他俊美的脸颊,“所以,我替世子送他最后一程可好?” 顾庭月忽然就安静了。 一时间,这偌大的屋子里竟静的有几分可怖。 半晌之后,顾庭月像是不经意的挥开了那停留在自己脸颊上的手。 他笑的有些牵强,“好。” 殷鹿竹没有想到他会答应的这般干脆,倒是楞了一下,“世子不后悔?” 他摇了摇头,“只要你开心便好。” 殷鹿竹眸色渐深。 这个男人,如若没有献计害死傅府满门,那该有多好。 只是可惜了。 站起身,她缓步朝着外面走去,“世子等我消息。” “殷姑娘。” 在殷鹿竹即将踏出门槛之时,他忽然叫住了她。 脚步忽然就停住了,殷鹿竹却没有急着回头,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便是连声音也没有。 望着她的背影,顾庭月只觉得胸中有些闷疼的感觉。 往后,他是否只能看得见她的背影了,亦或许,留给他的,连这背影也会不复存在。 “殷姑娘,你可心悦我?” 转身,殷鹿竹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的笑,“世子觉得呢?” 她的答非所问,让顾庭月眼里的最后一丝希冀也消失不见了。 他有些落寞的垂下头。 原来,从不曾心动啊。 …… 殷鹿竹前脚刚走,段峰便握着剑走了进来。 他眸色复杂的看着顾庭月,沉闷的叹息一声,“世子,下令吧,属下去杀了那个女人。” 他摇头,“段峰,罢了。” 从前,他努力的想要得到父王的认可,想要一展雄心抱负,总觉得,人世一遭,如若不做出点成绩,便是枉来红尘一遭了。 ------------ 第373章 你直呼君上名讳 可直到遇见了她,方知,原来什么都可以不在意,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她喜欢,只要她愿意,只要她想要。 沉沉的闭上眼睛,顾庭月道:“传书殷都,就说……南疆王堪破红尘,不再留恋名利权势,南疆兵符归还君上,望大殷千秋万代。” …… 殷鹿竹来到南疆王院子的时候,他正落寞的坐在椅子上,额前那花白的头发垂落了几缕,看上去,像是一夕之间失去了所有那般颓废。 听见脚步声,他抬头看了过来,见到是殷鹿竹,他冷笑一声。 “你是顾庭芳派来的吧?” 殷鹿竹摇了摇头,“不是。” 闻言,南疆王眼中划过一抹惊愕,他诧异的看向了殷鹿竹,似乎,他早就认定了眼前这个女人便是顾庭芳派来离间他们父子之情的。 这些年,他将南疆布防的坚如磐石,任顾庭芳想尽一切办法也无法攻破,更无法削藩。 可没想到,这个女人还是入了这南疆王府,竟还让顾庭月情根深种。 他算到了许许多多,却唯独没有算到,那个女子竟会对女人动情,真是枉费了他这些年的苦心栽培。 殷鹿竹寻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坐下,“王爷,这不正是你想要看到的结果么?” 南疆王微怔,他眼中瞬时划过一抹冷厉,“你此言何意?” “呵呵。”殷鹿竹笑的云淡风轻,她随意的交叠起双腿,似笑非笑的看着南疆王。 “你年事已高,早年又在战场受过重伤,你的身体早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可你除了顾庭月,再没有其它的孩子。” “你不甘心这辛辛苦苦打下来的疆土,拱手相让,你也不甘心,这大殷的大好河山,竟被顾庭芳执掌。” “所以,你希望有一个人来继承你的志愿,统领南疆,与顾庭芳分庭抗礼。” 南疆王静静的听着殷鹿竹的话,也没有打断,只是面上的神色有些微妙。 “而顾庭月身子羸弱,你怕他没有坚硬的心智来统领南疆,所以便对他漠视至极,处处看轻,便是为了让他恨你,让他为了证明自己而强大起来。” “可是王爷,一个受尽冷眼,备受欺凌的人,当旁人随意给予一点温暖,他的心防便会破裂,就犹如寒冰铸就的高墙,遇火及化,将那人奉为自己的神明,而你……” 殷鹿竹微微俯身,她看着颓废的南疆王,笑容浅淡,“又如何能与神争?” “哈哈哈哈哈!” 随着殷鹿竹一句话落下,南疆王忽然就笑了起来,他笑的双肩都在颤抖,笑的眼泪都禽满了眼眶。 一笑之后,他忽然就冷下了一张脸,冷厉的眸子直视殷鹿竹,“你到底是谁?” “不过一个希望天下太平的平凡女子罢了。” “笑话!”南疆王冷斥,“一个平凡女子,敢直呼君上名讳。” 殷鹿竹轻轻挑了下眉眼,而后,红唇轻启,吐出了那个叫人震惊的名字。 “殷鹿竹。” 南疆王瞳孔猛地一缩,他迅速的站了起来,看着殷鹿竹,久久难以平复。 ------------ 第374章 老夫竟也一叶障目了 “楚湘王府世子,殷鹿竹?” 她点头,“正是在下。” 南疆王看了她半晌,忽然就笑了起来。 “好个殷世子,原来殷景朝一刻也没有停止过要削藩,说什么殷世子乃大殷第一纨绔,不堪大用,老夫竟也一叶障目了。” “唉。”殷鹿竹叹息一声,“殷都离南疆何止千里,王爷不了解我,也是应当的。” 南疆王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真是难为殷世子了,为了瓦解我南疆,竟甘愿男扮女装。” “……”闻言,殷鹿竹神色微僵。 男扮女装? “呵呵。” 她轻笑一声,却也没有急着辩解,而是道:“可不管怎么样,王爷的心愿还是达到了,世子当真如你所想的那般强大,狠心。” 说着,她将一杯酒递了过来,“世子让我给王爷的。” 南疆王盯着殷鹿竹手中的酒杯,眼眶忽然就湿润了。 他久久没有言语。 今夜的南疆王府,静得叫人心生冷意,只是…… “本王不会喝的。” 他推开了殷鹿竹递来的酒,“殷鹿竹,你当真以为,当真可以这么轻而易举的削掉我的权势么?” “今日,老夫便用你的人头来告诉顾庭芳,妄想!” 闻言,殷鹿竹忽然就笑了,“我知王爷一代枭雄,不会轻易的倒下,便是为了磨砺顾庭月,也不至于用整个南疆来冒险。” 她的话,让南疆王下意识的警惕起来,他防备的看着殷鹿竹,一只手却不动声色的摸向案桌上的短剑。 将他的举动看在眼里,殷鹿竹微笑着,仰头,将手中的杯酒,一饮而尽。 随后,在南疆王惊愕的目光之下,将酒杯随意的扔下。 “王爷,你便这么不信自己的儿子么?他一心想要得到你的认可,又怎会当真给你下毒呢?” “殷鹿竹!”南疆王咬牙切齿,“你这等卑鄙小人,留你一命便是害了我庭月,你该死!” 话落,他忽然抽出案桌上的短剑朝着殷鹿竹刺了过来。 她眼中划过一抹暗芒,却也不躲,只是漠然的看着南疆王。 就在这个时候,那紧闭的房门忽然被人推开,殷鹿竹的手被人拉住,随即跌进了一个怀抱当中。 “呃……” 顾庭月闷哼一声,却又忍了下来。 殷鹿竹看去,只见南疆王手中的短剑狠狠的刺入他的后背,那刺目的鲜血将他的衣袍染的灼目。 他抬起手,轻轻的覆上了殷鹿竹的面颊,“殷姑娘,抱歉,往后不能陪着你了。” 殷鹿竹看着他的手慢慢的垂落,整个人无力的跌坐在地,然后,是南疆王震天的哭声。 顾庭月轻轻的闭上了眼睛,没了生气。 “啊!” 南疆王一声怒吼划破天际,他道:“来人!” 长桉走了进来,看着被南疆王抱在怀中的顾庭月,他眼波微微闪烁了一下,道。 “王爷别唤了,调令南疆大军的虎符令公子已经给了我家世子,南疆大军听令前往大殷了,不日,将编入皇营,供君上驱使。” 南疆王冷笑,目光阴森。 ------------ 第375章 你永远欠了世子的 “赤练营何在?” “末将在!” 随着南疆王一句话落下,无数蒙面铁甲忽然自暗处出现。 他们各个身姿轻盈,一看便知是顶尖的高手。 “将殷鹿竹,碎尸万段!” “是!” 在殷鹿竹愣神之际,长桉和青萝迅速的抽出腰间佩剑,加入了打斗之中。 殷鹿竹深深的看了一眼南疆王,这才道:“青萝长桉,退!” 接到殷鹿竹的指令,三人迅速的朝着府外退去,青萝一刀砍下,急忙道:“世子,对方人太多,又训练有素,我们不是对手,你先走,我和长桉断后。” 就在这个时候,一队人马忽然冲了过来,为首那人正是段峰。 他骑着马,在经过殷鹿竹身畔之时,冷冷的扫了她一眼,“不管你是不是叫殷绾,你记住了,你永远欠了世子的!” 话落,他便率人朝着蒙面铁甲刺去。 长桉和青萝也终于有了脱身的机会,俩人飞身上马,却见殷鹿竹还在愣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长桉满面着急,“主子,快走!” 殷鹿竹回头看了俩人一眼,“你们先走,我去找姬砚沉。” 话落,她朝着马掷去两块石子,于是,那马发出一声嘶鸣,便驮着青萝与长桉向着夜色奔去。 殷鹿竹转身朝着进了南疆王府,直径去了姬砚沉的院子。 她神色焦急,推开门,却未见到姬砚沉,那屋子里冷冷清清的,便是连一根药草也不曾留下。 殷鹿竹缓步走了进去,她的目光落在了桌上的茶盏上,她以手轻碰,却发现那茶水早已经凉透了。 瞧着这一幕,殷鹿竹唇角露出一抹苦笑。 原来,这个男人早就离开了,在她去参加夜宴的时候,他便猜到了,也离开了这南疆,竟是连招呼都不曾打一下。 仰起头,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也罢。 在屋内环视了一圈,她直接去了马厩,骑马冲出了南疆王府。 段峰还在与那蒙面铁甲缠斗,在经过的时候,殷鹿竹勒住了缰绳,她朝着段峰扔去一块令牌。 “段峰,若是走投无路了,便到殷都寻我。” 段峰冷哼一声,将她漠视成了空气。 今夜过后,南疆城灭,再无生机了。 只是…… 想到顾庭月,她眸子微微轻颤。 傅府全族,终究是不能白死的,父亲一生清廉,身上也不可蒙尘的,为人子女,不可怯懦,也不可为了一己私心,而放任不管。 顾庭月,若还有来世,但愿,我们彼此都只是个普通人,不涉任何仇怨,把酒言欢。 …… 趁着夜色,殷鹿竹一路朝着大殷的方向而去,赶着与青萝和长桉汇合。 当她经过一片林子之时,突然传来一声响动。 “铮——” 倏地一声琴弦铿鸣,在这样的夜色幽静林子里,叫人没由来的,心弦一颤。 这琴音只一下,短促的那么一拨,却像是从天外传来,带着无与伦比的犀利。 余韵绵长在树林上空悠扬回荡,尾音即将消散之时,第二声琴音紧跟着接上…… 然后,殷鹿竹便陷入了昏迷,跌落马背。 ------------ 第376章 殷世子,别来无恙 殷鹿竹是被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惊醒的。 她眉头轻轻的蹙了下,只觉得脑袋是异常的沉重,眼皮也重的几乎难以睁开。 萦绕在耳边的,是一阵阵痛苦的闷哼声,还有那淡淡的血腥味,即便她闭着眼睛,那浓郁的腥味还是无孔不入的传入了鼻翼。 好半晌过后,她才艰难的睁开了一双眼睛。 入眼,是一片腐朽之地,她正被人用玄铁打造的铁链拴了起来。 那铁链的一头正套在她的脖子上,还有手脚上,完全限制了她的行动。 环顾四周,殷鹿竹这才发现,这像是一座宏大的地牢,里面关押的,皆是犯了重罪的死刑犯,因为他们身上,皆有厚重的铁链锁着。 瞧着自己此刻的处境,殷鹿竹眨了眨眼睛,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以自己这是陷入了噩梦当中,醒不过来。 就在她愣神的时候,一声凄惨的惊叫忽然响起,将她的思绪拽了回来。 抬眸看去,就见一个男人被绑在了架子上,身上正被一块烧红的烙铁烫的冒起了浓烟。 殷鹿竹忍不住的倒吸一口凉气。 真踏马变态啊! 竟将人折磨成这个样子。 「咳!」殷鹿竹轻咳一声,脸上扯出一抹牵强的笑,问正在实施酷刑的狱卒,「兄弟,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 闻言,那狱卒扭头不耐烦的看她一眼,「没有抓错,这是要饭,朝廷抓捕很久了。」 说着,他狠狠的抽了架子上的男人一下,「说!其它同伙在哪?」 殷鹿竹敏感的抓到了他话里的重点。 朝廷! 这么说来,她是被官府的人抓了,就是不知道,这人是谁! 「那什么,我是说我,你们把我抓错了,不是说他。」 狱卒突然就笑了,他用一种很微妙的眼神看着殷鹿竹,「这么说吧,你可是上面那位亲自带人去抓回来的,便是这地牢中所有的人都有可能会抓错,唯独你,不可能。」 殷鹿竹:「……」 她面色微沉。 「把这铁链解开,你们以为老子是狗呢!」 「姑娘,你还是省点力气吧。」狱卒似乎是见她生了一张好样貌,不禁出言提醒了一句。 殷鹿竹眼睛眨了眨,「这是何地?」 「北国。」 「!!!」 「北国!」殷鹿竹因为惊愕,瞳孔震惊的一缩,她看着狱卒,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瞧着她这一副惊讶的样子,狱卒摇了摇头。 看来,这人可是将君主得罪的不轻呢。 正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然后牢房的大门便被打开,那一袭绿裳的男人也出现在了自己的视野里。 玄卿还是如往常那般,喜着绿色。 此刻,他一袭绿色锦服,在袖口衣襟处绣了几支淡绿色墨竹,更是平添几分雅致的韵味。 白皙如玉的肌肤,就是妙龄女子见了都要羞愧,自叹弗如,更别提那让人嫉妒又痴迷的容貌了。 四目相对,他忽然就笑了,只是那笑容,没有分毫的暖意,有的,只是叫人不敢窥视的寒凉,他道。 「殷世子,别来无恙。」 ------------ 第377章 靠美色 殷鹿竹看着他,忽然就沉默了。 竟是玄卿。 瞧着她此刻的神色,玄卿脸上划过一抹讥讽的笑意,她走了上来,微凉的手指重重的掐住了殷鹿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了头。 瞧着眼前这张妖媚的有些过分的脸,玄卿轻嗤一声,“着女装的殷世子,当真是倾国角色,便是我北国最大秦楼中的花魁,也比不上你分毫呢。” “那你喜欢么?”殷鹿竹看着他,脸上没有半分的惧色,笑的妖娆肆意。 眸色微动,玄卿那掐住她下巴的手忽然就紧了起来。 那疼痛丝丝缕缕的蔓延开来,殷鹿竹却是脸色也不曾有半分的改变,那一双如月的眸子便这样看着玄卿,绯色的唇瓣轻启。 “许久不见玄卿,如今龙袍加身,倒是比从前在楚湘王府的时候更加俊美了,只是……” 她话锋一转,脸上的笑容也是骤然一收。 “你如今是坐拥帝位的北国君主,就是不知道,你那位远在我楚湘王府中的望月郡主,又是何等的望穿秋水呢?” 瞧着玄卿逐渐难看的面色,殷鹿竹脸上的笑容越发放肆。 “难道君主便从来没有想过,要将望月郡主接回北国么?” “大殷群狼环伺,望月郡主美貌冠绝殷都,倒是叫许多王公贵族垂涎三尺呢。” “住嘴!” 玄卿用力捏紧了她的下巴,眼中像是萦绕了一层深深的怒气,像是风雨欲来那般。 “殷鹿竹,你最好祈祷望月毫发无伤,否则,你今生都回不了大殷。” “若我是你,便将我放了,不该铐在这的。” “呵!”玄卿冷笑一声,他恨极了这殷鹿竹这身为阶下囚,却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殷世子这样卑鄙如狗的人,便该如狗这般的铐在这里,你觉得呢?” 玄卿一句话,说的咬牙切齿,却音色动人。 面对他的羞辱,殷鹿竹也不在意,只是轻哼一声道:“天下谁人不知,殷鹿竹可杀不可辱!” “来人!拖下去,乱棍打死!” 殷鹿竹话音刚一落下,玄卿便沉声命令。 转眼间,便有侍卫手握棍棒走了上来,半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抿了抿唇瓣,殷鹿竹轻咳一声:“那是他们不了解我,我其实,是不太在意受辱以否的问题,你还是将我铐在这吧。” 玄卿:“……” 他嫌弃的目光落在殷鹿竹的身上,久久没有挪开,眼中浮现出了点点的复杂,随后道。 “真不敢相信,就凭你这样的人,居然也能将南疆瓦解,本君倒是很好奇,殷世子是如何做到的。” 面对他的好奇,殷鹿竹也不藏着掖着。 只道:“靠美色。” “呵!”玄卿又是一声冷哼,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那般,靠近了殷鹿竹些许,指腹轻轻的摩挲着她白皙的面颊。 “殷世子,你说,如果你女扮男装的事情被天下皆知,你们那位君上,又该如何抉择呢?是砍了你呢,还是治你整个楚湘王府欺君之罪呢?” ------------ 第378章 你若求我,我便饶你 闻言,殷鹿竹的眸色有一瞬间的阴冷。 她道:「君主,我不喜欢被人威胁。」 玄卿不语,只是以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她,他很想知道,如今身为阶下囚的她,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来说这样的话。 「殷鹿竹,你难道不清楚自己如今的处境么?」 「呵!」 她冷哼一声,「君主在我楚湘王府多年,应当知晓驭冥军骁勇善战,令君上忌惮。」 「而我,若君上当真知我是女子,非但不会责难,还会心生欢喜,因为如此一来,我这小女子便无法继承王位,那驭冥军也会在父王百年之后归于君上。」 「可如若君上要杀我王府满门,或是杀我,那驭冥军必定会拼死反抗,君上并非那般不理智的人。」 玄卿眸色冷的有些瘆人。 他看着殷鹿竹,心中冷笑连连,他早就知道自己小看了这个殷鹿竹,可直到今日,他还是觉得,这殷鹿竹似乎永远也无法看透。 她明明只是一个女子,却可以在弹指间翻云覆雨,凭借的,到底是什么?@首发网址:H t t p s : // m .j h s s d . c o m 殷鹿竹瞧着玄卿此刻的神情,低笑,「可那望月郡主便不同了,他是以我世子的侧妃的身份被君上赐给了我,若我不应允,她便无法离开王府,离开大殷。」 「你敢威胁我?」 玄卿上前一步,停留在了殷鹿竹咫尺的地方,他微凉的大掌狠狠的掐住了她的脸,神色冷厉。 「你当清楚,如今的你,在我面前犹如一只蚂蚁,我若要你死,轻而易举。」 将他的愤怒看在眼里,殷鹿竹半分惧怕也没有。 她仰起头,鹿竹了自己纤细的脖子,「君主请。」 「……你!」玄卿眼中煞气浮现,随即又笑了。 他后退一步,沉声道:「打!」 「是!」 旁边的侍卫得到命令,鞭子在盐水里蘸了一下,便朝着殷鹿竹狠狠的抽了下来。 那力道很大,打在身上,一阵尖锐的疼痛袭来,却是半点血也不曾流出。 殷鹿竹闷哼一声,只觉得全身的筋骨似乎断裂了。 「啪!」 那鞭子又落了下来,这一次,殷鹿竹直接吐出了一口猩红的血迹,将他她没有一丝血色的唇瓣染的灼目刺眼。 玄卿站在一侧,冷漠的看着那鞭子一下一下的落下,看着殷鹿竹一声不吭隐忍的样子,衣袖底下的手慢慢的紧了起来。 突然的,玄卿便想到了当时在楚湘王府中的情景。 也是如今夜一般的夜晚,一般的月色,殷鹿竹声音温柔,「来人,穿了他的琵琶骨。」 直到现在,玄卿依旧能够响起那蚀骨的疼痛。 殷鹿竹此人,当真心狠。 「君主,若是再打下去,人怕是就不行了。」 行刑的士兵小心翼翼的看了玄卿一眼,低声禀报。 眼前的人,可是大殷的楚湘王府世子,若是在自己的手上死了,自己也怕会难逃一死。 她的父亲殷景朝,可是大殷的一名猛将,底下的驭冥军更是骁勇善战得很,惹不起。 玄卿点了点头,他上前,瞧着面色苍白,甚至的连说话都费力的殷鹿竹。 「殷世子,你若求我,我便饶你这一次。」 ------------ 第379章 怎可低眉折腰 「呵!」殷鹿竹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那般的抬头看向跟前的玄卿,她一种蔑视的神情看着他。 「即便你如今贵为一国之主,可你一天是我殷鹿竹的男宠,你便永远都摘不掉这个名头!」 「你如今百般报复,趁我不备偷袭于我,不过是不耻曾经的自己,你这北国君主当的,真是叫人……」 「穿了她的琵琶骨!」 不等殷鹿竹说完,玄卿便暴怒的后退一步,沉声吩咐道。 殷鹿竹笑的眉眼弯弯,却半点也没有怕的意思。 几个侍卫互相看了看,终究还是不敢忤逆,只好拿上铁链朝着殷鹿竹走了过来。 「殷,殷世子,得罪了。」 其中一人低声说了一句,而后迅速的举起了尖锐的钩子。 侍卫狠狠心,猛地扎下。 利器入肉的声音传来,那鲜血顺着铁钩流了出来,将她的衣服染的血迹斑斑。记住网址:m .j h s s d . c o m 可即便如此,她依旧不曾哼过一声,不曾服软半分。 玄卿脚步微动,想要做点身,可最终却是什么也没有。 他道:「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求我,我便让你出地牢,让大夫为你疗伤。」 「玄卿。」殷鹿竹嗓音有些沙哑,「你还是不够狠心,对自己的敌人,怎能心软呢?」 「身为帝王,最忌心软,顾庭芳便从不会不忍。」 「哼!」玄卿像是被说重了心事那般,言语间有了恼羞成怒的意思,「我何时对你有不忍,我不过是为了望月!」 殷鹿竹缓缓的抬起头,清艳的目光直视玄卿。 她不说话,可眼中的情绪却让玄卿心中怒气横生。 他没有多做停留,抬脚便走了出去。 行至门口的时候,他脚步微顿,头也不回的吩咐了一句,「看样子,你也不饿,膳食便省了吧,若没有我的命令,便是水也不可以给她喝一口。」 一句话落下,玄卿便大步离开了。 他便是要将这人的傲骨一根一根的敲碎,就像她从前对待自己那般去对待她。 她从来便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从不知道饥饿的滋味,人呐,只有在绝境之中,才会抛下那没用的尊严,卑微的摇尾乞怜,只为一个活着的机会。 他便是要看着这殷鹿竹为了一口饭,为了活命,而跪在他脚边卑微祈求的样子! 他要将这一年在楚湘王府的屈辱,完完全全的还回去。 …… 地牢里,风带着腥味在肆虐。 孤苦狼嚎的声音在这里已经成为了常态,没有人会去特别的在意。 殷鹿竹被绑在铁甲上,身上的伤口正一滴一滴的滴着红色的血迹,她头颅重重的垂了下来。 狱卒惊慌的上前,轻轻探了探她的鼻息,这才松了一口气。 「殷世子,你这又是何必呢?你若求求君主,他便会放了你,又何须受这等酷刑。」 狱卒的声音传入耳膜,殷鹿竹长长的眼睫轻轻的颤了颤。 好半晌,她才努力的睁开了一双眼睛。 「呵呵……」她虚弱的笑了笑,「身为楚湘王府世子,未来的楚湘王,怎可对一败军之国低眉折腰?」 面对她的反问,狱卒一阵无语。 「算了,等你饿的说不动话便知道,活着才是最要紧的。」 ------------ 第380章 你怎么来了 偌大的北宫之内,安静的有些瘆人。 玄卿坐在案桌上,双手捧着奏章,却是许久都不曾动过一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正在这个时候,一婀娜美人缓步走了进来。 她一身云锦袄裙,上面是喜鹊登梅的粉底刺绣,藤黄线香掐牙,下面是同色红锦大镶滚衫裙,走起路来婷婷袅袅。 来到玄卿跟前,她含羞带怯的朝着他行了一礼,“妾,拜见主上,主上万福。” 突如其来的声音惊醒了玄卿,他回过神来,瞧着面前的女人,“你怎么来了?” 瞧着他眉宇间的防备,云锦缓步上前,“妾听说主上这些时日胃口不好,膳食也未曾多用,怕你劳累伤身,便特意炖了这滋补的鸽子汤,望主上保重龙体。” 眼前的云锦,声音温柔,眉宇间也全是顺从,细腻端庄。 可不知道为什么,却总觉得像是少了点什么那般。 目光落到案桌上的鸽子汤上,玄卿忽然就出了神。 从前在楚湘王府的时候,里面的下人也经常给他送去这道汤,说是世子吩咐给他补补身体,说他体弱。 可不知道从什么开始,那殷鹿竹忽然就变了。 她不再有事无事便踏进他的院子,也不再让底下人送来滋补的膳食,也不再送他平日里喜欢的古玩字画,敷衍的像是个陌生人。 更是到了后来,将他视为仇敌,处处欺辱,利用。 想到从前,玄卿嘴边浮起一抹寒凉的笑。 他将拿在手中的调羹重重的扔回碗里。 她殷鹿竹,至始至终,对自己都只有利用罢了,还有那三番五次的欺骗! 云锦却是被他这动作吓了一跳,连忙跪在了地上,“还请主上恕罪。” 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云锦,玄卿只觉得烦闷更甚,“你何错之有?” 云锦不安的跪在地上,思来想去也不知道,好好的人,怎么就突然生气了呢? “定是云锦惹怒了主上,云锦愚笨,还望主上言明。” 玄卿烦躁的摆了摆手,“与你无关,下去吧。” 云锦没敢多留,草草行了一礼便连忙退了出去。 走出万安殿,云锦这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她虽是丞相之女,却是庶出,不得宠。 这新帝以雷霆手段屠戮北国王族血脉,残暴至极,无人敢忤逆分毫。 他初登帝位,自当丰盈后宫,可谁人都知,君主心中早已经有那后位人选了,便是如今远在大殷的望月郡主。 嫡姐素来骄傲,若入宫,自然是要成为皇后的,若是屈居于下,她宁可不要。 嫡母也怕若嫡姐入宫为妃,会将自己的生命白白葬送,便找父亲哭诉,最终,这嫁到本宫的苦差便也落到了她一个小小庶女的头上。 可想着,只要用心伺候,总能好好活着,也好过,在相府过那不见天日的日子。 可每每看到主上,还是会害怕,会慌张,怕他一个不悦,便赐死。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云锦往自己的寝宫走去,一张脸苍白的厉害。 …… 万安殿内,玄卿盯了面前的鸽子汤好一会儿,突然问了一句,“她开口了吗?” ------------ 第381章 那东西竟敢藐视于孤 闻言,王一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却还是没敢多问什么,只得如实道:“回禀主上,殷鹿竹一直未曾开口,地牢内如水一般的刑具也给她上着,就看她能熬多久。” 王一一脸的忿忿不平,“此人阴险,从前在大殷的时候如此对待主子,后来又将主子利用至此,合该让她受些苦楚。” 闻言,玄卿面色忽然就沉了下来。 王一也是跟在玄卿身边许久的人,当即便道:“不过主上放心,奴已经交到过了,不会将人弄死的,毕竟她也还是楚湘王府的世子。” 玄卿面色依旧沉的有些瘆人,落在王一身上的目光更是没有半分的暖意。 片刻之后,他忽然道:“我记得,你也是大殷中人,家里世代在楚湘王府为奴,后我入府,才被拨来伺候我的。” 王一一愣,他有些不解的看了一眼玄卿,似乎是不明白,他为何会突然这么问,可还是老实的回答道。 “王一虽是大殷中人,虽然世代在楚湘王府为奴,可在伺候主上的这些日子,早已经将主上当成了奴王一的主人了。” “我以为,你如今这般针对殷世子,是因从前她也命人穿过你的琵琶骨。”、 闻言,王一面色一僵,眼中划过一抹清晰的恨意。 “回禀主上,奴虽然是下人,自知不比王府的主子们高贵,可也是个人,殷世子如此作践,自然也会心生不满。” 见他还算坦诚,玄卿便也没有多做追究,只是道。 “你记住了,她始终是楚湘王府的世子,万不可出了差错。” “奴知道了。” 玄卿没有再说话,而是拿起面前的奏章看了起来。 似乎要将心中的那些烦闷,全部都化在这堆积如山的奏章了。 而此刻的大殷宫,却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顾庭芳坐在金碧辉煌的椅子上,神色淡淡的扫过底下的舞姬,他嫌弃的挥了挥手,将人全部遣走。 “庸脂俗粉。” 正在这个时候,张家德连忙走了进来,他脸上带着明显的喜色,“君上,沈今召沈公子与相国在外求见。” 闻言,顾庭芳眼睛突然的一亮,“让他们进来。” 似乎是不经意的那般,顾庭芳调整了一下坐姿,好整以暇的看向门口之处。 不消片刻,一身白衣的沈南箫便率先出现在了自己的视野里,接着,是身后低垂着头的沈今召。 俩人直径走了上来,行了一礼,“拜见君上。” “……”顾庭芳脸上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愣怔,他下意识的往门口处又看了一眼,“殷鹿竹呢?” 沈今召头埋的更低了。 沈南箫站在那,眉头紧紧地皱着,衣袖底下的手更是紧紧的握在了一起,手指捏的有些泛白。 瞧着俩人的神色,顾庭芳神情一点一点的冷了下来,“那东西竟敢藐视于孤,未曾入宫复命便回了楚湘王府?” “来人……” “君上。”沈南箫出声打断了他,“殷世子,并未一道归来。” 随着沈南箫一句话落下,是死一般的寂静。 ------------ 第382章 定是无法与天下比肩 好半晌之后,顾庭芳有些茫然不解的声音才传来,「没有一道归来是什么意思?」 似乎是想到什么,他冷笑一声,「莫非是顾庭月因她而死,心有不舍,留在南疆为他守墓了?」 顾庭芳话音刚落,沈今召忽然就在地上跪了下来,「回禀君上,南疆大乱,出逃之际,殷世子折返去找姬砚沉,接着人便没了。」 「……」 顾庭芳瞳孔猛地一缩,他惊愕的看向沈今召,久久没有说话,脑海中只是不断的回荡着那一句:人没了。 就在这一刻,顾庭芳忽然觉得心中涌起一阵难言的酸涩,就在这一刹那,那种窒息的感觉猝不及防的将他包裹,难受的连呼吸都有些费力。 他恍惚的看着沈今召,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走的时候,那个人还是春风得意,一副天下尽在他掌握的模样,这才不过多久,却已阴阳相隔。 瞧着顾庭芳此刻的模样,沈今召满脸的不解。 他怯怯的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自家兄长,低声道:「君上这是怎么了?」 沈南箫不语,只是站在那,雅致浑然天成。 见没有人理会,沈今召便乖巧的跪在那,一言不发。 「他的尸身,可带回殷都了?」 顾庭芳沙哑的声音在殿内突兀的响了起来,让沈今召为之一怔。 他抬起头,惊愕的看向顾庭芳,眨了眨眼睛。 君上,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沈公子,君上问你话呢。」见他没答,站在一侧的张家德连忙低声提醒道。 连忙回神,沈今召道:「回禀君上,我等并未在约定的地方等到殷世子,再回去找的时候才发现,南疆王已中毒身陨,府中疮痍,钱财也被下人洗劫一空,可唯独,没有看到殷世子,便是姬砚沉也不曾见到。」 闻言,顾庭芳猛地站了起来,眼中燃烧着希冀的光芒,「你的意思是,殷鹿竹没有死?」 沈今召木讷的摇了摇头。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南疆大乱,死士追杀,对方人多,我等势寡,殷世子怕是,凶多吉少了。」 「来人,传孤旨意,马上派人前往南疆,便是翻遍整个南疆,也必要将殷鹿竹找到!」 「君上,不可。」沈南箫抬眸,坚定的看着顾庭芳,缓缓开口。 「南疆大乱,兵权刚归于君上手中,暂不稳定,众所周知,殷世子是被流放,若此次大肆搜寻,旁人便会知晓,南疆今日之乱,乃朝廷手笔,君上授意,如此一来,其余三位藩王必会心生忌惮,若在此刻联合谋逆,必定生灵涂炭。」 沈南箫的话,让顾庭芳一刻灼热的心慢慢的冷了下来,犹如当头浇下一盆凉水。 好不容易才有了今日之况,却不能轻易毁去。 听着俩人的对话,沈今召当即便跪不住了。 他站起身,一脸愤怒的直视沈南箫,「我以为兄长已经放下了对殷世子的成见,想不到,还是记着从前,一心想要置她于死地,好,兄长心怀天下,一人之生死,定是无法与天下比肩,可那殷鹿竹却是我的一生挚友,我自己去将她找回来便是。」 ------------ 第383章 还是臣前往最合适 话落,沈今召扭头便往外走去。 一时间,偌大的昭德殿内便安静了下来。 顾庭芳沉吟了片刻,他道:「可是南箫,殷鹿竹近一年来,立下赫赫功劳,孤不可弃她于不顾。」 沈南箫上前一步,冷静的有些瘆人,「南疆刚刚发生叛乱,朝廷该派人前往,恢复往日营生,让百姓安居。」 「不可。」 顾庭芳想也不想便拒绝了,「南疆内乱,刺杀殷鹿竹的死士下落不明,你一文臣,若是贸然前往,定是不利的。」 「孤可让楚湘王率驭冥军前往南疆镇压叛军,然后背地里搜寻殷世子的下落,如此一来,旁人便不知了。」 「可是君上,楚湘王腿疾愈发严重了,他无法适应南疆的气候,也无法忍受途中的艰辛,如此一来,怕是会寒了忠臣的心。」 「此事知道的人少之又少,还是臣前往,最为合适。」 「相国身体羸弱,定是经不起这千里跋涉,不如,便由你坐镇京中,孤帅亲卫亲自前往,定将殷鹿竹带回殷都。」 沈南箫一愣,他诧异的看向顾庭芳。 从前,君上是极度看不上殷鹿竹的,可如今,这显然有些说不过去。 身为君王,无论何时何地,都不会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这殷都王城,肯为君上出力效命的人数之不尽,为何非得自己前往? 对视了片刻,沈南箫道:「君上万金之躯,不可损毁,国也不可一日无君,若让人知晓君上离京,会有危险的。」 「孤……」 「君上放心,臣一定将殷鹿竹平安带回来,不会让楚湘王老来丧子,平添反抗之心的。」 闻言,顾庭芳一愣,这才突然意识道什么那般。 他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在得知殷鹿竹生死不明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居然不是如何平息楚湘王殷景朝的愤怒,居然是…… 喉结滚动,顾庭芳有些不自在的移开了与沈南箫对视的目光,他轻咳一声,「如此,便劳烦相国了,孤会派人与你同去,护你周全。」 「是。」沈南箫拱手行了一礼,而后便火急火燎的退了下。 顾庭芳站在殿上,望着沈南箫离去的背影,不知道为何,竟有些羡慕起他来。 他环顾四周,只觉得这偌大的大殷宫就是一座牢笼,而他,是这里面最大的囚徒。 张家德注意到他情绪的变化,于是便安慰道:「君上放宽心吧,相国定会将殷世子找回来的。」 顾庭芳叹息一声,没有多言。 他默默的来到桌边坐下,只觉得有些恐惧,对殷鹿竹那莫名升起的情绪感到恐惧。 摇了摇头,他将那些想法驱逐出脑海,自我安慰道:孤定是怕再起干戈,才如此担忧他的生死。 沈南箫出了大殷宫,便直接上马,一路朝着南疆的方向疾驰而去,那捏着缰绳的手更是一阵一阵的发紧。 他双目急切的盯着前方,满目迫切。 马背上的包袱随着马儿的狂奔,起起伏伏。 伴随着西落的夕阳,他的身影也渐渐隐没在了黄昏的夕阳光晕里。 ------------ 第384章 这殷鹿竹便不是一个有气性的人 北国。 雨如万条银丝从天上飘下来,屋檐落下一排排水滴,像剔透的珠帘。 接着,一声闷雷从天空中重重的砸了下来,发出惊人的巨响。 玄卿猛地从床榻上坐了起来,宫内点着几盏微灯,将偌大的寝宫照的有些明亮。 小太监怯怯的走进些许,在屏风之外低声询问,“君主,可是有什么吩咐?” “她,吃了么?” 小太监微微愣了一下,这才恍然想起他说的是谁,连忙道:“许多日了,都是滴水未进,如水一般的刑罚她也扛下来了,只是……” “只是什么?” 玄卿的声音猛地大了,带着一股子戾气。 “只是,人快要不行了。” 闻言,玄卿瞳孔猛地一缩,他连忙掀开被子,也不顾外面的大雨,不顾身后太监的呼唤,就这样走进了雨里。 那雨落在他薄薄的里衣上,瞬间便湿透了,只听见他的声音传来,“传御医。” 玄卿来到牢里的时候,狱卒几乎都已经在打盹了。 听见声音,狱卒连忙惊恐的站了起来,此刻玄卿却无暇顾及,他一路来到了关押殷鹿竹的地方。 走进去,他一眼便瞧见了被绑在架子上的殷鹿竹。 此刻,她面色白的有些煞人,头低低的垂着,身上的衣服散乱不堪,有些破了口子,满头的青丝此刻正凌乱的垂了下来。 玄卿整个人突然句僵住了,他怔怔的看着殷鹿竹,心跳的声音一阵一阵剧烈的传来。 许久之后,他才颤抖的上前,微凉的指尖轻轻凑到了她的鼻翼间。 当感受到那微弱的呼吸时,他才陡然松了一口气。 “将她放了,带回万安殿。” 谁也没敢置喙,连忙将殷鹿竹放了下来,趁着夜色送进了万安殿。 玄卿站在床榻前,冷着一张脸瞧着正在诊治的御医,脸色阴沉的有些可怖。 “怎么样了?” 战战兢兢的御医颤抖了一下,低声答道:“回,回禀君主,这位姑娘经受了太多的刑罚,身子实在虚亏的厉害,又许多天滴水未进,怕是……怕是不行了。” 御医话音刚刚落下,脖子上便留下了一条细小的血痕,竟是被锋利的利器一刀毙命。 偌大的万安殿内,噤若寒蝉。 他冷锐的目光扫过那跪了一地的御医,“可有救?” 沉默片刻,为首的一名御医立案滚爬的走了上来,“回禀君主,我等愿意尽力……” 当对上玄卿冷锐森然森冷的目光时,连忙改口,“我等一定将这位姑娘治好。” 玄卿不语,只是一张脸依旧沉冷的没有一丝暖意。 他来到一侧坐下,只是看着那跪了一地的御医。 万安殿内忽然的就忙了起来。 殷鹿竹躺在床上,唇瓣紧紧的抿着,已经开裂,露出了猩红的血渍,只是看着便叫人心生怜悯。 玄卿透过那半勾着身子的御医,落到了殷鹿竹的身上,他眸子微微闪烁了一下。 在他的印象里,这殷鹿竹便不是一个有气性的人,可如今,她宁愿冒着被打死,被饿死的风险,竟也不肯向自己求饶。 还是说,在她殷鹿竹的心中,他便这般不堪。 ------------ 第385章 劫后余生的庆幸 宁愿搭上自己的一条命,也绝对不向自己投降。 许久之后,太医才战战兢兢的走了过来,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禀报道:「君主,这位姑娘已经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只是,她的伤很重,需要好好静养,否则,会留下病根的。」 闻言,玄卿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那提着的心,突然就放松了下来。 他轻轻的垂下眼眸,声音透着一丝怅惘的劫后余生,「下去领赏吧。」 太医们如临大赦,纷纷离开了万安殿。 一时间,这万安殿内便只剩下了殷鹿竹与玄卿的存在,他迈着僵硬的步伐来到床榻跟前。 殷鹿竹脸色依旧苍白,没有一丝的血色,唇瓣开裂,看上去,当真是凄惨得很。 瞧着她此刻的模样,玄卿忽然就想到了从前的殷鹿竹。 意气风发,少年恣意,可眼下…… 他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想要触碰一下她,可还未触及,身后便想起了云锦的声音,「君主……」 玄卿整个人霎时一僵。 他伸出去的手不动声色的缩了回来,站直了身子,他转身看向云锦,「何事?」 云锦恭敬的行了一礼,「臣妾听说君主淋了雨,怕你身子有碍,便熬了姜汤给君主暖暖身子。」 云锦微微颔首,便将姜汤放到了桌上,轻轻吹了吹:「君主,温度适中,可以喝了。」 玄卿走了过来,端起桌上的姜汤一饮而尽。 瞧着这一幕,云锦有些窃喜的低下了头,她道:「君主,臣妾宫中还炖了君主素来喜欢的莲子羹,要去尝尝么?」 「不必了。」玄卿想也不想便拒绝了。 他来到一侧坐下,随意的拿起一本书放在手中观看,见云锦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眉头不悦的轻蹙了一下。 「你还有何事?」 云锦没敢再留,连忙道:「那臣妾便先退下了。」 在她转身的时候,玄卿那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若无事,便到教习司,找嬷嬷学习下规矩。」 玄卿的一句话,让云锦瞬时脸色煞白。 她知道,定是因为自己没有事先叫人通传便进了这万安殿,他生气了。 可是从前,他分明说过,想来的时候便来,无需通传的,可眼下…… 云锦抿着唇瓣,没敢反驳。 「是,臣妾知道了。」 云锦低垂着眉眼,很是乖巧温顺。 可是这从前很喜欢的样子,如今看在眼里,玄卿竟觉得,无趣至极。 「咳咳咳……」 床榻上的人突然就咳了起来,玄卿猛地丢下手中的书,大步走了过去。 「殷鹿竹!」 他在床边坐了下来,轻轻唤着她。 「殷鹿竹,你怎么了?」 「渴……我渴……」 当听到她的声音,玄卿没有丝毫的犹豫,连忙站起身便倒了一杯水。 他俯下身子,小心的喂给殷鹿竹,可那水却顺着她的嘴角流淌,半点也喝不进去。 玄卿垂眸望着她,眉宇间掠过了一抹深深的纠结。 可仅仅是沉默了片刻,他忽然仰头将杯中剩下的水喝了下去。 然后,俯身凑近了殷鹿竹。 中文網 ------------ 第386章 殷世子不是喜欢我么 就在玄卿的手即将触碰到殷鹿竹的时候,她却突然睁开了眼睛,几乎是不让玄卿反应的,她迅速的坐了下来,一手狠狠的掐住玄卿的脖子。 因为连日来的饥饿鞭打,她手上的力度有些小,可还是让人感觉到了一阵疼痛。 四目相对,殷鹿竹眸色阴冷的有几分可怖。 她也不说话,只是死死地掐住玄卿的脖子。.z.br> 玄卿望着她,也不挣扎,眼底有着叫殷鹿竹看不懂的神色。 半晌之后,玄卿这才轻哼一声,抬起手,他云淡风轻的推开了殷鹿竹,他有些讥削的问道,「怎么,殷世子这是不想活了?」 殷鹿竹跌落在床榻,只觉得身上的疼痛让她难以忍受。 因为疼,她整张脸完完全全的皱了起来,虚汗布满了整个额头。 瞧着她这模样,玄卿心中划过一抹异样的感觉。 「殷鹿竹,孤可以饶你不死,可,你此生也别想再回到大殷。」 「你如此,便不怕我驭冥军压境,将你北国搅得天翻地覆?」 「可,如若世人都知你殷世子死了,死在了南疆,还会有谁肯为你废那一兵一卒呢?」 殷鹿竹盯着玄卿,忍了又忍,还是一个巴掌抽到了他的脸上。 「无耻小人!」 玄卿不躲不避,就这样挨了她那一巴掌。 一时间,偌大的寝殿便安静了下来,谁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彼此。 瞧着他这神色,殷鹿竹一时间却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来人!」 玄卿话音刚落,王一便推门而入,他低垂着眉眼,「君主有何吩咐?」 「传膳,清淡点的。」 「是。」王一领命而去。 不消片刻,琳琅满目的食物便端了进来,悉数搬到了床边。 玄卿动手盛了一碗汤,放到唇边轻轻吹凉,这才递到了殷鹿竹跟前,「喝了。」 殷鹿竹瞥他一眼,也不矫情,直接将碗接了过来,仰起头,一饮而尽。 玄卿意外的扬了扬眉,还以为,她会赌气不喝呢。 扫过桌上的菜,殷鹿竹拿起筷子便吃了起来。 玄卿也不出言讥讽,也不打扰,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吃饭。 见她皮肤虽然还是很苍白,可那一双眼睛却实在生的好看,眼角的泪痣看上去给是增添了一种我见犹怜之态。 从前只当她是男子,不止一次的觉得他过于娘们兮兮的,毫无阳刚之气。 可后来才知道,这楚湘王府的世子,竟是一女子之身,且还掩藏至深。 「殷鹿竹,你便不怕饭菜里有毒?」 见她吃着差不多了,玄卿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生死有命。」 听着他的话,殷鹿竹也只是这样淡淡的回了一句,接着,便低头吃饭。 瞧着她,玄卿突然就觉得,似乎,心情畅快了些。 想着,他便不自觉的勾起了嘴角。 他这模样却刚好落入殷鹿竹的眼里,她冷笑一声,「玄卿,若我回不到殷都,那么,望月郡主此生也无法离开楚湘王府。」 玄卿脸上的笑容就这样僵住了。 不过仅仅一瞬,他又笑了起来,「殷世子从前不是很喜欢我么?」 殷鹿竹将手中的碗扔到桌上,「不过逢场作戏,你又何必当真?我大殷美男云集,我又何必舍近求远。」 ------------ 第387章 倒没有从前那般敌意了 玄卿脸色突然就沉了下来,可到底没有发作。 他道:「殷鹿竹,在我北国为后,你可远离大殷所有的明枪暗箭,你若没了,顾庭芳便不会再将你楚湘王府视为肉中刺,你父王也可安度晚年。」 闻言,殷鹿竹挑眉看向了玄卿,唇瓣微动。 然而,还不待她开口,玄卿立即道:「孤这般做,只是看在楚湘王府多年相护的份上。」 顿了顿,他又道:「我们也是旧识。」 殷鹿竹心中冷笑,「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她与玄卿今生,大抵是不可能握手言和了。 她欺他,骗他,利用他,但凡是个有血性的,都不会原谅她。 若这都能原谅,不计较,那便是在憋什么坏招,不得不烦。 「如何?」 见殷鹿竹没有回答,玄卿又追问了一句。 摇了摇头,她道:「便罢了吧,比起为帝后,我更想做一方霸主,我以为,这么些时日的相处,你是了解我的。」 「哈哈哈哈。」玄卿突然就笑了起来,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那般,笑的双肩都在颤抖。 「殷世子,你当真是天真,若你当真为男儿之身,继承驭冥军,尚有一搏之力,可你偏偏是女子,女子怎能为将,别说是让满朝文武信服,便是驭冥军,也无人服你。」 听着他的话,殷鹿竹也不恼,她神色一如既往,半点怒气也没有。 「事在人为,那玄卿便将我放回殷都,看我能否以这女子之身,成为大殷唯一的异姓王。」 玄卿突然就沉默了。 眼前这人的眼睛很是坚定,声音轻缓,却透着一股坚毅在里面,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相信,她可以的。 「待在这吧殷世子,想要离开,除非你死。」 丢下这样一句,玄卿便大步起身离走出了万安殿。 一时间,偌大的殿内瞬间便安静了下来,殷鹿竹在床上躺了下来,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 如今,只有她一个人,想要离开这北国,须得徐徐图之。 这玄卿,是个喜怒无常的,今日好吃好喝,明日说不定便是一顿毒打。 叹息一声,殷鹿竹闭上眼睛,沉沉的睡了过去。 无论如何艰难,还是得好好休息,养好身子,番有一搏的机会。 深迟暮,微风拂过,满径的落红,美的让人伤神,沉醉在这样绝美的画镜中,仿佛连惆怅都是诗意的。 乔岁宜有些失望的走出相国府,「相国去南疆做什么?」 雪芙低声道:「奴婢打听过了,说是殷世子在南疆失踪,生死不明,相国奉命去寻了。」 「什么?」乔岁宜惊愕的看向雪芙,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殷鹿竹失踪了?」.z.br> 雪芙点了点头,「据说是折往南疆王府中找一个叫姬砚沉的,后就没了踪影,说是,可能被南疆的死士杀了。」 「胡言乱语!」乔岁宜轻嗤:「殷鹿竹素来贪玩,说不定,是流连于烟花之巷,忘了归期。」 雪芙不再多言,只是诧异的看了一眼乔岁宜。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公主对殷世子,似乎没有从前那般敌意了,倒还有些关心起他来了。 ------------ 第388章 不中用的东西 乔岁宜回了皇宫,第一时间便去了顾庭芳的昭德殿。 张家德见她,连忙迎了上来,「公主,里面有人呢。」 「谁在里面?」 「白小姐。」 闻言,乔岁宜的皱起了眉头,「通报一下,本宫有事要见皇兄。」 「诶。」张家德应了一声,连忙走了进去。 不消片刻,就见白芷希脸色难看的走了出来。 当看到外面的乔岁宜时,她脸色更是沉的厉害,不悦的瞥了她一眼,就要离去。 「站住!」 乔岁宜的声音陡然响起,让白芷希停住了脚步。 站在昭德殿门口,乔岁宜高高的扬起头颅,高傲而又清冷,「白小姐是在太后宫里服侍太后的,入宫的时间也也不短了,难道不知何为君臣之礼?」 转过身,她冷漠的看着白芷希。 「白芷希,看到本宫,难道不该行礼么?还是堂堂一品侯府嫡女,竟这般没有规矩。」 白芷希狠狠的看着乔岁宜,心中酝酿了一层风暴,可她却一声不吭的忍了下来。 她上前一步来到乔岁宜跟前,微微服身:「臣女见过公主,公主万福金安。」 乔岁宜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见她披着一件柔美至极的敞口银丝纱衣,一举一动带动着银丝闪烁成一种流动之感,衬着白璧无瑕的肌肤,娇美的五官,风华绝华,有股让人情不自禁想怜惜的冷清之感。 收回目光,乔岁宜道:「这毕竟是宫里,白小姐在宫内行走,当注意言行。」 「臣女,谨记公主教诲。」 乔岁宜没再说话,转身便走进了昭德殿。 瞧着她离去的背影,白芷希衣袖底下的手狠狠的捏了起来,尖锐的指甲深深的刺进掌心,流出了猩红的血,她像是不曾发觉那般,面色冷的可怖。 乔岁宜,走着看吧。 乔岁宜走进殿内,她款款行了一礼,「臣妹拜见皇兄。」 顾庭芳看了她一眼,整个看上去有些有气无力的,「什么事?」 「皇兄,臣妹听说,殷世子失踪了,生死不明,可有此事?」 「没有。」两个字,顾庭芳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祸害遗千年,他怎会有事。」 闻言,乔素衣有些不解的看了他一眼,还要再问点什么的时候,却见他摆了摆手,满脸的烦躁。 「孤还有事,若没事便下去吧。」 乔岁宜:「……」 在她的印象中,皇兄从未对她说过半句重话,更不曾这般言语冷淡,看来,殷鹿竹当真危险。 唇瓣动了动,乔岁宜还想要再问点什么,可当看到顾庭芳这阴郁的神色时,还是退了下去。 顾庭芳出神的盯着案桌上的奏章。 不过几日,这奏章竟已经堆积如山了,而他却连翻动的欲望都没有。 殷鹿竹若当真死了,那楚湘王府便是后继无人,驭冥军也可收编,可是…… 这分明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儿,却叫人心中莫名的烦躁。 大概,是担心殷景朝知晓,而大动干戈,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吧。 「唉!」又是一声叹息,顾庭芳一脚踢翻了跟前的案桌,「不中用的东西,连自己都保不住。」 ------------ 第389章 竟也学着我风流薄幸了 殷鹿竹还在睡,门却突然被人推开,一阵脚步声走了进来,接着在床榻之后的屏风处站着不动了。 良久,那声音才小心翼翼的响了起来。 「君主,臣妾来伺候您更衣。」 殷鹿竹烦躁的皱紧了眉头。 半晌没有听见动静,云锦不解的皱起眉头,平日里,只要自己走进这万安殿君主便会醒过来,今日,怎得这般都不醒,莫不是,生病了? 这么想着,云锦有不敢耽搁,「君主,臣妾进来了。」 话音落下,云锦便绕过屏风走了进来。 她小心的掀开床帘,当看到里面的人时,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惊愕的捂住了嘴。 「你……你是何人?」 话音落下,云锦反倒自嘲的勾了下唇角。 能宿在君主床榻上的女人,还会是谁呢? 昨夜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来了这万安殿,想来,便是为了这女子了吧? 只是…… 她环顾四周。 「姑娘,君主呢?」 云锦话音刚刚落下,便有宫女端着衣服首饰走了进来,恭敬的站成一排,「请姑娘更衣。」 殷鹿竹叹息一声,心不甘情不愿的从床上起来。中文網 她瞥了一眼云锦,云锦面上划过一抹羞赫,连忙退了出去。 殷鹿竹任由宫女服侍,将这衣物穿上。 只是身上的伤被碰到还是疼得很,可是她却不动声色的忍了下来。 云锦站在外面等候的时候,忽然见玄卿缓步走了进来。 她一喜,连忙迎了上去,「臣妾……」 玄卿却像是没有看到她那般,直径朝着床榻的方向走去。 还未走近,殷鹿竹便走了出来。 四目相对,玄卿一怔。 眼前的人,一身嫣红色水仙交领三重曲裾,露出里面粉蓝色的领口,紫底粉带的腰封将纤腰束的不盈一握,水蓝色的裙摆长可曳地,粉面犹似含春,犹如一朵桃花开在了三月里,娇不可言。 从前他便知道这人生的很好看,可是这般打扮起来,竟是……美的让娇花也失去了颜色。 殷鹿竹仅仅是瞥了一眼玄卿,便来到一侧的椅子上坐下,随意的交叠起双腿,「饿了。」 云锦惊愕的瞪大了眼睛,她下意识的看向玄卿,就在她以为他要发脾气的时候,却见玄卿看向门口处:「传膳。」 云锦不解的看了眼玄卿,目光又落到了殷鹿竹的身上。 这姑娘当真生得好看,想来君主也是很喜欢的,很宠爱她的,否则,又怎会这般容忍她的放肆呢? 自君主登基,送进宫的女子不计其数,可只有自己还可近他的身,却也仅仅是,近身服侍而已。 她羡慕的看了一眼殷鹿竹,缓步上前,「君主,这万安殿始终是主君的寝殿,这位妹妹住在这,多有不便,不知道,君主欲将何处宫殿分给她呢?」 闻言,玄卿这才注意到殿内还有旁的人。 他面色陡然一沉,「你若无事便退下吧,这万安殿,无诏便不必来了。」 他的一句话,让云锦瞬间便白了一张脸。 她无措的绞着手帕,却也只能在宫女的提醒下,连忙退出了万安殿。 殷鹿竹坐在椅子上,一手撑着脑侧,漫不经心的瞧着这样一出,啧啧出声。 「真是人不可貌相,看不出来,玄卿如今成了万人之上的君主,竟也学着我风流薄幸了。」 ------------ 第390章 你说,她是在想谁呢 「殷鹿竹,你不是曾言,对我一见倾心么?」 玄卿的声音传进耳膜,让殷鹿竹有片刻的愣怔。 一见倾心? 那是什么? 「可你不是深以为耻么?」殷鹿竹讥削的反问他,从前,整个殷都的人都在传,他为禁脔,毫无男子血性,他也是恨毒了的,怎的现在,却一副念及过去的模样? 殷鹿竹不解的看了他一眼。 玄卿轻轻的垂下眼眸,他冷笑一声,「我只是想知道,高高在上的殷世子,臣服于我身下的模样。」 闻言,殷鹿竹一张脸就这样慢慢的沉了下来,她轻哼一声,声音里溢满了无尽的嘲讽。Z.br> 「我身子难受,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你没事便去歇息吧。」 「这是我的殿。」 「行,那我别院而居行了吧。」 殷鹿竹站起身,刚准备离去,玄卿便拽住了她的手。 她一怔,下意识的便要将他的手甩开,却被他狠狠的握住。 站起身,玄卿微微用力,将她推到了桌角处圈了起来。 他垂眸望着她,眼睛里浅浅的星光在闪烁,声音在这一刻少了几分凉意,多了丝丝的喑哑。 「殷鹿竹,你当初说喜欢我,将我留在楚湘王府中,是当真喜欢,还是只有利用?」 瞧着他此刻认真的神情,殷鹿竹没忍住的笑出声。 「自然是喜欢你的,若非如此,怎会将你留在府中呢?」 闻言,玄卿突然就笑了,他后退一步放开了殷鹿竹,「你胡说,殷世子最擅长蛊惑人心了。」 殷鹿竹用一种「你是不是有病」的眼神看着他,又带着些许的警惕,「我说喜欢你,你不信,那你想听什么,你直接告诉我,我说给你听就是了。」 「反正我如今寄人篱下,卑微得很,稍不注意,这条小命也就交代在了这北国,自当小心翼翼,委曲求全了。」 「滚!」 玄卿突然就沉下了一张脸,言语冷漠。 「你殷鹿竹先是折磨我,后又利用我,让我对你的信任一次又一次的崩塌,如今,你竟还妄想可以安枕。」 殷鹿竹:「……」 有的时候,她真的很怀疑这男人的精神状况。 哼了一声,殷鹿竹转身便走了出去。 偌大的北宫里,到处灯光璀璨,殿宇奢华,可站在这里,却连一个住处都没有。 殷鹿竹随意找了一个角落蹲了下来,她仰头望着那缺了一角的明月,眸光深沉。 她似乎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药香味,还有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人生在世,大概都有一段需要偿还的债吧。 若顾庭月不曾筹谋划策,让傅府全族被诛,那该有多好。 如若他们有一天遇见了,那结局会不会不一样呢? 长长的叹息一声,殷鹿竹将自己环抱起来,脑袋枕在了膝盖上,眼泪猝不及防的就这样滑落了下来。 其实除了父亲母亲,此生无人这般真心的待过她,只可惜…… 不远处,玄卿静静的站在那,他一袭青衫在黑夜里倍显孤清,墨发随着清风飞扬,俊美儒雅。 他衣袖底下的手不由自主的捏了起来,那停留在殷鹿竹身上的目光却是久久没有移开。 「王一,你说,她是在想谁呢?」 ------------ 第391章 你一个太监懂什么 王一若有所思道:「许是身在大殷为官的苏御,也或是清风霁月的相国沈南箫,还有医术高明的姬砚沉,或是容色倾绝的大殷君上。」 闻言,玄卿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问随行的公公,「洪文,你说呢?」 「奴才觉得,王一说的有理。」 「闭嘴吧,你一个太监懂什么。」 洪文:「……」 小太监有些幽怨的看了一眼玄卿,连忙告罪,而后安静的站在了一侧,也不敢吭声了。 王一默默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殷鹿竹,总觉得,近日君主有些怪怪的,似乎,格外的关注殷鹿竹。 大概,是在想怎么折磨她的吧。 只是没有想到,那殷鹿竹阴险歹毒,手段狠辣,竟会是个女子。 想到她曾命姬砚沉将白言辞的皮剥落,而自己就在旁看着的样子,王一只觉得一阵汗毛直立。 这等女子,最好是一辈子装成男子,以男子的身份活下去吧,否则,放眼整个天下,也是没有哪个男子敢娶的。Z.br> 「让她滚去昭阳殿居住,拨几个得力的伺候。」 丢下一句,玄卿抬脚般朝着万安殿而去。 王一和洪文对视了一眼,有些诧异和不解。 「这昭阳殿,可是后妃居所?让殷世子居住,合适么?」 王一摇了摇头,「君主如此吩咐,定是有他的道理的。」 洪文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便吩咐人去办了。 仅仅一夜,北国皇宫便炸开了国。 玄卿登基时日尚短,后位虚悬,后宫也只有四位后妃,分别是德妃召雯萱,淑妃沈珈蓝,明妃云锦,贤妃沈曼渠,乃是沈珈蓝嫡姐。 四个相互看不顺眼的女人,却因殷鹿竹,终于聚在了一起。 德妃轻轻的喝了一口茶,这才看向了云锦,「听说,你见过那女人了?」 云锦点了点头,没敢多言。 「哼!」瞧着云锦的样子,沈曼渠轻哼一声,「知你是相府庶女,可也不必如此唯唯诺诺,看着惹人心烦,问你什么,你说便是了。」 「那女子到底有何特别之处,竟住了贵妃才可居住的昭阳殿?」沈珈蓝满脸的不服气。 「君主登基不久,宫中只有四妃,贵妃之位和皇后之位尚缺,后位暂且不论,可这贵妃之位,怎么也得德才兼备吧?」 「明妃,那女子到底是何身份?是哪家的?」 面对三人的询问,云锦连连摇头。 「我,我不知道,我也只是无意间在君主的万安殿里见过一面,那女子生病了,脸色苍白,倒是长得很好看的。」 「有多少看?」沈曼渠漫不经心的询问出声,「比起我,如何啊?」 云锦怯生生的低着头,「自,自是比不上贤妃的。」 闻言,沈曼渠露出一副「早知如此」的神情,「那君主为何这般厚待于她,还将人安置在了昭阳殿呢?」 云锦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瞧着她这样子,三人只觉得烦躁得很。 「我最讨厌你这可怜样,像是谁欺负了你似得。」召雯萱不悦的将手中茶盏重重的放到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 第392章 那大夫有什么好的 「出去吧,看你就烦。」 「是。」 站起身,云锦浅浅的朝着几人福了福身,连忙走了出去。 召雯萱瞥了她离去的背影一眼,「俩位也无需忧心,我们这位君主并非是好伺候的,那女子虽然住进了昭阳殿,可到底也没有封号,无名无分的,做不得数,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赶走了呢,毕竟,君主心中的人,可是望月郡主。」 闻言,几人这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纷纷离去。 总归已经进了这北宫,往后的一生都要在这里,必得成为人上人才好。 殷鹿竹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待到她醒来的时候,和煦的阳光透过窗子照了进来,洒在室内,平添了几分暖意。 她坐起身子,揉了揉脑袋,撑着那有些沉重的身子走出了寝殿。 玄卿坐在外间,正批阅着桌上堆积成山的奏章,他一袭青衫,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握着笔,不停的在上面书写着什么。中文網 阳光洒在他的脸上,让殷鹿竹恍若记起他从前在上卿府中的样子。 桀骜不驯,无害乖顺的面颊下,却掩藏着一颗祸心,这个男人,跟那样貌相差甚大。 「传膳。」 就在殷鹿竹盯着玄卿看的时候,他却突然吩咐了一句。 殷鹿竹叹息一声,大步来到他跟前坐下,「你在这做什么?」 玄卿迅速的合上折子,抬眸不满的瞥了她一眼,「这是北宫,我在想哪便在哪,你有意见?」 「没有,我一寄人篱下的他过世子,能有什么意见。」 听着她的话,玄卿不满的皱了下眉头。 「身子可好些了?」 「我将你打个半死你来试试!」殷鹿竹声音一下就拔高了起来,「我这辈子还没被人打过呢。」 玄卿放下手中的笔,有些漠然的看他一眼。 「从前,楚湘王不是老打你么?」 殷鹿竹:「……」 四目相对,殷鹿竹默默的移开了目光,「没有的事儿。」 玄卿也只当她是不好意思承认,唇角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来。 「在我北宫感觉怎么样?」 殷鹿竹没有理会他,彻彻底底的将他漠视成了空气。 能怎么样? 她的身上还有必须要去完成的事儿,怎能在这里蹉跎时光。、 只是眼下,身子还没有好全,也不曾了解这北宫之内的布防,想要逃出去,需得徐徐图之。 只是…… 「你可知姬砚沉的下落?」 她折回去找那个男人,却发现他没了踪迹,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么? 玄卿脸上温淡的神色突然就消散无踪了。 他凝眉,「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殷世子却是最放不下男人。」 听着他这阴阳怪气的语气,殷鹿竹便知道是问不出什么了,于是,便没再问。 她的沉默,看在玄卿的眼里便成了默认。 他冷笑,「那大夫有什么好的?比我强在哪里?就凭他能把脉问诊?能把脉问诊的,这太医院里多得是,殷世子是否要去走一趟?」 ------------ 第393章 随便什么汤都好 “他是我的伙伴,如今下落不明,我问上一问,奇怪么?” “伙伴。”玄卿低声呢喃着这两个字,半晌之后,他突然就笑了一声,“什么时候开始,殷世子也会在意旁人的生死了。” 没有多说什么,玄卿转身便出了昭阳殿。 殷鹿竹望着窗外,渐渐的入了神,也不知道狗皇帝发现她失踪了,会不会派人找一下,还是直接就不管自己的死活了。 “姑娘,你在想什么呢?” 小宫女端着糕点走了上来,将精致的桂花糕放在她跟前,轻声问了一句。 扭头,殷鹿竹望着碟子里的桂花糕,轻轻抿了下唇瓣,“你叫什么名字?” “姑娘,我叫朝云。” “朝云。”殷鹿竹呢喃着这俩个字,“倒是好名字,这桂花糕你吃吧。” 说着,她便将桌上摆放的桂花糕递了过去。 朝云眼睛一亮,可还是怯生生的看了一眼殷鹿竹,“当真么姑娘?” 殷鹿竹点了点头。 朝云一喜,连忙将手在衣服上擦了擦,这才将那盘桂花糕接了过去。 她拿起一个放在口中咀嚼,满脸幸福的样子。 瞧着她这模样,殷鹿竹低笑一声,“慢点吃吧,没人跟你抢。” 朝云不好意思的朝着她笑了笑,这才道:“姑娘,奴婢看得出,君主很喜欢你,他从不吩咐下人给宫中娘娘们准备吃食。” “准备点吃食就是喜欢了?” 殷鹿竹只觉得好笑,天下间,若说最恨自己的人,那必是玄卿无疑了。 那男人此生,估计也不曾被人骗的这般惨过吧,现在想想,还真是有些内疚了。 朝云一脸认真的摇头,“君主自登基以来,每日都忙于国事,甚至没有到过任何一位娘娘的宫中歇息,只有明妃娘娘还能与他说上几句话。” “可自从姑娘你来了,君上便每日都在询问你的情况。” “他这是监视是,小人之心。” “君主还吩咐御厨,你的饮食要清淡。” “那是因为他喜清淡,与我何干?” “可姑娘你直君主名讳,他也不曾怪罪于你。” “名字不就是给人叫的,难道他不是叫玄卿。” “可君主还让姑娘你住昭阳殿,这可是历代贵妃居所。” 殷鹿竹:“……” 她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不知道在想什么。 片刻之后,她狠狠恶寒的摇了摇头,“朝云,你可认识采买的小太监,把我给带出去。” 朝云摇了摇头,“姑娘,便是你出了北宫,也出了北国的,除非,有君主的令牌。” “他的令牌在哪?” “君主的令牌自然是贴身收着的。” 殷鹿竹:“……” 这个玄卿,可真不是一般的谨慎啊。 似乎是想到什么,殷鹿竹忽然就沉默了下来,她眼睛微微一眯,“朝云,你可知道你们君主最喜欢吃什么?” 朝云摇了摇头,“奴婢近不了君主的身,自是不知道的,不过,奴婢猜想,只要是姑娘给的,君主都会喜欢的。” 殷鹿竹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你去要一盅汤吧,随便什么汤都好。” ------------ 第394章 她心肠歹毒着呢 “是。”朝云行了一礼,出了昭阳殿。 殷鹿竹往软榻上慵懒的一趟,出这北宫并不难,难的是,如何突破那层层关卡,平安的回到大殷。 等顾庭芳相救,也是不可能了,看他长得妖里妖气的便知道,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 朝云的速度很快,没一会的功夫便将一盅汤端进了昭阳殿,殷鹿竹打开闻了闻,只觉得香气扑鼻。 敛了脸上的笑意,她端上汤便朝着万安殿走去。 这会儿过去,刚好是玄卿下朝的时间。 朝云小脸红扑扑的跟在殷鹿竹的身上,轻声问道:“姑娘,你是不是想好了?想要讨好君主了?” 殷鹿竹脚步微微顿了一下,脸上扯出了一抹牵强的笑。 不得不讨好了。 相处了这些日子,她对玄卿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这个男人吧,虽然说卑鄙狠辣是有一些的,可是说到底,他却有些心软。 说起来,这可是为君者的大忌。 很好哄骗。 见殷鹿竹不说话,朝云也只当她是默认了。 一脸兴奋的跟在她的身后。 来到万安殿的时候,玄卿也刚刚回来,当看到殷鹿竹的时候,他眼里闪过一抹意外。 “做什么?” “嘿嘿。”殷鹿竹讨好的笑了笑,端着手中的汤大步走了进来,往桌上一放,“玄卿,这是我亲自给你熬的,你试试好喝么?” “???”朝云下意识的疑惑,她茫然的看了殷鹿竹一眼。 这汤,不是姑娘让自己去御膳房要的么? 玄卿将殷鹿竹深深的看了一眼,眉宇间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笑意。 他缓步走了过来,将那盖子揭开,“倒是奇了,殷鹿竹竟然也会下厨,真是闻所未闻。” “玄卿,我见你辛苦,这是我特意为你学的。” 殷鹿竹声音轻缓,透着丝丝蛊惑的气息,一如,当初在楚湘王府的时候,她也是这般的温柔,嗓音蛊惑。 偏偏,说得却是:来人,给我穿了他的琵琶骨。 想到过去,玄卿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淡了。 “你有何事需要求我便直说吧?除了离开北宫。” “玄卿,在你的眼中,我便是那种人么?我们朝夕相处许久,我们之间莫非连朋友之谊也不曾有吗?” 朋友之谊? 玄卿的心弦像是被什么轻轻拨动,让他有了刹那的震荡。 将他脸上细微的神情变化收入眼中,殷鹿竹上前一步,轻轻的拽着他的衣袖。 “玄卿,从前,因为身份的缘故,因为所需要扛起的责任,有些事儿,我不得不做,因为我的背后是整个王府,不是只有我一人。” “可是如今,我身在你的北宫之中,不是王府的世子,只是殷鹿竹,所以,我也想对你好一些。” 玄卿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犹如擂鼓轰鸣那般传来,让他脸颊浮起了难以言说的热气。 殷鹿竹仰头,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她眼角的那颗泪痣,在此刻,竟显出了几分我见犹怜的模样。 玄卿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竟会觉得眼前这人惹人怜惜。 分明,她心肠歹毒着呢。 ------------ 第395章 可何故,便突然这般了呢 「玄卿。」见他不说话,殷鹿竹轻轻的拽了拽他的衣袖,声音更是轻柔的像是一根羽毛在心瓣上轻轻拂过一般。 回过神来,玄卿瞥她一眼,默不作声的将自己的衣袖自她手中拽了出来。中文網 他目光落到摆放在桌上的汤,迟疑了一下,他还是拿起勺子喝了起来。 分明就是北国的味道,出自御膳房,可此刻,竟出奇的觉得味道上佳。 「殷鹿竹,你在打什么主意?」 方下手中的勺子,玄卿侧目扫了一眼殷鹿竹。 顿了顿,还不待她回答,玄卿又道:「你别以为讨好我,我便会让你离开北国,你想都别想。」 殷鹿竹唇角有些僵硬的扯了扯,随即露出一抹牵强的笑容来。 「回到大殷之中,等待我的无非是各种阴谋算计,我也挺累的,倒不如,在你这里歇息歇息,也好偷得浮生半日闲。」 「你当真这么觉得?」 玄卿看着殷鹿竹,可眼睛里有着明显的怀疑和不信任。 殷鹿竹长睫轻轻的垂了下来,无声的笼罩上了一层阴云,她道:「玄卿,我是女子。」 闻言,玄卿微楞。 他茫然不解的看向了殷鹿竹,像是在无声的询问什么。 殷鹿竹随意的寻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她双眼像是没有焦距的看着别处,可面上却是蒙了一层隐隐绰绰的哀伤。 这神情,是玄卿从前从未在她脸上看过的。 她道:「倘若能抛掷世间浮华,静坐白云深处,翠竹林中,宁静中寻求平和,与平淡中寻求淡定,又何尝不是逍遥快意的人生呢?」 「只是玄卿,身在局中,我们都有很多的不得已。」 「呵!」玄卿听着他这些话,只觉得讽刺得很。 若说着世间,还有谁比她殷鹿竹更能自在快活。 楚湘王对她极尽宠爱,有求必应,她生来便是金尊玉贵的长大,还有什么不满足。 殷鹿竹也不在意玄卿脸上讥讽的神情,她低笑一声,只是那笑声透着丝丝苍凉。 「那朱墙碧瓦的高墙,是旁人一生想要抵达的地方,却是局中人耗费了半世年华亦走不出来的囚笼。」 「世事难测,沉浮有定,玄卿这些年看尽风云变迁,又怎么不会懂的盛极必衰的道理。」 「千年大厦,只需一个朝夕,便会逝如烟尘。」 「一损皆损,一荣皆荣,曾经不可一世的楚湘王府,繁盛于京都,也会淹没于京都。」 「当一切都散尽的时候,又有谁会去顾及那王侯之位?」 玄卿惊愕的看向殷鹿竹,她长睫轻轻的垂了下来,遮住了眼底的那些落寞,可声音里的寂寥,却无端的,搅得人淡淡的伤神。 「殷鹿竹,你何故这般心如槁木,像是历过千山万水那般。」 「说不定呢?」 似是而非的吐出一句,殷鹿竹突然就站了起来,缓步朝着外面走去。 玄卿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心中有些怅然。 这些年来,殷鹿竹随心所欲,为所欲为,可何故,便突然这般了呢? 像是……藏着什么不能与人道的累累伤痕。 「呵呵。」垂下眼眸,玄卿自嘲的笑了笑。 那女人素来便是心口不一的,惯会哄骗人,不能再被他欺骗了。 免费阅读..com ------------ 第396章 她居然也会有心事 殷鹿竹刚走出来,朝云便迎了上来,她笑起来很可爱,像是初升的朝阳那般。 「姑娘,姑娘,君主怎么说?他说晚上去我宫里么?」 瞧着她脸上的期待,殷鹿竹忽然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没有说话,她缓步朝着昭阳殿走去。 回到殿中,她随意的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她双眼像是没有焦距的看着外面。 自己方才对玄卿说的话,却也不假。 若可以选择,她宁愿自己还是从前的傅绾笙,不用深入男人的战场里却博弈。 什么四大藩王,天下太平,皆与自己无关。 寻一安生小院,安度余生。 可是…… 从傅府被诛那一刻开始,她的人生便注定无法太平了。 她也明白,这是父亲自己的选择,父亲从来都把家国天下看得比母亲,比她,比整个傅府都要重要。 所以,他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向君上进言,削藩。 四大藩王盘踞一方,是君上悬在心中的一根刺,一如不削藩,这天下便无法做到真正的安顺。中文網 「呵呵。」 殷鹿竹垂下眼眸,有些苍凉的笑了一声,她喃喃道:「爹爹,你其实是明白的,一旦你进言削藩,傅府难逃一死,可你还是这般做了。」 各方陷害,君上有心想保,可保,却会动摇君上君威,落得一个包庇犯罪臣子的名声。 所以,爹爹甘愿带着全族赴死。 可是…… 为人子女,如今能做的,便是洗去父亲身上的污名,完成父亲的遗愿。 「姑娘,你在想什么呢?」朝云走了上来,将一叠精致的糖糕放在了跟前,「这是方才君上差人送来的,说是在大殷没有,让你尝尝。」 「姑娘,你是殷国的么?」 殷鹿竹点了点头,「对。」 「姑娘,你是有心事么?」 「没有。」 只是觉得,往后的人生再无半点欢愉了,成为了殷鹿竹,便要以她的身份对楚湘王敬一份孝。 「哦。」朝云点了点头,「那姑娘你好好歇息,奴婢先出去了。」 走了昭阳殿,朝云便直接去了玄卿的万安殿。 她恭敬的行了一礼,「君主,姑娘并无任何异常,只是回去之后便一直静静的也不说话,像是,有什么心事。」 「心事?」 玄卿好看的眉头轻蹙,「她居然也会有心事?」 他所认识的殷鹿竹,阴狠狡诈,善于攻心,心中的想法是绝对不会露在面上,藏的极深。 能想象,这些年楚湘王在她的身上,定是倾注了全部的心力,才将她培养成如今这么一个能臣。 殷鹿竹若在大殷,假以时日,定会成为北国的威胁。 所以,此生,便是死,她殷鹿竹也只能死在这北宫之中。 「出去吧,她有任何事,都得向我汇报。」 「是。」 朝云恭敬的行了一礼,这才小心的才退了下去。 南疆。 沈南箫坐在南疆王府里,这了已经焕然一新,早已经没有那日兵变的疮痍。 只是,他的神色阴郁的厉害。 「还没有问出来么?」 免费阅读..com ------------ 第397章 这便是她所说的要对自己好 萧越走上来,行了一礼,他的脸上还沾染着鲜红的色泽,他道:「回主子,全部都已经撬开了口,说是殷世子当夜便骑马离开了南疆王府,追杀她的人都被顾庭月世子留下的人拦住了,并无人追击他。」 「姬砚沉呢?」 萧越摇了摇头,「姬砚沉自王府内乱,便趁乱离开了,自此不知行踪,属下已经派人去找了。」 沈南箫眉头越皱越紧,衣袖底下的手更是紧紧的捏了起来。 「傅绾笙,你可一定要活着!」 他曾经历过她在眼前死去的噩梦,那些痛不欲生的日子,今生也不想再经历第二遍。 瞧着沈南箫苍白无一丝血色的神情,萧越担忧道:「主子,要不明日开始粘贴告示,寻找殷世子。」 「不可。」.z.br> 沈南箫一口回绝,「殷世子失踪,此事非同小可,若被有心人知晓,怕她有生命危险。」 但凡能威胁到她生命的事儿,半点险也不可冒。 「找,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她。」 「是!」萧越应了一声。 站在原地,萧越有片刻的迟疑,终究还是开口说道:「主子,你自往大殷启程,便几乎不曾歇息,若这般下去,怕是没有找到殷世子,你自己便先累倒了。」 「无妨。」 沈南箫的声音沙哑,透着一丝清晰可闻的哽咽。 「萧越,你说,她会有事么?」 萧越轻轻皱起了眉头。 南疆内乱,殷世子失踪,想来是凶多吉少了。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摇了摇头,「属下相信,祸害遗千年,殷世子定会安然无恙的。」 闻言,沈南箫忽然就笑了起来,笑的眼眶湿润。 「对,她会没事的。」 她还有许多事要做,还有许多人要杀,还要削藩,怎么会就这么没了呢? 「对了主子,大殷宫传来密信,问可有找到殷世子的下落?」 「你告诉君上,不曾。」 「是。」 萧越应了一声,这才转身退了出去。 北宫。 偌大的宫殿内,安静的有些瘆人,在这万安殿当值的,谁也不敢造次,便是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玄卿看着手中的书籍,却是许久都不曾翻阅过。 脑海里回荡的,是那日殷鹿竹拉着他的衣袖,声音轻柔,她说:玄卿,从前,因为身份的缘故,因为所需要扛起的责任,有些事儿,我不得不做,因为我的背后是整个王府,不是只有我一人。 可是如今,我身在你的北宫之中,不是王府的世子,只是殷鹿竹,所以,我也想对你好一些。 「哼!」玄卿讽刺的哼了一声,「便知道那个女人素来心口不一。」 嘴里说着要对自己好,可这一脸许多天了,竟再也不曾踏进过这万安殿半步。 便是一句问好也没有。 这便是她所说的要对自己好? 玄卿有些烦躁的将书扔到了桌上。 就在这个时候,王一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君主,殷世子来了。」 闻言,玄卿一愣,唇角下意识的勾了起来,出口的话却是,「她来做什么?尽添乱。」 免费阅读..com ------------ 第398章 若你愿意养我一辈子 王一一愣,连忙道:「奴这就去赶她走。」 「不必。」玄卿连忙开口,「既然来了,便罢了,让她进来吧。」 王一不解的看了一眼玄卿,还是按照吩咐去做了。 不消片刻,殷鹿竹便大步走了进来。 她青螺眉黛长,弃了珠花流苏,三千青丝仅用一支雕工细致的梅簪绾起,淡上铅华。 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有一股巫山云雾般的灵气,进入殿内,她收敛裙摆莲步轻移。 瞧着她缓步而来,玄卿心中疑惑更甚。 殷鹿竹从小便是以男子之身长大,习的都是并发谋略,骑射武艺,可眼下,她这一举一动,像是沉淀在骨子里那般,如那高门贵女别无二致。 就在玄卿疑惑的时候,殷鹿竹已经来到了他跟前。 「玄卿。」她低声唤他,语气淡淡,却似又有一抹若有若无的暖意,随意中透出一股华贵之气。 察觉到自己有些失了礼数,玄卿连忙移开了目光,自顾自的拿起桌上的书看了起来,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模样。 「殷世子,今日没有亲自做汤了么?」 听着他话里的讽刺,殷鹿竹也不介意。 「玄卿不是不喜欢么,那我便不做了。」 「哼。」微不可闻的哼了一声,玄卿神色淡淡的翻过一页,「天下女子,便是不通诗文礼乐,却必得通庖厨,如此才可伺候好夫君,怎得,王爷没有教世子?」 闻言,殷鹿竹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 「身为大殷世子,无需伺候旁人,只有人伺候我的份。」 「今日上门,虽然没有膳食,却也是给君主准备了礼物的。」 听出了她话里的不悦,玄卿突然就觉得心中多了几分快慰,「可我见殷世子两手空空……」Z.br> 他话音未落,殷鹿竹便拿起了案桌上的毛笔,顺势拿过一张洁白无瑕的宣纸。 转身来到一旁的案桌旁坐下,她一手撑着下颚,一手随意在宣纸上勾勒。 玄卿出神的看着她,「你在做什么?」 殷鹿竹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那般,依旧在宣纸上勾勒着。 玄卿冷笑。 从前便知道,这殷鹿竹写得一手丑字,简直不堪入目,这般装腔作势又想干什么。 就在他疑惑的时候,殷鹿竹忽然走了过来。 「给你。」她将手里的宣纸递到玄卿跟前。 玄卿瞥她一眼,半信半疑的目光落到了跟前的宣纸上。 墨笔丹青,如行云流水绕素笺,展瀚海崇山依旧颜,几笔勾勒似云锦,点墨绘出,竟将他那最细微的神情也描绘了出来,栩栩如生。 仿佛山遥水远遗墨间,彼岸花开意连连,行笔走墨书流年。 玄卿彻底的愣住了。 他的目光停留在宣纸上,久久没有挪开,手也忍不住的微微颤抖。 许久之后,他忽然就笑了,只是那笑,透着殷鹿竹所看不懂的阴霾。 他问:「殷鹿竹,你到底还有什么是真的?」 「不喜欢?」 「无所谓喜欢与否,只是觉得,殷世子是我此生见过最表里不一之人,这般的人,若是放了,那必然是放虎归山,你觉得呢?」 「我并不想离开,若你愿意养我一辈子,我便赖着你了。」 殷鹿竹笑容嫣然,眼中天真纯洁,像是从不曾被权力欲望熏染那般。 玄卿心中筑起的高墙,只因她的几句话就倾倒了。 免费阅读..com ------------ 第399章 你可愿,嫁我为妃 「好。」 沉默良久,他忽然应了一声,「只要你愿意,这北宫往后便是你的家。」 「那望月呢?」 殷鹿竹突然就问了一句,「若没有我的命令,望月郡主便无法离开楚湘王府,此生都回不到这北国,无法与你相守,如此,你也可以么?」 玄卿宽绰衣袖底下的手狠狠的捏了起来。 他眼波微微闪烁了一下,不禁有些自责,这些日子以来,他竟然一次也不曾想起过望月。 明明,在那些个痛苦难捱的日子,是望月陪着他一点一点走过来的。 望月对自己的心意,他也并不是不明白。 为了回报望月这些年对他的照顾和扶持,他愿意以皇后之位酬谢。 可如今,若不是殷鹿竹提起,他竟半点也不曾想起过望月。 一瞬间,那猝不及防的愧疚感,几乎将玄卿溺毙在了其中。 玄卿不是一个喜欢将情绪轻易暴露在脸上的人,可是此刻,他却是真真确确的藏不住任何的情绪了。. 殷鹿竹站在一侧,双臂环抱在胸前,俨然一副看戏的姿态。 沉寂良久,玄卿忽然道:「殷世子,你出去吧。」 殷鹿竹眨了眨眼睛,她却也不着急出去,缓步来到玄卿,跟前,她轻轻拽起他的衣袖。 「玄卿,你是不是不开心?」 玄卿不语,只是有些怒气的将衣袖拽了出来。 后者又重新将他的衣袖抓在手中,「你是不是想望月了,那不如,我修书一封,让人放她归来。」 「你休想!」 玄卿眼中浮现出一抹愠怒,他大力将自己的衣袖拽出,五指迅速的掐住了殷鹿竹的脖子。 「我告诉你殷鹿竹,望月我会自己想法子救,你,便是死,也得死在这北宫里,你休想离开半步!」 他像是被什么触及到了最敏感脆弱的地方,整个人在崩溃的边缘摇摇欲坠。 瞧着眼前的他,殷鹿竹心中某个地方突然有些酸涩。 其实这个男人,半生都在颠沛流离,便是如今稳坐帝位,却是孤零零的一人,身上还背着屠杀亲族的恶名。 上前一步,殷鹿竹轻轻的将他抱住。 她的脸颊贴在他的胸口处,闷闷的声音传来,「玄卿,人参在世,我们都有许许多多的迫不得已,可人永远都不能往回看,当往前走,总会迎来新的际遇,你觉得呢?」 玄卿瞳孔猛地一缩,他惊愕的眼睛像是没有焦距的看着别处,墨色瞳孔里翻涌着滔天巨浪。 良久之后,他慢慢的抬起手,轻轻的搭在了殷鹿竹的腰上。 他这才发现,殷鹿竹真的很瘦。 这些日子的酷刑,让她伤痕累累,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曾怨过半句,甚至没有叫过一声疼痛。 从前,他以为自己已经很了解这殷鹿竹了,可越是相处,他越是发现,这人就像一本永远也看不完的书,却叫人,忍不住的想要一直看下去。 「殷鹿竹……」 玄卿的嗓音从头顶传来,透着喑哑,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你可愿,嫁我为妃,不离不弃?」 免费阅读..com ------------ 第400章 是不可将就的唯一 殷鹿竹缓缓退出他的怀抱,她仰头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就在这么一瞬间,居然在玄卿的眼里看到了那一闪而过的期待和小心翼翼。 她的沉默,像是一柄利刃***了玄卿的心瓣,在瞬间便血流如注。 他后退一步,有些仓惶道:「一时胡言,不必放在心上。」 「我愿意啊。」 殷鹿竹嗓音轻轻的,像是一根羽毛划过心间。 就在这一刹,玄卿仿佛听到了自己心弦断裂的声音,他墨色的瞳孔也在瞬间泛起了亮光。 「你……你愿意?」 他原本以为,殷鹿竹心高气傲,成为他的后妃定也不是不愿意的,可此刻,她却说愿意。 「为,为何?」 玄卿微微错开与殷鹿竹对视的目光,生平第一次感到了心慌,心慌到连直视一个人也做不到。 殷鹿竹上前,她双手轻轻的抱住玄卿的腰,笑意盈盈,「从前不是就说过么,心悦玄卿,从始至终。」 「无论天涯海角,碧落黄泉,你在,我便心安。」 玄卿猝不及防的湿了眼眶,他紧紧的将殷鹿竹拥入怀抱,像是再也不要放开那般。 「殷鹿竹,你所言当真么?」 玄卿抱着殷鹿竹,那闷闷的声音便传入了她的耳中,他像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在寻求最后的肯定。 「那沈南箫呢?」 「沈今召呢?」 「姬砚沉呢?」 「你都不要了么?」 殷鹿竹点头,嗓音带着撩人的气息。 「其他人是头顶星辰,是南迁候燕,你不一样,你是老潦笠翁,是秋隔遗音,是百鲜正艳时,独取一枝,佩于胸前。」 「玄卿于我而言,是不可将就的唯一。」 玄卿的心,就像是寒冰铸就的高墙,遇火及化,一推即倒。 他不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的,可眼下,他想要珍惜眼前的人,即便知道她非善类,即便知晓,她是开在权谋中的花,需要用鲜血浇灌,可此刻,他想赌一赌。 赌她殷鹿竹对自己也是有几分真心的。 殷鹿竹退出他的怀抱,面色透着丝丝绯色,她挑眉看了他一眼,伸手掐了掐他腰间的软肉。 「玄卿,你先忙,我晚上来找你。」 说着,她手指轻轻勾住他的腰带,踮起脚尖,红唇在他耳畔低语。 玄卿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仅仅一个瞬间,面色便红了起来,一直蔓延到了脖子,甚至连耳尖也红了起来。 「咳!」 他轻咳一声,移开了与殷鹿竹对视的目光,「你,你,你出去。」 殷鹿竹脸上的笑容又扩大了几分。 她点了点头,「那,晚上见。」 玄卿不敢与她对视,只是飞快的点了点头,便转过了身子,留给了殷鹿竹一个修长的背影。 没有多做停留,殷鹿竹走出了万安殿。 朝云也在也第一时间迎了上来,「姑娘,你脸怎么红了?」 殷鹿竹看她一眼,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 能不红么?腿都快被自己掐出淤血了! 「朝云,你去一趟司制房,帮我做一套衣服,你亲自盯着,夜幕之时拿回来给我。」 闻言,朝云不解的眨了眨眼睛,「姑娘突然要衣服做什么?」 「侍寝。」 免费阅读..com ------------ 第401章 孤岂是那等看重容貌的肤浅之人 她云淡风轻的吐出两个字,脚下的步伐却没有丝毫的停歇。 朝云惊愕的看向她,随即红着脸笑了起来,「好嘞姑娘,奴婢这就去。」 殷鹿竹一路回到昭阳殿,见四下无人,她垂眸,盯着手中的令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真是没想到,有朝一日,竟会用到这美人计。 没了朝云的监视,凭借着手中那见令牌如见君主亲临的令牌,殷鹿竹一路畅通无阻的出了北宫。 站在高大巍峨的城楼前,殷鹿竹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跟侍卫要了一匹马,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而此刻,玄卿还在万安殿内批阅着奏章。 自从登基以来,他一日也不敢怠慢,生怕哪里做得不够好。 可眼下,他却是连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脑海里所浮现出来的,皆是殷鹿竹的身影。 她那一举一动一回眸,不知何时,竟在心里挥之不去。 脸上不自觉的浮起一抹笑容来,他无数次的看向屋外,眉头轻皱,「怎么天还不黑?」 闻言,伺候的小太监茫然的看了一眼殿外,这才道:「君主,这还早呢,离天黑还有一个时辰呢。」 玄卿点了点头,却不难看出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失望。 他索性放下了手中奏章。 迟疑了片刻,他忽然就站了起来,大步朝着殿外走去,直奔昭阳殿而去。 王一跟在身后,瞧着他脸上掩饰不住的笑容,不禁也跟着开心,「君主,奴自从跟着君主以来,还不曾见你这般笑过呢。」 「是么?」 玄卿低笑一声,「王一,你说,孤从前怎得就不曾发现,殷鹿竹其实很可爱也很漂亮呢。」 王一摸了摸鼻子,「大概,从前的殷世子都是以男装示人吧。」 玄卿又是一声轻笑,「胡说,孤岂是那等看重容貌的肤浅之人。」 嘴里说着,脚下的步伐却是加快了许多,像是早已经迫切那般。 玄卿疾步而来,可当他推开朱色的门扉,穿过曲径,那悠长的廊檐下,一片空寂。 他脸上的笑容顿时便僵住了。 他盯着眼前紧闭的殿门,迟疑了良久,还是推门而入。 殿内空荡荡的,半个人影也看不到。 似乎是想到什么,他下意识的摸向腰间,却发现,贴身戴着的令牌,不知何时,竟不见了踪迹。 「殷鹿竹!」 玄卿咬牙切齿的吐出三个字,因为愤怒,眼里蒙上了一层嗜血的寒光。 他猛然转身,却刚好遇见捧着衣服而来的朝云。 瞧见眼前怒气横生的君主,朝云脸上的笑容僵住,连忙跪了下来,「奴婢拜见君主。」 「殷鹿竹呢?」 朝云抬眸往里看了看,「不,不在里面么?姑娘让我去司制房找人制衣,说晚上要侍寝。」 「呵。」 玄卿薄唇里哼出一个音节,他抬脚踢翻了朝云手中华丽的衣裙,怒气腾腾的走了出去。 「传我御令,关闭城门,谁也不可进出,便是掘地三尺,也要将殷鹿竹带回来。」 「是。」 王一应了一声,也不敢迟疑,迅速的去传令了。 免费阅读..com ------------ 第402章 殷鹿竹,我亲自去捉 玄卿走进万安殿,他将案桌上的奏章一股脑的挥倒在地。 她那蛊惑人心的话言犹在耳,可不过短短一个时辰…… 「哈哈哈哈。」 玄卿突然就笑了起来,他笑得几近癫狂。 明知道那个女人最擅长的便是蛊惑人心,而自己,明明被他骗了那么多次,可为什么,还是一次又一次的上当了呢。 「殷鹿竹。」 他凉凉的唤着她的名字,眼神却一点一点的坚定了起来。 可以做到如此决绝的人,实在不多。 除非彼岸有更生动的风景,更爱的人,让她有勇气抛下下一切,毅然奔赴。 她这般决然离去的模样,让他想到了那些赶赴死亡的人,那些纵身山崖,一剑封喉,吞咽毒药的人,是因为现实绝望,还是渴望来世重生。 玄卿只觉得讽刺。 因她殷鹿竹,他甚至生出了要弃掉望月的心。 可到头来,她却狠狠给了自己这么一个屈辱。 他仅有的一点尊严,被她践踏,累累伤痕,连痛的地方,都找不到。 下一刻,玄卿忽然站起身走了出去。 「君主,君主……」 王一刚刚传令归来,便看见玄卿满身煞气的走出了大殿。 他想要问身,却见玄卿道:「跟我来,殷鹿竹,我亲自去捉。」 接过侍卫递来的弓箭,他随意的跨在马上,一夹马腹,那枣红色的骏马便犹如蠡弦的箭,飞快的蹿了出去。 这北国万顷江山着实不俗。 殷鹿竹走了许久,眼看便是最后一道关卡,只要过了这关卡,便可天高任鸟飞。 她刚准备策马过去,就见一队士兵疾驰而来。 「君主御令,关闭城门,抓捕细作!」 随即,一张画像便交给了守卫,「君主有令,看到此人,务必拦住,生死不论。」 殷鹿竹:「……」 生死不论? 看来,那个男人是真的生气,且是动了杀心了。 街道上的行人匆匆归去,转瞬,偌大的街道上便只剩下寥寥数人。 殷鹿竹勒住缰绳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眼下守卫尚且不多,若自己强行闯关…… 「不可不可。」 摇了摇头,她擅自将这想法否决了。 命只有一次了,若是失败,便会彻彻底底的交代在这里,那,父亲的冤屈便没有大白于天下的那一天了。 不能冲动。 可是,以玄卿的性子,若是找不到她,定是不会开放城门的。 如若搜索,被找到也是迟早的事儿。 若是拖得久了,事情便会越发难以掌控。 就在这个时候,守卫的抬眸突然就注意到了殷鹿竹。 「喂!什么人?干什么的?」 见被人识破,殷鹿竹便也没有再逃跑,而是大大方方的骑马走上前来。 「因何戒严?」 「抓捕殷国细作!无关人员速速离开。」守卫的抬头看了一眼殷鹿竹。 「画像,可否让我看一看?」 「走开!不要命了是不……」 守卫话音未落,殷鹿竹便将手中的令牌拿了出来。 守卫的顿时一惊,连忙毕恭毕敬的将画像递了过来,「大人请看。」 免费阅读..com ------------ 第403章 奉命出城,开门 殷鹿竹看着画像中的人,不禁松了一口气。 果然如她所料,玄卿定是拿准了她不敢以女子之身露面,画像便画了往日她着男装的样子。 守卫的看了殷鹿竹半晌,试探道:「大人看着,有些面熟啊。」 殷鹿竹将画像递了过去,「奉命出城,开门。」 侍卫相互看了看彼此,为难道:「这位大人,君主刚刚传来御令,若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出去,违者,杀无赦。」 殷鹿竹好看的眉头轻轻一蹙,自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 她晃了晃手中的令牌,「怎么,君主的令牌也不认识了?还是说,你们敢抗命,耽误了正事,你们有几条命来还!」 瞧着眼前的殷鹿竹,气度高华,一举一动之间,自有一种沉淀在骨子里的贵气。 倒也不像那鬼祟的细作。 权衡片刻,几人便打开了城门。 殷鹿竹将令牌揣在身上,一夹马腹,那枣红色的骏马便朝着远处疾驰而去。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哒哒的马蹄声传了过来,踏起滚滚沙尘。. 「人呢?」 玄卿勒住了缰绳,整个人含着无边煞气。 守卫的跪了一地,颤抖的指了指殷鹿竹离开的方向。 「杀了!」 冷漠的丢下两个字,像是没有听到那些求饶声一般,玄卿迅速的追了上去。 瞧着远处狂奔而去的身影,玄卿勒住了缰绳。 侍卫追了上来,询问道:「君主,还追么?」 玄卿不语。 寒凉的视线毫不掩饰地看向远处的殷鹿竹,他坐在马背上,淡定的垂首,阴影中的唇角邪气一勾,蕴着一切尽在掌握的胸有成竹。 下一刻,他突然拉开了弓弦,那箭便朝着殷鹿竹直直的射了过去。 殷鹿竹一路骑马狂奔,感觉到身后的不对劲,她回眸看了一眼,却见一支箭朝着她汹涌而来。 她瞳孔猛地一缩。 已经来不及她反应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的腰被一只手牢牢地抱住,而后,腾空而起,躲过了那致命的一箭。 殷鹿竹错愕的抬眸看去,却对上了一双魅惑天成的眼睛。 殷鹿竹眼中划过一抹不可思议,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君上!」 顾庭芳带着殷鹿竹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地上,他抬眸朝着远方看了过去。 见玄卿一声一身绿一衣,静静的坐在马背上,犹如一棵苍翠的翠竹。 他遥望着玄卿,却是对着殷鹿竹说道:「孤便知道,殷世子没孤根本不行。」 殷鹿竹眉头轻轻的蹙了一下,也不说话。 不远处的玄卿紧紧的抓紧了缰绳,眼中像是划过一抹细微的什么东西。 下一刻,他忽然调转马头,转身离去了。 瞧着他的身影逐渐淡出视野,顾庭芳这才看向了身侧的殷鹿竹,这一看,他突然就僵住了。 对上他的视线,瞧着他震惊的模样,殷鹿竹勾唇一笑。 这一笑,如花开锦瑟,流光飞闪,道尽世间至美至幻,却让从来高贵栖息在枝头的顾庭芳,嘴角的弧度瞬间僵硬了,一股说不出的感觉萦绕在心头。 免费阅读..com ------------ 第404章 将你这身碍眼的衣服换下来 他皱着眉头将殷鹿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有些不忍直视的移开了目光。 「何故打扮的这般娘们唧唧的,真丑!」 「孤便知道你没半点男子气概,堂堂楚湘王府世子,竟为了逃命男扮女装,不知所谓。」 殷鹿竹静静的听着他在耳边碎碎念,可念在他救了自己的份上,终究还是一语未发。 「怎么不说话?」 见殷鹿竹半晌不语,他垂眸看了她一眼,又迅速的移开了目光,满脸嫌弃。 「君上怎会在这?若被旁人知晓君上离宫,定有危险,说不定玄卿那阴险小人正在酝酿什么杀招呢。」 「君上,身为一国之君,怎可如此不顾后果行事?」 「呵呵。」瞧着她这模样,顾庭芳不禁觉得有几分想笑。 「殷鹿竹,年纪轻轻,何故像那些言官一般古板。」 「呵!」殷鹿竹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君上前来,是来救我的么?」 闻言,顾庭芳有些不自然的移开了目光,他摇了摇头,「探子来报,说是北宫异常,多了一美人,孤只是好奇这美人到底有多美,若早知道是你,孤便不冒险了。」 殷鹿竹不语,默默的翻身上马。 「狗皇帝,瞎了他的狗眼了。」 顾庭芳脸上的笑容顿时便僵住了,他看向殷鹿竹,却见她朝着自己露出甜甜的笑。 顾庭芳:「……」 这该死的小白脸,又在心里骂孤! 顾庭芳来得匆忙,仅仅带了身边的几个暗卫便轻装简行,一路风尘仆仆的赶往北宫。 当听到探子传来的消息,也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却觉得,或许与殷鹿竹有关,于是便来了。 似乎是想到什么,顾庭芳低声吩咐道:「传信相国,殷世子找到了,回殷吧。」 「是。」 侍卫应了一声,领命而去。 顾庭芳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殷鹿竹,刻意放慢了速度,待她上来,他这才凑了过去。 「北国君主可有为难你?」 听到他的声音,殷鹿竹微微一愣。 她看着顾庭芳,摇了摇头,「没有。」 心中却是:北宫酷刑比起殷都,有过之而无不及,我不死,当真是命不该绝了。 那声音传入顾庭芳的耳朵,他下意识的捏紧了缰绳,眼中浮过一抹嗜血。 他侧目看向殷鹿竹。 她着一身月白衣,搭上雪羽肩,里穿乳白搀杂粉红色的缎裙上锈水纹无名花色无规则的制着许多金银线条雪狸绒毛,纤腰不足盈盈一握,显出玲珑有致的身段。 大大的琉璃眼睛闪闪发亮如黑耀石般的眸,开阂间瞬逝殊璃,樱桃小口朱不点而艳。 一头秀发轻挽银玉紫月簪,恍若倾城,似是飘然如仙。 只是,看上去这羸弱纤细的殷鹿竹,竟能扛过北宫酷刑,却还能不道一声苦。 从前,他分明最怕被用刑了,每每要用刑,便哭着跪地求饶,毫无气概。 顾庭芳心中忽然有些酸涩。 他移开那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开口的话多了几分沉闷的戾气,「稍后到了驿站,将你这身碍眼的衣服换下来。」 免费阅读..com ------------ 第405章 你来划一下吧,我累了 殷鹿竹不悦的瞥他一眼,「知道了!」 一时间,谁也没有再说话,只是哒哒的马蹄声回荡在耳畔。 许久之后,顾庭芳忽然道:「殷鹿竹,这仇,孤迟早替你报了。」 「……」 殷鹿竹抿了抿唇瓣,有些莫名的看他一眼。 「狗皇帝抽什么疯呢?」 顾庭芳:「……」 这个表里不一的小人。 一行人默默的往前走去,看着不远处的城镇,殷鹿竹这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一路的奔波,当真是有些累了。 然而…… 顾庭芳却勒住了缰绳,他指了指不远处,「这湖水看上起来格外的清澈,不妨,去观上一观。」 「……」殷鹿竹脸上的神情突然就僵住了。 她默默的磨了磨牙齿,「君上,臣累了,臣……」 「一道过去。」 丢下一句,顾庭芳率先骑马走了过去。 殷鹿竹:「……」 「这辈子就没见过屁事这么多的人。」 顾庭芳神色暗了暗,却又忍了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她这身女装的缘故,越发的觉得这殷鹿竹像个女人。 来到湖边,顾庭芳翻身下马,他眺望着远处氤氲的湖面。 殷鹿竹站在身后,她看着顾庭芳,他像是在在皑皑白雪下巍然挺拔炎炎夏日里浓阴苍翠,萧瑟秋风里淡定从容,静穆冬日里蓬勃生机。 就在这个时候,顾庭芳忽然转身看了过来,「殷鹿竹。」 上前几步,殷鹿竹行了一礼,「君上。」 「在外面便不必如此称呼了,若是被人听到……」 「顾庭芳。」 不等他把话说完,殷鹿竹便很是随意的唤了他一声。 「……」 顾庭芳扭头将她深深的看了一眼,嗤笑一声,亏得他还以为这人会有些为难,便是装装样子也该推辞一二,谁知道,竟这般直呼其名。 瞧着他眼中所流露出来的不满,殷鹿竹轻哼一声,「怎么了?你的名字不是顾庭芳?」 顾庭芳:「真像个女人。」 殷鹿竹:「……」 「哼。」轻哼一声,殷鹿竹瞧见停靠在岸边的小船,想也不想,便直接走了上去。 「顾庭芳,上来。」 顾庭芳站在岸边,眉头越皱越紧,看向她的一双眼睛噙着殷鹿竹看不懂的神色,可眼睛里的的不待见却是一丁点都没有掩藏的显露而出。 「你自己玩儿吧。」 「君上怕水?」 「胡言乱语!」 殷鹿竹话音刚刚落下,顾庭芳便激动的低吼出声,颇有几分欲盖弥彰的味道在里面。 看着他这模样,殷鹿竹唇角却不自觉的带起一抹笑容,仿佛能让人醉死在那一片撩人心神的迷醉里。 顾庭芳神色微僵。 他扭开头,犹豫了一下,就抬脚上了眼前的小舟。 「我知道那边的风景很好,我们去游玩一下。」说着,她便轻轻滑动小舟,从前,也和京中的闺女泛舟湖上,倒是雅致。 顾庭芳上了船,便缄默无声。 船慢慢的从湖中心驶去,然而,刚刚离岸边一段距离,殷鹿竹便甩了甩酸痛的手,把浆递了过来,「顾公子,你来划一下吧,我累了。」 免费阅读..com ------------ 第406章 不会水倒是直接说啊 「放肆!你敢使唤孤!」 殷鹿竹眨了眨眼睛,「可你不是说,在外面,无需在意这些么?」 顾庭芳:「……」 轻哼一声,他道:「顾公子?」 顾庭芳讥讽的笑了一声,岔开了话题,「需要我的时候便是顾公子,不需要我的时候便是顾庭芳,狗皇帝,嗯?」 他尾音微微上挑,带着几分沉淀在骨子里的诱惑。 殷鹿竹一愣。 「他怎么知道我叫他狗皇帝?」 顾庭芳心虚的掩嘴轻咳一声,然后走了过来接走了她手中的船桨。 殷鹿竹来到船中间,整个往上面一趟,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可是…… 无论顾庭芳怎么划,这船却半晌也没有多少动静。 殷鹿竹躺在床上,眨了眨眼睛,满心不悦。 「无能的狗皇帝啊,人家八十岁的大爷都比你划得快,你也不嫌丢人,身残志也残,我要是你,早就跳下去自尽以谢天下了!」 顾庭芳:「……」 顾庭芳额头上青筋直跳,此时此刻,他只想用手中的船桨将她打下去算了。 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到底哪里来的脸?他有本事倒是骂出来,在心中骂人算什么本事! 殷鹿竹丝毫不知道自己内心的声音被男人全部听了去,还在心中不满的抱怨。 「他有那么虚么,就能不能拿出点速度来,你是没看到我刚才帅气的样子了么?我划的时候是多么的快速,再看看你自己,要你何用啊狗皇帝?」 顾庭芳:「……」 在殷鹿竹不知道多少次的嫌弃之下,顾庭芳终于忍不住了。 他堂堂九五之尊,何曾帮人划过船,这划也就算了,这不知好歹的东西还骂人,骂人也就算了,还说他虚? 他就想让他看看自己虚不虚! 于是,他猛地一用力,船突然往一边侧翻。 「啊!」一声惊呼响起,殷鹿竹就身子不受控制的往水里掉去,于是,她本能的一拽,揪住了顾庭芳的裤子。 腿上传来一阵清凉,顾庭芳身子顿时一僵,瞳孔不可思议的缩了一下。 就在殷鹿竹准备抬头看向他的时候,他果断的往水里一跃,丝毫不让殷鹿竹窥探他分毫。 殷鹿竹没有注意到他这些弯弯绕绕的心思,努力抓着小船爬了上来。 而顾庭芳落水后,扑腾了几下,就慢慢的沉了下去。 殷鹿竹来人站在船上,面无表情的看着渐渐沉下去的顾庭芳,茫然的眨了眨眼睛。 此时此刻,顾庭芳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小时候,后宫妃嫔争宠,他深受其害,被推到过水里,差点送了性命,从此以后,他便怕水。 鬼知道为什么还会上了殷鹿竹的贼船。 瞧着没了半点波澜的水面,殷鹿竹磨了磨牙齿。 这特么…… 不会水倒是直接说啊! 狠狠的吐出一口浊气,她虎着一张脸跳了下去。 雨露串成珠帘从枝丫滴落,像一粒粒澄澈的心,欲像会说话的精灵,暮色低垂,湖中波光散尽,飞鸟隐去,渔人归家。 湖边,俩人沐浴在雨露下,沉默无声。 免费阅读..com ------------ 第407章 真的是折腾不住了 这一坐,又是许久,雨越下越大,而俩人丝毫没有要起身离开的意思。 许久之后,顾庭芳才僵硬的抬起头,「孤……孤的裤子……」 「臣帮君上穿上的。」 「没用的废物!」 「……」顾庭芳抿了抿唇瓣,默默的将头垂下,难以言尽的尴尬溢满美艳的脸庞。 「走吧,回去了。」 顾庭芳撑着身子站了起来,转身之际,他踩上烂泥,突然就摔倒在了湖边,发出一声疼痛的闷哼,「嗯……」 殷鹿竹脚步一顿,转身,瞧着摔倒的男人,她眸色一紧,连忙走了过去。 「你没事吧?」 殷鹿竹面上淡淡的,内心却是早已经崩溃了。 「这个没用的狗皇帝啊,怎么就这么没用呢。」 顾庭芳面色黑的有些瘆人,忍了又忍,他忽然低吼道:「你信不信孤赐你宫刑!」 被他突然的这么一吼,殷鹿竹被他这一吼吓了一跳。 四目相对,顾庭芳冷哼一声,不再看她。 叹息一声,殷鹿竹使劲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男人几乎整个身子都倚在了她的身上,俩人贴的很紧,密不透风。 瞧着他这个样子,殷鹿竹叹息一声,看向了顾庭芳,「狗皇……君上,我们休息一夜,明日再回宫吧。」 「真的是折腾不住了。」 「……」顾庭芳妖冶的眸子漫不经心的从她的身上扫过,一语不发。 殷鹿竹搀扶着顾庭芳,一路朝着前面走去。 心中的却是半刻也不曾停歇。 「绝对的废物!走个路都能滑了,平日里养尊处优的鹤顶红吃多了吧。」 夜幕降临,泥泞的道路上,一袭白衣被泥土浸染的都看不出本来面目的女子,一手扶着一男子,举步维艰的行走着,那美艳的脸庞上,是浅显易见的狰狞。 「就这废物样子,吃屎都抢不到热的吧。「 顾庭芳:「……」 经过整整一个时辰的赶路,殷鹿竹终于扶着顾庭芳来到了客栈。 瞧着这生更半夜突然进来的三人,掌柜的一愣,险些就要报官了。 可是这脏兮兮满头大汗的女子却从身侧仿佛残废了一般的黑衣男子身上拿出一锭金子,「两间上房。」 掌柜的将金子收了起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好嘞。」 俩人往楼上走去,殷鹿竹还是没有忍住的问了一句,「顾公子,你出来的时候不是带了暗卫么?人呢?」 「他们有自己的事儿要办。」 殷鹿竹还想要问什么,顾庭芳却很是过河拆桥的推开了她,打开门走进了房间,迅速的将门关上,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 站在门口,殷鹿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算了,忍忍吧。 进到房间,顾庭芳这才将自己的裤管掀了起来,只见上面有一道深深的箭伤,此刻,正流出泊泊的鲜血,那湿了的裤子也被血迹染的熏红。 他眸里闪过一道暗芒。 从前竟不知,那玄卿竟有一身百步穿杨的箭法,倒是自己轻敌了。 他垂眸,拿出身上的金疮药,默不作声的给自己上药,至始至终,眉头都不曾皱过一下。 ------------ 第408章 孤不是小肚鸡肠之人 翌日,殷鹿竹起来的时候便发现,先前跟随顾庭芳一起而来的暗卫,中途不知为何离去,可如今,竟又出现了。 她站在小楼上,从上到下俯瞰着。 雨已经停了,朝阳初升,万物宛如新生。 正在这个时候,她突然听到顾庭芳的屋子里传来一个声音,微微一愣,殷鹿竹以为有此刻,没有丝毫的犹豫,连忙推开了门。 「顾庭芳你……」 殷鹿竹的声音突然就卡住了。 顾庭芳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声音,飞快的将自己的衣服拉了起来,可即便如此,殷鹿竹还是看到了他白皙的半个身子。 她眨了眨眼睛,默默的后退了一步,将他的门轻轻关上。 片刻之后,顾庭芳打开门走了出来。 他冷若冰霜的瞥了一眼殷鹿竹,然后走了下楼,命令道:「启程。」 殷鹿竹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默默是翻身上马。 刚准备启程的时候,突然看到俩人牵着马也走进了客栈。 议论道:「诶,听说了么?昨天夜里,北宫里面着火了。」 「说什么听说不听说的,看都看见了,那火光冲天,一直延续到半夜这才熄灭了下来,北宫这次,损失惨重了。」 殷鹿竹下意识的看向顾庭芳,却见他高高的扬起下颚,给了她一个冷若冰霜的眼神。 「怎么了?」 殷鹿竹默默的靠近了他些许,低声询问道:「君上,这是你叫人做的么?」 闻言,顾庭芳脸上划过一抹细小的不自然,有些心虚道:「孤岂是那等小肚鸡肠的人!」 「……」殷鹿竹深深的将他看了一眼,不做评价。 「驾!」 一夹马腹,那马儿便迅速的冲了出去。 一行人一路往殷都的方向而去。 都是日行千里的良驹,速度极快,不过几日便来到了殷都城。 城楼之下,顾庭芳勒住了缰绳。 他回首望着殷鹿竹,突然道:「殷鹿竹,在南疆……可有受委屈?」 对上他认真的眸子,殷鹿竹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片刻之后,她轻轻的摇了摇头,「臣能受什么委屈?」 闻言,顾庭芳突然就笑了,带着些许的自嘲。 他摇了摇头,这人不过是男扮女装,又不是真的女子,难不成还能被人欺负了,自己也当真是糊涂。 扫了一眼她此刻一身白衣,俊逸非常的模样,他道:「楚湘王想来很担心你,你便先行回府吧。」 殷鹿竹点了点头,「臣遵旨。」 殷鹿竹策马离去,长长的睫毛轻轻垂下,在经过顾庭芳身侧的时候,心中的声音却猝不及防的传入了他的耳中。 「只是可惜了顾庭月。」 「……」顾庭芳脸上轻松的神情瞬间便僵住了,他下意识的看向殷鹿竹,只见她的背影逐渐的淡出自己的视野。 他捏着缰绳的手紧了紧,而后,策马追了上去。 殷鹿竹整往楚湘王府赶去,却见一匹马以极快的速度挡在了自己跟前。 她下意识的勒住缰绳,随着马儿一声嘶鸣,平稳落地。 她蹙眉看着眼前神情凝重的顾庭芳,心中突然一沉,「可是,出什么事儿了?」 顾庭芳脸色阴沉,他紧紧的盯着殷鹿竹的眼睛,像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要交代那般。 他策马上前两步,菲薄的唇瓣轻启。 「孤与顾庭月,谁长得更好看?」 ------------ 第409章 顾庭芳,绝非仁君 “???” 有那么一瞬间,殷鹿竹是反应不过来的,所以,他跟不要命的追来,就只是想问这么一个问题。 在他的目光逼视下,殷鹿竹艰涩的扯了扯唇瓣,“自然是君上更好看,君上乃世间第一美男子。” 顾庭芳好看的眉头轻轻蹙了一下,“当真么?” 殷鹿竹连忙点头。 顾庭芳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脸上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来。 这人还算有点眼光。 “君上若没事,臣便先离去了。” 顾庭芳瞥她一眼,毫不在意的点了下头,“走吧。” 殷鹿竹点了点头,临走时,没忍住的看了眼顾庭芳。 ‘长得好自然是你,可若论起性子,那顾庭月当真不知道甩你几条街了。’ “……” 顾庭芳脸上荡漾的笑容瞬间便僵在了脸上,他面色阴沉如水的望着殷鹿竹那迅速淡出自己视野的身影,脸上露出一抹阴测测的笑容来。 瞎了是吧? …… 楚湘王府。 “王爷,王爷,世子回来了!” 殷屏脸上挂着激动的神色,飞速的推开了紧闭的院门,禀报道。 殷景朝抱着鞋子的手一松,眼眶里萦绕了一层浅浅的水雾,“鹿鹿回来了?” 殷屏连连点头,他大步走过来,将那先前殷鹿竹做的鞋子收了起来,这才推着殷景朝往外走去。 刚到门口,便见一身白衣的殷鹿竹走了进来。 瞧着眼前的人,殷景朝鼻头一酸。 “父亲。” 殷鹿竹快步走了过来,“我回来了。” 殷景朝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拉起她的手,“回来便好,回来便好。” 这些年来,这是她第一次离开殷都,自己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完成一件事,且,那可是南疆。 这这日子以来的担忧,在看到她的这一刻,终于放松了下来。 殷屏也有些感慨,他道:“世子,青萝和长桉只身回来,说你失踪了,王爷担忧了许久呢,这些日子,你去了哪里?” 闻言,殷鹿竹眸色暗了暗。 “被玄卿偷袭,带入北宫了。” 殷景朝瞳孔猛地一缩,他下意识的就要传大夫,殷鹿竹却摇了摇头,制止了他。 “没事,承蒙君上相救。” 殷景朝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君上之恩,没齿难忘。” “父亲,我都想吃府里的膳食了,不如,我们一块用膳吧。” 殷景朝点了点头,殷屏连忙吩咐了下去。 殷鹿竹推着殷景朝往里走去,眼中却是划过一抹细微的不解。 楚湘王府的存在,与那四大藩王无甚异处,况且,十万驭冥军还等着自己承袭爵位来掌管。 可如若自己死了,那么,这偌大的王府,便会散掉。 待父亲百年之后,驭冥军将归于君上手中,按照常理,他不该救自己,不害她便是好的了。 似乎是看出了殷鹿竹的疑惑之处,殷景朝道:“君上乃仁君。” “呵呵。”殷鹿竹艰涩的扯了扯唇角,有些敷衍的露出一抹笑容来。 顾庭芳,绝非仁君。 他这般行事,说不定再憋什么坏招呢。 ------------ 第410章 我猜,相国是来蹭饭的吧 不消片刻,那一道道的膳食便摆上了桌。 殷景朝看着殷鹿竹脸上期待的神色,眼中全是宠溺。 从前,纵使他耗尽所有的力量去教养鹿鹿,可她却半点不成材,反而生出反骨。 他甚至觉得,大概女儿便是天生不如男儿的吧。 可自从她成为了鹿鹿,这些个日子走来,他看得清楚明白,原来,女儿也可这般,叫男子也望尘莫及。 殷景朝拿起面前的酒喝了一口,他道:“鹿鹿……” 顿了顿,他似乎是觉得不妥,又道:“绾……” “父亲。”殷鹿竹出言打断了他,“傅氏全族都没了,如今,我便只是殷鹿竹,我也甘愿成为殷鹿竹。” 殷景朝一怔,连连点头。 他怕她不愿意被人唤鹿鹿的名字,原来,一切都是他多虑了。 “南疆之事,我都已经听说了,世子顾庭月为了一女子,生出反抗之心,让南疆大乱。” 提起顾庭月,殷鹿竹轻笑一声,只是那笑容有些苦涩,她放下手中筷子。 “父亲,原来当日献计害我傅氏之人,便是顾庭月。” “唉。”殷景朝叹息一声,“都是天意,你不必放在心上,万事,还有父亲,还有这楚湘王府。” 殷鹿竹点了点头,她哽咽的夹起一块肉放在口中。 半晌之后,她突然问道:“父亲,若有一日,必须要楚湘王府全族被诛,才能全了忠君的心,护住大殷山河,父亲也会义无反顾么?” 殷景朝摇了摇头。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先有家,才有国,若我连自己的女儿也护不住,又谈和天下。” 殷景朝的话,像是冬日里的暖阳,一瞬间,便让人如沐朝阳。 她轻轻的垂下头,“可为什么我爹爹却为了所谓的忠君,害得傅氏满门被诛?” 她的话,让殷景朝有一瞬间的词穷。 他忽然便不知道如何安慰了。 半晌过后,他才道:“傅御史乃文臣,清流之家,胸有丘壑,大义当前,而我,只是一粗鄙武将,不懂那些忠君报国,只知,手中的兵刃便是保护家人的。” 殷鹿竹抬眸,她清澈的眸子直视殷景朝。 “父亲所看重的一切,我都会替你守住。” 曾经,父亲为了忠君,可以不顾家人性命,说不怨,那是假的。 傅府那么多条无辜的生命身陨,却只换来君上一句亏欠,时至今日,傅府污名犹在,到底图得是什么。 明明,有那么多条路可走,并非只有一条死路可选。 殷景朝懂她心中的怨和不甘,只是,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正在这个时候,下人的声音传来,“王爷,世子,相国来访。” 殷景朝微楞,“相国?” 相国素来是看不惯鹿竹了,这般前来,莫不是…… 他下意识的看向殷鹿竹,“你又惹得相国不快了?” 殷鹿竹摇了摇头,“我猜,相国是来蹭饭的吧。” 话音刚落,一袭白衣的沈南箫便脚步匆忙的走了进来。 “你没事吧?” 一进门,沈南箫便拉起了殷鹿竹的手,眼睛猩红,就连声音都在微微的颤抖着。 “???”殷景朝目光落到俩人的手上,有一瞬间的茫然。 ------------ 第411章 相国,人言可畏 「呵呵。」殷鹿竹尴尬的扯了扯嘴角,默默的将自己的手拽了出来,「相国怎么来了?」 沈南箫垂眸看着她,眸色汹涌,「我在南疆找了你许久,才知你竟落入北宫,北帝可有为难你?」 殷鹿竹点了点头,「为难了。」 沈南箫的呼吸险些卡住,他满眼皆是自责。 「是我不好,是我……」 「咳咳咳!」 一旁的殷景朝忽然就咳了起来。 这骤然而来的声音也将沈南箫的神智拽了回来。 他一愣,默默的后退些许,和殷鹿竹留了一段距离,这才看向了一旁的殷景朝。 他温润有礼的行了一礼,「见过王爷。」 殷景朝目光在他和殷鹿竹身上扫过,当即便明白了什么。 当初,傅府大难临头,傅御史将傅绾笙托付给了沈南箫,后不知为何,她竟撞柱而亡。 而这相国素来冷情,便是公主的青睐,他也不曾半点放在心上。 从前恨不得将鹿鹿除而后快,如今,竟这般挂着念着,怕是,知晓了她的身份吧。 「相国,人言可畏。」 丢下这么一句,殷景朝也没有多做停留,任由殷屏推着出去了。 一时间,偌大的屋内便只剩下了两个人的存在。 殷鹿竹看着沈南箫,见他似乎疲惫了许多,面上还有着未消退的沧桑。 「多谢相国记挂。」 她的话,让沈南箫怔了怔,「你我之间,何须如此见外。」 「绾笙……」 殷鹿竹来到桌边坐下,她抬眸看着沈南箫。 从前的沈南箫,寡淡清冷,而那种寡淡,需要日积月累的堆砌,还有太多春风秋月的故事去慢慢沉淀,删去繁复,留下清简,裁去冗长,留下素淡。 而今,他依旧是权倾朝野的当朝相国,可却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殷鹿竹沉沉的叹息一声,她道:「相国,往后,我们还是少些往来吧。」 「为,为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沈南箫几乎是怀疑自己幻听了。 他没想到,她竟会说出这样的话。 殷鹿竹站起身,她抬眸看着他,语气坚定又无情。 「从前那些话,相国不必放在心上,我只是为了利用你,而今,不需要了。」 沈南箫:「……」 看着她这翻脸无情的嘴脸,沈南箫衣袖底下的手紧了紧。 「当真不需要了?」 殷鹿竹毫不迟疑的点头。 「不需要了。」 「好。」沈南箫沉沉的丢下一个字,转身,「我知你心中有我,你这般与我决绝,不过怕拖累了我,可是,纵使你是男子又如何,只要你是傅绾笙便够了。」 「……」 瞧着他离去的背影,殷鹿竹眨了眨眼睛,「呵!」 男人! 沈南箫出了楚湘王府,刚好看到一辆马车停在了门口。 车帘被掀开,乔岁宜在宫女的搀扶下走下了马车。 她淡粉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 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自有一种沉淀在骨子里的高贵。 ------------ 第412章 你长得可真好看 那三千青丝束起,头插发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颜色,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感营造出一种纯肌如花瓣般的光彩,整个人好似随风纷飞的蝴蝶,又似清灵透彻的冰雪。 乔岁宜显然也看到了沈南箫,她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然后,抬步走进了楚湘王府。 萧越看了看乔岁宜离去的方向,再看了看沈南箫,「主子,看来公主是当真将你放下了。」 「公主心性纯善,实在不该在我身上枉费光阴,他日,她若能觅得良缘,才是好的。」 萧越赞同的点了点头。 此刻,殷鹿竹吃饱喝足,正在院中的软榻上躺着,青萝和长桉默默的站在一侧,谁也没有说话。 沉默良久,青萝终究还是跪了下来。 「奴婢护主不力,还望世子严惩。」 殷鹿竹睁开那睡眼惺忪的眸子,无奈的看她一眼。 「起来吧,这事怪不得你,怪只怪,玄卿太过卑鄙无耻,竟然偷袭于我。」 闻言,长桉赞同的点了点头,「主要还是怪世子你平日里对他太过于恶劣了,才让他成为北帝也不能忘怀你往日对他的欺辱。」 殷鹿竹磨了磨牙齿,「你不说话会腐烂么?」 长桉摸了摸鼻子,默默的噤了声。 青萝依旧满脸的自责,「往后,奴婢再也不会离开世子一步了。」 「倒也不必,毕竟,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事。」 青萝还想说什么,外面忽然传来一个声音,「世子,公主到了。」 话音刚落,乔岁宜便缓步走了过来。 殷鹿竹自软榻上坐起身,望着缓步而来的乔岁宜,眨了眨眼睛,「公主到此,有何赐教?」 乔岁宜走上前来,目光在殷鹿竹身上扫过,「听说你落入北宫,无碍吧?」 「无碍,不过是被流水一般的刑具给伺候了一遍,扛得住。」 乔岁宜那平淡无波的严重微微颤了一下,她下意识的便想掀开殷鹿竹的衣服,可一直以来的教养还是让她忍住了。 「我稍后让宫里的御医来看看。」 乔岁宜在殷鹿竹身侧坐了下来,她坐姿很是端庄,长长的睫毛轻轻垂下,盖住了眼底的神情。 她道:「殷世子,我以前以为,你软弱得不像个男人,稍微一点惩罚,便让你哭天喊地。」 可如今,北宫刑罚,他却能一声不吭的忍了下来,还这般云淡风轻。 她觉得,她该重新审视一下这个闻名殷都的纨绔了。 瞧着她似乎是有些心疼的模样,殷鹿竹茫然不解的眨了眨眼睛,似乎是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这般关心自己。 不过,也就几面之缘而已。 殷鹿竹侧头看她,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襛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 原本以为,公主该是刁蛮任性的,尤其深得帝宠的,可这乔岁宜,却是清冷高贵,不屑蛮横。 于是,一句话,想也不想,殷鹿竹便脱口而出,「公主,有没有说过,你长得可真好看?」 ------------ 第413章 打扮的如此轻浮 “……”乔岁宜微怔,她诧异的看向殷鹿竹。 却见她眼底含笑,目光清澈,没有丝毫的恭维和刻意讨好,像是在平常不过的一句话,发自内心的称赞。 乔岁宜移开目光,面颊浮上一抹细微的绯色,她衣袖底下的手紧了紧。 “长得好看以否,重要么?” 殷鹿竹摇了摇头,“娶妻当娶贤,长相以否自是不重要的,可我喜欢看长得好看的美人。” 瞧着她这坦诚的模样,乔岁宜突然就笑了。 站起身,她微微颔首,“本宫恰巧路过,便来探望一二,既然殷世子无妨,那本宫便回去了。” “公主慢走。” 临走前,乔岁宜迟疑了片刻,还是没忍住的问了一句,“相国前来,可有为难殷世子?” “不曾。” 乔岁宜又看了一眼殷鹿竹,这一次,她却是一语未发,转身便走了出去。 相国对殷世子的成见颇深,特意前来,怎能不为难呢? 只是殷世子大度,竟半点他的不是也不曾讲。 “公主,殷世子言语轻浮,需不需要禀报君上。”锦悦跟在乔岁宜的身后,笑声的嘀咕了一句。 乔岁宜轻轻的垂下眼睫,淡淡的笑了一声,“轻浮么?” 瞧着乔岁宜的态度,锦悦不解的眨了眨眼睛,没有再多说什么。 …… 太后寝殿。 红木几案上,白釉酒杯里,摆放着色泽嫣红的酒,淡淡的酒香扑鼻,袅袅如一缕叹息。 太后白氏坐在主位上,顾庭芳坐在一侧,白芷希坐在一侧。 今日的白芷希,着了一身红色笼纱长裙,白色渐染坠珠半臂,头发松松挽成望仙髻,垂了几缕坠着米珠发丝胸口。 头上珠饰不多,只一朵白瓣黄蕾大牡丹斜斜髻着,一只东珠点翠长流苏簪子,长长珠苏垂到了胸口,她眉心一点米珠,面如芙蓉,朱唇欲滴。 透出一种无声的蛊惑。 在白氏的示意下,她端起酒杯,含羞带怯的看向顾庭芳,“臣女,敬君上一杯,望君上,福寿永昌。” 顾庭芳神色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白芷希心口微动,眼底的期待便是如何也掩藏不住的。 “便是你父亲去世了,你始终也是高门贵女,怎得打扮如此轻浮?” “……” 闻言,白芷希脸上的笑容当即便僵住了。 她怔怔的看着顾庭芳,脸上的娇羞在瞬间消失无踪,取代而知的是一片苍白。 白氏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打着圆场。 “芷希也是为了讨你欢心,你便不必苛责于她了。” “倒也不是苛责,只是她既住在母后殿里,便该顾着点体统,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母后授意她这般不成体统,意图蛊惑圣心。” 白氏:“……” 白芷希适时的跪了下来,“是臣女失了分寸,还望君上恕罪。” 顾庭芳拿起筷子给自己夹了点菜吃下,这才不紧不慢的开口道:“起身吧。” 白芷希松了一口气,她站起身子,连忙给顾庭芳盛了一碗汤,“君上,这是臣女亲自熬得滋补鸽子汤,君上尝一尝。” ------------ 第414章 岂是天家可为 顾庭芳面色闪过一抹不耐。 正在这个时候,太监的声音却突然想了起来,“回禀太后,君上,宜公主前来请安。” 顾庭芳不动声色的松了一口气。 不消片刻,乔岁宜在便锦悦的跟随下走了进来。 她朝着太后盈盈一拜:“儿臣给母后请安。” “岁宜来了,不必多礼,快起来。” 乔岁宜站起身,目光瞥向坐在桌边的白芷希,她微不可闻的轻哼一声。 “白小姐如今住在母后宫里,可真是养的金尊玉贵的。” 白芷希不悦的蹙了下眉,“公主这般说话好没意思,若臣女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公主,直说便可,不必如此阴阳怪气的作践臣女。” 乔岁宜来到桌边坐下,神色一如既往那般清冷。 “白小姐,你如今住在母后的寝宫,便更得为了母后的名声考虑,你见了本宫也不曾起身行礼,知道的,是你清高自傲,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母后背后授意呢。” 闻言,白芷希脸上闪过一抹慌张。 她下意识的看向白氏。 白氏面色阴沉的有些可怖,她道:“罢了,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拘礼,倒是芷希,礼仪不可废,向公主行礼。” 白芷希衣袖底下的手紧了紧,可到底还是站了起来。 “臣女,拜见公主。” “起来吧。” 白芷希怀着满心的不满重新坐了下去。 眼波一转,她道:“公主国色天香,美貌冠绝殷都,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男人才可得公主青睐。” 提起这事儿,白氏当即便来了精神。 “哀家今日叫君上过来,正是为了此事。” 顾庭芳不语,神色淡淡的坐在那,像是一个局外人那般冷淡。 白氏也不介意。 “哀家有一个外甥,虽说是白氏旁支所出,可富有才气,他日高中,早晚也可位极人臣,配公主刚刚好。” “君上觉得如何?” 顾庭芳放下手中筷子,抬眸看向白氏,唇角边笑容不见半点温度。 “母后,岁宜的婚事,孤早已答应过她,让她自己做主,寻一真心之人,那白氏,呵呵,还是算了。” “君上是嫌哀家多事了?” 顾庭芳摇了摇头,“君无戏言,儿臣既已答应了岁宜,便不可随意更改,否则,君威何在?” “这样啊。”白氏像是左右为难那般,她叹息一声,“岁宜已经不小了,再留下去,反倒叫天下臣民笑话了,以为我大殷的公主嫁不出去。” 乔岁宜坐在那,脸色有些难看。 瞧着这一幕,白芷希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抹快意。 “母后,儿臣已有心仪之人。” “相国么?” 白氏蹙眉问了一句。 “你心仪相国之事,人尽皆知,可据哀家所知,相国心中并无你,身为大殷公主,如此痴缠一个臣子,岂是天家可为?” 白氏的嗓音突然拔高,她拳头不悦的拍到桌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偌大的殿内,安静的有些瘆人,太监宫女更是战战兢兢地,便是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自己成了那被殃及的池鱼。 ------------ 第415章 找个御医给公主治治眼睛 沉寂中,顾庭芳道:“岁宜乃孤的皇妹,你若喜欢,孤为你赐婚便是。” 乔岁宜放在桌上的手紧了紧,她像是下了什么决定。 下一刻,她突然跪了下来,“臣妹确有心意相通之人,还望君上赐婚。” 顾庭芳看着她,眼底有一瞬间的犹豫,却转瞬化为了坚定。 将岁宜交给南箫,他也可放心了,只是…… 罢了! 只要岁宜喜欢即可。 “哦?心意相通之人,是谁啊?不管是谁,孤都为你赐婚。” 乔岁宜缓缓抬眸,她看着顾庭芳,语气坚定。 “楚湘王府世子,殷鹿竹。” “……” 随着乔岁宜一句话落下,三人当即便怔住了。 白氏看着她,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殷鹿竹?竟是殷鹿竹?可她喜欢的人不是相国沈南箫么? 白芷希更是几近狂喜。 殷鹿竹时常出现在昭德殿,坏了她无数的事儿,如若这纨绔当真娶了白芷希,往后便不会再碍她的眼了。 可最为震惊的,却还是顾庭芳。 他像是晴天之下,被一个闷雷狠狠的砸中,半晌也回不过神来。 脑海里只是回荡着那一句:楚湘王府世子,殷鹿竹。 “君上。” 见顾庭芳半天不说话,白氏这才出言提醒道。 回过神来,顾庭芳有些无所适从的哼了一声,“胡说什么,那等纨绔,他配不上你,重新择一人,便是沈南箫,孤也为你赐婚。” “臣妹就是殷鹿竹。” “……” 顾庭芳一语不发的看着乔岁宜半晌,忽然阴阳怪气的笑了起来,“你不必为了那些流言蜚语,便随便找个人嫁了,你是孤一母同胞的妹妹,只要你不愿意,谁敢强迫你!” 顾庭芳的声音掷地有声,可听在白氏的耳朵里,却觉得刺耳得很。 他这般说,分明是在警告她。 乔岁宜跪在地上,她抬眸看着顾庭芳,目光坚定,“臣妹心系殷世子,非他不嫁。” “呵呵。” 顾庭芳被气笑了。 他觉得,她就是被那殷鹿竹那妖里妖气的外表迷惑了心智,失了心魂。 “君上,岁宜若是喜欢,那便随了她吧,殷世子为楚湘王府世子,身世显赫,配公主也好。” “母后,岁宜是一时冲动,不必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站起身,顾庭芳带着大步往外走去,随即交代道:“跟孤来。” 乔岁宜迟疑了一下,朝着白氏行了一礼,还是默默的跟上了顾庭芳的脚步。 昭德殿内。 顾庭芳来回踱步,忍了又忍,他终于还是问道,“你方才所言,可是真心的?” 乔岁宜轻轻的垂下眼眸,“从前,臣妹与所有人一般,觉得殷世子纨绔,不堪大用,甚至枉为男子,可后来臣妹才发现,其实殷世子他……” “你住口吧。” 顾庭芳一脸冷漠的打断了乔岁宜的话,“将人带下去,顺便找个御医给公主治治眼睛。” 乔岁宜:“……” 她不解的看了一眼顾庭芳,“皇兄,可你不也在逐渐的重用殷世子么?” “孤那是看在楚湘王的份上,才给他殷鹿竹点差事。” ------------ 第416章 越没本事的人脾气越大 「皇兄,我偏要嫁给殷世子。」 偌大的昭德殿内,令人窒息的寒凉气息在丝丝蔓延,如同笼罩了寒霜森冷一片。 只差没暴走的顾庭芳坐在书案前,食指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在沉寂的殿中中发出沉闷的声响。 许久之后,他才道:「岁宜,殷世子绝非良配,他心狠手辣,心思诡谲,你以为白金垣是如何死的?包括白金垣之子,竟是让他生生剥了人皮,这样的人,怎可与你共度余生。」 顿了顿,顾庭芳又道:「他殷鹿竹生性风流,不近女色,府中男宠众多,刚愎自用,阴险狡诈,无耻下流,两面三刀……」 殷鹿竹刚刚来到昭德殿门口,便听到顾庭芳在里面大气都不带喘的骂自己。 她整个人当时便懵了。 她站在门口,不解的眨了眨眼睛,看向一侧尴尬朝着她笑的张家德,她抿了抿唇瓣。 「君上这是在骂我么?」 「呵呵。」张家德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没有搭话。 君上不是对殷世子改观许多了么?怎得这又骂起人来了。 「殷世子,可要奴才进去通传?」 「不必了。」殷鹿竹叹息一声,「本是得了个好东西想要送给君上,既然他这般辱骂于我,便不送了,本世子也不想热脸贴人冷屁股,扫兴。」 叹息一声,他转身便朝着宫外走去。 殿内,乔岁宜态度更是坚决。 「皇兄,臣妹既择殷世子为婿,是何结果,臣妹都认了。」 顾庭芳:「……」 心中突然生出了几分不悦,可那种不悦,却犹如附骨之疽那般丝丝缕缕的,想要除却是无论如何也除不掉。 思来想去,顾庭芳还是觉得,那殷鹿竹绝非良配,配不上自己的皇妹。 「相国清风霁月,你也钟情于他,为何非得是殷鹿竹不可?」 「相国心中早有心仪之人,臣妹不想在他的身上浪费光阴,而殷世子,臣妹觉得他挺好。」 「哪里好?」 「长得好,臣妹跟他相处,甚悦。」 「孤便知道,你就是被他那妖里妖气的模样吸引了,你何时也如那些女子一般肤浅了。」 「臣妹……」 「出去吧,任何人孤都可为你赐婚,唯独那殷世子不行。」 「皇兄……」 「出去!」 这些年来,这似乎是顾庭芳第一次对着乔岁宜语气这般冷淡,明显是发了脾气的。 乔岁宜衣袖底下的手紧了紧,满腹委屈,在眼泪即将掉下来之时,她迅速的转身走出了昭德殿。 张家德见她走了,这才回到了寝殿之中,禀报道。 「君上,方才,殷世子来过了?」 「……」 顾庭芳一愣,「他来做什么?」 「据说,是得了个有趣的东西,想要与君上分享,却……」 张家德迟疑了一下,「却听到君上在骂他,于是心灰意冷的走了。」 顾庭芳:「……」 沉吟了片刻,顾庭芳抿了抿唇瓣,想要说点什么,却又无从说起。 「君上,可要奴才去宣殷世子入宫?」 摇了摇头,顾庭芳转身坐下,随意的拿起一本奏章看了起来,轻声嘟囔。 「越没本事的人脾气越大。」 他在心里是怎么骂孤的心里没点数么?也好意思生气! ------------ 第417章 臣,叩谢君上 殷鹿竹刚刚回到府邸的时候,就见苏御很是焦急的在那等候着。 见殷鹿竹策马而来,苏御眼睛一亮,连忙走了过来,“世子!” “苏大人。”殷鹿竹坐在马背上,垂眸看着他,“许久不见,我都快不记得你了。” 苏御:“……” 苏御脸上的笑容微微凝固了这,也没有与她计较,只是道:“我听闻,岁宜公主求君上,给她与你赐婚。” “……” 殷鹿竹身子微微颤了一下,差点就从马背上跌下来了。 她不可思议的看着苏御,有那么一瞬间,她是怀疑自己幻听了。 抿了抿唇瓣,“你是说,公主想要与我成亲?” “我听到消息便跑来告诉世子了,世子,你得早做打算啊。” “……” 殷鹿竹恍恍惚惚的下了马车,她抬眸看着这巍峨的楚湘王府四个字,只觉得心中一阵一阵的凉。 乔岁宜心悦沈南箫,这殷都还有谁人不知呢? 她曾以为,顾庭芳纵有白板不是,可对乔岁宜的疼爱却是真的,可如今看来,在帝王的眼里,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抵得过心中的王权。 楚湘王府掌着十万驭冥军。 未来,将由她这个世子承袭爵位,继续做这大殷的楚湘王,掌管驭冥军。 从前,他可以当她殷鹿竹只是个无用的废物,待到楚湘王百年归去,从她这个纨绔手中夺得军权,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可是这些日子以来,他大概是发现了,自己并非世人所想那般庸碌,所以,便生出了联姻的心。 乔岁宜是他一母同胞的妹妹,所以,他只信乔岁宜。 殷鹿竹叹息一声,她语重心长的拍了拍苏御的肩膀,“多些苏大人了。” 瞧着她这突如其来的礼貌,苏御有那么一瞬间的茫然。 他木讷的点了点头人,然后就见殷鹿竹翻身上马,而后朝着殷都皇城的方向跑去。 …… 此刻的昭德殿,沈南箫静静的站在那,他眸色深沉如夜,长身玉立,流离灯火的光光束描绘他的轮廓,增添了几分暖意。 顾庭芳蹙眉看着他,似乎是怀疑自己幻听了。 “你,你说什么?” “臣,求娶岁宜公主。” 顾庭芳清越的声音似水涧青石,“可你不是早有心仪之人,对岁宜并无情意么?” 沈南箫眉尖微扬,心间颤了一记,他声音清冷,薄凉,“臣心中之人早已经不再了。” 他如今能做的,便是不让任何人去干扰她。 让她安安心心的,完成心中的大计,为傅氏满门伸冤,做那个,神采奕奕的殷鹿竹。 “这样才对。” 顾庭芳轻轻的低语,岁宜定是因为被相国拒绝,受到了刺激,这才转而让赐婚殷鹿竹。 不动声色的松了一口气,顾庭芳半点迟疑都没有,便将圣旨下了下来。 “臣,叩谢君上。” 沈南箫行了一礼,转身便走出了昭德殿。 却在殿外遇到了风尘仆仆而来的殷鹿竹,四目相对,她微微颔首,急忙便要破门而入。 沈南箫却急忙叫住了她。 ------------ 第418章 男人不都喜欢那个地方 “殷世子,本相不日将大婚。” 殷鹿竹即将推开昭德殿大门的手忽然就僵住了,转身,她怔怔的看着沈南箫,“大婚?” 沈南箫点头,“君上刚刚给我与岁宜公主赐婚了。” 殷鹿竹仰头看着跟前的沈南箫,他温文有礼,清润如风,往那一站,便像是一页诗笺。 她轻轻的垂下眼眸,衣袖底下的手紧了紧,再度抬头之时,殷鹿竹笑的眉眼弯弯。 她道:“岁宜公主虽贵为公主,却无半点骄奢之气,为人正义,容色倾绝,相国若当真与公主结为连理,定是能够幸福的。” 话落,殷鹿竹这才看向一侧的小太监,“太监,帮本世子通传。” 太监有些哀怨的看了一眼殷鹿竹,只得默默的走了进去。 沈南箫眼睛有些黯淡。 可他却知晓,此生,自己与她算是无缘了。 从傅府被诛,自己无法护住她的那一刻开始,他这段感情便无疾而终了。 如今,纵使她重生归来,却终身都得是殷鹿竹,肩上有了无法放下的责任。 而这,也是他能为傅姑娘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收回目光,沈南箫微微颔首,而后便离去了。 殷鹿竹看了他一眼,只觉得他背影很是孤寂,落寞的让人有些心疼。 “殷世子,君上让您进去。” 太监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拽了回来。 殷鹿竹回神,她收回目光,脸上挂起一抹笑容,这才缓步走进了殿内。 月上窗棂,殿内早已经点上了璀璨的琉璃灯。 顾庭芳像是心情极好那般,一袭黑袍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他像是没有骨头那般的窝在岸边,一举一动,皆透着一股邪肆的媚态。 瞧着她这番模样,殷鹿竹叹息一声,“臣,拜见君上。” “殷鹿竹,你有何事?” 顾庭芳的声音很好听,像是能使游动的浮云为之停下来静听,似余音绕着屋梁,不愿散去。 殷鹿竹抿了抿唇瓣,“今晚夜色正好,臣来,请君上一同游湖赏月。” 顾庭芳微微迟疑了一下,还是站了起来,“走吧。” 殷鹿竹松了一口气,默默的跟上了他的步伐。 走出昭德殿,顾庭芳仰头看着黑沉沉的天色,别说月亮了,就连星星也看不见。 殷鹿竹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正准备说点什么挽回一下的时候,却见顾庭芳也不在意,长腿一迈便走了出去。 眼中划过一抹不解,殷鹿竹眨了眨眼睛,又默默的跟了上去。 俩人上了马车,那马车一路朝着宫外的湖心小筑走去。 顾庭芳一手撑在脑后,那双噙着慢慢魅惑的眸光就这样看着殷鹿竹。 他像是那最为妖冶的九命狐妖,一举一动,叫人神魂皆醉。 在他的目光之下,殷鹿竹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殷鹿竹,你准备带孤到哪里去赏月?” “湖心小筑。” “那是什么地方?” “……” 殷鹿竹默默的看了他一眼,“一个湖。” ‘能是什么地方,不就是殷都最大的风月场所么?男人不都喜欢那个地方!’ ------------ 第419章 你没有镜子还没有尿么 “……”听着她心里传来的声音,顾庭芳脸上的神色一点一点的冷了下来。 “青楼?” 殷鹿竹一怔,身子在瞬间坐得笔直:“君上去过?” “龌龊的东西!”顾庭芳敛着眉眼,语气不善道。 闻言,殷鹿竹阴阳怪气的哼了一声,心道:‘装什么装,到时候玩的嘴起劲的就是你。’ 顾庭芳静静的听着她心中肆无忌惮的辱骂,眸光沉的有些瘆人。 殷鹿竹偷偷的看他一眼,瞧着他此刻的面色,她微微迟疑了一下。 “君上,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哼!”顾庭芳阴阳怪气的哼了一声,任何人,被人这般咒骂,能好到哪里去。 这个两面三刀的殷鹿竹,还真不是个东西。 马车一路朝着前面走去,终于在湖心小筑停了下来,外面传来了时越冷漠的声音。 “主子,到了。” 车帘被掀开,顾庭芳下了马车。 放眼望去,百树梅花,竞相绽放,或半石古拙,或临水曲斜,那秀影扶风的琼枝,那暗香充盈的花瓣,无需笔墨的点染,却是十足诗味沉酣。 顾庭芳有些微微惊讶。 一个风月场所,竟也这般雅致。 瞧着他眼中的神色,殷鹿竹有些讨好的凑了上去,她抬手拽了拽他的衣袖,“君上,我们上去。” 顾庭芳斜了她一眼,“若被人知晓,你可后果?” 殷鹿竹点了点头,“御史台定然是弹劾,说臣蛊惑君上到这风月场所,可是君上,你可以告诉他们,你患有隐疾,需得到这地方治愈……” 殷鹿竹未说完的话,在顾庭芳的眸光逼视下,默默的噤了声。 她轻咳一声,“那君上便说是臣有隐疾需要到这地方治愈嘛。” 顾庭芳没再多言,几人上了一艘画舫。 煮了一壶酒,那酒香弥漫了整个画舫,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殷鹿竹抬手给顾庭芳斟酒,“顾公子,你尝尝。” 顾庭芳微微怔了一下,为她那一句在寻常不过的‘顾公子’。 他觉得,殷鹿竹的声音很好听,那一声声的顾公子,像是温婉的女娘在呼唤自己的郎君那般。 察觉到自己的想法,顾庭芳像是受到惊吓那般,拿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末了,殷鹿竹又给他倒了一杯。 因为酒气的熏染,男人面颊透着一丝浅浅的红晕,看上去格外的诱人。 殷鹿竹仰首望着他,面颊酡红,“顾公子,你长得真好看。” “哼。”顾庭芳放下酒杯,极度不屑的哼了一声,话锋一转。 “比起顾庭月如何?” “……” 殷鹿竹有些嫌弃的看他一眼,默默的坐直了身子,并且离得他一段距离,这才道:“君上长得好看。” ‘可是顾庭月很温柔啊。’ 顾庭芳扭头瞥了她一眼,“殷鹿竹,你这不男不女的,将来如何执掌驭冥军,可能服众?” “……”听着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殷鹿竹艰涩的扯了扯唇角。 “君上,你没有镜子还没有尿么?” “放肆!” 顾庭芳沉沉的丢下两个字,他拿起面前的酒轻轻啜了一口 ------------ 第420章 臣飞不过去 “殷鹿竹,你便没有想过不做这世子么?” 她轻轻的垂下眼眸,遮掩去了眼中那些情绪。 她道:“倘若我能抛掷世间浮华,静坐白云深处,翠竹林中,宁静中寻求平和,与平淡中寻求淡定,又何尝不是逍遥快意的人生呢?” “只是,为人子女,需得替父亲去传承他所在意的东西。” “我知道君上忌惮我楚湘王府,忌惮驭冥军,可君上,我殷氏一族对大殷皇族忠心耿耿,君上剑锋所指之处,皆是大殷疆土,实在不必费心防备殷氏。” 瞧着顾庭芳愣怔的神情,她忽然凑近了几分。 “君上,如今你最大的威胁便是剩余的三大藩王,还有太后,白氏。” 听着了她的弦外之音,顾庭芳讥讽的开口,“殷鹿竹,那可是孤的母后。” “君上,白氏于你并无生养之恩,她想要的,只是白氏一族壮大,她挟天子令诸侯,如若当年君上软弱一些,如今,这大殷的主人怕早已是白氏了。” “臣知道君上下了不手,顾念母子之情,臣愿意成为君上手中利刃,杀白氏,灭余孽。” 顾庭芳眸色深邃,他看着眼前的殷鹿竹,那明媚的灯火照在她的脸上,她的皮肤白若霜雪,透着点点绯色,瓜子脸上凤眸微眯,端庄秀丽中透出一股不自知的妩媚,其色骄若冬梅,艳胜春花。 他像是被蛊惑了那般,微凉的掌心轻轻覆上她的面颊,随即,唇瓣轻轻落下。 “……” 殷鹿竹瞳孔猛地一缩,她像是受到了惊吓那般,当即便怔住了。 唇瓣相贴的瞬间,顾庭芳只觉得,这个人透着一股香气,叫人心神愉悦,那唇瓣更是软得叫人生出幻觉。 明明知道这样不对,可却像是中毒了那般,他大手揽住她的细腰,唇瓣试探的轻轻合动。 殷鹿竹犹如晴天霹雳。 下一刻,她艰难的抬起手,轻轻发覆在了顾庭芳的腰间,然后,狠狠的一拧。 骤然的疼痛袭来,顾庭芳也在瞬间回过神来。 他猛地往后移动,顺便将殷鹿竹推开。 而后,警惕的看了她一眼又一眼,那模样,像是殷鹿竹给他下了什么勾人心魂的蛊毒那般。 一时间,谁也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的坐在那。 许久之后,顾庭芳才轻咳一声,打破了沉寂,他道:“今日,岁宜求我给她指婚,说,心悦你。” 殷鹿竹身子微颤,“臣不配。” “孤也是这般告诉她的,你确实配不上孤的皇妹,你这人口蜜腹剑,阴险狠毒,两面三刀,蛮横无理,刁钻古怪,过河拆桥,暗箭伤人,以貌取人,招权纳贿,四体不勤……” “君上!” 不等顾庭芳把话说完,殷鹿竹便一脸不悦的打断了他的话。 迎着他不悦的眸子,她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天色不早了,臣送君上回去。” 顾庭芳看向她,视线却是不由自主的落到了她的唇瓣上,于是,他飞快的挪开了目光。 “不必,你先走,孤晚些再走。” 殷鹿竹颇为不是滋味的扯了扯嘴角,“可是君上,这是在湖中心,臣……飞不过去。” ------------ 第421章 公主便当沈某心中有你 “无能的东西。” 轻嗤一声,顾庭芳突然站起身走了出去,然后,在殷鹿竹不可置信的眸光中,他脚尖轻轻一点,整个人犹如身手矫捷的苍鹰那般,瞬间便落到了岸边。 殷鹿竹一颤,“好,好厉害。” 时越瞥了她一眼,脚尖一点,也走了。 一时间,画舫之上便只剩下了殷鹿竹。 她尴尬的抿了抿唇瓣,吩咐道:“回,回去吧。” …… 此刻,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而相国府内,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乔岁宜端坐在椅子上,面上的神情冷冷清清的,带着显而易见的不悦。 沈南箫在萧越的跟随下,缓步走了进来,犹如一帘清远的幽梦,墨发飞扬。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气度清华,可看着,乔岁宜却觉得,没了当初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沈南箫走进来,朝着她微微颔首,“公主到我府上,可是有事?” 乔岁宜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沈南箫也不躲避,便这样任由乔岁宜打量。 一阵诡异的寂静之后,乔岁宜这才站起身,缓步来到了他跟前。 瞧着这张曾经无数次走进她梦里的脸,乔岁宜忽然觉得,似乎,没有那么好看了。 她道:“相国,你可心悦我?” 闻言,沈南箫微微愣了一下,他错开与她对视的眼睛,“公主怎么突然这般问?” 将他的神情看在眼中,乔岁宜唇角露出一抹轻笑。 “相爷,不管你心悦我也好,或是为了其它的什么也好,可我现在告诉你,我不喜欢你了。” 听着她的话,沈南箫内心毫无波澜。 “这是君上赐婚,公主难道想要抗旨,让君上难做?” 乔岁宜下巴高高的扬了起来,“曾经,本宫心仪相国,只要有相国在的地方,本宫的目光便总在你身上,可相国的心是石头做的,本宫捂不热,如今,打算与相国形同陌路,还望相国自重。” “公主如此,莫不是想要和亲?” “呵!”她轻哼一声,“本宫已经求了君上,让他给本宫和殷鹿竹赐婚,相国又何必处处阻挠。” 闻言,沈南箫眸色忽然就沉了下来,一句话,他想也不想便道:“殷世子不近女色,公主又何必强人所难。” “你怎知殷世子不曾将本宫放在心上。” 乔岁宜满目讥削。 脑海中,忽然就回想起那日在楚湘王府,那人笑着对自己说:公主,你长得真好看。 他殷鹿竹如若当真不喜欢自己,又何必说出这样的话。 “圣旨已下,任何人不得更改,公主便回去,乖乖待嫁吧。” “呵呵!”乔岁宜被气笑了,她从来不知,犹如清风朗月一般的沈南箫,竟还有这样一面。 “相国莫非是看殷世子不顺眼,为了阻止本宫与他成婚,才这般阻挠,还是说,相国其实心中有我。” 侧目,沈南箫凉薄的眸光停在她的身上,“公主便当沈某心中有你。” 话落,他也不管乔岁宜说了什么,是什么深情,直接便走了出去。 (本章完) ------------ 第422章 皇兄说,你并非良人 瞧着他的背影,乔岁宜拳头紧紧的捏了起来,像是气到了极点那般。 锦悦担心的看着她,小声道:“公主,现在怎么办?” “去楚湘王府。” 闻言,锦悦微楞,“去,去楚湘王府做什么?” 锦悦有些为难的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一言未发。 她只是觉得,比起殷世子,相国更加适合公主。 她也不了解,公主明明喜欢了相国很久很久了,怎就突然看上了殷世子呢? 那样的纨绔,据说日日流连于烟花之地呢。 趁着月色,乔岁宜直接来了楚湘王府,她刚下马车,便看到了策马而来的殷鹿竹。 长桉和青萝也在门口等着,见殷鹿竹回来,俩人立即迎了上来,“世子。” 殷鹿竹翻身下马,她大步来到乔岁宜跟前,熟络的和她打招呼,“公主,这么晚,你怎么来了?可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听着她话里的关心,乔岁宜微微怔了一下。 她上前一步,停在了殷鹿竹跟前,她轻垂眉眼,“殷世子,据说,你酒量很好?” 不明白她为何会这么问,殷鹿竹还是摇了摇头,“倒也没有。” “那便好。” 云淡风轻的吐出三个字,乔岁宜转身便朝着府里走去。 眨了眨眼睛,殷鹿竹满脸不解,“她这是何意?” 长桉和青萝对视一眼,默默的摇了摇头,“属下也不知道。” 没再纠结,殷鹿竹大步走了进去。 乔岁宜坐在她院子里的凉亭里,那石桌上已经摆上了几壶清酒。 此刻,她正坐在桌边,那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一排蓝色的海水云图,胸前是宽片淡黄色锦缎裹胸,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 就在殷鹿竹不解的时候,锦悦已经带着院子里的奴仆退了出去。 一时间,这偌大的院子里便只剩下了俩人的存在。 “殷世子,坐。” 点了点头,她默默的来到桌便坐下,“公主,可是有心事?” 乔岁宜抬手给她倒了一杯酒,状似不经意的问道:“殷世子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沉吟片刻,殷鹿竹这道:“公主身在皇家,也没有后庭女子那般的算计,若公主是个男儿身,定也能成就一番霸业,纵使如今身为女子,也定是最耀眼的。” 乔岁宜垂下眼眸,面颊上浮起一丝绯色。 她拿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这么些年来,还是有人第一次这般评价她。 殷鹿竹拿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唇齿间弥漫着淡淡的酒香,“这酒是月光醉吧?” 乔岁宜点了点头,又给她倒了一杯。 殷鹿竹也不矫情,拿起面前的酒便喝了起来。 她面色红红的,色若春晓之花,芙蓉面寒。 让人觉得用倾国倾城这样的词句也是负了这般美貌。 乔岁宜盯望着她,眼中是势在必得的光芒。 她忽然道:“皇兄说,你并非良人,若不是有这显赫的身份地位,便是连夫人都娶不到的。” ------------ 第423章 殷世子,你认识顾庭月 闻言,殷鹿竹脸上荡漾的笑容就这样僵住了。 她磨了磨牙齿,“君上对我似乎恶意很大啊。” 殷鹿竹又喝了一杯酒,她仰头望着天际的那一轮明月,只觉得心拔凉拔凉的。 不就是当时没有给他送衣服,让他在冷水里泡了一夜么? 不就是当初遭遇刺杀,没忍住拉他给自己挡了一箭么,真的没有必要时常记挂在心上的。 无语了呀! “殷世子,你在想什么?” 见她敛眉沉思的模样,乔岁宜好奇的问了一句。 她摇了摇头,“没什么。” “皇兄这般说你,你便不生气?” 殷鹿竹很是无谓的喝了一口酒,“人生一世,如镜花水月,今朝姹紫嫣红,明日便成梦幻泡影,既来之,则安之。” 乔岁宜盯望着殷鹿竹的眼睛,在黑夜里发出了耀眼的亮光。 这般一个心境豁达之人,怎会是如旁人说的那般不堪呢? 此刻的殷鹿竹,嘴里说得好听,心中却早已经将顾庭芳祖宗十八代都给问候了个便。 乔岁宜不停的给殷鹿竹喂酒,瞧着她越来越红的面颊,她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 正在这个时候,长桉默默的走了进来。 他行了一礼,“公主,时候不早了,若再晚些,宫门该下钥了。” 突然被人打扰,乔岁宜不悦的瞥了一眼长桉,她身子坐的笔直,无论何时何地,都维持着她大殷公主的一身气度。 “殷世子留本宫过夜,你敢置喙?” 长桉:“……” 长桉惊悚的看了一眼趴在桌上摇摇欲坠的自家世子,有些迟疑的问道,“世子,那属下,准备准备?” 回应他的,是殷鹿竹模糊不清的呓语。 长桉刚准备上前,便被乔岁宜挡住了。 “王府的奴才,便这般不懂规矩?” 在乔岁宜冷漠的目光之下,长桉怂了。 于是,他默默的退了出去。 乔岁宜垂眸看着殷鹿竹,半晌之后,她这才去搀扶她,“殷世子,你喝醉了,我送你回房。” 乔岁宜刚刚碰到殷鹿竹的手臂,她却突然站了起来。 瞧着跟前脸上带着错愕的乔岁宜,她眨了眨眼睛,然后,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在乔岁宜脸颊上点了点。 “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算计啊?” 听着她的话,乔岁宜一僵,连忙摇头否认,“胡言乱语,本宫能算计你什么?” “呵呵呵。”殷鹿竹站着,突然就笑了起来,这笑声加上那红的有些过分的脸颊,乔岁宜竟觉得,这个人,莫名的有些可爱呢。 似乎是想到什么,乔岁宜凑近殷鹿竹几分,“殷世子,听说你不近女色,是真的么?” 殷鹿竹干脆利落的摇头,“不啊,只要长得好的,我都可。” 乔岁宜眼睛一亮,她便知道,相国就是在背后恶意重伤殷世子的。 “那殷世子觉得,这殷都之中,谁最好看?” “顾庭月!” 殷鹿竹想也不想,忽然抬手指向天际。 乔岁宜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漆黑的夜色里,那一轮明月被乌云遮住了,只露出了若隐若现的一角。 ------------ 第424章 一顿毒打是免不了的了 她诧异的看着殷鹿竹。 “殷世子,你认识顾庭月?” 提起顾庭月,殷鹿竹忽然就伤心了起来。 她靠着柱子滑落在地,而后抱住柱子,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哭的双眼通红,喃喃出声。 “我本来也不想要顾庭月的命,我本来也不想害死他,也不想利用他,可是,可是他害我满门,我这人素来恩怨分明,他害了我满门,我便得害他满门……可是……可是……” “他临死还在为我考虑,他都不知道我是男是女,也不知道我到底是谁,他就稀里糊涂的死了……” 殷鹿竹的哭声越来越大,说出的话更是让乔岁宜一脸茫然。 她只知道殷世子在南疆失踪,可是,他不是被皇兄流放三千里了么? 莫非,这其中有什么她都不知道的隐情? 叹息一声,乔岁宜努力将殷鹿竹拽了起来,将她扶回了房间。 …… 翌日,天刚刚亮,张家德便急吼吼的闯进了昭德殿,“不好了君上!” 顾庭芳从龙床上坐了起来,神情淡淡的看了一眼张家德,整个人透着一种初醒的随性和不羁。 “何事?” “昨夜,公主昨夜彻夜未归?” 顾庭芳漱口动作微顿,“去哪里了?” “楚湘王府。” 顾庭芳猛地转过身子,不可思议的看着张家德,“什么?” 瞧着顾庭芳眼中掩饰不住的戾气,张家德颤抖的回答道:“公主昨夜便去了楚湘王府,与殷世子把酒言欢,后来俩人皆醉了,便宿在了殷鹿竹的房中。” “今朝,丫鬟前去叫殷世子起床,却发现,那殷世子与公主相拥而眠,如今,这件事也不知怎的,就传遍了了大街小巷,百姓议论纷纷,说是殷世子给了相国一个好大的侮辱。” 这消息对顾庭芳而言,无异于火烧浇油,他气的手都在颤抖。 许久之后,他一脚踢翻了屏风,“去,将殷鹿竹带来。” 张家德点了点头,“奴才马上去让人传旨。” …… 殷鹿竹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她坐在马车里,对面是面色红润的乔岁宜。 听着车外传来的声音,殷鹿竹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殷鹿竹不是不近女色么?怎么还和公主……” “这殷鹿竹当真不是个人呐,明知道君上已经赐婚了相国与公主了,他竟还将人给哄骗了。” “这纨绔就该被雷劈死,他竟这么缺德。” “现下,不知道相国得多难过呢!” “唉!” 殷鹿竹叹息一声,“公主,你为何会躺在我的床上?” 乔岁宜神情寡淡的瞥了她一眼,“你醉酒,整晚都在胡言乱语,本宫怕被有心人听去,生出乱子,便亲自照顾你,天明的时候有些累了,便倒在床榻上休息了片刻,谁知道,竟被传的漫天风雨。” 殷鹿竹生无可恋的往后一靠。 “君上此刻传召,一顿毒打是免不了的了。” “如今木已成舟,不如,殷世子便与本宫成婚如何?” 乔岁宜话一出,殷鹿竹便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她惊悚的看了乔岁宜一眼,默默的往角落里缩了缩:“再说,再说吧。” ------------ 第425章 本来就没有好么 昭德殿。 殷鹿竹乖巧的跪在地上,任凭那冷漠寒凉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顾庭芳也不说话,只是用眼神凌迟着跪在地上卑微的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紧闭的殿门被打开。 一袭白衣的沈南箫带着满身的凉意走了进来。 他来到殷鹿竹跟前,垂眸看了她半晌,这才朝着顾庭芳行了一礼,“臣,拜见君上。” 顾庭芳有气无力道:“无需多礼。” 随着一句话落下,顾庭芳的目光再一次的落在了殷鹿竹身上,“抬起头来!” 他沉声厉呵了一句。 殷鹿竹当机立断,连忙将头抬了起来,也不等顾庭芳问话,她便道:“君上,臣是冤枉的。” “哼!” 顾庭芳凉凉的扯了下嘴角,“来人!将殷鹿竹脱下去,赐宫刑!” “……”殷鹿竹眼中划过一抹惊愕。 宫,宫刑? 乔岁宜却是在瞬间惨白了一张脸,她下意识的挡在了殷鹿竹跟前,“皇兄,此事怪不得殷世子,是臣妹,是臣妹的错。” 殷鹿竹跪在地上,整张脸似乎都皱到了一起,她的内心在咆哮。 ‘公主啊,什么叫是你的错,我们之间清清白白的好么?这飞来横祸,皆是因为醉酒误事啊!’ 顾庭芳微顿,他目光扫过殷鹿竹,突然就少了几分戾气。 他走上前来,垂眸看着乔岁宜,出口的话却是半点温度也没有,“玷污公主,按律当诛,孤只是赐他宫刑,已是法外开恩了!” “来人!” “皇兄!” 乔岁宜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角,“臣妹与殷世子是清白的,只是朋友之谊,臣妹愿意与相国成婚。” 乔岁宜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如今木已成舟,皇兄居然也可以这般不顾及自己的感受。 原来,什么宠爱,都是假的。 从前,她心悦相国之时,他们所有人都在阻止,觉得是她一厢情愿。 如今她放了相国,心悦殷鹿竹,又所有人都将她推向相国。 所以,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听到乔岁宜的话,顾庭芳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扫了一眼殷鹿竹,“殷鹿竹,日后若再管不住你这胯下二两肉,便割了去喂狗。” 殷鹿竹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 心中却道:老子就没有好么? “!!”顾庭芳一惊,他下意识的看向了跪在地上的殷鹿竹。 眼底的震惊,却是慢慢的变成了同情。 他的目光慢慢的往下游移,最终停在了殷鹿竹的裆部。 瞧着他那近乎赤裸的视线,殷鹿竹防备的用手挡了挡。 沈南箫和乔岁宜莫名的看着他,似乎也有些不解。 回过神来,顾庭芳道:“孤让人看过了,下月初一是个好日子,你们可成婚,下去准备吧。” 乔岁宜行了一礼。 临走前,她深深的看了一眼殷鹿竹,眼中的情绪让沈南箫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她当真,喜欢鹿竹? 沈南箫和乔岁宜离开了,这偌大的昭德殿内瞬间便静了下来。 顾庭芳俯身将殷鹿竹提了起来,有些同情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何时受伤的?” ------------ 第426章 “???”听着顾庭芳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殷鹿竹茫然不解的看向他,“什么?臣没有受伤啊?” 顾庭芳皱着眉头,目光不动声色的扫过她的裆部,只当她是不好意思说出来。 “孤晚些让人给你送些滋补的药,你且试一下,看看是否能……重振雄风。” 最后四个字,他说得很轻,很低,有些模糊不清的。 可即便如此,还是被殷鹿竹完完整整的听了进去。 她不可思议的看向顾庭芳,眼里闪着不解,“君上,你说什么呢?” 顾庭芳摇了摇头,本来还打算处罚这人一顿,可却不曾想,他那里受了伤。 但凡是个男人,这都是无法言喻的痛楚。 想到自己方才还说赐他宫刑,顾庭芳心中颇有些不是滋味儿。 殷鹿竹一脸茫然的看着顾庭芳那变幻莫测的脸色,有些不解。 ‘这人莫不是有什么大病?弄出一副同情的模样给谁看呢?’ 顾庭芳一怔,他下意识的扬起高傲的下巴,“殷世子,若没事便回去吧。” 殷鹿竹如临大赦,飞快的走了出去,只当这顾庭芳是不正常了。 …… 转眼间,便到了乔岁宜大婚的日子。 当朝公主与相国成婚,举国欢庆。 万众瞩目之下,乔岁宜一袭云锦描金嫁衣,勾勒着她素来喜爱的木槿花,宛如天边的流霞。 她以握着团扇,外罩着极柔极薄的绯色鲛纱,缀着米粒儿似的南珠的喜帕遮了她绝世容华。 拦腰束以流云纱苏绣凤凰腰带,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她玲珑巧致的身材。 白氏端坐在主位,她望着乔岁宜的身影,脸上的神情看不出喜怒,只是,大抵也是不悦的。 她道:“委屈相国了。” 闻言,白芷希附和的点了点头,“姑母说得是,这公主与殷世子在府中一夜,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如今,竟还能这般声势浩大的与相国成婚,真是叫人唏嘘。” “哼!”白氏重重的冷哼出声,“且看她日后,以何颜面来面对相国!” 顾庭芳欣慰的看着乔岁宜,她慢步行走间,有芬蘼的木槿花瓣落于脚下,铺出了一条锦绣之道。 那灼目的妖冶的裙摆随着微风轻轻起伏,好似涌动无边血色,又似天边燃烧的火焰,从红尘深处滚滚而来,似将燃尽这万丈繁华。 俩人握着红绸,各自立于一边。 当嬷嬷喜庆的声音落下之时,俩人下意识的朝着殷鹿竹所站的方向看了过去。 隔着一层薄薄的红纱,乔岁宜看见殷鹿竹站在人群里,她一袭白衣,墨发高高束起,还是那般俊朗。 她轻轻的垂下眼眸,他们大概也是有缘无分的吧。 沈南箫望着殷鹿竹唇角的笑容,眸色黯了黯。 傅姑娘,她的心中大概从来都没有过自己吧,否则,怎会这般冷漠,见他与旁人成婚,却半点动容也不曾有。 殷鹿竹这个时候也才注意到沈南箫投来的目光。 她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她轻轻的垂下眼眸,假装没有看到。 沈南箫微不可闻的吐出一声叹息,他收回目光,仪态优雅的与乔岁宜拜堂成婚。 ------------ 第427章 鹿鹿,可是羡慕了 正在这个时候,沈今召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蹿了出来,他以手肘轻轻撞了一下殷鹿竹。 “鹿鹿,可是羡慕了?” 殷鹿竹望着乔岁宜和沈南箫,他们站在一起,宛若一对璧人。 如若父亲母亲还在,傅府还在,她这傅府嫡女,或许也早已经寻了一如意郎君,有了女子承欢膝下。 可如今,这些都与她无缘了。 她要扛起身为世子的责任。 延续楚湘王府的荣光。 沈今召忽然瞥见她眼中的湿气,他一怔,顿时就有些手忙脚乱起来。 “诶,鹿鹿,你别哭啊!我知道你喜欢兄长,可兄长素来讨厌你,你们是没有可能的,你……” “鹿鹿!”沈今召抬起衣袖就要去给她擦眼泪,却被她躲开了。 “我只是觉得,有些羡慕。” 沈今召不语,只是了然的看了一眼殷鹿竹。 自年幼之时,他们一起嬉戏打闹,他也总往王府跑,跑的日子多了,无意间听到楚湘王与殷屏的对话,才知道,原来鹿鹿竟是女娇娥。 这十几年来,他一直都在为她保守着这个秘密,便是自己的兄长也不曾诉说分毫。 只是…… 沈今召叹息一声。 楚湘王府只有鹿鹿一人,她的生活,似乎自出生那时起便已经被注定鹿鹿。 沈今召道:“没事鹿鹿,往后的日子啊,不管如何艰难,我都会陪着你的,我们是永远的好朋友。” 殷鹿竹敷衍的点了点头,“知道了,你赶紧娶妻吧,沈南箫都成婚了,你还连心仪的女子都不曾有。” “沈家有兄长就够了,我无所谓的。” 殷鹿竹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人生在世,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有每个人想必须要去做的事儿。 今日是乔岁宜和沈南箫的大喜之日,官员可携家眷入宫参加。 殷鹿竹随便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坐了下来,一杯一杯的喝着。 正在这个时候,长桉突然凑了过来,“主子,属下肚子不舒服,去去就回。” 闻言,殷鹿竹嫌弃的瞥他一眼,“滚。” “好嘞。” 应了一声,长桉连忙捂着肚子跑开了,也不知道是今晨早饭吃多了的缘故,此刻,肚子有些疼痛。 待长桉方便完之后,便第一时间往宴席上离去。 白芷希此刻也兴致阑珊的准备闲逛着,心中颇不是滋味。 “哼!”白芷希忿忿不平的哼了一声,沉声道:“凭什么乔岁宜能够得偿所愿,嫁给这大殷第一公子的沈南箫。” 雪芙跟在她的身后,乍然听到她这话,整个人惊了一下。 “小姐,这可是大殷宫,人多口杂啊。” “怕什么!”白芷希明艳的脸庞上竟是怨毒。 “哼!乔岁宜那样的人,就该落得一个去和亲的下场,远离大殷,受尽欺辱,生死不论。” 长桉将那声音听进耳里,他叹息一声,也没打算说什么,抬脚便要离开。 就在这个时候,雪芙却突然看到了他,“谁?” 长桉脚步顿住,不消片刻,白芷希便带着雪芙走了过来。 ------------ 第428章 不劳烦诸位动手 瞧着眼前的长桉,她眉头越皱越紧,“你是殷鹿竹身边的人?” 长桉道:“白小姐好眼力,小的长桉,在殷世子身边当差。” “我方才的话,你都听到了么?” 长桉轻轻的垂着眉眼,“没有听到。” “呵!”白芷希眼里闪过一抹冷光,她逼视着眼前的长桉,“殷世子身边的奴才,和他一样的令人作呕。” 闻言,长桉慢慢的直起身子,他直视着眼前的白芷希,神色已经没了方才的谦卑。 “还望白小姐自重,我家世子乃楚湘王世子,按照规矩,便是白小姐也得称上一声世子。” “啪!” 长桉话音刚落,脸上便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 白芷希的力道很大,便是长桉皮糙肉厚,嘴角也被这一巴掌打得渗出了血迹。 他也不在乎,只是抬起手,面无表情的擦去嘴角血渍。 “若白小姐没有其余的吩咐,长桉便退下了。” “站住!” 白芷希一声呵斥,她缓步走上前来,挡住了长桉的去路,“你这不知死活的东西,这可是大殷宫,只要我稍微一喊,说你轻薄于我,便是你那主子也护不住你!” 长桉垂在衣袖里的手紧了紧,眸子里深邃漆黑。 他声音暗沉,“白小姐,那你信不信,在你开口之前,我便可将你一招毙命。” 似乎没有想到,他竟敢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白芷希稍微一愣之下,突然就笑了。 “你不妨试试啊!” 白芷希话音刚刚落下,长桉便敏感的感觉到了周遭的变化。 他惊讶的看向白芷希,“原来,侯爷一手调教出的死士,竟给了白小姐。” “当朝太后乃我姑母,这里是大殷宫,我,也将会是这大殷宫的女主人,你一个奴才,也敢在我跟前横。” 随即,白芷希又是一个巴掌重重的抽到了长桉的脸上。 这一次,他轻垂的眉眼,一声不吭的忍了下来。 不能给世子带来麻烦。 况且,自己也只是楚湘王府的一个奴才,世子又怎会为了自己这么一条贱命而得罪了太后呢。 瞧着他逆来顺受的模样,白芷希终于有些气顺了。 她道:“来人!” 不消片刻,便有巡逻的禁军赶了过来,“白小姐。” 见是白芷希,巡逻的禁军很是客套,毕竟,这可是太后的侄女,不可得罪。 白芷希随意的指了指长桉:“你们是如何当差的,后宫重地,竟让外男随意乱闯,拖下去,杖毙。” 长桉瞳孔猛地一缩,似乎没有料到,这白芷希竟这般的跋扈。 瞧着他眼里的惊诧,白芷希笑得很是得意。 “要怪,就怪你有一个惹人厌的主子,下辈子,好好投个胎吧。” 侍卫看了看白芷希,再看了看跟前的长桉,见他打扮的并不贵气,想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便要将他带下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慵懒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 “本世子的侍卫,便不劳烦诸位动手了。” 殷鹿竹摇着折扇,漫不经心的走了过来,许是因为饮酒的缘故,脸颊酡红,可一双眼睛,却是如何遮不住的清明冷漠。 ------------ 第429章 白小姐莫非是想行刺 见到来人,禁军连忙行了一礼,“见过世子。” 殷鹿竹走上前来,像是没有看到白芷希那般,她只是盯望着长桉,瞧着他嘴角渗出的血迹,眸色黑的瘆人。 她道:“怎么弄的?” 长桉有些不好意思与她对视的挪开了目光,“白,白小姐打的。” 殷鹿竹:“……” 她轻轻抿了抿唇瓣,“你如何惹得她生气了?” 还不待长桉说话,白芷希道:“殷世子,你身边这奴才不懂规矩,冲撞了我,我只是代为教训。” 殷鹿竹抬手,轻轻的捏住长桉的脸颊,左右转着看了看,啧啧出声,“白小姐,你这巴掌,力度虽不小,可打在脸上却失了些水准,他根本不痛的。” 长桉:“???” 白芷希一愣,一时间,也分不清这殷鹿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就在她疑惑不解的时候,殷鹿竹忽然转身,然后,一个巴掌重重的朝着她的脸颊抽了过来。 那力度大的,直接让边上的人身子一颤。 白芷希一柔柔弱弱的女子,哪里经过这阵仗。 在殷鹿竹那一巴掌之下,整个人当即便被打得摔倒在了地上,一瞬间,那脸颊便高高的肿了起来,看上去很是瘆人。 殷鹿竹唇角带着笑,她缓步来到白芷希跟前,轻轻的蹲在旁边,笑意盈盈的瞧着她。 “学会了么?白小姐?” “你,你敢打我?” 她双眼通红的看着殷鹿竹,似乎是受到了奇耻大辱那般。 身后巡逻的禁军看着这一幕,想要上前帮忙也不是,走也不是。 这俩人,可是谁也得罪不起的。 一人身后有太后,而另一人,可是楚湘王府的世子,将来承袭王位,便是大殷的楚湘王,谁敢惹呢。 殷鹿竹像是看蝼蚁一般的看着白芷希,她站起身,云淡风轻的哼了一声,“白芷希,你怎能这般恩将仇报,本世子可是在教你如何有效的打人!” 话落,殷鹿竹抬脚便要离开。 白芷希在雪芙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她捂着脸,双眼惊呼怨毒:“殷鹿竹,你敢打我,我定要去太后跟你告你一状!” 闻言,殷鹿竹脚步一顿。 她突然就折了回来,“告状?告我什么?” “告你竟敢在大殷宫逞凶,将我打成这番模样,我爹爹可是有功于大殷,我是功臣之后,君上若不处罚你,便会寒了臣子的心……” “啪!” 白芷希话音落下,殷鹿竹一个巴子又扇到了她的脸上。 还不待白芷希反应,她忽然掐住了她的脖子,那手上的力道正一点点的收紧。 眼看白芷希就要窒息而亡,禁军也有些急了。 只是,还不待他们说话,暗处黑衣人忽然提剑刺了过来,殷鹿竹闪身躲过,顺便将白芷希一扔。 瞧着出现在跟前的死士,她笑的眉眼弯弯。 “身为侯府嫡女,却在大殷宫公然养死士,白小姐莫非是想行刺?” 白芷希捂着脖子,不停的干咳。 听见殷鹿竹的声音,她下意识的看向身后的人,“退下。” ------------ 第430章 君上,臣发现一个秘密 黑衣人闻声而退。 满意的看着这一幕,殷鹿竹道:“白小姐,今日的事儿,便一笔勾销,彼此各退一步,你的事儿,我权当不知,你脸的事儿,也不必到处说,可好?” 白芷希衣袖底下的手紧紧的捏了起来,可面上还是点了点头,“你说话算话!” “我这人,别的优点没有,就是守信。” “哼!” 白芷希哼了一声,在雪芙的搀扶下朝着太后的寝宫走去。 不远处,顾庭芳站在那,将不远处的一幕尽收眼底。 时越眉头紧紧地蹙着,“这殷鹿竹也大大胆了,竟敢这般放肆。” “白芷希后宫养死士之事,太后想来也是知情的,君上打算如何做?” 顾庭芳像是没有听到那般,只是盯着殷鹿竹,眼底的情绪变幻莫测。 半晌之后,他才哼了一声。 “敢在孤的眼皮底下有秘密,殷鹿竹,他翅膀硬了。” 时越:“???” 这似乎,并不是眼下该注意的事儿吧。 直到白芷希的身影消失在了视野里,殷鹿竹这才甩了甩疼痛的手,一脸不高兴的看向长桉。; “你怂什么?死士又如何?又不是打不过,抽死她呀!” 闻言,长桉呆愣的眨了眨眼睛。 可是从前,世子分明说过,在外面,凡事都得低调,不能给她惹事,否则,便只有死路一条,可眼下,她竟让自己抽死她! 那可是白氏之女,太后的亲侄女。, 况且,在这大殷宫之内动武,真得妥么? 殷鹿竹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长桉,“你不要怕,以后谁再敢欺负你,你砍死他就是,纵使闯下滔天大祸,也还有君上顶着呢。” 顾庭芳:“???” 凭什么? 他哪里来的脸? 长桉默默的跟在殷鹿竹的身后,他望着她的背影,眼眶忽然就湿润了。 他重重的点了点头,“知道了,世子。” 眼看殷鹿竹就要经过这边,看到自己,顾庭芳轻咳一声,假装往前走,于是,便遇上了。 殷鹿竹眼睛一亮,她快步走了上来。 “君上!” “嗯。”顾庭芳冷漠的哼出一个音节,“酒喝多了,孤随便走走,你怎么也在这?” “君上,臣发现一个秘密。” 顾庭芳眉眼微挑,“什么秘密?” “白金垣竟背着君上豢养死士,说明他早有不臣之心,如今,那批死士,竟到了白芷希的手上,她还养在身边,君上,这可是大殷宫,是你的家,白芷希这番作为,只怕,有朝一日会伤到君上啊。” 时越不忍直视的将殷鹿竹看了一眼又一眼。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就在刚刚,这个人已经答应了白芷希,不将此事告知旁人。 而白芷希,也将被他掌掴的事情瞒下。 这才不过一刻,这殷鹿竹就将人家的秘密说了出来。 亏得先前信誓旦旦的保证,说他这人最好的便是诚信。 时越简直没眼看了。 而顾庭芳唇角却忍不住的勾了起来,趁着他那狭长的眸子,整个人俏丽若狐,夺命勾魂。 殷鹿竹望着他,脸上的笑容有些僵。 ------------ 第431章 孤可没有断袖之癖 “君上,这事儿你觉得很好笑么?” 殷鹿竹实在想不通,这事儿的笑点到底在哪里? 闻言,顾庭芳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他轻咳一声,高贵冷傲的瞥了一眼跟前的殷世子,“你倒是坦诚。” “臣君对上忠心耿耿,天下皆知。” 顾庭芳:“……” 尴尬的扯了下嘴角,顾庭芳也不接她的话,只是默默的往前走去。 在转角处,一个小太监端着酒突然跑了过来,没有想到会突然碰上人,托盘中的酒水瞬时便撒了顾庭芳一声。 小太监一惊,整个人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奴才失仪,求君上恕罪。” 顾庭芳垂眸,目光甚至不曾落在小太监身上半分,只是随意的扯了扯自己的衣角。 抬眸,他缓步往前走去,只是轻飘飘的丢下两个字,“杖毙。” “君上……” 小太监未说完的话,被人生生的捂住嘴拖了下去。 殷鹿竹静静的跟在他的身后,至始至终,一句话也不曾说,安静得很。 在经过宴席之时,殷鹿竹便要过去,顾庭芳却停住了脚步,云淡风轻的瞥她一眼。 “随孤去更衣。” 挑眉看他一眼,没有拒绝,殷鹿竹抬脚跟了上去。 殷鹿竹一路跟着顾庭芳进了寝殿。 他没有丝毫的顾忌,轻轻的一拽腰带,那衣服便散开了。 他顺手脱下,随意的放在了一侧。 殷鹿竹站在身后,目光灼灼的盯着顾庭芳:君上的皮肤好白啊。 刚刚脱下里衣的顾庭芳一顿,他扭头看了一眼殷鹿竹,眉头轻蹙,“做什么?” “没什么。” “给孤更衣。” “……” 迟疑了那么一下,殷鹿竹还是默默的走上前来,拿过一侧干净的里衣。 瞧着眼前的男人,一句话,想也不想,她便脱口而出,“君上,你皮肤真滑。” 说着,她的手随意的在他腹部摸了一下。 顾庭芳整个人突然僵住,只觉得那手随意的撩过,在瞬间便带起了一种难言的悸动。 他像是受到惊吓那般,一把抢过自己的衣服。 “滚出去!下作!” 瞧着他这突如其来的怒火,殷鹿竹不悦的看他一眼。 ‘狗皇帝,栗子吃多了发马疯是吧!’ 顾庭芳寒着一张脸,默不作声的将自己的衣服穿上,转瞬,他又恢复成了那个高高在上,掌握一切生杀予夺的君王。 走出来,他见殷鹿竹像是没有骨头一般的窝在软榻上,活像一条死鱼。 可是,从前的殷鹿竹,在他的跟前中规中矩,谨慎得很,生怕哪里做的不好,惹来自己的斥责,可如今…… “殷鹿竹。”顾庭芳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你如今,似乎半点都不害怕孤了?为什么?” 听见顾庭芳的话,殷鹿竹头也不回的答道。 “我一直都喜欢君上,怎会害怕你。” “呵呵。”她的话,似乎是让顾庭芳颇为愉悦,他低低的笑出声来,“孤可没有断袖之癖,你死心吧。” 话落,他抬脚便大步往外走去。 殷鹿竹虎着一张脸,在顾庭芳经过的时候,云淡风轻的伸出了自己的脚。 ------------ 第432章 君上,你无事吧 顾庭芳一个不慎,当即便朝着前面摔了过去,在即将摔倒之时,他默默的拽住了殷鹿竹的腰带。 瞳孔猛地一缩,瞧着他这架势,殷鹿竹当即便震惊了。 来不及多想,她迅速的拽住了自己的腰带以利剑斩断,一个巴掌顺势就扇在了顾庭芳的脸上。 “……” 顾庭芳整个人狼狈的摔倒在了地上,手中还拽着殷鹿竹那一截断了一半的腰带。 拽着腰带,瞧着躺在地上满脸不可思议的人,殷鹿竹眨了眨眼睛,她拢紧了衣袖,默默的往前几分,垂眸看着他。 轻咳一声,殷鹿竹道:“君上,你怎么摔倒了?” 顾庭芳像是听不见任何声音那般,整个人双目呆滞的看着别处,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那般。 一时间,偌大的昭德殿内寂静无声,谁也不曾说话。 顾庭芳还躺在地上,殷鹿竹则是握着自己的剩余的腰带,将衣服束的紧紧的。 许久之后,张家德这才走进殿内,瞧着躺在地上手中还握着一截衣带的人,他一惊。 “君上,您怎么睡在地上?” 说着,张家德连忙去搀扶顾庭芳。 在张家德的搀扶下,顾庭芳这才缓慢的站了起来,瞧着眼前的殷鹿竹,顾庭芳扯了扯嘴角,想要说点什么,却是半晌一个字也不曾说出来。 瞧着他这好像是受到不小打击的模样,殷鹿竹有些心虚。 她凑上前,轻轻的拽了拽男人的衣袖,“君上,你无事吧?” 微不可闻的哼出一声冷哼,顾庭芳将自己的衣袖拽了出来,“滚。” “好,臣告退。” 殷鹿竹几乎是如临大赦那般,转眼间便跑的没有了踪影。 瞧着这俩人之间这微妙的氛围,还有顾庭芳手中的一截腰带,张家德似乎是想到什么,瞳孔剧烈的一缩。 他以一种极度微妙的眼神将跟前的顾庭芳深深的看了一眼,而后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一副受到了不小惊吓的模样。 …… 夜凉如水,残月如钩。 散了宴席,众人都往各自府邸走去。 殷鹿竹没有坐马车,而是趁着夜色,徒步而行。 此时此刻,殷鹿竹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想到方才想也不想给顾庭芳那个嘴巴子,她就恨不得抽死自己。 如今的她是殷鹿竹,是楚湘王府的世子,是世人眼中的男子,本不就该因另一个男人扯了自己的腰带便动手打人的。 而且,那个人还是一国君主,高不可攀。 “唉!” 她叹息一声,只觉得整个人生都已经惨淡了。 青萝和长桉跟在她的身后,俩人看向她的目光深沉的有些厉害,眉头也是皱的紧紧的。 许久之后,俩人对视一眼,长桉这才大步走上前来,“世子。” “有话说。”殷鹿竹语气烦闷的丢下一句。 长桉轻轻的抿了下唇瓣,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殷鹿竹,而后试探性的道。 “方才,属下在等世子的时候,大殷宫里一个浆洗的奴婢,竟对属下说一些爱慕之言,真是可笑。” ------------ 第433章 冬天又来了 殷鹿竹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可笑?哪里可笑了?” 说着,她蹙眉将长桉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嗤笑一声,“长桉啊,你都长这样了,还有人对你说爱慕之言,你得珍惜,如此,我也不担心你日后娶不到媳妇儿了。” 长桉扬起下巴,一副天下惟我独尊的模样,“属下已经拒绝了,区区一个浆洗的奴婢,她配?” 殷鹿竹:“……” 见殷鹿竹没有说话,长桉继续道。 “一个浆洗的奴婢,因家境贫困早早的便被卖如宫中为奴为婢,不曾读书习字,连四书五经也弄不明白,和属下都不在一个层次,所以属下只好拒绝了。” “呵!”长桉话音刚落,殷鹿竹便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 她默默的走在路长,影子拉的长长的,她的声音却意外的透着一抹平静。 她看向长桉,平静而认真的开口。 “长桉,读书习字是让你明事理,知荣辱,而后内敛自谦,严于律己,宽以待人,而不是让你自觉识几个字,懂几两学问就高人一等,洋洋得意。” 殷鹿竹的话殷传入耳膜,长桉和青萝瞳孔猛地一缩,当即便僵住了。 他们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人,眼中弥漫着复杂难懂的神采。 长桉的这番话,殷鹿竹忽然就想到了从前的自己。 父亲总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成为一个诗书礼乐皆通的才女,可是到头来…… 叹息一声,她继续道。 “夫子教习,是为了让你成为提灯人去照亮黑暗,而不是为了自己有灯而沾沾自喜还要吹灭别人的蜡烛!” 殷鹿竹话音刚刚落下,青萝和长桉却不约而同地抽出了长剑,自身后抵在了她的后背,眼神也变得锋利,充满了警惕。 殷鹿竹微抬下颚,任由风雪带着雪花落于头顶,眼睫,发梢。 她长长的眼睫轻颤,“冬天又来了。” “你根本不是世子,你把世子怎么样了?” 青萝握紧了长剑,一双锐利的双眸像是黑夜中捕食猎物的雄鹰,危险,诡谲。 殷鹿竹凝望着俩人,原来,是在试探她呢。 “主子呢?” 青萝再度询问出声,从很久之前他们便发现了世子的不一样,他们也和外人一样,以为这些年,都是世子的隐忍,谁曾想,眼前的人竟早已不是原来的主子了。 长桉紧紧地盯着殷鹿竹,似乎是想要在她的脸上看到易容的痕迹,可看了很久,还是挫败地发现,什么也没有。 “你是谁?” 见殷鹿竹不回答,青萝利刃往前几分,轻轻地割破了她的皮肤,瞬间便有微弱的鲜血渗出来。 总是流血,殷鹿竹也不慌不忙,且神情自若,像是一切都尽在掌握那般。 她轻轻侧目,瞧着眼前的俩人,唇瓣轻启,“傅氏嫡女,傅绾笙。” 吐出了那个让天下如雷贯耳的名字,“殷宁。” “……”青萝和长桉瞳孔微缩,眼底流转着不可思议,“你说什么?” 傅绾笙? 傅府一夜之间全族被灭,无一生还! ------------ 第434章 人真的可以这般不同 傅府一夜之间全族被灭,无一生还! 这傅绾笙,乃是殷都第一才女,据说才貌双绝,乃是殷都贵女的典范。 可是,眼下她告诉他们,她是傅绾笙! 可这么可能呢? 殷鹿竹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娓娓道来,“不知为何,一觉醒来,变成了殷鹿竹,我身负血仇,便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了。” “可傅府全族分明已经被诛灭了!”长桉满脸不可思议。 似乎是想到什么,他看向殷鹿竹的眼神有几分惊恐,“你抢了主子的身体,那么,主子已经……” 她轻轻抬手,推开了横在自己脖颈的利剑,清澈的黑眸凝视着眼前的两个侍卫。 “我不是殷鹿竹,可我既在她的身上重生便只能做殷鹿竹,因为,我有非做不可的事儿,我既不是你们的世子,你们可以选择,离开,或是留下。” “呵呵!”青萝自嘲的笑出了声,“我们知道你这样的秘密,你会放我们离开?” “此等秘密,荒唐至极,谁会信,我从不喜强人所难,所当真不想待在我身边,可领身契和黄金百两离开,往后,各不相干。” 青萝和长桉对视了一眼,心中有些堵堵的。 即便世子脾气暴躁,即便生气时也会对打骂他们,可,终究有从小长大的情分。 可如今,世子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突然就不在了,怎能叫人不唏嘘呢。 俩人沉沉的叹息一声。 犹豫了片刻,俩人当即便跪了下来,“这些日子以来,世子铁血手腕令我二人叹服,况且……” 长桉眼波轻轻闪烁了一下,“便是从前的世子,也不曾真心实意的护过我们,所以,不管你是傅氏嫡女,还是世子,我们都愿意追随你。” 闻言,殷鹿竹眼底划过一抹诧异。 她本以为,二人定会为原本的殷鹿竹迁怒自己。 脸上划过一抹尴尬,她默默地将手里的毒药藏进衣袖,狐疑地看了俩人一眼。 “当真?” 青萝双手抱拳,面光坚毅,“我们早已无处可去,这里才是我们的家,而世子,即便不认识我们,却也从不曾苛待。” 甚至,像好友那般去相处。 望着眼前有些失落,有些难过,却目光坚毅地说着要效忠自己的俩人,殷鹿竹微不可闻的吐出一声叹息。 这一刻,她突然有些羡慕起殷鹿竹来。 她虽为人人唾骂的纨绔,却有楚湘王那般开明护短的父亲,和沈今召宁死也不愿屈服的情谊,更有忠心耿耿的侍卫。 而自己…… 不提也罢,提了也是徒增伤感。 原来,人真的可以这般不同。 “可是……”殷鹿竹的声音莫名带上了几分哽咽,“我父亲,只因谏言削藩,便被朝中重臣联合四大藩王陷害致死,君上虽知实情,可父亲却一意孤行,如今,我要削藩,还傅府一个清白,你们可还愿跟着我,一起走过这条荆棘丛生的道。” 长桉和青萝对视了一眼,俩人坚定地点了点头。 “愿意。” ------------ 第435章 你为什么要抽君上嘴巴子 人活着,总要有一个能为之放弃一切的目标。 以其像从前那般庸碌无为,倒不如跟着这傅氏嫡女,做出一番大事来。 殷鹿竹将俩人扶了起来,此刻,三人身上都已经堆了一层厚厚的雪花。 三人相视,突然就笑了起来。 殷鹿竹问:“你们俩那么粗枝大叶,怎么就知道我不是了呢?” 还不等青萝回答,长桉便道:“世子从小便含着金汤匙长大,王府最尊贵的世子,最是看不起那些胸无点墨之人,也看不起奴仆,在世子眼中,奴仆皆是蝼蚁,可随意斩杀欺辱,可你却为了长桉,掌掴白小姐,得罪太后。” 殷鹿竹一噎。 “怪我多管闲事。” “嘿嘿。”长桉挠了挠头,“倒也没有,属下心里记着呢。” 殷鹿竹:“……” “唉!” 沉寂中,她突然叹息一声。 俩人一愣,疑惑不解的看着她,“世子,可有何难处?” 从方才开始他们便看出来了,世子心不在焉的,像是有什么心事那般。 殷鹿竹脚步一顿,她仰起头,任由那雪花落下,落在自己的脸上,冰凉凉了的,后又飞快的融化。 “无论发生什么,你们都愿意陪在我的身边,与我一同面对么?” 俩人坚定不移的点了点头。 不过就是削藩,刀山火海,闯一闯又有何惧? 见此,殷鹿竹这才道:“方才在大殷宫,我没忍住,抽了君上一个嘴巴子。” 她说的云淡风轻,青萝和长桉却是犹如被雷霆击中,顿时便僵住了。 纷飞落下的雪花仿佛是一位穿着洁白的衣裙的仙女,她的裙袂所到之处,雪原静若处子,雪峰冷峻而挺拔。 玉树琼花怒放,而空气却显得特别的温柔,在雪花温柔的抚慰下,所有的躁动都开始安静。 许久之后,青萝这才率先打破了沉寂。 “世子,我们可以死,但是,想死的正常一点,想死得其所,你这……” “你为什么要抽君上嘴巴子!” 君威不可冒犯,只怕还未到楚湘王府,那降罪的圣旨便会到了吧。 殷鹿竹叹息一声,“我们快些回去,跟父亲商量一二。” 闻言,长桉和青萝生无可恋的跟在她的身后,只觉得整个人生都惨淡了。 也不知道决心跟着她,到底是错还是对? 就觉得这脑袋,不太牢固了。 楚湘王府· 殷景朝的院子很是宽阔,房间四角立着汉白玉的柱子,四周的墙壁全是白色石砖雕砌而成,黄金雕成的兰花在白石之间妖艳的绽放,青色的纱帘随风而漾。 此刻,殷景朝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戏台子上的戏子唱着台上的悲欢离合。 这戏台子四周内装饰清新秀丽,缠枝梅花盛开,使人恍如在梅里观戏。 殷鹿竹默默的站在一侧,瞧着仿佛没有听见她话的殷景朝,她轻咳一声。 “父亲,我方才说的,您听到了么?” 殷景朝依旧盯着戏台子看。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只是站在殷景朝身后的殷屏,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 第436章 你便入宫为妃吧 台上又换了一出戏。 戏子唱的荡气回肠。 “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 “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千秋去。” 殷鹿竹抬眸看着戏台上,一时间倒也入了神。 殷景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像是才缓过来那般,他看向殷鹿竹,却见她很是专注的看着台上。 他差点一口气没有上得来。 “你还有心情听戏?” 抿了抿唇瓣,殷鹿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唱得不错。” “哼。” 殷景朝轻哼,“你可知这词唱的是什么?” 殷鹿竹沉思了片刻,点了点头,说道:“词写闺怨。” “那是一位满心愁苦的贵族妇人。” “庭院深深,深到什么程度呢?那里杨柳丛丛,堆叠着烟雾,那里帘幕重重,不可胜数。” “只是深深庭院禁锢的是闺中少妇,她那风流成性的夫君终日游荡在外,家中虽有高楼,却望不到他寻花问柳所经之路。” “在雨横风狂的三月暮,女子常常在黄昏时掩上房门,叹息无计将哪怕一个春日留住,她含泪问花柳之奈何,花儿非但没有回答,反而随风飘落过千秋去。” 闻言,殷景朝沉沉的叹息一声。 他道:“再换。” 不消片刻,戏台上又唱起了别的戏。 瞧着眼前这些浓墨重彩的戏子,在别人的世界里伤春悲秋,殷鹿竹眉眼微微挑了一下。 “可知这个?” “春宫怨。” 殷鹿竹答的很是干脆利落。 “女子在年纪还不大的时候,就为自己的的美丽所耽误,被选入孤寂的深宫,每天晨妆的时间,她临镜而坐却慵懒无心,皇宫中承恩得宠的规则啊,并不在于人的美貌。” “她总是疑惑不解,所以问出了,我打扮又有何用的反问,春风正暖,鸟语清脆而嘈杂,随着太阳慢慢升高,花木投下重重影子,在这美好的春天,她独自度日,一遍又一遍的回忆着和女伴门一起采莲浣纱。” “唉。”殷鹿竹话音刚刚落下,殷景朝就叹息一声,他深深的将殷鹿竹看了一眼。 “不如,你便入宫为妃吧。” “君上的母妃,在后宫里等待一生,最终药石无医,死在了未央宫内,如若你将自己的女子身份告知,君上定会龙颜大悦,非但不会责罚你,还会就此放下对楚湘王府的芥蒂。” 闻言,殷鹿竹当即便摇头,“比起那一生都被困在后宫庭院里的女子,我更想做那个掌握十万雄兵的霸主,无需低眉折腰。” 殷景朝瞧者眼前的殷鹿竹,脸上渐渐的浮起了欣慰的笑容。 他也曾忧虑过,她毕竟是个女子,且还是高门嫡女,这世间女子,哪怕是一品侯府的嫡女,也只想入宫成为那个一人之下的皇皇后。 他也怕,怕这孩子,也想入宫为妃,去走那一条捷径。 “可是,你若要成为新的楚湘王,必将比任何人艰难,你得让部下对你心悦诚服,也得挑起大梁,若有一日,你的女子身份曝光,便是欺君大罪,这些你都想好了?” ------------ 第437章 君上,臣有病 殷鹿竹来到殷景朝跟前蹲下,她抬眸看着他,声音轻轻的,却是无比的坚定。 “父亲,人人都到傅氏嫡女乃殷都第一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可是,我自小便研读各家兵法谋略,比起闺阁里的绣花抚琴,我更爱外面广袤的天地。” “至于那欺君之罪,若天命如此,我万死不悔。” 闻言,殷景朝沉着的那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 他庄重的看着殷鹿竹,沉声道:“如此,便去大殷宫请罪。” 说着,殷景朝有些心虚的将头别向一侧,微不可闻的道:“别连累了为父。” 殷鹿竹:“……” 这虚假的父女之情啊! 见殷鹿竹还杵在这没有走,殷景朝很是嫌弃的挥了挥手,“怎么还不去呐?” “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能让君上消气的么?总是让君上看在父亲的面子上,我怕有一天惹怒了君上,他一怒之下将父亲你给砍了。” 殷景朝身子微微颤了一下。 “为父的意思是,自己做错的事儿,自己去解决,可以让君上不必在乎老夫的。” 殷鹿竹:“……” 这翻脸无情的嘴脸啊。 顿了顿,殷景朝又吩咐殷屏道:“你赶紧把世子送出去。” 殷鹿竹:“……” 片刻之后,殷鹿竹连带着身边的俩个侍卫便被赶了出来。 站在门口,三人僵硬的看着这关得严丝合缝的大门,青萝道:“世子,原来王爷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了?” “他自然是知道的。” 青萝抿了抿唇瓣,心中悬着的那颗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她还一直在担心,若是被王爷知道了,世子该怎么办才好? 怀着忐忑的心情,殷鹿竹骑马朝着皇宫奔去。 而此刻,昭德殿内,顾庭芳像是没有看在面前堆积如山的奏章,他目光像是没有焦距的看着别出。 嘴里始终念着那一句:“他竟敢以下犯上!” 张家德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又一眼,这话,君上已经念了一个晚上了。 在顾庭芳又说出那句话时,张家德连忙上去给他倒了一杯热茶,试探性的问道,“君上,可是那殷世子又惹你生气了?” 正在这个时候,小太监来报:“君上,殷世子在外求见。” “呵呵呵!”安静的大殿上,一声妖娆魅惑的笑声缓缓响了起来,顾庭芳一双凤眸微微眯着,就这般漫不经心的看向了门口处。 “让他滚进来。” 话音刚刚落下,殷鹿竹便缓步走了进来。 她一身白衣,小脸也透着丝丝病态的苍白。 她走进来,二话不说便往地上一跪,“君上,臣有病。” “……”没想到这人会突然来这么一句,顾庭芳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回禀君上,臣先前在南疆之时,在南疆王府男扮女装,因容色出众,时常被人觊觎,臣因此留下了阴影,只要有男人靠近便会失去神智。” 顾庭芳漆黑的眸子一凝,嘴角勾起抹斜斜的弧度。 他看着殷鹿竹,沉静幽邃的眼眸透着一股危险,微微抿起的嘴角却勾勒出一道俏丽的痕迹。 ------------ 第438章 佩服顾庭芳 在殷鹿竹的目光下,顾庭芳起身一步一步的朝着她走了过来。 如果是沈南箫是池子里的青莲,那眼前的顾庭芳则是欲海中的火妖,危险而又炙热。 此时,他身上穿着一件紫色的长跑,修长的凤眼眯出一抹微笑的弧度,斜斜挑入鬓角,莫名的有几分嗜血。 薄薄的唇瓣宛若经过洗礼之后挂上露珠的牡丹花瓣,妖气十足,邪入骨髓。 他垂眸看着眼前玉质纤纤的殷鹿竹,眼里即刻闪过一抹轻嘲,寡薄的唇瓣轻轻的哼出一声轻蔑的冷哼。 “好好的男人不做,为什么非要做小白脸?” 殷鹿竹微微僵了一下,她默不作声的将眼前的男人看了一眼,只觉得有些福气。 若说小白脸,谁比得上他呢? 在顾庭芳的目光逼视下,殷鹿竹轻咳一声。 “君上,脸白也不是臣的错,其实臣也不想这么白这么白皙无暇的的,可是臣也没有办法,有些东西是天生的,掩藏不住,如果臣的帅气给君上造成什么麻烦,臣很无辜。” “……”顾庭芳看着她,薄唇发出一声刻薄的冷笑。 “殷鹿竹,掌掴当朝君上,你有几个脑袋可以掉?” 话锋一转,顾庭芳连语气都带上了几分嗜血的气息。 瞧着眼前怒气横生的人,殷鹿竹抿了抿唇瓣,有些狼狈的开口,“君上是明君,应当不会草菅人命的。” 顾庭芳忽然伸手捏住了殷鹿竹的脸。 他即将出口的斥骂,却忽然止住了。 他眼中升起了一抹浅浅的茫然,然后又捏了捏殷鹿竹的脸,只觉得,这小白脸的脸着实过于滑嫩了。 “哼!” 沉沉的哼了一声,他一把甩开殷鹿竹,面色依旧沉的有些难看,他道:“殷鹿竹,楚湘王的面子,终有用完的一天。” 届时,他便让整个楚湘王府寸草不留。 殷鹿竹却是真真确确的看到了顾庭芳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对整个楚湘王府的杀意。 她轻轻的垂下眉眼,只觉得心中一片荒寒。 “殷鹿竹,你便在这里跪着,跪到孤消气。” 话落,他便转身朝着内殿走去。 一时间,偌大的昭德殿内,便只有殷鹿竹的和顾庭芳的存在。 这一次,殷鹿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规规矩矩的跪了下来。 这一刻,她不得不佩服顾庭芳,佩服他少年轻狂,却能如此隐忍,身为天子,却连一个世子的大不敬也不多做追究。 夜渐渐的深了,这万千灯火也渐渐的熄灭了下去。 殷鹿竹还跪在殿上,她低垂着脑袋,有些昏昏欲睡。 萦绕在昭德殿内的是亘古的沉寂。 殷鹿竹睁开一双睡眼惺忪的眼睛,环视了一圈空荡荡的屋子,她叹息一声,膝盖一阵一阵的发疼,没有帝王的允许,她却也不敢站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殿内里间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那声音饱含情感,像是来自深夜里最动情的呼唤。 至少听在殷鹿竹的耳里,是这般光景。 “殷……殷……殷鹿竹……” ------------ 第439章 臣是不可能喜欢你的 殷鹿竹只觉得睡意在瞬间消散无踪,她疑惑的抬眸看去,如果她没有猜错,那个声音是从官房传出来的。 她眉头不解的皱了起来,心中慢是疑惑。 所以,顾庭芳如厕的时候,为什么要叫她的名字,还叫的这般情意绵绵,隐忍又娇羞。 正当她疑惑的时候,那声音又传了出来。 “殷鹿……竹……” 这一下,殷鹿竹整个身子顿时一僵,这声音,断断续续,想喊却又有点压抑,生怕被旁人听了去。 难道…… 似乎是想到什么,殷鹿竹面上的神色有些诡异。 从前在闺阁中的时候,她不能随意出门,闲来无聊,也看过许许多多的民间故事。 其中有一种,便是俩个男人之间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却被礼教所不容。 所以顾庭芳…… 殷鹿竹一脸感慨,难怪这些年来,无论朝臣如何催促,他都不立妃,好不容易有个燕华公主,还被他陷害走了。 真的看不出来,九五之尊的顾庭芳竟有龙阳之好,亏得往日里还装作一副好像很不待见她的样子,谁知道,却在背地里叫着她的名字做些事,还偏偏选在半夜,声音压抑不被人发现。 “唉……”深深的叹息一声,殷鹿竹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嗯,这也不能怪顾庭芳,这皮囊,确实不赖,而且,在顾庭芳的眼里还是个男人。 正当殷鹿竹在各种遐想的时候,顾庭芳面色阴沉的走了出来,在见到她的时候脸色越发的难看,恨不得将她凌迟那般。 四目相对,殷鹿竹直言不讳:“君上,你是不是喜欢男人?” “……”顾庭芳还没来得及质问叫着她不回答的事情,却没有想到这个厚颜无耻的人忽然倒打一耙来了这样一句。 薄唇紧紧的抿了起来,他不高兴的看着她:“你胡说什么?” 殷鹿竹用一种“我就知道你会不承认”的眼神将他看了一眼一眼又一眼,那鄙夷的眼神,和他往日里鄙夷她的一模一样。 “君上,你别装了,臣都已经知道了。” 顾庭芳被她那表情弄的一脸茫然,莫名的,心里闪过一抹不好的预感,“你知道什么了?” 殷鹿竹又看了他一眼,接着,无比沉重的叹息一声,“君上,明人不说暗话,你偷偷喜欢臣的事儿,臣已经知道了。” 顾庭芳一怔,他眼里在这一刻突然闪过一抹慌乱,那慌乱来的好没道理,连他自己都没有弄清楚,有些莫名其妙。 他看着殷鹿竹,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殷鹿竹跪在地上,嘴却很硬。 “君上,臣已经知道你的心意了,可是,臣身为楚湘王府的世子,有辅佐君上之责任,不可看着君上泥足深陷而不加以制止,反而同流合污。” 顿了顿,殷鹿竹又道:“君上,臣是不可能喜欢你的。” “呵!”顾庭芳忽然就笑了,笑的凉意深深。 “孤……什么时候喜欢你了?凭你也配?不过一个小白脸,你以为天下人谁都如你一般有这断袖之癖?” ------------ 第440章 想砍了殷鹿竹 “呵!”顾庭芳忽然就笑了,笑的凉意深深。 “孤……什么时候喜欢你了?凭你也配?不过一个小白脸,你以为天下人谁都如你一般有这断袖之癖?” 听着顾庭芳冷着一张脸将自己贬的一文不值,殷鹿竹不悦的扯了扯嘴角。 “方才,君上在官房里叫着臣的名字自渎的时候被臣听到了。” 说着,她又无比沉重的叹息一声,看向顾庭芳的眸子似乎蕴含着千般无奈,万般失望。 “君上,身为天下之表率,当真的是太让臣失望了。” 顾庭芳眼睛紧紧的闭了起来,衣袖里的手更是捏得吱吱作响,他似乎怒到了极致,却拼命的把火气压了下去。 “孤是叫你给本王送厕纸进来。” 因为宫人都被他遣出去了,如厕之后才发现他没人给他递手纸,却想到外面跪着的殷鹿竹,谁知道…… 他不答应也就算了,还将人想得这般龌龊。 闻言,殷鹿竹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所有,他叫他名字断断续续的不是压抑也不是那种害羞,而是别的害羞。 “……咳!”殷鹿竹的轻咳了一声,她觉得有点尴尬,“呵呵,君上你那么忙还亲自上厕所啊。” 顾庭芳:“……” 似乎是想到什么,殷鹿竹脸色一变,条件反射的捂住口鼻。 “君上,你你便这么出来,擦了没有啊?” 顾庭芳深深的呼吸了一下,看着她那嫌弃的样子,一口气狠狠的梗在胸口,恼羞成怒的低吼出一声,“擦了。” “可你不是没有手纸么?” 顾庭芳笔直的站在寝殿里,看也不看殷鹿竹,简洁明了的吐出一个字:“滚。” 顾庭芳这模样,看在殷鹿竹的眼里便成了恼羞成怒。 她心中嫌弃,却是敢怒不敢言,只得在心中道。 ‘想不到君上看着好看,闻着也挺香的,背地里,竟这般不讲究,还是顾庭月好。’ 顾庭芳负手而立,将殷鹿竹的话一点不落的听在耳里,只觉得不是一般的碍眼。 殷鹿竹看他一眼,没敢多留。 她撑着身子站了起来,深深的行了一礼,“臣告退。” 在殷鹿竹转身之际,顾庭芳的声音突然猝不及防的传来。 “本王擦了。” 殷鹿竹脚步一顿,她回眸看了一眼站在灯火处的男人,那短短的四个字,似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一般,带着深深的恼火。 殷鹿竹挑眉将他上下看了一眼,“臣知道了。” ‘用手指抠的么?’ “殷鹿竹!”顾庭芳突然重重的吼了一声,这突然的声音和怒火,吓得殷鹿竹差点跪倒在地。 她惊惧的看着顾庭芳,“君,君上?” 顾庭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堂堂一国之君,为什么要跟他一个小白脸在这里讨论擦没擦,用什么擦的问题? “滚!” “是。” 干脆得很,殷鹿竹一瘸一拐的朝着殿外走去。 夜晚的清风徐徐的刮着,顾庭芳却觉得,今晚的风像是带着一股忽视不掉的干燥,尤其在这样的夜色里,吹得人格外的烦躁。 想砍了殷鹿竹! ------------ 第441章 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殷鹿竹怀着忐忑的心情回到府邸,推开奉安殿的大门,她一边解开腰带,将外衣随意的扔在地上,大步往里走去。 当她准备解开里衣沐浴的时候,目光却突然定格在坐在床榻上的男人身上。 她动作一顿。 四目相对,男人面色清淡,瞧着她那只准备解开衣服的手,半点避讳都没有。 殷鹿竹轻咳一声,默默的将脚边的衣服捡了起来,随意的套上。 「呵呵。」她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声,「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姬砚沉轻轻的抬了下眉眼,「这些日子,你都无碍吧?」 「呵!」殷鹿竹又是一声冷笑,「当日,我本可以随侍卫一道离开南疆,却因担忧你的安危折返,谁知你不告,还害的我被玄卿带入北宫,生不如死!」 殷鹿竹的每一句话里都充满了抱怨。 最终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的低吼道:「你这些日子死哪里去了?」 姬砚沉缓缓起身,他似乎是刚刚沐浴过,身上只套着一件单薄的青色衣袍,肩膀,锁骨都露出了不少,微湿的发丝就这样垂落而下。 在琉璃灯火的照耀下,竟有种难言的俊美和清冽。 姬砚沉看着殷鹿竹,他轻轻的叹息一声,「南疆王便犹如那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若不彻底的死掉,他日会为这天下带来麻烦。」 殷鹿竹微楞,「这跟你不告而别什么关系?」 「我去送了他最后一程。」 姬砚沉说的云淡风轻,声音像是清流,听着便觉得有些悦耳,可那话里的内容,却寒凉透骨。 瞧着殷鹿竹,他继续道:「南疆死士护住,我奋力逃脱,还是受到重伤,痊愈之后便在第一时间来寻你。」 闻言,殷鹿竹一怔,她快步走到姬砚沉跟前,「你哪里受伤了?」 姬砚沉垂眸看着她,沉默片刻,他忽然解开了衣带,而后,那腰间的腰带便散落在了地上,青色华贵的丝绸外衫顺着肩膀自两边滑落。.z.br> 随即,他指尖轻轻一勾,解开了里衣的腰带,轻轻的将衣服散开。 殷鹿竹垂眸,一下子就看到了他腹部醒目的刀口。 那伤疤看上去刚刚愈合不久,仿佛稍微用力便会裂开那般。 殷鹿竹抬起手,轻轻发覆在他的腹部的位置,轻轻划过。 姬砚沉瞳孔有一瞬间的深邃,身子一阵紧绷,却又忍了下来。 殷鹿竹整想说点什么的时候,「砰」的一声,那紧闭的房门被人踢开,「殷鹿竹,孤……」 顾庭芳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床榻便敞开里衣的姬砚沉,顿时,瞳孔剧烈的一缩,即将出口的话也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接着,顾庭芳伸手把门重新关上。 站在门口,他整个视野里出现的都是那样一幕,只觉得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殷鹿竹当即便愣住了,她实在没有想到,那顾庭芳会这个时候跑到楚湘王府来,还不敲门便要进来,真是没素质啊。 叹息一声,她给玄卿的里衣拉好,而后又捡起地上的外袍给他批上,「你有伤,便先在这里歇息吧,我出去一下。」 ------------ 第442章 殷鹿竹!你放肆 殷鹿竹刚转身,姬砚沉便拽住了她的手,「去干什么?」 「去解释一下。」 解释了一句,殷鹿竹连忙朝着外面跑去。 「……」瞧着她离去的背影,姬砚沉一双眸子在瞬间一片暗沉。 殷鹿竹走出寝殿,几乎的疾步狂追,急匆匆的跟在顾庭芳身后,「君上,君上!你听臣解释,臣其实不想你所想的那种人,君上……」 顾庭芳脚下生风,像是没有听到殷鹿竹的话一般,反而走得更快了。 瞧着他明明听到自己的话,却还假装没有听到,殷鹿竹一下子就沉下了脸。 「顾庭芳!」她中气十足的一声吼,顾庭芳忽然就停住了脚步。 顾庭芳几乎要跑起来了,猝不及防的听到这一样一声吼,他脚步忽然就顿住了,不可思议的转身看向她,「你竟然敢称呼孤的名讳?」 殷鹿竹虎着一张脸,大步走了上来,看着她那气势汹汹的模样,顾庭芳眉峰染上几分冷然,这个无耻的断袖,竟还想诡辩! 殷鹿竹大步走上来,一把拽住他的衣袖。 顾庭芳眸色一紧,下意识的便要拍飞她,却见殷鹿竹脸上突然拽住了他的衣袖,脸上的扯出一抹讨好的笑容来。 「君上,你真的误会臣了,臣不是你想的那种人,臣这人一向洁身自好,从前的断袖之癖也是假装的,方才,方才是个意外。」 「……」顾庭芳冷笑,轻哼一声,他猛地将自己的衣袖从她手里拽了出来,脸上扯出一抹僵硬的弧度,默默的后退几步,防备的瞥了一眼殷鹿竹。 「说话便说话,离孤远一些。」 殷鹿竹:「……」 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殷鹿竹有些无语。 「你房里那人确实不错,且医术高明,对你有用,你无需遮掩。」顾庭芳轻轻的扬起下巴,沉声道。 殷鹿竹再度上前,她很是熟练的抓住他的衣袖,「君上,臣无心男女之事,也无心男男之事,一心只有朝政,有君上和天下,臣不是那种贪图美色的人,更何况,那种穿得像棵葱的人,臣一点都看不上,今晚完全是着了他的道!」 「殷鹿竹,可孤觉得你和那姬砚沉挺配的。」说着,顾庭芳抬头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一脸清寒的男人,声音大了几分,像是故意要让人听到那般。 「呵呵呵,玩玩而已,玩玩而已。」 「呵呵!」顾庭芳冷笑一声,他不动声色的瞟了一眼那角落里站了许久的姬砚沉,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 「孤深夜前来,是有一件事想告诉你。」 「什么事啊?」 顾庭芳目光像是没有焦距的看着别处,面上似乎有些纠结,有些难以启齿,可许久之后,他还是道。 「孤来是想告诉你,孤擦了。」 「???」闻言,殷鹿竹一脸懵逼的眨了眨眼睛,满脸的茫然和不解。Z.br> 抬起头,她疑惑的看向顾庭芳,「什么擦了?」 「殷鹿竹!你放肆!」 顾庭芳像是突然恼了那般疾言厉色,那魅惑邪肆的眸子越发深邃。 ------------ 第443章 你还挺小心眼的 殷鹿竹:「……」 瞧着他突如其来的怒火,殷鹿竹更是不解,「君上,你要有什么便直说吧,臣当真不知道你在什么。」 顾庭芳一双漆黑的眸子如星复作月,略有妖意,未见媚态,妩然一段风姿,傲似冬寒的独梅,在月光下,更是有种倾绝的美。 殷鹿竹有些心悸的移开目光,心道:「不得不说,这顾庭芳长得真好看。」 顾庭芳微惊,他诧异的看向殷鹿竹,那脸色竟莫名的好了起来。 「哼!」顾庭芳有些傲娇的冷哼一声,「孤用衣服擦的,你最好管好你的嘴,不要败坏孤的名声,否则,赐你宫刑!」 「……」闻言,殷鹿竹恍然大悟那般点了点头,「君上,原来你是说你的是这件事啊,可是臣都已经不记得了,你还偏得来提醒臣想起来。」 「……你!」顾庭芳被她梗的一口气就卡在了喉咙里,所以,是他没事找事了?Z.br> 「庸臣!」 恼羞成怒的丢下两个字,顾庭芳转身便走。 殷鹿竹瞧着他的背影,像是突然想到什么那般,急忙道:「君上,你在外面也别乱说,臣与姬砚沉是清白的,别败坏了臣的名声,否则,臣怕自己忍不住把你如厕之后没擦的事情说出去。」 顾庭芳脚步一顿,一张脸在瞬间变得铁青,天知道他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忍住了赐死这殷鹿竹的冲动。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野,殷鹿竹无比沉重的叹息一声。 深更半夜到王府来,就为了说这么一句无关痛痒的话。 果然,人还是不能太闲了! 殷鹿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这才朝着奉安殿走去。 谁知道,刚进殿门,便见玄卿背着满满当当的一个包袱正准备往外走去。 他似乎腹部的伤口有些裂开,脸色难看得很,此刻正用一只手捂着腹部,脸色苍白的有些厉害。 四目相对,他语气冷漠,不起波澜,「烦请殷世子让一下。」 玄卿的声音还是那般冷淡,可殷鹿竹却在其中听到了丝丝的抱怨。 「这深更半夜的,你身上旧伤未愈,你打算去哪里?」 顿了顿,殷鹿竹又道:「回西苑?」 「离家出走。」 殷鹿竹:「???」 「你有病吧?」 「我有没有病,世子不是清楚么?」 殷鹿竹下意识的看向他的腹部,「那你这是闹什么?」 「呵!」姬砚沉笑的凉意森森,「既然姬某在世子眼中那般不堪,只是玩玩而已的关系,那我留在这里也没有任何的意义,不如早早离开,也免得连累了世子高洁的名声。」 殷鹿竹:「……」 这踏马是听见自己与顾庭芳的谈话了。 「看不出来,你还挺小心眼的。」 「哼!」 姬砚沉哼了一声,没再说话,他顺手推开殷鹿竹,跌跌撞撞的往外走去。 瞧着他去意已决的模样,殷鹿竹叹息一声,「长桉!」 「世子!」 长桉大步走了进来,「有什么事儿?」 殷鹿竹指了指姬砚沉,「他身子有旧伤,你护送一下。」 ------------ 第444章 可奉安殿不是世子的寝殿么 闻言,姬砚沉捏着包袱的手一紧,还不待长桉走过来,他脚下忽然一个踉跄,整个人狼狈的撑在一颗树上,虚弱的咳嗽。 瞧着他这样,殷鹿竹一惊,连忙跑了过来。 「你没事吧!」 姬砚沉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是用手背擦过唇瓣,一脸刚毅,「无妨,不过是吐了点血。」 「吐了点血?」 「可你受的不是外伤么?」 「无需你操心!」 姬砚沉作势又要走,殷鹿竹连忙抓住了他的衣袖,「你本就无家可归,这些年都在王府,这个时候你要去哪儿呢?」 「我方才对君上如此说,只是怕他日后用你威胁于我,给他干一些伤天害理的事儿,你知道的,君上此人阴险得很呢!」 姬砚沉撑在那,听见殷鹿竹的话,他的脸色终于好了一些。 他缓缓站起身子,轻咳一声,他转身便朝着奉安殿内走去。 在经过长桉身边的时候,云淡风轻的丢下一句,「将我包袱送入奉安殿。」 长桉:「???」 他小心的问身边的青萝,「可奉安殿不是世子的寝殿么?」 青萝摇了摇头,一脸不解,「难道姬砚沉想鸠占鹊巢?」 叹息一声,殷鹿竹缓步走了进来,却见姬砚沉已经睡到了她的床榻上。 许久未见,这个男人似乎过于有些无耻了点。 殷鹿竹摇了摇头,算了,看在他身上有伤的份上,便不跟他计较了。 大殷宫。 今晚的夜色似乎格外的清朗,看着便觉得心情愉悦。 顾庭芳站在湖边,瞧着明月倒映在湖中的样子,他脑海中忽然就浮现出了一张熟悉的脸。 随即,他一怔,连忙移开了目光。 「君上!」 正在这个时候,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他闻声看去,只见殷鹿竹一袭白衫,墨发束起,正笑眼盈盈的朝着他走来。 来到跟前,她很是亲昵的拽起他的衣袖,「君上,你长得真好看。」 顾庭芳一颤。 清丽的月光下,男人的侧脸柔和而朦胧,他修长白皙的手轻轻握住了殷鹿竹的肩,不容抗拒的,抱紧了她。 他的额头缓缓抵上了她的额头,那微凉的触感让他心跳如雷,却不想放开。 他的鼻尖,慢慢贴近殷鹿竹鼻尖,呼吸彼此交融。 下一秒,他忽然将她一个横抱抱了起来,直奔房间。 将人往床上一放,他学着她的样子扯下她的腰带将她的手举过头顶绑着…… 「啊!」 顾庭芳惊叫一声,忽然坐了起来。 张家德听见声音连忙走进昭德殿,「君上,怎么了?」 顾庭芳坐在床榻上喘着粗气,脸色透着一股不正常的潮红,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 在张家德担忧的目光下,他摇了摇头,「无妨,做噩梦了。」 一定是今夜看到殷鹿竹与那姬砚沉亲近,所以才会做了这样荒唐的梦。 顾庭芳下了床,连双脚都在打颤。 接过张家德递来的茶水,他连续灌下几杯,这才有些缓过来。 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真吓人啊。 「君上,还早呢,您再睡会儿,奴才在这里守着你。」 「不必了。」顾庭芳一口回绝,若睡了再做这噩梦可怎么办? 即便眼下已经醒来,却还是感觉周身凉飕飕的,犹如被寒气笼罩。 ------------ 第445章 狗皇帝你就利用我吧 金殿上,顾庭芳的脸色明显的不好,带着些许的疲惫,一只手撑在脑后,漫不经心的看着底下的众臣,语气慵懒散漫。 「诸位爱卿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君上,臣有事启奏。」年迈的老臣上前一步,言辞恳切,「君上登基已过三年,可如今后位依旧虚悬,后宫妃嫔凋零,君上应当早早立后,填充后宫,为大殷延绵子嗣。」 闻言,顾庭芳眉头不悦的皱了下来,他下意识的就看向了殷鹿竹。 见他站在底下,低垂着眉眼,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没由来的,他心中有些烦闷。 「殷世子,楚湘王府一脉单传,你是否该早日娶妻,为王府开枝散叶?」 「……」 殷鹿竹一脸茫然的看着顾庭芳,这注意转移的可真是好啊。 还不待殷鹿竹回答,顾庭芳很软话锋一转。 「太史令之女你与年岁相当,孤便做主,为你们赐婚如何?」 闻言,方才谏言的太史令突然就慌了。 他惊恐的看了一眼殷鹿竹,连忙道:「君上,小女年纪尚轻,又不懂规矩,怕是难以与殷世子匹配。」 顾庭芳眼中带着了几分笑意,却是凉凉的。 他身子往前微微倾了几分,语气揶揄,「怎么,太史令的是觉得,殷世子配不上令千金?」 殷鹿竹:「……」 太史令突然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这个纨绔在殷都谁人不知,他喜好男色,如今府中还养着男宠吧,便是这刑部左侍郎苏御,也曾是他门下之人。 这样的人,谁家姑娘若是跟了他,岂不是往火坑里跳。 太史令忽然就跪了下来,「君上,臣家小女还笑,臣还想再留几年,教些规矩便再嫁人也不迟。」 顾庭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再留几年,那是几年?」 太史令为难的低下头,哪里还有心情顾忌顾庭芳立后一事。 他的女儿年岁固然已经不小了,只是这殷都中的女子,谁人不是都对相国青睐有加。 如今相国成婚,想来也是她该放弃的时候了,本想找个好人家便嫁了,如今,被君上这么一问,倒是不可了。 纠结再三,太史令只得道:「且再留个三年吧。」 「行,那便依太史令所言。」 太史令长长的呼了一口气,缓步站回了原物。 这满朝文武,竟没有一人敢再提立后之事。 对于这个结果,顾庭芳很是满意。 他看向殷鹿竹,「殷世子,待孤看到与你相配的女子,再给你赐婚吧。」 闻言,殷鹿竹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是。」 「狗皇帝,你就这样利用我吧。」 顾庭芳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好心情半点都没有受到影响。 只是,当那目光扫过殷鹿竹红唇的时候,他突然就僵住了。 昨夜的梦境,在此刻突然就闯入了脑海,发狠的攻击他的新房。 顾庭芳心惊肉跳。 莫非,自己当真是看上了这个一无是处的殷鹿竹? 自己,有龙阳之好? 这么一想,顾庭芳整个人都不好了。 ------------ 第446章 他还不长记性啊 “退朝。”冷漠的丢下两个字,顾庭芳飞快的离开了大殿。 瞧着他匆匆离去的身影,殷鹿竹轻哼一声,有的时候,她真的怀疑这人的精神状况。 走出大殿,殷鹿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只觉得有些疲累。 正在这个时候,身后的苏御跟了上来,瞧着她眉宇间的疲惫,他道:“世子,你身体不舒服么?” “累了。” “昨夜床榻被家里的庸医霸占,硬是没睡好。” 苏御微楞,他下意识的问道,“姬公子回来了?” 殷鹿竹点了点头,“回来了,受了点伤。” 苏御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殷鹿竹,一句话,想了又想,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世子,下官觉得,你并非真的喜欢男子,在王府的这些年,你也从未真的与我们当中的谁亲近。” 闻言,殷鹿竹突然就笑了出声。 她看着苏御,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我是真的喜欢男人,喜欢长得好看的。” 瞧着她眼底毫不掩饰的真诚,苏御脸上的笑容忽然就是一僵。 他连忙将殷鹿竹放在自己手臂的手挪开,后退一步,很是自然的扯开了话题。 “世子,据说清月湖那边有一处温泉水,可驱散疲劳,白嫩肌肤,你若得空,可去一试。” 殷鹿竹当即便把他的那句‘白嫩肌肤’听了进去。 她点了点头,很是认真的道:“知道了,再会。” 转身,殷鹿竹火急火燎的朝着宫外走去,也不带侍卫,便孤身一人直奔那清月湖之畔。 …… 凉风惊醒明月,红叶染透青山,飘渺空远的钟声在清月湖悠悠回荡。 桂花香影飘落在青苔石径,黄昏掩映的山水画廊,给殷都城留下了一轴无言的背景。 此刻,殷鹿竹整慵懒的泡在温泉水中,只觉得有些恣意。 正当她沉浸在这温热的泉水中,放松自己的时候,岸边忽然传来了一个脚步声。 殷鹿竹猛然睁开眼睛,她警惕的向四周看去,顷刻之间,便和一双狭长妩媚的眸子对在了一起。 刹那间,她水下的身子蓦然僵住。 ‘是杀人灭口呢还是杀人灭口?’ 顾庭芳站在不远处,清晰的听见殷鹿竹心中传来的声音,他微楞,不禁又多看了一眼殷鹿竹,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这温泉水是他殷鹿竹的么? 只因他来了,这胆大包天之人,竟敢生出要杀人的心? 还灭口? 他是有什么秘密值得自己宣扬的? 顾庭芳往四周看了看,也没有见到有什么可疑人与他殷鹿竹相会的。 “呵!” 顾庭芳薄唇冷傲的哼出一个音节,他抬头,只是淡淡的看了殷鹿竹一眼,然后,像是当她不存在那般,便低头开始脱起了衣服。 见他似乎有要下来的泡这温泉水的意思,殷鹿竹突然就慌了起来。 “君上,你也要泡么?” 这顾庭芳是她见过最爱泡温泉水的人,经过上次的事儿,他还不长记性么? 她将身子往水里沉了几分,殷鹿竹眉头皱的紧紧的,满脸的不待见,隔着一段距离,她便这样警惕防备的看着顾庭芳。 ------------ 第447章 这么下作的看着孤是要做什么 “凡是讲个先来后到,君上难道没有看到,臣已经在里面泡着了么?” 顾庭芳解衣带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目光清幽的看着她,他薄唇带着讥削。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天下都是孤的,哪里还有孤去不得的?殷鹿竹,注意自己的身份。” 殷鹿竹眉头蹙的更紧,他说得好有道理,她竟无言以对,可是…… “君上是想与臣洗鸳鸯浴?君上是因知道臣来了这,便特意跟来?” 说着,殷鹿竹低下头,十分忸怩的笑了笑。 顾庭芳一手还拽着自己的衣带,听见殷鹿竹这话,加上她这忸怩的神情,他一张脸犹如吃了苍蝇一般的恶心难看。 “殷鹿竹,你是突然疯了么?” 他沉声询问。 殷鹿竹浅笑,“君上,你是在引起臣的注意么?君上,你是不是早就心悦臣了?” 顾庭芳因为隐忍,额头都有些青筋暴起,“殷鹿竹,信不信孤杀了你?” “呵呵呵。”她笑的十分羞涩,“不错啊君上,你已经引起臣的注意了。” 顾庭芳:“……” 他下意识的便想要离开,可是,又突然想到了那个梦。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目光带着防备落在了殷鹿竹的身上。 自己是不是突然有了龙阳之好,一试,便知? 今夜,便是个机会。 想着,顾庭芳便没有与殷鹿竹计较,利落的将自己身上的黑袍脱了下来。 顷刻间,便露出了精壮的上半身,他动作优雅的把衣服扔向一旁,而后踏进水中,“不喜欢你可以上去。” 殷鹿竹:“……” 殷鹿竹默默的往角落里缩了缩。 她有些庆幸,庆幸自己还是留了个心眼,便是在这无人的野外,也不曾解开束胸,更庆幸现在是黑夜,只要俩人不接近自己的秘密便不会被发现。 可是…… 殷鹿竹眼里闪过一抹挣扎,可是,她还是好怕被他发现了,如果发现,后果真的会不堪设想,今夜,自己还是冲动了。 眉头一挑,她目光灼灼的看了过来,似乎是在等着他先离开。 顾庭芳眉头轻蹙了一下,就算他不抬头也能感受到那灼灼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当真是半点遮掩都没有。 忍了许久,见对方依旧没有挪开目光的想法,他不禁有些愠怒,也有些无所适从起来。 抬起头,顾庭芳冷冽的眸子朝着殷鹿竹看了过去,“这么下作的看着孤是要做什么?” 瞧着他这一副被人调戏了的模样,殷鹿竹无语的抿了抿唇瓣,“没什么,只是觉得君上身材不错。” “……”瞬间,顾庭芳想了很多,同时在脑子里回荡最多的便是她喜欢男人的事情。 突然之间,俩人忽然就沉默了。 静谧的青月湖畔,你看我,我看你,却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顾庭芳忍着殷鹿竹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停留,而殷鹿竹则忍耐着温泉的浸泡等着他起身离开。 殷鹿竹肌肤娇嫩,在温泉的浸泡下,肌肤逐渐的发热,甚至升起了点点的红晕。 ------------ 第448章 是不是那有龙阳之好的人 红晕一直无边际的蔓延,裸露在外的肩膀,手臂,最后到了脸颊,整个人透着一股粉嫩,在月光的照耀下平添了几分诱惑。 看着这样子的她,顾庭芳眉头蹙的更紧,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像是下了什么决定,然后,朝着殷鹿竹慢慢的游了过去。 今晚,他便要试试,自己到底是不是那有龙阳之好的人。 殷鹿竹瞳孔微缩,她不可置信的瞧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顾庭芳。 眼看对方就要到自己跟前,她连忙捡起边上的一个石子朝着顾庭芳扔了过去,“有蛇!” 蛇? 顾庭芳一惊,也顾不得其它,迅速的便上了岸。 站在岸边,顾庭芳穿上里衣,还不忘讥讽的瞥了一眼水中的殷鹿竹,他道:“殷世子这身材,真是弱不禁风。” 闻言,殷鹿竹当即便不高兴了。 想也不想,她就着手中石头朝着顾庭芳扔了过去。 顾庭芳弯腰拿衣服的动作一顿,在瞬间转过身子,一块石头忽然从眼前穿梭而过。 如果他警觉性再差那么一点,那石头必然会砸中自己。 趁着他发愣的时候,殷鹿竹随手抓过一旁的衣服披上,随意抄起一根木棍,“君上,切磋一下。” 话音刚刚落下,她的木棍便朝着顾庭芳的要害而去。 顾庭芳瞧着这招招皆是杀招的手法,当时便怔住了。 他疑惑的看向殷鹿竹,这人,是在以切磋之名,行刺杀之时。 只是,他一时之间竟然想不到这疯疯癫癫的殷鹿竹要杀他的原因。 一个转身,躲过她击来的木棍,顾庭芳眼里杀气一闪而过,“殷鹿竹,你这是做什么?” “君上,你近来武艺倒退了呀。” 殷鹿竹满脸的讥讽,手上的力度半点不留情面。 木棍被顾庭芳握住没有办法挪动分毫,殷鹿竹眸子一眯,猛地抬起脚,朝着他的腹部便踢了过去。 顾庭芳眉头一皱,腾出的一只手准确的握住她踢来的脚,“殷鹿竹?” 殷鹿竹不语,只是盯望着他,心道:‘真是让人看不顺眼。’ 闭上眼睛,顾庭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所有的隐忍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这还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看不顺眼”四个字居然也能成为欺君罔上的理由。 这殷鹿竹,果然是活腻了。 他眼睛闪过一道暗沉,握着木棍的手发紧,“殷鹿竹,你找死!” 他的声音融在了瑟瑟寒凉的林间,融在了漆黑无边的苍穹深处,和日月星辰融为一起,充斥着吐古冷冽的杀气。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声音,“世子,你忘记拿换洗的衣服的了。” 顷刻间,俩人的动作猛地顿住,转身看了过去。 草丛一阵晃动之后,里面露出了青萝一张白皙的面庞,可她却在看在俩人的举动时脸上的笑容瞬间便僵住了。 殷鹿竹眼睛眨了眨,低头看去,顾庭芳亦然。 此时,她一只腿很暧昧的横在他的腰间,他一只手托着,而俩人的另外一只手则通过木棍十分亲昵的握在一起。 ------------ 第449章 要她好看 这不是重点…… 顾庭芳顺着她看了过去,当看见她身上披着的外袍时,眼眸微微一颤。 在奇怪的视线牵引下,殷鹿竹也低头看了一眼,整个人瞬间僵住。 这是……顾庭芳的衣服? 刚才在匆忙之中穿衣服,居然拿错了,难怪一直觉得不太合身,太大了。 此时,青萝急急忙忙的跑了上来,一把便将殷鹿竹拽了过来,而后跪倒在了地上。 「君上,我家世子眼神不好,晚上视物不清,定是将君上错认了,还望君上恕罪。」 顾庭芳复杂的看了一眼殷鹿竹,只觉得这人越发像是一个谜了,留着,怪危险的。Z.br> 「衣服还孤。」 他扫过殷鹿竹身上披着的衣服,沉声道。 殷鹿竹微惊,她下意识的裹紧了身上的衣服。 这能还么? 自然是不能的,否则,不就露馅了。 干咳一声,她道:「君上,不如便穿我的衣服吧,你这衣服,被我玷污了。」 说完,不等顾庭芳回答,便朝着山下跑去。 看着她的背影,顾庭芳唇边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冷笑,下一刻,他便朝着殷鹿竹打去。 感觉到背后的杀意,殷鹿竹刚想转身,便感觉到肩膀一凉,身上唯一的一件外袍被人粗暴的一扯,随后,直直的脱到腰际以上,露出了那白皙如玉的肌肤,还有那圆润的肩膀,以即柔韧的腰线。 顾庭芳整个人瞬间便僵住了,甚至忘了把自己的手收回来。 清辉的月光下,她肩头半裸,在月光下散发着点点莹润的光泽。 顾庭芳愣愣的看着,内心多少有些崩溃,刚才在水里无意间的一瞥他就发现这殷鹿竹皮肤很好,现在一看,更是觉得细腻光滑,就算是个女人也是没有办法与他比拟半分。 相较于顾庭芳的恍惚,殷鹿竹则整个人都是咬牙切齿的。 「这个死不要脸的***,平日里装的道貌岸然的,居然扯我衣服,色胚!」 顾庭芳:「???」 「殷鹿竹,你怎么跟个娘们似得?」 顾庭芳阴测测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殷鹿竹抬眸,幽怨的看了一眼顾庭芳,四目相对,后者微怔,竟觉得这人这神态,当真有些……莫名的勾人。 就在顾庭芳愣神的这个刹那,殷鹿竹一把拽上青萝,迅速的朝着林间跑去。 而后,一溜烟便没了踪影。 「……」 顾庭芳孤身一人站在这林间瑟瑟发抖。 他僵硬的低下头,只见脚边放着一件白色的衣袍,显然是那殷鹿竹的。 唇角抽动,他耐着性子拿起来,往身上穿去。 湖边倒映着他倾绝的容颜,只是这衣服,紧紧的贴在身上,还短了一截,露出了他的小腿。 「呵呵呵!」 他阴测测的笑了笑,在这夜晚的林间,莫名的有些瘆人。 好个殷鹿竹,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他要她好看! 这边,俩人迅速的回到王府,青萝松了一口气,询问道:「世子,你今夜得罪了君上,只怕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哼!」 ------------ 第450章 鬼混回来了 殷鹿竹毫不在意的轻哼一声,「谁看见我得罪他了?说不定,是君上看我不顺眼,故意找茬呢。」 青萝:「……」 殷鹿竹回到奉安殿,还来不及坐下,一道阴测测的声音便响起。 「呵,鬼混回来了?」 殷鹿竹神色淡淡的瞥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的男人,此刻,他正低头捣鼓着手中的药材。 便是隔着一段距离,殷鹿竹也能闻到那淡淡的药香之气。 她大步走了过来,最终在姬砚沉跟前坐了下来。 看着被他捣碎的药草,殷鹿竹不解的问道:「这是要做什么呢?」 姬砚沉不语,只是垂眸专注着手上的事儿,将殷鹿竹漠视了个彻底。 见他没有说话,殷鹿竹也没再多问,她只是打量着眼前的姬砚沉,她清澈的黑眸在瞬间划过一抹暗光。 姬砚沉的身上,有一种沉淀在骨子里的贵族之气,从前她便发现了,便是在面对顾庭芳的时候,他依旧不卑不亢。 虽然自称草民,可眼底却无半分惧意。 还有先前莫名的失踪,和他腹部的伤痕。 南疆叛乱已经过去两个月了,可他的伤口分明像是欣伤,即便被人用特殊的方法处理过那伤口,让人看上去可怖,觉得严重,可她还是觉得,并不是那样的。 眼前这个男人,身上定是有什么连父亲都不知道的什么秘密。 姬砚沉捣着药草的手慢慢的慢了下来,他能感受到那停在自己身上炙热的目光。Z.br> 他终于还是停住了手中的事儿,他抬眸看向殷鹿竹,「这般盯着一个男人看,是否有些过于失礼?」 殷鹿竹脸上的阴霾在瞬间消散,像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那般。 她双手猝不及防的捧住了姬砚沉的脸,后者身子一僵,眸光划过一抹什么,快的让人抓不住。 殷鹿竹笑意盈盈的看着他,「我家庸医长得真好看,风骨清澈,容色清艳,看着便叫人心情愉悦。」 「我家庸医」四个字骤然传入耳中,姬砚沉就这样突然红了一张脸。 半晌之后,他有些慌张的站了起来。 而后像是突然记起自己的药草,双手抱起自己的东西,大步往外走去。 「我回自己院子了。」 瞧着他的背影,殷鹿竹脸上那荡漾的神色在瞬间就消散无踪了。 她望着姬砚沉,眸色却是一点一点的冷了下来,直到成为了深不见底的暗沉。 纵使父王握着十万驭冥军,可怎就有能力将这么多个出色的男人困于府中呢? 北国玄卿,相国之弟沈今召,公卿之后苏御,还有这姬砚沉,他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她绝对不信,这般人物,只是一个大夫。 正在这个时候,青萝从外面走了进来,她将一件衣服放到了殷鹿竹跟前。 「姬公子让奴婢送进来的,他说,世子这身黑衣不伦不类,像个刺客,换了的好。」 殷鹿竹:「……」 果然,这顾庭芳的审美是个人都欣赏不来,穿些什么东西。 「世子,明日君上问罪怎么办?」 ------------ 第451章 诸位,君上让你们进去 殷鹿竹将脱下来的衣服递给青萝,「烧了吧。」 青萝接过,见殷鹿竹没有回答,她心中顿时一凉。 完了! 明日世子怕是难逃一顿板子了。 翌日,素来勤勉,从无一日敢懈怠朝政的君上,居然病了,满朝哗然。 于是,几个德高望重的臣子便一道去了昭德殿,想要看望看望。 殷鹿竹却是不动声色的松了一口气,觉得这顾庭芳病的真是时候啊。 莫不是昨夜着凉了。 想着,她便往殿外走去。 正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人叫住了她,「世子爷!」 殷鹿竹脚步一顿,转身,她看着一步一步朝着她走来的太史令,她眉头轻蹙。 「程大人,何事啊?」 「殷世子,你素来与君上走得近,可知君上这是怎么了?怎得突然就病倒了?」 「……」殷鹿竹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君上也是个人,这每日堆积如山的奏章看得他眼花缭乱,这累倒了也是人之常情,怪只怪,君上身子有些虚了。」 太史令一脸的怀疑,「君上正值壮年,再怎么说,也不至于就病倒了呀?」 「唉。」殷鹿竹无比沉痛的叹息一声,「可怜的君上啊,真叫人心疼。」 话落,她还顺势安慰了几句太史令。 「程大人也不必太担忧了,这中看不中用的人多了去了,君上定会无事的。」 太史令:「……」 他狐疑的看了一眼殷鹿竹,总觉得这话听着有是不是滋味儿。 像是在讽刺君上那般。 惋惜着,殷鹿竹转身便要走,却被太史令拦住了。 「世子不去看看君上么?」 脚步一顿,殷鹿竹果断的摇头,「我府里的庸医医术不错,我去让他来给君上瞧瞧。」 太史令点了点头。 对于楚湘王府中的姬砚沉,他也是有所耳闻的,于是便道:「那劳烦世子了。」 殷鹿竹颔首,刚准备离开,便见一个小太监跑了过来。 「殷世子,君上有请。」 殷鹿竹:「……」 她方才便觉得这顾庭芳病得有些蹊跷了,这不,果然啊。 殷鹿竹去到的时候,昭德殿外已经站了许许多多的臣子,就连白芷希也来了。 还有乔岁宜和沈南箫。 当殷鹿竹过去的时候,沈南箫和乔岁宜不约而同的朝着她看了过来,微微颔首。 殷鹿竹连忙回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乔岁宜轻抿唇瓣,有些娇羞的收回了目光。 「诸位,君上让你们进去。」 张家德话音刚落,臣子们便争先恐后的往里挤去,生怕君上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一般。 殷鹿竹却是故意缩在了人群的最后面。 殿内,顾庭芳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脸色煞白。 沈南箫上前,瞧着他此刻虚弱的模样,有些不解:「君上,可传御医了,身体怎么样了?」 「咳咳咳!」 沈南箫话音刚刚落下,顾庭芳便艰难的咳了起来。 他像是耗费了全身力气那般,拿起了一件白色的衣服,「殷鹿竹何在?」 话音落下,众人都转身看了过来。 ------------ 第452章 臣罪在冒犯了君威 顶着这数道目光压力,殷鹿竹踉踉跄跄的走了上去,「君上,臣来看您了,您得快些恢复……」 殷鹿竹话音未落,顾庭芳便将那件衣服砸到了她的头上。 而后,他又重重摔倒了床榻上,虚弱得不行。 众臣瞧着那件熟悉的衣服,互相面面相觑。 这衣服,看着有些眼熟啊? 苏御抿了抿唇瓣,弱弱的问道:「殷世子,这衣服,像是你的。」 顾庭芳终于满意了,他躺在床上,只等着众臣联合将这谋害主上的人赶出朝堂,顺便请命,重责于他。 然而,偌大的昭德殿内却静的有些可怖。 顾庭芳等了好半晌也不曾等到众臣讨伐殷鹿竹的声音。 他疑惑的看去,只见众人很是震惊的看着殷鹿竹,那眼里,像是敬佩,像是揶揄。 顾庭芳脸色黑了几分。 这群迟钝的东西! 「咳咳咳。」顾庭芳有剧烈的咳了一声,他睨了殷鹿竹一眼,压着嗓子道:「殷鹿竹,你可知罪?」中文網 闻言,殷鹿竹半分犹豫都没有,双膝一软便跪在了他的榻边,「臣知罪,臣任由君上惩罚。」 顾庭芳终于舒服了不少。 想着,这回总该有人出言让他惩治这殷鹿竹了吧,谁知,依旧静的叫人心烦意乱。 便是素来看殷鹿竹不顺眼的白芷希也不曾说半个字,只是惊恐的看着殷鹿竹,她眼底的神情,复杂的叫人有些看不懂。 见依旧没人开口,顾庭芳冷笑一声。 「来人,将殷鹿竹拖下去,赐宫刑。」 殷鹿竹瞳孔一缩,她下意识的看向顾庭芳。 「认真的?」 转眼间,便有人走了进来。 见此,乔岁宜连忙道:「皇兄,殷世子也是一时糊涂才做出这等有损皇兄清誉的事来,还请皇兄从轻发落。」 顾庭芳:「???」 有损他的清誉? 也是,以下犯上,损了他一个君上的威严。 轻哼一声,顾庭芳道:「宫刑可免,改,杖责八十!」 殷鹿竹:「……」 「这还不如宫刑呢!」 顾庭芳看她一眼,只觉得这人当真是没有男子气概,为了免这八十杖,居然宁愿被宫刑。 楚湘王养了他,还是委屈了。 沈南箫静静的站在那,他便想知道,这傅姑娘到底是怎么惹怒了君上?竟将人活活气病了。 「皇兄!」 一听八十杖,乔岁宜当即便急了。 「殷世子身子孱弱,这八十杖下去,他焉有命在,还望皇兄手下留情。」 「……」顾庭芳皱着眉头,不可思议的看着乔岁宜,她是被鬼迷了心窍么?一直为这殷鹿竹出头。 可看着乔岁宜眼中的情绪,他还是有些妥协了。 「殷鹿竹,你可知罪?」 「臣知罪!」 「你罪在哪?」 殷鹿竹「臣,臣罪在冒犯了君威。」 众人越发的安静了,看向顾庭芳的目光也多了丝丝的微妙,最终,落在了那被丢在地上的衣服上。 想不到啊想不到,君上竟被这娘们唧唧的殷鹿竹给玷污了! 看君上的样子,还是下面那个,瞧这床都下不了的模样。 ------------ 第453章 是否是因自己的私心 真是造孽啊! 顾庭芳看着众人眼中的同情,只觉得他们是在忧心自己的病体,便道:「诸位爱卿,先退下吧,孤有事与殷世子单独说。」Z.br> 于是,朝臣连忙退了出去。 站在殿外,太史令沉沉的叹息一声,「大殷之祸啊大殷之祸!」 说着,一拂袖,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众臣也纷纷离开,却在议论纷纷。 「这殷鹿竹也太大胆了,知道他有龙阳之好,却不知道,竟连九五之尊也敢冒犯!」 「看来这楚湘王府是保不住了。」 「这无耻混账!当真无耻!」 「小声些吧,你看君上都未曾当真处置了他,便说明,君上也有点意思。」 「你这是什么意思?」 「还用说么?否则,君上怎么登记这些年还未立后,后宫中嫔妃也不曾有。」 众臣:「……」 大殷完了! 一时间,偌大的昭德殿内便只剩下了殷鹿竹和沈南箫还有乔岁宜的存在。 乔岁宜来到床榻前,垂眸道:「皇兄,殷世子也是一时冲动,他本性不坏的。」 「哼!」顾庭芳哼了一声,「他不坏!他差点就杀了孤!」 闻言,乔岁宜微微一怔,她扭头看了一眼殷世子,然后又看了看顾庭芳。 「殷世子这般柔弱,皇兄若当真不愿,他也没法强迫你。」 「???」顾庭芳惊愕的看向乔岁宜,这说得是个什么鬼话? 什么叫若他当真不愿他便没有法强迫自己? 谁甘愿被刺杀的! |「呵呵!」 顾庭芳被气笑了。 「乔岁宜,你脑袋是被驴踢了么?」 为了维护这个以下犯上的殷鹿竹,竟昧着良心说话,到底谁才是她的至亲。 「皇兄,此事,不宜人尽皆知,朝臣已经怀疑了,为了你的声誉,便到此为止了好么?」 「……」顾庭芳满脸疑惑,他越发的不解了。 这是殷鹿竹犯上早前,怎得现在听来,像是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般,自己这个受害者反倒要息事宁人了? 殷鹿竹也是听的一愣一愣的。 她一脸服气的看着乔岁宜。 「公主这个朋友真是没白交啊,这几句话下来,有理的都成没理的了。」 「闭嘴!」 顾庭芳对着她低吼了一声。 殷鹿竹一阵错愕,委屈巴巴的开口,「臣没说话。」 顾庭芳:「……」 气死了!气的胸口都在隐隐作痛。 「殷鹿竹,拿上你的衣服,去殿外跪着,没有顾的允许,你不准起来。」 「是。」 殷鹿竹乖巧的应了一声,拿起衣服便走了出去。 沈南箫也退了出去。 一时间,殿内便只剩下了俩人。 乔岁宜静静的看了顾庭芳好一会儿,这才叹息一声,「皇兄,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当日,你阻止我嫁给殷世子,是否是因自己的私心?」 私心? 莫名的,顾庭芳竟觉得有些心虚,可他还是飞快的便否认了。 「那殷鹿竹并非良人,他目无君主,以下犯上,嚣张纨绔,这样的人,不是你的良配,往后会连累你的,相国才是那个能护你一世周全的人。」 ------------ 第454章 君上,那臣将功折罪 「皇兄,你的大殷的君上,万不可随心所欲,殷世子……他日后是要娶妻的,皇兄也会立后,延绵子嗣,繁盛大殷。」 顾庭芳:「……」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今日的这些话听在耳里,总觉得有些莫名的不舒服。 「臣妹告退。」 乔岁宜行了一礼,转身便朝着殿外走去。 看着跪在殿外的殷鹿竹,她眼中闪过一抹细微的神情,她缓步走了过来,「皇兄是这天下的主人,他的君威不可冒犯的,你往后,不可再对皇兄不敬了。」 殷鹿竹只当是跟顾庭芳比武的事情,于是便点了点头,「今日,多谢公主了。」 瞧着殷鹿竹那亮堂的眸子,乔岁宜衣袖底下的手下意识的一紧。 「若相国为难你,你便告诉我。」 殷鹿竹点了点头,「相国风光霁月,倒也不会为难我。」 「世子一直都是这般善良么?」 殷鹿竹:「???」 善良? 乔岁宜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而后转身走了出去。 殷鹿竹转身看了一眼她离去的背影,只觉得,她似乎是有什么心事,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愁云满面的。 她心悦沈南箫,如今愿望达成,应当开怀才是。 乔岁宜来到宫外的时候便看到沈南箫的马车等在那,她眉头轻蹙了一下,倒也走了过去。 上了马车,一时间,俩人相顾无言。Z.br> 沉默良久,沈南箫终于开口了,「殷世子应当是与君上打斗了。」 傅姑娘即便如今是男子之身,却也绝对不可能对君上做点什么的,况且,君上不是那种随意让人欺辱了的人。 「相国可亲眼看到殷世子对皇兄拔剑了?」 乔岁宜皱着眉头,眼中尽是不悦,「我知道相国与殷世子素来不睦,可也不至于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亏得我从前还以为相国是君子。」 沈南箫:「……」 看着乔岁宜言语之间对殷鹿竹的维护,沈南箫一时间竟有些哭笑不得。 他摇了摇头,没再说话,只是顺手拿起一侧的书便看了起来。 昭德殿内,待所有人都走了,顾庭芳这才吩咐道:「让殷鹿竹进来。」 「是。」张家德应了一声,缓步走了出去。 不消片刻,殷鹿竹便大步走了进来。 顾庭芳侧卧在床榻上,一手撑在脑后,此刻正随意的将一颗葡萄放进口中,他道:「殷鹿竹,若无楚湘王府,若无楚湘王,你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君上,那臣将功折罪。」 「如何?」他轻挑眉眼,似笑非笑的看着殷鹿竹。 后者缓缓抬眸看向了他,目光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决,「白太后与前朝官员往来密切,妄图颠覆朝纲,臣知道君上厌她至极,臣愿替君上除掉她。」 闻言,顾庭芳漆黑的眸子一凝。 张家德却是双膝一软,整个人险些便跪在了地上。 他惊悚的看了一眼殷鹿竹,只觉得这殷世子大概是撞邪了,那可是太后,君上素来对她敬重有加,怎会欲除之。 而这殷世子身为臣下,竟在这里挑拨,这是杀头的大罪啊。 ------------ 第455章 你是要孤陪她睡觉 殷鹿竹垂首跪在那,她长长的睫毛倾泻而下,遮住了那双漆黑的眸子。 心底,却是一片惊天的凉意。 「白氏联合藩王害我至亲,我定要他们全部陪葬!」 骤然听到那个声音,顾庭芳惊愕的朝着她看了过去。 见她依旧静静的跪在那,脸上的情绪一如方才,半点变化也未曾有,可是,他说…… 「白氏联合藩王害我至亲,我定要他们全部陪葬!」 楚湘王与白氏一族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才是,怎就让他生出这么多的杀意呢? 殷鹿竹即便不抬头,也能感觉到顾庭芳那探究的视线。 忍了许久,她道:「君上是不敢么?」 「孤有何不敢,那孤便给你这个机会,看你如何扳倒太后。」 这个时候,殷鹿竹才缓缓抬起了头。 她直视着顾庭芳,「君上,你需要宠爱一个女子,引起太后和白芷希的忌惮,让他们以为这皇后的宝座,便要花落别家了。」 闻言,顾庭芳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 「宠一个女人?」 殷鹿竹点了点头,「君上这后宫不是也有其他国家送来的美人么?你寻一个你喜欢的便好。」 顾庭芳沉思了片刻,这才道:「孤记得,你府上有一位北国郡主,叫望月的?」 「……」 殷鹿竹与顾庭芳对视片刻,于是点了点头,「对,她是玄卿的心上人。」 「可这女人孤曾经赐给了你,再还回来,殷世子不会舍不得么?」 殷鹿竹果断的摇头,「她是玄卿喜欢的人,若玄卿得知他的心上人被君上玷污了,定会痛不欲生。」 「玷污?」 顾庭芳呢喃着这两个字,眼中有些细小的怒意,「殷世子若无事,便多读点书吧。」 她乖巧的应下,「是。」 「读书?百无一用是书生!」 顾庭芳:「……」 真是个两面三刀的小人。 「传孤旨意,先前望月郡主身子不适,到楚湘王府找神医医治,如今既已痊愈,便接回宫,赐居未央宫。」 「命人挑上一些好的珠宝首饰,衣服布料给她送去,让人好好服侍。」 殷鹿竹茫然的看着他,「没了么君上?」 顾庭芳睨她一眼,「没了。」 「可是君上这般,根本就引不起太后的忌惮。」 「孤已经这般宠爱她了,连皇后居所的未央宫都让她住了,你还要孤如何?」 顾庭芳的声音里明显带着怒气,像是在斥责殷鹿竹的不知好歹。 瞧着他那动不动就发脾气的模样,殷鹿竹很是不屑的轻哼一声,「君上,你会宠爱女子么?」 「孤是天子,这般赏赐不是宠爱是什么?」 殷鹿竹皮笑肉不笑的的扯了扯嘴角,「君上是天子,最不缺的便是财帛珠宝,你只是把你最平常的东西给了望月郡主,并不稀奇。」 顾庭芳从床榻上坐了起来,「麻烦。」 「君上,你得夜夜留宿未央宫,日日陪伴,将你人尽所知的珍稀之物赠予她。」 闻言,顾庭芳那俊美的面容一点一点的沉了下来,「你是要孤陪她睡觉?」 殷鹿竹:「……」 ------------ 第456章 就会身首异处 此时此刻,殷鹿竹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即便他愿意,望月也是不愿意的好么?人家心里只有玄卿一人。」 摇了摇头,殷鹿竹道:「算了君上,先把人唤进宫再说吧,臣会一点一点教你的,保准让太后和白芷希再也坐不住,她们坐不住了定会犯错,到时候无需君上,便有臣子出面谏言了。」 瞧着她一脸阴险的样子,顾庭芳微不可见的扯了下唇瓣,一脸的讽刺。 「瞧你这阴险狡诈的模样,真可怕。」 殷鹿竹:「……」 她艰涩的扯了扯唇角,很是自然的从地上站了起来,「那天色不早了,臣便不打扰君上歇息了。」 、 说着,她俯身捡起地上的衣服,飞快的退了出去。 顾庭芳瞥了她的背影一眼,默默的在床榻上躺了下来,「身为男子,这涂脂抹粉,也不嫌丢人。」 那衣服,只是穿了片刻,竟沾染了几分淡淡的香气。 这殷鹿竹,还真是半点的男子气概也没有。 楚湘王府中,望月自接到圣旨那一刻,当即便瘫软在了地上。 丫鬟上前将她扶了起来。 她脸色煞白,连站也站不稳,她还在等着玄卿来接她,不能成为那大殷帝的嫔妃。 亲自来传旨的人是张家德,见望月这般抗拒,他叹息一声,「郡主,我们现在便入宫吧。」 「世子,我要见殷世子。」 这些时日,她住在原来玄卿居住的寒月台,那殷世子更是一步也不曾涉足,她原本觉得,日子会这样平淡安宁的过下去,直到玄卿来接她的那一日。中文網 可眼下,大阴帝却要让她入宫。 「郡主,这是君上的命令,谁也阻止不了。」 「可是,可是我分明已经被赐给殷世子了,君上怎得又要回去?」 张家德脸上带着笑容,语气平和,「郡主说笑了,那是你的身子弱,君上体恤,特意将你送到楚湘王府,让姬砚沉姬公子为你调理,如今你既已痊愈,自该回到大殷宫侍奉君上了。」 望月连连摇头,她猛地拔下头上的发钗,顶在了脖子上,「若君上执意相逼,那便带我的尸体回去吧。」 「望月郡主!」 张家德一脸慌张,刚准备上前阻止,望月便一个用力,那发钗便将她的脖子戳开一个口子,鲜血泊泊的流出,将她雪白的肌肤染上了灼目的险些。 她目光无比的坚毅。 她的心里,只有玄卿一人,此生,绝不委身旁人。 张家德满面焦急,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作为。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带着点点揶揄传来,「既然郡主想要为旁人守身如玉,那便成全她吧。」 张家德闻声看去,见来人是殷鹿竹,莫名的便松了一口气。 「殷世子,你快劝劝这望月郡主吧。」 殷鹿竹走上前来,她接过青萝递来的长剑,反手便递给了望月,「郡主,用这个,这剑很是锋利,你只需轻轻用力,便会身首异处,不会死不掉活受罪。」 说着,她拿过了望月手中的发钗,抬手插在了她的发间。 ------------ 第457章 不是被送给殷鹿竹了么 瞧着殷鹿竹递来的长剑,望月却胆怯了起来。 她怔怔的看着,半晌也不曾伸手接过。 「郡主?」 见她迟迟不接,殷鹿竹催促了一句。 望月踉跄的后退一步,众目睽睽之下,她双膝一软便跪了下来,她拽着殷鹿竹的衣角,苦苦哀求。 「世子,求你救救我,我不想入宫,你知道的,我心悦北帝。」 「世子,北帝曾在这府上许久,与世子也是有情谊的,烦请世子看在北帝的份上,能够救我一次。」 「呵呵!」 殷鹿竹低声笑了起来,「你可知道,我前些日子失踪的事儿?」 望月点了点头,有些茫然的看着她,似乎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问。 殷鹿竹蹲了下来,她看着望月,很是轻柔的开口,「因为你的北帝抓了我,日日对我严刑拷打,我这条命,差点没有交代在北国。」 闻言,望月瞳孔猛地一缩,她眼中的希冀,在这一刻,像是突然破灭了那般。中文網 「郡主,期间我向他交易,若他愿意放我回到大殷,可用我交换身在楚湘王府中你的。」 「父亲爱我心切,定会将你放回北国,可是,你的北帝,玄卿,他拒绝了。」 望月瞳孔一缩,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殷鹿竹,眼睛在瞬间便湿润了起来。 她连连摇头,「不,他这么做,一定是有非做不可的理由,我不能成为他的阻碍,我信他。」 殷鹿竹:「……」 她抿了抿唇瓣。 眼前的望月,不知道该说她傻呢还是至真至纯。 叹息一声,殷鹿竹终究是有些心软了。 她道:「君上并非真的要宠信你,只是想利用你达到一些目的,你配合吧,事成之后,我送你离开。」 望月将信将疑,「当真么?」 「我有必要骗你么?」殷鹿竹反问。 望月终于是松了一口气,确实,如今的她,没什么值得欺骗的。 她抬手擦干了眼泪,来到张家德跟前接过了圣旨,「望月遵旨。」 张家德惊讶的看向殷鹿竹,「殷世子,你对她说什么了?」 先前还寻死觅活的人,这转眼间竟然就这般同意了? 殷鹿竹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笑一声,「送她入宫吧。」 望月很快便打扮好,跟随张家德走进了大殷宫。 她一袭白衣,容貌清雅,星眸闪烁着点点星光,带着几分清冷,浑身透着一股拒人与千里之外的冷漠。 朱唇皓齿,流光溢彩,荣光焕发,即便是淡淡的妆容,却显的她更加眉清目秀,卓尔不凡,出尘脱俗,就宛如一朵不可亵玩的白莲般,美丽的同时,一股清冷的傲气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端的是风华无双,青丝流云般倾泻而下,散落腰际,带着几分孤傲,气质高雅出尘,温润如玉,纯净的若天上谪仙。 在张家德的带领下,她一路去往了未央宫。 白芷希站在不远处,冷漠的瞧着那一幕,「这女人,不是被送给殷鹿竹了么?」 闻言,她身畔的丫鬟雪芙解释道:「据说,不是送给殷世子,是这郡主身体不适,送去楚湘王府让姬砚沉调理身子的。」 「呵。」白芷希轻轻扯了下唇瓣,「凭她一个来路不明的北国郡主,也敢和我争!」 ------------ 第458章 这辈子也是娶不到夫人了 …… 望月进了未央宫,顾庭芳如流水一般的赏赐也进了未央宫。 这些年来,他从未对任何女人上心过,后宫之中也是妃嫔凋零。 如今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个绝色,瞬间便让人议论纷纷了起来。 寿安宫内,白氏正修剪着一盆开的很是艳丽的牡丹,那手法格外的娴熟又利落。 正在这个时候,白芷希缓步走了进来。 她盈盈行了一礼,「拜见太后。」 白氏眸也不曾抬过半分,依旧修剪着手中的花,只是很平淡的问道:「见到那望月郡主了?」 「嗯。」白芷希点了点头。 「如何啊?」白氏漫不经心的问道。 「难得一见的绝色,是个冷美人,不过,北国郡主,无甚根基,在这大殷宫内,也不知道她可以活多久。」 闻言,白氏唇角轻轻一勾,手上一个用力,便将那最艳丽的牡丹花剪了下来。 「这些日子,你便不要去找君上了,也不必去见那望月郡主,就待在这寿安宫绣花吧。」 「是。」 白芷希轻轻应了一声,她没有过多的追问原因,像是什么都懂了那般。 昭德殿内,殷鹿竹一脸生无可恋的看着顾庭芳,「君上,大殷宫的梅花开的很盛,你可邀请望月郡主一同赏梅。」 「然后呢?」 顾庭芳慵懒的躺在软榻上,神情淡淡的看着殷鹿竹,像是在看一个小丑。 对上他的视线,殷鹿竹艰涩的扯了下唇角。 「然后,制造一些肢体接触,比如,牵她的手,揽她的腰,摸摸她的小脸,说几句情话夸她,将她夸到害羞脸红为止。」 殷鹿竹越说,顾庭芳的看向她的目光便越发的鄙夷。 殷鹿竹也在他的目光之下,慢慢的噤了声,她问:「君上,有什么问题么?」 顾庭芳很是嫌弃的瞥了她一眼,「这般猥琐的事儿,孤做不来。」 殷鹿竹:「……」 此时此刻,殷鹿竹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她就想知道,这哪里猥琐了。 「呵呵。、」 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殷鹿竹沉声道:「君上,你是不是不喜欢女人?」 「嗯。」他很是坦荡的点头。 殷鹿竹下意识的一惊,还来不及多想,便听他道:「这世间的女人只会制造麻烦,毫无用处,不能与我比肩,无法与我俯瞰着万顷山河,女人只会成为我的负累。」 「呵呵。」 殷鹿竹很是不屑的哼了一声。 「狗皇帝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还女人是他的负累,哪个女人瞎了才会看上他,一把年纪还妃子都没有一个,也不嫌丢人。」 顾庭芳听着她的心声,凉凉的看了她一眼,那眼睛,像是在凉水里过了一遭那般。 「殷世子这样的男人,这辈子也是娶不到夫人了。」 他毫不客气的往殷鹿竹的心窝扎,「说来也是,你这样的男人,只能强迫一些小白脸了,比如,你府中那个庸医。」 「君上!」 顾庭芳话音刚落,殷鹿竹便无比严肃且认真的看向了他。 她一双眼睛犹如最闪烁的星辰,那红唇里吐出的话,却让顾庭芳为之一怔。 ------------ 第459章 「姬砚沉并非小白脸,他也不需要依附任何人活着,姬砚沉在楚湘王府里,不是他需要我,是我需要他。」 「我知道君上坐拥天下,万物在你眼中皆是蝼蚁,可是君上,若没有这些蝼蚁,你这君上当的畅快么?」 话落,殷鹿竹认真严谨的行了一礼,「臣告退。」 顾庭芳看着她离去的身影,久久没有言语,只是那眸子深处闪过了一抹复杂的东西,转瞬即逝,快的叫人来不及捕捉。 「殷鹿竹。」 他低声呢喃着她的名字,半晌之后,妖媚的凤眸轻轻一挑,然后,便归于了无声。 正在这个时候,白氏身边的贴身嬷嬷珠希走了进来。 她行了一礼,这才道:「君上,太后在天行别苑等您,说有事要见你。」 「天行别苑。」 顾庭芳呢喃着这四个字,「好好的,太后怎么到别苑去了?」 「太后近来身子不爽,便去了天行别苑将养。」 即便不说,顾庭芳也不知道她此去天行别苑是因为什么。 「孤知道了。」 话落,顾庭芳便站了起来,大步朝着外面走去。 不管他如何的讨厌太后,可表面上的亲情还是得维序。 顾庭芳没有带任何人,只身一人去了天行别苑,因为素来如此,白氏不喜旁人接近。 庭院里,白氏正站在一棵梅花树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见到顾庭芳去,她才来到桌边坐下,抬手给他倒了一杯刚刚温好的酒:「这是哀家用梅花上的雪就着这梅花煮的酒,你尝尝味道可还行。」 顾庭芳眉眼轻轻一挑,于是拿起面前的酒轻轻喝了一口。 酒香扑鼻,梅香浓郁,在这冰天雪地了,很是有意境。 见他喝完酒,白氏才道:「君上,那望月郡主在楚湘王府住了许久,这般不清不白的人,恐不可为大殷后妃。」 「母后,这些儿臣心里都有数,望月是儿臣心上的人,儿臣此生绝对不负她。」 顾庭芳面上带着温温淡淡的笑,可那出口的每一个字,却是凉薄坚定得很。 白氏看了他片刻,忽然叹息一声。 「白侯去的早,为了救君上死了,如今就只剩下芷希一个孩子,君上便娶了芷希吧。」 「母后,白芷希,还是留在寿安宫内伺候您吧,儿臣心里只有望月。」 白氏脸上的神情微微一僵,她又重新给他倒了一杯酒,「君上,你还是想清楚再说吧。」 顾庭芳盯着眼前的酒,唇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 他没有拒绝,拿起来便是一饮而尽。 「母后,儿臣还有政事要忙,便先告退了。」 顾庭芳刚刚站起身,一阵晕眩的感觉便传来了。 白氏云淡风轻的煮着酒,便是看也不曾看顾庭芳一眼,「你母妃去的早,你还年幼时,便是哀家一手带大,我可没有教过你忤逆不孝。」 顾庭芳侧目看着她,眸光猩红。 「母后,给孤下毒,你有几条命?」 「怎么,君上还要斩了哀家么?」 「哀家是你的母亲,即便如今你居帝位,可我也有权利管束你。」中文網 说着,她将一侧太监手里托盘里的红布掀开,露出了那先帝留下的打王鞭。 ------------ 第460章 她睨着一双冷锐的凤眸看着顾庭芳,声音里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威严之气。 她道:「君上,这是先帝留下的打王鞭,上打昏庸忤逆的帝王,下打搬弄是非、挑唆君王的佞臣,你说,这鞭子打你,可还行?」 顾庭芳慢条斯理的放下手中酒杯。 「母后,儿臣岂敢忤逆,母慈子才孝,您觉得呢?」 话落,顾庭芳便站了起来,可是,脚下还未动弹,脑袋忽然就传来了一阵晕眩,整个人忽然就跌坐在了椅子上。 白氏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冷厉的吐出一个音节,「打。」 随着白氏一句话落下,她一个眼神,旁边的老太监便拿起了打王鞭,一步一步的朝着顾庭芳打来。 顾庭芳抬眸,目光与老太太监对视,「你敢。」 被他的眸子震慑,老太监微微瑟缩了一下,可在白氏的庇护下,还是举起打王鞭抽在了顾庭芳的身上。 那打王鞭落在身下,瞬间便皮开肉绽了,他闷哼一声,却还是忍了下来。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强撑着姿势站了起来。 「怎么,君上这是连先帝都敢忤逆了?」 白氏话音刚刚落下,老太监手中的打王鞭再次落到了顾庭芳的身上。 暗处的白芷希默默的躲在那,紧张的拽紧了衣袖,只要等到君上坚持不下的时候,她便冲过去,求太后姑母饶恕君上。 如此一来,君上便会感激她。 这样,这虚悬的后位也就落到她的身上。 她要让君上明白,只有她白芷希才是那个对他最有用的人。 顾庭芳站在那,他双手撑着桌子,一声不吭的忍下那鞭刑,唯独一双眼睛却清明的有些可怖。 他唇角露出一抹得逞的微笑,然而,还不待他说话,那双腿忽然一软。 白芷希见势就要冲出去,却见一抹身影快了她一步。 顾庭芳眼看就要跌坐在地,殷鹿竹却突然出现了。 「君上!太后谋杀你未遂,臣带你去找御医。」 她呼唤了一声,然后霸气的,狷狂的一个公主抱的姿势将顾庭芳抱了起来。 「……」刹那间,顾庭芳全身僵硬,瞳孔剧烈的一缩。 先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顾庭芳一张脸瞬间面如死灰,只觉得人生在这一刻突然就没了希望,他堂堂一国之君,众目睽睽之下,居然被殷鹿竹这个小白脸抱了,还是这样的姿势。中文網 殷鹿竹抱着顾庭芳,双腿都在打颤,她惊恐的看向一旁的白氏,「太后,你竟为了一己私欲谋害君上!」 「哀家……」 白氏也是一愣,不明白殷鹿竹怎得就到了这个地方。 「殷鹿竹,请注意你的措辞,哀家握的是先帝打王鞭,可没有什么谋害!」 殷鹿竹扫了一眼石桌上的酒杯,「来人,将这些带走,交给御医查验。」 时越走了上来,将桌上的酒水一股脑的收了起来。 白氏还想说什么,殷鹿竹却已经坚持不住了。 这顾庭芳看上去身材高挑清瘦,谁知道居然那么的重! 忍着自己正在打颤的双腿,殷鹿竹却还是努力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 第461章 没用啊,真的没用 走出许久,殷鹿竹这才将人放了下来,她道:「君上,今夜过后,满朝文武都会知道太后给你下毒的事儿。」 「嗯。」顾庭芳点了点头,整个人有些摇摇欲坠。 下一刻,他突然就朝着地面栽了去。 殷鹿竹一惊,连忙抱住了他的腰。 瞧着眼前犹如一滩烂泥的顾庭芳,殷鹿竹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又一眼。 「真是没本事,这区区一点毒药便让他站都站不起来。」 听着那传入自己耳膜的声音,几乎震耳发聩,顾庭芳艰涩的扯了扯唇角,「殷鹿竹,这毒药是姬砚沉给你的?」 她点了点头,「嗯。」: 顾庭芳抚着额头,他一手撑在一侧的假山上,听见殷鹿竹的回,他不可思议的看她。 「给孤看看。」 没有迟疑,殷鹿竹很干脆的便将自己手中的药瓶递了过来,「这个,姬砚沉说了,只需一丁点,便可让人面色发白,身体发晕,看上去便是一副剧毒之相。」 顾庭芳拿着手中的药瓶,他打开瓶塞,试着将那药往外倒了倒,却发现,一点都没有倒出来。 他冷着一张脸将药瓶递给殷鹿竹,「若是过用服用呢?」 「如此的话,便不是看上去像是中毒,而是真的中毒了。」 「不过也无妨,不就是头晕眼花,身子犹如被针刺,恶心想吐,脚步虚浮,无妨的。」 顾庭芳:「……」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了下来。 「那你给孤用了多少?」 四目相对,殷鹿竹眨了眨眼睛,有些心虚的移开了目光。 「我怕这药下的太少反而无用,便多下了点,谁知道君上你便受不住了。」 顾庭芳:「……」 如果他有罪,天打五雷轰都可,为什么要让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来折磨他。 「君上,别说了,反正药已经吃了,而且臣这么做都是为了你。」 说着,殷鹿竹便来扶顾庭芳。 牵着他,俩人一路往昭德殿的方向走去,途中,殷鹿竹打量了一眼跟前的男人,一句话,不假思索道:「君上,看不出来你还挺结实的。」 说着,殷鹿竹硬是腾出了一只手,飞快的在顾庭芳的臀部捏了一把。 「还挺有弹性的。」 就在殷鹿竹厚颜无耻的触碰到自己臀部的时候,顾庭芳立即僵直了身子,只觉得喉头传来一阵一阵的腥甜,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他堂堂男子汉,一国之君,如今,却被一个娘娘腔的殷鹿竹调戏了! 顾庭芳想要说什么,只是喉结滚动,然后突然便朝着地面栽了下去,不省人事了。 殷鹿竹冷漠的看着栽倒在地上的她,沉沉的叹息一声。 「没用啊,真的是没用。」 又是一声叹息,她附身努力的将顾庭芳扶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往前走去。 时越站在身后不远处,一脸茫然的看着殷鹿竹,难道,他便不会让自己帮忙么? 似乎是意识到什么,时越轻轻挑了下眉眼。 那似乎,是自己的主子。 ------------ 第462章 孤只是单纯的看你不顺眼 翌日。 顾庭芳醒来的时候,发现身体已经大好了,没有了昨夜那般难受,殿内沉香袅袅青烟。 他刚准备下床,便看到了趴在不远处软榻上的殷鹿竹。 她整个人趴在软榻上,动也不动,像是死了一般。 沉着脸,他走过去,抬脚便朝着殷鹿竹踢了过去。 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殷鹿竹忽然睁开了眼睛,一只手很是迅速的截住了顾庭芳踢来的脚。 四目相对,俩人顿时一愣。 殷鹿竹缓缓的低下头,瞧着被自己握在掌心的脚,她眨了眨眼睛,顺着脚往上看去。 眼前的顾庭芳身上只穿了一件黑色绣着五爪金龙的里衣,他睡眼透着丝丝慵懒,那满头的墨发随意的披散着,竟有一种难言的俊美邪肆。 在她这样的目光审视下,饶是顾庭芳也有些不自然。 他想要将自己的脚收回来,却被殷鹿竹握的更紧。 顾庭芳一张脸瞬间便黑了下来。 殷鹿竹像是没有看到那般,她缓缓坐了起来,另一只手轻轻的在男人脚踝出扶过。 “君上,你脚真白啊。” “……”顾庭芳突然就倒吸了一口凉气,用一种犹如看禽兽一般的眼神看着她,有些不忍直视。 真是个变态啊! 轻哼一声,顾庭芳用力将自己的脚缩了回来,然后在第一时间穿上了鞋子。 瞧着他这举动,殷鹿竹眨了眨眼睛,没有多说什么。 顾庭芳穿戴整齐,想到白氏,他他眸掠过一丝寒意。 这就是生在帝王家的悲哀,全部都是假的,便是亲生的也可为了权利残杀,更别说其余的。 难怪人会说,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地方就是皇宫。 不管当初是如何,终有一日,都会为了权势,为了地位而拼个你死我活。 殷鹿竹扭头,看见的就是顾庭芳坐在床上寂寞如雪的身影,那眸子中有着浓得化不开的凉意荒寒,还有着一抹难以言说的寂寥。 “君上有什么不高兴的?”他走了过去,低声询问。 还不待顾庭芳说话,她便嘴贱的补了一句,“也说出来让臣高兴高兴,嘿嘿。” 她勾着红唇走了进来,脸上扯出一抹贱气十足的玩谑,一脸期待的看着顾庭芳。 无视顾庭芳一张黑到极致的脸,她屁股一歪便坐在了他的床上。 顾庭芳又感觉到了喉头的腥甜,他蹙眉看着殷鹿竹,“滚开,孤有洁癖。” “君上,臣……” “来人,将这被褥换了。” 殷鹿竹:“……” “君上,你是不是生气了?”一改方才没心没肺的模样,殷鹿竹一脸认真的看着他。 看着他突然正经的模样,顾庭芳心里闪过一抹不适应,毕竟,这人也是真心的在帮助自己巩固帝位。 或许,他确实是变态了一点,恶心了一点,无耻了一点,娘了娘气了一点…… 摇了摇头,顾庭芳道:“无妨,孤只是单纯的看你不顺眼。” 殷鹿竹忽然就沉默了,她垂眸盯着自己的双脚,一时间,竟一句话也不说。 瞧着她这模样,顾庭芳只觉得自己的良心像是被什么狠狠戳了一下。 ------------ 第463章 孤看你的活腻了 他正酝酿着要不要说句什么的时候,就听见身旁那人一脸认真的道。 「不好意思啊君上,臣呢,不太会说话,总是会得罪人,要是不小心说错了什么,得罪了君上你的,你便多忍忍吧。」 「殷鹿竹,孤看你的活腻了!」 顾庭芳迅速的一把抽出一侧悬挂的削铁如泥长剑直指她。 看了一眼指着自己的长剑,她皱了皱眉,伸出两个手指把他的剑拨向一旁,这才说道。 「君上,我理解你的感受,身在帝王家本就有很多的无奈,即便你不想争,不想夺,不想谋,也总会有逼着你拿起屠刀,做自己不愿的事。」 「可是君上,成王败寇,既然你已经选择了,就必须得抛开一切,只为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以牺牲任何人。」 「身处皇权旋窝,最忌讳的便是妇人之仁,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必须得有。」 「我知道君上其实并非那心存仁慈之人,你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也可以将任何人拿来牺牲,可是为什么偏偏对太后却诸多隐忍?」 顾庭芳还没有从她突然转变的态度回过神来,便被她这一席毫不留情的话狠狠击中。中文網 在这一刻,他完完全全颠覆了以往的云淡风轻的模样,呆怔的如一尊没有生命的石像! 在殷鹿竹那慷锵有力毫不留情又深刻无比的批判中,他被剖析的彻彻底底! 一直以来他不愿意正视的某些东西,此刻,被她清楚的给挖了出来,就连那一直深埋的脆弱和逃避和她压榨了出来!犀利直白却又正中要害。 顾庭芳那妩媚俊美的脸不再是淡然,不再是绮丽的写意诗画,一时杂乱如水彩怫然! 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难堪,愤怒,惊异让他如坐针毡,无数次想开口打断她的话,却又莫名奇妙的想听下去,想知道从她嘴里还能说出什么更犀利冲破道德的话! 只是,她毫不婉转的无情抨击刺激的他气血浮动! 纵使她句句属实,解剖的犀利而又现实,可是却从来没有被人这般毫不遮掩的说出来,也没有人敢像她一般大逆不道。 这人的话,看似嚣张不羁,阴险毒辣,可细细品味却能感受到那人心里的潇洒超脱。 眼前的殷鹿竹,不在意红尘俗世的缥缈,视世间礼教为无物,更别说想束缚他。 她从不在意别人的眼光评判,不在乎一切如意得失的名声,只是活的真实自在,活的……让人嫉妒! 试问,天下间有几个人敢把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说的如此坦坦荡荡,有多少人心中是这样想的,却假仁假义的说着君子的话,暗地里却做着真小人的事。 只是…… 似乎是想意识到什么,顾庭芳脸上的神情慢慢的僵住了。 他那张寂寥的俊颜已慢慢褪去愤怒和震惊,深邃的眸底闪过一抹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复杂情绪。 他道:「在你眼中,孤便是那种是非不分,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之人?」 ------------ 第464章 竟也用上了这些下三滥的招数 殷鹿竹唇角露出一抹冷然的笑,“不是么?” “殷鹿竹,你此言悖逆,当诛!” 殷鹿竹仰头看着他,目光坚毅,“君上,傅千淮忠心耿耿,一心为了君上,为了大殷殚精竭力,可最终,还是为了君上,为了君上的大殷江山赔上了傅氏满门。” 提到傅氏,顾庭芳的眼里飞快的闪过一抹痛色,又转瞬即逝。 他喃喃道:“傅御史的死,孤也很遗憾,可,藩王逼迫,他不得已才让孤下令的。” “君上身为这天下之主?难道就连保全一个臣子的勇气和能力也没有么?君上明知道他是无辜的,傅氏其余人更是无辜,可你却同意了傅御史的提议。” “君上,你当真为了保全傅氏做过努力么?” 殷鹿竹一个又一个的问题抛过来,让顾庭芳当即便震住了,他看着眼前的人,忽然就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是啊! 傅御史入了必死之局,谁都心知肚明,除了削除藩王势力,否则谁也救不了他,即便是自己这个九五之尊也有许许多多的无奈和身不由己。 “殷鹿竹,你当知道,若是孤当时一意偏袒傅御史,那藩王便有借口反叛,届时,狼烟起,生灵涂炭,一家之安危跟天下人的安危,孰轻孰重。” “呵!”殷鹿竹冷笑一声,此刻,她像是彻彻底底的撕裂了那层伪装,露出了最毛骨悚然的锋锐。 她直视着顾庭芳,目光坚毅。 “连小家都护不住,又谈何护佑天下,君上不过是觉得,傅御史全族的死,是最简便的方式,加上此事是傅御史自愿主动提及,君上更是没了那负罪之心,便答应了。” “说到底,君上终究还是自私的。” 顾庭芳忽然就沉默了,他怔怔的看着殷鹿竹,半晌也没有多说一个字。 一时间,偌大的昭德殿内沉静的有些可怖。 许久之后,顾庭芳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道:“殷世子此言有理,为傅御史平反一事便交给你负责吧。” 闻言,她行了一礼,“即便是君上不说,臣也会做的。” 话落,她行了一礼,转身便走了出去。 顾庭芳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是不同的,可是,一时间却又无法看透。 自己算是虚长这殷鹿竹几岁。 当年,他还是皇子的时候也见过这殷鹿竹,后来,他在宫内日日读书习字,每每听到的都是这殷鹿竹如何如何闯祸无下限的事儿。 后来,他成了这大殷的主人。 这殷鹿竹也从孩童长成了如今这般模样,不男不女,妖里妖气,整日闯祸。 到底是什么,让一个从小便那般顽劣的人,一夕之间像是重焕新生那般? 而此刻,白氏给顾庭芳下毒,威逼封白芷希为后一事儿,瞬间便在朝野传开了,群臣议论纷纷。 当这些声音传进寿安宫,白氏气愤的一巴掌拍在了桌上,“哀家这是中计了呀!” “好个君上,如今竟也用上了这些下三滥的招数。” ------------ 第465章 是臣女犯上了 白芷希低眉顺眼的站在一侧,听见白氏的话,这才道:“姑母的酒里根本就没有毒,那毒,分明是君上自备的,眼下,朝臣都在说姑母给君上下了剧毒之物,若非殷世子及时发现,这大殷便完了。” 闻言,白氏猛地朝着白芷希看了过来,那眼里毫不掩饰的怒气让白芷希双腿一软,险些便栽倒在地了。 “没用的东西!” 白芷希垂着眉眼,“姑母,芷希是要上前的,可不知为何,那殷世子便来了,他抢在了前头,我便没法上前求姑母宽恕君上。” 白氏仰起头,她沉沉的呼出一口浊气。 “芷希,你父亲已经没了,如今整个白氏,便只能仰仗你我二人了,如若你无法得到君上的心,无法成为这大殷的国母,待哀家过身之后,这白氏一族,便只能被人随意欺压了,这是你想看到的么?” 闻言,白芷希眼里瞬间划过了一抹坚定。 她看着白氏,“姑母,我一定会成为这大殷的皇后,一定让君上心中有我一席之地。” 见此,白氏才俯身将她扶了起来。 “让竹溪给你挑点好的东西,你亲自去一趟相国府,送给公主。” “可是公主素来看不上我,我若去了,不是自讨没趣。” “乔岁宜乃是君上唯一的胞妹,你多多讨好她,比什么都有用。” “可是姑母……” 白芷希还想说什么,却在白氏冷厉的目光逼视下噤了声。 她没敢再多言,只是行了一礼,“知道了,姑母。” 相国府· 乔岁宜拿起面前的茶水轻轻的吹了吹,抿了一口,随后,便将茶盏随意的放于桌面。 轻轻挑眉,她扫过跟前丫鬟端着各色珠宝,眼中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轻嘲。 “这是何意?” 白芷希脸上扯出一抹牵强的笑,她道:“之前与公主有许多误会,是臣女的不是,之前的事儿,还望公主不要计较。” “呵呵。” 乔岁宜轻笑一声。 “计较?白小姐将门之女,姑母又是太后之尊,我怎敢与你计较?” 听出了乔岁宜话里的讽刺之意,白芷希下意识便要翻脸,可是想到白氏的话,还是忍了下来。 “是臣女犯上了,求公主恕罪。” 乔岁宜依旧不语,便是连视线也不曾在她的身上停留分毫。 见此,白芷希咬咬牙,一鼓作气的跪了下来,“臣女今日是奉太后之命前来给公主赔礼,若是公主不原谅,我便只能跪在这了。” “砰!” 乔岁宜手中的茶盏被她重重的摔倒了地上。 她拍案而起,“你敢威胁我?” “臣女绝无此意。” 一时间,这偌大的厅内寂静无声,谁也不曾说话,却有一种剑拔弩张的气氛在流转、 正在这个时候,沈南箫一身清贵的自外面走了进来。 他瞥见白芷希,好看的眉头轻轻蹙了起来,他道:“白小姐,公主仁善,自然不会与你计较的。” 说着,他便示意丫鬟将人扶了起来。 白芷希弱柳扶风的站了起来,她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 第466章 “公主不怪便好,如此,芷希也就心安了。” 乔岁宜冷着一张脸看着眼前的白芷希,衣袖底下的手早就握紧了拳头。 眼中的不待见明显不过。 白芷希也没有多留,匆匆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 她一走,乔岁宜那些隐忍便再也绷不住了。 “相国难道不知这姑侄俩打的是什么主意么?” 沈南箫眉目一如既往的温润如初,他垂眸看着乔岁宜,低声道:“公主,她是将门之后,在世人眼中,白金垣是为了救君上而亡,如今,公主让她跪于堂下,会寒了将士的心。” “哼!” 乔岁宜冷哼一声,“这等下作无耻之徒,也想成为这大殷的皇后,她做梦去吧!” 瞧着她这因愤怒而小脸通红的模样,沈南箫没忍住的低笑一声。 “那在公主的眼中,放眼殷都,谁才能成为大殷皇后呢?” 闻言,乔岁宜微微愣了一下,脑海中忽然就浮现出了一人的面容。 她惋惜的叹息一声,“若殷世子是女儿身,那么,我倒情愿她与皇后并肩而行。” 闻言,沈南箫脸上忽然闪过一抹落寞。 他垂眸,有些讥讽的笑了一声,“可殷世子是男子。” 有些人,错过了便是错过了。 若当时自己看住了她,那么,如今这相国府的女主人,便会是傅绾笙了。 眼睛看向乔岁宜,他眼中内疚一闪而过。 “公主,是沈某对不住你,让公主一生年华便这般折在了这相国府中,若有一天,沈某放下心中执念,或许也会……” “别!” 不等沈南箫把话说完,乔岁宜便制止了他。 “相国,从前本宫确实心仪于你,觉得此生若不得嫁你将不会再开怀了,可是有一个人告诉本宫……” “他说本宫很好,没有必要在一个不爱我的身上浪费时间,还说本宫长得很好看,得配这世间最好的。” 乔岁宜看向沈南箫。 “如今看来,相国依旧还是最好的,可早已不是本宫心中那最好的了。” 闻言,俩人相视一笑,谁也没有再说话。 这看来,确实是彼此最好的结局了。 …… 白芷希坐在马车一路往皇宫的方向而去,那张脸阴郁的有些可怖。 她想要的东西,何时需要仰仗一个区区乔岁宜了。 “小姐,奴婢知道你受委屈了,可你也不能与太后置气啊。”雪芙担忧的看着她,小声的劝慰。 白芷希脸色依旧难看,听见雪芙的话,她倒是有些冷静下来。 “我自然不会跟姑母置气,如今,能帮助到我的,也只有她了,可我便是想让姑母明白,我不需要乔岁宜的帮助,我自己也可以成为这君上的皇后。” 雪芙叹息一声,拉开了车帘,“小姐,我们先回寿安宫吧。” 白芷希在雪芙的搀扶下了马车,一路朝着寿安宫的方向而去。 当她回到寿安宫的时候,却刚好与一人迎面撞在了一起。 这一撞,彻底的将白芷希的怒火点燃。 想也不想,她扬起手便是一个巴掌重重的抽到了来人的脸上。 ------------ 第467章 “啊!”望月惊呼一声,她一手捂着受伤的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白芷希。 白芷希这个时候也才看清了眼前的人竟是望月。 她眉头一皱,“她怎会在此?” 望月颔首,柔声解释道:“我是来给太后请安的。” “请安?” 白芷希嗓音微微拔高了些许,她缓步走近望月,瞧着她这吹弹可破的肌肤,楚楚可怜的模样,她只觉得碍眼的厉害。 “你也配给太后请安,你是以什么身份跟太后请安的?” “我……” “如若我没有记错,你虽然住进了未央宫,可到底,无任何封号?怎么,君上便是这么宠你的?” 望月茫然的看着眼前的白芷希,似乎是对她突来的敌意有些不懂。 “敢问你是?” 望月成心发问。 瞧着她的架势,还以为是宫里的某个公主。 谁知道,这话却刺痛了白芷希最敏感的神经。 她扬起手,又一个巴掌抽在了望月的身上。 “你是个什么东西,一个败军之女,能入我大殷已经是你天大的福气,竟还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望月捂着自己的脸,不敢张扬。 她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等着玄卿来接她。 他承诺过的,待他登上帝位,待他羽翼丰满,他一定会将自己风风光光的迎回北宫。 见她似乎是真的不明白,雪芙上前一步解释道:“望月郡主,这位是一品侯府嫡女,白家小姐,如今暂住寿安宫。” 闻言,望月眼中划过一抹了然。 她连忙服身:“原来是白小姐,是望月有眼不识泰山了。” “哼。” 白芷希高高的扬起下巴,她睨了一眼望月。 “君上可有宠幸过你?” 闻言,望月在瞬间拽紧了衣角,她整个人惴惴不安的,不知道该如何来回答这个问题。 “问你话呢!” 见她不回答,白芷希又提高了些许的音量,“君上可有宠幸过你?是如何宠幸的?” 望月喉结滚动,轻垂眼眸,那白皙胜雪的面容上浮起丝丝缕缕的绯色。 她含羞带怯的点了点头,“宠,宠幸过的。” 白芷希眼中清晰的迸发出一抹寒光。 她伸出手,狠狠的捏住了望月的脸颊,迫使她看向自己,一字一句道:“如何宠信的?” 望月捏紧了衣袖,她尽量忽视着脸上传来的疼痛,脑海中想到的,却是那夜在楚湘王府中。 玄卿高热不散,她褪去衣物,浸泡冷水,抱着他为他降温。 他许是烧的糊涂了,紧紧的将她抱进怀中,滚烫的大掌在她的背上游移,驱散了她周身的寒凉。 想着,望月的脸便愈发的红了。 “说!” 白芷希只觉得眼前的望月碍眼至极,她尖锐的指尖几乎戳破望月的肌肤。 望月有些惶恐道:“君,君上脱了我的衣服,将我抱在怀中,他……” “够了!” 不给望月说完的机会,白芷希将她重重的推开。 一时不慎,望月重重的栽倒了地上,掌心被磨出一片血红。 白芷希却是看也不曾多看她一眼,大步朝着里面走去。 ------------ 第468章 “君上身为这天下之主?难道就连保全一个臣子的勇气和能力也没有么?君上明知道他是无辜的,傅氏其余人更是无辜,可你却同意了傅御史的提议。” “君上,你当真为了保全傅氏做过努力么?” 殷鹿竹一个又一个的问题抛过来,让顾庭芳当即便震住了,他看着眼前的人,忽然就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是啊! 傅御史入了必死之局,谁都心知肚明,除了削除藩王势力,否则谁也救不了他,即便是自己这个九五之尊也有许许多多的无奈和身不由己。 “殷鹿竹,你当知道,若是孤当时一意偏袒傅御史,那藩王便有借口反叛,届时,狼烟起,生灵涂炭,一家之安危跟天下人的安危,孰轻孰重。” “呵!”殷鹿竹冷笑一声,此刻,她像是彻彻底底的撕裂了那层伪装,露出了最毛骨悚然的锋锐。 她直视着顾庭芳,目光坚毅。 “连小家都护不住,又谈何护佑天下,君上不过是觉得,傅御史全族的死,是最简便的方式,加上此事是傅御史自愿主动提及,君上更是没了那负罪之心,便答应了。” “说到底,君上终究还是自私的。” 顾庭芳忽然就沉默了,他怔怔的看着殷鹿竹,半晌也没有多说一个字。 一时间,偌大的昭德殿内沉静的有些可怖。 许久之后,顾庭芳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道:“殷世子此言有理,为傅御史平反一事便交给你负责吧。” 闻言,她行了一礼,“即便是君上不说,臣也会做的。” 话落,她行了一礼,转身便走了出去。 顾庭芳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是不同的,可是,一时间却又无法看透。 自己算是虚长这殷鹿竹几岁。 当年,他还是皇子的时候也见过这殷鹿竹,后来,他在宫内日日读书习字,每每听到的都是这殷鹿竹如何如何闯祸无下限的事儿。 后来,他成了这大殷的主人。 这殷鹿竹也从孩童长成了如今这般模样,不男不女,妖里妖气,整日闯祸。 到底是什么,让一个从小便那般顽劣的人,一夕之间像是重焕新生那般? 而此刻,白氏给顾庭芳下毒,威逼封白芷希为后一事儿,瞬间便在朝野传开了,群臣议论纷纷。 当这些声音传进寿安宫,白氏气愤的一巴掌拍在了桌上,“哀家这是中计了呀!” 好个君上,如今竟也用上了这些下三滥的招数。 白芷希低眉顺眼的站在一侧,听见白氏的话,这才道:“姑母的酒里根本就没有毒,那毒,分明是君上自备的,眼下,朝臣都在说姑母给君上下了剧毒之物,若非殷世子及时发现,这大殷便完了。” 闻言,白氏猛地朝着白芷希看了过来,那眼里毫不掩饰的怒气让白芷希双腿一软,险些便栽倒在地了。 “没用的东西!” 白芷希垂着眉眼,“姑母,芷希是要上前的,可不知为何,那殷世子便来了,他抢在了前头,我便没法上前求姑母宽恕君上。” 白氏仰起头,她沉沉的呼出一口浊气。 “芷希,你父亲已经没了,如今整个白氏,便只能仰仗你我二人了,如若你无法得到君上的心,无法成为这大殷的国母,待哀家过身之后,这白氏一族,便只能被人随意欺压了,这是你想看到的么?” 闻言,白芷希眼里瞬间划过了一抹坚定。 她看着白氏,“姑母,我一定会成为这大殷的皇后,一定让君上心中有我一席之地。” 见此,白氏才俯身将她扶了起来。 “让竹溪给你挑点好的东西,你亲自去一趟相国府,送给公主。” “可是公主素来看不上我,我若去了,不是自讨没趣。” “乔岁宜乃是君上唯一的胞妹,你多多讨好她,比什么都有用。” “可是姑母……” 白芷希还想说什么,却在白氏冷厉的目光逼视下噤了声。 她没敢再多言,只是行了一礼,“知道了,姑母。” 相国府· 乔岁宜拿起面前的茶水轻轻的吹了吹,抿了一口,随后,便将茶盏随意的放于桌面。 轻轻挑眉,她扫过跟前丫鬟端着各色珠宝,眼中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轻嘲。 “这是何意?” 白芷希脸上扯出一抹牵强的笑,她道:“之前与公主有许多误会,是臣女的不是,之前的事儿,还望公主不要计较。” “呵呵。” 乔岁宜轻笑一声。 “计较?白小姐将门之女,姑母又是太后之尊,我怎敢与你计较?” 听出了乔岁宜话里的讽刺之意,白芷希下意识便要翻脸,可是想到白氏的话,还是忍了下来。 “是臣女犯上了,求公主恕罪。” 乔岁宜依旧不语,便是连视线也不曾在她的身上停留分毫。 见此,白芷希咬咬牙,一鼓作气的跪了下来,“臣女今日是奉太后之命前来给公主赔礼,若是公主不原谅,我便只能跪在这了。” “砰!” 乔岁宜手中的茶盏被她重重的摔倒了地上。 她拍案而起,“你敢威胁我?” “臣女绝无此意。” 一时间,这偌大的厅内寂静无声,谁也不曾说话,却有一种剑拔弩张的气氛在流转、 正在这个时候,沈南箫一身清贵的自外面走了进来。 他瞥见白芷希,好看的眉头轻轻蹙了起来,他道:“白小姐,公主仁善,自然不会与你计较的。” 说着,他便示意丫鬟将人扶了起来。 白芷希弱柳扶风的站了起来,她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公主不怪便好,如此,芷希也就心安了。” 乔岁宜冷着一张脸看着眼前的白芷希,衣袖底下的手早就握紧了拳头。 眼中的不待见明显不过。 白芷希也没有多留,匆匆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 她一走,乔岁宜那些隐忍便再也绷不住了。 “相国难道不知这姑侄俩打的是什么主意么?” 沈南箫眉目一如既往的温润如初,他垂眸看着乔岁宜,低声道:“公主,她是将门之后,在世人眼中,白金垣是为了救君上而亡,如今,公主让她跪于堂下,会寒了将士的心。” “哼!” 乔岁宜冷哼一声,“这等下作无耻之徒,也想成为这大殷的皇后,她做梦去吧!” 瞧着她这因愤怒而小脸通红的模样,沈南箫没忍住的低笑一声。 “那在公主的眼中,放眼殷都,谁才能成为大殷皇后呢?” 闻言,乔岁宜微微愣了一下,脑海中忽然就浮现出了一人的面容。 她惋惜的叹息一声,“若殷世子是女儿身,那么,我倒情愿她与皇后并肩而行。” 闻言,沈南箫脸上忽然闪过一抹落寞。 他垂眸,有些讥讽的笑了一声,“可殷世子是男子。” 有些人,错过了便是错过了。 若当时自己看住了她,那么,如今这相国府的女主人,便会是傅绾笙了。 眼睛看向乔岁宜,他眼中内疚一闪而过。 “公主,是沈某对不住你,让公主一生年华便这般折在了这相国府中,若有一天,沈某放下心中执念,或许也会……” “别!” 不等沈南箫把话说完,乔岁宜便制止了他。 “相国,从前本宫确实心仪于你,觉得此生若不得嫁你将不会再开怀了,可是有一个人告诉本宫……” “他说本宫很好,没有必要在一个不爱我的身上浪费时间,还说本宫长得很好看,得配这世间最好的。” 乔岁宜看向沈南箫。 “如今看来,相国依旧还是最好的,可早已不是本宫心中那最好的了。” 闻言,俩人相视一笑,谁也没有再说话。 这看来,确实是彼此最好的结局了。 …… 白芷希坐在马车一路往皇宫的方向而去,那张脸阴郁的有些可怖。 她想要的东西,何时需要仰仗一个区区乔岁宜了。 “小姐,奴婢知道你受委屈了,可你也不能与太后置气啊。”雪芙担忧的看着她,小声的劝慰。 白芷希脸色依旧难看,听见雪芙的话,她倒是有些冷静下来。 “我自然不会跟姑母置气,如今,能帮助到我的,也只有她了,可我便是想让姑母明白,我不需要乔岁宜的帮助,我自己也可以成为这君上的皇后。” 雪芙叹息一声,拉开了车帘,“小姐,我们先回寿安宫吧。” 白芷希在雪芙的搀扶下了马车,一路朝着寿安宫的方向而去。 当她回到寿安宫的时候,却刚好与一人迎面撞在了一起。 这一撞,彻底的将白芷希的怒火点燃。 想也不想,她扬起手便是一个巴掌重重的抽到了来人的脸上。 “啊!”望月惊呼一声,她一手捂着受伤的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白芷希。 白芷希这个时候也才看清了眼前的人竟是望月。 她眉头一皱,“她怎会在此?” 望月颔首,柔声解释道:“我是来给太后请安的。” “请安?” 白芷希嗓音微微拔高了些许,她缓步走近望月,瞧着她这吹弹可破的肌肤,楚楚可怜的模样,她只觉得碍眼的厉害。 “你也配给太后请安,你是以什么身份跟太后请安的?” “我……” “如若我没有记错,你虽然住进了未央宫,可到底,无任何封号?怎么,君上便是这么宠你的?” 望月茫然的看着眼前的白芷希,似乎是对她突来的敌意有些不懂。 “敢问你是?” 望月成心发问。 瞧着她的架势,还以为是宫里的某个公主。 谁知道,这话却刺痛了白芷希最敏感的神经。 她扬起手,又一个巴掌抽在了望月的身上。 “你是个什么东西,一个败军之女,能入我大殷已经是你天大的福气,竟还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望月捂着自己的脸,不敢张扬。 她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等着玄卿来接她。 他承诺过的,待他登上帝位,待他羽翼丰满,他一定会将自己风风光光的迎回北宫。 见她似乎是真的不明白,雪芙上前一步解释道:“望月郡主,这位是一品侯府嫡女,白家小姐,如今暂住寿安宫。” 闻言,望月眼中划过一抹了然。 她连忙服身:“原来是白小姐,是望月有眼不识泰山了。” “哼。” 白芷希高高的扬起下巴,她睨了一眼望月。 “君上可有宠幸过你?” 闻言,望月在瞬间拽紧了衣角,她整个人惴惴不安的,不知道该如何来回答这个问题。 “问你话呢!” 见她不回答,白芷希又提高了些许的音量,“君上可有宠幸过你?是如何宠幸的?” 望月喉结滚动,轻垂眼眸,那白皙胜雪的面容上浮起丝丝缕缕的绯色。 她含羞带怯的点了点头,“宠,宠幸过的。” 白芷希眼中清晰的迸发出一抹寒光。 她伸出手,狠狠的捏住了望月的脸颊,迫使她看向自己,一字一句道:“如何宠信的?” 望月捏紧了衣袖,她尽量忽视着脸上传来的疼痛,脑海中想到的,却是那夜在楚湘王府中。 玄卿高热不散,她褪去衣物,浸泡冷水,抱着他为他降温。 他许是烧的糊涂了,紧紧的将她抱进怀中,滚烫的大掌在她的背上游移,驱散了她周身的寒凉。 想着,望月的脸便愈发的红了。 “说!” 白芷希只觉得眼前的望月碍眼至极,她尖锐的指尖几乎戳破望月的肌肤。 望月有些惶恐道:“君,君上脱了我的衣服,将我抱在怀中,他……” “够了!” 不给望月说完的机会,白芷希将她重重的推开。 一时不慎,望月重重的栽倒了地上,掌心被磨出一片血红。 白芷希却是看也不曾多看她一眼,大步朝着里面走去。 伺候望月的宫女良儿将她扶了起来,忿忿不平道:“白小姐真是她霸道了,她还不是这大殷宫的女主人呢!” “良儿,言多必失。” 望月轻轻的摇了摇头,在良儿的搀扶下慢慢的朝着未央宫的方向而去。 这在大殷的无数个日夜,她也有坚持不住的时候,可是一想到玄卿,便觉得还能继续。 ------------ 第469章 他不会不管我的 「太后的陪嫁之物给望月,望月实不敢受。」 「行了,给你,你便拿着吧。」 见白氏态度坚决,望月便也没有拒绝,为了显出对太后赏赐之物的喜爱,她特意将镯子戴在了手上。 「望月告退。」 「嗯。」 白氏慵懒的哼出一个音节,便开始闭眼假寐。 望月走出了寿安宫,那提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她身侧的良儿见此,脸上浮起一抹笑容。 「郡主,看来太后是赏识你的,以后在这宫里,便没有人再敢欺负你了。」 「良儿,你当真以为太后赏识的是我么?」 「嗯?」良儿一脸单纯天真的看向望月,「可是大殷太后送了郡主这般名贵的镯子。」 闻言,望月也只是抿唇一笑。 一主一仆便这样朝着未央宫走去。 谁知道,还未进殿,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张家德。 望月顿时一惊,「君上来了。」 收敛了几分神情,望月缓步上前,「望月,拜见君上。」 顾庭芳慵懒的半卧在软榻上,听见声音,他也只是抬眸淡淡的扫了一眼望月。 瞧着她双颊绯红的模样,他冷漠的移开视线,「去哪里了?」 「太后来宣,望月便过去了一会儿。」 「所谓何事?」 顾庭芳语气淡淡的,冷漠得很。 「白小姐打了望月,太后送了陪嫁之物,想来,是替那白小姐赔罪的吧。」 说着,她抿唇一笑,只是那笑容里,多了许许多多的苦涩。 闻言,顾庭芳倒是勾了下唇角,「哦?陪嫁之物。」 良儿将手镯呈了上来,顾庭芳放在手中细细打量,片刻之后,他又还给了望月,「既是太后赏赐,便该时刻戴在身上,以示尊重。」 「是,望月知道了。」 顾庭芳站起身,临走之时,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望月,脸上的笑容浓郁了几分。 望月茫然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不知道他脸上的笑容是为了什么? 良儿一脸憧憬的瞧着顾庭芳离去的身影,连忙道:「郡主,其实奴婢觉得,这大殷君上也挺不错的,长得俊朗,后宫之中又无什么妃嫔,若得独宠,也未尝不可。」 望月像是没有听见良儿的话,只是呆呆的看着别出。 许久之后,她才喃喃道:「良儿,你说,北帝如今后宫之中是否如这大殷君上一般空置,还是,早已群芳争艳?」 「郡主……」 良儿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如何说起。 她是知道郡主心中的人是北帝玄卿,可是,他登基已经许久了,却未曾想要将郡主接回。 良儿忧心的看了一眼望月。 她什么也不怕,唯独怕郡主一腔真情错付。Z.br> 「良儿,殷世子说,北帝没有要将我接回北国的心。」 「不会的郡主。」 良儿连忙宽慰,「殷世子素来便最会骗人了,郡主与北帝一起长大,在楚湘王府又相互扶持,他怎会不管郡主呢?」 望月轻轻的垂下眼眸。 「你说的对,他不会不管我的,他只是有什么苦衷,我只要等着,便一定能等到那天的。」 ------------ 第470章 名扬千古 北国。 玄卿一把合起眼前的文书,脸上露出一抹阴冷的笑容来,叫人没有来的觉得毛骨悚然。 看着玄卿脸上志在必得的笑容,王一凑上前问道,「君主,可是有什么好事发生?」 玄卿瞥了一眼桌上的文书。 「顾庭芳自登基以来,最忌惮的便是这大殷四大藩王,如今南疆被瓦解,其余的三大藩王日日战战兢兢,生怕走了南疆的老路。」: 「这不,孤随意挑拨,那藩王便愿助孤成事。」 「君主要进攻大殷?」 「这青云州,本就是我北国的疆土,拿回来不是应当的么?」 「孤也不需要他们为孤做什么,只求在孤举兵之时,他们能够漠视不管。」 王一脸上尽是兴奋的神色,「如此一来,迎回望月郡主,也不过是覆手之事。」 「望月。」 提起望月,玄卿有片刻的愣怔。 随即,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是啊,望月还在那大殷之中,说不定还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 他是该早些将望月接回来的。 可,殷鹿竹的羞辱之仇,他也定然不会放弃。 这一次,他定要殷鹿竹卑微的匍匐在他的脚跟前,向她从前做过的事儿,忏悔! 大殷· 金殿之上,朝臣正在商议大事,殿外便传来了急切的声音,一抹身影迅速的跑了进来,神情焦急。 「报!边关战事告急,北国君主玄卿亲自率军突袭青云州,我方伤亡惨重,请君主出兵驰援!」 闻言,顾庭芳只是轻轻挑了下眉眼,脸上不见丝毫的惊慌。 「玄卿。」他轻轻的呢喃着他的名字,眼中讥讽一闪而过,「他似乎忘了,这帝位是如何坐上的。」 「好个北帝,竟出尔反尔!」 朝中有人忿忿不平的出声。 「殷世子,当初是你一举将这北帝推上帝位的,如今他养足声息,便举兵来犯,殷世子该为此负责?」 殷鹿竹瞥了一眼说话的臣子,轻哼一声,并不说话。 顾庭芳慵懒的看着底下众臣,声音低沉慵懒,「诸位爱卿,谁愿出征?」 顾庭芳目光扫过底下的众臣,却无一人上前。 就在这沉寂中,突然有人道:「启禀君上,这北国如今兵强马壮,又经过这一年的调整,更是无人可挡。」 「以臣之见,此事是殷世子惹出来的,该让殷世子将功赎罪。」 殷鹿竹看着眼前的人,她知道他,白氏一族旁支,白勇夜。 有了白勇夜的开头,朝廷上的附和之声瞬间便多了起来。 一时间,议论纷纷。 顾庭芳面色有几分阴沉。 他开口打断了众臣的议论声,「诸位臣公觉得此战该何人出征?」 闻言,白勇夜深深的行了一礼。 「君上,殷世子乃将门之后,又瓦解南疆有功,若此战能出征,定能击退北国,名扬千古。」 「呵呵。」安静的朝堂上,突然传来一声冷笑。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苏御站在那,发出阵阵冷笑。 迎着众人的目光,他抿了抿唇瓣,没有说话。 顾庭芳见此,不由得来了几分兴趣,「苏侍郎,可有话要说?」 ------------ 第471章 竟露出这般神情 顾庭芳见此,不由得来了几分兴趣,「苏侍郎,可有话要说?」Z.br> 闻言,苏御上前一步,「君上,臣只是觉得好笑,从前,人人都道殷世子纨绔,如今,大军压境,众臣竟将殷世子推出挡灾,毫不关心这大殷的安危。」 听着苏御的话,殷鹿竹轻轻的蹙起了眉头。 她狐疑的看了一眼苏御,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苏御这话听起来,怪异得很。 顾庭芳俯瞰着底下众臣,「苏侍郎此言有理。」 「殷世子虽为将门之后却无半点楚湘王的霸气,若当真让他率军出征,不就等于将青云州拱手送人么?」 殷鹿竹:「……」 她一脸冷漠的看着顾庭芳,听见他的话,她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 瞧着她一副不高兴的样子,顾庭芳道:「殷世子似乎也有话要说?」 上前一步,殷鹿竹黑着一张脸。 「若要北帝退兵,轻而易举。」 闻言,偌大的朝堂上瞬间便噤了声,一道道狐疑的目光落到她的身上。 殷鹿竹置若罔闻,只是坚定的看着顾庭芳,「生而为人,谁都不是无坚不摧的,便是如今的北帝玄卿,他也有自己的软肋。」 「你是说……」 殷鹿竹轻垂眼眸,「北帝的软肋便是君上的宠妃,望月郡主。」 「北宫之内,玄卿受尽冷眼,同样不受待见的还有望月,这些年来,他们相互扶持,玄卿许诺望月,他日登上帝位,定不负卿。」 「众所周知,玄卿登基已久,可是北宫后位虚悬,便是为这望月留的。」 「此次北帝大张旗鼓,举兵来犯,想来也是听说君上有意纳那望月郡主为妃。」 「所以臣觉得,只要君上舍得望月郡主,以她为要挟交换,玄卿定会乖乖撤兵。」 闻言,顾庭芳面色突然就沉了下来,他讥讽的哼出一个音节,一脸不快的瞧着殷鹿竹。 「殷世子,让孤以女人换取大殷的平安,你是天下人如何看待孤?」 顾庭芳被气笑了。 这殷鹿竹便是故意的,真是半点亏都不肯吃。 「臣深以为然。」沉寂中,沈南箫忽然开口。 「若此次以望月郡主换来平安,便是保住了青云州,也会惹来天下的非议,大殷之威,不可逆。」 沈南箫声音清澈,犹如一股清泉,回荡在朝堂之上,经久不散。 殷鹿竹复杂的看了他一眼,这才道:「以我对玄卿的了解,他并不会当真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青云州,可如若,让天下人知晓,他与望月的情谊,他便不得不退兵。」 「他若不顾忌望月,便会让他的臣民寒了心,觉得他们的主君忘恩负义,薄情寡义。」 殷鹿竹平缓的声音轻轻的回荡在耳侧。 沈南箫听着却是皱紧了眉头。 她竟这般了解玄卿? 先前在北宫的那段时日,她与玄卿发生过什么么? 想着,沈南箫便有些幽怨的朝着她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殷鹿竹有些错愕。 这是…… 怎么了? 竟露出这般神情? ------------ 第472章 不可饶恕 「可是殷世子,若我大殷当真以此为要挟,不显得卑鄙了么?」 沈南箫的声音像是染上了几分冰雪,冷得叫人生畏。 「兵者,诡也,只要能达到目的,又何必过程么?」 说着,她向着顾庭芳行了一礼,「臣素来卑鄙,天下皆知,臣不怕背负恶名,也不怕被人诟病,此事,可由来交涉,定叫玄卿,不敢妄动。」 又是这样的眼神。 顾庭芳不知道多少次看过殷鹿竹这般神情了,可是每每看到总会觉得,眼前的人并非殷鹿竹。 可,他不是殷鹿竹,又能是谁呢? 正在这个时候,有小太监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着急的禀报道:「不好了君上,望月郡主晕倒了,御医说中了毒。」 闻言,金殿上瞬间便炸开了锅。 朝臣更是议论纷纷。 「怎就在这个时候中毒了呢?若是望月郡主当真出了事儿,只怕北国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后宫之中就只有望月郡主一位妃嫔,谁人想要害她呢?」 听着底下的议论,顾庭芳唇角一勾,他故作惊慌的站了起来,「因何中毒?」 小太监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道:「奴,奴才不敢说!」 「说!」 顾庭芳冷厉的丢下一个音节,小太监也不敢再迟疑,连忙道:「望月郡主的手腕黑了一截,御医检查,发现,发现是太后送来的手镯里藏着毒药。」 「望月郡主因表示对太后的尊重,日日都戴着那手镯,一刻也不曾取下,如今,中毒颇深了。」 瞧着这一幕,沈南箫突然像是懂了什么那般。 他的目光在殷鹿竹和顾庭芳之间穿梭,而后当即道:「太后赠予的手镯,想来,旁人也是动不了手脚的。」 「君上,若此次望月郡主当真出事,这兵戎相向,定是死伤无数了,这数年来,世家子弟皆是不得半分历练,不如,便借此机会,让世家子弟同驭冥军上一次战场,也好磨砺磨砺。」 殷鹿竹一句话落下,朝堂上便传来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众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彼此的眼里看到了担忧。 自家的儿子是个什么德行,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 哪里有上战场的能力,便说御敌,便是自保都成问题,这若当真上了战场,这怕是有来无回了。.z.br> 顾庭芳赞同的点了点头,「嗯,殷世子此言有理……」 他话音未落,白勇夜连忙往地上一跪,「君上,太后毒害北国郡主,破坏凉国邦交,实在不该,天下犯法与庶民同罪,还请君上,严惩太后。」 「什么?」 顾庭芳一脸不可思议的瞧着白勇夜,:「若孤没有记错,白爱卿与太后出自一族,如今,竟提议处置太后?」 白勇夜一副大义灭亲的模样。 「臣先是君上的臣子,才是太后的族亲,太后此举危机两国邦交,不可饶恕啊!」 「君上,自古以来,后族乱世,望不可姑息。」 「白将军,你也是要君上处置自己的母后么?太后虽不是君上生身母亲,可到底也是有养育之恩的,如此,恐天下人说君上忤逆不孝。」 沈南箫语气一如既往那般清雅,听在耳里,竟觉得有些悦耳。 ------------ 第473章 顾庭芳没多说什么,只是丢下一句去看看望月便离开了。 朝臣慢慢的散了,殷鹿竹与沈南箫一并往外走去。 迎着初升的太阳,殷鹿竹沉沉的叹息一声,“相国,你说,我所期待的那天会到来么?” 沈南箫瞧着她的侧颜,长长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他知道,她定然是难过极了的。 “君上宠爱望月郡主的主意 在秦幻儿跳着后半段舞步之后,在场两名真神境九重天的成功证道,江湖城上空,也因为他们证道而造成风云突变。 西门绝尘此时心里憋屈得很,想不到他们四人的围杀,最终竟然还让古臻跑了,更是让他们四人都是受了重伤。要知道此时西门浩还倒在之前的山脉之中晕迷不醒呢。 畸兽巨大尖喙仿佛巨剑一般猛然啄向粉色焰团,下一刻却轰然啄在地上。 北京物价太贵,中关村就是大坑一个。老程没买二手本,关键是买不起。 砌个水池用来造纸,以山庄的劳动力来说并不难,刘慈考虑到造纸产生的污染,让人将水池修在靠近山谷入口处的水源下游。 温斯顿被胖子死死锢住,留下后背一片空档。在一声令下,炮火集中在温斯顿的后背,发起连绵不断的攻击。没错,温斯顿的原力值高的惊人,原力膜坚不可摧。 邋遢老头折腾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脚下的法阵才渐渐闪烁起灰色光芒,随后两人同时消失在了法阵之内,一声轻叹凭空传来。 秦逸龙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轩辕密地中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秦逸龙心中有些微微的期待。 皇朝修士们一个个气势高涨,全都紧盯着苏凡,像是生怕对方逃跑了。 羽萧一边照顾他身后的蓝蕊,一边跟刘家儒打着招呼,没有注意刘家儒的表情变化。进来后,羽萧拉着蓝蕊的手径直走到刘家儒的面前,为他俩做介绍。 观礼台上,一身戎装的梁江邦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慑人的气势,肩头的三颗将星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他胸前的勋章诉说着这位老将军为这个国家做出的贡献。 楚辞一直坐在最尊首位,见重臣们争执的都是些没有意义的内容,折扇遮面打了个哈欠。 让冷千千的嘴角也扯出一抹笑意来,面对这样的楚世贤,她竟然有些不忍心了。 王逸天只感觉一阵头晕脑胀,还没有反应过来,紧跟着景色开始缓缓变幻起来。看着自己传送成功,王逸天立马施展出暗魔护身,匕首被他横在胸前,飞速将空间之力散发出去,做好一副防守的姿势。 陈天宇左肩一阵剧痛,手中的手枪没有拿稳掉落在地上,不过他现在根本没时间回头去捡地上的武器。现在回头等待陈天宇的结果只有两个,要么被杀,要么被俘,这两个结果都不是他想要的。 “好,我说不过你,现在我要出去回家了。”纳兰柔口中念咒,可是出乎她意料之外,期望中的御风术并没有出现,而体内竟然感应不到一丝一毫的魔法力。 如此说来,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的赌约,元始天尊竟然已经犯规。 因为中日关系的缘故,很多航空公司削减甚至取消了中国与日本之间的航班,但北方航空每个还是保留了三个飞往日本的航班。 “果然是好地方,这种地方,绝对能够诞生出来大人物。难道说,这里是这个世界最伟大的科学家清的住所!”王辉思考着。 ------------ 第474章 「???」望月惊讶的看向顾庭芳,久久没有平静。 她预想过很多种结果,可唯独没有想过这么一种。 随后,她突然就笑了起来,「君上,若说柔弱,难道望月不比殷世子一个男子柔弱的多么?」 顾庭芳长长的眼睫轻轻一颤,他唇边露出玩味的笑容来,「或许吧,在孤的眼里,殷鹿竹当属大殷第一柔弱。」 望月嗤笑一声,没再说话,只是安静的靠在床榻上。 如今能够救她的,大概,便只有姬砚沉了吧。 只是那人脾气古怪,素来只听殷鹿竹的调遣,从前,她卑微的跪在他的脚边,求他救救玄卿,他依然可做到熟视无睹。 楚湘王府中,殷鹿竹拿着圣旨的手紧了紧。 她喃喃道:「君上还挺狠的,竟给望月那么一个女子下这么霸道的毒。」 青萝和长桉对视了一眼,「世子,这么做真的能扳倒太后么?」 殷鹿竹没有说话,只是拿着甚至去了姬砚沉所在的西苑。 刚来到西苑,里面便传来了一阵大鹅的叫声,殷鹿竹疑惑的看向身后的青萝和长桉。 「他何时养鹅了?」 这人不是只醉心于草药么? 见俩人不解,殷鹿竹便轻轻的推开院子的门走了进去。 刚一进去,便见满屋子的草药,摆放整齐的晒着。 「姬砚沉。」 殷鹿竹轻唤一声,大步朝着里面走去,只是,还没走出两步,院子中的两只大鹅便伸长了脖子朝着她拧来。 猝不及防的,小腿上狠狠的捱了一下。 「啊!」 殷鹿竹一声惊叫,那紧闭的门忽然便打开了。 还不待玄卿反应,就见殷鹿竹迅速的朝着他跑了过来,身后还有两只大鹅狂追不舍。 下意识的,殷鹿竹直接往姬砚沉身上的一挂,后者也很自然的接住了她。 顿时,俩人一僵。 此刻,俩人挨得很近,近在咫尺,呼吸交融。 殷鹿竹双手搂着男人的脖子,她垂下眼眸,怔怔的看着跟前的姬砚沉。 他一身青衣,狭长的凤眸里似有一抹惊诧和殷鹿竹所看不懂的神情。 他僵硬的垂眸,目光落在了那紧紧贴着自己胸口的…… 殷鹿竹一惊,连忙放开了他。 姬砚沉默默的移开目光,只是耳尖却悄无声息的红了起来。 他上前,一只手掐住一只大鹅的脖子便往一侧圈好的圈里丢去,冷硬的问道:「世子可是哪里不舒服?」 经过他这么一提醒,殷鹿竹这才终于反应了过来。 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跟我入宫一趟,望月病危,只有你能救她了。」 姬砚沉垂下眼眸,瞧着被她拽住的手,他唇瓣轻轻抿着,「她人死活,与我何干?不去。」 「……」 殷鹿竹微楞,这个人,关键时候又发病了。 「算我求你,去看看她。」 「好。」 殷鹿竹:「……」 她有些不高兴的看了一眼眼前的男人,「那快走吧。」 姬砚沉顺手提起药箱,便这样任由殷鹿竹拽着,一路往外走去。 来到府门口,殷鹿竹直接翻身上马,而后朝着他伸出一只手,「马车太慢了,我们骑马去。」 姬砚沉瞥她一眼,就在殷鹿竹以为他要拒绝的时候,他却忽然翻身而上,双手顺势将她圈住。 接过缰绳,他一夹马腹,那枣红色的骏马便朝着皇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 第475章 风声呼啸而过,殷鹿竹的发丝被风卷起,轻轻的拂过姬砚沉的脸颊,让他有了片刻的晃神。 他将她圈在怀中,闻着她身上传来淡淡的沉香,姬砚沉心中传来一阵难言的悸动。 从前,他恨极了这沉香的味道,每每只要闻到,便心烦意乱,几欲做呕。 可是不知道从身时候开始,还是一样的沉香,还是一样的出现在这个人的身上,而闻着,竟觉得有些心旷神怡。 马儿慢慢的在城门口停了下来。 还不待殷鹿竹反应,姬砚沉便率先下了马背,大手握住她的腰,将她抱了下来。 姬砚沉有些诧异的看一眼殷鹿竹的腰,只觉得这个人的腰实在过于纤细了。 好似轻轻一碰便被折断似得。 似乎是想到什么,姬砚沉面颊忽然就红了起来。 在殷鹿竹看过来的时候更是红了个彻底。 瞧着他此刻的模样,殷鹿竹心下一惊,「你怎么了?」 莫不是自己尝草药给自己毒翻了? 这么一想,殷鹿竹整个人都不好了,望月可是真的不能死。 在殷鹿竹目光逼视下,姬砚沉云淡风轻的移开了目光,「没什么,胸口不舒服。」 殷鹿竹倒吸了一口气凉气,果然是被毒到了? 怀着疑惑的心情,她突然伸出手,在姬砚沉不及反应中,迅速的将手自他的衣襟处伸了进去,胡乱的一摸。 「……」姬砚沉猛地倒吸了了一口凉气,整个人当即犹如被闷雷砸中,忘了反应,呆呆的站在那。 殷鹿竹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啊,挺舒服的。」 姬砚沉:「……」 他没有多说一个字,提上药箱,也不等殷鹿竹,便大步朝着皇城里走去,脚下生风,像是身后有什么猛兽在追赶那般。 瞧着他的背影,殷鹿竹茫然的眨了眨眼睛。 「又抽什么风呢?狗男人!」 殷鹿竹与姬砚沉来到未央宫的时候,顾庭芳还在里面,大概是为了营造出一种当真很宠爱望月的景象。 姬砚沉与顾庭芳四目相对,他仅仅是微微颔首,便来到了床榻边。 他微凉的指尖轻轻的搭在望月的脉搏上。 片刻之后,他取出银针,干脆利落的朝着望月的头顶扎了下去。 许是察觉到了疼痛,望月轻轻的低吟了一声,「嗯!」 「你轻点!」 殷鹿竹不知道何时走了过来,在他身后出声提醒。 姬砚沉手上的动作微微顿了下,而后,下针的力道明显比方才更狠了。 殷鹿竹抿了抿唇瓣,,默默的噤了声。 算了,这庸医是个脑子不正常的,越说越来劲,忍忍算了。. 姬砚沉收了针,又给望月喂下一颗药丸。 站起身,他道:「已经无碍了。」 话落,他提起药箱便往外走去。 顾庭芳也不在意,只是看向姬砚沉背影的目光多了丝丝的探究。 这个人,当真只是一个大夫那么简单么? 「君上,你陪着郡主吧,臣便先退下了。」 「孤……」 没给顾庭芳说话的机会,殷鹿竹一溜烟的朝着外面跑去。 顾庭芳面色瞬间便阴沉了下来,他轻哼一声,「小白脸。」 时越刚刚进来,听到的便是这样一句,他微楞,「君上是在说属下么?」 顾庭芳:「……」 ------------ 第476章 君上容色当属第一 顾庭芳叹息一声,目光扫过了床榻上的望月,这才道:「你且养好身子,孤便放你回北国。」 闻言,望月眼睛骤然一亮,「当真么君上?」 「嗯。」顾庭芳轻轻的点了下头,转身便走了出未央宫。 他没有回昭德殿,而是直接去了白氏的寿安宫。 见到他来,白氏有些疲累的抬起眼眸,还不待顾庭芳开口,白氏便道:「都是母后的错,监管不力,让芷希犯下这么大的错。」 说着,她指了指跪在殿上的白芷希,「人已经在这了,该如何处置,君上你看着办吧。」 顾庭芳面色如水的看着她,微不可见的扯了下唇角,「这镯子,不是母后送的么?」 「君上你是在怀疑从小将你养大的母后么?」 白氏的嗓音不由得大了些许,顾庭芳忽然就沉默了。 他瞥了一眼白芷希,「白芷希谋害郡主,罪大恶极,可念及父亲功勋,着,回府幽禁,无诏,不可出。」 白芷希行了一礼,「臣女知道了。」 她不吵,也不恼,只是离开时,深深的看了一眼白氏,那眼神,叫人无端的有些发怵。 苦心谋划,却不曾想到,白氏为了自保,竟甘愿丢掉白氏一族的前程,也要让白芷希背锅。 「母后歇息吧。」 顾庭芳凉凉的丢下一句,转身便了出去。 一时间,偌大的殿堂内,寂静无声。 白氏手却紧紧的捏了起来,「一个白芷希算什么,只要哀家在一天,白氏的荣耀便会存在。」 殷鹿竹牵着马儿,与姬砚沉并排走着,她侧目看他,瞧着他清俊的容颜,她伸出手轻轻的拽了拽他的衣袖。 「庸医,你医术怎么就这么高呢?」 闻言,姬砚沉长长的眼睫轻轻颤了颤,「世子从前不是最讨厌我摆弄药草,研习医书了么?」 「……」殷鹿竹轻轻的抿了下唇瓣,「胡说,我最喜欢的人就是你了,有你在,我都不怕死了呢。」 夕阳照在她的脸上,将她衬托的格外温柔,那声音也如清风拂过那般柔和。 她说,「我家庸医医术如此高明,便是我一只脚踏进鬼门关,你也能将我拽出来的。」 姬砚沉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而后移开了目光。、 他微微仰头,轻轻的叹息一声,「世子还是顾好自己,我只是一个大夫,没有起死回生的能力。」 「那有朝一日我当真性命垂危,你会救我么?」 殷鹿竹上前些许,歪着脑袋问他。 姬砚沉在她的目光注视下,竟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他移开目光,冷漠的丢下一个音节,「嗯。」 「姬砚沉,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真好看?」 姬砚沉脸颊蓦的红了,他提着药箱的手紧了紧,沉默半晌,一句话似乎是历经了千难万阻那般。 「可你不是说,这大殷之内,君上容色当属第一。」 「呸!别胡说,晦气!」 姬砚沉有些意外的看向她,却见她眉宇间皆是嫌弃,半点从前的向往和眷恋也没有。 ------------ 第477章 谁还敢嫁我 那呈现出来的,是真真确确觉得晦气的。 不知为何,他唇角竟不受自己控制那般的勾了起来,「君上若是听到你这般大逆不道之言,只怕又要赐你宫刑了。」 殷鹿竹:「……」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只是缓步往前走去,那影子在夕阳之下被拖的长长的。 十里长街,即便已经夕阳西下,依旧热闹得很。 车马粼粼,人流如织,不远处隐隐传来商贩颇具穿透力的吆喝声,偶尔还有一声马嘶长鸣,给人感觉犹如置身于一幅色彩斑斓的丰富画卷之中。 残云如席,卷起这城里城外的烟尘喧哗。 那半倚妓馆门口脸上带着娇媚微笑的丰腴少女,尚未褪去酒意的娇颜上溢满了深深的风情。 就在这个时候,殷鹿竹忽然道:「庸医啊,你不会把我女扮男装的秘密透露了吧?」 姬砚沉不语,只是静默无声的走着。 他像是极度平静那般的问了一句,「世子难道此生便准备以男人的身份生活下去么?」 他的目光扫过街边的夫妇,男子满脸宠溺的将一根发钗插入女子发间,俩人相视一笑。 「世子难道从不向往这世间的男欢女爱么?难道便不会羡慕门前这些匆匆往来的眷侣么?」 姬砚沉停住脚步,他深深的凝望着殷鹿竹。 「世子难道不想与心中之人白头偕老,做一对平凡的夫妻么?」 闻言,殷鹿竹脸上的笑容微微僵了一下。 怎么会不羡慕呢? 从前她也幻想着,有朝一日,寻一如意郎君,举案齐眉,为他洗手作羹汤,看遍这世间的山川河流。 可是,如今她的身上背负着傅府全族的冤屈。 也背负着整个楚湘王府的荣耀。 不可以为了一己之私抛却那些本该属于她的责任和枷锁。 楚湘王对她这个傅府嫡女是发自真心的宠爱,他如今老了,她既成了他的女儿,便该为他去实现他心中所想。 长街人来人往,俩人便这样驻足,凝望着彼此,身后枣红色的马安静的站在那,美的像是一副画。 良久之后,殷鹿竹脸上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她忽然伸手揽住了姬砚沉的腰。 感觉到手下他身子瞬间的一僵,殷鹿竹脸上的笑容明媚了几分。 她道:「那,你嫁我可好?我倾全部之力爱你。」 姬砚沉凝望着她的眼睛,眼前的人,肌肤胜雪,一双眼睛像是蕴含了天地万物那般,让人看着,像是会不由自主的沉沦那般。 他忽然道:「好。」 「……」殷鹿竹一僵,没想到他便这么答应了,从前,这个人对她的冷漠程度令人发指。 如今怎得…… 轻咳一声,殷鹿竹不动声色的扯开了话题,「姬砚沉,你似乎从未与我说过你的过往,你……到底是谁?」 「一个大夫而已。」 他微不可闻的丢下一句,抬脚便往前面走去。 「哼!」瞧着他这傲娇的模样,殷鹿竹轻哼一声,大步追了上去,「你脾气这般大,以后会娶不到夫人的。」 姬砚沉眉头轻蹙,「在世人眼中,我便是你的禁脔,谁还敢嫁我?」 殷鹿竹:「……」 这话说的,她竟无法反驳。 殷鹿竹深深的看他一眼,「那你实在娶不到夫人,那你的后半辈子,我便负责了。」 ------------ 第478章 此言当真么 姬砚沉陡然一怔,他愣在了原地,怔怔的看着殷鹿竹的身影。 发觉他没有跟上,殷鹿竹回头看了一眼,刚好瞥见他看向自己的眼睛,那里面,似有什么东西在灼灼闪烁。 在这般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站在那,格外的醒目,让人一眼便能看到。 迎着他的目光,殷鹿竹笑的眉眼弯弯,“你怎么不走?” 姬砚沉 “心里话,怎么不能说?”慕容冲的脸贴在她脸上摩挲着。天娇觉得心里痒痒的。 “没想到日军的驱逐舰就跑过来侦察了,果然反应迅速!”陈绍宽不由得赞了日本海军一句,随即让通讯员发报,已经在与日军舰队交火,可以进攻日本华北方面军司令部。 一死两伤,这样的结果不得不让张量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再看那两名伤者,也都伤得不轻。 骆千帆把纸条子收了起来,并不准备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恐吓马皇,可此时看着他眼露凶光,骆千帆也有些害怕,怕他狗急跳墙,怕他砸黑砖,也怕祸及亲朋。 他好像突然明白过来了,为什么自己一直渴望打首发,前主教练却一直不认可,哪怕他在训练中表现得再是刻苦,哪怕他曾经替补登场却砍下过全队最高分,可是在场上,在防守端他就是一个漏勺,一个任人予取予夺的对象。 妈蛋!姐姐你请我吃的咖喱,该不会全都是试做的“试验品”吧? 战斗型灵媒在牺牲了普通灵媒的感应能力后,相对应的战斗力提升了许多。 “几位朋友,请慢!你们的请柬呢?”那掌柜一伸手便拦住了陈非凡三人的去路,态度客气道。 “我不怕!”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第一个回答的却是本来坐在那里休息的郭熙。 “是谁派你们过来的?”对于最后一人,陈非凡动了一丝恻隐之心。 骆椿等人作为国家话剧院的演员,除了参演影视作品外,很多时间也是花在话剧巡演上。 他心中则想:我一个著名电台节目主持人闹到打官司的地步影响可不好。 而领头之人,则是一个身材高大,魁梧有力的中年男人,气息居然达到了三级战力的巅峰层次,显然是整个部落的首领了。 面对这家伙手舞足蹈的尖叫,其余的难民们也感到很丢脸,毕竟一直以来,他们之所以选择臣服于杨俊,甘愿承受他的欺压而不反抗,不就是指着在遇上危险的时候,这家伙能够替众人出头,打跑怪物吗? 下一刻,歌声重新响起,画面里的陈永仁,表情有点呆滞与惊讶。 “好看。”阳晗下意识的接话,然后尬在了原地,恨不得立即捂上自己的脸,太丢人了。 老庄稼把式的话还是要听的,许三花点点头,心里就将魔芋跟苞谷套种的事定了个大概,明年愿意这样种的就种,要是不愿意的,就算了,总之,不能光种魔芋。 这四个和尚似乎处于另外一个空间,明明这里夜风狂舞,吹得陈浩衣衫猎猎作响,但他们的宽袍大袖却纹丝不动,给人一种极不真实的感觉。 但是王雪兰却不明白,如果李二龙真的知道了她的这些心思,不但不会做出什么笑话她的事儿来,反而会十分的开心,十分的高兴呢。 但是他也不会就这么让这件事情过去,要不然的话何大强还是不知道他的厉害,还会有想要利用他的这个愚蠢的想法出现。 ------------ 第479章 殷鹿竹,便不可留 “林将军,若我不救望月,你说旁人会如何看待?” “可是君主,这是一个好机会!” “大殷无人可用?”玄卿呢喃着这句话,轻轻的笑了出来,那笑容里溢满了许许多多的复杂。 “莫非,你忘记了殷鹿竹?” 林斐微微一愣,这才想到了那个卑鄙无耻的殷鹿竹。 只是,他毕竟稚嫩。 “传令吧。” 玄卿轻轻的落下一句,眼里闪过坚定,“这一次,孤要那殷鹿竹有来无回!” 林斐眼睛一亮,“臣马上去安排。” 殷鹿竹当初阴了君主,还斩杀了北国皇室一众皇族子弟,这么十恶不赦的人,的确该死。 …… 一切如殷鹿竹所料,很快的,让她护送望月入北国的圣旨便降临了。 她没有拒绝,而是很坦然的接下了。 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沈南箫便入了宫,却在昭德殿门口遇上了乔岁宜。 四目相对,俩人眼里都闪过一抹微楞。 乔岁宜瞥他一眼,“我有正事找皇兄,还望相国稍后。” 看着乔岁宜,沈南箫忽然就松了一口气,他似乎知晓她在这里的原因、 正在这个时候,张家德自里面走了出来。 瞧着跟前的俩位贵人,他行了一礼,“公主,相国,君上有请。” 俩人对视一眼,大步走了进去。 昭德殿内,顾庭芳坐在案桌前,正阅览着案桌上厚厚的奏章,俩人进来,他头也不曾抬过一下。 乔岁宜率先打破了这静默。、 “皇兄,那北帝与殷世子积怨已深,他此去,定是凶多吉少,还望皇兄收回成命!” 闻言,顾庭芳抬眸,神色淡淡的扫过乔岁宜。 “这些不是你该关心的。” “皇兄……” “公主,君上有自己的考量,这是北帝提的要求,如若君上不答应,他便会借机兴起战事,两军交战,受苦的还是百姓。” 闻言,乔岁宜面色越发的难看。 她盯望着沈南箫,眼中尽是不悦,“我知晓相国素来看不惯殷世子,可也不必急着落井下石。” 沈南箫没有多做解释,只是道:“君上,臣愿随殷世子一同前往北国。” “不行!”乔岁宜防备的看向他,一副他要害了殷鹿竹的模样。 顾庭芳唇角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他缓缓抬眸,直视沈南箫。 “南箫,难道你便不想知道殷鹿竹真正的实力么?” 若说第一次他逃出北宫是侥幸,可如若这一次,还能安然离开呢? 若当真如此,殷鹿竹,便不可留! 否则,他日接掌驭冥军,加上殷景朝的威望,他定会成为不可撼动的存在,危极皇权。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沈南箫读懂了他眼中的情绪。 宽绰衣袍底下的手,在瞬间紧紧的捏了起来,沈南箫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君上……” “此事,孤意已决。” 顾庭芳敛了笑意,声音也带上了几分威严。 乔岁宜看着他,即便心中满是不甘,还是没敢多言。 眼前的人,是大殷的帝王,他的威严,容不得任何人挑衅。 ------------ 第480章 若我命该如此 乔岁宜与沈南箫一并走出了昭德殿。 刚一走出,乔岁宜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大步离去。 沈南箫脚下的步伐像是有千斤重那般。 他也不曾想到,傅姑娘竟会这般锋芒毕露,惹来了君上的忌惮。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偏偏会成了殷鹿竹,若是换成其余的任何人,君上皆不会放在心上。 纵使如今的楚湘王府忠烈,可,功高震主,危及皇权,始终是让人忌惮的。 沈南箫回眸看了一眼昭德殿的方向,他低声呢喃道:“君上,难道你还要再杀傅姑娘一次么?” 他以为,以为自己娶了乔岁宜,便可以让她安心的做殷鹿竹,安心的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儿。 他以为,这样就是保护了她。 可到头来,她还是逃不掉这宿命么? 沈南箫失魂落魄的来到楚湘王府,见殷鹿竹整半躺在软榻上,半分的焦虑和担忧都没有。 见他进来,她很是热情的招呼,“相国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啊。” 艰涩的扯了扯嘴角,。沈南箫缓步走了过来。 他还是那一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模样,让人看着便心中宁静。 他来到殷鹿竹的对面坐下。, 他目光轻轻垂着,像是不敢看对面的人那般。 殷鹿竹也不催促,就这样看着他。 许久之后,他才道:“殷世子,可有想过放下一切,离开殷都,或者,还做从前那个胸无点墨的……纨绔?” 殷鹿竹脸上的笑意慢慢的僵住了。 她道:“那狗皇帝想要我的命?” 沈南箫眼中闪过一抹意外,他看着殷鹿竹,讶异于她的敏锐和坦诚。 殷鹿竹倒是格外的看得开。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若君上觉得杀了我,可保他江山千秋万代,那杀了便是。” “鹿竹!” 沈南箫沉声提醒,“隔墙有耳。” 殷鹿竹沉默良久,她忽然道:“相国,公主是个很好的人,我希望,你不要白白蹉跎了彼此的年华。” 沈南箫轻轻的垂下长睫,他道:“我知道。” “只是你,此去北国,危险重重。” “若我命该如此,我也认了。”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坐着。 许久之后,沈南箫叹息一声,“你可带驭冥军统领叶盛玄前往,他如今对你早已改观,会助你的。” “无需。” “我带着青萝和长桉及护送望月郡主的侍卫便好。” 见她态度坚决,沈南箫那些劝告的话,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临走时,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殷鹿竹,那眼中,满是怜惜。 殷鹿竹眉头微蹙,却没有深究。 人生在世,每个人都有自己需要肩负的责任,顾庭芳想要天下安宁,大殷千秋万代,沈南箫也以守护苍生为己任。 可她,只是想为傅府报仇,为如今的父亲殷景朝完成心愿。 如此,此生足矣。 这一夜,殷鹿竹一夜好眠,直到天明,她才被青萝从床上抓了起来。 “世子,去往北国的队伍已经出发了,望月郡主也已经在路上了,我们骑马,不出一个时辰便能赶上。” ------------ 第481章 找祖宗聊天啊 「好。」殷鹿竹连忙从床上爬了起来,洗漱完便骑马追了过去。 车队正朝着北国的方向而去。 殷鹿竹追上的时候,那车队正在歇息,望月也下了马车,满脸笑容的看着北国的方向。 今日的她,着一身浅紫绣折枝梅宫装,挽着白底绿萼梅披风,衬得肌肤更加晶莹剔透,头上挽着的双罗髻,中间簪着粉色碎花琉璃带细小碎钻流苏钗,好似将所有的阳光都汇聚在了上面,夺目耀眼。 见殷鹿竹,她朝着她微微颔首,「多谢殷世子信守承诺,也谢殷世子送望月回去。」 四目相对,殷鹿竹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下唇角。 望月也没有要与她多说的意思,转身便上了马车。 想到不久之后便可以见到玄卿,她脸上的笑容又明媚了几分,像是一个待嫁少女那般,透着淡淡的娇羞。 大队人马一路往北国的方向走去。 没日没夜的赶路,也着实叫人疲惫,终于,在临近北国之时,殷鹿竹下令歇息一夜,整顿之后再出发。 望月虽然心中急切,可是看着这人困马乏的一幕,还是将心中的迫切压了下来。 殷鹿竹走出客栈,遥望着灯火璀璨的远处,喃喃道:「青云州,还是和从前一般模样。」 父亲便是青云州之人,只是后来高中,一路高升,才举家牵往了殷都城,自此,便再也没有回过青云州,这个她从小长大的地方了。 殷鹿竹左右看了看,见没人跟着,青萝和长桉也写下了,她这才出了客栈,去往了傅府祖宅。中文網 殷鹿竹来到祖宅,瞧着上面歪了的牌匾,她唇边勾出一抹苦涩的弧度。 摇了摇头,她抬脚走了进去,这傅府已经杂草丛生了,里面的陈设早已经破败不堪。 她一路来到祠堂,里面的蜡烛早已经熄灭,那些牌位也东倒西歪的。 她有气无力的上前,默默的跪了下来,她道:「父亲,后悔么?」 想来,他是不会后悔的。 闭上眼睛,殷鹿竹那隐忍了许久的眼泪,忽然就决堤了。 正在这时,那祠堂之外的大门被人推开,一股熟悉的味道顺着风一同闯了进来。 那药香味瞬间便弥漫了整个祠堂。 殷鹿竹睁开眼睛,迅速的擦去脸上的眼泪,这才扭头看了过去。 月色下,姬砚沉一身雪色衣袍如霜,宽广的袖口绣着一枝别致的植物,随着一阵风刮过,他长长的墨发在风中飞扬。 在月光之下,他那模样竟出奇的精致绝美,颠倒众生,那一双清冷的眼眸仿若一湖潋滟的水,清泠而深邃。 他手中提着一个食盒,他缓步来到殷鹿竹跟前,他垂眸看她,许久不语。 殷鹿竹脸上扯出一抹笑容,有这掩饰不掉的疲惫,她仰头看他,神色倦怠,「庸医,你也来找这傅家的列祖列宗聊天啊?」 姬砚沉垂眸看着她,沉静幽邃的眼眸里闪过一抹什么细微的情绪,叫人看不真切。 半晌之后,他叹息一声,在殷鹿竹旁边一个破旧的蒲团上坐了下来,他修长白皙的手轻轻将盖子揭开,「吃吧。」 ------------ 第482章 好听么姬公子 殷鹿竹扫过摆放在跟前的的食物,皆是热气腾腾的,是她往日里喜欢吃的。 她抬眸看了一眼姬砚沉,“庸医啊,你怎么来了?” 眼下,这个男人不该是在楚湘王府中摆弄他的药草么? “跟踪我啊?” 姬砚沉瞥她一眼,“这官道,这许殷世子一人走么?” 听着他这讥讽的话,殷鹿竹艰涩的扯了下唇瓣,没有说话,只是拿起了姬砚沉放在跟前的筷子。 姬砚沉默默的看着她大口朵颐的模样,嘴角微微扬了起来,勾勒出一道俏丽的弧度。 吃饱喝足,殷鹿竹往地上随意的一趟。 瞧着她这犹如一滩烂泥的模样,姬砚沉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 他抬眸,看着眼前东倒西歪的牌位,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溢出唇瓣。 站起身,他将那些牌位擦拭干净,然后摆放的整齐,用火折子点燃了蜡烛。 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殷鹿竹长睫轻轻颤了一下,下一刻,她故作轻松的笑了起来。 “庸医啊,看在你不远千里跟来,还跟我送饭的份上,我便唱首曲子报答你可好啊?” 姬砚沉来到她身旁坐下,轻轻的点了点头,“好。” 他并不喜欢看那些歌舞乐声,可如若是眼前这个人,却想听听。 殷鹿竹朝着他投来神秘兮兮的一笑,这一笑,让姬砚沉没由来的一阵头皮发麻。 她姬砚沉红唇轻启,那清丽的歌声低低的响起,带着几分慵懒的味道,回荡在这傅氏宗祠里。 “春色太癫狂,哪儿管得残妆,红莲双瓣沥沥草,牡丹含露涓涓,销魂花房映波光,摇拽花心不倦。” “……”姬砚沉眸色一凝。 “柳腰玉股尽展现,风流郎轻担腿上肩,马蹄翻飞不已,蝶翅翩翩,往来许多酣战,俏人儿求饶:郎,奴身酥骨散。” 傅氏宗祠之外,跟上来寻找她的叶盛玄脚步微顿,随即,一脸不忍直视的摇了摇头。 “这个不要脸的世子!” 嘟喃了一声,他便原路返回了。 自己的担忧是多余的,这殷世子怎可能会出什么事儿。 “好听么姬公子?”一曲毕,殷鹿竹满脸笑容的凑了过来,笑眯眯的看着涨红的脸。 在她的目光之下,他漠然的拂开殷鹿竹落在自己手上的手。 转过了身子,留给她一个倾绝的背影。 随后,他低沉喑哑的嗓音缓慢的回荡在宗祠内。 “先前有人说你荒唐,我还不信。” “哼。”姬砚沉哼了一声,“傅氏满门清流,你这般在人宗祠唱这等淫词艳曲,若你是傅氏之后,定然是个不孝女。” 殷鹿竹笑容微微一凝,却是转瞬即逝。 那些情绪,快的叫人来不及捕捉分毫。 她疑惑的皱起了眉头,硬生生的将姬砚沉的身子扭了过来,“谁说我不笑,我笑起来可好看了。” 说着,她嫣红的唇瓣突然一勾。 刹那间,姬砚沉仿佛被蛊惑了,心中某个地方狠狠的颤了一下。 眼前的人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 ------------ 第483章 到底经历了什么不堪的事儿 姬砚沉将目光从她脸上移开,寡淡的看着别处,“傅氏先人你都敢亵渎。” 他一句话落下,而后,宗祠便是一阵诡异的寂静。 殷鹿竹突然就不说话了,她抬眸瞧着了一眼牌位上的字,眼底有些荒凉,有些哀痛,却在姬砚沉看过来的时候,尽数消失不见。 昏暗的烛火下,只见她一脸鄙夷的看着姬砚沉,那目光,要有多嫌弃就有多嫌弃。 姬砚沉抿了抿唇瓣,“你哪里学来的这些淫词艳曲?” 他似乎是很在意这个,从刚刚开始,便一直都没有放下,像是得不到答案便无法安心那般。 “姬公子。”殷鹿竹语气慵懒的轻轻唤他,“从前我都不知道你竟是这般的虚伪,方才你明明都听得入迷了,如今倒装起清纯来了,咱能坦诚一点么?” 姬砚沉面色微红,他轻轻侧过头,低语,“孟浪。” 殷鹿竹挑眉,“孟浪么?” “我这些书,我殿里还有很多呢。” “以后少看些那种东西。”姬砚沉那令人迷醉的声音带着丝丝的不悦,低低的响了起来。 殷鹿竹看着他这般害羞无所适从的模样,忽然道:,“姬公子,你有过女人么?” 闻言,姬砚沉眼眸一凝,在殷鹿竹的目光之下,起身,清冷高贵的走了出去。 殷鹿竹:“……” 她其实就是随便问问,他这是个什么态度? 所有有还是没有? 正当殷鹿竹一脸懵逼之时,长桉面色复杂的走了进来,“世子,姬公子让属下转告你。” “啥?” “他从未有过旁的女人。” “旁的女人?” 殷鹿竹不解的皱起眉头,“这话听着,怎么觉得他如今有了女人似得?” 长桉扶额叹息一声,这才注意到所处之地,他一惊。 “主子,你怎么来了人家的宗祠?” “属下刚刚睡醒,发现你没在客栈,问了才知道你朝着这边来了。” 殷鹿竹:“……” 轻轻抿了抿唇瓣,殷鹿竹不动声色的扯开了话题,“可他为什么不直接说,还要让你传话?” “长桉,你有没有发现,这庸医有的时候就跟有毛病似的?” ‘没有’两个字即将脱口而出,可是看到殷鹿竹此时此刻的表情之时,长桉硬生生的改成了,“属下也这么觉得。” 殷鹿竹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连你都发现了!” 长桉:“……” 所以,什么叫连你都发现了? 殷鹿竹和长桉一路回到客栈,俩人的身影在月光下,被拉的长长的。 姬砚沉站在客栈的阁楼上,从上往下望着殷鹿竹。 她看上去像是很疲累,那种疲累,是自心底深处而散发出的那种无力感,让人觉得,无论做什么都无济于事那般。 她举态看似逍遥,可那眼底,却像是早已经走过了千山万水。 姬砚沉背在身后的手微微紧了紧,这个人,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不堪的事儿么? 他至今都没有想明白,她身为楚湘王府的世子,为何会去傅氏宗祠,还露出那般神情。 ------------ 第484章 庸医,你别陪了 那时,他站在阴影里望着她,见她似乎……湿了眼睛。 也就在这时,他脚像是不受控制那般走了进去。 想问一问,因何哭泣,可最终,还是没问出来。 希望,有朝一日,她能对自己不再有防备,什么都可跟他诉说。 …… 殷鹿竹刚刚回到房间,刚喝下一杯凉茶,门外便传来一阵敲门声。 她 “因为二师兄欺负人!”辛夷扁着嘴,抬头看他的时候,眼眶里又簌簌的滚落出泪来。 轰!冰球顷刻间四分五裂,虽然许多碎冰溅‘射’飞向突克雷,但是却似乎被什么给阻住,完全沾不到突克雷的身体。 在石成来时的方向,距离石成二十多米远的地方,突然响起一阵清脆的枪声。同时,一排子弹擦着石成的头皮扫过。 “怎么了兄弟?”劳拉在衣服上擦了擦手上的油渍,问道。这地精老头虽然是工会的副会长,但是一向觉得,地精的地位不如人类战士,所以对待每一个工会战士都非常的尊敬,仿佛对方才是副会长,他是个打杂的一样。 所以她才会返回来去找仙灵,但此时的仙灵却早已被香奇所抱走治疗去了。 “老疯子,我不是怕了你,我只不过不想破坏两家的联盟,你最好说话算话,不要包庇花荣,否则,我不信拼着我机甲战神部落,杀不掉你一个老疯子。我们走!”宙斯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迅速架好自己的半自动狙击步枪后,“眼镜”哗啦一声拉了一下枪栓。五发弹夹内,最上面的一枚圆柱形的平头子弹,自弹夹中被推进枪膛中。 哈利嘴角微微翘起,目光里藏着一丝玩味。虽然对方的实力确实让哈利吃惊,但是自己……也还没有拿出全部实力呢。只不过唐灵目前情况不明,所以哈利想要活捉对方罢了。现在看来,对方有足够的实力抵挡自己。 陷害哈登让他们坐牢修伊可以使用种种手段去营救不必非要自己出马。 刚被从马上打下的王济灰头土脸,还没有来得及整理仪容,知道李师道到来后就匆匆前来拜见。 “将军,我来了!”回过神之后的李恒烈也加入战团,他这一加入白子溪渐渐招架不住,一招挑开两人的武器往回逃去。 而这个过程中,剥离施术者灵魂之力的过程很容易对君墨的灵魂造成损失,以他如今的灵魂修为很难做到完好无损,所以只能借助大圣级强者强悍的灵魂。 看看这里的的事情基本安排完毕,李宝强再次返回煤矿大‘门’口,王志明已经把那个陆军少校揍得不‘成’人样了。 俗话说“鸟尽弓藏,兔死狗烹”,我徐东给你清除了所有的路障,你会从我手里把皇位要回去吗,甚至会想办法除掉我,让你赵仑子子孙孙安心把罗陀国皇帝做下去。 大臣们一个个开始出工不出力,当李渊狠下心来关了一批,杀了一批之后没有人再敢消极怠工,不过长安城却开始怨言漫天,李渊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称帝太早了。 一个星期的时间足以改变不少的事情。诸如,顾惜妍现在已经能做到每天准时起床,她折的被子,也已是有棱有角了。 王峰爆发出恐怖的拳劲,当他狠狠的和那三支长箭砰击在一起的时候,发现那三支长箭都是罕见的铁羽箭,不由的有些惊骇起来。 ------------ 第485章 不是凤仪宫么 闻言,姬砚沉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那般,骑着马缓步往前走去。 北国。 这北国的风景天然而成,殷鹿竹坐在马背上,瞧着这熟悉的景象,眼眸轻轻的颤了一下。 正在这个时候,望月不知何时下了马车,来到跟前,她道。 “殷世子,倘若人生让你半醉半醒,就折一只清脆的翠竹,它带有千年依稀尚存的文墨 说着,血眼中翻腾出无尽的血雾,血雾在半空疯狂弥漫,将周围的黑雾都是吞噬而尽。 秦羽匆匆上楼,往左拐,看到走廊最尽头处的那个房间上写着一个“香”字。 肖言抿着唇,显得有些沉默,他打开灶火,铁勺子搅着粥食,看着锅里的南瓜粥已经反复熬过好几遍,这会儿已经很稀,很好入口了。 会一再叮嘱殷时修,着实属于没话找话,看着殷俊杰那孩子,她心里就是觉得难过。 不一会,两个宝又跑回来,嘴巴里使劲嚼了嚼,吐出一些墨绿墨绿的泛着油光的草糊渣渣,往宋如玉手上贴去。宋如玉觉得有些恶心,别过脸并不敢看。林大宝呵呵笑着替她将伤口包扎起来。 看到这一幕的所有人心中皆是大骇,这随手拈来的空间操控之力,已是远远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父皇给大哥解禁,心底里,一定是希望大哥能改掉身上的臭毛病,安安稳稳地做太子。如果大哥再让父皇失望,父皇的惩罚一定比现在重。如此一次重过一次,最后的结果,也就不用明着言说出来了。 朱妍儿看那珠子有些意思,不禁询问了下。原來此物叫做阴阳珠,本身便是异宝,平常之时藏在器物、法宝之中,能够养润灵元。而此珠也是意剑门的宝物,关系重大。 “这才多久不见,难道就不认识我了?”子衿笑了笑,将手伸到诗瑶背上的穴位之上,将自己的元气源源不断的输入了她的体内修复着她体内的创伤。 锦葵尚未回答,听得哈哈大笑,但见玄王鬼魅似的,竟然直接落在自己对面。 皇帝东方易渊只简单的包扎了一下手臂,正在外厅焦急的等着里面的救治结果。 可李、张两位掌柜去向不明,外账一事还没有着落,她又如何能放心地在树林里候着。 这还是师尊雪姬的要求,在外不要说出师门信息,免得引来不可预料的麻烦。 但她却不能跟她动手,这大着个肚子,要是被她打出个好歹来,湛哥哥不得恨死她? 陆凌风细细品味着狗蛋说出的话,这段话里没有提到通天箓,也没有提到他与郑子布之间的关系。 衣柜里的衣服被翻的乱七八糟,抽屉也都被翻了,电脑桌的抽屉、桌面也一样。 难不成唐家也想参合夺嫡之战,所以想拉她下水?这种事情颜昭昭想想都觉着荒谬。 看到这技能前面部分介绍,陈洛双眼是一阵发亮,可紧跟着看到后面的介绍时,额头不禁挂下好几条黑线来。 萧瑾唇色还有些苍白,御医换了药后,仔细将他还有些红肿的伤口包扎好退了出去。 叶钊脸色沉了下去,看了眼萧司煜,又看了看垂眸静坐的叶念,挥袖就出去了。 让社会自己推动自己发展,张强只做一个旁观者,引导者,要不然以他的知识结构,以他的见识,以他的历史知识,用一百年也达不到人家别的穿越者的几年的发展水平。 ------------ 第486章 便只有她这个话题么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谨记着尊卑之分,如今的玄卿,已经不是当日的储君了。 如今的他,是北国的主人,掌握生杀予夺。 “望月,拜见君主。” “望月起来吧。”玄卿走上前来,他小心的将望月扶了起来,他垂眸深深的凝望着她,那眼底,有很浅很浅的心疼。 “苦了你了。” “不苦。”望月笑着 而金鳞冉遗鱼在全力出手失败后,便开始拿出了自己最得意的幻术。虽然对于同阶修士,这门秘术的威力稍弱一些,但是对付低阶修士却是最管用的。 “然后?”一千家粮铺,每家每月六百墨金,一共就是六百墨玉的开销。还好,听起来似乎没那么糟心。啚炆暗自一叹,果然人穷志短,现在堂堂王储也要这么掰着指头算钱了。 这让在台上正打着架子鼓弹唱的一个四人帅锅组合表演都愣了愣。 停下脚步,也不朝着绿化带跑了,三人谈话似得朝园林休憩处走去。李鹏宇走在后面。 战王马巴奥再也不敢以力抗力,开始转变战斗方式,这对于以战闻名于世的战族王者来说,实乃平生仅遇。 撕开包装,清凉的龟苓膏入口,苏灿吃了两口,看着面前的林珞然,她做题很专注,时而蹙眉,时而嘴唇微抿,哪里有平常大咧和任姓的模样。 六秒一过,韩莹雪回归队伍继续治疗,轻轻松松就化解了这次危险。 陈羽抓着脖颈之中的水晶吊坠,试探地问道,他知道这一切仙灵一定会知晓,但是水晶吊坠之内却是沒有任何反应,仙灵根本沒有任何回应,当下他脸色便是变得铁青。 大家顺着周阳所指的方向一看,全都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因为那刚來的几十名神兵级别的荒兽竟突然对自己的阵营内部发动了攻击,由于对方措手不及,一下子就有近二十名神将陨落。 二十名精英卫兵同时展翅向张扬飞了过去,将他团团围困住,嗤嗤嗤地挥矛挺刺。 宗师级的强者,一把刀不知道杀死了多少的凶兽,甚至包括宗师巅峰的凶兽。 老太爷们各自回府,就都叫了儿孙到跟前,将王巡按要到来的事说了,又将朱老太爷的要求各自复述了一遍。 这种神兵不仅有凌天的战意,可极大的提升神兵的威力,而且,随着实力的增长,这种战意会越来越强。 这么多的尸首若是不好好进行处理,腐烂之后只怕就会产生疾病,传播开来,便是瘟疫。但是现在是在战场上,又不能做到将所有尸首挖坑掩埋,只能是一把大火了事。 花了一段时间到了留守司衙门,李瑾给卢俊义安排了房间,又吩咐亲卫给他找来大夫,自己和沈睿也随意找了房间歇下了。 随即,在过去的大半年里,姬太玄将他派遣出去的二十一路大军,收割上来的人道气运之力,直接分配出了一半,将之赐予了包括二十一路大军在内,吞元帝庭中所有的官员和军士。 另一位安综,是影剑宗师的亲传弟子,三十二岁,实力比起宋唐绝略微逊色一筹,高级剑师巅峰修为,还差一步就能踏入大剑师境界。 最后所有的威力都凝聚成一个水晶球模样的事物,里面有电闪雷鸣。水晶球被季寥收入袖中,今后瞧谁不顺眼,就把这玩意砸出去。 一般这些人出事儿,多数都是倒在因为升迁而做出的糊涂事儿上,只有极少数是因为钱,哪怕是因为钱的这些人,也多数是被家人拖累,比如蠢逼一样的儿子,傻叉一样的老婆之类的。 ------------ 第487章 “你舟车劳顿自大殷而来,想来也是累了,早些歇息吧。” 丢下一句,玄卿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朝阳殿。 望月有些落寞的垂下头,“良儿,我是不是惹得君主不悦了?” 闻言,良儿立马安慰道:“郡主,不会的,君主如今身为帝王,便自然忙碌了起来。” 望月没有说话,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玄卿离开的方向。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她总觉得,玄卿,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 玄卿回到寝宫,他来到案桌前,将那厚厚的古籍翻开,最下面的,赫然是一副丹青图。 他小心的打开,里面的人,正是一袭女装的殷鹿竹。 玄卿拿着丹青的手不由的紧了紧。 “呵呵。”沉寂中,他忽然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声冷漠异常,叫人无端的觉得毛骨悚然。 “殷世子在哪?” 他忽然问了一句。 王一推门而入,“回君主,殷世子在驿馆。” “和谁?” “一个叫叶盛玄的将领。” 闻言,玄卿点了点头,此次护送之人,是叶盛玄。 还不待玄卿说话,王一又道:“还有……姬砚沉也随行。” “……”玄卿拿着丹青的手微微一颤,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在瞬间掠过一抹暗沉。 “姬砚沉!” 瞧着他此刻阴沉的面色,王一点了点头,“或许,或许是殷世子身子不适,姬砚沉便随行照顾了吧,他医术素来精湛。” “呵呵!” 玄卿轻笑,他将手中的丹青放回了原位,这才道:“她倒是风流,一刻也舍不得那姬砚沉。” “孤倒也想看看,那姬砚沉何德何能,便让她这般放不下了。” 从前的楚湘王府中,四位,沈今召,苏御,姬砚沉,还有他玄卿。 苏御被她送进了朝堂,成了大理寺左侍郎。 沈今召也被她送回了相国府。 就连自己,被她无数次的折磨,践踏,被放弃。 可唯独那姬砚沉,于她而言是特殊的,她从不曾苛待于他,甚至不曾说过半句重话,时时带在身畔。 如今,来了这北国,居然还将那人带来了。 “传孤口谕,望月身子突感不适,诏姬砚沉入北宫,为其诊治。” 顿了顿,他吩咐道:“直接将人带来孤这里即可。” “是。”王一虽有不解,可也不敢多问,应了一声便走了出去。 …… 王一来传旨的时候,姬砚沉正在院子里摆弄着草药,听到旨意,他好看的眉头轻轻蹙了一下。 “知道了。” 他走进屋内,提起了药箱,出门的时候还是对刚好进来的长桉道:“北帝传召,望月郡主身子不适,我去去便回。” 长桉点点头,“行,我们等你回来啊。” “嗯。”姬砚沉微微颔首,便跟上了王一的步伐,一路去往了北宫。 王一带着他一路来到了玄卿的殿内。 走进大殿,里面却空无一人,不见玄卿的身影。 王一微楞,刚准备说话,一曲荡人心魄的琴声便轻扬而起。 殿内骤然亮起了灯光,美人长袖漫舞,无数娇艳的花瓣轻轻翻飞于天地之间,沁人肺腑的花香令人迷醉。 ------------ 第488章 她可会救你 身披轻纱的美人有若绽开的花蕾,向四周散开,漫天花雨中,一个美若天仙的人,如空谷幽兰般出现,随著她轻盈优美、飘忽若仙的舞姿,宽阔的广袖开合遮掩,更衬托出她仪态万千的绝美姿容。 她眉眼含情,直勾勾的盯着姬砚沉,那双眸子妩媚勾魂,仔细看去,却有几分殷鹿竹的模样。 姬砚沉面无表情的盯望着那一幕。 美人舞的很是用心,也很是用力,生怕表现的不好惹怒了那幕后的人。 眼见美人离自己越来越近,就要跌入自己怀中之时,姬砚沉果断的后退了一步。 他道:“若无要事,我便退下了。” 丢下一句,他转身便要离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玄卿散漫的声音缓缓的传来,“怎么,见到老朋友便这么快急着离开,也不叙叙旧?” 玄卿一身青衣,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露出了胸前一片肌肤,那锁骨处,却有清晰的疤痕。 是当日在楚湘王府被殷鹿竹穿了琵琶骨留下的。 他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漫不经心的走了上来。 来到美人跟前之时,他停住了脚步,那眼睛却半分也不曾落到美人身上,只是盯着姬砚沉。 就在这一刹那,他脸上的笑容突然消散无踪。 他一把抓住跟前的美人,手上的离去几乎掐断她的骨头。 “怎么,这美人,姬公子不喜欢?” 瞧着美人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容,姬砚沉眼底无半分的动容,“君主的女人,草民不敢觊觎。” “不敢觊觎。” 玄卿重复着姬砚沉的话,眼中的讥讽之意又浓重了几分。 下一刻,他忽然将美人推入了姬砚沉怀中,“这美人,孤赏你了。” 姬砚沉往旁边挪了些,“君主好意,草民心领了。” 他的拒绝,让玄卿的一张脸慢慢黑了下来,那眸子里,似乎是蕴含了一层深深的沙发之气。 “怎么,姬公子不喜欢?还是心有所属,看不得这庸脂俗粉?” “确心有所属。” “谁?” 玄卿眸色一紧,下意识的询问出声。 瞧着他这反应,姬砚沉挑眉看向他,似乎有些探究,有些不解。 在姬砚沉的目光之下,玄卿有些回避他的目光,“孤只是想知道,身为殷世子的禁脔,姬公子还心仪旁的女子,就不怕惹怒了殷世子,被丢弃么?” 丢弃? 姬砚沉有些了然的看了一眼玄卿。 果真啊,如今成了一国之君,他越发无法忘记那些被殷世子欺辱的日子,时时都想要报复。 姬砚沉头些头痛的揉了揉眉心。 “你叫我来,不是给望月郡主看病?” 玄卿神情一点一点的冷了下来,他道:“姬公子对殷世子这般忠诚,难道便不想知道,若你身陷囹圄,她可会救你?” 姬砚沉眉头轻皱。 “来人!”玄卿高呼,几近发狂那般,“姬砚沉轻薄孤的爱妾,打入天牢,择日发落!” 至始至终,姬砚沉脸上的神情都是温温淡淡的,如他的人那般,不起半点波澜。 直到姬砚沉的身影消失在了视野,玄卿这才道:“速速将这消息传到殷鹿竹耳朵。” ------------ 第489章 你打算用什么交换他的命 殷鹿竹在驿馆很悠然的睡到自然醒,她起床,打开门走了出来。 瞧着头顶高悬的明月,她眉头轻轻一蹙,「姬砚沉呢?」 青萝摇了摇头,「不知道,好一会儿没有看到了。」 殷鹿竹也没有计较,她刚准备继续回去睡觉,却见长桉火急火燎的走了进来。 「世子,不好了。」 「谁死了?」 转过身,殷鹿竹疑惑的看向长桉,「玄卿驾崩了?」.z.br> 长桉一噎,这才道:「先前,北帝命太监来宣旨,说望月郡主生病,让姬砚沉前往医治,可直到方才,北宫里才传来消息,说是……」 长桉微顿,「说是姬砚沉轻薄北帝爱妾,此刻已经被关进了北宫地牢。」 闻言,殷鹿竹面色瞬间便沉了下来。 她拳头紧紧的捏了起来,「知道了。」 青萝眉宇之间也带上了几分凝重,「奴婢听说,北宫里刑罚格外严苛,好好的进去,鲜少有人能完好无损的出来。」 殷鹿竹不语,抬脚便要走,青萝却立即将她拦住。 「世子,北帝与你积怨已深,他陷害姬公子为的目的便是世子,你若去了,出了事该如何是好?」 「那姬公子到底与玄卿无甚恩怨,他也不至于对姬公子太过分,世子不如按兵不动?」 「呵!」 殷鹿竹轻哼一声,「你不知道玄卿有多变态,姬砚沉那般柔弱的人,又不喜与人争执,他若落在玄卿手中,定然生死难料。」 「可是世子……」 不给青萝说完的机会,殷鹿竹大步走了出去。 若不是因着自己的关系,姬砚沉也不会跟来,也就不会让玄卿盯上。 若自己身边的人都护不住,又谈和执掌驭冥军,承袭爵位。 青萝与长桉对视一眼,连忙跟上了殷鹿竹的脚步。 北宫。 殷鹿竹熟门熟路的来到了玄卿的寝宫。 两侧灯火通明,正前方是一堵筑在水上的白墙,上覆黑瓦,墙头砌成高低起伏的形状,正中一个月洞红漆大门虚掩着。 里面有琴音和着曲声隐约传来,门上黑色匾上写着「勤政殿」三个烫金大字。 殷鹿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未经宫人通报,她推门而入。 隔着幔子,看到流金般的烛火正燃烧着,几个打扮妩媚暴露的舞姬在殿内盘旋舞动。 一个女子正唱着曲子,歌喉圆润动听。 殷鹿竹眼中划过些许暗沉,她抬手撩开幔子,缓步向内走去。 烛影下,原本其乐融融的欢聚场合因为她的到来,乍然变了气氛。 「呵呵。」玄卿随意的瞟了殷鹿竹一眼,眼底寒凉刺骨,「殷世子深夜入宫,不知,所谓何事?」 「外臣身旁的人,据说得罪了君主,被关进了北宫地牢,外臣前来,将人带走。」 殷鹿竹的声音不急不缓,却透着一股坚定。 闻言,玄卿缓缓抬眸,那双清冷的脖子深邃黝黑,让人无法窥探其中的情绪。 「将人带走可以,可他犯错在前,不知道殷世子打算拿什么来交换他的命?」 ------------ 第490章 竟也对那治病的上心了 说着,他自软榻上缓缓起身,漫不经心的朝着殷鹿竹走了过来。 她身上是一袭淡绿色的衣袍,将他衬托的有几分清艳。 瞧着眼前的殷鹿竹,玄卿眸色微紧。 此时正是花开之时,殿内宫人折桃枝点缀,桃之夭夭,缀满了花枝,密密实实的。 她站在烛火之下,那清艳的神色,在一树的胭脂火中,格外冷然。 玄卿心口微颤。 自己,多久不曾见到她了呢? 在玄卿的目光逼视下,殷鹿竹直接开门见山,「你想要什么?」 她不耐的神情落入眼中,让玄卿脸上的柔和尽数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凉意。 他唇角微不可见的扯了一下,眼中似乎在这一刻蓄了一层风暴。 下一刻,他微凉的指尖便轻轻的覆上了殷鹿竹的脸庞,那声音,轻柔低沉。中文網 「那不如,便用你来交换?」 「好。」 殷鹿竹半分犹豫都没有,当即便答应了下来。 「姬砚沉在哪?」 玄卿彻底冷下了一张脸,那覆在殷鹿竹脸颊上的手也不由自主的掐紧了她的下颚,迫使她仰头。 「怎么,殷世子这般风流成性的人,如今,竟也对那治病的上心了?还是说,殷世子有什么隐疾,非得依靠他不可?」 抬手,殷鹿竹毫不客气的将那只掐住自己下颚的手挥开。 她讥讽的看着玄卿,「北帝如今便是成了一国之君,也还是改不掉出尔反尔的毛病么?」 她的话,让玄卿怒气高涨了几分。 接着,他突然就笑了起来。 一笑之后,他这才吩咐道:「将那治病的带上来给殷世子看看。」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轻柔,可在这一刻,却带了几分刻骨的阴邪之气。 殷鹿竹不禁多看了他一眼。 从前便觉得这人有些不正常,如今看来,是真的不正常。 不消片刻,姬砚沉便被带进了勤政殿之中。 他被侍卫随意的扔在了地上。 殷鹿竹看去,只见他一袭黑袍被鞭子打的破碎不堪,那白皙俊美的脸颊上也多了一条醒目的疤痕,自眼角一路蜿蜒而下,此刻,正冒着黑血,看上去,有些可怖。 他的亵裤也不知所踪,唯独披着一件黑色的外袍,那双修长白皙的腿***在外,上面依旧布满着纵横交错的鞭痕。 在烛火之下,他奄奄一息,破碎的像是没了生命那般。 玄卿至始至终都在看着殷鹿竹。 见她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地上的姬砚沉,神色淡淡不起波澜。 玄卿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 他便知道,这女人在意的,不过就是一张美艳的皮囊而已,这姬砚沉纵使医术高明又如何? 如今这副模样,心高气傲的殷鹿竹,又怎会看得上,怕是多看一眼也会觉得恶心的。 殿内安静的有些可怖。 姬砚沉痛苦的闭着眼睛,好看的眉头紧紧地蹙着,便是不看,他也知道那人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他知道,此刻,她定然是嫌弃万分的。 自己这番模样,连自己都嫌弃,更何况是旁人呢? ------------ 第491章 我为姬公子擦洗伤口 「殷世子,人在这了。」玄卿语气都带上了几分愉悦。 殷鹿竹不语,只是寂静无声的看着地上的姬砚沉。 许久之后,她才低声道。 「他的裤子呢?」 玄卿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最终落在了姬砚沉光着腿的肌肤上,他轻挑眉眼。 来到桌边坐下,他拿起面前的酒水轻轻饮了一口,无比轻松的开口。 「这姬公子长得不俗,肌肤倒也细腻,美好之物,定是会叫人垂涎三尺的。」 说着,他又瞥了一眼姬砚沉,「许是地牢之中的狱卒觉得他好看,便欣赏了一下。」 「呵呵。」殷鹿竹轻笑一声,只是那笑声里,溢满了无尽的寒凉。 玄卿一手撑着脑袋,似笑非笑的看着殷鹿竹,那一双眼睛在烛火之下,像是勾人魂魄的九命狐妖,竟透着丝丝媚态。 殷鹿竹云淡风轻的扫过玄卿,忽然将自己的外衫脱了下来。 玄卿微楞,默不作声的坐直了身子,他疑惑的看向殷鹿竹。 却见她大步来到姬砚沉身侧,她将那外袍盖在了男人身上,瞧着他紧皱的眉头,殷鹿竹低声道:「庸医,你还好么?」 听见她的声音,姬砚沉眼睛闭的更紧,像是不愿醒来的样子。 瞧着他这番模样,殷鹿竹扭头将玄卿深深的看了一眼,这才对着殿外吼道:「长桉!」 听见声音,长桉推门而入。 瞧着地上躺着生死不明的姬砚沉,他一愣,「世子?」 「帮忙。」 殷鹿竹冷漠的丢下两个音节,长桉连忙走了上来,俩人一道将姬砚沉扶了起来。 至始至终,殷鹿竹都不曾看过玄卿一眼,就这样扶着姬砚沉走了出去。 玄卿脸上的笑意慢慢的敛了起来。 他扔下酒杯大步追了出去。 瞧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他眼中蒙上了一层浅浅的不解。 他道:「王一,你说,殷鹿竹嫌弃姬砚沉了么?」 王一点了点头,「殷世子喜新厌旧,又极之物,如今见姬砚沉这般不堪的模样,怕是厌恶至极了。」 「既然厌恶,为何还要那般亲密的搀扶他?」 曾经,他被殷鹿竹穿了琵琶骨,血淋淋的,她却是满脸的嫌弃,生怕多看一眼就会弄脏了自己的眼睛似得。 王一抿了抿唇瓣,忽然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 驿馆。 姬砚沉刚被扶到床上,便用被子将自己牢牢的裹了起来,密不透风,也不愿说话,只是留给几人一个蜷缩的背影。 「世子,属下去请大夫。」 说着,长桉作势便要往外走,却被殷鹿竹拦住了。 「不必了。」她叹息一声,「打盆热水,拿身干净的衣服来。」 「是。」 长桉的速度很快,不消片刻,便将殷鹿竹要的东西准备好了。 瞧着还杵在床边的人,长桉不禁催促道:「世子,你先出去吧,我为姬公子擦洗伤口。」 殷鹿竹站起身子,刚准备离去,却听见姬砚沉沉闷的声音传来。 「你不必离开,我走便是了。」 说着,他便掀开被子,撑着身子想要起床。 ------------ 第492章 你这是要做什么 瞧着他这番操作,不止殷鹿竹,长桉也惊住了。 “姬公子,你身上有伤,你这是要做什么?” 随着姬砚沉坐起身的动作,他身上的黑袍话落些许,露出了身上交错的鞭痕,渗着血珠。 长桉看着都有些不忍。 “这北帝真是太残忍了,惹怒他的人是世子,关姬公子何事?” 长桉的话,让殷鹿竹不好意思的干笑一声。 这…… 姬砚沉属实遭受了无妄之灾。 “我如今被毁去容颜,全身伤痕累累,这般模样,怕是会脏了殷世子的眼睛。” 随着姬砚沉一句话落下,长桉和青萝的目光当即便落到了殷鹿竹的身上。 感受着俩人投来的目光,殷鹿竹道:“没有的事儿。” “那世子为何不看我?” 姬砚沉看着她,语气喑哑,却透着一股子坚定。 殷鹿竹瞥了他一眼,上前一步,她望向别处,小心的将男人几乎挎到腰际的衣服拉了起来。 这才将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 “姬砚沉,你不要害怕,你医术高明,这点疤痕于你来说,轻轻松松便除去了。” 姬砚沉看着眼前的殷鹿竹,眼底希冀的光芒,随着她一句话,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消散了。 他垂眸,自嘲一笑。 果真,她在乎的,只是容色。 难怪,难怪方才见他被人丢进来的时候,竟是那般的平静,半点波澜也不曾有。 “时间不早了,殷世子去歇息吧。” 殷鹿竹点了点头,刚准备离去,就听姬砚沉道:“你们也出去。” 长桉微楞,“可你的伤口。” “无妨。”他冷漠的开口,“死不掉。” 殷鹿竹即将踏出大门的脚步就这样僵住了。 她转过身,看着床榻上面无表情的姬砚沉,心中的那根弦,忽然就断了。 她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 为了顾忌他的心情,她半点情绪都不敢表露出来,怕他难过,可这男人,便这般不顾惜自己的身体。 瞧着长桉和青萝为难的模样,殷鹿竹大步走了过来。 来到床边坐下,她双目紧紧的盯着姬砚沉,手却伸了出去。 青萝会意,连忙将巾帕拧干水递了过来。 殷鹿竹伸手接过,她观察着姬砚沉的脸上的伤疤,手小心翼翼的凑了过来。 轻轻的擦拭着脸上的血迹。 她的动作很温柔,温柔的让姬砚沉身子轻颤。 他怔怔的看着殷鹿竹,忘了反应。 殷鹿竹细心的给他擦拭着面颊,她神色妖异淡然,眸子认真的盯望着他,仿佛有一种光丽艳逸的清艳之感。 叫人,没有来的加快了心跳。 转眼,殷鹿竹便将他脸上的血迹清理。 她的目光往下移去,瞧着他身上的黑袍,迟疑片刻,她白皙的手指轻轻拽住了他的衣领。 当她就要往下拽的时候,姬砚沉连忙伸手摁住了她的手,“世子!” 殷鹿竹眉眼轻佻,疑惑的看他,“嗯?” 她的声音很轻,很淡,尾音轻轻上挑,犹如一根羽毛在心弦上轻轻撩过。 姬砚沉拽着衣服的手紧了紧,而后,他的目光缓缓停在了青萝的身上,意思不言而喻。 ------------ 第493章 劳烦世子了 「咳。」 青萝尴尬的轻咳一声,「世子,天色也不早了,奴婢便先下去歇息了。」 殷鹿竹点了点头,这才看向了姬砚沉,见他依旧拽着自己的衣领,没有要放下的意思。 在殷鹿竹的目光之下,他缓缓看向了长桉。 后者一噎。 「我也不能在这么?」 姬砚沉不语,只是轻轻的垂下长睫,不言而喻了。 长桉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殷鹿竹,总觉得,这姬公子是不是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从前,他最讨厌与世子接触了,怎么现在,一副巴不得的样子。 长桉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退了出去。 一时间,这偌大的屋子里便只剩下了殷鹿竹和姬砚沉的存在。 他拽住衣领的手也在这个时候慢慢的放松了。 瞧着他这矫情又娘们兮兮的样子,殷鹿竹心情有些复杂。 这个人,没病她都不信。 「咳!」 殷鹿竹轻咳一声,抬手,将他的衣服往下拉了些许。 只见他原本白皙的肌肤上,此刻布满了血色的鞭痕,只是看着,便觉很疼。 殷鹿竹沾了水,小心的给他擦拭着。 姬砚沉一声不吭,只是看着殷鹿竹。 瞧着烛火将她的轮廓点缀的有些温暖「,长长的睫毛遮住了那双水遮雾绕的眸子,叫人心中没由来的轻轻一颤。 沉寂中,姬砚沉忽然道:「殷世子,你有梦想么?」 「有。」Z.br> 殷鹿竹细心的给他擦拭着伤口,当听到他话的时候,她轻轻点了下头。 「你的梦想是什么?」 殷鹿竹抬眸看了他一眼,唇角笑容一闪而过,「长命百岁。」 姬砚沉:「……」 「那你有梦想么庸医?」 「嗯。」 「什么梦想啊?」 姬砚沉看向殷鹿竹的眼睛有一瞬间的深邃,转瞬即逝,他道:「与自己的喜欢的人,长相厮守。」 「意思你心中已有心仪之人?」 殷鹿竹好奇的看他,她还以为,这个男人眼中只有药草,只有钻研医术一件事呢,谁知道,竟也思春了。 姬砚沉看着殷鹿竹,他缓缓点了点头。 「近来,喜欢上了一个女子。」 「嗯,挺好的,你这一身医术,总要有后嗣来传承,到时候你成亲了,我定给你送上一份大礼,毕竟,你也曾是我的男宠,哈哈哈哈。」 殷鹿竹咯咯咯的笑出了声。 姬砚沉望着她这番模样,也不自觉的勾起了嘴角。 殷鹿竹将他的伤口悉数擦拭完,突然顿住。 她扫了一眼他腰部以下的位置,「这些要我擦么?」 以她对这个男人的了解,定然会红着脸让她速速离开的。 然后,当殷鹿竹问完这句话之时,男人却抬手将自己的腰带轻轻扯开,瞬时,衣服便四散开来。 「……」 殷鹿竹瞳孔猛地一缩,她下意识的想要走开,却听姬砚沉道:「我浑身都疼。」 殷鹿竹低垂着眉眼,那拿着巾帕的手却紧紧的收了起来。 她道:「你的药在哪里,我给你敷上。」 姬砚沉指了指旁边,「劳烦世子了。」 ------------ 第494章 玄卿真不是个东西 殷鹿竹没有拒绝,拿过药粉便细心的给他敷药,「疼么?」 「疼。」 殷鹿竹没有再说话,只是那双漆黑的眸子里,不见一丝亮光。 整整用了一个时辰,殷鹿竹才将药给他敷完。 最后,她望着姬砚沉脸颊上那醒目的伤疤,眸子里飞快的闪过一抹什么情绪。 她说,「玄卿真不是个东西,明明知道,我最喜欢你这张脸了。」 「若我这脸好不了?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听着他的话,殷鹿竹不高兴的瞪他一眼,「什么要不要的,这些年在楚湘王府,你又何尝当真是我的男宠?」 「你医术精湛,说起来,。」 殷鹿竹的话传入耳朵,姬砚沉惊愕的看向了她,眼里燃烧着不可思议的光芒。 此刻,他周身的疼痛仿佛在瞬间被什么东西驱散了,只有那一句:不是你离不开我,是我离不开你。 喉结滚动,此刻的姬砚沉,心中像是涌过湍急的岩浆,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就在他呆愣的时候,殷鹿竹已经将药膏擦在了他的脸上,她的动作很轻,很柔,搅得心中有些痒痒的。 「殷……」 姬砚沉想要说什么,却见殷鹿竹已经后退了些许,她满意的看着他脸上自己的杰作,满意的点了点头。 「庸医啊,你先歇息,你若是心情好,便给自己配点药吃,我觉得,外面的大夫,谁都比不上你。」 殷鹿竹这话,听到了姬砚沉耳中,便是:谁都比不上你。 他瞥了一眼殷鹿竹,默默的躺了下来,「嗯。」 殷鹿竹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北国的夜晚最是善变,先前还是月朗风清,不过短短一个多时辰,便下起了绵绵小雨,带着微微的潮湿。 雨丝蒙蒙,将整个北国都城掩盖在一片如梦似幻中。 夜色格外的深沉,苍穹如墨,北宫高悬的宫灯闪着稀薄的光,屋内,玄卿孤身一人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一远远的,便看见殷鹿竹撑着伞,缓步而来。 他一愣,连忙走进殿内,「君主,殷鹿竹来了。」 闻言,玄卿眼中闪过一抹诧异,「殷鹿竹?」 「让她进来,别拦着她。」 不消片刻,殷鹿竹便带着微微的凉意走了进来。中文網 隔着一段短短的距离,彼此便这样注视着。 她站在门口,朝着玄卿悠悠的勾起了红唇。 殷鹿竹面容绝美,气质无双,然而一双漆黑如夜的眸子里是玄卿从未见过的神色,冷然,狂肆,深沉,以一种高高在上的眼神俯视着他。 「殷世子深夜前来,可是来兑现承诺的?」 「呵呵。」 殷鹿竹轻轻的垂下眸子,将手中的油伞往旁边靠着。 她也不语,就这样一步一步的朝着玄卿走来。 随着她每一步的走近,玄卿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像是漏了一拍那般。 他唇瓣轻抿,「殷……」 话音未落,殷鹿竹忽然一脚踢出,玄卿一时不备,整个人朝着后面飞去,将屏风砸倒在地,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声响。 ------------ 第495章 皆不是我授意 隔着一段短短的距离,彼此便这样注视着。 她站在门口,朝着玄卿悠悠的勾起了红唇。 殷鹿竹面容绝美,气质无双,然而一双漆黑如夜的眸子里是玄卿从未见过的神色,冷然,狂肆,深沉,以一种高高在上的眼神俯视着他。 「殷世子深夜前来,可是来兑现承诺的?」 「呵呵。」 殷鹿竹轻轻的垂下眸子,将手中的油伞往旁边靠着。 她也不语,就这样一步一步的朝着玄卿走来。 随着她每一步的走近,玄卿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像是漏了一拍那般。 他唇瓣轻抿,「殷……」 话音未落,殷鹿竹忽然一脚踢出,玄卿一时不备,整个人朝着后面飞去,将屏风砸倒在地,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声响。 「来人,护驾……护驾……」: 王一显然被这一幕惊到了,扯着嗓子便要叫人,却被玄卿一个眼神制止了。 他往一堆废墟里爬了起来,只觉得腹部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他看着满面怒容的殷鹿竹,「你疯了么?这可是北宫!」 殷鹿竹上前,一个嘴巴子想也不想就抽到了他的脸上。 玄卿当即便怔住了。 下一刻,他大掌忽然掐住了殷鹿竹的脖子:「殷世子,你当真是活腻了?」 「呵!谁知道呢!」 一声冷哼,殷鹿竹一脚便朝着玄卿脆弱的地方踢了过去。 玄卿一惊,连忙放开了掐住她的脖子,一手握住她踢来的脚。 似乎是想到什么,他一双眸子在这一刻,沉的有些瘆人,「你这般?是为了那个看病的?」 「玄卿,欺辱你的人是我,跟你仇怨颇深的人也是我,你大可不必迁怒旁人,若想报复,冲着我来便是。」 玄卿盯望着殷鹿竹,眼中渐渐的升起一抹戾气。 那捏着殷鹿竹脚的手也在慢慢的收紧。 就在这个时候,望月缓步走了进来。 当看到这一幕,她一愣,连忙走了上来,「君主,殷世子,你们这是……」 玄卿瞥了一眼望月,这才将殷鹿竹的脚放了下来。 他道:「我只是让人给他点苦头,至于其他的,皆不是我授意。」 「呵!」 殷鹿竹凉凉的哼出一个音节,「那你的意思是,我该去找会错你意的狱卒麻烦是么?」 玄卿不语,只是脸色依旧阴沉的有些可怖。 殷鹿竹转身,大步朝着外面走去。 王一走了进来,复杂的看了一眼望月,这才道:「殷世子去地牢了。」 闻言,玄卿头痛的揉了揉眉心。 「随她吧。」 此刻,地牢之内阴森腐朽,殷鹿竹刚一进去,那一道道哭喊声便传入了她的耳膜。 她寒着一张脸,大步走了进去。 随着她的出现,狱卒们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疑惑不解的看着她,「你找谁啊?」 有人率先认出了殷鹿竹,惊呼出声,「你,你不是先前从这里出去的大殷……世子么?」 殷鹿竹瞥了他一眼,开门见山。 「姬砚沉的裤子,谁扒的?」 闻言,众人面面相觑,「谁是姬砚沉?」 ------------ 第496章 世子昨夜便未回房 「今夜的黑衣男子,长得很好看那个。」 随着殷鹿竹一句话落下,便有男人走了上来,他语气有些趾高气扬。 「是我扒的,怎么,殷世子……」 话音未落,殷鹿竹手中利刃便飞了出去。 只一瞬,那利刃便穿过了男人的脖子,牢牢地钉在了身后的墙壁上。 一时间,这偌大的地牢内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随即,大队人马迅速的冲了进来,朝着殷鹿竹迅速逼近。 勤政殿内,望月温柔的给玄卿喂着碗里黑乎乎的药:「这是御医开的,可以治你腹部的伤。」 玄卿不语,只是张开喝下望月喂来的药汤。 直到一碗药汤都见了底,望月这才叹息一声,有些无奈的看着玄卿,「君主,殷世子又惹你生气了?」 玄卿不语,只是一双眼睛没有一丝亮光,有的,是一片铺天盖地的阴沉。 他望着殿外漆黑的夜色,不知道在想什么。 望月拿手绢轻轻的擦去玄卿嘴角残留的药汤,有些无奈,「君主,若殷世子实在惹你不快,你罚他便是了,不必这般折磨自己。」 望月看向玄卿的目光,里面溢满了铺天盖地的神情和疼惜。 从前玄卿在楚湘王府的日子,确实不好过。 无数次在殷世子手底下死里逃生,想来,他应该也是恨毒了殷世子,否则,不会每每见面便这般剑拔弩张。 望月轻轻的靠在了玄卿的身上,他那看向殿外的眸子终于有了一丝情绪。 他低头,瞧着身畔乖巧温顺的望月。 「若所有人都如你这般温柔乖巧,不惹我生气,那该多好。」 闻言,望月嗤笑一声。 「不管旁人如何,我望月都是君主的望月。」 玄卿没有说话,俩个人,便这样静默无声的坐在殿内,而此刻的地牢内,却是一片嘈杂。 翌日。 姬砚沉醒来的时候,屋内空荡荡的,也没有殷鹿竹的身影。 他从床上下来,直径走到了铜镜跟前。 瞧着镜中那醒目的疤痕,他唇角勾出一抹讥讽的弧度,也不在意,顺势移开了目光。 他打开门,缓步走了出来。 骄阳已经升起,照在身上,暖暖的。 「姬公子,世子可在你屋里?」 长桉走了进来,瞧着站在门口的姬砚沉,他疑惑不解的问了一句。 方才,青萝去叫世子起床,却发现屋内空无一人,甚至被子也不曾有被人睡过的迹象。 想来,昨夜世子是歇在了姬公子这里。 想着,长桉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也不知道,合不合适,这姬公子,值不值得信赖? 「你说什么?」 姬砚沉轻轻的蹙起了眉头,他敏感的察觉到了长桉话里的重点,「殷世子不在驿馆?」 闻言,长桉脸上的神情也陡然僵住了。 「世子昨夜便未回房。」 青萝握着长剑走了进来,脸上依旧有着明显的凝重。 心中划过一抹不好的预感,姬砚沉刚准备往外走,就见殷鹿竹走了进来。 她手里握着长剑,身上的白衣已经被醒目的鲜血染的猩红,她那白皙的脸颊上也沾染了灼目的血迹,整个人看上去,犹如地狱归来的恶鬼。 ------------ 第497章 帕的手却紧紧的收了起来。 她道:“你的药在哪里,我给你敷上。” 姬砚沉指了指旁边,“劳烦世子了。” 殷鹿竹没有拒绝,拿过药粉便细心的给他敷药,“疼么?” “疼。” 殷鹿竹没有再说话,只是那双漆黑的眸子里,不见一丝亮光。 整整用了一个时辰,殷鹿竹才将药给他敷完。 千鸟鸣叫,电光闪耀下,成片的林木在阻拦过程之中被毁灭成飞灰。 这边他们打开后面的城门,东川王等人就想要溜走。可是从城楼上下来的时候,却发现下面的人已经倒下了一地。那外面的人居然死的差不多了,他们下来就撞见了那从外面进来的赵云等人,甚至就连张郃等人也杀了进来。 保护屏能够防止这些气息挥发到安维尔主星的空气之中,所以,他们必须抓紧时间,在保护屏破碎之前,解决这些外来生物。 较着劲的这些家族都想在秦鸿钧那里分到最大的那杯羹,所以将时间都花在了自己人的训练上。 而刚才被李国庆用匕首命中的几个倒霉鬼也有几人挣扎着爬了起来,看样子应该是高额的基础属性抵抗了李国庆的致命飞刀。 不过当他看到趴在喷泉那的流影,心里在想:“他怎么会在这里?不会是来坏我好事的吧,关键我也没告诉他,事情绝对不会这么巧的。 庞统顿时就尴尬了,他们根本就没有什么成绩,要知道他们也没做什么。但是荀攸那可是做了很多事情,在刘和这边算得上很有话语权了。他们只是有名气但是没有实际的事情支撑,所以就显得很是虚假。 第三,关于敌对阵营击杀的设定,在对抗任务场景中,击杀敌对阵营选召者可以获得被击杀者掉落的装备,并且还会获得一些荣誉点数。 苦难,似乎就要来临了,这些百姓以及兵士们都知道,自己等人的苦难,怕是要降临了,因为这些狗日的,一个个的,根本就不想要跟他们分享或者是做什么,只想着自己去吃独食。 挂断电话之后,阮千雅推开门就要出去,却看到了坐在客厅里的景亦泓。 姑娘脸上挂着悲赡笑容,然后嘴里哼着一首,今是个好日子,转身慢慢悠悠的离开了这里。 李肃见到端王妃苏映雪,神情软了几分,轻柔的牵过她的手,引她与自己并排坐回主位,居高临下的望着君清澜。 她此刻最不希望的,就是夜王误会她,但这一眼看过去,萧景泽的位置,却空空如也。 听到花无痕说的这些,楚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吃惊的询问着。 看着越来越混乱的街道,赵鑫简直不敢置信,在家待的这些日子里,外面的世界竟然已经被毁坏成这个模样。 但他让辰逸跪祠堂,却将这件事变成了顾家自家的家事,外人都不好置喙。 不过,因为学长就在他们身边,所以他才能对这件事了如指掌,而她,却什么都不能说破。 “我曾登高远望,站在山巅,看着天空,大地,海洋,这世间万物,我皆看过,观过,想过,曾因此驻足,看过万般无常世事。 其他人也都是如此认为,一脸讥讽的看着凌天,等着凌天陨落在这魔龙之下。 “你什么意思?”老者那阴翳的双眸死死的看着方敖,冲天的气势从他的身躯中翻涌而出,周围的海水瞬间混乱,空间开始湮灭。 ------------ 第498章 「殷世子。」他望着殷鹿竹,轻轻的唤了一声。 许是因为酒意的原因,殷鹿竹眸色朦胧,微醺的面容透着点点绯色,她抬头看着他。 月光下,姬砚沉面颊便一块什么东西覆盖,却依旧俊美无双,温醇绝色,便这样静静的看着她,那双眼底,似乎万丈光芒。 「呵呵。」殷鹿竹望了他半晌,突然低笑出声,而后,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子,没走几步就跌入了他的怀里。 姬砚沉的怀抱,一如既往的温暖,看向殷鹿竹的一双眼睛,竟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殷鹿竹仰躺在他的怀里,抬眸与他对视。 「有的时候我觉得,其实庸医你不只是一个大夫那般简单。」 闻言,姬砚沉心口微颤,「若我不是简简单单的大夫,你可还愿意这般护着我?」 殷鹿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姬砚沉深邃的眸光落在她的脸上,唇角忽然露出一抹浅浅的弧度。 这辈子,第一次有人为自己出头,却还是个女子,当真是有趣。 他微凉的指尖轻轻在殷鹿竹的脸上撩过,那肌肤滑嫩得像是最名贵的丝绸,只要手上有一丁点倒刺,便会将之弄破。 这一坐,便是许久。 便是膝盖都有些隐隐麻木,可姬砚沉依旧没有要挪动的意思,他垂眸望着怀中的人,喃喃出声。 「真是可笑,看着你,竟觉得这天下也没有这么重要了。」 黑夜吞噬了最后一抹光明,整个北国笼罩在一片暗黑当中。 宫廷里有悠扬的丝竹乐声响起,万盏琉璃灯火璀璨。 勤政殿,琥珀酒、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食如画、酒如泉,古琴涔涔、钟声叮咚。 大殿四周装饰着倒铃般的花朵,花萼洁白,骨瓷样泛出半透明的光泽,花瓣顶端是一圈深浅不一的淡紫色,似染似天成。 随着一声「明妃到」整个大殿呈现出了片刻的安静,随即,又恢复了热闹。 明妃没想到望月也在,她脸上露出一抹尴尬,转瞬即逝。 她走上前来,朝着玄卿行了一礼,「拜见君主。」 「见过贵妃娘娘。」 玄卿瞥了她一眼,「你怎么来了?」 「臣妾听说,今夜殷世子入宫,惹怒了君主,又见这么晚了,勤政殿还未熄灯,心里忧心君主,便过来看看。」 「孤无妨,你若没什么事儿,便退下吧、」 明妃微楞。 她下意识的看向了玄卿身畔的望月,「臣妾来之前,不知道贵妃姐姐在这,往日里,都是我陪着君主的,这……」.z.br> 明妃垂下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是臣妾一时粗心忘记了,如今贵妃姐姐回来了,君主身边自会有人陪伴。」 说着,她朝着玄卿盈盈一拜,转身便走了出去。 望月看着明妃离去的背影,她娇嗔的轻哼了一声:「原来,我不在的日子,君主身边也是美人环绕的,望月还以为,君主也是如同我思念君主这般思念我呢。」 玄卿望着望月,脸上挂着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 ------------ 第499章 望月看着明妃离去的背影,她娇嗔的轻哼了一声:「原来,我不在的日子,君主身边也是美人环绕的,望月还以为,君主也是如同我思念君主这般思念我呢。」 玄卿望着望月,脸上挂着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 从前,他一直都喜欢这般温顺乖巧的女子,尤其,望月还与自己一同走过许许多多黑暗的路途。 可不知道为什么,如今看着望月,心底的感激依旧存在。 可回想起来,自己与她在一起的时候,似乎从未有过那种感觉。 不在一起的时候,也想着要将她找回来,不忍她孤身在外,可当她真的出现在自己身边,又觉得,心中依旧。 莫名的,他脑海里忽然拂过殷鹿竹的面容。 玄卿眸色微沉,拿起面前的酒喝了一口,「真是晦气!」 竟会想到那个人。 望月愣愣的看着他,「君主在说望月还是明妃?」 「孤说殷鹿竹。」 望月轻轻的抿了下唇瓣,「君主,殷世子只是纨绔了点,其实人不坏的。」 「不坏?」 玄卿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儿一样,就连嗓音也拔高了起来。 「你莫非忘记,是谁将我以刺客之名推到了大殷君上跟前,差点让我没命,又是谁,一声令下穿了我的琵琶骨,又是谁,三番两次利用我,欺骗我!」 说着,他将自己的衣服往下拉了些许。 那里,还有清晰可见的疤痕,看上去,很是可怖。 望月眼底心疼一闪而过,她轻轻的垂下了头,「望月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怎么说呢?殷世子似乎对所有人都不好,也对所有人都不坏,可唯独对君主,有点坏了。」 闻言,玄卿突然就怔住了。 他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那般,惊讶的看向望月,语气带着些许的急切,「你的意思是,殷鹿竹待我是不同的。,」 「……」望月有一瞬间的茫然不解。 她眨了眨眼睛,似乎没有想到玄卿会突然这么问。 自然是不同的,坏的太过于明目张胆了。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屋中寂静无声,唯独玄卿脸上有未散的兴奋。 望月不解。 夜渐渐的深了,望月坐在他跟前,轻轻的绞着手,想说什么,却又无法启齿。 「夜深了。」 「嗯,是……是呀。」望月面上带着绯色,有些娇羞了的看了一眼玄卿。 玄卿指了指殿外,「望月,你早些去歇息吧,这些日子,你辛苦了。」 听着他明晃晃的逐客令,望月眼中的羞涩顿时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委屈。 她垂下眼眸,「我入这后宫也好几日了,可是君主,你不曾留宿过我的寝殿,哪怕一次,也不曾招我侍寝,你……是心中有了别人么?」 脑海中,那明妃云锦的面容在望月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据说,君主对那个女子,终归是不同的。 玄卿眉头蹙起,半晌之后,他像是极度不屑的轻嗤一声,「算了吧,那样的人,还配不上孤。」 他的话,让望月一颗心彻底的沉到了谷底。 原来,当真是有喜欢的人了。 ------------ 第500章 换做旁人我便给你了 翌日,殷鹿竹刚刚睡醒,就听见青萝进来禀报,说是玄卿的圣驾异到门外了。 殷鹿竹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她简单梳洗一下,这才出来。 隔着一段短短的距离,她一眼便看到了走进来的玄卿。 今日的他,依旧是一袭青衫,眉目精致,面容白皙,如初见之时一样的好看。 只是如今,他已经是这高高在上的北帝了。 殷鹿竹走上前来,低声问道:「不知北帝前来,有何贵干?」. 北帝两个字传入耳中,玄卿眸色暗了暗,心中有些不悦。 「殷世子来我北国也有些时日了,还未看过我北国的风光,不如,孤随你一道四处看看。」 闻言,殷鹿竹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玄卿这人素来卑鄙,又睚眦必报,这无事献殷勤,着实让人捏了一把冷汗。 于是,她干笑两声,「嘿嘿,外臣的任务便是送望月郡主归来,既然人已经送到,便也准备启程回殷了,也不好日日在这叨扰,若是不知情的,还以为本世子是要刺探北***情呢。」 玄卿脸上依旧像是带着面具那般,露出温温淡淡的笑容,「无妨,孤曾经蒙世子照拂,如今到了北国,也该回报一二。」 殷鹿竹脸上笑容微僵。 她刚准备再度出言,便听玄卿道:「孤记得昨夜殷世子说过,若放了姬砚沉,便允孤一件事。」 殷鹿竹:「……」 这狗皇帝是铁了心的要害自己啊。 无奈的叹息一声,殷鹿竹道:「那君主打算带我到什么地方玩耍?」 「今儿是北国的庙会,适龄男女皆会去庙里求姻缘,若殷世子无事,不如一同前往。」 「……」殷鹿竹唇角狠狠的抽搐了几下。 与他去庙会,真是不太吉利。 沉默了良久,殷鹿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想必北帝不太了解我,我这人吧,素来是说话不算话的。」 闻言,玄卿也不恼,只是指了指外面的铁骑,「殷世子想好了。」 殷鹿竹::「……」 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叹息一声,殷鹿竹终究还是妥协了。 玄卿没有带侍卫,也不允许殷鹿竹带侍卫,俩人便这样坐着马车一路朝着北国最大的庙里而去。 北国的天气有些凉凉的,途中,玄卿非要下车歇息。 瞧着他越发矫情的样子,殷鹿竹不禁有些鄙夷。 真是没用啊。 「殷世子,你身边那大夫,孤很喜欢,不如便将他留在北国吧。」 玄卿终于露出了此行的目的。 他深深的看着殷鹿竹,眼中有一抹平日里少有的认真,「只要殷世子将他给我,我们过往的仇怨便烟消云散了,你只需当我还是从前楚湘王府里的玄卿,我还当你是那个对我有求必应的殷世子。」 玄卿的眼睛里有明显的认真,「往后,你还叫我玄卿,不必叫我北帝。」 殷鹿竹望着他,朱唇轻启,「若是换做沈今召或者是苏御,我便给你了,可姬砚沉,不行。」 姬砚沉医术高明,有他在自己的身边,总是安心的。 ------------ 第501章 世子,你真干脆 她的话,让玄卿霎时间便沉下了一张脸。 他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唇角,「知道了,殷世子。」 瞧着他这阴森可怖的模样,殷鹿竹轻咳一声,瞟了一眼不远处的红色骏马,「好久没吃肉了,玄卿这马儿当真是膘肥体壮。」 「呵呵!」玄卿凉凉的冷笑出声。 「这马跟随了我数年,没有理由无缘无故便将它杀了,全旁人的口腹之欲!」 「嘿嘿。」殷鹿竹轻笑一声,有些不好意思的味道在里面,「我借口都替你想好了,好让你少些负罪感。」 玄卿冷睨着她,眼底皆是怒火,这个人,到底怎么做到拒绝了自己还这般云淡风轻,像是什么事儿也不曾发现一般。 「什么?」 「养了这么多年,一个蛋都没下!」 玄卿:「……」 瞧着眼前眉目妖冶的殷鹿竹,玄卿抬起头深深的叹息一声,「殷鹿竹,你当真是不知好歹。」 这些年来,这个人一直以纨绔之名而生存,她骗过了所有人,也骗了自己。 有的时候,他甚至在想,她殷鹿竹对自己,会不会是不同的。 可到头来才发现,这个人,当真是没有心的。 「走吧。」 玄卿率先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朝着寺庙的方向驶去,周围是茂密的丛林。 正在这个时候,一支利箭忽然破空而来。 目的,正是殷鹿竹。 玄卿瞳孔猛地一缩,「小心!」 他迅速的扑了过来,挡在了顾南栖跟前,也挡住了那支箭。 钻心的疼痛骤然袭来,险些将他溺毙其中。 殷鹿竹抽出身上的剑,望着不远处追来的黑衣人,她一剑挡掉其中一支箭,吩咐伪装成车夫的长桉道:「快走!」 「是!」 长桉也不敢犹豫,连忙驾车离开。 玄卿靠着车壁,苍白的面颊挂着点点汗珠,像是疼到极点又在极力隐忍。 即便如此,他却是半点声音也不曾发出。 好像这疼痛于他而言像是习惯了那般。 看着这一幕,殷鹿竹垂在衣袖里的手微微紧了几分。 马车急速行驶着,可前方却突然迎来了无数黑衣人。 长桉握紧了缰绳,手中长剑飞出,瞬间击倒一片,他驾着马车一跃而过。 黑衣人反应过来,持剑追了上来。 长桉皱着眉头,驾车却毫不含糊。 正在这时,一只利箭再次袭来,目标还是殷鹿竹。 后者手中长剑一挡,那长剑贴着脸颊擦过,稳稳当当的钉在了车壁上。 玄卿惊愕的抬头看去,瞧着汹涌而至的黑衣人,他心下微凉,这是谁的人? 长桉堪堪的躲过一个石头,「世子,车上人有些多,马儿跑起来费力,如此,不消片刻就会被追到。」 闻言,殷鹿竹下意识的看向了玄卿。 四目相对,后者一愣。 「你……」 话音未落,殷鹿竹便一脚将他踢下了马车。 「???」 长桉眼中惊愕一闪而过,「世子,你真干脆!」 殷鹿竹不语,一时间,车内寂静无声。 长桉默默的驾着车,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 第502章 倾举国之力追杀于你 从前不曾发现,世子竟这般果决,在关键时刻及时作出决定,舍弃于自己的无用之人。 马车疾驰,风带起车帘,殷鹿竹的目光与玄卿交汇。 他翻身躲过黑衣人砍下的一刀,抬眸朝着殷鹿竹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玄卿眼底划过浓浓的不可思议。 殷鹿竹唇瓣勾起一抹俏丽的弧度,她默默的移开了视线。 有了玄卿的阻挡,马车离开的很快,不消片刻,便回到了都城之中。 殷鹿竹风风火火的下了马车,立即道:“快点,收拾行囊,叫上姬砚沉,马上回殷国。” “是!” 长桉没敢犹豫,连忙朝着里面跑去,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声都快跳出胸膛里。 从前的世子虽然顽劣了些,也经常闯祸,可那些祸事,凭借着楚湘王府的威望,也是很容易的便摆平了。 可这一年多来…… 长桉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 姬砚沉难得在殷鹿竹脸上看到这般着急忙慌的模样,他轻笑一声,“这次又闯了什么祸?” “路上说。” 简单的丢下三个字,殷鹿竹一把拽住了姬砚沉的手,便将他往马车上戴。 马车一路狂奔,直到走出了北城,殷鹿竹才松了一口气。 姬砚沉就坐在对面,好整以暇的望着她,“所以,你做什么了?” 在姬砚沉和青萝不解的目光之下,殷鹿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玄卿约我去逛庙会。” 姬砚沉眸色黯淡了几分,“所以呢?” “途中遇到了刺客。” “山路颠簸难行,玄卿又受了伤,带着他吧,难免累赘,我们谁也跑不掉,所以……” 殷鹿竹轻咳一声,“这好歹是他的北国,他是北帝,想来事情也不大,我就当机立断将他踢下了马车,暂且挡一下。” 随着殷鹿竹一句话落下,马车里传来一阵诡异的寂静。 两道目光惊愕的落在她的身上,久久没有移开。 姬砚沉衣袖底下的手微微紧了几分,他正色望着眼前的殷鹿竹,“殷世子,若我们此刻再遭遇刺客,你是否也会将我这个受了伤的伤员丢下马车,独自离去。” 闻言,殷鹿竹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眼,这才认真的思考了起来。 姬砚沉看着她,面上神情无波无澜,一颗心却是狠狠的提了起来。 而后,便听殷鹿竹道:“我是觉得,你医术高明,便是被砍上几刀也能痊愈,我便不一样了,我柔弱可欺,若是落入坏人之手,会很麻烦的。” 闻言,姬砚沉那颗期待的心,突然就落空了。 他艰涩的扯了扯嘴角,眼底划过一抹清晰可见的凉意,“殷世子还真是凉薄的坦诚,真是让姬某刮目相看了。” 听着他声音里的讽刺之言,殷鹿竹没有再接话,只是默默的掀开车帘看了一眼。 青萝有些担忧,欲言又止了好几次,这才问道:“世子,北帝当真出事了倒也还好,可如若他无事回到都城,定会倾举国之力追杀于你。”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我已经飞鸽传书给岁宜公主,让她想法子营救。” ------------ 第503章 那顾庭芳阴着呢 闻言,不止是青萝和长桉,姬砚沉也不解的朝着她看了过来。 青萝脱口而出,“世子,你为什么不找君上求救,反而找了岁宜公主?” 这种情况,难道不是找君上最合适了么? 殷鹿竹目光深邃的看着别处,像是没有焦距那般,听到青萝的话,她也只是冷冷的笑了一声。 “谁都知道,北国此行,危机重重,我与玄卿素来不睦,可君上还是让我来了,为什么?” 姬砚沉盯着她,或许是碍于先前她那番要扔下自己独自逃命的言论,还有些不悦。 “呵呵。” 殷鹿竹脸上的神情温温淡淡的,唯独那眼睛凉的没有一丝温度。 “我楚湘王府功高震主,那十万驭冥军更是让君上夜不能寐,父王老了,腿瘸了,偌大的楚湘王府已经不足为惧,可从前的纨绔突然有用了。” “君上忌惮,可若我这能承袭王位的世子没了,于他来说,才是最好的。” “可是君上分明很敬重王爷,也很看重世子你啊!”青萝惊讶的看着殷鹿竹。 “都不过是假象而已,那顾庭芳阴着呢!我与岁宜公主交好,她若知我身陷囹圄……” 殷鹿竹话音未落,一阵马蹄声突然传来。 那声音犹如千军万马过阵,震得人耳膜都有些隐隐作痛。 青萝在瞬间握紧了身上的剑,“世子,听着声音,来得人可不少。” “先走!” 殷鹿竹沉着应对,她拔出随身佩剑,神情有些紧张。 她知道从前的殷鹿竹是会功夫的,可是她是傅绾笙。 殷鹿竹的这一身本事在她这里,当真是不太稳定,就怕护不住他们。 烟月笼罩湖水上一层薄淡的雾色,朝阳已尽,红稀香少,满眼望去,天地间皆是一片黄昏。 那追兵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马车也在这个时候一阵颠簸,差点将人甩下马车。 几人稳住身形,殷鹿竹掀开车帘看了一眼。 她一眼便看到为首的那人,今夜的他,一身玄衣,那骨节分明的手握紧了缰绳,正冷冽的朝着这边狂奔而来。 四目相对,殷鹿竹被他眼中的煞气所惊扰,连忙放下了帘幕。 “长桉,加快速度,我们冲过前面的关卡,便是大殷境内了。” “是!” 长桉应了一声,使劲抽打着马匹。 可玄卿却不急着追上来,有意保持着一段速度。 让人觉得就要追上之时,他又刻意慢了些许。 殷鹿竹不理解他这番操作是为了什么,也没有要深究的意思,只是紧张的握紧了手中长剑,以防他们暗箭袭来。 眼看就要冲出北国境内,几人眼睛顿时一亮。 可就在这时,四方忽然落下重重的黑衣人,手中铁钩勾住了马车,轻轻一拽,那马车的顶瞬间便没了。 殷鹿竹看去,只见马背上的玄卿已经张开了弓弦,对准了姬砚沉。 她瞳孔猛地一缩,手中长剑想要抵挡,却被另一支箭击落。 就在这同一时刻,玄卿手一松,那箭便朝着姬砚沉射了过来。 ------------ 第504章 来不及反应,殷鹿竹一把拽过姬砚沉,就这样,那箭重重的钉在了她的胳膊上。 「啊!」 殷鹿竹发出一声瞳孔哀鸣,那血瞬间便将她白色的衣服渗透,露出了灼目的鲜血。 「你是刨了玄卿祖坟么?他干什么一直针对你?想要你的命!」 瞧着她手臂渗出的血迹,姬砚沉身子微颤。 玄卿看着那一幕,整个人在瞬间愣怔,手中的弓箭也慢慢的垂落了下来。 姬砚沉惊愕的看向殷鹿竹,眼中燃烧着不可思议的光芒,「你……」 殷鹿竹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汗水瞬间便将她的脸浸湿。 疼,深入骨髓的疼,连呼吸都险些卡住。、 「你不是说,我便是落入敌方手中也能痊愈,你身娇体弱不能受伤么?」 殷鹿竹瞥了他一眼,「你于我而言,很重要。」 姬砚沉看着她,心中像是被一抹暖阳渗透。 他知道,从这一刻开始,在他图谋天下的路途中,多了一个劫,它的名字叫……殷鹿竹。 殷鹿竹的举动落入眼中,玄卿的一双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层冰霜,冷的入骨入髓。 他高声道:「殷鹿竹,这一次,你休想再轻而易举的逃出北国!」 渐渐的,他的眼中浮现出一抹冷厉,那一闪而过的犹豫也渐渐的被嗜血所取代。 「传孤之令,将殷鹿竹就地诛杀!谁能拿下她的人头,官升三级,赏金千两!」 听见他的声音传来,姬砚沉清寂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凝重,他紧紧的盯着玄卿,手却已经摸到了腰间的软剑。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马儿的嘶鸣传来。 沈今召骑着黑马一路冲了过来,他的身后,是训练有素的铁骑。 可殷鹿竹却一眼看出,这铁骑并非出自皇城,而是……相国府兵! 就在这顷刻间,玄卿大队人马已经追了上来。 他目光扫过这不到他人数一半的铁骑,和脸上被汗水湿透的沈今召,菲薄的唇瓣发出一声极度不屑的冷哼。 「沈二公子,你就这么带着铁骑闯入我北国,意欲何为?」 「你可知?当凭你这行为,孤便能将你就地斩杀,殷国不敢多说半个字。」 沈今召翻身下马,他来到玄卿跟前与他对视。 一时间,谁也不曾说话,玄卿也不急,他就这般慵懒的坐在马背上,神情悠然的瞧着沈今召。. 沉寂中,沈今召忽然朝着他行了一礼,「君主,你若杀了殷世子,就不怕楚湘王与你为敌么?好歹,曾经的楚湘王府也庇佑过你。」 「呵呵。」玄卿慵懒的笑着,他的目光透过沈今召落到了殷鹿竹的身上。 此刻,她白色的衣袍已经被鲜血染得通红,手臂垂着,那箭已经被拔了出来。 她的面颊格外的惨白,却睁着一双眼睛与他对视,倔强得很。 「呵呵。」 玄卿又是一声低笑,「殷世子,孤可以饶了你,大殷你便不必回了,待在北国吧。」 「不在。」殷鹿竹回答的干脆。 她身上背负着家仇,南疆虽被瓦解,可剩余的三大藩王依旧在逍遥法外,她便是拼尽毕生之力,也定要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 第505章 「鹿竹。」 沈今召走上前来,从前开朗的少年,此刻脸上似乎是覆盖了一层阴霾,挥之不去。 他看着殷鹿竹,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道:「你留在北国吧。」 闻言,殷鹿竹不可置信的朝着他看了过来,「你将姬砚沉带走,我自己想办法。」 「鹿竹!」 沈今召的嗓音大了些许。 「你可知为什么来救你的会是相国府兵?」 殷鹿竹看着沈今召,心中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 沈今召微不可闻的叹息出声,「岁宜公主第一时间便带着你的书信去了皇城,却被君上留在了宫中,幸而入宫之前她与兄长通了气,此刻,兄长才能命我来营救。」 「鹿竹!这些年来,你锋芒毕露,君上根本不想让你活着回到大殷。」 沈今召的话在殷鹿竹的预料之中,当想相国府兵出现之时她便知道了。 只是,亲口听到旁人说出来,心里还是觉得有些难过。 她知道那顾庭芳素来阴险,从前留着殷鹿竹,是因为她无能,不能继承驭冥军,不能令驭冥军心服口服,后来留着她,是因为想让她帮自己排除异己。 如今,是觉得她没有用了么? 眼睛忽然有些酸涩,那朦胧的雾气遮住了眼睛,连人的表情也看不清了。 玄卿坐在马背上,隔着一段短短的距离,他就这般瞧着殷鹿竹。 瞧着她明明心中难过,却要执拗的勾起唇瓣的模样,他眸色黯了黯,心中没由来的有些烦躁。 他轻哼一声,策马上来。 「滚吧!你楚湘王府功高震主,你便是回去,等待你的也终究会是一死,孤又何必白白背了这个恶名!」 听见玄卿的话,殷鹿竹慢慢的抬头朝着他看了过去,眼睛红红的,满脸怒气。 就在众人以为她要发脾气的时候,却听她道:「你把我的马车弄坏了,赔我。」 「……」 玄卿一顿,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而后点了点头。 不消片刻,便有人将一辆马车牵了上来。 临走前,玄卿道:「殷鹿竹,若有一天,你实在无路可去了,便来北国。」 「来北国等你杀我。」 玄卿回头看了她一眼,唇角难得的露出一抹轻笑,「殷鹿竹,你该想想,为什么人人都想要你死,或许,像从前那般一直纨绔下去挺好的。」 殷鹿竹怔怔的看着玄卿离开的方向。 她忽然觉得,从前的殷鹿竹之所以处处表现的一无是处,纨绔不堪,或许只是为了能够好好的活下去。 在这座吃人不吐骨的皇城里,活着,真的太难了。 「走吧。」 殷鹿竹上了马车,她的嗓音淡淡的,透着一股寂寥,无端的,搅得人淡淡的伤神。 姬砚沉上了马车,她望着此刻的殷鹿竹,忽然道:「别怕,我一直都在。」 殷鹿竹长长的眼睫轻轻颤了一下,「这个狗皇帝,他真该死啊!」 「他是君,他的所作所为,皆得以天下为首,楚湘王府拥兵自重,他定会心生忌惮,不如,你将驭冥军交予君上,以保平安。」 ------------ 第506章 做皇帝的,怎都这般阴险 「呵!」殷鹿竹冷笑出声,「驭冥军是我父王一手创建的,并非给了帝王他便能安心的,若是你,用着不趁手的兵器,你当如何?」 「毁之。」 「所以啊姬砚沉,为了父王,为了我自己,我得更加努力,让驭冥军能够真正的接纳我,奉我为主。」 「我既有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十万驭冥军,又何必自断后路,仰人鼻息,我要做那一方霸主,让那狗皇帝也不敢轻视我!」 马车外,沈今召刚刚翻身上马,便听到了殷鹿竹那一席话。 他微楞。 风卷起垂落的薄纱,他一眼便看到了殷鹿竹,他觉得,鹿竹当真是变了。 如今的她,就犹如那屹立在巍峨的青山间,扎根于坚硬的岩石中,纵然风雨飘摇、千磨万击,依旧百折不挠,苍翠挺立。 听着他的话,姬砚沉忽然就笑了,「那你接下来要做什么?」 殷鹿竹的目光落到了姬砚沉的身上,「接下来,希望你能为我把手臂治好,疼死我了。」 被她这么一提醒,姬砚沉这猛然惊醒。 她给的震惊太多,让他一时晃神了,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这世间竟还有这样的女子。 在他的印象里,女子都该如乔岁宜公主那般,典雅高贵,即便不如那般金枝玉叶,也该是小家碧玉,温婉贤惠。 可眼前的殷鹿竹,弄权臣,杀藩王,夺王权,眼下,她说,她要做一方霸主,让君上也不敢轻视她。 原来,这般的女子,竟是如此的耀眼。 他的目光落到了殷鹿竹的手臂上,他倾身上前,一股淡淡的药香味传入殷鹿竹的鼻翼,让她有了片刻的清宁。 她突然轻嗅了一下,鼻尖轻轻的擦过男人的耳垂。 姬砚沉修长的指尖刚刚搭上她的衣服,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的一僵,指尖微颤,触及她的伤口,她轻轻瑟缩了一下。 姬砚沉红着脸,又故作不知那般,轻轻的将她的衣服褪下些许。 随着她手臂露了出来,上面的伤口正黑的有些可怖。 他眼底流露出一抹诧异,「箭上有毒。」 闻言,殷鹿竹沉沉的叹息一声,「做皇帝的,怎都这般阴险?」 「许是身居高位之人,都这般吧。」姬砚沉语气淡淡的,却透着一股寂寥,分不清是在说旁人,还是在说自己。 殷鹿竹靠在马车上,神色淡然的看着前方。 纵然伤口疼的她冒冷汗,她也没有多哼一声。 姬砚沉漆黑的眸子里悄无声息的划过冷光,「痛的话,你可以叫出来。」 「我并非那种……」 殷鹿竹话音未落,姬砚沉唇瓣便印了上去,瞬间,仿若驱散了蚀骨疼痛。 殷鹿竹整个人当即便僵住了,她紧绷着身子坐在那,心跳声却透过衣服重重的传来。 男人将她手臂上的黑血吸出,很是自然是吐在了一侧,而后,抬眸看她一眼。 姬砚沉的唇瓣被血染的猩红,在他一抬眸间,竟有一种难言的性感媚态,叫人不由得,口干舌燥。 ------------ 第507章 还不是怪殷世子太狠毒 他唇瓣再次印了上去,直到吐出鲜红的血,他这才作罢。 取出药粉,小心翼翼的覆在她的伤口处,再撕下衣服给她小心的包扎起来。 比起从前的粗暴,此刻的他,温柔了不知道多少倍。 殷鹿竹面颊微红,就连耳尖也泛起了丝丝绯色。 姬砚沉看她,「可是还有哪里不舒服,脸这般红?」 说着,他微凉的手便轻轻的覆上她的额头,殷鹿竹有些尴尬的避开,干笑一声。 「没什么,只是觉得,庸医秀色可餐。」 姬砚沉轻轻的垂下眼眸,他默默的收拾着手边的东西,而后,状似不经意那般道:「从前,倒是姬某不识好歹了。」 「???」 听着他这话,殷鹿竹不解的皱起了眉头。 这个男人,说的这是什么话? 她探究的看了一眼姬砚沉,却见低垂着头,看不清神情。 于是,殷鹿竹便也没有再多追究,就靠着马车睡了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姬砚沉才抬起了头,他目光怔怔的落在她的脸上,喃喃道:「我想亲眼看看殷世子是如何成为一方霸主的。」 想来,那定是十分耀眼的。 车子一路朝着殷国的方向而去,在经过一个小镇的时候,终于停了下来。 沈今召掀开帘子,「鹿竹。」 殷鹿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入眼,是沈今召满脸忧心的模样,「到了么?」 「你身上有伤,先歇息一夜再走。」 「好。」 青萝伸手来搀扶殷鹿竹。 下了马车,俩人一道往里走去。 姬砚沉刚准备跟上,便被沈今召伸出长腿挡住了去路。 他侧目,不解的目光落在了沈今召的身上,「沈二公子?」 沈今召望着殷鹿竹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了视野里,他才道:「姬公子素来医术高明,整个大殷,除了你,没有第二人。」 听着他的夸奖,姬砚沉脸上神色淡漠得很,似乎早已经听惯了这些虚言那般淡漠。 然而,沈今召却是话锋一转。 「你既能生白骨,活死人,又何须你亲自为她吸出毒血,你这般,岂不大材小用了。」 望着此刻的沈今召,姬砚沉在瞬间便确定了。 这人,定是早已知晓殷世子的女子身份。 想来也是,他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怎会不知。 「沈二公子谬赞了,姬某不过是尽大夫之责而已,其余的,你多虑了。」 话落,他便大步朝着里面走去,只留给了沈今召一个背影。 不知何时,叶盛玄静默无声的走了上来,「沈二公子,你在看什么呢?」 视线落在了眼前的叶盛玄身上,沈今召当即气不打一处来。 「叶将军,你真是没用啊,连殷世子都护不住,什么青年才俊,也不过是浪得虚名!」 叶盛玄:「……」 「沈二公子!」 望着沈今召远去的背影,叶盛玄不甘的喊他:「那可是北国精锐,五千多人,我如何能敌?」 回应他的,是沈今召走得更快的步伐。 叶盛玄轻哼一声,一肚子的气无处撒,「还不是怪殷世子太狠毒,从前那般毒打欺骗北帝,否则,怎会被人如此穷追猛打!」 ------------ 第508章 北国· 玄卿回去的时候,云锦已经在宫门口等着了,远远的,她便看到玄卿骑着马奔腾而来。 夕阳落在他的身上,像是给他渡了一层光晕,俊美的有些不真实。 人人都说,他得位不正,是多亏了殷国那位殷世子才能登上这九五之尊之位,还说,他之所以能得今日这般帝位,皆是曾委身于殷世子一男子胯下。 可是,不管旁人再如何的轻贱于他,可自己知道,这个男人有雄心,有抱负,是她的天,是她的心之所往。 可她也知道,他心中早已经有了旁的女子。 那个叫望月的女子,从小与他青梅竹马,刚回到北国便得了那尊贵的贵妃之位,瞬间凌驾于四妃之上,无人敢言半句。 其余三人都对贵妃有着毫不掩饰的妒忌和恨意,可自己,不能有。 转瞬,玄卿的马儿便在她跟前停了下来。 他垂眸看着她,瞧着她脸上的薄汗,玄卿眉头轻轻蹙了一下,“明妃,你在这做什么?” 云锦脸上露出一抹羞涩的笑容,趁得她脸颊微红,“我在等君主,妾身,忧心君主。” 闻言,玄卿眸色暗了暗,不由得多看了云锦一眼。 女子就该如明妃,如望月,自己,到底还有什么不甘的。 于是,他俯身,朝着云锦伸出了手。 瞧着他递到自己跟前的手,云锦微楞,连忙将手递了过来,玄卿微微用力,便将她拽上了马背。 云锦靠在玄卿的胸膛上,听着耳边哒哒的马蹄声,她能感受到他喷洒在自己耳边的呼吸,暖暖的,叫人心神荡漾。 云锦慢慢的放松了身子,她轻轻的靠在了玄卿的胸膛上,静悄悄的。 玄卿垂眸扫了她一眼,“你不问我是否追到殷世子了么?” 云锦轻轻的摇了摇头,“君主想要跟我说,自会说,君主不想说的,云锦不会多问,这需要陪在君主身边就行了。” 这般乖巧的女子,能省去许许多多的麻烦,放在身边也比较安心。 不像有些女子,满腹阴诡,谎言张口既来,心肠冷硬,看着就让人不放心。 玄卿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想,他大概是还在介怀殷鹿竹那些一刻也不曾停歇的算计和伤害吧。 曾经嘴里说着爱慕的话,可转瞬,便可将他毫不犹豫的丢下,纵使等待着自己的是万丈深渊,她也可眉头也不曾蹙一下。 这世间,怎会有这般不可理喻的女人呢? 玄卿下了马,缓步朝着自己的寝殿走去。 云锦见此,快步上前,手轻轻的牵住了玄卿垂在身侧的手。 后者只是看了她一眼,也没有在意。 云锦便这样与玄卿一道朝着前面走去,路上的宫人惊愕的看一眼,又连忙低下了头。, 甚至已经有些已经快步朝着后宫去散播消息了。 不是说,君主最喜欢的是贵妃娘娘么?怎么如今看来,得君主欢心的,像是明妃娘娘呢? 望月正在玄卿的寝殿里摆放了一桌满满的佳肴,皆是她亲手所做。 ------------ 第509章 当听见太监行礼的声音传来,望月脸上划过一抹喜色,连忙起身迎了出去。 “君……” 望月脸上的笑容,在看到玄卿身侧的云锦时,骤然僵住。 她目光不动声色的扫过云锦与他交握的手,飞速的将眼底的情绪藏了起来。 她上前,不动声色的挽住了玄卿的胳膊,也阻绝了明妃好他握着的手。 “君主,我为你做了好吃的,都是你从前最喜欢的,也不知道手艺有没有后退了,你尝尝。” 说着,望月便将一块清淡的小菜放到了玄卿的碗里。 云锦就这样站在玄卿身后,静静的,也不出声打扰,像是一个局外人。 玄卿浅尝了一口,微微点头,“望月的厨艺还是一样的好,让我想到了从前的那些日子。” 望月浅笑,这时好像才注意到云锦那般。 “明妃妹妹也在啊,来,一起尝尝本宫做的菜。” 明妃行了一礼,“妾身不敢。” “看明妃妹妹脸上都出汗了,想来定是一路走来累了,既然如此,那便先回去歇息吧。” “……” 明妃脸上的神色微微僵住,没想到,自己只是客套一下,她竟就这般。 “妾不累,妾伺候贵妃娘娘与君主用膳。” “你也辛苦了,过来一起用吧,望月厨艺很好。” 有了玄卿的话,云锦顿时就笑了起来,她来到玄卿身畔坐下,在望月抬手给玄卿夹菜之前,她迅速的夹了一道最远的放在他的碗里。 “君主,一路奔袭,你多用些,晚上,妾为你揉揉脚。” 望月夹着菜的手就这样赫然僵在了空中。 她目光淡淡的扫过云锦,而后将菜放到了云锦的碗里,“明妃妹妹,你也多吃些吧。” “多谢贵妃娘娘。” 明妃夹起碗里的菜,轻轻咬了一口,“贵妃娘娘的厨艺果然精湛,妾定要好好讨教,他日也能做给君主吃。” 玄卿垂眸吃着碗里的菜,却形同嚼蜡,没有注意到俩个女人之间弥漫的硝烟。 片刻之后,他放下了筷子。 “孤也累了,你们若没事,便退下吧。” “君主,妾见你有些疲累,不放心你一人待着,贵妃姐姐做菜累了,不如先回去歇息吧。” 瞧着眼前的云锦,望月的眸色暗了几分。 随即,她嗤笑道:“本宫还有一些事想要跟君主说,关于殷世子的。” 听见殷世子,玄卿当即来了几分精神。 “明妃,你先下去吧。” 明妃一愣,她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望月,这才福了福身,走了出去。 一时间,这偌大的殿内便只剩下了望月和玄卿,他揉了揉眉心,“什么事儿?殷鹿竹怎么了?” “君主,臣妾发现,那大殷君上,似乎对殷世子生了杀心。” 闻言,玄卿微微挑眉,“你如何发现的?” “送我回北一事,大殷君上不容任何人置喙,定要殷世子前往,好像认准了,君主会让他无法回去。” “呵。” 玄卿凉薄的哼出一个音节,“她殷鹿竹本可以选择安逸的生活,是她自己不要的,死了也是活该。” ------------ 第510章 听着他的刻薄之言,望月抿了抿唇瓣,没有再说话。 看得出来,君主当真是恨毒了殷世子。 她从来没有见他这般恨过一个人,即便是从前欺辱过他的人,他也是云淡风轻的处置,半点神情也不曾有。 可唯独面对殷世子,他恨不得将之杀而后快,可每每失败。 “君主,望月会永远陪在你身边,永远都不会背叛的。” 望月轻轻的握住他的手,靠在了他的膝盖上,十分温存,犹如从前那般。 可玄卿却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 “往后,没人再敢欺负你,你不必事事小心谨慎。”说着,他便将望月扶了起来,“回去歇息吧。” 望月神色微僵。 她觉得,自己与玄卿之间,像是隔了一条无语跨越的天堑,他的心不知道什么时候筑起了高墙,将自己也隔绝在了墙外,一步也无法靠近。 是因为…… 明妃么? …… 凉风习习的夜晚,满天星斗闪烁着光芒,像无数银珠,密密麻麻镶嵌在深黑色的夜幕上.银河像一条淡淡发光的白色飘带,横跨繁星密布的天空。 一阵马蹄声响起,城门上的士兵警惕的询问,“做什么的?” 叶盛玄掏出身上的令牌,沉声道:“楚湘王府,世子归来,开门。” 城楼上的士兵定睛一看,也不敢迟疑,连忙将城门打开。 叶盛玄一夹马腹,那马儿便朝着前面跑去,马车紧随其后,发出一阵阵车轮的声响。 “世子,进宫么?”叶盛玄来到马车前,询问出声。 半晌之后,车里才传来了殷鹿竹有些慵懒的声音,“回王府吧。” 叶盛玄微楞,“此刻若不入宫复命,恐让人觉得世子目无君上。” “呵!” 殷鹿竹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那般,唇瓣里发出一声讥讽的轻笑,“叶将军,我眼里,本就没有君上。” 听着这大逆不道的话,叶盛玄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那便回王府吧,反正此刻宫门已经下钥,想来去了也是见不到君上的,世子长途跋涉,身上还有伤,是该好好歇息了。” 说着,他便道:“回楚湘王府。” …… 殷鹿竹回到王府的时候,那王府里已是灯火通明。 殷景朝就坐在正殿前等着她,目光紧紧的盯着门口处,“怎么来不进来?” 殷屏刚准备说点什么,就见门口的一行人走了进来。 当看到殷鹿竹时,殷景朝眼睛微红,“鹿竹。” 他声音有些沙哑,朝着殷鹿竹伸出了手。 上前几步,殷鹿竹将自己不曾受伤的手递到他的手里,“父亲,我回来了。” “回来便好,回来便好。” 直到此刻看到她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跟前,殷景朝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胳膊没事了吧?” 殷鹿竹摇了摇头,“有姬砚沉在身边,再重的伤他都是能治的。” 殷景朝下意识的朝着不远处的姬砚沉看了过去,他站在阴影里,身形修长如竹,眉目清冽。 他又看了看殷鹿竹,“你也该成家了。” ------------ 第511章 随着殷景朝一句话落下,他清晰的看到阴影站着的姬砚沉身子微微一颤,目光下意识的落在殷鹿竹身上,又飞快的移开。 殷景朝不动声色的将他的举动看在眼里,脸上的笑容浓郁了几分。 “快回去歇息吧,明日再说。” “好,父亲。” 殷鹿竹行了一礼,这才一路朝着奉安殿走去。 姬砚沉刚准备离开,便被殷景朝叫住了。 他走了过来,不卑不亢的行了一礼,“王爷。” “姬公子,本王还是那句话,你觉得,鹿竹如何啊?” 姬砚沉微怔,随即道:“殷世子有一种凛然的豪气,沉淀了岁月飞扬的热情,那种雄气蓬勃的张力,与世抗衡的凌厉,叫人,刻骨惊心。” “呵呵。”殷景朝当即便笑出了声,他揶揄的目光落在了姬砚沉的脸上,瞧着他微红的脸,毫不客气道,“我曾经倒也问过你同样的问题,你还记得说得是什么吗?” 姬砚沉有些窘迫的垂下头,“记得。” “本王也记得,你说,世子是当世纨绔,扶不起的阿斗,不堪大用,王爷还是早做打算,免得百年之后眼睁睁看着这王府如千年大厦一夕崩塌。” 姬砚沉轻轻抿了下唇瓣。 “是我浅薄了。” 殷景朝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君上与我楚湘王府终究不能共存,往后,还望你看在从前的救命之恩上,多多帮扶鹿竹,她一个女子,有太多的不易了。” 姬砚沉诧异的看向殷景朝,随即便了然了。 他定是知晓自己已经知道了殷世子的女子身份。 他也不再藏着掖着,“好。” “你……还要复国么?” 殷景朝的声音落下,随即,缄默无声。 姬砚沉久久不语,可他的沉默,像是已经说明了一切,殷景朝无奈的叹息一声,“罢了,但愿你们都不曾走错路吧。” 话落,他便示意殷屏推着他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姬砚沉孤身一人站在那,久久没有言语。 支撑他活到今日的,不正是复国那一个信念吗? …… 夜晚,楚湘王府四处笼罩在一片黑暗当中。 此刻,殷鹿竹正惬意的坐在浴桶之内,在热气腾腾的水里闭目养神,看上去,格外的悠闲。 她的房中摆放着案桌,上面有一面用锦套套着的菱花铜镜和大红漆雕梅花的首饰盒,还有一顶金镶宝钿花鸾凤冠和一串罕见的倒架念珠,摆放却很是凌乱。 昭示着主人的随性。 紧闭的房门被人推开,一个脚步声由远及近的走来。 她眉眼轻轻眯了颤了一下,慵懒的吐出一句:“青萝,水还热,早些休息去吧。” 那脚步声渐渐的平静了下来,久久没有声响。 许久之后,殷鹿竹才悠悠的睁开了一双眸子。 透过轻纱织就的帐幔,他看到了一袭白衫的男人。 他不言不语,便这样静静的站在斜对面一座玳瑁彩贝镶嵌的物件前,琉璃的灯火照耀着他俊美的脸,甚是华美,绚丽夺目。 殷鹿竹愣了片刻,将水上的花瓣往自己跟前拂了拂,“有事?” ------------ 第512章 姬砚沉不语,只是紧紧的抿着唇瓣。 “说话!”殷鹿竹道。 姬砚沉这才道:“我想进来,可方便?” 殷鹿竹微微一愣,自然是不方便的! 只是,她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见一道寒光划过,那遮住她的帐幔于眼前垂落在地。 于是,她一眼便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姬砚沉。 随着帐幔的揭开,姬砚沉也看清了。 一时间,四目相对,缄默无声。 许久之后,姬砚沉高大的身子才微微踉跄了一下,他不可置信道,“果然是你!” 殷鹿竹:“???” “啥?” 姬砚沉颤抖的手指着浴桶里的花瓣,连声音都有变了味儿,“哪里来的?” “嘿嘿。”殷鹿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方才想找你换药,可你迟迟没有回西苑,临走的时候,见你院子里的花开的如此艳丽,便顺手摘了些。” 姬砚沉只觉得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就连喘气也不那般顺畅了。 这是极度名贵的药材,即便是整个天下也再难找出第二株,七年了,终于开了花。 瞧着他一副发受打击的模样,殷鹿竹这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这花?于你而言很贵重么?” “抱歉啊庸医,我以为只是寻常的花朵,不知这是你悉心栽培的药。” 听着她声音里的恳切,还有此刻内疚的神情,姬砚沉心口微微一颤,他错开了与她对视的目光,而后摇了摇头。 “不,不重要,不过寻常花草而已,你若喜欢,送你便是了。” 闻言,殷鹿竹这才松了一口气。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这是你的药草呢。” 姬砚沉目光扫过她修长如玉的脖子,默默的转过了身子,“你,早……早些歇息。” 话落,他便迅速的走出了奉安殿。 殷鹿竹:“……” …… 姬砚沉红着脸回到西苑,刚一进去,他身边的侍卫小厮便迎了上来,“公子,可有找殷世子算账了?” “殷世子可真是太过分了,趁奴不注意,一下子就将这药草给薅秃了,这也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长出来。” “嗯,算账了。”姬砚沉很是敷衍的点了点头。 而后,也不等小厮说话,便大步走进了屋内。 他刚刚关上门,一道黑影便出现在了房间里,那人一身黑色劲装,手中两柄短剑,“拜见主子!” 看着突然出现的夜枫,姬砚沉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你怎么来了?” 夜枫握着短剑的手紧了紧,“属下听说,那殷世子将主子的七叶菱花给毁了?” “无妨。” “主子!那可是这世间唯一能救你性命的药草,这些年来,无论走到哪里,你都带着,悉心培植,为的便是有一天能够解开你身上姬姓皇族世代延续的血毒!若没了这七叶菱花,待到毒发七次,你将药石无医。” 夜风眼眶骤然湿润了,“主子,你已经毒发三次了,每次皆是痛不欲生,要掉了半条命,为解开这避无可避的血毒,你从小便研习医术,可到头来,眼看功德圆满,却被这殷鹿竹毁了!” ------------ 第513章 夜枫猛地站了起来,声音里带着哽咽,“属下这便去杀了殷鹿竹!” “站住!” 姬砚沉拦住了夜枫:“谁也不能动她!动她者,死!” 夜枫手里的短剑骤然一松,他看着姬砚沉,眼中满是疑惑和不解,“为,为什么?” 夜枫摇了摇头,当即反应了过来,他自嘲一笑。 “是属下冲动了,差点坏了大计。” “殷鹿竹得死,可必须得死在顾庭芳的手里,这样才能让楚湘王府反叛,我们才可在这乱局之中趁势而上。” 闻言,姬砚沉眼波轻轻的闪烁了一下,他没有接夜枫的话,只道:“你且退下吧,我不找你,你若无大事,便不必前来。” “是!” 夜枫应了一声,悄无声息的自窗户离开了。 姬砚沉转身来到院子里,瞧着那原本灼目绚烂的花朵,此刻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枝干,他眼里划过一抹无奈。 …… 翌日。 殷鹿竹还在睡觉,大殷宫里的圣旨便到了,让她即刻入宫面圣。 从床上下来,殷鹿竹随意的梳洗了一下,便坐上了去往大殷宫的马车。 青萝和长桉跟着她,俩人脸上都带着凝重。 君上既然不想世子回来,可如今世子回来了,他会不会生出杀心。 就这样,殷鹿竹靠着马车昏昏欲睡,直到马车停了下来,车外传来了宦官的声音。 “殷世子,到了。” 她缓缓睁开一眼睛,惺忪消失不见,取代而知的,是有些微微的凉意。 抬脚下了马车,殷鹿竹熟门熟路的朝着昭德殿而去。 见她来,小太监立即进去通报。 殷鹿竹站了片刻,便在小太监的带领下走进了昭德殿。 “臣,拜见君上,君上万福。” 她轻轻的行了一礼,不卑不亢。 顾庭芳看着她,狭长的凤眸微微眯了一下。 一双幽深的黑眸带着一抹复杂落在了殷鹿竹的身上,仿若晶莹的黑曜石,清澈而含着一种如冰的冷凉。 “孤听闻,北帝带兵追杀你?可有受伤?” “回君上,臣毫发无伤。” 顾庭芳刚准备说话,便听见殷鹿竹的心声传来:‘狗皇帝,你真是阴险的叫人望尘莫及啊,就巴不得老子死在北国,好成全你屯兵天下的野心,狗东西!’ 顾庭芳脸上的神色一点一点的黑了下来。 他抬眸看着殷鹿竹,那放在案桌上的手微微紧了紧,“孤知你与玄卿不睦,可料想,便是看在你楚湘王府世子的份上,也会对你手下留情。” “臣无碍,人心不可测,便是君上也不能猜测到北帝的心思。” 殷鹿竹面上依旧是那毕恭毕敬的模样,只是心里却早已经骂声一片了。 ‘狗皇帝啊,你不做戏子可惜了?这天下谁人看不出你这就是故意让我去送死的!’ 顾庭芳骨节分明的手握紧了椅子的扶手,他精致的五官,白皙的肤质如同千年的古玉,无瑕,微微透明,而又给人一种冰冰凉的之感。 他看了殷鹿竹半晌,唇边缓缓勾起一抹弧度,颠倒众生之中又有一种深深的邪妄。 ------------ 第514章 “索性你无碍,否则,天下人还以为孤是故意让你到北国送死的。” 闻言,殷鹿竹不禁抬眸看了他一眼,心下冷哼。 ‘贼喊捉贼罢了,我都懒得跟你这种小人狡辩。’ 顾庭芳:“……” 吸气呼气,压下心底那些不快,他道:“给殷世子赐座。” 随着他一句话落下,太监很快的便将椅子搬了过来。 殷鹿竹也不矫情,随意的往登上一坐。 她身子往后半仰,态度轻浮,就这样漫不经心的看着顾庭芳。 顾庭芳与她相视,就见殷鹿竹绯色的唇瓣轻轻的勾了起来,缓缓漾的疏懒的笑意,宛如夜色里最为致命的妖精,引人堕落。 “君上,许久不见,你还是这般好看。” 闻言,顾庭芳垂眸轻笑一声,“孤……” ‘男生女相,果然阴险。’ 顾庭芳看着殷鹿竹,见她正朝着自己露出绚烂的笑容,一眼看去,岁月静好,可是心底的话却让顾庭芳即将出口的话哽住了。 他艰涩的扯了扯唇角。 “殷鹿竹,看你这眼神,对孤颇为不满?说来听听,你有什么不满的?” 顾庭芳拿起面前的茶水轻轻喝了一下,整个人却都在暴走的边缘。 若不是突然能听到这个人的心声,他永远不会知道,这表面笑嘻嘻的人,心里竟将自己贬得一文不值。 然而,殷鹿竹却露出一副惶恐的模样来。 “怎会?君上乃千古一帝,万世明君,臣便是对所有人不满,也绝对不会对君上有任何的不满。” ‘假惺惺的狗皇帝,我若真说了我的不满,只怕轻则杖责,重则斩首了吧!’ 顾庭芳又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 这一次,却没了先前那般云淡风轻,他像是豪饮那般,喝得急切又猛烈。 殷鹿竹静默无声的看着他,只觉得这人看着不太正常。 “殷鹿竹,不管你信不信,孤从未想过要你死在北国。” 沉寂中,顾庭芳忽然一脸正色的说了这样一句。 殷鹿竹微怔,她下意识的看向顾庭芳。 他还是如从前一般,喜欢着一身黑衣,发丝有些许的凌乱,衣袍也是松松垮垮的披在身上,无端的就给了人一种慵懒邪魅的感觉。 “臣知道,君上并非那等忘恩负义之人,更何况,藩王势大,朝中无人敢撼动其分毫,唯有臣,楚湘王府世子敢以之一战。” “若我死了,这剩余的三大藩王,如何能除。” 殷鹿竹一席话说的相当诚恳,可顾庭芳却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不屑和鄙夷。 他叹息一声,“也不必如此阴阳怪气。” “臣没有,臣怎会阴阳怪气呢。” 殷鹿竹脸上的笑容又谄媚了几分。 顾庭芳脸上的笑容当即便僵住了,他眸色凉如水的盯望着殷鹿竹,像是所有的隐忍已经到了极限,又转为了麻木。 一个人,为什么可以这般虚伪呢? 顾庭芳扯了下嘴角,“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闻言,殷鹿竹沉吟了片刻,“臣已经打听过了,那东临王世子好美色,却不爱清白处子,偏偏喜欢嫁做人妇的女子。” ------------ 第515章 说着,殷鹿竹抬眸扫了一眼顾庭芳。 “东临王生辰降至,君上可找借口,将东临王世子骗入殷都,在以后宫妃嫔引诱,待他犯下大错之时,直接出兵,踏平东临。” 顾庭芳下意识的便皱起了眉头。 “此举不可。” “为何?” “孤后宫无妃嫔,便是有妃嫔,此举,于孤名声不利。” “君上要要天下还是要名声?” “再者,战事一起,东临百姓必受灾劫,便没有如瓦解南疆那般容易的法子么?” 殷鹿竹站在下首,面无表情的看着顾庭芳。 “君上,瓦解南疆的法子并不容易,臣差点丢掉性命,再者……” 殷鹿竹轻轻的垂下眼眸,掩去了眼里那一闪而过的怅惘,“顾庭月有可惜了。” 顾庭芳蹙眉朝着她看了过来,胸腔里隐隐约约的升起一股极度浓郁的不悦。 “殷鹿竹,死去的人便不必提了,不吉利。” 殷鹿竹:“……” ‘整天就知道迷信,一点用都没有!’ 顾庭芳:“……” “这法子不可行,重新想。” 顾庭芳带着火气的声音响起,将殷鹿竹说出来的法子完完全全的驳回了。 “臣愚昧,只能想到这个法子。” “君上,东临王只有一个儿子,便是为了世子,他也不敢公然与你开战,此法,可行。” “孤觉得……” “君上不过是觉得,这招数阴险,你不屑而为,可是君上,臣不是万能的。” 顾庭芳不语,他只是静默无声的盯着殷鹿竹。 殷鹿竹也不说话,任由他打量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许久之后,他似是不解的问了一句,“殷鹿竹,你与孤耍什么小女子脾气?” 顾庭芳的一句话,让殷鹿竹当即一怔。 她脸上划过一抹心虚,连忙道:“臣只是就事论事,这是最好的方法,君上可先将东临王世子招来殷都。” 顾庭芳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没有多做纠结。 “传孤旨意,东临王这些年替大殷戍守一方,很是辛劳,孤特赐宝物一件,让东临世子入殷迎回宝物,不可假手于人。” 闻言,殷鹿竹赞同的点了点头。 如此,东临王便是猜到东临世子入殷可能沦为人质,可他也不敢公然藐视君威,否则,便给了君上铲除他的理由。 南疆大权已经交由君上手上,眼下,那剩余的三大藩王定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 她的眼睛里乍然掠过一抹冷光。 ‘藩王又如何?螳臂挡车又如何?我便要让所有人看着我以这纤纤素手,将你们一个一个送入黄泉。’ 殷鹿竹的话传入耳膜,顾庭芳猛地的抬眸朝着她看了过去。 只一瞬,她眼底的阴狠一闪而过,快的让人放佛生出幻觉。 顾庭芳眉头不解的皱了起来。 据她所知,这楚湘王府与四大藩王皆无任何交集,可她此刻却露出了深深的恨意,叫人倒是看不明白了。 还有…… 顾庭芳看向她的手,脸上的神情有些微妙。 这纤纤素手……不是形容女子的么? ------------ 第516章 他有些不忍直视的移开了目光,“若没事你便退下吧。” 殷鹿竹行了一礼,“臣告退。” 就在殷鹿竹转身的时候,顾庭芳的声音又传了出来,“殷鹿竹,没事的时候多读点书吧。” 殷鹿竹脚步微顿,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 东临。 此刻的东临王府内,寂静无声的,气氛有些压抑。 东临王一拳重重的敲在了桌上,沉声问道,“那孽障还没回来么?” “王爷,您不要着急,妾身已经命人去找子言了。” 东临王身畔一风韵犹存的女人低声劝慰,她眉宇间有着化不开的愁绪,“王爷,君上赐生辰贺礼自是极好的,可是,这礼物谁送不好,怎就非得要让子言亲自去取呢。” “哼!” 东临王一拂袖,那苍老的声音在这一刻带上了几分阴郁,“那哪里是赐生辰之力,分明是找个由头让子言入殷都为质子!” “啊?” 东临王妃脸上露出一抹惊愕的神色,“怎么会呢?君上不是一向待我东临礼遇有加的么?” “当初那傅千淮傅御史进言削藩,都被君上一口回绝了。” 瞧着眼前的女人,东临王又是一声叹息,“你这妇道人家你懂什么呢?” “那傅千淮啊,若不是我们四大藩王一并出力,如今,君上怕是早已经削藩了。” “先前南疆收归君上手中我便料到今日了,只是没有想到,这一日竟然会来的这么早。” 说着,东临王又是一声叹息,“原本杀了傅千淮,已经做到了杀鸡儆猴,谁知道,又出来一个殷鹿竹,你说,同样是藩王之子,为什么这殷鹿竹偏偏容不下我等!” 说着,东临王一拳重重的砸到桌上。 “唇亡齿寒的道理,他殷鹿竹不懂,那殷景朝也不懂么?若我们几位藩王都没了,那楚湘王府便一家独大,便成了君上的眼中钉,肉中刺,拔出也是迟早的事儿。” 听着东临王的这些话,东临王妃脸上的血色在瞬间消失无踪。 她惊惧的搓着帕子,“王爷,如此的话,可不能让子言去殷都啊,否则,否则妾身也不活了。” 说着,东临王妃便哭了起来。 瞧着这一幕,东临王只觉得烦躁更甚,“行了,你别哭了!若子言不去,便是藐视君威,君上随时能挥兵而下,届时,别说子言,便是你我都保不住性命。” “那怎么办?” “让子言去吧。” 东临王沉沉的叹息一声,“只要他安分守己的待在殷都,不惹事,君上不会拿他怎么办的。” 东临王妃听着,眼泪流的更多了。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小厮的声音,“王爷,世子回来了。” 话音刚落,凌子言便大步走了进来,他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一身痞气。 “爹,娘!” “跪下!” 东临王沉声道。 闻言,凌子言身子微微一僵,却听话的跪了下来,“爹,孩儿知错了。” “子言,你收拾东西,去殷都吧。” ------------ 第517章 闻言,他眼睛一亮,「去殷都?可爹以前不是不让孩儿去么?」 「现下可以去了,你记住了,到了殷都,天子脚下,你无论做什么都必须得谨言慎行,否则,便是为父也保不住你。」 「知道了,父亲。」 凌子言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来,瞧着他那不谙世事的单纯模样,东临王只觉得头疼更甚了。 瞧着他这样子,便是将这基业交到他的手上,他也保不住。 顿了顿,东临王又道:「带着明先生去,你听他的便可。」 能去殷都,凌子言也不计较了,一口便应了下来。 东临王又是一声叹息,「去准备吧。」 翌日。 早早的,殷鹿竹还在睡觉,外面便传来一阵锣鼓喧天的嘈杂声,吵得人难以入眠。 殷鹿竹一脸烦躁的从床上坐了起来,「青萝!」 「世子。」青萝推门而入,「世子,有什么吩咐?」 「外面在吵什么呢?」 闻言,青萝迟疑了片刻,这才道:「君上下了圣旨,册封白芷希为贵妃,她刚出宫,准备回到白府等着日子入宫呢。」 「什么?」 殷鹿竹惊愕的朝着青萝看了过去,「君上封白芷希为贵妃?」 青萝点了点头。 「世子,你也别难过,奴婢知道你爱慕君上,可是,你们之间是不可能的,奴婢倒是觉得,姬公子待世子也很好。」 殷鹿竹看着青萝,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顾庭芳后宫空虚,无一妃嫔,可她昨日才提议,让东临王世子殷都,演一场凌辱后妃的戏码,借机发兵东临。 可今日,他便封白芷希为贵妃。 白氏遗孀,还是尊贵的贵妃,若被凌辱,先不说君上,便是白氏从前那些追随者也定要为其讨一个公道的。 殷鹿竹怔怔的坐在床上,就在这一刻,她突然觉得有些冷,冷的骨头都疼。 青萝看着她此刻的模样,眼里掠过一抹担忧,「世子,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轻轻的摇了摇头,殷鹿竹脸上牵强的扯出一抹笑容来。 顾庭芳看似事事皆不在意,其实,他才是那个最冷血的人。 只要能利用的人,他谁也不放过,便是要对方死,他也绝对要榨杆那最后一点血。 「世子,白小姐来了,正在前厅候着呢。」长桉的声音在殿外响起。 殷鹿竹回过神来,「知道了。」 「她这是要炫耀了。」青萝有些不屑的出声。 殷鹿竹也不说话,只是安静的更衣洗漱,做完一切,她这才去了前厅。 白芷希已经在那里等着了,今日的她,红光满面,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 那一身绛紫色长裙,绣着富贵的牡丹,水绿色的丝绸在腰间盈盈一系,完美的身段立显无疑。 见到殷鹿竹,她下意识的抬高了下巴,「殷世子。」 走上前来,殷鹿竹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白小姐,怎得有空来我楚湘王府呢?」 ------------ 第518章 你的手臂无事吧 「呵呵!」白芷希轻轻的笑了一声,她的声音凉凉的,透着一丝浸在骨子里的冷傲。 「君上已经封为我贵妃了,只待一个吉时便要迎我入宫,我来是告诉殷世子,往后在我跟前,夹起尾巴做人,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话落,也不等殷鹿竹说话,她便大步走了出去。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殷鹿竹讥讽的扯了下唇角。 「死到临头却还不自知的蠢货!」 白氏一族的荣光,看来就要终结了。 殷鹿竹仰起头,沉沉的叹息一声,这繁盛浮华的殷都啊,是会吃人的,身处其中,不知不觉便陷进去了。 「世子,有什么不妥之处么?」 瞧着殷鹿竹此刻凝重的神情,青萝询问出声,眼底带着淡淡的担忧。 「没什么。」摇了摇头,殷鹿竹道:「我回去再睡上一会儿,有些累了。」 殷鹿竹回到奉安殿的时候,便看到屋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他依旧是那一身黑衣,依旧是懒懒散散的样子,一手撑在脑后,随意的翻阅着她的书籍,脸上还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神情。 见殷鹿竹进来,他抬眸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眼,目光嫌弃的将那书籍合了起来。 「怎么,你还看这种东西?」 殷鹿竹扫了一眼桌上的书籍,离得有些远,此刻,倒是难以看清是什么。 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臣素来饱读诗书……」 「噗!」 殷鹿竹话音未落,顾庭芳忽然就笑了起来。 他长得本就妩媚浑然天成,此刻笑起来,更是媚态横生。 站在不远处,殷鹿竹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她就想知道,这到底哪里好笑了。 顾庭芳修长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上的书籍,眼里的笑意似乎还未消退:「你倒是说说看,你平日里都看什么呢?」 「女戒,女训,女论语,女范捷录……」 殷鹿竹未说完的话,在顾庭芳迷惑不解的表情下,渐渐的熄灭了。.z.br> 「呵呵。」顾庭芳轻嗤一声,「女范捷录?」 「后德,母仪,孝行,忠义,慈爱,秉礼,智慧,才德,勤俭,你看着些书做什么?」 殷鹿竹抿了抿唇瓣,「不可以么?」 「你这样的,看了也是白看,若你是个女子,想来也是个嫁不出去的,白白让家里蒙羞。」 殷鹿竹:「……」 殷鹿竹冷着一张脸上前,离得近了,她忽然看到了顾庭芳跟前的书。 她眨了眨眼睛。 春,春宫图? 「无耻啊!」心里的咒骂顿时响起。 顾庭芳侧目看了她一眼,「这书,是孤从你的书架所得。」 「……」殷鹿竹神情微僵,「哦,都是男人,君上该懂的。」 顾庭芳落在殷鹿竹身上的目光有些复杂,想要说什么,最终也只是一声叹息。 「你的手臂无事吧?」 说起手臂,殷鹿竹微楞一下,「没事,劳烦君上挂心。」 「殷鹿竹,你说,孤是一个合格的帝王么?」 沉寂中,顾庭芳突然这么问了一句,他的嗓音没了往日的慵懒,此刻,多了几分愁绪。 ------------ 第519章 臣该死 殷鹿竹看着他,倒也没有敷衍。 她认真的点了点头,「君上是一个合格的君主。」 对于她的回答,顾庭芳显然不信。 「当真么?」 在他的目光逼视下,殷鹿竹点了点头。 她来到一侧坐下,突然便缄默无声了。 可顾庭芳却听到了她心里传来的声音。 「可不就是个合格的帝王么,排除异己,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为了稳固山河,可以牺牲掉任何人。」 「是个心中有天下的君主,只是,却不是个人。」 顾庭芳眼波轻轻闪烁了一下,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他头一次没有生气。 只是凉薄的扯了下唇角。 「殷世子,可有心仪的女子?」 「回君上,没有。」 「还是娶个妻吧?也好为殷氏留个后。」 顾庭芳云淡风轻的吐出一句。 殷鹿竹却是当即一怔。 她惊愕的看向顾庭芳,一句话,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回禀君上,臣喜欢像君上这样好看的。」 说着,她目光下移,像是没有看到顾庭芳此刻阴沉的面色,「君上,我这么喜欢你,你会杀掉一个这样喜欢你的我么?」 四目相对。 顾庭芳在她的眼里突然就读懂了什么。 随即,他笑了出来,「殷世子,你若当真是个断袖那该多好。」 他话音未落,殷鹿竹便一脸真诚的朝着他看了过去,「君上,臣是。」 顾庭芳眉峰微微一挑。 还不待他说话,殷鹿竹就突然站了起来,她快速的来到顾庭芳跟前。 在他微楞的眸光中,俯下身子,将顾庭芳圈在了那一方小小的天地中。 随着她的靠近,一股淡淡的幽香乍然钻入了鼻翼间,让他心跳莫名的快了起来。 他盯着殷鹿竹,那扶住椅子扶手的手也紧了起来,却连自己都不曾发觉。 「殷鹿竹,你敢欺君!」 「呵呵。」殷鹿竹轻笑一声,在顾庭芳惊愕中,红唇势不可挡的凑了上去。 顾庭芳身子在瞬间陡然僵住,连呼吸都卡主了。 他僵硬着身子,一时间竟忘了反应,也忘了反抗。 而殷鹿竹双手却捧住了他的双颊,唇舌深入。 顾庭芳瞳孔惊愕的一缩。 他想要推开身上的人,可那触感,那感觉,那传入鼻翼间丝丝缕缕的幽香让他没由来的有些贪恋。 就在他愣神的时候,殷鹿竹一手轻轻的扯开了他的腰带,那微凉的指尖顺着他的锁骨一路往下,直至小腹。 见她还不罢休,依旧一路往下,顾庭芳连忙摁住了她的手。 殷鹿竹眉眼轻佻,慢慢的离他些许。 盯着顾庭芳艳***人的唇瓣,殷鹿竹语气清浅,尾音上挑,带着淡淡的魅惑。 「怎么了,君上?」 顾庭芳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就在这一刹那,即便不想承认,可是不得不说,眼前这人的温度,眼神,令他神魂皆迷。 「放肆!」 他的声音喑哑,却有一抹怎么也忽视不掉的沙哑,听起来毫无威严可言,犹如芙蓉帐内的羞恼。 殷鹿竹长长的眼睫的轻轻颤动了下,「臣该死。」 ------------ 第520章 说着,她那放在他小腹的手陡然便移开了。 她也不看顾庭芳的眼睛,任由他靠在椅子上。 凑近几分,殷鹿竹将他的衣服一点一点的拉了起来,最后将那掉落在地上的腰带捡了起来,小心的给他系上。 随着她的靠近,那暖暖的呼吸喷洒在耳侧,顾庭芳目光有一瞬间的深邃。 他喉结滚动,尤其岩浆过境,那原 同时说,自己会向家族再次汇报此事的。而傲如雪呢,自始至终,昂着她那高贵的头颅,看向远处。 不久,突然门铃声响起来,佣人们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不知道是哪位好心人来解救他们家少爷了。 她整个身体迅速的往下沉,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也没办法喊着救命。 目光只是微微投向了玉盒,宋福如同见了鬼一般顿时就呆立住了,紧随着,又狠狠的揉了揉自己的老眼。 而这时候,咸鱼已经跟踪羽风一直走到校外,咸鱼有些不明白,他刚刚从外面回来,现在为什么又要出去。 驾着血狮,半路接上碧水玲珑兽,只用了半天的功夫就到了十万大山的地界。 紫薇星盘三位星主,他们虽然是仙君之境,但也都到了仙君境饱和状态、也就是半步仙帝。 兰陵王听罢停步,听见了百里玄策细微的啜泣声,他冷哼一声,以决绝的口气说道:“我不需要弟子。”说着便走进了滚滚黄沙之中,随着黄沙消逝,他的身子也随之消失。 厨师也纳闷的很,为啥老板让自己在菜里动点手脚,这么做不也会损害饭店的声誉吗? 虽在这核心空间的所有人,修为最低者也是元婴,乃是那种断臂也可重生的大能修士。 恒山弟子简单地将令狐冲的话复述了一遍,都是些喜报,言夺得许多资源云云。 荆棘之堡的工程量之巨大,恐怕远不是一两年能修建完毕,哪怕橡胶水、砖块混合的建筑效率卓绝,依然不是容易事。 曹庆脸上的肌肉有点僵硬,但还是不得不挤出笑容,夸余欣点的好。 两种神火一直潜伏在他的丹田里,但除了偶尔炼个丹、烧烧烤,以及毁尸灭迹之外,并没有派上太大用场。 苏鸿一听,感觉有理,碰上一颗没有使用过的念晶是多么的不易,果断拿下才是正理。 廉铮的实力比起林伟要高出不少,他的力量和速度都比苏鸿要强出一截,但在武技境界上,却是要比苏鸿差出一截的。 类似的情况发生在其他九大门派,以及所有具有一定规模的中等门派中。 “喵!”抹茶叫了一声,然后扑到桌子上,桌上的饮品被撞掉了,饮料洒在壮硕男子的衣服上。 伴随着钢铁碰撞的声音,从丛林中缓缓走出了一只又一只高低不齐,形态各异的僵尸。 白老爷子和白何在也都忧心忡忡,对他们来说,方源的存在无比重要。 狄冲霄哈哈一笑,果不其然,郭让不愧是赌道王者,行事细密谨慎。 现在的天紫神剑成为了半仙器了,他日等太子哥哥成为大帝至尊时,这天紫大帝的神兵才会真正的展现它应该有的威力。 掉在地上形成一滩的不明黏浊液缓缓的向大树移动,大树仿佛海绵一样把它重新吸收了。 下一刻,那风剑已经急速冲过了他先前所在的位置,却终于还是扑了一个空,只能无功而返。 ------------ 第521章 「是。」雪芙应了一声,便将银子递给了一旁的掌事姑姑,「姑姑,分一下吧。」 瞧着底下宫人感恩戴德的模样,她轻笑一声,拿起面前的茶轻轻饮了一口,「君上呢?」 「回贵妃娘娘,君上正在昭德殿内处理政务呢。」那掌事姑姑抢着回答,满脸的谄媚。 白芷希点了点头,「让小厨房准备着,晚上,君上会过来用膳。」 「是。」 白芷希沉沉的呼了一口气。 这些年的等待,索性没有白费,她终于还是成为了君上的贵妃。 这偌大的后宫里,只有她一人,成为皇后也并不过是早晚的事儿。 白芷希张罗着准备了一桌子丰盛的菜肴,可直到月上梢头,也依旧看不见顾庭芳的身影。 她目光巴巴的看着殿外,看了许久,也焦急了许久,却还是不见顾庭芳。 瞧着她眉宇间越来越不耐的神情,雪芙赶紧宽慰。 「娘娘,君上肯定是被政事耽搁了,今儿是你入宫的第一天,他一定会来的。」 闻言,白芷希的脸色终于好了些许。 「你去请一下君上吧,就说,天色不早了,让他注意歇息。」 「是。」 雪芙应了一声,掌灯便去了昭德殿。 此刻,顾庭芳正看着桌上的奏章,好看的眉头轻轻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殿外的小太监走了进来。 「君上,凤藻宫来人了,说是贵妃娘娘让君上注意身子,早些歇息。」 闻言,顾庭芳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知道了。」 小太监立马出去回话了。 雪芙一愣,君上不去凤藻宫么? 她抬头往里悄悄的看了一眼,见丝毫动静也没有,即便如此,她也不敢多问,只得朝着凤藻宫而去。 殿内,顾庭芳放下了手中的奏章,他扫了一眼殿外的方向,微不可闻的轻哼出声。 他一双漆黑的眸子,格外的凉薄。 「去库房随便挑个东西给贵妃送去吧。」 长在一侧的张家德听到他的话,仅仅是愣了一下,便应了一声退下了。 可是心中还是有满满的不解和疑惑。 贵妃娘娘国色天姿,长得这般好,君上居然也能忍住? 莫非,真如传闻中说的那般,君上根本就不喜欢女子? 怀着满满疑惑,张家德亲自到库房给白芷希挑了一件叶明珠送了过去。 凤藻宫内,当看到张家德出现的时候,白芷希当即便是一喜。中文網 她连忙起身往外去迎,却发现,根本没有顾庭芳的身影。 她脸上的神情微微一僵,「大监,这是?」 「呵呵。」张家德低声笑着,示意身后的小太监将夜明珠呈了上来,「娘娘,这是君上赏赐的。」 白芷希不敢怠慢,连忙谢恩,又暗示雪芙给张家德拿了一下银子,这才问道。 「大监,君上可说什么时辰过来?」 闻言,张家德脸上闪过一抹为难,「君上政务繁忙,让贵妃娘娘不必挂心。」 张家德说得委婉,可是白芷希还是听出了拒绝之意。 她垂下眼眸,那眼睛里黯淡无光,「知道了,谢谢大监。」 走进凤藻宫,白芷希隐忍了片刻,终究还是失败了。 她将桌上的东西一股脑的挥翻在第,顷刻间,殿内便是一片狼藉,却无一人敢吭声。 ------------ 第522章 楚湘王府。 殷鹿竹正躺在软榻上捧着手里一本书看的津津有味,就见殷屏推着殷景朝来到了奉安殿。 放下书,她立即站了起来。 来到殷景朝跟前,她道:「父亲,这么晚你怎么过来了?」 殷景朝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随后,将一副画像递了过来,「你看看这个。」 瞧着他脸上的凝重,殷鹿竹眼中划过一抹浅浅的不解。 可她还是接过了手中的信笺。 打开,当看到里面的内容时,殷鹿竹整个人突然一怔,「父亲?」 她惊愕的看着殷景朝,那清浅的眸子里在瞬间萦绕了一层水雾。 殷景朝沉沉的叹息一声,「为父的探子方才来报,这个人进了凤藻宫,是贵妃身边的侍女亲自迎入宫内的。」 殷鹿竹撰紧了手中的画像。 这张脸,她此生都不会忘记。 几年前,父亲遇到了这女人,据她所说,她的家乡被贼寇夜袭,一夜之间,村子成了一座死城,她是唯一的幸存者。 父亲心疼她的遭遇,便将她带入了傅府,给了她一份差事。 这些年,她时常跟在母亲身边,也随时打着母亲的名号去给父亲各种关怀。 傅府大难临头的那个夜晚,她带着父亲最重要的东西离开了傅府,躲过了这死劫。 她一直都想找到她,想要问问,父亲被斩前还在找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她又是敌是友? 即便如今见她进了凤藻宫,可心里还是存着一点微弱的幻想。 「父亲,我去一趟宫里。」 「站住。」 殷景朝连忙叫住了她,「鹿鹿,你如今在外人眼中是男子,男子是不可妄入后宫的,会引来是非。」 「可是父亲,我必须得……」 殷鹿竹未说完的话忽然一顿,她好看的眉眼轻轻一挑,「我知道了父亲,我换个法子去。」 殷景朝沉沉的吐出一口浊气,「万事小心,不可让人发现了身份。」 「是。」 殷鹿竹应了一声,立马朝着里间走去,「青萝,进来给我梳妆。」 她今夜必须入宫,必须见一见她,她的心里有许许多多的疑惑,不问不快。 青萝给殷鹿竹找来了一件女装,又给她梳了一个发髻。 晚间无人,殷鹿竹悄悄的自后门出了府邸,一路撰紧了手中的令牌,去往了大殷宫。 凤藻宫。 女人头上裹着一块头巾,那发丝已不如从前那般乌青,隐约可见白发。 她的脸上已经有了被岁月侵蚀的痕迹,可见这些年来,她过得也不太好。 此刻,她安静的站在殿内,上方主位上端坐着一身华服的白芷希。 她神色略带鄙夷的扫过眼前的女人,「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刘玥。」她垂下眼眸,低声应了一声。 白芷希目光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眼,多了些不耐,「你有什么法子,能让人一举得男?」 刘玥始终低垂着头,「民妇这里有一方子,娘娘可在侍寝之前服用,便可心愿得尝。」 说着,她将手中的方子高高奉上。 雪芙在白芷希的示意下,身手接了过来。 ------------ 第523章 「你且先住在这宫里,若怀了,本宫重重有赏,若是哄骗本宫的,仔细你的皮。」 刘玥轻颤了一下,「民妇知道了。」 白芷希嫌恶的摆摆手,雪芙便唤来宫女将人带了下去。 大殷宫内,灯火通明,点缀得犹如白昼,一眼看去,繁华可依。 殷鹿竹一身宫女的装扮,正垂眸望凤藻宫里冲去,却被门口的时候被人拦住了去路。 「哪个宫的?」 殷鹿竹低垂着头,只是将身上的令牌拿了出来,「昭德殿的,奉命来给贵妃娘娘送东西。」 听到是昭德殿的,又给贵妃送东西,门口的守卫看过令牌便也不敢仔细盘问了,「姑娘请吧。」 殷鹿竹点了点头,提着手中的篮子往里走去。 殷鹿竹刚一进去,便朝着西院的方向而去。 那刘氏若是进了宫,定然会被安排在西院的。 顾庭芳刚看完奏章,就见凤藻宫里的宫人急匆匆的来了昭德殿,说是贵妃娘娘生病了闹脾气,不让御医诊治。 听着这些话,顾庭芳眼里飞快的划过一抹冷意。 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张家德小心的道:「君上若是不想,便不要去了吧。」 「哼!」 他凉凉的哼出一个音节,「若是不去,旁人怎知她是我最宠爱的贵妃呢?」 说着,他长腿一迈便走出了昭德殿。 白芷希看着手中的方子,却是满脸的不信任,纠结了片刻,她道:「雪芙,照着这方子抓药,出宫找青楼女子服用,若当真能有孕,本宫再用。」 「是,娘娘。」 雪芙接过手里的方子,「奴婢明日一早便去。」 白芷希点了点头。 她刚准备说点什么,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宦官尖锐的声音,「君上驾到。」 白芷希猛地从榻上站了起来,一双眼睛锃亮。 她飞快的整理了一下发饰,连忙在床榻上躺了下来。Z.br> 不消片刻,一袭黑袍的顾庭芳便走了进来。 他一身黑衣,满头墨色的青丝在夜风中乱舞,他一眼便看到了床榻上的白芷希。 他面色淡然,那高挺的鼻梁与薄薄的嘴唇,完完全全的巧夺天工恰到好处。 他就这样站在阴影里,黑眸灼灼的看着白芷希,「哪里不舒服?」 他的声音很凉,凉的让人生出刺骨的幻觉。 白芷希撑着身子,像是很艰难那般坐了起来,「君上,臣妾无妨的,劳烦君上挂念了。」 「若无事便好好歇息。」丢下一句,顾庭芳转身便要离开。 见此,白芷希忽然便急了。 她下意识的来牵顾庭芳的手,却被他飞速的躲开,于是,白芷希整个人便摔倒在了地上。 顾庭芳薄唇轻轻抿了抿。 「无事吧?」 白芷希等了片刻,也不见顾庭芳有要搀扶她的意思,这才自己爬了起来。 她脸颊红红的,双眼里更是像蕴含了一层浅浅的水雾。 「君上,今夜,可以陪着芷希么?」 「你身子不适……」 「臣妾可以!」 不等顾庭芳把话说完,白芷希便急切的出声。 「君上,臣妾心悦你很久了,若君上不在凤藻宫留宿,臣妾无法面对那些流言蜚语。」 ------------ 第524章 顾庭芳眼里的不耐越发的明显。 半晌之后,他终是叹息一声,「你且养好身子,孤,今夜宿在这里便是。」 白芷希眼睛一亮,「那臣妾为君上铺床。」 「让下人弄吧,孤去偏殿住。」 瞧着顾庭芳离去的身影,白芷希脸上终于露出了娇羞的笑容。 果然,母亲说的是对的,女人的眼泪,柔弱,便是对付男人最好的武器。 纵使他铁石心肠,也终究会为女人的眼泪和柔弱折腰。 迟早有一天,她会成为这大殷的皇后,他真正的女人。 走出寝殿,顾庭芳漫无目的的在这凤藻宫里闲逛着,头顶高悬的明月显得格外清辉。 他仰头看着,只见那月亮,像是忽然变成了殷鹿竹的面容。 顾庭芳一颤,像是受到了惊吓。 他飞速的收回目光,大步朝着偏殿而去。 方才还是晴空万里的夜色,可转眼,便下了雨。 天阶夜色凉如水,窗内烛火摇曳,窗外细雨横斜,积水顺着屋檐悄然滴落,在地面晕开一圈涟漪,似叹息似挽留。 殷鹿竹轻轻的推开紧闭的房门,一眼便看到了坐在铜镜跟前的刘玥。 她显然也看到了殷鹿竹。 她猛地转身,双眼防备的盯着她,「你是谁?」 殷鹿竹垂眸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装束,「宫女啊,看不出来么?」 刘玥看着她的目光带着明显的敌意。 殷鹿竹却是走了进来,反手将门关上,「贵妃娘娘让我来问问,你住这里习惯么?」 「为什么不是雪芙姑娘来?」 「雪芙姐姐要照顾娘娘,让奴婢来。」殷鹿竹从善如流。 说话间,她已经来到了刘玥跟前,「你……」 「来人呐!有刺客!」 还不待殷鹿竹说话,刘玥忽然扯着嗓子喊了起来,顷刻间,一阵急速的脚步声便响了起来。 殷鹿竹狠狠的看了一眼刘玥,连忙从窗户里跳了出去。 顾庭芳躺在榻上,只觉得百无聊赖。 可就在这个时候,那紧闭的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一冒冒失失的小宫女突然就狠狠的摔了进来。 她像是感觉不到疼痛那般,迅速的站起身,将那门关了起来。 而后转身,四目相对。 微弱的灯笼之光透过窗户照射了进来,将屋内点缀的有些朦胧。 顾庭芳从床上慵懒坐了起来,神情漠然的看着突然出现在屋子里的人。 可当看清她那面容的时候,他整个却是当即一怔。 这张脸…… 殷鹿竹?.z.br> 「你……」 还不等顾庭芳发问,外面便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接着,是侍卫的声音,「君上,方才有贼人入凤藻宫行刺,一路逃跑至此却消失不见,君上可看见了?」 顾庭芳目光至始至终都停在殷鹿竹的身上,久久不曾挪开,听到侍卫的声音,他也只是冷漠的回了一句,「没有。」 门外有短暂的沉默,接着,还是那侍卫的声音,「为了君上的安全,末将想进门查看,以免有遗漏之处。」 「放肆!」 屋内传来顾庭芳的声音,侍卫一惊,连忙朝着别处追去。 ------------ 第525章 殷鹿竹却不敢松懈,她警惕的看着顾庭芳。 黑夜中,俩人目光交汇。 顾庭芳勾了一下唇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殷鹿竹,你这是做什么?」 「……」殷鹿竹眨了眨眼睛,有了自己的考量。 「民女不是殷鹿竹,民女是芙蓉阁的头牌,被人带进宫,特意教贵妃魅惑之术。」 顾庭芳:「……」 「头牌?」 顾庭芳的神色有些微妙,他一双黑眸紧紧的落在眼前的人身上,纵然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可眼前这人,这容貌,分明就是殷鹿竹无疑。Z.br> 他目光渐渐往下游移,最终扫过她的胸前。 「魅惑之术?」 顾庭芳低声呢喃着,然后忽然就笑了,「展示一下。」 「……」殷鹿竹面色微僵。 「奴婢不敢。」 「不敢?」 顾庭芳站起身,缓步来到她的跟前。 垂眸望着她,顾庭芳手轻轻的挑起她的下颚,然而,还不等他说话,就见着自称是青楼女子的人双膝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民女罪该万死。」 顾庭芳的手就这样堪堪的僵在了半空中。 他探究的目光却一刻也不曾从殷鹿竹的身上移开。 此刻的殷鹿竹,心中仿佛是下了一场冰雪,她什么也不敢想,什么也不敢看,心中只有一个信念。 自己就是青楼花魁,身份绝对不能被人知晓,否则,便是灭顶之灾,即便躲得过这灾难,那楚湘王府的百年荣光便再也守不住了。 那覆灭三大藩王的事儿,也不过是一纸空谈。 瞧着她卑躬屈膝的模样,顾庭芳目光有一瞬间的深邃,那个人,即便匍匐在地,眼里也是透着不服气的。 只是…… 这容貌,分明与殷鹿竹一模一样。 「你说,你是花魁?」 「是,是。」 「成为花魁恐怕不只是依仗容貌吧?」 「回君上,民女自小便学习舞艺。」 「可会古琴?」顾庭芳睨着她,低声询问。 殷鹿竹点忙点头,「会。」 顾庭芳似乎是想到什么,随即眉头轻蹙。 殷鹿竹是会琴的,从前宴席上,燕华公主逼迫,那人以号钟,一曲艳惊四座。 于是,他又道:「除了琴,你还会什么?」 殷鹿竹沉吟片刻,「民女不才,这些年虽然时常苦练技艺,却也只学会了空楼,琵琶,胡琴,其余的,有过接触,却难登大雅之堂。」 「呵呵。」顾庭芳隐晦莫名的笑着,人一生,有一技可练到顶峰那已是了不得。 这人竟大言不惭。 于是,他吩咐人将东西悉数找来。 不消片刻,那乐器便被人送了进来。 顾庭芳朝着殷鹿竹丢去一个眼神,「一样一样试。」 殷鹿竹小心的站起身,依旧勾着身子,她小心翼翼,又战战兢兢的抱起了琵琶。 悠然落座。 她指尖刚刚搭上弦,顾庭芳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你可知欺君之罪?」 殷鹿竹微微一顿,随即垂下了眼眸。 她指尖起落间,妙音流淌。 顾庭芳就听到一阵悦耳的声音传了出来,清脆如小溪叮当,浑厚如隔窗闷雷,急切如雨打芭蕉,舒缓如绵绵细雨,激烈如金戈铁马,委婉如新房戏语。 ------------ 第526章 顾庭芳眼底划过一抹惊艳。 一曲毕,殷鹿竹目光扫过瑟,缓缓起身。 她指尖微动,那妙音便流淌而出。 竟靡丽奢华。 顾庭芳惊愕的看向她,眼里惊艳一闪而过。 眼前的人,若潋滟波光之上开满了十里红莲,染透一汪绿水蓝天,时而浮华若烟,时而绮丽如歌,时而绚烂似火。 那声音或虚或实,变化无常,似幽涧滴泉清冽空灵、玲珑剔透。 乐乘风,随着馥郁的酒香飘散十里,艳丽了斑驳的灯火,一如端坐在琴座前那枚倾国绝色的祸水。 顾庭芳渐渐的出了神。 殷鹿竹,是绝对弹不出这等婉转曲调的。Z.br> 再者,她堂堂楚湘王府世子,为人阴险,哪有闲情将这些乐器熟练到上佳呢。 这人虽与殷鹿竹长得相似,可她气度温婉,一抬眸一颦一笑,就犹如画里走出的仕女那般,雅致动人。 而那殷鹿竹,眉宇间却全是阴诡算计,嚣张妩媚。 顾庭芳道:「不必教贵妃了,孤这便命人送你出宫。」 「是,民女多谢君上。」 走出房间,殷鹿竹这才不动声色的松了一口气。 她前脚刚走,后脚时越便走了进来。 他低声禀报道:「回君上,臣去了楚湘王府,殷世子尚在奉安殿内,正与那姬砚沉调笑呢。」 「呵!」 顾庭芳一声冷冷的轻哼溢出唇瓣,「龌龊的东西,青楼女子都比他干净。」 时越轻抿了唇瓣,「君上,那青楼女子当真与殷鹿竹长得一模一样?」 顾庭芳点了下头,可想到什么,他又摇了摇头。 「不像,殷鹿竹没她好看。」 瞧着他脸上有些荡漾的神情,时越心下微沉。 君上莫非对一个青楼女子有了想法? 殷鹿竹一路来到芙蓉楼,下了车,她便大步走进了青楼。 此刻,已是半夜,可人依旧很多。 见青楼贸然进来了一女子,老鸨好奇的迎了上来,还来不及说话,殷鹿竹一锭金子便递了过来。 「一间房,给我准备一男装。」 「诶!好嘞好嘞,姑娘你请。」 拿着钱,老鸨脸上露出了愉悦的神情,很快的便亲自将衣服送了过去。 殷鹿竹以最快的时间将衣服换上,换了装束,这才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芙蓉楼。 以她的猜测,那顾庭芳定然会心中存疑。 于是,回到王府的第一件事,她便吩咐长桉,将这芙蓉楼给盘了下来,瞬间给自己安排了一个花魁的身份,名唤,长歌。 相国府。 沈南箫在院子里看书,突然见乔岁宜在贴身丫鬟的跟随下,大步朝着门口的方向而去。 今日的乔岁宜,打扮的很是艳光逼人。 只是瞧着她这模样,沈南箫便知道她要去哪里了。 放下手中的书,他有些烦躁的揉了揉眉心,「公主。」 听到声音,乔岁宜脚步一顿,抬眸看了过去。 朝阳初升,沈南箫一身白衣,墨发轻扬。 乔岁宜衣衫飘动,身姿轻盈,容色极美,双目湛湛有神,修眉端鼻,颊边微现梨涡,秀美无伦。 ------------ 第527章 想着,青萝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脸上有脏东西? 片刻之后,青萝这才走了出来,「相国,我家世子请你进去。」 「嗯。」冷若冰霜的吐出一个音节,沈南箫便走了进去。 奉安殿内,殷鹿竹还躺在床上,没有要起床的意思,身上只是盖着一层薄薄的被子。 瞧着她的模样,沈南箫无奈的低笑一声。 「还不起床么?」 「唉!心烦,不想起。」 想到顾庭芳,她便烦得跟狗似得,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怀疑自己? 他不是不喜欢白芷希么?还去人凤藻宫做什么? 果然啊,男人,说一套做一套。 沈南箫来到榻前坐下,他想要说什么,只是唇瓣轻轻动了一下,复又缄默无声。 殷鹿竹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躺在床上,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一时间,这偌大的奉安殿内,缄默无声。 许久之后,沈南箫轻咳一声,「你……」 他小心的看了她一眼,似乎是在措辞,又像是难以启齿。 「你可是有什么难题?」 闻言,殷鹿竹连连点头,「确有难题。」 「什,什么难题?」 「难言之隐。」殷鹿竹言简意赅,回答的很是干脆利落。 而沈南箫衣袖下的手却是猛然一紧,果然如青萝说的那般。 他同情的目光缓缓落在了殷鹿竹的身上。 若不是当时他的疏忽,傅姑娘便不会死,她若不死,便也不会在殷鹿竹的身上重焕新生。 让她从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忽然变成了男人,想来,她定是十分害怕无助的。 如今,她年岁已然不小,这偌大的楚湘王府还等着她继承,延绵后嗣。 可她是女子,自然不知男人…… 沈南箫轻轻的垂下眼眸,眼里那内疚的情绪几乎将他溺毙其中。 殷鹿竹也终于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之处。 她缓缓坐了起来,一脸惊诧的瞧着沈南箫,「不是,相国,你……怎么了?」 莫非是狗皇帝把自己识破了,让他来宣旨的? 这么一想,殷鹿竹整个人都不好了。 「都怪我,若不是我,你便不必经历这些,也不会这般苦恼,沈某欠你的,这辈子都无法偿还了。」 「……」殷鹿竹眨了眨眼睛,脑子有些转不过来,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可转念一想,殷鹿竹又明白了,大概,他也知道自己去找刘玥的事儿了。 于是,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吧,「无妨无妨,你不必内疚,不关你的事儿。」 沈南箫眼里莫名的有了湿意。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像是下了什么决心那般,「你,你伸手握住。」 「???」殷鹿竹一脸茫然不解的看着他,「握住什么?」 沈南箫的脸更红的,像是要滴出血那般。 殷鹿竹整个人都呆住了,她不动声色的往后移了些许,这人,莫不是染上什么怪病了吧? 沈南箫瞥了一眼她小腹底下的部位,「那。」 殷鹿竹呆呆的低下头,然后,伸手抓住了被子,「这?」 「……你!」沈南箫不禁有些气急败坏,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帮你。」 ------------ 第528章 说着,他的手便伸进了被子,朝着殷鹿竹某些敏感的部位探了过来。 瞳孔猛地一缩。 殷鹿竹顿时怒从心起,想也不想,抬脚便狠狠的踢上了沈南箫的脸。 他一个不慎,整个就摔倒了在了地上,脸上是一个青紫的痕迹。 青萝听见动静,快速的跑了进来,「怎么了世子?」 殷鹿竹脸色通红,沈南箫面色也是红的厉害。 青萝目光在俩人之间穿梭,越发的疑惑了。 「相国……」 「我改日再来。」 匆匆忙忙的丢下一句,沈南箫快速的走出了奉安殿。 果然,傅姑娘骨子里就是个姑娘,即便如今有着男人的身子,她还是会放不开。 「世子?怎么了?」 殷鹿竹吞了一下口水,「沈南箫这厮平日里装的清风霁月的模样,谁知道骨子里竟这般下流,妄想非礼我,还还我反应快才没被他得手!」 青萝:「……」 她看了看殷鹿竹,没有说话。 「奴婢告退。」 「你那什么眼神,你不信我?」 青楼走得更快了。 若说世子非礼相国她还信,说相国非礼世子,那可真是半点可信度都没有了。 相国府。 沈南箫刚回到府里,见乔岁宜在贴身丫鬟的跟随下,大步朝着门口的方向而来。 今日的乔岁宜,打扮的很是艳光逼人。 只是瞧着她这模样,沈南箫便知道她要去哪里了。 放下手中的书,他有些烦躁的揉了揉眉心,「公主。」 听到声音,乔岁宜脚步一顿,抬眸看了过去。 朝阳初升,沈南箫一身白衣,墨发轻扬。 乔岁宜衣衫飘动,身姿轻盈,容色极美,双目湛湛有神,修眉端鼻,颊边微现梨涡,秀美无伦。 沈南箫刚回到府里, 沈南箫微不可闻的叹息,「公主要去楚湘王府?」 「嗯。」 「别去了。」沈南箫烦躁的开口。 她本就硬不起来,眼下看到女子,想来更烦了。 乔岁宜漠然的看他,「相国是吃醋了么?」 沈南箫微楞,「殷世子与公主绝无可能。」 乔岁宜双眸一如先前那般寡淡。 「我近日也听到宫外传闻了,无非是说,本宫与殷世子走得极尽之类的,让相国脸上无光,我很抱歉,可殷世子是我至交好友,他自青国归来,我还未看望过他。」 说着,乔岁宜轻轻的垂下眼眸。 「据说,他受伤了,也不知道痊愈了么?」 沈南箫:「……」 乔岁宜不再多言,毅然决然的走出了相国府,上了马车,一路去往了楚湘王府。 站在原地,沈南箫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他没多做纠结,唤来了萧越:「将京中有名望的大夫都找来,还有,宫里几位有资历深的御医,也叫来,你带我令牌去。」 闻言,萧越眉头皱起,「主子哪里不舒服?」 「无妨,你先将人找来。」 萧越看着他阴郁的脸色,点了点头,领命而去。 他的速度很快,仅仅一日,京中有名望的大夫便齐聚相国府,连带着的,还有宫里的几位御医。 ------------ 第529章 当顾庭芳得知沈南箫请了殷都城里有声望的大夫时,他下意识的便担忧了起来。 这些年,南箫为了大殷,为了帮他巩固朝政,确实劳心劳力。 思及此,他便微服出了宫,一路来到了相国府。 谁知,刚下马车,便看到了乔岁宜,她似乎也才刚刚回来。 见到顾庭芳,她缓步走了上来,规矩的行了一礼,“臣妹见过皇兄,皇兄万安。” 目光扫过她的车辇,“去何处了?” “楚湘王府。” “……”顾庭芳叹息一声,“胡闹!如今这传闻都传成什么样了?你就是不为了自己的名声,也得为了南箫着想才是。” 话落,顾庭芳也不等乔岁宜说话,便大步走了进去。 对于乔岁宜,他是有些无奈的。 从前,她喜欢沈南箫,非他不嫁,他也耗费了许许多多的精力,如今,她终于如愿以偿的嫁给了自己喜欢的人。 谁知,一颗心又莫名其妙的扑在了殷鹿竹的身上。 越想,顾庭芳便越是气愤。 他停住脚步,侧目看了一眼乔岁宜,忽然问道,“这天下间的男人都死了吗?” 瞧着他突如其来的怒火,乔岁宜低低的垂着头,“臣妹知错。” 顾庭芳:“……” “南箫病了,你知道么?” 乔岁宜眨了眨眼睛,满脸无辜。 什么时候病的,她为什么不知道? 看着她一脸茫然的模样,顾庭芳又是一声叹息。 就这样,乔岁宜便跟在了顾庭芳的身后,一路来到了沈南箫的院子。 刚一进门,便见里面乌泱泱一片的人。 没有想到顾庭芳会突然来,沈南箫微楞了一下,可是碍于有民间大夫在场,便也没有道破身份。 宫里的几位御医也只是行了一礼,没有说话。 顾庭芳来到沈南箫跟前,“你哪里不适?” “……”沈南箫轻抿唇瓣,有些难以启齿。 这种事儿,是断然不能让外人知晓的,否则,傅姑娘如何自处。 于是,他轻咳一声,“无妨,一点小毛病。” 顾庭芳又看了一眼这偌大屋子里挤着的人,明显的不信。 他随手一指,“你说。” 闻言,太医院院判一愣,他也不敢耽搁,连忙道:“回禀……回禀这位公子,相国找我等前来,是寻一让男子回春的药方。” “……”顾庭芳一惊。 乔岁宜也是一惊。 一时间,两道目光便惊愕的落在了沈南箫的身上。 “你……”顾庭芳的目光缓缓下移,最终停在了沈南箫的某些部位,随即又飞快的移开。 “多久了?” “不久。”沈南箫面上透出一层浅浅的尴尬。 乔岁宜复杂的看了一眼沈南箫一眼,就在这一刻,她似乎突然就明白了他生气的理由。 发生了这种事,是个人都无法承受吧,尤其,还是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相国。 沉寂中,乔岁宜轻咳一声。 她走上前来,有些同情的看着沈南箫:“相国,你无需担忧,会,会好的。” 沈南箫:“……” 顿了顿,乔岁宜又道:“若你实在内疚,不能人事,本宫,自请下堂。” ------------ 第530章 “胡闹!”顾庭芳冷声呵斥。 乔岁宜一惊,像是意识到什么那般,又急忙补了一句:“你放心,对外便说是本宫的原因,不会让相国蒙羞的。” “公主。”沈南箫语气淡漠的打断了她的话,“眼下,沈某已经蒙羞了。” 乔岁宜轻轻的垂下头,“我与殷世子发乎情,止乎礼……” “行了,此地你不合适久待。” 顾庭芳有些烦躁的打断了乔岁宜的话。 乔岁宜福了福身,缓步走了出去。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满是同情,看看沈南箫,又看看乔岁宜,心中顿时明白了公主找旁人的理由。 看来,那殷世子虽然表面上弱质纤纤,某些实力倒是比这相国强悍的。 …… 乔岁宜刚刚走了出来,她身畔的丫鬟便安慰道:“公主,你别难过,相国……” 话音未落,就见乔岁宜突然笑了起来。 她那笑声是发自内心,格外的畅快。 跟在她身边许多年了,小丫鬟还从未见她这般失态的笑过,于是,她默默的噤了声,有些忐忑不安的看了一眼乔岁宜。 公主她,没事吧? …… 屋子里的大夫们被顾庭芳遣出了屋子,一时间,这偌大的屋子里便只剩下了俩人。 相顾无言。 顾庭芳的叹息声从一开始便像是止不住那般。 在叹息了无数次之后,他终于道:“南箫,可是什么时候受了外伤?” 沈南箫坐在那,全身上下透着一股雅致出尘的气息,犹如一幅画,叫人一眼沉沦。 听见顾庭芳的声音,他眉眼轻轻挑了一下。 “无妨,只是……一时有些疲乏。” 见他似乎不愿意多说,顾庭芳也没有再勉强,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需要什么药材,自己去取便是。” “多谢君上。”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话落,顾庭芳这才站起身来,“孤还有事,便先走了。” “嗯。”沈南箫起身,将顾庭芳送出了府邸。 瞧着那马车离去的方向,他长长的眼睫轻轻的颤了颤,“君上去的方向,不是皇城啊。” 萧越点了点头。 “属下方才与刘公公攀谈的时候,得知,君上是要去芙蓉楼的,知晓主子受伤,便转道过来了。” “芙蓉楼?” 沈南箫像是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君上去芙蓉楼?” 萧越点头,“千真万确。” 沈南箫:“……” 君上下过明令,禁止官员出入秦楼楚馆,违者鞭挞三十。 而君上自己,这些年来,眼中只有大殷天下,何曾近过女色,今儿,怎么想起去芙蓉楼了? 想不通,他便也没有再想。 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儿,为那个人找到有效的药方,让他能够为楚湘王府延绵子嗣。 …… 楚湘王府。 殷鹿竹还在喋喋不休的咒骂着沈南箫,整整一个早上,丝毫停歇都没有。 青萝和长桉生无可恋的站在身后,默默的听着她那不带重复的话。 然后,就见一个小厮匆忙走了进来,“世子,芙蓉楼里送来了这个。” ------------ 第531章 殷鹿竹眼睛微微一凝,心中划过一抹不好的预感。 她忐忑的接过纸条,当看到上面的内容时,顿时便沉下了一张脸。 果然啊,他娘的! “怎么了世子?” 看着她突然就不好了的脸色,青萝疑惑的问了一句。 “顾庭芳去了芙蓉楼。” 青萝:“……” 长桉:“……” 芙蓉楼· 顾庭芳置身于雅间里,他半卧在软榻上,神情寡淡的看着别处。 这是他第一次逛青楼,却觉得却芙蓉楼有些奢华。 屋子里,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楼内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 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赤足踏上也只觉温润,竟是以蓝田暖玉凿成,直如步步生玉莲一般,比大殷宫还要奢靡。 就在他等的不耐烦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时越的声音,“主子,人到了。” 时越的目光扫过跟前的女人,见她低垂着头,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的拘谨小心。 与那嚣张狂妄的殷鹿竹,倒是天壤之别。 “进来。” “进去吧。”时越低声吩咐。 然后就见眼前的女子很是恭敬的对着他福了福身,“谢,谢谢公子。” 看着她唯唯诺诺的模样,时越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 这样的女子,当真会勾起君上的欲望么? 据他所知,君上素来讨厌娇滴滴,狠毒的女子。 瞧她一副要了她命的样子,哪里有花魁的模样。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殷鹿竹颤抖的伸出手,轻轻的将门推开,那手抖得连时越都看不下去了。 知道的,她是害怕,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患了什么大病呢。 殷鹿竹刚一进屋,双膝一软便跪在了地上,她整个人都贴在地面,匍匐着,声音轻颤。 “民,民女拜见君……君上……君上……万……万安……” 顾庭芳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 “起来。” “民……民女不敢。” 顾庭芳:“……” “这是命令。”他有些不耐烦的开口。 闻言,跪在地上的人这才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 今日的她不再是宫女装扮,着一袭浅紫长裙,裙摆刺着几只蝴蝶,眉间刺着耀眼的兰花,斜插一支紫色流苏。 嘴唇不点自红,略施胭脂,长发随清风飘起来,伴随着垂坠的响声,仿佛荷花中的仙子,迷迷离离。 顾庭芳朝着她伸出手,“过来。” 然后,她就见眼前的人一僵,而后快速的跪了下去,脑袋重重的磕在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民女卑贱之躯,不敢污了君上的龙体。” 顾庭芳:“……” “过来!”他沉声开口,声音里夹杂了丝丝的凉意,像是不耐到了极点。 然而,跪在地上的人依旧没有动静。 “民女不敢。” “抗旨不尊,你想掉脑袋?” 听着头顶传来威胁的声音,她不屑的抿了抿唇,这才重新站了起来。 ------------ 第532章 瞧着靠在软榻上的男人,殷鹿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步一步的朝着他走了过来。 至始至终,顾庭芳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她的脸上。 这张脸,当真与那殷鹿竹一模一样,只是,又有些不一样。 不知道那个人知晓还有人同他长得一样,且还是青楼女子,会是个什么表情。 想着,他便没忍住的笑出了声。 见此,殷鹿竹面色微沉,心中不悦,却是半点表现也没有。 来到顾庭芳跟前,殷鹿竹突然就跪了下来,瞧着她这低到尘埃的姿态,顾庭芳神色淡淡的,看不出在想什么。 然后,就见着女人竟胆大包天的伸出了手,想要解他的腰带。 顾庭芳被惊了一下,他下意识的拍上眼前人的手背,“放肆!” “民女知错。” 她立马将头扣在了地上,身子轻轻颤抖着。 顾庭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只觉得无趣得很。 “民女?”他凉薄的声音带着讥讽呢喃着这两个字,“青楼女子,乃贱籍,也敢自称民女。” 听着这高高在上的语气,众生皆如蝼蚁的神情,殷鹿竹眸色突然就冷了下来。 可是,她依旧没有冲昏头脑。 而是低声说道:“贱奴的家乡遭遇了洪涝,整个村子里颗粒无收,大家流离失所,护食亲子。” 她的声音格外的平静,可是听在顾庭芳的耳里,却犹如那雷霆万钧,震得他心口微微发麻。 殷鹿竹的声音却还在继续。 “贱奴上面原本还有一个姐姐,可是……我娘太饿了,还怀有身孕,大夫说,是个男婴,我爹一直以来的心愿便是要个男婴。” “为了保住我娘的性命,他只好用姐姐跟别人家交换,煮了分食。” “可是即便这样,也不过是徒劳无功,赶往皇城的路被官府封锁,斩断了我们最后一条生路,父亲也实在饿了,便将主意打到了我的身上。” “娘不忍我这样死去,便趁着深夜,带着我逃了,途中,被爹爹追上,娘亲为了护着我,差点被爹爹打死,我也摔下了山崖。” “幸而上苍垂怜,芙蓉楼的鸨母捡到了我,她见我容色上佳,便收入了芙蓉楼,教我谋生的本领。” “今日是贱奴脏了君上的眼睛,往后,定躲得远远的。” 顾庭芳的胸口忽然一堵,那种感觉,像是被钝刀割了一下,不尖锐,却让他生出了一种深深的负罪之感。 “你的家乡可是临南?” 初登基那年,官员上奏,临南发了好大的洪涝,可是不知,竟有官员粉饰太平,后来,南箫亲下临南,才解决了朝中蠹虫。 顾庭芳伸出手,想要扶起跟前脆弱的人,可是她却躲开了。 那眼睛里带着湿润,她道:“君上,贱奴也曾是良民,若不是……” 她的声音突然哽住了。 抬眸,她飞快的看了一眼顾庭芳,又快速的移开了。 就是这样一眼,让顾庭芳心中的内疚在一瞬间达到了顶峰。 “往后,不必自称贱奴。”半晌之后,他垂下眼眸,有些挫败的开口。 顿了顿,似乎是觉得不够,又道:“若你愿意,孤帮你赎身便是。” ------------ 第533章 “!!!”殷鹿竹一惊,随即道:“不必了君上,一日为娼,终身下贱。” 顾庭芳长长的眼睫轻轻的颤了颤,他觉得有些无法直视眼前之人的目光。 这偌大的天下,是他没有掌好,才让百姓不得安居。 “若君上不要侍奉,那民女便退下了。” 就在她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顾庭芳忽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她脚步一顿,“长歌。” “长歌。”顾庭芳呢喃着她的名字,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了视野里,也不曾收回目光。 时越推门而入,“君上,这人长得与殷世子相似,可,却还是不同的。” 至少那殷世子脸上从来不会露出这种神情,也不会这般谦卑。 那个人,纵是被杀手围追堵截,也能从容应对,毫无畏惧。 顾庭芳赞同的点了点头。 “时越,孤这君上做的,是不是很失败啊?” 不知道他为何突然这么问,时越愣了片刻,随即摇头,“君上做的已经够好了,如今,四海升平,百姓安居,大殷繁盛,唯一的烦恼便是拥兵自重的三路藩王,待到除去,定能还给大殷一个海晏河清。” 闭上眼睛,顾庭芳沉沉的叹息出声。 “但愿吧。” …… 殷鹿竹坐在马车上,身上还是那一身来不及换下的女装。 想到顾庭芳刚才内疚的神情,她勾了下唇角,“往后,他应该没脸再来芙蓉楼找我了。” 也算得个清净。 长桉驾着马车,听到殷鹿竹的话,他笑着问道:“世子,万一君上又来了呢?” “不会。” 殷鹿竹十分自信,作为帝王,顾庭芳最在意的便是天下的太平,他要成为这千古一帝,让人称颂。 可如今,在他的为政的时候,却发生过这样骇人听闻的事儿,还是很让他惭愧的。 虽然,这事儿是她临时编的。 将她一脸得意的模样看在眼里,青萝笑了笑,“世子,接到消息,那东临王世子快要入殷了。” 闻言,殷鹿竹脸上的笑意一僵。 她叹息一声,“其实青萝,若可以,我不想将无辜的人卷进来,可若非如此,我便无法复仇。” 人呐,或许都是自私的吧。 “世子,青萝和长桉会永远陪着你的。” 她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马车一路停在了王府的后门,她戴上幕篱,悄无声息的下了马车,缓步朝着奉安殿的方向而去。 回到殿中,她将幕篱摘下,往里走去,而后,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桌边的姬砚沉。 四目相对,姬砚沉眼中闪过一抹惊艳,而后迅速的移开了目光,像是不让人发觉那般。 “这么晚,你去哪里了?”他淡淡的询问出声,那语气,平淡无波,像是无关紧要的询问那般。 只是,那捏着方子的手却是微微紧了起来,或许连自己都不曾发觉的紧张。 殷鹿竹来到桌边坐下,“去了一趟芙蓉楼。” 姬砚沉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抹不悦。 他将手中的药方递了过去,“你要吃这些作甚?” 这些都是补阳气的东西,食之容易上火。 ------------ 第534章 庸医,你会离开我么 殷鹿竹接过姬砚沉递来的方子,上面的药材都是平日里很常见,「这药方有问题么?」 姬砚沉狐疑的看了她一眼,|「药方没有问题。」 问题是,她一个女子,吃这些做什么? 「手给我。」 殷鹿竹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见他脸色有些不好,便也没有多说,赶紧把手伸了过来。 姬砚沉微凉的指尖搭上了她的脉搏,片刻之后,他这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身子无妨,没有什么问题。」 殷鹿竹一手撑着脑袋,笑意盈盈的看着他,男人的面颊在琉璃灯火的点缀下,格外的白皙。: 这个时候殷鹿竹也才突然意识到,这个男人的气质当真很好,无论何时何地,他皆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透着一股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度。 他时时刻刻都是坐的笔直,就像是经年累月于贵族之中养成的仕子,自由一股贵气沉淀。 被她这毫不掩饰的目光看的有些尴尬,姬砚沉瞥她一眼,脸上透着丝丝的绯色。 「看我做什么?」 「呵呵。」殷鹿竹红唇扯出一抹绚烂的弧度,颊边梨涡浅浅,格外的勾人。 姬砚沉扫过她一身女装,又飞快的移开了视线。 「穿成这个样子做什么?」 「估摸着你会喜欢,穿给你看。」 姬砚沉:「……」 他垂下眼眸,像是没有听见殷鹿竹的话那般,只是死命的盯着手中的药方,耳尖却是越来越红,越来越红。 将他的模样看在眼中,殷鹿竹的眼底却是不见丝毫的笑意。 她伸出一个指间,戳了戳他的胳膊,「那你喜欢么?」 姬砚沉不语,便是看也不曾看一眼殷鹿竹,像是没听到那般。 一时间,殿内寂静无声。 姬砚沉拿着药方的手微微发紧,就在这个时候,耳畔突然传来一阵暖暖的呼吸。 那呼吸喷洒在他的耳侧,让他身子骤然一僵,手中的药方无声的飘落在地。 他僵硬的着身子端坐在那,便是动也不敢动一下。 像是没有发现他的窘迫,殷鹿竹贴的更近了,唇瓣几乎的咬着他的耳朵,「庸医啊,你喜欢么?」 姬砚沉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身子猛地一颤。 他往旁边挪动些许,然而,他刚刚一动,殷鹿竹便像是没了支撑那般,身子一歪便倒在了他的怀里。 他下意识的伸手接住。 怀中的人,细腰轻盈,一双妩媚的眸子像是那午夜里勾人的妖精,只是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便叫人犹如坠入悠悠碧水。 喉结滚动,他吞下炙热的岩浆。 「自,自重。」 殷鹿竹抬手勾住了他的脖颈,双目像是溢满了无尽的温情,「庸医,你会离开我么?」 姬砚沉突然顿住。 会离开她么? 他是前朝储君,身负血海深仇,他要为自己的族人复仇,还要复国。 可是…… 他垂眸,看着眼前的殷鹿竹,一句话,他似乎想了许久,「若我离开,你愿随我一道么?」 闻言,殷鹿竹漆黑的眸子深处飞快的划过一抹凉意。 ------------ 第535章 爱而不得才是人生常态 还不待人看清,她双手便牢牢的抱紧了姬砚沉的精壮的腰,头亲昵的搭在他的肩头。 一时间,偌大的殿内静谧无声,谁也不曾说话。 姬砚沉僵硬的坐在那,任由殷鹿竹牢牢的将他抱住,这似乎是他第一次跟一个女人有这样亲密的接触,像是寻常夫妻那般。 他的心跳声,在这安静的殿内格外的明显。 殷鹿竹的身上似乎带着浅浅的罄香,传入鼻翼,叫人没有来的心跳加快。 「庸医。」 许久之后,殷鹿竹喑哑的声音才传入耳膜,带着细微的哭腔,「我知爱而不得才是人生常态,也知道,情如风雪无常,一动既殇,可是庸医,我舍不得你离开。」 她的声音暖暖的,听在心里,却像是一团火,能驱散心中那不见天日的阴霾。 可是他这样的人,也配拥有温暖么? 他轻轻的垂下眼睫,眼眶突然就有些湿润了。 隐忍了半晌,他终究还是失败了,抬起手,他轻轻的将殷鹿竹抱住。 「殷鹿竹。」姬砚沉轻轻唤着她的名字,「你心悦于我?当真么?」 殷鹿竹抱着他的手越发紧。 她没有说话,只是慢慢的退出了姬砚沉怀抱些许。 琉璃灯火下,四目相对。 姬砚沉看着她,只觉得心中划过钝痛。 眼前的人,肤若白雪,朱唇一点更似雪中一点红梅孤傲妖冶,如若忽略那走路的姿态,简直活脱脱一个从锦画中走出的人间仙子。 可自己…… 前朝皇族,朝不保夕,若这身份被人知晓,还会给她带来灭顶的灾难。 姬砚沉从没有一个时刻这般痛恨过自己的无力,处境。 他有些逃避了殷鹿竹的视线。 从前,他不屑与她为伍,可如今,却觉得眼前的人,怎么也看不够。 然后,就在他侧目之时,殷鹿竹忽然朝着他绯色的唇瓣覆了过来。 姬砚沉身子猛地一僵,那握住殷鹿竹腰的手也在瞬间发紧。 殷鹿竹轻轻一触,便要离开,男人大掌却摁住了她的脑袋,加深了这个吻。 屋内灯火如昼,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淅淅小雨,将这夜色点缀的有了几分的春意。 殷鹿竹的手,悄无声息的朝着男人衣襟钻了进去,到处撩拨。 姬砚沉的眸子在瞬间一片深邃,就在她的手逐渐往下的时候,他突然摁住了那乱动的手。 微微撤开些许,他深邃的黑眸紧紧的盯着眼前的殷鹿竹。 殷鹿竹也看着他。 今夜的姬砚沉,似乎格外的好看,他唇瓣微开,轻轻的喘着粗气,面颊带着撩人的红晕,衣衫凌乱,露出了一大片锁骨,还有那白皙的肌肤。 就好像是欲海里的妖,有引人沉沦的能力。 「怎么了?」殷鹿竹轻轻捧起他的脸颊,低声询问。 姬砚沉盯望着他,目光逐渐深邃,他像是在拼命的隐忍什么,手上的力度重得连自己都不曾察觉。 殷鹿竹也不说话,只是深情的看着他,眼尾描绘着桃色的眼影,微微上挑,犹如夺命的狐妖。 ------------ 第536章 殷鹿竹,是你自找的 就在这一刹那,姬砚沉近乎生出了想要丢掉身上责任,丢掉那些跟随自己的前朝将士,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只求能跟眼前这人,长相厮守。 殷鹿竹似乎是看出了他眼中的动容。 她道:「我一直都觉得,你像是藏了什么秘密,那些秘密把你压得喘不过气了,庸医,我心疼你。」 「我想,终有一天你会离开楚湘王府,也离开我。」 说着,殷鹿竹轻轻的垂下了眼眸,掩去了眼底失落的情绪,她紧紧抓着男人的衣服。 「我的庸医心中定是有宏伟的抱负,我始终觉得你并非常人,你会有属于的天空,风云不尽,追风逐日。」 「我的庸医,是全天下最好,最温柔的人,无论你未来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若我要颠覆这大殷皇权呢?」 姬砚沉忽然问了一句,他的嗓音沙哑低沉的厉害,还带着丝丝的颤音。 殷鹿竹一怔,她眸子里飞快的划过一抹什么,转瞬即逝。 「即便如此,那也是旁人先对不起你的。」 「为,为什么?」 姬砚沉的眼睛划过一抹亮光,他紧紧的盯着殷鹿竹,那眼里,像是有炙热的火焰在闪动。 殷鹿竹双臂轻轻的勾住他的脖子。 她凑近他,在他耳畔低语。 「因为,我信自己,也信你。」 姬砚沉怔怔的看着她,他知道,自己这一颗心,在今夜,彻底的融化了。 他的心就像是冰墙浇筑,遇火及化,一推即倒。 「庸医啊,我见过春日夏风,秋叶冬雪,也踏遍南水北山,东麓西岭,可这四季春秋,苍山泱水,都不及你冲我展眉一笑。」 姬砚沉呼吸乱了些许。 「若今日最后留在王府里的人不是我,你还会这般么?」 殷鹿竹微楞了一下,没想到他竟介意这些。 于是,她摇了摇头。 「你与旁人始终都是不一样的。」 「有何不一样?」 「其他人是头顶星辰,是南迁候燕,你不一样,你是老潦笠翁,是秋隔遗音,是百鲜正艳时,独取一只,佩于胸前。」 姬砚沉望着殷鹿竹,脸上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 从前,他觉得这人胸无大志,大字也不识得几个,草包得很。 可今日,她嘴里说出的话,让他觉得这人生啊,再苦再难,都是值得了。 他微微仰头,将那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憋了回去。 然而,落在殷鹿竹眼中的,却是他修长白皙的脖颈,还有性感的喉结。 于是,她微微上前,红唇轻轻的咬了上去,不曾用力,却让姬砚沉在一瞬间便绷不住了。 他站起身,顺势将人放到了桌上,那吻带着灼热的温度袭来。 「殷鹿竹,是你自找的。」他的嗓音喑哑,那指尖轻轻一挑,解开了她的腰带。 「世子!」 青萝推门而入。 姬砚沉手中暗器使出,迅速的熄灭了殿内的灯火,瞬间漆黑一片。 他飞速的将殷鹿竹的衣服穿上,将她扶了起来。 青萝僵在门口,当即便忘了反应,走也不是,进也不是。 ------------ 第537章 仅仅是利用么 犹豫了好一会儿,她尴尬的轻咳一声,「世子,奴婢先退下了。」 「不必,掌灯吧。」 殷鹿竹淡淡的吩咐了一句,那声音格外的淡然,哪里还有先前欲念的模样。 「是。」 青萝上前,将屋内的灯点了起来。 瞬间,殿内又是灯火通明之像。 「可是有事?」 青萝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姬砚沉,后者会意,深深的看了一眼殷鹿竹,「我先回去了。」 瞧着他泛红的面颊,和眼尾带着的春情,殷鹿竹点了点头,「路上小心。」 「嗯。」 转身的瞬间,姬砚沉唇角便勾了起来,笑意盈盈,犹如春日了绽放的花朵。 瞧着姬砚沉的身影消失在了视野里,殷鹿竹这才回过神来。 青萝给她倒了一杯热茶,「世子,你方才说,让奴婢半个时辰之后进来找你,可是有什么事儿么?」 殷鹿竹抬眸,朝着青萝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青萝茫然的眨了眨眼睛。 似乎是想到什么,她道:「世子,你方才与姬公子……」 青萝目光四处漂移,就是不敢看殷鹿竹。 扭扭妮妮的,半晌才说完一句话。 「世子,你是当真喜欢姬公子么?」 殷鹿竹不说话,只是安静的喝着杯子里的茶水,方才说了太多的话,都说渴了。 青萝没有注意到殷鹿竹的样子,她继续说道。 「奴婢从前便觉得,姬公子是最适合世子的人,他知晓世子的秘密,却不曾张扬,足以见得,是个可靠的人。」 「再者,姬公子孑然一身,无甚牵挂,便是永住楚湘王府也可,他一身医术无比的精湛,可帮世子许许多多的麻烦。」 说着,青萝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王爷也是十分看好姬公子的,若是王爷知晓世子与姬公子心意相通,他定然会高兴的。」 「呵呵。」 听着青萝的话,殷鹿竹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外面在下雨。」 青萝点了点头,「开始的时候只是小雨,后来便下得有些大了。」 殷鹿竹点了点头,「姬砚沉是淋雨回去的西苑?」 「……」青萝呆愣了片刻,忽然有些内疚的垂下头,「是奴婢的疏忽,竟忘记了给姬公子拿伞。」. 「我没忘记。」殷鹿竹把玩着手中的杯子,神情淡淡的开口,「可是,我懒得说。」 「……」青萝脸上的神情在这一瞬间,忽然就僵住了。 她愣愣的看着殷鹿竹,像是不敢相信自己脑子里的想法。 许久之后,她才小心翼翼的问出了声。 「世子……对姬公子无心?」 「心?」殷鹿竹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她站起身子,端着杯子来到门口。 她依靠着门,望着外面漆黑的夜色,眼中不屑一闪而过。 「青萝,这世间对待女子有太多太多的不公了,想要不受其害,便不得交出自己的心,什么情爱,不过是辅助我登上尊位的工具罢了。」 话落,殷鹿竹将手中的杯子放在青萝掌心,便大步朝着里间走去。 ------------ 第538章 人不可貌相 青萝愣愣的站在原地,脑海里还回荡着殷鹿竹的话。 「青萝,这世间对待女子有太多太多的不公了,想要不受其害,便不得交出自己的心,什么情爱,不过是辅助我登上尊位的工具罢了。」 可是…… 从前世子还时常期待,能够觅得良缘,许她一世,儿女成群,承欢膝下。 可今夜,世子却不是这样说的。 所以,世子对待姬公子这么多特别之处,仅仅是利用么? 经过一段时间的赶路,东临王世子凌子言也终于来到了殷都城里。 他好奇的打量着四周,「原来这便是殷都啊,当真比东临繁盛多了。」 「世子,不可张扬。」跟在他身后的人提醒出声。 凌子言点了点头,敷衍道:「放心吧先生,我自有分寸的。」 明先生点了点头。 环顾四周,街道两旁店肆林立,薄暮的夕阳余晖淡淡地普洒在红砖绿瓦或者那眼色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给眼前这一片繁盛的洛阳城晚景增添了几分朦胧和诗意。 面对这般景象,他却无暇欣赏。 世子来殷都是为质子的,在此期间,他定要保护要世子,让他平安的回到东陵。 翌日,下了早朝,殷鹿竹慵懒的伸了一个懒腰,慢悠悠的往殿外走去。 沈南箫大步追了上来,与她并排走着。 殷鹿竹扭头看了他一眼,见男人低垂着脑袋,无数次的欲言又止。 殷鹿竹也不催促,只是自己走着自己的路,反正自从那天开始之后,她看着沈南箫就总是有些不满。 衣冠禽兽啊。 来到台阶的时候,殷鹿竹大步跨了过去,瞧着她的举动,沈南箫当即沉下了脸。 「你如今本就不乐观,平日里不管是走路还是练功,都得保护自己,不可伤到了。」 殷鹿竹用一种「你有病」的眼神深深的看了一眼沈南箫。 「相国,你最近是怎么了?」 沈南箫:「……」 他没有回答殷鹿竹的话,而是很自然的扯开了话题,「我给你送去的药方,你可照着抓药吃了?」 殷鹿竹:「……」 有的时候,她真的怀疑这沈南箫的精神状况。 似乎是想到什么,沈南箫一拍脑门,「你看我,一着急都给忘了,竟还舍近求远的找大夫,你府中的姬砚沉不正是天下第一神医么?他一定可以治不举之症的。」 殷鹿竹一惊。 她下意识的看向了沈南箫,见原本淡雅如风的男人,此刻,脸上的神情竟欣喜的有些过分,像是讨到糖吃的孩子一样。 殷鹿竹抿了抿唇瓣,她目光飞快的扫了一眼沈南箫的某些部位,「你这是……走路伤到了还是练功伤到了?」 闻言,沈南箫一脸茫然的看向殷鹿竹,「什么?」 「没什么。」 以为他只是自卑,殷鹿竹也没追问,只道:「那相国随我去一趟府中吧。」 她让庸医给他看看,到底能不能重振雄风? 难怪那岁宜公主隔三差五的往王府里跑,原来是因为沈南箫不中用啊。 真是……人不可貌相。 ------------ 第539章 我家庸医嘴严着呢 楚湘王府。 姬砚沉正摆弄着院子里的草药,小厮忽然从外面走了进来,「主子,那相国来府上了。」 闻言,姬砚沉脸上的神情微微僵住,「沈南箫?」 小厮点了点头,「是的公子。」 「找王爷还是找……世子?」 「像是找世子的,眼下已经去了奉安殿。」 姬砚沉放下了手中的草药,起身便朝着奉安殿走去。 此刻,沈南箫正在坐在桌边,茶水喝了一杯又一杯,始终不说话。 半晌之后,他终于忍不住的开口,「你府上那叫姬砚沉的大夫可在?」 殷鹿竹对着他投来一个「果然如此」的神情,然后微妙一笑,「自然是在的,我这便让人找他过来。」 殷鹿竹话音刚落,就见姬砚沉走了进来,带着一股浅浅的药香味。 他目光扫过沈南箫,眼里的神情有些不待见。 「何事?」他淡淡的询问出声。 沈南箫轻轻抿了下唇瓣,「姬公子可擅长不举之症?」 姬砚沉的目光当即便落在了沈南箫的身上,似乎有些意外,有些疑惑,像是没有想到,如同沈南箫这般的人,竟然会有这样的症状。 先前听到民间议论纷纷,说相国患了不举之症,惹得公主厌弃,原来以为不过是无稽之谈,眼下才知,竟是真的。 他目光扫过殷鹿竹,「你先出去。」 「不必了姬公子,殷世子在场也是可以的。」 姬砚沉眉头皱紧了些,「不方便。」 「无妨的。」 「裤子脱了。」 「啊?」沈南箫一怔,「我,我的么?」 殷鹿竹一脸茫然的看着俩人,总觉得他们之间的气氛有些怪怪的,可却说不上来哪里怪。 姬砚沉好看的眉头轻轻蹙了起来,那落在姬砚沉身上的目光带着清晰毫不掩饰的嫌弃。 「是。」 沈南箫愣了一下,突然就反应了过来。 想来,这姬砚沉是误会了。 于是,他看向殷鹿竹,「殷世子,裤子脱了。」 「噗!」 殷鹿竹刚刚喝进去的茶水,在沈南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之下,当即便喷了出来。 姬砚沉一张脸更是黑沉如苍穹,「相国,自重!」 瞧着他眼底的戾气,沈南箫心中划过一抹不好的感觉。 他看了看姬砚沉,又看了看殷鹿竹,「不举的人是世子,姬公子便是看,也得找对人吧。」 殷鹿竹:「???」 她不举? 什么时候的事儿? 哪里来的谣言? 她有那玩意么? 见俩人皆是愣着不动,唯独用一种充满了恶意揣测的目光望着自己,沈南箫有些不解。 「唉。」 殷鹿竹忽然叹息一声,她站起身子,拍了拍沈南箫的肩膀,「相国,你不可忌讳就医,我知晓你有难言之隐,或许会伤到你作为男人的尊严,可是……」 殷鹿竹又是一声叹息,「你也不能让本世子来给你背这个黑锅不是?」 「放心吧,我家庸医嘴严着呢,不会乱传你的绯闻。」 话落,殷鹿竹便朝着外面走去。 沈南箫僵在原地,听着殷鹿竹的话,只觉得满心茫然。 ------------ 第540章 姬砚沉将他打量了一遍,「相国既不想医治,便如此吧,待你想通了再来。」 话落,也不管沈南箫越发不解的模样,姬砚沉也走出了奉安殿。 沈南箫:「……」 定是傅姑娘不好意思,害羞了。 此刻的沈南箫丝毫不知道,他的形象在殷鹿竹这里,彻底的跌倒了谷底。 明明不举,却忌讳就医,都来找大夫了,还用她来打掩护,妄图将这名声扣在她的身上,真是…… 太小人了! 沈南箫有些无奈的走出楚湘王府,刚刚回到相国府,却见乔岁宜又是盛装打扮,一看便知是要去哪里。 心中本就不畅,又见乔岁宜如此,他不悦道:「公主还是修身养性的好。」 闻言,乔岁宜想说什么,可唇瓣动了动,又一言未发。 她深深的看了一眼沈南箫,眼中划过同情。 「相爷,我是要去宫里一趟,并非去楚湘王府。」 知道他患了难以言说的病,自己必然不会再这个时候让他更难堪。 闻言,沈南箫的脸色这才稍微好了些。 那个人本来就不行,公主再去烦叨扰,定会愈发烦闷了。 乔岁宜上了马车,缓缓朝着大殷宫的方向而去。 「兄长。」 沈今召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不远处,瞧着他这般暴躁的模样,他脸上带着一抹欢快的揶揄。 「兄长,你是……喜欢上了公主么?」 他的话,让沈南箫微楞了一下,随即哑然失笑。 「她与殷世子走得太近,不好。」 「兄长,百姓就喜欢捕风捉影,你不必放在心上,什么绿帽那些话,你更是不必听。」 沈南箫:「……」 沈今召默默的噤了声,他也真的是没有想到,从前的岁宜公主,只要兄长在的地方,她的目光便永永远远的停在兄长的身上。 她的心里,眼里,都只有兄长。 便是君上也撮合了无数次。 可最终,他们走在了一起,而公主却变了。 沈南箫怅惘的叹息一声,「我只是怕,若有朝一日,她知晓了殷鹿竹的身份,会给楚湘王府带来不利。」 闻言,沈今召猛地一惊。 「兄长?你如何知晓鹿鹿是女子的?」 「……」 沈今召的声音传入耳膜,沈南箫整个人却在瞬间僵住了。 他只觉得一阵轰鸣,眼前一黑,身子也在瞬间摇摇欲坠。 「兄长!」 沈今召上前,一把将他扶住,满脸担忧,「你怎么了兄长?」 沈南箫侧目看着沈今召,他只觉得的心跳似乎在这一刻汹涌了起来,像是要跳出胸腔那般。 「你,说什么?」 沈今召茫然的眨了眨眼睛,「我说,兄长是如何知晓鹿鹿的女子的?」 「女子?」 沈南箫声音颤抖,一时间,让他整个人犹如坠入冰窟。 「是呀,楚湘王府无世子,为了保住王位,楚湘王从小便让鹿鹿以男装示人,所以一直以来,天下人都以为楚湘王府里出生的是世子。」 「我从小与鹿鹿一起长大,自然也是知道的。」 沈南箫踉跄的后退一步。 ------------ 第541章 他一直都以为殷鹿竹的男子。 他甚至忧心,傅姑娘从一个女子变成了男人,定然是有许许多都的恐惧和不便。 “兄长,你怎么了?” 沈今召担忧的问了一句,而后,他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那般,连忙提醒。 “兄长,我知晓你与鹿鹿很多的过节,你也素来看不上她,可这些日子,我看得出你对鹿鹿的态度有改观,你可不能将她的身份说出去啊,否则,会有麻烦的。” 顿了顿,沈今召又道:“鹿鹿是要继承王位的,若是被人知晓,她便失去资格了。” 瞧着沈今召眼里的担忧,沈南箫长睫轻轻颤了一下。 “你,可是心悦殷鹿竹?” 闻言,沈今召身子微微一僵,随即脸上扯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 他道:“兄长,我和鹿鹿,注定是走不到一起的。” “你知道么兄长?从前的鹿鹿,她不想继承这王位,不想将自己束缚在这一身男装里。” 沈南箫不语,只是静默无声的看着沈今召。 “鹿鹿说,她想和旁的高门贵女一般,穿华丽的衣裙,戴夺目的步摇,将来寻一两心相悦的夫君,在后宅大院之中相夫教子,了此一生。” “她还说,她厌弃这一身男装,厌弃被逼着学用兵之道,也厌弃在校场上被当成男人一样挥洒汗水,她也不想将自己置于这尔虞我诈之中。” “所以你知道么兄长,鹿鹿并非真的那般纨绔,她与楚湘王处处反着来,只是为了自己的人生做争取。” “这些年,她将自己塑造成了一无是处的纨绔,惹人厌烦,就期待着楚湘王能够发现,他苦心栽培的这继承人,根本无法挑起这大梁。” “她的心里,一直都在期待着楚湘王能够念父女之情,让她远离这些纷扰,只做一个平凡的女子。” “若,她已经不是从前你认识的那个人了呢?”沈南箫的嗓音有些沙哑,有些苍凉。 沈今召脸上扯出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来。 “兄长,这些年,我也一直在等,等着鹿鹿实现心中的愿望,可是,没有等到。”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发现,鹿鹿像是变了。 她不再沉迷那些女儿家喜欢的刺绣扑蝶,也不喜欢看那些缠绵悱恻的话本,也再不憧憬墙外的平凡一生的女子。 她开始为君上出谋划策,甚至助君上除掉了野心勃勃的叛臣,还有拥兵自重的荣国候,甚至是妄图干预朝政的太后。 他发现,鹿鹿做这些的时候,眼睛里是有光的。 她甚至只身前往南疆,凭一己之力,瓦解南疆百年大族。 这些日子以来,他亲眼看着她在一点一点的改变,看着她的野心一点一点的膨胀。 沈今召轻轻的垂下头,眼中划过一抹落寞。 可是他也知道,自己与鹿鹿的距离,真的越来越远了。 她不再找自己分享生活的喜怒哀乐,她像是一只长了翅膀的海东青,那辽阔的天地,才是她的归宿。 而自己…… ------------ 第542章 无法感同身受 不想在朝堂上争那一席之地,他厌恶纷争,厌恶人心的叵测。 这沈家,只要有兄长一人光宗耀祖便也罢了。 将他落寞的神情看在眼里,沈南箫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扬起头,沈今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我打算去江湖,兄长知道的,我从小便向往江湖侠客仗剑走天涯的洒脱,只是往后,还望兄长多多照看鹿鹿,她,过得太苦了。” “走之前,去向她道个别吧。” 至少,不给自己留下遗憾。 “好。”沈今召笑的眉眼弯弯,他依旧是从前那个温暖阳光的沈家二公子,可是眼里,却没了当初的恣意。 …… 空蒙的烟雨倾泻在低垂的柳条上,摇曳的波光撩开一湖动人的涟漪。 云烟浸染清湖杨柳的清丽,朝霞催开苏堤桃花的艳影,过往的路人穿行在石板上,抖落一身的烟尘。 清湖小筑,殷鹿竹抬手给对面坐着的沈今召倒了一杯酒,那酒散发着淡淡的酒香,萦绕在鼻翼间,挥之不去。 沈今召拿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脸上的笑容有些苦涩。 “鹿鹿,你还记得,你第一次喝酒的模样么?” 殷鹿竹平静无波的看着他,瞧着他眼睛里期待的光芒,她点了点头,神情不见丝毫的变化。 “自是记得。” 沈今召微微错开了与她对视的目光,自顾自的说道:“那年,你偷偷跑到沈府来玩,那天刚好是我父亲的生辰,娘亲为他拿出了陈年烈酒。” “那酒是绿色的,你心中好奇,便大大的喝了一碗,不胜酒力,你醉得东倒西歪,还摔进了狗窝里,害得那大黄骂骂咧咧了一张天。” 说着,沈今召忽然笑了一声,像是很怀念那时的时光。 “还有那次鹿鹿你记得么?” 殷鹿竹神色淡淡的看着他,脸上依旧带着不达眼底的笑容。 “那年,你刚及笄,便求着我带你去寺庙,你说,你要为自己求一门姻缘,可抽签啊,抽来抽去,都是下下签,你气得都哭了,说以后肯定嫁不出去,当时我还说,若没人娶你,那我便娶了你。” “呵呵呵。”沈今召开怀了笑出了声:“这样,你才不哭了。” 殷鹿竹长长的眼睫轻轻颤了下。 她不是殷鹿竹,只是傅绾笙,对过去与沈今召的种种,她皆不曾参与,也无法感同身受。 她从出生起,父亲便深得先帝重用,一时风头无两,她是人人称羡的高门嫡女。 可是,她不快乐。 她从小便看见母亲为了父亲纳妾之事整日以泪洗面,瞧着原本对母亲情深的父亲对妾室多般维护。 母亲也从最初的隐忍变成了封魔般的歇斯底里。 这深宅大院中啊,总是有很多的不如意,一把铜锁,便轻而易举的埋葬了女子的一生。 男人的誓言啊,总是虚无得很,若是一时脑热信了,是要受伤的。 所以,她此生,只想要权利,不想做谁笼中的金丝雀。 ------------ 第453章 所求皆得偿所愿 沈今召说得眉飞色舞,可是,他脸上的笑意却突然的收住了。 他轻轻的垂下头,“鹿鹿,我打算离开殷都了。” 殷鹿竹轻轻挑眉,“为何?” “江湖这么大,我想去看看,我想看看那些仗剑走天涯的红尘侠客是否真如书中那般洒脱仗义。” “我想去历练一番,待我卷了,自会归来。” 殷鹿竹点了点头,纵使他不说,她也能看出他眼中的千种情绪,他不快乐,他有心事。 殷鹿竹又给俩人倒了一杯酒,“保重。” 沈今召抬起酒杯,他轻轻摩挲着杯子的边缘,那嗓音带着些许的哽咽,“保重。” 放下酒杯,沈今召站了起来,他问殷鹿竹。 “鹿鹿,这次,能让我先走么?” “嗯,好。” 沈今召轻轻垂眸,他拿起一旁的包裹系在身上,吹口哨唤来了马儿。 翻身上马,他垂眸看着殷鹿竹,脸上扯出一抹绚烂的笑容,一如初见那般。 “鹿鹿,你一定会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沈今召,承你吉言了。” 沈今召微笑着,一夹马腹,朝着望不见的尽头的道路奔袭而去。 他知道的,他其实很早之前便知道,鹿鹿变了,他们之间,也不会有以后了。 只是人生羁绊太多,无法轻易穿越红尘的藩篱,和喜欢的人长相厮守,不离不弃,可也许正是因为离别,才会有这样刻骨的不舍。 只愿,鹿鹿所求,皆能得偿所愿。 …… 春深迟暮,微风拂过,满径的落红,美的让人伤神,沉醉在这样绝美的画镜中,仿佛连惆怅都是诗意的。 殷鹿竹收回目光,她翻身上马,一夹马腹,那马儿便朝着殷都皇城的方向而去,与沈今召永远的相反。 今日,是东陵王世子入宫觐见的日子。 按照惯例,今夜宫里设了宴席,为那东陵王世子接风洗尘。 夜晚的殷都,总是那般浮华,似是能将人心底的欲望无限的放大。 殷鹿竹穿了一身简单的白衣,束起了长发。 临走之时,楚湘王带着姬砚沉出现了。 他似乎很放心殷鹿竹,这些时日,他几乎不过问府中大笑事情,宫内宴请,他也悉数推脱,只让殷鹿竹前往。 瞧着突然出现的殷景朝,殷鹿竹大步走了上去。 她在他身边蹲下身子,头轻轻的枕在他的膝盖,“爹爹,可是有什么要嘱咐我的?” 瞧着她这撒娇的模样,殷景朝露出了慈爱的笑容。 他伸出手轻轻的抚了抚殷鹿竹乌黑的头发,“宫中夜宴不比家里,如今白氏女又居贵妃位,她本就与你有嫌隙,你带着姬砚沉去,以防被人下毒。” 瞧着他眼里的关怀,殷鹿竹笑意盈盈的应了下来。 “知道了爹爹。” 站起身,她目光扫过姬砚沉,却见他有些红了脸颊,默默的错开了与她对视的目光。 临走时,殷景朝又道:“切记,不可贪杯。” “放心吧,我都不爱喝酒。” 丢下一句,殷鹿竹与姬砚沉一同上了马车,去往了大殷宫。 ------------ 第454章 殷世子可是身子不适 楚湘王府的马车缓缓朝着大殷宫的方向而去。 殷鹿竹靠在车壁上,昏昏欲睡,对面的姬砚沉目光就这样停在她的身上,久久没有移开。 被他看得有些烦了,殷鹿竹这才问道:“你是有什么话要说么?” “你今日,出去了?” “嗯。” “沈今召?” 殷鹿竹默默的坐直了身子,她复杂的看向姬砚沉,“跟踪我啊?” “呵呵。”男人凉薄的轻笑出声,“你的身上,沾染了他的味道。” 殷鹿竹的目光幽幽的落到了沈今召的鼻子上,她叹息一声,“你这是狗鼻子么,这般灵敏?” “见他做什么?” “践行。” 殷鹿竹也没有隐瞒,回答得很是干脆,“他打算去闯荡江湖,这几年都不会回来了。” 殷鹿竹的脸上的神情温温淡淡的,没有丝毫的不舍,也没有半分其余的。 姬砚沉深深的看着她,瞧着她此刻的神情,他有些不解。 “你从前与他关系最好了,他这么离开了,你舍得?”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自己的路要走,我无法将人留在我的身边,纵是庸医你,我也是留不住的。” “可是……” 殷鹿竹忽然往前倾了几分,“唯独你离开,我会不舍。” “……”姬砚沉看着她,心跳陡然漏了一拍。 他丝毫不记得当初的玄卿被骗得有多深、 “殷鹿竹,为什么?” 他一双黑眸紧紧的凝望着殷鹿竹,似乎要在她的眼里看到自己想要答案,亦或许,想要听她说点什么。 然而,殷鹿竹也只是笑了笑。 “你在身边,我总是安心的。” 她的话,让姬砚沉心中划过一抹暖流,于她而言,自己终究是不同的。 这样,便够了。 殷鹿竹也不曾说谎话,姬砚沉在身边,她确实安心。 他一身医术世间少有人能敌,况且,他又知晓了自己的身份。 拿着自己秘密的人,还是得放在眼皮子底下才能安心,若他离开了,他日生出变故,她这性命便不被自己掌握。 殷鹿竹看了一眼姬砚沉,眼中划过一抹冷厉。 若到时,他当真要离开,那么,便也留他不得了。 这个世间,她只信自己。 马车稳稳当当的在宫门口停了下来,长桉道:“主子,到了。” 殷鹿竹点了点头,她下了马车,刚准备往前走,便见苏御快步走了上来。 “殷世子。” 脚步一顿,殷鹿竹扭头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苏大人。” 苏御看了一眼她身侧的姬砚沉,又看向殷鹿竹,“殷世子可是身子不适?” 摇了摇头,“好着呢,让你失望了。” “呃……”苏御一噎,“下官不是这个意思。” 苏御又看了一眼姬砚沉,“下官只是好奇,姬公子会随行。” 从前在王府里的时候,姬公子可是很不待见世子的,只要世子去一次西苑,他便给世子下一次毒。 次数多了,世子便也不敢去了。 当时,他还羡慕这姬公子,若他也有他的本事就好了。 想到过去,苏御笑了笑,觉得自己有些小人之心。 ------------ 第545章 “我的人,自然得带在身边了。”殷鹿竹十分自然的丢下一句,顺手便牵起了姬砚沉的手,缓步往里走去。 她神态自若,手上动作更是不见丝毫勉强,像是一件在正常不过的事儿。 盯着被她拉住的手,姬砚沉脸上露出一抹尴尬,他抬眸看去,只见四处驻足着的大臣正对着他们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他也不在乎,反 袁凡只觉得自己身体里像是突然爆炸开了一团火球,他的瞳孔猛地一缩,眼前的场景随之一变。 “冥王的名义算什么,你刚刚不还违背诺言出手灭了佘晋吗?”唐韵哼了一声。 玄王淡淡一笑道,她也想起了悟道海之中,那无比狂暴而混乱的法则之力,几乎被凌霄吞噬一空。 浩瀚的混沌之力,强大的天道本源之力汹涌澎湃,不断的融入到凌霄的体内,催动着凌霄的修为不断的暴涨。 “东皇旧属?即来则安,他们要是敢来找我麻烦,那我也不介意给他们点教训看看,让他们知道我这个东帝虽然暂时比不得东皇,却也不是他们可比的。”龙云风自信道。 星帝等人的眼神都是露出了一丝绝望之色,莫非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可是就是这么一块玉佩,它不仅能发光,刚才甚至自己飞了起来,还悬停在了空中。 虽然眼下伤势未复,可龙云风也顾不得这些,就要强提起时空的本源之力,但此刻原本紧闭着双眼的孙悟空却猛然睁开了双眼,目光直视着龙云风带着些恳求。 “若他真的钟意你,身为他母后的我,还能亲手毁了他的心上人不成?”尊后笑道。 老皇帝笑了,勾勾手道:“静姝,来,朕教你怎么用鞭子。”他话音落,反手一鞭抽在太子身上,殷红的血从衣衫下透出来,静姝失声尖叫,本能地冲了过来。 夜凌寒说完话,手上的糕点也已经吃完了,他满足的一笑,两只手又捏起一块糕来。 他不知道还真给说中了!倒不是疯子穷,而是为了今天这约会,从头到脚都换了,连带着钱也没捎。另外,他实在不明白,为嘛就是往那椅子里坐一晚,就要问他收钱? 后来,向晴想,‘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大概说的也就是此情此景了。 陆续顿时不说话了,我也沉默,两人的脑中同时意识到一件事:这其中有个第三者存在。 简风没听见这话,但被沈嫣催促,湘湘也不帮他,齐晦和世峰在门前都没正经瞧他一眼,简风觉得自己不去送慕茵,就要犯了众怒似的,只能追出来。 突然很想哭,心里委屈得不得了,双手捂上眼,眼泪就从指缝里溢出来,“可是我知道的太晚了。”我说。 他吃惊,他错愕,明明他都交代好了一切,为什么还会惊动妻子。 离开芙蓉居,湘湘什么也没有提起,她只是短暂地逗留,齐晦猜想该是宋静姝昏睡,她们说不上话。他默默跟在湘湘身后,冷不丁湘湘停下了脚步转过身,两人几乎抱满怀。 “暂时的,除了五岳山一脉,人教也没有其它的实力、人手可以动用,故而,全部靠你自己了。”老君言道。 东方池呵呵一笑,叫她不必担心。“同来的落王爪牙被我杀了,家里有秦王爷相护,到时说我巡查被擒,落王爷也难以问罪,妹子就不必挂心了。”说罢举杯又饮,东方碧玉连忙相陪。 ------------ 第546章 殷鹿竹放下筷子,茫然的看向王座上脸色阴沉的顾庭芳,她眨了眨眼睛,“君上,臣在。” 一时间,数道目光就落在了殷鹿竹的身上,其中不乏幸灾乐祸的。 瞧着他那无辜的模样,顾庭芳只觉得一口气狠狠的哽在了胸口。 若他此时处罚了这个殷鹿竹,旁人定会以为他是不明事理的昏君。 于是,顾庭芳深深 但可惜的是,贯炎拳先是击中了第三鬼月的隔空斩击,之后才打中对方的身体。 逆鳞迅速拔出了一把蓝色太刀,用力一挥,巨大的斩击鱼贯而出。 一团团长的脸在地上磨出了数米的痕迹,还翻了好几个跟头。若不是撞到骑兵减缓冲击力,也不知道会磨多远。 “有什么事?”张天华一翻白眼,轻轻一跃,跳到皇宫围墙上,而后翻了进去。空留三个目瞪口呆的人。 这时天已全亮,才看清山下人的模样。男子多半身着青衣长衫,不知为何前半部头发剃了精光,只留后半部扎成辫子垂挂背心。 辱人师长如同杀人父母,何况被天陨宗灭了满门而无力报仇,这是师傅最深的痛,石斩龙现在杀了石严冬的心都有了。 棍宝看着守静,摇了摇头,想要说个“不”字,却又不敢说出来。 而叶潇并没有等到早上天命,直接乘着夜色潜出了营地,开始了独自的猎杀之旅。 “他是附送的,你倒是不用内疚。”箭九指着右边木桩上的人笑道。 “唉,怎么事情这般巧,全撞在一处了!”崔秀旁听了一些,再结合自己知道的情况,无奈地叹了句。 等到宁珏苏醒来时,既然现她已经回在‘芙蕖榭’安憩,她刚微微一动身,一旁候着的铢儿立马就察觉了。 以大长老的修为,维持这么大的防御范围,仅有一刻钟,如若尽全力可以维持三个时辰,可到那时,他就失去战斗能力。因此,仅有的一刻钟让累得想趴地的修士们,对大长老充满感激。 亏的阿莫德脾气好耐性好,听这话也只是抽着嘴角,一脸受不了的表情,倒是没有真和一个孩子较真生气。 君玉只见那藤蔓越来越多,藤蔓上的尖刺拖在地上,流出了淡绿色的粘液。这粘液散着淡淡的香气,那是一种引得人心神迷乱的香气。 “胡说,人界哪有魔界可怕?”华曦无语了,这家伙脑子真是不怎么样。 “不是觉得,是真的是迷药。不然怎么会吸了以后昏昏欲睡?”俞菲菲说道。 沈玉在山洞外布置的都是三阶阵法,除了一个匿灵阵,还有一个迷踪阵,一个金刚阵。这三个阵法叠加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比较强硬的防护体系。在山洞中,等闲筑基期修士也不能将他们如何。 黄霸虎怒吼一声,“我跟你拼了!!”即发足向烈焰的方向冲奔过去。 “没想到,竟然是她。”如果是她的话,能弄到这种东西,倒是既意外又不觉意外了。 “将军,我们是带着诚意来合作,彼此之间讲的就是一个信字,你这样做会让我们很失望”石先生镇定调节一下自己的心绪倔强的说道。 陈奎周身一阵,开玩笑,他怎么可能会卖掉d级细胞再生恶灵布偶,这可是自己活下去的希望。 如果罗克森能源公司真的是影视剧中出现过的那家公司,那么约翰·加勒特的出现似乎就有了合理的解释,他并不是为了普拉迪诺来的,而是为了沉睡镇地下的东西,但是,在沉睡镇地下到底有什么? ------------ 第547章 白芷希话音刚落,众人的目光就落在了姬砚沉的身上,议论纷纷。 「贵妃娘娘说的是啊,这无品五阶的民间大夫,什么时候也配与我等同坐了。」 「这殷世子真是不知所谓,参加宫廷夜宴,竟将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带了进来。」 「这难道就是楚湘王府的规矩和教养?」 听着那些自四面八方涌来的声音,姬砚沉长长的眼睫轻轻颤动了一下,他刚准备起身,却被殷鹿竹摁住了。 抬眸,她朝着白芷希咧嘴轻笑。 「是这样的,贵妃娘娘成亲许久,却依旧未曾有孕,为恐君上烦心忧虑,臣特意将府中医士带来,想引荐给贵妃娘娘,也好为君上早日诞下皇嗣。」 说着,殷鹿竹又是一声叹息,「可如今看来,贵妃娘娘也是不需要了,那便罢了。」 殷鹿竹话一出,方才还热闹的大殿上瞬间便安静了下来。 白芷希更是涨红了一张脸,她狠狠的盯着殷鹿竹,他竟敢羞辱自己。 自入宫以来,君上就从未一次宠幸过,让她如何怀上子嗣! 瞧着白芷希那难堪的模样,姬砚沉默默的看了一眼殷鹿竹,这个人,还真是一点气也不肯受。 「君上。」 瞧着王座上姿态慵懒,似笑非笑看热闹的顾庭芳,殷鹿竹火气噌的一下就上来了。 顾庭芳看向她,轻轻挑了下眉眼,「何事?」 「贵妃娘娘许久未孕,恐是身子有什么毛病,她又忌讳就医,臣也不好干涉,不如君上便让诸位臣公都将适龄女子送入宫中吧,也好为大殷延绵子嗣。」 顾庭芳脸色骤然就黑了下来。 诸位大臣则是一脸期待的看着顾庭芳。 白芷希双手紧紧的绞着手帕,那模样,似乎要将手上的手帕撕裂才可。 「呵呵。」顾庭芳忽然就笑了,他一双黑眸在夜色里格外的深邃,带着一抹不可轻易窥探的邪肆。 他道:「孤觉得你身畔那丫鬟不错,就是不知道殷世子可否割爱?」 闻言,青萝身子一抖,满脸抗拒。 殷鹿竹轻轻抿了下唇瓣,对上顾庭芳挑衅的眼睛,她道:「青萝已经是臣的人了,当然,若是君上不嫌弃,臣也不好多说什么。」 然后,还不等顾庭芳说话,她话锋一转。 「只是,君上宁愿让一丫鬟入宫也不要诸位大臣的千金,只怕,会让大家寒了心。」 「……」 大殿上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众人更是屏住了呼吸。 姬砚沉像是什么也不曾察觉那般,他将一块挑尽刺的鱼肉放到了殷鹿竹的碟子里,沉静若水。 满意的看着所有人都沉下来了脸,再也笑不出声,殷鹿竹这才舒心了。 她这个人就是这般无私,宁愿自己不开心,也要让所有人都不开心。 「孤乏了,诸位臣公继续畅饮。」 黑着脸丢下一句,顾庭芳起身大步离开,临走前,他一双眸子在殷鹿竹身上扫过。 后者看向别出,假装没有看到他的模样。 顾庭芳被气笑了,「这狗东西是像天借胆了么?」 ------------ 第548章 我什么时候心情好过 张家德默默的跟在身后,听见他暴躁的声音,抬手默默的擦了一额头的冷汗。 「想来是今夜贪杯,多喝了点。」 「孤看他吃得倒是多。」 张家德连连称是,没敢再说话。 顾庭芳离开不久,便有小太监来了殷鹿竹身畔,「殷世子,君上让这姬公子去一趟凤藻宫。」 「凤藻宫?」 殷鹿竹下意识的皱眉,她朝着上首的位置看了过去,那里早已经没了白芷希的身影。 她问身畔的姬砚沉,「她何时走的?」 姬砚沉摇了摇头,「无关紧要的人,没注意。」 殷鹿竹:「……」 好合情合理的解释,她竟无言以对。 「殷世子,君上催促,还是让姬公子快些过去吧。」见殷鹿竹迟迟未动,那小太监又催促了一遍。 「你看着眼生,不像是昭德殿的?」 闻言,小太监脸上划过一抹不自在,又随即笑道:「奴才是新调来的御前伺候的,平日里都负责洒扫,所以殷世子不认识也是正常的。」 殷鹿竹还是不放心,「洒扫的何时轮到来跟本世子说话了?」 「……」小太监一僵,「殷世子,这是君上的意思。」 「呵呵……」 「无妨。」见她还要阻止,姬砚沉淡淡的打断了他的话,站起身,他道:「带路。」 「我同你一道,万一有人要害你。」殷鹿竹说得很是坦荡,嗓门又打,一时间,一道道目光便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小太监低低的垂了头,「君上交代了,只要姬公子过去就好。」 「我去外面等。」 「殷世子是怕这俊朗的郎君跑了不成,竟这般护着?」 「殷世子不爱郎君,不爱女娘,这偌大的楚湘王府怕是后继无人了。」 「你们闭嘴吧,一群乌鸦!」 众人:「……」 好想撕烂他的嘴。 姬砚沉眼中划过一抹浅浅的笑意,她朝着殷鹿竹点了点头,算是安慰,而后便随着小太监一并离开了。 殷鹿竹瞧着那佝偻着身子的小太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长桉,你悄悄跟上,我总觉得这小太监有问题。」 「是。」 长桉应了一声,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一时间,宴席上也不如先前那般热闹了,只是有几位大臣起身朝着凌子言敬酒,攀谈。 殷鹿竹也不在意,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她冷眼瞧着这纸醉金迷的一幕,顾庭芳不在,臣子么更是肆意妄为,有人甚至将手伸向了卖力跳舞的舞姬。 「呵!」殷鹿竹冷笑,「男人真恶心。」 旁边刚刚喝下一口酒的苏御,默默的放下酒杯,他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身旁的殷鹿竹,低声问了一句。 「殷世子,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闻言,殷鹿竹瞥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心情好过?」 苏御:「……」 他竟然无言以对啊。 见殷鹿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苏御不禁有些担忧,「殷世子,你还是少喝些吧,这毕竟在宫里,若是出个什么事儿,也不好交代不是。」 ------------ 第549章 听着耳畔传来碎碎念的声音,殷鹿竹轻抿了下班,「苏大人,我记得你从前在我府上为男宠的时候,可是很不乐意与我攀谈的,今日,是怎么了?」 站在身后的青萝拼命的数着指头,半晌之后,她才了然的放下了手。. 对,世子快到日子了,难怪火气这么大。 苏御却是轻轻的垂下了眼眸,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儿那般,脸上皆是落寞。 看着他的样子,殷鹿竹良心像是被什么狠狠的戳了一下。 她是欣赏苏御的才学的,所以才会让他科考,一路入仕为官。 自己实在不该这么说他,毕竟,身为男子汉大丈夫立足于这天地之间,谁又愿意寄人篱下,被人羞辱。 「咳!」 殷鹿竹轻咳一一声,刚准备说点道歉的话,就见苏御道。 「从前,对殷世子有诸多误会。」似乎是想到什么,他苦笑了一声,「那个冬日,是我真正认识殷世子。」 殷鹿竹脑子都快炸了,都没想起他说的到底是那个冬日。 然后就见苏御道:「那日与人发生争执,我看见殷世子冒着白雪出现了。」 苏御的思绪似乎飘回了那个冬日里。 耳畔回荡着殷鹿竹清晰的声音。 「本世子说错了么?公子这般能言善道,难道不知寒门是没落的士族,以前是名门,望门,后期没落了,所以叫寒门。」 「而你,不过是庶民而已。」 「我看你也算识文断字之人,那想必也是听过苏在知的。」 「苏御的祖父便是苏在知,文德九年,蛮族来犯,朝臣武将悉数戍守在外,朝中无人可用,他虽为文臣,却披甲上阵,以一己之力,率八千精锐挡住了蛮族五万骑兵,这一战,赢了,他却身中十数刀,不治身亡!」 「他用自己的身体,用自己的命,守住了大殷的尊严,也守住了大殷的百姓,后被追封为忠烈公。」 苏御笑着望向殷鹿竹,「殷世子,已经很久没有人提起祖父了,你是第一个。」 瞧着苏御眼睛里湿意,殷鹿竹一愣,这才终于想了起来。 原来,是她刚成为殷鹿竹没多久发生的事儿。 从前,她在后宅里,平日无聊,自然也会搜罗一下书籍,其中也不乏朝中之事,她甚至还看过前朝的事录。 只是没想到,随便的一句话,竟能让苏御记了这么久。 她尴尬的笑了一声,「我素来佩服英雄,英雄之后,又岂碌碌无为,我觉得,苏大人你往后定然前途无量。」 「承殷世子吉言。」苏御捧起酒杯,一饮而尽。 那边,凌子言已经喝了许许多多的酒,可朝中大臣还在继续,延绵不断的朝着他敬酒。 即便已经站不稳,他依旧来者不拒。 父王时常告诉他,殷都城是个是非之地,人心叵测,东临又被君上忌惮。 所以,不可张扬,不能落人话柄。 终于,他喝下了大臣敬来的最后一杯酒。 他抬眸,朝着殷鹿竹和苏御看了过来。 朝中人的酒他都已经喝了,眼下,就差这俩人了。 ------------ 第550章 于是,他抬起酒杯,颤颤巍巍的走了过来:「苏,苏侍郎,我敬你。」 苏御起身,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凌子言这才端着酒杯往殷鹿竹跟前凑了过来,刚到殷鹿竹身畔之时,脚下突然一软,整个人就朝着殷鹿竹倒了过来。 青萝一愣,连忙伸手勾住了他的腰。 凌子言手一个扑腾,稳稳当当的落在了青萝的胸上。 后者瞳孔猛地一缩,身子在瞬间僵硬。 凌子言也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缓慢的抬起头,瞬间便与青萝四目相对。 青萝寒着一张脸,用力将他推开。 凌子言往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了身形,酒顿时也清醒了几分。 他看向青萝,尴尬的红了一张脸,「抱,抱歉姑娘,我并非有意。」 「哼!」青萝一声冷哼,扭头移开了目光。 凌子言尴尬的笑着,又重新来到殷鹿竹跟前,「你便是楚湘王府世子,殷鹿竹了吧?」 「嗯。」殷鹿竹点了点头。 凌子言打了一个嗝:「这杯酒,我敬你。」 「喝不下便不喝了,这喝酒,有的是机会。」 凌子言眼中闪过一抹诧异,随即消失不见,「殷世子是看不起我么?」 「主子!」长桉迅速的来到殷鹿竹身后,俯身低语了几句。 于是,众人就见殷鹿竹脸色瞬间就变了,她一巴掌重重的拍在了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凌子言一惊,连忙将酒放了下来,「不,不喝便不喝吧,改日也是可……」 话音未落,就见殷鹿竹站起身,气势汹汹的走了。 凌子言:「……」 凤藻宫琉璃瓦在月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 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凤藻宫」。 殷鹿竹刚一走进大门,便听到了里面传来白芷希哭哭啼啼的声音。 他身畔的宫女指控道:「贵妃娘娘正准备歇息,谁知这姬砚沉竟不请自来,是奉了殷世子的命令,要为贵妃娘娘调理身子。」 「娘娘心想宴席上误会了殷世子,也不好再驳了他的面子,面同意让这大夫诊治,谁知……」 宫女说着便哭出了声:「这大夫说娘娘气血虚,让奴婢去熬一晚红枣茶,可谁知道,他竟趁着奴婢不在的功夫,对娘娘不轨。」 「奴婢端着红枣茶回来的时候,就见他正在对娘娘动手动脚,娘娘誓死不从,连忙呼叫,这才将巡逻的侍卫引了进来发,否则,娘娘清白不保啊。」 宫女说着,便将头重重的磕在地上,「还请君上为贵妃娘娘做主,处置了这大夫和那幕后指使他羞辱贵妃娘娘的人。」 殷鹿竹进来的时候,便看到姬砚沉跪在了地上,他的侧脸微红,像是被人扇了巴掌所致。 可即便如此,他也依旧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温温淡淡的跪在那,犹如一页沉浸的诗笺。 顾庭芳漫不经心的坐在那,耳边充斥着宫女的控诉,还有白芷希娇滴滴的哭声。 「殷鹿竹还没来么?」 「君上,臣来了。」 殷鹿竹缓步走了进来,她冷佞的表情在白芷希的身上一扫而过,里面的情绪却是快的叫人来不及察觉。 ------------ 第551章 殷鹿竹刚一进来,顾庭芳便抓起手边的茶盏重重的摔倒了她的跟前,茶盏碎裂,那飞溅的碎片划过她的脸颊,瞬间,那白皙细腻的面颊上便出现了一道细小的口子,灼目的血迹自里面流淌而出。 姬砚沉眸色一紧,作势便要起身,却被殷鹿竹不动声色的摁住了肩膀。 白芷希正哭的梨花带雨,却没想到顾庭芳会这么大的脾气,微微惊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 偌大的凤藻宫内,寂静无声。 顾庭芳一双邪肆的黑眸盯着殷鹿竹,看着她脸上的伤口正不断的往外渗血,他微微僵了一下。 他衣袍底下的手不由自主的捏了起来。 「殷鹿竹,这就是你府里的人,竟敢骚扰贵妃!」 抬眸,殷鹿竹面无表情的看着顾庭芳,她也不擦拭脸颊上的血迹,像是不曾发现那般。 「君上,姬砚沉不是那种人。」 「你很了解他?」 顾庭芳讥削的反问。 「了解,他喜欢的是臣,对贵妃娘娘这样的……」殷鹿竹扫了一眼一侧的白芷希,眼中讥讽闪过,「他硬不起来。」 姬砚沉:「……」 男人跪在那,耳尖泛起一阵微微的红晕,接着趋于无声。 「呵呵。」顾庭芳忽然就笑了起来,只是那声音寒凉,眸子里敛着没有温度的暗色寒芒。 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无名火,这火气来的突然,连自己都感觉到莫名其妙,可就是无法压抑。 顾庭芳突然道:「来人,姬砚沉擅闯后宫,妄图染指贵妃,拉下去,赐宫刑。」 「君上!」 殷鹿竹低吼出声,她的嗓音有些大,带着一股不容违抗的气势在其中。 顾庭芳看着她,突然就笑了,「殷鹿竹,你想抗旨?」 「君上,分明是贵妃陷害在前,你这般不管不顾便要惩治臣身边的人,莫非是楚湘王府让你不满了,也想除之而后快?」 殷鹿竹的话一出,不止白芷希,就连姬砚沉也愣了一下。 他抬眸看向殷鹿竹,见她站在那,不卑不亢的直视着君上,以整个楚湘王府来保全自己。. 心中涌起一阵难言的酸涩,这个人,当真是将自己放在心上的。 顾庭芳脸上最后一丝的笑意也消失不见了。 他周身犹如被寒霜笼罩着,冷的入骨入髓,他缓缓站起了身子,一步一步的来到殷鹿竹跟前。 在她说话之前,他大掌忽然掐住了她的脖子。 「你敢威胁孤?」 殷鹿竹也不挣扎,红唇露出一抹凉薄的冷笑,「臣不过陈述事实,君上若觉得这是威胁,那便是吧!」 她赌顾庭芳不敢杀她,至少,在这个时候,她还是有用的。 「殷鹿竹,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没有因为他是你楚湘王府的人,便要孤放过的道理。」 「若臣能证明他的清白呢?」 那掐住殷鹿竹脖子的手忽然一松,殷鹿竹往后踉跄了两步,然后就听顾庭芳道。 「你如何证明?」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殷鹿竹道:「宴席上,一小太监前来,说奉了君上之命,宣姬砚沉到凤藻宫为贵妃调理身体。」 ------------ 第552章 「臣当时觉得这小太监面生,便多盘问了几句,宴席上,所有人都看到了。」 「什么小太监?」顾庭芳轻蹙眉头。 「若君上不知,那这小太监便是有心人派来离间我们君臣之谊的。」 话落,殷鹿竹一双眼睛不动声色的在白芷希身上扫过,心中气愤。: 「狗皇帝,就这脑子,如何能坐稳这大殷江山,竟被一个女人轻而易举的玩弄于鼓掌之间,废物!」 顾庭芳:「……」 男人脸色黑的有些可怖,他近乎发狠的盯着殷鹿竹。 他自是知道这些不过是后宅女子惯用的伎俩,只是,自己将计就计,也好让所有人都知道,这白芷希,也是他心尖上的人。 若日后出了什么问题,也好问罪东临不是。 可听着殷鹿竹心底那毫不掩饰的咒骂,心中还是有些不畅快。 「君上。」白芷希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楚楚可怜的看向顾庭芳,「殷世子说的小太监在哪里呢?」 「殷世子,我知你权倾朝野,而我白氏孤女,自比不得你,若你逼迫旁人为你做伪证,旁人也是不从的。」 「呵!」殷鹿竹冷笑,「长桉!」 话音刚落,长桉便压着一个小太监走了进来。 他将人往前一推,「主子,属下听你的,一路跟着这小太监,见他将人引到凤藻宫便准备跑,被属下拿下了。」 白芷希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惊慌,随即消失不见。 殷鹿竹垂眸盯着地上的小太监,抬脚踢了踢他,「说吧,谁让你诓骗本世子的?」 「殷世子,你在说什么呢?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殷鹿竹:「???」 「不认识我你唤我殷世子?」 「……」小太监一噎,头埋的更低了。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顾庭芳一拳拍在桌上,「说!」 小太监身子一颤,连忙趴在了地上,「君上,是因为这公子跟奴才说,殷世子有请,奴才知道他是殷世子的。」 「宴席上,许多人都见你来传君上口谕了,你以为你躲得掉?」 殷鹿竹的嗓音透着些凉意,说着,他一脚重重的踩在了小太监的手上。 一瞬,那骨骼碎裂的声音便伴随着小太监的吼叫声响了起来。 「还不肯说么?」 殷鹿竹越发的用力了,那小太监脸色一片煞白,却依旧一个字也不肯说,「殷世子要奴才说什么?」 眯了眯眼睛,殷鹿竹放开了踩着他的脚。 「姬砚沉,将他的皮剥了,像从前,剥白言辞那般,一整张的剥下来。」 殷鹿竹的声音很是缓慢,犹如子夜的魔咒一般,一点一点的蚕食着白芷希的心。 她绞着手帕的手在一瞬间便收紧了起来。 殷鹿竹!他该死! 白芷希扫过地上的小太监,眼里是无声的警告。 他若敢多说一个字,那么他的弟弟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小太监终究还是怕了,曾经白府公子的惨样,人尽皆知,可是,他便是交代了,也是小命不保,还不如,用自己这条贱命,换得弟弟一生无忧。 ------------ 第553章 「殷世子,你就是杀了奴才,奴才也无话可说。」 瞧着他很是硬气的模样,殷鹿竹唇角溢出一抹冷笑,下一刻,她突然拔出长桉腰间的长剑。 银光闪烁,只一瞬,小太监的手臂便掉在了地上。 「啊!」 白芷希哪里见过这种阵仗,连忙惊的站起身往后退了几步,看向殷鹿竹的眼睛像是看恶鬼一般。 而长桉,在殷鹿竹出手的瞬间便丝丝的捂住了小太监的嘴巴,防止他叫出声。 殷鹿竹一手握着长剑,随意的托在地上,那鲜血溅到她的脸上,将他点缀的有机分魅惑,犹如长夜里勾魂的恶鬼。 「你不说,我便将你的腿,你的手,一点一点的卸下来,然后将你泡在酒坛子里。」 小太监呜咽着,脸上布满了细密的汗水,整个人痛苦到了近乎癫狂。 顾庭芳看着殷鹿竹,眼底有些微怔。 自白言辞的事情开始他便知道,这殷鹿竹并非善人,他的心狠着呢,可眼下,见他这般行事,还是有些唏嘘。 他日后若当真执掌幽冥,这般果决利落,倒是让人畏惧了。 「殷鹿竹,你是想屈打成招么?」白芷希喘着粗气质问出声,「还是想让他指控本宫?」 「君上跟前,你敢持剑行凶,纵使你楚湘王府军功累累,可大殷宫也容不得你放肆!」 「放肆。」殷鹿竹呢喃着这两个字,「说到放肆谁也比不上贵妃娘娘,竟以己为饵,便也不怕君上膈应?」 白芷希下意识的看向顾庭芳,却刚好对上男人的目光,她心口一颤,连忙移开了目光。 「殷世子从来便与本宫不睦,如今这般欺辱,是不将君上放在眼里了?」 「我自是将君上放在心里,只是贵妃娘娘以为捏住了这太监的把柄便可以陷害我的人,未免天真了。」 「你,你什么意思?」 白芷希环顾殿内,这才发现,她身边的贴身侍女青萝不在了。 就在她疑惑的时候,青萝自殿外走了进来,身上带着些许伤痕。 「世子,找到人了。」 「哪里找到的?」 「凤藻宫呢,正和一个女人关在一起,奴婢一起带出来了。」 说着,青萝便让开了身子,只见身后绑着俩个人,一男一女,一个妇人,一个太监。 殷鹿竹目光在妇人的身上扫过,果然是刘玥。 她进了凤藻宫,白芷希可不会让她胡乱走动的。 殷鹿竹对着青萝投去了一个赞许的眼神,青萝也微微颔首。 「哥!」 后进来的小太监看到了地上段了一只手臂的太监,连忙冲了上去,「哥,你没事吧?」 见到来人,捂着断臂的小太监终于哭了出来。 「君上,是贵妃娘娘用我的弟弟要挟,让我将殷世子身边的姬砚沉骗来的,都是贵妃娘娘指使的。」 「君上,臣妾是冤枉的,臣妾……」 白芷希未说完的话,在顾庭芳冷厉的眸子之下,渐渐的噤了声。 白芷希终究还是软了下来,她默默的来到顾庭芳跟前跪下,「君上,殷鹿竹对臣妾出言不敬,臣妾一时不忿,这才做了这事儿,还请君上恕罪。」 ------------ 第554章 「殷鹿竹,将你的人带走吧。」 殷鹿竹垂眸,将跪在地上的姬砚沉扶了起来,男人行了一礼,转身便要走出去,却发现这人竟还站在原地,没有要走的意思。 华贵的凤藻宫内,燃烧着熏香,闻着便叫人昏昏欲睡。 而殷鹿竹却觉得心中愤怒难以平息。 「君上,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贵妃知法犯法,若是不惩,恐天下微词,乱君上圣名。」 寂静,诡异一般的寂静丝丝缕缕的升了起来,一种冷佞的氛围无声的蔓延,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激烈的碰撞,紧张而又寂静。 顾庭芳身上的气息冷漠而锋利,神情桀骜,细细长长的眸子半眯起来,分明没有在看谁,却叫人觉得如芒在背如剑悬顶! 他高挺的鼻梁下,两片薄唇噙着不屑一顾的孤傲,宛如生来的王者,嘴角边微微挑起,似笑非笑,看得人心里发慌手心发汗。 他一言不发,甚至没有说一个字,便在无形中造成了巨大的压力,叫人忍不住的想要臣服。 「殷鹿竹,孤说,带着你的人走。」 这似乎是白芷希第一次看到顾庭芳露出这种神情,他像是撕裂那层风度翩翩的伪装,露出了毛骨悚然的尖锐。 他这么做,都是为了维护自己。 白芷希看着顾庭芳,只觉得心中顿时划过了暖流,原来在他的心里,自己是那个特殊的存在。 这些年的等候,终于圆满了。 她看向殷鹿竹,眼底露出了高傲的神色,一个男人心中若是装了一个女人,那么,任何人都再难以撼动分毫。 她有恃无恐的直视殷鹿竹,「殷世子,本宫向你道歉,你便别忤逆君上了,先走吧。」 「请君上严惩贵妃。」 殷鹿竹直视着顾庭芳,半分也不让步。 「砰!」 顾庭芳手里的白玉杯子忽然应声而碎,那上好的佳酿顺着他指缝流走。 「殷鹿竹,抗旨知罪你可想好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似四面八方都张开一张硕大的网,那网在空中无形而透明。 伴随着那叫人胆寒的冷冽,而慢慢地收束,一点一点,细细的收拢,似要将那网中央的人,困成一个蝉蛹,彻底滞留在原地,无任何反击之地的任人宰割! 殷鹿竹与顾庭芳对视着,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姬砚沉走了过来,他道:「我无碍,走吧。」 临走前,殷鹿竹深深的看了一眼白芷希,里面的寒冷让她身子掠过一抹凉意,刻意往顾庭芳身侧缩了缩。 顾庭芳瞥了她一眼,「贵妃,这些事儿,孤希望没有第二次。」 白芷希脸色煞白,「君,君上。」 不再逗留,顾庭芳起身离开了凤藻宫。 这大殷宫啊,处处都是眼线,今夜与殷鹿竹为了白芷希而剑拔弩张,日后,旁人只会觉得他宠爱白芷希。 只要东陵王世子动了白芷希,那么,便有了借口发兵东临,将权倾一方的藩王彻底除掉。 ------------ 第555章 殷鹿竹坐在马车上,脸上哪里还有先前的剑拔弩张,取而代之的,是温温淡淡的模样。 她扫过一侧的姬砚沉,看着他眼里的感动,她轻轻挑了下眉眼。 与顾庭芳演了一出大戏,又让这个男人觉得自己是真的爱他,让他心甘情愿的供自己驱使。 这一箭双雕的好事,怎能不做。 回到奉安殿,殷鹿竹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各地藩王手握大权,最终成了君上的眼中钉肉中刺,不除不快。 可这楚湘王府,虽在殷都,在君上的眼皮子底下,可那十万驭冥军,依旧叫上位者夜不能寐。 这藩王若亡,到时候,剩下的便是楚湘王府了。 想到这,殷鹿竹头疼的揉了揉眉心,所以,她一定要想法子保住这楚湘王府。 只是,若没了战事,没了藩王,这楚湘王府于君上又有何用呢? 王室的冷漠无情,在傅氏一族之上,她便已经看得清清楚楚。 对于君上而言,任何人,任何事,都是可以拿来巩固王权的。 她丝毫不会觉得,楚湘王府帮助了他这么多,自己与他一路同行,便会生出怜悯。 帝王的心,是这世间最冷漠,也最是难以琢磨的。 门被轻轻推开,姬砚沉提着药箱走了进来。 殷鹿竹看着他,轻轻的眨了眨眼睛,「你还不睡么?」 「担心你。」 姬砚沉来到她身畔,俯身瞧着她的脸颊,他微凉的指腹轻轻在伤痕上拂过,「疼么?」 殷鹿竹摇了摇头,「不疼。」 姬砚沉抿着唇瓣,眼中含着脉脉温情。 他小心的给她擦拭着伤口,动作透着小心翼翼。 殷鹿竹盯着他,眼前的男人,似是一副水墨画,带着雅致绝俗的韵味,那是一种笔墨难以描述的精致。 只是惊鸿一瞥便让人从灵魂深处升起一种屏息的震撼惊艳,如在画里,沉在梦中,只是不在人间! 只有和这个人认真相处,才能深刻的体会到颠倒众生这个词的真正意义!眉目如画,精致的找不到一点瑕疵。 沉寂中,殷鹿竹的手轻轻的环住了他的腰。 男人手上动作一顿,整个人也在瞬间僵住,「殷世子?」 殷鹿竹仰头看着他,「殷世子?」 姬砚沉眼眸微颤,两个字,似乎是历经了千难万险那般,才从嘴里吐了出来。 「鹿鹿。」 「呵呵。」 殷鹿竹开怀的笑出了身,「庸医。「 她的脸埋在他的胸膛,「不知道从什么开始,我的心底里便生出了一种渴望。」 「嗯?什么?」 姬砚沉的嗓音带着沙哑,在这样的夜色里,格外的撩人。 殷鹿竹抱着他细腰的手紧了紧,嗓音闷闷的传来。 「想把你狠狠的绑在床上折磨,折磨得你露出那种永远不会出现的表情,打破你此时的清冷孤傲,逼着你吐出醉人的靡靡之音。」. 姬砚沉手中的药瓶顺着指尖话落,掉落在地,瞬间便四分五裂了。 喉结滚动,似是吞下燃尽一切的岩浆。 他一只手抱进了殷鹿竹的腰:「好。」 ------------ 第556章 殷鹿竹微楞,她刚准备说话,屋外忽然传来一个声音,“世子。” 殷鹿竹连忙起身朝着门口走了过去,她抬起手,还未触及到门,腰却突然被一只手勾住。 她一怔,“姬……” 不带殷鹿竹把话说完,姬砚沉便将她抵在了紧闭的房门上,炙热的唇就精准无误地攫住了她的。 殷鹿竹被姬砚沉死死地抵在了冷硬 冯妙妙知道这样的想法十分的荒诞,可是,这不能阻挡她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哼!我最见不惯的就是方振宇和莫南城了。”历药药忍不住的说道。 江弥音直愣愣的看着叉子上的披萨,人选择不了出生,却可以选择如何活着,如何死去,不是吗? 唐迟是想到以后自己也是要打比赛,注定会出名,所以现在不能做的太绝,不然网民绝对会说唐迟是自打脸。 而谢妈妈见她这样,说不怨她那是假的,可是她更知道,如果不是周舟报了警,她怕是要一直被瞒在鼓里。 随后,他们看见,有个绿色的身影,从一棵树后面出来了,在他们面前闪过。 此刻的张力,看上去就像是那种特别欠揍的人一样,说出这样的话来,显然是非常的得意,藐视全场。 “原以为没有抓到你,没想到,你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凤麟说。 车门打开,赵无极首先从里面走了出来,气势汹汹地盯着那对面的王子俊看着。 这样重大的会面,是有不少记者采访和拍照的,而江弥音成为了她们重点关注的对象,第一是因为她实在太漂亮,不知道的还以为请来的明星呢,第二,就是她身边有老胡这样一个热点人物。 与众不同的亲吻让俞希猛地睁眼。落入眼中的是颜卿放大的俊脸,虽离得太近看不清楚,却仍然让她心跳停了一拍。 关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颜卿指的谁,愣呆呆的张着嘴发怔了半晌。 老巴鲁见到这支船锚双眼蓦然一亮,冲上前伸爪勾住锚链直接提了起来,坐在它头顶的徐青很明显感觉到这货脑门上的筋狠狠跳动了几下,看样子对于这件武器它还是比较满意的,也只有它这身板儿才能配得上这支大锚。 龙玄空说罢,身形已经漂移而去,直达高空,然后向众人摆了摆手,乘风而去,飘落在了后方那议会大楼之中。 好在每年都抽五项,阿容心想,自个儿也就这项拿不出手了,其他的应该都能过吧。 云江南这才连续喘着粗气,他也知道,已经不可能再追上龙玄空。 程馨妍浑身剧烈的一颤,不仅仅是被那语气,还有被那句话惊吓的心惊胆战的模样。 这家伙惜字如金,眼神中闪过一抹不屑之意,似乎根本没把徐青当成对手。 所以她还在那边特欢喜的跟药童说着话,一会儿说种药植药,一会儿说山外的事,一会儿又跟药童打听卫朝上下的各家,要么又打听连云山里各个药师们擅长炼什么药。 石青手拿锯齿,锯齿剑身发出妖艳的红光就好像能把人吞噬一般,而且石青表面居然披了一层紫雷保护气罩,身上除了衣服破碎之外没有一处伤害。 郭夫人暗恼自己行事又不周全了,不过郡主还是这么长袖善舞会顾人,从不让人难下台。 它们的终点就只有中阶帝级,特殊些的有可能会半只脚踏入7品帝级。 ------------ 第557章 「君,君上,我家世子还在……」 长桉的话音未落,那紧闭的殿门便被人推开,顾庭芳大步走了进来。 入目,是殷鹿竹连忙穿上衣服的模样。 站在不远处,顾庭芳面色沉入水的盯望着殷鹿竹,看着她身上凌乱不堪的衣袍,还有那腰带散开,肩头半露的姬砚沉。 只要有眼睛,一眼便能看出这俩人方才在做什么不可描述的事儿。 「殷世子,孤来的不是时候?」 「拜见君上。」殷鹿竹和姬砚沉行了一礼,她这才道:「君上来的正是时候,臣刚刚完事。」 顾庭芳:「……」 姬砚沉:「……」 五月,满庭花树香味儿扑鼻,掺杂在空气里,带来幽幽的淡香。 透过栅栏缝隙,成排的栀子花一望无际,渺小的花朵藏于绿叶之间,偶尔伸出一些小花瓣,摇曳生辉。 顾庭芳双腿交叠,坐在椅子上,就这样淡淡的看着殷鹿竹。 殷鹿竹也看他一眼,又飞速的移开了目光。 顾庭芳那五官精美的犹如出自于良工巧匠之手,高挺的鼻梁,菲薄的唇,颧骨,如雕刻出来的一般。 「呵呵。」片刻之后,顾庭芳扯了扯唇角,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下颚线如同犀利的刀锋,声音沉醉低迷。 「殷世子还挺快的,若是不行,便找御医看看吧。」 殷鹿竹面色微僵,也不说话。 顾庭芳淡淡的扫了一眼姬砚沉,从前见到这个人只觉得是有几分傲骨的。 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大好男儿,一身医术,竟就这般雌伏于殷鹿竹这样娘们兮兮的男人身下,真是叫人难以捉摸。 「你先退下吧,我与殷世子有话要说。」 「是。」姬砚沉微微颔首,临走前,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殷鹿竹。、 顾庭芳将俩人之间的眼神纠葛看在眼中,多了几分不悦。 「殷世子,虽然我大殷民风开放,可你作为楚湘王府世子,还是注意些影响的好。」 「臣谨遵君上教诲。」 顾庭芳皱着眉头看她,他就知道这殷鹿竹每每嘴上答应的好听,心里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找个机会,让凌子言与贵妃独处。」 殷鹿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心道:不愧是能做这大殷之主的,就是心狠,设计陷害起自己的贵妃来眼睛都不眨,幸好我不是他的妃嫔,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顾庭芳看了一眼殷鹿竹,只觉得莫名其妙。 这人,是不是拎不清自己的身份。 于是,一句话,顾庭芳想也不想便问出了声。 「你是下面那个?」 殷鹿竹:「???」 殷鹿竹看着顾庭芳,唇角轻轻抖动了两下,面上平静无波,心中却波澜起伏。 「君上真是无耻!」 顾庭芳:「……」 他无耻? 「呵呵。」他凉薄的扯了下嘴角,起身,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殷世子,你真是虚伪。」 临走前,他停住脚步,回头看着殷鹿竹补了一句。 瞧着他那明显带着火气的样子,殷鹿竹一脸茫然,她就知道这人有病,他还不承认。 回到殿内,闻着里面独属于那个男人身上淡淡的药香,殷鹿竹心底划过一抹失望。 「哼,就会坏我大事!」 ------------ 第558章 西苑。 姬砚沉回到西苑的时候,夜枫已经在屋子里等候了。 见他进去,夜枫连忙下跪行了一礼,“殿下,据说东陵世子来了殷都。” 姬砚沉见到他,眸色沉了沉,“嗯。” “属下马上召集人马,刺杀东陵王世子,待世子一死,其余三大诸侯定然会以为是君上容不得他们到时候,三方联合,直逼殷都,我们 瞥到亚东进来,林飞舞额头上两条细细的柳眉突然一翘,一个闪身便已经出现在亚东面前。亚东心中一跳,只感觉到身子一轻,整个身体便被林飞舞双手高高的举在半空。 “现在我以汉华法典赋于我的权力,代表大仲裁庭宣布晋虎成为汉华帝国的第一任皇帝”说完首席来法官从旁边的法官手中接过了帝冕,晋虎略微的一弯腰让这个倔强的老头把帝冕放到了自己的头上。 “蓝妹妹,过进去歇息。”尧慕尘急步上前,迟疑着伸手扶住了她的胳膊。 在评委席上,‘龙啸天’目瞪口呆的望着梦楚儿,炙热的眼里闪烁着丝丝淫光。几道闪烁无比的白光自梦楚儿的面前呈现,只见她胸前的一片虚空不断晃动着条条残影,片片碎裂开来的瓜皮便从四处溅去。 可六十五号和六十六号别墅也是刚刚卖掉的,她更不可能将已经入住的人赶走。 轰!突然间几道寒光向他们的躲藏的大黑炉子上砸来,尧慕尘眸光明灭间展开幻灭天功的瞬移,那几件灵器擦边而过,但瞬间又带着尖锐的风吼再次向大黑炉子上轰来。 路上能看的学生不多,但大多数人都在拼命的修炼着魔武,一副生龙活虎的模样,将黑夜笼罩着一片璀璨的光芒。亚东不敢打扰这些拼命修炼的学生,悄悄的从他们这边绕道而走。 “亚东老六,你终于醒来了,你都已经睡了三天三夜了,现在感觉身体怎么样了?”乐欢、雪灵他们此时正非常焦急的盯着亚东,加里落扣瞪大一双牛眼很是激动的问道。 张胖子刚坐了下来就对着晋虎问道:“这急急忙忙的叫我过来干什么?难到是现在就忍不住了想给我封个爵位?”。 从王城没有出手,只是命令姜山和鬼物大军发动攻击的那一刻,叶浩就一直都在留意着王城的举动。 苏大人他们还要接着巡视,李霄见时候不早了,还得回去开酒馆,便告退离开。 像禹王这等人物可不是随随便便说见就能见到的,更何况人家还在这里面要住上一段日子。 嗓音有点犀利和直言不讳,虽然也有点夹子音,但并不是敖夜以前听到过的非常熟悉的那种。 他这位晴姐,手段非常,许多人不怕赵婼,确实对李晴惊惧,李晴一说话,比他爹还管用。 对于他人的苦难瑟提并不在意——这个世界的苦难多了去了。哪怕是金克丝说的的确十分动人,在瑟提看来也就是那样。 起初大家还是听得云里雾里的,但在苏若雪的讲解之后,算是听明白了。 当初讨伐积字斋时,他为了让斯然一举成名,所以将诛杀魔头的头衔给了她,让她一夜之间成为世人皆知的诛魔大英雄。 叶孤城顿时紧张起来,心跳加速,紧紧盯住宁北的举动,他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大阵更加的凶险了,他不得不降低行进的速度。空间中无形的拉扯之力在加强,江昊感觉每前进一步也很吃力了。 ------------ 第559章 此刻,夜已经很深了。 姬砚沉沐浴完出来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屋内的殷鹿竹。 她的面容在琉璃灯火之下,美的有几分不真实。 看着她,姬砚沉有片刻的恍惚,有那么一瞬间,几乎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了。 「你怎么来了?」 姬砚沉来到跟前,殷鹿竹伸手轻轻的拽了拽他的衣袖,语气里带着几分委屈。 「来月事了,肚子疼。」 「……」姬砚沉面上划过一抹细微的不自在,他轻咳一声,那微凉的指尖轻轻的搭上了她的脉搏。 片刻之后,他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无妨的。」 话音落下,他连忙拿出一粒药丸递给了殷鹿竹,「把这个吃了。」 「好。」 殷鹿竹伸手接过,一股脑的塞进了口中。 瞧着她那半点犹豫都没有的举动,姬砚沉有些诧异,心中也流过一股暖流,「你便不怕有毒么?」 「这个问题,你以前便问过我了,我会防备所有人,可唯独对你,我从无防备。」 姬砚沉的一颗心像是乱了一拍。 他连忙移开了与殷鹿竹对视的目光,「饿了么?」 今晚的夜宴上,见她几乎没怎么吃东西,只顾着喝酒了呢。 闻言,殷鹿竹不禁来了几分精神。 她仰头,笑意盈盈的看着姬砚沉,「君子远庖厨,你竟会做饭?」 瞧着她眼里的期待,姬砚沉不自觉的点了点头,「会一些简单的。」.z.br> 「行,那来碗面吧,加个蛋。」 「好。」 姬砚沉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一时间,这偌大的屋内便空无一人了,殷鹿竹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夜色里,低头,她慢慢的摊开掌心,里面,赫然是姬砚沉方才给的药丸。 她将药丸扔进杯子里,再往里面倒上热茶,不消片刻,那药丸在便咋茶水里化开了。 起身,殷鹿竹端起杯子,在屋内环视了一圈,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院子里的关在笼子里的兔子身上。 这些兔子皆是姬砚沉吩咐府中下人买来的,方便他日常试药。 殷鹿竹随便抓住一只兔子,将那茶水给它喂了进去。 那茶水喝下,那兔子依旧活蹦乱跳的,没有半点不适,见此,殷鹿竹扯了扯唇角。 这世间,她只信自己。 漫长的半个时辰之后,姬砚沉终于提着食盒走了进来,他脸上带着些许锅底染上的黑色。 将食盒放到桌上,他轻轻的打开。 看着眼前的面条,殷鹿竹笑意盈盈的仰头看他。 一边给姬砚沉擦去脸上的黑色,殷鹿竹一边说道:「姬砚沉啊,瞧你灰头土脸的,知道是去做饭,不知道还以为去打劫了呢。」 「其实一碗面而已,你让下人煮也是可以的。」 姬砚沉不语,只是将面放到了殷鹿竹跟前,「尝尝看,这面……」 姬砚沉突然瞥见桌上的杯子,里面药丸的气味虽然浅,可他还是一下子便闻出来了。 他脸上的笑意顿时消散无踪。 他深深的将殷鹿竹看了一眼,而后缄默无声。 ------------ 第560章 没有察觉到他的异常,殷鹿竹道:“好,我也想试试这半个时辰的面。” 拿起筷子,殷鹿竹夹起上面的鸡蛋,刚要吃,却发现背面居然是黑色的,焦的不成样子,和正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盯着手中的鸡蛋,她深深的看了一眼姬砚沉,“这……糊了?” 看着她指着的黑色,姬砚沉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些许的冷漠。 永安六年正月十五,孝和太皇太后于丰阳行宫传来懿旨,赏莺嫔檀香念珠一串,翡翠镯子一对,赏莺嫔腹中龙嗣镶金如意锁一挂。 我还未冲到唐师父跟前,飞子跑上来胳膊一挥,就觉得胸口一疼,然后我也重重的摔倒地上,童瑶赶紧过来扶起我,问我没事吧。 后宫之中损掉的皇嗣不少,可真真正正端到永安帝面前让永安帝亲眼看一看却是从来没有过的。眼见本应该正常出生的皇儿此时冷冰冰的躺上托盘之上,任永安帝身为一国之君,也受不了这种硬生生的视觉冲击。 君璃深吸一口气,好容易才强压下满心的郁卒,尽量若无其事的向晴雪道:“就这会子罢。”然后强撑着有些发软的双腿下了床,也不让晴雪扶,径自走进了净房去。 乔景仓听了有谐躁,扬声道:那咱们如今就这样认了?这祖宅就拱手让人了? “回祖母,已经醒了。”君璃答道,说完想起容湛这会儿只怕不想见人,正要说他又睡着了的,谁知道太夫人已一边说着:“那我瞧瞧他去。”一边已往内室走去。 又交待他可以在云家村跟相熟的人家那里说一声,她这里收木桩子。让这些人在云家村附近寻访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木料。 他向众人打听清楚了琳达的住处,然后跟她们告别后立刻找到了琳达的住所。 所谓“手里有粮,心里不慌”,有了那三万两银子,再加上没有了捣乱的人,君璃接下来再管起家来时,就要轻松得多了。 廖庸坐在贺萱身后,贺萱看不到此时廖庸一脸的无赖态度和奸笑表情。 而事实上,如果没有康桥集团对两家国有毛纺厂的资产重组,韩大军和夏侯明礼等人肯定要为此承担责任,付出一定的代价。甚至,会有牢狱之灾。 顺着萧瑟宽阔的主街,他们一家人没有刻意却还是走过了魏国皇宫的正前面。 “肌肉……”苏慕白真不知道说什么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肌肉长到了脑子里? 夏韵之心中一突,“不必”二字还没说出口,就见楚寒已经来到她的身侧,微微弯腰做出“请”的姿势。 王謇所记也是"听来的",老师是听曾国藩的幕僚冯桂芬说的。这么"据说"显然不足为凭。 苏慕白惊讶的同时,却看到周围的众人并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心里更惊讶了。 孙丰照也知道自己最起码结丹后,才能掌握此火的一些应用。但这道紫幽极火,却能够一直完好的保存在孙丰照的体内,不消散,不进级,就随时等着孙丰照修为达到要求,才可以取出来使用了。 果然,两兽眼前魔气一阵翻滚涌动,黑光闪动间,就重新凝聚成刚才两只与先前一模一样的魔物出来。但此时这两只魔物又都变成了“红斑蛟”的头,与人身的新组合。 果然,狐狸的话真是信不得的,一号装甲车里都是武器弹药和药品补给,连背包都没有,哪里有什么衣服?该死,又被她骗了!终于在二号车里找到了衣服的苏慕白在心里想道。 ------------ 第561章 顾庭芳带着夜里微微的凉意回到了昭德殿内。 殿内燃烧着徐徐的熏香,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香甜之气。 他也没有在意,他顺手一解,那柔顺的丝绸便顺着肩膀滑落丢在了脚踝处。 琉璃灯火之下,他的一双眼睛格外的妖冶,透着丝丝的邪肆,叫人一眼看着便沉沦。 身上只剩下一件薄如蝉翼的里衣,他眉宇间有 “你在哪吃呢?我也过去好不好。”楚心妍不依不饶的,心里明知道萧魂不会告诉自己,但她只为给尹梦离来个下马威,让她清楚自己和萧魂是多么的恩爱。 结完账的两人边走边侃,温靳琛眼尖的看见了落坐在窗边的辛晴。 顾绾绾不由得后退两步,目光在屋内搜寻了一遍,但是却没发现那人的身影。 我听了大肥姑的话,也愣住了,如果林千斤真的没出去,那那天晚上一起搓麻的,难道是个冒充林千斤的妖鬼? 哪怕是把自己融入进去,她也会觉得幸福。楚心妍呢?对于尹梦离来就是一个冰洞,越是走进就会越感觉冰冷,把尹梦离包围在那无尽的深渊里,怎么也找不到可以走出去的路口,尹梦离不喜欢,甚至是憎恨。 原来这才是高手中的高高手,几乎将人把玩于鼓掌之间,比起那种表面看上去厉害的人更加让人防不胜防,方才她应该是在试探什么。 怀有身孕的她亲眼见证未婚夫挽着好友的手离开,带着不甘惨离人世。 山间的秋夜寂静得可怕,连虫鸣都听不到!但窗外的月光却格外明亮。 “那你要本王去哪里?”燕无双不肯走,任她怎么用胳膊肘捅他,也依旧是一动不动。 “遵命!”顾绾绾朝着青城恭敬地一拜,面上总算露出了轻松的笑意,要说服师兄还真是好难。 不过就算是他们生气,可是也都是敢怒不敢言,他们跟梁程可没有办法相比,整个H省也就李紫韵有背景可以跟梁程抗衡一下。 眼前的这个男人看上去很有风度,多半是个成功人士,这种人又怎么可能随身携带武器四处乱转悠?既然如此,他说要杀了自己,这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吗? 老孔和沈辉忽然拉了货回来,然后找到了叶秋,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先下手为强!何况如今对方人多,而且虎哥的实力也不一定比自己弱。 匠人一紧接着又把带血的手指伸到了先知的右眼上,他摸了摸先知的右眼皮,脸上的表情充满了恶毒。 陆依依看着安静下来的房间,想到严阎为自己发火,她抿着嘴角笑了出来。 秦秦爱着自己,自己又有秦秦的孩子,那么顾宝宝的东西不就是自己和孩子的。 可异魔的攻击却不减多少,实在是异魔的数量太多了,多到萧凡都有些头皮麻。 甚至司马冏和司马颖两人还想到了更远,燕王不会留在京师辅政,那必然是要回到幽州的,继续留在北地统领大军,那燕王就从潜在的竞争对手变成了合作对象。 话音方落,夜骁蓦然惊觉一道寒意锁定了他,幽凉蚀骨,摄魂夺魄,冻的他一个激灵差点没忍住脚底抹油。 有些话说出来很伤人,特别是宁惜羽在工作上面已经非常注意影响,尽量避免让别人说闲话,也从没有任何越轨的举动过。 毕竟现在门口这么多人,她也不能硬闯进去,她的人设可是要立得稳稳的,总不能为了见到陆霆寒就毁了之前营造的一切。 ------------ 第562章 顾庭芳躺在床上,却是辗转难眠。 许久之后,他有些烦躁的从床榻上坐了起来,“时越。” 听见声音,时越推门而入,“君上,有何吩咐?” 顾庭芳轻轻抿了下唇瓣,短暂的沉吟之后,他说,“去一趟芙蓉楼吧。” 时越眼底闪过一抹浅浅的诧异,“芙蓉楼?” 殷都城里赫赫有名的青楼。 所以,钱财、古董、暴力、美色……这一切便成了他们活下去的动力。 哪里知道,这么一个娇贵的人儿正在帮蓬莱修行呢,帮这个在她们看来傻乎乎的蓬莱修行呢? 顾辰喜欢她这一点,她很早很早已经知道了,又或者是说,早在两人新婚的没多久,顾宝宝已经自爆了这个秘密,但她好像从来都没有问过他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喜欢自己,连顾辰自己也不曾说过。 盛若思没有想到为了吃的来参加一个自家表哥圈子里面的聚会,却是碰到了自己都想不到的人。 许多事,就像是结了痂的伤口,每从口中吐露一次,便像是拼了命地将伤口重新撕裂一次。 拿着筷子的冥渊动作一顿,那嘴角忽然微微勾起来了一个弧度,只是笑容看上去却是多了几分残忍。 贺氏挑出来的那些看上去个个都是不错的,可仔细看一看便能将里头的问题都看得清清楚楚。 “泉儿,你逃不掉的。”无极的声音更加温和了。黄泉却知道这是无极极怒的表现。 “议和?开什么玩笑,人族要和地下种族议和吗?”叶飞有些不太相信的看着琳达,以人族和地下种族之间的仇怨,是区区一句议和就能化解的吗? “你为了得到个筑基丹,竟然在雪凰身上抹上龙血树和百岁兰的‘混’合物,真是不知所谓。”果老依然假意生气道。 且不说这东西的真假,还要等拍卖到手后才能知道。即便是蛇首从来没有出现过,多半是假的,但这也是华国人的面子好尊严!此刻,格雷正在无情的,将华国所有人的面子,放在地上狠狠的践踏着。 别人送老婆礼物,便宜点的送个首饰,贵一点的送辆车,申先生送礼物,送的是特么的飞机。 最后还是冥辰哄了她半天,才勉强让她同意,跟他一起表演一首钢琴四手联弹。 所以,申矢这些年来花了些时间,才确定了议会中有三只鬼,而白丙成是他们手中的刀。 霍然兜里有钱,空间里也储备了一些食物,有些吃的不如给可怜的林淑萍。 张北辰低头看看手上的饼,馅里好像真的泛出彩色透明的光芒,那是洗洁精变成泡泡的颜色。 孟瑶坐到自己位置上,古凝坐到她旁边,顾清衍也坐到左边的位置。 清理?!陆伊一缩了缩脖子,顿时觉得一阵凉风沿着后劲灌进了后背。 省城到京城的这趟火车,人比较多,霍然和林思堂好不容易随着人流挤上了车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苏子轩见此则是默念道,那末世戟就闪动这浓郁的黑色电光便出现在苏子轩手中,随着苏子轩法力的灌输便是直接化为一龙一凤虚影,直接与那只灰色孽龙缠绕到了一起。 老子和元始也是惊呆了,他们倒不是惊讶冥河对准提下手,他们所惊讶的乃是冥河所说的话,圣人是否真的能够不死不灭?什么意思,冥河这是打算··屠圣,嘶··好一个冥河,刚刚渡劫成功,便想要以屠圣来立威么? ------------ 第563章 闻言,顾庭芳好看的眉头轻轻一蹙,他抬眸看了一眼对面的女人,见她眼底含着深深的期待。 下一秒,顾庭芳就冷漠的将殷鹿竹的手从棋盘上移开,风轻云淡的留下一句,“下棋不悔真君子!” “可民女是小女子。” 听着那娇滴滴的声音,顾庭芳微顿了一下,他抬眸朝着坐在对面的人看了过去。 灯火之下 更何况,今日那玉夫人从她手上买了那药粉,她不去现场观一下战,岂不是太可惜? 叶然一时有些愤愤不平,不过念想到当初冯可卿被挟持的事情,才恍然大悟。 一打开门,姜修樊挺拔的身姿就在他的面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虽然没有系统来帮助他,前世的从商经验依然让他的目光完全跳出了现在的时代,能够嗅到时代的气息,做好充分的准备,抓住时代的机遇,这也正是大家爱看的。 “也许?听听,这是你会说的词吗?还也许,得了吧,你自己心里都不敢确定。”任毅毫不留情地戳破宋泽寒的自欺欺人,“行了,我再深入查查,有进展再说,挂了。”。 言犹未尽之处,自己去体会。总之最后定了调子,方蛰也就放心了。 面对男人眼底不确定的眼神,钱九九摇头,不再挣扎,靠在他怀里,低声问。 尖锐的破空呼啸声震荡四方,引动四周山脉中无数生灵凄厉嘶嚎,夺命奔逃,静谧的夜幕瞬间便被打破。 主要还是因为刚才那个奇怪的梦,让人精疲力竭,简直要将全部精神一抽而空的怪梦。 中平以来,作为光武帝乡的南阳郡就屡遭兵祸,少有安宁之日,大族为求自保,不得不效法边地家族,修筑坞堡、壁垒,发展部曲、私兵,邓氏自然也不例外。 “天也不能灭我。”百里云胸中怒气勃发,运转长生术修复肉身,继续维持日月镜抵抗天罚。 “你觉得他们两个有成为朋友的可能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早上在进入循环世界的时候,叶轻眠肯定尝试过要困住白点点。”佘璇笃定的说道。 夜枭瞪大了眼睛,却因为身体麻痹,只能眼睁睁看着这枚灵丸被送入口中。 更何况是这尊韩家的圣王,二品的不灭战体加上强横血脉,这种只在传说中看见过的强横出现在自己面前,哪能不令人绝望。 正好肚子也饿了,也就顺手在后厨,拿了一份饭菜,吃喝了起来。 同时,阿加帕也对白点点愈发有好感,果然不愧是在一开局就打算利用散人和向东,并且在不久前自己与散人关系破裂后瞬间用自己顶替英柔的人,这份洞察力和谋划能力简直惊人,不过幸好,如今白点点上了自己的船了。 一句话说的抖得不成样子,可想而知林紫钰现在心里是多么的害怕。 看来,一定是宁嘉禾已经没有把握当上太子妃的位置,所以才会这么的气急败坏。 武道终归是公平的,那些在年少时的迷思,终归会在之后全部补回来,这些人缺少的,无非也就是年少时的创造力与想象力而已。 虽然此次前来所搜的军队对长孙涟儿的命令有些奇怪,但却没有妨碍他们执行。十二架飞行器悬停在原永恒广场上方,在现有的条件下对地面进行扫描。 鱼人惊恐望着土阵壁以及大地上那一条条从地表长出来的手臂,数之不尽,密密麻麻一片,将他们的脚腕牢牢捉住,朝着地面撞击。 ------------ 第564章 还是,对男子有什么想法。 想着,时越又深深的将他看了一眼。 顾庭芳也不曾在意,抬脚便走进了昭德殿,「你下去吧,早些歇息。」 「是。」时越应了一声,眼中划过一抹坚定。 翌日,金殿之上。 东临王世子凌子言上前启奏道:「启禀君上,我父王让臣问君上安,另外,父王生辰在即,催臣回东临。」 顾庭芳狭长的眸子轻轻眯了一下,他漫不经心的开口。 「给东临王的生辰贺礼孤已经命人送去了,至于世子,殷都繁华,就多留些日子吧。」. 凌子言一愣,眼睛顿时便亮了起来。 「君上的意思是,臣不必着急回去么?」 瞧着他眼底的兴奋,众臣有一瞬间的不解,这明晃晃的被当成了质子留在殷都挟制东临,他居然也能笑出声来。 是当真不懂,还是假装不懂呢? 顾庭芳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自是如此。」 「那劳烦君上向父王说明,以免父王以为是臣贪玩,而误了归期。」 「孤已经命人说明了,世子可安心待着。」 「多谢君上。」 殷鹿竹深深的将凌子言看了一眼,这人看上去,从里到外皆是透着一股子的傻气。 一时间,不由得让殷鹿竹和顾庭芳都怀疑起了传言里的真实。 这样的人,当真是好女色的么? 「晚上,孤单独在九曲台设宴,款待东临世子。」 「谢君上。」 顾庭芳朝着殷鹿竹投去了一瞥,殷鹿竹不动声色的点了下头。 能不能成,便看今晚了。 下了早朝,殷鹿竹缓慢的朝着殿外走去,凌子言却快步追了上来,「殷世子留步。」 脚步一顿,殷鹿竹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什么事儿?」 瞧着她眼底的冷漠,和那掩藏不住的不耐烦,凌子言有些诧异,他身为东临王世子,东临也是富饶之地,又手握军权,朝中谁人都对他讨好,曲意逢迎。 可这殷世子,似乎很是看不上他。 他喜欢这样的人。 于是,他抬手便搭上了殷鹿竹的肩膀,「殷世子,这殷都可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我们一道去,我请客。」 殷鹿竹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 她一手握住了凌子言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然后猛地一拧。、 「啊啊啊啊!」 凌子言的尖叫顿时便响了起来,惊的文武百官频频回头。 甩开他的手,殷鹿竹一脸嫌弃,「世子,自重些吧。」 离得近了,殷鹿竹这才发现,这凌子言长得很是白净,细腻得很,身姿纤细,像是一个弱质纤纤的翩翩少年。 迎着殷鹿竹的目光,凌子言有些警惕的后退一步,「殷世子,你这般看我做什么?」 「哼!」 收回目光,殷鹿竹冷哼一声,「只是觉得东临的风苦寒,居然也能将世子养的如此白净,倒是很让我意外。」 闻言,凌子言脸上的笑容微微僵了一下,他道:「我好歹也是世子,娇养些也是正常的,殷世子不也这般娇嫩么?」 听着他口中吐出娇嫩两个字,殷鹿竹垂眸轻笑一声。 ------------ 第565章 「我们不一样。」 凌子言:「……」 望着殷鹿竹离去的背影,他高声吼道:「哪里不一样,你不就是长在殷都里么?」 仿佛没有听到他的声音,殷鹿竹直径朝着宫外走去。 回到奉安殿,殷鹿竹第一时间便去找了姬砚沉。 他正捧着一本古籍,专心的看着,那好看的眉头轻轻蹙着,十分专注。 走上前来,殷鹿竹在他身畔坐下,手肘轻轻撞了一下他的胳膊,「姬砚沉,给我点药。」 放下手中的古籍,姬砚沉神色淡淡的问道,「什么药?」 「***。」 姬砚沉:「……」 男人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他好看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对谁用?」 「东临王世子,凌子言。」 殷鹿竹很是坦诚,也没有要隐瞒他的意思。 姬砚沉忽然就沉默了,此刻的他就像是一方沉默的古砚,被时光研磨,又在水中慢慢洇开,生动了这个悲凉的夜晚。 见他半晌不说话,只是这样看着自己,殷鹿竹有些疑惑,「怎么了么?」 「哼!」姬砚沉轻哼,他捡起一旁的古籍,重新将目光放到了书里,冷漠的丢下一句,「没有。」 殷鹿竹:「……」 「那你现在配。」 「我是你的狗,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得做什么?」 姬砚沉陡然拔高了声音,震耳欲聋,几乎给殷鹿竹当场送走。 揉了揉耳朵,她不解的看他一眼,「时间快来不及了,你便给我吧。」 「饥不择食?」 他侧目看向殷鹿竹,声音里带着些许的轻蔑,反问道。 摇了摇头,殷鹿竹道:「给他吃和白芷希都吃一点,否则,如今发兵东临。」 姬砚沉:「……」 原来是这样。 放下古籍,他起身朝着屋内走去,再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两粒药丸。 「这药效非比寻常,服下一盏茶的功夫便会发作,你看着办吧。」 「好,多谢。」 殷鹿竹一把抢过,「不愧是你,就是厉害。」 姬砚沉轻轻抿了下唇瓣,「记得不可误服。」 「若是误服了呢?可有解药?」殷鹿竹笑眯眯的抬眸看他,那妖娆魅惑的眸子似是带着淡淡的撩拨。 姬砚沉捏着古籍的一角轻轻一紧,随即点了点头,「有。」 「在哪?」 「我。」 殷鹿竹:「……」 「你若误服了,便来找我。」 「呵呵。」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殷鹿竹拿上药迅速的走出了西苑。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姬砚沉唇角微不可见的勾了一下。 这个人,真可爱。 宫廷夜宴,笙歌锦绣。 顾庭芳坐在主位上,旁边是白芷希。 今夜的她,一袭黄色绣着凤凰的碧霞罗,逶迤拖地粉红烟纱裙,手挽屺罗翠软纱,风髻雾鬓斜插一朵牡丹花还真有点: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的味道。 凌子言起身,「臣拜见君上,拜见贵妃娘娘。」 顾庭芳随意的摆了摆手,「世子不必拘谨,随意些便好。」 「是。」 凌子言小心的坐了下来,明先生说,今晚的夜宴不简单,君上突然宴请他一个人,弄不好,是鸿门宴,万事皆得小心。 中文網 ------------ 第566章 宫人将酒倒满酒杯,顾庭芳朝着他遥遥举杯,「共饮此杯。」 凌子言端着酒杯,也不迟疑,快速的喝了进去。 顾庭芳见此,终于满意的放下了酒杯。 可凌子言却在不经意间,将那酒悉数吐了出来。 这位大殷君上素来孤傲,不屑与人过多周旋,可此刻,竟特意为他一人设宴,且还敬酒,显然不对劲。 席间,随意的寒暄了几句,张家德忽然走了进来,「君上,殷世子来了。」 闻言,顾庭芳,「孤去去就来。」 白芷希也想起身一道离开,却见顾庭芳道:「贵妃替朕招呼一下东临世子,万不可怠慢了。」 闻言,白芷希温婉大方的行了一礼,「臣妾遵旨。」 白芷希心中划过一抹喜色,便是招待朝臣君上也带着她一道,心中定然是有她的。中文網 这些事儿,本该是皇后做的。 可眼下,竟让自己来做。 想来,之后大殷立后,那也定是自己没错了。 这么想着,白芷希脸上的笑容又浓郁了几分。 顾庭芳走出九曲台,便觉得有些头晕,身体也传来了难以言说的燥热。 他摇了摇头,保持着清明:「殷鹿竹在哪?」 「回君上,殷世子正在昭德殿内等着君上呐。」 「嗯。」 顾庭芳刚走,脚下忽然一个趔趄,张家德连忙将他扶住,「君上可是喝多了?」 顾庭芳扶着假山慢慢的站直了身子,他眉头紧紧地蹙着。 他酒量素来不差,今夜也只喝了一杯酒,不至于便醉了。 而且…… 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传来一阵难以言说躁动,分明…… 似乎是想到什么,顾庭芳面色忽然一沉,接着大步朝着昭德殿而去。 来到昭德殿,他一脚踢开那紧闭的门。 刚走进去,就看到了殷鹿竹。 她一身白衣,站在璀璨的琉璃灯火之下,朝着他悠悠的勾起了红唇。 「臣拜见君上,君上万福。」 她面容绝美,气质无双,然而一双漆黑如夜的眸子里是顾庭芳从未见过的神色,骄傲,狂肆,深沉,以一种高高在上,世间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 看着此刻的殷鹿竹,顾庭芳呼吸急促了些许。 时越站的离他很近,清晰的感觉到了他此刻的异样。 时越眼波轻轻闪烁了一下,悄无声息的退出了昭德殿。 顾庭芳踉跄的上前,「你的药,下了么?」 殷鹿竹点了点头,「君上放心,万无一失!」 「呵!」顾庭芳被气笑了,「你那药,怕是下错地方了吧?」 顾庭芳脸上透着不正常的潮红,一眼看去,媚眼如丝,那一双妖异的眸子宛如神笔勾勒而出,仿佛于剔透的皑皑白雪之上绽放出一抹妖冶夺目的血色罂粟。 看得人有一瞬间的出神。 殷鹿竹轻抿了下唇瓣,「君上放心,臣有把握。」 顾庭芳被气笑了,「这酒,怕是全部下在了孤的酒了吧?」 「不可能。」殷鹿竹摇头,一脸笃定,「这情毒,臣可是下在了香炉里,这毒药霸道,闻之欲醉,便是大罗金仙也抵抗不了的。」 ------------ 第567章 殷鹿竹发现,待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顾庭芳的脸色越发的黑沉了。 此刻,隔着一段短短的距离,他就这般面色如水的盯着她,那模样,像是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一般。 她轻咳一声,“君上也中毒了啊。” “呵呵。”顾庭芳冷笑,“解药。” “君上作为一国之君,还怕没有解药?” 顾庭 因为老赵提到的这个特派员,让老傅有一种特殊的感觉,对方仿佛就是来搅局的,他甚至觉得自己一旦和这个特派员见面之后,后面的工作搞不好都得叫了停。 这两天和杜伏威的接触倒也不是没有收获,程咬金发现,兴许是他步入武道的缘故,这杜伏威对于长生不老,得道成仙似乎有着异乎寻常的渴望,不仅如此,对于那些算命先生,风水先生什么的深信不疑。 突然,前面出现一股鬼子,正向北门跑去。看来是鬼子在加强四面城门的防卫,防止八路逃出城去。 老傅等纸发的差不多的时候,低头看了眼面前的一叠审讯记录,翻开其中一页正要说话的时候手机响了。 天空之上的云团莫名的消失了,那是空谷幽兰的杰作,它刚才一时大意,结果导致了天生异象,恐怕已经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而且就在刚才,已经有数道极强的神识扫过北城区,扫向这里。 程咬金微微一笑,胸有成竹的说道“在座的各位想必都和突厥人打过交道的,那么各位想必也知道,那突厥人从来不在一个地方久呆,抢些财物就溜之大吉。刚刚刘大人也曾讲到,突厥素以游掠抄劫为目的。 说是新鲜空气,其实也就是出来溜达溜达,毕竟这个酒店正好在市中心,周围除了马路就是楼房,连点绿植都没有。 这件事情她很清楚自己的丈夫做不得主,如今的这位野路子的炼器师,就是块烫手的山芋,这么多双贪婪的眼睛紧盯着他,要是四顾城胆敢据为己有,那么整个四顾城上上下下恐怕便要鸡犬不宁了。 “难道说叶枫认识墨家的人?这根本不可能吗……”张可欣也被唐装老者的眼神搞迷糊了起来,不过看到叶枫脸上的表情之后,随即就否定了心里的想法。 二、裁核官员设立廉政司,重新考核官员,省、府、县大量裁减官员。 阿黎也跟两人打招呼,“墨娘亲、刘姨娘你们吃饭了吗?”阿黎瞪着那双乌黑的大眼睛问道。 言事御史汪昭庚不知脑子抽了什么风,抑或是受人指使,偏偏在蜀使刚刚觐见完毕,便立即提出了这件事,逄瑛心中的怒气可想而知。 沐逸之凝眉,刚刚有人在背后推他,他回头却根本没有注意到人,可是这话说出来根本没人相信。 “没事,我只是震惊了下而已,其他的……没什么……”冷静的说着,温其延的脸上的确十分的平静,看不出有什么不对。 还不忘要告白,温其延一边擦眼泪一边说着,那样子真的是很滑稽。 “这些猴子对于那些先知相当的忠诚,我们经常为他们投放食物,跟他们还算熟识,但是却依旧不被允许靠近那山底。”冰魔看着那些雪猴赞许的说道。 “那倒也是。”贺恩泽道:“长青,这次人家出力不少,你可要好好感谢我。”说着,脸上又出现了一种媚态,与平常在人前的表现迥然不同,倒也是一个异数。接下来,这对“情侣”又开始了一场大战。 ------------ 第568章 就着寒夜的冷风,顾庭芳一路朝朝着寝殿的方向的走去,殷鹿竹跟在身后,瞧着他绯红的面颊,眼波轻轻闪烁了一下。 这等烈药侵身,他居然也能这般隐忍,这一刻,殷鹿竹不禁多将他看了一眼、。 顾庭芳不愧为这大殷的君上,当真能忍人所不能忍之事儿。 瞧着他努力保持清醒的模样,殷鹿竹轻轻的拽了拽他的衣 而至尊魔皇带着二十几万三族联军修士进入地道,为的就是给到时候仪式完成,转化出来的戾气需要寄主,这二十几万人也就代表着至少会多出二十几万的亡魂战士。 “滚!”叶天羽再次淡淡地开口,他的眼神让人心颤,让人害怕。 “先灭火!有人闯入我房中,立刻下去追!”萧清城面色凌厉地命令道。 刘家三长老顿时大惊,急忙向着身后急速掠去,然而这股强大的撕裂之力太可怕了,居然在整个空间形成一股强大的旋涡,刘家三长老直接被扯了进去。 “哎哎哎哎哎???!!!”发现和着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的筑紫口中发出了一连串的悲鸣声来。 顾萌虽然没经常回家,但是并不代表顾萌不知道发生在顾爸顾妈身上的事情。她顾萌什么事情都能忍,可是,顾萌最不能容忍的是关宸极拿自己的爸妈来威胁自己。 “再说一句,就滚下车!”不知哪来的无名火,让封柒夜的话相当呛人。尤其是在他见到冷月含笑望着锦席城的表情时,那火苗更甚,真是烧的他五脏六腑都移位了。 果然随着深海金睛巨猿被吸入青莲印记空间,秦云的脑海中便多了一份契约,接着一阵哭声便在秦云的脑海中传来。 至于可怜的门番,现在正在祈祷一会儿咲夜给她送过来的伙食不要被克扣。 赵福昕话刚落音信阳城内就响起了阵阵哭喊声,何元庆回头一看,只见信阳城有多处起火,而且都是民房。 失去意识前的场景骤然回到了他的脑海中,他浑身一颤,满身的伤让他忍不住再次呻吟出声。 可是现在的杨炎已经完全乱了章法,他只知大声的求着饶,想要神剑门的门主从轻发落自己。无论受什么样的罪,只有继续在这个神剑门中呆下去,他一定会找到机会出人头地,实现自己的抱负的。 “于程,就算你想要阻止我和江亦宁在一起,你阻止的了吗?你在他眼里算什么?”我无尽嘲讽的说着。 “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设计的!”我震惊的看着江亦宁,满脸的不可置信。 “李哲雨,对不起。最近我太忙了。你好像自从遇到我之后就没有好事。”我轻声的叹了口气。 “我觉得我还是嫁给你好些。嫁给江亦宁我被卖了还给他数钱。嫁给你,我把你卖了,你给我数钱。”我没心没肺的和俞皓说着。 在那些人一声一声的辉哥中,我真的想立刻把身边的男人弄死算了。 地图大整合花了她不少时间,不过,这对于她以后要做的事却非常的重要。 大厅里一时没有人说话,宁缄砚的手指有节奏的在桌子上敲着。并不大声的叩叩的声音每一下都像重重的击中在在场人的心坎上。 几天过去思念疯长,忍受不了,他开车出公司,不知不觉竟转来了这里。停在山下远远望着矗立在半山腰的别墅,抽了几根烟想离开。发动引擎,从倒车镜中竟然看到日思夜想的人儿。 ------------ 第569章 随着凌子言一句话落下,偌大的九曲台殿内瞬间便安静了下来,顾庭芳一双面色凉如水的盯着他,心中狠狠的憋了一口闷气。 殷鹿竹轻轻抿了下唇瓣,她看了看隐忍的凌子言,又看了看不远处面颊酡红的贵妃,她轻咳一声。 “东临世子血流不止,叫人担忧,还是让御医来看看吧。” “无碍,倒是贵妃娘娘,看上去 思绪逐渐回来,白泽此刻也有了一丝恐慌,他们就好像棋子一样,每一步都被人操控着。 王鹏不禁暗暗摇头,还真像江海涛说的娇生惯养,坐个火车都这么费神。 “退回,赶紧退后…”大和尚拽着流火和罗莉就往后退,而这时候后续的燃烧瓶又接踵而至,不一会的功夫,整整十多米长的甬道已经全被烈焰给吞没了。 听到夕颜那斥喝声,傲世的内心更加的愤怒不已,眼神中更是充满了征服的‘玉’望。 千若若转身拿着自己的睡裙走进衣帽间去换,出来后,自己先躺在‘床’上去睡了。 席法律顾问汪律师,看着宋铁云的手下一个个纷纷言,现很多话题都已经重复了,为了不耽误会议进程,他咳嗽了两声示意所有人都闭嘴。 “聒噪!”伍古亮不退反进,飞起挺进,刀尖破空,他脚尖踩碎了所过之处的每一处着力点,每一次踏着脚下就会获得最大的前进动力。 正副两位厅长都沒有直接表态,让他们先回去,等厅党组讨论后再作决定。 “不,你和我一起走吧,要不然你肯定会死在这里的,我的实力很强,一定可以带你出去的,你不用单心,我实力已经达到级颠峰,他们除了那几个大队长外我不会输给任何人了。”薛云亦是真诚。 凤凰树内部已然一片焦黑,仿佛被火烧过或者是被雷劈过,但外表却看不出一丝,而且生机犹在。 可惜十万大山比人类世界的范围更大几倍,凭自己的能力去找无异于从大海里找针,遥不可及,有些可笑,但通过别的办法,未必找不到。 黄泉樱清澈的眼睛里射出难以抑制的怒火,踩着精准至极的步伐朝亚萨其走去,揣在腰间的武士刀缓缓脱鞘而出,闪烁着锋寒的锐利光泽。 对面,左熙天则是后退数步,胸膛有着狰狞的爪印,萦绕着鬼气,却是旋即被驱散,并没有大碍。 “天子赌胜棋”的名字我第一次听说,但我为了节约爷爷的时间,不敢提问,只是在他每一次听下喘息时,努力点头,以示我已经记住他说的每一个字。 只是喜悦过后,他们就发现,幻夜的脸色很差,比纸还惨白。看起来,绝对不是太累睡着了那么简单。 距离上一次乘公交车已经很久了,自从爷爷的葬礼之后,我就一直被裹挟在江湖战斗中,远离了优哉游哉的公交车生活。 曾腾云和吕希梅之间仇怨,他也早有耳闻。现在他是飘零岛主,当然不希望曾腾云和吕希梅还宛若仇雠。 木星听得不寒而栗。父亲的意思是。蓝帝的自爆有可能会引起地球毁灭。这还了得。 危急时刻,梦幻星辰一咬牙,没有闪避张影的攻击,而是在承受了他的一下膝撞同时,龙枪一扫,狠狠地抽在后者的腰间。 爱他们还在争夺菩提子这个东西的时候,我都已经拿到了菩提心。 不等朱晓美说完,白宇泽已经窜了出去,那动作利索迅速,就像一阵风。 ------------ 第570章 借着微弱的月光,殷鹿竹孤身一人走出了大殷宫,远远的,便看到了停在宫门口的马车,等候的是长桉和青萝。 殷鹿竹刚准备上前,却被一道身影挡住了去路。 来人一身劲装,手握长剑,不苟言笑。 「殷世子,东临世子有请。」 殷鹿竹朝着他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就见一辆马车停在不远处,马车上挂着一盏灯,灯罩上是东临二字。 微微颔首,她也没有反对,很坦荡的便走了过去。 马车的帘子被掀开,来人示意她上马车。 殷鹿竹犹豫了一下,还是上了马车。 然而,帘子刚一放下,一柄削铁如泥的匕首便横在了她的脖颈处。 她抬眸,与凌子言四目相对。 此刻,凌子言的眼神不再如平日里所见那的那般清澈,此刻,透着丝丝的阴冷。 迎着殷鹿竹诧异的目光,他冷笑一声。 「殷世子,难为你与君上设局引我上钩,只是,何必呢?我东临对大殷皇室对君上忠心耿耿,凡有命令,丝毫不敢违抗,如今,怎就值得你们如此大费周折了?」 「说话!」 见殷鹿竹不说话,凌子言手中的匕首上前几分。 那锋利的刀刃狠狠的贴着殷鹿竹细腻的脖颈,只一瞬,那鲜血便渗了出来。 本以为她会露出害怕的神情,会求饶,谁知,殷鹿竹却是不在意的低笑出声。: 她的笑声带着无尽的凉意,带着有恃无恐的嚣张狂妄,让凌子言一时间难以从容。 「你笑什么?」 「我笑你愚不可及!」 殷鹿竹讥讽的看着凌子言,「既然手握兵权,又怎能期盼平安无事,藩王盘踞一方,若是汇聚,定然会危及大殷王权,君上自然是要铲除的。」 「可是殷鹿竹,你也是藩王之后,比起东临,你楚湘王府的十万驭冥军更令君上忌讳。」 「若我们没了,下一个,便是你楚湘王府,你如今这般,是在自掘坟墓!」 「那又何如呢?」 殷鹿竹的嗓音很轻,很淡,不见一丁点的情绪起伏。 可偏偏是这种声音,却叫人没由来的心惊。 「你……」凌子言惊诧的看着她,「你难道不为你楚湘王府想想?」 殷鹿竹抬起手,轻轻的将那抵在自己脖颈处的匕首推开。 「我与东临世子,与各位世子终究都是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不就是你楚湘王府住在殷都里,不曾有封地。」 殷鹿竹默默的摇头,说出口的话,却是无比的笃定。 「我能保住楚湘王府百年荣光。」 「哈哈哈哈。」凌子言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一般,瞬间便笑了起来,他笑的双肩都在抖动,笑的眼角都流出了泪水。 「殷鹿竹,我们的这位君上,可比你想象的还要冷心无情,你以为为他削藩他便会饶过你楚湘王府么?」 说着,凌子言微微凑近几分。 「你越是表现的才能卓绝,你越是死的快!」 「东临若愿意与我合作,那我们不凡覆了这大殷王权又何妨呢?」 ------------ 第571章 凌子言瞳孔猛地一缩。 就在这么一瞬间,他似乎怀疑自己是幻听了。 他惊愕的看着殷鹿竹,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半晌之后,他嗓音颤抖的问道,「你疯了?」 殷鹿竹缓缓抬眸,迎着凌子言震惊的目光,她缓缓勾起了唇瓣,露出了一抹叫人心惊的诡笑。Z.br> 下一刻,她突然握住了凌子言的手。 在凌子言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她抓住他的手,就着手中的匕首,往自己的肩膀上狠狠的刺了过来。 「啊!」 一声尖叫响起,她顺势跌出了马车。 这动静当即便吸引了巡逻的禁军,不消片刻,马车便被团团围住。 禁军也认出了,这人是楚湘王府的殷鹿竹。 连忙询问道:「殷世子,出什么事儿了?」 殷鹿竹一手握着肩膀,任由那温热的血迹渗透出来,她却像是察觉不到那般。 「他,他要杀我!」 「带走!听从君上发落。」 凌子言被带走的时候,他扭头看了一眼殷鹿竹,刚好对上了她唇角露出势在必得的笑。 凌子言有一瞬间的迷惘。 为了陷害自己,他竟这般不顾惜自己的身体,方才那匕首只需要再偏移半分,眼下他便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 只是…… 想到殷鹿竹眼底的恨,凌子言有些不解。 东临到底做了什么让他这般记恨了。 昭德殿内,顾庭芳将自己的身体泡在冰水里,那刺骨的寒凉驱散了他周身的燥热。 他满头青丝随意的垂落,慵懒中多了丝丝缕缕难言的邪魅和矜贵。 就在这个时候,昭德殿的门被推开,张家德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禀报道。 「启禀君上,殷世子遭遇刺杀。」 眉心微动,「可有伤着?」 「伤着了,伤势不轻,说是被那东临世子所伤。」 顾庭芳半阖着的眼眸猛地睁开,「谁?」 「东临世子,凌子言。」张家德重复道。 顾庭芳从浴桶里站了起来,他随意的抓过一件衣服披在身上便走了出去。 此刻,偌大的殿内,御医汇聚一堂。 殷鹿竹躺在榻上,那面色苍白得有些瘆人。 御医们各个眉头紧皱,半分松懈也没有。 随着一声「君上驾到」所有人连忙退到了一侧。 顾庭芳走上前来,瞧着床榻上的人,他道:「怎么样了?」 御医连忙上前,「启禀君上,那刺伤殷世子的匕首上被喂了毒,殷世子眼下被毒药侵蚀五脏六腑,若无解药,只怕命不久矣。」 「尽力医治。」顾庭芳只是丢下四个字,便缄默无声了。 他站在床榻跟前,静静的看着殷鹿竹。 她眉目紧闭,身子微微颤抖着,像是很冷的模样。 御医们正在商讨治疗的办法,顾庭芳来到床边坐下,他盯着殷鹿竹看了片刻,低声道。 「殷鹿竹,孤果然没有看错你。」 「你且安心躺着,孤马上让凌子言交出解药。」 顿了顿,顾庭芳眼中划过一抹冷光,「想来,他也是交不出这解药的,如此,孤便有理由,命人出征东临,为你寻来解药,若敢不从,孤便踏平东临。」 ------------ 第572章 顾庭芳的动作很快,不过一夜,便已点兵完毕。 一夜之间,整个殷都像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殷世子被东临世子刺伤,匕首还被喂了毒,君上感念东临王驻守东临,劳苦功高,令其交出解药,便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这毒药,却是与凌子言无关,无论如何,这解药也是交不出来的。 于是,君上震怒,当即发兵东临。 凌子言坐在牢房里,身上穿着囚衣,他坐在枯草上,目光涣散。 君上本就容不得藩王,如今,陷害凌辱贵妃不成,便又这般。 凌子言仰起头深深的叹息了一声。 果然,他还是太冲动了,早知如此,便该听着明先生的,不多问,更不语殷鹿竹私下交流。 他当真是没有想到,有人为了一个目的,竟然可以豁出自己的性命。 顾庭芳手中精兵强将不再少数,仅仅一个月,便将东临激的溃不成军。 东临王夫妇也被押解入殷。 顾庭芳听闻想消息,第一时间便来到了楚湘王府。 楚湘王府里,百树槐花,竞相绽放,或半石古拙,或临水曲斜,那秀影扶风的琼枝,那暗香充盈的花瓣,无需笔墨的点染,却是十足诗味沉酣。 他熟门熟路的来到了奉安殿,却刚好看到楚湘王殷景朝出来。 他低垂着头,像是老了许多,头发花白了不少,脸上的憔悴更是显而易见。 顾庭芳欢快的步伐有了一瞬间的迟疑。 殷景朝在殷屏的示意下,抬眸看了过来。 当看过顾庭芳的时候,他连忙低头行礼,「臣拜见君上。」 「王爷不必多礼,孤前来,是来看望殷世子的,他好些了么?」 「唉。」殷景朝又是一声叹息,「这毒霸道,便是连姬砚沉也无法解开,说是……凶多吉少了。」 「……」顾庭芳恍惚了一下,「王爷说什么?」 这不过是殷鹿竹以己之身,求一个瓦解东临的办法罢了,怎会真的一病不起。 他那样狡诈的人,怎可能当真让自己受伤呢? 「君上。」殷景朝看着他,声音有些哽咽,「鹿竹,不行了。」 殷景朝痛苦的闭上眼睛,曾经他也是塞外呜咽的苍狼,有着飞扬跋扈的壮志豪情。 如今山河依旧,更改的不过是一代王朝和人事,那些弹冠而起的各路英雄,也渐渐的脱下战袍或放马南山,当年逐鹿天下的故事,成了渔樵酒后的闲话。 他如今想要的,也很简单,鹿鹿平安,王府荣光不倒。 可如若两者之间只能选一样,他希望鹿鹿好好的。 顾庭芳感觉到自己的心正一点一点的沉了下来,心底某个地方传来了一阵钝痛。 有些感觉,连自己都觉得陌生;。 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走进了殿内。 殿内是满室的药味儿,甚至连沉香之气也无法将之盖住。 他看到床榻上的人眉眼紧紧的闭着,那唇瓣抿成一条线,不见一丝血色,和受伤那日一模一样的。. 顾庭芳艰涩的扯了扯唇瓣。 「他,当真中毒了?」 ------------ 第573章 闻言,姬砚沉失针的手微微顿住,“毒入肺腑,难以根除,便是治好了,这体弱之症也会伴随他一辈子。” 姬砚沉的声音不见丝毫的情绪起伏,可听在顾庭芳的耳里,却让他整个人当即便僵住了。 他原以为,这不过是殷鹿竹的计谋而已,他这般狡诈的人,是绝对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当中的。 收起银针,姬砚沉起身 金属板相对于几百人来说相当拥挤,而飞蠊虫变异种身型极为灵活,和她在星舰上打的“虫子”不可同日而语,口器也相当锋利,还有唾液的剧毒和腐蚀能力也都相当麻烦。 这样来看,他们最主要的东西,还是都保存下来了,这算是好消息中的坏消息。 至于那死之使者,此人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样子,脸上带着笑,似乎是一个阳光大男孩。但是真的深入了解过此人的事迹,才会惊觉,这一位可不是什么阳光大男孩,出手狠辣无比,杀人无算。 那边沁水也没想到夜铮那榆木疙瘩竟然和宴玖男人婆在一起,倒是件喜事。 “那就说定了,暗中保护她,就这样。”说着金挂着得逞地笑容关闭了通讯。 张青峰一看大惊,赶忙叫了两声,没回应,毫无疑问,这球有古怪!他立刻挪过去,想要把庞大海手里的球抢下来。 他看着自己的头被从脖子上拆下,像是丢炮弹一样重重的砸向身旁的同伴。 而三位法相境的人物,孟志焦,江枫,雷言,却是一人面对着数千根血色之箭,那些血色之箭密密麻麻,密不透风,便是孟志焦,江枫,雷言三人是法相境的大能,但是难免也受了些伤。 赫尔佐格语气满是无所谓的态度,似乎对方曾经在挥手之间杀死了那成千上万个生命,对他来说完全不算什么。 那时她就拜托花间,定要赶在王淼那些迂腐无能的臣子之前,将这解毒之策由她找到时机献上。 至于别人,不疼她他无所谓,但试图伤害她,他绝不会心慈手软。 “殿下,请容我解释,此番安排却是并非大将军本意。却是大将军府下一帮幕宾进献谗言所至,明日我便赶回洛阳,像大将军说明殿下之忠心!”袁绍一听刘天浩那口气似乎是要撂挑子不干了,顿时急了。 于是有师生提议野炊,不过说是野炊,其实这里就是卡塞尔学院所处的山脉,而这里位于山脉的顶端。 此刻这里就相当于是处在无天无地之所,根本就没有任何人能够来拯救他,而同样就算是那些人都知道路明非现在的处境,他们也同样帮不上忙。 他在深潜器里想了好久,都没想过该给谁留言,那个时候他好像一直都是一个孤独的前行者,身边也好像从未走近过什么人。 这些反对之人的意思基本上相同,认为轧钢厂一旦引入外资,那轧钢厂还是他们的轧钢厂嘛? 出了凉州经过河套时,也是风平浪静,安然通过。匈奴人刚刚被凉州董卓和刘天浩阴了一番,都是夹了尾巴做人,不敢多惹事端。 在大厦倒下的瞬间,大厦在地上的阴影忽然像流水一样流动了起来,然后流出地面,向上蔓延,将正在半空中的大厦包裹住。 不知为何她听到这句话心底会如此难过,她朦朦胧胧想起她曾经也对师傅说过类似的话,她大言不惭对师傅说过,师傅,无论发生什么,徒儿都不会离开师傅,因为师傅是徒儿最爱慕的人,除非师傅不要徒儿了。 ------------ 第574章 闻言,殷鹿竹垂下眼眸,怅然一笑,“臣这身子,怕是好不了了。” “从前傅御史说得没错,只有削藩才能让皇权安稳,皇权安稳,才可保天下太平。” “臣也算是位高者,谁人若是不服,臣便都接着。” 顾庭芳知道,殷鹿竹这么做,便是为了楚湘王府,他不惜用自己健康的身子来让他安心。 他是想告诉 闹市上摩肩接踵,车水马龙,玉瑶陪着曲玲珑买吃买喝买衣服,乐不思蜀。见曲玲珑腿也好了,眼睛也好了,她才稍稍安心下来。 曲玲珑放下药箱,“我看看脉象。”说着掰过紫影的手腕细细把脉。 “你究竟想干什么?这些年我可没有虐待沐霜和沐熙,还请您不要捣乱!”圣墟宫宫主说道。 云神武在这个时候看了看下方的黑色城堡不得不做出提示,因为他知道面对黑暗卡卡罗特的时候,一定要有绝对的把握才行,冒冒失失去进攻,可能有去无回呀。 主编推荐,是幻空网首页仅有的两个推荐榜单之一,效果自然十分爆炸。 但是很可惜,哪怕他现在再怎么强大,也同样被困在地狱这个永恒孤寂的世界。 在洛孤侠的感应之中,这数十名黑影兵,每个都有一阶将近二阶的实力。在数量这么多的情况下,还能保持这般实力,这个技能显然是非常高级的了。用这些黑影兵来牵制这些普通的三阶轮回者,可以说是绰绰有余。 紧接着,又是一只同样的手刺了出来,在高峰和贾亮惊恐的目光中,就那么硬生生的把刘明胸前的血肉撕裂开来,而刘明在这一瞬间,大张着嘴巴,一动不动,眼睛瞬间失去了光彩,变得像死鱼一样灰白。 菜色虽然不多,但都是精心烹制的珍馐佳肴,色香味俱全,其中甚至还有来自异世界的稀有食材,闻起来异香扑鼻,令人食指大动。 她知道杨天不会走,她在这里工作这么久,知道人性的贪婪,好多人一开始都赢了不少钱,可最后却连命也输在了这里。 说到工作,八娘来了精神,丢开了因狄咏失约的那点子失落和担扰,携了武三娘和陆四娘还有苍耳入了座,七月等几个丫鬟见四人有正事要谈,就退了出去。 “爸!您是怎么看的?”龙翔向身旁的张父问道?而张羽和张剑此时也转过头来,看着张父。 “知道了。大家都辛苦了,晚上可以喝点酒。”万俟阳此时因为吃了饭喝了汤,感觉好多了。 随后点了香蜡,烧了纸钱,和柱子一起磕头拜别后,几人回到城里,然后万俟阳让赵龙去监督着这些事,有事早点汇报,他则带着柱子先回家。 做完这些又差不多到了晚饭时间了,这一下午那老叫花子应该是喝了酒去睡觉了,反正万俟阳是没有看见人。 加上谢雨灵的异能,现在几乎已经完全没事了,秦逸龙面前,中森太次,修罗绝忍,大川秀成都在这里。 悟空对此深有体会。他若是本事够强大,也不至于被压在五行山下五百年了。直到如今,他还在如来、观音的控制之下,他摸摸头顶之上的紧箍咒。 ‘轩辕兄别说了,现在说什么也晚了。’南宫胜淡淡的说道,此时他已经完全的死心了。 艾尼路从桌上抽出一张画纸,递给了希娜。希娜接过画纸,着画上那描绘了一顶华丽绝伦的皇冠时,微微有些惊讶。 ------------ 第575章 “咳!”殷鹿竹上前,轻咳一声,“君上,要不,臣让府上的姬砚沉来给你看看?” “不必。” 顾庭芳想也不想,便一口回绝了。 “出去。” 他目光冷冷的扫过殷鹿竹,低声呵斥道。 “臣告退。” 丢下三个字,殷鹿竹转身便要离开,却被顾庭芳一句话叫住了。 “殷鹿竹,削除东 天度,炎土下,张烨面色忧愁,其身所处之地便是一处火山洞中,在火山洞各处都是有着一些修者盘膝而坐。 所谓的庆祝宴会,其实就是将格兰特领的重要人物召到一起吃大餐。由于领地不大,没过多久,特兰特领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到齐了。 宁岳身形猛然一顿,左氏?难道会是他当初在死海那里所看见的那一幕,宁岳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住内心,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或许今日会有很多谜团解开。 未日计划一旦执行,数以千计的普通弟子,数以万计的外门弟子,都成了被宗门放弃的对象。 最后,熊鹤髯将苍熊令交给连云老祖发放,自己带着云风队去维持秩序。 破气丹不同,虽然没有使天劫的力量彻底洗炼经脉,灵气稍显虚浮,但是到了高级练气士,随着灵气的凝实,这一缺陷也会慢慢弥补。 不过依然,张叶保持倒数第一名。只是差距不是太大而已。他也控制恰到好处,距离最后一名,进差一分,或者是零点几分,反正是控制在一分之内。这样,安歇老师也不好说什么了。 “他明明那么厉害,怎么不飞下来?”黑差异的问道,在他的想法中,污妖王这么有名气,世界都知道,理论上实力应该很强大,为什么下来也不用飞的呢,锻炼身体?神特么的锻炼身体。 “刚才你和白裴潮一战,你受了伤不说。虽然同属封号异能者,但以你的能力,??若是勉强自己的身体,也没有什么好处!”柳非淡淡的道。 可到底是什么呢?慕容月很想知道。她不能容许有什么疑问一直困扰着自己。那个梦已经困扰自己十多年了。 当天夜里,廉政又跑了一趟大万佛寺,拜托方丈寻找原来的符麓的鬼魂。 出了宫门之后,闻离去找了宫里御用的师傅,几个时辰后,第一辆骑手专用的自行车就被打造出来了。 看到郑月点头之后魈本来还想说点什么的,只是他怎么想也想不到自己该说点什么,自己想在跟郑月算是什么关系,所以很高冷地没有回答,只是看了一眼这纯水精灵之后就离开了。 符麓的长戟击碎他的神魔器,再次抵在他的喉咙上。这一次可不像之前心慈手软,她的长戟直接插进他喉中,但不深,只有进入了几毫米。 但如今佐巴吉斯本人都被盛怒之下的皇帝摘了官帽,若不是有一批理智尚存的将领极力斡旋,恐怕天夕星上各自为阵的千万帝国陆军就得先内斗一番,看看是对皇帝的忠诚管用还是手里的激光步枪管用了。 工作人员急忙上前搬走掉落在座椅上的玻璃大吊灯,被压在下面的客人不是浑身是血,就是晕死过去,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现在的柯南,集齐了黑涩会巨子,炮击之王,麻烦制造机,走廊常客,办公室战神等诸多荣誉称号。 井川里予欲言又止,因为她也一时没看出来,这个建筑物是什么。 ------------ 第576章 奉安殿内,顾庭芳慵懒的半卧在软榻上,他一头青丝用一根红色的血玉簪子缠绕了起来,剩余的几缕垂落而下,美的雌雄莫辩。 见殷鹿竹进来,他眉眼轻轻一挑,「进来的时候可遇到东临王了?」 殷鹿竹点了点头。 「听说,君上欲放东临王离开殷都?」 闻言,顾庭芳点了点头,「东临王毕竟于国有功,如今他主动交出兵权,孤也不好对其赶尽杀绝,也好让其余两大藩王看看,若愿意主动交出兵权,解甲归田,孤也并非要了他们的命。」 「可是君上,东临王数年来驻守东临,根深蒂固,即便交出了兵权,君上便不怕他与南疆王一样,在暗处囤积私兵么?」 「君上,斩草不除根,春风春又生。」 顾庭芳缓缓从软榻上起身,他垂眸睨着殷鹿竹,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孤以为,你会赞同孤放东临王离开。」 「君上,臣所思虑的皆是为了大殷,为了君上,别无私心。」 「呵呵。」顾庭芳突然就笑了起来,他的笑容里带着点点讥讽的意味。 「殷鹿竹,凌子言当真给你下毒了么?」 顾庭芳的嗓音很轻,很淡,像是裹挟着冬日里凛冽的雪花,猝不及防的,闯入心间,叫人一时间没了分寸。 殷鹿竹当即便僵住了。 她眼中惊愕一闪而过,却飞快的掩藏了起来。 她衣袖底下的手紧紧的捏了起来,心中像是下了一场雪。 「顾庭芳,是如何知晓的?」 一时间,偌大的昭德殿内寂静无声。 顾庭芳慢条斯理的看着殷鹿竹,瞧着她表面云淡风轻,心里却被震惊溢满心口,他脸上的笑容又浓郁了几分。 「殷世子若没事,便退下吧。」 殷鹿竹垂下眼眸,她没有再反驳,只是行了一礼,「臣,遵旨。」 没有再多言,殷鹿竹转身走了出去。 殷鹿竹回到王府的第一件事,便是命人唤来了驭冥军统领,叶盛玄。 来到奉安殿,叶盛玄睨眼看着殷鹿竹,带着些许轻蔑,「殷世子唤我前来,有什么事儿?」 殷鹿竹亲自给他倒了一杯酒,推到了他跟前。 叶盛玄道:「殷世子有事便直说,还在当值,不宜饮酒,这是军令。」 见此,殷鹿竹便也没有再勉强,只是道:「三日之后,东临王举家离开殷都,君上派了人护送,我要你带人去,杀无赦。」 「……」 风声缄默,是死一般的寂静。 叶盛玄惊愕的看着殷鹿竹,许久都不曾回过神来,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是怀疑自己幻听了。 这殷鹿竹,竟阳奉阴违至此,君上要放的人,他也敢杀! 沉默了良久,叶盛玄才道:「此事,王爷可知情?」 「不知。」 叶盛玄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此事,若无王爷首肯,恕我不能从命。」. 他的拒绝,也是在殷鹿竹意料之中的,她也不恼,只是拿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她道:「如此,你便退下吧。」 叶盛玄狐疑的看向她,似乎是没有料到,这人没有达成目的,竟然会这么容易便放弃了,这似乎不是他的性子。 ------------ 第577章 叶盛玄惊愕的看着殷鹿竹,许久都不曾回过神来,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是怀疑自己幻听了。 这殷鹿竹,竟阳奉阴违至此,君上要放的人,他也敢杀! 沉默了良久,叶盛玄才道:「此事,王爷可知情?」 「不知。」 叶盛玄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此事,若无王爷首肯,恕我不能从命。」 他的拒绝,也是在殷鹿竹意料之中的,她也不恼,只是拿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她道:「如此,你便退下吧。」 叶盛玄狐疑的看向她,似乎是没有料到,这人没有达成目的,竟然会这么容易便放弃了,这似乎不是他的性子。 片刻的纠结之后,叶盛玄还是问道,「殷世子为何要杀东临王?」 闻言,殷鹿竹脸上露出了凝重的神情,「叶将军当知,君上是容不得藩王的。」 「如今,东临王交出兵权,可留得一条性命,若剩余的两大藩王知晓,若是产生了交出兵权的想法呢?」 「那不正好么?大殷天下归心。」 「天真。」殷鹿竹冷笑,「到时,楚湘王府便会成为君上唯一的眼中钉,肉中刺。」 「楚湘王府与其余藩王是不一样的,驭冥军是父亲一手创建,这些年来跟随父亲南征北战,便是叶将军你也是父王的一手带大的,这样的驭冥军,便是交给了君上,他也是用得不放心的。」 「若你是君上,手握十万驭冥军,却无法保证这支军队能效命于自己,你该如何?」 叶盛玄脸上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杀。」 殷鹿竹沉沉的叹息出声,「对,所以,东临王必须死,只有东临王死了,其余两大藩王才会生出异心,合谋对抗君上。」 「到时,君上能仰仗的,只有我楚湘王府。」 「楚湘王府平定叛乱,功不可没,君上便是要杀,也得顾忌天下悠悠众口。」 殷鹿竹的一席话,让叶盛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北国一遭,他便知晓,这殷世子并非眼见的那般顽劣,只是不曾想到,这样的人,居然会想得这般长远,甚至有余皇权对抗的勇气。 便是王爷,也绝对不会忤逆君上的话。 可这位世子…… 叶盛玄不禁多看了殷鹿竹一眼。 他终究还是妥协了。 他站起身,朝着殷鹿竹行了一礼,「我定会带兵追击,定让东临王无法走出大殷。」 殷鹿竹微微颔首,「劳烦叶将军。」 叶盛玄拿起长剑便要离去,殷鹿竹却突然叫住了他,「叶将军。」 叶盛玄脚步一顿,他回头看着殷鹿竹,「殷世子还有什么吩咐?」 「父亲忠君了一辈子,他不会违逆君上的任何命令,所以,此事绝对不能让父亲知道。」Z.br> 「殷世子不说,我也明白。」 没有多说什么,叶盛玄飞快的离开了奉安殿。 瞧着他离去的背影,殷鹿竹唇角缓缓勾起了一抹叫人心惊的冷笑。 父亲身为御史,忠了一辈子的君,可最终,却只是君上棋盘上的一棵弃子。 今生,她绝不要做那愚忠之人。 她此生,只为女干,不为忠! ------------ 第578章 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夜色抹去了最后一缕残阳,夜幕也慢慢落下来了。 此刻的星辰异常闪烁耀眼,宁静的旷野中只有马蹄声声,夜的薄凉将天地万物包裹。 马车正朝着北国的方向而去,在官道上发出哒哒的马蹄声。 东临王妃被颠得有些难以忍受,脸色苍白。 看着她这模样,东临王不由得有些心疼,他轻轻的将东临王妃揽入怀中。 “夫人,再忍忍,只要过了前面那座城便是大殷与北国的边界,我已经飞鸽传书给了北帝,他会命人来接我们的,到时候,便可高枕无忧了。” 闻言,凌子言轻哼一声。、 “父王,我根本没有刺杀那殷鹿竹,更不曾给他下毒,是他陷害我的。” 东临王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冷厉,他冷笑一声,那双眼睛里不知道蕴含了多少的阴霾。 “为父知道,自君上让你入殷的那一刻为父便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的。” “他顾庭芳不是想要兵权么?老夫给他就是!” “待到了北国,老夫便会是北国骠骑大将军,大殷君上既然对我不仁,那么,我只能不义了。” “北帝可信么?”凌子言忧心忡忡的问道。 “据说,那北帝从前是殷鹿竹府上的男宠。” “呵呵。”东临王冷笑,“从前北帝在楚湘王府,不知道受了殷鹿竹的多少冷待和羞辱,如今有机会,他第一个不会放过那殷鹿竹,更不会放过大殷。” 闻言,凌子言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正在这个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哒哒的马蹄声。 东临王掀开帘子,举目凝望着远方夜色下沙尘漫舞处,黝暗的黑瞳深邃沉静,散发着黑暗的危险的气息。 “我已交出兵权,那顾庭芳竟然还要赶尽杀绝,他不愧是于众多皇子中杀出一条血路,登临帝位的,着实狠毒。” 不消片刻,马车便被包围了。 叶盛玄坐在高大的骏马上,他睨着东临王,微微颔首,“见过东临王。” 眼眸危险的眯了起来,东临王不动声色的问道,“你是叶盛玄?驭冥军统领?” “呵呵,原来,不是君上要杀我,而是楚湘王要杀我!” “原本以为,楚湘王也算得是个英雄,谁知,竟这般无耻!” “呵呵。” 东临王话音落下,一声低笑便传了过来。 他看去,只见身后一人骑着马缓步走了上来。 夜色底下,他一身白衣清澈,长发以玉簪轻绾,手握缰绳,淡淡一笑。 凌子言一见到来人当即便绷不住了,“殷鹿竹,是你这无耻小人!” 殷鹿竹朝着凌子言看了过去,一双月下黑瞳似是生了蛊惑,让人不由自主沉溺在一揭一笑的风姿之中,颤栗,沉沦。 “东临世子,别来无恙啊。” “哼!” 凌子言冷哼,“无耻之徒!” “殷世子,你楚湘王府敢阳奉阴违,便不怕被君上责罚么?”东临王盯着殷鹿竹,沉声问道。 殷鹿竹看着他,一双眸子透着勾魂夺魄的妖异,“王爷,死人是不会说话的,你觉得呢?” ------------ 第579章 妇人又如何 话音落下,殷鹿竹便缓缓抬起了手,身后驭冥军张开了弓,只待她一身令下,众人具亡。 瞧着她这架势,东临王衣袖底下的手猛地一紧。 这个人,竟是认真的。 于是,他连忙道:“不知道殷世子想要什么?” “你的命。” 殷鹿竹回答的干脆,半分掩饰都没有。 东临王喉结滚动,吞下口水,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快速的将这些年的事情想了一遍。 可最终,他也依旧没有想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竟然得罪了这楚湘王府,让这殷世子不惜违抗皇命也要追来。 他沉沉的叹息一声。 “老夫已经交出兵权,君上也放老夫全家归隐,殷世子,若你此时杀了老夫,便会打乱了君上的计划,如若其余两大藩王知晓,定会以为君上容不下他们,即便交出兵权,也不过一个死字!” “殷世子,这样的后果,是你楚湘王府能承受的么?” 殷鹿竹低低的笑了一声,整个人从里到外都透着诡谲惊心的潋滟,让人震撼。 她策马上前,最终停在了东临王跟前。 她垂着眼眸,眼尾透着一股阴狠之气。 “君上容我楚湘王府以否,不是君上说了算,王爷,我的命运,从来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上,旁人,干涉不了。” 殷鹿竹话音一落,在场的人无不震撼。 一时间,缄默无声。 叶盛玄更是愣愣的看着殷鹿竹,眼中透着浓浓的震惊。 这世间,当真有人可以这般张狂么? 可是他的张狂,却让人没由来的想要相信。 “哈哈哈哈!” 短暂的静默之后,东临王忽然就笑了起来,“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殷世子天真了!” “天真也好,狂妄也罢,王爷一家的性命,我取定了。” 瞧着她眉宇间认真的神色,东临王心口微紧。 “殷世子,同为藩王,为何一定这般步步紧逼?” 殷鹿竹笑了,她缓缓俯身,凑近了东临王些许,低语道:“王爷可还记得傅千淮傅御史?” 东临王微怔。 他下意识的看向殷鹿竹,可这楚湘王府又与傅千淮有什么关系? 殷鹿竹却没有打算多说什么。 只有冤枉父亲的人,才能知道他傅氏死得到底有多冤! 殷鹿竹缓缓后退,她凝望着马车旁的几人,狭长的眸子轻轻眯着,是蛊惑万灵的邪魅! 随后,云淡风轻的落下一字。 “杀!” 瞬间,数箭齐发。 “母亲小心!” 凌子言抽出长剑,不停的挡着射来的箭。 叶盛玄策马来到殷鹿竹身畔,见她神情冷漠的看着这一场屠戮的大戏。 他心口微颤。 “殷世子,这东临王妃一介妇人,不如,便饶过她吧。” “呵!” 殷鹿竹脸上露出了讥削的神情,“叶将军这般慈悲,当去普度众生,当什么将军?” 叶盛玄一噎。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妇人又如何? 傅府全族,老弱妇孺,又有谁对他们有过半分的怜悯。 这个世道,总是小看女人,可到头来,他们偏得栽在女人的手里。 ------------ 第580章 “啊!” 凌子言膝盖狠狠的中了一箭,他狼狈是摔倒在了地上,抬眸恶狠狠的盯着殷鹿竹。 “殷世子,今日栽在你的手里,我认了,可是我母亲,她只是一个妇人,你放了她!我和父亲,随你处置!” 殷鹿竹冷笑铮铮,一番话电闪雷鸣一字不顿,“东临世子,你们全家都该团聚的。” 凌子言看着殷鹿竹提着长剑一步步走来,月光照在她的脸上,只觉如惊雷阵阵汹涌逼面。 殷鹿竹来到他们跟前,那双黑眸里闪烁着冷光,诡异又骇然,似是从地狱走出的魔鬼。 殷鹿竹突然举起了手中的长剑,朝着凌子言便劈了下去。 “不要!” 东临王发出一声惊叫,他连忙朝着这边跑了过来,目眦欲裂。 可就在那长剑就要落在凌子言身上的时候,一柄泛着寒光的长剑骤然袭来。 刀剑相碰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夜里格外的明显。 殷鹿竹一怔,她抬眸看去。 只见玄卿带着一队铠甲策马而来。 许久不见了,他依旧是一袭青衫,只在领口处有些细细的精致花纹,其余地方并没有太多的点缀,却一点也没显得朴素,反而有一种不动声色的低调奢华。 来到跟前,他拉住缰绳。 他坐在马背上,神情复杂的看着殷鹿竹。 四目相对,殷鹿竹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伤感,快的几乎让人来不及捕捉。 “殷世子,得饶人处且饶人。” 许久不见,玄卿相貌愈发俊美威严,一更显其尊贵雍容之态,一双黑眸锐利深邃,如若电闪,让人不敢直视。 殷鹿竹看了看跟随他一起来的铁甲卫,轻轻抿了唇瓣,她唤来了叶盛玄。 “马上传信大殷宫,告诉君上,东临王谋逆,意图叛出大殷,投奔北国,他熟知大殷地貌,用人布局,也熟知大殷将领的弱点,若是去了北国,定然会是天大的威胁。” “告诉君上,我已带人追击,让他派人速来支援。” 东临王被气笑了。 “好个无耻的殷鹿竹,老夫今日总算是见识到了!你这颠倒黑白的本事,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殷鹿竹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默默的往后退了些许。 她看向玄卿。 “北帝私自带人入我大殷,便不怕有来无回么?” 玄卿不语,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殷鹿竹。 好些日子没有见到她了,如今再见,却觉得她似乎是变了,变得愈发冷血,变得愈发攻于心计了。 玄卿有些落寞的垂下眼眸,这样一个女人,像是开在权谋里的花,只有用无数的鲜血浇灌才能让她茁壮成长。 这样的人,是他素来最厌恶,最不耻的,可是…… 当接到东临王信件的时候,自己还是没有忍住的亲自带人来了殷都,这个自己曾经最痛恨的地方。 连他都感到困惑,为何,非得走这一趟。 可当看到眼前的这个人,心才渐渐的平复下来。 原来,他费尽心思,只是想看到这个人。 想看看,她这样的人,如今在这大殷活的怎么样? ------------ 第581章 是不是已然被大殷君上视为了眼中钉肉中刺。 他想,这些时日,她定是战战兢兢的,可今夜一见,才知…… 玄卿唇角边露出了讥讽的笑,不知道是在嘲讽殷鹿竹,还是在自嘲。 殷鹿竹一双妖异的眸子扫过众人,最终落在了东临王的身上,「我看王爷也曾是一代枭雄,今夜,作为晚辈,便给王爷一个机会。」 玄卿盯着殷鹿竹,也不打断她的话,今夜的她,一身雪白衣袍,眉眼秀丽尽是高山流水,唇若三月桃花,眼眸明亮有神。 「你这阴险小人又想做什么?」凌子言沉声问道。 半点余光也不曾落在凌子言的身上,殷鹿竹直视东临王,「晚辈便给王爷一个时辰,若你能逃掉,便是王爷的造化,若是逃不掉,那也是王爷的命,作孽太多的报应。」 「老夫怎知,你会乖乖等上一个时辰?」 闻言,殷鹿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皇上的追兵到此,刚好一个时辰。」 东临王脸上的神情就这样僵住了。 他看着殷鹿竹,眼中生出了别样的情绪,想那殷景朝刚正不阿的一辈子,如今,竟养了这么一个城府颇深的儿子。 没有多言,他连忙带着家眷上了马车,急速离去。 临走前,玄卿深深的将殷鹿竹看了一眼,而后,一句话也不曾说,就这样策马离去。 站在原地,望着那浩浩荡荡的队伍淡出了自己的视野,殷鹿竹也不曾收回眸光。 玄卿今夜来的可真是时候啊。 也不知道是他脑子不好,还是太过想要东临王了,而忽略了其它的东西。 顾庭芳想要放了东临王,好让剩余的两大藩王知道,交出兵权尚有一线生机,若是负隅顽抗,南疆便是下场。 可她偏得让全天下人都知道,君上并不会放过东临,他们若是效仿东临,便只要死路一条。 若是争上一争,或许还能活着。 顾庭芳若是知道东临王意图去往北国,定会如临大敌,他知晓了太多大殷的弱点。 所以,他不会让东临王跟随玄卿离开的。 这一战,她终究还是赢了,因着玄卿的出现。 她从不信什么冤冤相报何时了。 她便是要斗,要杀,斗得头破血流,杀尽所有害过傅氏的人。 纵使不得善终,也甘之如饴。 这世间,本就没有她可留恋的人和东西,活着,也不过是为了复这血海深仇。 天色渐渐的亮了,顾庭芳派出的人也到了。 殷鹿竹轻轻阖着的眼睛也缓缓睁开了,一向水波潋滟的清眸中,满是寒霜。 「吁!」 一声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时越拉住了缰绳,他神情急切的询问殷鹿竹,「人呢?」 「跑了。」 玄卿扫过她身后的一小队人马,「为何不追?」 「玄卿带了北国铁骑,我不敢擅动,怕他狗急跳墙伤了东临王,君上一早有言,放东临王平安离开。」 「……你!」 时越看着她,火气顿时便上来了,想说什么,可最终还是一言不发,带着人便追了上去。 ------------ 第582章 夜色慢慢的褪去,朝阳初升,林间还带着些许的湿意。 殷鹿竹翻身上马,她看着时越离去的方向,轻轻的勾起了唇角。 「如此一来,便能免了被君上问罪之嫌,也可让其余两大藩王的生出反叛之心。」 这一次,她一定要将他们所有人都彻彻底底的送进地狱之中。 时越不愧是的武术世家传人,他很快的便将东临王抓了回来,关在了皇城地牢之中。 殷鹿竹刚回到王府,便被一道诏书传进了大殷宫。 正午的日光惟其盛烈,惟其蓬然粲放如花,那不过只是虚哀的争荣竞秀,装笑装颦,到底还不是隐遁入夕暮的尽头。 昭德殿内,歌舞升平,舞姬的舞姿似是能撩人心扉。 殷鹿竹安静的站在一侧,也不曾说话。 顾庭芳斜倚于案前,手中握着酒盏,漫不经心地把玩着,眸光凝注在殿中的舞姬身上。 阳光明灭,将他唇角的笑意映得格外清晰。 许久之后,顾庭芳才挥退了舞姬。 他的目光也终于落在了殷鹿竹的身上,眸中飞快的闪过一丝暗沉。 殷鹿竹上前,恭敬的行了一礼,「臣,拜见君上,君上万福。」 顾庭芳唇角似有若无的扯了一下,随后若无其事地端起面前的酒杯仰首一饮而尽。 殷鹿竹见此,连忙上前,伸出手提起酒壶为他斟满了酒。 顾庭芳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她的手,微微一愣,只觉得殷鹿竹这手竟然纤细白皙得很,像是女子的那般柔软。 他狭长的凤眸轻轻眯了一下,到底也没有在意,只是云淡风轻的开口。 「殷鹿竹。」 「臣在。」 「你有几个脑袋,孤你也胆敢算计!」 顾庭芳话音落下,殷鹿竹便先一步跪在了地上,「臣不敢,君上此言,臣万万不敢领受。」 瞧着她这一副看似奴颜媚骨,实则一身反骨的样子,顾庭芳只觉得讽刺。 「孤不是说过,让东临王离开么?你竟敢派兵拦截?殷鹿竹,这大殷,终归还是孤的王朝。」 听着头顶传来字字警告的声音,殷鹿竹身子微颤。 「君上自是这大殷之主,臣不敢有丝毫的僭越。」 「拦截东临王,只因臣无意间得知,北帝铁骑悄然进了大殷,臣原本以为,这北帝是来找臣寻仇的,可最终,却不曾来,于是便联想到了东临王。」 「东临王戎马一生,不可能这么轻而易举的交出兵权,除非,有比兵权更吸引他的,臣想,便是北国。」. 「可你为何既拦截了东临王,却不杀,而是命人来通报?」 「君上的命令臣一刻也不敢忘记,不敢妄动东临王。」 顾庭芳深邃狭长的凤眸紧紧的盯着殷鹿竹,「当真么?殷鹿竹。」 「自是真的,楚湘王府对君上的忠臣日月可鉴。」 殷鹿竹句句恳切,心中却满是不屑。 「狗皇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阴险小人的算盘!妄图将所有的事儿都推在我的身上,而你自己既得了一个宽容的美名,还能让两大藩王生出效仿东临的决心,你真是痴人说梦!」 ------------ 第583章 想着,殷鹿竹又瞟了一眼顾庭芳。 ‘以我对这阴险小人的了解,他定然会对我严惩,好让那俩藩王看看,这些都是我自作主张的。’ 顾庭芳那张俊美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来。 他看着殷鹿竹,只觉得如鲠在喉。 自己的一场谋算,就这样被他轻而易举的给打乱了。 那东临王便是放他离去又 当楚观南走入烛光里,吴春香终于看清了来人的真实面目,竟然是燕王。 看着李富珍没了购买化妆品的心思而是一直望着自己再三追问化妆品公司的事情,张俊峰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众人皆无言,他们和苏泽厚关系好,所以都有功夫底子,可是十几岁的时候,没人是谢月凝的对手。 帝傲雪依旧默不作声,这才哪到哪,连她所承受的亿万分之一都没有。 想知道他如何采摘巨巨果,苏宁并没有告诉此人采摘可可果的方法,也没有理由告诉他。 沈月蓉被赶出府后,傅恒月也寻了个由头,将其赶出了府中,却没想到时隔不久还能够看见她。 只不过,现在这时的银瑶已经宕机了,这和她和李穆祠一开始说的完全不一样。 在和张富山一起吃过午饭之后,张俊峰便带着一堆的房产证明返回了酒店。对于张富山想要见一下李富珍的提议,张俊峰还是委婉的拒绝了,可把老头气得直咧嘴狂喷。 苏渺然知道,她必须改变自己的行动方式,避免引起李穆祠的怀疑。她决定减少与外界的联系,特别是与张林的接触,同时也要确保自己的日常行为不会引起府中其他人的注意。 傅恒钰根本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反而看着永安郡主如此变相的为难时,语气中也带着些许不善。 “你要怎样才肯放回我的弟子?”看到老黄头的两片尸体,葛竹蒙泄了气,以商量的口吻问道。 可,不管她如何想,她也不知道这背后的真正原因,然后她无奈的摇摇头,笑了。想这么多不过是庸人自扰罢了,当真是无聊得很。 “对,沒错,我就是云隐。”其实她刚才是想告诉曲莲儿,她是收了君不离的钱,故意在她面前演了一场戏。沒想到,又冒出个云隐。 闲來无事,洛千儿从荷包里取出了“花花”,准备给它喂食,发现房间里吃的都沒了,于是只好用手托着在她手心里盘成一圈的“花花”出去找吃的。 刚刚疗伤完毕的管英,正好听到了马清风说的话,险些没一屁股又坐在地上。 “没错,与其骂她一顿,听她还口,倒不如直接让她闭嘴,再也没法说话!”齐慧乐说完这话,阴森的笑了起来。 壮汉们哪里还敢上去和陆亦凡打斗呀,都吓得赶紧爬起来,纷纷落荒而逃了。 李靖宣额角渗出汗水,从腰间抽出佩剑,转头望向萧奉铭。他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其中之一,便是这些杀手会不会是萧奉铭的人。 “没大碍,不必担心。”迎上其他几人投来的担忧目光,沈云溪安抚的说道。 “兰云杰,陈久拿來了,你就不要客气了,现在是不是该开席了,人都到的差不多了吧。”穆宗问道。 将凤霓裳推倒在床上,龙九儿转身来到办公桌面前,将手提电脑在乾坤链中拿出来。 苏苏就算不知道外头是什么灵兽,但既然能被他们带出来,绝对很凶猛。 ------------ 第584章 傅姑娘,你终究还是动手了 殷鹿竹大步朝着外面走去,却不曾注意到站在阴影里的顾庭芳和时越。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时越皱紧了眉头,“君上,你说殷世子说的可是真的?” “呵呵!” 顾庭芳凉薄的扯了扯唇瓣,“这个人的嘴里什么时候有过一句真话了?” 真真假假的,让人捉摸不透,若不是能听到他心里的声音,此刻,自己只 两人回到内宫,花木兰给赵俊生卸了甲,命人给他打了洗浴水好好洗漱一番。 “把纥奚藩和尸突朗哥捆起来押下去,吹号令大军各部在校场集结待命!以一盏茶的时间为限,一盏茶的时间之内还没有进入校场列队者,全部抓起来!若有反抗者,杀无赦!”万度归按剑站起来杀气腾腾喝道。 因为缺乏充裕的时间在沿途岛屿停留,给永久指针蓄满磁力,所以猫爪海贼团的航行其实没有固定航线,基本单纯的按照永久指针指引的方向走一步算一步。 铺天盖地的无双甜甜圈密集无隙,呈半圆形包围威尔,延伸的缠绕了武装色霸气的角糯团方正巨臂,封死威尔的一切闪躲角度。 想到当时她圆溜溜的大眼睛划过的茫然和随即的震惊,在自己一下下的亲吻下妥协的叫了自己第一声玄哥哥,薄唇漾起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宠溺弧度。 乐羽必须要把体内的光明和黑暗两种属性,维持在一个安全的平衡点上。否则,要是哪方要是盖过了对方,乐羽都要为此付出沉重代价。 展云歌不知道睡了多久,听到树下嘈杂的声音大起来,才慢慢的睁开眼睛,扫视一圈,大概到了一大半的人,一个个的都累的跟滩泥一样,也有状态好点的,靠着树坐着休息。 知道陆翊臣周五下午要去茗城大学演讲还是下午五点左右从谷雨那里听来的消息。 也不可能,朝中能人辈出,那么多能人异士不差相公一个,相公本事再大也没有让皇上说出这些的道理。 “不愿意说的话,就去死吧!”陈枫不再迟疑,挥手一剑砍下他的脑袋,血淋淋的人头在地上滚了几圈,脖颈处喷出大量的鲜血,将这个房间都弄的一片血腥。 “殿下,你这样开直播会不会影响你渡劫,反正我们也见识过了,您就安心渡劫吧。”鬼差103提问。 忽然,今川枫的身体猛烈地颤抖了一下,头也越低越深。雨秋平察觉到不对时,今川枫已经眉头紧皱,因为疼痛而发出了几声轻微的呻吟。 接下来又是吃饭,虽然晨睿晨哲能拿勺子自己吃饭了,但终究不太熟练,颤巍巍的,程良伍看不过眼,不想让他们跟中午似的弄的满桌子都是,就亲自上阵服务。 “在没有得到保证之前,我们是不会放下武器的。”使者不卑不亢地低声道。 秦晚觉得,一事不烦二主,还是让老狗过来出这个头。她跑了一趟公社,给老狗拍了封电报,让他得空的话过来一趟。 “呃,可是这里地图的太阳已经升起落下三十多次了,大概是两个地方的时间流速不同?”许晓生艰难的解释。 总之,各种各样的奇遇既正常又可疑的传到了人间,让人间又多了几个风流人物。 世上没有什么不透风的墙,风评差到极点的老男人,却偏偏一直稳坐校长之位。 好在他们不是真正的弱不禁风,还是有一定的底子,没有人真正倒下,咬咬牙,一天也就过去了。虽然身上难受,但好像也不是太难。 ------------ 第585章 朝臣很快的便散了,可人人都心有余悸。 君上是去过地牢的,随后东临王便被释放,却中了鸩毒。 这鸩毒可是宫廷善用的毒,东临王的死因似乎在瞬间就明朗了起来。 是君上! 君上身为一国之君,根本就不会让有叛国之心的人活着,君上之所以这么做,便是要让所有人都看看,这便是叛国的下场。Z.br> 一时间,朝中人人自危,谁也不敢忤逆天威,生怕触怒了王座上的顾庭芳。 奉安殿。 殷鹿竹坐在院子里,院里一株花树开满了花,在盈盈月色下,遥望如云雾般缥缈,那香气,透过窗棂,沁入到室内,馥郁芬芳。 正是花开之时,桃之夭夭,缀满了花枝,密密实实的,将奉安殿点缀的有些暖意。 沈南箫进来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殷鹿竹,她的笑容,在一树的胭脂火中,格外冷然。 沈南箫缓步走了上来,他在殷鹿竹对面坐下。 殷鹿竹挑眉看了她一眼,屏退了左右。 她亲自给沈南箫倒了一杯茶。 许是不太专心,那茶水滑溢满了出来,汩汩流到铺着红色缎子桌布的圆桌上。 沈南箫看着眼前与他记忆里完全不同的那只手有些微愣,过了会儿他才抬眸看向殷鹿竹。 他菲薄的唇瓣轻轻抿了下,「傅姑娘,便不能放下家仇么?」 「傅御史的心愿一直都是天下太平,大殷永盛,你这般行事,会让大殷生出战乱的。」 沈南箫的话传入耳朵,让殷鹿竹怔了怔。 心中涌起一阵难言的酸涩。 是不是事情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永远都无法感同身受。 还是说,眼前的这个男人,他已经大义凛然到可以为了这大殷天下,秉去所有的杂念,私仇。 在沈南箫的目光之下,殷鹿竹拿起面前的茶盏轻轻的喝了一口。 「相国,你说我活着是为了什么?」 她的话让沈南箫眸色有一瞬间的凝固,他唇瓣轻轻颤动,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低垂着头,嗓音有些喑哑。 「傅姑娘……」 「相国往后还是唤我世子吧。」 殷鹿竹语气冷漠,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 「相国若是容不得我报家仇,你知晓我的弱点,用这个要挟我便好。」 沈南箫狼狈的垂下头,嗓音沙哑,「你明明知道我舍不下心肠这般对你,你却还……」 殷鹿竹看着他,也不言语,之后才悠悠的叹息一声。 「相国,公主是个很好的女子,你当珍惜他,莫做出让自己后悔终生的事儿。」 「你呢?」 沈南箫直视着殷鹿竹,他一双墨色瞳孔里,像是萦绕了一层风烟。 见殷鹿竹不说话,他又道:「你呢,傅姑娘?」 「我心悦姬砚沉,若以后要嫁为***,便嫁姬砚沉好了。」 殷鹿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重重砸在沈南箫的胸口上。 顷刻间他觉得自己的四肢百骸像是被什么狠狠碾压过一般疼到了骨髓里。 他撑着身子站了起来,摇摇欲坠。 「知道了,殷世子。」 ------------ 第586章 没有再多言,沈南箫踉跄的朝着奉安殿外走。 瞧着他离去的背影,殷鹿竹眼波微微闪烁了一下,终是一言不发。 殷鹿竹叹息一声,在软榻上重新躺了下来。 正在这个时候,青萝快步走了进来,“世子,岁宜公主来了。” 青萝话音刚刚落下,就见乔岁宜大步走了进来,她身后的仆从带着许许多多的礼品,转 身体像是被什么给托着,轻飘飘的往前行,周围环绕着七彩缤纷的光线,他感觉自己像是飞起来了一样,慢慢的飘向了远方。 级装逼神器的提示音响起,王赢微微叹了口气,为了猎杀这两名黑袍人,他可是花了整整花了一白点装逼值,但却不知道,这两名黑衣人,究竟是谁派来杀自己的,因为在星月城中,他的仇家太多了,一个巴掌都数不过来。 胧月牙咳嗽几声,嘴里的鲜血到了地上,但那双眸子里明显写着不甘心,手也是紧握着。 但无量门毕竟是凌霄大陆上的超级势力,若是一名武宗九重境的强者硬闯,纵然他的实力在同境之中已然逆天,若是半步武圣一出,依然是无路可走。 无论怎么走都回到这里,李商也是没有办法了,倚着车子,不断的打量周围。 当天晚上,我们又朝着下一个地点进发了过去,然而我们还是一点收获也没有,害得我又搭进去了一顿早点钱。 她一直都是这样,自从听到了她和医生的谈话之后,她就更加的自暴自弃了。 众人的目光都是聚集到了他们身上,李妈的话也是让他们有些皱眉。 极品校花跟年轻帅气的保镖要在晚上在外面多玩一会儿,这话听得人都忍不住浮想翩翩,不过唐果儿的同学都涉世不深,并没有往这上面想。 一丝独有紫罗兰香气缓缓传入风林的鼻中,风林看着倒在怀里的人,不觉缓缓移近那精致脸蛋,仔摆瞧了瞧,看着那细细弯形眉毛,红润双唇,肤如凝脂吹弹可破,淡淡的呼吸,缓缓吐入着兰花清香。 这个地方人跟别的地方的人唯一最相信的地方就是他们相信神灵,相信额外的灾祸会降临在他们身上,如果他们不过来,那么我就代表上天降临额外的灾祸。 此时茶馆内的众人都被二人弄得有些发懵。只有大恒在一边一脸笑意的看着。 宫少顷只是默默地看着铁峰霸的背影,没有说话,抱着夜紫菡就走向之前他们居住的房间。 那声音夜紫菡绝对不会听错,她就知道,有真龙之心出现,暗星宫的人怎么可能不出现。 这种过血的方式平时很少会用。毕竟沒有多少人愿意为了别人放自己的血去救人。 而大恒现在要做的是将谷燕南新收集的一批物资运到另外两座神塔。好在这样的事情大恒以经不是第一次做了,早就以经是驾轻就熟了。大恒没用上半刻钟就把这件事情搞定了。 “四天后,我要击败你,你现在还想和我做朋友吗”刘星满脸醉意的看着姜人皇,他人醉心不醉。 萨尔竟然变成了戈登罗斯的模样,而且气势都是一样的。他站在那里,就活脱脱的是真正的戈登罗斯。如果不是戈登罗斯就站在场中,这些人也是分不清楚的。 巧巧回来后,二老立即喜笑颜开的迎了过来,一边问着缺什么不,还有什么要路上带的,一边问巧巧中午有什么想吃的。这一天,全家人都在围着巧巧转……。 ------------ 第587章 她傅绾笙那一季的花已经谢了,夜幕仓促过往,再一次迎来黎明,但那昭昭日月下的世界里,再也觅不见昨日的那片花海。 可乔岁宜,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殷鹿竹直视着乔岁宜。 “公主,我乃女子之身。” 奉安殿,死一般岑静。 乔岁宜平静无波的看着殷鹿竹,那一个眼神, 穿心锁乃是通天教主脖颈挂饰之无上宝物,传说中就连大罗金仙都难逃其擒拿暗算,可谓先天灵宝中的极品。 在酒楼旁边设有凉棚,平日里供食客们用饭,饮茶,现在成了遮风挡雨的地方。 所以看到折木一下子就拿出了上百万日元,这在还是高中生的千反田眼里简直是不可思议。不过她的教养很好,只是惊讶了一会儿,就开始给折木提供一些意见了。 “我是纯路人,有一说一,你们不觉得这样太浪费粮食了?何不坐下来,心平气和的把这事解决了。这样他好,你好,大家好。身为一个路人,我觉着你们现在这样做解决不了问题。”他说。 在演练结束之后这些飞行器全部都纷纷的加速想着已经飞出去很远的三架朱雀二型飞行器的方向追赶上去,毕竟他们已经在这里耽误的够久了。 接着,火箭飞出大气层,飞到低轨空间的时候,其实并没有对着间谍卫星飞上去的,而是卫星变轨的时候自己撞上去的。 一阵忙碌后,出现在清姨面前的是一只光秃秃的鸟,身上全是火焰纹饰。 经过一天的试镜,主要演员全部暂定下来,工作也进入到了谈判阶段。 “我为美军设计了一套作战服,这套作战服……。”威廉准备介绍自己的作品,但话才刚刚开始就被科拉打断了。 但就是这样不签约就被淘汰,包十一就是这样倔强地走到了最后。 正如地龙所说的那样,从刚才停车的地方到开工典礼的现场不过十几里山路,走了不到一株香的工夫,整个车队便行驶到了典礼现场。 时钟滴滴答答的打响了早晨七点的钟声。在滨海别墅,那些佣人,是会在这个时候去伺候主人起床的。 回到医院,宝贝已经处于昏『迷』状态,失血很多,加上身体根本没有恢复好,所以情况有些危急。略微检查一番,医生马上对宝贝进行了手术,莫夏楠也送到了急救处。 此时的白忆雪,看着自己面前的梳妆镜,浅笑娇媚。眼神之中,是一股遮掩不去的得意之色。 苏煜阳走一步,凌秒退一步,最后凌秒背触到一个冰冷的硬物,被迫停了下来。 被大家吐槽了这么久,僵约马上就要结束了,下一个位面是遮天,请多多支持。 红云正要说话,茶饭量酒博士在雅间外清脆的招呼了一声,掀帘子进来,将手上端的,胳膊上架的七八只碟子利落的取下摆好,转身又出去接了只微微滚着的红铜锅子进来,摆到桌子正中,说了声‘慢用’,倒退出了雅间。 “不会改,永远都不会改,你不用再问了,你就是问一百遍一千遍,我的回答都是一样。”肩头好像麻木了,都感觉不到疼痛了。 安炎和苏煜阳扶着风纪回到苏煜阳家,苏煜阳用凌秒的手机给房东发了条短信说明情况。 我也没有想到,慧海大师居然对龙玄师兄也寄予厚望,推选他当盟主,这么一来,救回龙玄师兄就迫在眉睫了。 ------------ 第588章 可便是为了她这份难得,这份跳出俗世的不羁,她也定然要好好的守护着殷鹿竹。 姬砚沉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了奉安殿,瞧着躺在软榻上的殷鹿竹,他沉沉的叹息了一声,眼睛里满是不赞同。 「你实在不该将自己的女子身份告诉她的。」 挑眉,殷鹿竹朝着姬砚沉伸出了手,后者盯着这递到眼前的手,最终还是握住了。 「放心吧,我相信她。」 姬砚沉微不可闻的叹息,「你便是太容易相信旁人。」 殷鹿竹没有再说话,只是目光仿若没有焦距的看着别处。 她信乔岁宜,因为她有她自己的骄傲,而她们,事实上也是同一种人。 可即便乔岁宜当真要将此事告知顾庭芳,自己也有办法保全整个王府。 任何人都会轻视女子,包括顾庭芳。 如若他知晓自己是女子,也一定会选择让她承袭爵位,只是这般,会有许多的不服,她走起路来格外的艰难。 可只要能让顾庭芳放松警惕,这女子身份的曝光又怎能说是一件坏事呢。 一时间,谁也不曾说话,殷鹿竹看着远方,姬砚沉看着她。 远处横着的青山就像是美人黛色的眉透出娇俏,殷都的烟雾浓郁得像是美人的鬓发。 「我总觉得,你有许多秘密。」 沉寂中,姬砚沉的嗓音轻飘飘的传入了耳膜。 殷鹿竹看向他,唇角勾勒出了笑容的弧度,「这人生在世谁又能没有秘密么?你没有么?」 闻言,姬砚沉轻轻的扯了扯唇瓣,「自然是有的。」 「我知道你有秘密,可我从不问你,我只需知道,你不会害我便行了,同样的,你也需知晓,我绝不会害你。」 阳光缓缓将整个奉安殿的院子照的暖暖的。 姬砚沉有些恣意的抬起头,任由金色的阳光洒在身上,只觉得周身都传来一阵暖意。 这个时候他才恍然想起,自己似乎从未好好的享受过阳光。 因为前朝储君的身份,这些年来,他比任何人都要小心谨慎,不敢肆无忌惮的在阳光下行走,生怕一个不慎,便为所有的人带来的灭顶的灾害。 殷鹿竹瞧着姬砚沉白皙的面容,瞧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狭长的眸子轻轻闪烁了一下。 她刚准备说点什么,就见长桉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他行了一礼,有些忌讳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姬砚沉。 「有话直说吧,他不是外人。」 殷鹿竹的一句「他不是外人」让姬砚沉心弦微动。 长桉也就没有再纠结,直接道:「少府监进宫了,他说库部司管理的兵器火器被盗,经过查找,发现了前朝余孽的踪迹,这些兵器便是被他们所盗。」 姬砚沉瞳孔惊愕的一缩,宽绰衣袖底下的手第一时间便捏紧了起来。 这绝不可能! 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都不会妄动的。 再者,这些年来,他们自己制造的兵器已经很多了,根本不必去抢夺,尤其是抢夺大殷朝廷的,这明摆着不是打草惊蛇么? ------------ 第589章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猫腻是他所不知道的。 殷鹿竹没有注意到身畔姬砚沉的神色,她眉头蹙了起来,「少府监亲自回禀的么?」 长桉点了点头。 殷鹿竹沉吟了片刻,有些迷茫的开口。 「兵部之下是兵部司、职方司、驾部司、库部司,其中库部司负责天下军州之戎器、仪仗、卤簿法式,库部司只是负责管理,具体制作由少府监或军器监负责,少府监和军器监,不在六部之内。」 「怎得此刻,库部司出了事,不是兵部尚书前去禀报,而是一个不在六部之内的少府监呢?」 长桉摇了摇头。 「属下也不不知道其中缘由。」 「丢失了多少?」 「半数之多。」 殷鹿竹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些兵器若落到有心之人手里,必然会掀起不小的波澜。」 「算了,先看看再说吧,此事,我总是觉得没有那么简单的。」 「是。」长桉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殷鹿竹也重新躺了下来,整个人沐浴样阳光之下,暖洋洋的。 姬砚沉却是站起身,「我院中还有草药在晾晒。」 丢下这样一句,也不等人说话,姬砚沉便迅速的离开了。 姬砚沉回到西苑,夜枫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见他回来,夜枫连忙下跪,「请主子责罚。」 「出什么事儿了?」 姬砚沉寻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坐了下来,这才云淡风轻的开口询问。 夜枫半跪在地上,听见声音,他这才抬起了头,「都是属下的错,当时无意间看见有两车兵器运往了同洲,咱们的据点又是必经之道便劫了。」 「可马上朝廷便派人来围剿,已经有兄弟被抓进去了。」 「朝廷对我们素来都是必杀之而后快的,眼下,只怕没有藏身之地了。」 夜枫惭愧的低下头,「都是属下的错,若不是属下带人劫了那两车兵器,也不会有今日的事儿。」 姬砚沉的眉头皱得紧紧的。 一时间,偌大的屋内寂静无声。 夜枫也不敢吭声,就这样跪在地上。 许久之后,姬砚沉才问道,「你说,劫了多少?」 「两车。」 「可少府监入宫回禀的,却是被前朝之人抢走了库部司半数之多,眼下朝廷震怒,正在四处抓捕。」 「这不可能!」 夜枫脸上划过一抹焦急,「半数之多的兵器,我们便是有这个胆子,也无法在一夜之间将那些东西搬走,并藏起来吧?」 「看来,是大殷内部出了问题,却意图要我西姜众人背了这口黑锅。」 「主子,那关在地牢的人,便不管了么?」 姬砚沉摇了摇头。 「大殷中人一定会用他们的性命来要挟我们就范,你们先藏起来,我且看看再说。」 夜枫抿了抿唇瓣,「姬萱帝姬也被抓了。」 「什么?」 姬砚沉猛地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哪里还有先前的云淡风轻,有的,是深不见底的阴霾。 「姬萱帝姬不满大殷中人给我们西姜众人乱扣帽子,便提剑去劫狱了,眼下,已经被一同关押了。」 ------------ 第590章 姬砚沉闭上眼睛,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 他只觉得身心俱疲。 复国这条路,本就困难重重,可为什么,还是有人要这般冲动? 「主子……」 「我会去救,你带他们躲起来。」 「可是那皇城地牢守卫森严,根本进不去的。」 「退下吧。」 姬砚沉声音带着一股深深的无力,就连那眼角眉梢都挂上了清晰可见的疲惫。 他找了一个位置无力的跌坐下来。 姬萱是他唯一的妹妹,他答应过父皇母后,便是拼了自己这条命,也要护着姬萱平安长大。 夜枫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主子……」 「退下吧。」 姬砚沉没有要多说话的意思,夜枫便也忧心忡忡的退了下去。 夜幕渐渐的降临,姬砚沉孤身一人缩在屋子里,也不曾点灯,半晌之后,他轻轻的将自己环抱住。 他心中一片荒芜,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事儿全部都压在了他的肩膀上。 所有人都告诉他,他的使命便是带着西姜众人完成复国。 可是这些年来,大殷在顾庭芳的治理下,国富民强,四方安定,无人敢犯。 可当年的西姜呢? 权臣当道,腐朽不堪,民间更是怨声载道,四方边陲更是蠢蠢欲动,可最终导致西姜灭亡的原因却是父皇母后的昏聩。 这样的国家,便是复了又有何用? 从前,他总是觉得,忍一忍这短暂的一生也就过了。 人生在世,总要有一个目的地,总有一个让自己活着的目标。 他也一直将复国当成了自己毕生的信念。 可是…… 后来遇到了殷鹿竹,让他这一眼看到头的日子里也多出了别的指望和期待。 他想要寻一个世外桃源,让西姜众人在那里安乐一生,谁也不要为复国所困,也不他们白白的付出生命而去完成旁人的梦想。 可有些事儿,便是这般做不得数,由不得己。 上苍待他终究还是残忍的,每次都给了他美好的希冀,可最后却又亲手将这希冀从他的手心夺走。 紧闭的房门忽然被人推开,有脚步声走了进来。 以为是夜枫去而复返,姬砚沉沉声道:「我不是说过别来打扰么?」 他话音落下,那脚步声顿时便停住了。 然后,又走上前来。 姬砚沉皱着眉头,然后就闻到了一阵熟悉的味道。 殷鹿竹在他跟前蹲了下来,她一双黑眸晶亮如画,「姬砚沉,你不开心么?」 「没有,世子。」他嗓音冷硬。 殷鹿竹凑近了他几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便告诉我,我会帮你的,我希望你永远都不必被任何人任何事而困扰。」 闻言,姬砚沉身子微微一颤。 也在这一瞬间,他眼眶忽然就湿了。 这些年来,经历了无数的苦,受了无数的伤痛,可也到底不曾流过一滴眼泪。 可不知为何,这人不过一句简单而平常的话,却在他的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殷鹿竹刚刚收回手,就感到了手背传来一阵凉意。 她诧异的看向姬砚沉。 黑夜里,她无法看清他的模样,却知道,这个男人,他哭了。 ------------ 第591章 可是姬公子怎么了 殷鹿竹僵硬的收回手,她也没有命人掌灯,只是挨着姬砚沉坐了下来。 男人静静的流着泪,这么些年来,这似乎是他第一次露出这般脆弱的模样。 屋内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周边萦绕着淡淡的药香味。 许久之后,姬砚沉的嗓音才传来,“见笑了。” 殷鹿竹朝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可是谁欺负你了?” 还记得,她成为殷鹿竹之时,这个男人的冷漠和那无所谓的态度,却不想,纵使是他,心底也有不能道的累累伤痕。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了过世的父母亲,有些伤感罢了。” 殷鹿竹长长的眼睫轻轻颤动了一下。 想到了父母亲? “你的父母亲也死了?” “也?” 姬砚沉很是敏锐的抓到了她话里的不妥之处? 楚湘王健在,她为何要说也呢? “咳!” 殷鹿竹轻咳一声,“我是说,我母妃也不再了,如今想起来,也还是觉得难过。” “掌灯!” 不给姬砚沉说话的机会,殷鹿竹连忙吩咐了一句。 随即,偌大的西苑便亮起了灯,包括屋子,全然被笼罩在一片暖色的光晕里。 或许是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亮光,姬砚沉有些回避着视线。 瞧着他红通通的眼睛,殷鹿竹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袖,“你别难过,往后,我做你的家人。” 姬砚沉心口猛地一震颤动。 殷鹿竹不知,她的一句话,在姬砚沉的心中掀起了波涛巨浪,她的声音,听在耳里,更是犹如天籁。 许久之后,姬砚沉才轻轻的点了点头。 “好。” “所以,我们是家人,你若有不开心的,或是有什么心事,都可以告诉我,无论是什么,我都会帮你的。” 姬砚沉唇瓣动了动,最终也只是点了点头,“好。” “那,我便先去歇息了,你也早些歇息。” 临走前,殷鹿竹深深的看了一眼姬砚沉。 在她经过他身畔的时候,男人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 殷鹿竹转身,四目相对,她笑的一脸暧昧,“做什么?” 姬砚沉轻轻的扯了扯嘴角,“夜晚凉,多穿点衣服,免得受了风寒。” 话落,姬砚沉朝着里屋走去,再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件斗篷,他给殷鹿竹披上,“路上小心。” 殷鹿竹:“……” “知道了。” 转身,殷鹿竹大步朝着外面走去。 姬砚沉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有些落寞的垂下了眼睫。 他姬氏皇族里带着血毒,自己一个人受着便好了,本就是命不久矣的人,又何必连累了殷姑娘呢。 她有雄心壮志,是天际翱翔的海东青,实在不该被自己所累。 …… 殷鹿竹缓步朝着奉安殿的方向而去,原本脸上的笑意也全然不见,她看上去,像是笼罩了一层冰霜。 青萝疑惑的问道,“世子,可是姬公子怎么了?” 殷鹿竹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姬砚沉的情绪不对,他定然是有心事的,可是,他不信任自己。 可是,他怎么能不信任她呢? 心中没由来的有些失望。 ------------ 第592章 真是人不可貌相 殷鹿竹回到奉安殿,一边往里走,一边吩咐道:「三日之后便是岁宜公主的生辰,君上大宴群臣,给她的礼物可准备好了?」Z.br> 闻言,青萝笑的眉眼弯弯,「一早便准备好了,按照世子的吩咐,准备了两份,一份在大殿上当庭送出,另一份,则私下里给岁宜公主。」 「嗯。」 淡淡的丢下一个音节,殷鹿竹回到内殿,「你去歇息吧,不必伺候。」 「是,世子。」 青萝恭敬的退出了奉安殿。 三日后。 乔岁宜的生辰,顾庭芳大宴群臣,他对这个唯一的胞妹很是疼爱,什么都是给最好的。 乔岁宜端坐在那,身畔的一袭白衫的沈南箫,他还是如从前一般风光霁月,美如天际悬挂的清月。 可不管从前如何的怦然心动,眼下,却是半点情绪也没了。 沈南箫抬手给她倒了一杯酒,「公主,生辰快乐。」 「多想相国。」乔岁宜拿起面前的酒轻轻喝了一口。 顾庭芳坐在最上方的位置,身边,是穿得光鲜亮丽的乔白芷希。 东临世子的事儿没有将她彻底的击倒,倒是让她越发的沉迷顾庭芳了,即便知道他不行。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四处暗中寻找为顾庭芳治疗不举的药方。 「公主,这是本宫送你的生辰礼物。」 白芷希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在她的示意下,宫女将一个托盘抬到了乔岁宜跟前。 众目睽睽之下,乔岁宜即便不喜欢白芷希,可也不好做出失礼于人前的事儿,便抬手将红布揭开了。 只见里面是一支十分精巧的发钗,在琉璃灯火之下熠熠生辉。 乔岁宜勾起唇瓣,「多谢贵妃。」 「只要公主喜欢就证明本宫的一番心血没有白费。」 听着她一口一个本宫,乔岁宜下意识的看向顾庭芳,却见他一手执着酒杯,漫不经心的靠在座椅上,像是对周遭所有的一切都不关心那般。 没有再接白芷希的话,乔岁宜甚至不曾再看一眼那发钗,只是轻点了下头,宫女便将礼物收了起来。 瞧着乔岁宜冷淡的态度,白芷希脸上笑容微微僵住,最终却也没有多说。 只是眼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 若不是看在她是君上唯一胞妹的份上,她又何必费这般力气给她寻这物件。 眼波微微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白芷希目光朝着席间大口饮酒的殷鹿竹看去。 「殷世子与公主素来亲厚,不知道给公主准备了什么样的礼物?」 一时间,无数道目光就落在了殷鹿竹和乔岁宜还有沈南箫的身上。 对于这三人之间的爱恨纠葛,民间可是传的沸沸扬扬的。 果然是,公主的夫婿不是那么好当的,便是相国这般位高权重的人,也被戴了绿帽子。 想到这,众臣不禁将殷鹿竹多看了一眼。 这殷世子,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殷鹿竹站起身,将自己的礼物呈上。 「呵呵。」白芷希瞧着,冷笑一声,那声音里充满了许许多多的不屑和鄙夷。 ------------ 第593章 不可轻纵前朝余孽 “本宫还以为是什么稀罕之物,原来,只是区区一颗夜明珠啊,殷世子与公主走得这般近,难道不知道公主素来不爱这些俗物么?” 殷鹿竹没有理会白芷希,而是朝着乔岁宜微微颔首。 “祝公主生辰快了,望公主年年岁岁皆开怀。” 乔岁宜点了点头,“多谢殷世子。” 席间的热闹还在继续,殷鹿竹默默的喝着自己杯里的酒,像是对所有的一切都不曾放在心上那般。 只是这边,乔岁宜刚坐下没一会儿。 便有小宫女来到了她的身畔,低声道:“公主,这是殷世子让奴婢转角给你的,殷世子说,希望公主能成为自己心中想成为的人。” 闻言乔岁宜有片刻的恍惚。 下一刻,她将贺礼打开。 只见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副丹青。 绘的不是美人,而是蓬勃大气的江山万里图,那一笔一划勾勒的十分简单,随意,可组合在一起,却透着一股子的霸气,像是在瞬间就能激起心中深埋的某些东西。 乔岁宜收起丹青,她下意识的看向了殷鹿竹。 原来,她的心中懂自己所想。 殷鹿竹她只到,自己并不甘心被困于这狭小的天地里。 迎着乔岁宜的目光,殷鹿竹朝着她眨了下眼睛。 “呵!”乔岁宜哑然失笑,脸颊梨涡浅浅。 沈南箫将俩人的互动看在眼里,他握着杯子的手轻轻的紧了紧,像是有些不悦。 “报!” 侍卫火急火燎的冲进内殿,“启禀君上,有人劫狱。” 一瞬间,大殿上的欢闹声忽然就戛然而止了,众人惊愕的站起身,看着前来禀报的侍卫,心中有些哗然。 劫狱? 宫廷内宴,便这么想不开么? 相较于众人的惊讶,顾庭芳却是云淡风轻,不慌不忙的放下手中的酒杯,菲薄的唇瓣轻轻开启。 “可是关押云姜重犯的地方?” “回禀君上,正是。” 顾庭芳抬起手,眼中迸出一抹强烈的精光,他像是期待了许久那般,充满了兴奋。 瞧着她的神情,殷鹿竹好看的眉头轻轻一蹙。 说不清什么感觉,只是这心中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 “人可捉住了?” 侍卫摇了摇头,“那人太过勇猛,武艺高强,我们皆不是对手,而关押的云姜余孽也抢了我们的兵器,一路厮杀,眼下快要到城门口了!” “啊!” 群臣哗然。 “这云姜余孽竟敢这般嚣张,可不能轻饶啊。” “这云姜云余孽藏了好些年了,今日,倒是自己送上门了,也免得君上日日担忧不得安宁。” 听着周遭传来的声音,殷鹿竹叹息一声。 云姜? 前朝啊。 “加派人手,务必拿下所有人,不可放掉一漏网之鱼。”顾庭芳沉声吩咐道。 顾庭芳也不慌,也不忙,就这样坐在椅子上,像是一切皆在他的掌握那般。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时越一身铠甲的出现在了殿上,他行了一礼,“回禀君上,前朝余孽已经全部拿下,待君上处置。” ------------ 第594章 顾庭芳于王座往缓缓起身,「诸位爱卿,随孤去看看。」 众人没有不从,纷纷跟了上去。 今晚的夜色格外的澄澈,清辉的月光洒下来,整个大殷宫犹如处在画中一般。 远远的,殷鹿竹便看到许多人被押着跪在地上,周遭全是宫廷里的侍卫。 殷鹿竹默默的跟在后面,苏御不知何时凑了上来,「殷世子,你说君上会如何处置这些前朝余孽?」Z.br> 「杀了吧,你的这位君上,可是狠辣得很。」 听着她的话,苏御惊的连忙朝四周看了看,不敢再与她攀谈。 从前都没发现这殷世子说起来话,竟这般的口无遮拦,想说什么便说什么,一点忌讳都没有,若是被有心人听到,免得了又是一顿杖责了。 走近了,殷鹿竹一眼便看到了跪在人群中的人,她脚步顿时就僵住了。 苏御也注意到了她的神情变化,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月色下,姬砚沉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墨发高高的束起,往日那白皙的脸颊在这一刻,竟然沾染了几分血迹,还有一条细小的血痕,正留着灼目的血迹。 他身上的衣服也破损了好几个地方,即便是夜行衣,那血迹还是渗透出来,不难让人发觉。 殷鹿竹看着他,呼吸险些就卡住了。 这大殷宫内守卫森严,他是如何进来的? 殷鹿竹陡然想到了什么,她艰涩的轻轻扯了下唇角,看来,是藏在马车里进了宫吧。 楚湘王府的马车,他姬砚沉若想要动手,想来也是十分困难的。 只是…… 她看着姬砚沉,眼里浮起一抹浅浅的疲惫。 为什么,她身边所有的人都要利用她? 他是楚湘王府的大夫,谁人不知,可此刻,他公然出现在这,与前朝余孽为伍,旁人会如何看待楚湘王府,如何看待父王和她。 这些,他根本都不曾想过。 殷鹿竹沉沉的叹息一声,只觉得身心俱疲。 果然是,人还是只能相信自己。 「这人看着好生眼熟啊!」 人群中,不知道谁说了这样一句。 随后,白芷希便将目光转向了殷鹿竹,「殷世子,这人……似乎是你楚湘王府的大夫吧?」 顾庭芳的目光穿过层层人群落在了殷鹿竹的身上。 瞧着她脸上那寡淡的神情,像是一潭死水,惊不起丝毫的波澜。 顾庭芳倒是有些意外了。 他轻挑眉眼,嗓音温淡,「殷鹿竹,过来。」 「是。」 吐出一个音节,殷鹿竹缓步走了上来,最终停在了顾庭芳的跟前。、 姬砚沉也在殷鹿竹出现的瞬间,那高大的身子猛地一僵。 「这人,你可认识?」 顾庭芳修长的指尖轻轻朝着姬砚沉一指。 殷鹿竹看也不看,只是点了点头,「认识,臣府上的大夫。」 「你府上的大夫,如今却在这里劫狱,劫的还是前朝余孽,殷鹿竹,你如何解释?」 顾庭芳的声音不急不缓,却是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阴凉。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殷鹿竹道:「回君上,他虽是我府上的大夫,可出现在这,也是臣意料之外的,整个楚湘王府与前朝余孽绝无半点勾结。」 ------------ 第595章 原来不过都是戏言 即便姬砚沉早早的便已经有了准备,有了事情一旦败露所需要面对的不堪。 可亲耳听到她口中说出「前朝余孽」四个字,心口还是没忍住的疼痛了一下。 而顾庭芳,听着殷鹿竹的回答,也只是轻轻勾了一下唇瓣。 他本就生的很美,这般一笑,就好像是勾人魂魄的狐妖,叫人心神皆颤。 他凑近了殷鹿竹几分,垂眸看着他,眼底的情绪是浓得化不开的揶揄。 「这男人是你府上的大夫,这一身医术也着实高明,若殷世子不舍,便将人带回去吧。」 闻言,跪在地上的云姜众人有一瞬间的喜悦划过眼底,又飞快的掩藏了起来。 看来,殿下这些年在楚湘王府也是没有白费。 他将这殷世子当成至交好友,这些年的关照,受伤时的医治,如今,也终于有了回报。 然而,殷鹿竹也只是轻飘飘的看了一眼姬砚沉。 他纵然一身伤痕,成为了阶下囚,即便跪在了地上,那背脊依旧挺得直直的,不曾弯下腰杆。 在殷鹿竹看向他的时候,他也刚好朝着殷鹿竹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殷鹿竹眼睛凉如水,默默的便将目光移开了。 她道:「天子犯法与庶民,更何况,不过区区一个大夫,他既犯错,杀了便是。」 随着殷鹿竹一句话落下,是死一般的寂静。 姬砚沉怔怔的看着她,就在这一刻,他仿佛感觉到自己的心瓣正被人用一把锋利的匕首一瓣一瓣的切开,鲜血淋淋的。 那夜,细雨蒙蒙,她推开房门来到跟前,轻声细语。 她说:「你别难过,往后,我做你的家人。」 「我们是家人,你若有不开心的,或是有什么心事,都可以告诉我,无论是什么,我都会帮你的。」 可眼下,她却说,既是前朝余孽,杀了便是。 原来,从前种种,不过是她一时兴起的戏言。 姬砚沉轻轻的垂下眼睫,脸上露出了讥讽的笑意,他就说嘛,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遇见光明呢。 从前以为的光明,不过是另外一个深渊罢了。 可是…… 明明已经习惯了被命运捉弄,可眼下,为什么还会觉得心痛,痛的像是连五脏六腑都疼了起来。 纵使他一身医术,眼下却是半点也没有法子缓解这疼痛。 姬砚沉忍了许久,眼角一滴清泪还是忍不住的掉了下来,滴落在地上,瞬间便消失不见了。 云姜众人的心也是一沉,不由得抬眸看向了殷鹿竹。 见她站在帝王身侧,面容白皙,眼尾的一颗泪痣将她点缀的有几分妖娆之态。 明明男生女相,可此刻看来,却觉得这人周身犹如笼罩着一层华光,透着叫人臣服的霸道。 一看,便知道是一个心机深沉的,可怜殿下就这般受了蒙骗。 殷鹿竹的反应在顾庭芳的预料之外。 还记得那夜,白芷希诬陷姬砚沉侮辱于他,殷鹿竹那激动,忿忿不平的模样,看上去,像是要以下犯上欺君那般的气势。 而今夜,这殷鹿竹却冷漠的连他都觉得陌生。 ------------ 第596章 正在这个时候,时越像是像是突然注意到什么那般,他瞳孔猛地一缩,“君上,少了一个人!” 顾庭芳眯起了眼眸,漫不经心的在姬砚沉身上扫过,“谁?” “一个女的,前朝公主,叫姬萱的!” 顾庭芳也不在意,只是云淡风轻的吩咐道:“今日天色晚了,将人关起来,明日再审。” “是。” 人 因为他们的子弹炮火打到雄兵连战士的身上,甚至连他们身上的黑甲都破坏不了,就更别说是伤到他们了。 张瑞中?林晴羽这时眼中闪过一丝意外,这不是当今华语乐坛七大天王之一,外号情歌圣手,据说人气比楚天泽还高出不少,是一名有实力的唱将。 不过,这突然出现的妖兽,虽然诡异可怕,但不得不说,算是他们发现画卷后首次出现的异常现象,或许可以作为解开画卷秘密的突破口。 刚刚刘丹清关照老托尼帮忙看着探鱼器,要是有鱼上来,就通知一声,他们好及时准备,一旦中鱼,马上就将另外两根鱼竿收线。 东条希脸上带着难以捉摸的笑容,长长的双马尾在脑后晃了晃,像是故意为之,又像是随口一提。 就在姜煜胡思乱想间,祠堂已然近在眼前。姜老爷子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郑重地敲了敲门,得到里边一声苍老的“进来”后,方才推开门走进去。 一道黑影骤然从屋内的天花板处浮现,然后化为漆黑的阴影恶魔半跪在叶天的面前。 方昊与纳兰末央来到了一家餐厅中,他穿着运动装,当然是公司发的,一百多块的那种,不过还挺不错的。 “是的,起点的华山论剑杯,必须是白金作者才能参与的。”主持人回答道。 在老林家吃了一顿早饭,与二老告辞后,两人出门坐上了杨硕的车子,开往工商局。 秋尘曾给杜歌说,雪很美,也易碎。脆弱的东西,他喜欢不起来。 漫天魔气飞舞之间,凝聚成道道骇人的魔道真意朝着李牧席卷而去。 降服卡之下,一个个罗王盟一方的士卒,尽是在呼吸间化为了大唐的忠诚将士。 然后这家伙将谢浪口袋的硬物抽出来,结果越抽出来越长,还越来越粗。 接着,在考验的时候,面临生死之际,也是突然地就突破到了剑皇境。 在脱离了赵轩的雷霆领域之后,这些雷霆长矛并没有划破天青牛蟒迟缓领域的能力。 只是这么一瞬间,整个学校的人都停了下来,所有人那呆滞无神的眼睛幽幽地望向了那魁梧大汉。 李承乾双眸微咪之间,倒是觉得,这个军团,也许是个宝藏,还有东西可以挖掘。 若是放在一个月之前,他们必定会怒喝出声,甚至还会嚷嚷着要打杀张仪。 他们却没有要收敛的意思,反而变本加厉,继续把矛头指向林逸。 “你是我们蛮族的贵人,就是再不外传,也不能不给你吧?如果不是你出的主意,不少平民还在风餐露宿,甚至每年旱季有不少人会饿死。”桑塔说道。 “这要看‘成功’如何定义了,如果现在就想增加一些变种能力。那么我得说还不行。但是如果想消除能力,我们可以做的比解药更加彻底。你知道,破坏总比建设容易。 林风是彻底的放松了,可是另一边则是严谨以待,准备对林风下手。 ------------ 第597章 「所以,姬砚沉不过是姬萱的挡箭牌?」 顾庭芳点了点头,「所以姬萱必死,而姬砚沉,便是孤不杀他,他也会因身上的血毒而死。」 「这种毒,便没有解药么?」 「若有解药,云姜皇室还需要培养皇女么?」 「孤看殷鹿竹对那姬砚沉很是上心,留着这姬砚沉的性命,便当做是给殷鹿竹一个恩赐吧。」 沈南箫唇瓣轻轻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中文網 若殷鹿竹利用了姬砚沉,只怕姬砚沉会因此恨上了她,与她分道扬镳了。 不过这样也好。 她身为女子,便不该与旁人有过多的牵扯,免得暴露了身份,白白的遭遇危险。 夜晚的风刷刷的刮着,从缝渗透进来,将烛火也吹得摇曳起来。 姬砚沉静默无声的坐在墙角,他呆呆的看着地面,脑子里一遍一遍的回荡着的,皆是与殷鹿竹相处的点点滴滴。 可最终,那些美好的画面,都会被一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既是犯了错,那便杀了,而惊醒。 醒过来,又是蚀骨的疼痛。 「殿下!」有人轻唤。 姬砚沉也有了片刻的松动,他抬眸看去,只见跟前的男子故作轻松的安慰他。 「殿下不要担心,帝姬已然逃出去了,有夜枫贴身保护,殷狗抓不到她的。」 「嗯。」姬砚沉轻轻点了下头,脸上依旧不半分开怀。 说话的男人抿了抿唇瓣,想要再说点什么,又怕惹得他不开心,便彻底的闭口不言了。 可想了又想,他还是凑近了姬砚沉几分,「殿下,那个叫殷鹿竹的便是楚湘王府的世子么?」 闻言,云姜众人的目光也随即被吸引了过来。 「方才便该冒死一搏,便是杀不掉那大殷君上,至少也杀了这殷鹿竹!亏得殿下这些年对他处处照拂,而今身陷囹圄,他竟这般冷漠。」 「哼!这大殷中人素来卑劣,你难道今日在知道么?」 「当年云姜被灭,我们的亲人父母被屠,楚湘王也有一份功劳,这个仇,我不会忘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好不快活。 姬砚沉的眉头却是越皱越紧。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脚步声响起,众人连忙噤了声,抬眸看了过去。 只见烛火阑珊处,一抹白色的身影缓缓走了过来。 当看清这张脸时,姬砚沉整个人一颤。 是她。 殷鹿竹沉着脸来到关押姬砚沉及云姜众人的地方,站在外面,她深深的凝望着姬砚沉,那眼底,有着叫人看不懂的情绪。 许久之后,她才命令道。 「打开牢门。」 「呃……」 狱卒震惊。 「殷世子,君上下令了,这乃重犯,除了君上圣旨,否则不能打开。」 殷鹿竹也不多说,直接将令牌掏了出来,「正是君上圣旨。」 看清眼前的令牌,狱卒连忙行了一礼,没敢再迟疑,将牢门打开了。 殷鹿竹往旁边站了站,「你们走吧。」 一瞬间,众人几乎以为自己是幻听了,多在面面相觑,谁也不肯先迈出一步。 ------------ 第598章 姬砚沉站在不远处,深深的盯望着殷鹿竹,狱中忽明忽暗的火光投在了她的脸上,将她的容色点缀得有了几分的色泽。 许是看了很久很久,姬砚沉轻轻的垂下眼眸,「君上不会放了我们的。」 前朝两个字,便是横在顾庭芳心上的一根刺,这跟刺,是比盘踞一方的藩王还要扎得深。 便是真的放,这位城府极深的帝王也定然有更深的坑,更远的路等着他,他不能带着云姜众人去走这条路。 他要他们好好的活着,开心快乐的活着。 而殷鹿竹,听见姬砚沉的话,她也只是讥讽的勾起了唇角。 她上前一步,来到了姬砚沉跟前。 俩人挨的很近,彼此呼吸相互交融。 殷鹿竹轻轻的拽住了他的衣袖,仰头看着眼前容色清绝的男人,她道:「君上命令,将你们斩立决!」 「啊!」 殷鹿竹的声音不大,这刚好让离得姬砚沉近的云姜众人听了进去,众人脸色煞白,惊愕的往后退了一步,就连腿也软了起来。 看着他们的模样,殷鹿竹眼底的讥讽越发的浓郁。 她放开了拽住姬砚沉衣袖的手,改而轻轻的抓住他的手,她沉声询问,「姬砚沉,带着这样的人,你认为当真能倾覆大殷皇权,复你云姜么?」 姬砚沉眼波轻轻闪烁了一下,不曾说话。 殷鹿竹又道:「姬砚沉,你是谁?」 这一次,他终于开口了,「前朝储君,姬砚沉。」 「好。」殷鹿竹声音沙哑的吐出一个音节,这短短的一个字,像是用尽了他周身的力量。 她说,「君上下令将你们斩立决。」 「知道了。」姬砚沉的嗓音淡淡的,像是风一吹便会彻彻底底的散掉那般,搅得人淡淡的伤神。 殷鹿竹抓着他的手不由自主的紧了起来。 可姬砚沉像是不曾发觉那般,静默无声的让她抓着,不言不语。 许久之后,殷鹿竹才仓惶一笑,「走吧,带着云姜众人迅速离开殷都,永生都不要再回来了。」 姬砚沉眼中露出了一抹深深的诧异。 就连牢房里的云姜众人也僵住了,一道道目光投在了殷鹿竹的身上,充满了难言的疑惑和震惊。 姬砚沉心中还存着疑虑,「可,顾庭芳的命令不是斩立决么?」 「我舍不得。」 一句话,殷鹿竹说的很是干脆,又果决。 那声音不大,可传入了姬砚沉的耳中,像是震耳发聩。 她说,她舍不得?Z.br> 「走。」 不给姬砚沉反应的机会,殷鹿竹一把牵起他的手,大步朝着牢房外走去。 云姜众人面面相觑,最终也跟了上去。 殷鹿竹拿着顾庭芳给的令牌,一路畅通无阻。 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来到了宫外,青萝和长桉走了上来,「世子,马匹已经准备好了,就在前面不远处。」 「去吧,姬砚沉。」 殷鹿竹放开了握着姬砚沉的手,她抬眸看着他,那眼睛里,像是有一层水雾般的雾气在轻轻的缭绕着。 「可是……」姬砚沉站在原地,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放走了我,你怎么办?」 ------------ 第599章 「殷鹿竹,我可是前朝储君啊!」 「我是楚湘王府的世子,我父亲为大殷立下赫赫战功,拥立君上登基,他不会要了我的命,不过一顿板子而已,相较于你的性命,微不足道。」 「殷鹿竹,我……」 「走吧姬砚沉。」 不给姬砚沉把话说完的机会,殷鹿竹催促出声。 长桉已经马牵了过来。 在殷鹿竹的坚持下,他还是上了马车,只是心中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薄雾,让他一时间看不清事情的真相。 「殷鹿竹,若我走了,你定然会受到牵连的,我这条命……」 「姬砚沉,你的命,比什么都要重要。」殷鹿竹双眸坚定的看着姬砚沉,她斩钉截铁道:「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的。」 姬砚沉不语,只是垂眸看着他,他背后的千顷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将他点缀的有些清绝。 许久之后,他才点了点头。 「好。」中文網 短短的一个字,却夹杂着无数的酸涩和沙哑。 他调转马头,眼泪也在瞬间决堤了。 他没有回头,只是一夹马腹,那马儿便朝着夜色里跑去,唯独留下哒哒的马蹄声。 殷鹿竹瞧着他的离去的背影,许久都不曾回过神来,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姬砚沉转身的瞬间,那隐忍了许久的眼泪终究还是滚落了下来,掉入衣襟,无声无息的。 长桉走了上来,他看了看殷鹿竹,再看了看姬砚沉离开的方向,叹息一声。 「世子,君上不是让你将姬砚沉带回楚湘王府套出姬萱所在么?你怎么将人放了呢,若是君上知晓,定然会震怒的。」 「是啊世子。」青萝附和的点了点头,「前朝后裔与其余的事不一样,这一次,君上很是看重,此举,怕是不妥,不如,奴婢带人去将姬砚沉抓回来?」 殷鹿竹摇了摇头,「不必了。」 「姬砚沉,他是个很好的人,这样好的人,该有广阔的天地,也不该成为君上剿灭云姜的棋子。」 青萝眼中划过一抹异样的神情,她低声询问,「世子当真……喜欢上姬公子了么?」 闻言,殷鹿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讽刺的勾起了唇角。 转身,她看着跟前的青萝和长桉,突然笑道:「赌么?姬砚沉会回来的?」 俩人同时摇头。 他是前朝储君,这身份一旦揭穿,他随时都会有性命之忧,好不容易离开了,又为什么要回来呢? 殷鹿竹没有多说什么,也不曾解释,直接翻身上马,大步朝着楚湘王府的方向而去。 这是一场关于人心的较量,若是赢,往后,她定倾尽一切来待姬砚沉,可若是输了…… 殷鹿竹唇角勾起了一抹隐晦的弧度,其中的情绪掩藏在了那长长的羽睫之下,让人看得并不真确。 姬砚沉带着云姜众人回来的时候,姬萱刚准备了人马去劫狱。 见到姬砚沉,她眼中掠过一抹惊愕,而后快步走了上来,「兄长!你没事?」 姬砚沉摇了摇头,「一切都好。」 ------------ 第560章 “你怎么回来的?” “殷鹿竹拿了顾庭芳的令牌,将我们放出了殷都。” 闻言,姬萱下意识的就皱起了眉头,“可有人跟踪?” “我看了,并无人跟踪。”姬砚沉淡淡的解释了一句。 可姬萱那紧皱的眉头自从见到他们就没有一刻的放松,“殷鹿竹怎会轻而易举的偷到顾庭芳的令牌,他可不是这般不谨慎的 叶惊风抬起头,和林鹏一起看着渐渐下沉的太阳。拿出一个酒葫芦,扒开葫芦盖,饮了一口酒。 听到太后唤她,她方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殿中的妃嫔已悉数离去,而太后不知何时已到了她的身边。 这一夜,他们都没有睡好觉,心中的烦心事,没人能替她们分担。 “阿姨您别客气,我不坐,您做吧!您做吧!”看着很是有礼貌的皇甫一辰谭淑芳对他的第一印象还是不错的,个子高高的,长的也很精神。 “她也是一个兵,我早就听说她了,我是因为她才来的,说实话,我喜欢她,不过我连她的照片都没有。”曹孟昂挠挠头说。 然而醒来后,刘范更多了许多想法。他觉得他的凉国需要更为深入彻底的新政,他需要把眼前这个外强中干、外面看着轰轰烈烈的凉国,打造成一个同安息大汉一样,名副其实的强国霸主。而关于新政,他早就胸有成竹。 这种违法生命规律的现象让莫同声惊喜不已,离忧也露出欣喜的表情。 她瞅着那盖着明黄丝帕的盘子,似乎是有些明白了眉妃的来意,行了礼后便领她们进了卧室。 现在就是不用萧砚提醒,她也够后悔的了。现在她一动,脑仁就是一抽一抽的疼着,她很怕疼。昨天晚上她真的是一时头脑发热,一时冲动而已。现在她悔的肠子都青了,如果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她肯定不会喝的。 这两年里,她比着之前更加沉默了,自那晚与夜月谈过之后,那个总是在夜间陪伴她的男子便很少出现了,即使来看她,也只是相对无言。 悲零看着那白皙的朝自己伸来的手,眼底竟然不争气的涌出一股暖流。 视频接通后,那边却只短暂半秒闪现出沐屿森的脸,然后摄像头就被他改为了前置。 “你再说一遍试试,你信不信我当场揍你?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当着我的面说阮静的坏话!你们这些人平时不干点正事,就是喜欢看一些别人的笑话。 可是这个世界给她了,虽然不知道系统在打什么歪主意,但能有这样的机会灵溪还是很珍惜。 我看着沐屿森的样子,觉得刚刚还对自己笑的人,此刻又陌生了起来。原来我们之间的关系,在我自以为有所进展的时候,一下子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准确说现在的他,马上和我那最后一点联系也要断开了。 几乎所有人都听得是一愣一愣的,因为几乎包括李二在内,绝大部份都没有听说过这样的说辞。 “连你们都不知道因为啥,我凭啥知道?”王守成嚷嚷道,眼睛却不敢看向袁方。 我第一次感觉如此轻松,这是一种有工作产生充实感后的轻松,给人一种很好的心境和精神状态,因为工作使人产生的安全感,让这种轻松弥足珍贵。 “这家伙,反省完之后整出心理学了,咋地,闯关成功了?”张勇笑呵呵的问。 ------------ 第601章 大殷宫·昭德殿。 顾庭芳看着跪在底下的殷鹿竹,那张绝美的脸上透着丝丝的危险,他狭长的凤眸轻轻的眯着,透着一股难言的危险。 他道:“殷鹿竹,孤平日里是不是太纵着你了?” 殷鹿竹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跪在那,身姿跪得笔直,不卑不亢的。 顾庭芳把玩着手中的酒杯,见她不说话,他转过身,那杯子狠狠的掷于地面,瞬间就四分五裂了。 殷鹿竹便是眼睛也不曾眨,也无半点的畏惧。 看着她的模样,顾庭芳突然就笑了。 “还是你觉得,凭着楚湘王府这些年的功绩,你无论做了什么,孤都可网开一面?” “君上会网开一面么?” 殷鹿竹忽然仰头,他看着眼前的顾庭芳,发自内心的问了一句。 对上她一双水眸,顾庭芳微怔了一下。 一时间,谁也不曾说话,这偌大的昭德殿内,静悄悄的,就连呼吸的声音也不听不到。 顾庭芳脸上的神色有些莫名。 他飞快的移开那落在殷鹿竹身上的目光,只觉得有一瞬间,他似乎觉得,这人长得很是好看。 顾庭芳脸上的神色越发的难看了。 “殷鹿竹勾结云姜,意图谋逆叛国,其罪当诛,念楚湘王府之功绩,对其网开一面,革除世子封号,及革除刑部左侍郎一职,贬为庶人,幽禁王府,无诏,不可出。” 顾庭芳一字一句,似是带着一股雷霆之势,让人不敢违逆。 仅仅一日,殷鹿竹被贬为庶人幽禁王府的消息便不胫而走。 偌大的殷都城中,人人皆在谈论此事。 而殷鹿竹则躺在软榻上,像是丝毫没被这件事打扰了心情那般。 这往日里人来人往的楚湘王府,近日,这静得叫人不习惯。 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驱散了周身的凉意。 青萝为殷鹿竹起了一壶茶,她也乐的自在,不再过问朝中之事。 一阵熟悉的鞏音响起,殷景朝被殷屏推着走进了昭德殿。 殷景朝看着睡在阳光底下的殷鹿竹,他示意殷屏停下了脚步,像是怕惊扰了她的美梦一般。、 可殷鹿竹还是醒了过来。 见到殷景朝,她顿时自软榻上坐了起来,“父亲,是不是君上迁怒你了?” 看着她眼中的急切,殷景朝缓缓的摇了摇头。 “为父来看看你。” 闻言,殷鹿竹有些尴尬的垂下眉眼,“我的事儿,劳烦父亲挂心了。” 殷景朝也只是笑了笑,他朝着殷鹿竹伸出手,她便快步来到他跟前蹲下。 殷景朝一手轻轻的抚过她的头顶的发丝。 “你为什么违抗命令放了姬砚沉?” 殷鹿竹想了一下,有些委屈的开口,“我与姬砚沉是好友,他有恩于我,纵使他是前朝储君在,可这些年来,他不曾做过一件危及大殷的事。” “你怎知他没有做过危及大殷的事儿?” 殷鹿竹抬眸看了一眼殷景朝,“若是他做了,父亲便会第一个容不得他。” 闻言,楚湘王忽然就笑了,他眼底尽是欣慰。 “这些日子,便现在府中歇息吧,其余的事儿,不必管了。” “好。”殷鹿竹乖巧的应了一声,“我也是这么想的。” ------------ 第602章 楚湘王不曾再多说什么,出了奉安殿,他的脸上始终带着温温淡淡的笑容,看不出在想什么。 殷屏见他心情好,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他低声询问道:「王爷这般开心,可是因为世子?」 殷景朝目光看着前方,听见殷屏的话,他也不曾反驳,只是点了点头,「这些日子以来,他锋芒太盛,便是殷都城中的世家子弟也鲜少能有与他比肩的。」 「我原本还在担心,他日遭逢劫难,她会想不开,会承受不了这个打击,可如今见她这般豁达,我也就放心了。」 「人呐,得到了什么从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失去了什么,也不焦躁,还能平心静气,无论什么时候,只有绝对的冷静,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闻言,殷屏赞同的点了点头,「如此,王爷也可以真正的放下了。」 殷景朝点了点头,脸上却始终带着笑容。 殷鹿竹一觉睡到了晚上才醒来。 此刻已经夜深人尽了,四处万籁,唯独头顶那高悬的明月洒满清辉,照在了这大地上。 正在这个时候,奉安殿的门被人悄无声息的推开,一道身影小心的走了进来。 他的脚步很轻,很低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一般。 可即便如此,殷鹿竹还是注意到了。 她将灯点着,然后,看向空荡荡的大殿。 「出来吧。」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一抹玄衣便出现在了眼前。 姬砚沉站在不远处,就这般神情复杂的看着殷鹿竹,他那双狭长的眸子里似乎有点点水雾在闪烁,犹如天际的繁星。 瞧着出现在殿中的人,殷鹿竹呆呆的看着他,然后露出了绚烂的笑容。 她的脸上有喜悦,有暖心,有开怀,可唯独没有诧异和惊讶。 好像,她知道这个男人会回来那般。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询问出声,「明明走了,你还回来做什么?若是让人发现,你怎么般?」 听着她声音里掩饰不掉的关怀,姬砚沉紧紧的抿起了唇瓣。 他缓步走了上来,来到殷鹿竹跟前,看了她半晌,他忽然道:「你瘦了。」 「咳!」 殷鹿竹尴尬的轻咳一声,「倒也没有,近日吃得好,睡得好。」 「你被禁足,被贬官革除世子封号的事儿我都知道了。」 姬砚沉的声音闷闷的传来,像是沉淀了许许多多的自责那般。 他小心翼翼的看着殷鹿竹,眼底的内疚满得都快要溢出来了。 「无妨,我也不想出门,看到那群落井下石的小人我就来气,我在这里……」 殷鹿竹话音未落,姬砚沉忽然将她拥入怀里。、 顷刻之间,殷鹿竹听到了他胸膛传来了剧烈跳动的声音。 他的怀抱带着略微的凉意,那抱着她的手也在不停的发紧,他像是很害怕,害怕的身子都在轻轻颤抖。 这似乎是殷鹿竹第一次在这个男人身上看到了这般脆弱的的模样。 一时之间,她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怎么了?姬砚沉?」 ------------ 第603章 “将我交给君上吧。” 沉默了良久,姬砚沉忽然道,他的声音格外的冷静,像是早已经想好了要这么作那般。 他说,“我不能让你因我丢掉官职,丢掉爵位。” 殷鹿竹轻轻的摇了摇头,“无妨的,官职爵位什么的,不过……” “我知你有凌云之志。” 不等殷鹿竹吧话说完,姬砚沉忽然道。 其实这年头,只要吃定了官府。其他的就好办了。曾家明显是在官府吃的开的。明显是朝中有人的。 但还不待离央努力看清,被漆黑裂缝环绕,且因遭到三件器物攻击的白色光团,在一阵动荡不稳后,再次爆发出璀璨之芒,令离央的瞳孔陷入了短暂的黑暗之中。 看着刀上的血迹,再看着那浩浩荡荡向东流的长江,贾复暗叹自己还是思虑不周,忽略了长江。但是又觉得一个受伤的孩子掉进水中肯定活不了,何况还是一个在北方长大的孩子。 待到罗盘上急剧闪动的光芒稳定下来后,并凝聚成一束光线指着一个方位后,中年男子立即将罗盘嵌入了飞舟上的一个凹孔,并对着全神操控着飞舟的一名青年急声喊道。 王兴新很给李二面子的不再殴打王圭,只是朝中其他大臣顿时炸锅。 他眸子闪烁着一股凶意,很是愤怒凶手杀了朴志坤这条走狗,简直是打狗不看主人。 至于苍幻迷林,虽为林,但其范围面积之广,同样不输于太虚宗下所属的青玄紫幽四府域。 “你过来多久了?”吴三这时心中也是有些忐忑,他生怕吴四知道自己把大哥关起来的事情,虽然自己刚才去了大哥那边并没有发现什么异状,但是他还是有些担心。 而金陵城内也是闻讯,顿时大喜过望,便又开始重振士气,开始慢慢地打退朝廷的攻击,让童贯气的两眼冒火。 不少黑衣人痛苦的捂着眼睛在地上打滚,顷刻间就倒下了不少人。 有些觉得凶手既然查出来了,灵隐宫大义灭亲,这件事儿算是了了。 只是,南宫浅不知道,他此刻不是生气,而是在害怕。他在害怕,救不了她会死。他也在害怕,以后没有他了她该怎么办? 说实话,当他知道西门追雪是炼丹师的时候直接懵圈了,因为西门追雪还没有在他们面前露过这一手呢。哪怕西门追雪要出售丹药,他也没往这方面想。 几次提醒她走正门走正门,星月却左耳听右耳出,对此凤流墨也很无可奈何。 此时,有二长老坐阵其中,他们最后的一点后顾之忧已经荡然无存。 接下来几天,冉岁没给我机会对黑美人上下其手。当然自从被他点了以后,我也没种再对他上下其手。 “我叫龙傲天。这是我圣威海毒门给秦先生的信。”龙傲天似乎并不害怕有毒,一口喝光了,再将信扔到了秦路的面前。 星月把那名木行宫弟子的话转达给他,凤华听后啥也没说,转身又离开了。 裴奶奶再反对也没用,裴寂要娶的话,不惜一切代价都会娶回家。 江奈然换了个地方睡觉,结果认床严重,一个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万里江山社稷图,开门大喜,这些昂贵的烟花在黑暗中肆意地盛开。 江奈然照常上班,反正有那些把柄在,江轻羽怎么也不可能来个鱼死网破的。 几个老油条仗着自己是商界前辈,毫不客气的开始指责起了条款的不合理。 ------------ 第604章 “到了。” 姬砚沉的声音传入耳膜,将殷鹿竹从自己的思绪里拉了回来。 俩人翻身下马,一路朝着里面走去。 穿过一片葱郁的树木,走进洞中,漫长的黑暗之后才走出了洞,引入眼帘的,是另外一个世外桃源。 香风细细,河水潺潺,微弱的灯光将雅致的竹屋点缀的有几分烟火之气。 殷鹿竹看着眼前许许多多的竹屋,惊讶的看向姬砚沉,“这些都是自己建造的么?” 姬砚沉点了点头。 “居住在这里的,都我云姜百姓,其实有的时候,看着他们每天开心快乐的活着,我觉得,其实这样也挺好,不必复仇,不必复国,就这样生活在个世外桃源,其实挺好的。” 只是…… 姬砚沉垂下眼眸,眼中划过一抹无奈。 姬萱她放不开从前的那些事儿,一心想要复国,想要恢复云姜天下,可这又谈何容易? 顾庭芳君临天下,谁敢不从,便是藩王也不敢公然反抗。 “我再带你去个地方。” 姬砚沉牵起殷鹿竹的手,缓步朝着山坡的方向走去。 越过了山坡,殷鹿竹站在高处,一眼便看到了远处操练的士兵。 故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 殷鹿竹盯着那正在演练的士兵,眼中掀起了滔天巨浪,这居然是云姜秘密训练的将士,当真……非同凡响。 “殷鹿竹,这支军队,若与驭冥军对上,谁输谁赢?” 一道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带着一抹倨傲。 殷鹿竹一怔。 她转过身子,一眼便看到了身后的姬萱,还有站在她身侧一袭劲装的男人。 夜枫在对上姬砚沉目光的时候,有些回避的垂下了头。 姬萱大步走了上来,停在了殷鹿竹和姬砚沉身侧,她责怪的目光扫过姬砚沉,再度询问。 “殷鹿竹,,这支军队,若与驭冥军对上,谁输谁赢?” 殷鹿竹没忍住的回头再看了一眼那军队,唇瓣微勾,她道:“或难分伯仲。” “难分伯仲。” 姬萱呢喃着她的话,转而问道,“制胜关键?” “将领。” 殷鹿竹说的干脆又简单,丝毫没有因为对方是前朝后裔而显露出丝毫的防备和敌意。 姬萱将她深深的看了一眼,突然就笑了起来。 “他日两军交战,大殷领军作战者,是殷景朝那瘸了腿的老匹夫,还是殷世子这般弱质纤纤如兔爷一般的人呢?” “姬萱!” 姬砚沉低声呵斥,声音里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然而姬萱也只是挑眉看了他一眼,并未多说,只道:“殷世子,我素来直肠子一个,若说错了什么,还望见谅!” 殷鹿竹抿唇轻笑,“知道你是直肠子,可也不能用嘴拉吧?” “……你!” 姬萱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怒气,她当即便抽出了身上的那铁鞭:“素问驭冥军个个骁勇善战,殷世子即为将门之后,想来也是有一身本事,不如,切磋一下。” 殷鹿竹摇了摇头。 “抱歉了,我不会武功。” ------------ 第605章 姬萱一愣,随即就笑了起来,她的笑声张狂而又讥讽。 “将门之后的殷世子,未来可是要继承者驭冥军的,却不会武功,说出来,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那殷景朝老匹夫也算是得到了报应,竟养了这么一个没用的儿子,看来,天都要亡他啊!” “住口,姬萱!” 姬砚沉上前一步,挡在了殷鹿竹跟前,沉 周洁儿被这样骇人的目光吓得一个激灵,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几步。 至少另一边,与赵芽芽会合,抵达宴会现场时,百里兮的笑容便挂不住了。 而黃子杰出去时,她们就发现客人醒了,这会儿早餐刚做好,便做送了上来。 她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一个炸弹,这个炸弹可是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可不能浪费了,必须把凤青青炸死。 抬头,他朝着盘桓的浓云看了一眼,才转头重新将目光落到邪佛子身上。 她那个妹妹,整天穿得衣不蔽体在家里卖弄风騒,是想恶心谁?? 沐九思对清济的安排很满意,毕竟是跟在南宫霄天身边多年的暗卫,做事稳妥,让人放心。 她一直在赶进度,在工作上也特别忙、总是埋头苦干着,她想在元旦之前、将风评彻底综合完成,以便打下一个好基础,在有条件开始实质性程序的第一天、就来个开门红。 一上午,孙乾二人忙着跟众位同学告别,虽然好友不多,但这些都是重要的人脉资源,混个脸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 其实问出口夏倾心就觉得自己也很可笑,当初说好了的,两人只是协议婚姻,自己本来就不应该有什么奢望。 赵照甩了个鼻音咳嗽,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到水镜面前,透过水镜看着云床上的绝色丽人,不卑不亢的行礼道:“域外天魔赵照,见过第一圣人娲皇娘娘,娘娘万安,愿娘娘永恒不朽,与混沌同寿”。 他觉得自己不过就是睡了一觉,但却有一种,大清早就亡了的感觉。 这句可谓直白又露骨,云糯说完顿感懊悔,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说的很有可能,据说华夏很多人都会硬气功。”弗里克也是兴奋不已。 上京城近百万人口,发生的事情五花八门,每天都会有一堆消息流通,也是国泰民安的一种表现。 经历了夏倾心被绑架的事情之后,他觉得安保条件还是非常重要的一环。 苏珊跟夏尹洛,还有李容溪,三人之前重新换了一个三室的套房,三人住在一个套房里。 心中胡乱想着,楚风也没什么思绪,但是当他推开养心殿的门走进去的时候,瞬间愣住。 出席的有双方家庭成员、各国王室以及其他友人和贵宾,多次拓宽的教堂仍旧人满为患。街道两侧也有一些路人守候着马车。路边社专门使用一个电视台进行直播,目前画面在教堂里。 当即身形一闪,已经跃上屋顶,一脚在房梁上一踏,便已朝着剑魔遁走的方向急追了出去。 正所谓,枪挑一条线,棍扫一大片,双截棍虽然是奇门兵器,但依然保留着棍扫一大片的特性,并且更加灵活多变。 颜沐沐见那个男孩,把他手上推着的东西,放到了一旁,走了过来。 由于是请客,来的人不少,在‘门’口一一打招呼……主要是让他们看清谁请客。 听其他人所,慕容青老爷子已经闭关了,此事对他影响太大,所以去静养了,就在仪事大厅当中。 ------------ 第606章 姬萱微微扬起下颚,她那张与姬砚沉有几分相像的面容此刻浮着一层冰霜。 她盯望着姬砚沉,一字一句的开口,“兄长能忘了父皇母后的仇,可我忘不掉!” “今日,谁能取下殷鹿竹首级,赏金百两。” 闻言,殷鹿竹一阵诧异,一句话,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百两金?看不起谁呢?我再暗阁杀手名单可是位列第 以往,系统给林迪的奖励可谓是千奇百怪,属性,技能,助手,什么都有,但是奇怪的是,作为一个超级游戏大师系统,系统独独没有给林迪任何程序方面的技能。 “那当然了,你老妈当初追我的时候,就是靠这一手糖醋排骨把你老子给征服的。”老林一脸得意。 看着那曾经差点要了她命的伤疤,他的手颤抖的不敢相信的触摸那熟悉的旧伤痕,那年的事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至于吴用,他的各种手段实在是太多了,竟然在炎阳的攻击下生生的坚持下来,始终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还能时不时的反击一下。 燕南飞只不过在雨中站了片刻,全身就已湿透,可是傅红雪不开口,他也决不开口。 “我其实是想……”澜沧洙说着,却欲言又止,他忧心忡忡的看着纪月缺,心底却涌出一丝亏欠。 他有心想要为自己的祖宗做传,但想了想还是作罢,毕竟整个中国想他们老关家的祖宗一样的人物多得是,人家的祖宗都没有资格做传,他老关家的祖宗估计也不够资格,真要是写了,反倒成了笑话。 坐在芸芸旁边的椅子里,等芬姨出来。如果还是没谈拢,她再出面也一样。 楚晓佳已经走了过来,拉住秦扬的手,既为秦扬方才的行为感到担忧后怕,又为自己的男人感到自豪。 在卧室里找个半天也没找到手机,想起来,刚才好像是扔在了客厅里去了,打开房门,最终在客厅找到了。 对方眸光一闪,身上浮现出一片片蛇鳞,双手交叉挡在面前,寒气在手臂上凝聚出坚硬的冰块。 明明在电话里,静香妈妈还能正常对话来着,就是给人的感官有点冷。 她偷偷打量着苏言那双明亮的眼睛,突然想到之前无意间看过的一段话。 结果那灵兽心中愤恨,又不能互相伤害,干脆混吃混喝就是不干活。 可现在,挨了谢茗一通骂之后,蒋子鹏又开始后悔撤销那句话了。 “很棒吧?我也喜欢这个花园,那边的果树都是我和我哥哥们种的。”陆希瑶指着不远处的墙角,那边已经种了车厘子,苹果,蓝莓,橘子,桃子,葡萄架下面有四棵葡萄苗。 林夜悬浮在半空中,居高临下的看着被血色雾气缭绕的巨型深坑,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个念头。 当时在看到规则前有“现在”词缀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会不会有“未来”的规则了。 就在那些手即将在她身上胡乱摸索时,突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只是那声音,有些撕心裂肺。 “我们三人助你到石碑下,你将收获品给我们怎么样?”三人中一人头戴紫金冠,双眉斜飞入鬓,有一种唯我独尊的霸气。刚才说话的正是此人。 “谁?”顾长风一时没反应过来,顾总日理万机,而且他要对付的人多了,可不是每个都有资格让他记住名字的。 龙太泉三郎针头还在手背里,一时拽不出来,用另一只手往外挤。 ------------ 第607章 瞧着殷鹿竹身上所展现出来的镇定和从容,姬萱有一瞬间的不解。 这个人,到底是太过狂妄,还是以为,只要有姬砚沉护着,他便可以全身而退。 “你想说什么?” “你想要复国,何不找一强劲的队友呢?” 殷鹿竹的嗓音温温淡淡的,透着一丝蛊惑,让姬萱成功的拦下了准备进攻的士兵。 姬萱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她打量着眼前的殷鹿竹。 “你什么意思?” 殷鹿竹低笑一声:“呵呵,你何不与我为谋,共图大业呢?” “……” 有那么一瞬间,姬萱几乎怀疑自己幻听了。 就连姬砚沉也在第一时间看向了殷鹿竹,他不懂,这是她的缓兵之计,还是她当真想要与云姜合谋? “殷鹿竹,你以为我傻?”姬萱讥削的反问出声。 “你如今是楚湘王府的世子,即便如今暂时丢了爵位,丢了官位,可那顾庭芳早晚会给你复位,你还是楚湘王府的继承人,何必摊云姜这浑水,一个不慎,还会落得一个满门被诛的下场。” “王姬便这般不自信?” 殷鹿竹看着她,眼睛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她道:“想来王姬也是知道了,这些日子以来,君上都在削藩。” “可藩王一旦上缴了兵权,便只有我楚湘王府拥兵自重,君上如何能容?” “最终的结果,好一点的,不过没了兵权,空有王爷的头衔,坏一点,便是满门皆为冤魂。” 话落,殷鹿竹仰起头,深深的叹息一声。 “想来,第二种可能会大一些吧,驭冥军是我父王一手组建,心中只有楚湘王,没有君上,这样的军队,便是交给君上也定然是不放心的。” 殷鹿竹轻轻的垂下眼眸,她清澈的眸子里覆了一层雾霭。 “权臣,从来都没有好下场的。” “到时,从盛极的王侯,到衰败的俘虏,也不过刹那时光。” 姬萱看着殷鹿竹,那我在手里的鞭子也渐渐的松了些。 她道:“你怎就知道,与我云姜合谋,他日功成,我不会杀了你呢?” “因为,我相信姬砚沉。” 殷鹿竹的声音犹如雷霆,重重的敲击在姬砚沉的心上。 “殷鹿竹,你以为我会信你?” 姬萱冷笑。 “你这人满腹阴诡,口蜜腹剑,你骗得了兄长,骗不了我!” “若王姬不信,你现在便可以杀了我!” 殷鹿竹半点惧色都不曾有,那一字一句,更是锵锵有力。 “若王姬有魄力赌一下,我十万驭冥军相助,夺了这大殷帝位,保我楚湘王府百年荣光不灭!” 瞧着殷鹿竹眼睛里的坚定,看着她那藏不住的野心,姬萱心中有一刹那的动容。 眼前的殷鹿竹,他的眼睛里有和自己一样的野心,甚至,比自己还有盛过几分。 也是直到此刻,姬萱才认真的审视起殷鹿竹来。 这人醉人风姿,无须轻装,已是天然。 姬萱轻轻垂下眼眸,“殷鹿竹,今日我可以放过你,只要你敢吃下这个。” ------------ 第608章 瞧着姬萱手中的药丸,殷鹿竹点了点,“好。” 不等姬萱反应,她便大步上前,将那药丸迅速的吞了进去。 这行云流水半分犹豫都没有动作,倒是让姬萱诧异了。 “你可直到这是什么,你就吃了?” “毒药而已,殷某也得让王姬看到我的诚意不是么?” 姬萱忽然就沉默了,她深深的看着殷鹿竹,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之后,她才道:“殷鹿竹,你当真想反?” “不是我想反,而是顾庭芳逼我反,我不是父亲,我没有忠君爱国的心,我只想让我在乎的,时过境迁后,皆在。” 姬萱垂下眼眸,深深的叹息一声。 她忽然觉得,其实她与殷鹿竹是一样的人,他们也只是想用心守住自己所在意的。 只是,从前的她没有能力,而如今的殷鹿竹,却有能力。 她突然有写羡慕起殷鹿竹来。 若当时她与他一样的年纪,是不是也能护住云姜,护住父皇和母后。 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她道:“兄长,带他离开吧。” 姬砚沉看了一眼姬萱,他也不曾多说什么,只是小心的牵起了殷鹿竹的手,缓步朝着外面走去。 姬萱站在山坡上,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说不上是为了什么,总觉得,兄长与这殷鹿竹在一起的时候,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和谐。 只是…… 兄长素来不与人亲近,如今,竟会有殷鹿竹这般亲密。 亲密的不像是知己好友,倒像是了早一许诺了对方一生的眷侣。 …… 高天云碧,落叶满地,秋色连波,徐阳落入水中,潋滟的波光,弥漫着寒烟薄雾,离离野草,铺向看不见的天边。 殷鹿竹和姬砚沉肩并肩的走着,置身于这般美妙的画卷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惬意。 姬砚沉无数次看向殷鹿竹,想要说什么,最终也只是张了张嘴。 将他的满面纠结看在眼里,殷鹿竹好看的眉眼微微一挑,“你想说什么?” 姬砚沉摇了摇头。 见他不愿意说,殷鹿竹便也没有再问,只是安安静静的走着,清风拂过,卷起她束起的长发,美的有些不真实。 姬砚沉终究还是忍不住了,他问道。 “你与姬萱说的那些话,可……可是真心话?” 殷鹿竹脚步微顿,随即脸上露出一抹浅笑,却让人难以看清她此刻的真实情绪。 她道:“若我说是假的,你会杀了我么?” 姬砚沉摇了摇头。 “不会。” 从前,他是想找个合适的时机杀掉她,让楚湘王尝一尝失去亲人的滋味。 可后来,他费尽心血,只想让她一生安康。 殷鹿竹扭头看了一眼姬砚沉,笑的眉眼弯弯。 “其实,君上有给我官复原职的法子,令我将功赎罪。” “什么?” “利用你,找到姬萱,找到你们云姜的所在地,屠之。” 姬砚沉脚步顿时僵住,他俊美的面庞在瞬间毫无一丝血色。 “看吧,你就是不信任我。” 殷鹿竹抬手轻轻撞了姬砚沉一下,“君上说了,可我也不愿意这般去做,毕竟,这样会伤了你。” ------------ 第609章 姬砚沉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他觉得,他此生听过最动听的旋律,大概,便是这个人的声音了吧。 殷鹿竹很是自然的挽起他的胳膊,她仰着脑袋问他,“你说,我像不像话本子里那些阳奉阴违的奸臣呢?” 瞧着她这样子,姬砚沉忽然就笑出了声。 “呵呵,像。” 闻言,殷鹿竹抬手在他腰上轻轻的掐了一下,“总之,无论君上说什么,我都不会听的,我只想让你好好的。” “嗯。” 姬砚沉点了点头,他指尖轻轻的搭上殷鹿竹的脉搏,片刻之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你也不问问是什么药,便这般冲动的吃下,若当真是见血封喉的毒药,你怎么办?” “不是还有你么?” “我家庸医医术高明,肉白骨生死人,定会保我无忧的。” 姬砚沉不语,他眷恋的目光落在了殷鹿竹的侧脸。 从前,厌烦极了这张脸,甚至多看上一眼也会觉得烦闷,可如今,却觉得怎么也看不够。 想到自己血脉里的毒,他脸上的神色渐渐的黯淡下来。 无论他如何努力,他与殷姑娘终究是有缘无分的吧。 他不能活着陪她长长久久,也不能与她有以后,否则,若是诞下男儿,这血毒,也会害他一生的。 姬砚沉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手抽了出去,他道。 “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你这样的。” 一句话,殷鹿竹几乎是脱口而出。 姬砚沉抿了抿唇瓣,“我……身体不好。” 闻言,殷鹿竹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突然就笑出了声,“我看你挺好的,便是不好,也无妨,至少这小脸不错。” “呵呵。” 姬砚沉冷笑:“说起容色,谁又能与顾庭芳相较呢?” 殷鹿竹本能的摇头。 “他不行,他是好看,可太刻薄了,不是长命之相。” 姬砚沉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的陪在殷鹿竹的身畔,与她一道往前走去。 其实,不是长命之相的人,分明是他姬砚沉吧。 …… 殷鹿竹回来的时候,便被一道圣旨传入了大殷宫。 昭德殿内,还是一如既往的富丽堂皇,主位上的君王依旧透着漫不经心的慵懒。 他狭长的凤眸微微眯着,那落在殷鹿竹身上的目光仿佛早已经洞悉了一切。 他道:“找到了?” 殷鹿竹轻轻的垂下眉眼,随后摇了摇头。 “没有。” 顾庭芳脸上的神色丝毫没有变化,他也不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殷鹿竹。 昭德殿内,是一阵叫人窒息的静默。 许久之后,许是没有听到什么话,顾庭芳才道:“那你与那前朝余孽去了哪里?” “他约臣出去走了走,说是喜欢臣来着。” “呵呵。” 顾庭芳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般,当即便笑出了声。 “孤记得,还未给你官复原职,在孤面前,自称为臣恐有不妥。” “可是君上,这不是假的么?不过是一出骗取姬砚沉的戏码,做不得数的。” 顾庭芳似笑非笑的看着殷鹿竹,这个人,倒是心狠。 若不提防,恐怕有朝一日,便是自己也会被他狠狠咬上一口的。 ------------ 第610章 良久之后,顾庭芳叹息一声,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的敲击在桌面上,发出一声声沉闷的声响。 “你觉得,那姬砚沉是个怎么样的人?” 闻言,殷鹿竹眉眼微微一挑,直言不讳道:“他医术很高明,这些年在臣的身边,让臣安心不少。” “他虽然是前朝储君,可臣看得出来,他并不想反,他甚至觉得,如今的天下 电光火石间,疯狂运转丹田内紫金法力的王乐再次开启之前被破的金刚琉璃罩护住全身。 暗红的血液混杂着无数蛇类的残躯,从空中纷纷掉落,像是下了一场血雨。 “信不信对付你,我一掌就够了!”看着宫为止脸上的傲意,丹宁冷声道,凭她的感知眼前的宫为止也不过是一个有点实力的普通人而已,杀他在丹宁的眼中也不过是手掌起落间。 或许之前那些违和感只不过是多虑或者幻觉吧,想到这,齐飞自己也松了一口气。 现在亦无舍终于有点可以理解,为什么龙君会那么崇拜和依赖她哥,之前笃信只要通知到他哥,他一定会来并且有办法救她的,他还不怎么相信,但是现在他信了。 此时的徐耀扬就像莎士比亚戏剧里的主角哈姆雷特一样,陷入到是与不是的选择挣扎当中无法自拔。 这段时间,林笑这个星爵的名头,是借着柳家的风,彻底打响了。 他的右手往前一穿一转,就和叶樉惑的手臂相交,那手相交还没击实,就本能地一翻腕子,一把刁住叶樉惑的手腕。 而有另外两个细节,也更进一步的坚定了林东信心,首先张家集是“将要”面临粮食不足的问题,而不是“已经”面临粮食不足的问题,这一点在任务提示里面说的很清楚,这个任务的目的本来就是“以免引发饥荒”。 “老大,煮什么都是很好吃的,这可没有拍马屁。”单辉拍着胸脯保证道。 孙昊迟走到河边,俯下身子用手指沾了一些鲜红色的液体,接着放在鼻尖闻了闻,顿时感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窜进了大脑,打了好几个喷嚏才缓过来。 “把心放你肚子里,就这仙器还要不了我的命。”孙昊迟说着,不等唐宣继续发牢骚,压制的境界顷刻释放了出来,庞大的血气波动,硬是将唐宣给逼退了十多步。 “什,什么?我们被跟踪了,说跟踪我们,跟踪我们做什么?”苏馨兰听后惊道。 那恐怖的能量,传播到脚底之时,竟然被这些罗汉佛陀以肉体之躯为媒,转移到了天空之中,随着时间的流逝,消失在了空中。 秀儿转头看了看脸上挂着淡淡微笑的胡傲,轻轻摇了摇头,紧跟着爷爷的步伐,走出了房门。 镇元紧了紧额头的白色布条,脸上一片庄重之色,道:“还有六个时辰。”没有了胡傲能量的补充,这屏障也即将消散。本来,镇元可以将这屏障打破,但出于对胡傲的尊重,镇元并没有这样做,而是慢慢等着屏障自动消失。 冯渠的目光也是变得贪婪起来,有了这生命树,这么多年因为黑阳星的缺陷而导致的实力停滞,也终将要有所进益了。而后两人便是合力,打算将那生命树连根拔起。 高子玉怔了一下,陈沐阳找他,一定是有事相求。所谓有无事不来电,前些日子听到白天贤提起过,腾龙内部的管理高层出了问题,看来是真的了。 ------------ 第611章 世子当真要与姬萱合谋 那面色,更是变幻莫测。 一瞬间,几乎让殷鹿竹以为是她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了。 「君,君上……怎么了么?」 被他这眼神看的有些发毛,殷鹿竹战战兢兢的问道。 顾庭芳像是从突然醒过来那般,他摇了摇头,而后,在殷鹿竹茫然的目光之下,抬起手,在她的肩膀安慰似的拍了拍。 「从前,是孤对你严苛了。」 殷鹿竹:「???」 直到走出大殷宫,殷鹿竹还是茫然的,不曾从顾庭芳那同情的目光中回过神来。 长桉和青萝看着这一堆的赏赐,更是茫然。 「世子,你做了什么?不但让君上恢复你的官职和世子位分,竟然还赏赐了这么多东西?」 殷鹿竹茫然的摇了摇头。 其实,她也想知道。 总感觉,顾庭芳自己脑补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帘外雨声潺潺,夜色阑珊,姬砚沉枕雨而眠。 正在这个时候,一道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他居住的西苑之中,来人一身夜行衣,手中握着一柄泛着寒光的利刃。 他上前几步,最终停在了床榻前。 「公子。」 轻轻的一声呼唤,床榻上的人却在瞬间睁开了一双眼睛。 夜枫行了一礼,「王姬让你想办法将这药下进殷鹿竹的饮食当中。」 闻言,姬砚沉面色瞬间便沉了下来。 他蹙眉看着夜枫递来的药,只一眼,他便知道这药为何物。 从前云姜王宫里,他见过母后用这药物来牵制下属,让他们不敢背叛,否则,这药物一旦发作,令人生不如死。 想来,姬萱是听进去了殷姑娘的话,想与她合谋,只是…… 姬砚沉冷漠的移开了目光。 「你去告诉姬萱,合作讲究一个诚信,若她不信任殷鹿竹,便不必合作。」 夜枫有些诧异。 「殿下,殷鹿竹知晓了我云姜的秘密,若非如此,王姬便不能安心。」 「出去!」 姬砚沉厉声呵斥。 夜枫还想要再说什么,却听姬砚沉道:「若你还当我是你的主子。」 「属下告退。」 即便心中有太多的不甘,夜枫也不敢再逗留了,他投入黑夜之中,转瞬便没了身影。 姬砚沉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他太了解姬萱了,她要做一件事,必然要达成心愿,否则,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想了想,姬砚沉还是冒着大雨出了门。 有些事,他必然要与姬萱说个明白。 此刻,殷鹿竹正慵懒的靠在门扉上,瞧着如墨的苍穹,手中握着一杯清露。、 半晌之后,她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还是想到了什么,竟然笑出了声。 青萝端着布匹走了上来,有些不解的询问出声。 「世子,你笑什么呢?」 「我笑姬萱,她可能太想赢了,只是,复国哪里是这么简单的事儿。」 青萝赞同的点了点头。 「世子,你当真要与姬萱合谋么?」 殷鹿竹一只手漫不经心的摩挲着酒杯,听到青萝的话,她也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先不说我是大殷中人,就说父亲,他忠君爱国了一辈子,这大殷富饶辽阔的疆土,是他带领着驭冥军厮杀而来,我岂能就这般轻易的将之断送。」 ------------ 第612章 闻言,青萝终于松了一口气。 「所以,世子之所以说那些话,只是权宜之计。」 殷鹿竹勾起了红唇,在夜色里,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媚态和勾人心魄的撩拨。 她道:「云姜不过一群跳梁小丑,想要复国,也不过是痴人说梦,只是……」 那铁甲卫,倒是让她垂涎三尺啊。 若是收为己用,便可壮大自身实力,实在诱人。 殷鹿竹眼波微微一挑,就在这一刹那,带起了一阵诡谲的妖异。 瞧着她这模样,青萝心口微颤。 世子这是……想到了什么诡计么? 「青萝。」殷鹿竹淡淡的唤了青萝一声,「我想要姬萱的铁甲卫。」 「???」青萝惊愕的看向殷鹿竹,这是能随便说出口的么? 可是,看着她的样子,似乎并不是玩笑,而是,真的很想要姬萱的铁甲卫。 「咳。」青萝尴尬的咳了一声,「世子,精兵强将,自古以来皆受人青睐,只是,云姜的,恐无法收为己用,他们的家园被毁,亲人被杀,对大殷中人仇视已久,更何况,世子还是楚湘王府的世子,便是遭来更多的杀意了。」 「可是青萝,不试一试,怎么就知道不行么?」 「姬萱想要复国,是因为她是大殷的王姬,她放不下身上的仇恨,我理解她。」 因为,他们都是一样的人。 可是啊,这个世道是残酷的。 「世子想怎么做?」 殷鹿竹将手中酒杯放下,她仰头看着头顶被乌云遮住的月亮,「姬砚沉回去了?」 青萝点了点头,「方才有人来报,回去了。」 「呵呵。」殷鹿竹轻笑出声,「青萝,你找人入宫一趟。」 「做什么?」 「告诉君上,我找到了云姜众人生活的地方,让君上……派兵驰援。」 青萝瞳孔微微一缩。 「若君上问起,为何不派驭冥军,该如何回话?」 「驭冥军如今还是父王统帅,我这个世子,调不动的。」 话落,殷鹿竹便也不顾这倾盆的大雨,就这样闯入了夜色之中。 她翻身上马,睨着青萝,「君上明白的,前朝余孽是他的心腹大患,他若得知,定会派身边亲卫前来屠杀。」 话落,殷鹿竹一夹马腹,那马儿便朝着夜色深处奔去,就连那哒哒的马蹄声,也一并隐没在了黑暗之中。 望着殷鹿竹离去的背影,青萝不敢再拖延,连忙找人入宫通传,自己与长桉则一道追着殷鹿竹而去。 碧云高天,黄叶满地,秋色连波,残月落入清湖,潋滟的波光,弥漫着寒烟薄雾,离离野草,铺向看不见的天边。 云姜之地,众人坐在檐下赏雨听琴,日子过得倒也惬意。 姬萱靠在躺椅上,闭眼听着琴声透过雨水传来,让她整个人犹如置身于画卷之中。 身畔是面色冷淡的姬砚沉,他道:「我言尽于此,若你敢对殷鹿竹不利,我便毁了你。」 姬萱随意敲击桌面的手指顿时僵住。 她缓缓睁开一双眼睛,漆黑的墨色瞳孔里满是嘲弄,「怎么,兄长真如外界传言,做了那殷鹿竹的禁脔么?」 ------------ 第613章 面对姬萱的羞辱之言,姬砚沉也没有反驳。 姬萱冷笑一声,刚准备说话,就见一匹枣红色的骏马冲了进来。 马背上人骤然拉紧了缰绳,那马儿发出一阵嘶鸣,瞬间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姬砚沉也是一怔。 他不曾想到殷鹿竹竟会来了这地方。 他站起身,就见殷鹿竹目光在人群里搜寻了一圈,最终落到了姬萱的身上。 翻身下马,在众人疑惑、警惕的目光之下,殷鹿竹快步走了过来。 “姬砚沉,我去西苑找你,发现你不在,我便猜测你定是来了这里。” 瞧着她脸上急切的神情。 姬砚沉道:“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殷鹿竹点头。 “你被大内高手跟踪了,我见皇城有异动,为了安全,你们还是快些离开的好,免得……” “呵呵!” 殷鹿竹话音未落,姬萱便讥讽的笑出了声,“殷世子言重了,这地方,易守难攻,我们若是离开此地,又如何重新寻得这风水宝地?” “那狗皇帝他要来便来,我正是试试手上这支铁甲卫的威力!” “王姬!” 殷鹿竹沉声唤她,她的声音高昂,清晰的让所有人都能听到。 “我知道,云姜是士兵定然是一身傲骨,不惧我大殷铁骑,只是,他们也是血肉之躯,又何必为了争上一口气而白白枉费了性命。” “王姬生来便是王族,难道便不把旁人的性命当做性命么?” 周遭静得叫人窒息。 许许多多的百姓都在议论纷纷。 片刻之后,终于有人开口道:“王姬,我们还是快些离开吧,殷世子是救过我们的,我门相信他!” “对呀,殷世子没有理由要害我们,当日,他可是冒着被那大殷君上诛杀的风险放我等离开。” “住口!” 姬萱轻嗤。 “难道我会怕了那顾庭芳么,这些年的养精蓄锐,不是让我们一味的躲避,活的像狗一样。” “那敢问王姬,你打算如何迎战,就带着这些士兵与大殷君上的铁骑硬碰硬么?” 殷鹿竹沉声质问。 “呵呵。” 姬萱看了殷鹿竹半晌,突然就冷笑出声。 她道:“这些年来,顾庭芳都不曾发觉我们住在此地,为什么,偏偏是你殷鹿竹来了之后他便发现了?” “说不定,我若当真带着人迁徙,才是入了你殷鹿竹的局中。” 见姬萱不信,殷鹿竹便也没有再坚持,她长长的眼睫轻轻颤动了一下,“这地方,我不可多留,王姬若不信,便不信吧,我言尽于此。” 话落,殷鹿竹翻身上马。 她朝着姬砚沉伸出手,“我带你离开。” 姬砚沉瞧着殷鹿竹伸出的手,一颗心猛地震荡了一下。 他看着殷鹿竹,摇了摇头,“我相信你。” “可正是因为相信你,所以我才要留下来,我要让他们都活着。” 殷鹿竹深深的看了姬砚沉一眼,她知道他有自己的坚持,也知道,他放不下这些人。 更明白,只要有他在,这些人一定会平安的。 于是,她也没有再多留,调转马头便离开了。 迎着头顶的菲菲雨丝,姬砚沉直视着姬萱,“让所有人走!” “呵!”姬萱冷笑,“我才是云姜的主人,你算什么东西,不过一个将死之人罢了。” ------------ 第614章 姬萱的话,让姬砚沉一张脸慢慢的失去了暖意,取而代之的,是如坠冰窟的寒凉。 隔着一段短短的距离,他就这样静默无声的看着姬萱。 脑海里,却莫名的想到了儿时的时光。 姬氏皇族带在血脉里的血毒,让姬氏皇族男儿早夭,横死,慢慢的,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便改为女子继承。 他还记得,儿时父皇看向他忧虑的眼神,和母后的叹息,小的时候他不懂,只知道父皇很厉害,很睿智。 可是慢慢的,父皇被血毒折磨的痛不欲生,他不再如从前那般英明睿智,他沉溺于妖道的炼丹之术,劳民伤财,引得民怨沸腾。 后来,姬萱出世了。 她的到来,令整个皇族欣喜,就连父皇脸上也带上了慈祥,那是他从未感受过的。 慢慢的,父皇和母后都不再他的身上浪费时间了,甚至一点关怀也不曾给过。 他们的眼里只有姬萱,他们为姬萱找了当时颇负盛名的少师教学,教她帝王之道,教她制衡之术。 可是,他们却没有教会姬萱仁爱治国。 姬萱露出与父皇一模一样的暴躁是在她十三岁那年。 一宫女不小心打翻了茶盏,她便将宫女生生的剥去了人皮,让人活生生的痛死过去。 后来,姬萱看上了他养的一只猫。 可是他不愿意给她,他始终觉得姬萱照顾不好猫,可是姬萱却强硬的抢走。 直到现在,他还记得她当时的话。 她说:这云姜天下都将是我的,你有什么资格说不,你只是一个活不过三十岁的废物罢了! 姬萱如愿抢走了猫,并当着他的面将猫剥了皮,扔进了煮沸的水里,任由他百般阻挠,终是无济于事。 就连母后也只是一句:她是妹妹,你得让着她。 也是那个时候,他才明白父皇的摇头和母后的叹息。 也明白他们为何只栽培和在意姬萱。 再后来,他便退出了朝堂,不再过问世事,专心研究药理,希望能够解了这姬氏皇族血脉里的毒素。 让所有的姬氏男儿都能好好的活着,也让自己不受束缚。 许是父皇的昏庸和无道,也许是姬氏皇族里不可逆转的命运,最终,云姜被灭,殷国的铁骑踏破了云姜国的城门,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可他没有怨恨,依旧带着骄横未及笄的姬萱和剩下的族人东躲西藏。 这些年来,他没有半句怨言的带着姬萱长大。 可是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这些年来自己到底是有多失败。 他的忍让和疼爱,没有让姬萱感恩,反而助长了她身为王姬的气焰,让她觉得,所有人都改臣服在她的脚下。 姬砚沉忽然就笑了。 一笑之后,他突然就敛去了脸上的笑意。 下一刻,他大手忽然狠狠的捏住了姬萱的脖子,在她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他一点一点的收紧了五指。 一阵窒息感传来,姬萱使劲的争执,却是无法撼动姬砚沉半分。、 「公子!」夜枫上前一步,神情急切,他想要阻止,却又不敢动手。 ------------ 第615章 姬砚沉直接无视了夜枫,他漆黑的双眸盯望着姬萱。 冷漠的嗓音在耳畔响起,「活不过三十又如何?杀你,绰绰有余!」 姬萱瞳孔惊愕的一缩。 她看着姬砚沉,只觉得一阵寒意自脚底升起。 她一直以为这个兄长不过是一个醉心医术的废人而已,时间到了,便是孤坟一塚。 可是此刻,这个短命的东西,居然掐着她的脖子! 姬萱努力的张口,断断续续倒:「你……想……篡位?你别忘了,父皇临终前,可是将这……云姜……交给……我的!」 「呵呵!」姬砚沉冷笑出声,「你以为,你真的能复国么?」 姬砚沉看着姬萱,满目嘲讽。 「别说顾庭芳了,便是殷鹿竹,你也不是其对手。」 姬萱眼中冷厉顿时闪过,她想要说什么,却被姬砚沉掐得动弹不得。 而后,便听姬砚沉命令道:「舍弃一切,暂退此地。」 闻言,众人犹如得到赦令一般,飞快的朝着外面涌去。 那铁甲卫看了一眼姬萱,最终还是退了出去。 直到所有人都离开了,姬砚沉这才放开了姬萱。 姬萱后退几步,在夜风的搀扶下急促的咳了几声。 稍缓几分,她般一把抽出了夜枫身上的佩剑朝着姬砚沉砍了过来,姬砚沉躲避不及,姬萱的长剑便自他也的手臂划过。 一瞬间,那鲜血便将他一身玄衣染透。 「公子!」夜枫急急的唤了一声,却依旧没有上前,只是小心的搀扶着姬萱。 姬砚沉也没在意,他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姬萱,便捂着手臂离开了。 姬萱站在原地,他看着姬砚沉的身影一点一点的淡出自己的视野,她发怒的僵剑仍在地上。 夜枫叹息一声,「王姬不必忧心,公子医术高明,自会医治的。」 「担心?呵呵!」姬萱冷笑,「他死了才好。」 夜枫抿了抿唇瓣,想要说点什么,可最终还是一语未发。 姬萱便这样站着,许久之后,她才问到。 「夜枫,你说,他是不是想抢我的位置?」 夜枫微楞。 「王姬,如今云姜复国未成,你还需要公子的帮忙。」 「没他我照样能行!我才是父皇和母后看中的继承人,他不过是个已知死期的人,凭什么跟我争?」 夜枫还想要说话,忽然听到一阵马蹄声传来。 他一惊。 「有人来了!」 姬萱蹙眉,她屏息听了片刻,眼中闪过一抹不可置信,「殷鹿竹说的是真的?」 与夜枫对视了一眼,俩人没敢再停留,连忙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殷鹿竹站在最高处,她面无表情的看着那被灯火照亮的村落,红唇轻轻的勾起一抹弧度。 青萝和长桉对视了一眼,低声问道。 「世子,君上白跑一趟抓不到任何人,会不会怪罪于你?」 「怪罪我做什么?兵贵神速,他的人姗姗来迟,教姬萱发觉不对劲跑了与我何干?」. 长桉和青萝对视了一眼,不曾再多说什么,只是看着那些人搜寻一圈之后悻悻离去。 ------------ 第616章 长桉心中有些震惊。 从前的世子,绝对不敢将人这般玩弄于鼓掌,尤其,这人还是君上。 他侧目看了一眼殷鹿竹,最终还是没有忍住的问到,「世子,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她既不伤害姬砚沉及族人,又偏得将这事儿告诉君上,为的,到底是什么呢? 殷鹿竹不语,只是神秘莫测的一笑。 她翻身上马,「走吧,君上敢传诏了。」 长桉一噎,「世子,你当真心悦姬公子么?」 「心悦。」殷鹿竹低声呢喃着这俩个字,一笑置之。 她一言未发,只是一夹马腹,朝着殷都皇城的方向奔去。 长桉深深的叹息一声,疑惑的看向青萝,「你听到没有,世子说心悦、」 只是那表情,看起来却不像心悦的模样。 青萝不语,只是上马跟上了殷鹿竹的脚步。 从前她也以为世子心悦姬公子,或是北帝玄卿,可是经过了这么多的事儿,她才方才明白,世子谁也不爱,她爱的,是那至高无上的权利,是那君王也得忌惮三分的实权。 可不得不说,如今这样的世子,熠熠生辉,让人忍不住的想要追随,想要看看,她到底能够站在什么样的高度。: 毕竟,这个世道对女子有太多太多的掣肘和禁锢了。 云姜有柳,掩映满城的绿,青瓦黛墙的墙院内,草木茵茵,一泊小小的湖,湖心飘着细碎的浮萍,还有伶仃的初荷。 殷鹿竹恭敬的站在湖边,身旁,是身姿颀长的顾庭芳。 月光之下,谁也不曾说话,顾庭芳静静的看着远处,殷鹿竹便在他的身侧低垂着脑袋。 这一站,就想许久。 半晌之后,顾庭芳才看了一眼殷鹿竹,「殷世子如今,倒是比从前沉稳了不少。」 自己晾了他这么久,竟然也能不急躁了。 殷鹿竹颔首,「都是这些年跟在君上身侧学的。」 顾庭芳微怔。 是啊,三年了。 自殷鹿竹改变以来,他们已经共事三年了,这三年来,一起密谋了很多事。 杀了荣国候白金垣,让太后退居后宫,彻底还政于他,还灭掉了藩王中实力最强悍的南疆。 还有解决了东临。 这殷鹿竹给了他太多次的惊喜和意外。 可是近来…… 他似乎不如从前那般神机妙算了。 「殷鹿竹。」顾庭芳轻声唤她,「孤觉得,你不再是从前的殷鹿竹了,孤在你的眼里,看到了野心?怎么,你也想谋逆么?」 顾庭芳问的直白,他却没有要听殷鹿竹辩解的意思,只是盯望着她。 她心里的,才是最真实的答案。 殷鹿竹垂着眼眸,「臣没有这个本事,臣也不想做遗臭万年的佞臣。」 「我想的,只是洗清傅氏满门的冤屈,让楚湘王府屹立不倒,不成为王权路上的踏脚石。」 如愿的听到她心里的声音,顾庭芳眼中闪过一抹惊愕。 傅氏? 又是傅氏! 一阵清风拂过,卷起了顾庭芳满头墨发,飘扬在风中,竟有一种张扬瑰丽的美,摄人心魄。 殷鹿竹眼中划过一抹惊艳。 「这人蛇蝎心肠,可这面容却生的极美。」 ------------ 第617章 顾庭芳脸上神色微僵。 蛇蝎心肠? 自己这个帝王在他的心里,竟是这般的。 「呵呵。」顾庭芳低笑一声,而后便彻底噤了声,他只是望着殷鹿竹,似乎要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什么。 可是,她的一双眼睛太过澄澈,叫人无法看清。 上前一步,顾庭芳停在她咫尺的地方,「唉……」 他叹息,目光像是没有焦距一般的看向远处,「马上便是傅御史的忌日了,每每想到,孤心中便犹如被万蚁啃噬。」 「君上节哀。」 「伪君子怎么不去死!」 两道声音同时传入耳朵,让顾庭芳整个乍然僵住。 他看向殷鹿竹,狭长的凤眸像是笼罩了一层薄薄的雾霭,衣袖底下的手更是捏紧了起来。 「你,说什么?」 殷鹿竹面上依旧带着适中的笑,不骄不躁,「臣说,君上节哀。」 顾庭芳看着殷鹿竹,缓缓摇头。 他分明听到他说:伪君子怎么不去死? 「你觉得,傅御史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顾庭芳循循善诱,他觉得,眼前的殷鹿竹让他看不明白,分明,这个人甚至整个楚湘王府,几乎与傅氏毫无瓜葛。 一是将门世家,一是文官清流,从来都是没有交集的。 可这殷鹿竹,字字句句都是指责,都是为了傅氏,这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见殷鹿竹不回答,他又继续问道:「说!」 殷鹿竹行了一礼,「臣觉得,傅御史此人自私自利,愚忠蠢钝,不知变通,不过茫茫人海中的沧海一粟。」 顾庭芳:「……」 竟将人贬得如此一文不值? 「这可是你的心里话?」 殷鹿竹挑眉看了一眼顾庭芳,「自然是的。」 「自然不是心里话了,这傅千淮岂止是自私自利,愚忠蠢钝,不知变通,他还冷漠无情,伪君子一个,妻儿都护不住便还痴心妄想的想要守护大殷疆土,简直是痴人妄念!」 顾庭芳:「???」 看着眼前殷鹿竹忿忿不平的小脸,顾庭芳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几乎要炸了! 这个人到底是有什么问题。 一面要为傅氏平冤,一面,又这般辱骂傅御史? 「殷鹿竹你有病是不是?」 一句话,顾庭芳终是没忍住的低吼出来。 殷鹿竹:「……」 「依我看,你才有病吧!」 顾庭芳:「……」 仰起头,顾庭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你与那傅家小姐可认识?」 「认识!」 顾庭芳一惊,像是打开了什么突破口那般,连忙道:「你心仪她?」 「并没有。」 殷鹿竹有些落寞的垂下眼睫,心道:「傅绾笙太过愚钝,后知后觉,这样的人,死了也是活该吧。」 听着这声音传入耳朵,顾庭芳眼里的光渐渐的熄灭了下来。 他有些挫败。 「殷鹿竹,在你眼里,可有谁是不愚钝的?」 殷鹿竹抬眸看了他一眼,「自然是君上。」 似乎是意识到什么,殷鹿竹疑惑的眨了眨眼睛。 「他怎么知道我看谁都是愚钝的?」 瞧着她这模样,顾庭芳突然就笑出了声。 ------------ 第618章 一笑之后,他道:“孤近来认识了一个女子,与你很像。” “什么女子?” “青楼女子。” 殷鹿竹轻轻的抿了下唇瓣,没有再说话。 顾庭芳像是意识到什么,他轻咳一声,干巴巴的解释道:“孤没有嘲讽你的意思。” “无所谓,臣有的时候,还不如个青楼女子呢?” “对了君上,姬萱可 人类讲到底就是生物,生物的第一要义是生存,在生存前面,绅士风度什么的都是扯淡。 黑锅上的暗淡纹路骤然亮起,一股水乳·交融的感觉顺着掌心回馈到他神识中。 瞥着叶泷展露而出的修为,叶逸淡漠的神情之间,不禁眼眸微眯,眸光中一丝精芒再次划过。 张九九复杂的看了龙天泽一眼,以为他怕师父犯险,不过没料到他真要仗义相助,如果有他帮忙,张九九不怕不能重新积累事业,并夺回自己的东西,到时候韩永宇还敢和她找茬?躲都来不及吧。 “我开什么玩笑,这一批黑·卡只放十个,一年一百万。觉得不值可以不买,对吧?”夏元笑呵呵的说道。 他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了。如今一开口,那声音就和磨砂纸的声音一样,嘶哑难听。就连他自己都不由的一怔,他有些忐忑的看向云子衿,但是云子衿那双翦水秋瞳中没有一点儿嫌弃和厌恶。 车子在门前稍作驻留,然后缓缓行进院子,楚中天看到了正规如省委大院的门卫,下了车,他还看到了成队巡逻的人员,一脸严肃,目不斜视,不苟言笑。 夏侯非常淡定的拆招,她的手指非常的灵巧,手指不断的变化姿势,并不断的卸掉沅陵发出来的力气。 话音落下之际,古含清拔剑飞出,长剑婉转间,便朝着叶逸的头颅斩杀而去。 一直以来,宫本十一郎都以东洋第一高手自居,目中无人惯了,当然也不会把柳生剑狂放在眼里,甚至在他看来,柳生剑狂虽被尊为剑圣,其实力比起他来说,却也差了不少。 不过,林峰定睛一看,却发现,这哪里是花纹?分明是一条条的裂痕,只是裂痕看起来时间很长了,并不容易看出来,还以为是花纹。 过了好一阵,他才回过神来,想起了之前刘楚所说的有人要对付自己的话语。 “这个星球之所以叫天堂星,就是因为有虹池。”她犹豫了一下,这才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灵气,灵气,一件又一件古玩内的灵气被他吸走,黑色古玉内的灵气含量,也在急剧的增加。 轰爆两道灵力大手,那道身影缓缓抬头,面色阴厉,赫然便是僵尸帝国宗主无名,显然,这最后时刻,他还是忍不住的出手了。 看着眼前的陈毅,哪里还像是一位高中生,苏易还真的难以想象这还是曾经充满稚气的陈毅,只不过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变化,沉默了许久,苏易不由他叹道。 这里住的都是他最亲近的人,财物是其次,大家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这些魔神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血脉来历并不差。许多魔神都不知道狱魔神的目的,还以为狱魔神亦正亦邪。 可以说在这期间各国之间兑换货币流通也变得越加的困难,甚至几乎不在允许兑换。 今天他为了救人,暴露了这么多,温暖暖要是不怀疑,反而不正常了。 ------------ 第619章 殷鹿竹有些落寞的垂下眼睫,心道:‘傅绾笙太过愚钝,后知后觉,这样的人,死了也是活该吧。’ 听着这声音传入耳朵,顾庭芳眼里的光渐渐的熄灭了下来。 他有些挫败。 “殷鹿竹,在你眼里,可有谁是不愚钝的?” 殷鹿竹抬眸看了他一眼,“自然是君上。” 似乎是意识到什么,殷鹿竹疑惑的眨了眨眼睛。 ‘他怎么知道我看谁都是愚钝的?’ 瞧着她这模样,顾庭芳突然就笑出了声。 一笑之后,他道:“孤近来认识了一个女子,与你很像。” “什么女子?” “青楼女子。” 殷鹿竹轻轻的抿了下唇瓣,没有再说话。 顾庭芳像是意识到什么,他轻咳一声,干巴巴的解释道:“孤没有嘲讽你的意思。” “无所谓,臣有的时候,还不如个青楼女子呢?” “对了君上,姬萱可抓到了?” 顾庭芳摇了摇头。 “先一步得到消息,跑了。” 殷鹿竹轻咬唇瓣,“真可惜啊。” “无妨,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们逃不掉的。” 殷鹿竹看着眼前的顾庭芳,突然觉得他真的很适合做皇帝,举手投足之间皆是雍容自信,气度悠闲。 千顷月光照了下来,俩人站在湖边,一眼看去,竟格外的和谐。 半晌之后,顾庭芳道:“时间不早了,孤……” “臣送你回去吧。” 顾庭芳一愣,他诧异的挑了挑眉,一句话,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孤倒也不需要你以个娘们兮兮的人送。” 话音落下,顾庭芳先是掩嘴轻咳一声。 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面对这殷鹿竹,总是会不自觉的说出一些刻薄的话。 殷鹿竹皮笑肉不笑的的扯了扯嘴角。 “那君上便自己回去吧。” ‘算了,不与他计较,他有病。’殷鹿竹心道。 顾庭芳侧目看了她一眼,“在心里骂孤?” “没有,臣不是这种人。”殷鹿竹回答的干脆,心里却很震惊。 “有的时候,真的怀疑这顾庭芳是不是会读心?” 顾庭芳脸上的神色微僵,他轻咳一声,提醒道:“你还是与那姬砚沉保持一些距离吧,他始终……” 顾庭芳话音未落,殷鹿竹便被什么绊了一下,她下意识的往前一抓,然后就将顾庭芳的裤子给抓了下来。 风声缄默。 周遭似乎静谧得知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殷鹿竹僵硬的抬起头,目光匆匆扫过,而后连忙请罪。 “臣一时大意,还望君上恕罪。” 顾庭芳呆站在那,整个人犹如被石化了那般,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自知理亏,殷鹿竹赶紧给他提起了裤子。 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好像与顾庭芳的裤子格外的有缘。 顾庭芳还没从这个突如其来的打击里回过神来,便听见那人心底的声音传来,环绕在耳畔,如雷贯耳。 她道:‘顾庭芳看着妖里妖气的,可这……身材着实不错。’ 男人高大的身躯狠狠晃动了一下。 瞧着他眼尾覆上的怒气,殷鹿竹伸出手轻轻的拽起他的衣袖,缓缓摇晃着、 ------------ 第620章 说起此事,殷鹿竹更是满腹的不解。 「我见云姜众人颇听姬萱的话,对你的话却置若罔闻,这是为什么?」 闻言,姬砚沉艰涩的扯了扯嘴角,「父皇本就有意传位于姬萱,我,不过是她的挡箭牌罢了。」 看着殷鹿竹眼里的震惊,和那叫他看不懂的情绪,姬砚沉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些东西我已经习惯了,都不在意,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反正,上苍待他总还是不薄的,还能让他遇见这么一个温暖的人。 殷鹿竹没有再说话,她只是将拿过干净的衣服丢在了姬砚沉的身上,「穿上吧,别着凉了。」 丢下一句,殷鹿竹便起身走了出去。 站在奉安殿的门口,她看着皎洁的夜色,想着姬砚沉方才的话,她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 这江河之辽阔,难道当真只有权势一条路可走么? 半晌之后,她突然就笑了。 只是那笑容,充满了难以言喻的苦涩。 若自己不是傅绾笙,若傅氏四百多条人命不曾枉送,她不愿意入这朝局,不愿意做这野心覆天的佞臣。 可是…… 她身上背负着傅氏满门的冤屈,那些死去的人,让她夜不能寐,所以,即便这条路荆棘遍地,她也得一步一步的走下去,哪怕到了最后,粉身碎骨,至少,她曾为了一个目标而努力奋斗过。 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殷鹿竹以最快的速度收敛了脸上的情绪。 转身,瞧着走出来的姬砚沉,她道:「怎么了?」 姬砚沉凝望着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觉,总觉得,眼前的殷鹿竹似乎有满腹的心事,却不能与人道那般。 「你可是有心事?」 想了想,姬砚沉还是询问道。 殷鹿竹摇了摇头:「你云姜王族的身份已经曝光,想来,君上容不得你。」 姬砚沉眼睫轻覆,也不说话,只是这落寞的模样,却叫殷鹿竹没由来的,心口轻颤。 沉默良久,姬砚沉刚准备说话,脸色却是突然一变。 一瞬间,他脸上便不满了细密的汗珠。 他脚步有写虚扶,像是难以站稳,一只手撑着门扉,眉头紧紧地皱起,像是痛苦到了极致那般。 「姬砚沉!」 瞧着他此刻的样子,殷鹿竹连忙将他扶住,「你怎么了?是不是姬萱给你下毒了?」 姬砚沉甚至说不出一句话,整个人便跌坐在了地上,他一手紧紧地捂着胸口,发出了痛苦的闷哼。 「姬砚沉!你别吓我!」 殷鹿竹的声音里带上了凝重,带着连她自己都无法察觉到的颤抖。 「青萝!青萝!」 她一边匆忙的去扶姬砚沉,一边唤着青萝。 听见声音,青萝连忙跑了进来,当看倒这一幕的时候,青萝也是一怔,「怎么了世子?」 「快去找大夫!」 青萝刚准备离去,就见姬砚沉忽然发出了一声低笑,「呵呵……」 青萝脚步一顿,惊愕的转过身子。 只见姬砚沉突然就笑了气来,他一脸揶揄的盯着殷鹿竹,「没事,我便是想试试你在不在乎我?」 ------------ 第621章 「……」 殷鹿竹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这一刻,她没有如释重负,没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知觉得,劫后余生,连那心跳声都未停止。 她放开了姬砚沉,有些恼怒的起身。 她道:「姬砚沉,不喜欢你跟我开这种玩笑。」 她长长的眼睫轻轻垂下,遮住了眼里的情绪,只是在眼窝处留下浅浅的阴影。 姬砚沉的行为像是触及到了她的什么伤心事那般,整个人犹如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霾。 「抱歉。」 姬砚沉站起身,他垂眸看着殷鹿竹,「我一时冲动。」 殷鹿竹摇了摇头,「早些回去歇息吧。」 「嗯。」 姬砚沉站在门口,直到殷鹿竹的身影彻底的淡出了视野,他才朝着西苑的方向走去。 他脚步平稳,可刚刚迈过无人之地,脚下便是一个趔趄,差点跌倒。 这突如其来发作的血毒,让他招架不住,差点便在殷姑娘面前暴露了,天知道他拼了多大的劲儿才忍了下来,不叫她察觉。 姬砚沉回到西苑,里面漆黑一片,静得只有他压抑不住的闷哼声。 他摸黑着回到屋子里,手忙脚乱的找出一瓶药,胡乱倒了几粒吃下。 可这药,似乎没了从前的效果,如今不管吃下再多,也是微乎其微。 他跌倒在地,竟是连爬起来的力气也没有。 他争执了半晌,也是无济于事,索性就躺在了地上。 他闭着眼睛,脑海里忽然就出现了殷鹿竹的模样。 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了她的呢? 这一夜,姬砚沉孤身一人缩在西苑里,每时每刻,都犹如身在地狱之中。 殷鹿竹刚刚睡下,屋内便出现了一不速之客。 她从床榻上坐了起来,脸上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神情,「既然来了,便无需躲躲藏藏。」 话音刚刚落下,这奉安殿内的烛火便在瞬间亮了起来。 一身黑衣的姬萱出现在了眼前。 她手里握着鞭子,此刻正警惕看着殷鹿竹。 四目相对,她冷哼一声,「姬砚沉没与你同榻而眠?」Z.br> 闻言,殷鹿竹眸色微微一紧,在姬萱的身上,她看到了她残暴的一面,她没有作为一个领袖该有的气度,有的,是刻在骨子里的自私凉薄。 「说吧,王姬入夜前来,有何贵干?」 姬萱盯望着殷鹿竹,听到她的话,她有片刻的犹豫,随后道:「你那日说的,可是真的?」 殷鹿竹毫不犹豫的点头,「自是真的,王姬也知我楚湘王府如今的境地,君上一心想要削藩,若削除了其余两大藩王,便只剩下了我楚湘王府拥兵自重。」 说着,她叹息一声。 「可我王府的驭冥军是由父亲一手组建,心中无君上,只有殷家人,如军令,君上定是要除去的。」 「我死了无所谓,可我不想父亲的心血付诸一炬,不想诸位将士不得善终。」 「王姬,我助你夺取大殷天下,他日,只需给我一块封地,不管贫瘠或是富饶,能让我楚湘王府众人有一栖息之地足以。」、 瞧着她眼睛里的认真,和那掩饰不住的无助,姬萱眼眸微微颤了一下。 「好!我与你合作!」 ------------ 第622章 这容色,不俗 殷鹿竹脸上露出了笑容的痕迹,她长得本就好看,眼尾一颗泪痣,在琉璃灯火之下,这一颦一笑,犹如祸国妖姬那般。 姬萱有片刻的愣怔,感叹道:“殷世子这般容色,身为男儿,倒是可惜了。” “王姬这一身气度,身为女子,也着实可惜了。” “哈哈哈。” 殷鹿竹话音刚刚落下,姬萱便忍不住的笑了起 这两人配合娴熟,将咒术地相生相克运用地融会贯通,看来不是等闲之辈。 冰冷的语气中带着点点俏皮,冷蓝儿将王洪拉了开来,见到后者一把鼻涕一把泪时,差点大笑出来。 两道恐怖的想碰撞着,苏源的浩天戟震动开来,碰到的顷刻间,雷霆震动。 令狐苏继续赶路,他刚刚意识到,以吕毅的精明程度,若是在村外遇见,肯定不会给李京正确的村庄名字。 接下来我想你应该知道了,之后赶来的雅各布发现了我的同伴,以为我们就是杀死他队友们的凶手。 镇上的大户们相继离开,镇长见盖尔跟了,以为他是来谈佣金的事,于是邀请盖尔来到了自己家中,并招呼了阿克曼一起过来。 有宝物可得,白少昊自然心中欢喜。但转念一想,这宝贝恐怕不那么容易得到,方盛说的考验想必不会简单。 法海一扬掌中轮回念珠,珠儿由白染赤,晶莹剔透,半空中飘飘扬扬,真乃佛家至宝。 整个水潭开始剧烈地颤抖了起来,如同地震一般,带动着周围的人,不断地摇晃。 听到刘铭的话,所有人都急忙摇头没有什么话说了。因为慕晓的这个建议,已经是很不可以了。 这事儿,可就不好说了。一旦刘铭不还,那么他这个年就别想过了。 不过,即便如此当二把手听到刘铭的介绍以后,也忍不住鼓掌起来。 伤势最轻的大蛇开口想要逃掉,但是一点用没有,黑玄武做出的决定没有人能够更改。 云佚抖了抖袖子,转过身去看着郁家的祠堂,一座九层高的塔,每一层里都放着牌位,根据辈分的高低拜访。 凤羽深吸了一口气,一股带着淡淡咸味的空气便钻入鼻中,虽然全是水灵气,但是对它也并没有什么影响。 这个时候我会下意识的问老板那种好一些。这个时候,老板就会推荐一下。 东方铁心更惊讶杨戬的天眼,这能力,天眼都是这么变态的吗,弄得东方铁心自己都想要弄一个了。 他马上意识到鬼仙剑一定是感觉到了什么!马上警觉起来,立刻四处观望,结果什么都没有看到。 就目前怪诞研究学界的研究成果来讲,正常的人类是完全无法对抗怪诞的。 因为红衫事件带来的黎都调查体系的梯队更迭,圣子比预期中还要更早一些地由学员转为实习助理,这段时间以来,已经开始接手处理怪诞事件。 平常被谢老二打上一拳,一般人都受不了;何况这是震怒之下的两拳。只听两声鬼哭狼嚎般的惨呼过后,扑扑几声,两个黑影全都跌倒在地,再也不动了。 “那你现在是不是该回答本尊,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君玄澈此时抬眸看向他,声音不似之前那般的沉稳。 只是……作为强大的官方力量,搞得如此苟道,连蜂人都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林一凡并不着急让暗灵透露自己的身份,他还想多了解一点眼前的这个老者,至少等熟悉了之后才告诉他们。 ------------ 第623章 姬萱衣袖底下的手猛地一紧。 “你杀掉施延,若有正当理由之时,我定然会将黑甲卫借给你!” 反正,这黑甲卫是她姬萱的,便是借给殷鹿竹,便是他能掌控得了的? “行,王姬回去等消息吧。” 殷鹿竹一锤定音,一双凤眸轻轻一眯,眼底流光乍现,美若夺命狐妖。 临走前,姬萱深深的将殷鹿竹看了一眼。 难怪,难怪姬砚沉会被一个男人迷住,这容色,不俗! …… 姬萱走后,偌大的奉安殿瞬间便安静了下来。 青萝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她来到殷鹿竹跟前,行了一礼,这才开口问道,“世子,这人可能不太好杀。” “这些年,施延一直都在追查云姜余孽,但凡是前朝中人,他谁也不放过,无论是妇人还是孩子,皆是照杀不误。” 闻言,殷鹿竹微楞、 “孩子也不放过?” 青萝点了点头,“君上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殷鹿竹眼中浮起一抹不解,她对施延这人不太熟悉,只是知道他官职有些低位,看起来也没有什么野心,相当的安于现状。 可是,有些事,放在明面上做,难免会让人诟病君主无宽容之心,如此这般行事,顾庭芳居然也能忍。 似乎是看出了殷鹿竹的为难之处,青萝解释道:“是这样的世子,施延的双亲都是死在了前朝皇帝的手上,所以,他极度痛恨云姜人,君上同情他的遭遇,对于云姜一事,便不曾多问。” 殷鹿竹叹息一声。 “人生在世,谁都有许多不容易之处。” “世子……你当真要杀掉施延么?” “呵!”殷鹿竹红唇不屑的勾起,“我不会与姬萱合谋撺掇帝位,即便顾庭芳有瑕疵,可姬萱,绝对不是明主,而我,怎会将楚湘王府这么多性命托付在一个亡国帝姬的身上,疯了不成!” “那世子……” “施延,我不会杀的,她姬萱想以此拿住我的把柄,她真是天真。” 青萝一愣,她只觉得,她是越发的看不懂世子了,很多时候,瞧着她那坚决又诚恳的模样,她都信以为真了,可最后才知道,这些都不过是世子的计谋。 叹息一声,青萝彻底没了再追问的欲望。 只能说,世子如今看起来,当真是不知道比从前靠谱了多少倍,难怪,玄卿那般的人物也会轻而易举的就被骗了。 “天色不早了,世子早些歇息,奴婢……” 青萝话音未落,就见长桉急匆匆的而来。 “世子,长桉求见。” 听着他声音里的焦急和凝重,殷鹿竹心里掠过一抹不好的预感,“进来。” 话音落下,长桉便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眉头轻轻蹙着,像是被什么棘手的事情困住了一般。 “是……发生什么事儿了么?” “姬公子不知为何,深夜冒雨出了王府,此刻,被施延施大人带走了,恐凶多吉少。” 殷鹿竹瞳孔猛地一缩,就在这一瞬间,她的心陡然一沉。 是啊! ------------ 第624章 “姬公子不知为何,深夜冒雨出了王府,此刻,被施延施大人带走了,恐凶多吉少。” 殷鹿竹瞳孔猛地一缩,就在这一瞬间,她的心陡然一沉。 是啊! 施延痛恨云姜众人至极,更何况,姬砚沉还是云姜皇族之后,那夜,宫廷夜宴姬砚沉被揭穿了身份,施延定然不会就这么放过他的。 想来,这些日子他都在暗中观察,今夜好不容易找到了机会。 没敢再迟疑,殷鹿竹吩咐道:“叫叶盛玄带上人,随我去一趟施府。” “是!” 长桉应了一声,连忙走了出去。 连绵的细雨在不停的下着,施府地牢内,却是灯火通明,连绵不休,将那雨声彻底隔绝。 施延坐在椅子上,正面带嘲讽的盯望着地上因痛苦而扭曲着身子的姬砚沉。 他身边的人上前,“大人,这云姜余孽莫非是有什么毛病不成?怎这番模样?” 施延不语,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姬砚沉,满意的看着他因疼痛而扭曲的面颊。 施延突然嗤笑一声。 “今夜,也是你命该如此,若你一直躲在楚湘王府,我或许拿你便没有办法,可你今夜偏偏出了王府,我便要为我死去的双亲复仇了!” 施延眼中闪过厉色。 他抬手,轻轻的卷起裤腿。 这里,有一块醒目的疤痕,即便是求尽了这世间神医能人,也无法将之除去。 想到幼时那一幕,施延脸上的恨意越发的明显了。 原本,他也是云姜人。 父亲在朝为官,为对云姜皇忠心耿耿,从无二心,那日,皇后诞辰,宫廷夜宴,云姜皇令官员携家眷入宫赴宴。 母亲便带着他于父亲一同进了这云姜王宫。 他谨记母亲的劝导,一直小心谨慎,从不敢逾越分毫。 可是,姬萱用箭射伤了他的腿。 一瞬间,鲜血便将他的裤腿染的嫣红,他一声也不敢吭,也不跟哭,只是强忍着。 母亲心疼,便流了几滴眼泪,谁知,却招来了姬萱的怒火。 那个时候的姬萱,和他一般的年岁,可是缺占着那盛极一时的宠爱,飞扬跋扈。 竟将朝廷命妇踩在脚底侮辱。 “他能当我的靶子,是你施府满门的荣耀,你如今落泪,是对我父皇和母后有所不满么?” 母亲只是一个闺中女子,一直以来相夫教子,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她只是怯怯的摇头,一个劲的求姬萱宽恕。 可姬萱还是命人按住了母亲,在她的脸上刺下一个‘娼’字! 母亲受不得这等侮辱,当夜面寻了短见。 父亲与母亲鹣鲽情深,见母亲就这么去了,心中愤懑,便连夜入宫想要一个说法。 可是那云姜皇和皇后却怕此事传出去,伤到了姬萱的名声,便说父亲谋逆,累及全族。 自己若不是在危难之时被父亲塞进狗洞躲过一劫,哪里还有今日复仇的机会。 施延的眼中已经蒙上了一层深深的血腥之色。 “将他的手脚砍下来,悬挂于闹市,我要让那些如老鼠一般藏匿的云姜余孽看看,这便是他们储君的下场!” ------------ 第625章 听见施延的话,姬砚沉闪过一抹冷厉之气,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可身子传来的疼痛却让他连呼吸都吃力。 可随着施延一声令下,已经有人上前快速的按住了姬砚沉。 那泛着寒光的大刀举了起来,朝着他的手臂猛然砍下。 姬砚沉下意识的闭上眼睛。 若今日在这里死了,这人生里的这些痛苦,是不是就可以放下了,只是……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殷鹿竹的模样,让他沉重的眼皮颤动了几下。 不能死! 若是他死了,殷鹿竹定然也会难受的。 大刀即将斩断姬砚沉手臂的时候,有士兵快速的走了进来,“大人!殷世子来了!” 闻言,执刀的人动作一顿,目光下意识的就落到了施延的身上,无声的询问着什么。 施延眉头紧皱,当即便站了起来,命令道:“将他头颅砍下!” “这……”手握大刀的人有些迟疑。 这个人可是楚湘王府殷世子的人,那殷世子睚眦必报,今日自己杀了这姬砚沉,即便有大人在前面扛着,自己恐怕也难逃一死。 “没用的东西!滚开!” 施延一把抢过大刀,将人往旁边一推,举刀就要砍下。 然而,就在他刀落下的瞬间,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直直的将他的刀弹起。 长桉收起弓箭,迅速跑了进来,“姬公子,你没事吧?” 姬砚沉被扶了起来,他眼皮轻轻颤动了几下,这才朝着门口看了过去。 昏暗的地牢之内,他看到殷鹿竹神色匆匆而来,眼睛里满是焦急。 他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这才放心的闭上眼睛,随后,彻彻底底的跌入了黑暗之中。 施延回到座位坐下,他拿起面前的茶水轻轻喝了一口,面色不善,“殷世子怎么纡尊降贵来了这个地方?” 走上前来,殷鹿竹垂眸看着施延。 他脸上的戾气还未消散,可他却在激励隐忍着。 同样身负血海深仇,殷鹿竹理解他此刻的心情,只是…… “施大人,漏液前来多有叨扰,可这人,乃府中大夫,我父王的病,还仰仗他呢,你若这么将人杀了,不是害了我父王性命么?” 施延微楞。 他这才正眼看向殷鹿竹。 虽然平日里鲜少与这人来往,可关于他的桩桩件件,行为处事,自己还有所耳闻。 今夜,自己本已经做好了被他报复的准备,可这人开口,竟这般温文有礼。 莫非,是传闻有误? 想着,施延又看了一眼殷鹿竹。 这人看起来弱质纤纤的,倒也不像传闻中那般乖张。 “殷世子,这人是云姜王族后裔,理当诛杀,若留着,迟早养虎为患。” 瞧着靠在长桉身上不省人事的姬砚沉,殷鹿竹眸色微沉,“你对他做了什么?” 施延轻哼一声,“我带他来之时便是这种模样,我能对他做什么?” 闻言,殷鹿竹忐忑的看了一眼姬砚沉,吩咐道:“长桉,你先将他带回王府,召大夫医治。” “是!” 长桉应了一声,作势就要将人带走,却被施延拦住。 ------------ 第626章 “殷世子,纵然你位高权重,可这人的命,我要了!” 施延挡在殷鹿竹跟前,他那张刚毅的面庞透着丝丝的坚定,毫不退让。 殷鹿竹以上眸子轻轻的眯了一下,短暂的沉默之后,她突然就笑了,犹如欲海归来的妖精,带着迷惑人心的力量。 她道:“我今夜说什么也要带走姬砚沉,你若要阻止,便试试吧!” 殷鹿竹往后退了几步,随即,叶盛玄便带着驭冥军冲了进来。 瞧着这一幕,施延冷笑出声,“殷鹿竹,养着这么一个前朝余孽,你当真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呵呵。”殷鹿竹一声不屑的低笑,“旁人如何议论,我岂会在乎,我只要护着我在意的人便好。” 施延眼睛里渐渐的蒙上了一层冷冽的之气。 他看着眼前的人,只觉得愤怒难平。 父母双亲惨死,他发誓,要屠尽所有云姜中人。 “将人带走!” 殷鹿竹沉声吩咐。 施延的人下意识的便要上前阻止,却被叶盛玄带来的驭冥军拦住了。 地牢之内,剑拔弩张,刀戈一触即发。 殷鹿竹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施延,抬脚便朝着外面走去,却不曾注意到施延发狠的目光。 下一刻,他突然接过一侧侍卫手中的刀,朝着殷鹿竹的后背狠狠扔去。 叶盛玄瞳孔猛地一缩,想要阻止,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支利箭破空而来,在空中与这刀相碰,而后掉落在地。 殷鹿竹转过身,望着身后不远处的施延,她好看的眉头轻轻的蹙了起来。 她道:“我原以为施大人乃君子,如今看来,竟也这般是非不分。” 说着,她缓步朝着施延走了过来,红唇轻启。 “我从不反对人带着仇恨生活,也不反对他去复仇,可是,复仇之前还是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免得惹了不该惹的人,你觉得呢?” 在经过叶盛玄跟前之时,殷鹿竹一把拔出了他身上的佩剑。 瞧着她这阴测测,又来势汹汹的模样,施延眼中划过一抹讥讽。 “殷世子,你公然包庇云姜余孽,便是到了君上跟前,我也是占理的。” 说着,施延的目光在殷鹿竹手中握着的长剑扫过,又是一声鄙夷的冷笑。 “怎么,殷世子还想杀我?本官可是朝廷命官,是君上亲自钦点的官员,你敢杀我么?” “如今的楚湘王府已经是自危的局面了,你殷世子若敢动我,便是公然挑衅君上权威,便不怕给你王府带来灭顶之灾?” 施延一字一句,犹如猝了毒的利剑,字字皆是攻心之言,听着一侧的叶盛玄都皱起了眉头。 而殷鹿竹却是残戾的勾起了弧度。 开始,他还同情施延,觉得他们都是一样的人,都是为了复仇的可怜人。 可如今看来,也有不同之处。 而她,讨厌如他这般的愚蠢之人。 瞧着殷鹿竹脸上的冷笑,施延还想说什么,殷鹿竹手中的长剑却是猛地刺穿了他。 “啊!” ------------ 第627章 施延一声闷哼。 他不可思议的低下头,见自己的腹部已经被长剑贯穿,此刻,正有汩汩的鲜血从里面流了出来,不过片刻,便在地上蜿蜒出一条细小的血河。 他惊讶的看向殷鹿竹,唇瓣开开合合。 “你……你敢……杀我!” “有何不敢!” 随着一句话落在,殷鹿竹手中长剑猛地拔出,施延睁着一双眼睛,不可思议的倒了下去。 丢下手中长剑,殷鹿竹眼中皆是漫天的凉意。 叶盛玄看着她,说不清是个什么感觉,只是隐约觉得,或许,往后这个人能带领着驭冥军走向顶峰。 叶盛玄走了上来,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早已经没了生命痕迹的施延,叹息一声,“他也是朝廷命官,如今就这么死了,明日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如何处理?” 殷鹿竹眼波微微一挑,顺手将一个东西仍在了施延身畔。 “伪造成姬萱所为。” “……”叶盛玄微怔。 他看向地上的玉珏,“这是什么?” “姬萱的贴身之物,上面刻着前朝王族的图腾。” 那日姬萱让她去杀施延,她便已经从她身上偷偷取得此物。 本来也只是想将施延调出殷都,并不想害了他的性命,谁知道,这人竟这般顽固不化,那也只有杀了。 将殷鹿竹身上那从容之气看在眼里,叶盛玄心下微惊。 这个人,从前还是那般的纨绔,人怒狗怨,犹如过街老鼠一般,几乎是整个殷都百姓茶余饭后的闲话谈资。 可如今,她却在这庙堂之上步步高升,如鱼得水,令殷都权贵都得仰视的存在。 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叶盛玄行了一礼,“直到了。” 殷鹿竹轻挑眉眼,转身便朝着外面走去,青萝和长桉也默默的跟上了。 殷鹿竹刚走出转角,便看到了不远处矗立在阴影里的人。 他一身黑袍倾身,那满头的墨发用一根玉簪绾起,在烛火的照耀之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此刻,他薄唇轻轻抿着,那狭长的凤眸微微眯着,视线就这样落在了殷鹿竹的身上。 一阵风灌了进来,吹起他的衣袂,将他整个衬托得神秘矜贵。 四目相对,殷鹿竹身子微僵,那衣袖底下的手更是猛地捏紧了起来,因为她竟然发现,顾庭芳手中握着一柄弓。 而方才,她差点被施延偷袭,正是一支箭射掉了他扔来的剑。 当时只以为是长桉或者的叶盛玄,如今看来,这箭,似乎是顾庭芳射的。 殷鹿竹脸上露出难为情的神色。 ‘顾庭芳,他什么来的?’ 青萝轻轻的拽了拽殷鹿竹的衣袖,后者会意,连忙上前行了一礼,“拜见君上。” 顾庭芳不语,只是静默无声的看着她。 好半晌之后,他才漫不经心的道:“起来吧。” 站起身子,殷鹿竹也不敢看顾庭芳,只是站在那,乖巧得很。 男人菲薄的唇瓣勾起一抹俏丽的弧度,他反手将弓递给了身后的时越,这才缓步走了上来。 “孤想,你此刻定然在在是,孤是什么时候来的,又听见了多少?是不是啊,殷鹿竹!” ------------ 第628章 顾庭芳置身于阴影里,周身却带着一股叫人臣服的霸道。 殷鹿竹轻轻的垂下眼眸,“君上,这一箭是你射出的么?” 没想到她会这么问,顾庭芳有片刻的愣怔,却还是点了点头。 其实,连他都自己都感到不解,当施延朝着殷鹿竹掷出那长剑之时,自己居然下意识的接过长弓挡了下来。 可如若自己不这么做,殷鹿竹今夜死了,楚湘王府将后继无人,那兵权最终也只会落入他之手。 到时候,他之需要杀掉施延便可以安抚楚湘王,天下臣民,谁也不敢多说他半句不是。 可眼下…… 顾庭芳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 这冲动,当真来的有些莫名其妙,真叫人后悔。 瞧着顾庭芳那怪异的神情,殷鹿竹默默的抿了抿唇。 “多谢君上救命之恩。” 顾庭芳将殷鹿竹看了一眼,沉声道:“随我来。” “……”殷鹿竹垂在身侧的拳头紧了紧,最终还是默默的跟了上去。 昭德殿内,是一张充满权威气息的宝座,金光闪闪,宣誓着主君的尊严和权力。 沉寂良久,顾庭芳才道:“殷鹿竹,屠杀朝廷命官,你这条命,当真不想要了么?” 这似乎是顾庭芳第一次用这般平淡的语气说话,里面没有雷霆震怒,没有阴险诡谲,有的,是叫殷鹿竹所不理解的平静。 她疑惑的抬眸看向顾庭芳。 他整个隐没在灯火之下,显得格外的孤寂,月华洒在他的头上,远古的历史舞动,阴霾退散,生命复苏。 即使在被人唾骂着的生命之中,他还是那一尊充满了力量与激情的大殷之主,守护着这片山河,照耀每一个人。 殷鹿竹心里涌起一阵难言的艰涩。 “臣知罪。” 顾庭芳头痛的揉了揉眉心,“殷鹿竹,孤始终觉得,你是不同的。” 闻言,殷鹿竹长长的羽睫轻轻颤动。 “臣只是想救姬砚沉,并非想害施延性命,若非他咄咄相逼……” “孤突然很怀念从前的殷鹿竹。” 不等殷鹿竹把话说完,顾庭芳突然道出这样一句。 她微怔。 然后便见顾庭芳叹息一声,“从前的殷鹿竹,纵然纨绔,时常惹祸,胸无大志,不堪大用,可至少……没有野心,如今的你,让孤……仿佛看到了从前的自己。” 殷鹿竹瞳孔猛地一缩,她刚准备下跪请罪,便听顾庭芳道:“姬砚沉孤放了便是放了,这辈子都不会杀他,可是殷鹿竹,姬萱,她必死!” 听着顾庭芳那坚定的语气,殷鹿竹行了一礼。 “君上再给臣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之内,必将姬萱人头奉上!” 殷鹿竹一字一句,犹如雷霆之势。 而顾庭芳想要的也是她这句保证。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他挥了挥手,“你且退下吧。” “是。” 怀着复杂的心情,殷鹿竹一路走出了大殷宫。 今夜的顾庭芳,似乎有些怪异,却又说不上来是个什么原因。 …… 深夜,昭德殿里只有顾庭芳批阅奏章的声音,笔墨书画的气息,还有他衣袖拂动的声音。 ------------ 第629章 深夜,昭德殿里只有顾庭芳批阅奏章的声音,笔墨书画的气息,还有他衣袖拂动的声音,随着顾庭芳翻动如海的奏章而时而响起。 此时的顾庭芳,面容沉郁,眉头紧锁,手中的笔犹如长江大河汹涌而过,寂静的昭德殿被他的漫长叹息打破。 突然,门轻轻推开,宫女雪芙轻轻端进一碗热气腾腾的银耳羹走了进来。 在顾庭芳看过来的时候,她忽然露出一阵怯懦的神情,连忙将头地低下。 顾庭芳顺着雪芙的视线看去,菲薄的唇瓣轻启:“何事?” 雪芙恭敬的行了一礼,“君上,贵妃娘娘让奴婢给你送着莲子羹来。” 顾庭芳也仅仅是看了一眼,便道:“放下吧。” 张家德上前接过了雪芙手中的莲子羹,就算不说,对于雪芙的到来也是心知肚明的。 这些时日以来,白芷希每到夜晚便总会让雪芙送来一碗甜羹,可君上却是再也不曾踏足凤藻宫。 雪芙站在原地,踌躇了片刻,还是道:“君上,贵妃娘娘她……” “让她早些歇息。” 雪芙话音未落,顾庭芳冷漠的嗓音便传来,她一顿,没敢再多说什么,只得退出了昭德殿。 …… 凤藻宫外,琉璃瓦上雕龙画凤,尽显王室气度。. 已是深夜,凤藻宫内的宫人们已经进入了静谧的休息中,月光透过窗棂洒下,宫殿内映照着斑驳的影子。 白芷希静静地躺在软塌上,她身穿着华丽的宫装,长长的发丝披在身后,通过烛光在房间内摇曳生姿。 那巨大的金丝楠木扇子缓缓地摇动,给宫殿注入了些许的凉意。 见雪芙拉耸着脑袋进来,白芷希便知道,今夜,君上也不会过来了。 成为这大殷的贵妃许久了,可她到现在,依旧还是完璧之身,真是讽刺! 叹息一声,白芷希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身将身上那话里的宫装扯下,随意的丢在地上。 瞧着一地的衣服,还有散落的朱钗,雪芙叹息一声,连忙命人收拾。 白芷希回到寝殿,无力的跌倒在了床上。 “雪芙,你说,君上心里有我么?” 闻言,雪芙点了点头,宽慰道:“定然是有的,否则,君上也不会封您为贵妃了。” 白芷希脸色这才好了些许。 对,君上不是不爱自己,只是,力不从心。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白芷希猛地做了起来。 “雪芙!你还记得爹爹从前喝的一种酒么?” 雪芙眼睛一亮,连连点头,“记得,好像是夫人为将军准备的。” “是用人参加上枸杞子、龙眼干、枣等多种草草中熬制而成,最后加上处子之血方成,女子服用,可令肌肤焕颜,男子服用,可大战雄风。” 白芷希一个眼神,雪芙会意一笑,“奴婢明天便去准备。” …… 殷鹿竹冒着夜色回到王府,站在楚湘王府门口,她出神的瞧着矗立在眼前的宅子。 她一定要守住这楚湘王府的百年荣光,不负那些待她好的人。 ------------ 第630章 殷鹿竹抬脚跨过门槛,径直去了楚湘王殷景朝的院子。 楚湘园内高悬羽扇红灯,大片金漆与红色的唐砖交相辉映,投射出灿烂光芒,但让人不禁联想起金戈铁马,身处乱世的英雄豪气。 在殿内的烛火略显微弱,却无碍于宁静的气息,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药香气味。 走进殿门,一个高大的宝座庄严无比的矗立着,其后挂满鸟语花香、江山如画,一幅状似神仙的画像。 座椅前是一块清澈如镜的云石,几盆兰花散发着淡淡的芬芳,这里陈列着许多奇珍异宝和瓷器、玉器、金马、银鞍等,都散发出极为浓郁的阳刚之气。 四周夜幕渐深,但灯光更为炫目夺目。宫殿内耳畔回荡的是宫女们柔软的细语声,还有行云流水般的琴声,让人的情怀陶醉其中,宛如身处仙境一般。 走出宫殿,绿意盎然的中庭园树丛松涛,蝉噪莺啼,夜空也有一些匆匆的星星爬上天空,在暗夜中通明的月光映射下,王府整个宛如一朵沉眠在夜色之中的绚烂之花,散发着迷人的芳香。 在这宁静而神秘的夜晚,楚湘王府廊道渐显轮廓,花影随之晃动,它时而淡雅、时而亮丽、时而炫目。 殷鹿竹置身其中,她沉沉的闭上眼睛。 这里的一切,皆是父亲九死一生打下来的,即便她不是真正的殷鹿竹,可为了那个真心将她当成女儿的人,她也要尽力守住一切。 …… 殷鹿竹回到奉安殿的时候,姬砚沉已经睡下了,可即便如此,他的眉头也依旧紧紧的蹙着,像是正在经历着什么痛苦的事儿一般。 站在床前,殷鹿竹垂眸看着他,半晌之后,她才问到,“他怎么样了?” 大夫行了一礼,“启禀世子,这位公子没什么事儿,休息一夜便好了。” 闻言,殷鹿竹这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她点了点头,让长桉将大夫送了出去。 她在床边坐下下来,看着沉睡中的姬砚沉,她突然伸出手覆上了他的面庞,微凉的指尖轻轻的描绘着他的唇瓣。 “姬砚沉,我们一定要活到最后。” 这条路,他们都走得太过于艰辛了,可是只要想到还有姬砚沉陪着,她就觉得不是自己一个人在孤军奋战。 青萝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她低声道“世子,姬萱传信,说是要见你。” 殷鹿竹一顿,她狭长的眸子里划过一抹流光,随即起身走了出去。 …… 夜空之下,河水静静地流淌着,微风吹来河面上微微荡漾的涟漪,发出轻柔的水响。。 河边有几棵古老的杨柳树,很多枝条已经枯萎,但依旧挺拔地耸立在那里,被暗淡的星光照亮,它们的枯干树干显得更加苍劲有力。 殷鹿竹与姬萱站在河边,看着清月在河面上投下月影。 许久之后,姬萱才率先打破了沉默,“殷鹿竹,你果真是个合格的伙伴,下手这般干脆利落,我还以为,得等上几日呢。” ------------ 第631章 听着姬萱的话,殷鹿竹心中无半点的喜悦,有的,只是无尽的凉薄。 她艰涩的扯了扯唇瓣,挑眉看了一眼姬萱,“王姬别忘了答应过我的事儿便好。” 姬萱眼里划过一抹冷厉,转瞬即逝。 “当然,待到殷世子需要的时候,黑甲卫,我双手奉上,供你驱使。” 殷鹿竹点了点头,“若无事我便……” “姬砚沉怎么样了?” 不等殷鹿竹把话说完,姬萱忽然问道。 她垂着眼眸,遮住了眼里的情绪,可殷鹿竹还是从她的声音听出了一丝凝重之态。 挑眉扫过姬萱的脸,殷鹿竹道:“他没什么事儿,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落入了施延手中。” “你不知道么,殷世子?”姬萱讥削的反问出声。 她看向殷鹿竹的一双眼睛,满是讥讽。 “难道殷世子不知道我云姜王室里对男丁的诅咒么?” “什么?” “想必殷世子一定很疑惑,为什么姬砚沉身为云姜储君,可云姜众人却事事都得听我的,而他,像个可有可无的路人那般?” 姬萱的话,让殷鹿竹脸上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殆尽。 姬萱像是不曾发现那般,依旧笑的一脸讥讽。 “云姜王室出生的男丁,都带了血毒,活不过三十岁,所以,便由女子来承袭王位,而封男子为储君,只不过是为将来继承大统的女子筑起一座保护墙而已。” 姬萱的话,让殷鹿竹心跳陡然漏了一拍。 她不可思议的看向姬萱,就在这一刻,似乎连心跳都停止了那般。 “你……说什么?” 殷鹿竹听见自己的声音透过夜晚的清风飘忽而来,带着一碰就碎的嘶哑,回荡在这清河湖畔。 看着殷鹿竹一副震惊的样子,姬萱眼中划过一抹畅意。 “今夜,刚好是姬砚沉毒发的日子。”姬萱的声音云淡风轻的传来,像是在诉说一件极其无足轻重的小事那般。 她凉薄的态度,让殷鹿竹对姬砚沉的心疼又深了几分。 “他是你的兄长!” “那又怎样?这是他的使命,是他该做的,我并不欠他什么的。” 月光照耀下来,洒在姬萱的脸上,为她更添了几份薄情。 而她却话锋一转,“再说了,我这兄长啊,这些年一直都在与这命运做抗争,他总觉得他能斗得过天命,所以,他从小便研习药理,只可惜,还是功亏一篑了。” 殷鹿竹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捏了起来。 她从来不知道这个男人无畏一起的外表之下,竟掩藏这般苦楚的人生。 “什么功亏一篑?”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复了自己的情绪之后,殷鹿竹才问到。 姬萱凑近了殷鹿竹几分,凝望着她此刻愤怒,却又压抑着的模样,脸上笑意更深。 “他历经千难,自西域找来七叶菱花,数年培育,或可解了这血毒,只可惜,这七叶菱花任他百般呵护,却还是成了你的泡澡之物。” “可我那傻兄长啊,居然也不告诉你,怕你生气自责,可是殷鹿竹,你会自责么?” ------------ 第632章 殷鹿竹怔怔的站在原地,姬萱的话像是一道惊雷朝着她的头顶赫然砸下。 她僵硬的站在那,心中像是经过一个寒冬的冬日,在紫嫣红的春日复苏,却不知道她外表生动温暖和,内心早已一片荒凉。 原来,自己那日自西苑随手摘走的花瓣,竟是那个男人的救命之物。 殷鹿竹踉跄的后退一步,险些就要跌坐在地,姬萱却伸手扶了她一把。 “殷鹿竹,你也不必过于内疚,那花能解毒或许也只是传说罢了,他啊,终究是活不了多久的。” 殷鹿竹将自己的胳膊从姬萱手里抽了出来。 她寒凉的目光在姬萱的脸上扫过,“我为姬砚沉有你这样的妹妹而感到悲哀!” 话落,她不再看姬萱一眼,翻身上马。 那马儿朝着殷都的方向疾驰而去,只是留下了哒哒的马蹄声,将这郊外的宁静彻彻底底的破坏。 看着殷鹿竹远去的背影,姬萱脸上的神色也慢慢的收敛了起来,直到变成如开始那般。 她唇瓣低声呢喃道:“兄长,你不敢争的,不敢说的,我替你来争,替你来说,就当是,还你这些年对我的照拂之恩吧。” “可这云姜,只能有一个王者,那便是我!” …… 云梢掩映绿柳,满城青瓦黛墙内的院落,草木葱茏、小小湖泊澄清如镜,湖心微漾着细碎的浮萍,初绽的荷花孑然一身。 殷鹿竹特意放慢了脚步,走进了奉安殿内。 姬砚沉还在沉睡,脸上透着一层薄薄的汗珠。 在床榻边坐了下来,殷鹿竹静静的看着床榻上的人,就在这一刻,她的心里像是长出了什么东西,硌得生疼。 至始至终以来,她对姬砚沉都只有利用,毫无真心。 可是今夜从姬萱口中听到那些事儿,她才知道这个男人藏在心底里的那些委屈和隐忍。 殷鹿竹突然被无边的愧疚深深的包裹住。 自从在殷鹿竹的身上重焕新生那日开始,她便铁了心的想要站在顶峰,为了这个目的,不惜利用所有的人。 可是看着如今的姬砚沉,她的心里突然就生出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足以淹没她的愧疚。 殷鹿竹俯下身子,轻轻的靠在了男人的胸膛上。 听着他心口跳的声音,她的眼眶突然就湿润了。 闭上眼睛,殷鹿竹就这样靠在姬砚沉的胸口上,任由那眼泪流下,将他的的里衣浸透。 原来,这人生都很苦,没有谁可以在这一条道路上一马平川,畅行无阻,时光要将一个人打磨,总要把锋芒慢慢磨尽,到最后圆润的没有一丝棱角,连过完的纹路都几乎不到。 即便薄情如殷鹿竹,可是就在今夜,她的心中长出了足以燎原的火苗。 她想要这个男人活下去。 若今后身边一定要站着一个人,那便,是姬砚沉吧。 殷鹿竹将手伸进被子,不容抗拒的握住了姬砚沉那微凉的手,与他十指纠缠。 而后靠在他的身上,慢慢的睡了过去。 梦中的姬砚沉也慢慢的舒展了眉头,肆无忌惮的沉入了梦中。 ------------ 第633章 翌日,姬砚沉睁开眼睛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有些熟悉的帐顶。 他微楞。 是奉安殿。 寝殿的华丽气派,仿佛吞噬了来访者的所有气息。 瑰丽的顶棚上悬挂着精心雕刻凤羽和牡丹,散发着温暖的光辉,寒意削减就仿佛褪去了整个一线天的云雾。 伸展开的床帐,是柔软珍贵的细麻丝缎与蚕丝相结合的质料,触手可感的舒适度,既不热又不冷,就像婉转的天籁,。 瞭望窗外,殿中可清晰看到盘旋在蓝天上慢悠悠的秋仙鹤,也能遥望到静静从远山间飘丝绕带的烟雨,还有逐渐逼近的清风掠动古松枝叶的风声,还有…… 姬砚沉垂眸,目光渐渐的落在趴在自己胸口处的殷鹿竹身上。 她眉眼轻轻的闭着,长长的羽睫垂下,正均匀的呼吸着。 还有,那被她紧紧握住的手。 这一切的美好,让他心智难忘,流连忘返。 即便胸口处有些发麻,姬砚沉依旧忍着,动也不动,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目光眷恋的停在殷鹿竹的脸上。 这个人,自己从前怎么就会这般厌恶她呢。 明明,她这般叫人不舍。 若是这锦绣如织的尘世还有什么是他放不下的,那么,一定是殷鹿竹了。 想到自己的血毒,姬砚沉眸色暗了暗。 上苍终究还是对他残忍了。 若不曾遇到殷鹿竹,他想,死也就死了吧,可如今,他竟这般不舍。 姬砚沉眼眶突然就有些湿润了起来,他从不曾有一刻这般责备过天命的不公。 “姬砚沉!” 殷鹿竹一声惊叫忽然响起,而后猛地坐了起来。 姬砚沉盯望着她,那双眼睛里含着惊喜,含着脉脉深情。 “殷鹿竹,你梦到我了?”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殷鹿竹,低声询问。 殷鹿竹还有些恍惚,听见姬砚沉的声音,她这才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四目相对,她忽然一头扎进他的怀里,一双手紧紧的抱住了他纤细的腰。 这个男人似乎又瘦了,瘦得叫人有些心疼。 感觉到她的不同寻常之处,姬砚沉身子微僵,“你……是在担心我么?” “姬砚沉,对不起。” 殷鹿竹的声音自他的胸口处闷闷的传来,带着一抹令人忽视不掉的颤音。 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姬砚沉眸色微僵。 他菲薄的唇瓣轻轻抿了抿,试探的询问:“你……可是听说了什么?” “嗯。”殷鹿竹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那抱住他腰的手又紧了几分。 回首这些年的路途,她的身边,似乎总有姬砚沉的存在,而她,也习惯了,慢慢的就觉得,他永远都不会离开自己,永远都会陪在自己的身边,供自己驱使,给自己解闷,甚至救她性命。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这个男人会离开。 殷鹿竹心中涌起一阵难言的酸涩,让她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 “怪我,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 “殷鹿竹。” 不等她把话说完,姬砚沉便轻轻推开了她,瞧着她红肿的眼睛,他有片刻的失神。 ------------ 第634章 “哭什么?你不是也说,我可生死人,肉白骨,这一生医术还怕救不了自己的性命么?不过一株七夜菱花,若没了,换成旁的就是,何须这幅死了爹的模样!” 姬砚沉有些倨傲的声音传入耳朵,殷鹿竹却是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她伸手在他腰伤重重的拧了一把。 “你若敢死,我便给你坟墓掘了,将你挖出来暴尸荒野!” “呵呵!”姬砚沉不屑的轻笑一声,“只怕你没有这个机会了。” 顿了顿,姬砚沉复杂的看了一眼殷鹿竹,状似不经意的询问道:“哪里听来的这些小道消息,竟将你急哭了?” 殷鹿竹抬手擦了一把脸上未干的泪痕。 “姬萱。” “……”姬砚沉脸上拂过一抹惊愕,他衣袖里的手微微一颤。 竟是姬萱。 “你在想什么?” 姬砚沉回过神来,他摇了摇头,“今日是殷都的祈月节,据说,在这一日,殷都里的闺阁女子都会出门,若得月神眷顾,便会遇到如意郎君。” “两情相悦的男女一同祈月,便会长相厮守,白头偕老。” 殷鹿竹点了点头。 “对,从前我也去过,和我府上的庶妹。” 那一年祈月节,她在庶妹的纠缠下出了傅府,走上了殷都的闹事。 也就是在那一天,她第一次看到了沈南箫。 那时候,他一身白衣,气度儒雅,他似乎往那一站,便生动了整个夜晚。 也就是那惊鸿一瞥,沈南箫在她心里如野草一般疯涨。 就在这个时候,小孩子吵闹的哭声惊扰了这一场绮丽的梦。 那小女孩似乎是看中了一盏兔子灯,可那兔子灯需要作诗才可得到,她哭着向牵着她的妇人讨要。 众目睽睽之下,那妇人尴尬的羞红了脸,“我,我不会作诗,囡囡要不算了吧……” “我不,我就是要!” 就在这个时候,沈南箫上前询问,“老板,这个兔子灯我要了,有什么要求么?” 那小贩将沈南箫打量了一眼,高声道:“今夜是祈月节,只要公子能做出带有月字的诗,这兔子灯便是公子的了!” 她看见沈南箫轻垂眼眸,只一瞬,他便开了口,嗓音如潺潺溪水,动听至极。 “夜半清风生,月光如水明。 天上明月垂,洒下银辉精。 江水涟漪动,徐徐荷叶晴。 独立思归处,兴来抚琴声。 绿杨掩窗外,清风满庭情。 倚窗月色丽,步步随心行。 朦胧中如梦,依依不自离。 且将此情寄,思念两相随。 说不清这意,月明中自知。 相思浓如酒,此情难言辞。 看尽秋月影,此生爱不移。” 小贩眼里划过惊艳,连忙取下兔子灯递给了沈南箫。 而他接过,转手便送给了等在摊位前的小孩儿。 瞧着那小孩破涕为笑的样子,他温润的目光掠过浅淡的笑意。 忆起从前,殷鹿竹唇角露出一抹苦笑,这大概就叫做天意弄人吧。 瞧着她脸上变化莫测的神情,姬砚沉好看的眉头微蹙,“庶妹?我记得,你乃楚湘王府嫡出,除了你,府中再无旁的孩子?” ------------ 第635章 闻言,殷鹿竹也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姬砚沉。 “走吧,我们去看看。” 姬砚沉神色复杂的看她一点,却也没有再多问,若殷姑娘想说,总有一日会告诉他的。 若不想说,问了也无意义。 …… 大殷的祈月节,宛如一幅充满诗意的画卷。 十里长街,灯笼高悬在屋檐下,各种颜色和形状的灯笼如光点一样点缀着长巷,绚烂夺目,煞是好看。 所有的商铺都开始张灯结彩,店铺内部墙上用五颜六色的秤砣串成的彩带上挂着长长的枝条,枝条放满了糖果、糕点和水果,熙熙攘攘的人群河滨就像是一排排富有的人家。 俩人并排走着,置身其中,只觉得温馨。 高台上戏子唱着精心编排的曲子,婉转动人。 “君尝十年为一场梦,今夜重逢燕京人,春风初度玉帘开,繁花似锦赏眼前,宾客簇拥酒不醉,吟诗笑语舞非凡,霞帔飘飘舞上头,富贵逼人恍如仙。” 此时此刻,十里长街热闹非凡。 高大的屏风后面,一位伟岸的男子,自负盈亏地起舞,掌声洋溢,欢呼大笑间,身畔丰腴的女子纷纷流转,像盛开的花朵绽放出最美丽的光芒。 阁楼之上,顾庭芳与沈南箫临窗而坐,桌上杯盏琳琅满目,金碧辉煌,像是珍贵的宝藏。 各色口味的美味佳肴,浓香扑鼻,一道道都能让味蕾拂动。 漫天繁星,耀眼辉煌,偌大的殷都城正沉浸在一片欢乐的场景里。 沈南箫举起酒杯,“如今这盛世,辛苦君上了。” 顾庭芳微挑眉眼,“若无南箫相助,孤也无法这么快平定内乱,坐拥天下。” 俩人相视一笑。 沈南箫还想说什么,目光突然扫过底下熙熙攘攘人群中,而后,猛地僵住。 瞧着他失态的样子,顾庭芳也顺着他的目光之处看了过去。 人群中,那个庸医他一袭黑衫,端然而立,眉宇间流露出闲逸和超脱,恍若一个云游四海的游子。 他眼神沉静深邃,让人远离了浮躁纷扰,只剩下一份肃穆与清冷。 此刻,他正和那不成气候的殷鹿竹并排走着,随后,竟牵起了殷鹿竹的手。 俩人相视一笑。 沈南箫呆呆的看着那一幕,眼眶突然浮起一阵水雾。 他静静的坐在那,目光穿透一切落在了殷鹿竹的身上。 他手握着酒杯,却不浮夸,以淡泊名利的态度看待人生,独立不羁。 沈南箫身躯高瘦,风姿绰约,仿佛身负千年积淀的文化底蕴,寂然而立,端庄而清新,令人不敢接近,却心生敬畏。 只是此刻,他的心里,像是下了一场暴雪,无人知晓。 那年祈月节,他闲来无事,便独自一人乘车出了相国府,街道之上百姓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叫他心中不由得生出平静。 这些年的辛苦,也总算是没有白费。 他遇到了一个想要兔子灯的孩子,并为他赢得一盏。 他原本已经离开了,可是想到还在府中读书的沈今召,便心生恻隐,也想给他带上一盏兔子灯。 待他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一女子站在摊位前。 ------------ 第636章 那女子很是自信,还不待做出诗句,便率先将兔子灯拿到了手里,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殷都之中,他鲜少见到有才学的女子,不免有些好奇,她当真能拿走这兔子灯么。 摊贩见是个女子,也不由得有些怀疑,“姑娘知道规则吧?” “我知道。” 她顺手取下了悬挂的兔子灯,目光眷恋的看着手中的灯,红唇轻启。 “露华初降瑶台上,琼枝玉叶摘芳华,淡红明月照清凉,抚琴怨曲万般妆,一生时光皆匆匆,唯有今宵何其长,明月不言相思苦,短亭长亭又一年。” “姑娘便将这灯拿走吧。” “谢谢。” 她拿着灯朝着与自己相反的方向离去,而自己,却站在原地,盯望着她离开的背影,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里,他才恍然,这人看起来竟这般眼熟,不就是当日匆匆一瞥的傅府嫡女,傅绾笙么? 这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二次见她。 然而,沈南箫永远都不知道,也正是那个夜晚,他惊艳了傅绾笙的半载浮生。 而傅绾笙亦不知,那个夜晚,她也同样惊艳了沈南箫。 只是,他是君子,若贸然上前搭讪,恐失了礼数。 而她,是高门淑女,亦更不可越了规矩,令高堂蒙羞。 “哼!”顾庭芳的一声轻哼打断了沈南箫的思绪。 他回过神来,迅速的将脸上那些神情收敛起来,这才问道,“怎么了么君上?” 顾庭芳坐在桌边,目光穿过层层人群落在姬砚沉的身上。 “什么档次,也敢穿和孤一个颜色的衣服?他配么?” 沈南箫不语。 顾庭芳继续道:“你看那殷鹿竹笑的一脸不值钱的模样,纵使有龙阳之好,我大殷泱泱大国,其中不乏家世好,容貌好,才学好的男子,何须与这前朝余孽这般亲近!” 沈南箫瞧着殷鹿竹,见她白皙的面颊上浮起一层绯色,那看向姬砚沉的目光更是噙着漫天温情。 他轻轻垂下眼眸,唇边露出一抹苦笑。 “想来殷世子是当真喜欢这姬砚沉吧。” “呵!” 顾庭芳凉薄的一笑,那双狭长的凤眸里皆是漫天寒凉。 “不知道这庸医有什么好的?这殷鹿竹就是这般肤浅,看着惹人心烦!” 话落,他吩咐道:“时越,下去将那俩人赶走,看着碍眼。” 时越不解的目光落在了顾庭芳的身上,一句话,他忍了又忍,终究还是失败了,没有忍住。 “君上,你是嫉妒姬砚沉么?” “孤嫉妒他!”顾庭芳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一般,就连嗓音也陡然拔高。 “孤嫉妒他是亡国之子,还是嫉妒他身负血毒,不久于人世,还是嫉妒他委身于一男子,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 “还是嫉妒他每天生活在灭掉他云姜人的眼皮子底下?” 时越抿了抿唇瓣。 “属下也只是随意一问。” 时越疑惑的看了一眼顾庭芳,他也只是好奇之下一随便一问,君上实在没有必要这么大的反映,显得有些心虚。 ------------ 第637章 傅氏嫡女,傅绾笙 “哼!”顾庭芳怒气难平,随手将杯盏掷于桌面,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 瞧着他这难平的火气,沈南箫眼里露出一抹浅浅的疑惑,却也没有多问。 见时越站着不动,顾庭芳狭长的凤眸里露出一抹不悦的神情,“听不到么?” 时越难为情的皱起了眉头。 “君上,属下去赶人,该用什么理由?” “随你想。” 时越:“……” 瞧着他越发不善的神情,时越连忙硬着头皮走了下去。 人群里,殷鹿竹和姬砚沉手牵着手,即便看上去都是男子,可却有一种难言的和谐之感。 姬砚沉目光扫过街边摆放着的发簪时,脚步微顿,他走了过去,拿起一根别致的玉簪放在手心里细细打量。 下一刻,他便将玉簪插在了殷鹿竹的发间。 迎上殷鹿竹不解的神情,姬砚沉面颊划过一抹绯色,他道:“送你的。” 殷鹿竹抬手轻轻的触碰了一下那插在自己发间的簪子,立即笑的眉眼弯弯。 她突然道:“琴心剪不断,红线系双心,古道灯火,两相思意互牵绊,隔窗相看,倚栏而立,美人娉婷,男儿裘马相邀,暗香浮动,心猿悸动,相知相伴,情难自已。” 姬砚沉垂眸看着殷鹿竹,他的眼中流转着深邃动人的温情,仿佛将整个尘世都凝聚在了她身上,让她成为唯一的存在。 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他们的目光交错,如同两条流淌的河流汇聚在一起,波光粼粼地闪烁出迷人的光芒。 俩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逃避喧嚣的尘世。 四目相对,许久之后,姬砚沉还是问出了心中所想,“从前你素来不爱识文断字,如今,居然也能出口成章,是你掩藏的太深,还是,世人都一叶障目了?” 面对姬砚沉的询问,殷鹿竹仰起头,深深的叹息一声。 她道:“你可听过傅绾笙之名?” “傅绾笙?” 姬砚沉细细的呢喃着这个名字,片刻之后眼中闪过一抹清明,“傅御史嫡女,傅绾笙,明阳殷都的第一才女,连乔岁宜公主都得甘拜下风。” 说起来,姬砚沉叹息一声。 “只是可惜了,这般风华绝艳的女子,还是死在了如浪淘沙的皇权之中,着实叫人唏嘘。” 闻言,殷鹿竹长长的眼睫轻轻颤了一下。 “第一才女不敢当,不过夜差不多。” “……” 姬砚沉看向灯火的目光有了一瞬间的凝固,他僵硬的收回目光,缓缓朝着殷鹿竹看了过来。 他的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轰然炸开。 他突然就想到当时去往北国之时,这个人,曾在深夜去了破败已久的傅氏老宅,在那一跪便是许久。 当时只觉得不解,如今看来…… 姬砚沉唇瓣抖动,心中像是涌起了轩然大波,他嗓音低沉沙哑,断断续续,“你……你是……” 人群交流中,殷鹿竹踮起脚尖,轻轻的勾住了男人的脖子,在他耳畔轻声低语。 “傅氏嫡女,傅绾笙。” ------------ 第637章 一阵清风骤然袭来,吹起了纷飞的衣袂,拂乱了满头的青丝,姬砚沉愣怔在那,像是历经了一个梦魇。 殷鹿竹也不催促他,只是静默无言的凝望着她。 这是她最大的弱点,是谁也不能告知的过去,可是,她愿意告诉这个男人。 她想要未来的道路与他一同走过,不论风霜。 “呵呵。”半晌之后,姬砚沉似乎 “用药养着,在金陵时收到过京城传的消息,比生下康康时好了些许。”晏紫曦意外有孕,加之年纪又大了,能平安诞下康康还能保住性命已经是极难了。 经过了几天的路程之后,真嗣总算来到了卡那兹市。一来到卡那兹市的真嗣就直接去了道馆进行挑战,今天或许是真嗣运气好,一来到道馆,真嗣就见到了刚刚下课的杜鹃。 所有的精灵见到这一幕都开心的叫着,似乎此时再也没有什么正品与复制品的区分了。 轰隆!夸见巨山向自己压来,便举起手中的巨盾,直接抵挡着巨山的重力,姬晨见着几座山的力量或许还不够,又幻化了几座山峰,向夸而去,砰!山峰的重力,全部融合在一座山之上,不断的向着夸施压。 不远处,在被火焰吞噬的那一瞬间,金曈豹也是如遭重击,软软的瘫倒在地上,气息萎靡,那道金光是跟它联系着的,在金光被吞噬的那一瞬间,它也遭到了致命的打击。 最初定计,她和晏苍岚两人都不可能去南曜国亲自解决楼浩然,处理掉冥殿。 见状,周天眉头紧锁的望着周炎,这种不战而胜的感觉让周天很是不爽。 “启禀宫主,门外有一唤作白雪飘的前来求见!”一弟子前来相报。 所以,为了保全窦氏,也为了掩人耳目,老太君只有亲手把这个把柄除去。翡翠没有回老家嫁人,而是被老太君处死在某个地方,连尸身也不可能找到。 甚至还有这生死铭记的刻录,这倒是让的梦儿有着不明所以了起来,就在梦儿思索的时候,却发现天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苏醒了过来,而且眼角也是带着两道泪痕的看着自己的幻境。 吕本中一看,都是好东西,尤其是其中一整套钧州出产的瓷器,当真是薄如纸、明如镜、声如罄,这些器物以前他只在皇家见到过。 杨毅的骑兵护卫着杨毅和福曼,王城的百姓不敢靠近,都在远处看着这个新来的征服者,他们看向杨毅的目光很复杂,正是因为这个神秘的东方人他们才会遭受一次又一次的磨难,可是,真的能全怪杨毅吗? 天玄子又等了片刻,心想:看来这些是人经验丰富的老手了,不拿出点实力,他们是不会罢休。 横水却是在一边看到整个过程,他心里却是疑惑道:这阴鬼之术,已经是多年没有听过有人练成,这人到底是如何会这术法? 王慎说鸳鸯阵只是权宜之计,专门针对摩尼教妖人和湖南地形设计的,等到湖南战事结束,今后也不会再用,这让牛皋心中大觉疑惑,忍不住向岳云请教。 抱歉了,昨晚太入神,不知不觉就断网了,导致有三更只能早上发了,五更没少,求花花票票,求打赏。 所以那个格拉为了闪躲掉两道刀气的其中一记所以果断的自断手臂。 真是管用了,高级魔法师身上绿光一闪,突然就变成了个青蛙,然后福曼的火团就突然能动了,打在了后面的一个追兵身上,啪!的声,火光四溅,波及到身边好几个骑兵。 ------------ 第638章 他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半遮住了双目,可是眼底的挑衅还是一丝不落的落在了殷鹿竹眼中。 “呵!”殷鹿竹冷笑一声,“待我上去赔罪。” 话落,她抬手在姬砚沉臀部拍了一下,“你先回去等我,晚上,我们聊聊……人生。” 殷鹿竹刻意拉长了语调,眉目妖冶,那一举一动之间,竟透着一股难言的撩拨之态。 “送礼?你能送对方也能送,你是送不过人家的。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抓住那个兴院长的把柄,这样我们就能把握主动。”郑律师皱眉说道。 世事难料,总会有一些人是你人生中匆匆的过客,也许那些人是陌生人,也许是你的朋友,还有可能是你最亲密的人。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 毕竟赵嬷嬷是母妃身边的人,此次过来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考核一下秦沅的秉性如何。 此时,梅里的董家在看到陆家蒙此圣恩的时候,便很清楚了,陆家虽然闲赋,但却时刻活在皇上的眼皮底下。 不过,劳衫也知道,柱子其实每次下手都有分寸,顶多就是吓唬吓唬他,绝对不会真的伤到他。 见到如此,林萧只能止住动作,半搂着她的背,又歇息了一会儿。 安流萤旁若无人的黏腻,顾怜儿优雅的温声细语,姬扶摇遮掩不住的英气,以及师绾绾清冷之中又带上的几分亲近。 其正中纂刻之字,更是如同鲜艳激扬一般,直入场中众人的眼眶之中,只留下那一抹鲜艳的红,留在众人的心底。 陆见深上去之后,把床铺给整理好,紧跟着就看到姜想想窝进去了,还不忘打个滚,看起来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你给我钱,我把这一片都推了重新盖!”陈阳笑嘻嘻地看着宋青云,仿佛已经看到一座崭新的现代化工厂拔地而起,而他,就是这座工厂的主人,指点江山,挥斥方遒。 “回禀母亲,父亲一切安好。”刁秀儿盈盈一拜,好似没有察觉到刘夫人的异样。 沙媛身上穿的睡衣比较镂空,而林夜是躺着的,沙媛身子前倾摸林夜额头时,林夜从下往上看,腹部开始以上能够看得一清二楚。 “对呀,叔叔你是不是忘了我了,之前我和你还打过王者荣耀的,你好厉害。”男生抬头看着我。 事实上,在来元星之前,他便已经得知,一位横空出世的无名强者,一举镇杀了重现世间,已经晋升准帝的许玄阴。 不仅仅是下方所有人,就连黑雾当中的人都是愣了好一会儿,完全没有搞明白状况,这王峰竟然会突然投诚? “这惫赖货。”蔡琰看着袁熙急忙忙的跑了出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除了敏捷之外,他们的速度也是相当的惊人,只是那么一瞬间,就已经刹那临近。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只要继续查找水族接下来的计划,找到他们兵力聚集的地方,就一定可以获得火蛟的线索。”张简兴奋的说道。 “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呢?”袁熙终于走到二人面前,不过嘴上问着,脚步可是没有丝毫的停住,径直往屋子里走去。 就在这时,四周一窝蜂的警察荷枪实弹的从四周如水般涌现出来,一个个拿着冲锋枪把亚瑟等人给围了起来。 看台上,那个曾经挥手一笑的华夏年轻男子,再度轻轻的挥了挥手。起身,向林舒浩走去。 ------------ 第639章 一时间,谁也不曾说话,气氛静的有些诡异。 顾庭芳慵懒的靠在椅子上,一双狭长的凤眸则落在了殷鹿竹的身上。 即便不看,殷鹿竹也能感觉到哪如芒刺在背的锥心感。 她故作不知一般,将目光投向别处。 只见望月亭里的院子里有一座假山,假山由十数个石数拼凑而成,清泉淙淙,蜿蜒流过。 在 圈圈熊常年生活在密林中,性格极度狂暴凶残,对于侵犯了它领地的家伙,都会给予致命的伤害,许多yewai研究的人类,经常都在它们手中受伤,只不过现在看上去,却似乎不是那么一回事。 “茜茜,你怎么和他们一个鼻孔出气。”杨零拉长了脸愤怒的说着。 “知道错了就好,知错就改,还是个好孩子。”阿姨看了张雪一眼,轻描淡写的说。 “具体妾身不太清楚,只知道……”苏静卉脸不红气不喘的瞎扯着,还半道就停了不继续。 陆陌川好奇的看着我,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这才接过易拉罐,正当我为此得意时,却看到他将易拉罐递给了身旁的助手,助手面带感动的接了过去,手指已经勾了下去。 墨兰傻眼,府里的耗子什么时候这么有格调,吃的不叼叼块手绢儿,叼回去抹嘴还是当被子? 段叙初猛地回过头,也不给裴言洁反应的时间,抬起手刀便在裴言洁的右颈用力砍下去。 终于宣告结束,宣传组在下榻的酒店举行了庆功宴,计划乘明天中午的飞机折返A城。 若真是做不成亲密爱人,做朋友,不再去奢望,是不是,才是最好的结果? 似有所感,察觉到生死危机,原本休眠的恐龙人,突兀的张开了眼睛,一对竖瞳闪烁着嗜血残暴的幽光,奋力挣扎,满身插着的传输管道都纠缠在一起。 “莫要瞧不上人,我若是喝的起,你要怎办!”杨清涟顿时被激怒,壮胆夺过戒空腰边的葫芦,拔开壶塞怕有人阻止他一样,一大口倒入嘴中。 于是,东胜帮隐隐间成为了江南地区的头号地下势力,一时间风光无限。 “真的是太强了。”中年人的压力越来越大,就算他动用秘术提升实力也完全不㐊对手。 “做什么呢?赶紧吃饭。吃完饭咱们好去机场!”说这话的同时,浅唱继续抓个几次,不少的烧烤被她拿个出来。不过让尤梦长出一口气的是,好在这丫头拿出的都是食物,并没有其他的东西。 广寒宇地势开阔,云层堆积,雾气缭绕,是仙人们练习飞行之术最佳的地点。 似是实在忍不住,泽漆回头,冲上前,一拳砸在冷洋的脸上,冷洋直接被砸地后仰倒地,韩浅夏尖叫着去拉他。 但是她被林川堵在墙角,根本退无可退,只能伸手撑住林川的胸口,不让他再靠近。 男孩还不知道莫芯贝的打算,他还在口花花的说着什么莫芯想对他干嘛都行,但脸上的表情要多欠揍就有多欠揍,莫芯贝之前还会生气,但是知道他是怎么回事后就已经能无动于衷了。 “那…那到底要不要告诉他?”自认心计不如的苏老九左右为难地问道。 萧飞月在不到五十年的时间内,就成为一名半步魂动期的顶尖强者。由此可以看出他修炼的功法是多么强大。 见到林彦浩只用了一颗炸馄饨便将萧若安哄的花枝乱颤,秦楚彦心中烦闷的很。 ------------ 第640章 沈南箫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他沈南箫此生与傅姑娘早已无缘,可他宁愿她与那姬砚沉快活一生,也不愿她被卷入这深宫之中。 帝王的情,从来都全给了天下,能留给一个女子的,少之又少。 正在这个时候,隔壁传来了俩个男子谈话的声音。 其中一人很是苦恼,“柳兄,你也知道,我对桑家小姐青睐许久, 他不觉叹了口气,随即双脚一踏梅枝,稍一借力,身形拔起,梅树轻摇,落英缤纷间,他已掠回了罗妙兰身旁。 可是蛾力却完全误会蛾彩铃的意思,还以为老婆的意思是自己尽管说,她今天桑子哑了,说话不放便。 “没错家主,刚刚那人的确是瞎了一只眼。”欧阳世家的其他人跟着说道。 再说夹板上面的英俊,在震惊过后他就看到一个庞大的黑色东西渐渐地从海里面浮了出来,正是蓝鲸的背脊,头上面的出气孔再次的喷射出了一道高达二三十米的水柱,甚至英俊这里都有着丝丝的海水飘落在他的脸上。 曼多基尔冷哼一声,他是一名战士,就算是古拉巴什巨魔无法短时间冲到洛克的身边战斗,那么他也要冲到洛克身边去战斗,因为他是辛萨罗唯一的指挥官了。 谁知就在这时候,子龙的身体却突然反身一扭,如同摆脱了地心引力一般,往下砍的匕首古代往上一扔,改变了势头,再接在手上时,已经一刀横劈过去,瞬间斩上了血尸的腰部。 星魂不说话了,他本来以为今天晚上自己的表现很好,虽然他一直很好奇月神为什么不开口。现在他才知道,月神确实高他一筹。 大殿很空旷,圆顶造型,有数根粗壮的柱子支撑,四周帷幔点缀。 程凌芝顿时一愣,捏着下巴开始沉思了起来,如果司徒浩宇去说的话,那个老头子改变主意的可能性有多高? “你,你刚才不是还说俺骨骼惊奇、非池中之物吗?怎么现在说俺长得奇怪呢。”呆萌的刘备弱弱的问着。 一般来说,每一颗魂石的产生,必然需要那些灵体百年左右的修炼才能够凝结成功。 “哈什么哈?跳舞就能吸引客人,这不是你们人类说的吗?”犹大理所当然地说道。 暗暗着急,却不知道该怎么办。而苏原更是吓的魂不附体。那巨人对树木似乎有点害怕,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并不靠的太近。 原本被收押在都城府大牢,判决秋后处决的闵丹南,忽然回来了。 “这……”2B和QB听得晕头转向,连眼睛都变成了蚊香状,被林艾这奇幻的故事忽悠得找不到北,但一听逻辑和故事性都更棒,虽然有一些地方她们总感觉有哪里不对。 叶天爱不释手地抚摸着这把银灰色的阻击步枪,迅速地拆解又迅速地装上。虽然很多细节与之前的阻击步枪不同,但是大致的构造基本是相同的。 包括凌昊等人,也都几乎是在看热闹的状态。而侯阳秋,此时却支撑的十分艰难。由于那突然增加了两倍的增速,他用出这神通没多久,掩藏在雾气下的面孔就再度涨红了起来。 出家人不打逛语,这老喇嘛在人家老爹生死上随口胡说,算不算犯了戒律,死后下不下拔舌地狱先不去管他,只是他和我们说的这么多东西又有几分真假,我还能不能相信。 ------------ 第641章 “殷鹿竹,孤刚刚听到一个故事,你听么?” 闻言,殷鹿竹后退些许,将顾庭芳深深的看了一遍,而后点了点头,“听!” 这顾庭芳素来不是嘴碎之人,眼下这般,定然是这故事不错。 顾庭芳沉吟片刻,轻咳一声,这才道。 “孤前些日子听来一个故事,内容是这样的据说,很久以前,有个女孩子晚上独自 不过呢,张济还是把张机给喊过来了,你不会接生没关系,万一邹氏难产了,你得帮我把人救回来。 不过十来分钟的时间,麻绳是全都红了,但是麦艺的脸色,却越来越惨白了。 楚修像个二流子似的,蹲在地上,嘴里叼着烟,呆呆的看着天空,眼中散发出色眯眯的光泽,他突然觉得天边的云彩像云雅那让他沉迷不已的娇躯,还是没穿衣服那种。 眼下曹操虽然退了,天知道他哪一天会突然卷土重来,到时候,这些训练不到位的新兵上阵,只会坏事。 楚修清晰的感觉到,一股冰冰凉凉的能量冲入他的识海中,源源不断的涌入他的神魂。 那名男子本来还打算对他形成包围,可是白云飞的这一下,倒是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我是跟我朋友一起出来玩的。”说着,苏瑾的眼神立刻看向了林林跟焦成。 等到上车的时候,麦艺随意地朝着车外看了一眼,也是想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饭店旅馆的,晚上收工还能吃个夜宵什么的。 而且看起来春喜自己也不知道,否则就该第一时间告诉贝龙,那样或许还有的救。 就因为俊秀的电视剧仿佛是收视率的保证呢,那么经历了上一次失败的允儿想和俊秀合作,这也是泰妍等人完全理解的呢。 大喵最喜欢吃的就是甜味的东西,咸甜的味道也入了味,每一块肉里都是均匀的味道。 时间在不知不觉之中飞速地流逝而过。等彼得终于稍微闲下来一点之后才惊愕地发现,开学已经是整整三个星期之前的事情了。 可是吃了一口就觉得腻了,实在吃不下,总感觉有一股怪味在里面。 艾薇儿在反应过来之后本来是想放手的,可是宠儿的独占欲和温婉审视的目光激起了她的叛逆心理。 “靠,我才刚回来,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叶牧不想去。诚然,因为之前表现的太过了,先是世纪碳钢接着又是智能机器人,结果被cIa给盯住了,叶牧真有一种全世界都想谋害朕的感觉。 “大喵,你不用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身上的香气很浓郁,随便让其他人一闻都能闻得出来。”齐晟耸耸肩说道。 今天的饭菜挺丰富的,这回齐大喵从妖修学院除了带了些鱼,还带了许多时令瓜果蔬菜,都放在了她的灵盘中。 降香和苏叶、艾叶一人一句,不管什么借口都用了出来,为的就是劝云拂晓不要出宫。 来之前她还有点疑虑,冲静不会又出什么歪主意,故意把她引过来,憋着劲使坏吧?可她一到飞雁崖,就被这风景征服了。 修为这种东西,越到后面提升就越来越不容易,例如赤级一星到赤级二星,在灵石的帮助下,可能不到十天就晋级了,但从二星到三星嘛,即使条件一样,半个月的时间应该都没能完成这一个阶段的突破才对。 卫云说,卫霜已经下令,漠北军权全部交给了柏子衿,漠北军所有的行动,现在不是归卫霜指挥,而是归柏子衿指挥。 ------------ 第642章 “他白了一眼,说了句‘没事,脸谱的事。’就急着走了。” “到了家门口,他碰到了邻居,那人对他说:‘你脸色惨白’他义随口说了句:‘没事,脸谱的事。’不过是脸没洗干净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确实是脸谱的事,他在镜子前把一张张妖诡的面具过瘾地戴了个遍。师傅手艺真好,又软又薄的面具就像张皮一样 “那等未来到了再说吧。”龙昊虽然嘴上回答着,但是很明显他打算离开了。 陆清漪接过香囊,刚要把红纸叠起来,一阵西风吹过,陆清漪的发丝扬起遮住了眼眸,抬手捋发丝时,红纸随风吹走。 “实在太差,不知道可不可以越级挑战。”张叶琢磨操作,还真被他发现一个越级挑战的按钮。不过是灰色的,上面说要激活的话需要战斗十场。张叶只得继续战斗。 “那些普通弟子大部分实力低微,他们看到的东西还没有水镜记录下来的多。 虽然对宁岳以及张烨并无大碍,不过南宫梦婷却不能如此,若不是有着那伏羲琴以及铜雀台,恐怕南宫梦婷就不是一颤这么简单了。 说这话间这位师兄迅速的来到了尚敬的面前,然后上上下下的观察了一番后,确定没有生命大碍,总算松了一口气。 两人战斗起来居然平分秋色,张叶心想,舰长还是隐藏了实力。不然的话,她的学生不可能到这个地步。 所谓线索,当然也包括岛上何人层频繁出入此间院落,或者与其中的某一人交情甚深之类的。 况且一行人所获得的五种符箓,就其形象而言,层层涂抹,墨汁淋漓,有时形成一个大墨团,有时变成神灵的剪影,其结构会令人觉得神妙莫测,无从索解。 李之就是相当惬意的投入在这样的剑意感悟当中,配合的身形自然就越发飘逸轻灵,剑气却在不知不觉间掀起无尽剑光四处飞散,卷起的剑势就如惊天风暴。 先天武者对自己的攻击非常有自信,认为刚刚的几掌肯定打死了连想,他认为就是连想身后的萧箫也不会幸免。 说着。眯着一双眼睛向着那赤凤那峰峦之处看去。嘴角挂起一抹坏笑。 一听到霜华如万年冰块的声音,连定海很想大叫一声,然后就在他准备开口说话时,霜华右手弹出一块石头,那石头直接打中了他身体的一个穴位,让他无法开口说话。 糊了一裤腿的泥,去换,怕丫头们多嘴,见母亲更是不好看相,只好径直上车回家。 一个大男人为云梦雪做到如此,而且还总是不求回报,她已经不能用言语表达自己的感谢之情了,可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将那份感情转化为爱情。 一般情况下只有受了重伤,在丹田受损的情况下武者才会降级。连想怎么也想不到这种事情会发生在他的身上。 叶风神色一紧,轰,两人的气势终于攀登到了顶峰,虽然同为初阶武师,不过看起来向凌啸的实力要更胜一筹,第一霸主的实力果然名不虚传。 罗浩辰一脸不屑的瞥了眼云梦雪,他不会让云梦雪知道,今天是因为云梦雪出院,所以才会回到这个家来。毕竟有云梦雪存在的地方,就算争吵也会有她的气息存在,这让罗浩辰不至于感觉到太过孤寂。 罗浩辰低头看着连思雅,她的性子虽然一直外放开朗,而且和罗浩辰的关系也很近,不过这样主动要求一起跳舞,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 ------------ 第643章 “孤再给你一个恩典吧。” 殷鹿竹一喜:“什么恩典?” |顾庭芳冷艳高贵的瞥她一眼,“送孤回宫。” “……”刹那间,殷鹿竹的笑容就这样僵在了脸上。 看着这熟悉的操作,时越眨了眨眼睛,总觉得,有些熟悉。 …… 出了望月亭,殷鹿竹与顾庭芳一道坐上了去往大殷宫的马车。 放着别人叶孤元弘不提,偏提他二皇兄,因为大皇兄死了,现在二皇兄最大,也因为他二皇兄天生的智障。今天所有跟皇帝能扯上关系的人都来了,唯有他二皇兄没来,因为他一张嘴就流口水,话也不会说。 她喜欢被刑天麒摸,他不摸她就往他怀里钻,拉着他摸。当他缓缓的侵入她的身体,意外的发现她竟然懂得回应,比当年他们在白虎山上更加的水乳交融。 “两情相悦?!”梦语顿时一阵无语,她是被强吻的,好吧?其他什么的,都可以省略,梦语只注意到了这个词。 手中一空,阿大手指微动,最后还是慢慢握紧五指缩回了宽大的袖子下。 准备大婚只有三日,宫中的礼仪嬷嬷是直接住进了蒋容华的隔壁屋子,时时督导她在宫中该是什么样的规矩,一言一行都是被百般挑剔过的。这进宫之后该如何做,更是不止一次地被礼仪嬷嬷耳提面命。 “你到底是谁?”听见庄重盘问自己家世,男子不禁警惕心大起,语气逐渐严厉。 “不错!朕要建立比以前更加合理的朝廷机构来,用以治理天下。一切等到天下平定再说吧,朕还要好好的想一想。等到过些天,我再和你商议。”赵谌道。 两人伸出一只手按在石‘门’上,默默的念着一连串方孝听不懂的咒语。 “接着讲,讲完再给他们补开头。”九殿下眼巴巴的等着往下讲,苏若水耸耸肩。 昨天晚上容楚楚一个劲的说南瓜饼好吃,沐云欣就记下来了,然后装着放在了冰箱里面。 “柳芸。”锦延温柔地将柳芸拉到身边,她也不见扭捏,大方地笑着,看着这一大家子人。 苏眉看了一眼锦枫,锦枫点了点头,她才笑着跟着弋筱月进宫了。 寒霜做出害怕的表情,主子有多腹黑他们可是知道的,明着笑呵呵,背后玩儿死你。 一刀砍下去,依然没有对蛋蛋造成任何的伤害,蛋蛋又撞倒了一个杀手,将他吸干了。 虽然说,灵脉境强者,斩杀聚气境武者十分轻松,但那是因为灵脉境强者灵气熔炼经脉,十分强大的缘故。单轮肉身力量来说,相差不会太过巨大,想用肉身力量杀死聚气境武者不是不能,但绝对不会这么随意。 整个城主府都瞬间轰动起来,那巨大的广场之上,大约有三四十个灵帝强者,都全部聚拢一起。 那两名被杀的鱼人部族成员麾下的战奴直接被其他鱼人灭杀,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蝎用尾巴拿起一块碎布片,放在眼前,随后尾巴猛的一戳将布片搅碎。 他最近因为楚芸怜,对苏眉太过冷淡,定然伤了她的心,她是那般为他着想的人,他竟因为楚芸怜的存在罔顾了这么些年她的情意,他真是不该。 那人安慰性地摸了摸它的头说道:“走吧,往后你可以常来看她。”话音未落,就化作一阵青烟散去。 但现在形诸于图形,却能清晰明白地让人看出来,这八座石殿,形同一座暗八卦,隐隐将什么东西围绕在中心。 ------------ 第644章 “和他待在一起的时候,就觉得连空气都像是一枝幽香的蔷薇,在心间辗转缠绕,盘旋不去,芬芳而清新,觉得……” “你闭嘴吧!娘们兮兮的东西!” 顾庭芳突然轻嗤出声,含着挥之不去的怒火,让殷鹿竹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她用一种‘你是不是有病’的眼神看着顾庭芳。 “君上,是你要问臣的!” 更别说之后还被皇帝怒斥不知所谓,让人日日给她请安,说她架子大了。 回到家的时候,我把金莉娜抱下了车,然后来到她家的别墅门前摁下门铃。 “别多太想,眼下还有旁的重要事情要做,有什么话等等再说。”眼瞧着这四周还站满着人,为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顾西锦认为这会还是不要说话的好,省的被旁人看出点什么来。 前面的光点越来越大,已经能看清是个拱形的山洞口了,众人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笑容,终于要回家了,马上就能在看到大城市的繁华热闹了。 现在被人突然攻击,自然狠狠反击,这下好了,那些袭击他们的人被深渊战队的人打惨了。 沿着麦田向东行去,走不多远,地里的粮食便就换成了粟米。这是冬天和春天新开垦的土地,粟米春天下种,秋天又能收一季粮食。 毕竟顾家另外几个房头的年轻人,年纪比她稍大几岁的都还没有对象,往近的说,顾正同的儿子可不就没有正经对象领回家过。 吃过早餐,徐潇等人朝赛场走去,在赛之前,他们首先要做的是到会议厅里开赛前会议。 她这做法虽然坑了点,但用心是好的,没想过要害了师尊,自然是要送佛送到西。 在这个世界,整个电影特效技术几乎是停滞的,这也带来一连串的蝴蝶效应。 慕容羽也不是一味的什么都不懂,看到自己师傅脸色不对,很自觉的就闭上了嘴,乖乖的退到了自己家父亲的旁边,再也不吱声了。 “都是你害的!”冉落雪目光冷冽的看了叶落清一眼,正如她的气质。 这支部队,犹如白色死神一般,一路潜行。黑夜加上白色的棉衣和斗篷,在冰天雪地里面是最好的保护色。灰色的山崖峥嵘无比,就连人的眼睫毛上,也结了薄薄的一层冰霜。 冲出来的,是一辆极为普通,没有任何家族标识的马车。那马车直直地冲向队伍前列,冲过陈府众人。 此时,楚笑歌恰好进来,听到石惜兰这么一说,哆嗦了一下,却没有说话,在一旁坐下,因为此时,她们都想知道,石惜兰的说辞。 此话一出,最先出声的不是白远之,而是慕容羽:“师傅,你让师弟去杀了他父亲?师傅您真的有心么?”从来都胆大,这次也不例外,竟然在这么多人面前惊呼出声。 如果只是起了雾,外面也应该一样,可现在这种奇异的样子,就算白痴也知道,这个林子有古怪。 恢复清醒的她趁着某人吻得忘情的时候,忽然一把用力地推开了他,而这一推,几乎用尽了她全身的气力,可以说毫不手软。 这样的东西,若是带在身上,无异于带张催命符,很可能随时没命,因为就算是圣山里面的一块石头,也都不是凡品,会引来别人的觊觎,更何况这样一颗有着生命的血蛋。 一旁的郑可岚听后极为震惊,她没想到500万的本金,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利滚利变成6300万。 ------------ 第645章 “你怎么不喝!” 顾庭芳突然就拔高了嗓门,那突如其的怒吼吓得殷鹿竹一个哆嗦。 她默默的离得顾庭芳远了些,这才道,“臣金枪不倒,江湖人称一夜七次郎,暂时用不到。” 顾庭芳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一副被气得不轻的模样。 张家德见状,连忙将药膳端了出去。 殷鹿竹叹息一声,上前一步, 蒋介伟捂着手臂,之前战斗的时候,他被人围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逃了出来,只可惜身边的几个亲信死了好几个了。 如今,自己二人体内的经脉被张晓枫重新打通了,感受着游走在全身各处经脉中暗属性能量,自己二人相信用不了多久绝对可以突破魔导师的境界,进入梦寐以求的大魔导师的境界。 沈薇心中一凛,是呀,任务没有完成,杀手楼肯定会派第二批杀手来执行任务的,她现在受了伤,到时岂不更危险? 苏醒后的后土一脸不善的看着教主,若不是教主有提点之功,恐怕早已动手。 就像有一个伟人说过,当恐惧时时刻刻在身边的时候,你会发现,最终你会习惯它。 紧接着,灵界第三的黑铁帮和灵界第四的风天门也跟着干了起来。 能控制住的人当自己身边有人击碎了自己脆弱的自尊心优越感的时候,他们顶多是在心中诽谤一下,表面上还是和平常一样。 “我……我不知道,也许,也许我做错了。不,就是我的错,这些动物也是生命,我有什么资格伤害它们?”林炎捂着脑袋蹲了下去。他心中只想着野兽的事,并没注意到李诗翊看他的气息就可以看出来他杀了许多的野兽。 含章战死他难过却不伤心,含章是大将军府的少将军,军人的职责就是保家卫国,马革裹尸才是他们的最终归宿。自他阮振天追随先帝举事的那天起,他们阮家的子孙就是这样的命,他无怨亦无悔。 尹大音注意到晕倒的红芙微微睁开了眼,便放下绿丫头,让她先出去。 我想了想,的确如此,陈秋生蓄谋已久,今晚来这里已是司马昭之心,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也只能如此了。 简宁这一边,没有比彭城描述的情况好出多少,因为记者太多,保镖虽然极力维护,却还是没有抵挡住人流的拥挤和追问。 随着那些人的走动,龙天也是发现了,那些人带着他们走进了他们店里面的后面。 彭城自然不会推辞,哪怕助理一而再地说他的通告已经排到了年底,他也一概都不理会,那些通告,抵不过一点故人的影子。 黑玄石极为坚硬,但是在那光滑的壁面上,有着一丝丝宛如蜘蛛网般的纹路在蔓延,显然是被脚力震裂,能对黑玄石造成这样的伤害,这说明对战人的实力比较强骇。 谈话间,林嘉城无微不至地照顾着纪曼柔,细微之处,我尽收眼底,心里暗暗想,也许林嘉城便是纪曼柔命数。 众人皆惊,风无尘上来就赢得一号的好彩头,不知道是天命如此,还是有着猫腻? 龙天如同观光样子的在山顶上转悠着,他就不相信说八肢会对他的来到没有感觉!更不相信八肢会让他这么这么一个玩家在他的地盘上肆无忌惮的转悠着。 由不得詹彬不紧张,要是豆豆被人就走,手里再没有可以威胁尔东的人或东西,尔东肯定会把那段他杀死柳阳的视频,在武林中传播开来。到时,他詹彬就会从一下一直受人称道的练武天才,变成一个千夫所指的无耻之徒。 ------------ 第646章 然而,顾庭芳却将殷鹿竹抱得更紧。 殷鹿竹:“……” “殷鹿竹,你该死!”白芷希的脸颊如同纸片一般苍白,泛出一丝死亡般的沉寂。 她恶狠狠的盯着殷鹿竹,而后迅速的跑了出去。 殷鹿竹:“……” 白芷希走后,顾庭芳这才将殷鹿竹放了下来。 偌大的寝殿内,寂静的有些吓人,殷鹿 等瘦弱的身影完全消失在眼底,易天行转身朝木板房走去,一路上低着脑袋,眼睛许久才眨一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呵呵,别演戏了。”李长歌微微一笑,心神一动,一口口光芒璀璨的长剑,出现在李长歌的身后,遮蔽天月。不知道李长歌底细的人,真被李长歌这一手华丽的技能给糊住了,心里直呼牛逼。 无奈之下,众人只得运转元气来抵御这种寒气,这才让身体免受寒气的侵蚀。 贺川去楼上拿车钥匙,刚好下俩,程父已经回来了,他就跟程父说了一声,程父赶紧叫他带程回去医院看看,别耽误了。 至尊流法术传送的本质,是画一个圈,将不同地点、甚至不同空间的两个“点”,以折叠的方式重合,达到瞬间移动的效果。 她又不可能跟程父说,她已经很让程父操心了,还是不说了吧,免得程父跟着操心。 “哼,甄烈老鬼,别在那儿装了,要不是你使阴招偷袭了我爹,以我爹的修为,你这个刚突破的老鬼又怎是我爹的对手? 刚重逢的时候还以为她多多少少都会和以前不一样了,自己也是做好了心里准备的,但是这样熟悉的感觉回来以后,让李慕寒心里觉得这一次自己一定能够待在莫言身边,守护她帮助她完成她的梦想。 在这阵法之内,百世轮回被他施展出来,那三名男修眼神之中立刻变得迷茫,连罗利近身都没有发觉。 十六个大乘期老祖的出现,给了他们心理上太多的压力和惊吓,连想这十几个老祖先前接连出手,刺杀掉几十家门派掌门长老的情况,众人心里已然生出害怕的情绪来。 如果不是胡杨提前发现吴月的秘密,恐怕他真的会相信吴月说的鬼话。 王悦心想杜玉祥说的话很有道理,看来今晚回去,得问一下妈,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今找不到龙渊,而且虽说七煞盟并未因龙渊的泄密而有太大的损失,但是单单消息这一块,就需要时间再去完善。况且京城内的形势不容乐观,天色一亮,封柒夜就要入宫上朝,等待他们的可能是更加严峻的场面。 善于阴谋论的人,心里开始慢慢揣测起锦流年出现的目的,一瞬间锦流年的存在似是变成了众矢之的。 辰星,你总算迎来了一个圆梦的机会。这一天,你等了很久了吧,我也等了很久了,好在,我还是等到了。 她走路带风,秀发随风飘扬,而且身上散发出独特体香,跟在身后的胡杨,闻得如痴如醉。 就在他们调头以后,还没来得及加油门,李静依开枪了,连开两枪,直接把后面两个车轮打爆。 叶天羽缓缓地起身,从地上哀嚎遍野的混子中穿行过去,慢慢地走向了那一脸恐惧的火哥。 沈冰莲又何尝不想去那竹海领略峨眉风光,净鸢师傅说要去就跟着去了。 真诚动人的演唱,于白熠那干净,纯粹的嗓音带着时光流过的痕迹,如一道暖光出现,伤感中透着倔强,又如白熠说的那种遗憾的美丽。 ------------ 第647章 深夜,夜色渐渐深沉。 夜雨穿透了一切的寂静,楚湘王府里只有微弱的灯光映照着树影婆娑的沉闷。 楚湘院内,一侍女端着药推门而入,当看清里面的场景之时,她猛地瞪大眼睛,不能置信地看着里面。 屋子里,躺了一地的尸体,那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其中,血像是汇聚成了一条小溪流,正蜿蜒着,缓缓流出。 美中不足的是,颜母对于“吃喝拉撒时间表”这件事极不上心。每次颜如舜回来,总是看见那表格上记得有一搭没一搭的。 林傲之所以没有继续和苏铭竞价,一方面是因为二十亿的确太多了,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林傲确信苏铭拿不出二十亿。 虽然这第一声妈妈,不是从自己孩子嘴里叫出来的,但淑梅内心深处的母爱还是被召唤了出来,她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孩子,自己阔别多日的孩子。 苏铭晃了晃脑袋,回过神来,迈步走出别墅,打了一个出租车,直奔常居山而去。 鄂高飞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眼前的事实,自己明明就是被天海宫的权奇志从龙吟森林打回来的,怎么天海宫的权奇志现在和自己一样都变成猪头了? 毕竟他看得很清楚,刚才王烔在出手的时候,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只是那么轻描淡写地挥动了一下鞭子,对面的一座大山就彻底消失了。 与此同时,滨海市缇香天下别墅区,中央最为奢华的一栋别墅中,一名中年男子神色恭敬,端坐在真皮沙发上。 在老头子这辈人的眼里,网络游戏就是洪水猛兽,是电子鸦片,是一种沾都不能沾的东西。 在他的世界中,那龙珠肆虐神魂的洗礼简直就是一场龙卷飓风,浩瀚的威压接踵而来,犹若铅山覆顶又如万马分尸,偶尔还有雷霆一般的轰鸣震荡,沉闷无比心神悸动。如果不是精神坚韧,神识只怕早就溃散。 神秘老人的法宝很多,办法也很多,未尝就不能从这严密的封锁线中,获得突破。 大黑狗严肃的点点头,随即不见它怎么动,那围着阿桃的结界便开始转动,转动到他们的寝宫之中。 那双眼正看着他,一眨也不眨的看着他,赤金的眸子里仿佛凝聚了漫天的星光,眨眼之间倾国倾城。 瞧着冷沐真下跪、叩礼,不管哪一个步骤,都将刘笙的尊严踩在地上。 “虽然在智能上稍微有点差距,不过应该也勉强够用了。”斯普雷德不是很满意地点头道。 沈冰娆心里也明白青龙的能耐,在这个大陆上,能对付他的人还真没几个。 “没什么,也就是想问他们几个问题而已。”周信摇了摇头回答道。 梨洛她是个正常人,即便她是仙人血脉,可她未曾修仙,她的身体与平凡人没有什么区别,她这般的吃法真的诡异。 中秋玩花灯,没有像元宵节那样的大型灯会,但是也有属于它的独到之处。 “不足满载状态下的百分之五。”旅行者号给出了一个准确的数字。 其实徐菲菲何尝不明白陈胜的顾虑,可是她没有办法,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千仞杀死孟剑西。 慕容复微微点头,心中想道,虽然那神秘胖和尚传自己的并非易筋经,但他连洗髓经都传了,想来也不会计较易筋经,就让他背一背锅好了,也顺便探一探那和尚在少林寺是个什么身份。 ------------ 第648章 “咳咳咳……” 殷景朝剧烈的咳了起来,咳过之后,他的目光逐渐清明,最后,缓缓落在了叶盛玄的身上。 瞧着他严重蓄着的泪水,殷景朝笑的虚弱。 “哭什么,人终是有一死的。” 叶盛玄眼睛越发的红了,他紧紧地盯着殷景朝,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不让这个将自己带大的人难受。 殷景 “薄妃娘娘得知卢夫人有孕,念及卢夫人曾经亲自去买糕点相赠的情意,便让奴婢二人做了宫里的糕点。一心惦记着殿下和娘娘,特意让奴婢二人多做了些出来。”敬敏垂首施礼道。 水月灵鸟看了看哭泣的诗瑶,它与其它的魔兽不一样,它是一只有灵性的灵兽。它也是看着诗瑶长大的。它也不想看着云府就此毁于一旦。 赵逸摘掉绑在眼睛上的丝带,没有理会府外的咒骂和耳边的推波助澜,摆了摆手。 可是,子昭是微服出来,根本没带任何侍卫,他赤手空拳对付一头疯牛已经很吃力了,何况,后来栅栏大门被一头疯牛顶开,所有牛都冲出来了。 不过,看到粉丝对自己的喜爱,章嘉泽还是很受感动的。他简单地回复了感谢的话语之后,便又开始浏览网上的各种新闻,希望能从中找出灵感。不过可惜的是,这些事件都无法燃起章嘉泽的创作。 见寒香龙葵被摘走,百里子谦和诗瑶立即放开了彼此。两人一起盯着弘一。 痛骂那弘业吗?不明就里,就这样唾骂,最后事实却不是自己所猜的那样,岂不是尴尬死了。 不是她犯贱,而是,如果不在睡觉前让他抱一下的话,等下躺在床上,事情可不好解决了。弄不好宸王的意思是,要抱上一晚上。 第二天是星期天,徐家航没有等杨晓薇回来,起床吃过早点就要坐车回县城了。 所有人齐心合力之下,粽子拼命的挣扎举动还真的被他们给止住了。见此情景,李东不敢有任何犹豫,立即连着两针刺入了它的胸口之内。 金刚用双手扼住常歌的脖子,元凶咬牙挥刀,没有刀光,却比有刀光差不了多少。 说完,加百列便带着众人,来到了九五连的前进基地,在那里果然看见了西撒等人,正在建造篝火,准备火葬那些死去的战友们。 打定主意,他甩步来到竹林深处,找了个幽静之地,盘膝坐下,从怀中掏出陆尘给他的赤火九回丹,想也不想,一口吞了下去。 后来于家能人辈出,更曾有于家仙子,冠绝一个时代,而就算后期衰败,可一直到现在的于高远,也能碾压苗疆的一众高手,所以这个仇,也就一直没能报了,可是苗疆永远不会忘记这个仇恨。 他只是尝试了那些SS+级别的名剑,从未挑战过“fate”级别的神器,那些本不该存在于世间的东西,存不存在原子他都不敢确定,直到他举起了轩辕剑,他知道了,即使是神,也是由夸克组成的。 说到这里,所有的御主和英灵们都将自己的目光集中到了救世主身上。 其实宁百草也是有苦难言,这枚逆血魔丹是他梦寐以求之物,而且还是一枚绝品丹药,绝品丹药在整个魏国可是价值连城之物,能换下一座一万人的城池,试想这等财富谁不想据为己有? “好,今日你交付了任务先行回去,三天后再来这里”玄晟说道。 ------------ 第649章 看着他迷糊的神情,楚湘王忽然就笑了:“你与鹿鹿一道长大,难道不知她乃女子之身?” “什……什么?” 叶盛玄只觉得天旋地转,漫天闷雷砸下,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他惊愕的看着楚湘王,脑海里莫名浮现出殷鹿竹那残暴狠绝的一幕幕。 没理会他这一副震惊的模样,殷景朝缓缓朝着姬砚沉看去。 崔静对石先生明显甚是信任,虽是有些疑惑,还是立刻关了店门。 若是那样的话,最后那一枚大内高手的令牌岂不是就在他们的手中所以,自己必须把这个问题问清楚。 所有的高官面面相觑,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谁都没有想到叶厉钦竟然主动辞职不干了,这可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略等了片刻,矿场入口处的人已是越来越多,根本就挤不开了,不少人干脆就停在了天上没下来。 可惜,这终究还不是李夸父的对手,数秒之后,冥王之剑也化作了虚无。 打量几眼发现屋中没人,罗成对着下面打了个手势,又往前了几步。 萧问却实在不敢留下来看了,那个手不离剑的家伙就算再傻也肯定知道霍祥是他撺掇过去的,所以低着头就赶紧离开了花园。 而后萧问转身便走,未曾想,竟又和不远处亭里的一人打了个照面,正是那个手不离剑的家伙。 然而,当他一进入会馆之后,就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了,原来被炸毁的竟然只是会馆的外围,会馆里面的房间竟然毫发无损。 单雄信面对陈克复时总觉得有些羞愧,当初陈克复数次相招,他都没去。如今兵败被俘虏,皇帝还待他如此之好,都让他不知道如何了。 周安推诿,在他意料之中,毕竟神功不外传,这在哪里都是规矩,无论是在江湖还是在朝廷都如此。 蛟魔王曾经催动覆海天珠,将整个北海的海水吸干,但这天河的弱水可不比凡间的海水,每一滴弱水中都蕴藏了不弱的力量,就算是蛟魔王拥有玄黄至宝,也不可能将整个天河吸食掉。 七杀星君,三界很少有人听过这个名号,因为他在很早之前就消失了。七杀在万神天庭建立之初便存在,虽然不是元老,但也是肱骨之臣,负责协助紫薇大帝管理北天。 “明白。”薇恩说道,看了一眼手中的弑神一号弩箭,眼神中流露出了无比的自信,耳边突然想起了张少飞那一句,战场上,只能靠自己和自己的战友。 “你的意思是,我想吸收这个世界的一切,这样做会有危险?”不懂就问,身为‘神’,但的确对除这个世界外很无知的男孩,躬身请教道。 周安脑子里“嗡”的一声,这或许是他人生中最紧张的一刻,超过以往任何时候,毕竟要被捉奸了。 虽然不知道来人是谁,但是张少飞可以肯定,眼前这人必是巫族之人,无疑,身高如山岳,声音如天雷,托天盖地雄壮体质的感觉定然是巫族的巫人才具备的。 钱经理听完骂了两句不靠谱,然后准备跟九天打电话再做一做思想工作,但是电话没打通。九天已经把手机关机了。反正过了今晚他就立刻远走高飞,谁还要再听钱经理再比比叨。 面对余化龙神枪的锋芒我只能疾步后退,就在这时,身后一阵凉风袭来,我慌忙弯腰一闪,一柄长刀从我从我后背劈过,我一抬头,面前就是寒光乱闪,眼花缭乱,刀光一停,我的上衣彻底瓦解,身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白痕。 ------------ 第650章 迎上殷鹿竹这泪眼婆娑的目光,姬砚沉衣袖底下的手猛地一紧。 他微微侧目,不去看殷鹿竹,只是道:“王爷已经油尽灯枯了。” “可你不是神医么?你不是能肉白骨,生死人的么?但凡还有一口气在,你都能将人留住,姬砚沉,求你,救救他!” “鹿鹿!”殷景朝轻轻的握着她的手,朝着她摇了摇头,“不要为 枭墨轩抬手接过,瞧着那上面还未编辑完成的微信,正是要发给自己的,“算你还有点良心。”说着一把将沐歌扯进电梯,祝吉连忙跟了上去。 巫幽罗说得没错,武道一途,天元境才算是真正的道之一途,以前的一切都不过是基础而已。 风魔操纵的光柱摄取黑鸦,黑鸦呱鸣声碎裂,落出被黑暗力量封印的蛮州王,光柱落到蛮州王身上,此人出痛苦惨叫。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车鸣,那嚣张震耳的跑车声,一听便知道是谁。 可他如柳芷晴所说做的话,那事情可就不那么简单了,这可不仅仅砸的是他自己招牌,也是在给铁血门抹黑。 可是接下来清流派和保皇党的反应却大大出乎旁人意料之外,对于御使对太子的攻歼, 他们居然没有像以前那样维护太子,反而置身事外。 几分钟后,枭墨轩的电脑忽然黑屏,不仅是他的,应该说着网吧的所有电脑都黑了屏,沐歌满是赞赏的看了眼枭墨轩,这家伙果然够厉害。 钟燕萍沉默着继续吃着晚饭,要不是为了莫家的产业,莫老太太怎么会让自己这个碍眼的扫把星过来一起吃晚饭。 凌寒天诚心在心中道谢一声,仅仅是几个呼吸,他的消耗尽数恢复。 顾长言:到凯元大酒店,我先预订个包厢,确定下来,我把包厢号发给你。 并且一些网红博主也在各种分析,猜测战神为什么要跑?猜测战神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谁。 公输仇亲自坐进控制室,随着他一顿操作,鲲鹏的翅膀收了起来,接着缓慢闇走到一个跑道上面,开始蹦跑起来。 姜月月本来想好声好气和他说的,但是见他这副大爷般的吊样,气不打一处来。 “电脑怎么坏了,你和我说说。”顾长言跟着李沐晴走进卧室。顾长言前脚刚刚走进卧室,后脚李沐晴就把大门关上了。 空气静默两秒,男生分不清这句话是不是玩笑成分居多,尽管不解,但还是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一切都是祖贝尔和萨西搞的鬼,他们正在无穷的消耗着克洛泽的体能。 可能是她表现的过于平淡,所以让旁人误会,毕竟这次派遣名单里,不情愿前往的大有人在。 所以,周崇月买了未来岳父的竞争对手家的东西送给了岳父他岳母? 楼苏睁大美目,眼色一片复杂,就这几秒时间,他灌给了她十万亿力量。 就这样,伏氏丙字区援兵赶到,又有阵道大师配合,封天道院那帮家伙跟打了兴奋剂似的,杀人如割韭菜,局势一边倒,未发生任何力敌之战,可谓嗨翻了天。 自从洁兰公主被左贤王接来以后,就不曾与左贤王见过面,每次左贤王来的时候,洁兰公主都宣称自己因思念家乡而重病在身,无法与左贤王相见,说是等一阵子再与左贤王相见。 “无论怎么样,他们动用邪法终究是有着弊端,我们要做的就是抓住他们的弊端,然后彻底铲除!”我轻声开口说道。 ------------ 第651章 仅仅一夜,殷都城中遭逢巨变,叶盛玄带军四处追捕,定要将谋害殷景朝的凶手绳之以法。 殷鹿竹站在院子里,她仰头看着头顶明月的清辉,那眼泪终究还是顺着眼角流了下来,顺着她的下巴滴落,隐没在了深处。 闭上眼睛,脑海中闪过的,皆是从前的种种。 那日,他发现了自己的身份,他说。 “我自己 老者说到最后也是一脸的愤慨,但无奈自己人微言轻,根本无力改变什么。 沈炼背靠在座椅上,视野敏锐的捕捉到了训练室另一侧,koro1脸上闪过一丝落寞。 看到两人这种表情,秦明胸口上下起伏,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再次看向两人。 无尘行至此处之时,发现流经此地的那条河流竟然几乎完全干涸,露出了已经开始皲裂的河床。 而或许只隔着薄薄的一层壁垒之外,阳间的夜市烟火正好,人们嬉笑怒骂,鲜活而富有生机。 此时,一众还想着如何逃离这里的元神体全都陷入到无边的惊恐之中。 看着手中硬邦邦的半块压缩饼干,半杯含有杂质的水,昏暗的灯光,紧闭的房门,嗅到空气中弥漫着那股腐烂的、恶臭的、令人反胃作呕的气息。 甚至就连他身上穿戴的这一套极道不朽,也都有些跟不上他的战力了。 看着那结结实实的一巴掌,那灵活走位抢镜头的身姿,舒姣眼眸微微眯起,泛起一丝冷芒。 尤其是能在副本中担任领主BOSS的,都是其中的佼佼者,拥有着极高的种族阶级。 在山洞深处还有一王座,上面坐着一个体型无比巨大,身穿银甲的人。 徐天若见此抬起腿一脚踢中男子胸口,“砰”“扑通”男子被一脚踢飞至十几丈远的沼泽当中。徐天若顺手将长枪夺在手中,然后顺着方向将长枪向湘郡郡府一名掷去。 “对了,今天上午你没来上课,这是去做什么了?”米琪亚边吃边问道。 输给EDG真没什么难受的,作为之前在EDG待过的人,他很清楚两个队伍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如果他是对面的教练,他应该会让tyrant选手尝试一下杰斯,然后中路再补一个维鲁斯。 他根本就不想管EZ,有大树和猪妹在前面盯着,EZ这个时间点根本打不动肉。 台下的观众报以雷鸣般的掌声,那是对他们今日优异表现的最大肯定。 廖以沫擅长隐忍,即便内心恨不得将廖若嫣千刀万剐,表面却依然波澜不惊。 青鸟身上伤痕累累,全是被风刃切割出的伤口,而楚振江身上的衣物都是烧焦过的痕迹,显然经过了一场激战。 周辰心中顿时有了猜测,他看着擂台上被带着拳套的另一个老头打得眼眶发青摇摇欲坠但仍未倒下的刘大爷,心中感到有些无语。 这是久违的闲暇时光,因为凯瑞甘的消息尚未落实,所以任侠三人都变得无所事事。 就在他望着天空出神的时候,突然发现乌云遮挡的月亮上方出现了一丝异样。 他紧紧的咬着牙龈,努力的让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看旁边的莉莉安。 他们之间还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官大一级压死人,对于上级的命令,他们只有服从,绝对不能又任何反抗。 一道白影疾驰而来,身形凌厉,将地上的草丛都是压倒了一片,只见那来人说道。 ------------ 第652章 长桉有些颓废的垂下脑袋,“难道我们便只能坐以待毙么?” 殷鹿竹不语,她深邃的目光像是没有焦距的凝望着某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眼下,王爷离世,偌大的楚湘王府随时可能一夕崩塌,怎能叫人不愁? 片刻之后,殷宁突然道:“不过区区凉州,我便是走上一遭又何妨?” 殷鹿竹垂在衣袖里的手紧紧 的战斗方式,可机械桃白白,你还弱了点。”不动的弥彦,伸手,一把抓住机械桃白白汇集而来的拳头。 后来一连几天要钱,他始终没给,我就彻底停工了。我明确告诉他,不把欠款全部还上就不开工。咱们俩弄掰了,他还两次派人威胁我,我一看他跟我来这一套,我不动手,他就动手了。 “弥彦不会回来的,不会的。”松本乱菊失神的摇着头,她心中很失落,这一切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弥彦什么都不告诉自己,仿佛自己就是外人一样。 “好,只要在现在为了你自己脱罪做的一切行为,我饶恕。”月笑着点头,他很满意看着牧牧满脸堆填笑容准备战斗。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也走下了电梯,远远地跟在宋雨佳的后面,好像在依照门上的号码寻找自己要去的房间。当宋雨佳进入公司后,此人并没有停留,只是瞟了一眼公司的匾额“安华市外贸进出口公司江州办事处”。 马忠良紧随其后,也打了一辆的士跟在后面,同时将情况汇报给了杨国安。 弥彦目光最后聚集在大理国段氏家族,段正淳段誉以及他们的家将中,还有他们身后那位高僧,却与少林寺僧人不同的装扮。半步先天!瞬间弥彦判定这位高僧的实力。 可弥彦却有些不满,接下来他顾及但以此时这些实力,可无法完全应对。 可她转而一想,或许这是个表忠心的好机会,毕竟……傅明曦刚替皇上挡了刀,而她什么都没做,不利于巩固她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先礼后兵也好,带着和平的意愿前来也罢,其实都不过是一个说辞,慕容辰的目的仅仅只是搞懂一些事情,获得一些帮助,毕竟,以人类和其他非人种族之间的关系,这个世界其实怎么看都很诡异。 空间扭曲是非常基础的技能,但永不过时,危险系数随着能力等级提升,双方都不断空间转移进行躲避,谁也不敢大意触碰到任何一处。 他们马上就要去外地了,除了家里人,他们还想单独带一张安安的照片在身上,能随时看看。 那花灯分有六面,以檀木为框架,外绷彩绘纱娟,下垂金红流苏,口饰金边,十分艳丽端庄。 朝奏开始,百官互望,今天他们是都看到了天子神色不好,没人想出去找不自在。不过既然天子能在百忙中能想到上朝,便不可能就此退了。 “是凌飞队长让我们两个打扫困魔狱,这两天困魔狱异象连连,风雨无常,就连晋皇都来了。我们就没敢来打扫,又怕在凌队长那里交差,所以今晚连夜来打扫。”老赵信口雌黄道。 下面的开会的下属看到自家总裁既然停下这么重要的会议來听电话,不由的开始低声议论究竟谁这么大面子。 随着他的帝印发光,整个宫殿也似乎在回应,一道道微弱的光芒升起,光影流动之间,齐紫霄看到了一个可怕的画面。 ------------ 第653章 他身着锦缎战袍,佩戴着闪闪发光的盔甲,充满了血性和威严。 殷鹿竹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眼,她红唇轻勾。 “离風将军。” 闻言,离風眼中划过一抹惊愕,随即道:“倒是奇了,这些年来,世子从未到过军中,竟也能一眼将我认出。” 忽视掉他话里的讥讽之意,殷鹿竹道:“将军独占春秋,箭拔弩张威震 这件事当日魏延也只是跟卢植提了一嘴,说了个大概,并没有具体的实施计划。 宋曦曦的角度,是凌笙恶意的过来碰瓷,把她扑倒了不说,腰部还正好撞到了地上的音箱上,疼的她五脏六腑都跟着绞在了一起。 “怎么可能?元力离体?”对面的黑衣人惊慌失措,左手一柄匕首疯狂挥舞,可惜左支右拙,仍是照顾不过来。 两边立即在赌场律师的见证下签署合约,当双方签章后,筹码正式生效。 “呵~你们几人,心肠歹毒如妖魔,从我来到村子开始,就处处为难我,这一次又设计想谋杀我,我可曾不利于你们?”青之春凛冽的目光扫在李冬菊还有石灰几人身上。 青之春直接从树林间跳跃过去,“呵~”低吼一声,抬起长枪抡过去。 他和宋伊人回了房间,而北冥沫和轩辕澈则是又从别墅的后门那边走了出来。 闻到青之春身上特殊的气息,双头狮眼中微微露出一丝异色,晃了晃头,又径直朝着青晋甫走去。 祁岁猛地踏步,脚下的冰纹瞬间被融化,一股炙热的气息澎湃而出,周围的冰化作了水流。 魔法卷轴那么贵,他可舍不得浪费在这上边,用来当诱饵引出附近的魔物正好。 他看到谢晋前几次中规中矩,能够完成他的调令,这才放手让他做更加重要的事情。 熊熊的火焰在不断地燃烧着,随着契约消失,眼前的魔法师乃至雷光成8000多名的士兵瞬间感觉到身上一轻,似乎有什么约束他们的东西已经完全地消失。 林为泽竖起大拇指表示赞美,hanni却拉住了丹尼尔,用防狼的眼神看着林为泽。 憨厚的吴赫一时间只想到在这方面能给林为泽帮上点忙,哪能想到这贼子短短的时间内已经加上两人的联系方式了,但林为泽也没有拒绝吴赫的一片好心。 姜海粼被说得有些脸热,但还是强忍着羞意上前把毯子提了提,盖住林为泽的全身。 电子行业向来都是暴利,她必须得去货源地,才能真正的赚到钱。 成亲当日,元嬷嬷坐在上位,作为来福的干娘,得到来福和秀兰的行礼。 大魔法师坎斯特拉张开的双手,周身的魔力,正在不断的涌动着从空中缓缓地降落下来,眼睛之中杀气腾腾。 “我没有事,只是力量太过于透支了,但是现在事情应该已经解决了,虽然不知道这血傀儡法阵有什么样的作用,但是我已经将物体给破坏掉,既然已经破坏就没有办法再施展法阵,应该没有事情了。? 二叔,那个在幼年夏清麦心中,唯一对她偏爱,差点就改变她一生的男人。 里面的干部每人似乎都步履匆匆,脸上挂着略带焦躁的神情,应该都很忙。 周劲转头看向他,眼神再严肃不过,显然不觉得自己讲的有什么荒言。 十几只大型鹦鹉一起飞翔的样子很壮观,它们色彩艳丽,翅膀宽大,在丛林的上空起飞,有种无比自由的感觉。 ------------ 第654章 话落,她一夹马腹,那马儿便朝着夜色里跑去,半点的犹豫都没有。 离風和岳轩对视了一眼。 “这殷世子……是什么意思?” 岳轩摇了摇头。 “这人看着倒是羸弱,像是连我一拳都接不住的样子,可这一身气度倒是和传闻中有些不符。” 叶盛玄深深的看了一眼他们,毅然决然的翻身上马。 原主人忍着背后的剧痛,脸色痛苦抽搐,想要反驳却发现痛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我连连摆手:“不是不是,纯属误会,我们只是进来借个厕所而已。你们既然在忙,那就不打扰你们的雅兴了。”说罢,一边后退,一边冲他们做了个手势,示意我什么都没看到。 第二天一早,几乎全员带伤的106宿舍火工们出现食堂中,引得那些刀工们个个侧目。 对付一头顶多妖帅级的妖族,这位青羊宫的始灵命武并未动用全力,武道意志也没施展,完全依靠的是他浑厚的灵力,但饶是如此,这处山谷也是平地掀起怪风,卷起砂石,昏天暗地,吹得人脸面生疼。 祁北镇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实在不明白路瑶为何会对这个一星班的家伙如此的“另眼相看”。 凌天云正犹豫着要不要翻身跃下,毕竟有了一匹马对自己来说有无尽的好处,自己不用依靠内力奔波不停。而且自己体内还带着伤势。 顾清妍的伤势并不严重。而且因为当时林尘及时收力,加上她本身境界不低,肉身强横的缘故,所以严格算起来也仅仅属于皮外伤,并没有大碍。 星月学院的学员接近两千人,食堂每天的食材消耗极为惊人,光肉类就高达五百斤,还有各类蔬菜近千斤,做饭的星稻过千斤,如此大的采购量,难怪赵德胜靠收回扣都赚到盘满钵流。 徐江南也是抬起头,看着卫敬,一语不发,他不知道这事能不能说,如果仅仅是自身的事,他倒不介意说给这个长辈听听,只是牵扯到李先生。 跑到一辆限量版的阿斯顿马丁前面,心情复杂的伸出手抚摸着车身。 至于其他人,孙策虽然不太放心,可眼下形势所迫,由不得他不答应。 因为有了内力的缘故,虽然几天没有好好休息,身体倒是不怎么疲惫,但是精神方面刘天宇可是感觉劳顿的很,现在回到了自己家,终于不用时时刻刻防备着什么,所以刘天宇终于能够睡个安稳觉了。 朝廷关于此次军功核准的工作显得相当卖力,大批官员被派往辽东,其中以兵部为主力,就地了解天策军对清作战过程。 而有些人必须王越亲自接待,首先是蓟辽总督洪承畴,辽东巡抚邱民仰和监军张若琪等人。 “温侯不要……”被吕布抱在怀里,大乔吃了一惊,刚开口请他停下,吕布的嘴唇已经印在了她的唇上。 到了足够近的距离,还没分辨出吕布的面容,高顺已经认出了他的铠甲。 这话的确很开诚布公,就差直接问王越,你是不是对做皇帝很有想法?要是有想法的话,我们就好好谈谈如何? 当黄中英龙虎和鸣的一拳触碰姜真武拳头的刹那,就感觉到了这一拳之中的无穷大地奥妙,一股厚重的劲道冲击而来,不光是对着他的拳头,而是全方面的,对他的整个身体,从头到脚冲击而来。 ------------ 第655章 “是精锐又何如?他们是我父王一手创立的,君上用着自是不放心的,若是屠杀,会引来民怨,可如若在战场上死了,那便怪不得任何人了。” “世子!他们都是王爷曾经最信任的部下,不能不救他们。” “我如何救,在他们的眼中,我不过是个纨绔,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不配与他们为伍,要我如何施救?” “ 我听到这里,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我还以为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感情人家地府依然没有放弃呢,甚至还连累到了唐雪。 的强盛,白鲲的计谋又哪有那么容易成功,只能够说是时也命也。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焰霄宗的弟子觉得差点鸣剑宗干掉很没面子,当时有人说过,若不是鸣剑宗自己出了问题,焰霄宗哪里能得意下去? 甜甜虽然是系统,但每次在关键时候,都能帮到自己,对他来说一直任劳任怨,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跟着塔木干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塔木非常有钱,跟着他干会非常舒服。 叔孙州仇甚至请来公南和齐军再次包围郈地,仍然没有攻下。郈地仍在侯犯手中。 当然,最让九叔感慨的,是他身上那股除了自己,不把其他人放在心上的傲气。 那一刻的徐有容,浑身的伤口都不疼了,一点都感觉跟不到了,只有心里那暖洋洋的洪流。 不需多时,方紫韵回来了,她见到楚天泽与擎天大圣交代着什么,顿时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还是曾经叶晓峰同楚风见面的那个房间,只不过这次见面的人并不是楚风了。 打开医疗箱,查看了周泽楷左手胳膊上的伤口,用药水消毒之后,露出了这个伤口原本的面目,没有了血迹之后,留下一个一寸长的疤痕,那疤痕在胡婷萱眼里,更是触目惊心。 白玉堂追到近前,见那道士跌在地上,不说感激解救之人,反而捶足顿胸,只哭老天不公,竟想死也不容易。那救人的少年郎上前扶起道长,细细宽慰,询问缘由。 当年的南苑听松林,十八子最后一次齐聚,有人高嚷要践行弟子下山前约定俗成的规矩,借着酒意,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出了山门,从此只论情义,不究冤仇。 这边晏长澜脑中思绪繁多, 那边叶殊像是察觉到什么,朝他看了一眼。 药王殿几次讨伐昊天皇朝之所以失败,气运金龙对修行者的法力压制起到了十分关键的作用。 这次青帮的礼物不仅数量极多,价值极大,更重要的是智狐他老人家不知从哪里淘弄出来了一件神秘的宝物,言及其对付药王殿有大用。 “既然这样,秦家主,那我就不跟你谈了。如果你觉得关汉清能够帮助到你的话,那你就加入到他们那边去吧。我龙家……奉陪到底!”唐夜突然变脸,不跟秦黄道谈了。 “你臭不要脸的!”慕容浣纱怒骂一声,生气地别过头去继续看那份资料。 或许此前已经接到上级的招呼电话,刑警支队支队长王海三言语间显得客气异常,但此人显然处于中间立场,话虽客气,程序却一丝不苟,十分到堂。 邢安雄环视四周,钟凌月、李曼彤、夏莎三个妹子脸也都红扑扑的,在灯光映射下显得格外动人。 从多多手里拿过一些浆果吃进肚子,体力得以慢慢恢复,活动了下筋骨,便离开营地去多多说的地方寻找知鸾。 ------------ 第656章 姬砚沉站在阁楼之上,目光幽幽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他衣袖底下的手狠狠的捏了起来,今夜,她一定难受极了,可是,却还在强撑着谋划一切。 这个人,她真的很苦。 苦到,让他于心不忍。 …… 昭德殿内,琴声起,声音绕梁三日,风暖,若有若无,仿佛芳草萦回,参差绿影交调,越发增添了这 林逍森森的望了青圬一眼,突兀的有一股洪荒巨兽的气息自林逍眸子里渗出,重重的在青圬的心头压了压。 靠近了无瑕,郑澈轩的心却似被重锤狠狠一击,痛得令他喘不过气来。 那一道灰色光芒,从三位学员身边穿过,准确无比地击中了林风。 五人化为五道百多丈长的灵光,急速划过虚空,朝启元星的方向急速奔去。 就在卡瑟琳身前不远处,一个泛着淡淡白光的正六面体悬浮空中。它缓慢地旋转着。仿佛一盏灯塔,提示着航道中布满了暗礁。 “还需要我重复第二遍吗。”阴鸷的眼神微微一扫,立马便让那人噤了声,武飞云面罩寒霜的回过了身去,默不吭声的看向了满天飞舞的雪花。 就在那个超能公司的楼上,他们的总裁卡莱多纳在那里静静的听着手下的报告。 “就你这蠢样,还来和我耍心眼,你妈比你强一百倍。”红龙朝自己的前爪上吐了口唾沫。 包括皇后在内,三位娘娘一齐死亡是十分重大的事件,天子立刻下令,举国发丧,三月之内,不可妄动刀兵,不可办喜庆之事。一时间,举国皆哀。 这个时候周围的几个国家相继有几个军营沦陷,唯独这个阿联酋没有,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现在美国的部队肯定会从这个地方登陆,所以自己需要的就是好好的保护好这些人。 就在燕丝祺准备靠着方块一步一步给自己垫上去的时候,手机的振动打断了她,燕丝祺随手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是自己一个玩的很好的同平台姐妹主播,随即说道。 有的比较矮,就像讨厌的猴子一样,爬到上面的线缆和空调管上猛扑过去。一边在空调管道里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一边在撕扯喉咙,像森林里的猴子一样尖叫。 不过,经历过高中时期的青春懵懂之后,很多同学也明白,就算看中了喜欢的同学也未必能够追到手。 「道具效果」:可让被击中的机械产物电子零件等,在短时间内失效。 「咦?浪娃子,我已经参悟龙神传承几个月了?「李九疑惑问道,语气中也带着一丝诧异。 像他们这种平头老百姓,要和从外国回来的资本家对抗,那简直就是以卵击石。 既然托雷基亚主动提及了,那优幸也不能放过这机会,赶紧提问,如果连托雷基亚都觉得那里危险……不,以他的视角,恐怕有更深层次的情报。 至于最后发生的……“共振”,虽然队长已经把锅甩出去了,但托雷基亚还是觉得,那就是他做的。 当看到睡的和猪一样的慕容飒,毛大郎提着的一颗心终于算是放下了。 其实没有系统提示的话,莫流原本的打算也是去这个龙腾山脉探探,但现在系统公告都出了,龙腾山脉也正式成为了一个充满危机与机遇的山脉,莫流岂有不去之理。 最后,主办方询问了米斗的意见,米斗一脸的正气凛然的,祖辈先例,破不得!这样对他也很不公平,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米斗的实力一天比一天厉害,把赛事提前举行了,米斗当然不肯答应的。 ------------ 第657章 像是没有看到顾庭芳眼中的惊愕之色,殷鹿竹跪在地上,身姿笔直,不卑不亢。 “君上,父王没了,这偌大的楚湘王府,臣,撑不起来,若是强留于此,人人践踏,君上护得住臣一时,却护不住臣一世,臣自请去往凉州。” 她的声音淡淡的,伴随着缥缈的檀香烟雾,听在耳里,竟搅得人有些淡淡的伤神。 顾庭芳怔 当凌风大闹交易坊之后,便老老实实的待在了房间之中,凌风相信,不久月秋大人应该就会找自己了。 最近几天,整个公司上下全都处在前所未有的喜庆气氛之中,尤其是周梦云,接管公司一年多时间,就成功拿下了华禹这个山头,使得董事会里原先反对她的那些声音全都安静了下来。 不得不说这澄净之水的金贵,硕大块石笋,竟然仅仅流淌出五滴来。 “你妹,咱们以后走着瞧。”邪神少爷恶狠狠的瞪了张宁一眼,带着手下羞愧而走。 观众席上还好,只是因为沈凤制造的惊天之势感觉到兴奋,不停的呐喊,但是场下的几名参赛选手,也包括国师苍岩,都是不由的惊呆,他们都分分清楚,沈凤爆发出来的力量,明显达到了四指矢徒。 b市的苏家,守在水池边喂鱼的苏家掌舵者苏景今在听到属下战战兢兢地汇报着这个从北城传回来的消息时,捏在鱼饵的手一僵,眼睛微微一眯。 “就算是难于登天也要拼了命的去抢,好不容易等到这样一个机会,我决不可能还没战就先认输。”周梦云将声音提高了八度,有些激动的说道。 一般妖精会躲到古墓里,或者是参天大树里,而仙人则是寻到洞天福地。不过都不保险,成功率在万分之一以下。 “话又说回来,如果我现在不这么摆谱,恐怕暴风雨般的打击将会接踵而至,先不说高家的和马家,就说古家和白家也不会放过我。我也没办法,这么做,纯属自保。”乐凡生气的说道。 这两天她每天晚上都失眠,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从chuang上坐起来的她伸手摸了一下头发,手指间里面有一撮撮的头发给捋下来。 他黑着一张此刻跟鞋底板没区别的脸道:“没事。”他的声音此刻很干硬们还有浓重的‘火药’的气息。 一时间,气氛瞬间凝固了一样,所有的人都屏气凝神在风中听见了一些诡异的声响。 吴磊的表情比吃了苍蝇还难看,他瞪了一眼王子涛,却发现他竟然在偷笑。 众人仍然心有余悸,刚刚阴兵出世,阴风怒吼,万鬼哀嚎,有种进入十八层地狱的感觉,差点让他们精神错乱,差点因此崩溃。脚下的血祭台也少了一种异样的魔性和神性,看起来平淡无奇,没有了那种妖异之感。 “老杂毛,特么的看来你还挺会说话的,我叫你再说。”那个伪军一脚把说话的老人踢倒。雷剑的杀猪刀滑到手心马上就要反转抓住刀柄,突然他顿住了。 而在冲进来之后,那些人所作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坐下疗伤。毕竟刚才的大战,让这些人都变得油尽灯枯。若是不及时恢复,接下来的遗迹争夺,恐怕他们连插手的资格都没有了。 “不……我只是单纯的懒得下楼而已。”夏洛慵懒的说道,顿时灰原的头上垂下了丝丝黑线。 ------------ 第659章 翌日,前往楚湘王府吊唁的人络绎不绝。 殷鹿竹站在那,瞧着他们脸上的悲伤,唇角勾出一抹讥讽的笑意。 这些人,当真是虚伪的厉害。 “殷世子。” 一道声音突然响起,殷鹿竹抬眸,只见苏御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她跟前,此刻,正神情复杂的看着她。 四目相对,殷鹿竹笑着打招呼。 “苏大人,近来可安?” 苏御点了点头,“殷世子,你,节哀。” 殷鹿竹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这世间唯一关心她的人,就在这一刻,也彻彻底底的不再了,往后,她殷鹿竹便只是孤家寡人一个了。 似乎是想到什么,她眼底划过一抹冷佞。、、 杀害父亲的人,她一定要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苏御还想要说点什么,可看着殷鹿竹脸上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情,他终究还是没有多说,只是道:“殷世子,我便先回去了,你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便随时来找我。” “知道了。” 殷鹿竹嗓音淡淡的,像是风一吹就会散掉那般。 “长公主到!相国到!” 一道声音忽然响起,殷鹿竹抬眸看去,只见乔岁宜与沈南箫一同走来,远远的,他们看上去像是一对璧人。 不消片刻,俩人便走了上来。、 沈南箫来到灵前行了一礼,“王爷,一路走好。” 吊唁完,俩人才看向了殷鹿竹。、 沈南箫刚准备说话,乔岁宜便率先一步握住了殷鹿竹的手,她的眼里有浅浅的水雾在流转。 “殷鹿竹,你别太难过了,若是王爷看到你不开心的样子,他也不会安心离开的,你别担心,往后我来做你的家人。” 乔岁宜的声音很轻很淡,可是听在耳里,竟有一种叫人心安的力量。 瞧着眼前的乔岁宜,殷鹿竹眼眶蓦的一酸,差点就要掉下泪来。 将她的强撑,将她故作坚强的模样看在眼里,乔岁宜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 她上前一步,轻轻的抱住了殷鹿竹。 随即,在场前来吊唁的人当即便震住了。 一道道同情的目光落在了沈南箫的身上,眼神更是耐人寻味。 沈南箫像是没有看到那些眼神那般,只是静默无声的看着殷鹿竹,衣袖底下的手微微紧了紧。 傅姑娘此刻,定是难受极了。 这样的事儿,她已经遭受第二次了。 命运当真对她一点都不眷顾么? 乔岁宜抱着殷鹿竹,手轻轻的在她的背部拍了拍,“我知道你定是难受极了的,当时,父皇母后先后离世,我也觉得天都塌下来了。” 可是,她还有皇兄。 而殷鹿竹,却什么也没有了。 乔岁宜想要拼尽一切来安慰她,可她也知道,这一刻,无论他说什么,都会显得苍白无力。 眼下的殷鹿竹,或许,只是一个肩膀吧。 乔岁宜不再言语,只是这样抱着殷鹿竹。 她感觉到衣服传来一阵湿热,知道她定然是哭了。、 她长长的羽睫轻轻垂下,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溢出唇瓣。 许久之后,殷鹿竹才抬起了头,她脸上又带上了笑意,“多谢公主。” ------------ 第660章 四目相对,无需多言,俩人都懂了对方眼中的情绪。、 乔岁宜勾唇一笑,这才转身朝着府外走去。 沈南箫看着这一幕,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生出一抹羡慕来。 羡慕乔岁宜可以这般与她亲近。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乔岁宜与她的关系,似乎,比自己还要近了。 叹息一声,沈南箫道:“我一定会找到刺杀王爷凶手的。” “不必了相国。”殷鹿竹开口,淡淡的拒绝。 “即便相国抓到了凶手,可他一定便是凶手么?” 闻言,沈南箫微怔,“你知道凶手是何人对不对?” 殷鹿竹不再多言,只是道:“相国若没事,便现行离去吧。” 听着她的逐客令,沈南箫心中涌起一阵难言的酸涩,那些忍了许久,逃避了许久的话,在这一刻,终究还是没有忍住。 “从前的事儿,你一直都在怪我,从来都没有原谅过我对不对?” 沈南箫的声音带上了几分疾言厉色,和往日里谦谦公子温润如玉的模样大相径庭。 殷鹿竹缓慢的抬起眼眸,视线迎上沈南箫通红的目光,她缓缓勾起了唇角,明明在笑,可眼底却没有半分的情绪。 “相国要我如何不恨呢?” 沈南箫身子颤抖的后退一步,他怔怔的看着殷鹿竹,整个像是葬身于一片汪洋之中,让他灭了顶。 他唇瓣艰涩的抖动。 “傅……殷鹿竹……我……” 殷鹿竹缓步凑近他,在他身畔低语:“相国,比起你,我更该怪的人其实是父亲,是君上。” “我不知道该说父亲过于无私,还是君上过于自私,可他们俩个人,眼中只有天下,从无至亲,沈南箫,其实,你也从没想过护着我吧。” 沈南箫盯望着她,眼睛猩红。 殷鹿竹垂下眼眸,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寂寥。 “其实我早该明白的,在这个世界上,我只能信我自己。” 旁的,终归是靠不住的。 “相国,好好待公主吧,她是个很好的人,你已经错过了一次,这一次,便不要再错过她了,否则,你又该后悔了。” 沈南箫看着殷鹿竹,他突然发现,他们之间像是隔了一条鸿沟,隔了天堑,永远也无法逾越。 沈南箫终究还是离开了楚湘王府。 他知道,自己于殷鹿竹,不管能与不能,都已经结束了。 …… 自楚湘王府离世后,殷鹿竹便闭门不出,日日缩在府里,醉生梦死,惹人议论纷纷。 都在说她的无能,说他不能继承楚湘王遗愿,连驭冥军都无法收复。 于是很快的,收编驭冥军的旨意便下来了,顷刻之间,偌大的军营里瞬间便不太平了。 众人将叶盛玄团团围住。 “叶将军,君上这是什么意思?” 离風蹙着眉头看向叶盛玄,“这些年来,我们为大殷立下赫赫战功,皆是有功之将,君上为何要将我们编入其它军营,这也就罢了,却还是冲在最前头的马前卒,这是要让我们去送死,也将我们的骄傲踩在地上啊!” “呵呵!”叶盛玄冷笑一声,“王爷已死,将领都没了,哪里还有骄傲可言!” ------------ 第661章 “可君上大可重新择一将领来统帅我等,何须如此啊?” “这偌大的一只军队,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就这般打散,不会觉得可惜么?” 叶盛玄脸上带着轻蔑的神色,“你们可是驭冥军,曾经跟随王爷南征北战,一身傲骨,便是王爷的子嗣也无法让你们臣服,谁又敢统帅你们呢?” “一只没人敢率的队伍,最终的下场便是湮灭于战场,无声无息。” “叶将军的意思是,君上本就有除掉我等的心?”岳轩不可置信的询问出声,。 叶盛玄扬起透露,沉沉的叹息一声,“你们可还记得当日殷世子说过的话?” 众人想了一会儿,突然就想到了。 那日,殷鹿竹亲自来了军营,面对他们的挑衅和羞辱,他说。 “我以为你们从军,在刀光剑影里厮杀,是为了天下百姓而战,为了守卫自己的亲人二战,今日,你却问我,能许你们什么?” “我能许你们一个太平盛世,能让你们不被人欺辱,不被人鄙夷,不被人当做这乱世之中的一颗弃子!我能让你们都活着!” 都活着! 岳轩瞳孔猛地一缩,原来,殷鹿竹早早的就料到了君上的动作? 瞧着他们脸上恍悟的神情,叶盛玄叹息一声,“自始自终,能救你们的,只有殷鹿竹一人。” 离風叹息一声,“可是叶将军,让一个纨绔成为统帅我们的将军,这未免太儿戏了,白白惹人笑话,丢了脸面!” “那你们是觉得,脸面比性命还要重要了?”叶盛玄陡然拔高了嗓音。 “你们不过一叶障目,若那殷世子当真是个纨绔,她又怎会惹来君上的忌惮,发往凉州那等地方呢?” “殷世子被发往凉州了?”岳轩眼中闪过那惊愕,“那,我等不是毫无生机了?” “殷世子睿智,知道你们迟早会想通,于是便借着给王爷守丧期只顾,暂留殷都,待到救得你们,再带你们一同前往凉州封地。” “可是君上圣旨已下,殷世子又如何能更改?” “且看看吧。” 叶盛玄丢下这么一句,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军营。 驭冥军最终还是没有等到殷鹿竹,他们还是被编入了个个军营里,成为了冲锋陷阵的马前卒。 飞鹰军营中。 倦鸟寄林深,落日古战场。 训练了一整日,战士们放下刀枪,欢聚一堂饱餐一顿,欲食灵魂却已倦。 离風端起碗,不过片刻,碗中饭粒不见底,端是一份丰盈。 见此,其余的士兵对视一眼,起身便朝着离風走了过来,面露恶意:“不堪战火,饭量却旷人间,这便是驭冥军,莫不是个饭桶吧!” “你说什么?” 离風站了起来,脸上带着一抹杀气,“老子战场杀敌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里鬼混呢!” 随着离風一句话落下,同他一起被编入飞鹰军的士兵也站了起来,站在了离風身侧,一同对抗飞鹰军。 气氛剑拔弩张,像是一言不合就要打起来那般。 ------------ 第662章 正在这个时候,飞鹰军统领走了出来,“闹什么!还有没有规矩了?” “统领,这这些人不服管教,看不起我们飞鹰军啊!” 闻言,离風刚准备反驳,便见飞鹰军统领沉着脸道:“不必吃了,去把所有的水缸打满,把粪车倒了,恭桶洗了。” “……你!” “怎么,你们想反?” 其余几人拉住欲与 “可以,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只要你高兴就好。”厉辰煜感觉到安若秋今天晚上有些情绪,所以,他不忍心看着安若秋不高兴,想回来看看她,对安若秋也有些不放心了。 准确的说,这并不应该是马车,因为拉车的野兽乃是一头巨大的蜥蜴,紫色的鳞片覆盖了全身,獠牙狰狞,瞳孔冰冷。 怎么都说的这么的有理有据,根本就没办法把这件事情给说清楚一样。 “你知道轻重就行,去吧。”张大业摆摆手,也没深说,吴老头也好几十岁的人了,总还有个脸面,自己要是跟训孙子似的也的确不是那么回事。 只见的漫漫岩浆在两者震荡开来的气息中陡然爆发,如火一般,朝着四周的石壁不断撞裂开去。 然而没多久,他的心底里又生出了另一种感觉,那是一种比恐惧更加陌生的感觉,起码对他来说是绝对陌生的,这种感觉让他感觉到了一种悲凉,甚至是绝望。 按道理说,就李峰那个家世,什么样好看的人没见过,绝不可能对自个儿一见钟情。 张野笑着把柳如龙让进了房间,而就在柳如龙踏入房间的那一刻,目光就扫到了旁边的秦妖月。 只见的手中的火焰瞬间爆发成为数十道,如同炮弹一般,呼啸着朝那遥光激射而去。 陈雪家里的生活很拮据贫困,自己打工虽然赚的不是很多,一个月就也千百八块钱,但却也是家里的一项很大的收入,可如今自己却没了工作,虽然父母和弟弟不会说什么,一想到他们失望的眼神,她就觉得很难过。 章邯,秦末最后一位悍将,那个被后世评价为‘邯不败,秦不亡’之人。 电子发令枪一响,楚超冲出去的同时,脑海中,便响起系统提示音。 现如今白南宫在京州虽然有名,却也只是因为他的身份,而他的画作算不上多么令人赞叹。 “只要妥善保管,就算死了半年,尸体也还是热的。”贺统勋也点了一支烟,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冷色。 后者大惊失色,忙不迭松开手,用力拍打被蹭过的大腿,心有余悸。 除了姓氏不同,她拥有着跟三公主也就是如今的蛮国太子有着一样的名字。 还是羽姐姐的身体要紧,她到时候最多也就被羽姐姐责骂,被羽姐姐讨厌那么几天罢了。 楚超明白他的意思,也知道他不完全是那种意思,这只是一种对未来假设的可能性而已。 苏贵妃径直摔在地上,由于力度过大,甚至还滑行了几寸,满脸鲜血,样子惨不忍睹。 虽然只有一个影帝他不太愿意,但是现在投资方要允许楚凤宵塞人,他不愿意也得愿意了。 过用林家开刀,的确会牵连林棋莲,林棋莲已经外嫁出去,人又本性不坏,的确不该受这场株连,让她避得远远的,也算是日行一善。 彭杰,因为有他的存在,自然不会再将傅浩中、晓龙这样的黑拳手放在眼里,如果没有他的话,说不定见章金海请到两人,还会顾忌、忌惮一番。 ------------ 第663章 一瞬间,便冲过六个人,飞快的将离風钳制住了,他发狠的盯着飞鹰军统领,“爷十八年之后又是一条好汉,你便好好活着等着爷吧!” “口气倒是不小,拉下去,打死为止!” 离風猩红着眉眼,他仰头瞧着头顶高悬的明月,心中划过凉意,愤恨。 他们为狗皇帝打下了这万里江山,如今,竟落得一个这般下场,这些年来的厮杀拼搏到底是为了什么? 早知道如此,倒不如跟着王爷一道去了,也免去这许多折辱。、 直到被人摁在了椅子上,骤然的疼痛袭来,离風这才回过了神。、 他狠狠咬着牙齿,一声也不吭。 可他越是这样,对方却越是发狠的打他,似乎是要将他的傲骨彻底的折断。 周遭其余的驭冥军将士也被拉倒一侧观刑,众人看着他们昔日的统领为了救他们,被人如此欺辱,不禁都红了眼睛。 杀人不过头点地,怎能这般折辱于人! ……、 如梦般的思绪随着旧梦回旋,婉约的柳枝依风拂过古老的亭阁。 殷鹿竹依偎在栏杆边,静静聆听春雨轻轻绵绵的声音,号角幽幽独自在风中飘荡。 淡雅的胭脂映衬着远处的楼阁,她薄如蝉翼的翠袖裹着薄衾,透过窗户隔着繁花,她看向了不远处的飞鹰军营。 曾经无尽的离恨,今日仍未得以化解。 但她仍执着地期盼着,将这份仇恨寄托到天涯海角,即便一生无悔,芳华也不会因此黯淡。 她想要的,便必然要得到。 这驭冥军是父王一手创建,她不会让它就这样消亡,这些人,他们不服管教,占着功勋傲然于世,她便是要亲手折断他们的一身傲骨,再收归于门下。 任何人,不可违抗。 “世子,再打下去,这人怕是不行了!”长桉看着那一幕,忍不住的提醒道、。 殷鹿竹唇角微微勾了一下,这才道:“走吧,过去看看。” 始终是父王一手调教出来的人,也确实有些本事,就这么死了,也着实可惜。、 她这人,其实还是有些爱才惜才的。 …… 飞鹰军营之中,营垒高耸,旌旗纷扬,喧闹声响充塞耳鼓,勇士们神气抖擞,战甲银光闪耀夺目,火光跳动如龙腾虎跃,鼓声撼天震地,仿佛天地间就只剩下了这股强大而威猛的战斗气息。 瞧着这一幕,殷鹿竹呢喃道:“锣鼓声响彻云霄,旌旗飘扬映日莹。战士英勇挺胸立,号令如山出神京。” 长桉和青萝对视一眼,默契的没有说话。 总觉得世子似乎是变了,如今的她,比从前越发的冷漠了。 殷鹿竹听着那边传来的声音,闲庭阔步的走了上去,扒开人群,她一眼便看到了被打的奄奄一息的离風。 鲜血染红了他的衣服,汗水将他的发丝也打湿了,有些凌乱的粘在苍白的脸上。 就在那一大板即将落下之时,长桉手中长剑出鞘,将那板子挡了下来。 见有人捣乱,行刑之人下意识的就要发怒,却抬眼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殷鹿竹。 ------------ 第664张 他一愣,随即灭了气焰。 飞鹰军统领显然也看到了殷鹿竹,他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这才走上了上来,很是敷衍的行了一礼。 “见过殷世子,世子怎到我飞鹰军营中来了,我还以为,世子只会沉迷于烟花柳巷呢!” “放肆!”青萝怒斥出声,“你什么东西,竟敢对世子这般说话!” 闻言,他很是不甘的拱了拱手,“下官说错话了,还望世子不要与我计较,我粗人一个,不懂得那套礼仪。” 殷鹿竹也不恼,只是云淡风轻的看向了离風。 离風见她出现,艰难的想要爬起来,可是试了无数次,却是连动一下也难。 飞鹰军统领顺着殷鹿竹的视线看了过去,最终落到了离風的身上。 “让殷世子见笑了,这人乃我军中前锋营将士,因为不守规矩,正在被罚呢!” 殷鹿竹点了点头。 “还有多少大板不曾打完?” “这人逞凶斗狠,说是要替这些人承担责罚,现在,才打了一半都不到呢。” “殷世子,求你救救离统领吧,他们这是要将离统领活生生的打死,就看在他也曾是楚湘王亲近之人的份上吧!” 殷鹿竹像是没有听到士兵的求情那般。 她缓步来到离風跟前蹲下,四目相对,她一双眸子似是生了蛊惑那般,叫人没由来的心颤。 “离風,我且问你,时至今日,你可想明白了?” 离風艰难的点了点头,“离風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告诉我?” “这些年来,我们跟随着王爷立下战功,从无败绩,将自己放在了太高的位置,如今王爷骤然离世,任何人带领驭冥军,我等都不会真正的心悦诚服。” “也因如此,君上不曾指派新的将领。” “我们锋芒太甚,那人也怕驾驭不住,反而累及江山,所以我们只能一死才可全了那人之心。” 闻言,殷鹿竹满意的点了点头,“如此,可愿跟我?” “呵呵。”离風狼狈的笑出声:“只怕君上不会让你带领我们离开的。” “若你们对我恭敬,君上自然不愿,可你们处处忤逆于我,君上倒是乐见其成了,明白我的意思了么?离風?” 离風瞳孔猛地一缩。、 他惊愕的看向殷鹿竹,眼前的人,翠眉半掩,似弱柳扶风,梨花雪白,犹带澄澈之气,眼底冷静的谋算,更是让人震惊。 “属下,明白!” 听着他的自称,殷鹿竹终于满意的勾起了唇角。 她起身后退几步,“统领这是要将人打死么?” “殷世子这是哪里的话?不过是依照规矩办事而已。” “如此,不知道统领可否给我一个面子,后面的责罚,免了如何?” 殷鹿竹的嗓音淡淡的,如同黄昏时分的余晖,若涟漪拂水。 飞鹰军统领微楞,随即突然就笑了起来,他身侧的士兵也跟随着一起笑,仿佛殷鹿竹说了什么天下的笑话一般。 面对这些,她也不恼,只是静静的等着他们笑。 见他们的笑声逐渐停止了,她才道:“统领可考虑好了?” ------------ 第665章 “抱歉了殷世子,这事儿,怕是有些难了。” “殷世子,听说你待到王爷丧期一过,便要前往凉州驻守了,到时候,你为一方诸侯,若也这般御下,朝令夕改,只怕,难以让人服众啊!” 闻言,她轻轻的扬起下颚,嫣红的唇瓣在这一刻显得有些妖冶,她一双凤眸轻轻垂下。 “人,我便带走了。” 她话音落 之前他的查克拉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现在勉强分出一个分身,本体的查克拉也就彻底见底。 fps大多采用本地运算模式,即数据在本地运算后再发给服务器,外挂只要改变本地数据就行了。 “拜托,帮帮忙吧。现在我的确是有事要出门一趟,回来补偿凉子姐你吧。”梨斗双手合十,“可怜兮兮”的看着御门凉子。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作为一位娱乐圈的明星,怎么可以没有微博跟粉丝进行互动呢? “你好,我叫卓亦凡,卓而不凡,以后大家相互关照。”卓亦凡立刻跑过去套近乎。 现在的冷云峰也见怪不怪了,战狼系统都能出现,还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可是,现在看来,似乎是自己多虑了吧,只是南宫炎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会将她指婚给自己喃? 就是因为这个时代银行卡并没有杨逸那个时代普及,功能比较单一,而且存在很多漏洞,很不安全。正如一些分区老大说的那样,这么多钱,很容易出事。 “张玮,你觉得苏灿唱得怎么样?跟你相比如何?”张赫宣好奇的问着这个从苏灿高音开始就一直盯着舞台的马尾男孩。 苑春丽向来是个爱热闹的性格,一见这么多年轻人,立马也是喜笑颜开。 夏心暖压根没有把他的话当成一回事,怕什么,她现在算是看穿了,沈霈行就是个纸老虎!完全没什么好怕的。 “这道划痕是我刚才留在扶手上面的,现在我们又遇到它了。”苏恒平静的说道。 李五笑着看向黄九和李天月,李天月忽然愤怒地冲上去,对他举刀就砍。 姜武在角落挑选了一间木屋,不曾想陈嫣也跟着挑选了旁边的木屋。 抬头还能看到巨大的电子海豚,从屏幕中一跃而出,溅射许多虚幻细碎的电子光阑。 明亮辉煌的殿堂之中,一个个高大的神明在她眼前一晃而过,祂们都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她,她跟在祂们身边,看着祂们审判过神临之地的许多事物,一桩桩一件件,不过是祂们权利之下的游戏和玩物。 感染体覆盖着骨质甲胄的双臂,在苏恒手中,宛若朽木般瞬间折断,崩裂。 不过这一次,就连金若愚、沙乐乐也被唐海星给炒了,甚至连唐海星自己,最后也没逃脱,被一个新出来的先皇,不,是真皇上给炒了。 疼痛在所难免,但疼痛之后,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膝盖部位,变得迟钝起来,稍稍弯曲一下,就感觉自己的骨头缝里,都满是针扎般的刺痛。 见秦少卿居然如此听话,俞师师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随即就将注意力全放在了指挥青蛾们采集天地元素上。 筣琳松了口气,魏炀还是一脸从容,而克劳德则在思考,看来是准备做出决定了。 “您好,威廉先生,很高兴能够听到您的生意!”电话的那头是一个浑厚的男人声音,有点沙哑,能够听到威廉的声音的确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 第666章 殷鹿竹靠在马车上,慢慢的就睡了过去。 青萝瞧着她睡着的模样,幽幽的叹息了一声,老王爷骤然离世,这如今,所有的担子,突然就落到了她的身上。 世子,她也仅仅是一个女子,却要用自己瘦弱的身躯,去扛起这偌大的责任,叫她怎么能不感到疲惫呢? 殷鹿竹回到府邸的时候便睡了,待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 不多时,玉门打开,一座宽敞的汉白玉的宫殿便呈现在君绮萝和龙胤的眼前。 这挪移之术对于修真者来说,十分神奇,但对于仙人来说,那根本就如家常便饭一般普通。 说话间,便到了湖底,这里是几座山势余脉的交汇之处,水深数十丈,湖底水草茂密,各种鱼类在水草丛中穿梭嬉戏,自由自在。遗憾的是光线暗淡,若不仔细观看,真的看不太清楚。 “枫哥,现在前面突然出现了两辆面包车,堵住了我们的去路!”楚云着急的回答道,同时叶枫现在才注意起来,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一条林荫道,而且还是那种较为偏僻的道路。 这一看我才发现,趁我们刚才不注意,何超的鬼魂儿竟然飘到了殿里,而且此时正端坐在大殿之中,随着香山的火势越烧越旺。我看到它竟然以一个坐着的姿态越飘越高,最后在大殿的顶棚上消失了。 这风啸林不愧是做宣传工作的,做任何事情,首先考虑的就是资料和证据,有凭有据才有说服力。 等我想去阻拦已经来不及了。我看到徐达夫一只手用力的拉着罗永光的一直胳膊,眼睛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罗永光身体一个劲儿抽搐着,看样子是喝了烈性的毒药。 看着突然出现的凌风,白云天的眼底闪过一道杀意,但是却被完美的掩盖住了。 “是呀,我们手里虽然没有太多的钱,但是,我们的兄弟多呀,凑一凑还是可以搞到五十亿的,大家说是不是?”白灵辅说道。 假如天外仙山另一边的人来过地球,那就意味着这个传送法阵是互通的,而且性能还没有问题。 为了让林奇熟悉海贼世界现在的局势,艾斯德斯为林奇准备了充分的资料,熟悉这个世界。 蓝金锋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终于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感觉到心里踏实多了。 “你的公子如今,自顾不暇,那有时间管你,你还是安安稳稳地留下来送死吧。”尸犼淡淡地说道。 “呵呵!”楚雨曼轻轻一笑,她随即伸手摘下了戴在面上的面纱。 实验中学的防守完全是以霍钟宇为核心,外线球员防守都是以紧跟不失位为主,不会进行紧逼和撕咬,因为他们内线有个能防善补的大个子,这点和溧中是完全不同的。 立刻就有人接受不了,痛苦哀哭者有之,拒不相信者有之,请求网开一面者有之,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的人有之。 似墨白这般一次入定,便是整整一个日夜的情况,陆长仙如何能不艳羡。 而一旁被直接无视的杜凌山却是一脸的懊恼,见曼儿不理会自己,故而将目光‘射’向了不远处的王凌松和夏子狂。 进入百货大厦,凌宙天的目的很简单,不论值不值钱,品牌不品牌,只要有买就行。 但这是将所有科研成果收归己有的好办法,也必须要走这一步,这样才能遥遥领先所有国家。 ------------ 第667章 一时间,缄默无声,谁也不曾说话,明明俩个人挨得极近,可是姬砚沉却觉得,俩人之间像是隔了一条长长的天堑,无法逾越。 …… 夜幕低垂,星光闪烁着微弱的光芒,街灯下,影影绰绰的人们匆匆赶路。 万千灯火的光芒在黑暗中如烟火般绚烂,月亮和星星共同构成一幅美丽的夜空画卷。 郊外,夜色中的树木在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响声。 夜色缱绻,许多的回忆沉淀在黑暗里。 夜晚的风儿带着凉意,吹拂过脸颊,给人带来一丝清新的感觉。 夜色静谧,沉郁却又美好,令人陶醉。 姬砚沉一袭黑衣,静静的站立在湖边,一阵哒哒的马蹄声传来,不消片刻,一袭轻装的姬萱便来到了跟前。 她翻身下马,大步来到姬砚沉跟前,“深夜唤我,你……呃……” 姬萱话音未落,脖子便被姬砚沉狠狠的捏住,他收紧五指,力道渐深。 只一瞬,灭顶的窒息感传来,让姬萱连喘息都难。 她的脸色越发的白,努力的挣扎着,手中刚刚出鞘的长剑也被姬砚沉推了回去。 借着月光的清辉,姬萱看到姬砚沉的眸色很冷,冷的几乎都没有一点的温度。 这似乎是她第一次在姬砚沉的身上看到这番模样,他像是褪去了那层儒雅的表现,露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尖锐。 就在姬萱抵挡不住之时,一道寒光划过,迫使他放开了姬萱。 夜枫虚扶了一把姬萱,当对上姬砚沉眸色的时候,这才单膝跪地行了一礼,“属下罪该万死。” 隔着一段短短的距离,姬砚沉就这样看着夜枫。 “到底,我才是你的主子!” 夜枫有些难堪的低下头,“属下也是为了主子着想,主子今日若是杀了帝姬,他日你若毒发身亡……” 夜枫未说完的话突然就哽住了。 他头也埋的更低,像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那般。 “咳咳咳!”姬萱突然就咳了起来,她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子,不可思议的直视姬砚沉,“你想杀我?你想要这云姜的帝位?姬砚沉,我竟不知,这些年来,你竟还有这种想法?” “呵!”姬砚沉轻哼一声,冷的入骨入髓。 “姬萱,你杀了楚湘王,可想过后果?” “后果?”姬萱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当年,若不是那老匹夫带领着驭冥军夺我城池,杀我父母,我怎会从高高在上的帝姬沦为东躲西藏的余孽,连一个安身立命之地都没有!” “可真正是要掠取云姜的人是顾氏,并非楚湘王,他也只是听命行事,这些年来,他对我有知遇之恩,若不是他,我可能已经死了!” 隔着一段短短的距离,姬萱目光缓缓的朝着姬砚沉看了过来,那开口的话,更是透着凉薄冷漠。 “兄长身中血毒,死不过是早晚的事儿,我总不能为了兄长,而忘了父母的大仇!” “是,如今我羽翼未丰,我还不能灭掉顾氏,可是先杀掉楚湘王,也是好的!” ------------ 第668章 “你与殷鹿竹不是还要合作么?你杀了她的父亲,你要她如何帮你?”、 “帮我?” 姬萱握着短刀,一步一步的逼近姬砚沉。 瞧着眼前这张脸,瞧着他这周身犹如王者一般的气度,姬萱握着短刀的手紧了紧。 “放心吧兄长,在达成大业之前,我不会告诉她这个秘密的,你也还可以跟待在他的身边一段时日 宁愿让自己的孩子认一个本不是生父的男人永远做父亲,这本来就已经是一件非常无奈而又残忍的事情。 在景月欣出神的目光注视下,夏源不紧不慢地离开,临别时还特意回头瞥了她一眼,让她感到回味无穷。 冰家家主与冰赐并肩而立,望着天空,早就猜到陈家之人会过来。 后来……就在他想去给青鸾拿衣服的时候,不知怎地,反而被扑倒了。 虽说阿希雅本质是个美人胚子,但赵霄还是不得不承认,夏源口味特殊,同时也侧面反映,夏源品质优秀,不会以貌取人,这点还是值得肯定的。 如今再加上七杀仙人,两位参悟大道的仙人,都站在真灵族这一边,今日想要让真灵族覆灭,已经是绝无可能。 看到这里,叶瑾言收回了探索的目光,刚准备向后头走去,突然发现了一个黑影掠过了自己的眼前,警惕的向前面望了过去,听到了石子碰撞的声音。 都这么长时间了,李强一直没有联系秦宗凤,她这心里头可是把李强给想死了,每天夜里都想着李强把他那驴货子往自己的壶里捅,这一看到李强来的电话,她下边儿都开始出水儿了。 这季将军她见过几次,此人生得威风凛凛,身上总是散发着一身正气,所以很好记忆。 “这是真没,食物,丹药,这些物资都没带,就是怕忍不住拿出来用了,同时也消磨云杰的意志力,那这次直播也就废了”蓝溪这话倒是没有假。 刘秀兰一天天的在外边跑,拉纤保媒什么都干,偏偏是个铁公鸡,得了钱也不往家里交,一时就有人犯了红眼病,要治一治她。 萧天鸣纵横天下三十余年,除了当年跟尹天佑争夺武林盟主一战败北之外,生平再无败绩,他的天问九式除了尹天佑之外,最多施展到第五式敌人就败了。 声波与黑风在护罩前相遇,如同天雷勾动烈火,猛然爆发开来,四周一片狼藉,还好护罩将所有人都罩了起来,并没有受到波及。 随后整个海族的开始前进,那三头搬山兽每一头都有十余位六阶灵兽跟随共同支起了一个巨大的护罩将其包裹了起来,让灵修一方无可奈何。 旁边酒楼里传来的浓烈香味,引走了言绫的思绪,不再纠结于衣服的事情。 “我也是听王静说你这里一下子死了好几只鸡这才急了,不是鸡瘟那就最好了。”李章亮实力甩锅。 而这种智力妖族是很难见的,就算是见到也是等级超高的BOSS。 言绫跟在两人身后,偷偷溜进了房,这两人也没有察觉,至于监控,这些都可以用智脑处理好。 不过这个数量对茅瑞倒是没有限制,谁让这玩意是他和关昂然等人一起研究出来的呢。 “也对。不过,如今玺儿回京数月,对朝中之事也逐渐上手,皇上真的不考虑一下玺儿。”她口中的考虑之事,指得是什么,相信慕容圣心知肚明。 ------------ 第669章 昨日之事,早已经传入了宫中。 人人都知,殷鹿竹被驭冥军将领羞辱,即便这样,他也要驭冥军么? 带着这些不服管束的人前往凉州,他是在自寻死路么? 顾庭芳沉沉的叹息一声,终究还是提醒道:“殷鹿竹,驭冥军确实是你父亲留下的,他们也曾经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可是,他们只服你父亲的管束。” “你的封地是凉州,按照规矩,你该有自己的人马,可若你用驭冥军来换,你将孤立无援,殷鹿竹,你难道不想活了么?” 这是顾庭芳第一次帮人剖析问题。 他一直都觉得,殷鹿竹无疑是一个聪慧的人,一个人,他既有着聪明的头脑,便不会轻易的让自己处于被动之中。 “君上,臣只想要他们。” 顾庭芳叹息一声,轻轻的揉了揉眉心。 看着眼前这个一脸倔强的人,顾庭芳第一次生出了不忍,不忍这个人就这样死在凉州。 他是忌惮楚湘王府不错,可是,这殷鹿竹他…… “君上,臣自己的选择,臣知道他们看不起臣,觉得臣只是一个没有男子汉气概的庸碌之辈,不配成为他们的统帅,可是,臣只求一个问心无愧,无愧于父亲,便好。” 顾庭芳看着殷鹿竹,他的眼神有些复杂,里面闪烁着殷鹿竹所看不懂的神色。 似乎是同情,也有些感慨。 就在顾庭芳沉默的时候,殷鹿竹忽然行了一礼,“作为交换,臣愿意替君上除去心腹大患。” 顾庭芳眸色微微一紧,“心腹大患?孤有何心腹大患?” “云姜帝姬,姬萱。” 殷鹿竹声音轻缓,可是缺透着一股子沉淀在骨子里的自信。 顾庭芳轻轻的眯起眼眸,“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地了?” 殷鹿竹摇头,“虽然眼下没有找到,可是臣有办法引出姬萱,将其诛杀!” 顾庭芳看着殷鹿竹,见她衣袖绣寒花,霜雪如银,那两只白玉簪,插在青丝轻拢处,映衬着姿态优美的身形。 也是到了此刻顾庭芳才发现,这殷鹿竹,当真有些消瘦,那细腰,竟比女子的还要纤细上几分。 一时间,偌大的昭德殿内,谁也不曾说话,只有叫人窒息的静默在悄悄的流转。 半晌之后,顾庭芳终究是妥协了。 他点了点头,“行,孤答应你便是了。” 顾庭芳的答应在殷鹿竹的预料之中,她不卑不亢的行了一礼,“臣先告退。” 顾庭芳不语,只是看着她的身影慢慢的淡出了自己的视野。 这个人,近来似乎是变了。 …… 殷鹿竹走出大殷宫,就看见乔岁宜在那里等候着,她似乎是故意在这里等她一般。 见殷鹿竹,她连忙走了上来。 “殷鹿竹,你别去凉州,我去求皇兄。” 话落,乔岁宜作势就要往里走,却被殷鹿竹一把拽住了手。 “公主,君上有自己的考量,这凉州,我终究得去的。” “殷鹿竹!”乔岁宜轻嗤,她的嗓音都带上了轻轻的颤音,有些哽咽,“连我都知道凉州那等草莽之地是何等危险,你难道不知道么?” ------------ 第670章 看着眼前眼睛微红的乔岁宜,殷鹿竹没忍住的轻笑一声,她抬手捏了捏乔岁宜的脸颊,“公主生起气来,真好看。” “……”闻言,乔岁宜有些无语的看她一眼,面颊上浮起一抹浅浅的红晕,“殷鹿竹!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说着,她叹息一声。 “我知道楚湘王没了,对你打击很大,也知道……皇 自顾寒踏入修行以来,灵果,兽肉,灵食之类的,他吃了不少,可那只是为了修行,根本不是为了果腹,可如今……他是真的饿了,而且饿得头晕眼花,这种真实的感觉,就连渡人劫的时候都不曾有过。 零‘露’定定的看着红袖,她知道,红袖永远也无法体会漆黑的雷雨之夜,她在森林的石‘洞’,卷缩着却无法生火取暖的感受,她是驭蛇人,一旦生火,蛇会套头,而她很有可能被那些害怕她的人给杀了。 “你真的以为,长生不死,是一件好事不成?”姬晨只手拦住了姜世宗,向姜世宗问道。 刑天救了灵鸑,灵鸑感激刑天,在九荒山盛情款待,也因为这般,刑天被灵鸑灌入了动情湖之水,动情水会让刑天上第一个看见的人,为此,刑天便上了灵鸑,这一切的一切,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太一的掌握之中。 祝融正要行动,却不此刻共工带着大军向着那不周山而来,齐压压的一片,数之不尽的水军将整个不周山周围围的水泄不通。 他边说,边温和的看着温玉蔻,眼光素雅明净,让人觉察不出一丝责备之意。 黑色喷火龙对着天空长啸一声,似乎在宣泄着不满,满腔的怒火似乎也无法得以宣泄。 但叶继开并没有接,而是淡定点燃一根烟平静的抽着,叶泽在一旁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明白叶继开给自己传授经验。 “月儿以前来过。”穿过百花盛开的果园,一路上闻着花香,见兰溶月如此熟悉,晏苍岚有些意外道。 闻言,周天点了下头,便是退出围栏,和另外两个合格的少年并排站在一起,他们都是颇为惊讶的望了眼周天,随即看向最后的一位考核者。 而林浩见笛亚有些为难的样子,似乎也考虑到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妥,要不要告诉笛亚,自己的伤势已经好了呢?而就在林浩还没考虑清楚的时候,门口却忽的出现了一个身影,不是易中天还能有谁。 郁风无意地多看了她几眼,发现她似乎在看到这里的新闻后,内心有一种难以掩饰的忧伤,表露了出来,身子似乎也僵硬在那里。 也许还能被称为周蓉的东西趴在胡淼的身体上,很柔弱,那感觉就像是浑身的骨头都断掉的什么东西。 楚瑶看到林墨寒那张放大的俊脸,一脸疼惜的看着她,脸上被包扎得不怎么痛,心里却很甜蜜,虽说受伤,可是看到自己心上人,这么紧张自己,就算是痛,那心里也是甜的。 即便是这样,他依然很佩服自己的父亲,如果不是因为他,楚青阳觉得自己现在也不会有这样的成就。 徐雅然没有说的是,她之所以不想要这个孩子,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一生下来就变成私生子。还有就是她的心里现在十分的后悔。 终于还是有人开口问了出来,不过却是莎莉,莎莉见胡顺唐平安回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就算是问牧鬼箱,语气里都带着对胡顺唐的关心。 ------------ 第671章 你这岂是医术不精,分明是杀人未遂的庸医! “咳!”流缨轻咳一声,“姑娘所中狼环花之毒,只怕已深,若要彻底祛除,恐怕要费一番周折了,不如,我替你把脉……” “不必了!”不等流缨把话说完,姜璟昀便一口回绝了。 “正是狼环花之毒,在娘胎里的时候便被人下了,这些年,得以苟延残喘至今,全靠命,若神医能医治我的病,我定会重重酬谢!” 殷宁慵懒的往椅子上一靠,似笑非笑的看着姜璟昀。 “你说你是孤女?” 姜璟昀点了点头。 “可据我所知,这狼环花之毒,若要续命,便得用名贵药材吊着,你既在娘胎里便中毒了,能活这么些年,看来,家境殷实,非富即贵啊!” 姜璟昀眸色幽深,却是从善如流:“从前家中还算富贵,后来家道中落,身子便越发的不行了,若不是得公子相救,想来现在也无缘见到神医了。” 话落,姜璟昀轻轻的垂下眼眸,整个人周身都透着一股淡淡的寂寥之味。 “为何会家道中落?”殷宁问。 “殿下!”姜璟昀微微加重了语气,“这些都是我的伤心之事,每提一次,便是在心上凌迟一次,希望殿下别提了。” 殷宁还想再问什么,就见几道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那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毫无同情心的冷血无情之人。 殷宁面色一下子就沉下去了。 偏生,流缨却还火上浇油。 “我觉得这位姑娘已经很惨了,你就别老揭人伤疤了。” 殷宁被气炸了。 她磨了磨牙齿,脸上很是艰涩的扯出一抹笑容来,“行吧,本宫不问便是了,只是……” 殷宁冷佞的目光在姜璟昀身上划过,眼底的威胁不言而喻。 姜璟昀微微颔首,在殷宁经过他身畔之时,柔声道:“恭送殿下。” 殷宁脚步微顿,随即,没有丝毫停歇的大步离开。 看着殷宁离开的背影,姜璟昀眼中划过一抹讥削。 以为是个厉害的角色,让云姜中人,人人自危,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个轻易沉溺于儿女情长的女子,与家中那俩个只会拈酸吃醋的庶妹无甚区别。 若是严格算来,唯一的区别便是,长得比家中那俩个庶妹好看许多吧,可是,再好看,也不过一女子罢了。 想到那差点被吓破胆的姜璟凉,姜璟昀眼中轻蔑更甚。 就凭姜璟凉这脓包,也想跟自己争这云姜王位,可真是痴人说梦! 自己若不是自娘胎里便中毒了,得了弱症,这如今的云姜,想来,绝不会有姜璟凉的出头之日。 似乎是想到什么,姜璟昀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来。 这云姜女候看起来,当真对那个瞎了眼的男宠很是上心,既然如此,那他便不客气了,否则,怎么对得起这侯府一行呢! 转身,姜璟昀来到崇曦跟前,而后缓缓蹲了下来,他伸出手,想要触碰崇曦的手,却被他飞速的躲开。 姜璟昀微楞。 他下意识的看向崇曦的眼睛,确认他确实是看不到,这才皱了下眉头,他为何知道自己要拉他的手呢? “姑娘有事便说,不必拉拉扯扯。”崇曦凉凉的嗓音自头顶响起。 姜璟昀回神,他讪讪的笑道:“没什么,我只是想感谢公子的救命之恩,若公子愿意,往后白筠愿意贴身伺候公子,成为公子的眼睛。” 流缨站在不远处,嘴角轻轻抽了抽,这一幕,若是被殷宁看到,估计她得死。 “姑娘若是当真想要报答我,便时刻记得,离我远些。” “……”崇曦凉薄的嗓音传来,让姜璟昀脸上神色微僵,他不由得深深的将崇曦看了一眼,心中闪过疑惑。 岳轩说他曾是被姜嫣儿买回来的男宠。 可是,男宠又怎会有这等气度,这一举一动之间,透着一股矜贵之气,不像男宠,倒像是落了难的王宫贵胄。 …… 当夜幕降临,星光闪烁,姜璟凉置身于室内,身边美妾环绕,美酒入喉,心中却有一份凄凉的感觉在暗自滋生。 他思绪纷乱,又仰头重重的灌了一口酒。 想到那日在云姜侯府中父亲要舍弃自己的一幕,他捏着酒杯的手微微紧了紧,不禁流下一行清泪。 这些日子以来,每每夜晚,他便思绪汹涌。 月光洒落在窗棂上,映照出他孤独的影子,那决绝的一幕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即便身处梦里,仍是那犹如梦魇的一幕。 也是直到那一刻,他才知道,在父亲的心中,自己这位身体康健的儿子,当真,不值一提。 先前,殷宁从王府带走那个男宠的时候分明许诺过他,会答应他一件事。 可是,尽管自己的性命受到了威胁,父王也不曾用那个承诺来让殷宁放了他。 姜璟凉只觉得异常的烦躁。 “大公子,你在想什么呢?怎么哭了呢?” 身段妖娆的美姬趴在他的身上,柔声询问。 姜璟凉一声低笑,他伸手缓缓攀上美姬纤细的小腰,慢慢的摩挲着:“你说,父王比较疼爱我,还是那个病秧子呢?” 美姬微楞,随即在脸上露出了娇艳的笑容。 “大公子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哦?怎么说?” “奴自从进了王府便听说,世子之所以得封世子,是因为他在娘胎里的时候便被下了剧毒,身体孱弱,王爷心中有愧,便上奏皇上,封他为世子。” “可是,这都是对他的补偿,谁都知道,世子活不久的,这世子之位啊,终究还是会落到大公子的手上。” 姜璟凉眸子轻轻眯了起来。 这些年来,他也是这般以为的,所以,从不与那病秧子计较,想着不过一个将死之人而已。 可是那日在侯府,亲眼目睹了父王放弃了他,心里还是有些刺痛。 这些年来,他苦学武艺,勤练剑术,不过是想让父王知道,自己是他所有儿子之中最有用的。 可是,他竟然有想要舍弃掉他这个儿子的想法。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心事,那美姬轻轻的凑近他耳畔,柔声安慰道:“大公子,那件事,奴也是听闻一二的,据说,那殷宁之所以弄这么一出,便是后悔在大庭广众之下许诺于王爷,想借着大公子,让王爷把那个许诺用掉。” “王爷那么做,不过是与殷宁之前的一场较量,留着这么一个诺言,终究是个保障。” 闻言,姜璟凉一怔,眼里突然有了喜色。 他捧起面前美姬的脸,在她面颊上重重的亲了一口,“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这殷宁还真是阴险狡诈!”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公子,奴名唤明月,天上明月的明月。” “行,往后你便住进本公子院里吧,本公子定将你宠成那填上的明月。” 闻言,明月一喜,连忙道谢,只是,那未说完的道谢,快速的便被姜璟凉吞入腹中。 屋外,云姜王听着里面的动静,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幸好,及时发现了这孩子的异常,并为他疏解了心结,否则,可真中了那殷宁一石二鸟之计了。 想到殷宁,云姜王叹息一声。 这女人,当真阴险啊! 当时,他只觉得奇怪,这女人想法设法的将他们父子骗进侯府,想要将人凌迟,最终却又不曾动手,这般迂回,到底是为了什么? 直到后来他才想明白,这女人是逼迫自己用掉她曾经的那个许诺,又离间他们的父子之情。 只是,她既然许了,便别想轻易的被解决。 他偏要将这诺言,用在刀刃之上,她越是怕,他越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 届时,众目睽睽之下,不怕她不答应! 若她敢反悔,就是令大殷皇室蒙羞,想来,她也是不敢的。 …… 翌日,阳光正盛,云姜王刚刚与云姜众臣议完事,然后,府中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殷宁带着身边四个侍卫走进了王府之中,她衣袖绣寒花,霜雪如银,素裙轻罗,翠袖薄纱,妆容淡雅,秀发如云。 腰间系着细绸带,身姿婀娜动人,袅袅云烟中,步履轻盈,眉目如画。 云姜王看着她,脸上的神色微微有些僵硬。 “不知道殿下前来所为何事?” 云姜王漫不经心的放下手中茶盏,也不起身相迎,整个人从里到外透着一股傲气。 殷宁也不计较,只是走上来,寻了一个位置坐下,便直接开门见山。 “先前,徐子澄搜刮民脂民膏,以朝堂之名收取赋税,而这些钱,却并未到达朝廷。” 云姜王眸色一紧。 他以为,这件事随着徐子澄的死亡,已经过去了,这女人如今旧事重提,是为了哪般? “殿下,收取赋税,中饱私囊这些都是徐子澄一个人做的,如今他,人已经被殿下杀了,殿下难不成还要招魂鞭尸不成!” 云姜王怒气冲天,声震山河,目光更是如刀剑一般锋利,逼人心神俱惊。 面对他这般怒火,若是旁人,早已经吓得跪地求饶了。 殷宁却是一脸淡然,始终如一。 “鞭尸倒也不用,只是,皇上曾免去云姜赋税,今年自也不必收取百姓赋税,希望王爷能够约束底下的人,莫要步了徐子澄的后尘,否则……” “否则怎么样?” 云姜王的声音如雷鸣般威风凛凛,让旁人体会到一股无以言说的压迫感。 “呵呵。”殷宁轻轻的垂下眼眸,“否则,收取多少,便劳烦王爷双倍奉还了。” “还有,徐子澄既然已死,抄家这事儿便交给王爷了,他这些年冒用朝廷之名收取百姓赋税,这可是一笔不小的钱,王爷抄家后,这些钱便留着安顿云姜百姓吧。” “我已经向皇上上书,三年之内,不会再补给云姜一分钱了。” “……你!”云姜王瞳孔微缩,他发狠的盯望着殷宁:“殿下这是想要我云姜的命啊!” 闻言,殷宁突然就敛了脸上笑意,速度之快,叫人怀疑先前的笑容只是幻觉一般。 “王爷,明人不说暗话,徐子澄胆子再肥,也不过你手底下的一条狗,私自收取百姓赋税一事,我不查,是给王爷一个体面,王爷也莫要得寸进尺得好。” 听着殷宁这赤裸裸的威胁,云姜王不怒反笑。 “哈哈哈!好个殷宁,好个云姜女候,当真是狂妄!” 瞧着他眼底的冷厉,殷宁缓缓起身,“狂妄倒也没有,不过,也差不多。” 云姜王:“……” “王爷,好自为之吧。”丢下一句,殷宁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云姜王坐在主位上,发狠的盯着殷宁离去的背影,这个人,当真是嚣张至极,入他王府,犹如入那无人之境,来去自如。 若不是她带着这十万驭冥军,他又如何会被她弹压至此。 云姜王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殷暮商那小皇帝到底在想什么,竟然让一个女子率十万驭冥军离京,这破天权势,他难道就不怕这女子生出反叛之心,倒戈相向么? 似乎是想到什么,云姜王瞳孔猛地一缩。 “倒戈相向。” 他低声呢喃着这四个字,眼睛里透出深不可测的算计。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若不试试,又怎知这女子不会为了利益而与他合谋么? 如此一来,云姜势力壮大,攻下都城,也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至于这殷宁,待他取得江山,还需畏惧于她? “哈哈哈哈!” 云姜王突然就畅快的笑了起来,他道:“山海!山峦!” 话音刚刚落下,山海和山峦便走了进来,俩人行了一礼,“拜见王爷。” “去,告诉二小姐和三小姐,若没事,便时常到云姜侯府走动走动,和云姜女候搞好关系,凡我云姜中人,自今日以后,需得对殷宁客客气气。” “啊?” 山峦惊愕的抬头看去,似乎是不理解。 云姜王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挥了挥手,“下去吧。” 山海和山峦对视一眼,俩人只得走了下去。 “你说,王爷这是何意?” “不知道,不过,王爷做什么都是有他的理由,我们只管服从便是了。”山海道。 山峦不再多言,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 接到想消息的时候,即便心中有千万个不愿,姜嫣儿还是出了门,和姜黎儿一道坐上了去往云姜侯府的马车。 姜嫣儿一身红色衣衫,头发很是随意的披散而下,脸上带着点点烦躁。 自那日,殷宁将那男宠带走之后,往后再见到的男宠,皆入不了眼,叫人想起来便心生不悦。 ------------ 第672章 谁知这一步,便是翻身之日,逆流而上,一路向前,江山多峻峭,人间岂无英雄? 谁又能躲避命运的捉弄呢? 身处险境,方知人间冷暖,不如且尝苦果,早日解脱烦扰。 行色匆匆,心劳日夜。唯有心静如水,才能见破纷乱世界,志在太平,心怀大道,即便有荆棘困扰,亦岂阻挡前行的步伐。 “你,你要杀 他主要是担心秦昊在星魂宗受到太多的照顾,如此便没了磨砺秦昊的作用。在他眼中,秦昊可是一块璞玉,还需要雕琢,太舒适的环境可不合适。 “陆姑娘,这次又得打扰你了。”褚颜宁对着她的目光,消瘦的唇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笑意。 仇星宇用胖胖的手背暗自碰了碰秦昊苍的胳膊,有远征军侍者为众人倒上了咖啡。他抿了两口之后脸上依旧挂着商人般的温和微笑道。 祝峰无愧于天下英雄,只可惜家眷所累。若不然,这位镇守蛮山有功的悍将,说不得能在王朝之中,继续征伐,打下一份不亚于许五樽的名望。 镖局车队行到一处狭窄地带,官道陡然变窄,两侧的茅草很深,足以藏人。连扬在马上打个手势示意大家谨慎前行。 节省铁料,陈景只让张天才这边,打了枪头一类的东西,再削杆套入。 仵作还没有赶来,街对面的尸体,在围观的嘲弄中,明显是死不瞑目。有一个路过的富户纨绔,恼怒地踩了几脚尸体,又匆匆带着狗腿家丁,急急往前跑开。 “没想到风络为了保全家族会背叛比翼家,这必然是风家那些长老们的意思,风络这个年轻人的性情我还是知道的。”卫柯似乎对场中变故有些惊讶。 王菲顿时慌了,她平举着双手释放着火焰,可是眼看着自己原来所向披靡的火焰第一次被压制,她那燃烧的脸上出现了惊恐之色。 “慈光法师,现在已经安全了,咱们接着拉拉你说的那个必须要铲除的地方吧!”闲聊了几句后,李天说道。 找了一家酒店,我特地开了两间房,为的就是想把白开隔出去,好方便跟秦一恒交流。 依然是走正门,居民楼比较破旧,原本的大门早就坏了,门口也没有人看守,看起来像是出租房,里面没有电梯,甚至没有监控,这样一来我们行动起来更加方便。 不过此时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东皇太一是妖皇,周雅琪是他的后裔,那不也是妖么? 而郑海之所以迟迟没有启动这些图纸和计划,关键是元国的基本发展还没到那一步,因为有很多方面都还没同步。 若是一般时候,夜宸一定不会把自己就那么丢在了一边的,可是现在的一些状况,真的是太乱了。 对方已经攻击,王崇阳也不可能坐以待毙,立刻火剑一挥,就朝着对方的铁鞭冲了上去。 就算不是刚才黄老君和王崇阳说的,也定然是黄老君不知道什么时候透露给他的。 终于我做出了决定,下去看看,真有危险我们一起面对,谁让我们是老铁呢。 但大脑这一神奇的器官,让我们能够从茹毛饮血到开始探索宇宙,并最终试图探索人类心灵的奥秘。 这些领地和西木莱恩一样,单独看起来一般,但是放到一块去看,那就不一样了。 有一说一,因为H772特种合金的事情,柳远山已经有阵子没来找苏白了。 ------------ 第673章 “只是殷鹿竹,你便这般将你的秘密告知于我,便不怕我泄密,让你身首异处?” 殷鹿竹不慌不忙的将自己的衣服整理好,神色寡淡的道。、 “这是我与帝姬合作的诚意,若这点诚意都没有,帝姬如何敢将铁甲卫借给我,供我趋势?” 姬萱盯着殷鹿竹,似乎是要从她的话里,探查她的真心。 殷鹿竹上前一 之前那两名星宿老怪再次出现,而且前方的刑天此时也赶到场中,三人成掎角之势慢慢将邢云包裹其中,完全不给后者一丝离开痕迹。 陈榆林是听柳跃聪说的,或者说,是陈榆林主动向柳跃聪打听的。 从一开始的手忙脚乱到如今的应对有策,其中付出的艰辛可想而知。 之后,医生也都过来了,检查了一下霍承言的生命体征,林染几乎都是屏住呼吸看着医生的反应。 “这个……老奴也不太清楚,只是以前伺候国王,有一次国王亲征,有幸见过一次,老奴见到国王与人斗法,帝甲承受了很多攻击,后来这虎口出忽然喷出一道光,将敌人给轰成了碎片。 想着,安迪端起咖啡,抿了一大口,还是想象中的那么苦涩,但是只有尝到苦头,生活才会甜一点,至少她是这么想的。 这种情况此时看起来对陆谨的整体实力没什么增益,还会削弱陆谨神识比同阶修士强大的优势。 在叶富全对华清医药出手前,怎么就不见纪检找他泡茶,偏偏是在对华清医药出手之后,这完全就能说明,这件事和华清医药有关系了。 今天是学校重修的最后一天了,昨天就基本都完事了,今天就是一个尾声工作了,也就是说从明天开始,他之前抽取的‘生命水房’和‘自动伸缩门’都可以着手建设了。 炼丹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四周的白家子弟也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不对!丽人醒悟,心念一动,海水化为一堵堵墙挡在剑光之前。撕拉声响起,剑光无情的撕裂海水形成的帷幕。帷幕破碎,更多的帷幕升起。丽人在退。最终,剑光在破开最后一道帷幕后被她接住。 正在吃喝嬉笑极度热闹的时候,远处的天空中啪啪啪的连响了几声。 主要对外开放的学生会办公室敞开了大门,豪华的宽敞的,像集团董事长的办公室一样,有着高档的红地毯,生长良好的发财树。 “立即放翁会长出来。”辰南说道,翁彩萍与自己虽然谈不上深交,但是她终归帮过自己,他当然不能任由她死在寒牢里。 厉洪无比惊骇的看着眼前这一幕,眼中尽是不敢相信,虽然他知道自己的力量与雷山有着一定的差距,但是从刚刚雷山那漫不经心的神态来看,自己攻击对他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这根本就是天大的差距。 而灵雁水蛇腰微微扭动,一双笑成月牙的美眸带着无尽春意看着修士们竞价,只是在她眼底深处却有一丝难以觉察的不屑闪过。 “你消息可靠?”何尊并不是很相信这件事,作为一名特战兵,即便已经远离战场,可最基本的反侦查能力还是有的,而何尊,就是没有发觉有意图不轨的人潜在自己身边。 丹峰之上,此时黑压压的乌云愈来愈沉,险些将众人压的喘不过气来。 叶天对叶家素来没有什么好感,现在听闻叶家为了能够稳定叶家的地位,试图借用叶雪占据一切,这让叶天相当反感。 ------------ 第674章 姬萱不语,只是望着殷都的方向,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马背上,殷鹿竹一路疾驰,任由清风拂过脸颊。 她身侧的青萝道:“世子就这般将自己的秘密告诉姬萱,便不怕么?” 殷鹿竹侧目看她一眼:“死人而已,怕什么?” 青萝一噎,深深的看了一眼殷鹿竹,而后,便缄默无声了。 …… “砰砰砰砰······”仅仅在瞬息间,海都的机械城防系统便集体崩溃,所有的机械防御和巡逻队在同一刻断线,就此坠落到了地上,连城门的防御系统也已离线。 “开玩笑吗?”白发苍苍的老汉颤抖的我这手中的纸卷,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面色平静的狄仁杰。 王英眸光一瞥,便看到卢俊义与朱武两人侃侃而谈,言语之中满是对薛仁贵和高长恭两人的赞叹,心中难免不好受。 薛仁贵的箭术更为惊人,如果是他在这里,那李靖才真的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不过,此时林雨也没有闲情逸致再去关心童钰了,因为他知道,最后要战胜战斗天使的话,还必须得要是他来出手。 稀释的血迹顺着青石板的缝隙流向两侧,昭示着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 谢浪先是将目光投到冷冰云身上:不行不行,这货冷冰冰的肯定不会。 谢浪知道,白虎和玄武,最近应该在调查剑灵派叫妹不给钱的事情。 林凡刚希望用手尝尝的时分,就被高远者把拉了过了,高远向他摇摇头,意义不要去做这没用的试验,攥紧光阴探测沉殿才是正事儿。 来到肯德基,时间已经是6点40分,来的有点早,不过本人的习惯是,宁可早到,不可迟到的基本原则。这可是非常好的习惯,希望大家像我学习。 认出来眼前带头来围捕的人居然是秦风,龚强的反应更加激烈,一股屈辱感从心底窜出来,他妈的,老子变成这样还不是你们秦家庄给害的,用得着你猫哭耗子假慈悲吗? “香儿,已经正午了,跟婶子去吃饭。”赵大婶看着残破不堪的院子,轻轻一叹,拉起吕香儿便走。 老头一边更加用力的抖动着罗盘,一边斜眼打量着天生四人的反应,看到四人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适应了罗盘的声响,眉毛不禁轻轻一扬,暗暗的点了点头。 片刻之后,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人扛了起来,这不禁让他哭笑不得,因为不久前他才享受过同等待遇,被狂豺给扛到了妖帝的面前。 霍青青毫不顾忌自己的形象,让霍青松立时黑了脸,冷冷地扫了她一眼。霍青青被他的眼光一扫,才想起自己尽然在几个男子的面前拍胸脯,立时低下了头,老实地坐在了椅子上。 艾琳娜莎的歉疚,让陈琅琊微微一笑,这个傻丫头,虽然年龄比自己大,但是心却是这么天真,或者说,对自己爱的人这么天真。 曾国藩眯起眼睛细细观察,但见拖罟吃水很深,艄公划动起來甚是吃力。 “我……,我的钱夹不见了……”少年低声嘟哝,司机和乘客之前的言语此时恍然入耳令他窘迫到满脸通红。 “呃…这位兄弟,我们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方衍不明所以的问道。 十人一桌,五五对坐,一百人坐在餐厅等待开饭,都在悄悄地议论,晚餐会吃什么东西,有没有牛肉、羊肉? ------------ 第675章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她眉头皱了一下。 总觉得,行刺一事太过于简单了。 她就当真这么轻而易举的,便让顾庭芳受了伤,中了毒。 似乎是想到什么,姬萱又释怀了。 果然,人呐,总是对身边亲近之人无甚防备。 …… 姬萱回去的时候,远远的,便看到一大片火光冲天,哭声,惨叫,连绵不绝的传入耳膜,她目眦欲裂。 秋雨落满天,野草被霜覆盖,哭喊声不曾停息,原本生机勃勃的村庄,此刻是已经荒芜了,血迹弥漫于田野。 百姓在纷扰之中,无人伸出援手,刀光剑影交织,鬼神无处可藏,何其惨烈。 姬萱怔怔的看着那一幕,心口犹如被万蚁啃噬。 叶盛玄坐在高大的马背上,瞧着这一幕,他突然想到了殷鹿竹嘱咐的话,不可伤了这云姜族人,于是道:“不可伤及百姓。” 战乱本无意义,却像瘟疫横行,百姓深受其害,此类情况古已有之,谁都渴望和平来临,让人民安居乐业。 叶盛玄叹息一声。 姬萱这个时候似乎才回过神来,她面目狰狞,“铁甲卫,叫铁甲卫随我迎战!” “帝姬!” 夜枫突然叫住了她。 “铁甲卫已经被你借给殷鹿竹了,如今我们整个部族,只有两千兵士,不是大殷骑兵的对手,帝姬,你还是逃吧。” 最后一句话,夜枫说得很轻,也很淡,。 可是听在姬萱的耳里,却是震耳发聩。 “殷鹿竹!” 她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那般,发狠的叫着殷鹿竹的名字。 “她骗了我!” 话落,姬萱抽出腰间的软鞭便迎战,却被夜枫从后面死死的抱住。 “帝姬,你万不可冲动,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若此刻冲进去,定然有去无回啊帝姬!” 姬萱脚步突然就顿住了。 冲天的火光将她的面容染得通红,她双目猩红,犹如被鲜血染就。 而后,她慢慢的就平静了。 “我要入宫,我要去见顾庭芳,我要告诉他,殷鹿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要让他知道,这殷鹿竹根本就是女子之身!” “我要看到她被顾庭芳诛了九族方可!” 最后一句话,姬萱几乎是嘶吼而出。 “帝姬!” 夜枫连忙叫住了她,“属下替你去便是了,你赶紧带公子离开,殷鹿竹这般作为,像是……” 夜枫轻抿唇瓣,“像是知道殷景朝乃是你命人所杀。” 姬萱一怔。 她缓缓转身,深深的将那嘈杂,血腥的一幕看了一眼,她突然就笑了。 “我如今,什么也没了,我不能再复国,也不能再为父皇母后报仇了,活着,还有什么用呢?” 姬萱握紧了手中的鞭子。 “我便是死了,也要拖着殷鹿竹和顾庭芳一道陪葬!” 话落,她突然翻身上马,决绝的朝着皇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 皓月如簪,秋夜深情倍增,蟋蟀鸣绵绵,月影伴舞香气缠绵。 月光如水倾泻,清风翩翩曲径流,阑珊缺月如梦,惊鸟鸣起月亮藏。 马车里,顾庭芳和殷鹿竹共乘。 ------------ 第676章 君上, 你可会想我 顾庭芳一手撑在脑后,那如云烟一般的墨发轻轻的垂落下来,扑在他的衣袍上,犹如一副绮丽的丹青。 殷鹿竹打量着,突然问道,“君上,待我去了凉州,你可会想念我?” 闻言,顾庭芳眉心微蹙,下意识的摇头。 “孤想你作甚?你是什么美娇娘么?” 听着顾庭芳的话,殷鹿竹面色瞬间就沉了下来,她轻 “我听说,是王国里出现了一个法师组织,教会想把他们全部剿灭掉,所以才一直在召集人手。”想到这里,本杰明又试探性地说道。 杰茜看着黑衣男子的目光,跟看着一个白痴一样,就连不到二十岁的她都明白不要去招惹贝尔鲁蓝科家族,而这个狡猾谨慎的杀手组织首领,怎么会干出这样的蠢事。 神谷葉子隐约听到了什么“怪”,一脸惊讶地问渡边蔴友怎么回事。 “那你为何用那种眼神看着本郡主?”秦长宁深深地看着紫苏,不错过紫苏的任何一个表情。 齐肩发还保持着后仰摔倒的姿势,林达也使出中华武术的“燕子剪尾”,“啪啪”两下踢在那人后背,把对方踢回了头朝上的重心位置。 “在本姑娘这儿……就没有不可能的事儿!”嫦娥目含自信,笑容依旧。 翻了翻储物袋,好容易才找到一瓶一阶的下品养元丹,譬如养元丹之类富含灵气的丹药并不是等阶越高对普通人来说就越好,因为还有虚不受补之事。 说着,男孩将潘多拉扛到了肩膀上,三个黑洞洞的炮管指着狂奔过来的恶魔,只等着屏障破碎的那一刻来临。 青木孝弘的胸口像是被人重重地打了一拳,此刻再也无法压抑自己那种被人欺骗后的愤恨,又恼又怒的复杂心情让他忍不住“哇”的一下哭出了声。 看着发着冷光的骨刺袭来,黎晴翻了下身子将右腿扫在骷髅人身上,骷髅人直接被撞成一堆散骨,噼里啪啦的掉落在地上,一块胸骨飞了出去击碎了身后骷髅人的头颅。 抱着试试看的心情,米多在上面轻轻点了一下,只听见系统提示:开启晶核武器系统成功,扣除兑换点:1000。 任务目标:市中心的红日剧院中突然出现大量变异丧尸,请在7日内到达红日剧院,并在剧院中生存三天。 叶羽一声长啸动‘荡’四方,大步流星向着空中直飞出去,霎时他身后三种异相齐出,深海沸腾一片,头顶一串红‘色’念珠悬浮,灵气挥洒,将他全身笼罩,他一首执剑,一手并指不停地对着虚空划下。 听了生命之树的保证,米多勉强算是止住了眼泪,一边擦着脸上的泪花一边点头。 经过一夜折腾,两人凌晨三四点钟才睡觉,而岳隆天第二天早上七点不到就起床了,不但没有丝毫的疲累之感,还感觉格外的精神。 一时间,赫连诺的退路全部被封死,似乎无论怎么躲闪,六把武器,总会有那么一两把无法躲闪。 索米亚大峡谷的夜晚静谥而美丽,在满天繁星的映照下,峡谷两边直插云天的峭壁也变得温柔起来。谷底河水轻拍着河岸,淡淡的流水声如同母亲的低呤,让每一位旅客疲惫的心得到慰藉。 成龙和岳隆天一比,就算是这里的常客了,还和岳隆天解释这里生意好的原因,介绍岳隆天一定要尝尝这里的河蟹和河虾。 ------------ 第677章 最是估计多端了 “……” 瞧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姬萱当即便愣住了,她防备的看着殷鹿竹,眼睛里依旧有不信任。 这殷鹿竹最是估计多端了。 “殷鹿竹,你骗我说要刺杀顾庭芳,借走了我的铁甲卫,后又让人率军来犯,可怜我铁甲卫被你借走,余下的两千士兵,根本就阻不住你打印骑兵!” 闻言,殷鹿竹朝着皇城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顾庭芳的马车已经消失在了视野之中,她突然就低笑出声。 姬萱刚准备收回令牌,殷鹿竹却把手缩了回去。 目光一凝,姬萱惊愕的抬眸,“何意?” “帝姬也不算太笨,只是,未免也太后知后觉了些?要不,你再猜猜,我调走你的黑甲卫,除了是让云姜无法反抗,还有什么原因呢?” 姬萱换换看向殷鹿竹,就在这一瞬间,她猛然跌进她的一双黑眸里,顿时读懂了什么。 “……你!”姬萱目光惊愕,“你想要我的黑甲卫?” “呵呵呵。”殷宁低低的笑了出来,那声音,竟无端的叫人脊背发凉。 姬萱下意识的就要叫住顾庭芳,当她看去之时却发现,那马车不知何时早已经走远了。 原来…… 她方才交出令牌,说得那些话,只是为了拖延时间,让她没有机会见到那大殷君上。 “殷鹿竹,你这么做,可对得起我的兄长?” “对得起,对不起,又如何呢?你以为,我会在意?” 姬萱不可思议的看着殷鹿竹,她的美貌惊天动地,那丹凤眼,柳叶眉,玉润肌肤,若天仙。 然而,与她相处时,才发现这个人阴险狡诈,让人不寒而栗。 她总是带着媚态,一副沉鱼落雁之容,婉转动人的说着话,任何人一旦跟她接触,都会为之倾倒,掏心掏肺,极度信任和依赖。 但是,她却总是想方设法的利用这份信任和依赖,让人万劫不复。 她会披着婉约的外衣,背地里却做着背信弃义的事情。 “殷鹿竹,你以为单凭一块令牌,铁甲卫便会唯你命令是从么?” “若他们服从于我,至少家人可以安全无虞,可是如若他们冥顽不灵,便只有死路一条。” “姬萱,云姜亡国许久了,他们没必要为了你的恨,为了你的野心去厮杀,如今的大殷,国泰民安,他们也只是普通人,比谁都想要安宁,可若是你死了,便没有人能强迫他们了,你说呢?” 月亮隐入云层,天地渐暗,姬萱却忽然仰天长啸,身体剧烈抽搐,仿佛被什么可怕的东西侵入了心灵,疯狂地嘶吼着,绝望的眼神宛如天外孤魂,让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殷鹿竹,你这般卑鄙,定会不得好死!” 她话音刚刚落下,殷鹿竹却是猛地掐住了她的喉咙。 “不得好死?” “可眼下,不得好死的是你啊,姬萱!” 迎着她冷厉的目光,姬萱有一瞬间的僵硬,“你……” “姬萱,你以为我不知道,杀死我父亲的凶手是谁么?” ------------ 第678章 为什么,殷鹿竹 说着,殷鹿竹将一块布料拿了出来,“这是你衣服上的吧,这布料乃是云姜皇族所有的染织手艺,除了你,谁也不可穿。” 姬萱怔怔的盯着殷鹿竹手中的布料,人却是突然平静了下来。 她怔怔的看着,有些呆滞,有些不可置信,随后,她突然就笑了起来,她笑的肩膀都颤抖。 “哈哈哈哈哈!真可笑,真是可笑啊!” “殷鹿竹,我诅咒你,你这辈子都别想得到你想要的,没有人会真心真意的待你,你不得好死!” 漫不经心的听着她的咒骂,殷鹿竹猛地拔出藏在靴子里的匕首,朝着姬萱的脖颈割去。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沙哑的嗓音在身后响起,“鹿竹不要!” 殷鹿竹的匕首堪堪的停在了姬萱的博静处。 听着那熟悉的声音,她甚至不曾回头,只是发狠的盯着姬萱。 姬砚沉的声音,将姬萱有些涣散的意识拽了回来。 她缓缓的抬起头,朝着站在不远处的姬砚沉看了过去。 他风尘仆仆而来,脸上挂着晶莹的薄汗,此刻,目光猩红,眼里满是不舍。 姬萱唇瓣轻轻抖动。 她朝着姬砚沉缓缓的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抓住什么,可,她像是想到什么,又将手缩了回来。 “兄,兄长……” “鹿竹,放了姬萱,我会带她离开,从此不再出现在大殷,不再出现在你跟前,可好?” 最后两个字,姬砚沉几乎是带上了祈求的意味。 殷鹿竹红唇轻轻勾起了起来,带上了几分玩味的笑意,“离开?” 她轻声呢喃着姬砚沉的话,眸中冷厉闪过。 下一刻,她匕首快速的划过。 一刹那,姬萱瞪大了眼睛,轰然倒地。 那灼目的血迹顺着她的脖颈处流出,一片蜿蜒。 姬砚沉瞳孔猛地一缩。 他猛地跑上前来,慌乱的去摁住姬萱的伤口,嗓音颤抖,“别怕,撑住,我给你敷药,我会救活你的。” 姬萱倒在姬砚沉的怀里,她双目紧紧的盯着他,那里面,是殷鹿竹所看不懂的情绪。 可是不过片刻,姬萱的身子便停止了颤抖,整个人,彻彻底底的,跌入了黑暗之中。 姬砚沉刚刚掏出药丸的手就这样顿住了。 他看着怀里垂下的手,眼里满是疼痛,是窒息。 仅仅片刻,像是死一般的沉寂。 姬砚沉站起身,他不可思议的朝着殷鹿竹看了过来,却是一语未发。 迎着他猩红的目光,殷鹿竹粲然一笑。 “原来,你是真的无法救活濒死之人。” 话落,殷鹿竹不再逗留,转身便要离去,却听见姬砚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为什么,殷鹿竹?” 脚步微微顿住,她侧目,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因为你说过,这一辈子都会陪在我的身边,不会离开的,所以,我二选一,我只能让姬萱去死了。” “……” 姬砚沉没忍住的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人,她…… 似乎是想到什么,殷鹿竹脚步顿住,而后又折了回来。 来到姬萱跟前,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我答应过君上,要带她的人头回去复命。” ------------ 第679章 你便要与我形同陌路了么 姬砚沉瞳孔微缩。 “殷鹿竹,死者为大!” 一句话,纵然他极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可那颤抖的声音还是出卖了他此刻的情绪。 隔着一段短短的距离,殷鹿竹抬眸看着他,半晌之后,她轻轻的垂下眼眸,微不可闻的叹息出声。 “姬砚沉,你是知道的吧?” 姬砚沉不语,只是缄默无声的看着殷鹿竹,那眼睛里含着丝丝缕缕的不解和疑惑。 “你一直都知道,杀我父亲的人是姬萱?那日,你也明明可以救我父亲,可是你没有。” 殷鹿竹的话,让姬砚沉心口猛地一颤。、 他下意识的抬眸看她,心中一片寒意。 头顶的月光为整个大殷渡上了一层银光,身处其中的人,却只觉得清寂孤冷。 殷鹿竹缓步走了上来,最终停在了姬砚沉的跟前。 她仰起头,瞧着男人那双猩红的目光,伸手握住了他微微颤抖的手。 男人的手有些凉,卧在掌心,只觉得冰冷。 姬砚沉下意识的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却被殷鹿竹狠狠的握住,她看着他,语气竟是出奇的平静,不见丝毫的波澜起伏。 她道。 “姬砚沉,你其实从未放下过国仇对么?” 他不语,只是垂眸看着殷鹿竹,那双狭长的眼睛里,有浅浅的黯淡光芒在闪烁,犹如这头顶的星辰。 殷鹿竹原本以为,她很了解这个男人,他待她这般好,她甚至有真的想过,与他白首一生的。 可是到头来她才发现,这个姹紫嫣红的人世间啊,无论世事如何变迁,始终有一点,不可相信旁人,尤其是男人。 从前,她以为沈南箫当真能救傅氏满门。 她将他当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不愿放手,可等的,也只是傅氏中人人头落地的消息。 他纵使是权倾朝野的相国,也救不了傅氏。 或者说,他从未想过要救傅氏。 傅氏,不过是上位者放弃掉的一颗弃子而已。 仰起头,殷鹿竹将眼底的情绪藏了起来,“姬砚沉,你其实,一直都恨着父王对么?” 姬砚沉一双漆黑的瞳孔里墨色翻滚。 他垂眸看着殷鹿竹,里面闪烁着她所看不懂的情绪,许久之后他才道:“殷景朝也并非你真正的父亲不是么?” 他的话,让殷鹿竹的心陡然哽住。 果然啊! 放开了握住姬砚沉的手,她缓缓后退。 她眼底的冷意,眼底的陌生,让姬砚沉心中陡然生出一股慌乱,他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拽住她,却也只抓住了她的衣角,可那衣角也很快的自他掌心滑落,只留下淡淡的凉意。 姬砚沉姜意的站在那,整个人犹如被石化了那般。 殷鹿竹不再看他,她抽出匕首,狠绝的割下了姬萱的头颅。 她见姬砚沉眼里并无半分情绪,寡淡的犹如一汪死水。 殷鹿竹想要说什么,可最终也只是轻轻抖动了下唇瓣,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殷鹿竹!” 姬砚沉带着颤音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你便要与我形同陌路了么?” ------------ 第680章 发什么脾气,谁惹你了 殷鹿竹微微侧目,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 “姬砚沉,其实,我们一直是同一种人。” 身负血海深仇,从高台跌入泥泞,心里只有算计,无穷无尽的算计,每走一步,皆是为利而来。 即便被阳光照耀,也只是短暂的温暖,终将会被自己心底曾受过的伤,驱使着,一步一步,走进无法挽救的深渊。 她深知自己的凉薄,又怎能期盼旁人对她付出真心呢? …… 姬砚沉站在原地,怔怔的看着殷鹿竹离开的背影。 姬萱的血像是永远不会干涸那般,蜿蜒成一条小溪流,落在他的脚下。 许久之后,他才叹息一声,垂眸瞧着地上没了头颅的姬萱。 他眼底平静无波,就像是在看一条与自己无关的死狗。 他盯着姬萱,微不可见的扯了下唇瓣,“蠢货,凭你也配!” 他目光瞥向地上不知何时被殷鹿竹扔下的一块布料,唇角缓缓的漾出一抹冷笑。 这些年来,他蛰伏在楚湘王府中,避其锋芒,姬萱便当真以为他是个废物了。 他便是要姬萱明白,只要他想,他要他愿意,轻轻挥动衣袖,她所筹谋的一切便会付诸一炬。 “夜枫。” 他轻唤。 不消片刻,一袭劲装的夜枫便出现在了跟前,他甚至不曾看一眼倒在血泊里的姬萱,只是在姬砚沉跟前跪了下来。 “拜见公子。” “铁甲卫在哪?” “奉公子命令,已经将铁甲卫带出大殷了。” 闻言,姬砚沉这才点了点头,他的眼里,毫无意外的神色,像是早已经预料到那般。 “走吧。” “公子,我们去哪?” 姬砚沉停住脚步,深深的看了一眼殷都的方向,“青州。” 夜枫一怔。 青州?那是蛮族栖息的地方,公子要去那做什么? 即便心中藏着疑惑,夜枫也不曾多问,对于公子的命令,他只管服从罢了。 姬砚沉当夜便上马一路出了大殷,直奔青州。 他想要的,皆会凭自己的双手来得到,不似姬萱,一味揪着过去放不开,只会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瞧着他不时回头的样子,夜枫轻抿了下唇瓣,“公子,要不要跟殷世子道别?” 闻言,姬砚沉摇了摇头。 “不必了,从前种种,不过都是演戏而已,是假的。” 夜枫低低的应了一声,没再多言。 …… 昭德殿内,瑰奇宝藏,藏书千卷。 琳琅满目的文房四宝,摆放整齐,墨香扑鼻,红笺散落,书香飘溢房间,墙上灯影斑驳,楹联高挂、字画精美。 掌灯人默默无语,惟有纸笔翩翩跃草场,映照着素净朱红的室内,一方清雅的屏风上,一道人影洒落在窗边。 顾庭芳放下手中狼毫,“回来了?” 他话音刚落,殷鹿竹便将一个包裹扔了进来。 包裹落于地面,散落开来,里面滚出一个血淋淋的人头,吓得殿内的宫女太监忍不住的倒吸一口凉气,却不敢发出半点的声音。 顾庭芳抬手,轻轻拭去那溅到脸上的血迹,却才看向了殷鹿竹。 “发什么脾气?谁惹你了?” ------------ 第681章 君上有何吩咐 殷鹿竹冷着一张脸走上前来,她在顾庭芳跟前坐下,而后,就这样寂静无声的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她的目光之下,饶是顾庭芳,也生出些许的不适来。 “咳!”顾庭芳掩嘴轻咳一声,“这么看着孤做什么?” 说着,他嫌弃的瞥了一眼地上滚出来的头颅,一个眼神示意,张家德立即叫人清理了出去,像是谁也不曾发觉一般。 殷鹿竹目光扫过案桌上的酒,顺势便拿了起来,“君上不介意臣喝上一杯吧?” 不等顾庭芳说话,殷鹿竹便已经将酒水送到了自己的唇边。 顾庭芳:“……” 这个人,还真是随性得很。 喝着杯子里的酒,殷鹿竹眉头轻轻蹙了一下,她将手中酒水放到眼前轻轻端详着。 “君上这酒……” “怎么了?” 顾庭芳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仰头喝下。 烈酒入喉,他面上却是不见一丝表情,只是淡淡的陈述道:“这酒是张公公拿来的。” 闻言,杵在一侧的张家德一怔,这才想起什么那般解释道。 “君上,这酒是贵妃娘娘身边的人送来,说是贵妃娘娘自己酿制的,请君上尝尝。” 一刹那,殷鹿竹清晰的看见眼前人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 他将被子置于桌面,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也让张家德身子轻轻的颤了一下,连忙跪了下来。 “奴才知罪,还望君上恕罪,贵妃娘娘送酒来的时候君上不再,老奴本想待到君上回来再做打算的,谁知,竟忘了禀报,是老奴的疏忽。” 殷鹿竹抬眸看向顾庭芳,男人端坐在半明半昧的烛火之下,潇洒风流恰名仕,英姿飒爽似明月,眼如点漆皮如雪,谋略心如火。 “君上,这酒,不会有问题吧?” 闻言,顾庭芳眉头又皱紧了几分,“贪生怕死的东西!” 殷鹿竹:“……” 她磨了磨牙齿,狠狠瞥了一眼顾庭芳,心道。 ‘狗皇帝。’ 瞧着他陡然沉下来的面色,殷鹿竹心口微惊,‘这又是怎么了?’ 男人坐在那,薄唇紧紧的抿着,那美如妖孽的面庞上却像是覆盖了一层冰霜,纵使心红如铁,也难以消融那般。 于是,殷鹿竹便不再自讨没趣。 她站起身,恭敬的行了一礼,“天色已晚,臣便不打扰君上歇息了,还望君上不要忘记答应过臣的,过几日,臣便要离开殷都了。” 听见她要离开,不知为何,心中在顿时就划过一抹怅惘。 不坚硬,甚至微不可见,却搁在心底某个角落,让心底传来一阵有些虚渺的不真实感。 竟是…… 有些不舍。 殷鹿竹走到殿门的时候,顾庭芳突然叫住了她。 “殷鹿竹。” 眉头一蹙,脸上皆是不耐,可是转身的瞬间,那些所有的情绪皆于瞬间消散无踪。 “君上有何吩咐?” 隔着一段短短的距离,顾庭芳就这样面色如水的盯着她,不知道为何,这一刻,脑海里划过的,竟是从前相处的种种。 ------------ 第682章 君上,你这是中了情毒 他突然觉得,其实这个人,家族大势已去,留在殷都,也未尝不可。 至少,也可以解解闷不是。、 “君上?” 见顾庭芳看着自己,也不说话,只是那脸上的表情却是变幻莫测,心中没底,殷鹿竹试探的唤了一声。 “在你心里,你觉得孤是个合格的君主么?” 殷鹿竹拱手,“君上乃千古一帝,霸气睥睨,万夫莫当。” 顾庭芳唇角轻勾,还未来的说话,便听见她心里的声音带着些许鄙夷传来。 ‘薄情寡义轻慢人,万千妙计不可言,长剑出鞘斗娇娆,一挥之间烽火起,谋略阳谋倾天下,众人皆知才太高,邪魅如狐思如海,只恨天不属于他。’ “……” 殷鹿竹站在门口,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着顾庭芳。 她觉得,这人一定是有什么病的? 否则,这脸上的表情变幻也不至于这般迅速,叫人猝不及防。 “呵!” 顾庭芳背着手,突然冷笑一声,“滚吧!” 他就适合待在凉州那等不毛之地,这辈子都不要回来才好。 …… 夜色沉沉,宫墙乌黑,头顶突然下起了细细的雨丝,浇在脸上,多了一丝清明之感。 殷鹿竹撑着假山,狠狠的摇了摇头,只觉得脑袋传来一阵沉重的晕眩感。 烛影摇曳,墙外柿子树上,点点亮光已经销得支离破碎,大殷宫内万籁俱寂,只有雨声在淅淅沥沥地落下,清幽之中透出几分落寞。 她抬手随意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刚走出一步,身子便传来了一阵异样的感觉。 她脚步顿住,只觉得身子传来从里到外的颤栗,浑身叫嚣着…… 想找个男人。 似乎是想到什么,殷鹿竹眉头再瞬间紧皱了起来。 那酒里,又被白芷希下了动情之物,且效果猛烈,让人几乎湮灭在这渴求之中。 殷鹿竹捂着胸口,大口喘着粗气,她跌跌撞撞的往宫外走去。 可走到一半,她似乎是意识到什么,突然又停住了脚步。 府里,已经没有庸医了。 即便她回去,也没有人能为她解了身上的毒,而她,这一生都不能再以女子身份在阳光之下行走。 她仰起头,任由大雨落在她的脸上,将她的衣衫,发丝,一点一点的打湿。 似乎是想到什么,她突然折返了,一路朝着昭德殿而去。 顾庭芳那人,虽然卑鄙无耻,又阴险,可好在他生了一副花容月貌。 这情毒发作起来实在叫人难熬,捱得久了,恐会伤了身子,还不如,上了那狗皇帝算了,也为她解了这情毒。 总归是他的贵妃作的幺蛾子,他来偿还也是情理之中的。 …… 此刻,偌大的寝殿之内,袅袅沉香正升腾着,顾庭芳额头上布满了一层薄薄的汗水,甚至将他身上薄薄的里衣也浸透了几分。 烛火之下,他满头青丝随意扑散而下,竟衬托得他妖冶如狐,魅惑浑然天成。 太医战战兢兢的收回手,“君上,你这是中了情毒,得与女子……方可解,否则,伤及身体,实在不妙。” ------------ 第683章 何人胆敢放肆 说着,那御医又看了一眼顾庭芳,小心的说道。 “这情毒霸道,显然有人能够压制住,君上不如便……” “出去。” 顾庭芳突然冷着声音低喝道。 一时间,昭德殿内的人悉数被赶了出去。 张家德临走前,却被顾庭芳叫住,他狭长的眸子里划过一抹冷佞,“贵妃犯禁,在宫内滥用情毒,每日掌嘴三十,跪于奉先殿跟前忏悔。” “是。”张家德应了一声,连忙退了出去。 一时间,偌大的昭德殿当即便安静了下来,为有半明半昧的烛火在丝丝缕缕的燃烧着,丝毫不给人净化之感,空气中隐隐有一股之气。 顾庭芳承受着身体带来的灼热之感,却是一声不哼的忍了下来,今夜,似乎注定是个难熬的夜晚。 窗外的雨声淅沥沥,却透着一股静谧,雨点交织成一片,如同微缩的星空。 雨丝延绵,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清香,树叶间的雨滴,在暗夜中闪烁,如同一片片晶莹的宝石。 、 外面的世界模糊而阴沉,窗内的世界依旧煎熬,只有雨夜特有的安静氛围。 殷鹿竹跌跌撞撞的来到大殷宫,视野中的景色变得分明,声音也变得清婉起来,在这湿漉漉的空气中,隐约能够听到远处的钟声,仿佛这夜晚独有的声音,更显清晰响亮。 她来到昭德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推门而入。 她踉跄的走进殿内,一眼便看到了背对着她坐在那的顾庭芳。 他背脊挺的直直的,透过他身上薄薄的里衣,她能看到烛光之下隐约的肌肤,白皙,诱人。 她盯望着顾庭芳,缓步走了上去。 顾庭芳努力的运气,试图将这能逼疯人欲望的情毒驱散,身后却突然贴上了一具滚烫的身子。 那柔弱无骨的小手轻轻的环住了他的腰。 让他混沌不清的脑袋,越发的不清明了,似乎是幻觉,又似乎,是真的。 殷鹿竹脑袋轻轻的靠在他的脊背上,双手环抱着他,“君上……” 她轻声唤了一声。 就这一声,让男人本就难以压制的情毒,在瞬间便复苏了。 顾庭芳睁开一双狭长的凤眸。 “谁?” 他刚准备转身,眼睛便被一条布蒙住,随即,柔软的唇瓣凑了上来,轻轻的吻住了他。 那人的吻带着叫人沉醉的气息。 这些年,他从未与人这般亲近过,当即便怔住了。 就在他微怔的这个空挡,那人撬开他的唇舌,将一颗药丸抵了进去。 仅仅一瞬,手脚竟没了力气,瘫软了下来。 他的双手也被人利落的绑了起来。 他想要挣扎,可是却使不出丝毫的力,只觉得,这人身上的气息,有些熟悉,只是,一时间却猜测不到。 殷鹿竹反手一推,瞬间便将男人推到在了地上。 他躺在地上,身上黑色的绸缎衣衫微微往两侧敞开,露出了精壮的腰身。 殷鹿竹盯望着,轻轻的抿了下唇瓣。 “何人胆敢放肆,莫不是在找死?” 顾庭芳纵然动弹不得,可身上那股子戾气依旧存在。 ------------ 第684章 赛过女子的花容月貌 殷鹿竹眸子轻轻眯了一下,长长的眼睫之上掉落了一颗雨珠,点缀着她嫣红的唇瓣,在这般的夜色之中,显得格外的魅惑。 殷鹿竹俯身,微凉修长的指尖轻轻描绘着男人的眉眼,最终一路下滑,落到了他的唇瓣上,轻轻摩挲着,而后感叹道。 “你真好看啊。” 顾庭芳皱着眉头,将头偏向一侧,“来……” 他刚准备叫人,唇上便被人狠狠的咬了一口,“公子好生没情趣,这芙蓉张暖,你竟叫外人来,你便不怕自己这副撩人的浪荡模样被人看了去么?” 浪荡的撩人模样? 顾庭芳险些一口气背过去了,身为这大殷的君主,他高高在上,他的威严,无人敢犯。 可这不知道哪里的东西,竟这般折辱于他。 他努力的握紧了拳头,蓄起全身的力气,准备给身上着人致命一击。 然而,他用尽全力抬起的手,却是不见丝毫威胁,便被人轻轻松松的扼住了。 “公子,春宵一夜值千金,你又何必这般抗拒?” 殷鹿竹的手肆无忌惮的在男人身上撩动着。 顾庭芳身子猛地紧绷,喉咙里出发一阵性感的闷哼,听在耳里,竟觉得十分的动听,如那玉珠滚盘。 他绯色的唇瓣轻轻开着,大口喘息着,正有延绵不绝的热气吐出,那俊美的面颊在此刻更是透着一丝红晕。 只是,那双眼睛被蒙住了。 否则,殷鹿竹便会看到,那狭长的眸子,竟水遮雾绕的,犹如那勾魂夺魄的九命狐妖,仅仅一眼,便会迷了人的心智,叫人不由自主的颤栗,沉沦,纵使万劫不复,亦是甘之如饴。 就在她的手越发往下的时候,顾庭芳终究还是低吼道:“你可知孤是谁?你便不怕?” 殷鹿竹的手微微一顿,随后道。 “早就听闻,大殷君上乃这世间最好看的男子,身段风流,生了一张赛过女子的花容月貌,今日得见,方知,传闻不虚。” 顾庭芳的手猛地撰紧。 她知道? 她在知道自己便是顾庭芳,是这大殷之主的情况下,竟还敢这般放肆? 瞧着他满眼抗拒,即便被情毒折磨,也丝毫不愿屈服的模样,殷鹿竹眼中划过一抹浅浅的不解。 可到底也没有深思,她忽然低头,在男人锁骨处重重的咬了一口。 一刹那,尖锐的疼痛袭来,顾庭芳却是一声不哼的忍了下来。 直到口中传来了铁锈味,夹杂着浓郁的血腥之气,殷鹿竹才放开了他。 顾庭芳绯色的薄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线,俨然是被气的不轻的模样,就连你身子也在轻轻颤抖着。 殷鹿竹看着他,疑惑的问了一句,“怎么,你不喜欢女人?” “滚!” 他咬牙切齿的低吼出声。 此刻的顾庭芳,面颊通红,微湿的发丝贴在他俊美的脸上,扑散在身下,竟有一种蛊惑万灵般的邪魅。 殷鹿竹看着他的目光,渐渐的深邃了。 瞧着他因愤怒而微微发颤的手,她也不想,伸手便握住了,同一时间,唇瓣重重的压下,有些笨拙的啃咬着他。 ------------ 第685章 君上昨夜无事吧 顾庭芳眼里划过一抹疑惑,很快,便被这身体里升起的浪潮,和这满腔的怒气,彻底的击碎。 今夜,似乎格外的短暂,待到顾庭芳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他似乎是想到什么,猛地坐了起来。 入目,是凌乱不堪的寝室,东倒西歪的桌椅,还有…… 他的目光忽然落到那一抹灼目的猩红的上,当即一怔,昨夜种种居然是真的发生了,并非是梦! 思及此,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记忆中,他与那人抵死缠绵,力度深狠,像是不留情面的惩罚,听着她的低吟像是要被撞碎那般。 似乎是想到什么,顾庭芳环顾室内。 偌大的寝殿之内,那人的身影早已经消失了。 他来到窗前,他将手伸了出去,任由清风拂过。 风吹起他的衣袂,吹乱他满头墨发,他却没有退缩的意思,他仰起头,瞧着被细雨洗礼过的景色,一双黑眸沉的深深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时越推门走了进来。 当看到这寝殿之中的狼藉之时,他微微一怔,“君上……这是……” 似乎是想到什么,时越瞳孔微缩,“昨夜有人闯入了寝宫中么?” 顾庭芳看他一眼,也没有回答,只是道:“可见是谁?” 时越摇头,“昨夜人被君上全部赶走了,未曾看到有人进入昭德殿。” 时越垂下眼眸,“都怪属下,若不是属下回家探亲,便不会让贼人闯入了,君上可伤到了哪里?” 顾庭芳看他一眼,不说话,只是紧紧的抿着唇瓣,一副像是被气的不轻的模样。 时越有些不解。 君上这表情,似乎有些微妙,像是幽怨,暴怒,又像是无力,还夹杂着点点难以启齿的意味在其中。 时越也不催促,就这样静静的等着。 可等了许久,也只等来了他一句,“传殷鹿竹。” 时越应了一声,即将离去之时,他又问道,“属下听闻,昨夜贵妃娘娘送给君上的酒里被掺了情毒,君上无事吧?” 时越盯着他锁骨处清晰可见的咬痕,和破了皮的唇瓣,有些忧虑。 顾庭芳摇了摇头。 瞧着他的样子,时越叹息一声,眼里有一抹浅浅的同情划过。 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君上便再也不同女子亲近,偏偏,这贵妃却一次又一次的挑衅君上,竟给人下了情毒。 这毒憋久了,伤神。 叹息一声,时越大步走出了寝殿。 这边,殷鹿竹刚刚梳洗完,才睡下不久,便被青萝叫了起来,说是宫里来人,传她入宫一趟。 殷鹿竹一脸疲惫的坐了起来,“什么事儿?” “不知道,来人只说,君上急召。” 狠狠的磨了磨牙齿,殷鹿竹从床榻上下来,穿戴整齐,这才去了大殷宫。 昭德殿内,像是笼罩着一层冰霜,有丝丝缕缕的寒气正延绵不绝的渗透出来。 偌大的寝殿之内,除了时越,便再无旁人。 瞧着这气氛,殷鹿竹小心翼翼的进来,而后行了一礼,“拜见君上,君上万福。” ------------ 第686章 那人,是男子还是女子 闻言,顾庭芳的目光着才缓缓朝着她看了过去。 瞧着她满身憔悴的模样,顾庭芳眼尾轻轻挑了一下。 是了,昨夜他与殷鹿竹都喝了那酒,想来,这人是彻夜不眠了。 “不知君上传诏,所为何事?” 顾庭芳缓缓抬眸看向她,那眼睛里,有殷鹿竹看不懂的别扭。 她也不催促,就这样静静的等着。 半晌之后,顾庭芳才轻咳一声问道,“昨夜,你没事吧?那酒里被贵妃下了情毒?” 闻言,殷鹿竹衣袖底下的手微微一紧,却是连忙摇头。 “无妨,不过情毒而已,轻松便解了。” “呵!”顾庭芳讥削的看了她某个部位一眼,那眼中的鄙夷满的几乎都要溢出来了。 殷鹿竹:“……” 狗眼看人低是吧? “所以,君上大早上急匆匆传诏,所为何事啊?” 见他不语,殷鹿竹又催促了一句。 此刻,她当真很困,只想回到府中好好的歇息一下。 然而,顾庭芳像是哑巴了一样,就这样缄默无声了。 偌大的昭德殿内,此刻静悄悄的,让身处其中的人,只觉苦不堪言。 许久之后,他才道:“昨夜,你出宫之时,可有看到可疑人潜入皇宫?” 殷鹿竹一怔,随即果断的摇头。 “不曾。” “你几时出的宫?” “亥时。” “君上若是不信,可以问问守城的将士。” 顾庭芳不疑有他,只是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时越和殷鹿竹对视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站着。 时越也有些不解,所以,君上这到底是怎么了? 想了想,他还是试探的问道,“君上可是丢了什么东西?” “清白丢了。” “……” 顾庭芳一句话,似乎在瞬间便掀起了轩然大波。 时越惊愕的瞪大了眼睛,好半晌也没办法说出一个字来。 清,清白丢了? 顾庭芳放在桌上的拳头紧紧的捏了起来,那双狭长的凤眸之中似乎染就了一层猩红之色。 “昨夜,孤身中情毒,那人趁着孤对抗情毒之时,给孤下了药,随后……” 顾庭芳堪堪的闭上眼睛,想到那女子调戏的话,想到她那一副犹如欣赏青楼花魁一般的作态,只觉得,心如刀绞。 时越也好半晌不曾从这震惊里回过神来了。 什么? 君上昨夜竟被人…… 一时间,时越竟不由得好奇起来,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竟敢入这大殷宫,轻薄了当今天子呢? 眨了眨眼睛。 时越道:“那是……男子还是女子?” 话落,就见顾庭芳一个刀眼射了过来,咬牙切齿道:“女子!” “殷鹿竹,孤要你将这个色胆包天,欺君罔上的人找出来。” 殷鹿竹心口微微颤了颤,“找,找出来做什么?” “碎尸万段。” 殷鹿竹:“……” “君上,这恐怕有些难度,这找人犹如大海捞针,臣怕找不到。” 时越也是赞同的点了点头,“不如君上详细说说这人的特征,长什么样子?我们也好找人呐。” ------------ 第687章 孤,认得她的声音 “咳咳!”在顾庭芳凉如水的眸中一瞥之后,时越轻咳一声,连忙道:“能悄无声息进入大殷宫的,不是本就在大殷宫之中的宫人,便是武功高强的江湖中人。” “君上,那人可有什么特点?” 顾庭芳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她身上有一股香气,肌肤滚烫,声音悦耳,身姿绰约,皮肤白皙,青丝垂腰……” 殷鹿竹听着,只觉得有些疑惑。 时越却是眉头越皱越紧。 “君上不是看不到么?” 怎么知道人什么皮肤白皙,身姿绰约,还青丝垂腰的? “孤猜的。” 时越:“……” 瞬间就感觉大海捞针了呢。 “殷鹿竹,将这人给孤找来。” 闻言,殷鹿竹上前行了一礼,“君上,臣不日将前往凉州,君上清白丢失一事,恐再无暇顾及。” 顾庭芳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那般。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殷鹿竹,突然就静默无声了。 他都忘了,这人,要去凉州了。 时越复杂的目光落在殷鹿竹身上,半晌,他轻咳一声,试探道:“殷世子……当真只带驭冥军前往凉州么?你可想过,他们并不听你调遣,到时,你四面楚歌,他们或许还会火上浇油,你可有想过自己的处境?” 殷鹿竹脸上露出一抹牵强的笑容来。 她朝着顾庭芳拱了拱手道:“若我留在殷都,君上会为难的,若我不带走驭冥军,他们身死,君上也会被臣民诟病的。” 说着,她叹息一声,像是千般凄苦,万般无奈的模样。 “此去,恐再无相见之日了。” 顾庭芳唇瓣抿成一条线,听着殷鹿竹的话,他的眉头却是越皱越紧,那双狭长的凤眸里也隐隐有什么复杂的东西在闪烁。 殷鹿竹瞥了一眼,只当他是被人夺取了清白之身,心里不痛快罢了。 “君上,臣告退了。” 观顾庭芳不语,只是看着殷鹿竹的身影一点一点的淡出了视野,直到,再也消失不见。 这一刻,不知道是为何,他的心上,像是笼罩了一层阴云,压得他有些难以喘息。 这个人,就当真毫无怨言么? 时越看了看殷鹿竹离开的方向,最终又看向了顾庭芳,他道:“君上宽心,属下一定将那个夺走君上清白的贼人找出来。” 顾庭芳点了点头,有些烦躁的挥手,示意时越下去。 时越却是杵着不动。 一句话,像是历经了千百转那般,终于道;’“君上,你说那个人,会不会是贵妃娘娘?” 闻言,顾庭芳眸色突然就冷了下来,像是漂浮着细碎的寒冰那般。 他想也不想,一口回绝。 “不是,白芷希昨夜正在被罚,孤,认得她的声音。” 似乎是想到什么,顾庭芳眸色微微一凝。 昨夜那个声音,实在是低吟婉转,妩媚天成,现在回想起来,都觉销魂蚀骨。 “……” 顾庭芳突然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不知道是懊恼自己竟还沉沦在昨夜里,还是在气这人的胆大妄为。 ------------ 第688章 君上昨夜宠幸了别的女子 凤藻宫。 白芷希坐在铜镜前,盯着铜镜里的自己,脸上的痕迹很深,可见那行刑的嬷嬷,是半点情面也没有看。 雪芙将一个瓷罐打开,“娘娘,这是太医院送来的药膏,涂上去,保准娘娘的脸嫩白如昔。” 白芷希便是看也不看一眼便拒绝了。 “不必了,若是君上看不到我受的伤,又怎么会消气,怎么会心生怜惜呢。” 雪芙脸上划过一抹了然,连忙将之收了起来。 “那奴婢先给娘娘放着。” 白芷希狠狠的抓住桌上的梳子,力度发狠。 “如今,连一个下人都敢这般对我!是当我这个贵妃是死的吗?” 闻言,雪芙连忙宽慰道:“娘娘不要多想,这是君上的命令,她们也不敢不从的,再说,娘娘犯了这样的大错,君上也不曾重罚,已经是偏爱了,那殷鹿竹,不管如何讨好君上,已经被赶往凉州,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哼!” “她们分明是看本宫这个贵妃有名无实,才敢这般不留情面。” “至于那殷鹿竹,是他活该!他就该死在凉州才好呢。” “奴婢听说,凉州那等地方,匪寇猖獗,民不聊生,周边又是北国,北帝曾被殷鹿竹如此得罪,如今他去了凉州,定要他生死不能的。” “哼。”白芷希轻哼一声。 “而且,那殷鹿竹竟不知死活的,只带了驭冥军,谁不知道那驭冥军根本不听他调遣。” 提起殷鹿竹,白芷希脸色终于好了一些。 “那个蠢货,明面上是封侯了,实际上,却是去送死,竟要驭冥军,而放弃本该给的人马。” “呵呵!” 白芷希话音刚落,一道冷哼便响了起来,随即,就见乔岁宜穿着华贵的宫装走了进来。 见是乔岁宜,白芷希微楞,眼底划过一抹不待见,到底还是忍了下来,只是对着身边的奴仆道。 “公主来你们竟敢不通传,怎么当差的,都该杖责。” “贵妃也不必拿下人出气,我来,只是想看看你的脸有没有事儿?” 乔岁宜的嗓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半分的温情也没有。 白芷希素来讨厌乔岁宜这般趾高气扬的模样,仿佛在她跟前,自己多么上不得台面一般。 可一直以来,她也是被家里娇养着的,怎么就不比这乔岁宜高贵了? “公主到这里,只是为了来看我笑话的?” 乔岁宜只是漫不经心的瞥她一眼。 “我来,是想告诉你,昨夜你给皇兄下了药,他宠幸了旁的女子,只是那女子天一亮就没了,你可知道是谁?” 乔岁宜的话,让白芷希陡然白了一张脸。 她瞳孔紧缩,不可思议的看着乔岁宜。 “你,你说什么?” 君上昨夜宠幸了别的女子? 君上曾经说他无法人道,所以,她才求了这一味药,为了不折损君上的面子,才悄悄下在了酒里,可却没想到,竟然是为他人做嫁衣。 满意的瞧着白芷希一刹那无一丝血色的脸,乔岁宜的气终于顺了些。 “贵妃娘娘若是找到这人,还望知会一声,我便不多留了,今日是殷世子去往凉州的日子,我去送送。” 白芷希僵硬的站在原地,乔岁宜离开她也没有回过神来。 ------------ 第689章 我们回府吧 城门口,殷鹿竹一身白衣,身后是驭冥军,随行的还有叶盛玄。 望着这座繁华的都城,她的眼波轻轻闪烁了一下,今日此去,便不知归期了。 正在这个时候,沈南箫走了上来。 他修长的眼睛里似乎是含着万千星辰,他怔怔的看着殷鹿竹,想要说什么,可是张了张嘴,最终却是一个字也未能说出来。 殷鹿竹深深的看他一眼,沉声道:“相国,保重。” 就在她转身的时候,沈南箫连忙拽住了她的手。 殷鹿竹脚步一顿,她缓慢的转过身子,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可是那笑,却不达眼底。 “相国?” 沈南箫唇瓣轻轻抖,颤抖的嗓音有些狼狈的落下俩个字,“抱歉。” 殷鹿竹平静无波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半晌之后,她才垂下了眼眸,“相国,无需跟我说抱歉,你没有义务非得保护我,也没有欠我什么,只是……” 只是她与沈南箫,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好友,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对他以诚相待了。 这世间,唯一关心她的那个人,已经没了。 一辆马车缓缓再城门口停了下来,乔岁宜自车上下来,带着些许风尘仆仆的意味。 她快步走上前来,一把将跟前的沈南箫推开。 “殷鹿竹,这个你带着,是我亲自做的芙蓉酥,我知道你喜欢吃,你在凉州若是想吃殷都的膳食,无论是什么你且告诉我,我让人给你送去,若是有什么不习惯的,你一定得告诉我,我会来陪你……” 瞧着眼前喋喋不休的乔岁宜,殷鹿竹脸上缓缓露出一抹笑容来。 初见之时,这人一身冷傲,犹如月宫仙子那般清绝,如今却沾满了许许多多的烟火之气。 “直到了公主,我会想你的。” 乔岁宜紧紧的抓着殷鹿竹的手,像是怎么也不肯放手那般。 乔岁宜眼眶红红的,却将眼泪狠狠的憋了回去。 瞧着这一幕,沈南箫轻咳一声,“公主,殷世子路途遥远,让她先走吧。” 乔岁宜不悦的瞥了他一眼,这才恋恋不舍的放开了握住殷鹿竹的手。 “一路顺风。” “嗯。” 殷鹿竹翻身上马,她垂眸看去,见沈南箫和乔岁宜站在一起,俩人,宛若一对璧人。 “相国,公主,人生在世,总有许许多多的错过,你们,珍惜当下吧。” 她的话,让沈南箫一怔,一种难言的酸涩子四肢百骸升起。 可无论如何,他都知道,他与傅姑娘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如今的傅姑娘,她走出了闺阁,她的眼里,再没了儿女情长,有的是……清晰可见的野心。 他想,下次再见,傅姑娘啊,便得让人仰视了。 殷鹿竹没再逗留,就这样策马离去了。 沈南箫和乔岁宜站在那,看着她的身影一点一点的淡出视野,只觉得心里,有些闷闷的,像是被孤寂笼罩。 许久之后,直到眼睛都有些酸涩了,沈南箫才道:“公主,我们回府吧。” 乔岁宜颔首,“嗯。” ------------ 第690章 孤能听到他心里的声音 俩人转身,忽然看到了城墙上站着的人,他一袭黑衣,清风卷起他的墨发,与风一道缠绕在风中。 他像是在那里站了许久,也看了许久。 乔岁宜眼底划过一抹意外,“皇兄怎么来了?” 沈南箫不语,只是深深的看着城墙上站着的人。 此刻,他正遥望着殷鹿竹离开的方向,久久都不曾回过神来。 时越望着那沙城滚滚的方向,叹息一声,“君上,你当真将那大凉城给了殷鹿竹?” 顾庭芳狭长的凤眸微眯,嗓音却是淡淡的,不起波澜。 “时越,其实,殷鹿竹一直都很聪明,自打他赢下凉国大凉城之时,便已经向孤提过,想要孤将大凉城赐给他。” “想必那个时候,他便已经预料到了今日出相王府的境地了。” 时越落在顾庭芳身上的视线有诸多不解。 “可臣还是不明白,君上为何就将大凉城给了殷世子?即便这城池是他当日从大凉使臣中赢来的,可也是大殷之物。” 顾庭芳不再说话,只是想到了临行前的那一幕。 殷鹿竹他说:“君上,凉州与凉国和北国比邻而居,那大凉城虽说被大凉输给了大殷,可是,那里依旧是大凉的都城,大殷的兵士渗透不进去,不如,便将它赐给臣吧,臣将大凉城彻底变成君上的国土。” “君上,你便不怕殷鹿竹在凉州,坐拥大凉城,拥驭冥军而后壮大自身,不再听从调遣么?”时越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急切。 “不如,臣带人去,半道截杀殷鹿竹。” “时越,殷鹿竹不会谋逆的。” 瞧着他笃定的神情,时越一怔,他轻轻抿了抿唇瓣,似乎是没想到君上为何这般笃定? 迎着时越疑惑的目光。 顾庭芳缓缓转身,“孤,听得到殷鹿竹的心声,从那日她打伤人开始。” “……” 时越惊愕的瞪大了眼睛,眼里闪烁着不可思议的光芒。 “世间竟有这等离奇的事儿?” “什么都能听到么?” 顾庭芳眼睫轻垂,“但凡他在心里默念的话,我都能听到,若他不再心里说,我便听不到。” 时越只觉得后被涌起丝丝的凉意。 “若真如此,那殷鹿竹莫不是就是君上寻觅许久的命定之人。” 时越清晰的看到,待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顾庭芳的面色忽然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 “孤的命定之人,至少得是女子吧!” “呵呵,是臣糊涂了。” 时越有些尴尬的开口,似乎是想到什么,他眼睛又是一亮:“莫不是,那个夺走了君上清白身子的女子才是命定之人?” 顾庭芳冷艳高贵的瞥了他一眼。 “将这女人找到,孤要将她……碎尸万段!” 时越:“……” 时越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臣知道了,臣一定尽力将那人找到。” 顾庭芳没再逗留,转身朝着城下走去。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见殷鹿竹走了,心中竟有一种被剜去一般的虚空。 …… 炽热的骄阳之下,殷鹿竹一路策马狂奔。 ------------ 第691章 要做这天下第一人 突然,她勒住了缰绳,扭头,深深的看了一眼殷都城的方向,脸上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来。 “吁!” 长桉勒住了缰绳,将一块玉石递了过来,“主子,这是国师让属下交给你的,他说,不方便来送你,望你在凉州一切顺利。” 殷鹿竹接过他递来的玉石,放在手心漫不经心的看着,“他还说什么了?” “国师还说,他为主子卜了一卦,主子此去,如鱼儿入水,遨游四海。” 似乎是想到什么,长桉眉头轻蹙了一下。 “国师还说了一句,属下觉得有些莫名奇妙,听不太懂。” “什么?” “国师说,逆天改命有违天道,玉石俱碎,心中万念再无人知,望主子,珍重己身,切勿挂念,一切皆为缘法。” 闻言,殷鹿竹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不过儿时三年学艺,他便为了自己这个已死之人,向天留人,再许自己一世,这辈子,她亏欠他的已经太多了。 殷鹿竹端详了掌心玉石很久,突然就用力捏碎了。 在青萝和长桉震惊的目光中,她将手摊开,任由玉石自掌心缓缓散开,一瞬间,便消散在了风中。 往后,再也不需要了。 她会自己强大起来,再也不需要用心声,来博取顾庭芳的信任,往后,天高任鸟飞,再不受任何人的束缚。 “这么好的玉石,你怎么就捏碎了?你若不要,便给我啊!” 叶盛玄自后面策马而来,一脸不赞同的看着殷鹿竹。 “这玉石,我见君上有一块一模一样的,中间也是有一抹嫣红,像是血迹。” 殷鹿竹微抬下颚,“这就是血迹。” 几个人一愣,“这般稀罕之物,便这么捏碎了,岂不可惜。” “不可惜。” 干脆利落的丢下一个字,殷鹿竹一夹马腹,那马儿便朝着前面奔去,唯有她带着一股怅惘的声音传来,。 “青萝,到下一个镇的时候,买些纸钱来吧,我要祭拜一下国师。” 青萝瞳孔微缩。 “国师虽然年事已高,可尚在人事,说要祭拜,是不是有些不妥?” 长桉和叶盛玄也是茫然的摇了摇头,并不说话。 只是觉得,今日的殷鹿竹,似乎有些奇怪。 好端端的,怎么咒国师呢? 风瑟瑟的刮着,殷鹿竹身姿清绝的坐在马背上,只是眼眶却不受控制的红了起来。 若不是为了救自己这个孤魂野鬼,不是为了让她在这个朝局之中站稳脚跟,他又何须与心头血为缔,让顾庭芳能听见她心中的声音,确信她没有不臣之心,他便也不必遭了反噬。 闭上眼睛,她沉沉的叹息一声。 只望,自己不会让他失望吧。 再睁开眼眸之时,里面是一派清明之像,透着一股子自持冷静。 从今往后,无论她在心里说什么,顾庭芳再也听不到了,因为,那心头血的主人,已经离开人世了,而她,也如愿的离开了殷都,带着驭冥军,得到了大凉城。 女子又如何? 自此,她要做这天下第一人。 ------------ 第692章 再也不敢轻贱你们 一行人刚到达城镇的时候,刚住进客栈,便接到了当朝国师过世的消息。 一行人站在院子中,面面相觑,脑海中皆是先前殷鹿竹的话,。 只是,主子怎么猜到的呢? 似乎是想到什么,岳轩没忍住的倒吸一口凉气,“你们说,这人会不会就是殷世子杀的,否则,他怎么会知道呢?” 话音刚落,岳轩脑袋上便 宫本幸二说着,将那根鸡腿从饭盒里夹出来放到伊藤左耳碗里面。 “累了就睡吧,我看着你。”顾安星走过去,坐在苏御澈身边,一只手,轻轻的触碰着苏御澈的发际线。 在林霜回过神的时候,人已经在校门口最火爆,最受欢迎的一家火锅店里。 “好吧,要不要我派人送你回去!”丁县长家毕竟有老人,见到到血光总是不好的。 话还没说完,江明坤突然感觉周围的空气降到冰点。心中不妙的预感越发强烈,江明坤赶紧改口,可还没待他反应过来,一种熟悉的感觉已经涌上了四肢百骸。 只可惜,此时正在忙碌的苏槿夕注意力根本就没有在它的身上停留过片刻。 桌上两杯茶,一杯在赵铁柱手里,一杯放在甘迪面前的椅子前。甘迪二话不说过去坐下来,什么也不说先喝一口茶。 但是之所以到现在,清湖大闸蟹,是个星级酒店,一般都可以拿到,主要原因是不管是哪一家,都无法独自,把这些清湖大闸蟹的货源,给全部吞下去。 因此,赵铁柱对于凡人和修行者之间,其实看的都并不是有多大的区别,毕竟这两者,对于他来说,都只能够算是蝼蚁一般的存在。 眼看无路可退,桑若决定冒险进入梦境领域,然而这时,桑若面前忽地一把生锈的宝石长剑忽地破空而来,急速射落到桑若面前,“哆”地一声,仿佛钉在了一片看不见的土地上。 他和‘谢老’想的一样,秦尘既然能拿出一件法器来,那想来手中应该有更多的法器吧? 擂台的最前方,吴婉妃跟其他几名副官对望一眼,此时他们的表情,已经慢慢沦为了苦笑。 顾如曦有时候真的像一潭深水静流一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事情,带着一种很神秘的,很复杂的这种形式,不容易外露的情绪跟顾如梦完全是不一样。 真实历史上的党项贵族八姓之一是往利氏,不过咱们都架空了,写反派的咱必须改个字,并且申明跟真实历史毫无关系。 高歌在木上酒吧的表演结束没多久,不知从何处得知消息的八卦记者又开始炮制他们所想的新闻。 陈元从幽府深处的“修炼秘境”中醒来,只觉得清逸舒爽,每一处细胞都孕育着天地生机,仿佛被神水浸染过一般。 顾如曦走回寝室,疲惫不堪地上了沙发,关掉灯,把头放在枕头上。 我当场死亡了,母亲是当场伤的非常厉害说,要把他爸爸的骨灰送到A市。 朱远芳对乔一龙讲:“在你这个公司里,顾如曦只做了四年左右,在别的学生们跟前,你不便让他独当很多面。 几乎是一瞬间,冰墙就被切割出了无数道巨大的裂痕,大块大块的冰晶和冰渣被狠狠地迸溅出去。 林缘本想随意安慰哈维两句不要担心,但蓦然地,他注意到了哈维的眼睛。 然而下一秒,一道浩瀚而恐怖的气息猛然乍放而出,以一种令人骇然的速度迅速笼罩了这座城市。 ------------ 第693章 直奔大凉城 举目望去,跪着黑压压的驭冥军。 殷鹿竹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可是跟着我,风霜雨雪,并不安稳。” “属下们从前也是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殷世子不输王爷,我们愿意跟随!” 闻言,她点了点头。 “往后,我定会为你们争得一席之地,让谁也不敢再轻贱你们。” 转身的瞬间,殷鹿竹脸上的神情随即变得寡淡。 她要那些没上过战场,不知道何为杀戮的府兵做什么?便是要了,便能确保那是她的人么? 她要的,至始至终,就只有驭冥军这一支精锐! …… 北国·皇宫。 王一放轻脚步走进万安殿,瞧着正在案前批阅奏章的玄卿,他低声禀报道“君主,林斐将军求见。” “让他进来吧。”玄卿头也不抬道。 不消片刻,林斐便神色匆匆的走了进来,他行了一礼,连忙说道:“君主,臣接到探子回报的消息,殷国殷景朝已死,殷鹿竹本该承袭王位,却被派往凉州驻守,封为大梁侯。” “殷鹿竹此人在朝中遭到大殷君上的冷待,并未给他一兵一卒,只是将那些不受殷鹿竹管束的驭冥军给了他。” 林斐的声音传入耳膜,玄卿握着御笔的手轻轻一颤,在奏章上留下一条醒目的痕迹。 只一瞬,玄卿似乎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正剧烈的传来。 “她驻守凉州?” 林斐话里的信息太多,险些就要将玄卿湮灭了。 林斐却是点了点头,“看来,那大殷君上是存了不除去殷鹿竹的心了。” 玄卿握着笔的手轻轻紧了紧,他垂下眼眸,眼中飞快的划过一抹担忧。 “殷景朝怎会死的?” 他曾经也是一代战神,当年,多亏了他给了自己一个容身之地,否则,他早就被玄染杀了。 “听说,是前朝云姜余孽作乱,那云姜帝姬带人潜入王府,杀死了殷景朝。” 说着,林斐惋惜的叹息出声。 “可惜了,那殷景朝也是一代枭雄,到头来,竟会死在这么一个宵小手中,说来,也怪这殷鹿竹无能,殷景朝一死,他便被大殷君上压迫的毫无回手之力,真是叫人……” “林将军,你带人随孤去一趟大殷吧。” 不等林斐把话说完,玄卿便打断了他的话,他的声音带着一股怅然,有些担忧。 林斐诧异的看他一眼,“君主要去大殷作甚?” 转念一想,林斐便明白了。 听说,当年君主在大殷之时,没少被这殷鹿竹欺负,想来如今听他没了权势,便想去报复一番吧。 于是,林斐道:“君主不必去大殷了,那殷鹿竹已经来凉州的路上了,看样子,他第一站不是去凉州,而是直奔大凉城。” “什么?” 玄卿眸色一紧。 她竟这般猖狂,上任的第一件事,便是要将大凉城中的王公贵族驱逐么?她不要命了? 玄卿叹息一声,始终是个女子,又没了父亲,平日又得罪了许多人,这如今落难,想来定也是被人欺负的惨了。 ------------ 第694章 你居然当真是女儿身 玄卿叹息一声,始终是个女子,又没了父亲,平日又得罪了许多人,这如今落难,想来定也是被人欺负的惨了。 “林将军,带上人,随孤走一趟大凉城吧。” “君上,去大凉城作甚?” 玄卿目光像是没有焦距的看向外面,他道:“我们率先攻破大凉城。” 林斐一怔,随即行了一一礼:“臣马上去点兵,攻 无论梦星辰是否真脱离摘星府,但表面功夫至少是要做足的,以免被太上黑袍那边抓住把柄。 “那你们看看这款吧,我刚进的货,最新的呢。”段言指着柜台里一台黑色的摄像机说道。 “……”雨韵发现这大神最近越来越往妖孽的形态转变了,还是水仙品种的。 悲壮的歌声持续不断,直到最后结束,人们才从那低迷的气氛中回过神来。 “我是歪果仁,不知道你们华夏的江湖道义!”绯月承受着萧凡的冲击,听闻林若雪气呼呼的叫喊,忍不住高声回应。 呃……他生气了?反正不会高兴……可是她很好奇下面的回复诶。 “我……”江流子一时语塞,夏末现在的状况,自己是脱不了干系的。 左秋白又拿出悟剑茶泡了一壶,梦星辰这次自然不敢再安坐,以晚辈姿态为左秋白斟茶。 “在营救妮丝这件事上,的确是一伙的,但是其他的事,我随时都可以退出。”巴雷德耸了耸肩。 秋玄只是微微一笑,他看着鲍奇那微笑的表情,心里不由涌出一股警兆。到底是什么原因,秋玄一时间也说不上来。站在一旁的火云,紧皱着眉头,打量着鲍奇,眼神之中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东西。 到了神宵玉清府前,有人进去通报给长生大帝,只一会儿,便有天兵引他们进去,长生大帝坐在那王座上。浮云子没有见过长生大帝,只觉得长生大帝静静的坐在那里却是巍峨如山岳,唯有抬头仰视才能看到山腰。 “请伟大的主原谅我们的错误,再给我们一次机会!”,议员中一名信仰基督教的年老男子颤悠悠的开口,竟然将政纪当做了他们基督教中的神。 听着玄烨的诉说,夜锋心中不知为何冒出了一个名号。越是听玄烨向下说,夜锋便越是无法抑制的想到那个名号。最终,夜锋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他回头一看,发现这是刚才玄风“丢掉”的长剑,正向他飞速刺来。 在丢完血肉之后,这头羊角恶鬼居然伸手在尸体的周围抓了几抓,一些虚无的黑影被他从空气中抓了出来,同样塞到了通道之中。 浊浪观形成的水韵散去,陈景立即感受到一阵虚弱感袭来,这比与人斗法三天三夜还要难受。并不是法力上有什么,而是精神方面消耗太大了。 “政纪和你在一起吗?”电话那头的宋玉好奇的问道,她给政纪打了几个电话想要表示祝贺,却都是关机,于是下意识的想起了政纪的经纪人胡雨。 柳天嘴角有着一丝笑容,他记得当初来这里的时候,他的实力还不过只是一重武凝期呢,现在的他,高出曾经太多太多。 “你的那些朋友们,回去了?”胡雨想到了什么,看着政纪随口问道。 除了这个特征之外,另外的一个共同点就是,这些人,则是目前已经倒向几位皇子之中某一人的,只不过这一共同点点,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都不会在嘴上明说,这个节骨眼胡言乱语貌似和找死没有分别的说。 ------------ 第695章 玄卿,别来无恙 殷鹿竹与三人一道往里走去,却发现,没有守卫把守,三人如入无人之境。 直到走进皇城,那大门却突然被人关了起来。 三人转身看去,眸色微紧。 而后,城墙上是密密麻麻的弓箭手,张开弓箭对准了他们,似乎只要那幕后之人一声令下,他们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叶盛玄不动声色的挡在殷鹿竹跟前,沉声道:“找准机会,你先离开,我断后。” 殷鹿竹瞥他一眼,“不要冲动。” 轻咳一声,青萝放软了语调,“诸位大哥行行好,放我们离开,我们是误入此地了,是外乡人,不懂得这里的规矩。” “呵呵。” 青萝话音刚刚落下,一道充满了戏谑的调笑声便传了过来,随即,城楼上出现了一身青衫的玄卿。 他一袭青衫笼身,宛若游龙出洞;锁髻珠冠点缀,显出贵族王室的风范,裾边青玉龙纹凸显神秘气息,令人无法望其一眼。 他像是个掌握生杀予夺的主宰那般站在高处,显贵华美,青衫襟口点金,衣袂垂玉,腰间金带系,纤手挽环,指尖轻抚青丝,显出清绝风姿。 殷鹿竹看着他,眼里划过一抹了然。 原来如此! 他率先入了这大凉城,驱逐了住在大凉城之中的王公贵胄。 一阵清风拂过,吹起他如瀑的发丝,他看着殷鹿竹,忽然就笑了,那笑容如画渲染,红艳如花,又如沉静的溪水一样清新秀丽,宛若睡莲从荷叶上倾泻。 整个人无不呈现一枝独秀,美不胜收,忽然间从容而来,仿佛没有什么事情能令他折服。 “殷世子,别来无恙?” 玄卿的嗓音还是如从前那般好听,如同细水长流般,犹如水滴落在花瓣上,带着清润朦胧之感。 顿了顿,他又道:“如今,该唤你一声殷侯了,殷鹿竹,你当真叫人意外。” “玄卿,许久不见。” 沉寂中,殷鹿竹忽然低低的唤了他一声,她的声音犹如那悠扬婉转的琴音,令人恍若置身于清幽的山谷中,也在一瞬间,将玄卿尘封于心底的那些东西勾了出来。 他僵硬的俯视着殷鹿竹,竟莫名的,眼睛酸涩。 似乎是看出了玄卿此刻的怪异,林斐轻咳一声,“君主,怎么了么?” 闻言,玄卿这才回过神来。 “呵!”他冷笑一声,“殷鹿竹,如今这大凉城已经被我占了,你不如,还是去凉州吧。” “我不。”殷鹿竹仰头看着他,飘逸婉转的声音,宛若掌心里流淌的小溪看。 俩个字,听在玄卿的耳里,只觉得震耳发聩,如同晨曦中的清风,让他没由来的,颤了心弦。 “凉州民不聊生,匪寇出没,百姓易子而食,若要让凉州重焕新生,需得徐徐图之,若我贸然前去,逼得匪寇屠杀百姓殆尽,那我这大凉诸侯岂不是一场笑话!” “我想住在大凉城,这大凉城已经被凉国输给了我大殷,君上赐给了我,我便要住这。” 瞧着她强硬的态度,却带着点点不易察觉的……撒娇,玄卿眼眸轻轻颤了颤。 他道:“可眼下,大凉城已经被我攻下,你的性命也在我手中,殷鹿竹,你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你这等满口谎言背信弃义的人不配!” (本章完) ------------ 第696章 北国君主来了 “背信弃义?” 殷鹿竹呢喃着他的话,那双像是能勾魂摄魄一般的眼眸轻轻挑了一下,她满脸无辜的问道:“何出此言呐?” “……你!” 瞧着她这模样,玄卿只觉得被气的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心中像是堵了一块巨石。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尽可能的平复下来。 “殷鹿竹,你做过的那些事儿,需要孤在这里一一给你数出来么?” 闻言,叶盛玄疑惑的看向殷鹿竹,满脸不解。 看着北帝的模样,像是被骗得极惨那般,这殷鹿竹到底怎么惹到他了,让他居然来占了大凉城。 殷鹿竹沉默良久,突然叹息一声。 “想来你也听说我的处境了,驭冥军不为我所用,我不曾带一兵一卒,你如今兵强马壮,你非得占着这大凉城不给我,我也没有办法,只是,我不能让我身边这些人没有安身立命之地。” 说着,她叹息一声,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浅浅的水雾。 “你若是想要我死,那便杀了我吧,也省的这些时日以来,你日日被仇恨牵绊。” 殷鹿竹的声音像是裹挟着冬日里的寒风那般传来,刺入人的心底,陡然生出些许的荒寒来。、 玄卿垂在宽绰衣袖里的人猛地捏紧了起来。 他是该恨她的! 直到现在,他肩胛骨上的伤口每每到了雨夜都会隐隐作痛,让他彻夜难眠。 可是,比起心里那些不能与人道的累累伤痕,这区区的伤痕便觉无所谓了。 他想,他是恨她的。 此生,即便是玄染也不曾这般欺辱他,给他希望,转头将他推入了那无间深渊。 殷鹿竹是没有心的,可是此刻,瞧着她眉宇间的脆弱,即便不愿意,可是…… 他却不得不承认,他心软了。 玄卿仰起头,沉沉的吐出一声叹息,“你且进来吧,敢么?” 闻言,殷鹿竹眉眼微挑,“我信玄卿。” 话落,她便带着身边的人大步走了进去。 瞧着这一幕,林斐不由得担忧起来,“君主,这殷鹿竹相当卑鄙,她进了大凉城,耍起阴招来怎么办?” “林将军不必担心,我会亲自去看着她的。” 林斐:…… 你最好是!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玄卿,想说什么,却是一噎。 …… 大凉王城高耸入云,城墙厚实如山,青石铺成的道路,匆匆而过的飞鸟。 夕阳余辉照耀城门,漫步其中,心旷神怡。 小桥流水穿城而过,碧波荡漾,芳草萋萋。 城中枫叶翩翩起舞,如曼舞女,轻盈欲飞。 远处的钟声回荡于天际,韵味悠长,凌晨时分方始停歇。 殷鹿竹置身其中,重楼叠翠,望楼高耸,云起风回,更上一层楼,寄意于远方,心在舒展。 满园花卉,皆惹人醉。 收回眺望的目光,殷鹿竹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大凉王城的景物仿佛是一幅美丽的画卷,回味无穷,怎能不令人陶醉?” 青萝走了上来,在殷鹿竹身侧,低声道:“主子,北国君主来了。” ------------ 第697章 他不是你的相好么 殷鹿竹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直到了,你们且退下。” “主子……” “无妨的,放心吧。” 这些时日的相处,她对玄卿也有了一定的了解,这个男人,像是……对她有了某种情意,只是,眼下还不能确定,需得试探一二。 不消片刻,玄卿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殷鹿竹的视野之中。 他满头青丝束起,眼如双星,透着日光都渗透不进来的黑暗。 他一袭青色长衫,以宽松为贵,自由舒适,不拘束,清风拂过,衣袂飞舞,轻柔飘逸,清秀俊雅。 细腰束带,别具风韵,如诗如画。 行走间,充满着儒雅气息,华丽的装束,恰到好处地彰显着高雅。 像是踏青山石,或行于碧水桥畔。 他像是刻意打扮过那般,离得近了,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沐浴过后的淡淡湿气,还有那微湿的发梢。 殷鹿竹看着玄卿的时候,玄卿也垂眸看着她。 今日,她着了女装,黄色绣着凤凰的碧霞罗,逶迤拖地粉红烟纱裙,手挽屺罗翠软纱,风髻雾鬓斜插一朵牡丹花还真有点,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的味道。 “看什么?”迎着他的目光,殷鹿竹没好气的问了一句。 玄卿却是突然的收回了目光,看向了远处,唯有那薄唇轻启。 “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开,风卷葡萄带,日照石榴裙,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殷鹿竹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玄卿像是不觉那般,垂眸看 着殷鹿竹,语气淡淡,“指若削葱根,口若含朱丹,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 殷鹿竹:“……” “君主这是觉得我美么?” 闻言,玄卿也不反驳,只是点了点头。 “美。” “……”他突然这么坦诚,倒是让殷鹿竹突然的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想骂他两句,却也不合时宜,于是,只得干笑两声,“君主好眼……” 话音未落,玄卿的嗓音又想响了起来。 “只是蛇蝎美人,口蜜腹剑,让人恨不得欲杀之而后快。” “……”殷鹿竹脸上的神情在瞬间就僵住了。 她挑起眉眼,深深的看了一眼眼前的玄卿,诚心的劝慰道:“君主,脾性不要这般大,伤身体。” “殷鹿竹,你到底想干什么?” 玄卿压低了嗓音,低喝出声。 此刻,他双目有些赤红,像是许久都不曾睡过的模样。 殷鹿竹轻轻抿了抿唇瓣,“玄卿,从前,我们立场都不同,都有许许多多的冲突,可如今,我被放逐凉州,永生也不会再回到殷都,我甚至,连性命都难以保住,我……” 殷鹿竹长长的眼睫轻轻颤动,整个人都在崩溃的边缘。 她看上去,极度的脆弱,让人不自觉的,生出怜悯。 于是,一句话,玄卿想也不想便问了出来。 “那姬砚沉呢?他不是你的相好么?你不是非他不可么?” 面对玄卿一连串的问题,殷鹿竹心底却是真的生出几分难受的情绪来。 ------------ 第698章 扶病步随窗影憔悴 眼睛不由自主的有些湿润,她却故作坚强的笑了一下。 “他走了,我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于他而言,不过是他的一场算计,或许,连他棋盘上的棋子都不算吧。” 玄卿看着她此刻的模样,心下动容。 他想要替她擦去脸上的泪痕,可是,却不能,这女人是没有心的,不值得被同情。、 于是,他轻哼一声,溢满了嘲讽。 “你也有今天,真是风水轮流转,报应不爽啊。” 殷鹿竹没有如玄卿想的那般大发雷霆,她只是低低的垂着脑袋,“或许吧。” 玄卿:“……” “望月还好么?”沉寂中,殷鹿竹突然就扯开了话题。 闻言,玄卿却是讥讽的一笑,“你已经是阶下囚了,竟然还有闲心关注旁人?怎么,你以为望月能救你?” 殷鹿竹不再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窗外渐渐沉下来的天色。 见她不语,玄卿也只是静默无声的盯望着她。 此次再见,他发现,这殷鹿竹似乎是变了,身上没了当初的凌厉傲气,像是被人折断了一身的傲骨。 想到这,他眼里划过一抹赞许。 大概也只有这样,她才能够在自己面前这般和颜悦色吧。 他也始终觉得,她一个女子,不该介入男人的争端之中,女子,就该在后宅里依附着男人,而不是如她这般,入朝堂,妄想掌得大权。 若当真如此,这天下岂不是乱套了。 许久之后,他才道:“她很好,在后宫之中替孤料理琐事,很有国母风范。”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不立她为后?反而居于贵妃之位呢?” “皇后?呵!” 玄卿似笑非笑的看着殷鹿竹,“想要做孤的皇后,自然是得有庞大的家族势力,望月没有,她没有背景,无法帮助孤巩固皇权,所以,她只能是贵妃。” 顿了顿,玄卿又道。 “望月一介孤女,若不是孤,她又如何能过上如今这金尊玉贵的生活,她已经知足了,不像你……野心覆天,心比天高,注定登高摔重。” 听着他每一个字都在贬低自己,殷鹿竹也不生气。 女子又如何? 她便是要让着所有人都看不起的女子之身,将所有人都踩在脚底,包括这天下霸主,顾庭芳! “殷鹿竹,其实孤觉得,比起风云诡谲的朝堂斗争,你更该学习诗词文赋,充实自己。” “不瞒君主,诗词文赋于我而言,是再简单不过的东西,何须在学?” “呵!”玄卿讥讽的扫她一眼。 “殷鹿竹,你还是这般自负。” “……” 殷鹿竹静默无声的看着他,瞧着他眼睛里的讽刺,她冷哼一声,顺势拿过了案桌之上的纸笔。 沉思片刻,便落了上去。 玄卿只觉她故弄玄虚,却也不打断。 片刻之后,殷鹿竹放下了笔,“看看。” 玄卿伸手接过,当看到上面的簪花小楷时,微楞,这字体,竟着般娟秀。 还有她写的…… 玄卿薄唇轻启,缓缓念了出来。 “秋夜长,月华明,扶病步随窗影憔悴。” ------------ 第699章 可惜凤凰知几许情意诉 “轻启粉窗,风动纱钩,瘦手拨琴,思绪缱绻无从挽。” “衣舞轻盈,脂香初泽,宫墙影里,笛声依旧雀跃。” “红妆素裹,眼波流汐,双袖蜻蜓点水,轻被残影融浸彩霓。” “芙蓉膝下,杨柳窈腰,丝竹纷弄,歌声如泣如诉。” “远水潺湲,半夜疏钟,思维纷繁,最为何事入秋凉。” “翠黛双眉,浅笑又不言,冷月萧萧,愁多还是寂寞分明?” “绿窗残梦,脉脉芳馨,谁知相忆似长天,再见君子再相逢。” “岁月苍茫,也风中烟雨,但愿长宵相配,红袖佳期易过处。” “飘散花间,清歌阵阵,泪已残篇,可惜凤凰知几许情意诉。” 玄卿放下了手中宣旨,面色凉如水的注视着殷宁,整个人从里到外,透着丝丝缕缕的凉意。 “何意?” 无事他话里的不悦,殷鹿竹拿起面前的茶轻轻喝了一口,这才道:“君主如今鱼跃龙门,成了一国之君,便嫌弃起从前陪着你吃苦受难的望月郡主了么?” “君主离开大殷,望月却在殷都为质,受尽累累苦楚,日日思念君主,我以为,君主待她之心,也是一样的,却不想,世间多是薄幸之辈,姬砚沉如此,你也是这般。” “真替望月感到不值!” “不要拿孤与姬砚沉比,也不要拿你与望月比,你不配!”玄卿突然就暴怒了起来,那一字一句,透着一股不见血刃的冷厉。 “望月知书达理,温柔贤惠,体贴入微,待人真诚,而你殷鹿竹,两面三刀,满口谎言,口蜜腹剑,心如蛇蝎……” “……” 殷鹿竹听着他这一系列像是永久都不会停歇的咒骂,轻轻的抿了唇瓣,有些不悦。 非得这么踩一捧一他才高兴是么? “玄卿,这是你喜欢的酒,我找了许久才找到,我们,喝一杯吧。” 就在玄卿将她贬低的一无是处的时候,殷鹿竹刚好将一杯酒递了过去。 闻着萦绕在鼻翼间的清甜之气,玄卿一怔。 他疑惑的看向殷鹿竹,只见她脸上挂着浅浅的笑,露出脸颊上的梨涡,有些可爱。 他垂眸落到殷鹿竹递来的酒杯上,迟疑片刻,他伸手接过,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齿唇留香。 “再来一杯。” “好。” 殷鹿竹又给他倒了一杯,顺势道:“君主,往后,还请多多庇护。” 闻言,玄卿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突然放软了姿态,原来,是有所求。 她早该如此的。 于是,玄卿点了点头,“那便看你的表现了。” 殷鹿竹:“……” 殷鹿竹垂下眼眸,一杯一杯的给玄卿倒酒,而此刻,外面却不太平。 漆黑的夜幕下,夜风凛冽,一场殊死搏斗在即。 铁蹄声和战鼓声交织着,断断续续地传来。 一支由上百名战士组成的步兵部队和一支同样规模的骑兵部队在这片荒凉的战场上相遇了。 “准备调整阵型!”离風低声喊道。 在他身后,一众战士迅速调整了阵形,准备迎击敌人的骑兵部队。而另一边,也在指挥着他们的队伍。 ------------ 第700章 北宫又要添一位娘娘了 战斗开始了,双方都用出了最强的战斗技巧,保持着顽强的战斗力。 骑兵则快速穿梭,弯弓搭箭,用利剑挥砍的方式来击败步兵。 一场激烈激战已经持续了数小时,但胜负的天平一直没有向哪一边倾斜,一方面说也是双方势均力敌,另一方面则是两军在力量方面相当。 岳轩气喘吁吁道:“这北国,何时这般强悍了?” 离風擦去脸上的血迹,“必须在天亮之前,烧掉北国的粮草,将玄清引出大凉城。” 夜晚过去了,晨曦逐渐地照亮了战场。 驭冥军和北国战士身上已是浴血。 悬崖峭壁,半人高的尸体如同一条血流不止的小河,却无人闯入其中,因为那已是死亡脱攀的乐园,亵渎身影。 出门在外的战争,从来就是残酷无比的。好在在这样的战斗中,他们学会了珍惜生命。 岳轩和离風对视了一眼,迅速的朝着前面冲去,“诸位将士,我们人来的太少,这一战,必须以少胜多,不可辜负了主子对我们的信任和搭救之恩!随我一起,冲进去!” 战鼓声响起,和黎明一同,迅速的,破开。 …… 此刻,林斐急急忙忙的来到了殷鹿竹所住的寝殿,却被青萝和长桉拦了下来。 长桉挡在跟前,语气轻慢。 “林将军怎得这么早便来了?” “滚开!我来找君主!” 长桉不为所动,依旧挡在跟前,“北帝昨夜便与我家主子在一起了,将军此刻进去,就不怕惹怒了北帝么?” 闻言,林斐瞳孔微缩。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长桉,又看了看青萝,沉声赤道:“不要脸!” “林将军放尊重些!即便是不要脸,也是北帝先找来的!” 林斐大口喘着气,“本将军不与你们多说。” 话落,他便朝着里面吼道:“君主,君主!我们粮草昨夜被袭,烧的寸草不生了!君主!” 殿内,玄卿趴在桌上,睡得不省人事。 殷鹿竹看了他一会儿,起身将他身上的外袍脱下来,随后又将自己的脱下,转而将玄卿的披上,这才朝着外面走去。 林斐还在呼唤着玄卿,却见门突然打开。 媚态横生的殷鹿竹站在了跟前,她打了一个哈欠,嗓音娇媚,“林将军,君主昨夜累着了,起不了床,他让你,有事便自己去处理,不必事事禀报。” 闻言,林斐不语,只是打量着殷鹿竹。 见她竟然还让自己去处理事情,便打消了昨夜那些人马是她的人的想法。 林斐微微颔首,转身便走了出去。 只要有君主的首肯就好。 想着,林斐回头看了一眼殷鹿竹,想必,不久之后,北宫之中又要多添一位娘娘了。 瞧着林斐远去的身影,殷鹿竹压低了嗓音询问,“怎么样了?” “主子,昨夜离風和岳轩便带人去偷袭粮草了,想来是成功了,待到林斐带着人离开,叶将军便会打开城门,将驭冥军悄无声息的放进来,到时候,活捉玄卿,让北国退出大凉城。” 殷鹿竹点了点头,“知道了。”、 ------------ 第701章 殷鹿竹,你真阴险 萧瑟的夜风掠过紫禁城的琉璃瓦,皇宫里只有微弱的灯火闪烁。 深夜里,皇宫里的每一个建筑物都静默若死,唯有远处钟声声声叩响。 宫墙上的溶洞向来不闭,明月如银盘从中升起,倩影闪现,忽红忽绿,宛如幻境中的玉宇仙境。 宫中訾议渐息,清风扶摇轻舞,一片静宁。天空之下,皇宫内的所有人,一聚空寂,安详地沉醉在夜色的华羽之中。 玄卿醒来的时候,只见月光高高的悬挂着,从窗户透了进来,竟莫名的生出一种宁静的感觉来。 他掀开被子下了床,摇了摇有些晕眩的脑袋,他起身缓步走了出去。 推开门,他便一眼看到了灯火璀璨的大凉都城。 他站在皇城的最高处,一眼便看到了旗帜上的字。 玄卿眸色一紧,不可思议的盯着那处:驭冥军。 那三个大字犹如一根细小的钢针,一瞬间,便狠狠的扎进了他的心里。 “林斐!林斐!” 玄卿看向四周,沉声呼唤着。 他话音未落,一阵脚步声便传了出来。 玄卿转身看去,就见殷鹿竹缓步走了上来,出了殷都,她不再着男装,而是肆无忌惮的穿起了女装。 一身紫色衣裙,轻盈如飞。 细细缕缕的锦缎,羽翼般飘扬,云纹、蝶翼等花纹,一丝不苟地绣在绸缎之上。 金丝、银线大面积穿插,于绸缎中交织出优美的图案。 露出的领口、衣角、袖口或许还点缀着明珠、美玉等贵重宝石,显现了她高贵的气质。 玄卿盯着她,突然冷笑一声,他目光扫过她缀着金线的水袖裙,青丝绰约飘飘,胭脂淡淡红颜薄,琼瑶腰肢柔如藕,青石板路踏珠履。 “呵呵呵,殷鹿竹,你又算计我?” 四目相对,殷鹿竹看到了他眼底掩藏不住的凉意,带着叫人窒息的冷漠。 殷鹿竹却也不在意,只是缓步走了上来。 她看着玄卿,脸上突然露出了浅浅的笑容,“玄卿,我这身衣服好看么?” “……”玄卿微楞。 他以为,这个人又要对着他说出什么恶意侮辱的言语,可是,她却只是云淡风轻的问了这么一句,。 一时间,玄卿却突然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只是点了点头。 自然是好看的,许久之前他便知道,这殷鹿竹生得极美,只是,心如蛇蝎,口蜜腹剑,阴险狡诈,让人防不胜防。 殷鹿竹微抬下颚,目光扫过底下的大凉城,她道:“玄卿,逼退凉国贵族,你应当是费了不少力,辛苦了。” 闻言,玄卿当即便沉下了目光。 “那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为你做了嫁衣!” 殷鹿竹不语,算是默认了玄卿的话。 “林斐呢?” “你北国粮仓失火,都城涌入大批身份不明之人,他奉命前去支援,所以如今,不再大凉城了。” “呵呵。”听着殷鹿竹的话,玄卿也只是扯了扯嘴角,听不出喜怒。 他缓缓看向殷鹿竹,一身清冷的风姿在夜色里格外的显眼,他道:“殷鹿竹,你真阴险!” (本章完) ------------ 第702章 你这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闻言,她也不恼,只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大家都这么说。” 玄卿:“……” 她以为自己这是在夸她么? 叹息一声,玄卿最终也没有计较,他不禁又将殷鹿竹上下打量了一遍,“你这般肆无忌惮,便不怕顾庭芳知道了,治你一个欺君罔上之罪?” “哈哈哈哈。” 玄卿话音刚刚落下,殷鹿竹便笑了起来,她的笑声嚣张而又狂傲,衬得那眉眼染上了几分绯色,犹如那夺命的狐妖,叫人心惊,却也沉沦。 一笑之后,殷鹿竹慵懒的往护栏处一靠,漫不经心的看着玄卿,红唇漫不经心的开启。 “从前,我处处谨小慎微,便是想要守住我楚湘王府的荣耀,想要护住父王在意的大军。” “可如今,我深处凉州,坐拥这大凉王城,十万驭冥军尽在我手,听我调令,如今的我,为一方诸侯,羽翼已丰,他顾庭芳,能奈我何?” 殷鹿竹那一字一句,犹如狂傲的宣告,让玄卿心中震惊不已。 他愣愣的看着殷鹿竹,好半晌都不曾从她的话里回过神来。 他见过许许多多野心覆天之人,可从未见过一个女人如她殷鹿竹这般隐忍。 她可做小伏低,可奴颜媚骨,可低三下四,可是总有一日,她会将这些统统还回去,成为遥不可及的存在。 玄卿似乎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如雷般传来,几乎震耳欲聋。 “你疯了么?” 他自己都不曾发现,声音里那掩藏不住的颤音。 “顾庭芳身为大殷君上,他绝对不会允许有威胁到他王权的人存在,你这般,只会引来镇压,届时,大殷精兵来犯,你如何抵挡?就凭你这十万驭冥军,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殷鹿竹不语,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玄卿。 玄卿在她的目光之下,语气也多了几分急促。 “我知道,这驭冥军乃是大殷第一强悍,可是,那也是楚湘王指挥得当,可你殷鹿竹,你一介女流,纵有名剑在手,却也发挥不了真正的实力,殷鹿竹,你这是自寻死路!” 听着玄卿的话,殷鹿竹的内心毫无波澜。 她知道,所有人都觉得她不行,即便是驭冥军,他们如今听命于她,也只是感念那救命之恩,并非真的认同自己这个女子成为他们的新主。 可是,从前还在闺阁之时,她除了琴棋书画,却也研读兵法,她也想试试,自己这些年的钻研,是否当真只是纸上谈兵。 如今,她所在意的人,全都没了。 往后余生,她愿意用生命去博弈,赢了,便做这天下之主,输了,她死而无憾。 在玄卿不可思议的目光之下,她勾起红唇冷笑一声,那漫不经心的一瞥,就像是万物在她眼前,皆是蝼蚁那般。 这是玄卿第一次在一个女人的眼里看到这种神情,让他震惊,让他恐惧,可是,却忍不住的想要凑上去。 “玄卿,这万顷江河,凭什么只能由男人来掌?” “殷鹿竹,自古以来,便没有女子当政的先例,你这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你会遗臭万年的!”仅仅一刹,玄卿便知道了她心里的想法。 (本章完) ------------ 第703章 我想争上一争,这个天下 玄卿垂下眼眸,一句话,想了许久,纠结了许久,似乎才下定了决心。 他道。 “殷鹿竹,我知你想要权利,我如今后位虚悬,若你愿意,我可许你皇后之位,护你一生周全,与你共享这北国天下。” 他紧紧的盯着殷鹿竹,不想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那青色衣袖底下的手却是紧紧的撰了起来。 这是他第一次这般紧张,这般小心翼翼,生怕,她会拒绝。 然而,殷鹿竹只是瞥了他一眼,嗤笑出声。 “好呀。” 玄卿眼睛顿时一亮,笑容刚刚浮上脸颊,便听殷鹿竹道:“待我他日输了,便做你的皇后,让你庇护,可在此之前,我想争上一争,这个天下。” “……”玄卿眼里的光顿时就灭了。 他说:“殷鹿竹,你这是痴心妄想。” 转身,殷鹿竹大步朝着寝殿的方向离去,只是留下一句:“北帝请回吧,这次,便不胁迫你了,算是你替我拿下大凉城的谢礼。” 玄卿站在原地,就这样看着殷鹿竹的身影一点一点的淡出了自己的视野。 他想,他该做点什么,让她认清现实,知道眼下,只有自己能够庇护她。 自古以来,登上王座这条路,都是无数的鲜血和白骨,还有至亲想性命堆砌起来的,她一介女流,不会明白其中的残酷。 …… 大殷宫,还是一如既往的金碧辉煌,玉砌莹润的宫殿,高耸入云,气势恢宏;红墙绿瓦,飞檐翘角,尽显皇家气派。 奉先殿,供奉着历代帝王神像,琉璃瓦下,金铺玉砌,雕梁画栋,绘彩霓裳。 华美的屏风,展现着祖宗的丰功伟绩;玉兔蟾蜍的篆刻,古雅而含蓄。 黄金铺地,珠帘掩映,细腻精致的陈设,透着浓浓的华贵,更有天子龙椅,龙袍扶摇,独占荣耀的帝王之象。 顾庭芳看着眼前的牌位,眸色深沉得很。 半晌之后,他叹息一声,上了三炷香,这才出了奉先殿。 他刚走出,时越便低着头迎了上来,“拜见君上。” 月色下,顾庭芳一身黑色衣袍,似邃黑如墨的星空,唯有皎若明霞的面容凸显他凛然典雅的气度。 “找到了么?” 时越摇了摇头,“那女子像是人间蒸发不曾存在过一般。” “那青楼女子呢?” 这些时日,不知道是不是殷鹿竹走了的缘故,突然就想见见青楼之中那个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 然而,时越也只是摇了摇头。 “查无此人。” 顾庭芳:“……” 一瞬间,顾庭芳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查无此人?” 时越点了点头,“臣查过了,楼里换了新的鸨母,之前那位已经不知所踪了,至于那个女子,无人知其来历。” 顾庭芳眸色越发的深了,眼里似是含着火光。 他突然意识到,这女子,或许…… “时越,查吧,便是翻个底朝天,也定要将这女子的底细给翻出来。” 微风拂过,无声无息,只留下空气里淡淡的沉香味儿,仿佛随时溶解在夜的黑暗中。 (本章完) ------------ 第704章 殷世子已经遭遇了不测 时越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叹息一声,他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关于那俩个突然消失的女人。 …… 翌日,金殿之上。 顾庭芳坐在那象征着权利和帝位的龙椅上,俯瞰着底下的众臣,那妖媚的眉宇间带着丝丝缕缕的疲倦。 他道:“诸位爱卿可有本要奏?” 沉寂中,有臣子相互看了看,最终还是礼部尚 他的心,也是冷的——除了幼年时的那段回忆。当然,这早就被他尘封于心底之中。 娜塔莎出神的看着王杰将橙子放入榨汁机中疯狂的搅拌,这一幕,居然让见过无数鲜血的娜塔莎觉得有些残忍。 说完。古辰运转诸天道。将其注入两只眼睛所在的空间之内。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突然两只眼睛交汇的空间之处发生了一丝的颤动。然后全部黑色的里面竟然有丝丝点点的金色露出。 她立刻拿出两块灵石,又花了20点仰慕值,从商城里兑换了一把刻符刀,开始专心致志地雕刻起来。 米西不经常在这里喝蛋奶酒,所以仔细品尝了一下,她发现店主较之几个月前有了飞速的进步,现在这杯蛋奶酒已经足够让人觉得美味了。 星陨此时距古辰不过几步之遥,只要他一抬手,古辰就会被他当场震死。 古辰正要说不行,结果双肩塌了下来,他清清楚楚的感觉到自己丹田之内的灵力少了一半儿,一张脸青筋暴起,怒道。 战落雅用自嘲的眼神盯着地上的叶落清,随手抹了抹脸上的水珠,没有言语。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他的声音很轻细,轻细得仿佛是在害怕惊动了他人,轻细得仿佛害怕打破了他与她之间的平静美好。 两个男生想着他们四年级的班主任是学校里最不严格的一个,寒假作业看都没看就收了起来。 “睿王殿下,我们公主在大楚国出事,贵国一定要给我们一个说法。”林封安一脸正气的置于青梅身前。 得到陆太后的眼色,辰王放弃了挣扎,任由侍卫将他带了下去,与其关在裕圣帝的牢狱,不如陆太后亲自下令,何尝不是一种保护呢。 马夫扬鞭,溅起的灰尘呛的戚扇捂着唇咳嗽,只能干瞪着眼看着马车越走越远,愤愤的咬着唇,滚了一地的灰尘,华贵的宫装早已经狼狈不堪,头发散乱,哪有平日里的半点高贵。 “灵儿许了人家吗?”这样问已经很逾越了,不过楚辰旭丝毫不在乎。 “就算没有这一层,两人是兄妹关系,也成不了,冷淡是对的,免得她越陷越深、魔障了。”温暖唏嘘着。 他们夫妻一辈子没做过什么坏事,没想到临到老竟然出了这种事。 柳老夫人也想不通,嫁妆婚礼都大肆举办了,连郡王妃看上去也不是个拎不清的人,难道真的都是二姑娘的主意? 上次攻打台城,要不是父皇一力保住临川王,他至少能处理了萧正德。可惜萧正德躲回了王府就没有再出来过,想要抓他都没有办法着手。 为什么团长你居然是一个甜党!辣么热爱咖啡的团长难道不应该是苦党吗? “很好。”唐明黎嘴角上勾,这次日国吃了大亏,不仅神子死了,还折损了几个好手,他们若是想赎回这些人,得大大地出一次血。 我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换了一双鞋,找到医院的一声办理了出院手续,离开医院之后,我们先找了一家还算是正宗的中式餐厅,点了几道我比较爱吃的菜。 ------------ 第705章 不愿君上涉险 话落,苏御便在殿前跪了下来,言语恳切,“臣恳请君上出兵驰援,找到殷世子,即便是死了,也该让他入土为安。” 想到殷鹿竹,苏御沉沉的叹息一声。 从前,自己的确恨极了他,可是后来,他发现,殷鹿竹并非所见的那般残忍无情。 他甚至,一点一点的帮助自己视线了梦想。 如今自己站在这庙堂之上,可当日不是殷鹿竹的鼎力相助,自己又怎会为祖上增添荣耀呢? 顾庭芳的目光于空气中与沈南箫相识。 仅仅一瞬,沈南箫便明白了什么,他脸色骤变。 傅姑娘,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她终于还是收服了驭冥军,可是,她如今竟以女装示人,她这是想要公然与君上叫板,也要让所有人明白,这个世间,女子,不输男儿。 “孤……亲自带人走一趟凉州。” 在一大片沉寂中,顾庭芳的嗓音突然传来,犹如一块石子忽然落入了平静的水面,瞬间便搅起了波澜一片。 “君上不可!” 沈南箫下意识的阻止。 顾庭芳不解的朝着他看了过来,似乎想要知道他阻止自己的理由。 短暂的愣怔之后,沈南箫便也平复了下来。 他又恢复成了往日那个谦谦君子的模样。 他行了一礼,“君上乃是大殷的国主,为了区区小事便亲自去往凉州,安全先不说,若让人知道,还以为我大殷无人呢。” 重要的是,如若君上去了,见到那人便是殷鹿竹,定会勃然大怒,届时,两败俱伤。 这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他太了解那个人了,她既然做了,便永远都不会低下头。 沈南箫只觉得心中一片荒寒。 傅姑娘,她是要走上一条遗臭万年的绝路啊! “此事不必再说。” 很显然,沈南箫的话并没有劝动顾庭芳。 他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竟是格外的坚决,在听到殷鹿竹可能出事的那一刻,他心中便什么也想不到了,只想迅速的去到凉州,找到殷鹿竹,理清这其中的来龙去脉。 以他对殷鹿竹的了解,他相信,他定然好好的活着,或许,正身陷囹圄,等着自己去搭救呢。 那个殷鹿竹,娘们兮兮的,稍微遇到点事儿便没了主见,动不动就红了一双眼睛。 此刻,他去了那般危险的地方,身边也没有可以信任的人,若自己不去找他,那他便真的会活不下去。 “君上!” 沈南箫语气多了一分沉重,“臣愿意代替君上去往凉州,不愿君上涉险。” 顾庭芳于王座之上缓缓起身。 他看着低下众臣,下颚微扬,犹如一个俯瞰众生的王者,睥睨一切。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大殷天下剑锋所指之处,皆是孤的天下,孤便没有什么地方是去不得的。” “相国,你便坐镇京中,替孤处理政务。” “君上……” “请君上三思!”一瞬间,朝堂上众臣齐齐跪了下来。 为了一个殷鹿竹便去涉险,实在不值得。 (本章完) ------------ 第706章 殷鹿竹便是死也只能死孤手中 更何况,君上将那殷鹿竹贬去凉州那等地方,不就是要他自生自灭么?怎得此刻,知晓他有危险,便又要丢下一切前去救援呢? “诸位爱卿不必再说,孤意已决。” 顾庭芳的速度很快,出了朝堂,便带上天子近卫直奔凉州。 漫漫黄沙翻腾的古道上,马蹄声嘶,铁骑风尘,飒飒而行。 马蹄踏碎了路上的尘土,铁骑如风,一路飞奔。 长路漫漫,一路上,马儿倒下了一匹又一匹,顾庭芳却丝毫没有要停歇的意思。 一路风尘仆仆,汗水浸透了衣襟,路上的风景变幻无穷,风尘带起满地沉寂与孤独。 大殷自凉州之地,路之遥远,目之所及,天子禁卫依旧驰骋风沙,风尘扑面,却无法阻挡前进的步伐。 迎着风,翻山越岭,终于来到了凉州之地。 顾庭芳的面容也不似在皇城之时那般白皙无暇,此刻,像是被一层灰尘笼罩,多了一丝狼狈之感。 他遥望着凉州,眉头却是紧紧的蹙着。 这个时候,时越走了上来,“君上,前面便是凉州了,我们过去么?” 顾庭芳摇了摇头。 “先去大凉城,只有找到眼下在大凉城中的女人,才能知道殷鹿竹去了何地?” 这一路走来,他一直都在留意着殷鹿竹的下落,却始终未曾寻得。 想来,如今坐镇大凉城之中的女人,一定知道。 眼里闪过戾气,顾庭芳一夹马腹,马儿便迅速的朝着大凉城的方向而去。 看着顾庭芳满身戾气的模样,时越终究还是没有忍住的问了一句,“可君上当初将殷鹿竹放逐凉州的时候,便是希望他死在凉州的,如今怎得……还要去救他?” 有的时候,时越真的发现,自己看不懂他了。 闻言,顾庭芳微微一愣,随即低吼出声,“不错,孤是希望殷鹿竹死,可是,却只能死在孤的手中。” “虽然殷鹿竹不靠谱,奴颜媚骨,没点男子气概,可是,到底是孤的臣子。 “孤的臣子,孤可以骂,可以打,可以杀,可是,旁人不行!若是动了,便得用生命来偿还!” 时越:“……” 君上你要不要听听自己说的是什么? …… 此刻的大凉城,殷鹿竹正窝在宫殿里,看着这些年凉州的收成和情况。 越看,眉头却是皱得越紧。 青萝将一壶刚刚泡好的花茶放在她跟前,“主子,是不是有什么难题?” 殷鹿竹叹息一声,拿起面前的出茶水轻轻喝了一口。 “凉州百姓民不聊生,官匪勾结,抢占土地,强抢民女,甚至,为了不让百姓们逃离凉州,失去劳作的苦役,这些匪寇竟每家一户抓走一男子,或是女子,冲入匪寇营中,只要百姓敢逃离,或是向外多说半个字,便杀之。” 青萝微惊。 “这是光明正大的抓走人质啊。” “这样一来,便是主子想要介入,也很难找到切入口,百姓们为了自己亲人的性命,定不敢轻举妄动。” 殷鹿竹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 第707章 顾庭芳竟然亲自来了 “此事记不得,你且将这些匪寇的信息搜集来。” “是。” 话音刚落,门外便响起了一道声音,“主子,离風和岳轩带着驭冥军回来了。” 闻言,殷鹿竹与青萝对视一眼,这才站了起来。 “随我去迎接。” 青萝目光扫过她身上这华贵的女装,想说点什么,可最终还是一语未发,就这样跟着她出去 不过这种思维只存在于篝火他们这边。换成别的势力,炮灰拿出了消磨敌人技能冷却、精神力和生命也是不错的买卖。而篝火,他们出动这么多人是为了互相掩护减少伤亡的,不是拿来当炮灰的。 记得她之前在地里,拿着镰刀,仿佛只要大力挥舞一下,她就能倒在地里。 时鸢看着势头良好,还以为白诗韵的机会终于来了,结果接连三天一个来找白诗韵合作的通告没有,反倒是本来谈好的合作没了一大半。 谢道宣视线落到林革音脸上,确定今天是第一次和她见面,实在想不明白林革音为什么非要见她。 吃完饭时鸢换好衣服,和梁夏去了医院,看见张涧正抱着电脑坐在外面。 万卷卷正在收拾行李,一听莫莉这么说,顿时嗅到一丝危险的信号,马上宽慰道。 不然等她去镇上,还差不多一个月,太墨迹了,她还想赚稿费去省城逛逛呢。 原来城里人拿大刀都不是最吓人的,最吓人的是她几句话就能够把你送进大牢。 曲倾盈睁大眼睛,泪眼汪汪看着莫其宗,美人眼眶含泪,我见犹怜。 现在大家心里都没有想着大队长会和张知青怎么样,他们猜测大队长应该也没有那个胆子,张知青也应该不会眼光那么差。 “万一玄玉断续膏的药方,被其他势力得到,我们可就没机会了!”保镖再次说道。 当他们出现在物质世界时,马上放开精神力,感应附近的时空波动。 说到赚钱,梅林的脑海里就想起前世地球上的新鲜东西,希望它们能在魔法的世界里大放异彩,为他解决资金问题。 感觉像是吃了个苍蝇,趁俩人还没发现,少宇闪到了一边。竟然自己动手!虽然不想看到她们,但他还有是有些佩服。少宇想到了一个问题,难道真的没有人手了吗?貌似洁萝有多少兵就会死多少……。 挥手把玉简收入空间戒指,吴良又把剩下的兑换点,全部兑换成各种各样的灵药,由于仙药价格太贵,暂时又用不着,他也就没有兑换。 凡赛克只是提了下骷髅中的分支,少宇都觉得头大了,他暗想这死灵法师不也是无敌的节奏吗?怎么每个职业都这么强大。 那人的体型不算是很大,但裸露的胳膊上面肌肉分明,给人一种十分精悍的感觉,他弯着腰,一脸的疲惫,脸上还有汗水和血迹,衣服上也有一些血迹,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嘴角还在流着血,他时不时的擦一下。 赵亮握着手枪却不敢开枪,因为两个正处于肉搏,他怕误伤李斌。 少宇当时就想到了作弊,他下意识的说:带一堆人去,把蒙加拉之王干掉,然后自己带回来,那不是也行?他现在连一星都没有也不想考,纯是装贵族花钱满足好奇心的样子。 犹如万年寒冰般,恒古不化的冰冷,在看到他出现的,瞬间融化,有的只有万物复苏时的温暖。 ------------ 第708章 殷鹿竹,你为何男扮女装 叶盛玄策马上来,他垂眸看着殷鹿竹此时的一身装扮,眼中担忧一闪而过,“要不……你还是先将这身衣服换下来,免得让君上震怒,治你一个欺君之罪。” 殷鹿竹长长的眼睫轻轻的颤了颤,“叶将军,你觉得……我身为女子便是原罪么?” 她的嗓音淡淡的,听不出丝毫的情绪,犹如一滩死水,半点情绪起伏也看不到。 可就是这样的语气,却让人莫名的觉得有些难受。 “不是,我的意思是……” 叶盛玄突然噤了声,因为连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 殷鹿竹也只是朝着他投去浅浅的一瞥,脸上这才露出一抹笑容来,“这个世上,总是对女子充满了轻视和敌意。” 话落,她便转身朝着城门口的方向而去。 城门被打开,一阵狂风忽然席卷而来,将她满头青丝吹的飞扬而起。 顾庭芳坐在枣红色的马背上,这好些日子的奔波,让他的脸上沾染了几分疲倦之态。 可还是很好看,狭长的凤眸微微眯着,只是往那一坐,就犹如那睥睨天下的王者一般,叫人心生敬仰。 顾庭芳垂眸看着整朝着自己走来的人,只见她一袭女装,肌肤娇嫩,媚态十足。 那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竟是…… “青楼女子?” 他蹙着眉头低声道。 闻言,时越摸了摸鼻子,默默的看了他一眼,所以,这些日子以来,君上连青楼里那个与殷鹿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的名字都不曾记住,只知道是青楼女子? 殷鹿竹显然也听到了他的话。 她眸色沉了几分,满脸不悦之色。 这狗皇帝,她要不会说话就别说了吧。 离得近了,顾庭芳清晰的看到了她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不悦。 他微怔…… 这神情……这姿态,竟与殷鹿竹是这般的相似。 他怔怔的看着她,以一种审视的姿态。 而殷鹿竹便直接走上前来,行了一礼,“臣,拜见君上。” “……”顾庭芳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他震惊的看着殷鹿竹,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风声缄默,天地间在一刹那就静了下来。 静的似乎只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时越惊愕的看着殷鹿竹,又看了看顾庭芳。 许久之后,顾庭芳才嗓音沙哑的问道:“殷鹿竹?你为何男扮女装?” 抬眸,殷鹿竹直视着顾庭芳。 望着男人修长的凤眸里闪烁的不解,她红唇轻轻的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她道:“君上,臣本就是女子,何来男扮女装?” “……”顾庭芳瞳孔霎时一缩。 就连时越也怔住了。 女子? 若当真如此,这楚湘王府犯下的可是欺君大罪啊! 时越小心翼翼的朝着顾庭芳看了过去,似乎已经预料到他即将到来的怒火。 然而…… 入眼的,却是顾庭芳盯望着殷鹿竹,那脸,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竟一点一点的红了起来,最后,就连耳尖也红了起来,像是想起了什么让他十分难为情的事情一般。 殷鹿竹看了看顾庭芳,又看了看时越,有些不解。 他要发脾气便趁早,这样,只会让她心中没底。 (本章完) ------------ 第709章 你可还记得 在一大片叫人窒息的沉默中,顾庭芳忽然翻身下马,他缓步来到殷鹿竹跟前,上下打量着她。 许久之后,他手慢慢的背到了身后,侧目扫过殷鹿竹,“当真是女子?” “嗯。”殷鹿竹点了点头,“君上,父亲当年这般做,也是为了免去诸多动荡,若君上想要治父亲的欺君之罪,恐怕,只能跟到地下去了。” “殷鹿竹你放肆!” 不等顾庭芳说话,身后的时越便沉声厉呵。 然而,顾庭芳却是回头警告的扫过他,时越一愣,随后只得默默的闭了嘴,安静的站在一侧。 顾庭芳垂眸看着殷鹿竹,瞧着她的肌肤胜雪,那眼睛似是含着万种风情,那一挑眉,一垂眸,皆令人神魂皆醉。 在顾庭芳的目光注视下,殷鹿竹有些无所适从。 “君上……” “走吧,进去再说。” 话落,顾庭芳便抬脚走进了大凉城。 殷鹿竹疑惑的目光看向叶盛玄,见对方也是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只觉得这君上是越发的高深莫测了,叫人看不懂。 殷鹿竹深深的叹息一声,连忙跟了上去。 顾庭芳径直来到了殷鹿竹居住的寝殿,将所有人都隔绝在外。 偌大的殿内,便只有俩人的存在。 顾庭芳站在殿内,环顾四周,一时间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之后,他才缓步上前,停在了一方案桌跟前,他伸出手,轻轻的触摸了一下。 那用上好檀木所雕成的桌椅上细致的刻着不同的花纹,处处流转着所属于女儿家的细腻温婉的感觉。 与从前那冰冷简单的奉安殿,大相径庭。 明媚的阳光从大开的窗户洒了下来,檀木的桌子上也洒满了金色阳光。 桌上摆着一本兵书,旁边放着一枚端砚,笔筒里插着几支毛笔。 靠近竹窗边,那花梨木的桌子上摆放着几张宣纸,砚台上搁着几只毛笔,宣纸上是几株含苞待放的菊花,细腻的笔法,似乎在宣示着闺阁的主人也是多愁善感。 最后,顾庭芳的目光落到了梳妆台上。 上面摆着一面用锦套套着的菱花铜镜和大红漆雕梅花的首饰盒,还有一顶金镶宝钿花。 床的斜对面是一座玳瑁彩贝镶嵌的梳妆台,甚是华美无朋,绚丽夺目。 “殷鹿竹。” 沉寂中,顾庭芳轻声唤着她的名字。 “臣在。” “你可还记得?” “???”殷鹿竹眼里疑惑一闪而过,“什么?” 她该记得什么? 顾庭芳站在铜镜跟前,隔着一段距离,殷鹿竹瞧见铜镜里男人的面色红晕,像是难以启齿那般。 一句话,在他唇边历经了千难万险,才吐了出来。 “孤的身子。” 殷鹿竹:“……” “从前,你借着男子的身份,处处接近孤,看孤沐浴……” 说着,顾庭芳沉沉的叹息一声。 “本以为你是断袖,却不曾想,竟当真对孤存了这等龌龊的思想,这些年来有楚湘王的约束你尚且忍耐,怎么?如今楚湘王薨逝,你便连忍也不忍了么?” “……”殷鹿竹当即便震惊了。 这说的是什么话? 他说的又是什么话? 眼下,他不是该追究自己的欺君之罪吗饿? (本章完) ------------ 第710章 你说孤索然无味 话落,顾庭芳深深的看了一眼殷鹿竹,他道:“殷鹿竹,你虽是将门之后,门第显贵,按理说,做这大殷的帝后也是做得的,可是……” 顾庭芳话锋一转,语气也带上了几分严肃。 “正因你门第显赫,手握军权,所以殷鹿竹,你不能做孤的帝后,你只可为妃。” “……”殷鹿竹静默无声的站在一侧,就这样看着顾庭芳在自说自话。 许久之后,没有等到殷鹿竹的回答,顾庭芳这才朝着她看了过来,他眉头轻蹙,“怎么了?你不愿意?” 上前一步,殷鹿竹行了一礼,“回禀君上,臣不愿意。” 她的话,让顾庭芳下意识的皱紧了眉头,“为何?” 殷鹿竹看着他,见男人美如妖孽的俊颜上像是裹覆着一层冰霜,眼底含着丝丝缕缕的怒气。 在他的目光注视下,殷鹿竹勾唇一笑。 她缓步来到顾庭芳跟前,停住了脚步。 俩人挨得极尽,彼此呼吸交缠,莫名的,顾庭芳又想到了从前的种种。 他的身子都已经被人看光了。 然而,殷鹿竹却是极度不屑的轻笑一声,“从前只觉得君上犹如那高岭之花,只可远观,不可亵渎,让人心痒难耐,可是……” 她眼眸微挑,一举一动,透着一股撩人的媚态,没由来的,叫人心口微颤。 她说:“可尝过方知,索然无味!” “……” 殷鹿竹的话让顾庭芳瞳孔猛地一缩,他像是突然想起了被他暂时遗忘的事。 他高大的身子微微一颤,而后,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嚣张跋扈的人。 他唇瓣抖动。 一句话,似乎经历了千难万险那般,才艰难的道:“你……那夜衬孤……夺取孤清白身子的人是你?” “君上,臣那时也是清清白白的身子。” 殷鹿竹的嗓音透着一股散漫,有些慵懒,漫不经心,可是听在顾庭芳的耳里,却是当即便火冒三丈。 他突然伸出手,狠狠的掐住了殷鹿竹的脖子,却不曾用力,“殷鹿竹,你敢欺君犯上!” 迎着他被震怒所取代的眸子,殷鹿竹笑的一脸无谓,“这君,不让欺,臣也欺了!那夜,君上似乎也挺……” “住口!” 不等殷鹿竹把话说完,顾庭芳便冷斥出声。 他突然就冷静了,只是垂眸深深的看着眼前的人。 他似乎也惊奇的发现,自己,听不到她的心声了。 从前,只觉得她是忠心耿耿的臣子,倾覆藩王势力,也是为了巩固大殷皇权。 她在他跟前低眉顺眼,极尽谄媚。 可是到头来,却不声不响的将自己玩弄于鼓掌之间。 这一字一句,像极了游戏青楼的浪荡公子. 顾庭芳只觉得胸口传来一阵腥甜,“殷鹿竹,你倾覆藩王皇权,可是为了孤?” “自然不是。” 她回答的干脆。 “我只是看他们不顺眼,想要他们死罢了!” 顾庭芳一怔,他突然发现,眼前的殷鹿竹就好像是一个谜,让人觉得已经看懂了她的时候,又突然发现,自己根本就不了解她。 亦或许,从来就不曾看透过她。 顾庭芳掐着她脖子的手一松。 “你说孤索然无味?” 殷鹿竹:“???” ------------ 第711章 孤已经找到那个人了 “说话!”就在殷鹿竹疑惑的时候,顾庭芳的声音自头顶沉沉的传来,带着一股雷霆之势。 殷鹿竹挑眉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瞧着男人一瞬间暴怒的模样,她火上浇油的补了一句,“绣花枕头。” 顾庭芳突然就笑了。 一笑之后,他一手就勾起了殷鹿竹的腰,大步朝着床榻的方向走了过去。 将她重重的摔进了那大床上。 男人狭长的凤眸带着撩人的媚态,叫人轻而易举的,沉溺其中。 他垂眸看着殷鹿竹,薄唇紧紧的抿成一条线,俨然一副气到不轻的模样,手却慢条斯理的扯开了自己的腰带。 殷鹿竹眉眼微挑。 也不挣扎,只是神色淡淡的看着他,在他褪去外衫之时,红唇轻启,“君上,你当真不明白我如今恢复女装的意思么?” 男人动作一顿。 他看着殷鹿竹,那双眼睛里,有浅浅的雾气在闪烁,叫人有些看不懂。 半晌之后,他道:“你想引起孤的注意。” “呵呵呵。”殷鹿竹低低的笑了出来,“君上,你明明知道,为何还要骗自己。” 顾庭芳脸上的神色就这样一点一点的慢慢淡了下去。 他就这样站在床榻前,看了殷鹿竹许久许久。 而后,他似是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俯身捡起了地上的外衫,而后走了出去。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殷鹿竹眉头轻轻的蹙了一下,有些不解。 他,是个什么意思? 时越守在门外,见顾庭芳这番模样出来,眼里闪过一抹复杂,“君上,可是出什么事儿了?” 顾庭芳摇了摇头。 他走到围栏处,俯瞰着底下的大凉城的无限风光,缄默无声。 就这样过了很久,他才道:“时越。” “臣在。” “你说,权利当真会让人上瘾么?” 时越疑惑不解,却还是道:“权乃一味良药,有明目张胆之功效,这世人营求的,都不过是权钱罢了。” “时越,我从未见过一个女子可以这般贪恋权势的。” 时越下意识的往那紧闭的殿门看了一眼,“君上是说殷鹿竹……还是……白贵妃?” “白贵妃?呵!”顾庭芳眼底划过一抹讥讽,“白芷希爱权,不过是想做这帝后,母仪天下,可那个姓殷的不一样。” 闻言,时越不禁来了几分兴趣。 “有何不一样?” 不都是想要站在顶端,让人仰视么? 顾庭芳衣袖底下的手紧了紧,他沉沉的叹息一声,“那个姓殷的,想做一方霸主,乃至取代孤的位置。” 闻言,时越瞳孔猛地一缩。 他震惊的看向顾庭芳,“君……君上的意思是……殷鹿竹有不臣之心?” 顾庭芳叹息出声。 “时越,你说,她一个女子,为何能做到这般田地?便是孤,也被他算计的体无完肤,且对她深信不疑,还蹭满心内疚?” 时越默默的看了一眼眼前备受打击的顾庭芳。、 就在他准备说点什么安慰他的时候,却见他又道:“我已经找到那个夺取孤清白身子的人了,你不必再查了?” ------------ 第712章 取了这佞臣狗命 闻言,时越顿时一颤。 “不……不会是殷鹿竹吧?” 顾庭芳沉默的闭上眼睛,一副不愿再回想的模样。 时越不由得捏紧了手中佩剑,“臣去杀了她,清君侧,为大殷,为君上铲除这个祸害!” “时越,你以为单凭孤带来的禁卫,可以与她的十万驭冥军相抗么?” 时越的动作突然顿住,身子有些僵硬。 好半晌,他似乎才从顾庭芳的话里反应出了什么。、 他僵硬的扭头看去,眼底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许久之后,时越才低声道,“可……驭冥军不听她调遣,君上如今来了大凉城,驭冥军岂不是任由君上指挥。” 顾庭芳看向时越,脸上露出一抹讥讽的弧度来。 偏偏是这讥讽的一笑,顿时就让时越的一颗心跌倒了谷底。 “莫非……殷鹿竹早已经收服了驭冥军?” 顾庭芳闭上眼睛,他沉沉的吐出一声叹息。 “怪孤,是孤自负了。” 以为能够听到她的心声,便一味的认为她殷鹿竹是一个忠臣,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忠于他这个君上。 可是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这个人,包藏祸心。 难怪,难怪他会提出不要自己赐给她的人马,偏要这驭冥军。 时越只觉得胆寒,“所以,这殷鹿竹眼见驭冥军中之人不服她管教,所以便任由君上将他们编入前锋营,让驭冥军中人人自危,怨恨君上。” “而这时,殷鹿竹却向君上提出,不要封地兵马,只要驭冥军,那个时候她便知道君上想要她死,所以,必然猜到君上会同意,如此一来,这驭冥军中人便感激她的救命之恩,自然唯她命是从。” “所以君上,如今,这十万驭冥军便是她殷鹿竹一个人的,王权再也撼动不了!” “君上!殷鹿竹一早便生了谋逆之心!” 时越陡然被惊出了一声冷汗,他看着顾庭芳,只觉得全身的血液似乎就要凝固了。 若殷鹿竹当真要反!君上此番前来,怕是羊入虎口。 时越的面色越发的凝重了,“君上,臣便是拼了这条命不要,也定会护送君上离开大凉城,回到大殷的,届时,集结大军,取了这佞臣狗命!” “呵呵。” 时越话音刚刚落下,一道慵懒中带着些许媚态的低笑突然传来。 时越一怔,当看到走出来的殷鹿竹时,迅速的抽出腰间软件,将顾庭芳牢牢地护在身后,满脸警惕。 “你想干什么?” “时统领,我们好歹也相识一场,也曾一起为君上效命,怎的如今却将我想得这般不堪?” 时越皱眉看着殷鹿竹,见她穿的花枝招展,一举一动之间,自有一股从前不曾见过的媚态,像是一个掌握生杀予夺的女王那般,高高在上,俯瞰众生。 殷鹿竹到底也没有跟时越计较。 她只是拖着那华贵的衣摆来到了顾庭芳跟前。 男人垂眸看着她,那狭长的凤眸里有叫人看不懂的东西。 殷鹿竹却突然伸出手,很是自然的将男人有些松垮的外衫往上拉了拉, ------------ 第713章 君上不如便从了她吧 “君上这些年来废寝忘食,很是辛苦,不如,便在大凉城歇息些日子吧。” “你敢软禁君上!”时越沉声厉呵,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 闻言,殷鹿竹好看的眉头轻蹙,“软禁倒也谈不上,不过,也差不多。” 时越一噎,还想说什么,就见殷鹿竹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的覆上了顾庭芳的脸,那指甲修长,还涂着明艳的蔻丹。 此刻,那手正顺着顾庭芳的下颚,一点一点的往下移去,最终停留在了他的锁骨处。 殷鹿竹身子放松,不由得贴上了几分,几乎整个身子都倚在了男人的身上。 “君上,可好啊?” 顾庭芳盯望着她,那狭长的凤眸里有一瞬间的深邃,他道:“若孤说不愿呢?” “呵呵。”她笑的轻蔑,“君上如今落在我的手里,只要我不愿意,你便走不出去。” “殷鹿竹,你此举,意欲何为?” 顾庭芳衣袖下的手不由得紧了紧,嗓音低沉,“舍不得孤?” “……”殷鹿竹一愣。 她抬眸深深的将顾庭芳看了一眼,而后摇了摇头,“君上如今在大凉城,在臣的手中,臣不就可以挟天子令诸侯了么?” 顾庭芳:“……” 他陡然沉下了一张脸,低声怒吼:“你休想!孤死都不会让你如愿的!” “殷鹿竹,你狼子野心,亏得孤对你这般信任。” 殷鹿竹轻佻眉眼,语气轻慢,“那君上为何来了这大凉城,不就是不信任臣么?” 殷鹿竹话音刚刚落下,就见时越冷哼一声。 “苏御禀报,说未见你踪迹,以为你遇害,君上是担……” “担心你戕害百姓,孤便亲自来看看。” “呵!”殷鹿竹轻哼一声,她伸手一把拽住了顾庭芳胸前的衣服,将他往自己这边倾了几分。 “臣虽不是什么忠臣良将,可却也不会用黎明苍生的性命玩笑,君上未免有些小人之心了。” 闻言,顾庭芳却也只是轻哼一声,并不说话。 “来人!” 殷鹿竹话音刚落,就见长桉和叶盛玄走了上来。 当看到眼前脸色有些难看的顾庭芳时,俩人对视一眼,却还是朝着他行了一礼,“拜见君上。” 顾庭芳不语,甚至正眼也不曾看俩人一眼。 殷鹿竹吩咐道:“将他关进偏殿,离我最近的那一个寝殿,谁也不可探视,他也不可走出殿门一步。” “是。” 叶盛玄和长桉同时应了一声,而后又看了一眼顾庭芳,心中震惊。 她,是要将君上软禁起来? 为什么? 莫不是看上了君上,从前在大殷,碍于君上的身份不敢高攀,如今在大凉城,便想一偿宿愿。 俩人都不曾料道,殷鹿竹一女子,想的却是权倾天下之事。 顾庭芳冷着一张脸走进了偏殿。 叶盛玄和长桉行了一礼,刚准备退下,就听顾庭芳问道。 “身为大殷的臣子,你便这样看着她欺辱孤?犯下谋逆大罪?” 叶盛玄身子微僵。 他转过身,怯怯的看了一眼顾庭芳,瞧着他黑沉的脸,还是耐着性子道:“君上,她一女子,没有什么坏心的,不过是倾慕君上,君上若想离开,不如,便从了她吧。” ------------ 第714章 男色误事 顿了顿,叶盛玄又道。 “她如今也是君上亲封的一方诸侯,人又美艳,楚湘王之后,这桩姻缘若成,倒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顾庭芳唇瓣紧紧的抿着,那眉头更是皱得紧紧地。 若她当真是垂涎自己倒也罢了,可……这人想的却是谋朝篡位的大逆不道之事。 她要挟天子令天下诸侯! “君上……” “滚!” 叶盛玄还想要说什么,就被顾庭芳一声厉呵,于是,他也不敢再停留,连忙退了出去。 顾庭芳站在寝殿中,整个人还有些恍惚,想他千里迢迢来到这地方,就因担心这殷鹿竹,想不到,去成为了她的阶下囚。 想着,他脸上的神色又难看了几分。 顾庭芳抬脚踢翻了寝殿里的桌椅,“殷鹿竹!” 他有些发狠的叫着她的名字。 …… 漪澜殿内,殷鹿竹正坐在案桌旁,瞧着凉州这些年的情况,用心的分析着局势。 就在这个时候,叶盛玄缓步走了进来。 他行了一礼,“世子……” 顿了顿,他又道:“如今,该叫你凉州侯了。” 闻言,殷鹿竹抬眸扫了他一眼,“我永远都是楚湘王府中的世子,你们也可以一直唤我世子,无妨的,你来有什么事儿?是不是那顾庭芳不安分?” “咳!” 叶盛玄轻咳一声,为她这大胆的言语。 踌躇片刻,叶盛玄还是道:“你将君上软禁,意欲何为啊?” 殷鹿竹垂着眼眸,漫不经心的翻阅了一页,“你觉得呢?” “唉。”叶盛玄一声叹息,“我知君上容貌不俗,令你觊觎许久,可是世子,他毕竟的君上,是大殷的君主,你这么做,无异于太岁头上动土,你还是将君上放了,好好赔礼道歉吧。” 听着叶盛玄的话,殷鹿竹的面色却是一点一点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 她,喜欢顾庭芳? 这到底是哪里来的谣言! “这大凉城离凉国和北国都很近,你若喜欢美男,我去为你寻来,可是君上当真不行。” 殷鹿竹:“……” 她现在做的事儿都已经这么明显了,为什么还会觉得她是觊觎顾庭芳美色,难道她便不能觊觎他的大好江山么? 说到底,傅氏全族被屠,这位君上也是功不可没的。 见叶盛玄还要说什么,殷鹿竹叹息一声,“叶将军,我不喜欢君上。” 叶盛玄一噎。 他用一种明显不信的眼神将殷鹿竹看了一眼,低声道:“你从前便觊觎君上美色,只是不敢妄动,如今却……” “行了,闭上你的狗嘴吧。” 叶盛玄轻哼一声,“男色误事。” 殷鹿竹抬眸,不悦的朝着他看了过去,唇瓣轻启,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见青萝快速的跑了进来。 “主子,君上被时越带着禁卫军救走了。” “……”闻言,殷鹿竹微楞,“这么快?” 青萝点了点头,“他是君上,手握令牌,无人敢拦。” “离風呢?” “被打晕了。” 殷鹿竹:“……” 殷鹿竹妩媚的眼尾微微一挑,“君上既然要逃,那便让他逃一会吧,否则,他便以为我说的话是假的。” 瞧着她脸上镇定自若的神情,青萝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知道了。” (本章完) ------------ 第715章 月色之下,伫立着大凉城,任凭风沙的吹打,那高大的古老城墙依旧像卫士一样守护着城中的生灵。 它的身上充满了古朴的气息,岁月沧桑,饱受战火摧残的黝黑城墙依旧泛着渗人的凶光,如一头荒古巨兽,犹如一把尚无完全出鞘的剑令人望而止步。 顾庭芳被禁卫簇拥着,下心的来到马厩。 时越解释道:“君上,上了马,我们拼死也会护你离开的。” 顾庭芳瞧着眼前的骏马,他回眸朝着殷鹿竹所住的漪澜殿深深的看了一眼。 夜色下的大凉城,没有白日的喧嚣,却是灯火若雨的绚丽。 月光下的清辉和城墙上的烽火,照亮了这个夜晚。 他登上过大凉城,站在城墙上,可以看到远处的山峦和河流,那是大地的脊梁和生命之源。 “君上?”时越见他愣着不动,不由得低声提醒了一下,他们已经躲了一个白天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想来,那殷鹿竹还不曾发现君上已经逃了,否则,她定会派人追击,她此刻都不见动作,想来是还不知道。 顾庭芳收回目光,翻身上马。 轻轻的一夹马腹,那马儿便朝着前面奔去,留下哒哒的马蹄声。 奔跑在陌生道上,灯火阑珊的远处,仿佛隐藏着无数的险恶痕迹,身旁的建筑物和人群都如同幻影一般,仿佛随时会消失在黑暗之中。 “君上,出了大凉城,前面便是凉州,那凉州殷鹿竹还未正式接管,再往前走,便是幽州,君上可暂留幽州,令幽州侯勤王护驾,诛杀乱党。” 顾庭芳握住缰绳的手紧了紧。 他也不说话,只是好看的眉头轻轻蹙着。 在即将走出大凉城地界之时,顾庭芳却是突然拉住了缰绳。 马儿发出一声急促的嘶鸣,却是稳稳当当的停了下来。 “君上,怎么了么?”时越走上来,有些担忧的询问出声。 顾庭芳往后看了一眼,眉头轻蹙,“她没追上来。” “那殷鹿竹很是自负,想着君上定然走不出寝殿,想来,还不知道吧。” 顾庭芳轻垂眉眼,“她这般信任孤,孤却逃了……” 顾庭芳的话说道一般,突然就戛然而止,此时此刻,他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巴掌。 时越也是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又一眼,所以,君上这是什么意思? 话锋一转,顾庭芳道:“走!幽州!” 而此刻,幽州城内,幽州侯府之内,殷鹿竹坐在主位上,双腿随意的交叠起来,一手撑在脑后,神情淡淡的看着被离風和岳轩压着跪在地上的幽州侯,宁藏锋。 幽州侯不惑之年,从前不过一普通百姓,却因一次意外救了先皇,得了一个御前侍卫的官职。 再后来,他受了伤,无法再待在御前。 因着他的救命之恩,先皇便给了他幽州这块封地,安度晚年。 于满目疮痍的凉州不一样,幽州虽然不大,却是一块富饶之地,宁藏锋也格外的惜命,纳了好几房妾室,儿女成群。 他以为自己的一生就会这么过去,谁知道,今夜却被人破城而入。 (本章完) ------------ 第716章 虽然变态了一点 “你到底是谁?你有什么目的?你可知道挟持朝廷命官,乃是死罪!” 宁藏锋仰头看向殷鹿竹,沉声冷斥出声。 夜晚的凉风从屋外灌了进来,带给人一阵难以的凉意。 殷鹿竹打量了宁藏锋半晌,这才道:“在下,殷鹿竹。” “……”有那么一瞬间,宁藏锋几乎怀疑自己是幻听了。 殷鹿竹? 楚湘王府的世子! 便是他远在幽州都曾听闻过他的名号,当真是如雷贯耳。 他与凉国使臣斗智,最终赢得大凉城,后又为君上削藩,大权在握的南疆也瓦解在了他的手里。 后来,楚湘王离世,他也被君上派往了凉州。 可是,她不守在凉州,来他的幽州做什么? 似乎是想到什么,宁藏锋一怔。 “殷鹿竹,你莫非是想占了本侯的幽州,可你的封地是凉州!” “呵!”殷鹿竹冷哼一声,“你这幽州,我还看不上,我那大凉城都比你这里大。” 闻言,宁藏锋这才松了一口气,“那你这是……” 他扫过矗立在两侧的驭冥军,有些发怵。 心中更是苦不堪言。 他在这里好好的,为什么邻居会是殷鹿竹,他刚来便这么对待自己。 “你叫宁藏锋?” “正是。” “我今夜前来,多有叨扰,还望见谅。” 瞧着她突然有礼貌的样子,宁藏锋默默的哼了一声。 “可,殷世子不是男子么?你这……干什么穿一身女装?” “……” 闻言,殷鹿竹脸上掠过一抹不悦的神情,却是很快收了起来。 她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只是淡淡的开口,“我想借你的地方,抓一个人。” 宁藏锋心中郁闷。 “你我同为朝廷命官,想要我帮忙开口便是了,你却进来就将我绑住,有点求人的模样么?” 闻言,殷鹿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只是怕你不愿意,这才……用了点手段。” “放开宁侯吧。” 闻言,离風和岳轩这才松开了宁藏锋。 他一脸不悦的站了起来,伸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随意的问道:“世子想要抓什么人?” “顾庭芳。” 宁藏锋双腿一软,瞬间便跌坐在了地上,他惊愕的朝着殷鹿竹看了过去,有些颤抖的问道,“抓……抓谁?” “顾庭芳。” 殷鹿竹慵懒的看着他,红唇漫不经心的重复了一遍。 宁藏锋心中还存有最后一丁点幻想,他小心的问道:“是与君上同名同姓的大逆不道之徒?” “呵呵。”殷鹿竹笑的眉眼弯弯的,“不,就是大殷君上,顾庭芳。” “……”宁藏锋脸上存有希冀的笑容慢慢的消失不见了。 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微微张开,仿佛完全无法相信眼前的事情。他怔怔地站在那里,一时间仿佛连时间都停止了。 殷鹿竹也不催促,只是神情淡淡的看着他。 许久之后,宁藏锋似乎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不不不不可……这是谋谋逆大大罪!是,是要抄家灭族的!” “不必你做什么,你只需要把君上迎进来,关闭城门就好。” (本章完) ------------ 第717章 侯爷,君上来了 宁藏锋身子抖得犹如筛糠,“殷世子你三思啊,你还年轻……” 宁藏锋扫过她一身女装,神情有些诡异。 “你虽然变态了一点,可到底是王族之后,前途无量,何必做这掉脑袋的事儿?” 殷鹿竹听着宁藏锋的话,神色一点一点的冷了下来,她微微拧眉:“你说谁变态?” “是我变态,是我变态……” 殷鹿竹:“……” “我不过请你帮个小忙,你却百般推脱,你若再不配合,我便杀你妻女。” “你便是杀了我的妻女,我也不敢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儿,殷世子,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我便是不为自己想,也该为九族想想。” 瞧着他脸上的坚定,殷鹿竹也能理解,她叹息一声,“我只不过想要给君上一个惊喜,又不是要他的命,你这般抗拒做什么?” 闻言,宁藏锋一愣,这是不动声色的送了一口气。 “那你带这么些人……” “我出门在外,没人保护受伤了怎么办?” 宁藏锋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又一眼,“你保证不会对君上不利。” “我们都是大殷的臣子,怎会谋逆犯上,我料想君上会经过幽州,定会前来,你将他迎进来,我在屋子里等他。” 宁藏锋想了一会儿,也实在想不通殷鹿竹要对君上不利的理由,更何况,这人也不会傻到寻死,于是,便答应了。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侯爷,君上来了。” 宁藏锋一怔,他下意识的看向殷鹿竹,“殷世子当真是最了解君上之人。” 殷鹿竹脸上带着莫名的笑意,她点了点头,“我在什么地方等君上呢?” “来人,带殷世子去东苑的厢房。” 顾庭芳一路风尘仆仆,终于来到了幽州。、 他回眸看了一眼身后,眼底划过一抹复杂。 “殷鹿竹竟然没追来?” “许是她害怕了,不敢追上来,亦或许,是没有发现君上已经走了,。” 顾庭芳沉沉的吐出一口浊气,“孤从前竟没发现她存了这般大的野心。” 城门被打开,宁藏锋战战兢兢的走了上来,在顾庭芳跟前一跪,“臣不知君上驾临,有失远迎,还望君上恕罪!” “起来吧。” 冷漠的丢下三个字,顾庭芳率先往里走去。 时越交代:“备些酒菜吧。” “已经备下了,还请君上前往东苑。” 顾庭芳被宁藏锋小心的带着一路来到了东苑,站在厢房门口,宁藏锋行了一礼,“君上,您且进去吧。” 顾庭芳看了一眼跟前笑的一脸谄媚的宁藏锋,眉头轻蹙。 他也没有多言,抬脚便走了进去,时越紧随其后。 今夜,他确实累了,讨伐叛贼殷鹿竹的事儿,明日再议吧。 顾庭芳刚一进去,宁藏锋便将门关上了,屋内的桌上,摆放着精致的酒菜。 时越拔出银针,在每道菜上都戳了一下,见银针没有变色,这才道:“君上,用膳吧。” 顾庭芳来到桌边坐下,他目光突然就落到了碟子里的藕片上,而后,突然就出了神。 (本章完) ------------ 第718章 君上不开心么 时越看着他此番模样,有些不解,“君上,怎么了么?” 顾庭芳回过神来,他摇了摇头。 没有说话,他夹起一块藕片放在口中细细咀嚼。 当年,他去楚湘王府中做客,要吃藕片,可季节不对,没有藕,那时候,他极度看不惯殷鹿竹那等纨绔,便借机刁难。 谁知道,她竟用萝卜钻孔来欺骗他。 那时候他便应该明白,敢愚弄君上之人,又怎么会是安分之辈呢。 就在顾庭芳安静吃着饭的时候,一阵脚步声突然传来。 他动作一顿,抬眸看了过去。 只见一袭红衣的殷鹿竹缓步走了出来,她手里拿着一把团扇,轻轻的摇着,那脸上的笑容甚是明媚。 她看着顾庭芳,笑的眉眼弯弯的。 “君上,你怎么不告而别了呀?” 顾庭芳捏着筷子的手微微发紧,“你怎么会在这里?” 时越更是捏紧了手中的佩剑,随时一副准备战斗的模样。 殷鹿竹无事了时越,她来到桌边坐下,那双泛着无尽媚态的眸子定定的看着他。 “我知道君上不告而别,很是不满,想要追,又怕惊了马匹,让君上受惊,所以,我便抄近道来这幽州等候了。” “宁藏锋!”顾庭芳有些发狠的叫着宁藏锋的名字。 等在屋外的宁藏锋听见,连忙推门而入,“君上,有何吩咐?” “你敢谋逆!”顾庭芳拿起桌上的盏就砸了过来。 宁藏锋不敢躲,任由那盏砸到自己的额头,流出泊泊的鲜血,他双膝一软跪在地上,连连请罪。 殷鹿竹伸出手,轻轻的覆在了顾庭芳的手背上。 男人身子猛地一颤。 他下意识的便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一个警告的眼神落在了殷鹿竹身上。 后者笑得一脸开怀,“君上,倒是不关幽州侯的事儿,我不过是骗他,说是想在这里等君上,君上见到我会开心,他便将君上迎进来了,谁知道,君上竟不开心?” 说到最后,殷鹿竹尾音微微上挑了几分,带着点点的委屈。 顾庭芳讥讽的勾了一下唇角。 她倒是还委屈上了! 宁藏锋显然也看出了事情不对,他颤抖的声音问:“殷世子,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不等殷世子说话,时越便道:“幽州侯,殷鹿竹谋逆,想要戕害君上,你还不快调集人马,勤王护驾!” 宁藏锋身子抖的犹如筛糠。 他惊恐的看了一眼殷鹿竹,急忙往走去。 只是,刚走出几步,便被岳轩的长枪抵住了喉咙,他惊恐的连连后退,最后摔倒在了顾庭芳跟前。 看着这一幕,顾庭芳满脸戾气。 当真是无用之徒。 殷鹿竹拿起顾庭芳宽绰的衣袖,放在掌心漫不经心的把玩着,语气慵懒。 “君上,幽州侯不堪大用,救不了你的。” “哼!” 顾庭芳一声冷哼,将自己的衣袖从她手中抽走。 殷鹿竹也不介意,她再一次的拿起他的衣袖,放在手中把玩着。 顾庭芳:“……” “君上,跟我回去吧。” (本章完) ------------ 第719章 君上,你真白 “殷鹿竹,你如此行径,对得起楚湘王多年教导?楚湘王一辈子忠君爱国,你是要让他死了也不能瞑目!”顾庭芳沉声开口。 闻言,殷鹿竹轻轻的垂下眼眸,那长长的羽睫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却叫人一时难以看清。 片刻之后,她抬起头。 “君上,臣占有了你清白的身子,理应对你负责到底,方不负殷家家训。” 宁藏锋:“……” 这些都是他能听的么? 顾庭芳脸色在瞬间便黑了起来,他一拳重重的砸到桌上,“殷鹿竹,你放肆!” 闻言,殷鹿竹脸上的笑意也在瞬间荡然无存。 下一刻,她直接掀翻了桌子。 “顾庭芳,在我跟你好言好语的时候,你最好听话,别逼我动粗!” 宁藏锋惊愕的瞪大眼睛,下一刻,竟被硬生生的吓晕了过去。 时越当即便忍不住了。 他一把抽出佩剑,还未来得及动手,就见殷鹿竹一个凶悍的眼神扫了过来。 “幽州内外已经被我的驭冥军围住了,便是十个幽州侯也成不了气候,你如果再敢妄动,我便将你们俩个卖去楚馆接客!” “我告诉你!我忍你许久了!” 时越被她凶悍的模样吓得一跳,在反应过她话里的内容之后,更是直接白了一张脸。 那捏着剑柄的手也在不停的发紧。 殷鹿竹,她竟敢这般欺辱君上! 殷鹿竹收回落在时越身上的目光,她俯身,一把抓住了顾庭芳的衣领,便将人提了起来。 一瞬间,俩人紧密相贴。 顾庭芳心跳声犹如擂鼓。 他想要压制,却越是压制,心跳得便越快了。、 他想,自己是被吓到了。 “君上,是你自己走,还是臣拽你走。” 垂眸,扫过那捏着自己衣领的手,顾庭芳盯望着她,那双狭长的凤眸,竟是邪魅张狂。 下一刻,他抬起手,轻轻的捏住了殷鹿竹的手,迫使她放开了那拽住自己衣领的手,而后,在所有人不解的目光之下。 将殷鹿竹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腰带上,“你拽孤走。” 殷鹿竹:“……” 一时间,殷鹿竹竟对他的态度有些茫然不解,。 可还是勾着他的腰带,大步朝着外面走去。 顾庭芳就这样任由他勾着,大步朝着幽州府外走去。 院外等候的离風和岳轩互相对视一眼,只觉得,这辈子都回不了殷都城了。 …… 夜晚的林间小道,静谧而美丽。 清冷的月光洒在弯弯曲曲的小路上,照亮了沿途的野花和杂草,旁边的树木投下斑驳的影子,仿佛在讲述着古老的故事。 夜风拂过,树叶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音,如同梦境中的仙乐。 沿着小路走去,林间的气息扑面而来,有树叶的清香、泥土的芬芳,还有微风带来的淡淡花香。 黑暗中,传来秋虫的鸣叫声,如同天籁般动听。时不时会有一只小动物穿过草丛,跑向森林深处,留下一串串清脆的响声,像是是一幅美丽的画卷。 马车里,顾庭芳慵懒的靠着那,身上的衣袍有些松松垮垮的散落下来,露出了白皙的锁骨。 殷鹿竹盯着,伸出手,微凉的指尖轻轻在锁骨上点了点,“君上,你真白。” ------------ 第715章 殷姑娘真是形骸放浪 车外被困住双手,被离風拉着跟着马儿的时越听到这话,当即就想冲进马车将殷鹿竹大卸八块。 君上知道她有危险,放下一切前来救援,谁知道,竟是羊入虎口。 也不知道她在逃亡途中放出去的信鸽,能不能将消息带到相国手里。 只有相国接到消息,才能救出君上了。 车内,顾庭芳狭长的凤眸含着薄怒,他轻嗤一声,抬手将自己的衣服拉了起来,毫不客气的抨击,“真是放荡!” 闻言,殷鹿竹也不恼,她离得顾庭芳近了几分,再次将他的衣服往下拽了拽。 “那君上喜欢么?” 顾庭芳拧眉,“你不是心悦那云姜余孽么?怎么如今又惦记上孤了?还是殷姑娘素来这般形骸放浪?” 顾庭芳任何刻薄的言语听在殷鹿竹的耳里,都掀不起丝毫的波澜,可唯独姬砚沉,让殷鹿竹有了情绪。 她眼睫轻轻的颤了颤。 她回到自己的座位,盯着一个地方,而后便是缄默无声。 车内一时间便安静了下来,静的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瞧着她此刻的模样,顾庭芳竟觉得有些内疚。 他看了殷鹿竹一眼又一眼,最终还是妥协了。 他轻咳一声,将自己的衣袍往下拉了些许,“行了,你看吧。” 闻言,殷鹿竹抬眸扫了他一眼,“没兴趣了。” 顾庭芳脸色沉了沉:“因为那云姜余孽?”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讥讽,“也就只有你才会被他骗了,早知道,孤还不如直接杀了他,免得留下一个祸患!” “那想来,君上此时定然也很后悔,当日没有直接杀了臣,反而今日落入了臣手中。” 顾庭芳望着她的眉眼,那狭长的凤眸轻轻眯了一下,他道:“你便对孤有这么大的敌意?为什么?” “就因为孤将你贬到了凉州?” “殷鹿竹,孤之所以让你到凉州驻守,不是真的想要你的命,而是孤觉得,你可以还凉州这一池浑水一个清宁。” “君上,我乏了。” 顾庭芳:“……” 他不再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殷鹿竹,看着她缓缓靠在了车壁上,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他也清晰的看到,这个人竟然哭了,那眼泪顺着脸颊滴落,最终,隐没在了下巴之下。 顾庭芳脸上的神色也渐渐的凝重了起来,像是浮着一层细碎的寒冰。 他只是盯望着殷鹿竹,衣袖底下的手不由自主的捏了起来,无人知晓他此刻到底在想什么,亦或许,在谋划什么。 直到天明十分,一行人终于回到了大凉城。 殷鹿竹下了马车,一眼就看到了瘫坐在地上的时越,他的鞋子被磨破了,脚趾也渗出了鲜血,整个人看上去,狼狈不堪。 时越也察觉到了殷鹿竹的视线。 他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是他识人不清了,从前竟还觉得他人不错。 看着他这样子,殷鹿竹轻笑一声:“好歹也是君上的贴身侍卫,怎能这般苛待,将他待下去,好好照顾。” 临走时,殷鹿竹又瞥了一眼时越。 ------------ 第721章 孤从不听这些靡靡之音 “对了,这是你的东西。” 话落,她将纸条递了过来。 当看到的时候,时越一颗心瞬间便凉了。 他给相国的信,竟被劫了! “放心,我已经给相国回信了,用的君上字迹,告诉他,这里一切安好,不必挂念。” 时越险些咬碎一口白牙。 这个阴险狡诈的东西!她会下地狱的! …… 顾庭芳被人直接带到了殷鹿竹所居住的漪澜殿。 他望着里面独属于女子的陈设,幽深静雅,锦绣床榻铺陈,青花瓷瓶映绿,红烛香烟氤氲。 铜镜明亮如新,妆台上摆放着胭脂。 琴棋书画四艺,摆置得宜精心,轻罗帐幔低垂,窗外柳絮飘飞,映衬秀丽。 正在这个时候,殷鹿竹缓步走了进来,看见她,顾庭芳当即便沉下了一张脸。 “你将孤关在这什么意思?” 闻言,殷鹿竹轻挑眉眼,“自然是为了防止君上逃脱,所以往后,便与我住一起吧。” “呵呵!”顾庭芳冷笑出声,“你要与孤同床共枕?” 殷鹿竹喝茶的动作微微一顿。 她缓缓看向顾庭芳,而后指了指地上,“君上睡地上,臣睡榻上。” “你敢让孤睡地上!”顾庭芳的声音暗沉,含着不见血刃的冷佞。 迎着他暴怒的目光,殷鹿竹笑的没心没肺,“君上,你如今是阶下囚,便将就着些吧。” 顾庭芳正要说什么,殷鹿竹又道:“臣现在所做的种种,比起君上从前对臣的,可是不及半分的。” 话落,也不等顾庭芳说话,她便在铜镜前坐了下来,抬手将头上的钗环卸下。 一时间,偌大的漪澜殿当即便安静了下来,谁也不曾说话。 殿内寂静无声,只有窗棂透出微弱的灯光。 殷鹿竹独坐在镜前,轻轻梳理着长发,眉宇间透出一股清雅之韵。 漪澜殿内极尽雅致,一张古色古香的床铺,上面铺着淡色的床单,枕头旁边放着一本未翻阅的兵书,墙上挂着一些古画和绣品,展示着女子的才情和品味。 顾庭芳寻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坐下,目光落到殷鹿竹的身上。 她身着红色的长裙,衣袂上用金线绣着细小的花朵。她面容清丽,皮肤白皙,一双明亮的眼睛透出智慧和温柔。 正在他看得入神之际,殷鹿竹突然扭头看向他。 四目相对,顾庭芳几乎是下意识的移开了目光。 “君上,听琴么?” 顾庭芳冷哼,“孤从不听这些靡靡之音。” 闻言,殷鹿竹诧异的看向他,眼底满是无辜,“当真么?那从前在殷都的时候,君上还特意出宫到青楼里来找臣,就为听臣一曲。” “……” 隔着一段距离,殷鹿竹看见男人缓缓扭头朝着她看了过来,那眼角眉梢溢满了煞气。 他俨然是一副气到不轻的模样,薄唇几乎抿成一条线。 殷鹿竹默默的收回目光,不再看他,她的手轻轻抚摸着琴弦,弹奏出一曲悠扬的古曲,琴声婉转悠扬,令人陶醉。 顾庭芳却是黑着一张脸。 ------------ 第722章 不要脸的东西 一直以来,自己这九五至尊,都被这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真是……可耻! 饶是殷鹿竹的琴声再如何缠绵悱恻,此刻听在顾庭芳的耳里,只觉得异常的刺耳。 突然,他一拳重重的砸到了桌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下一刻,那桌子竟断了腿,噼里啪啦的倒了。 殷鹿竹的琴声亦是戛然而止。 她抬眸,有些无奈 “唐姐,要不我带你去医院吧,这要擦点药什么的吧”。张和尘试探着问道。 接着,灵羽师兄、灵锦师兄、白起灵、灵歌师姐还有其他门派的领军人物,一一破阵而出。 “先别说那么多,得把伤口包扎起来!”阿楠并不在乎自己手臂上的伤,而是固执地要替媚儿包扎。 “不想出去了,外面人多眼杂的,在我家里吃吧,我现在也不用那么忙着加班了,终于有时间洗手作羹汤了”。兰晓珊笑笑说道。 看到非常可爱的宝宝的衣服,她忍不住拿在手上,然后,就不愿意放开了。 裂云飞鹰众人自然知道的,这可是灵兽中非常有名的一种,乃是五阶的灵兽,以速度足以穿天裂云著称。 就在队伍随着前进,有些松懈的时候,旁边的一处黑暗中,突然爆发出一阵猛兽的低吼,然后一头长着两个脑袋,脖子上戴着‘肉’瘤毒腺的玄兽猛然扑了出来,径直扑向一个拿着火把的人。 庄轻轻硬着头皮做了进去。说实在的,这些所谓的豪华跑车,内部设计那当然是一流了,但是进去的那个瞬间,绝对是要有一定架势的。 “今天不用去公司吗?”庄轻轻一边吃着东西,一边问着霍凌峰说道。 莫彩蝶都这么说了,林海若是再坚持让莫彩蝶走,那就是瞧不起莫彩蝶了。 今日,看到句芒那种天资绰约的样子,才真正明白过来。原来,那些所谓的能够成仙了道的人,从一开始,所体现的天分,变已然是要超越无数人的。 让人啼笑兼非,唏嘘不已的一世情缘,在王二黑的大手段,大法力下,以一种天道足以容忍的方式延续了下去。 陈晓静同样是十分的兴奋,她没有想到秦奋竟然真的做成了这件事,那也就意味着这件事是可以完美解决的。 郑曙光心里一愣,这种局面竟然被孙不器猜个正着,当时还他杞人忧天,不知道隔行如隔山吗?对方只是笑笑,不反驳,也不承认。 见到这一幕,郑辰的瞳孔顿时深缩了一下,旋即,嘴角便勾起了欣喜的笑容。 房东大姐的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在她的心中最希望的就是秦奋能够一直居住下去。 “咳咳……那你就替主人将那鬼物抓回吧!”我轻咳了几声,表情有些尴尬,其实吧!我并没有将刘巧当成我的尸宠,而是一直将他当做是我的妹妹,如果她说她不愿意的话,那我也不会去强迫于她。 “怎么了!?”两旁左右跟着自己的同伴,发觉不对,便赶忙护在其左右,动作一气呵成,可见默契极佳。 她的眼神马上变得坚毅起来,她当下做了一个决定,她要努力给孩子们一个完整的家。 “血海世界?真是好大的口气!我最多只能给你十分之一!”冥河老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如同川剧变脸。 墨曜猛然间想起,刚才,她说她身体不舒服,这才意识到,自己太高兴见到她,都忽视了她的身体。 ------------ 第723章 都怪狗皇帝不作为 “你若不服气,便与孤一块睡。” 殷鹿竹:“……” 话落,顾庭芳便大步朝着里面走去。 殷鹿竹看着他的背影,眨了眨眼睛,这个狗皇帝,都落入这般境地了,脾气还这般大。 顾庭芳躺在床榻上,脑子里回想的却是与殷鹿竹的种种过往。 他在想,自己从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人竟是女子之身呢?竟然,一次都没有怀疑过。 他离开殷都这么久,也不知道南箫什么时候才会发现他被殷鹿竹扣在了这里,什么时候才会来救他。、 这殷鹿竹很是阴晴不定,说不定什么时候她就把自己给杀了。 就在顾庭芳想着的时候,身边突然躺下了一个人。 他一惊,猛地睁开了一双眼睛,只见殷鹿竹躺在了身侧,她的身上只穿了一件里衣,乌黑的发丝很是柔顺的扑散在床榻上。 此刻,她正一手撑着脑侧,双眸晶亮如画的看着他,那眼里,似是含着万顷深情,让顾庭芳有一瞬间的迟疑。 “做什么?” “你不是说陪你一起睡么?” “滚!” “要滚你滚!” “放肆!” “换句话说。” 顾庭芳:“……” 这辈子,就没见过着般不要脸的人。 俩人对视良久,顾庭芳突然掀开被子走了出去,瞧着他离去的背影,殷鹿竹吹了一个口哨。 “君上,你睡过的地方真暖和。” 男人高大的身子顿时一僵,随即走得更快了。 这一夜睡在软榻上,本以为会是彻夜难眠,谁知道,竟出奇的好睡。 翌日,顾庭芳还在睡梦中,却被谈话的声音吵醒,他纤长的眉头轻轻一蹙。 却并未起身,依旧躺在软榻上。 耳边传来了叶盛玄的声音,“世子,凉州早已经被盗匪占了,我们只能派兵围剿!清除这些毒瘤!” 殷鹿竹摇了摇头。 “不可,凉州之所以盗贼四起,主要是因为狗皇帝不作为。” 顾庭芳咬牙。 他是睡着了,不是死了!说他的坏话都不避着一点么? 叶盛玄下意识的看向软榻的方向,“你声音其实可以小些的。” “哼。”殷宁轻哼,不悦的看了他一眼,继续道。 “我说的事实,这些年来,凉州赋税繁重,难以承受,” “君上这些年来也并未有增加赋税之举。” “他是没有增加赋税,可这大殷天下地方辽阔,这凉州地方官吏巧立名目,横征暴敛,压迫百姓百姓,无所不用其极。” “时日长久,百姓生活因此水深火热,而朝中官员又对地方官暴行不闻不问,百姓苦难无处诉说,只好去做盗贼,其至聚众起义。” “国以民为本,而真实的情况是,无数黎民百姓活在苦难之中,如田间野草,无人问津。” 顾庭芳听着殷鹿竹的话,满腔的怒火却是渐渐的平息下来,他眼波轻轻闪烁了一下,静静的听着殷鹿竹的声音。 “州府聚敛财富,县府搜刮民膏,官吏肆意盘剥,豪强兼并土地,盗贼烧杀抢掠,凡此种种,黎民百姓只能默默忍受。” (本章完) ------------ 第724章 孤什么时候赋你按查之权了 说着,殷鹿竹叹息一声,“想要治理好凉州,便得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让盗贼不再出现,而不是仅仅依靠武力来剿除,如此,只是治标不治本。” “这两周盗匪,也是我大殷的子民。” 岳轩和离風对视了一眼,在各自的眼中看到了一抹异样的神情。 从前,他们只以为她是女子,不堪大用,还任性妄为,看是今日听他一席话,他们突然觉得,眼前的人,或许,并没有他们所想象的那般不堪。 若说她救出他们,远赴凉州是巧合,那这些日子的种种呢? 殷鹿竹目光扫过几人。 “就是说,解决盗贼问题,要以疏为主,以堵为辅,要使盗匪减少,必须先安定黎民,为此,必须大刀阔斧,严惩违法贪腐官员,而不是只做做表面文章,敷衍了事。” “当然,惩治贪腐,绝非小事。” 殷鹿竹下意识的看向软榻上的顾庭芳,见他依旧背对着自己躺着,像是从未醒来的样子。 殷鹿竹嗓音加大了些许。 “各级官员利益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或许,惩治一个品级低微的小官,得罪的却是朝廷大员。因此反贪之事,很多朝臣唯恐避之不及。” 叶盛玄微楞,“你要做么?” “我远在凉州,做不了,此事,还需要沈南箫来完成。” 说着,她叹息一声。 “唉!也不知道有些君上愿不愿意帮忙,还是要看着他的臣民继续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叶盛玄:“……” 岳轩:“……” 离風:“……” 殷鹿竹话音落下,顾庭芳便黑着一张脸从软榻上坐了起来。 “需要孤做什么?” “传旨给沈南箫,查朝廷贪腐之事,若查出,格杀勿论,若有朝臣官官相护,株连九族。” “呵!”顾庭芳冷哼,“你倒是挺狠的。” “倒也不狠,毕竟,臣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嘿嘿。” 顾庭芳:“……” 瞧着她这模样,顾庭芳突然就笑了,一笑之后,他就敛去了脸上的神色,“知道了。” “谢君上。” 顾庭芳深深的将殷鹿竹看了一眼,“你身为女子,可惜了。” “君上也无需看不起小女子。” “孤并非看不起你。”顾庭芳下意识的解释。 而他说的却是并非看不起殷鹿竹,而非女子。 她也不计较,起身微微拱手,“君上既赋臣按查之权,责臣以澄清之任,封部之内,吏有贪腐,职所当问,杀身不顾。” 顾庭芳蹙眉看着她,像是听到了什么无法理解的事儿一般。 殷鹿竹像是未曾发现男人眼中的情绪,绯色的唇瓣轻启。 “吏有贪浊,职所当问,臣当不畏强御,次第按奏,以俟明宪。庶几荒遐远微,民得更生,盗贼衰息以助成朝廷胜残去杀之治。” 顾庭芳低笑,“孤什么时候赋你按查之权了?” “君上方才分明答应要帮臣忙的,更何况,这是君上的疆土,是君上的臣民,臣这么做,也是为了帮君上。” (本章完) ------------ 第725章 幽州八百里加急 顾庭芳一惊懒得拆穿她了。 对他而言,这殷鹿竹做的事儿,确实是利国利民的。 虽然她对得起所有人,唯独对自己这般苛刻,可到底还是忍了,毕竟,如今不忍也不行了。 好在,这人不坏。 …… 幽州侯自从醒来便一直战战兢兢,便是连觉也不敢睡了,只要睡着,便会想起那夜差点掉了脑袋的事儿。 正在这个时候,侍卫的声音传来,“侯爷,卑职有事禀报。” 闻言,宁藏锋连忙站起身,让护卫回话,“怎么样了?” “卑职已经打探过了,君上确实被殷鹿竹带回了大凉城,之后便不见君上出来过了,君上身边的禁卫也被软禁起来了。” 闻言,幽州侯宁藏锋“咚”的一声就跪在了地上,一瞬间,就像是在汪洋大海里葬了身,灭了顶。 他整张脸几乎都皱到了一起,。 半晌之后,他才顺过气来,“这殷鹿竹大逆不道啊,她是想害得本侯跟她一块死啊!她这是想害本侯同他一起被株连九族啊!” “侯爷,殷鹿竹如今孤身一人。” 宁藏锋哭的更狠了。 “你说好好的,怎么就摊上了这样的事儿啊,这可是死罪啊死罪!” 那跪在地上的士兵想了一会儿,突然道:“那侯爷不如往殷都递上一封奏章,让相国知晓此事,派人营救,到时候,侯爷从旁协助,便可救出君上。” “君上看在侯爷相救的面上,功过相抵,定然不会重罚的。” 闻言,宁藏锋眼睛一亮。 “也只能这样了,快取纸笔来,八百里加急送到殷都。” “是!” 宁藏锋握住自己颤抖的手,在洁白的宣旨上写下内容,这才交给侍卫,连忙送了出去。 做完这些,他已经是满头大汗了。 他双手合十,连连祈祷。 “不肖子孙宁藏锋,求宁氏的列祖列宗能够保佑我化险为夷啊。” …… 殷都。 沈南箫看着顾庭芳传来的甚至,指尖轻轻的摩挲着上面属于帝王的小印,他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来。 看来,君上一切安好,傅姑娘也一切安好。 瞧着里面的内容,沈南箫更是满脸的欣慰,也只有这样,才能将朝堂这些年来积累的病事除去。 其实,他也希望可以扬鞭跃马,叱咤风云,哪怕血染沙场,哪怕埋骨他乡。 可是,如今的大殷,武力拯救不了。 对他来说,无法投身疆场,平定天下,固然值得愤懑悲凉,但是能以自己的才学,入朝为相,辅佐君王,才能给黎明百姓一份安稳,也是俯仰无愧了。 “报!” 一个声音响起,不消片刻,士兵便急匆匆的跑了进来,“相国,幽州八百里急报。” 闻言,沈南箫眉头轻蹙,“呈上来。” 当他打开急报,看见里面的内容时,眉头当即便皱了起来。 “哼!好个幽州侯,仅凭自己的臆想就说傅……殷鹿竹绑了君上,这君上方才传来圣旨,若真被绑了,岂会用贴身携带的小印。” “来人,传一封斥责令到幽州。” (本章完) ------------ 第726章 他何其冤枉 十几日后,幽州侯看着呈现在自己面前的吃责令,脸上的神情很是纠结。 他沉默的盯着案桌上那字字珠玑的言语,半晌之后才沉重的叹息一声,“难道相国也被殷鹿竹胁迫了?” 转念一想,他又将这个想法否决了。 想来,是君上和那殷鹿竹有什么秘密是外人所不知道的吧。 只是…… 想到往后会有殷鹿竹这样一个邻居,宁藏锋便觉得悲从中来。 先前算命的时候说,他五十岁的时候有一大劫,当时他还嗤之以鼻,可是现在,他是深信不疑。 这殷鹿竹的出现就是他生命里的一大劫难。 …… 顾庭芳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漪澜殿内有微弱的烛光点缀着。 他坐在软榻上,望向了寝殿的方向,那里,正传来殷鹿竹浅浅的呼吸声。 犹豫了一下,顾庭芳还是缓步走了进去。、 月亮的清辉透过大开的窗户照了进来,照在床榻上,将她的脸点缀的白皙如玉。 她即便是在睡梦中,那眉头也是紧紧的蹙着,像是梦里正在经历着什么不好的事情一般。 顾庭芳眉头轻蹙了一下。 他缓步来到床榻边坐下,白皙修长的指尖轻轻的搭上她的额头,上面有一层薄薄的汗水,却是一片凉意。 顾庭芳收回手,将被子往上拉了拉,低声呢喃道:“殷鹿竹,出现在你梦里的是什么呢?” 顾庭芳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起身便要离开。 然而,刚刚一动,那衣袖便被一股力道拽住。 他脚步顿住,转身看去。 却见殷鹿竹伸出一只手拽住了他的衣袖,眉头皱的更紧,人却没有醒来的意思。 顾庭芳垂眸,见她抓着自己衣袖的力道似乎很大,将衣服都弄得褶皱不堪。 他试着将自己的衣服拽出来,却发现,竟是被拽不出来了。 睡梦中的殷鹿竹呢喃一声。 那声音带着哭腔,带着一种淡淡的伤神,她道:“君上……” 顾庭芳眉眼微挑,那妖媚的面容上竟露出了丝丝缕缕的喜气./ 原来这个人的梦中,梦见的竟然是自己么? 顾庭芳在床榻上坐了下来,他垂眸看着殷鹿竹,那声音里也不由自主的沾染上了几分轻快。 “殷鹿竹,梦见孤了么?” 殷鹿竹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只是拽紧他衣袖的手紧了又紧,那声音更是带着难言的悲痛。、 她说,“君上……你为什么要屠我满门?” 顾庭芳瞳孔震惊的一缩,他惊愕的看着床榻上的殷鹿竹,那脸上的神情正一点一点的凝固了起来。 他眼里皆是不可思议。 殷鹿竹,她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楚湘王并非他所杀! 这些年来,他虽然忌惮藩王,可是对于殷景朝,他到底还是敬重的,若无殷景朝,便无今日的大殷江山,也没有今日的顾庭芳。 所以,即便他手握重兵,自己也从未想过当真要杀了他。 他的死,殷鹿竹以为是自己所为么? 这一瞬,顾庭芳好像突然就明白了,她要不顾一切远赴凉州,有谋逆之心的举动了。 只是…… 他何其冤枉! (本章完) ------------ 第727章 文人雅士的风流名会 清晨,天色渐渐的亮了,东边的地平线泛起的一丝丝亮光,小心翼翼地浸润着浅蓝色的天幕,新的一天从远方渐渐地移了过来,仿佛一幅淡淡的水墨画,水墨画里,弥漫着好闻的青草的香。 一缕阳光照在了殷鹿竹的脸上,她也缓缓睁开了眼睛,随即,就看到了坐在床榻上的男人。 她一惊,迅速的坐了起来。 警惕的扫过跟前的男人,她微怔,“君上?你在这里做什么?想对我不利?” 闻言,顾庭芳面色更是沉了几分。 在她的眼中,自己就是这般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杀人的暴君么? 瞧着他这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殷鹿竹抿了抿唇瓣,想要说点什么,可看着他这副死人脸,便没了心情。 她从床榻上下来,伸了一个懒腰。 正在这个时候,青萝从外面推门而入。 当看到里面的顾庭芳时,青萝有瞬间的愣怔,又飞快的冷静下来,伺候殷鹿竹洗漱。 当准备换衣服的时候,见男人依旧坐在那,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殷鹿竹这才道:“君上,麻烦你回避一下。” 顾庭芳抬眸。 四目相对,殷鹿竹清晰的看到了他眼底的戾气,似乎,还带着点点的委屈。 殷鹿竹:“……” “你昨晚……梦见什么了?” 沉寂中,顾庭芳突然问了这样一句。 他的话,却是让殷鹿竹身子微微一颤。 她昨夜难道是说梦话了? 确实做梦了,梦见她篡了这狗皇帝的江山,坐上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然后找了许多男妃,还将赐了顾庭芳宫刑,让他贴身伺候。 想着,殷鹿竹突然就笑出了声。 顾庭芳看着她,眉头皱的越来越紧,满脸的不悦半点的掩饰都不曾有。 “咳!” 似乎是察觉到了顾庭芳的不悦,殷鹿竹轻咳一声,“没什么。” 见她不说,顾庭芳也不在意,只是用一种叫殷鹿竹看不懂的眼神看着她。 半晌之后,他突然轻哼一声,大步走了出去。 青萝也暗自松了一口气,她凑近殷鹿竹,低声禀报道:“主子,今日大凉城内士族子弟齐聚一堂。” “做什么?” “文人雅士的风流名会,聚在一起,不外呼谈论当朝局势,赏琴棋书画,谈当朝风云人物。” “当朝局势?” 殷鹿竹看向青萝,那双狭长的凤眸里当即便闪过一抹什么,她突然勾起了唇角。 “我们也去。” 青萝有些为难。 “虽说主子如今是这大凉城的主人,可是,那些人自视清高,不曾给主子拜帖。” 闻言,殷鹿竹也不在意。 “你也说了,我如今是这大凉城的主人,便没有我去不得的地方。” “知道了,奴婢去安排。” 殷鹿竹点了点头,往殿外瞥了一眼,“准备幕篱,带君上一同前去。” 青萝微惊:“主子,你不怕他逃走么?” “不怕。” 殷鹿竹回答的斩钉截铁,青萝也没有再多说的意思,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对殷鹿竹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 第728章 自当喜怒不形于色 半个时辰后,顾庭芳看着摆放在自己跟前的幕篱,不屑的轻哼出声,“孤是见不得么?男子汉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这般遮遮掩掩,成何体统!” 瞧着他自清晨开始便莫名其妙大起来的脾气,殷鹿竹叹息一声。 “君上,这里是大凉城,不是殷都,在这里,王权于你而言,无甚作用,少对着我发脾气。” 顾庭芳脸色更沉了。 他宽绰衣袖下的手紧了几分,“竖子!” “……”殷鹿竹轻挑眉眼,“戴上幕篱。” 四目相对,殿内的气氛有些压抑,可半晌之后,顾庭芳还是戴上了幕篱,将那张妖美的脸遮住,顺带补了一句。 “孤之所以戴上这个东西,只是不想对着你这张妖里妖气的嘴脸!” ‘“呵!”殷鹿竹毫不客气的冷笑,“君上你没有镜子还没有尿么?” “……你!” “走吧,快来不及了。” 顾庭芳:“……” 咬咬牙,顾庭芳冷着一张脸走了出去。 …… 暮春时节,风雨之后,满地残红,让人伤感。 殷鹿竹坐在马车上,轻轻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她低声询问道:“要到了么?” 她话音刚刚落下,车外便传来了长桉的声音,“快到了主子。” 殷鹿竹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顾庭芳靠在马车上,眼睛却是紧紧的盯着殷鹿竹,他的幕篱已经被拿下,放在了一侧。 殷鹿竹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身侧的幕篱,诚心发问:“君上,你是不喜欢这个幕篱么?” “呵呵!”顾庭芳冷笑出声,反问道:“这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么?” 殷鹿竹点了点头,一脸无辜。 顾庭芳有些郁闷,想发个脾气,却又觉得没有必要。 在大凉城的这些日子,他的脾气是越发的好了,若不好,恐怕得被眼前这个以下犯上的给气死。 “时越呢?还有孤的禁卫,你将他们怎么样了?” “时越在校场练兵,君上身边的那十几名禁卫随岳轩和离風去凉州打探消息了。” “……”顾庭芳盯望着殷鹿竹,似乎是想要从她此刻的神情看出,她到底是怎么做到这般理所当然的? 那是他的人,她用起来倒是趁手得很! 看着他阴郁的嘴脸,殷鹿竹讨好的笑了笑,将一个削好的苹果递了过来。 顾庭芳眼里划过一抹意外。 自从到了这大凉城,倒是许久不曾见过她这般低眉顺眼的样子了。 于是,他伸手便来接。 只是,那手刚触碰到苹果,就见她道:“君上,笑一个。” 于是,顾庭芳的手就这样僵在了空中,下一刻,他一巴掌便将那苹果拍飞了。 殷鹿竹:“……” 抿了抿唇瓣,她也没在意。 “君上,身为王上,自当喜怒不形于色。” 顾庭芳:“……” 他将幕篱戴上,闭眼假寐,如论如何也不再看一眼殷鹿竹,彻底的将她漠视成了空气。 马车缓缓行事,终于在山脚处停了下来。 帘子被掀开,殷鹿竹下了马车,抬眸望去,只见牌匾上龙飞凤舞的题着四个大字:寒江映月。 ------------ 第729章 非读书人,不可入 青萝走了过来,低声解释道:“主子,便是这了。” 殷鹿竹扫过周围,眼中有些不解,“这似乎……是一个书院。” 青萝点了点头,“确实是书院,曾经名噪一时的崇文书院,后因刘崇文夫子开罪于权贵,无法在此地立足便离开了,慢慢的,这书院也就不再是书院了,因环境清幽雅致,里面又有许多大家之作,所以成了大凉城里文人雅士的聚集之地。” 顿了顿,青萝又补充道。 “每每这里有聚会的时候,附近城中的千金小姐也会到此,希望寻得一位如意郎君。” 殷鹿竹嗤之以鼻。 “如意郎君,这天下哪里有一个男人是好的,不过是天下乌鸦一般黑罢了。” 她话一出,众人当即便沉默了。 倒是顾庭芳,他迈着优雅的步伐走了上来,随后在殷鹿竹身边停住了脚步,一声极度不屑的轻哼溢出唇瓣。 “怎么?自己遇人不淑,便觉得天下男人都有错了?” “孤先前就暗示过你,云姜余孽不是什么好东西……” “君上,别做马后炮了行么?” “呵!忠言逆耳!” 殷鹿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理会他,抬脚便朝着里面走去。 然而,脚刚踏进去便被人拦住了去路。 殷鹿竹刚准备说话,就见人绕过她,径直来到顾庭芳跟前,朝着男人行了一礼,“公子,可有拜帖?” 殷鹿竹的脸色在瞬间就阴沉了下来。 顾庭芳却是不语,只是指了指殷鹿竹,示意问她。 那人会意,这才看向殷鹿竹,“姑娘,这位公子可有拜帖?” 她冷着一张脸盯望着眼前的男人,也不说话。 就在僵持不下的时候,叶盛玄从后面走了上来,将拜帖递了过来。 这是他临行前吩咐人弄来的。 那人接下,点了点头,又对着殷鹿竹道:“姑娘,你若要进去,先交一百两。” “他呢?” “他不必。” “呵呵。”殷鹿竹被气笑了,“凭什么?” 男人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即便是面对殷鹿竹不太友善的语气,他依旧笑容和煦。 “姑娘是第一次到这崇文书院吧?” “那我便跟姑娘说说这里的规矩,非贵族,不可入,非读书人,不可入。” “至于女子,奉上一百两白银,便可入内参观。” 殷鹿竹面色阴沉,心中怒火已经快要压制不住。 “姑娘,你到这里来的目的,大家都心知肚明,不就是为了寻一贵族子弟,好他日飞上枝头变凤凰,若你连一点点银钱都不舍,或是拿不出,那便不必入内了,免得,自取其辱。” 殷鹿竹突然就笑了,衬托得她越发清艳动人。 她看着跟前的男人,红唇轻启,“庶人不与官争,贵人不结人怨,弱则保命,不可作强。” 男人微楞,“看来,姑娘也是读过些书的人,只是,读书习武,都该是男人的事儿,女子做来,未免有些……呵呵……” 他将未出口的讥讽之言吞了回去,却是笑的满脸嘲弄。 殷鹿竹也彻底的失去了耐性。 ------------ 第730章 公子是哪家的 她微微侧目,长桉便走上前来,手中长剑横于男子脖颈,“不要命了?” 从无人敢擅闯这崇文书院,见长桉如此,男人便不再阻拦,“姑娘要进去便去吧,只是,到时候出了事,别怪我不曾提醒。” 殷鹿竹妖媚的眸子轻轻扫过他,不置一语。 就这样,几人一道入了崇文书院。 几人一路往里走去,周遭萦绕 这几天他真的是遭受了非人的折磨,现在身上还有伤口在流血,没有伤药他根本好不了。 傅正越笑呵呵地道:“这事儿我也不好多说什么,爸看着办就好。”一句话,又将球给踢走了。 “把大髦披好,莫要着凉。”楚钰摇摇头,抬手把大髦再次给她紧了紧。 发生这么大的事,安老婆子怎么可能不知道,不过早上时终于饱吃一顿,一直休息到现在。 王实虽然疑惑,但却不敢多问,按阿纾的要求启动车子朝青大的方向驶去。 “怎么会是你,你为何在我的床上,给我滚出去!”林姿大声怒吼,眼睑微微颤抖。 正当她纠结他会回什么刺激的言辞时,去被他搂过来,两人的脸贴的很近,他微微转头,唇就印在了她的脸上,然后手机一拍,一张赤果果的秀恩爱照就完成了。 她故意顿了下,表现出几分迟疑,虽然那个秘密暂时不能和奶奶直说,可至少在奶奶心里留下那么一点什么,这样等到将来一切真相大白时,奶奶也许会好受些,不会太过打击。 容瑾看着笙歌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在原地犹疑了几秒,才往黎臻的方向走去。 顾子安哪里知道,经过了上次的事情之后,傅恒之现在正在打着,只要攻破了岳父岳母,离提亲的日子就不远了的想法,然后,他就可以天天见到他家人儿了。 一想起来,就气的中年人浑身哆嗦,禁不住地咳嗽,居然吐出一口殷红的鲜血来。 怔怔地看着此人,夏流心中的惊讶无以复加,因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曾经托梦给自己,告诉自己乃是‘天诅地咒’之人,同时让自己去拜师孙悟空的牛首黑面之人。 陆峰是知道的,到了一定的时间,三次元宇宙也会毁灭重启,开启一次次新轮回,每一次的轮回就是一个新得次元时代。 此话一出,天际突然响起了一道就像是来自九幽地狱的怪笑之声。 “这样可以吗?”张出尘咬着嘴唇,身上的睡衣滑落,无比美妙的娇躯在月光之下,仿佛被披上了一层圣洁的光辉,美丽如传奇。 刑警和特种兵都是二十五六岁的大帅哥,加上制服的映衬,更显得帅气英俊,精神气十足了。 慕容兰雪的突然出现,将徐梦琪推开;而慕容兰雪的后背,毫无防备的完全展现在不灭神火面前。 这一幕,另得钟馗心中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只是如今,他也来不及多做考虑,将身一闪,也进入到了古庙当中。 她难为情的不是她今天头一次去冷冻卵子,而是在幻想着哪一天自己的卵子能和夏天的……想到这里,她不由的脸更红了。 冥破天虽然心里很乱,但是他们的话他还能听得见,只是,听见了又能怎样,只是让他的心更乱而已!一个瞬间移动,便消失在院内,他必须找个地方好好冷静一番,只有心恢复平静了,才能有正确的判断。 ------------ 第731章 那相邦与小姐年岁相当 “公子是要去云烟阁?” 顾庭芳微抬下颚,像是没有听到她们的话一般,隔着幕篱都能让人感觉到他的冷漠凉薄。 看着顾庭芳此举,最开始说话的女子微微颔首,介绍道:“我乃幽州侯之女,宁娇娇。” 闻言,殷鹿竹和顾庭芳的目光同时朝着她看了过去。 顾庭芳:那草包的女儿? 殷鹿竹:真巧啊! 瞧着殷鹿竹脸上微妙的神情,宁娇娇骄傲的抬起了下颌,“想来,你也是听说过家父的。” 殷鹿竹点了点头,“自然是听说过的。” “哼!”宁娇娇轻哼一声,“既然是你是丫鬟,那便不配与我们同行了,若要去云烟阁,往前走便是了。” 殷鹿竹微微颔首,而后朝着前面便走去。 宁娇娇瞧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眉头轻轻的蹙了一下,“这男人是不是见不得人,竟还白日带着斗笠。” 有人附和道:“这么神秘,若不是身份高贵,便是身份太低,故作神秘。” “呵!” 宁娇娇调笑一声,“不管他了。” 她到这里来,是为了见蛮族相邦,并不是为了见什么其它的人。 “那蛮族相邦来了么?”宁娇娇侧目问身畔的丫鬟。 丫鬟月亮点了点头,凑近她些许低声道:“已经来了,奴婢方才已经偷偷去看过了。” “长得怎么样?” 宁娇娇藏在衣袖底下的手紧紧的捏了起来,像是紧张到了极点的模样。 她是听了父亲的话,才到这里来结识那蛮族相邦。 据说,如今蛮族王年幼,全靠相邦辅政,才能在短短时间内扩充了版图,让其余部族臣服不再敢犯。 蛮族又与凉州和幽州比邻,听父亲说,如今凉州从大殷来为了一位世子,很是嚣张跋扈,恐会危及幽州。 若是能够得到蛮族相邦的青睐,日后定会是一大助力,那殷鹿竹若要动幽州,也会掂量几分。 只是…… 宁娇娇紧张的盯着月亮。 就怕那蛮族相邦长得极丑,自己的一生岂不是就要这么搭进去了。 然而,月亮却是脸颊微红,眼睛里也染上了几分羞涩的神情。 她道:“小姐,奴婢看过了,那蛮族相邦风度翩翩,温文尔雅,身姿颀长,看上去很好看,他的脸很白,往那一坐便是自成一派,而且……那蛮族相邦并不是传闻中的年过半百,而是与小姐年岁差不多的少年郎。” 月亮的话让宁娇娇脸上浮现出了惊喜的神情,她下意识的抓住了月亮的手。 “你此话当真么?” 月亮连连点头,“小姐不信便自己去看吧,奴婢怎么会欺骗你呢。” 宁娇娇迟疑了一下,半信半疑的朝着云烟阁的方向看了一眼,“那里面都是男子,我怎可过去,我还是在外面等着吧。” 而此刻的云烟阁,正在激烈的谈论着。 他们个个神情激昂,谈论着如今天下的局势,谈论着当今天下的风流人物。 角落里,一袭黑衣的姬砚沉静静的坐在那,听着他们的议论,他唇角浮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本章完) ------------ 第732章 蛮族相邦,新起之秀 “走吧夜枫,今日这一遭,算是白来了。” 夜枫点了点头,“那走吧公子。” 姬砚沉刚准备起身,便听到一个声音传来,让他瞬间就僵住了,竟是再也挪动不了分毫。 “你们还不知道吧?曾经在殷都城里锦衣玉食,金尊玉贵的楚湘王世子,竟被贬到了凉州,这些日子都不曾听到风声,想来,是死了吧!” 姬砚沉缓缓抬起眼眸,朝着坐在不远处的男人看了过去。 此刻,他正笑的畅快。 随即有人附和道。 “我也听说了,这纨绔也真是好日子到头了,那楚湘王死了,他道凉州,只怕被那匪寇撕得粉碎吧。” “说不定已经跑了呢?那不过是一纨绔,你们当真以为他能有什么能力么?” “可是我听说,大凉王城里的王公贵胄被一夜之间清走了,后来有人住了进来,不会是那殷鹿竹吧!” 闻言,姬砚沉眼睛顿时一亮,那捏着折扇的手也在瞬间收紧了起来。 是鹿鹿? 她来了大凉城! 还不等姬砚沉的惊喜有发酵的机会,又有人道:“什么啊,打入大凉王城的人,可是那北帝玄卿。” 闻言,众人一愣。 “还是王兄消息灵通啊,我们都不知道呢,话说,这大凉王城不是被君上赐给了殷鹿竹么?北帝怎么来了?” “这我也知道,据说,先前北帝在大殷为质的时候便是住在楚湘王府,日日被那殷鹿竹欺辱,日积月累,俩人便结下了深深的仇怨。” “我想,北帝之所以想要大凉王城,便是想要殷鹿竹无处安身吧。” 姬砚沉整个人一瞬间像是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那般,整个人全身上下像是笼罩着一层深深的颓废。 原来,不是鹿鹿。 他叹息一声,“走吧,夜枫。” “那殷鹿竹啊,废人一个,失去了楚湘王的庇护,此生都再难有翻身之日了,听说他容色妖冶得很,若是入了小倌楼,倒也可以勉强果腹了。” 姬砚沉刚准备走,骤然听到那话传入耳膜。 他脚步顿时,那双不起波澜的眼睛在这一刻蓄满了无边的冷厉。 周遭一片调笑,那男人见此,还想要再说点什么,突然一把折扇飞了过来。 那折扇边缘极度的锋利,仅仅一瞬,便割破了他的喉咙,。 男人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那鲜血顷刻间便顺着脖子流了出来,将白色的衣服染得猩红。 周遭的人还不曾反应过来,他的头便掉在了地上。 瞬间,是一阵惊叫。 一道道目光惊悚的看向了姬砚沉,“你……你竟敢在崇文书院杀人,你是谁?” 这个时候,他们注意到,今日的名会,竟多了这样一个面生的人。 姬砚沉唇角露出凉凉的笑,“姬砚沉。” 众人一颤。 蛮族相邦,新起之秀。 那些职责的声音,就在这一刻,突然就熄灭了下去,再也没有丁点的声音。 姬砚沉捏紧了手中的扇子:“方才那些话,若再有人说,他便是你们的下场,。” (本章完) ------------ 第733章 殷鹿竹怎么了 众人噤若寒蝉。 不远处,殷鹿竹静静的站在那,面无表情的看着,就好像自己只是一个局外人那般。 顾庭芳显然也看到了姬砚沉,他哼出一声轻哼,“真是阴魂不散。” 殷鹿竹看他一眼,“君上对他的敌意竟有这么大?” “前朝余孽,你要孤对他有什么好脸色?” “那臣这乱臣贼子,君上定是恨不得杀之而后快了?” 殷鹿竹看着顾庭芳,她的嗓音轻快,带着些许揶揄。 本以为这个男人会斩钉截铁的说是,谁知道,他却是高傲的扫她一眼,“看你表现。” 殷鹿竹:“……” “我们过去看看。” 抬脚,殷鹿竹率先朝着那亭子里走去。 众人还在一大片的血腥里不敢动弹,忽然看到几人朝着这边走来,有人颤颤巍巍道:“有,有人来了。” 姬砚沉转身看去,当看到迎面走来的人时,他瞳孔猛地一缩,脸上顿时呈现出一抹僵硬。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异样,夜枫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过去。 只见晨光之中,殷鹿竹逆光而来。 她竟公然着了一身的女装,那挽起的衣袖可见她的手,洁白的手腕上戴着金色的手镯。 头上插着雀形的金钗,腰上佩戴着翠绿色的玉石。身上的明珠闪闪发光,珊瑚和宝珠点缀其间。丝罗衣襟在春风里飘舞,轻薄的裙纱随风旋转。 夜枫微惊。 “公子,她着女装,就不怕传到殷都被大殷君上知道了么?” 此刻的姬砚沉,心中像是下了一场大雪,他的目光落在殷鹿竹的身上,却有些闪躲。 “夜枫,她看上去过得很好。” 夜枫抿了抿唇瓣没有说话。、 事实上,殷鹿竹好与不好,都与公子都没有半点关系了,他们的关系,在那夜便已经彻底的结束了。 横在他们之间的,只有利用和算计,没有半分真情。 转眼,殷鹿竹却是越走越近。 眼看就要到自己跟前,姬砚沉连忙转过了身,同一时间,殷鹿竹也从他身侧走过。 闻着那散落在空气中令人熟悉心醉的幽香,姬砚沉闭上眼睛,狠狠的僵自己的情绪忍住。 殷鹿竹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她大步走向头颅掉了的男人。 她的绣花鞋从他的身上的踩过,而后在他方才坐的位置上悠然落座。 随后,妖媚的眉眼轻挑。 “诸位,继续说啊!” 瞧着她在一片血色中还悠然自得的模样,众人面面相觑,不由得有些叹服,却也觉得惊悚。 许久之后,还是有人道:“姑娘这是走错路地方了么?” 殷鹿竹不语,只是一只手撑在脑侧,神情淡淡的看着别处。 瞧着她身为女子却一副傲慢不讲理的模样,当即便让在场的男人面露不悦。 就在这个时候,叶盛玄上前一步道:“诸位继续说,殷鹿竹怎么了?” 叶盛玄话音落下,所有人都低低的垂下了头,谁也不敢再开口,毕竟,那一言不合就敢杀人的满足相邦此刻还在这里。 这死的可不是一般人呐! (本章完) ------------ 第734章 你一女子懂什么 “既然诸位不愿再说殷鹿竹,那便说说如今凉州吧。” “你是谁?凭什么来这里指手画脚?” “看你的样子,是谁家的护院吧,这里乃清流聚集之地,是你能说话的地方么?” “你能写出半句诗么?” 面对这些一句又一句的问题,叶盛玄脸色也黑得难看,他轻哼:“请问诸位……” “你不是读书人,更不是士族子弟,便没有资格在这里说话,你连待在这里的资格都没有!” 迎着一个又一个刁钻的问题,叶盛玄握住剑柄的手紧了紧。 他是武将出身,自然不会什么诗文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沉默的顾庭芳却凉凉的轻哼出声,“大殷自开朝以来,便废除了奴隶制,寒门学子也好,士族之子也罢,同样有入朝为官,为大殷,为君上效力的机会,你们如今却在这里倒行逆施……” “你是什么身份?可否敢以真面目示人?” “圣人云……” “闭嘴吧你!” 殷鹿竹翘起二郎腿,打断了刚准备说话的男人。 然而,她短短的一句话,犹如在湖面上投下一颗石子,仅仅一刹,便掀起了滔天巨浪。 “女子?” “女子出现在这地方是万万不可的,如今,竟敢在圣人之地口出狂言,真是狂妄!” 殷鹿竹倒也不在乎旁人的指责。 她慵懒的靠在椅子上,一双狭长的眸子里噙着一抹漫不经心的冷笑。 “表面上说是什么清流名士的聚集之地,说白了,不就是一群大男人在这里如长舌妇一般搬弄是非,你们除了占着家中祖上打下来的勋功耀武扬威,自己可真有什么本事?” 殷鹿竹的话让所有人瞬间就站了起来,一副恨不得将她撕碎的神情。 面对这番场景,她却坐在那,稳如泰山,便是神情也不曾有半分的畏惧。 她拿起面前的青萝刚倒好的茶水喝了一口,轻轻放下。 “你们口中所说的这位护院,虽然不是什么清流名仕,也不曾读过几本书,可是,这如今大殷的太平盛世,有他一份功劳。” “诸位能够活着,今日在这里显摆,有他一份功劳。” “你们还沉溺在这些毫无用处的理解聚会中是时,这个人,早已经披甲上阵,大杀四方,驱逐外邦了。” “请问,你们这些读书热有什么用处?” “你……” “百无一用是书生!” 殷鹿竹短短的一席话,却是点燃了这些士族子弟心中的怒火,让他们变得难堪,变得愤怒。 当即有人怒斥。 “你一女子你懂什么?” “殷都城里的王侯将相,他们嘴里说着希望天下太平,繁荣昌盛,然而,总有人野心勃勃,将拓展疆域,扩大版图,侵人家园,统一天下,作为自己梦寐以求的目标。” “对他们来说,好似这些踩着累累白骨得到的功业是万代不朽的,但其实,富贵烟云皆是过眼云烟,一切都敌不过时间。” “多年以后,沉浮起落,是非成败,不过是渔樵的谈资,可惜他们这些一出生便坐拥权势的人执着不改,致死都看不透。” (本章完) ------------ 第735章 你是幽州侯之女 “如今的大殷,天下太平,需要的不是莽夫,更不是野心勃勃的掌权者,而是真真正正的清流之士,能够为百姓做实事的。” 殷鹿竹和顾庭芳同时朝着说话的男人看了过去。 他身上的衣服有些破旧,和眼前这些衣着华丽的人形成了鲜明对的对比,就好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那般。 殷鹿竹和顾庭芳打量着他。 面对俩人的目光,他有些自卑的移开目光,只是眼底的坚定却毫不退缩。 “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看向殷鹿竹,“作甚?” “好奇。” 男人微楞,可眼睛里还是写满了抗拒,在他看来,自己即便身份在低微,可这女子竟然坐着向自己问话,还是有些让人新生不悦。 然而,他不说话,却有讥讽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他啊,名叫从桐,乃没落的士族,曾经也是这凉州带你显赫家族,如今,却也不行了,家徒四壁,全靠他家里的姐姐给人浆洗,才能勉强度日,他今日来这崇文书院的请柬,想来是花了全家一年的银钱了,不知道你姐姐得给人洗多少衣服才行。” 从桐垂下了头,眼里却是一片清寒。 殷鹿竹打量着他,在他的眼里看到了那刻在骨子里的自卑,可是他一面自卑,却又一面同这些人一样看不起女子。 殷鹿竹红唇轻轻勾了起来。 她开门见山的问道:“你可愿追随于我?” 从桐当即怔住。 短暂的沉寂之后,从桐笑了起来,“跟随你?你能许我什么?” 迎着他那双溢满讽刺的眼睛,殷鹿竹低低的笑了出来,她长得本就妖冶,这一笑,更衬托得她清艳。 她道:“我能许你站在高处,我能让你重振家族,再也不仰人鼻息,不必再被这群人嘲弄,我能给你,你最想要的尊严!” 殷鹿竹的话让在场的人心头皆是一怔。 那落在她身上的眼睛也多了丝丝的探究,似乎都在猜测她的身份。 他们在这生活了许久,倒是不知道这里有什么贵女敢如此大放厥词。 人群中,突然有人道:“她难道便是那幽州侯嫡女,宁娇娇么?” “对,我也听说了,那宁娇娇确实来了崇文书院。” 漫长的寂静之后,从桐问道,“你……你是宁娇娇?我又凭什么能想相信你……一个女人?” 殷鹿竹:“……” 看着周遭人偷来的目光,殷鹿竹叹息一声。 “我是殷鹿竹。” 迎着从桐的目光,殷鹿竹神情淡淡的吐出三个字。 云烟阁有一瞬间的静默,随即便炸开了锅。 不等从桐说话,就有人按捺不住的问道:“你说你是殷鹿竹,真是可笑,那殷鹿竹是男子,你一女子……” 不等人把话说完,宁藏锋便将身上能证明殷鹿竹身份的令牌拿了出来,在众人眼前一晃而过。 “这个够么?若是不够,我便再将君上给凉州侯的册封圣旨拿来。” 众人不敢说话了,那一道道目光有些忐忑的落在殷鹿竹的身上,这人是纨绔不错,可是却也凭一己之力瓦解了南疆,手段着实狠辣。 (本章完) ------------ 第736章 诗笔即剑气,天地可纵横 无视那些个眼神,殷鹿竹勾唇轻笑一声。 “从桐,我再问一遍,你可愿追随于我?” 从桐看着殷鹿竹,他像是正在下定什么决心,紧绷的身子突然放松,“我只是一介书生,扛不起大刀,如何能追随于你?” “诗笔即剑气,天地可纵横。”殷鹿竹坐在那,言简意赅。 她的话,让从桐愣了愣。 这当真是一个纨绔能够说出来的么? 就在从桐愣神的空当,殷鹿竹已经站了起来,她侧目看向从桐,“女子怎么了?养你,助你实现心中梦想的那位姐姐,也是女子。” 从桐瞳孔猛地一缩。 一瞬间,巨大的羞愧席卷了他,让他逃无可逃。 他一张脸涨得通红,低声喃喃道:“我姐姐是世上最好的女子。” 殷鹿竹像是没有听到,大步往前走去,只是留下一句,“若是想通了,便到大凉王城找我。” 从桐不语,只是怔怔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就在这个时候,头戴斗笠的顾庭芳自从桐跟前走过。 擦肩而过的瞬间,他那低沉喑哑的嗓音道:“殷鹿竹才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 从桐微楞。 …… 姬砚沉至始至终都在角落里,那目光,一直落在殷鹿竹的身上,半点分心也不曾有。 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眼前,他也不曾回过神来。 夜枫看着他此刻的模样,无声的叹息一声。 他其实都知道的,这些时日以来,公子从未忘记过那殷鹿竹,他们的相识相知是一场以爱为棋的阴谋。 可是在一场谋算之中,公子看似赢了,却是输得彻彻底底。 在蛮族的这些时日里,他一次也不曾开怀过,时常一个人眺望着大殷的方向。 可是公子也清楚,他与殷鹿竹,再也回不到从前了,他们其实都是一样的人。 情爱浅薄,有满腹野心,都想要这天下。 夜枫轻咳一声,将姬砚沉的神思拽了回来,他道:“公子,我们也回蛮族吧,眼下身份曝光了,恐会有危险。” 姬砚沉像是没有听到夜枫的话,依旧看着殷鹿竹离开的方向,“夜枫,你说,她是不是没有看到我?” 夜枫抿了抿唇瓣。 怎么可能没有看到呢? 他分明看到,在公子为了殷鹿竹杀人的时候她便已经出现了,且在那里看了许久许久。 她分明,是不想与公子再有牵连。 “公子,殷鹿竹身边有了别的男人。”斟酌再三,夜枫还是将自己注意到的说了出来。 果然,姬砚沉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你说什么?我为什么没看到?” 夜枫一噎。 自殷鹿竹出现,公子的眼里除了她便没有任何人了,又怎么会看到呢? 他叹息一声。 “不知道公子可曾注意到她身边那个戴着幕篱的男人。” “她身边的侍卫!”姬砚沉语气有些急切,像是拼命的想要证明什么。 夜枫摇了摇头。 “她此行,带了许多侍卫,可是进来的时候,都规规矩矩的站在了她身后,唯独那个男人坐在了她的身畔,便说明,那不是侍卫,是她身边亲近的人。” (本章完) ------------ 第737章 小女宁娇娇 “若是女子呢?” “他身材高大,并非女子。” 姬砚沉眼睫轻轻的颤了颤,夜枫的话,让他感觉到了一阵刺痛,就犹如绵里的针,轻轻一触,就血流如注。 片刻之后,姬砚沉倔强的摇了摇头,“她不会是沉溺于男女之情的人,那个人,想来,不是你所想的那种关系。” 夜枫还想说点什么证明自己的观点,却见姬砚沉一个冷厉的眼神扫了过来。 于是,他便默默的噤了声。 姬砚沉微不可闻的吐出一声叹息,缓步往外走去,这崇文书院景色秀丽,身处其中,只觉得清新自然。 可是,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快意,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一颗无形的手狠狠的拽住,就要将她彻底的捏碎。 “啊!” 一声惊叫在耳畔响起,也将姬砚沉的思绪拽了回来。 他抬眸,一眼便看到了摔倒在不远处的女子。、 她身穿一袭素色锦衣,裙袂上绣着精致的蝴蝶图案,微微翘起的裙摆上缀满了珍珠,行走间珠光闪耀。 她的头上戴着一顶金丝编织的花朵发饰,花蕊中镶嵌着红宝石,花瓣则巧妙地化为一颗颗珍珠,华美非常。 她的长发被一条细绳轻轻束起,几缕散发飘散在额前,显得清新脱俗。她的颈间佩戴着一串由稀有玉石制成的项链,每一颗玉石都散发着温润的光芒,与她白皙的肌肤相得益彰。 她手持一把精美的丝绸伞,伞面上绣有孔雀图案,孔雀的眼睛则是由两颗璀璨的宝石镶嵌而成,华贵而不失优雅。 即便此刻摔倒在了地上,依旧不见半分狼狈之态。 隔着一段短短的距离,姬砚沉停住脚步,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并没有要上前将人扶起的感觉。 宁娇娇用余光扫了一眼姬砚沉,见他没有上前搀扶的意思,便任由身边的月亮扶着她。 然而,刚刚站起身,她的膝盖忽然一软,又栽倒了地上。 月亮会意,焦急的看向姬砚沉,“公子,我家小姐受伤了,你能扶一下她么?” 闻言,姬砚沉好看的眉头轻轻一蹙,嗓音清凉。 “男女授受不清。” 宁娇娇一愣。 想不到这传闻中的蛮族想相邦,竟是这般紧守礼仪的人,心中升起点点喜悦。 月亮道:“无妨的,总归这里也没有人看到,我一个人实在……” 说着,月亮就低声啜泣了起来,“若是被我家老爷知道,奴婢会被打死的。” 姬砚沉面无表情的看着横在自己跟前的人,满眼的冷漠。 可看着胡搅蛮缠的模样,姬砚沉还是看了一眼夜枫,后者会意,大步走了上来,不容分说的将宁娇娇从地上提了起来。 “啊!” 宁娇娇发出一声惊呼,随即又闭上了嘴,她惊魂未定的看着夜枫。 心中不满,这人竟着般粗鲁。 可仅仅一瞬,她便收起了脸上的不满。 她朝着姬砚沉盈盈一拜,“小女宁娇娇,多谢公子相救。” 她刻意将自己的名字说了出来,这大凉城周遭,除了幽州侯,还有谁姓宁么? (本章完) ------------ 第738章 君上,我们逛逛这大凉城吧 姬砚沉目光落到她的身上,仅仅一瞬,似乎便确定了她的身份,“你是幽州侯之女?” 宁娇娇脸上露出一抹自豪的神色,她点了点头,“小女正是幽州侯嫡女,宁娇娇。” 姬砚沉没再多言,只是抬脚便要离开。 于是,宁娇娇脸上的神情当即便僵住了。 这事情,似乎跟她所想的不是一样的。 就在姬砚沉即将淡出自己的视野的时候,宁娇娇连忙叫住了他。 “公子!公子救了小女,小女秉承家训,万万不敢不报答公子救命之恩,不如,便请公子移步幽州,好让小女也尽一下地主之谊,报答一二。” “不必。” 姬砚沉冷漠的丢下两个字,抬脚便离开了。 宁娇娇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甘的跺了跺脚,有些不快。 “月亮,你说他是不是看不上本小姐啊?” “怎么会呢?小姐这般美貌,哪家的公子哥看了不是对小姐青睐有加呢?” 宁娇娇叹息一声。 “这个男人,我要了。” 一直以来,她宁娇娇想要的,不管是什么,便没有得不到的。 眼下,她最想要的便是这蛮族相邦。 不远处,殷鹿竹站在那,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她轻笑出声,声音里沾染了许许多多的讥讽。 “他倒是受欢迎得很。” “怎么?吃味了?” 顾庭芳伸手将幕篱拿了下来,顺手仍在了一侧,那张美如妖孽的俊颜上溢满了深深的不悦。 看了一眼被他仍在不远处的幕篱,殷鹿竹抿了抿唇瓣,“君上,脾气这么大做什么,是活不到明天了么?” 顾庭芳直接无视了她这大逆不道的话,出言讥讽,“不过一个前朝余孽,值得你这般心心念念?” “我大殷是没有好男儿了么?你要对一个前朝余孽念念不忘。” 殷鹿竹静静的听着,只觉得这男人指定是有点什么毛病的。 “君上,我们去逛逛这大凉城吧。” 话落,殷鹿竹很是自然是抓住了顾庭芳的手。 男人身子微僵,他低下头,看着被殷鹿竹紧紧攥在掌心的手,他微微愣住。 “……你!” 还不待他说话,殷鹿竹便拽着他朝着崇文书院之外走去,至始至终,那拽着顾庭芳的手便没有过丝毫的松懈。 殷鹿竹也不敢松懈。 她身边的侍卫都被派去打探消息了,她可不能让顾庭芳给跑了。 顾庭芳盯着殷鹿竹的侧脸,突然勾起了唇角。 还说不喜欢他! …… 大凉城内,熙熙攘攘的人群在狭窄的街道上穿梭,摊贩们吆喝着各自的货,空气中弥漫着各种美食的香气,让人垂涎欲滴。 行人穿梭其中,有的驻足在摊位前挑选商品,有的则匆匆赶路,络绎不绝。 街道两旁,一些小店门前摆放着各种手工艺品,精美的绣品、手工编织的、手工制作的木雕等等,让人忍不住驻足观赏。 不时还有一些杂技表演或戏曲表演,吸引了众多观众的围观和喝彩。 高大的城墙在街道的两旁矗立,城门口不时有人进进出出,守城的士兵严肃地站在城门口,不时检查进出的人员。 (本章完) ------------ 第739章 臣也许要的并不只是这样 城门附近还有一些江湖骗子在招摇撞骗,但他们往往会被聪明的人揭穿,只能落荒而逃。 殷鹿竹身处其中,瞧着这熙熙攘攘的人群在狭窄的街道中穿梭,摊贩们吆喝着招揽生意,马蹄声、脚步声交织在一起,营造出一种喧嚣而热烈的氛围。 她突然感叹道:“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一城之隔的凉州才会如这大凉城一般。” 闻言,顾庭芳脸上的神色微僵,他道:“孤以为,你只想要繁荣的大凉城,而不要那凉州。” “君上,臣也是不忍心看到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 顾庭芳看着她,见她脸上的神情生动极了,这一颦一笑,还和从前一般。 就在顾庭芳看着殷鹿竹的时候,她突然朝着一个摊贩走了过去,顺带拽走了顾庭芳。 殷鹿竹将摊子上的一根玉簪拿起来,放在眼前细细端详,成色算不上好,可是,外形却有些独特。 “老板,这个多少钱?” “十个铜板。” 殷鹿竹付了钱,反手便将玉簪插在了顾庭芳的发上,“君上,送你个礼物。” 顾庭芳眼底闪过一抹意外。 “送孤的?” 殷鹿竹点了点头。 顾庭芳抬手,轻轻拂过发上的玉簪,心中突然涌起一丝暖流。 这些年来,他赏赐过许许多多的人,也有许许多多的人给他进献过珍宝,可是,却无一人这般送过他礼物。 这玉簪,是他收到的第一件礼物,却是来自于殷鹿竹。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殷鹿竹,故作不经意的轻咳一声,“其实,你除了尖酸刻薄,卑鄙无耻,狠辣绝情,倒行逆施,贪天之功,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闻言,殷鹿竹笑得勉强。 “那敢问君上,除去这些,臣还有优点么?” 顾庭芳皱起了眉头,像是在考虑什么了不得的事儿。 一路上,他突然就沉默了,默默的跟在殷鹿竹身后,瞧着这大凉城的热闹。 突然,他道:“那倒是真没了。” 殷鹿竹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了他话里的内容,她扯了扯唇瓣,“你真是一句话暖我一整天啊君上。” 迎着她的目光,顾庭芳低低的笑出了声,“殷鹿竹,其实,你一直都不是野心覆天的人。” 他的话让殷鹿竹脸上的笑容在这一瞬间荡然无存。 她缓缓看向顾庭芳,看着男人狭长的凤眸,她低笑一声,笑容里无半分温度。 “君上何出此言?” “殷鹿竹,你只是想要证明女子也可以与男子比肩,甚至比男子还要更卓越,是么?” “万里山河,烟雨一蓑,就像一幅画,在岁月深处徐徐展开,画里,有明有暗,有人影纷杂,有世事凌乱,你左右不了……” “君上,臣也许要的并不只是这样。” 殷鹿竹的话传入顾庭芳的耳膜,让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那般。 “殷鹿竹,楚湘王不是孤所杀!” 听着他莫名而来的话,殷鹿竹只是深深的将他看了一眼,“君上,我们回去吧。” 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顾庭芳也不再纠结,只是点了点头。 ------------ 第740章 臣妾,拜见君主 “你为什么要将那从桐收入麾下?” 这个问题,从一开始他便想问了,那个人每一句话都是对她的不屑,她为何还要他呢? “他长得好看。” 顾庭芳:“你真庸俗!” “君上也长得好看,所以我便时时刻刻拴在身侧,一刻也不曾放开。” “孤便只有脸能吸引你么?” 听着男人的声音,殷鹿竹转过身,将他从上到下深深的看了一眼,唇边露出了玩味儿的笑。 “君上身材也不错,只是……” 她故意拖长了尾音,省去了后面的话。 “呵!”顾庭芳凉凉的扯了扯嘴角,“殷鹿竹,那夜……孤是不省人事了,或许……没有发挥好。” 殷鹿竹:“……” 这个男人说的是什么东西!怪让人尴尬的。 …… 北国。 贵妃寝殿内,琼窗半开,幽香浮动。 殿内的香炉中,焚烧着龙涎香,香气悠悠,仿佛将整座寝殿笼罩在一片云雾之中。 床榻上铺着的是柔软的丝绸被,被面上绣着金银线,繁复而华丽。 床榻上叠着锦被,望月轻躺在上面,她的面容如花,眉梢含情,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娴静的气息。 她的身边,摆放着一些珍稀的古玩,如翡翠瓶、玛瑙碗,以及一些精致的陶瓷器具,皆是玄卿所赐。 在寝殿的左侧,立着一面菱花铜镜,镜面锃亮,映照出望月的美丽容颜。 右侧则是一张古琴,琴弦如银,她出神的看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或许是从大殷归来那日起。 玄卿,竟然喜欢上了听琴,所以,她寻来了这把绝世好琴,学习这世间名曲,可是,无论她如何弹奏,似乎永远都进不了他的心里。 放眼整个偌大的宫殿,竟冷的叫人窒息。 侍女们纷纷跪拜,恭敬地伺候。她们的动作轻盈而熟练,尽职尽责地照顾着望月的每一个需求,可是,她还是觉得难受。 因为,玄卿已经许久不曾来看过她了。 此时,一缕阳光透过窗棂照射在望月的脸上,她轻轻睁开眼睛,望着窗外的阳光,恍若隔世。 半晌之后,她从床榻上坐了起来,大步朝着小厨房走去。 月上梢头,望月还在小厨房中忙碌着。 直到将一道糕点做好,尝过之后味道上佳,她这才心满意足的回到了寝殿。 一刻钟之后,望月带着糕点来到了玄卿的寝殿。 她轻轻走了进来,行了一礼,“臣妾,拜见君主。” 玄卿抬眸朝着望月看了过去,今夜的她,盛装夺目,如同这北宫中的瑰宝,闪耀着醉人的光芒。 她身着一袭华丽的锦衣,绣着金线镶边的花纹,如同仙子降临凡间。她的眉宇间缀满了珍珠和宝石,犹如一幅优美的画卷,让人为之倾倒。 她的发髻高挽,缀以翠鸟羽毛,象征着青云直上。那羽毛轻轻颤动,仿佛在诉说着心境。她的脸颊上施以淡妆,口脂轻涂,显得更加娇美动人。 她的颈项上挂着各种珍贵的宝石和珍珠,如同一串瑰丽的项链。她的手臂上戴着金银手镯,随着她的动作闪闪发光。整个人的气质高雅,温婉迷人。 ------------ 第741章 他对望月,从来都不是爱 “望月?”玄卿放下手中的笔,与她四目相对。 望月目光近乎痴缠的落在玄卿的身上,在彼此视线交缠的刹那,她突然就哭出了声。 “君主,望月想你了。” 望月的眼泪来的汹涌,她长得本就美,此刻哭起来,更是我见犹怜。 玄卿看着她,心中想的却是,殷鹿竹便从不会这般哭泣。 他不禁在想,殷鹿竹若是思念起一个人来,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可是,她不管是什么样子,也纵然不会与望月一般哭的梨花带雨,若她当真哭了,那被她想念之人,该是何等的幸福。 望月看着玄卿,见他端坐在案桌前,不由得,她突然就想到了从前与他初见的场景。 那是一个初春的清晨,薄雾还未散去,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和草木气息。 在这静谧的时刻,一袭青衫的玄卿踏着晨露走近,他容貌清秀,剑眉星目,颇有些玉树临风的感觉。 青衫随风飘逸,给他平添了几分飘逸之感,他的面庞如同经过精心雕刻,线条分明,五官精致。在这淡雅的装束下,他的身材更加凸显,仿佛是从诗经中走出来的谦谦公子。 随着他走近,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安静下来。 他温和的笑容让人感到亲切,他的举止充满了从容和优雅,脚步轻轻落在石地上,留下淡淡的声音,仿佛怕打破了这宁静的清晨。 他坐在池边,闭上眼睛,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感受着春风的吹拂。他的心情变得愉悦,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美好起来。 这一幕仿佛定格在时间里,青衫的玄卿坐在池边,脸上带着微笑,眼神温柔地看着池水。那让人感到温馨和安宁,她从未忘却过。 这便是玄卿,他风度翩翩,优雅从容,都让人难以忘怀。 下一刻,望月眼含热泪的来到玄卿跟前,她垂着眼眸,将篮子里的糕点拿了出来。 “君主,这是你从前最喜欢的栗子糕,你尝尝。” 玄卿拿起一块,放在口中,任由它慢慢的晕开,瞬间,甜腻的香气充斥了整个口腔。 这是他从前最喜欢吃的糕点,也是他唯一吃过的,这个味道,他记了许久。 只是如今,却不爱了。 他将剩余的半块放入碟子里。 “你来有何事么?” “我想你了。” 望月开门见山,眼睛里满是祈求,“你许久都不曾来看过我了。” “近来国事繁忙,你多担待些。” 望月缓缓靠近了玄卿几分,她一手攀上了他的胸膛,慢慢的抚摸着,“君主,我想要一个孩子,独属于你我的孩子。” 玄卿捉住她乱动的手。 “望月,你先回去吧,我还有奏章未批完。” “玄卿。” 望月的语气不禁重了几分,“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面对望月的询问,玄卿有片刻的愣怔。 他看着眼前的望月,想起了从前与她一路相扶走来的模样,他对她有感激,会护着她,可是……似乎没有心动。 从前,他不知道何为心动,可自从遇见殷鹿竹,他想,他该是明白了。 他对望月,从来都不是爱。 ------------ 第742章 大概只有天下 他眼里的冷漠,让望月一颗心慢慢的沉了下去,她见过玄卿从前对她的关怀和温情,如今面对他的冷漠,她便知道,他的心里,彻底的没有自己了。 可是,她就是不甘心,想要亲自问上一问。 “玄卿,你心里的那个人是谁?” 便是不爱了,她也想知道,让他爱上的人到底是谁? 宫里嫔妃众多,可是她从不曾见玄卿对谁另眼相待,他待自己也是顶好的。 玄卿眼睫轻轻的垂了下来。 他喜欢的人,永远都不会喜欢自己。 半晌之后,他摇了摇头,“没谁,我只想将北国治理好,其它的事,我无暇顾及。” 望月突然就松了一口气。 还好. 便是他心中没有自己,他也希望没有旁的人。 “玄卿,这宫里长夜寂寞,我想要一个孩子陪伴在身侧,可以么?” “抱歉,望月,我做不到。” 他眼底的抗拒深深的刺痛了望月的心,从前,他们相互扶持,一路走来,见证了许许多多的阴谋和算计。 如今,他却连面对自己也不愿意了。 心中的凉意在四肢百骸奔走不息,纵然难受,却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叹息一声,望月擦去脸上的泪水,也离得玄卿有距离,她才问道,“你去大凉城,见到殷世子了么?” 提起殷鹿竹,玄卿眼里有了细微的神情拨动。 他点了点头,“见到了。” “你有没有伤害他?” “没有。、” 闻言,望月这才松了一口气,“殷世子金尊玉贵的长大,从来不曾受过任何磋磨,眼下被赶到了凉州,心中定是落差不平的,玄卿,其实殷世子不坏的。” 望月还想要劝玄卿什么,可是想到他曾在楚湘王府受的那些欺辱,她的话就这样哽住了。 受尽磋磨冷待的人是玄卿,自己好像没有资格去评判什么。 可是,玄卿却点了点头。 “往后,我不会再针对殷鹿竹了。” 玄卿的话让望月眼里露出喜悦的神情,她下意识的抓住了玄卿的手,“当真么?” “嗯。” 望月脸颊微红。 她懂玄卿对殷鹿竹的憎恨,可是此刻,他却愿意为了自己而不再对付殷鹿竹。 说明,他的心里,还是有自己的位置。 望月站起身,行了一礼,脚步轻快的离开了。 一时间,偌大的寝殿里,就只有玄卿一人的存在,他呆呆的坐在那,只觉得周身被无尽的孤寂笼罩着,就要让他喘不过气来。 在此之前,他从不知道情爱竟是这般的折磨人,让他感觉了度日如年般的折磨。 闭上眼睛,玄卿仰起头深深的叹息一声。 殷鹿竹的眼里,大概便只有天下吧。 分明是女子,却是野心覆天。 …… 夜幕深深,大凉城王城中的灯火逐渐亮起,映照着这座宏伟的建筑。城墙高大而威严,城楼上的旗帜飘扬,仿佛还能听到号角的声响。 殷鹿竹和顾庭芳骑马沿着皇城周围的护城河漫步,能看到水中倒映出的灯光,波光粼粼,仿佛是散落在河水中的繁星。 ------------ 第743章 你那些侍卫呢 河边的柳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为这静谧的夜晚增添了一份生机。 走进皇城,只见街道两旁的商铺已经关门落锁,但屋檐下的灯笼依旧燃烧着,照亮了石板路面。不时有人影在角落里匆匆而过,仿佛在诉说着一个个秘密。 大凉王城宫殿周围的树木被灯光映照得如梦如幻,仿佛散发着神秘的气息。宫殿的门户敞开,里面透出 晚上沈铜和薛建成进行了视频连线,并将自己已经获悉的关于海啸计划的一切都告知了薛建成。 斯卡尔脸上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说:“史,你又赢了,有人为你做担保,你办个简单的手续就可以和你的朋友离开了。”敖佩朋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起身离开房间,显然心情极度不爽。斯卡尔紧随其后,跟着离开。 太阳把万里晴空映射的更加碧绿,坐在泊台上面对着迷人的风景,在暖暖的午后阳光下,钓上来的鱼足有三斤重,可以被料理弄上今晚会餐的桌面儿美美地吃上一顿了。 回到大理,段郎把出使车迟国的情况向皇兄做了专题汇报。特别是重点讲述了如何争取到车迟国对大理国在国际事务中的声援以及双边的经贸协议。还汇报了如何发现病考察了商阳这个难得的人才,准备提拔重用。 这些人一个个的都看着我,眼睛里面都是浓浓的敌意。似乎抓了他们,使他们受了委屈一般。 “你在干什么?”在苏珺目瞪口呆的表情下,安琪拉的嘴唇退离了苏珺的嘴唇。 蓝羽想猎头一处工作的机会,所以她不放过丁振的每一句话,她认真地将所听到的和看着的做着对比。不过到现在也没有抓到个可能的机会。 我走到老人面前,然后恭恭敬敬的坐下:“那个……您好……”我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了,只能先问个好。 虽然是一道虚影,但是林凡还是完全的没有任何虚假的将晚辈之礼貌做到了极致。 而林凡却又是必须要挥出这一掌,所以这身穿黑色衣服的夫人就是想出了另外一种办法。 清歌不是那种心狠手辣的人他知道,可是她在乎的人也确实很少。俞露是鲜少让她真心相护的人之一,可是却不懂得珍惜。 元玉龙的脸色立即沉了下来,威严中透着许多的不悦,但始终还是忍住,冷声说道。 “可是我知道你在品名的拉近着我们之间的距离,用尽全力的靠近我,所以我也绝对不会逃跑!”说着,就将林夕的手放入了自己的掌心之中,虽然有些凉,可是心里面却是暖融融的。 钱泰紧握了下拳,深吸了口气,压住内心的愤怒。跟随在了后面。 这段时间一直给王天补课,她其实非常的清楚王天的脾气,百分之百可以肯定,朱修这一过去,肯定会被“啪啪啪”打脸。 随后林凡乔装打扮成轻骑,一路奔袭虐杀,让数百轻骑的数量直接就是降低了将近六分之一的程度,大虎即便是在不承认,也是在思索,这林凡是怎么恢复的,又是怎么能够有反杀回来的胆子的。 肖总督这些人低着头,浑身发着抖,就算是李金虎等人也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太子发怒,浮尸百万,可不是闹着玩的。牛诗诗和柔情公主下意识的退了一步,然后缩了缩脖子,好使得自己暖和一些。 席以筝尤自按着自己的身子状况,该休息休息,该活动活动,横竖进了洞,六人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了,那赫连翔想擅自行动也施展不开手脚。实在是这蜿蜒的洞道过于狭窄。 ------------ 第744章 他阴阳怪气什么 “其实,从始至终都是这样的,臣子一旦功高震主,便会让君主产生危机,觉得皇权一定会受到威胁。” 俩人慢慢的走着,身影在月色里,被拉的长长的。 他们就这样畅所欲言,就像是相识了许久的老友那般,无任何忌讳。 “所以君上要杀臣,臣也能理解,只是,世人都看不起女子,臣倒是想要试试,以这女子之身,能否支撑起整个楚湘王府。” 顾庭芳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只觉得这个人当真很好看。 从前只以为她是男子,娘们兮兮,毫无男子气概,如今得知她是女子,却是觉得缺少了点女子该有的温婉。 瞧着顾庭芳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殷鹿竹眉头轻蹙。 “君上又再瞎捉摸什么?” 顾庭芳收回目光摇了摇头,“殷鹿竹,你可知,你如今,是用自己的性命在谋?” “自是知道,我甘愿宁愿马革裹尸,也不愿碌碌无为。” 顾庭芳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的往前走着,让眼整个殷都,也有许多将门之后,可是,从无一人像殷鹿竹这般。 …… 殷鹿竹和顾庭芳回到漪澜殿的时候,叶盛玄正在门口等着,见俩人,他连忙走了上来,行了一礼。 “见过君上。” 顾庭芳微微颔首,“有什么事儿?” 叶盛玄尴尬的扯动嘴角,他看向殷鹿竹:“蛮族来人了,送来了蛮族第一绝色,供主子享乐。” 殷鹿竹微怔。 顾庭芳却是已经轻哼出声,语气里带着许许多多的讥讽之意,“这蛮族倒是懂得拍马屁,只是,纵然那绝色令天下娇花皆失了颜色,可,殷鹿竹也用不了啊!可惜了。” 殷鹿竹:“……” 他在这里阴阳怪气什么! 叶盛玄又是尴尬的扯动嘴角,他又默默的补了一句,“这蛮族绝色,乃是男子。” “……” 一刹那间,风声缄默,是死一般的寂静。 半晌之后,顾庭芳缓缓看向殷鹿竹,眸子微眯:“男子?” 叶盛玄点了点头,“或许,蛮族知道了世子的女子身份吧。” “送回去,不需要。”顾庭芳直接出言拒绝。 然后就见殷鹿竹不悦的瞥他一眼,“君上,人家是送我的,不是送你的。” “呵!”顾庭芳轻哼,“殷鹿竹,别被美色误了大事,当日有人送孤美人,你莫不是没看见孤是如何处置的?” 殷鹿竹沉思片刻,“当日人家送你美人,你不要,是你没福气。” 顾庭芳被气笑了,他看向叶盛玄,沉声道。 “到底是什么样的绝色?孤倒是也想看看。” 叶盛玄指了指隔壁的寝殿,“人就被安置在里面,那人戴着面具,我也不曾看清,还是……世子自己去看吧。” 殷鹿竹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 她连忙点了点头,“行,我去看看。” 她刚走,顾庭芳便云淡风轻的伸出了脚。 于是,殷鹿竹一个不慎,突然就重重的朝着地面栽了过去,好半晌也不曾爬起来。 叶盛玄当时便震惊了。 ------------ 第745章 喜欢上顾庭芳了么 他惊愕的看向顾庭芳,“君,君上?” 男人双臂环抱在胸前,垂眸瞧着趴在地上的殷鹿竹,“抱歉,是孤的腿太长了。” 殷鹿竹趴在地上,狠狠的磨了磨牙齿。 这个狗皇帝,他怎么不去死呢! 正在这个时候,一阵淡淡的药香味传来,转瞬,殷鹿竹便被一双有力的手扶了起来。 她本能的抬眸望去。 只见眼前的男人净如玉,秀逸风流,儒雅清朗,一双黑漆的眼睛,朗目疏眉,鼻梁挺直,唇角微扬。 此刻,他垂眸盯望着她,如春风拂面,暖意袭人。他身着白衣,更显得身材修长,举止得体,一派君子风度。 站在那里,如一朵青莲,洁净而高雅。 “没事吧?” 他的声音低沉温柔,如丝如缕,宛如琴瑟之音,娓娓道来,让人不由自主地陶醉其中。 看着眼前这熟悉的面容,殷鹿竹眼睛通红。 下一刻,她突然伸手将他蒙住眼睛的面具拿了下来。 他刚想抬手遮住,却是已经来不及了,那面容彻彻底底的暴露在了人跟前。 殷鹿竹温温淡淡的目光注视着他,里面无一丝意外。 真的是他! 姬砚沉! 在殷鹿竹的目光之下,他微微将头移开,错开了与殷鹿竹对视的目光。 叶盛玄惊愕。 “你便是那蛮族送来的绝色?” 姬砚沉点了点头,那目光依旧停留在殷鹿竹的脸上。 叶盛玄微楞,“为什么?” “因为,想见殷姑娘一面,有些话,想要对殷姑娘说。” 殷鹿竹看着他,那眼里,是无法消融的三尺寒冰。 那日的事儿,还历历在目。 这个男人的狠绝,不亚于自己。 他们都是一样的人,注定会斗得头破血流。 况且,他们之间横了彼此至亲的性命。 顾庭芳双臂环抱在胸前,神情玩味的看着这一幕,瞧着殷鹿竹眼底的冷意,他轻垂眼眸。 这个男人,竟然曾进过她的心里。 顾庭芳沉沉的叹息一声,头也不回的走进了漪澜殿。 叶盛玄见此,也告辞了。 一时间,偌大的高台之上,便只剩下了殷鹿竹和姬砚沉的存在。 男人看着她,眼睛通红,他整个人看上去像是很疲倦,短短时日,便消瘦了许多。 看着他这般模样,殷鹿竹叹息一声,“你想说什么?” 姬砚沉上前一步。 他将手中匕首递了过来,嗓音沙哑低沉,“今日我便站在这,你可以杀我,可以打我,只要……” “姬砚沉。”殷鹿竹打断了他的话,“你是蛮族送来的绝色?” 他点头。 然后就见殷鹿竹突然笑了起来,她笑的双肩都在颤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 她说:“若说绝色,还得是我大殷君上顾庭芳,他眼下就在我的殿中,我又为何会将鱼目当成珍珠呢?” 殷鹿竹的声音传来,让姬砚沉握着匕首的手陡然一松。 他惊愕的看着她。 她?喜欢上顾庭芳了么? 瞧着他一瞬间煞白的脸,殷鹿竹继续道:“况且,如今的你,早已不是从前楚湘王府中的庸医,而是蛮族相邦,是凉州周围个个都想争取的,我可不敢惹来众怒。” ------------ 第746章 君上可有求而不得的人 说着,殷鹿竹微微凑近他些许,几乎是贴着他的脖子低语:“况且,我喜欢身体好的男人。” 姬砚沉高大的身子微微颤了一下,脸色又白了几分。 他看着殷鹿竹,张了张唇瓣,想要说什么,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们之间,其实早在那夜,便已经彻底的没有未来了,只是,在那一场算计之中,他的心丢了。 瞧着姬砚沉一瞬间脸色煞白的模样,殷鹿竹冷漠的牵动唇角,而后头也不回的朝着殿内走去。 漪澜殿内,顾庭芳慵懒的靠在软榻上,见殷鹿竹进来,他漫不经心的挑了挑眉,“伤心了?” 殷鹿竹摇了摇头,“没有。” 她的嗓音低低的,透着一股叫人忽视不掉的凉意,有些伤怀。 一时间,谁也不曾说话,顾庭芳就这样看着殷鹿竹。 半晌之后,他叹息一声,“我父皇曾经也有过一个非常宠爱的妃子,说是宠冠六宫也不为过,那个时候,所有人都以为她的儿子会是太子,即大殷未来的一国之君。” 顾庭芳目光看着远处,像是陷在了回忆里那般。 “可是后来,父皇却将太子之位给了我,我母妃最得他宠爱,可以说是冷待,这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殷鹿竹眼里划过疑惑,“那位妃子呢?” “呵呵。”顾庭芳低低的笑了一声,“她便是白太后。” 殷鹿竹微怔。 “为什么?先皇既然给了她宠爱,也给了她至高无上的权利,为何不让他的儿子做太子?” 顿了顿,殷鹿竹又道:“可我不是听说,白太后之子早早的便没了么?” 顾庭芳狭长的凤眸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他就这样看着殷鹿竹,出口的话,透着一股子凉意。 “你猜,她的儿子是怎么死的?” 瞧着他此刻的神情,殷鹿竹只觉得浑身血液逆流,她不可思议的问出了心中的答案。 “死于先皇之手?” 顾庭芳没有反驳,只是道:“白太后乃后族出身,白金垣为她的兄长,手握大军,又立下赫赫战功,若白氏的儿子为帝,这大殷,想来便不会姓顾了!” “白太后知道么?” 顾庭芳摇头。 “她不知道,可是,孤总会让她知道的,否则,怎么对得起她这些年对孤的扶持之恩呢?” 他将‘扶持之恩’四个字咬得极重,像是在刻意诉说着什么。 殷鹿竹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原来,这便是皇家,连至亲骨肉都可以除去,还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瞧着她此刻的神情,顾庭芳嗤笑一声。 “你不必这般看着孤,孤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让你明白,人生在世,并非只有情爱,你竟然选择了权利,情爱于你而言,那便只能说锦上添花,而非必须。” “那君上呢?” “君上心中可有什么求而不得的人?或者是,锦上添花的人?” 顾庭芳轻轻的垂下长睫。 “没有。” 他回答的干脆,似乎也是在殷鹿竹的预料之中,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本章完) ------------ 第747章 你们竟然指望那殷鹿竹 一时间,谁也没有再说话,殷鹿竹仰头看着窗外渐渐升起来的明月,许久之后,她脸上露出一抹清浅的笑容。 一句话,裹挟着夜晚的凉风,轻轻的传来。 “我很早之前便知道这世间的男人都靠不住。” 即便殷鹿竹的嗓音很轻很低,却还是被顾庭芳听了进去,他眼里划过一抹迷茫,“你说谁?” 殷鹿竹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来到案边,拿起奏报看了起来。 顾庭芳好看的眉头轻蹙,“孤在问你话。” “君上,如今的你只是阶下囚,没资格问我问题。” 顾庭芳:“……” …… 在凉州城的炎炎夏夜,一轮清月照耀着荒芜的凉州成。 然而,一个阴影突然笼罩了整个凉州城,带来了恐慌和混乱。. 一群盗匪张扬着,骑着马,举着火把,冲进了凉州城,灼目的火光顿时染头了半边天。 “盗匪来了!快跑啊!”一个声音在街头尖叫着,声音充满了恐惧。他的叫声立刻引起了城内百姓的注意,人们纷纷四处奔逃。 “哈哈哈哈哈!一群蝼蚁!”一个盗匪大声喊道,手中提着一把血淋淋的大刀,显然是刚斩杀过人。 “把钱交出来,否则我们就杀了你们!”另一个盗匪威胁道,手中握着一把火把,显然是准备放火的。 “快点!别让老子等太久!”盗匪头领咆哮着,手中挥舞着一把巨大的战斧。他的样子十分凶狠,显然是一个经历了无数战斗的资深盗匪。 城内的百姓们纷纷拿出自己的财物,尽量满足盗匪的需求。然而,盗匪们的欲望并没有因此得到满足。他们开始四处搜寻,把城内的商铺和民宅洗劫一空。 “烧!烧!烧!”盗匪的首领喊道,他的眼睛里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他的手下们应声而动,四处放火,烧毁了房屋、店铺和仓库。火焰城内迅速蔓延,伴随着物品的燃烧和百姓的哀嚎声。 “女人都给我带走!”首领再次下令,盗匪们开始了他们的抢劫。他们冲进商店,抢走财物,对店主拳打脚踢。他们在街上追逐行人,夺走他们的财物和生命。 凉州城的居民们惊恐万分,他们纷纷逃往城外,或者躲在家里,闭门不出。 在城市的角落里,一位老人静静地坐着,他的眼中流露出绝望和悲伤。他看着自己的城市被盗匪摧毁,心中充满了痛苦和无奈。 “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们要遭受这样的苦难?”老人问道,但没有人回答他。 有悲怆的声音回荡在嘈杂的夜色中,“老天爷啊,你睁开眼睛看看啊!” “这凉州啊!已经被抛弃了,不会再有人来拯救我们了!” “可是,那楚湘王世子不是新任的凉州王么?他为什么不救救我们?” 为首的匪寇听到百姓的话,他坐在马背上,仰头大笑了起来,声音里夹杂着狂傲和不屑。 “你们竟然指望那殷鹿竹?” “那殷鹿竹乃纨绔一个,他可不敢到这凉州,除非,他不要命了!若他敢来,我定叫他有去无回!” (本章完) ------------ 第748章 请世子派兵驰援 此刻,殷鹿竹刚准备就寝,门外便传来了叶盛玄焦急的声音。 “岳轩传来消息,匪寇今夜大肆洗劫凉州城,他们正在抗敌,可人太少,请世子派兵驰援!” 殷鹿竹瞳孔微缩,她下意识的朝着顾庭芳看了过去。 后者坐在软榻上,脸上的神情温温淡淡的,见殷鹿竹看了过来,顾庭芳轻哼一声。 “这局面,你早该想到的。” 顾庭芳的话,让殷鹿竹一颗心陡然一沉。 她深深的看了一眼顾庭芳,不多做言语,起身便走了出去。 “带上一万人马,随我走一趟凉州。” 叶盛玄有些迟疑的看了一眼漪澜殿内,“你去了凉州,便不去君上趁机跑了么?若是他跑了,殷鹿竹,我们都会大祸临头的。” 短暂的沉默之后,殷鹿竹嗓音陡然增大,直接传入了漪澜殿内。 她道:“传我命令,今夜不许任何人走出大凉王宫,违者,杀无赦!” 殿内,顾庭芳轻挑了一下眉眼,也不曾在意。 ……、 夜色幽深,黑暗的帷幕悄然拉起,笼罩了整个天地。 月光如水,静静地洒下,让一切都沉浸在宁静的氛围中。 夜色中的风,轻轻吹拂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如同远处轻轻的低语。它悄然穿过树林,吹过街道,拂过人们的面庞,带来一份深深的清凉。 在这个夜色中,一切都被染上了一层神秘的颜色。 月亮在天空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星星如同点亮了的珍珠,点缀在黑色的天幕上。 夜色中,所有的一切仿佛变得更加清晰,轮廓更加鲜明。 殷鹿竹骑马一路往凉州城的方向跑去,紧随其后的,是叶盛玄,还有驭冥军。 夜色中的湖面,波光粼粼,仿佛是倾诉着一份无人知晓的心事。它静静地躺在那里,陪伴着孤独的月亮,共同守护着这个夜晚的秘密。 然而,纵然夜色再美,也无人欣赏,都极力赶赴凉州城。 远远的,殷鹿竹便看到了冲天的火光。 她一夹马腹,那枣红色的骏马更快的往前跑去。 冲进凉州城,殷鹿竹当即便被眼前的场景惊到了。 夜色寂静,月如钩,一炬烈火,肆虐无收,原本静谧的凉州城,如今满目疮痍,焦黑一片。 烟火中,百姓们泪眼朦胧,寻找着熟悉的轮廓,残垣断壁,凄凉的景象,让人心如刀割,悲痛欲绝。 火焰吞噬了一切,烧尽了希望,烧尽了未来。那些憧憬的欢声笑语,如今只能在梦中重现。 夜风轻拂过焦土,似乎在诉说着经历了怎样的惨状。 “啊!救命啊!求你了!不要!” 一道夹杂着害怕和畏惧的声音传来,殷鹿竹一惊,连忙策马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而去。 穿过层层火光,殷鹿竹终于看到了求救的女子。 此刻,所有的百姓几乎都被围剿到了一方狭小的天地了,矗立在他们跟前的,是人高马大的匪寇。 此刻,一男子正将人群中瑟瑟发抖的女子提出了认人群,伸手便去解她的腰带。 这众目睽睽之下,女子羞愤欲死。 (本章完) ------------ 第749章 正在这个时候,叶盛玄也策马而来。 殷鹿竹扭头,朝着他投去一瞥,眼里杀意浮现。 叶盛玄会意,他缓缓张开了弓弦,随后一松,那利箭便流泻而出,重重的钉在了男人的后背。 只听见一声惨叫,男人当即飞出好远,被牢牢的钉在了墙壁上。 这一举动,也让匪寇一惊,猛地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你是什么人?” 看着叶盛玄刚刚放下的弓箭,为首的一人便厉声询问道。 叶盛玄微抬下颚,“凉州女侯部下,叶盛玄。” “凉州女侯!” 人群中发出一声不小的惊叹。 为首的匪寇轻哼一声,满目讥讽,“什么凉州女候?先去打听打听我等,再来管这些闲事!” 缩在一起的百姓满脸祈求的看着叶盛玄。 他们知道世道艰难,人活着已经不易了,可即便是蝼蚁,也可投生,他们并不想死。 叶盛玄看了一眼身畔的殷鹿竹,“杀么?” 闻言,那些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了叶盛玄是身侧的殷鹿竹身上。 冲天的火光之中,她静静的坐在马背上,一手勒着缰绳,她的容颜冷艳而美丽,仿佛能把冬日的风采都凝聚在了一起。 她的脸上挂着一种高贵的冷漠,让人不禁心生敬畏。 今夜的殷鹿竹,身着一身红色的长裙,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散发着强烈的热情与魅力。 她的长发轻轻地飘动在微风中,仿佛一曲悠扬的琴音,在寂静的空气中荡漾。 一双眼睛深邃而明亮,宛如夜空中闪烁的星星,嘴唇薄而红润,充满柔美与诱惑。 她的脸上挂着不达眼底的微笑,让人无法看透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她的一举一动优雅而高贵,让人感受到了她身为贵族尊贵,她的身姿婀娜多姿,仿佛一朵娇艳的花朵,在月光下绽放出美丽的光彩。 打量了殷鹿竹半晌,为首的匪寇首领才道,“你是殷鹿竹?大殷第一纨绔?” “呵呵。”她轻轻扯动唇角,“我是殷鹿竹,却不是纨绔!” 最后四个字,她音调沉沉的,叫人望而生畏。 在火光的映衬之下,她红唇轻启,“岳轩,离風!青萝长桉!” 话音刚刚落下,四周便出现了四个身影。 四人脸上都挂着血迹,他们来到殷鹿竹跟前跪下,行了一礼,“拜见世子!” “怎么样了?” 青萝和长桉对视了一眼,长桉道:“按照世子的吩咐,已经将山寨里的女子悉数救了出来,只是,有一些不愿离开,说是在那里至少衣食无忧。” 殷鹿竹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 她目光沉沉的扫向眼前的匪寇,“你们走吧!” “哈哈哈哈!” 为首的匪寇张扬而大声的笑了起来,他朝着殷鹿竹拱手,“在下,杨海天,今日,多谢凉州女候了。” 他的嗓音粗犷,却透着丝丝轻挑和鄙夷在自己。 殷鹿竹坐在马背上,不动声色。 目送着他们的浩浩荡荡的离开。 至始至终,无人多问一句。 扫过满目疮痍的凉州城,殷鹿竹叹息一声,“传我令,为百姓重新修葺房屋,搭建粥棚施粥,让军医到这里来为百姓诊治。” (本章完) ------------ 第750章 叶盛玄眼里划过一抹不解,他策马上来,静默无声的看着殷鹿竹,半晌之后,他沉沉的叹息出声。 “你为什么要放掉这些人?他们烧杀抢掠,为祸一方,今日你放了他们,无异于放虎归山,最重要的是……” 叶盛玄刻意压低了声音,“众目睽睽,百姓都看着呢,你不用这些匪寇竖立威信,只会让百姓看轻,觉得你是不可靠的,甚至会觉得你与他们不过是一丘之貉。” 殷鹿竹长睫轻轻的垂下,她无奈的叹息一声。 “叶盛玄。”她轻声唤着他的名字,“这可是凉州城啊!” 殷鹿竹回眸看向城门口的方向,一双眼睛却是格外的深邃,里面蕴含着许许多多叫人所看不懂的信息。 叶盛玄道:“怎么了?” “其它地方匪寇横行,我尚且能够理解,可这凉州城内,有官员,有将军驻守,这些匪寇,是如何如入无人之境的。” 殷鹿竹的话让叶盛玄当即便僵住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可怕的事儿一般,惊愕的看向殷鹿竹,“你的意思是,这凉州城内,有朝廷官员与匪寇勾结,所以才大开城门,任由他们大摇大摆的进了这凉州城,残害百姓?” 殷鹿竹不语,她的沉默却是让叶盛玄一颗心当即便沉了下来。 若事情当真如此,那真是可怕了。 正在这个时候,长桉大步走了上来。 “主子,查到了!” “说。” “今夜守城的乃是凉州太守,他在这凉州城内的声望极高,这些时日,城内的百姓得以安全,全仰仗他。” 殷鹿竹唇角露出一抹讥讽的弧度,“那么,今夜呢?” 长桉垂下眼眸,“今夜,那陈太守旧疾突发,卧床不行,大夫正在给他诊治呢!” “他底下便没有能用之人么?这所有的一切他平日里都是亲力亲为的么?” 长桉摇了摇头,“再多的消息属下便打探不到了。” “真是巧合。”殷鹿竹策马,“走,去一趟陈太守的府中。” 随即,叶盛玄和长桉追上了殷鹿竹,一道去往了陈墨陈太守的府上。 来到陈太守府门口,殷鹿竹仰头望着牌匾上的太守府。 这府邸坐落在凉州城的最中心,府邸的门前是一座高大的石狮子,象征着这官家府邸的权威和地位。 今夜的凉州城,满目疮痍,唯独这太守府,一尘不染,像是从不曾被打扰那般。 长桉上前,轻轻叩响了那紧闭的大门。 不消片刻,门便被人打开,。 眼前的小厮看了一眼长桉,又看了看他身后的殷鹿竹和叶盛玄,眉头一皱,声音里充满了不耐烦。 “做什么?” 长桉道:“今夜凉州城遭遇了匪寇,我家主子……” “呵呵!”不等长桉把话说完,小厮便讥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 “那么多人受伤,那么多人挨饿,我家太守救得了一人,救不了一城,你们还是到别处去吧。” “可陈太守为一方太守,他不护佑一方百姓,谁又能护佑呢?” (本章完) ------------ 第751章 闻言,小厮将长桉上下打量了一遍。 “这凉州城不是新来了一位侯爷么?你去找他不就行了,做什么找我家老爷!” 长桉被气笑了,他拔出长剑,当即便抵在了小厮的脖颈上,“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 说着,他将殷鹿竹给的令牌拿了出来。 当看到眼前的令牌时,小厮瞳孔惊愕的一缩,他下意识的朝着叶盛玄看了过去。 “见,见过凉州侯。” “呵!”叶盛玄冷硬的声音没有一点温度,那捏着剑柄的手更是紧了紧,他瞥向殷鹿竹,“这位才是凉州侯,楚湘王府的世子,殷鹿竹。” 小厮瞧着眼前一身女装打扮的殷鹿竹,微微一愣。 女子? 男扮女装? 长桉一把推开眼前的小厮,任由殷鹿竹抬脚走了进去。 走进府邸,殷鹿竹当即便沉了面色。 这太守府,当真华贵。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宽阔的庭院,庭院里种满了各种名贵的花卉,芬芳四溢,让人心旷神怡。 在庭院中央,有一口清澈的水井,井水清澈见底,泉水不断地涌出,充满了生机和活力。 穿过庭院,来到书房。 书房里摆满了各种书籍,墙上挂满了名家的字画,似乎是要彰显了谁的的博学多才。 在府邸的后面,是一座美丽的花园。 花园里种满了各种花草树木,其中不乏珍稀的花卉,如牡丹、菊花、兰花等。花园中还有一个小池塘,池塘里养着许多荷花,荷叶翠绿欲滴,荷花娇艳欲滴,让人心醉神迷。 府邸中,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祥和,充满了幽静的气息。 “哼!”叶盛玄轻哼一声,“这太守府,当真和这凉州不一样,一个像是天堂,一个则是无间地狱。” 殷鹿竹不语,她只是走进屋内,随便寻了一个位子便坐了下来。 不消片刻,一阵脚步声便急匆匆的传来。 殷鹿竹抬眸看去,只见一中年男人佝偻着身子,被人搀扶着,行色匆匆而来。 “下……下官拜见侯……侯爷!” 当看到殷鹿竹的时候,他还是愣了一下,这人莫不是有什么怪癖,喜欢着女装。 他也不敢多问。 殷鹿竹看着眼前的陈墨。 他穿着朴素,显得不张扬。眉宇间透露着智慧和沉稳,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那眼神深邃,仿佛能看穿人的内心,他的嘴角微翘,带着一丝微笑,让人感到有些憨厚。 他的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中药味,脸上不满了疲惫,就连那双眼睛里也尽是红血丝,像是操劳了无数个日夜那般模样。 穿着虽然朴素,但他的气质和风度却有些刻意。 他的言行举止间,都散发着一股强大的气场,让人不由自主地想相信他。 “你便是陈墨,陈太守?”殷鹿竹问问淡淡的嗓音响了起来。 他连连点头,“下官便是陈墨,不知凉州侯驾临,有失远迎,是下官的过错。” “你可知罪?”殷鹿竹开门见山的问道。 闻言,陈墨脸上的神情当即便僵住了,他甩开搀扶着他手的小厮,往地上一跪,“下官不知犯了何罪,还望凉州侯明言。” ------------ 第752章 她是半点后路也不给自己留啊 殷鹿竹垂眸看着跪在地上油盐不进的陈默,她红唇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那双狭长的凤眸里更是含着深不见底的凉意。 “凉州城城墙固若金汤,如无人打开城门,匪寇何以能如入无人之境,你告诉我?” 闻言,陈默更是连连叫冤。 “请凉州侯明鉴,下官从昨日开始便卧病在床不起,对于城中发生的事儿,我一概不 今天第三更完成,昨天有兄弟打赏,不知道到底是谁,在这里拜谢了。 而现在,看到自己视若妹妹的存在,化作了那一副好似精灵的模样,日下部燎子没有出离了愤怒,丧失了理智才奇怪了。 这是顾渔第一天来学堂,吸引了大批人的视线,再听到他这句话后,更是惊讶。 严绾佯嗔着把闫亦心推进浴室,他的笑容带着戏谑,又夹杂了两分宠溺,好像在看一个任‘性’的孩子。 “又有人闯阵了。”百里傲云叹息一声,脸色苍白,双唇因为长期不喝水而有些干裂。 “恩,这酒楼恐怕是专门为惊雷城有权有势力的人开的,管他们了,我们只是在这里吃一顿,吃完便走。”一脸平静的点了点头,陆明淡然的说道。 “没错!当初主人将我留给玄神,暂借她一下,不过她可不是我的主人!”那剑的声音说不出的傲慢。 谢晨轻轻一笑,用打火机点燃烟花,嗖的一下,烟花飞上天空,紧接着,“砰”的一声,五彩缤纷的烟花照亮了夜空。 卢月荷本不想哭,却给她这么一弄,着实也勾起心中的委屈,眼泪不觉就落了下来。 众人看到这一手,可是大为羡慕,心想自己什么时候才有这样的实力,一挥就能够把人挥到什么地方去,要是那样的话,恐怕自己以后和家人出去玩那多方便。 操纵着手中的歪把子机枪、三八大盖之类,属于上个时代的武器,向着陆晨,疯狂的射击。 因为她现在患了癌症,在她身体不好的时候怀上的孩子,不知道会不会有问题,而且,她的身体也不知道能不能够承受住生下这个孩子。 两名法警也没有想到华天成会突然动手,赶紧冲过来把他拉到被告席上坐下。贾明义和贾明流也要冲过来打华天成,法院里顿时乱套了。 墨勋也没解释,一路都没说什么,凌昙雪自然不好意思问,就当作不没听见了,这问多了反而尴尬。 苏嫣然若是被杀死在这里,坏了阴鬼宗少主的大事,少主怪罪下来,苏家满门,怕是一个都活不了。 “你在犹豫什么?”墨勋不解的问道,要是换做别人,肯定开出一堆条件让他满足了。 严大师兄瞧了郡主一眼,这倒是好了。知晓是一家人,可还是和苗至玉亲些。 “秦风,量力而行。”邱机老人不让他再任性妄为。惹恼了鬼君,吃亏的是秦风自己。 凌昙雪愣了一下,用手擦了一下眼角,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哭了。 姐弟俩现在正朝张扩的生母房间慢步走去,途中遇到巡逻的保镖和仆人,便互相点头致意问候。 当然,伍华德现在这也是试探,甚至他的要求更多,当教官有什么意思,干脆直接当己方的航母联队长好了,还缺好几套的人手呢。 “请不要用‘大人’这样的称谓来称呼我,我只不过是个苦行僧人,那里称得上是大人。”劳德·克鲁鲁谦卑的说道。 ------------ 第753章 趁他不注意顺的 迎着叶盛玄疑惑的目光,殷鹿竹朝着他咧嘴一笑,低声道:“趁他不注意顺的。” 叶盛玄:“……” 她是半点后路也不给自己留啊! 顾庭芳帝令在此,陈太守终于收起了些许锋芒,他抬起头,复杂的看了一眼殷鹿竹,连声音都在颤抖着。 “求凉州侯网开一面,下官当真是一时身体不适,才会让那些匪寇钻了空子!可是下官罪不至死啊!” “既然陈太守这么说了,若是不给你一个机会,倒是显得本侯不近人情了。” “这样吧。”殷鹿竹红唇轻勾,“你将那些匪寇清缴了,我便不再追究你这次的责任,你意下如何?” “请凉州侯明鉴啊!”陈太守慌了神,“这些匪寇占山为王,易守难攻,下官曾经也派人围剿过,可都输了!” 似乎是想到什么,陈默眼睛顿时一亮,“凉州侯带来的十万驭冥军,曾经也是跟随楚湘王南征北伐的精锐之军,不如,让他们去清缴匪寇,定能大胜而归。” “可陈太守你不是也说了么?驭冥军并不听我调遣。” 闻言,陈默当即一噎。 他看着殷鹿竹,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娘们兮兮的人,看上去无害极了,像是养在深闺里的娇柔贵女,可是这行事作风,却着实让人无法防备。 “再者……” 殷鹿竹站起身子,缓步来到陈默跟前,瞧着他额头上沁出的薄汗,她低低的笑了一声。 “再者,驭冥军即便能去,所到之处也定是寸草不生的,到时候,血流成河,匪寇无一生还,岂不残忍。” 陈默衣袖底下的手猛地一紧,眼里掠过一抹凝重。 殷鹿竹把他的模样尽收眼底,也不多说什么,只是道:“就给陈太守七日的时间,七日一到,还望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如若不然,你这太守,便不必做了。” “凉州侯……” 不再理会身后的陈默,殷鹿竹大步离开。 陈默站在原地,盯着那殷鹿竹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神情有些阴鸷,“什么东西,竟然也敢威胁于我?” …… 殷鹿竹回去的时候,顾庭芳正躺在软榻上,手里拿着一本话本子翻看着,时而蹙眉,时而轻佻眼尾。 看着他的模样,殷鹿竹一脚踢上桌脚,“没看到我回来了么?” 闻言,顾庭芳微微侧目,瞧着她脸上掩饰不掉的怒容和疲惫,他狭长的凤眸里竟是不解。 “所以呢?” “不知道给我倒杯茶么?” “……”顾庭芳抿了抿唇瓣,不可思议的问道,“你让孤给你倒茶?” “殷鹿竹,你是向天借胆了么?” “呵呵!”殷鹿竹笑的一脸嚣张,“我连君上都软禁了,还有什么是不敢的,反正,多一样也不多,以你这睚眦必报又小心眼的性格,定是要报复的。” “殷鹿竹,孤以为这些年已经跟你成为了好友。” “君上,你父皇将这万顷江山传给你,不是让你来交朋友的。” “身为君上,就该犹如高悬的明月,不惹尘埃,君上,帝者,孤也,皇者,寡也。” (本章完) ------------ 第754章 免得伤了你自尊 “呵呵。”顾庭芳凉凉的笑了一声,他道:“孤竟没想到,有朝一日,竟要你来教孤为君之道。” 殷鹿竹轻轻的垂下眼睫,“出去,我要沐浴了。” 男人挑了下眉眼,“你沐你的。” 说着,他指了指里面,“你素来都是在里面沐浴的,孤乃君子,自不会进去看你,非礼勿视的道理,孤还是明白的。” “君子?呵呵!” 殷鹿竹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她一笑之后突然就敛了脸上笑意,伸手指了指顾庭芳还拿在手里的话本子。 “问自取,视为贼,君上没有经过我允许,便翻开我的话本子便是你所谓的君子之风呢?” 顾庭芳反手将话本放在了桌上,挑眉看了一眼殷鹿竹。 见她脸上带着明显的怒意,有些不解。 “今夜凉州城之行,可是不顺?” “那陈太守,与匪寇勾结,沆瀣一气,大开城门迎接匪寇入城,东窗事发,却假装生病,巧言令色。” 顾庭芳那双漆黑的墨瞳里划过一抹冷意,转瞬即逝。 “既是犯罪,杀了便是!你有何顾忌?” “这陈太守是在凉州百姓心里是犹如神一般的存在,若我此刻杀了他,定会引得民心不稳,动荡不安。” “若是揭穿他的罪责,我却实在没有证据。” “随便派个人,暗杀了便是。”顾庭芳的声音带着瑟瑟凉意,在这样的夜色里,倍显沉郁。 殷鹿竹沉吟片刻,“可……这些都是我的猜测,我还不曾确定,他是否当真因病而导致这才祸劫。” “我始终不愿冤枉了任何人。” 顿了顿,殷鹿竹又深深的看了一眼顾庭芳,“君上,我们始终是不一样的,我起码,还有点良心。” 听着她的话,顾庭芳眉头当即便皱了起来。 他细细品味着她的话,最终还是发现,这句话对自己的讽刺不是错觉。 他抬眸看着殷鹿竹,“你似乎对孤有很大的误解?” “出去吧。”她不耐烦的转身,“我也不想让人将你赶出去,免得伤了你的自尊。” 瞧着她的背影,顾庭芳一双眼睛黑沉如墨,在出去之时,他突然道:“殷鹿竹,少看些这种东西吧,你都已经不正常了。” 话落,他抬脚踢飞了案桌上的话本子,随后带着怒意走了出去。 殿外,叶盛玄和长桉对视了一眼,朝着顾庭芳行了一礼,“拜见君上。” “呵!”顾庭芳冷哼出声,“不过阶下囚,何来的君上?” 叶盛玄难为情的抿了抿唇瓣,“君上,殷世子只是对君上的多年痴恋得不到回应,这会儿才有些偏激,君上多哄哄她,些许也就好了。” “多年痴恋?”顾庭芳拧眉:“多久?” 叶盛玄回想了一下,“似乎,是从那年花灯节,君上微服出宫,去了楚湘王府,殷世子对君上惊鸿一瞥,便从此放在了心上。” 接着,长桉补充道。 “君上难道没有发现,后来进入王府里的四位美男子,身上皆有君上的影子么?” 顾庭芳一怔。 ------------ 第755章 孤杀你一万次也杀得 他细细的回想起来,那四位被他囚禁于府中的四位公子,如今想来,确实有些地方与自己相似。 或是容貌,或是气质,或是性子,也或是声音。 顾庭芳抬眸朝着那道紧闭的殿门看了过去,原来这些年,殷鹿竹都在痴恋着他。 如今想来,从前在大殷的时候,她也时刻朝着自己献殷勤,甚至偷看他沐浴,半点也不避讳 “还是君上厉害,就梧他们怎么劝都没用,君上出马,立马解决了。”御风蹲在角落跟他感叹。 早就定好的婚事,哪怕对家不是个好姑娘,那也该是他大哥江崇做主,他牵扯进去干什么? 谢紫萱好像累晕了,忘记了值班这回事,今天干了一天的活,几乎没怎么休息,她满脸疲惫,脸色很不好看。 说完凌国强起身愤愤的往楼梯的方向走,看样子是要离开了,凌琳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她心里的预感成了真。 千凡尘点点头,对卿元的好感倍增,面对诱惑保持风度才是一个真正的大宗派掌舵人该有的风度,这样才能让弟子信服。 怀揣着不安的心,各地封君都提早到了长林,打算借着这机会好生同紫阳君打探一二。 宋清然闻言,攥紧了拳头,眸色越发幽深,他仍旧什么都不说,那样的表情在南北看来,比冰块还要冷漠。 其实这曲子并不只是这简简单单的一段,但是随着岁月流逝就连千凡尘都淡忘了,但是千凡尘每次唱起或者听到都忍不住想要流泪。 又气又笑,江玄瑾觉得受不住了,干脆一把将她拉过来,背在了背后。 “傻孩子,我都和严易泽说好了!怎么能说不去就不去呢?”莫天铭苦笑道。 夹着哭腔,她的声音一丝不落的传进黄俊国的耳中,只见黄俊国也不哭了也不闹了,他猛然坐起身,直指黄千潇。 卫卿卿悠悠转醒时,发现自己已不在马车里,而是躺在一张舒适的软床上。 一只巨大的白骨脚掌狠狠地踩在了大长老鬼老的头顶上方。鬼老只感觉到被完全地锁定了,根本无法逃逸。 红鸾从身侧摸了一块手掌大的石头,重重将那截断指砸得血肉模糊。 这个废徒,两个月前只有区区f级武者实力,且全身十二正经全部报废,非常之废物!这一生也不该有半点内力修行的。 还好,这些光束虽然多,但只被一道二道击中,那也只掉二千血量而已,已他现在的剩余血量,完全够他支撑变身时间结束了。 若真如韩冉瑶与王后所说,那萧笑他无疑是武明星她非常期待出现的人。 怨魂似乎处于一种极度饥饿的状态之中,直接向着眼前的人类扑了过来,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自身忽然受到了一种冲击,之后身体好像要裂开一般,这使得他受到了强烈的痛苦,并且不由地嚎叫了起来。 制药厂的员工们,在温暖如春的室内进行工作,洗药的工人们,再也不必哆哆嗦嗦冒着严寒,在刺骨的冰水中作业。不但如此,所有员工还多了一项“烤火费”的奖金,而且以后每个冬天都会有。员工们工作的热情更高了。 不是凡人,而他身为地仙境九层的强者,却不能看出对方实力境界高低,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看错了,对方真的只是凡人,第二种就是对方的境界比他高,所以才无法看出。 ------------ 第756章 君上一定会带我们回家 殷鹿竹不再说话,只是平静无波的看着顾庭芳,那眸子深处还带着点点的无语,在无声的流转着,。 迎着她的目光,顾庭芳低笑一声,那嗓音低沉性感,“怎么?不愿意?” “君上,若我成为你的贤妃,你死了,能把你的皇位传给我么?” 闻言,顾庭芳一张脸当即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去,他凉凉的扯了扯嘴 她把亭中迅速扫视了一遍,没有阵眼所在。她调动魂力,与无形的力量对抗。但她越是对抗,反弹的力量越大。 “哥几个,给我收拾他,一条胳膊十万块,出了问题我来摆平,在天府,就没有我宋家摆平不了的事情”。 他们就躺在临时搭的担架上面,有的伤了一条腿,有个没了一只胳膊,更有甚者脑袋被削掉一块肉,血肉模糊疼痛呻,吟声冲满整个军营。 先让老船长带着,再经过其他的地方,转一条路做个豪华游轮前往港岛。 因为王源想到,这年轻人是一个练家子,绝对有武道修为,不然刚才不可能踩踏树枝腾空跃起,稳稳落地。 当日她让花杏给凤念惜找衣服。花杏却在背后让凤念惜赔衣服,这不是打她的脸吗? 葛氏从外面进来,口中不知道说了什么,见他一直呆呆的坐着,不禁提高了一些音量。 邵氏现在在本港还有12家戏院,只要邵氏没卖掉这些物业,你同我们合作到什么时候,它们就对你的戏开放到什么时候,只收你票房4成。 他现在寸头、中年男子的造型,就是匹配“接盘”八仙饭馆时期的剧情,等警察把他关牢里,就得剃光了。 “那等明天天一亮,你们就去把神医给我请过来。”汪美月说完就朝里面走去。 秦傲风说这话的时候,连自己都愣了,他可不是一个凭感觉办事的人,可是……这一次他却凭感觉了。 朴基中的惨叫声传遍了整个办公区,听得崔经理等一些棒子心乱如麻,而外面那些华夏员工,则觉得悦耳无比。 辰星虽然不知道黑市的背后势力有多么强大,可是一路上她却听到了众人很多言语,心里自然也有了一个大致的评估。 眼看日上三竿,段南天一咬牙关,厉声说道:“开始吧。”话音刚落,拦在莫知府一行人面前的家仆们便重新分作两列,让出一条窄道让他们通过。 等了近一分钟,终于装填完毕,这时候121躲进步悔打不到的地方,步悔就把注意力放到了刚出来的E75身上。 “姐姐,你沐浴完了?这清王府可比咱们家好多了,要什么有什么,还有这么多的下人伺候着。”风灵儿窜过去一把抓住雪莲儿的胳膊,像一个从来都没有见过世面的孩子,双眼充满羡慕的神情。 那震颤四方的猛虎,竟是在此刻直接被洞穿。叶寒这一指的力量更是轰袭出去,轻轻的点在了刘牧的右拳上。 不一会,林浩便用肉眼看见,四面八方分别有五道身影,向自己这边缓慢的走来。 夏末与众人一样,闻声望去,见来的人,一个子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点钱换算成现金那就是八十多万华夏币,不得不说,现实中隐性的土豪还是很多的。 终于成功了吗,蒂珐有一种虚脱的感觉,一时间不敢相信这是现实,大半年前,在莱斯岛和修剑初会的时候怎能想到自己会有这一刻,用自己的力量改变世界的命运,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遇到了修剑。 ------------ 第757章 她要做什么 客栈,听风楼。 姬砚沉坐在窗边,双眼遥望着大凉城的方向,脸上带着淡淡的愁容,不知道在想什么。 正在这个时候,夜枫来到他跟前,他行了一礼,“主子,打听到了。” 姬砚沉回过神来,他有些急切的看着眼前的夜枫,“怎么样了?” “殷鹿竹向顾庭芳进言,不要一兵一卒,只要驭冥军,可在此之前,传出了驭冥军并不服她的消息,无人听从调遣,于是,顾庭芳便同意了。、” “殷鹿竹带着驭冥军前往凉州驻守,可奇怪的是,她并未直接去凉州城,而是去了大凉城,那个她曾经与凉国时辰一战赢来的城池,顾庭芳赐给了她。” “她到来之前,北帝玄卿便已经驱逐了里面的凉国贵族,本是想等殷鹿竹来自投罗网的,可殷鹿竹命驭冥军行事,玄卿落败,只得退出大凉城。” “后来,朝中传出殷鹿竹不知所踪的消息,顾庭芳便亲自带着人来了凉州,却被殷鹿竹软禁起来。” 夜枫有些心惊,想不到,这从前大名鼎鼎的纨绔世子,竟然能这般阴险,这般无畏。 “主子,我们要不要将殷鹿竹软禁了顾庭芳的消息传回大殷,到时候,沈南箫一定会派兵营救,我们且看他们斗得头破血流,再借机拿下大凉城,壮大云姜的实力!复国指日可待!” 姬砚沉却是摇了摇头。 夜枫脸上掠过一抹焦急:“主子,这是一个大好的机会,让大殷王权与驭冥军斗哥两败俱伤,我们方可渔翁得利!” 姬砚沉态度坚决,他缓缓抬眸瞥了一眼夜枫,夜枫在他那凉凉的一瞥之下,突然就噤了声,安静的站在一侧。 姬砚沉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 “顾庭芳并非那么容易被人软禁,他之所以留在大凉城一定有他的目的,看他对殷鹿竹的态度,并没有想要她死的意思,我们又何必枉做小人。” 夜枫叹息。 “这殷鹿竹也太大胆了,竟然敢光明正大的着女装,以女子之身霸占着大凉城,统领着驭冥军,还要做这凉州的主人,她便不怕被天下人口诛笔伐么?” “她会怕,便不会这般做了。”姬砚沉的嗓音一如既往的冷淡,如今的他,身为蛮族相邦,便是年幼的君王也得对他礼敬有加,哪里还有当初在楚湘王府中寄人篱下,听人调遣的样子。 正在这个时候,有随性的侍卫走了上来,“姬公子,有客人找。” 夜枫道:“谁?” “幽州侯之女,宁娇娇。” 姬砚沉眉头轻蹙,“她要做什么?” “她奉幽州侯之命,去往蛮族给蛮族君主送上一件大礼,想与姬公子同行。” “大礼。” 姬砚沉呢喃着侍卫的话,随即唇角溢出一抹讥讽的冷笑,“行,让他三日后到这里找我,一道前往蛮族。” 当宁娇娇得到肯定的回答后,那白皙的面庞上当即便浮起了点点娇羞,她含羞带怯的看了一眼楼上的方向,一个眼神,月亮塞给了传话的侍卫一大袋银子,这才心满意足的回了幽州。 ------------ 第758章 任由世子差遣 清晨的大凉城王宫,美景如画,一片静谧无音,珠帘高卷,清风袭来,玉窗微开,阳光洒溢。 从桐在宫人的带领下,一路往殷鹿竹的书房而去,他的身边,还跟着一衣着朴素的女子,脸上尽是拘束。 从桐心惊这大凉王宫的华贵。 黄金阶上,翡翠栏杆,白鸽翔舞,梁间轻唤,翅膀拍打晨曦。 碧瓦红墙,砌砖如血,古殿矗立风烟里,钟声悠扬,悠远不竭,缭绕在朝阳之下。 玉兰花开,香气婉转,绿竹轻摇映窗纱,画梁游丝,细致如诗,静待风吹向朝霞。 火炉烟袅,红烛微光,如梦如幻。 “到了,公子。”宫人福了福身,转身退了出去。 青萝将殿门打开,深深的打量了一眼跟前的从桐,目光掠过他身后的女子,脸上神情温淡,“进去吧,主子在里面。” 从桐抬眸看着头顶上的牌匾:漪澜殿。 他微惊。 “不是要去书房么?这漪澜殿似乎……” 看懂了他的顾忌,青萝笑着解释,“我家主子刚刚起床,吩咐了,你到了直接进去便好。” 从桐一惊:“这有违礼数,实在……” “从桐公子。”青萝打断了他的话,“在这里,得以主子为尊,主子说什么,我们做什么便是。” 闻言,从桐突然就噤了声。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抬脚走了进去,他身后女子迟疑了一下,也赶紧跟上了从桐的步伐。 漪澜殿之内,殷鹿竹坐在案桌旁,铜镜明灭,映照初妆,倾国倾城貌更真。 凉宫霓裳,倩影婆娑,曲线婀娜如春水,瞧着正在任人梳妆的殷鹿竹,从桐连忙低下头,“我我……” 殷鹿竹扫了一眼他此刻急促不安的模样,不语。 从桐安静的站着。 鸟鸣宫廷,花影交错,此景令人心醉,他却半点不敢欣赏。 千古王宫,尽显芳华,如画笔墨挥洒,而今朝阳,照亮这辉煌,岁月静好如诗如画。 正在这个时候,殷鹿竹才自屏风后走了出来,她直接来到案桌旁坐下,拿起面前冒着热气的茶水轻轻喝了一口。 “想好了?” 她的嗓音带着清晨的低沉,有些沙哑,却透着一股子叫人臣服的霸道在其中。 从桐重重的点了点头,突然跪了下来,“我愿意跟随殷世子,往后,任由殷世子差遣。” 殷鹿竹看着他,脸上缓缓露出一抹浅笑,“起来吧。” 漪澜殿内,雕花窗棂,疏影横斜,月季斗艳,牡丹雍容,几许婉约存。风吹起时,花瓣如雪,香飘四溢,如此秀美。 从桐似乎是第一次见到这般景象,有些感慨,这得需要多少钱啊? 殷鹿竹掠过他,目光落在了他身后的女子身上,“这位是?” 从桐连忙让开了些许,解释出声,“这位是属下的姐姐,从欣。” “从欣。”殷鹿竹轻声呢喃着她的名字,。 眼前的女子,眼睛明亮如星辰,鼻梁挺直,嘴唇红润,皮肤被阳光晒得微微泛红。 她身穿一袭蓝色的布裙,那是用农家自种的棉花纺织而成,质地柔软,颜色清雅。 ------------ 第759章 她是真的不为自己的着条命想想么 裙摆上,刺绣着几朵白色的茉莉,仿佛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她脚上没有华丽的金莲,只有一双简单的布鞋,鞋面上绣着几颗稻粒。 年岁不大,眉宇间却尽是沧桑。 从桐连忙行了一礼,“我不放心我家姐姐一人在家,便将她带来这里,希望能做个洒扫宫女。” 殷鹿竹瞧着从欣,红唇轻启,“从欣。” 听见殷鹿竹唤她的名字,她当即便慌了,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身份这般贵重的人。 “不必多礼。”殷鹿竹看出了她的窘迫和慌乱,出言提醒。 她沉吟了片刻,唤来了青萝,吩咐道:“命人收拾出一出宫殿,给她找几个贴身伺候的宫女,且让她住着吧。” 从桐一惊,从欣也是一惊,连忙道:“奴,奴婢只是一个乡野村妇,能入大凉王宫伺候已经是天大的福气,这般可是万万不敢受的。” “无妨,身为女子,本该好好的被娇养着,无忧无虑,往后,这大凉王宫便是你的家,你可安心住在这。” 从欣一怔,从桐也是一怔。 他们惊愕的抬眸朝着殷鹿竹看了过去,似乎是想要从她的眼里看到什么阴谋算计,可是缺挫败的发现,什么也没有。 从桐一时间只觉得心乱如麻,想了半晌,他还是没忍住的问道,“世子这般,可是为了笼络人心?” “笼络人心?你么?” 殷鹿竹语气散漫,透着丝丝缕缕的漫不经心,却让从桐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 确实,他只是一介书生,德蒙这位高高在上的殷世子,大梁侯看中,才得以见识到这富丽堂皇的王宫,才能站在高处,自己在她跟前,就犹如一只蝼蚁,有什么好值得被笼络的。 瞧着他无地自容的模样,殷鹿竹依旧小若春风。 她缓缓摊开跟前的宣旨,随意的吩咐道:“顾庭芳,研墨。” 在场的人皆是一惊。 叶盛玄身子轻颤,与青萝对视了一眼,在各自的眼中看到了震惊和不可思议。 不是,她是真的不为自己的着条命想想么? 就在他们都以为君上会大发雷霆的时候,却见一袭黑衣的男人自里间走了出来。 他的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里衣,发丝和衣服都有些凌乱。 男人眼里带着困倦,却也没有拒绝,直接便来到了案桌旁。、、 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他瞥了一眼殷鹿竹,突然就挨着她坐了下来,甚至还将她往边上挤了挤。 叶盛玄吞了一口口水,不敢多言。 殷鹿竹飞快的在书面上写着什么,片刻之后,他将东西递给了从桐,吩咐道:“去崇文书院,我要你替我网罗天下有志之士,为我效命。” 从桐微惊,“可是我出生低微,他们未必看得起我。” 殷鹿竹也不多言,只是将手中一块令牌一道递了过去,“我会派一队人马与你随行,放手去做便可。” 从桐颤抖的伸手接过,“多谢殷世子。” 殷鹿竹勾唇浅笑,不多言。 ------------ 第760章 把我换下来的衣服洗了 顾庭芳慵懒的一手撑在案桌上,就这样看着从桐,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从桐不禁看了他一眼。 瞧着他的目光,殷鹿竹不咸不淡的解释道:“他是我养的男宠,你在外,若是看到容色上佳者,也可给我送来。” 闻言,从桐面上划过一抹惊愕。 顾庭芳则是彻底冷下了一张脸,他阴阳怪气的轻哼一声,“怎么?这么快就喜新厌旧了?” “厌旧?”殷鹿竹呢喃着这俩个字,咧嘴一笑,“一直都厌。” 顾庭芳反手推翻了案桌上的砚台,顷刻间,那洁白的宣旨便被染得杂乱不堪。 殷鹿竹像是没有发觉那般,就着手中毛笔蘸取墨汁,便在宣旨上写下一行行簪花小楷。 她书写的速度很快,沉着冷静,周身萦绕着一股淡淡的书香气息。 直到她放下笔,顾庭芳才瞥过去。 “玉颜俊郎怨春迟,桃李蹊下曾见谁。翩翩君子花间游,翠翘玉钿映琼枝。” “呵!”顾庭芳凉凉的扯动唇角,继续读道:“玉貌如花犹傍身,儿郎如此岂无情。腰间佩戴琼瑶浆,却把相思挂在身。舞蝶纷飞兰亭序,一曲云河一曲春。浅回首间道相思,玉人如此倾城颜。” 顾庭芳脸上的神色彻底冷了下来,他道:“谁?” 话落,直接将宣旨扯着扔了。 那宣旨刚好落到从桐跟前,他匆匆一瞥,眼里流过一抹惊艳之色,字迹娟秀,对词工整,富有才气。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殷鹿竹,原来,是个不俗的。 他眼睛落到最后一句,只见上面写着:谁言春色满园中,玉郎如此占尽风。桃花薄露湿琼瑶,犹似轻纱遮面容。 翩翩轻纱遮玉颜,却见如此儿郎怨。满园春色无人见,却有儿郎独占鲜。 从桐抿了抿唇瓣,看着那一袭黑衣的男子,他道:“属下先行告退。” 殷鹿竹点了点头,没留他。 顾庭芳脸色难看得很,那看向殷鹿竹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负心汉那般。 殷鹿竹也不在意,只道:“你每对我发一次脾气,时越及你的禁卫,便要被饿上一顿。” 顾庭芳唇角狠狠的抽动,似乎想要压制这情绪的蔓延,可最终还是失败了。 他一拳砸到桌上,那桌子随即便四分五裂开来。 他咬着牙齿道:“他们不饿!” 殷鹿竹:“……” 天牢内,时越和天子禁卫却是望眼欲穿,也等不到送来的膳食,可他们的骄傲也不允许他们多问一句,就这样饿得头晕眼花,丝毫不知道,他们的饭,被某个男人作没了。 顾庭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瞧着殷鹿竹这油盐不进的样子,他有些生气。 “殷鹿竹,你喜欢孤,孤也事事顺着你,可你不能因为孤从前对你的疏远便这般放肆。” 殷鹿竹:“???” 她就是想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喜欢他了? 她只是喜欢他的容色而已,其它的,并没有,甚至还想弑君。 叹息一声,殷鹿竹摇了摇头,“顾庭芳,我出去一趟,你去把我换下来的衣服洗了。” 顾庭芳:“……” 有那么一瞬间,顾庭芳几乎怀疑自己幻听了。 ------------ 第761章 陈太守当真是无能啊 不等顾庭芳说话,殷鹿竹便直接走出了漪澜殿。 顾庭芳:“……” 此刻,姬砚沉正与宁娇娇一路去往了蛮族,宁娇娇坐在马车上,任由马车颠簸晃动,也不见丝毫的不悦之色。 她秀靥如花,眉眼含羞,婉约如诗赋。衣衫轻盈,婀娜多姿,犹如仙子。 红脂轻抹,更显得肌肤胜雪,发丝如云,端坐在那,犹如春风拂柳,言语温婉,听之如鸣佩。 她轻轻的掀开车帘看了一眼,“月亮,你说……他会喜欢我这身装扮么?” 闻言,月亮捂嘴轻笑出声,“小姐长得这般好看,这世间,能有几个男子不动心呢?” 闻言,宁娇娇这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我原本最是讨厌这种联姻了,父亲安排的人,我都讨厌,可是这蛮族相邦不一样,他的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质,让人一眼,便会沉沦其中,不可自拔。” “那此次小姐与他一道去往蛮族,还得请他多多照顾了。” 宁娇娇羞红了一张脸,娇嗔一笑,故作羞恼的不再说话。 马车缓缓往前走着,宁娇娇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上掠过一抹凝重的神情。 她招手将月亮唤了过来。 “父亲说,如今凉州来一位凉州侯,便是那殷鹿竹,此人胆大包天,挟持君王,恐有不臣之心,此次我前往蛮族,便是假借献礼的机会,求蛮族王派兵支援幽州,拿下殷鹿竹,救出君上。”、 说着,宁娇娇深深的叹息一声,面色沉重。 “此事若成,我宁氏满门便可扶摇直上,做那帝王跟前的红人,可便是输了,也是办事不利,可救君上的心是好的。” 月亮听着,只觉得惊心动魄,不敢言语。 …… 而此刻,殷鹿竹已经带着一队人马进了凉州城,太守府内。 陈默看着如约而至的殷鹿竹,眼中闪过一抹阴霾。 他走上前来,行了一礼,“拜见凉州侯。” 殷鹿竹随意的往椅子上一坐,便似笑非笑的看向了陈默。 “人,可抓到了?” 陈默衣袖底下的手猛地一紧,他盯着殷鹿竹,见她金簪珠翠,点缀在青丝之间,更显华贵,秀眉如远山,横卧在绿鬓上,容貌清丽,脱俗如云霞。 樱唇微启,露出一抹微笑,婉约中带着叫人不可忽视的霸道。 世家女子,举止间透露着优雅,风华绝代,如同一幅美人图,而眼前的人,却是透着一股匪气。 想来,是他男扮女装的缘故。 他不说话,殷鹿竹也不催促,只是面色冷淡的看着他。 半晌之后,陈默才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回禀凉州侯,那匪寇实在狡猾,我派出了许多人,依旧寻不到其老巢,还望凉州侯再宽限些时日。” “陈太守当真是无能啊!” 殷鹿竹这话说得直白,一出口,周围便是寂静无声。 陈默眼中戾气横生,声音也不由得大了些:“凉州侯这般文武双全,不如,自己去会会那匪寇。” 殷鹿竹也不矫情,她突然翻身上马,垂眸看着陈默,眼底无一丝暖意,冰冷蚀骨。 ------------ 第762章 你还发什么楞 “本想给陈太守一个机会,看来,你是不想要了,既然如此,那便等着我的消息吧。” 话落,她一夹马腹,便朝着外面跑去。 陈默瞧着她离去的背影,连忙唤来身边的人,“去!告诉邹威,做好防御,殷鹿竹亲征。” “是!”有人应了一声,迅速的跑远了。 陈默看着殷鹿竹离去的方向,这才满意的勾起了唇角,他倒要看看,这殷鹿竹有何本事,可以拿下这盘踞了很多年的匪寇。 …… 顾庭芳瞧着被宫女放到他跟前的衣服,嘴角抽了抽,脸色难看得很。 那宫女瞥了他一眼,语去不善的提醒道:“你虽然是世子的禁脔,可说到底也只是一下人,作为下人还是得做事的,好在如今只是让你给世子洗衣服,又不是要你去刷恭桶,你做出这等不情愿的模样给谁看!” 顾庭芳脸色瞬间一沉,眼底酝酿出一抹杀气。 他盯着眼前宫女的脖颈,想要动手将之拧断。 瞧着他这充满戾气的眼神,那小宫女突然上前一步,踮起脚尖,在顾庭芳脑门上重重的戳了一下。 “你还发什么愣?看你的样子是不想给世子洗衣服了,等世子回来我便告诉她!看她怎么收拾你!” “???”顾庭芳被这一戳,整个人当即便愣住了,许久都不曾回过神来,。 他如今可是这大殷的天子,竟然连一个奴婢都敢这般欺辱他。 狭长的凤眸里顿时杀意涌现,他突然伸出手,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叶盛玄的身影出现了。 他行了一礼,而后示意宫女退下,这才道:“君上,世子让属下回来带你打扮一番,去与她汇合。” 闻言,顾庭芳脸色终于好了起来。 他一脚踢开跟前的木盆,“怎么,才一个多时辰不见,她便想孤了?” 叶盛玄唇角抽动了一下,“估计是吧。” “走吧。” 顾庭芳语气慵懒的哼出一个音节,抬脚便跟上了叶盛玄的步伐。 殷鹿竹此刻正带着人驻足在山坡上,看着远处的路,眉头越皱越紧,“叶盛玄怎就这般不靠谱,让他带个人来,这么久都带不来!” 闻言,长桉轻咳一声,“主子,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让他带的人有点难度呢?” 殷鹿竹不语,只是盯望着那小径。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哒哒的马蹄声突然就传来了,殷鹿竹眼睛一亮,不消片刻,就见叶盛玄带着人来到了跟前。 瞧着从马背上下来的人,殷鹿竹一愣,眼里闪过一抹惊艳。 眼前的人,秀发如云,婉约动人。 身穿细纱裙,轻盈婀娜,犹如仙子,那容颜如同春天的花朵,娇艳动人,而眼神则如同秋水,清澈明亮。 细纱裙,轻盈飘逸,上面绣着精致的花纹,犹如孔雀开屏,闪烁着迷人的光芒。 那满头长发,用丝带轻轻绑起,垂在肩膀上,犹如流苏一般,婉约动人。 他的眉宇间,透着一股高贵的气息,让人不得不敬畏。 ------------ 第763章 那你学宫里的太监 那身姿,婀娜多姿,犹如柳絮轻飘,步伐更是轻盈自如,犹如蝴蝶翩翩。 他的美丽,不仅在于容颜,更在于气质和神韵,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一股高贵的气息,让人不得不敬畏。 迎着殷鹿竹的目光,顾庭芳低沉的嗓音轻轻响起,“你将孤打扮成这要死不活的模样做什么?” 随着他开口,殷鹿竹当即就皱起了眉头, 欧阳天磊用怨毒的目光盯着我,面对死亡,他眉头都没有眨一下。 给与廖远排练的时间不多了,他准备在春晚前,与乐手们前往央视大楼进行一次最后的排练。 我怀中的九尾狐吼了两声,落在了地面,九条尾巴瞬间变成二十多米长,席卷着九种不同的力量向冲来的人席卷而去。 马晓通的声音变得冰冷了很多,这个时候,他手中的那铁疙瘩已经收了起来,算是他的诚意。 李青峰当即走了出去,不多时。便有两个下人抬着一口丹炉来到了楚天歌的房间。 “那也要看是对谁。”霍母不悦道,虽然刚才事情没有太清楚,但经过王芳这么一说,她的心里觉得这已经不自己单方面不安心的事了,这件事牵扯到的太多,必须慎重对待,她必须要将这种事情的可能性扼杀在摇篮之中。 “我不需要今晚,我现在就要看到他们。看到我的货。”张先生疯狂的咆哮着。而那几个大汉则是去爱要缩到地板下面了。 “呵,有点意思。”王平安没管周围人的异样目光,捏着下巴,围绕整个墓室走了一圈。 淡淡的声音从我的口中传出,顿时间,我看到那家伙想要说点儿什么最终却没有说得出口,很显然,他不敢上来。 冰冷的声音直接从我的口中传出,而老姜的眼神之中也是闪过了一抹凶横,很显然,这家伙也是一个不信邪的,这个时候,中年男子突然出声。 走进那片怪草后,不到一会,杨叶嘴角便是抽搐了起来,额头之上更是冷汗淋漓。 张白骑当然不能见死不救,将各寨人马都接上山去,一面侦查最新消息。 也就是说,精神力火焰的每一点反哺,都在莫非的掌控之中,或者就是他刻意进行着,或者抑制了。 此时,云贤虽然面带笑意,带心中却是紧张的很,笑看着队伍一步步靠近。 X市早报讯:早上7点半左右,本市银城区高速入口处发生一起特大车祸,一辆满载碎石的重型卡车侧翻压毁了一部轿车,造成轿车上四人死亡,一人重伤,肇事的卡车司机逃逸。。 当然,是机器人的建筑风格,如果星团中其它生命星球的人类来死亡星旅游,假如他们有命活,他们见到死亡星人类居住的公寓,应该会惊讶的。 杜子平之所以离开他们二人,固然有不愿意被他们俩人责问的原因,但更重要的是,那冥血鹤暗自传音,让他取宝。 回忆了下原著,多亏了TV动画做了重点演绎,倒是还能想起一些设定,比如它会在暴走时切换武器,而且能够使用剑技,总体在攻击、速度、还是威力上,都要比普通怪物高出很多。 “就算他是其它二宗的真传弟子,老夫也照杀不误!”一旁的白发老者看着杨叶,眼中涌现浓浓怨毒之色,当下森然道。 不过,那条大蛇本来是一只胎动后期的灵兽,也不知那秦道士用了什么手段,居将将其擒获。魂魄被抽出炼化,隐藏于袖口,而蛇身却被炼化成灵器,这一下魂魄与身体合一,威力倍增。 ------------ 第764章 要到哪里去啊 崎岖难行的山路上,一行人艰难的往前走着,车上拉着高高的货物,在地上压出深深的印子,一看便知道,这里面的货物很是贵重。 顾庭芳双眼蔑视的扫过树林深处,而后,缄默无声。 殷鹿竹坐在马背上,她一手牵着缰绳,缓缓往前走着,眼里依然满是警惕。 暗处,有人趴在那观察着这一行人。 为首的彪形大汉握着大刀的手狠狠的发紧,那眼睛紧紧的盯着顾庭芳,他低声道。 “这鸟不生蛋,鸡不拉屎的地方,可是很久没有出现过这般绝色了,若是能与她温存一番,定是十分美妙了。” 闻言,他身侧的男人看了他一眼,“可是大当家的,这女人看上去便是气度非凡,这些随从脚步轻盈,一看就知道是练家子,万一,惹到了什么权贵便不好了。” “权贵?” 被唤作大当家的男人当即便笑出了声,眼底划过有恃无恐的张狂,“这凉州,连君上都不管了,还有什么权贵会到此呢?” “这地方,说到底,还是我们的天下。” “这女人,可真不错。” “杨拥,我们跟上去看看。”大当家的吩咐道。 闻言,二当家杨拥点了点头,“既然大当家的想要那女子,兄弟岂有不奉陪之礼。” …… 蜿蜒曲折的山间小道上,夜幕降临,一片昏暗。 一队车马缓缓行驶着,马车的木质车厢被灯笼的光线照得泛黄。然而,他们的宁静旅程即将被打破,因为一群盗匪正躲在暗处,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突然,山谷中传来了一阵尖锐的哨声,盗匪们以此为信号,纷纷现身。他们身穿兽皮制造的衣服,手持锋利的剑,凶神恶煞般地拦住了马车。 为首的一人,满脸胡须,眼神冷硬,他扬起手中的剑,威胁道:“停!把所有财物交出来,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 殷鹿竹眸色一紧,她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那面巾之下的面容叫人不真确。 大当家杨天走了上来。 他直径来到顾庭芳跟前停住脚步,那目光近乎痴恋的落在顾庭芳的身上,在他的脸上徘徊不去。 男人面色微沉,却未有动作,只是坐在步撵上,漫不经心的看着杨天,。那眼神,就好像在看一只蝼蚁。 “美人,你往何处来,要到哪里去啊?” 顾庭芳不语,只是漠然的移开了目光。 瞧着他这样子,杨天当即便兴奋了起来,“哟哟哟!这美人还是个脾气大的,爷喜欢!” “……”顾庭芳在百忙之中抽空看了一眼殷鹿竹,只见她躲在人群中,十分低调,此刻,正冷眼旁观着。 就在这个时候,殷鹿竹策马上来。 她道:“这位是我家小姐,若大当家的喜欢,收下便是,只是,我们只是讨口饭吃的镖局,还望大当家的不要为难才是。” 闻言,杨天将殷鹿竹打量了一眼,“哪个镖局啊?” “幽州城,飞虎镖局。” “幽州城来的?”杨天嗤笑一声,目光扫过这一车一车的东西,“送的什么啊?” (本章完) ------------ 第765章 殷世子,你这是何意啊 “石头。”殷鹿竹没有丝毫的隐瞒,“这是自然而形成的祥瑞之石,要送到一位大人手中。” “谁?” “大殷来的,楚湘王府世子,殷鹿竹。” 杨天蹙了蹙眉,“这殷鹿竹说好要到凉州驻守,却是早早的被下破了胆,去了大凉城龟缩不出,这石头索性也不值钱,你们便带走吧,不过这美人,我便留下了。” 殷鹿竹颔首,“大当家的请便。” 顾庭芳下意识的朝着殷鹿竹看了过来,四目相对,他用眼神询问。 殷鹿竹却是对着他点了下头。 顾庭芳微不可闻的轻哼一声,这个女人还真是……阴险得很。 于是,顾庭芳便被杨天粗暴的从步撵上拽了下来,男人下意识的想要给杨天一剑,可似乎是想到什么,他又堪堪的忍住了。 这些人来去匆匆,直接便将顾庭芳带走了,殷鹿竹站在原地,瞧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目光深邃,不知道在想什么。 正在这个时候,长桉策马走了过来,“主子,属下马上带人跟上去,找到匪寇老巢。” 殷鹿竹点了点头,“小心行动,找到之后,烟火为号,没有我的命令,望不可自作主张。” 长桉重重的点了点头,便带着一队人马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青萝松了一口气。 “主子,接下来是否就让驭冥军上山,围了这匪寇的老巢。” 殷鹿竹摇了摇头。 “我们冒然行动,便是捉住了他们,那凉州城内,也有他们的亲人,如此大肆屠杀,会引来暴乱,到时候,我们便危险了。” “那便放任这些匪寇不管么?”青萝神情急切。 下一刻,她又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那般,“奴婢想起来了,主子之前说,是想要这群匪寇从良,好好做人,不再为祸一方。” 殷鹿竹只是凉凉的扯了扯唇角。 “岳轩。” 随着她俩个字落下,岳轩便来到了跟前,“世子,有何吩咐?” “你待人走一趟凉州城和幽州城,告诉凉州太守陈默和幽州侯宁藏锋,君上被匪寇劫持,欲杀之。” 岳轩没有丝毫的质疑,领命而去。 殷鹿竹的目光又看向了离風,“你带人追上去,截杀匪徒,救出君上。” 离風微楞,“如此,会不会打草惊蛇,万一他们对君上不利那可就不好了?” 迎着离風的目光,殷鹿竹红唇残戾的勾了起来。 “君上若是驾崩了,那这些匪寇便是万死难辞,本世子也是护主不力,可,罪不至死啊。” 叶盛玄瞳孔猛地一缩,他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他惊愕的朝着殷鹿竹看了过来,那眼里,是满满不可思议。 离風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不解。 “殷世子,这是何意啊?” “按照我说的做。” 离風一噎,只得应下。 在他经过殷鹿竹身畔之时,殷鹿竹那凉薄的嗓音缓缓传来,她道:“保护好自己的安全即可,旁人,次之。” 离風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看也不敢看殷鹿竹一眼,只得带着人迅速的离开。 (本章完) ------------ 第766章 我大可,自立为王 一时间,山林突然就是一片寂静无声。 叶盛玄看了她许久,这才翻身下马,迈着沉重的步伐向着殷鹿竹走来。 “殷鹿竹,你到底想干什么?” 殷鹿竹垂眸看着叶盛玄,瞧着他有些猩红的目光,她突然就笑了,一笑之后,她轻轻俯下身子,瞧着叶盛玄,用俩人能听到的声音问了一句。 “叶将军,你难道不想站在顶峰么?” “你跟随父王南征北战这些年,这大殷的江山也是父王打下来的,如今,立下赫赫战功的驭冥军只能来到凉州才可活命,难道你心里便一点都不怨么?” “如今,我手握军权,父王又为我留下诸多财富,人脉,这天下,我难道不可以争上一争么?” 叶盛玄仿佛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如擂鼓敲击那般传来,他震惊的看向殷鹿竹,“这可是死罪?你便不怕遗臭万年么?” “逐鹿天下,纵使河山崩塌。” 叶盛玄静静地凝视着殷鹿竹,清辉的月光照亮了她妩媚妖娆的面庞,那张扬的气质在柔和的月光下消散无踪,她显得分外从容。 此刻,恰好是花开璀璨的时刻,桃花争艳,繁花似锦,密密匝匝,她的清雅容颜,在一簇簇胭脂红的映衬下,更显冷漠而超然。 叶盛玄却是被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你可有想过,若是君上驾崩,天下必乱,到时候,民不聊生,尸殍遍野,可你不也是倾慕君上么?你既然倾慕于君上,又怎会将他置于危险之中呢?” “我自然是想过的。” 殷鹿竹语气悠悠的,淡淡的,像是一切皆在她的掌控之中那般。 “君上若驾崩,西北两大藩王便会趁机夺权,这个时候,我便可以以护卫大殷江山为由,拿下西北两大藩王。” “顾氏人丁凋零,我大可,自立为王。” “疯了!”叶盛玄惊愕的后退一步,那看向殷鹿竹的目光更像是在看一个恐怖的东西。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她的心里,竟有这般叫人惊惧的野心,从前,他只以为她想要的不过是护住驭冥军,想要君上。 可是直到此刻他才真真正正的明白过来,她想要的,至始至终,都是那个至高之位。 “王爷一生中正,誓死效忠大殷皇室,你这般行事,完全背离了王爷的初衷。” “叶将军,你是跪得久了,便当真站不起来了么?” “殷鹿竹,夺得帝位固然容易,可想要守住江河,便是难上加难的,王爷只望你余生都安好。” 叶盛玄上前一步,循循善诱。 “我们去救君上,趁着还来得及。” 殷鹿竹垂眸看着叶盛玄,半晌之后,她才叹息一声,“叶将军,开个玩笑,你这般紧张做什么?” 叶盛玄却是半点也不敢放松了。 她的模样,可丝毫不像是开玩笑的。 殷鹿竹也不再多言,只是举目看向了长桉离开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 叶盛玄额头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若是君上当真出了事,那这天下,可真的就要乱了。 北国也会在第一时间来瓜分大殷的土地。 (本章完) ------------ 第767章 大姐姐,你真好看 此刻,山寨之中。 这深山里的山寨成为了盗匪们的乐园。 这里远离尘世的喧嚣,只有醉人的酒和无尽的欢愉,夜幕降临,山寨的灯火通明,盗匪们便开始了他们的狂欢。 人群喧闹,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酒气。 匪首们围坐在一张大圆桌旁,桌上摆满了美食和美酒。他们的笑声和咒骂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乐章。 那些犹如狼群般饥饿的盗匪们,在这场盛宴中得到了满足。 在这欢乐的氛围中,盗匪们的面目显得格外凶狠。他们的脸上布满了伤疤,显示着他们的凶残。 杨天他是山寨的头目,一个狡猾而机智的人。.. 他的眼中闪烁着聪明的光芒,虽然在这欢乐的海洋中,他的脸上也带着一丝微笑,但他的眼神却始终充满了警惕。 在这喧闹的场景中,有一个小女孩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她叫做小月,是山寨里唯一的女孩。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恐和无助,但她的嘴角却挂着倔强的微笑。她努力地适应着这个对她来说既陌生又残酷的地方,尽管她知道,这里没有她的归属。 正在这个时候,有人扔给了小月一个鸡腿。 “去!把这个送去给房中的压寨夫人!” 小月目光贪恋的看了一眼手里的鸡腿,也不敢多看,连忙起身朝着屋子走去。 屋内,顾庭芳被人捆绑住双手双脚,头上还被盖上了红盖头,只有那一身衣服还是白日里穿的。 小月蹑手蹑脚的走了上去,将鸡腿递了过来。 “外面的人让我给你的。” “盖头给我揭开。” 小月站着不敢动。 顾庭芳语气逐渐不耐,“你不给我揭开盖头,我怎么吃东西。” 想了一下,小月还是抬手将他的盖头往上掀开了些许,又将鸡腿递过来几分。 瞧着递到跟前的鸡腿,顾庭芳眉头嫌弃的一蹙。 他的目光着才落到眼前的小月身上。 她衣衫以深色的粗布为主,简单而质朴,衣摆处,精心绣制的小花增添了一抹亮色,仿佛山间的野花,在春风中摇曳。 衣袖宽大,轻轻飘动,如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她的长发,以麻绳轻轻束起,显得利落而干净。发间别着一朵山花,散发出淡淡的芬芳,犹如她自身的气质,宁静而淡雅。 她眉眼间布满了胆怯,一双眼睛却如山间的晨雾,给人一种飘渺而悠远的感觉。 口脂是自然的红色,犹如山上的红叶,含蓄而温暖。 看上去,约莫十八九岁的模样。 “大姐姐,你是被绑来的么?” 大姐姐? 听着这个称呼,顾庭芳不悦的皱起了眉头,“给我松开。” 小月坚定的摇了摇头,“我不敢,若是大当家的知道,我会被打死的。、” 顾庭芳又试着用力,可是却半点力气也没有,浑身软绵绵的,明显是被人下了药的缘故。 小月静静的看着顾庭芳,眼里划过一抹惊艳,“大姐姐,你真好看,我从未见过你这般好看的人。” (本章完) ------------ 第768章 殷鹿竹不会抛下他的 “呵!”顾庭芳凉薄的扯了扯嘴角,“你也是匪寇?” 小月连连摇头,“我爹娘都死了,我在山林里迷了路,是二当家的把我带回来的,要不然,我早就被饿狼吃了。” 顾庭芳瞥见她脖子处那些清晰可见的吻痕,不由得叹息一声。 天下之大,天子不达之处,每天,无时无刻,依旧有许许多多的人在受着苦。 “大姐姐,我要出去了,我不敢多留,我怕被打。” 顾庭芳点了点头,到底也没有强迫眼前的姑娘。 只是…… 想到殷鹿竹,他的面色瞬间便沉了下来,这个不靠谱的殷鹿竹,这么长时间也不来,是傻了么? 正在这个时候,紧闭的房门突然被人一脚踢开,随即,门口便出现了一个彪形大汉。 是大当家的杨天。 他手里捏着酒瓶,满脸欲色的看着床榻上的顾庭芳,仰头给自己灌了一口酒,大笑着就朝这边走了过来。 此时此刻,顾庭芳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在杨天逼近之时,他终于用尽全身的力气将绳索挣脱开来,手腕处也勒出了一条青紫的痕迹,看上去,很是醒目。 杨天愣了片刻,突然就大笑了起来,“美人看上去弱质纤纤的,竟然还有这等力气,不错不错,我喜欢!” 隔着一段短短的距离,顾庭芳的目光落在杨天的身上那眼底仿佛是结了一层前年寒冰,化作道道利刃刺在杨天的脸上。 杨天只觉得肝胆为之一颤,竟然莫名其妙的胆怯起来。 他警惕的看了顾庭芳半晌,还是问道,“你是什么身份?哪家的小姐?” 顾庭芳伸手就拽掉了身上的大红嫁衣:“小姐?瞎了你的狗眼!” “男……男人?” 杨天像是受到了惊吓那般,他惊诧的看着顾庭芳,随即猝了一口:“你既是男人,好好的扮什么女子?真是变态!” “……”顾庭芳被这话说的一噎。 他抬脚就要往外走去,却在经过杨天身边之时,被他狠狠的摔在了身后的床榻上。 那床榻很硬,顾庭芳被力道扔在上面,后腰当即便传来一阵剧痛,疼的他脸色也白了几分。 “哼!男人又怎么样?凭你这张脸,今日你就是男人,爷也要开了这荤!” 说着,他解开自己的腰带,朝着床榻上的顾庭芳便扑了过来,后者一惊,连忙闪身躲过。 此刻,顾庭芳的眼里像是凝结了一层寒冰。 四目相对,杨天笑的一脸张扬,“真是个小白脸,细皮嫩肉的!” “找死!”顾庭芳沙哑的声音透着犹如利刃一般的锋利。 杨天却是一把拽住他的脚,猛地将他拖到了跟前。 这一刻,顾庭芳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愤怒,和被冒犯的羞耻。 瞧着他眼底奔腾的怒火,杨天冷笑一声,“怎么?你难道还等着那个人来救你?” 顾庭芳不语,只是看着他。 杨天大笑道:“你呀!一经被她送给我了!我的人看见,她已经离开山里了。” 他的话,顾庭芳却是半点也不信。 他信殷鹿竹,信那个人心底的正义,也信那个人,是绝对不会抛下自己的。 (本章完) ------------ 第769章 那人长什么样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跌跌撞撞的跑进了屋子,“大……大当家的不好了!来……官兵来了!” 杨天眉头一皱,他下意识的看向顾庭芳,而后扯过腰带利落的将他绑了起来。 “官兵来了怕什么!随我去看看!” 杨天走出房子,就见凉州城太守陈默坐在桌边,脸色阴沉的厉害。 见到陈默,杨天这才收敛了些许的戾气。 他走上来,讨好的笑道:“陈大人怎么亲自来我这山寨了,可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哼!”陈默凉凉的瞥了他一眼,“你犯下大错了你可知道?” 杨天一脸茫然,“我犯什么错了?” “你可是劫了一男子?” 杨天想了一下,这才点了点头,“这人变态,分明是男子,却要扮做女子,那容貌太过艳丽,我一时心痒,便抢来山寨了,正准备洞房呢!” 陈默急得跺脚。 “你可知道那是谁啊?” “谁啊?” 瞧着陈默此刻的神情,杨天也不由得有些心慌起来,到底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竟然陈默这一方太守这般害怕。 似乎是想到什么,一侧的二当家杨勇开口道:“难不成是那楚湘王府的世子殷鹿竹,听说他特喜欢扮做女子,而且长得妖里妖气的!” “是君上啊!” 陈默声音都在颤抖。 随着陈默一句话落下,偌大的山寨里突然就安静了下来,有这么一瞬间,所有人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君上? 君上不待在他的殷都皇城,跑到凉州这等地方来做什么! 陈默又是一拳砸到桌上,“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殷都的大军都可以踏平整座山峦,你们如何抗衡啊?” 闻言,杨天双膝一软,当即便跌坐在地,似乎是吓得不轻。 想到方才对顾庭芳做的那些冒犯之举,他更是觉得自己的人头将不长远了。 杨勇率先回过神来,他道:“还望陈太守给出个主意,好让我等度过这个难关。” 陈默沉沉的叹息一声,“幽州侯已经赶往这边了,若要保住你们的狗命,如今,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 杨勇和杨天异口同声的问道。 “毁尸灭迹!只当此事不存在!” “不行啊,那带头的人知道我们将君上带来了山寨。” “带头的人?”陈默呢喃着,沉思了片刻,他才问道,“那人长什么样?” 杨天和杨勇对视一眼,杨天摇了摇头,“当时只顾着看美人,不曾注意。” 杨勇想了一会儿,“我想起来了,那人带着面巾,声音却有些像女子,身材纤细。” “莫不是……殷鹿竹?” 陈默一句话落下,他们越发的不解了。 殷世子乃是天子近臣,怎会将天子就这么拱手让人呢? 仅仅片刻,陈默便想清楚了这其中的来龙去脉。 “放心吧,殷鹿竹竟然敢将君上诓骗而来,便做好了想让君上有去无回的准备,她是想借我们之手,除去君上。” 青天白日的,众人都感觉到了一阵从脚底升起的凉意。 (本章完) ------------ 第770章 你等的那个人不会来了 他们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人,平素里就过着打家劫舍的生活,可从不曾这般阴险算计。 那殷鹿竹,竟然连一国之君都敢设计陷害! 这毒计,真替君上感到绝望。 陈默叹息一声,缓缓站了起来,“去,将他杀了!烧了!” 杨天倒吸一口凉气,“这可是诛灭九组的重罪啊!” “谁知道呢?” 陈默云淡风轻的丢出一句。 直到此刻,他终于明白了,殷鹿竹其实从一开始便知道,他与匪寇有勾结,她之所以不揭穿,还数次给自己机会,甚至要亲自剿匪。、 她的目的,却从不是要这些落草为寇的人性命,而是,想要君上的命。 若此刻,他卖了她殷鹿竹一个人情,杀了君上,那么,与匪寇勾结之罪,便可不了了之,如若不然,自己性命难存。 幽州侯便是殷鹿竹的最后一道催命符。 自己必须得在幽州侯赶来之前,杀掉君上,否则,他们皆会一并掉入地狱。 而殷鹿竹,即便是护主不力,却也是通知了幽州侯前来救驾,罪不至死,也可逃过天下的悠悠众口。 陈默叹息一声,终于承认自己此刻犹如被人架在火上炙烤,进退两难。 可眼下,只得拼死一搏,方才会有一线生机。 他抬手,重重的拍了拍杨天肩膀,“不要犹豫了,待到幽州侯闯入这山寨,救出君上,你我都得死!” 杨天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捏了起来,他像是下了决定那般,扛起大刀就朝着新房内走去。 却不知,一直躲在暗处的小月将他们的谈话全部听了进去。 她一脸惊惧,原来,房中的人竟是着天下的主人。 若是自己救了他,往后便在也不需要待在这个鬼地方,被人凌辱,过着穿不暖,吃不饱的悲惨生活。 短短片刻,小月便下定了决心。 以其悲惨的活着,不如拼一把,若是赢了,自己则有可能做上那人人羡慕的后妃。 想着,小月当即便抄近道朝着新房内跑去。 …… 顾庭芳被下了药,身子使不上任何的力气,那一身武功更是半点也用不到。 他好不容易将身上的绳子挣脱开来,就见门被人推开,他一惊,就见小月神色匆匆的跑了进来。 她脸上还带着点点的薄汗,神情紧张。 “姐姐,他们要杀你,快跟我走!” 说着,他就来拽顾庭芳的手,男人却是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手抽了回去,“我还要等人。” 若他现在走了,会坏了她的计划,让所有的事儿都功亏一篑,以他对殷鹿竹的了解,她一定会来,只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亦或许,她另有谋算。 看着顾庭芳此刻的样子,小月急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姐姐,你等的那个人不会来了。、” “山寨里来了一位大人,我见大当家的称呼他为陈太守,那陈太守说,那殷世子传了消息给幽州侯和他,说你被山匪劫持,让他们快速驰援。” “那陈太守还说,要卖一个人情给那殷世子。” ------------ 第771章 不是心悦自己么 顾庭芳一怔,他脸色在瞬间一片煞白,说不清是为了什么,心口某个地方,传来一阵清晰的刺痛。 原来,她打的是这个主意,她竟然,想要自己的命。 难怪,她明明手握大军,近在咫尺,却要舍近求远将消息递了出去,不就是想要事发之后,洗清自己的嫌疑么? 顾庭芳只觉得自己的心瓣像是被利刃花开,他感觉到了一阵刺骨的寒凉。 可是,为什么呢? 殷鹿竹她不是……心悦自己的么? “姐姐,快跟我走,别犹豫了,他们正往这边来,晚了就来不及了。” 小月拽上顾庭芳的胳膊,就将他往外外面拽。 然而,刚走到门口,便与迎面而来的杨天等人撞到了一起。 陈默当即便是一惊。 他怔怔的看着顾庭芳,心中慌乱,竟然,当真是君上。 当年,他在殷都之时,金銮殿上匆匆一瞥,天子之颜,犹在眼前。 顾庭芳显然也看到了陈默,他狭长的凤眸微眯:“陈爱卿?” 陈默下意识的就要跪下,却被杨勇一把扶住。 陈默会意,阴沉的盯着顾庭芳,“什么东西,也敢这般称呼于我?” 只一瞬,顾庭芳便知道,小月说的是真的。 盯着眼前逼近的众人,顾庭芳将小月挡在身后,不动声色的往后退着。 陈默满脸阴霾的盯着他,“今日,这山寨便是你的葬身之所!” “快!杀了他!” 陈默后退一步,站在了杨天和杨勇身后,沉声吩咐道。 杨天握着刀的手却在一直颤抖,不敢妄动,毕竟,眼前的人可是大殷天子啊! 陈默侧目看向杨天,“你还在等什么?你难道等着援兵来到,将你碎尸万段么?” 陈默的话终于还是刺激到了杨天。 他缓缓举起大刀,朝着顾庭芳就砍了下去。 顾庭芳闪身躲过,衣角却还是被砍断了一截。 看着这一幕,陈默满是阴霾的眸子扫过杨天,他悄无声息的退出了人群,而后,张开了弓箭。 手一松,那箭便迅速的朝着顾庭芳刺了过去。 “唔!” 随着顾庭芳一身闷哼,那箭当即便刺入了他的胸口处,力道很大,连他也被带着后退了几步,这才跌倒在地。 他一手捂住胸口的位置,艰难的抬头看去。 却见陈默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慢慢的将弓放了下来。 “姐姐!”小月扶着顾庭芳的手臂,满脸焦急,“姐姐,你没事吧?” 顾庭芳摇了摇头。 杨天当即松了一口气,命令道:“烧了!” 随着他一声令下,无数火把就朝着房屋扔了过来。 这房屋是木质的,仅仅一瞬,火焰从屋内喷薄而出,似乎要将整个世界吞噬。 火焰在风中狂舞,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浓烟升腾,迅速笼罩了整个山寨,黑色的烟雾中夹杂着橙色的火光,如同一幅末日画卷。 顾庭芳努力的想要撑起身子,可是身上的虚弱之感让他连呼吸都困难。 关键时刻,他只得将小月推向唯一的一个窗口,“走!” ------------ 第772章 “可是大姐姐你……” “走!”顾庭芳沙哑的声音低吼而出。 瞧着他胸口处的箭,小月叹息一声,眼里闪过一抹失望,看来,自己终究是做不上那个尊位了,如此,还是快些走吧,免得白白将自己的性命搭了进去。 没有犹豫,小月连忙从窗户里跳了出来,顾庭芳也终于支撑不住的,趴在了地上。 他的眼睛 张大成的情绪近乎崩溃了,我也不能再让这么一行人在事发现场就这样大吵大闹。按照程序来安排的话,谭一星,也就是杀害如月的人,即将被我们带回警局,并且需要他叙述自己杀人的全过程。 他点点头,“我被关在这里什么都不知道,不过你能告诉我,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了吗?”说着他咳了起来,脸上也显出病态的潮红。 还好,各路仙君都正在认真说着自己负责的人域的情况,并未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实力差距太大了,阿尔戈斯不过是仗着黑暗魔剑本身的威力伤了加布力尔,但是他本人和加布力尔实力根本没法比。 李队的脸有点尴尬,却也知道老道说的有道理,皱了邹眉说那我去跟领导说一下吧,至于能不能说得动,我也没什么把握。 不说武道修为,单单是术炼一途的修为,杨叶都是可以和这人级七阶剑王媲美。 一声山呼,万界颤抖,灵山从山顶到山脚的罗汉金刚齐齐匍匐,迎接着从天而降的那团白光,慢慢落入接引天塔内那座白色莲台上。 一个黑色光团瞬间在玄水盾上爆裂开来,并把郑重直直撞出百米之外才堪堪停下。 还在斯塔克大楼楼顶的沙维格博士只觉得眼前一花,自己就出现在了另一个地方。 他的几句话自然不能比得上杭州官府送出的金银财宝。所以他交出了官府官印,成了一名江湖人。 “四级?!”除白七外,所有还在的随便团队纷纷倒抽一口凉气。 其实活动谁来牵头对张宸的初衷都没有任何的影响,而且如果有政fǔ参与的话,活动会显得更正规,也更让老百姓信服,宣传效果绝对会只增不减,所以张宸也就不介意把这份功劳算在方一恒的头上了。 “仅凭一把折扇就定乔某的罪,你不觉得太过武断了吗?”乔峰正色道。 怔怔的看着眼前的林淼,众人有些搞不清楚他说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于是纷纷开始核实,才发现这个软件特么是被绕过他们审核部,直接上传上去的,根本没经过审核。 客厅再大也不能与专业的酒店会堂比拟,这么多人,就算让出一个空地,距离也有限,人与人挨在一起。 “煮面,你不是爱吃鸡蛋面条吗?”欧阳致远原本想煎荷包蛋的,不过瞧着没有工具也就直接把蛋打在面条上面,煮熟端给林雪算了。 我愤怒的灵魂来到了阴间,杀戮,杀戮,杀戮,不停的杀戮,阴兵阴将,妖鬼蛇神统统被斩杀,恨不得马上轮回转世,赶紧长大,再拎着宝刀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巨大魔人身形倒飞穿破空间壁障狠狠砸落在地面之中砸出一抹凹陷坍塌的深邃巨坑,狂暴的气浪冲击瞬间将周围树木连根拔起,带起浑浊尘土骤然升腾半空。 李成龙看到她的表情就已经知晓了她的想法,但他对紫霞只有怜悯之心,并无爱恋之意,这让她头疼不已,在本源空间,他还有数位妻子,以及好几个对他心藏爱意的红颜知己。 ------------ 第773章 垂眸,看着半跪在地上,脸色苍白的顾庭芳,殷鹿竹眨了眨眼睛,“君上,你这样子,真叫臣心疼。” 闻言,顾庭芳脸上神情微僵,一颗心,诡异的震荡了一下。 陈默环顾四周,心中却是一片荒寒,直到此刻,他也依旧不理解,殷鹿竹这番作为,到底是为了什么? 杨天疑惑的目光也朝着陈默看了过去,无声的询问。 他们落草为寇,也只是为了能够生存,也是万万不敢惹上这天下霸主,如今,他们险些将人烧死。 若他当真死了便也罢了,可偏偏,人被救了。 这是大殷的君上,他们这些人,哪里还会有活路。 殷鹿竹看了一眼顾庭芳,命令道:“将君上送回大凉城,请大夫好生医治。” “是。” 岳轩应了一声,亲自护送着顾庭芳离开,。 一时间,偌大的山寨忽然就安静了下来,陈默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他走上前来,小心的看着殷鹿竹。 “殷世子?这是……什么意思?” 闻言,殷宁凉薄的目光扫过他,“陈太守,我以为你只是与匪寇勾结,沆瀣一气,谁知道,你竟然敢弑君!” 弑君一顶帽子扣了下来,陈默双腿当即一软,亏得被一旁的杨天和杨勇扶住。 陈默脸色煞白,“殷世子,我这么做,可都是顺从你的意思啊,我……” “顺从我的意思?” 殷鹿竹打断了他的话,“你的意思是?是本世子让你谋害君上的?” 陈默连连摇头,直到此刻,他才知道,自己中了殷鹿竹的计谋。 她是故意让自己误解的。 她也是故意这么做的,为的,就是除掉自己。 这些年来,凉州群龙无首,他镇守一方,俨然成了凉州百姓心中的神。 可是他私通匪寇的事情被殷鹿竹猜到了,而且笃定。 可是没有证据能够证明,若她杀了自己,定然会激起民愤,到时候,凉州便更加难以掌控。 所以,她才设了这么一个请君入瓮的局。 不但让他与匪寇勾结的事实有了证据,还罪犯弑君,罪不容恕。 陈默无力的瘫倒在地,许久之后,他才慢慢的抬起头,他看着眼前面眸色清冷的殷鹿竹,突然就笑了起来。 她看上去,分明像是一个单纯无害的深闺佳人,可是……她竟敢用君上做局,让他半点防备都不曾有的,便心甘情愿的走了进来。 好个楚湘王府世子,还个殷鹿竹。 迎着陈默愤恨不甘的目光,殷鹿竹勾唇一笑,“将人押去大凉城,待到君上醒了,亲自处置。” 陈默被带走,杨天和杨勇缩在一起,想要反抗,可看着周围手持弓箭的驭冥军,却是半点也不敢动。 殷鹿竹目光幽幽的扫过他们二人,突然咧嘴一笑。 “二位,可是戴罪立功,救自己全族一命呢?” 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杨天和杨勇对视了一眼,“殷……殷世子,我们犯的,可是大罪,也能戴罪立功么?” “那便看你们的诚意了。” 俩人对视了一眼,随即连连点头,“愿意,愿意,殷世子让我们做什么,我们便做什么。” (本章完) ------------ 第774章 殷鹿竹沉吟了片刻,她突然就收起了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笑,眸子里也多了丝丝缕缕的认真。 她目光扫过跟前的匪寇,沉沉的叹息一声。 “我知道,这么些年来,凉州干旱已久,庄稼更是颗粒无收,土地贫瘠,成为了周边州县人人可欺的地方,凉州百姓每年被饿死的人,更是不计其数,其中,也有你们的亲人孩子父母。” 没想到这生活在殷都里贵胄之家的世子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匪寇们一时不由得愣住了。 殷鹿竹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 “其实,君上从未想放弃凉州,放弃你们,这些年来,他一直都在派人前往凉州。” “可是啊,生存在凉州这片土地上的百姓都太苦了,送到凉州赈灾的粮食更是被贪官污吏层层剥削,到了你们手中,便只能得到一碗稀粥。” “所以你们落草为寇,我能理解,只是……” 殷鹿竹瞧着乌泱泱的一片匪徒,眼睛里划过动容。 “只是,大家都是一样的,曾经生活在水生活热之中,谁不是一面不想活了,却又要努力的活着。” “大家都是一样的,你们又何必再去让他们本就不好的生活雪上加霜呢?” “殷世子……” 杨天目光复杂的看着殷鹿竹,他似乎褪去了身上的匪气,此刻,周身似乎被一种颓废悔恨的东西所笼罩着。 他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捏了起来。 “凉州,当真还有希望么?我们,还能过上好日子么?” 闻言,殷鹿竹看着他,看着众人,她笃定的点头。 “我奉命驻守凉州,君上也来了凉州,往后,我们一起同心协力,将凉州这片土地治理好。” “殷世子说得倒是容易,凉州干旱,便是草木都难以存活,更别说想要种出庄稼了。” 殷鹿竹看向人群中说话的人,她道:“所以我第一件事要做的,便是兴修水利,将幽州河之水印入凉州,灌溉农田。” “当然,这并不容易,需要漫长的时间和投入过多的银钱,可这些,我都会想办法解决。” 身后还未熄灭的火光照在殷鹿竹的身上,将她点缀的如同神明临世。 众人面面相觑,这一次,这个人,或许可以信上一信。 似乎是想到什么,杨勇怯生生道:“殷世子,我们意图烧死君上,这诛九族的大罪,也可不被追究么?” 殷鹿竹点头。 杨勇还有些不放心,“你凭什么保证?” “我为何要跟你保证?”殷鹿竹反问,“如今的你们,已是瓮中之鳖,若我想要杀你们,不过一句话的事儿。” 她的话,让现场一片寂静。 杨天看着她,瞧着她脸上的自信和从容,瞧着她那不同于历任饭藩王的冷冽气质,突然就松了一口气。 “殷世子,我们该如何配合你?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们定万死不辞!” 殷鹿竹目光淡淡的看向幽州的方向。 “你们参与修建水利,朝廷会给你们发月钱,你们便用这月钱换粮食,不可再做出一件烧杀抢掠之事,否则,杀无赦!” (本章完) ------------ 第775章 杨天点了点头,他转身看向身后的众人,沉声道:“往后,我等唯殷世子之命是从,谁敢忤逆,杀!” 殷鹿竹满意的点了点头,她回头遥望着这一望无际的凉州,她将从这里开始,一点一点的,成为那个能真正掌握他人生死之人。 …… 漪澜殿内,华丽的帷幔随着微风轻轻飘动,丝丝缕缕的月光透过窗纸洒入室内,描绘出一幅宁静的夜晚画卷。 深夜的寝宫,万籁俱寂,只有风吹过宫殿的声音和偶尔传来的虫噪声,仿佛在诉说着这宫殿的寂寥。 殿内的香炉散发出袅袅的烟雾,如同仙气般缭绕,淡淡的香气弥漫着整个空间,让人感到宁静与神秘。 雕花的床榻宽大而舒适,上面铺着柔软的被褥和丝质的枕头,每一处细节都透露出尊贵与精致。 宫殿的墙壁上挂着精美的壁画,美人婉约柔美,似乎在诉说着一个又一个浪漫的故事。 窗纸上映出月光银色的树影,如同一幅水墨画,让人感觉仿佛置身于梦境之中。偶尔,微风吹过,轻轻拂动着窗纸,发出“沙沙”的声音,如同古老的旋律,在深夜中奏响。 顾庭芳悠悠的从昏迷中转醒,瞧着这殿内熟悉的陈设,他有了一瞬间的恍惚。 正在这个时候,一阵脚步声轻轻的传来。 长桉端着汤药走了进来,见他醒来,脸上拂过一抹喜色。 “拜见君上。” 顾庭芳揉了揉眉心,“殷鹿竹呢?” “我家主子正在安抚凉州百姓,筹备修建沟渠之事,今夜,恐不会回来了。” 听着长桉的话,顾庭芳狭长的眸子里飞快的闪过一抹复杂。 这个人,她是真的在外了凉州百姓考虑,她也是真的想要治理好这一方土地。 似乎是想到什么,顾庭芳看向了长桉,“今日,驭冥军为何姗姗来迟?” 闻言,长桉面不改色。 他轻轻的垂着头颅:“回禀君上,我家主子之所以去得慢了,便是想要那凉州太守犯下大错,无从狡辩。” “为了诛杀一个陈默,她便用孤的性命去冒险?” 顾庭芳的嗓音陡然大了许多,夹杂着一股暴戾之气,他目光猩红。 杀一个陈默而已,有千百种办法,为何,偏偏以自己为饵? “莫非,殷鹿竹真有反意?” 闻言,长桉面上有一瞬间的呆滞。 反意? 主子都这般明显了?难道君上是真的看不出来么? 吞了一下口水,长桉果断的否决。 “主子说了,杀陈默自然有无数种办法,只是这样一来,受他蒙蔽多年的凉州百姓只会人心惶惶,更会因此对主子生出防备,如此一来,想要治理凉州,便是难上加难。” “只有陈默犯下重罪,才无可辩驳,也无可有法度之外的开恩大赦。” 闻言,顾庭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默默的回到床上躺下。 长桉摸了摸鼻子,“君上,这药……” “不喝。” 长桉:“……” 端着手中的药,长桉复杂的看了一眼背对着自己躺下的顾庭芳,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有的时候,发现君上,当真是有些怪异了。 (本章完) ------------ 第776章 顾庭芳躺在床上,正有些昏昏欲睡,正在这个时候,寝殿的门却突然被人轻轻的推开,有脚步声传来。 那人影投射在地上,将影子拉得长长的,顾庭芳也在瞬间睁开了眼睛。 他却不曾扭过头,依旧躺在床榻上。 正在这个时候,一只手轻轻的覆上了他的肩头。 唇角微不可见的勾了一下,顾庭芳道:“孤的死活不要你管!” 闻言,那只放在顾庭芳肩头的手陡然一僵,。 下一刻,时越便在床榻边上跪了下来,“属下救驾来迟,让君上受苦了。” 闻言,顾庭芳一愣,随即猛地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他瞧着跪在地上的时越,有一瞬间的迷惘。 透过窗外的月光,顾庭芳看到时越一张脸黑的几乎看不清原本的模样,整个人活像一个逃难到此的,狼狈不堪。 顾庭芳唇角轻轻抖动了一下。 “你不是被囚禁了么?怎么?越狱了?”、 时越:“……”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就在那一瞬间,他似乎是看到了君上眼底一闪而过的失望。 似乎,不希望他越狱一样。 可即便如此,时越还是诚实的回答道:“今夜不知为何,守卫松动,属下便带着剩余的弟兄逃了出来,此刻,他们就在外面接应,只要属下救走君上,今夜便能彻夜离开大凉城。” 时越一双眼睛格外的亮堂,充满了希冀。 “待我们回到大殷,君上便可派兵讨伐这殷鹿竹,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顾庭芳坐在床榻上,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时越,也不搭话。 瞧着他的神情,时越眨了眨眼睛,怕他是心中有所顾忌,时越又道:“君上放心,属下已经打探过了,殷鹿竹今夜不在大凉城,就连她身边那些侍卫也不在,是一个机会。” 顾庭芳:“……” 听着时越的话,顾庭芳也不回答,只是坐在床榻上,满脸写满了抗拒。 时越那充满了希望的眼睛也慢慢的沉了下来。 “君上,可是有什么顾忌?” 顾庭芳摇了摇头,“其实,孤在这里也挺好,殷鹿竹对孤也算不错,倒也没必要趁着她不再就离开,这非君子所为。” 时越:“???” 有那么一瞬间,时越几乎是怀疑自己幻听了。 什么叫过得不错? 他们日日被关在牢里,三餐不济,受尽苦楚和欺压,再者,君上身为一国之君,却被人囚禁,凌辱,就这……还叫做对他不错? “君上,可是殷鹿竹对你下了什么蛊?” 时越话音刚落,顾庭芳一个刀眼便朝着他看了过来。 他道:“你们所有人都出来了?” 时越连连点头,一脸期待。 然后,就见顾庭芳道:“你们全部回牢里去,没有她的允许,不准再随意出来,若她知道,会不开心的。” 时越:“……” 笑容就这样僵在了脸上,从希望到绝望,便是时越此时此刻的心情。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君上这是怎么了? “回去!” 见时越愣着不动,顾庭芳陡然加大了些许音量。 后者低垂着头,默默的行了一礼,怀着哔了狗的心情又原路返回了,。 此刻,其余人正在外面翘首以盼,却见时越垂头丧气的回来,“走。回去!” ------------ 第777章 “啊?回哪里去?” 瞧着眼前个个狼狈不堪的天子近卫,昔日里并肩作战的伙伴,有那么一瞬间,时越竟觉得无言以对。 在几人茫然不解的目光注视下,时越硬着头皮道:“回牢里去!” “……” 随着时越一句话落下,是死一般的寂静。 一时间,谁也不曾说话,只是无数道目光落在时越的身上,充满了深深的疑惑。 亘古的沉寂之后,才有人率先打破了沉默。 “时统领,这是为什么?是君上出什么事了么?” 时越摇了摇头,“君上……有自己的想法,让我们再等等,从长计议。” “可是时统领,我们真的不想再回到牢房里过着吃不饱穿不暖还时不时要被鞭打的日子了,从前训练的时候我都不曾这么觉得累过。” 时越:“……” 君上不走,他有什么办法? “别说了,这是君令,我们先回去。” 于是,好不容易逃出来的一行人又默默的折了回去,自己将自己关进牢狱。 …… 晨曦微露,天色渐渐明亮。 这个时刻,世界仿佛刚刚从梦境中苏醒,充满了神秘和诗意。蔚蓝的天空中,淡雅的莲花色逐渐扩散,映照出无尽的美好与宁静。 殷鹿竹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的上了马。 她看着正在施粥的驭冥军,微不可闻的松了一口气,这些粮食,根本就撑不了多久。 便是从殷都要粮,运到这里,百姓恐怕早就饿得发生暴乱了。 所以,不但要往殷都要粮食,还要在此期间,向周边州县筹集粮食,等到殷都粮草到。 想到这,殷鹿竹一夹马腹,迅速的朝着大凉城的方向离去。 要粮食,得让顾庭芳下令。 …… 殷鹿竹策马回到大凉城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一袭黑袍的顾庭芳站在城楼上。 他手里端着一杯酒,姿态恣意,透着丝丝缕缕的邪魅之态。 此刻,他显然也看到了殷鹿竹。 他垂眸俯视着她,四目相对,男人轻轻的勾起了唇瓣,正在此时,一阵清风吹来,卷着他的墨发在风中盘旋,美如妖孽,蛊惑人心。 殷鹿竹轻轻挑了一下眉眼,一夹马腹,迅速的冲进了大凉城。 来到漪澜殿门口,殷鹿竹走上前来,轻轻的拽了拽顾庭芳的衣袖,“君上,见你醒来臣就放心了,若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臣该怎么才好?” 闻言,顾庭芳黑眸里闪过一抹什么,转瞬即逝。 他就知道,殷鹿竹舍不得他。 昨夜他若是走了,这个人一定会伤心的。 思及此,他道:“孤没事,区区一场大火,奈何不了孤。” “我便知道,君上是真龙天子,一定会万岁的。” 瞧着她这谄媚的样子,顾庭芳没忍住的低笑出声。 “呵呵,说吧,你又有什么屁事要求孤的?” 殷鹿竹上前一步,停在了与顾庭芳咫尺的地方,她眉眼弯弯的看着他,勾唇一笑。 “臣需要君上传旨至殷都,拨款,拨粮,救济凉州百姓。” “你要多少?” “白银一百万两,粮食万担。” “什么!?”顾庭芳惊讶的看向殷鹿竹,眼底的震惊久久没有收回。 ------------ 第778章 “殷鹿竹,是你疯了,还是孤疯了?” 顾庭芳垂眸看着她,有些讥削的反问出声。 殷鹿竹也不在意,似乎顾庭芳的想法早已经在预料之中,她叹息一双,双目看向远处,脸上多了丝丝的认真。 她道:“凉州干旱,久久无雨,若再这般下去,这里迟早会成为一片死地,朝廷拨款拨粮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所以……” “你想做什么?” “臣想将幽州河之水,引到凉州,灌溉良田,供百姓饮用,让凉州重燃生机。” 闻言,顾庭芳眼底惊愕一闪而过,“你可知,这并非易事?这其间,会耗费无数的财力和人力,引幽州河之水,更是难上加难。” 殷鹿竹点头。 她一双晶亮如画的眸子灼灼的看着顾庭芳,“君上,我知道这很困难,可是再困难的事儿,也总要有人去做不是么?” “凉州百姓也是大殷的百姓,身为人臣,自然也忍心让他们自生自灭。” “君上,我已经聘用凉州百姓为长工,修建沟渠,他们可以用劳动所得养活自己,直到将幽州河之水引往凉州。” 顾庭芳突然就沉默了。 他看着眼前的殷鹿竹,这个人,短短时日,当真给了他太多太多的意想不到。 自己比起他,为百姓做的,当真是少之又少。 许久之后,顾庭芳突然叹息一声,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感慨。 他道:“有的时候,孤真的觉得,自己不如你。” 闻言,殷鹿竹悠悠的看了他一眼,“君上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顾庭芳:“……” 迎着男人不悦的目光,殷鹿竹默默的垂下眼睫。 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自己还要向他要钱的。 “孤会传旨回殷都,你且等着吧。” “君上你真好。” 殷鹿竹笑的眉眼弯弯的,拽着顾庭芳的衣角轻声细语。 男人似乎是第一次见她这般温柔可人的模样,眼里有一瞬间的失神。 这个人…… …… 蛮族。 阳光从殿顶的琉璃瓦反射下来,闪耀着金光,仿佛普照着整个蛮族。 宁娇娇跟着姬砚沉一路走进了大殿,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殿内的汉白玉栏杆,光滑如镜,精巧绝伦。 栏杆间,雕刻着龙凤呈祥的图案,生动而神秘,大殿的中央,是一座巨大的龙椅,由黄金与象牙精心制作而成,显得庄重而神秘。 在龙椅的背后,是一幅巨大的万里江山图,描绘着当年的繁荣与昌盛。 大殿的两侧,是两排红木的宫灯,上面雕刻着各种吉祥的图案,一盏盏的点燃,为整个大殿带来了微弱而温暖的光。 在宫灯的后面,是两排红木的百官椅,每一把都曾经见证过蛮族历代的变迁,见证过王朝的兴衰。 年幼的蛮族王挞颜坐在王座上,见姬砚沉归来,他连忙起身,“为相邦看座。” 座椅随即被搬了上来,姬砚沉行了一礼,便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这个时候,挞颜似乎才注意到了站在底下的宁娇娇,他盯着宁娇娇看了半晌,突然问道,“你是何人?” (本章完) ------------ 第779章 闻言,宁娇娇上前,盈盈一拜,这才道:“小女乃是幽州侯之女,特奉家父之命,为蛮族王奉上我幽州至宝。” “哦?幽州至宝,是什么?” 挞颜毕竟还年幼,对于稀奇珍宝,自是十分好奇的。 见此,宁娇娇一挥手,便有人将东西拿了上来,上面还覆盖着一快红布。 随着红布被人轻轻揭开,呈现在眼前的则是一块白璧无瑕的玉佩。 挞颜眼底的光瞬间就熄灭了,他有些悻悻的回到王座上坐下,叹息一声,这才道:“这玉佩我蛮族王宫不知道有多少,你幽州至宝也就这档次了。” 闻言,宁娇娇也不恼。 她看着挞颜,轻声解释道:“王上别看着玉普通,可它带在身上,可冬暖夏凉,夜晚还会散发出犹如月亮一般的光芒,若人受伤,带在身上,还可起到加速愈合伤口的功效。” “如何证明啊?” 宁娇娇看着挞颜,而后拔出了头上的发簪,伸出手,在那白皙无暇的手上狠狠的划下。 轻咳之间,手上便出现了一道醒目的血痕。 蛮族众臣看着这一幕,不禁有些佩服起宁娇娇来。、 这人虽说只是一介女流,却很有勇气。 随后,宁娇娇拿过玉佩,轻轻的握在掌心。 在众人的目光之下,那血便被玉佩一点一点的吸取,那伤口,正以肉眼所见的速度愈合。 众人发出惊讶的感叹。 “此乃神物啊!若有此物,往后不是天下无敌么?” 挞颜更是来了几分兴趣,他连忙跑到宁娇娇跟前,仔仔细细的将她的手看了一遍,这才道:“这么好的宝物,当真给本王了?” 宁娇娇微笑颔首。 “只是,有一个小忙想要请王上帮上一帮。” 闻言,挞颜脸上的笑意就这样僵在了嘴角,他握着玉佩的手也有些松动。 他下意识的朝着姬砚沉看了过去,却见男人眉眼温淡,丝毫没有要发表意见的意思,这才问道,“什么忙啊?” 宁娇娇衣袖底下的手猛地一紧。 他道:“求王上发兵凉州,杀了挟天子令诸侯的殷鹿竹,救出我大殷君上。” “什么?” 挞颜微惊。 “你大殷君上竟在凉州?” 宁娇娇点了点头,“想来蛮族王也听说了,凉州新到了一凉州侯,便是从前楚湘王府的世子,殷鹿竹,眼下,他将君上囚禁在了大凉城,我父亲让我来借兵,杀了殷鹿竹,救出君上。” “到时候,大殷定会重重酬谢。” 姬砚沉眸色有一瞬间的阴沉。 就在这个时候,挞颜也看向了他,“相邦,此事,你怎么看?” 姬砚沉短暂的沉吟之后,这才缓缓抬眸朝着宁娇娇看了过去。 对上他的视线,宁娇娇面颊微红,有些羞涩的垂下眉眼。 姬砚沉却是讥讽的轻哼出声,“敢问宁小姐,如何确定大殷君上被殷鹿竹挟持?若是大殷君上自己要在大凉城的呢?” “这不可能。”宁娇娇一口回绝,“父亲说,那夜,君上逃到了幽州城,谁知道,殷鹿竹却早早在那等候,将君上又带回了大凉城,且态度嚣张跋扈,一副以下犯上的佞臣模样。” ------------ 第780章 “若是大殷君上心甘情愿的,我蛮族贸然出兵,恐会带来祸事、。” 姬砚沉话音一落,朝堂上便是一阵附和之声,众大臣议论纷纷。 “这些年来,大殷势头正盛,君上顾庭芳又不是个好相处的,若当真得罪了他,蛮族危矣。” “且不说那大殷君上,便是那殷鹿竹便是个心眼小的,睚眦必报,得罪了他,我蛮族也无法平安。” “南疆王一代枭雄,拥兵自重,不也被殷鹿竹瓦解的溃不成军,死的无声无息么?” 听着周遭的议论之声,宁娇娇衣袖底下的手紧紧的捏了起来。 父亲说过,君上一定是被殷鹿竹挟持的,若能救出君上,往后,便能扶摇直上,回到殷都,做那当朝新贵,君上跟前的红人。 想着,宁娇娇连忙开口道:“小女所言句句属实,若蛮族王能出兵,助我幽州救出君上,君上定会感念大恩,永修完事之后。” 顿了顿,宁娇娇又道:“退一万步讲,即便小女所言有虚,蛮族出兵相救君上,也是大义之举,君上定然也会感念大恩。” “可是那殷鹿竹……” 有人有些发怵。 “殷鹿竹不过一个纨绔世子,没了楚湘王的庇佑,如今的他,不过是个成不了气候的,他都被君上赶往凉州了,诸位难道还不知道其中之意吗?” 宁娇娇的话,让朝堂上有了一瞬间的静默。 这的确是一场豪赌,若是当真救了大殷君上,蛮族便等于多了一个盟友,若要征伐六部,岂不是如有神助。 挞颜犹豫了片刻,这才朝着姬砚沉看了过去,“相邦,此事,你怎么看?” 姬砚沉微微颔首,“据我所知,顾庭芳是特意待在大凉城的,他心悦殷鹿竹。” 姬砚沉一句话落下,整个朝堂上传来一阵诡异的静默,就连宁娇娇也僵住了。 半晌之后,她才道:“相邦怕不是有什么误会,那殷鹿竹不过一男子……” “殷鹿竹乃女子之身,顾庭芳知道,却未治其罪欺君之罪,诸位以为,这是为何?” 挞颜点了点头,看向姬砚沉的眼里更是多了一丝感激。 “还好有相邦,否则,今日便是整个蛮族埋下祸根了。” 宁娇娇脸色有些发白,“相邦怎会知道这些事儿的?若是你情报有误呢?” “我与那殷鹿竹乃旧识。” 姬砚沉轻飘飘的一句话,瞬间就将宁娇娇所有的幻想击的粉碎,她有些无力的垂下脑袋。 “如此,倒是我幽州杞人忧天了。” 姬砚沉看她一眼,也不说话。 宁娇娇垂头丧气的走出蛮族朝堂,她遥望着幽州的方向,叹息一声。 浪费了一块上好的玉,事情也未办成。 那殷鹿竹,当真是女子之身? 想到见她之时的那一身女装,宁娇娇有些恍惚。 她有预感,幽州将会被这殷鹿竹搅得不得安宁。 正在这个时候,一袭黑袍的姬砚沉也从里面走了出来,他将玉佩递了过来,“宁小姐,王上说,无功不受禄,此物,便归还宁小姐了。” ------------ 第781章 宁娇娇微楞,连忙伸手接了过来,“多谢姬公子。” 姬砚沉摇了摇头,抬脚就要离开,宁娇娇却拽住了他的衣袖,“姬公子。” 姬砚沉脚步一顿,他垂眸看着被她拽在手心里的衣袖,有一瞬间的恍惚。 从前,那个人也喜欢拽着她的衣袖,可自从那夜之后,他们之间,便什么情分也没有了。 眸色暗了暗,姬砚沉将自己的衣袖抽了回来,脸色有些铁青,“我不习惯与人亲近,还望宁小姐自重。” 姬砚沉冷漠的语气让宁娇娇白了一张脸。 她福了福身,“抱歉,是小女一时情急。” “姬公子,我初到蛮族,你可否,带我到处逛逛?” 宁娇娇看着他,眼底全是希冀,还透着一丝小心翼翼,生怕惹得男人不快。 姬砚沉看了她一眼,随手便换来了身旁的小厮,“带她去逛逛。” 丢下一句,还不待宁娇娇反应,他抬脚便上了马车,离去匆匆。 宁娇娇站在原地,看着那逐渐淡出自己视野的马车,她沉沉的叹息一声,这个男人,总是这般拒人千里的么? …… 马车上,姬砚沉捂着胸口,狠狠的吐出一口鲜血,那张俊美的脸在此刻蒙上了一层深深的苍白,看上去,极度的惹人心疼。 夜枫掀开帘子坐了进来,瞧着他此刻的模样,眼里随即多了几分凝重。 “主子!你又发病了!” 姬砚沉抬手轻轻的拂去唇角的血迹,没有说话,他只是靠在马车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这突如其来的疼痛,似乎将他全身的力气都给抽干了,疼的让人难以忍耐。 这样的疼痛,这些年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孤身一人隐忍了多久。 “哼!”夜枫挫败的冷哼一声,一拳砸到车壁上,“都怪那殷鹿竹,若不是她拔了主子的救命药草,主子早已痊愈,也不必受尽这病痛的折磨了。” 听见殷鹿竹三个字,姬砚沉眼皮轻轻的颤了颤。 他突然就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里啊,不知道沉淀了多少的苦涩。 他双肩轻轻抖动,不知道是痛苦还是什么其它的。 瞧着他这模样,夜枫只觉得有些心疼。 “主子,莫在作茧自缚了,如今,最重要的便是治好你身上姬姓皇族的血毒,重振云姜,其它的事儿,我们便不想了,好不好?” 姬砚沉没有说话,只是闭着眼睛,那眉头一直都深深蹙着,像是正经历着什么磨人的疼痛。 马车就这样朝着姬府的方向走去,在街道上留下哒哒的马蹄声。 …… 殷都,皇城。 沈南箫瞧着八百里加急递到手上的文书,他眼里露出一抹叹服的神情来。 傅姑娘,她在属于她的封地上发光发热。 也是直到此刻,他才真正的知道,原来傅姑娘从来都不属于后宅,她天生就该在官场厮杀。 正在这个时候,乔岁宜走了进来,看着沈南箫脸上的笑容,她一喜,大步走了上来。 “可是有殷鹿竹的想消息了?” 沈南箫抬眸深深的看向乔岁宜,而后点了点头,将折子给她递了过去。 (本章完) ------------ 第782章 瞧着上面的内容,乔岁宜脸上拂过一抹喜色,她将折子合了起来,给沈南箫递了过去。 “鹿鹿成功在凉州驻扎了,我就知道她一定行的,她是我见过最特别的女子。” 闻言,沈南箫抬眸深深的将她看了一眼,眼里有太多太多的情绪。 他没再多言,只是吩咐拨粮赈灾。 就在乔岁宜准备离开的时候,沈南箫忽然叫住了她,“公主。、” 脚步一顿,乔岁宜扭头看着他,“相爷有什么吩咐?” “吩咐不敢。”沈南箫站起身,微微颔首,“下个月便是公主的生辰了,公主可有什么喜欢的?” 闻言,乔岁宜当即便愣住了。 她看着沈南箫,眼底有不可思议的光芒在流转着。 “相,相爷何意?” 沈南箫走上前来,她垂眸看着乔岁宜,语气是从所未有的认真,他道:“公主,我从前辜负过一个人,让我伤情了许多年。” 乔岁宜看着他,眼里顿时掠过一抹不悦。 然而,还不待她说话,沈南箫便道:“殷鹿竹她曾告诉我,公主是个很好的女子,她跟我说,既然娶了公主,便该往前看,否则,便是辜负了公主。” 沈南箫又上前一步。 她轻轻的牵起乔岁宜的手,“我不愿再辜负公主,想一同往前看,我往后会试着对公主好。” 乔岁宜轻轻的垂下眼睫。 这似乎是她等了许久许久的话,从前她日思夜想,可是如今,不知道怎的,竟觉得,无所谓了。 她将自己的手自沈南箫手中抽了出来。 语气带着丝丝缕缕的凉薄,“相爷不必勉强自己,从前是如何的,往后还是如何吧,我素来不喜欢强人所难。” 沈南箫微楞。 随即便见乔岁宜转身走了出去,半点的留恋都不曾有。 沈南箫站在原地,看着乔岁宜远去的身影,久久都不曾回过神来。 一阵清风拂过,吹起他的满头的墨发,犹如九天神祗。 …… 大凉城。 夕阳西下,彩霞满天,红得像燃烧的火焰,照亮了大凉天空,夕阳晚照,山水变幻,一片金黄,似乎整个世界都被染成了金黄色。 四周变得宁静,鸟儿已经归巢,只有那些山川和水流还在那里,静静地等待着下一次夕阳的到来。 殷鹿竹站在大凉城,遥望着幽州城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 正在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她也不曾回头,只是道:“君上,明日,我们一起去筹集钱粮吧。” 顾庭芳挑了挑眉眼。 “如何筹集,用你驭冥军去强逼?” 闻言,殷鹿竹蹙眉不悦的看了他一眼,“君上,臣是读书人,自然只会用斯文的办法。” “我已经让从桐广邀附近诸侯官员,还有蛮族之王到大凉城来做客了,便是明晚。” 顾庭芳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突然嗤笑一声,“你又憋什么坏水?” “臣这样的人,怎会憋坏水呢?不过是为了凉州百姓豁出君上这张……” 话音戛然而止,她有些心虚的看了一眼顾庭芳,话锋一转。 “不过是豁出自己这张老脸而已。” 顾庭芳:“……” 只觉得她这笑容实在阴险得很,有些不好的预感。 ------------ 第783章 夜幕低垂,星月闪烁,一轮轻盈的弦月悬挂在天际。此刻的大凉王城,繁华喧嚣,盛装的贵人们穿梭于琼楼玉宇,缤纷的灯笼洒下柔和的光辉,如梦如幻,恍若仙境。 宴席上的布置精美绝伦,富丽堂皇。瑰丽的屏风上绣着龙凤呈祥,丝绸软缎在烛光的映照下更显华贵。 桌子上摆放着各式美食,山珍海味,琳琅满目。每一道菜都是精心烹制,色香味俱佳,令人垂涎欲滴。 琴瑟和鸣,笙歌悠扬,舞姬们身着轻纱,翩翩起舞。她们的舞姿优美,如花似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丝竹之声在空气中流淌,悠扬的旋律伴随着舞姬们的步伐,形成一幅和谐的画卷。 交谈声此起彼伏,人人言笑晏晏。贵人们互相敬酒,赞美之词不绝于耳。他们谈论着时局,谈论着风月,谈论着一切所能想到的话题。 顾庭芳坐在主位上,一侧是一袭红衣妖娆的殷鹿竹。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人举着酒杯站了起来,“殷世子?你是殷鹿竹?” 瞧着说话的人,殷鹿竹点了点头。 “哈哈哈哈!” 那醉醺醺的男人突然就笑了起来,“你是男人还是女人啊,还是不男不女啊?哈哈哈哈……” 殿堂上响起了一阵哄笑声。 殷鹿竹却也不恼,她只是拿起面前的酒杯,慢悠悠的从座位上起身,脸上挂着妖娆的笑容,朝着男人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 可是那眼睛里,却分明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暖意。 随着她的步步逼近,男人也不由得慌了神,他想要后退,可是又想到,这众目睽睽之下,殷鹿竹也不敢拿他如何,便一脸不屑的盯望着她。 来到他跟前停住脚步,殷鹿竹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眼,这才道:“你是谁?” “哼!”男人轻哼一声,“我乃幽州侯部下,百夫长刘……” 男人话音未落,脖子上便多了一条血痕,他等着眼睛,不可置信的倒了下来,人头滚落,血迹蜿蜒。 宴席之上瞬间便安静了下来,那看向殷鹿竹的目光有许许多多的探究之处。 “呵呵呵。”殷鹿竹低低的笑了一声,一双妖冶狭长的凤眸扫过众人,最终,落到了幽州侯宁藏锋的身上,“幽州侯,现下,你可知道我是男是女了呀?” 宁藏锋惊恐的看着她,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殷世子自是殷氏贵女无疑了。” “君上封我为凉州侯,凉州便是我的封地,我知道,或许有人会觉得,女子,不配入朝为官,更不配掌一方大权,可本侯,却非得逆风而行,若有不服,便找君上理论。” 她微微侧过身子,让众人清晰的看到那坐在主位上的顾庭芳。 迎着众人不解,或是愤怒的目光,顾庭芳静静的坐在那,没有说话,像是默认了一切。 见众人没有异议,殷鹿竹突然话锋一转。 “自然了,君上今夜将大家召集前来,是有要诸位效劳的地方,就是不知道,诸位可愿意啊?” 众人面面相觑,随即跪了下来,“臣等愿意为君上分忧。” (本章完) ------------ 第784章 “???”顾庭芳疑惑不解的朝着殷鹿竹看了过去。 有问题的难道不是她殷鹿竹么?什么时候成了自己? 对上顾庭芳的目光,殷鹿竹朝着他咧嘴一笑,有些讨好的意味在里面。 后者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这才将目光寡淡的移开。 见顾庭芳不说话,殿上的气氛不由得有些尴尬起来,于是,殷鹿竹轻咳一声,她缓缓站起身子,笑容满面的瞧着众人。 “君上此次乃是微服出行,身边不曾带什么人,自然,也不曾多带什么钱财。” “按理说,君上前来投奔于我,我该负责君上的衣食住行,只是,凉州百姓尚在水火之中,我有心无力,君上生活素来奢靡……” 瞧着顾庭芳一瞬间看来的目光,她轻咳一声,默默的道:“自然,君上已经收敛了许许多多了,可是,日子还是过的不够舒坦。” “今日,就想问问诸位,能否进献一些财帛呢?待到君上回到殷都,自当双倍奉还。” “……”顾庭芳握着酒杯的手不停的收紧,脸上的笑容更是阴森邪妄。 此刻,殷鹿竹却是看也不看他一眼,一双眼睛无比热切的瞧着底下众人。 众人面面相觑,有些无措。 第一次见君上跟臣子伸手要钱的,而且,还是为了自己过的好一点。 这般直接,倒叫人不好拒绝了。 只是,若是进献财帛太多,君上定会以为他们中饱私囊,为官不端,若是少了又怕惹得君上不悦。 沉寂中,殷鹿竹突然道:“幽州侯可在?” 宁藏锋几乎是连滚带爬的爬了上来,“臣在。” “那幽州侯,你便先来吧。” 宁藏锋一噎,最终还是规矩的行了一礼,“臣可以将君上接到幽州居住,君上的衣食住行,臣都会上最好的。” 殷鹿竹眸色陡然一沉。 然而,还不待她开口,就见顾庭芳皱起了眉头,“孤就想待在大凉城。” 宁藏锋微怔。 他呆愣愣的看着顾庭芳,有一瞬间的反应不过来的,那夜,君上分明是被这殷鹿竹劫持而来。 如今,他好不容易能够脱离苦海,怎得还不愿意离开了? 难道,君上当真是心甘情愿待在大凉城的,殷鹿竹也不曾谋逆犯上? 不止宁藏锋不解,就连殷鹿竹也疑惑的看向顾庭芳。 他若答应了宁藏锋,便可以光明正大的离开大凉城,回到殷都,挥兵北上,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见顾庭芳都拒绝的这般明显,宁藏锋也不敢再多说,只道:“臣愿奉上银钱五千两,粮食一百担。” “好!幽州侯大义!” 殷鹿竹不算小的嗓门忽然就在响了起来,她亲自上前将宁藏锋扶了起来,“待到君上回到殷都,定会重重有赏!” 重重有赏三个字传入耳膜,众人皆是一愣。 升官发财,这机会不就摆在眼前么? 于是,众人纷纷上前,争着给顾庭芳进献财帛粮食。 男人坐在那,脸色漆黑如夜,今夜过后,他这好名声怕是彻底的荡然无存了。 可是瞧着殷鹿竹笑的几乎收不住的样子,他又觉得,这一切,似乎都是值得的。 ------------ 第785章 回到大凉城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殷鹿竹坐在马车里,心里细数着今晚的收货,她笑的眉眼弯弯的。 顾庭芳便坐在一侧,安安静静的看着她,脸上被救起熏染的有几分绯色,却是看不出来在想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殷鹿竹突然抬眸朝着他看了过去,“不愧是君上,往那一坐便让那群一毛不拔的铁公鸡狠狠脱了一层皮。” “哼。”顾庭芳看着她,很是慵懒的哼了一声,“殷鹿竹,你可想过,往后如何兑现今夜的承诺?” “君上何须兑现承诺,谁能证明今夜出现在宴席上的人便是君上你呢,或许,是有人易容的呢?君上只需将一切都推到臣的头上即可,这个黑锅,臣为君上背了便是。” “……”顾庭芳沉默不语,只是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这话听起来,好像自己十分没担当,一点小事也需要让她一个女子扛着。 于是,他不悦的哼了一声,“大可不必,孤身为君上,一言九鼎……” 话音未落,马儿突然发出一声嘶鸣,那马车也停了下来。 惯性之下,殷鹿竹当即便朝着前面扑去,手稳稳当当的摁在了男人的双腿之间。 一时间,车内的气氛微妙至极。 四目相对,殷鹿竹清晰的感觉到手掌之下急速复生的某些东西,男人一张脸突然就红了起来。 刚准备将那手拿开,殷鹿竹却快他一步将手收了回来,规规矩矩的坐在那,像是一切都不曾发生过那般。 瞧着她这端庄的模样,顾庭芳不禁多看了她一眼。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哪家的高门淑女呢,竟也有这般姿态雅致的时候。 “你是什么人?竟敢拦马车,不要命了?” 车外传来了长桉的呵斥声。 随即,便听见一女子的声音传来。 “大人,民女听说君上住在大凉王城,民女听说这便是大凉王城的马车,所以才冒死拦下,求大人带我进大凉城好么?” 长桉蹙眉打量着眼前的衣着破烂的女子,最终还是低声道:“君上,有人要见您。” 顾庭芳下意识的看向殷鹿竹,却见她依旧端坐在那,仪态万千。 他蹙了一下眉头,将车帘掀开。 一眼,他便看到了跪在地上的月亮,她一身破衣烂衫,脚上的鞋子也被磨破,甚至露出了猩红的血迹。 见到顾庭芳,月亮眼睛一红,眼泪当即便委屈的掉了下来。 “君上,你还记得民女么?” 顾庭芳打量真她,“你是那日山寨里救我的女子?” 她连连点头,“民女已经没了容身之处,还望公子给口饭吃,民女愿意为奴为婢伺候君上。” 顾庭芳看了月亮半晌,对于自己的救命恩人,他终究是没有铁石心肠。 “你上来吧。” 月亮眼睛一亮,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容易,更没想到,自己竟然可以与他同乘。 于是,抬手擦了擦眼泪,便四肢并用的爬上了马车。 可刚一进到里面,月亮脸上的笑容便凝固了。 (本章完) ------------ 第786章 她看着同样坐在车里,一身华服的殷鹿竹,眼底露出一抹失望来。 这女子,应当便是他的皇妃了吧?这容颜,当真是倾国绝色,难怪会得君上这般相待,走哪里都带着。 她小心胆怯的来到一侧坐下,忍不住的又看了一眼殷鹿竹。 感受到她的目光,殷鹿竹也刚好抬眸看了过来。 月亮却像是受到惊吓一般,猛地低下头,无措不安的绞着自己的衣袖,“我,我我……” 她半天也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字,整个人急促不安到了极点。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畏惧,顾庭芳解释道:“她是凉州女候,殷鹿竹,那日,便是她出现才救了我。” 闻言,月亮又是一怔。 凉州女候? 这大殷,竟还有女子可为官?竟还封了侯? 可只要想到不是君上的皇妃,她的心又放宽了,这般绝色,若是君上的后妃,只怕自己无法与之相争了。 自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女,之所以能得君上多看一眼,只是因着自己也曾不顾姓名的想要救君上的心。 殷鹿竹一行人回到大凉王城的时候,远远的就见从桐和他的姐姐从欣等在了门口。 见殷鹿竹和顾庭芳从车上下来,从桐和从欣连忙行了一礼,“拜见凉州侯。” 殷鹿竹缓步走上前去,目光扫过从欣,她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这大凉城的风水不错,短短时日,便将姑娘养的白嫩。” 闻言,从欣脸当即便红了起来,她有些胆怯又有些羞涩,只道:“是主子大恩,不叫我做任何粗活,还给了宫女伺候,这才有了如今这般模样。” “你不必唤我为主子,你是你自己,并非谁的奴仆。” 从欣眼睛里划过一抹异样的神情,她行了一礼,“主子于我和弟弟而言,恩同再造,从欣不敢造次。” 见她固执,殷鹿竹叹息一声,也没深究,只是看向了一侧的从桐。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儿?” 从桐行了一礼,“世子今夜可还顺利?” “顺利。” 闻言,从桐脸上也露出了笑容的痕迹,他道:“崇文书院那边也一切顺利,到时候,定不会让世子失望的。” 殷鹿竹点了点头,今夜她心情似乎不错,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很是好看。 她突然将从桐上下打量了一遍,由衷道:“好些日子不见,你是越发的俊了。” “……”从桐微楞,突然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只是低低的垂着头,半天才憋出一句,“世子谬赞。” “呵!” 从桐话音刚刚落下,便传来一句毫无温度又夹杂着无尽讽刺的轻哼。 顾庭芳拖着长袍走上前来,往殷鹿竹身畔一站,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竟将她往旁边撞去几分。 这才道:“殷鹿竹素来眼盲心瞎,你不必放在心上。” 从桐不敢多言,只是深深的行了一礼,“拜见君上。” 顾庭芳不语,只是唇角的冷笑浓郁了几分。 他的眼里,分明只有殷鹿竹这个凉州侯,而无自己这天下之主,又何须假惺惺的行礼。 (本章完) ------------ 第787章 “孤困了。” 殷鹿竹抬眸看他,“困了就去睡,我还有事与从桐……” 话音未落,顾庭芳便拽起殷鹿竹的衣袖,强行拖着她往漪澜殿的方向而去。 月亮愣了一下,也连忙跟了上去,却被青萝拦住了。 月亮一怔,她胆怯的看向青萝,又看看逐渐走远的顾庭芳,她刚准备开口叫唤,便听青萝道。 “大凉城禁止喧哗吵闹,你可想好了?” 瞧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剑,月亮吞了吞口水,默默的将即将出口的话吞了回去。 “我,我住哪里呢?” 青萝蹙眉看了她一眼,有些为难。 就在这个时候,从欣走上前来,她道:“青萝统领,不如,便让我将这位姑娘带到我那里去住吧,反正,主子给的院子足够大,多几个人也是住得下的。” 青萝沉吟了片刻,点了点头。 “那劳烦你了。” 从欣受宠若惊,“不敢不敢,这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话落,她来到月亮身边,“姑娘,你跟我走吧。” 月亮将眼前的从欣深深的看了一眼,点了点头,跟上了她的步伐。 她不会看错,这从欣,与她是同一种人,低贱之人。、 瞧着从欣远去的背影,从桐这才收回目光,他朝着青萝和长桉微微颔首。 “我还要赶回崇文书院,便不多留了。” “自便。” 青萝冷漠的丢下两个字,与长桉一道朝着里面走去。 明月高悬,将整个大凉城照耀的犹如白昼。 漪澜殿内,顾庭芳泡在浴桶里,水声哗啦的传来,搅得正在看书的殷鹿竹一阵烦闷。 他却仿佛注意不到那般,依旧我行我素。 半晌之后,殷鹿竹合起书籍,一脸不悦的朝着内殿走去。 绕过屏风,她蹙眉看着水里的顾庭芳,“君上,你是发疯了么?” 男人狭长的凤眸微微一挑,端的是风流无双,他轻笑一生,“殷鹿竹,孤今夜帮了你一个大忙,你便是这么对待孤的?” “君上,这并非是帮臣,而是帮着凉州百姓,而这凉州百姓是你的子民,所以,你帮的不是臣,而是你自己。” “牙尖嘴利!” “待到这些事情了了,你便与孤一并回大殷吧,孤给你贵妃之位……” “呵!”殷鹿竹冷笑出声,“先前不是给贤妃之位么?如今又给贵妃之位了?再说,贵妃之位给了我,白芷希怎么办?” “寻个由头,降了她的位分便是。” “算了吧,君上如此凉薄,今日会这般对待白芷希,难保他日看到其它美人,不会也这般待臣。” 闻言,顾庭芳脸色突然就沉了下来,那双看向殷鹿竹的眼睛,也多了丝丝缕缕的认真。 他道:“孤并非玩笑,还是说,你还不曾放下那个前朝余孽?” 提起姬砚沉,殷鹿竹的好心情瞬间就被破坏殆尽了,她一脚踢上木桶,神色凉薄。 她垂眸看着顾庭芳,“君上便觉得,天下女子之有成婚一条路可以走么?” “比起做你后宫的金丝雀,臣更愿意待在凉州,永不回殷。” (本章完) ------------ 第788章 “为何?”就在这一瞬间,顾庭芳清晰的看到了殷鹿竹眼底一闪而过的寒意。 她像是对殷都,对殷都的人事都失望到了极点的模样。 “殷鹿竹,这些年来,孤可曾亏待过你?” 闻言,殷鹿竹双手撑在了木桶的边缘,她缓缓俯下身子,那双妖异的眸子与顾庭芳对视,俩人呼吸彼此交缠。 顾庭芳扶着浴桶边缘的手猛地一紧,想要退缩,又狠狠的忍住了,他迎上殷鹿竹的目光,与她对视。 然而,她却只是轻轻的哼了一声,“君上你说呢?” 她伸出手,轻轻撩起男人的一缕长发,漫不经心的放在手中把玩。 “今生,我嫁谁都不会嫁君上,毕竟,君上与我可是有杀父之仇的。” 顾庭芳猛地一怔。 他快速的将自己的发丝从殷鹿竹手中抽走,他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拽得离自己近了几分。 “殷鹿竹,孤再说一遍,楚湘王的死,与孤无半点关系!孤敢以顾氏先祖来发誓。” 殷鹿竹脸上依旧带着温温淡淡的笑意,却是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偏偏是这般模样,让顾庭芳清晰的感觉到,俩人之间像是隔了一条天堑,永远也无法逾越。 下一刻,他将殷鹿竹的手重重的甩开。 “孤一定会杀了那个前朝余孽!让你再无半点期待!” “君上高兴便好。” 云淡风轻的丢下一句,殷鹿竹转身便要离开,然而,走到一半,她又停住了脚步。 微微侧目。 “君上身材不错。” 顾庭芳:“……”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么? 既然觉得他身材不错,为何又无动于衷! 这个言不由衷的女人,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 …… 北国。 早早的,北国已经是漫天飞雪了,宫门深掩霜华浓,瑞雪纷飞锦绣重。玉楼金殿埋雪里,龙檐凤阁映日红。 玄卿站在城楼上,俯瞰着偌大的北宫,宫花寂寞红,柳絮轻盈白。御沟静流水,屋角垂冰凌。 锦绣山河披银装。珠帘绣幕遮不住,一片繁华瑞雪中,日暮苍山远,青松挺霜雪,梅花傲霜魂。 林斐恭敬的行了一礼,禀报道:“这便是殷鹿竹对凉州这段时日所有的作为。” 玄卿遥望着远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那嗓音如雪一般的寒凉,“这么说,殷都钱粮无须时日,便会抵达凉州?” 林斐点了点头。 “沈南箫坐镇殷都,已经拨下钱粮,令官员相互监督,若有贪腐者,上报者,官升三级,贪腐者,株连满门,严令一下,殷都无人敢造次,这钱粮,必是能安然到达凉州的。” 玄卿突然就笑了起来。 他一身青衣站在雪地里,任由白雪覆盖,将他点缀的犹如苍松覆雪那般。 他道:“这么说,殷鹿竹烧掉的粮草,可以加倍还回来了。” 林斐微怔,“君主是要劫下殷都的那批钱粮么?” 玄卿点了点头,“这件事,便交给林将军去办。” “臣一定不辱使命!” 林斐眼里燃烧着激动自信的光芒,他行了一礼,转身便退了下去。 ------------ 第789章 玄卿孤身一人站在雪里,他仰起头,任由白雪落在脸颊,可突然,抬手捂住了身子某个部位。 这里,从前被殷鹿竹命人穿了琵琶骨,每到冷天,便是蚀骨的疼痛凉意。 他环抱着自己,慢慢的蜷缩了起来。 明明痛不欲生,可是每每,思绪总会不由自主的飘到从前那个高门大院的楚湘王府里。 想到那一夜,她无情的命人穿了他的琵琶骨,想到她一次又一次的利用算计。 可是慢慢的,这些好像都已经不重要了,算计又如何,伤害又如何,在她的手上九死一生又如何。 他这辈子,大概也就这样了,他便是要与她一路斗下去,直到她认输,她投降,方可。 …… 殷鹿竹日日都前往凉州,查看施工,一日也不敢懈怠。 顾庭芳看在眼里,只觉得这人心中是当真有百姓的,有的时候,他甚至觉得,殷鹿竹比他还要适合做这天下的主人。 直到夜幕降临,殷鹿竹才带着一身的疲惫回到了大凉城。 回到漪澜殿,桌上已经摆放了菜肴,谈不上精致,虽然只是普通菜肴,且蔬菜居多,可看上去也是十分清爽可口的。 殷鹿竹下意识的看向从外面走进来的顾庭芳,“君上,这菜看着不错,是换厨子了么?” 顾庭芳摇了摇头,“这些菜都是……” “你做的?”殷鹿竹惊愕的看向顾庭芳,眼睛里有不可思议的光泽,在黑夜里,熠熠生辉。 瞧着她此刻期待的模样,顾庭芳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就这样噎了回去。 短暂的思索之后,他点了点头,“嗯,看你近来辛苦,便学了几道菜,做给你品尝。” 殷鹿竹拿起筷子,轻轻的夹起一块清炒藕片放入口中咀嚼。 “不错,吃起来很是清爽,我喜欢。” 闻言,顾庭芳脸上的笑容弧度扩大了几分,他大步来到桌边,拿起筷子又给殷鹿竹夹了一些。 “你若喜欢,我日日给你做。” 月亮刚端着最后一道菜进来,听到的便是顾庭芳这样一句话,。 她脚步一顿,眼中划过一抹茫然。 虽然不解,可她却未深究,只是缓步走了进来。 走上前来,她将最后一碟青菜放在桌上,这才行了一礼,“拜见君上,见过凉州侯。” 殷鹿竹抬眸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月亮,“这菜……” “是……” “是孤方才做好忘在了厨房,月亮看到特意送过来的。” 月亮:“???” “你若没事,便先退下吧。” “是!”月亮俯身行了一礼,临走前,她以一种微妙的目光深深的将顾庭芳看了一眼。 君子远庖厨,况且还是一国之君。 这菜,分明是自己做给君上品尝的,可君上竟为了讨好殷鹿竹,而冒用了她的功劳,这是一国之君能做出来的事儿么? 即便心中有诸多不解,月亮还是规规矩矩的走了出去。 殷鹿竹转眼便吃了一桌子的菜,就在她吃饱喝足的时候,叶盛玄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 (本章完) ------------ 第790章 “世子,出事了。” 殷鹿竹脸上神情微僵,“谁死了?” 叶盛玄摇了摇头,“我去接运殷都而来的钱粮,可是,却被一伙人在半个时辰之前冒充驭冥军而接走了。” “……”殷鹿竹脸上最后一丁点的笑容也没了。 “可有眉目,是哪个阴人,我要他的狗命!” 叶盛玄摇了摇头,“听描述,那人很是了解驭冥军,了解世子,否则,不会冒充的那么成功,直到接走钱粮也未有人怀疑。” 殷鹿竹一双眸子像是在凉水里过了一遭,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就在这个时候,顾庭芳却是讥讽的哼出一个音节。 然而,还不待他发表点什么意见,殷鹿竹便一脸凶悍的朝着他看了过来,“看你底下的朝臣,都是一些庸臣,无能之辈,如此重要的钱粮居然不亲自送达凉州,而是任由旁人诓骗!” “你怪他们做什么?” 顾庭芳随意的往一侧一靠,“能在这里接走钱粮的,定然是了解你,又与你有恩怨的。” “你想说谁?” 殷鹿竹蹙眉看着他,满脸的煞气。 “前朝余孽,姬砚沉那个大夫。”顾庭芳很是笃定,“这些都是你惹来的风流债,你自己解决。” 殷鹿竹突然就沉默了,她盯着漆黑的夜色,默不作声,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庭芳上前两步,站在了她跟前,学着她往日的样子,轻轻的拽起她的衣袖,那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轻轻低语。 “他不仁,你不义,现在便带人去蛮族,将他碎尸万段,找回钱粮,凉州便有救了。” 叶盛玄复杂的看了一眼顾庭芳,若不是直到君上素来不喜欢姬砚沉,眼下,他几乎都要相信了。 “咳。”沉寂中,叶盛玄还是没有忍住的轻咳了一声。 “君上,那姬砚沉回了蛮族,至今还未到达凉州境内,想来,应当不会是他,再者,姬砚沉虽未蛮族相邦,可为人却是……” 叶盛玄未说完的话,在顾庭芳凉薄无一丝暖意的目光之下,慢慢的噤了声,不再言语。 “你也知道他如今乃蛮族相邦,他即使不亲自前来,难道手底下便没有人能供他驱使么?”顾庭芳道。 叶盛玄没敢反驳,只是低低的垂着头。 正在这个时候,殷鹿竹终于吐出一口浊气,她像是确定了什么那般。 “带上人,随我走一趟蛮族。” “是!” 明月高悬,夜凉如水,大批的骑兵趁着涌出了大凉城。 顾庭芳站在城楼上,看着那远去的身影,他满意的勾起了唇角。 什么姬砚沉,也配跟他争! 而此刻,牢内的时越一行人听着外面的声音,眼睛里闪烁着希冀的光芒,“外面是出什么事儿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狱卒议论道。 “今夜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儿,殷世子竟亲自带人出了大凉城。” “看去的方向,应当是蛮族。” “我听说,殷都而来的钱粮被劫,想来,是蛮族所为,殷世子次去,便是去兴师问罪,要回钱粮的。” (本章完) ------------ 第791章 时越只觉得心脏在剧烈的跳动,。 几人目光在微弱的烛火之下炯炯有神。 今夜不越狱,更待何时。 …… 夜色宛如若流水,星光洒在窗外,竹影摇清夜,夜色掩门内,窗含夜色深,风送秋叶声。 顾庭芳正在躺在软榻上幻想着姬砚沉被一剑穿喉的场景,那张妖媚邪肆的面容上浮起了丝丝缕缕的笑容,犹如暗夜之中勾人的妖精。、 正在这个时候,那紧闭的房门被人轻轻的推开,一道影子折射在了地面上。 顾庭芳也在瞬间睁开了眼睛。 他手中暗器扔出,只听见一声闷哼,殿内的烛火也在瞬间亮了起来。 顾庭芳也清晰的看到被他暗器打中的时越。 他一手握着肩膀,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的颓废,活像一个乞丐,可即便如此,他的一双眼睛却是格外的锃亮。 他快步来到顾庭芳跟前,“君上,今夜殷鹿竹出了大凉城,去了蛮族,正是我们离开的时候!” “什么?”顾庭芳眉头轻蹙,眼底拂过一抹浅浅的不悦。 “……”看着他此时此刻的神情,时越一颗心突然就凉了下来,这场景,这画面,怎么都像上一次的光景啊。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时越上前,握住了顾庭芳的衣袖,“君上,天子近卫已经在下面接应了,这一次,一定能顺利的回到殷都。” 顾庭芳默不作声的僵自己的衣袖从时越手里拽了出来。 出口的话,还是如上一次一般,“回去。” “???”时越。 这到底是为什么? 时越双膝一软,突然就在地上跪了下来,“君上,国不可一日无君,殷鹿竹狼子野心,难保不会对君上下手,我们一定得快些离开,回到殷都。” 时越苦口婆心的劝告着,顾庭芳却只是云淡风轻的看了他一眼。、 “殷鹿竹不会对孤不利,你们也不必整日想着越狱,逃走,据孤所知,她并未苛待你们。” 闻言,时越差点就一口气没有上得来。 这些时日,他都已经饿得面黄肌瘦了,还要怎么苛待。 她不是苛待,她殷鹿竹是直接忘了有他们的存在,整日都是清粥小菜,且还不够三个人吃的份。 天知道他活到现在有多难。 瞧着时越一脸悲愤的模样,顾庭芳叹息一声,“罢了,你们也不必再回到牢狱之中了,便在这里保护孤吧。” “若是殷鹿竹回到,定会迁怒于君上的。” “她不会。” “君上为何这般笃定。” “呵呵。”顾庭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嗓音,低沉喑哑,“她心悦于孤,此生非孤不可。” 时越:“……” 有的时候,他真的怀疑君上的精神状况,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可以顺顺利利的回到殷都,他怎么就能视而不见呢? 时越怀着疑惑的心情,还是默默的退了出去。 这些时日,他们便守在君上身边,看看是不是他的饮食被人动了手脚,下了什么药。 …… 夜色在日落徐徐展开,悠远的夜空如一幅巨大的黑色画卷。天空中的星点点,宛如珍珠洒落,闪耀着迷人的光芒。 (本章完) ------------ 第792章 夜色在日落徐徐展开,悠远的夜空如一幅巨大的黑色画卷。天空中的星点点,宛如珍珠洒落,闪耀着迷人的光芒。 风在夜色中疾驰,带着远方草木的清香,像一首永不停息的夜曲。蛮族的灯火在风中,摇曳生姿。 殷鹿竹带着骑兵,一路来到了蛮族城,随意打听之后,便一路来了姬砚沉的府邸。 站在门口,叶盛玄上前敲了敲门。 不消片刻,那朱色的大门便被人打开,小厮好奇的打量了几人一眼,瞧着他们个个凶神恶煞,心中不由得警惕了起来。 “请问,你们找谁?” “这可是姬砚沉的府邸?” 小厮点了点头,“我家主子已经歇息了,不见客,你们若有事儿,明日再来。” 话落,小厮便连忙将门关了起来。 叶盛玄一愣,随即再度敲门,可是这门却再也没有打开。 里面,小厮瑟瑟发抖,看装扮,这些人并非蛮族中人,反而有些像中原人。 据说中原人心思狡诈,阴险卑鄙,都不是些什么好人,这深更半夜的前来找主人,说不定是有什么阴谋。 叶盛玄叫了半天的门也没有人应,殷鹿竹眸色微沉。 她扭头看向一侧的长桉,“你去。” 长桉摸了摸鼻子,“叶将军叫不开,属下去了也是叫不开啊,要不,明日再来?” “我让去将门给掀了。” 长桉:“……” 默默的看了一眼殷鹿竹,长桉也没有敢在多说什么,他翻身下马,稍微酝酿了一下,整个人带起一阵凌厉而强势的气流,朝着那紧闭的大门劈去。 然而,刀剑与大门相碰,却只是在门上留下了一条痕迹,竟纹丝未动。 殷鹿竹嘴角轻轻抽搐了一下。 她叹息一声,下了马,在几个侍卫的目光之下,翻墙而入。 众人:“……” …… 殷鹿竹直接朝着主屋的方向而去,她轻手轻脚的推开门,小心的走了进去。 走进屋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高耸入云的拱形穹顶,上面绘制着繁复的星图,充满了神秘的色彩。 屋内的长明灯照亮了金碧辉煌的壁画,屋子的中央是一座巨大的床,其上覆盖着精致的丝绸床单和绣有繁复图案的锦被。 床的四周是雕刻精美的屏风,既遮挡了视线,又营造出一片私密的空间。床头的一侧是一张乌木雕花桌,上面摆放着黄梨木的烛台,点燃的蜡烛发出柔和而温暖的光。 殿内的陈设简单而雅致,每个物件都显得沉稳而古朴。 墙角的一座铜鼎吐出缕缕轻烟,犹如龙涎香般令人心神宁静。窗棂外,月华如水,静静地洒在窗户纸上,形成了一幅月夜画卷。 可是,床榻却没有人。 殷鹿竹握在掌心的匕首捏紧了几分。 正在这个时候,一阵重物落地的声音突然传来,她一怔,随即朝着声音的地方跑去。 昏暗的屋内,桌上的陈设散落一地。 而姬砚沉,便倒在了那一堆杂乱的物件之上,他眉头紧紧地蹙着,苍白无一丝血色的脸上尽是薄汗。 ------------ 第793章 看着他此刻的模样,殷鹿竹瞳孔微微一缩,她连忙上前将搀扶,“姬砚沉!姬砚沉!” 她有些焦急着拍打着他的脸,尽力的呼唤着他。 姬砚沉嘴角却是缓缓的渗出了一口鲜血。 殷鹿竹拍打着他面颊的动作有了片刻的迟疑,接着,便彻底的收住了。 她费了好大的力将男人拖回了床上,又用冷水给他额头降温,一直反复。 做完一切,她也累的瘫坐在了床边。 瞧着床榻上的男人,她轻哼一声,“明明是来找你寻仇的,你倒好,让我照顾一整夜。” “你说你好歹也是堂堂蛮族相邦,身边竟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当初还不如就待在了我楚湘王府里呢。” “算了,你就是个白眼狼,野心勃勃,就不该同情你。” 说着说着,殷鹿竹便噤了声。 她静静的看着姬砚沉,瞧着他紧紧闭着眼睛的样子,唇瓣也有了丝丝的血色,看上去,一如当初那般俊美。 可是,这俊美的男人啊,是最不能信的,一肚子的阴谋算计,让人防不胜防。 时间慢慢的过去,殷鹿竹即便是有夜行千里的千里马,还是疲累不堪,她一只手撑着便睡了过去。 月色如水,浸透屋子的窗纸,映照在姬砚沉的脸上。 只是此刻他的脸色苍白如雪,嘴唇紧闭,身体不自主地微微颤抖。 他的身上原本华丽的丝绸衣裳,此刻也变得凌乱不堪,此刻他的身体却像被看不见的力量紧紧束缚住,使他无法动弹。 他的眼前一片模糊,脑海中不断闪现出一个个曾经云姜亡国的画面,让他心有余悸。 在这屋子里,陈设华贵而雅致。 窗边的书桌上有盏烛火摇曳,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他的意识开始模糊,仿佛进入了一个无尽的黑暗之中。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仿佛化作了一片羽毛,被风带着飞翔。他的心跳越来越慢,仿佛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回荡。 就在他即将沉入黑暗之际,一个声音突然传来:“姬砚沉!” 夜色渐渐的淡去,朝阳透过窗户洒在地上,映照出姬砚沉那苍白如雪的脸庞,为这个寂静的夜晚平添了几分凄凉。 姬砚沉慢慢的睁开眼睛,带着初醒的朦胧。 他的目光,却突然定格在了床榻边的殷鹿竹脸上。 初升的朝阳透过窗棂洒在她的脸上,映照出她精致的睡颜。 她的眉眼如画,细长的睫毛在月光下投下一抹淡淡的影子。她的鼻子小巧而挺拔,让人忍不住想轻轻触碰。她的樱唇微微上翘。 她的长发散落在在身后,如同一匹乌黑的绸缎,闪着丝丝华光。 屋内的烛光还在摇曳,将她的睡颜映照在纱帐上,形成一片斑驳的光影。 微风拂过,纱帐轻轻飘动如同一幅美妙的画卷。 姬砚沉颤抖的伸出手,想要去触碰一下。 可是,当要触及之时,他又停住了,不敢触碰。 他想,这一定是他的一场美梦吧,。 她,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呢? 想来,是还在梦中,可如若这当真是梦,他宁愿沉沦其中。 ------------ 第794章 就在这个时候,殷鹿竹悠悠的睁开了一双眼睛,一瞬间,她便看到了姬砚沉停在自己跟前的手。 睡意在一瞬间荡然无存。 她猛地坐了起来,顺势抽出了腰间的匕首,锋利的抵在了男人的颈间。 感受着脖子上传来的钝痛,姬砚沉的神志才清醒了几分。 他看着与自己近在咫尺,呼吸交融的殷鹿竹,突然就红了 苏桥最开始做的就是养生汤膳比如雪梨川贝汤,山药杏仁玉米汤,银耳丝瓜汤,桔梗猪肺止咳汤,超过牛肉萝卜汤这些汤膳,就是有很好的养生的效果。 回到久违的‘家’,看着熟悉的人和物,星月心里竟有些无言的激动。 萧琇莹透过车帘子往外看了一眼,果然三皇子已经往马车走了过来,心神一凛,该来的总会来的。 那些记忆画面与声音冒出来之后,他心里就不由自主的怨恨上了她。可同时心里又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他喜欢她的。他是喜欢她的。 最后进来的是一脸殃殃之色的临江,临江撇着嘴,一脸的委屈,进了客栈都垂着脑袋,有些丧气。 突然空气里弥漫起淡淡的白烟,白烟里有一股如沉香般的香味,那些禁卫没有发现自己袭击的动作慢慢的变得吃力起来。 李松将信将疑的走到观测点,拿起胸前的望远镜,仔细的观察着青州的一切。 粗犷青年的背上背着一把巨型战刀,这把刀极其夸张,足有两米多长,刀尖触碰到地面,随着青年的走动,将地面都划出一道刀痕。 有了渔船之后他们就可以和陈铁铮一样每次出去都可以赚不少钱了,这样的话以后的日子就可以好过一点了。他们现在这么努力的赚钱,不就是为了能够凑巧以后给陈铁铮造渔船的那十五块钱手工费了桐油、钉子的钱的吗? “你们不顾我夜鼎会的规矩,进入夜鼎会惹出了这种事情来,差点要了我夜鼎会保安的性命。 “哈哈,彦超逆贼穷途末路,朕期待兖州城破的那一天。”郭威笑道。 刘德铧心说,不是那个和自己勾肩搭背一起吃干炒牛河的龙套演员了。 以至于到了现在,一听到这个名字,我这个身体都恐惧的颤抖起来。 白银枪化作万千星星,闪烁而坠,振动空气发出好似无数骏马奔驰,马蹄震得地面隆隆作响的声音,这正是兵家绝技“万马奔腾”。 看着这些学员,蒋百里,这位模范团团长再一次厉声训斥道,在训斥的同时,他试图走出这间礼堂。 虽然心中有疑惑,但经过之前一系列的战斗,李明然心中早就不把眼前的血衣修者当成是一般的筑基期修士对待。 每个受刑者都是正面面对着行形者,他们的身体被绑在身后的刑柱上。 这边,陈笑棠正准备美滋滋地继续躺在椅子上晒太阳,突然,他身边发闹钟响了。 这会自然会有人给他续上一杯茶,而这会喝了一碗茶,萧子新便赶着自己的驴车朝连云港的方向赶了过去。 一听到这个消息,二王子立即前去阻止,但是却没有人听他的,而被开疆辟土的美梦吸引的了国王也一意孤行,不再从现实考虑,更有人建议干脆除决掉那些士兵,这样就可以推得干干净净。 而且韩国的粉丝是真的得罪不起,一点说错话的地方就会被一些黑粉抓着不放,搞大了就是全网皆黑。 ------------ 第795章 站起身,她利落的将匕首收在自己的身上,这才回眸看向姬砚沉。 “你不救父亲,我也不可强求,总之,姬萱已死,我也毁了你的七夜菱花,往后,我们便永不相欠了。” 话落,殷鹿竹转身便往外走去,却被姬砚沉拽住了衣袖。 一时间,风声缄默,谁也不曾说话,只是寂静无声的站在那。 似乎是过了很久 叶妙有些难过,不知是为原来的叶妙还是为老师的批评,亦或是同学们看好戏的神情。 王霸道:"不仅只是居民住房的建设是一块大蛋糕,还不要说那些方方面面的建设之事。"他同样明白着这里面的道道。 顾筱筠皱眉,不明所以。很想问王奶奶是不是弄错了。李建辉可是难得一见的好男人。在她瘫痪在床的时候那样亲力亲为的照顾她。有几个男人能做到这一步? 曹生和曹操一样,都有一种与生俱来受人信赖的领袖气质,每每让段熲扼腕叹息。 再往脸上看……那男人也就30岁左右的样子,长得棱角分明,五官出色,尤其是那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的仿佛像是一潭清水,让人过目不忘。 如果李广延从头到尾都知道她想要做的事情,那她这些年所作所为简直就成了天大的笑话。 徐氏原本还在担心姜云卿,可当听清楚她口中的话后,却是脸色大变。 欧廷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牙齿印,倒是想问问于忧是不是属狗的,下手这么狠。 李嘉玉顿时喘不上气来,她腿一软, 忙扶着一旁的沙发坐下了。 当肖歆清醒之后得知自己是因为泡澡的问题所以住进了医院,肖歆不由自主扯着被子向上撩,一直遮住自己的整张脸,企图让别人都看不到自己。 去他的童话故事,就算罗琼真是个傻子,她也不会天真到,认为孙宁廷在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后,还会继续留容忍自己这个威胁继续存活于世。 舞池中央,一道曼妙的身影随着劲爆的音乐,肆意摆动着自己的身躯。 “防开我男人!”她是如此的惊慌,甚至想要扑上来拯救她的丈夫,以至于那名在此之前被她紧紧抱在怀里的孩童尸体掉在了地上。 跟几人聊完了天,大家也吃的差不多了,本来一帮同学都要和杨明一起安顿这些孩子的,可杨明怕人多了太乱,索性让李媚儿带他们都回校了。 反正现在以打倒这只头领为主要目的,没有手下留情的必要,不用有所顾忌,各种手段一起上吧。 而鬼善也就装作不在意,和那些玩具玩的很开心,就像一个正常孩子应该有的表现,你打过我,只好给两块糖,我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要五十万,他要同意我们就干了,如果不答应那就算了。”白灵槐瞟着黄大力,就看黄大力是什么反应。 “古局长,你还看呢?看出点门道没有?”黄大力拿牙签剔着牙,对古昭道。 商议一定,大家都立刻行动起来。齐勒、林纳斯去组织人手,诸司马负责准备粮草。艾瑞尔和普莉希拉带着菲利普去打扫战场了,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或者可以回收利用的军备。 拼命的游到他落水的地方,四处张望并未见到人影,面上满是仓惶惊慌,一贯的冷静睿智早就消失不见。寻不到人所在的踪迹,郑琛珩气恼的拍打一下水面,一头扎进水里,向着深处游去。 ------------ 第796章 殷鹿竹回眸,深深的将姬砚沉看了一眼,她没再多言,翻身上马。 就要离开之时,姬砚沉忽然飞身跃上了马背,强势的牵住了缰绳,同时也将她整个人圈住。 殷鹿竹眉头轻蹙,“做什么?” “你远道而来,若不看看这蛮族的风貌岂不可惜?” “呵呵!”殷鹿竹凉凉的扯了扯唇角,皮笑肉不笑道;“我钱粮丢失,每拖延一会儿,凉州百姓便多一分危险,你觉得我有功夫看这蛮族么?” 姬砚沉沉吟片刻。 “若你愿意多留几天,我便向王上进言,送你一些粮食布帛。” 闻言,殷鹿竹眼睛顿时一亮。 她扭过头,瞧着眼前男人白皙无一丝瑕疵的面容,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粮食不粮食的倒是不重要,只是这异域的风景,倒是不曾好好看过,那便去看看吧。” 夜枫:“……” 夜枫看着这一幕,嗤之以鼻。 他就知道,殷鹿竹便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小人,眼里只有利益交换,而无半点其它。 瞧着他们策马远去的背影,宁娇娇目光轻轻闪烁了一下,“他说的真的么?” “什么?”夜枫不解的询问。 “他说,他曾是殷鹿竹的男宠。” “……”夜枫一噎,他轻咳一声,“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主子是住在楚湘王府,至于俩人之间的私密之事,我不清楚。” 宁娇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脸上挂起一抹牵强的笑,她道:“姬公子清风霁月,定不会委身于人。” 夜枫看了一眼宁娇娇,没有多言。 他觉得,主子在面对殷鹿竹的时候,就是那种人。 …… 街道两旁,矗立着古老的木结构建筑,这些建筑充满了异域的特色。 屋顶上,雕刻着各种神秘的图案,却是殷鹿竹从未见过的,有些繁复,神秘,让人仿佛置身于神话世界。 建筑的外墙,涂满了红、黄、蓝等鲜艳的色彩,给人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 街道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有身着蛮族传统服饰的男女老少,有摆摊卖工艺品的商贩,还有那些在街边喝酒。 在街道的一角,有一家蛮族酒馆,里面传出阵阵悦耳的蛮族歌曲。酒馆的门口,挂着一串串用蛮族特产酿制的酒葫芦,让人垂涎欲滴。 殷鹿竹静静的看着,瞧着繁华的街道,她眼里飞快的划过一抹兴味。 “你在想什么?” 瞧着她一双晶亮如画的眼眸,姬砚沉没忍住的问道。 脸上的笑容在瞬间戛然而止。 殷鹿竹扭头,他瞧着眼前的姬砚沉,突然就咧嘴笑了起来,随后,她来到摊位前,一眼过去,便拿起了一根银簪。 “这个很适合你。” 说着,她便将银簪插在了男人的发间。。 姬砚沉呆愣了片刻,眼里似乎是闪过一抹流彩。 他抬起手,将那银簪拿下,放在掌心里,轻轻的握了起来,便是卖货的小贩也能感受到他的珍视。 于是,打趣道:“公子与夫人感情真好。” ------------ 第797章 姬砚沉一愣,随即红了整张脸,他下意识的朝着殷鹿竹看了过去,只见她扯了扯唇瓣,阴阳怪气的道:“老板,你这眼睛是真的么?” “……”老板微楞,随即尴尬的笑了起来,“姑娘,你这话问的多冒昧啊。” “哟,老板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居然还知道冒昧。” “……”摊贩脸上的最后一丝笑容也无法维序,只是悻悻的看了一眼殷鹿竹,识趣的不再说话。 这女子,长得实在艳丽,只是,活像一个杠精。 姬砚沉握紧了手中银簪,他快步追上了殷鹿竹的脚步,看着这熙熙攘攘的街道,他突然道:“谢谢。” 殷鹿竹抬眸看了他一眼,她一双凤眸微微上挑,带起无尽的风流媚态。 迎着姬砚沉的视线,她低声问道:“为何想到来这蛮族?你觉得蛮族王能助你复国?” 她的话,让姬砚沉眸色暗了几分。 他轻轻的垂下眼睫,唇角却是勾起了自嘲的弧度,他道:“天下之大,除了蛮族,哪里还有我的容身之地?” 殷鹿竹微楞。 也是,从前在楚湘王府的时候,他与玄卿多有不睦,自然无法去往北国。 而其余的国,皆已臣服于大殷,谁又敢收留一个前朝余孽来得罪顾庭芳呢? 只有这蛮族,异域之国,国泰民安,百姓富庶,他在这里也才能真正的安身。 “姬砚沉。”殷鹿竹淡淡的唤着他,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她道:“我知道,其实这些年来,你一直都存着收复云姜河山之志,可惜的是,如今大殷昌盛,而云姜,山河国破,剩余的人难以激起半点水花,你的雄心壮志,只如残灯一盏,照不亮这万里山河。” “你又何须执着?” “你身中姬氏皇族的血毒,你该想的是如何自救,而不是去复活一个早已经没了人望的国家。” “我知道,或许我说这些你会不爱听,可是作为朋友,我只需要你能够活着。” 姬砚沉没再说话,只是一路静静的陪着殷鹿竹缓缓走着。 其实他也知道,从前那显赫的云姜王朝,已经犹如那西沉的落日,没有一点余光了。 可是,这是他身为姬氏王族子弟必须要去做的事儿。 “殷鹿竹。” 沉寂中,姬砚沉忽然唤了殷鹿竹一声,他侧目看着她,白皙的面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他道:“这大殷天下疆域辽阔,若为其主,定是人生一大幸事,就是不知道顶着忠臣之后的你,可敢肖想这大殷王座呢?” 听着男人蛊惑的声音,殷鹿竹也只是抿唇一笑。 “你既知道我是忠臣之后,便该清楚,我此生都终于顾庭芳,终于大殷皇室,我只是一个女子,薄似飞花,轻如落叶,挑不起这千斤重担,我只要做一方诸侯便够了。” 闻言,姬砚沉深深的看了一眼殷鹿竹,他没有说话。 其实,他一直都懂得她的野心,只是这一刻,他还是有些失意了,因为眼前的这个人,再也不会如从前那般信任他了。、 (本章完) ------------ 第798章 直到夜幕降临,殷鹿竹和姬砚沉才回到了府邸。 下马车的第一件事,殷鹿竹便直接开门见山道:“说好的布帛粮食,什么时候可以兑现?” 姬砚沉淡淡的看着她,瞧着她眉宇间的认真,突然抿唇一笑,“逗你的。” “???”殷鹿竹脸上的神情在瞬间就僵住了。 她不可思议的看着姬砚沉,当即便愣住了,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是怀疑自己幻听了。 瞧着眼前男人一脸剑贱气四射的模样,殷鹿竹被气笑了。 眼看她就要发脾气,姬砚沉连忙道:“许久不曾见你这模样了,有些想念,你且住在这府里,明日一早我便入宫。” 殷鹿竹:“……” 她深深的看了一眼姬砚沉,“有的时候,我真的怀疑你的精神状况!” 话落,她便大步朝着府里走去。 夜枫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直到消失在了眼前,他才一脸凝重的看向姬砚沉。 “主子,你当真要为她要来布帛和钱粮么?” 顿了顿,夜枫又道:“凉州作为殷都边塞,若凉州寸草不生,别说百姓,就是军队也无法驻扎,如此,攻下凉州,便可振奋军心,又何必要助她呢?” 姬砚沉轻轻的垂下眼睫,他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瞬间就消散在缭绕的风烟里。、 他说:“她既成了凉州侯,便一定会让凉州这片死地重焕生机,便是我不帮她,她也一定可以完成,如此,我何不卖给她一个人情呢?” “原来是这样。”夜枫轻声呢喃道。 似乎是想到什么,他又一脸希冀的看向姬砚沉,“那幽州侯之女宁娇娇似乎对主子很有好感,主子若是娶了宁娇娇,他日起事,不就有了幽州侯的支持,何乐而不为啊?” “夜枫。” 姬砚沉神色淡淡的朝着夜枫看了过去,嗓音凉薄,“你太能算计了。” “我……” 夜枫一噎。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姬砚沉,似乎是怀疑这话到底是不是他说出来的那般。 这些年,主子算计的还少么? 便是姬萱,他的皇妹,不也被他算计的体无完肤,含恨而终,如今,居然说出这样的话。 想着,夜枫又忍不住的将姬砚沉看了一眼。 “那主子,打算娶宁娇娇么?” 他摇了摇头,“幽州侯软弱,我也指望不上他什么,至于他的女儿,与我八字不合,不吉利。” 夜枫:“……” 他蹙眉将姬砚沉看了一眼又一眼,最终还是没有忍住的问了一句,“哪里不吉利。” “她无法生养。”姬砚沉言简意赅。 夜枫大为震惊。 他一脸庆幸,幸好主子精通医术,否则,迟早得完。 似乎是想到什么,夜枫连忙凑了上去,低声道:“那……殷鹿竹呢?” 姬砚沉微微一僵,随后道:“她会子孙满堂,福寿延绵的。” 夜枫:“……” 他幽怨的看了姬砚沉一眼又一眼,想要说出来的话,终究还是忍了回去,没敢多言。 只道:“那主子现在入宫么?” “嗯。” 点了点头,姬砚沉抬脚便上了马车。 (本章完) ------------ 第799章 夜色中,月光如水,轻轻洒在屋瓦上,微风吹过,仿佛将一切尘世的喧嚣都带走了。 夜幕降临,蛮族万家灯火渐渐熄灭,只有几盏灯笼在夜色中摇曳,犹如一只只孤独的萤火虫,在黑暗中寻找一丝光明。 此刻的街道,静得只能听到更鼓的声音,一声声悠扬而深远,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夜色中的古树,显得更加庄重肃静,与月光相互映衬,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都静止了。 夜色中的湖水更显神秘,月光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仿佛有无数银色的鱼儿在跳跃。风吹过,湖面荡起层层涟漪,倒映的月光随之晃动,这一切宛如一幅泼墨山水画,让人恍若置身于梦幻之中。 古城墙矗立,宛如一位古老而坚定的守护者,默默守护着这片土地。城墙上的砖石见证了无数岁月的风雨,每一块砖石都似乎诉说着一个古老的故事。 在这夜色中,一叶小舟静静地停靠在湖边,舟上点着一盏明灯。灯光映照下,湖水如一面银镜,倒映出小舟的轮廓。 舟中之人,或沉思,或凝望,宛如在夜色中寻找着属于自己的那份宁静与诗意。 正在这个时候,一阵脚步声传来,小舟上的少年皇帝下意识蹙起了眉,似乎是烦被人叨扰了这宁静的夜晚。 “王上,相邦来了。” 挞颜微楞,“让他上来。” 他话音落下不久,一袭黑衣的姬砚沉便走上了小舟。 他行了一礼,环顾四周,感叹道:“都说王宫的美景是一绝,却不曾想,这湖心岛更是犹如世外桃源了。” 挞颜来到桌边坐下,抬手倒了一杯酒,“相邦深夜前来,不知有何要事?” 姬砚沉来到桌边坐下,他静静的看着挞颜,低声道:“我有一好友,她如今需要粮食和布帛,不知王上可否慷慨相助?” 挞颜摩挲着酒杯的手微顿。 “什么好友?” “据本王所知,相邦可无甚知己好友啊。” “自是有的,她便是殷国的凉州侯,从前楚湘王府的世子,殷鹿竹。” “殷鹿竹。”挞颜淡淡的呢喃着这个名字,“听着这名字倒是有些可爱。” “可他是相邦的朋友,不是本王的,本王为何要替相邦送粮食布帛呢?相邦能许我什么呢?” 姬砚沉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般问,也只是勾唇一笑。 随即,他将一颗药丸放到了桌上,“这药丸,是臣刚研制出来的,可解王上心中之刺。” 挞颜盯着桌上幽黑的药丸,眸色猛地一紧,随即一掌重重的拍在桌上,“放肆,你敢让本王毒杀王叔!” “呵呵。”姬砚沉低低的笑了一声,“这药臣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研制出来,服之,身子会日渐亏损,制止油尽灯枯,任是谁来也看不出中毒之状,只会以为是王爷自己沉溺酒色,伤了身子。” 闻言,挞颜将姬砚沉深深的看了一眼,随即就笑了起来。 “相邦言重了,你我之间本就无需交易,相邦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区区粮食布帛,那便给吧。” (本章完) ------------ 第800章 姬砚沉微微颔首,像是一切早已经尽在掌握那般。 “多谢王上。” 挞颜不再言语,只是拿起桌上的药丸放在掌心端详着,眼里划过一抹与他年纪不符的阴冷。 姬砚沉没再久留,起身行礼之后便离开的小舟。 …… 姬砚沉回到的时候,远远的便看见宁娇娇打扮的千娇百媚的朝着自己走来。 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似乎能蛊惑人的心魂,可是看在姬砚沉的眼里,却是掀不起丝毫的波澜。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宁娇娇朝着他福了福身,而后道:“姬公子,我知你深夜归来,一定是饿了,我为你做了幽州的特色美食,还望你赏脸尝一尝。” “不必了宁小姐。” 姬砚沉想也不想,直接便拒绝了。 “我刚往王宫回来,已经吃过了,不饿。” 话落,他抬脚便往前面走去,也丝毫不顾忌满脸失望的宁娇娇。 看着她一脸挫败受伤的样子,夜枫有些于心不忍。 他到底是看好这宁娇娇和自家主子的。 于是,他快步跟了上去,询问道;“主子陪着那殷鹿竹逛了一天的街,刚回来便又去了宫里,分明就没有用膳,为何不吃上一点宁小姐准备的呢?” “你若喜欢,自己去吃便好。” 夜枫:“……” 瞧着姬砚沉熟门熟路的朝着殷鹿竹所住的院子走去,夜枫叹息一声,无奈的跟了上去。 那宁小姐弱柳扶风,温柔贤惠的,哪里都比那个只会阴阳怪气又卑鄙无耻的殷鹿竹强! 推开紧闭的房门,姬砚沉大步走了进去。 然后就看到了殷鹿竹。 她慵懒的躺在软榻上,手里正拿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见她进来,只是挑了下眉眼,便直接没了后文。 姬砚沉缓步来到她跟前,伸手夺过她手里的书,“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随即,他垂眸看去。 “座上香盈果满车,谁家少年润无暇。为采蔷薇颜色媚,赚来试折后庭花。半似含羞半推脱,不比寻常浪风月。回头低唤快些儿,叮咛休与他人说。” 姬砚沉皱眉看了一眼殷鹿竹,只觉得这内容有些奇怪。 后者伸手便要来抢,姬砚沉却是默默的翻开了下一页。 “风流玉臂千人枕,一点红唇万人尝。” 他看了一眼殷鹿竹,又默默的看着后文。 “罗裙未解春光泄,薄衣难掩俏双峰。一声娇喘情已乱,两条玉腿上君肩。红唇微启粉臀摇,银牙轻咬……” 姬砚沉的声音戛然而止,那张白皙的面庞也在瞬间就红了起来。 他默默的将书籍合了起来,又以一种很是复杂的眼神将殷鹿竹深深的看了一眼,里面,蕴含了许许多多的复杂情绪。 最终,却化作一声叹息。 殷鹿竹:“……” 一时间,俩人相顾无言。 夜枫站在屋外,听着里面的对话,只觉得这殷鹿竹实在是无耻得很,竟看这种淫词。 沉寂了好一会儿,姬砚沉终于还是率先打破了沉默,“你……好歹也是大家闺秀,怎可看这等……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本章完) ------------ 第801章 殷鹿竹眨了眨眼睛,“这是我从你书房里找出来的。” 姬砚沉:“……” 夜枫:“……” 一时间,偌大的屋子里寂静无声,只有令人窒息的尴尬在无声的涌动。 姬砚沉抓着书一角的手用力再用力,即便将书抓的满是皱褶也不曾放开。 瞧着他越来越红的脸,殷鹿竹疑惑的皱起了眉头。 她突然凑近了男人几分,抬起手轻轻的覆上了他的额头。 同一时间,姬砚沉猛地一颤,从前那么多亲密的时刻,在这一刻,蜂拥入了脑海,似乎就要将他彻底的湮灭于其中。 殷鹿竹却是飞快的抽离了手,“你是要发病了么?脸怎么这么红?” 姬砚沉迅速的挪开看向她的目光。 “这书,大概是夜枫看的,不小心落在我书房里了,我平日里,从不曾见过,我对这等书籍,毫无兴趣。” 殷鹿竹了然的点了点头,到底也没有多在意。 只是不咸不淡的丢下一句,“那他还挺无耻媚俗的。” “他这人素来如此。”姬砚沉道。 “……” 门外的夜枫听着里面旁若无人的对话,艰涩的勾了勾唇角。 他什么时候看过书了,他直至练剑,精进武功,什么时候会看那种东西的? 主子竟然这样说他。 真是……心寒。 姬砚沉随手将书收了起来,这才问道,“你怎么不问问我,结果如何呢?” 殷鹿竹看他一眼,“我不问,反正你已经答应了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便是蛮族王不同意,你也得想办法给我。” 听着她这熟稔的语气,姬砚沉脸上终于露出了自重逢而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 他道:“我真是欠你的。” “王上已经答应了,明日一早,你便可带着布帛粮食回到蛮族。” 闻言,殷鹿竹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 他伸手拍了拍姬砚沉的肩膀,“虽然你这人阴险了点,算计了地啊你,可好在还算有点信誉,此事,多谢了。” 姬砚沉:“……” “方才,我回来的时候遇到宁娇娇了,她……” “你该不会想让我带她一起回去吧?” 姬砚沉看着殷鹿竹,轻轻抿了下唇瓣,“她给我做了一桌子幽州名菜,可是,我不想吃。” “不想吃咱就不吃。” “我想吃……当年在楚湘王府里的那些菜肴了。” 闻言,殷鹿竹一脸认真的朝着他看了过来,“我也是,要不,你去问问宁娇娇,她会不会做?” 姬砚沉:“……” 瞧着她这一脸单纯的样子,姬砚沉只觉得一阵无力。 他沉吟了片刻,终于开口道:“你是名门闺秀,不止精通琴棋书画,烹饪煮茶更是必修之课。” 顿了顿,他又道:“我想吃殷都的菜。” 殷鹿竹不悦的看了姬砚沉一眼又一眼,想要骂他几句,可人家今晚刚办了件大事,也不合适。 于是,她道:“我去找长桉来,他什么都会。” 在经过姬砚沉身畔的时候,他突然就伸手拽住了她:“不必了,我突然就不想吃了。、” ------------ 第802章 在经过姬砚沉身畔的时候,他突然就伸手拽住了她:“不必了,我突然就不想吃了。、” “呵呵。”殷鹿竹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唇角,“你最近,是越发的能折腾了,你是跟你那个冷血动物侍卫学的吧?” 外面站得笔直的夜枫:“……” 一时间,屋内突然就静了下来,谁也没有再说话,姬砚沉突然就想到了当初王府的样子。 有的时候,他甚至觉得,如果自己不是云姜皇族后裔,和她,或许当真会有未来的。 可是如今…… 叹息一声,姬砚沉起身打开了窗户,一阵凉风伴随着桂子花香飘了进来,殷鹿竹有些贪婪的吸了一口。 “天色不早了,我要睡了,明日一早还要回大凉城。” “嗯。”姬砚沉轻轻的哼出一个音节,一双眸子像是没有焦距的看着窗外无边的夜色。 …… 翌日,早早的,殷鹿竹便将蛮族王送的布帛和粮食装了起来,瞧着这四五车的东西,她满意的勾了勾红唇,笑的眉眼弯弯。 翻身上马,她侧目看向站在一侧的姬砚沉。 “有空到大凉城来玩啊!” 姬砚沉眼波轻轻闪烁了一下,他轻轻点了点头,“一定。” 瞧着他眼底的坚定,殷鹿竹微楞了一下,随即轻咳一声,“其实,你若不愿意来,也是可以的。” “我愿意来。” 殷鹿竹:“……” 其实,她也只是客套客套,毕竟,顾庭芳还在大凉城,他对云姜后裔没有什么好感,若是遇到了这人,不知道会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姬砚沉,这个世上,便再没有七夜菱花了么?” 想了想,殷鹿竹还是问出了心中一直都想知道的答案。 她不想这个人因她而死,否则,这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然而,面对她的问题,姬砚沉也只是淡然一笑,“或许,还会有其它救我性命的方法也不一定呢。” 殷鹿竹艰涩的勾了勾唇角,“若有,你告诉我,我会拼尽一切为你寻来。” 话落,她便一夹马腹,朝着大凉城的方向飞奔而去。 姬砚沉站在原地,心口微微窒了一下。 殷鹿竹的话还在耳边盘旋。 她说:若有,你告诉我,我会拼尽一切为你寻来。 这样是不是说明,其实她的心里,还是有自己这的一席之地。 直到殷鹿竹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了视野里,姬砚沉还遥望着她离开的方向,半晌也不曾回过神来。 正在这个时候,宁娇娇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他的身畔。 她道:“姬公子,我也该告辞了。” 闻言,姬砚沉这才垂下了眼眸,轻轻的哼出一个音节,“嗯。” 顿了顿,他又道:“宁小姐一路好走。” “姬公子,我走了,你会想我么?” 宁娇娇有些期待的看着姬砚沉,这个男人,真的让人神魂颠倒,从第一次初遇,他的模样,便深深的印在了她的脑海中。 大概,这便是话本上说的一见钟情吧。 “不会。” 姬砚沉的嗓音冷漠的传来,打断了宁娇娇的思绪。 他道:“我与宁小姐本就是萍水相逢,何来想念?” ------------ 第803章 宁娇娇衣袖底下的手猛地一紧,随即在脸上扯出了一抹牵强的笑容来。 “我便知道会是这样的,开个玩笑,姬公子若是到了幽州,记得过府一叙。” 他微微颔首,便再没了多余的言语。 宁娇娇恋恋不舍的看着他,三步一回头的坐上了马车。 马车刚走,她便迫不及待的掀开帘子,可是引入眼帘的,却是他入府而去的背影。 宁娇娇有些失望的放下车帘,沉沉的叹息一声。 …… 叶盛玄瞧着这满载的粮食,和岳轩对视了一眼,随即策马来到殷鹿竹跟前,他有些佩服。 “你是如何劝服他送这么多粮食的?这够凉州百姓吃上好一段日子了。” 闻言,殷鹿竹腼腆的笑了笑,“大概,是看在我美色的份上吧。” 叶盛玄:“……” 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甚至还拽了拽缰绳,不愿多看她一眼。 岳轩轻咳一声,“我听说,那蛮族相邦曾经与主子有过一段露水情缘?” “呵呵!”叶盛玄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 “殷鹿竹花心得很,对那云姜后裔,不过是玩玩而已。” 闻言,岳轩更是来了几分兴趣,他继续道:“那君上呢?主子可是为了君上,都将人绑在身边了,冒这么大的风险,应该不只是玩玩吧?” 闻言,叶盛玄深深的将岳轩看了一眼,。 所以,他是真的没有发现,殷鹿竹这是有谋逆之心么? 瞧着叶盛玄唇边的邪魅一笑,岳轩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看来对君上是真的。 …… 北国。 深夜寒冬里,玄卿坐在窗边。 屋外的风雪呼啸着,纷飞的白雪像一片片羽毛,落在他的眼前。他的眼神深邃而明亮,仿佛能穿越这风雪,洞察世间万象。 他一身锦袍,气质高雅,面容冷峻而优雅,眼中闪烁着叫人无法看懂的情绪,他凝视着那飘零的雪花。 窗外的白雪纷飞,像一幅流动的画卷,可是…… 闭上眼睛,玄卿沉沉的叹息一声,“王一。” 王一推门而入,“君主,可是有什么吩咐?” 玄卿眼波微微闪烁,目光依旧看着那纷飞的白雪,那白雪自窗户中飘了进来,落在了案桌上,不消片刻便悉数融化为水。 许久之后,他才道:“林斐已经将凉州救命的钱粮劫来许多日了,你说殷鹿竹为什么还不来找我要呢?” 王一微楞。 他有些复杂的看了一眼玄卿,“或许,她以为劫走钱粮的人不是君主,所以便不曾前来。” 玄卿摇了摇头,一脸笃定。 “她不会想不到的,或许,只是不想见到我罢了。” “她不来更好,我就看她如何度过这个难关。” 王一至始至终,就这样静静的站在那,不言语。 自君主离开殷国,成为这北国之主开始,他似乎,从未有过一日的欢愉。 除了那日…… 殷鹿竹答应嫁与他为妃那日。 那日,君主虽然仍然有所戒备,可是脸上的笑容,却是他第一次见过,那般明媚,像是从心底最深处最隐秘的角落而发出的一般。 ------------ 第804章 可是,殷鹿竹还是让他失望了。 王一低下头,无奈的叹息一声,“主子,夜深了,还是早些安置吧。” …… 午夜时分,官道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淹没。 雨滴密集地敲打着万物,如同千军万马在驰骋,大街小巷弥漫着沁人心脾的清凉,平添了几分诡异的气氛。 在这个深夜里,闪电划破天际,将天空映照得惨白,雷声接连不断,仿佛天崩地裂,骇人心魂。 殷鹿竹一行人躲在一个林间庙宇当中,寺庙墙壁在岁月的侵蚀中显得老旧,暴雨顺着墙角流下,仿佛在诉说着那些逝去的岁月。 庙宇的钟声在雨夜中回荡,悠扬而神秘,庙宇前的石阶上,一位年迈的僧人默默地打着坐。他的目光坚定,仿佛可以看穿这世间的一切虚妄。 庙宇内,一盏孤灯摇曳。灯光昏暗,却恰好照亮了神像前的那片小天地,神像默默无言,仿佛在守护着这天下每一个角落。 在这场暴雨中,好似都陷入了沉睡。他们的梦中充满了不安和恐惧,仿佛在预感到即将到来的灾难。然而,在这个神秘的夜晚,没有人知道灾难究竟会以何种形式降临。 午夜的钟声敲响了十二下,大凉城变得更加寂静。就在这时,一阵诡异的风吹过街道,仿佛带来了某种不祥的预兆。 黑暗中,顾庭芳突然坐了起来,他扭头望向屋外,眉头紧紧的蹙了下来。 下一刻,他突然站了起来,朝着外面走去,他凝视着远方,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墙头默默的露出一个人影。 顾庭芳眸色一紧,瞬间拔出了身上的匕首,只是,还不待他动手,就见那人露出一张脏兮兮的脸。 “主子!” 顾庭芳嫌弃的瞥了一眼突然出现的时越,将匕首收了起来,“你又越狱了?” 时越抬手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属下方才睡着了,梦见殷鹿竹死了,这梦境很是真实,不如,我们逃吧,回到殷都,便一切都好了。” 时越不曾注意到,在他说完那句话的时候,顾庭芳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 时越还在滔滔不绝。 “属下已经找到了夜行千里的良驹,一定能逃出去的。” “主子,你觉得呢?” 顾庭芳宽绰衣袖底下的手微微紧了紧,。 他抬眸看着远处漆黑的苍穹,突然道:“你死了她也不会死。” “???”时越一脸茫然的看着顾庭芳,有些不解。 主子这是怎么了? “他们呢?” 沉寂中,顾庭芳突然问道。 “就在下面等着接应呢。” “带上人,我们走!” 时越眼睛顿时一亮,连忙顺着墙角缩了下去。 此刻,雨越下越大,地面上已经积起了厚厚的一层水,马蹄踏在上面,溅起水花无数。 顾庭芳骑着白马,头上带着斗笠,在夜色中疾驰,身后依旧是带着斗笠拿着佩剑的天子禁卫。 走了许久,时越终于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主子,我们的方向是不是反了?” 这似乎不是回殷都的路! ------------ 第805章 “少废话!跟上!”顾庭芳冷漠的丢下一句话,便是叫人窒息的沉默。 午夜时分,偌大的山林被暴雨洗劫,雷电交加,雨滴如箭矢般狂飙,砸落在屋顶、山林和池塘,发出响亮的撞击声。 一盏盏街头灯笼在风雨中摇曳,弱光在弥漫的雨水中挣扎,宛如暗夜中的烛火。 殷鹿竹缩在这残破不堪的寺庙里,伸手将自己轻轻的环抱起来。 她看向四周,“这雨下得太大了,此地偏远,我怕有山贼出没,你们看护好粮食,万不能出了差错!” “放心吧主子,我们虽然人不多,可护住这粮食还是不在话下的。”岳轩道。 殷鹿竹打了一个喷嚏,将自己抱得更紧。 她又看了一眼在雨中打坐的和尚。 “这人看着便不正常,莫不是有什么猫腻?” 叶盛玄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半晌之后他才收回目光。 “不过是一个老和尚罢了,这出家人都有自己的嗜好,应当不碍事的。” 说着,叶盛玄扫了一眼殷鹿竹,突然就将自己的斗篷扯了下来,朝着殷鹿竹劈头盖脸的扔了过去。 “你身子素来娇弱,别给自己冻病了,到时候还要背你!” 殷鹿竹也不客气,赶紧用斗篷将自己裹得圆圆实实,“你这衣服味道有点大。” 叶盛玄一噎,“还我。” 却见殷鹿竹只是淡淡的看他一眼,就拢紧了身上的衣服。 叶盛玄:“……” 这人嘴还是一如既往的贱! 他轻哼一声,“你可真是……” 叶盛玄话音未落,就见殷鹿竹突然站了起来,一脚朝着他踢过。 叶盛玄一个不备,狼狈的跌入泥泞里,同一时刻,那泛着寒光的冷箭也钉在了墙壁上。 若殷鹿竹不将他踢开,此刻,他恐怕已经是那剪下亡魂了。 大雨还在继续,驭冥军却已经持盾挡在了殷鹿竹跟前,将她挡的密不透风,警惕的看向四周。 殷鹿竹眸色紧了几分。 “是谁?躲躲藏藏的做什么缩头乌龟?” 话音落在,又一支冷箭飞来,却是被岳轩一剑挡下。 岳轩看向黑夜之中,只见远处的一片密林,伸手不见五指,什么也看不清。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声低笑。 “那不如,尔等猜猜,我是谁啊?” “区区匪寇,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莫不是不想活了!”岳轩的声音透着淅沥的雨声传了过去。 那边有片刻的静默,随即又笑了起来。 “既然如此,还不把东西交出来!” “做梦!”话落,岳轩突然拔出墙上的箭,朝着那人说话的方向掷了过去。 他这动作,显然惹怒了对方。 刹那之间,无数泛着火光的箭便朝着他们射了过来。 只是,刚到跟前便被雨水浇灭,很显然,这是他的一个警告。 殷鹿竹盯着那夜幕,狭长的凤眸微微一眯,突然道:“蛮族王既然到了此地,何不现身一叙?这般忸怩猥琐,莫不是个大姑娘吧?” 殷鹿竹一句话,霎时便掀起了一阵波澜。 叶盛玄和岳轩惊愕的看向她。 蛮族王? 怎么可能呢? ------------ 第806章 一刹那,远处突然就亮起了火把,在一大片亮光中,那年幼的少年骑着马缓缓而来。 他脸上带着与年级不符的算计。 看着殷鹿竹,他勾唇一笑,“大名鼎鼎的凉州侯,竟是个女子么?女子不是不可入朝为官么?大殷何时这般开明了?” “蛮族王的心胸就跟你的年岁一般,明明已经是送给我的东西,居然还好意思追来想要回去,也不怕传出去叫人笑话啊?” 殷鹿竹的话,让挞颜脸上的神情冷了几分。 他年少即位,最痛恨的便是旁人拿他的年岁说事。 他看着殷鹿竹,缓缓举起了手中长弓,对着她放了一空弦:“大殷的女子都入你这般伶牙俐齿的么?” “蛮族的少年都如你这般阴险狭隘的么?” 挞颜:“……” 他不再跟殷鹿竹斗嘴,只是目光凉凉的扫过这眼前被他们保护得很好的粮食,轻笑一声。 那声音里,沉淀了许许多多的凉意和讥讽。 他道:“我蛮族素来与大殷无甚关系,这粮食布帛,你们不能带走,放下粮食,你们自行离去,我便不伤你们分毫。” 殷鹿竹看着挞颜,不知道在想什么,唯独那一双狭长的眸子格外的从锃亮。、 许久之后,她才道:“没有关系,可以建立关系,不如,我便攻下蛮族,做你蛮族新王?” 挞颜微楞。 那一个短暂的刹那,他清晰的瞧见殷鹿竹眼底一闪而过的野心和坚定。 他不曾像旁人一般因为殷鹿竹是女子而忽视于她。 就像在旁人眼里,他只是一个不曾成年的小子,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他们真正的实力。 不如,今夜便试试这凉州女候的实力! 挞颜缓缓抬起手,随即猛地放下,一刹那,蛮族士兵便无所畏惧的冲了上来。 手中的大刀在雨夜里显得越发渗人。 刀光剑影,刀剑碰撞的声音当即便响撤了整个林间。 殷鹿竹冷眼看着这一幕,挞颜倒是看得起她,竟带来了这么多的人。 可她带的人却不多,却好在都是上过战场的精锐,应对起来也不觉得吃力。 挞颜微楞,这不过百人,竟有这样的爆发力,实在叫人意外。 不过…… 挞颜瞧着站在檐下的殷鹿竹,一双眼睛轻轻的眯了眯,这个女人,似乎不会功夫。 所谓擒贼先擒王,若是能将这人杀了,这一战不就赢了,也少了往后那些不必要的麻烦。 于是,他将自己的身影隐入了漆黑的角落里,对着殷鹿竹缓缓张开弓弦。 箭迅速的朝着殷鹿竹刺了过来,就在即将没入她胸膛的时候,另外一支箭突然袭来,将挞颜的箭击落于地面,溅起水花一片。 挞颜一愣。 他下意识的看去,就见一行人骑着夜行千里的良驹而来,个个身手矫捷,一遍便知不俗。 “撤!” 冷静了片刻,挞颜果断的下了命令。 很快的,不过片刻,那蛮族士兵便迅速的撤退了,四周又是一片寂静,像是什么也不曾发生过那般。 ------------ 第807章 殷鹿竹抬眸看去,只见顾庭芳缓缓放下了手中长弓,他像是舒了一口气的模样。 下一刻,他突然一夹马腹,便大步朝着她跑了过来。 来到跟前,顾庭芳勒住了缰绳,他蹙眉看着殷鹿竹,眉宇间带着丝丝缕缕的严肃,“没事吧?” “无妨。”殷鹿竹淡淡的摇了摇头,“君上,你怎么会来?” “孤知道你这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所以便来看个热闹,谁知道,你果真这般没用,竟被一个乳臭未干的东西逼得这般狼狈。” 知道这人素来就是这般模样,狗嘴吐不出象牙,殷鹿竹第一次没有与他计较。 她上前,仰头看着顾庭芳,他周身已经被雨水打湿,看上去却丝毫不见狼狈之态。 她目光扫向他的身后,只见时越,还有他的天子近卫都稳稳当当的坐在马背上,英姿飒爽。 迎上她的目光,几人下意识的低下头。 得了!主子大好的机会不回殷都,跑到这个鬼地方来救殷鹿竹,回去之后又得下大狱了,说不定,饭都吃不饱。 “时越,你们怎么越狱了?” 时越嘴角狠狠的抽搐了几下,没有说话,反正他已经看透了,这殷鹿竹就是好歹不分的,说什么她都不爱听。 “那回去的时候你们自己乖乖回牢内哦,别逼我动粗。” 众人不约而同的沉下了脸。 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他们可是不远千里而来,这刚刚才救了她的狗命,这转身就不记得了? 时越轻哼一声,没有说话。 来救这殷鹿竹,他心里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的,简直是晦气! 顾庭芳目光扫过这残破的寺庙,最终落到车上的粮食和布帛上,微楞了一下。 “难怪蛮族王要来追杀你,蛮族本就不富裕,你还带走人这么多东西,难怪他不会甘心了。” “哼!” 殷鹿竹不满的轻哼一声,“这些都是姬砚沉向挞颜要来的,他若不想给便不给,这给了,后脚又想来抢回去。” 听见姬砚沉三个字,顾庭芳那俊美的面容瞬间就沉了下来,像是被细碎的寒冰覆盖着,冷的有几分瘆人。 “那云姜余孽在蛮族?” 殷鹿竹看他一眼,倒也没有隐瞒,“他如今是蛮族相邦,怎么了?” “呵呵!” 顾庭芳扯了扯唇瓣,那声音里含着太多太多的凉意,“难怪你如此乐不思蜀,原来是遇到了旧情人。” “我何时乐不思蜀?” 顾庭芳只是轻哼一声,一言不发的牵动缰绳,朝着黑夜之中狂奔而去。 长桉走上前来,“主子,君上不会要回大殷吧,若是回了大殷,你便惨了!” “他不会回去的,凉州百姓也是他的子民,如今他在这里,便想看着凉州一点一点好起来,再者,我虽然对他不敬,可我对百姓的付出他只要长了眼睛都看得见。” 正在这个时候,叶盛玄策马上来。 “我就喜欢你这无论何时这般自信的模样。” 殷鹿竹:“……”、 这话听着,总觉得有些不是滋味儿。 ------------ 第808章 时越冒着大雨一夹马腹,快速的追赶上了顾庭芳,他神情有些焦急,还透着丝丝缕缕的兴奋。 “君上,我们这便回大殷,此刻殷鹿竹分身乏术,我们离开,待到她反应过来之时,我们已经出了凉州了!” 顾庭芳像是没有听到那般,依旧骑在马背上,那双狭长的凤眸像是含着万丈寒冰。 时越深深的将他看了一眼,见他不说话,便也只当男人是默认了。 于是,一行人终于来了精神。 在这大凉城的着些日子,他们可谓是度日如年,惨不忍睹,便是当初训练的时候也不曾这般憋屈过。 然而,时越走了一段路,敏感的发现,这还是去大凉城的路。 他张了张嘴,想要问点什么,可是看着男人的难看的面色,他突然就问不出来了。 就这样,顾庭芳一路起码进了大凉城,熟门熟路的朝着漪澜殿的方向而去。 这模样,就好像是在他的昭德殿一般。 时越一行人生无可恋的跟在他的身后,却见男人脚步突然一顿,他转身,看着时越,眉头轻蹙。 “你们跟着我作什么?” 时越眨了眨眼睛,一脸疑惑的回答:“属下自然是保护君上。” “你们且回去吧,不必跟着。” “回,回哪去?” 一刹那,时越似乎是怀疑自己幻听了,最近这段时间,当真发现君上是越发的不正常了。 顾庭芳蹙眉看向时越,理所当然道:“地牢。” 时越:“……” 众天子近卫:“……” …… 北国。 玄卿听着底下人的禀报,那张犹如樟兰美玉的面庞上,浮现出了丝丝缕缕的凉意。 “据孤所知,蛮族并不算富庶,为何会赠予她那么多粮食?” 林斐低垂着头,“探子来报,这些粮食,都是蛮族相帮姬砚沉向蛮族王求来的。、”、 “姬砚沉!” 玄卿下意识的叫出着三个字,那双犹如冰雪一般的眸子里已经覆上了一层细碎的寒冰。 又是姬砚沉! 当日,在王府之时,他对自己多番无视,见死不救,如今,竟到了蛮族,还做了那蛮族相邦。 真是可笑。 “哼!”玄卿凉凉的哼了一声,“我便看看这蛮族得来的粮食,能够撑得了多久,孤便不信,殷鹿竹不会来求孤,不会对着孤摇尾乞怜!” 望月站在宫门口,看着玄卿近乎疯魔的样子,她宽绰宫装衣袖下的手紧了几分。 他对殷鹿竹成见已深,这辈子,俩人只见恐只是你死我活的局面了。 “贵妃娘娘,你为何在这不进去?” 一道声音突然想起,打断了望月带你思绪,也吸引了玄卿的目光。 云锦缓步上前,朝着玄卿行了一礼,“臣妾拜见君主。” “何事?”玄卿语气淡淡的,透着一丝浸入骨髓的疏离之意,云锦却是半点也不介意。 她走上前来,将早就熬好的参汤放下,“君主日夜操劳,臣妾怕您身子吃不消,特意送来参汤。” 玄卿垂眸看着桌上的参汤,眼神莫名,不知道在想什么。 (本章完) ------------ 第809章 下一刻,他便道:“望月近来面色有些差,这参汤,你喝了吧。” 望月微楞。 云锦也是一愣。 云锦下意识的看向望月,在她回来之前,整个北宫里,唯独自己最受君主宠爱。 可是自从望月回来,一切都好像变了,就连君主也不似从前那般了。 望月有些尴尬的看向云锦,尴尬的扯了扯嘴角,这才道:“这是明妃妹妹的一片心意,臣妾不敢领受。” 望月话音落下,还不待玄卿说话,云锦连忙道:“总归都是妾身的一片心意,不管是君主还是贵妃娘娘,妾身都该好好服侍的。” 云锦字里行间里,皆是谦卑。 见玄卿坚持,望月便也没有再推脱,她走上前来,端起案桌上的参汤,一饮而尽。 见此,玄卿终于是满意了。 “你在大殷之时受尽折磨,该好好的将养着,若是落下病根便不好了。” 望月轻轻点了下头。 云锦就这样静静的站在一侧,她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只是那眼底,却不见一丝的暖色。 在没有贵妃之前,宫里的嫔妃,便只有她还能与君主亲近几分,可自从这贵妃入了宫,一切都不同了。 如今,便是她亲手熬的参汤,君主也轻而易举的便送给了贵妃,全然将她的一片心意糟践。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望月的身上,瞧着她周身萦绕着我见犹怜之态,她艰涩的扯了下唇瓣。 装成病弱美人,暗地里却是一副狐媚之样。 望月放下参汤,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玄卿,无数次的欲言又止。、 玄卿有些烦躁的将书籍丢到桌上, “你可是有什么话想要说?” “臣妾只是听闻,殷世子来了凉州,任凉州侯,臣妾与殷世子也算是旧识了,听闻他在凉州兴修水利,遇到了难题,我想……” “你想如何?” 玄卿面色阴沉的打断了望月的话。 他像是撕裂了那层完美的伪装,露出了叫人毛骨悚然的尖锐,这还是云锦第一次见他这般冰冷的模样,像是下一刻就要拧断人的脖子。 她一双眼睛轻轻的眯了眯。 殷世子?从前来过北宫的殷鹿竹吗? 面对玄卿的冷厉,望月有再多的话也终究是没有说出来,她轻轻的垂下头。 “没,没什么。” “若没事,你便回自己的朝阳宫吧,近日没事便不必来了。、” 望月抬眸深深的看了一眼玄卿,转身朝着殿外走去。 云锦行了一礼,也匆匆跟上了望月的脚步。 “贵妃娘娘。” 听着身后的声音,望月抬手擦去眼角的眼泪,停住脚步转身朝着走来的云锦看去,。 “明妃有什么事儿么?” 云锦走上前来,朝着她福了福身,“那殷世子将君主得罪的彻底,贵妃娘娘若还想与君主两情长好,便不必再提起殷鹿竹了。” 望月轻轻垂下眼眸,“我知道了,多谢明妃。” 云锦不再多言,只是轻轻福了福身,便先行离去了。 望月看着她的背影,有片刻的呆愣,对于玄卿而言,明妃对他来说,也是不可替代的吧。 (本章完) ------------ 第810章 云锦不再多言,只是轻轻福了福身,便先行离去了。 望月看着她的背影,有片刻的呆愣,对于玄卿而言,明妃对他来说,也是不可替代的吧。 望月和云锦走后,这偌大的殿内当即便安静了下来,玄卿披着厚厚的斗篷,孤身一人登上了城楼。 他遥望着大凉城的方向,许久都不曾收回目光。 夜晚,风雪肆虐,很快的,便将他的肩头堆满了洁白的雪花,一眼看去,有一种遗世的美。 那年,玄染登基为帝,这天下之大,竟没有了他的容身之地。 他带着亲卫逃命到了大殷,可身边的人也在护送他的途中死伤殆尽,就在他最绝望的那个冬夜里,他遇到了殷鹿竹。 那个时候她,还是殷都里赫赫有名的纨绔。 深夜,她带着一身的酒气自青楼走出,那坠满了朱玉宝石的马车更是晃的人睁不开眼。 这一路行来,他早已经听过这殷鹿竹极爱男色的事儿。 再加上,楚湘王府固若金汤,自己若能进入王府,便可保全自身。 于是,他丢掉了身上的斗篷,跌跌撞撞的朝着殷鹿竹走去,刚好与她撞到了一起。 不出他所料。 在看清他面容的瞬间,她眼里便露出了一抹惊艳之色。 “你是谁?本世子在殷都还从未见过你呢?” “滚!” 当时,他只是沉着脸这般低吼出声。 然后,他便在殷鹿竹的眼里看到了征服的欲望,她命人将他绑起来,想要带进府中,却被路过的沈南箫制止。 再后来,便是楚湘王亲自找到了自己,让自己入了王府,陪殷鹿竹解闷,作为交换,会护他一身安虞。 他原本以为,日子便会这样平淡的过去,每日与殷鹿竹周旋,若即若离,即便恶心,也要坚持。 可是直到有一天,她许久都不曾跨进寒月台。 后来,在王一的请求下,她还是来了,可那看向他的目光,再没有了往日的绻绻眷恋,没了往日的惊艳之色。 那看向他的眼睛,甚至带着丝丝缕缕的嫌弃。 “呵呵!” 想到过去,玄卿突然无力的低笑一声,那声音里,带着许许多多的自嘲。 那个时候,自己竟然还以为,这不过是那殷鹿竹的计谋,攻心之计。 可是直到后来的某一个夜晚…… 她亲自命人穿了他的琵琶骨。 骤然的疼痛席卷全身,也是自那时候开始他才知道,原来这人,从来都不是众人以为的纨绔,她纨绔的表象下,是令人无法想象的狠辣阴险。 只可惜,他还是明白的太晚了。 玄卿扔掉身上的斗篷,只留下一件单薄的青衫。 他手轻轻的抚摸过身上的伤口,那双原本迷离的眼睛,在瞬间又冷了起来。 他是一定不会让殷鹿竹好过的! 风雪还在肆虐,很快的,便将玄卿一袭青衫浸湿,他却像是不曾发觉那般,依旧站在城楼上,遥望着大凉城的方向。 “殷鹿竹,你此刻是不是正为丢失的粮食而夜不能寐呢?孤便要看看,你到底能挺多久!” (本章完) ------------ 第811章 蛮族而来的粮食,本可以撑上一段时日,可夜里,一场突如其来的活在烧毁了粮仓。 这场空前的灾难使得凉州百姓们的生活变得异常艰难。 大旱本就使得粮食供应严重不足,许多人因饥饿而死亡。 此刻,偌大的太守府也被一群百姓围得水泄不通,百姓大声喧哗着,焦躁不安。 “我们快要饿死了,为什么还不给我们粮食?”一个年长的老人问道。 “我们为了得到粮食已经等了很长时间,如果再等下去,我们都会饿死!”另一个百姓激动地说道。 “殷世子承诺过我们,会给我们发月钱,会给我们米粮,可是如今,粮仓被烧,我们吃什么?” 叶盛玄在一旁试图解释:“大家请冷静,朝廷已经派发了一些粮食,但因为数量有限,我们必须按照顺序发放。你们的家人也在等待粮食,请耐心等待。” 然而,百姓们已经无法忍受。他们开始推搡着士兵,朝着唯一一个幸存的粮仓而去。 “我们必须平分这些粮食!”一个年轻的大喊道。 “对!我们要平分!”其他人跟着呼喊。 叶盛玄试图阻止他们,但他的声音被淹没了。 随即,他抬手换来了不远处驻扎的士兵。 “放下武器!”一个士兵命令道。 “我们只是想活下去!”一个百姓哭喊道。 “我们必须平分这些粮食!”另一个人大喊。 在一片混乱中,从桐带着一群随从骑着马来到。 他试图让大家安静下来:“我是殷世子跟前的人,我来这里是来解决问题,不是来制造混乱的。” 百姓们渐渐地安静下来,听从桐讲话。 他们知道这个人,寒门士子从桐,他们一样都是苦命人,想来,他是不会害他们的。 瞧着激愤的百姓,从桐沉沉的叹息一声。 “我知道你们面临的困境。” “朝廷来的钱粮还在路上,殷世子已经带人去接应了,这剩余的粮食,一定能撑到殷世子回来的,她不会让你们再过从前那种食不果腹的日子。” 听着从桐的声音,百姓们的声音才渐渐小了。 而此刻,殷鹿竹正带上了长桉青萝还有数百名驭冥军,乔装准备入北国。 就在她准备离去之时,顾庭芳也带着时越匆匆而来。 他目光扫过殷鹿竹,“孤随你一道去。” 殷鹿竹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玄卿那人素来卑鄙无耻又没品,你若贸然而去,他将你拿下威胁沈南箫,这于大殷并无益处,你还是待在大凉城吧。” 闻言,顾庭芳身侧的时越赞同的点了点头。 然而,顾庭芳却是满脸不屑。 “不过一个玄卿,孤还不将他放在眼里,他既敢劫我大殷钱粮,。孤便得让他后悔今日所为。” “……” 瞧着他脸上洋溢的自信,殷鹿竹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那你随我一道去,可不许拖我后腿哦。” 顾庭芳面色微沉,“你不要拖孤的后退便可。” 话落,他一夹马腹,那马儿便朝着前面狂奔而去,转眼,便没了踪影。 殷鹿竹磨了磨牙齿。 真是怕了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 第812章 北国之地,素有雪域之称,冰封万里,凛冽而神秘。每当寒冬之际,白雪纷飞,如柳絮飘舞,大地一片银装素裹,如诗如画,给人一种纯净而宁静之美。 雪国之中,一座古朴的城堡矗立其间,周围群山环绕,湖泊镶嵌其中,宛如一幅泼墨山水画。 城中的石墙被雪覆盖,仿佛是一座雪砌的宫殿,红砖绿瓦在白雪的映衬下显得更加醒目。窗棂上挂满了晶莹的冰凌,仿佛是冬天里的水晶帘,闪烁着寒光。 北国的旗帜在风中飘扬,猎猎作响,仿佛在诉说着千年前的故事。 雪景之中,一队骑兵缓步前行,马蹄踏碎冰雪,留下深深的印记。骑兵的衣物被风雪打湿,却依旧不减他们的豪情。 偌大的北国,宁静而安详。 屋檐下的红灯笼在风中摇曳,与白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村中的老人小孩,在雪地里嬉戏玩耍,留下一片欢声笑语。那笑声穿透寒冷的空气,仿佛能融化这雪国的一切。 夜幕降临,星空映衬着雪景,宛如银装素裹的天地。 篝火旁,有百姓围坐,弹唱着古风的歌曲。那曲调悠扬,词意深远,讲述着那过去的英雄事迹和儿女情长。歌声在雪夜里回荡,。 殷鹿竹驻马看着那一幕,她唇瓣微不可见的轻轻扯了一下,“看不出,玄卿这样的冷血动物,北国在他的治理下,居然也能有这番温馨的光景。” 闻言,一侧披着大氅的顾庭芳很是孤傲冷漠的哼了一声,他狭长的凤眸漫步精神的扫过殷鹿竹。 “帝者,总是将百姓放在首位的,即便那北帝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不失为一个好皇帝。” 殷鹿竹听着,磨了磨牙齿。 “也是,玄卿虽然不是个好人,但至少不会为了巩固自己的皇权而滥杀无辜,让无辜的忠臣用鲜血去为他铺就锦绣大道。” 殷鹿竹的话传入耳膜,顾庭芳有片刻的愣怔。 他眼里,飞快的闪过一抹什么,快的叫人来不及捕捉。 殷鹿竹站在一侧,她不动声色的将顾庭芳此刻的神情收入眼中,旁敲侧击道:“君上是想到什么了么?” 下一刻,顾庭芳便扬起了下巴,他瞥了一眼殷鹿竹,“不曾。” 四目相对,殷鹿竹只是轻轻勾了下唇瓣,便没有再多言一个字。 男人啊,这辈子都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尤其,这个男人还是高高在上,掌握世间一切生杀予夺的帝王。 只是…… 待到来日,这万顷山河易主,他是否还能这般骄傲。 傅氏全族的仇恨,她一刻也不曾忘。 “若是歇息够了便走吧。” 话音落下,殷鹿竹便一夹马腹,枣红色的骏马在雪地里有些艰难的行走着。 道路上风雨飘摇,孤灯静静的伴随左右,那刚刚踏出的马蹄声,不过片刻,便被纷飞的白雪覆盖了起来。 这北国辽阔,满目雪域,一眼看去,皆是素白,倒是叫人沉溺其中。 顾庭芳瞧着殷鹿竹的背影,那双漆黑的瞳孔微微闪烁了一下,随即,趋于无声。 ------------ 第813章 一行人一路朝着北国都城而去,在半夜之时,停在了一家客栈内前。 银装素裹的雪夜中,唯一的一间客栈灯火通明。在肆虐的风雪中,这抹暖黄的光辉让人能洗去一身的疲惫。 这间客栈坐落在一片广袤的雪地之中,仿佛是一座孤独的灯塔,指引着迷失的旅人。 古朴而大气,木质的门扉上雕刻着精美的吉祥图案,门前挂着一幅已经模糊不清的对联。在门檐下,一盏明亮的灯笼摇曳着暖黄的光芒,为这个冰冷的雪夜带来了一丝温暖。 长桉和青萝上前扣门,随即便走了紧去。 刚一进去,一股暖流扑面而来。 大厅里,一个巨大的壁炉正熊熊燃烧,发出温暖的热气。 客栈的老板是一个热情慈祥的老者,他正坐在壁炉旁的摇椅上,手中捧着一杯热茶,脸上洋溢着淡淡的笑容。 在客栈的角落里,几个旅客正围着炉火谈天说地,他们的脸庞被炉火映得红彤彤的。 客栈的内部陈设简单而雅致,墙上挂着一些北国的风景画,让这个空间更加具有乡土气息。在壁炉的一侧,摆放着一张摆满热气腾腾美食的餐桌,上面摆放着几道精心烹制的菜肴。飘散的香气与温暖的火光交织在一起,让人不禁垂涎欲滴。 小二的热情的迎了上来,上下打量着一行人,“客官是住店么?” “嗯。”长桉冷漠的哼出一个音节,手却是紧紧的握着长剑,生怕有半点的疏忽之处。 小二脸上的笑意不减,只是道:“看各位客官风尘仆仆而来,想来也是饿了,要不给你们上点吃的?” 长桉下意识的朝着殷鹿竹看了过来。 后者眉头轻蹙,“不必了,我们减肥。” 小二将殷鹿竹上下打量了一眼,“那客官,楼上请。” 走上楼,一股浓郁的血腥味突然扑鼻而来。 殷鹿竹脚步微顿,她下意识的看向顾庭芳,“我觉得,这店有点问题?” 男人狭长的凤眸掠过一抹冷厉,就犹如这冬日里的寒风一般。 他瞥了一眼底下正在谈天说地的众人:“此地偏僻,还是注意些吧,晚上你便不要睡了,守着孤。” “……”殷鹿竹看着顾庭芳,她眨了眨眼睛,下一刻,突然往男人手臂上狠狠的拧了一把。 “你还以为在殷都呢,可以随意压榨我,使唤我!” 顾庭芳掀开衣袖,只见手臂上已经青紫一块了。 时越和站在不远处的天子禁卫也只是静静的看着那一幕,像是早已经被磨平了棱角那般。 若是从前,他们早就拔刀而上了。 可这一路行来,他们觉得,这些都是君上自找的,他们还是躲远些,少去触那殷鹿竹的霉头。给自己引火烧身。 “几位客官,热茶来了。” 店小二端着茶壶走了上来,很贴心的将房门打开,“客官请。” 一阵冷风吹来,殷鹿竹微微瑟缩了一下。 在顾庭芳即将踏进房间大门的时候,她突然拽住了他的手,“今夜,你守夜。” 男人扭头看了她一眼,随即露出一抹浅笑。 他破天荒的没有出言讥讽,而是点了点头,“嗯。” 殷鹿竹狐疑的看他一眼,也不曾多说什么,就这样走进了屋子。 ------------ 第814章 烛光在漆黑的房间里,似乎能普照整个世界。 光芒穿过层层叠叠的轻纱,温柔地洒在顾庭芳白皙无暇的脸上,形成淡淡的光晕。 这种光晕随着夜风的轻拂,仿佛在空气中舞动的精灵,将一切都染上了宁静而神秘的气息。 轻纱的帘子被轻轻掀起,烛光透过帘子的缝隙,像一道光束打在顾庭芳的脸上,更显得他的清冷孤傲。 片刻之后,顾庭芳抬眸朝着殷鹿竹看了过来,他好看的眉头轻蹙,“你看我做什么?” “嘿嘿。”迎着他的目光,殷鹿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只是觉得……” “孤生得好看?” 不等殷鹿竹把话说完,顾庭芳便截过了她的话,低声反问道。 后者脸上的神色僵了僵,看向顾庭芳的眼睛也多了一丝浅浅的嫌弃。 “臣只是想说,这一路行来,发现君上变了许多。” 闻言,顾庭芳脸上出现了瞬间的恍惚。 这个帝位高高在上,却是高处不胜寒,他日日都得小心谨慎,生怕一步走错,便是满盘皆输,他更怕自己撑不起这万顷江山,让祖宗蒙羞。 可是这段时间以来,却是他最放松,最开心快乐的时候。 顾庭芳深深的看了一眼殷鹿竹,即便这个人做出许许多多大逆不道之事,可他始终认为,她的心不坏。 比起那些满嘴仁义道德的忠臣,她却显得真诚许多。 她是真的想让百姓都能够安居乐业的。 有的时候,自己甚至会觉得惭愧,身为一国之君,却不如一个女子。 “呵呵。”顾庭芳垂下眼眸,他低低的笑了一声,语气里皆是无奈和自嘲。 “那你觉得,孤与姬砚沉相较,谁更好?” “一丘之貉罢了。” 殷鹿竹回答的干脆又利落。、 顾庭芳却是在一瞬间沉下了脸,“殷鹿竹你放肆!那前朝余孽也配与孤相较?” “……”殷鹿竹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淡淡的陈述道:“是君上你先与他相较的。” “……” 顾庭芳面上飞快的划过一抹不自在,却是迅速的掩藏了起来。 他道:“出门在外,你便不能唤个称呼,若是被有心人听到,又是一场麻烦。” “顾公子?” “普天之下,便只有大殷皇族一个顾姓,你这是明摆着告诉旁人,我便是大殷皇族中人么?” “那叫你什么!狗蛋?”殷鹿竹语气有些暴躁。 瞧着殷鹿竹眼底闪动的不耐,顾庭芳却是微微抬起了下颚,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眼里,似乎有隐隐的羞赧在流淌着。 一句话,似乎是历经了九转千回那般,才从他菲薄的唇瓣里而出。 “你唤我夫君便好。” 殷鹿竹:“……” 当下,殷鹿竹就以探究的眼神凝视着顾庭芳。 顾庭芳也看着她。 他只觉得,殷鹿竹的一双眼睛生得很是好看,就好像是浸在水中的明月,清澈透亮,那妩媚的眼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种撩人心魄的危险与放肆,眉宇间轻蹙,仿佛承载着深重的烦恼。 ------------ 第815章 就在顾庭芳以为殷鹿竹又会出言讥讽的时候,却见她看着他,那红唇坚定不移的吐出两个字:“夫君。” 顾庭芳瞳孔猛地一缩,一刹那,偌大的屋内,是死一般的寂静。 他怔怔的看着殷鹿竹,似乎听见了自己心弦跳动的声音,一下一下的传来,犹如鼓声。 眼前的殷鹿竹,她豆蔻年华,红衣倾身,那醉人风姿,无须轻装,只是天然,却好似赛过了这世间所有淡妆浓抹。. 殷鹿竹静默无声的看着他,瞧着他逐渐微微泛红的脸,瞧着他那逐渐偏移的视线。 她红唇微不可见的勾了起来,不见一丝一毫的暖意,甚至冷的有几分瘆人。 自父亲将她托付给了沈南箫,却最终逃不开一个死字那时候起,她便明白,这感情呐,就是人生最大的枷锁。 一个人,只要有了情感的牵绊,便会一往不利,拖泥带水。 所以,重来一次,感情于她而言,便只是锦上添花,迈向权势的工具。 “咳!”顾庭芳轻咳一声,他拢紧了身上的大氅,“你睡吧,明日一早再赶路。” 殷鹿竹听话在床榻上躺了下来,她望着帐顶出神。 “今夜怕会是一个难眠之夜。” “无妨,你且睡你的。” 闻言,殷鹿竹长长的眼睫轻轻颤了颤,默默的闭上了眼睛。 这一路来的舟车劳顿,她确实早已经疲惫不堪了,自从来到凉州,她便无一日能好好的歇息。 …… 朦胧月光透过古老的窗棂,洒在幽静的客栈走廊上,映出一片凄凉。 客栈老板眼中闪烁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光芒,带着人手,轻手轻脚的推开了紧闭的房门。 今夜而来的这些人,个个衣着华丽,举手投足间皆是贵气,尤其是那身着大氅的男子,单是那一件大氅便值万金。 今夜,当真是赚了! 房内,寂静无声,只有微弱的烛光在夜色中闪烁。 客栈老板等人悄然进入,听着那呼吸声都显得格外清晰。 瞧着他轻手轻脚的样子,店小二道:“当家的放心吧,我给他们的热茶里都加了蒙汗药,不到天明,他们是醒不过来的。” 客栈嘴角扬起一抹冷酷的微笑,他抬起手,向手下们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动手。 两人在床边站定,举起手中的凶器,准备下毒手。 就在这个时候,口鼻突然被人狠狠的摁住,不等他们反应的机会,就飞快的割断了喉咙。 店小二和店老板瞳孔猛地一缩。 一刹那,屋内灯火通明。 身披大氅的顾庭芳在时越的跟随下缓缓走了进来。 瞧着跪在地上满头大汗的俩人,顾庭芳残戾的勾起了唇角,这笑容,带着无边的阴戾,叫人无端的畏惧。 “求,求公子给一条活路!” “不知死活的东西。” 顾庭芳只是冷冷的丢出一句,转身便朝着屋外走去,行至门口的时候,他脚步微顿,沉声道:“动作轻些,别吵了殷鹿竹。” 时越嘴角抽搐了一下,却是毫不迟疑的抽出长剑。 只见寒光一闪,地上便出现了俩个滚动的头颅。 ------------ 第816章 翌日,天刚刚亮,刺眼的光芒从窗户里投射进来,落在了殷鹿竹的脸上,她不安的皱了下眉头,这才悠悠的睁开了一双眼睛。 这一夜,睡得很是安稳。 正在这个时候,青萝从外面端着热水走了进来,见她醒过来,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主子,你醒了,洗漱完便下去吃早饭吧。” 殷鹿竹轻轻垂下眼眸,“昨夜,可还安稳?” 青萝摇了摇头,“昨夜奴婢睡着了,倒是也没有特别的事情发生。” 殷鹿竹狐疑的看了一眼青萝,接过她递来的毛巾轻轻擦拭着面颊。 洗漱完,殷鹿竹这才缓步往楼下走去。 却见楼下有些热闹,桌上摆着简单清素的小菜,掌厨的,端菜的,皆是顾庭芳身边的天子近卫。 此刻,顾庭芳身上又换了一件藏青色的大氅,看上去很是暖和,他就这样坐在靠窗的位置,时越站在跟前,脸上的神情有些复杂。 见她下来,顾庭芳朝着她招了招手,“过来。” 眉头微不可见的一蹙,殷鹿竹倒也没有多说什么,便快步来到桌边坐下。 “昨夜客栈里的人呢?” “被孤杀了。” 殷鹿竹眉眼轻佻,眼底却是没有半分的意外,像是早已经在预料之中的那般。 男人慵懒的往背后一靠,那双邪肆魅惑的眸子就这样看着她,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怎么样?昨夜睡得好么?” 殷鹿竹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轻轻喝了一口,“挺好的,君上雷霆手段,令人畏惧。” 男人眉头微不可见的蹙了一下,“你会畏惧?” “臣只是一个小女子,薄如飞花,轻如落叶,遇见这些血腥的事儿,自然是会害怕的。” 顾庭芳嘴角狠狠的抽搐了几下,最终还是没有忍住的询问出声,“你是突然疯了么?” 殷鹿竹:“……” 就在这个时候,叶盛玄从外面走了进来,他来到桌前,朝着顾庭芳微微行了一礼。 而后来到桌前坐下,将手中的地图放到了殷鹿竹的跟前。 “我们一路往北,到明日便能到达北国都城了,我已经让人先去打听过了,很奇怪,北国并未戒严,我们进入都城便容易得多,可问题是,如何才能找到钱粮的存放之处。” 殷鹿竹轻轻的摩挲着酒杯。 “这些东西,自然是有重兵把守的,且入城吧,到了北国都城,我便入夜潜入北宫里看看。” 叶盛玄不赞同的皱起了眉头。 “你与北帝积怨已深,若是被他发现,定会有去无回,还是我去吧。” “好,那便你去。” 叶盛玄:“……” 突然间,叶盛玄就不知道如何回答了,他深深的将殷鹿竹看了一眼,点了点头,“知道了。” 话落,他便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呵呵。”顾庭芳却是突然低笑一声,他那双狭长的凤眸有些揶揄的瞧着殷鹿竹,“怎么?玄卿便让你这般害怕?” 闻言,殷鹿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做的恶事太多,得罪的人也太多,这出门在外,还是谨慎点好。” 顾庭芳看着殷鹿竹,只觉得眼前这人,实在坦率的可爱,从前,怎就不曾发觉呢? (本章完) ------------ 第817章 吃过饭,众人便踏上了去往北国的路途。 途中,风雪迷人眼,冰冷的寒风刺得骨头生疼,纵使是时越一男子一张脸被冻的惨白。 殷鹿竹策马上来,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眼,“你很冷么?” 时越冻的直哆嗦:“自然是冷的。” 闻言,殷鹿竹拢紧了身上的衣服,“幸好我穿得多,你这还是太自信了,受冻也是情理之中的。” 话落,她便策马而去。 瞧着她的背影,时越狠狠的磨了磨牙齿,他为什么会穿着单薄,她心里难道真的没点数么? 到大凉城第一日便收走了他身上所有的钱财,只给他留下一件单薄的衣服,如今,居然还敢说他活该! 时越被气笑了。 “到了都城,都去买几身衣服吧。” 顾庭芳将一块钱庄的令牌丢了过来,时越伸手接过,随即,脸上便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差点便忘了,在北国,君上也是有产业的。 …… 夜晚的北国,大雪覆满了整个都城,可万家灯火璀璨,长街热闹络绎不绝,一眼看去,就像是一副活色生香的刺绣,叫人没由来的有些心安。 一行人低调的住进了客栈。 叶盛玄也迅速的换上了一身夜行衣,告别了殷鹿竹,就这样匆匆的隐没在了黑暗之中。 青萝和长桉也随着他一道去了,躲在暗处准备着随时接应。 叶盛玄满眼警惕,身手矫捷跃入高墙,进了北宫之中。 长桉看了一眼高高的城墙,“叶将军会平安无事的吧?不会被北帝捉了吧!” 闻言,青萝脸上神色突然就冷了下来。 她跳起来,一拳重重的砸到了长桉脸上,“闭上你的乌鸦嘴!” “我……” 长桉还想说什么,突然就被刺眼的火光照亮了。 瞧着将他们团团围住的北国侍卫,长桉抿了抿唇瓣,“我们就是路过,路过。” “呵!”为首的那人冷笑一声,“抓起来,君主等候你们多时了。” 闻言,青萝狠狠的剜了一眼长桉,就被人钳制着进了北宫。 …… 富丽堂皇的北宫殿堂上,灯火通明。 玄卿慵懒的靠在王座上,那烛火照在他的脸上,将他整个人衬得半明半昧的,看上去格外的悠闲,俊朗。 他一手撑在脑后,神情淡淡的看着长桉和青萝,也不说话。 在他的目光注视下,长桉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好,好久不见。” “呵呵。”玄卿一声淡淡的低笑溢出菲薄的唇瓣,只是那笑容,沉淀了许许多多的情绪,叫人难辨喜怒。 “殷鹿竹就派你们俩个东西前来打探?” 听着他嘴里的‘东西’俩字,长桉嘴角抽了抽,“我家主子没来。” 玄卿微楞,那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失望,随即似是想到什么,又消失不见了。 “既然如此,。留着你们也没有什么作用了。” “来人,将人拖下去,腰斩!” 长桉瞳孔微缩,连忙道:“求北帝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绕过我们吧,我和青萝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 “殷鹿竹在哪?”玄卿开门见山,没有丝毫的委婉。 (本章完) ------------ 第818章 瞧着玄卿眼底的冷冽,长桉和青萝默默的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明月客栈。” 玄卿长眸微眯,“来人,将这俩人关起来,粘贴告示,明日午时处斩。” “什么!” 长桉瞳孔震惊的一缩,“不是说告诉你我家主子的下落便不发落的么?” 玄卿便是看也不看俩人一眼,他身姿颀长的站在那,犹如挺立在风雪之中的松柏一般。、 长桉和青萝很快的便被人带了下去。 暗处,叶盛玄静静的瞧着着一幕,低声呢喃道:“这俩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 明月客栈。 殷鹿竹正准备歇息,就听见传来一声敲门声,她扭头看了一眼,“进来。” 话音落下,那门被人推开,一身夜行衣的叶盛玄带着一身风雪走了进来,眉宇间全是凝重。 “找到了?” 殷鹿竹眼底露出一抹希冀来,瞧这严肃的神情,定然是已经找到了。 然而,却见叶盛玄摇了摇头,“长桉和青萝被抓了?” 殷鹿竹:“……” 反应了一会,殷鹿竹用一种很是疑惑不解的目光看向叶盛玄,“夜探北宫的人是你,怎么被抓的会是他们?” 闻言,叶盛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你身边这俩人这般不靠谱,你心里难道当真没点数?” 殷鹿竹:“……” 这话问的,真是让她没法接啊。 “那现在怎么办?已经打草惊蛇了。” “哼!” 叶盛玄轻哼一声,“你还是快些离开这里吧,想必不一会儿,玄卿的人马就来擒你了。” 殷鹿竹:“……” 叶盛玄依旧一副怒气难平的模样,“从前王爷便时常教导你,与人为善,万事留一线,可你,非得对人赶尽杀绝,如今让人记恨上,也是你活该!” 殷鹿竹:“……” 抿了抿唇瓣,殷鹿竹将叶盛玄深深的看了一眼,“我若离开这里,那玄卿一定会拿长桉和青萝出气,得将人救出来!” “你说得倒是容易,如何救?” 殷鹿竹突然就沉默了下来,她看着窗外纷飞的白雪,即便深处黑夜之中,那漫天的白色依旧清晰可见。 沉吟了片刻,她叹息一声。 “让顾庭芳去救,他是大殷的皇帝。” 话落,殷鹿竹随意的披上衣服,便出了房门。 叶盛玄沉沉的叹息一声,有些无奈。 此刻,顾庭芳正沐浴在浴桶里,那热水熏得他皮肤都有些泛红,他有些舒服的喟叹一声,慵懒的靠在了浴桶的边缘。 正在这个时候,那紧闭的房门突然被人有些大力的推开。 顾庭芳头也不抬道:“水还热,过段时间再来加吧。” 殷鹿竹大步来到浴桶跟前,一把就扶住了顾庭芳的双肩,’“君上,救命啊!” 突如其来的触感,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顾庭芳一个哆嗦。 他睁开眼睛,就见殷鹿竹趴在浴桶的边缘,双手扶着他的双肩,那双带着素来妖异的眸子此刻噙着点点水雾,充满希冀的看着他。 顾庭芳不动声色的将身子往水里沉了沉,故作镇定道:“怎么,叶盛玄死了?” (本章完) ------------ 第819章 “……” 瞧着他狗嘴吐不出象牙的样子,殷鹿竹脸上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僵硬。 忍住给他一拳的冲动,她艰涩的扯了扯唇角,“长桉和青萝被玄卿捉住了,你知道的,他们俩个从小便陪我一起长大,与我情同手足,我不能看着他们被玄卿虐待,挫骨扬灰啊!” 顾庭芳伸出一根手指,将她往后推了几分,“离孤远些!” 殷鹿竹像是没有听到那般,反手就握住了顾庭芳的手指,目光恳切,“君上……” 顾庭芳:“……” 叹息一声,顾庭芳有些无语,“你且出去,有何时待孤穿上衣服再说。” “我不,我不出去!你不答应救青萝和长桉我便不出去。” 顾庭芳突然就沉默了。、 他就这样静静的看着殷鹿竹,瞧着她精致的眉眼,瞧着她那看向自己的目光,。 他突然轻咳一声,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绯色。 “你的心意,孤知道了。” “啊?” 殷鹿竹有一瞬间的迷惘,她的什么心意?他知道什么了? 迎着殷鹿竹懵懂的目光,顾庭芳又是一声轻咳,“谁跟你说孤在沐浴的?” 殷鹿竹:“???” “你便是想看孤身子,也该找个合适的机会,合适的理由,何须这般做作!” 殷鹿竹:“……” “别以为孤不知道,去夜探皇宫的人分明就是叶盛玄,便是要出事也该是他,关青萝和长桉什么事儿?” 殷鹿竹:“……” 此时此刻,殷鹿竹的内心几乎的崩溃的。 她如此认真严肃的跟他商讨如何营救青萝和长桉之事,他倒好,想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忍住了心中奔腾的怒火,殷鹿竹脸上扯出一抹牵强的笑意来。 “君上!臣没有跟你开玩笑!” 说着,她目光逐渐下移,落到了浴桶里。 迎着她赤裸的目光,便是顾庭芳也觉得有些许的急促不安,他默默的伸出手,将漂浮在水里的花瓣捞过来,遮住自己的身子。 看着他这悠哉悠哉的样子,殷鹿竹火气当即便上来了。 她猛地抽出一侧悬挂的长剑,一剑急速的劈下。 一刹那,那木质的浴桶便四分五裂开来,水漫了整个房间。 四目相对,顾庭芳脸上拂起一抹错愕的神情,“你……” 话音未落,门外便传来了时越的声音,“主子,可是出什么事儿了?” 眼看时越就要开门而入,看到自己这衣不蔽体的样子,顾庭芳伸手便要去拿衣服,却被殷鹿竹率先一步拿走。 男人的手僵在了半空,“给孤!” “只要君上答应,以大殷君上的名义入北宫,我便给你!” “不行!”顾庭芳想也不想便一口回绝了,“若是朝中那些老臣知道,又会没完没了,甚至上书让孤回殷。”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此刻贸然出现在北国,玄卿若杀了孤,大军直逼殷都,该当如何!” 殷鹿竹眼眸轻轻颤了颤,“那好,君上如此绝色,若肯男扮女装,让臣进献给玄卿,臣便给君上。” (本章完) ------------ 第820章 “呵呵!”顾庭芳凉凉的扯了扯嘴角。 就在这一刻,那紧闭的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他一把便截住了殷鹿竹的手腕,猛地拉向自己。 当时越带着人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满地的狼藉,还有那四分五裂的浴桶。 而君上,正被殷鹿竹抵在了墙上,她正紧紧的贴着君上,一副急不可耐想要窃取男色的模样。 而君上,衣服被丢在地上,面色绯红,充满了暧昧的气息。 时越等人迅速的低下头,假装什么也不曾看到,默默的退了出去。 屋外,传来了侍卫不可置信的声音。 “时统领,这殷世子也太不矜持了吧,身为女子,竟这般急不可耐的投怀送抱,真是……唉!” “……”殷鹿竹当时便被震惊了。 她不可思议的抬头看向顾庭芳,后者垂眸看着他,朦胧的烛火照在他的脸上,将他俊美的五官衬托得越发轻魅,犹如暗夜里勾魂的妖精。 迎着她震惊的眸子,顾庭芳缓缓的勾起了唇瓣,他笑得漫不经心。 “殷鹿竹,你敢威胁孤?” 殷鹿竹轻轻的垂下眼眸,她瞧着男人白皙的皮肤,精致的锁骨,那手,突然攀上了他的腰际。 “嗯!” 顾庭芳突然闷哼一声,整个身子在瞬间紧绷了起来。 怀里的人,与自己贴的很近,他几乎可以感受到她的心跳,感受到她灼热的身躯,似乎就要将他燃烧殆尽。 “殷……殷鹿竹……” 顾庭芳沙哑的声音低低的传来,无声的警告着什么。 而那放在他腰际的手,却是毫不客气的拧了一下,“君上,你真滑。” “……”顾庭芳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就在这一瞬间,他所有的忍耐,似乎就要瓦解。 而殷鹿竹却突然俯下身子,将他发衣服捡了起来,轻轻的盖在了他的身上,。 顾庭芳看着她,那狭长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浅浅的疑惑。 “君上……” 殷鹿竹轻声唤他,那嗓音,竟温柔的让人心生幻觉,似乎能够驱散这寒冬里的凉意。 “君上是臣见过最好看的人,你若是能穿上女装,成为进献到北宫的女子,定是能迷得人神魂皆倒。” “如此这般,不但能找到钱粮,还能救出青萝和长桉。” 顾庭芳轻哼,那嗓音还是沙哑不堪。 “殷世子妖冶魅惑,自己为何不去?” 闻言,殷鹿竹叹息一声,“我也想去,也不想让君上陷入危险之中,只是,玄卿对我女装的样子已经不陌生了,我此去,不但骗不了他,也救不了人。” “君上,为了凉州的百姓,你便走一趟吧。” 顾庭芳想要拒绝的话,再对上她这目光之时,突然就梗在了喉咙处。 这个女人,他说自己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子。 迟疑了片刻,顾庭芳叹息一声。、 “孤与姬砚沉,谁更好看?” “自然是君上。” 闻言,顾庭芳突然就勾起了唇瓣,那粲然一笑,似三月桃花,娇不可言。 “如此,孤便帮你这个没用的东西一次。” 殷鹿竹:“……” 你是懂聊天的! (本章完) ------------ 第821章 寒冷的冬夜,大雪纷飞,凛冽的寒风呼啸着,扫过空荡的街道。在这寂静的时刻,长桉和青萝被关进了漆黑一片的牢房。 牢房内湿冷,阴森的气氛让人窒息。他们被捆绑在一起,瑟缩在角落里,面对着冰冷的墙壁,无法动弹。 地牢,阴暗而潮湿,墙壁上的苔藓和角落里的蜘蛛网让人想起了被封闭在这里的漫长岁月。牢房里的空气充满了沉闷的铁锈味,似乎在警告着那些试图逃脱的人,这里的无情与冷漠。 随着夜深人静,牢房里的气温逐渐下降,冷风透过狭窄的窗户吹进来,让人感到更加寒冷。 “这玄卿真不是个好东西,从前在出相王府的时候,我们对他也多有照拂,如今,他竟这般言而无信,对我们赶尽杀绝!” 长桉忿忿不平的出声抱怨。 闻言,青萝侧目看了他一眼,“他此举,只是想逼主子出来,应该不会真的杀了我们。” “我们只是俩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人家可是一国之君,杀便杀了!” “只是可惜了我,年纪轻轻,连亲也为曾成过,便要客死异乡。” “……”青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你省些力气吧,主子不会让我们死的。” “呵呵。”长桉苦笑一声,“你可真乐观啊,这可是北国,主子与玄卿积怨已深,恐怕连主子都无法幸免。” 青萝默默的翻了一个白眼,懒得再与他多说一个字,便直接闭眼假寐了起来。 …… 这一夜,玄卿几乎是一夜未眠,他就这样孤身一人枯坐在案桌前,他双眸像是没有焦距一样的盯着漆黑的夜色,那脸上的神情,竟带上了几分隐隐绰绰的柔光。 直到上早朝的时间,他才换上衣服去了朝堂。 北国朝臣今日也意外的发现,从前每每上朝脸色皆难看不已,冰冷如霜的君主,今日的脸上竟多了点点的暖意。 “诸位爱卿,可有本要奏?若无本奏,便退朝。” 玄卿话音刚刚落下,便有臣子站了出来。 “启禀君主,昨夜殷国凉州侯殷鹿竹前送来文书,说初到凉州上任,特来拜访君主,还带来了殷国至宝,想要献给君主。” 玄卿眸色微亮。 “殷国至宝?” 他低声呢喃着,随即一声轻笑,“如此,便让她入宫觐见吧。” …… 夜晚,北宫丝竹乐声回荡在内,灯火通明,金碧辉煌。 殷鹿竹在太监的带领下,缓步走进了殿内。 玄卿自她入殿开始,目光便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青丝如翠,披肩而下,红唇若蜜,酒窝浅笑,衣衫轻盈,绣着桃花,步履轻盈,如风拂柳。 在一大片琵琶声中,她细眉如画,朱砂一点,媚眼如丝,手指纤长,玉簪点缀。 那红颜一笑,似能让山河变色。 殷鹿竹走上前来,盈盈一拜,“外臣殷鹿竹拜见北帝。” 玄卿眸色微紧,朝臣却是一怔,这……没听说殷鹿竹是这么个……德行啊! “呵呵。”玄卿低低的笑了一声,“你这般倾国倾城,何需妆点?” ------------ 第822章 北国众臣都一副看热闹的姿态,在他们的眼中,这殷鹿竹便是男扮女装,说不定有什么癖好,君主如此羞辱他,想来是会生气的吧。 然而,殷鹿竹却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知我天生丽质,可到底是来做客的,太随便倒显得外臣不会做人了,丢了个人颜面是小,丢了大国气度才是不好。” 北国众臣脸上的神色僵了僵。 这个人难道真的听不出这是在讽刺他么? 他有必要一口一个客人,一口一个大国气度的么?提醒谁呢这是? “凉州侯!”有朝臣忍不住讥削的开口:“你如此这般,身为男子,却男扮女装,已经够给殷国丢脸了吧。” 闻言,殷鹿竹轻轻的眨了眨眼睛,她看着说话的臣子,一脸的天真无辜。 “这人大人年纪不大,却早已眼盲至此,我可不是什么男子,而是女子。” 殷鹿竹一席话落下,朝堂上便响起了一声抽泣声。 目光慵懒的扫过他们,殷鹿竹道:“我国君上气度宽宏,从不觉得女子便低人一等,所以,他看中我的能力,让我居于庙堂,为大殷百姓谋福祉,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大殷能够成为第一大国的原因。” 众人:“……” 她装什么? 方才说话的臣子默默的闭上了嘴,不再多言。、、 这个时候,玄卿才道:“听说,你带了大殷至宝进献于我。” 殷鹿竹微微颔首、 随机,那大殿门口便走进了一女子,身后,还跟着几个身材魁梧的丫鬟。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那女子翠翘珠饰,头上摇曳,飘然若仙,如花似玉。 绫罗绸缎,柔软滑润,锦绣丝帛,华丽绚烂,衣带飘飘,如云似雾,倩影绰绰,如幻如梦。 春水映月,风吹杨柳,秀色可餐,婉约动人。 如此妖媚,如此艳丽,回眸一笑,百媚生香,眉梢一挑,风情万种,红袖一舞,翩若惊鸿, 美人如玉,衣衫如花,青丝如云,眉毛细弯,樱桃小口,红唇点点。 锦衣华裳,风华绝代。 那一举一动一抬眸,婉约如水,妖娆如狐,美貌动人,媚眼如丝。 即便是隔着一层面纱,也能想象到那面纱之下是如何的倾城绝色。 顾庭芳走上前来,那狭长的凤眸朝着殷鹿竹投来一瞥,满意的看着殷鹿竹眼中所浮现出来的惊艳,男人眼尾终于带上了几分笑意。 他走上前来,轻盈一拜,嗓音清冽。 “青儿拜见北国陛下。” 玄卿坐在王座上,他垂眸看着底下的女人,面上无一丝的波澜,只是那眼里,含着诸多不悦。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道:“平身。” 话落,玄卿便直接将矛头对准了殷鹿竹,“这便是你要送给孤的殷国至宝?” 殷鹿竹点了点头。 “这是我大殷第一美人,知道君主后宫虚空,便将这美人送来,还望君主笑纳。” “呵呵。” 玄卿凉凉的勾了勾唇角,让人难以看出他在想什么。 沉默良久,他忽然道:“退朝。” 殷鹿竹一愣,“君主,这美人… (本章完) ------------ 第823章 默默的移开与顾庭芳的对视的目光,殷鹿竹迅速的朝着玄卿离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然而,隔着一段距离,却被王一拦了下来,他将殷鹿竹上下打量了一遍,轻哼一声,“殷世子这是要干什么?这般没有规矩,还以为是在楚湘王府的时候么?”、 看着王一此刻的态度,殷鹿竹面色一点一点的沉了下来,“如果我没有记错,你还是我楚湘王府的奴隶,怎么,如今跟着玄卿到了北国,见到昔日的主子便是这种态度?” “……你!” “你的卖身文书还在我楚湘王府,只要我想,随时都可以将你带走,发卖,或是杖毙。” 瞧着殷鹿竹此刻冷漠的神情,王一的嚣张气焰也慢慢的降了下来。 殷鹿竹轻哼一声,直接绕过他,朝着玄卿跑去。 “玄卿!” 听见她的声音,玄卿脚步突然就顿住了,他不曾转身,只是冷漠的站在那。 听着那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他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捏了起来。 此刻,无人知他心中像是岩浆过境,几乎燎原。 不消片刻,殷鹿竹便走了上来。 她气喘吁吁的看着玄卿,那张娇媚的脸上还带着点点的绯色,她微微喘息着,“你看我都送你美人了,那样的绝色,换青萝和长桉俩个无甚作用的人,想来你也是不亏的。” 玄卿墨色的黑瞳里暗流涌动,他也不说话,只是这样看着殷鹿竹,叫人一时间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那美人,你若不想送,带回去便是,我不稀罕。” 殷鹿竹一噎。 这天下男人皆爱美色,竟然当真有人可以在面对那等绝色之时也能这般淡然,。 殷鹿竹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莫不是,有什么隐疾吧。 玄卿站在那,瞧着殷鹿竹那落在自己身上探究的视线,他眸子不悦的眯了眯。 “你派他们深夜前来,有何贵干?” “凉州百姓日日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若没有那些钱粮,他们会撑不过这个冬日。” “玄卿,我知道我们有恩怨,可我也知道,你是一个好皇帝,好君主,你定然也是不忍心看见百姓受苦受难的。” 玄卿静默无语的看着殷鹿竹。 许久不见了,她还是这般的能言善道,那一句一句的话,轻而易举的便能蛊惑人心。 自己从前,竟就这般轻而易举的被她蛊惑了,最终,输得一败涂地。 殷鹿竹上前一步,她伸手拽了拽玄卿的衣袖。 “我来,不是为了耍阴谋诡计将那些钱粮带回去的,我来,便是任由你处置,只要你消气了,将那些钱粮还给我便好。” 说着,殷鹿竹掏出身上的匕首递了过去。 玄卿蹙眉看着她,却没有伸手去接。 等了半晌,见他始终没有反应,殷鹿竹便上前一步,将匕首强行塞入他的手中。 而后,她后退一步,默默的闭上了眼睛,“你动手吧。” 玄卿握紧了手中的匕首,那双眼睛却是紧紧的盯望着殷鹿竹,见她一身红衣,站在纷飞的白雪里,竟有一种不真实的美,叫人……神魂皆颤。 (本章完) ------------ 第824章 玄卿握紧了手中的匕首,那双眼睛却是紧紧的盯望着殷鹿竹,见她一身红衣,站在纷飞的白雪里,竟有一种不真实的美,叫人……神魂皆颤。 正在这个时候,一片雪花飘落而下,刚好就落在了她长长的羽睫上,美的有几分不真实。 就在这个时候,殷鹿竹长睫轻轻的颤了颤,缓缓睁开了一双眼睛。 她看着玄卿,四目相对,她有些不解,“玄卿?” 后者终于回过神来,他将匕首反手一扔,便扔到了不远处的雪地里,转瞬便被大雪覆盖。 他看向殷鹿竹,眼中露出了一抹讥削。 “难得见你这般模样,看来,那凉州百姓在你的眼里,心里,都很重要,既然如此,那你便捱着吧。” 话落,他便拂袖离去。 瞧着他离去的背影,殷鹿竹狠狠的磨了磨牙齿,。 自己在这里煽情半天,他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啊,这么冷漠,真是让人火大。 这个男人如今对她的警惕之心,实在是太深了,他再也不是从前三言两语便可以哄骗到的玄卿了。 殷鹿竹沉沉的叹息一声,有些颓废的垂下头颅。 青萝和长桉救不出来,钱粮也要不回来,在这北国之中,又不宜动武。 现在只希望,顾庭芳能够争点气,争取将这玄卿迷得五迷三道,能够交出钱粮。 就在殷鹿竹往宫外走的时候,却突然被人拦住了去路。 瞧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剑,她嘴角狠狠的抽了抽,“怎么?要斩使臣?” “君主有令,凉州侯贸然而来,居心不良,还是在宫里住下吧。” 殷鹿竹:“……” 这个狗,还挺阴险的! 于是,青萝和长桉等到了午时也不见被处斩,就在俩人庆幸着殷鹿竹会救他们的时候,就见殷鹿竹也被推了进来。 俩人一惊。 一时间,三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就这样缄默无声。 许久之后,长桉才打破了沉默,“主子,你怎么也被关进来了?” 殷鹿竹长长的吐出一声叹息,随意的找了个位置坐下,然后狠狠的剜了俩人一眼。 “要不是你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如今还在客栈里躺着呢,也不至于被玄卿给关进来了。” 长桉和青萝对视了一眼,默默的在角落里蹲了下来。 完了!连主子都被关进来,看来,这是凶多吉少了。 …… 文德殿。 听着王一的禀报,玄卿将手中的奏章放了下来,他看着外面纷飞的白雪,那双清寂的眸子微微闪烁了一下。 “冷么?” 王一一怔,随即,被漫天的感动所湮灭。 主子居然会在意自己冷不冷。 于是,王一连忙回答道:“奴不冷,主子的文德殿很是暖和。” 玄卿眼眸轻颤,“贵妃在做什么?” “贵妃这些日子,都在看书抚琴,别的,倒也没什么了。” “殷鹿竹也是她的故友,你找人将消息透露给她吧。” “是。” 王一怀着满满的疑惑走出了文德殿,主子素来与殷鹿竹水火不相容,从来,更不喜欢贵妃娘娘提起殷鹿竹,如今,怎么会允许他们相见的呢? (本章完) ------------ 第825章 殷鹿竹生无可恋的坐在一堆干草上,那白雪甚至从窗户飘了进来,落在地上,转瞬便化成了水。、 殷鹿竹抬手搓了搓双臂,“这也太冷了,玄卿真的太不是个东西了,从前在楚湘王府的时候我对他可谓是有求必应,如今到了北国,他就这般虐待我,他会后悔的,他是不是忘记了他的皇位还是在我的帮助下才坐上去的!” 青萝和长桉静静的听着她发牢骚,也不敢打断。 从前在王府的时候,起初玄卿过的确实还不错,便是殷都城里公子哥都没几个能和他比较的。 可是后来,主子就变态了。 玄卿的悲惨生活也就开始了。 至于这个皇位,玄卿坐的也很是痛苦啊,北国皇室那么多人,都被主子杀了,这谁能不怨啊。 殷鹿竹还想说什么,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是侍卫的声音,“见过贵妃娘娘。” “殷鹿竹在里面么?” 侍卫点了点头,率先走了过来,将牢门打开。 殷鹿竹抬眸看去,就见望月在良儿的跟随下缓缓走了进来。 许久不见,望月被养的脸色越发好了,金钗玉簪云鬓间,芙蓉如面柳如眉。 满头的青丝如瀑垂落在腰间,她身着一件金丝绣制的华服,色彩鲜艳,光芒四射。 衣襟上镶嵌着颗颗珍珠,如同夜空中的繁星,闪烁着迷人的光芒。 她的头上戴着一顶金丝发冠,镶嵌着数颗宝石,犹如繁星点点,璀璨夺目。发冠两旁悬挂着缕缕流苏,每一下摆动都引人遐想。秀发如瀑布般流淌在肩头,配以精致的发饰,更显得容颜娇美,风情万种。 她的颈间戴着一串珍珠项链,每一颗珍珠都如同泪水般圆润,光泽熠熠。 殷鹿竹看着她,勾起了微笑的弧度。 望月走进来,瞧着殷鹿竹的一身女装,眼里露出一抹茫然来,“你这是?” “我……” “是君主逼你的么?” 瞧着望月眼底的担忧,殷鹿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其实,我一直都是女子,一直以来,我只是以男装示人,很抱歉,连你也一起瞒了。” 望月眼里露出一抹不可置信,随即渐渐的成为了惊喜。 她拉起殷鹿竹的手,仔细的打量着她,瞧着她妖媚如狐的双眸,瞧着她不盈一握的纤腰,看着她吹弹可破的肌肤,她突然就笑了起来。 “你竟当真是女子!” 殷鹿竹轻轻的垂下眼睫,点了点头,“对,我是女子。” 望月看向殷鹿竹的眼神多了一丝别样的兴奋,“可你为何还能成为凉州侯,大殷君上没有治你的罪的么?” “纵使是我的女儿身,男儿能做的事儿,我也可以做,也未必会做的比男儿差。” “至于君上,他念在这些年的功劳,也念在我是楚湘王府唯一后人的份上,便也不追究了。” 望月松了一口气。 她连忙将良儿换了过来,一股脑的将厚衣服,棉被塞进她的手里,“我会去求君主放你出来的,今夜,你便先对付一下。” (本章完) ------------ 第826章 长桉和青萝脸上露出一抹喜色,连忙将东西接了过去,殷鹿竹却是叹息一声,“算了吧,求他这个冷血动物有什么用?” 望月轻咳一声,“其实,也不怪君主这般待你,从前,你也未曾善待他。” 殷鹿竹:“……” 望月又将殷鹿竹上下打量了一遍,由衷道:“殷世子,你真好看。” 闻言,殷鹿竹脸上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神情,她笑了笑,“你也很好看,像是高悬的明月一样。” 望月面颊微红,“那你且好好歇息,我明日去见见君主,总归是要努力一下的,万一君主愿意放了你呢。” 殷鹿竹想要泼冷水的话,在看到望月眼里的希冀时,突然就默默的忍了下去。 算了算了,她要去求玄卿便让她去求吧,总归是没用的就对了。、 …… 望月走出地牢,她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那紧闭的牢门,瞧着那腐朽之地,她沉沉的叹息一声。 “殷世子素来金尊玉贵的养着,何时受过这种苦楚,更何况,她也只是一个女子,真是可怜。” 良儿走上前来,轻轻的扶住望月,“娘娘不必为她担心,殷世子也并非一般的女子,否则,怎可以女子之身居于凉州侯之位,且从前那些雷厉风行,也着实叫人害怕。” 望月一步一步的走着,她很温柔,就连走路也透着一股端庄典雅在里面。 俩人一路上缄默无声,直到回到寝宫,望月才道:“其实,我很羡慕殷鹿竹。” “嗯?”良儿一脸不解的看向望月,“娘娘有何好羡慕她的?” “娘娘身为贵妃,如今后位空悬,娘娘便是这后宫之主,又于君主有着多年的情谊,是谁也比不了的,往后,也定会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而殷世子,虽然出身显赫,可如今楚湘王没了,王府便树倒猢狲散,大不如从前那般辉煌了。” “她一个女子,却要驻守凉州这片荒凉之地,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折在这了呢。” 望月摇了摇头。 她遥望着天边的一轮明月,低声道:“你不懂良儿,自古以来,女子只能困守后宅,依附男人,便是做到母仪天下的后位,还是得倚靠男人。” “而殷鹿竹,她倚靠的是自己,待到来人,她强势而起,便是大殷君上也得给她几分薄面。” 闻言,良儿愣了愣,“可从来都是这样的啊,女主内,男主外。” 望月叹息一声,没有再说话,只是抬脚走进了寝殿。 今夜,又是一个清冷孤寂的夜晚。 她也不知道自己与玄卿之间到底是怎么了?像是突然间就隔了一条让人无法逾越的鸿沟,他对自己始终是客气的,却也是疏离的。 再也不似从前那般无话不谈了。 望月脱去身上厚厚的狐裘,刚准备更衣睡觉,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君主驾到’的声音。 她瞳孔微微一缩,不可置信的看向良儿,眼中燃烧着喜悦和不可置信。、 “良儿,当真是君上么?” ------------ 第827章 良儿眼里含着激动的热泪,听见望月的话,她连连点头,“是君主贵妃娘娘,君主快到到正殿了,赶紧准备接驾吧。” 望月匆匆整理了一下衣服,迅速的来到铜镜前,瞧着镜中一如既往端庄的自己,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刚来到门口,那紧闭的殿门便被推开,玄卿带着一身风雪走了进来。 他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青衫,那白雪落在上面,就好像落在苍翠的绿叶上,有一种蛊惑人心的美。 “臣妾拜见君主。”望月俯身行了一礼。 玄卿将她扶了起来,“你我之间不必多礼。” 玄卿的嗓音还是那般清冷,带着点点的疏离,听在望月的耳里,却觉得犹如天籁,叫她的心跳声也没由来的加快了许多。 玄卿寻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他环顾四周,“这里还住得习惯么?” 这么些日子以来,这似乎是玄卿第一次这般关心自己,望月眼眶微红。 她点了点头,“君主一切都给臣妾最好的,臣妾自然是习惯的。” “那便好。”玄卿点了点头。 一时间,偌大的殿内突然就沉寂了下来,谁也不曾说话,安静的有几分瘆人。 良儿看着这一幕,脸上浮现出一抹暧昧的笑容,带着其余的宫女便退了下去。 霎时,偌大的殿内便只剩下了望月和玄卿的存在。 香炉里,鹅梨帐中香正散发出清甜的味道,萦绕在殿内,经久不散。 望月缓步来到玄卿身侧坐了下来,她看着玄卿,渐渐的出了神。 自己有多久没有好好的看过他了呢? 这些日子,他似乎很累,那眉头一直都紧紧的蹙着,像是有浓得化不开的万千愁绪,叫人心疼。 下意识的,望月伸出手,想要抚平他的眉心。 然而,手刚刚触碰上去,玄卿便像是受到惊吓那般,很迅速的推开了她的手。 望月呆愣的瞧着被他推开的手,有了片刻的呆愣。 他们什么时候竟这般疏离了。 他竟嫌弃自己至此么? 瞧着望月一瞬间苍白的脸,和眼里浓得化不开的愁绪,玄卿这才道:“抱歉,我……” 望月脸上挤出一抹笑容,她摇了摇头。 “我知道的。” 他在大殷的那些年,受了许多苦,自然是下意识的排斥与人接触。 玄卿抿了抿唇瓣,想要说点什么安慰的话,可终究还是一语未发。 他沉吟了片刻,终于还是开了口,“听说,你去看了殷鹿竹?” 望月眉心微挑。 原来,他今夜是来问罪的。 望月起身便往跪下,却被玄卿阻止了,“你坐着说吧,我们之间无需如此。” ‘我们之间’这四个字于望月而言,就好像是这世间最美的,总是能轻易的驱散心中的所有阴霾。 望月看向玄卿,也不曾隐瞒,她道:“从前在楚湘王府的时候,殷鹿竹对我很照顾,我把她当成好友,如今她沦落入狱,我自然不能做事不管的。” “我知君主对她多有成见,可……” 望月看向玄卿,像是做了什么决定那般,她呼出一口气,语气有着从所未有的认真。 ------------ 第828章 “我知道君主从前在大殷的时候受了许多苦,甚至这其中很多苦都是来自殷鹿竹,可是……” 望月深深的看了一眼玄卿,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那般。 “君主,殷鹿竹她也只是一个女子,她从小便被娇宠着长大,虽然有的时候或许骄横了些,可是她的本质并不坏。” 闻言,玄卿挑眉朝着望月看了过去。 她知道殷鹿竹是女子了? 玄卿看了望月许久,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才幽幽的吐出一句,“你与殷鹿竹,不必走得这般近。” 闻言,望月轻轻的垂下眼眸,全身上下都写满了抗拒。 “君主,望月的家族早已经没落了,这一路走来,受尽了无数的白眼和冷待,可唯独殷鹿竹,她不管我是不是高门郡主,也不管是不是敌国送来的人质,依旧待我以诚。” “我很珍惜殷鹿竹这个朋友,即便知道君主会因此不悦。” 玄卿没有再说话,只是神情淡淡的看着望月。 殷鹿竹待望月当真那么好么?好到让她忤逆自己,这些时日以来,望月从不会对自己说不,可唯独对于殷鹿竹,她每次都在抗拒。 他与望月同样都是北国中人,为何她会对望月好,唯独对自己这般苛刻,处处利用? 玄卿轻轻的垂下眼眸,想不明白,他便也没有再多想。 他叹息一声,站了起来,“我文德殿还有奏章要批,你且睡吧。” “君主。” 在玄卿即将走出去之前,望月连忙伸手拽住了他。 瞧着被她握在掌心的手,玄卿眼波微微闪烁了一下,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还有什么事儿么?” 望月瞧着他身上单薄的衣服,无奈的叹息一声,“北国的冬日寒冷刺骨,君主穿着如此单薄,若是生病了该怎么办?” 说着,望月走进里屋,再出来的时候,手上已经拿了一件厚厚的狐裘大氅。 她动作温柔的给玄卿皮了上去,瞧着烛火之下的男人,艳光逼人,美的犹如苍翠挺拔的青松,望月眼中满是惊艳。 “这件大氅我缝制很久了,果然很衬君主,俊朗非凡。” 玄卿心中闪过一抹浅浅的动容,他抬起手,轻轻的扶住望月的手臂,“早些歇息,别累着自己了。” 刹那间,望月的脸便红了起来。 她羞涩的看着玄卿,点了点头,“臣妾遵旨。” 就在玄卿即将离去之时,望月像是突然想到什么那般,突然问道:“听说,殷鹿竹送了君主一位美人?” 玄卿点了点头。 “君主可想到要封美人什么了?” “让她在文德殿做些洒扫的活计便好。” 瞧着玄卿云淡风轻的样子,望月眼里闪过一抹意外,她听闻,这美人可为是倾国绝色,妖媚惑人,这样的绝色,居然只是做宫女的活计? “这……合适么?” “殷鹿竹此人心机叵测,突然送此等绝色于我,定是细作,留在文德殿,且看她要做什么。” 望月轻轻抿了抿唇瓣,想要说什么,终究还是一语未发。 ------------ 第829章 玄卿没有再多留,直接走出了出去,瞧着他远去的背影,望月眼眸轻轻闪烁了一下,终是一语未发。 良儿推门走了进来,她有些担忧的看着望月,“娘娘,君主怎么走了呢?” 垂下眼眸,望月收起了眼里那满的几乎都要溢出来的伤痛和失望,脸上扯出了无比牵强的笑容。 “君主本就不是来住下的,他只是来看看我,没有其它的想法。” “唉!” 良儿叹息一声,有些失望的垂下了脑袋,“娘娘与君主可是青梅竹马,比这后宫里的任何一位娘娘感情都要深厚的。” “娘娘,别担心,君主不也没有宠幸其余的妃嫔么?” “君主甚至都不去别的娘娘那里,只要入后宫,都是来我们这的。” 闻言,望月脸上的神色果然好了许多。 她也赞同的点了点头,“良儿,熄灯吧。” “好,奴婢就守在外面,娘娘有需要就换奴婢。” 望月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的来到床榻上躺下,她无声的看着帐顶,脑海里所想到的,皆是从前和玄卿那些个在黑暗的长河里互相扶持的场景。 …… 玄卿回到文德殿的时候,就见王一还守在殿外,漫天的白雪纷飞,今夜,似乎比前些日子越发的冷了。 走上前来,玄卿道:“你下去歇息吧,这里不用伺候了。” 王一忧心的看了一眼殿内,“那殷鹿竹送来的美人此刻就在殿内。” 玄卿好看的眉头轻轻一蹙,他抬脚便走了进去。 刚一进去,他便看到那美人趴在他的案桌上,华丽的衣摆拖在身后,异常的占地方。, 那满头青丝更是垂落在地上,一眼看去,当真美的迷人心智。 玄卿盯着那身影,特意加重脚步走了过去。 本以为这女人会起身行礼,谁知道,她却是微微侧目,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还有没有规矩?” 这话一出,玄卿当即便,愣住了,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怀疑是自己走错了地方。 站在原地,玄卿盯着那道身影,凉凉的扯了下嘴角,“呵!” “……” 顾庭芳微楞,突然就回过了神。 这是在北国,不是在大殷。 思及此,他连忙站了起来,拱手一拜:“拜见君主。” 玄卿看着他的动作,眉头皱得紧紧的,“殷鹿竹竟将你这样的人送来了,可见,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 顾庭芳这才意识到行错了礼。 他黑着一张脸,又学着女子的模样行了一礼,“拜见君主。” 玄卿看着他,只觉得这人看着便有一种莫名的讨厌。 走上前来,玄卿在案桌旁坐下,这才抬眸看向顾庭芳。 “你来这里是做宫女的,不是做妃嫔,还是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举止。” 顾庭芳暗暗咬牙,在心中将殷鹿竹骂了一遍,这才牵强的扯出一抹笑容来。 “奴婢……知错了。” “今夜,你守夜吧。” 玄卿瞥了一眼顾庭芳,淡淡的吩咐道。 顾庭芳下意识的看向屋外纷飞的白雪,“守夜?在外面?” “不然你还想在哪里,孤的榻上?” ------------ 第830章 顾庭芳下意识的看向屋外纷飞的白雪,“守夜?在外面?” “不然你还想在哪里,孤的榻上?” 瞧着眼前玄卿的样子,顾庭芳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他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 区区质子,一朝登临帝位,竟也这般嚣张。 看着眼前女人这一副谁也不服气的模样,玄卿轻哼出声:“怎么?殷鹿竹送你来伺候孤的时候没教过你什么叫服从么?” 想到殷鹿竹,顾庭芳微微愣了一下。 那便让他再嚣张些时候吧。 于是,顾庭芳行了一礼,转身走出了寝殿。 站在门口,冷冽的寒风呼啸而来,夹杂着雨雪,打在脸上,竟觉得冷的骨头都有些疼。 顾庭芳环抱起双臂,靠着墙壁慢慢的蹲了下来。 玄卿这是想把自己给冻死么? …… 这一夜,玄卿一夜好眠。 他甚至还做了梦,梦到了从前在楚湘王府里的日子。 梦到了殷鹿竹,见她如从前一般,巧笑嫣然,将所有珍视的东西一一捧到了他的跟前。 梦见她笑着对自己说,“玄卿,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子,看着你我便心生欢喜。” 这梦似乎太美,待到玄卿醒来的时候,脸上甚至还挂着浅浅的笑。 他环顾殿内,脸上的笑容忽然就一点一点的隐没了下去。 正在这个时候,王一走了进来。 站在不远处,他行了一礼,“君主,奴来伺候你更衣。” 玄卿侧目看了他一眼,也没有拒绝。 洗漱完,换上了衣服,玄卿这才朝着殿外走去。 走出门,他一眼就看到了蜷缩着蹲在地上的人,她的身上还是那薄薄的华服,此刻,他的头发,肩头,甚至是衣摆上都沾染了一层洁白的白雪。 整个人像是要被覆盖起来一般。 玄卿微楞。 王一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他道:“奴方才看过了,还有呼吸。” 玄卿眼里无波无澜的,只是神情寡淡的睨着地上的顾庭芳,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查到了么?” 王一摇了摇头,“奴命在大殷的探子查过了,近期殷都城里无任何官眷贵女出城,这女子,不像是贵族之女。” 玄卿轻哼一声,眉宇间的讥讽之意又浓重了几分。 “凉州呢?” “也派人查探过了,凉州贵女本就少,幽州贵女也是甚少,这女子像是被人买来的一般。” “殷鹿竹……还好么?” 闻言,王一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情,“昨夜风雪太大,比任何一个夜晚都要寒冷,这殷鹿竹身子这般娇弱,本也是扛不住的,可惜昨夜,贵妃娘娘送去了棉被,殷鹿竹安然无恙。” 玄卿轻轻垂下眼眸,无波无澜:“知道了。” 话落,玄卿便抬脚大步走了出去。 就在他离开后,顾庭芳才缓缓抬起了头,他站起身,抖落了一身的雪花。 “这质子,还真是一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 幸好自己一身内力,否则,昨夜还真就冻死了。 没有多做逗留,顾庭芳连忙进了文德殿。 ------------ 第831章 顾庭芳环顾殿内,随后,大步朝着玄卿的案桌走了过去。 来到桌便,他便连忙翻看起了案桌上的奏章,企图往里面找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玄卿太谨慎,竟毫无所获。 他有些无力的靠在案桌上坐了下来。 那殷鹿竹的意思是让自己获得玄卿的怜爱,从而怜悯百姓,能够将被他劫走的钱粮还回去。 可经过昨夜…… 顾庭芳冷哼一声。 “这北帝,说不定就是一个不能人道的,对美色无一丝一毫的心念。” 就在这个时候,那紧闭的大门忽然被打开。 顾庭芳抬眸看了过去,只见俩女子缓步走了进来,她们身后皆带着奴婢,身上穿着华丽的宫装。 瞧着这一身的规制,顾庭芳便知道,这俩人想来便是北帝的后妃了吧。 俩人在不远处停住了脚步,目光带着敌意就落在了顾庭芳的身上。 其中一人将顾庭芳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突然发出一声极度不屑的冷哼,“你便是那凉州侯殷鹿竹进献的美人?” 瞧着眼前女子傲慢的态度,顾庭芳轻哼一声,不多做回答。 瞧着他这桀骜不驯的样子,沈曼渠眼里露出一抹凉意。 她拖着长长的衣摆走了上来,停在了顾庭芳的跟前。 “容貌倒是不俗,可在这后宫里,最不缺的也就是美人。” 就在这个时候,沈珈蓝低笑一声,她缓步走了上来,她垂眸看着顾庭芳,语气温柔。 “姑娘不必害怕,这未是贤妃娘娘,我是淑妃,你可以唤我珈蓝。” 顾庭芳站起身,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只是微微颔首,并不多说话。 “呵!” 沈曼渠又是一声不屑的轻哼,“走吧。” 沈珈蓝微微朝着顾庭芳点了点头,转身便跟上了沈曼渠的步伐。 出了大殿,沈珈蓝才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姐姐不是说要给这女人一点颜色看看的吗?怎就这样走了?” “哼!”沈曼渠眉宇间皆是嘲弄,“这人虽然生的很是妖娆魅惑,可这性子,不是君主会喜欢的类型。” “君主喜欢温婉敦厚的女子,便如贵妃那样的。” 提起望月,沈曼渠眼里阴冷一闪而过,让人捕捉不到丝毫。 沈珈蓝轻轻的垂下眼眸,“姐姐便不怕君主偏偏对她上心么?这宫里,已经有一位贵妃了,若她他日能够诞下皇嗣,这后位,想来便会是她的了。” “她不过一个没落郡主,身后无权无势,若她为后,对君主无任何益处,而我就不一样了,我是沈氏嫡女,若我为后,对君主便是一大助力。” 沈珈蓝不语,只是眸色晦暗的看了一眼沈曼渠,立马便附和道:“姐姐说得对,姐姐是沈氏嫡女,天之骄女,当如太阳高悬。” 闻言,沈曼渠满意的笑了起来。、 “你且听父亲的,好好辅佐我,他日我登上后位,不会亏待了你的。” “我自是会好好辅佐姐姐的。” 俩人相视一笑,没再说话,一路朝着前面走去,只在路面上留下浅浅的脚印。 ------------ 第832章 玄卿下了朝,犹豫再三,终究还是去了关押着殷鹿竹的地牢。 自从登上帝位以来,这似乎还是他第一次走进这个腐朽阴暗的地方,刚一进去,潮湿阴冷的感觉便犹如跗骨之蛆一般的袭来。 他拢紧了身上的衣袍,大步朝着里面走去。 来到关押殷鹿竹的地方,他一眼便看到了她。 此刻,锦被铺在一堆干草上,她正躺在上面,睡得香甜,还盖着一层毛茸茸的兽皮,看上去便觉得很是暖和。 就连她的俩个侍卫,身上也添了棉被和衣服,丝毫没有被冻着。 看着这一幕,玄卿心中的担忧莫名的驱散了。 果然,望月对这个女人是上了心的,是真的将她当成了至交好友。 只是,这殷鹿竹素来阴险,望月与她来往,说不定是会吃亏的。 想到从前自己被她欺骗至此的那些画面,玄卿脸上的神色忽然就有些难看起来。 他看向狱卒,“将门打开。” 狱卒连忙上前,将牢门小心地打开,随即退到了一侧。 听见声音,青萝和长桉连忙就站了起来,瞧着突然出现的玄卿,俩人对视了一眼,默默的没有说话。 玄卿长腿一迈,缓步走了进来,最终停在了殷鹿竹的跟前。 见她睡得香甜,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思,玄卿轻哼一声,抬脚踢了踢她。 殷鹿竹这才迷迷糊糊的睁开一双眼睛,然后,她就看到了站在身前的玄卿。 他一身青衣,还是如记忆中的那样,外面披着厚厚的狐裘,看上去很是暖和,也将他衬托得贵气逼人。 四目相对,玄卿衣袖底下的手猛地收紧了起来,无人知道他此刻的想法。 瞧着瞧着,殷鹿竹忽然就笑了起来,她的嗓音带着初醒的朦胧和撩拨,“玄卿,你怎么来了?” 听着从她口中叫出的名字,玄卿长长的眼睫轻轻的颤了颤。 自从登临这至高无上的帝位,已经很少有人这般唤自己了。 可无论听多少次,他依然觉得,只有这个女人叫自己的名字时才是最动听的。 可不过片刻,玄卿便移开了目光,他凉凉的哼了一声,那嗓音里尽是凉意。 “你倒是丝毫没有阶下囚应有的模样。” “是谁给你送的棉被?” 殷鹿竹坐了起来,她睡眼朦胧的看着玄卿,然后果断的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本来是睡在枯草上的,可不知为何醒来便是这般光景了,我还以为是玄卿顾念我们相识一场,特意拿给我睡的呢。” “……” 玄卿转身,蹙着眉头将她深深的看了一眼。 “还是这般牙尖嘴利!” 话落,他便扯着她的手将她拽了起来,“殷鹿竹,你来我北国,意欲何为?” 殷鹿竹看着他,那双狭长妖媚的眸子里,是玄卿所看不懂的情绪。 俩人就这样对视着,谁也不肯先说话。 沉默了良久,还是玄卿先打破了沉默,“孤便告诉你,不管你有什么企图,你都实现不了,孤会将你……” “想你了,便来看看。” ------------ 第833章 不等玄卿把话说完,殷鹿竹温温淡淡的嗓音便响了起来。 传入耳膜,玄卿未说完的话就这样哽住了,那身子也在瞬间僵住,他能感觉到自己一颗心,诡异又疯狂的跳动了起来,即便…… 即便知道这女人言不由衷。 一时间,寒凉阴寒的牢房里突然就安静了下来,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玄卿身姿颀长的站在那,像是被石化了那般。 过去很久,他才僵硬的转过身子,直视着眼前的殷鹿竹,“想孤?呵!” 他讥讽的扯出一抹笑容来,那眼里,却是殷鹿竹所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明媚,“好歹我们也曾相识一场,也曾是至交好友,我想你不是正常的么?难道,你一点都不想我么?” 玄卿看着她,呼吸有一瞬间的紊乱。 有那么一瞬间,他差点便相信了。 可是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殷鹿竹的无情,她能利用一切所能利用的东西,这个人,她是没有心的。 玄卿唇角缓缓的扯出一抹笑容来,“孤,也想你了。” 对上他的目光,殷鹿竹眉眼轻轻颤了颤,只觉得,玄卿这笑容相当的阴险,只是看着便知道心里正憋着什么坏招呢。 上前一步,殷鹿竹来到他跟前,她伸出手,轻轻的拽了拽他的衣袖,“那不如,便放了长桉和青萝吧,他们没有什么恶意的。” 玄卿垂眸看了一眼被她握住的衣袖,到底也没有拒绝。 他点了点头,然后便有狱卒上前将俩人给推了出去。 一时间,这偌大的牢房之内便只剩下了玄卿和殷鹿竹的存在。 玄卿也不说话,安静的有几分瘆人。 殷鹿竹脸上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她用胳膊肘撞了撞玄卿,“我送你的美人,你可还满意?” 闻言,玄卿脸上的神色在瞬间便冷了下来,像是浮着一层细碎的寒冰,叫人无端的不寒而栗。 看着他此刻的神情,殷鹿竹一颗心陡然一沉。 果然啊,顾庭芳还是不靠谱啊,一点都没有美人该有的柔媚。 “你若是不满意,日后我遇到好的,便再送给你。” “呵!” 玄卿凉凉的扯了扯唇角,“你这般关心我?” “我自然是关心你的,你如今后宫之中也没有多少人,甚至连皇后也未立,你若没有子嗣,帝位便随时动荡,我自是……” “若你当真这般未我着想,那不如,便做我的妃嫔?为我生儿育女,延绵后嗣?” 玄卿清寂的眸子紧紧的盯着殷鹿竹,丝毫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 听着他的话,殷鹿竹身子微微僵住。、 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怀疑自己是幻听了。 沉默良久,她才低笑一声,“你不是说我这样的人,在哪里都是麻烦么?” “麻烦,便该待在自己的身边,免得再出其它的幺蛾子!” 玄卿不紧不慢的说道。 殷鹿竹看着他,瞧着他白皙的面庞,精致的五官,沉吟片刻,她道:“可有聘礼啊?” (本章完) ------------ 第834章 玄卿神情微颤,他下意识的便看向殷鹿竹,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像是想要确定她话里的真伪。 看了半晌,可他还是挫败的发现,什么也看不出来。 眼前的女人,她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眉眼弯弯的,还是如从前一般。 “你想要什么?”沉默了片刻,玄卿还是没忍住的低声询问。 殷鹿竹也不藏着掖着,她直接开门见山:“将你从我那里劫走的钱粮还给我,我梁州百姓还等着救命呢。” 闻言,玄卿眼底的希冀在一瞬间就熄灭了,他便知道,这些都是她的计谋,这个人,是没有真心的。 他冷酷的勾起唇角,还未来得说话,就听殷鹿竹道:“自然,我好歹也是将门之后,一方诸侯,若要娶我,自然也不是容易的。” “我需要许许多多的钱粮,足够梁州百姓支撑到来年开春,万物复苏。” “呵呵。”玄卿轻轻的笑出了声。 他垂眸看着殷鹿竹,不急不缓的开口,“这么说,你是想把自己卖给我了?” “若值得一个好价钱,我有何卖不得的?” “那姬砚沉呢?” 当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玄卿当即便后悔了。 他下意识的看向殷鹿竹,却见她凉薄的勾了一下唇瓣,“我成亲以否,跟他有什么关系。” 一时间,玄卿突然就沉默了。 此刻,他面上的神情冷冷淡淡的,无一丝波澜,却无人知晓,他的心里,正野草从事,岩浆过境。 他知道,这只是一场交易。 他更知道,这个女人的心到底有多狠,她可以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包括她自己。 “梁州百姓对你来说,当真那么重要么?” 闻言,殷鹿竹抬眸看向玄卿,在他冰薄的眸子注视下,她点了点头,“重要。” “梁州是被抛弃的一片死地,百姓们易子而食,无一日欢愉,每日拼尽全力才能活下去,我的到来,给他们带来了希望,我不想让他们好不容易重新燃起的希望又破灭了。” “我,要让他们有一个家。” 殷鹿竹的声音轻轻的,淡淡的,可传入玄卿的耳膜,却犹如万鼓雷鸣、 他怔怔的看着殷鹿竹,他以为,这个人眼里心里都只有自己的利益,她永远都只会算计,却不曾想,她竟也有这样一颗心。 一时间,玄卿心乱如麻。 他道:“你也只是一个女子,便是做不到,也无人会怪你耻笑你。” “世人都以为女子软弱,女子便该待在闺阁里不问世事,或是嫁入夫家执掌中馈,生儿育女,可是玄卿,女子也有自己的眼见和抱负,有自己拼尽一切想要做成的事儿。” “正因我是女子,正因女子从来不被人看好,我才更要拼尽全力护住梁州百姓,我不能让跟随我的驭冥军失了颜面,被世人嗤笑,我还是楚湘王府的后人,我不可让父王在九泉下也不得安宁。” 玄卿怔怔的看着殷鹿竹,他被她的这一话震惊的久久不曾回过神来。 也是直到此刻,他才知道,眼前这个人,或许,从来都不是自己想象的那般。 ------------ 第835章 白雪从窗户里飘了进来,落在了殷鹿竹的发间,她却像是不曾发觉那般,紧紧的盯着玄卿。 玄卿看了她许久,久到自己的眼睛都有些酸涩了,他才道:“你为我的妃嫔,我许你钱粮,支援梁州。” “好,一言为定。” 没想到她竟答应的这般干脆,玄卿不禁又将她多看了一眼,“你便是入我北宫,也只能为妃,后位,你不可肖想。” 闻言,殷鹿竹挑眉看了他一眼,“钱粮什么时候给我?” “待到你与孤完婚,晓谕天下,孤自会命人送去钱粮。” “什么时候完婚?” 没想到她竟这般急切,拖延也不拖延,玄卿疑惑的又看了她一眼,还是没忍住的问道,“你当真愿意?” “为何不愿?”殷鹿竹反问。 玄卿看着她,突然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他想谴责她为了目的什么都能出卖,可是,她的目的却是想要许许多多的百姓活下去。 “来人,将未央宫收拾出来,让她住进去。” …… 未央宫。 殷鹿竹站在长廊上,看着这纷飞的白雪,从前,她最喜欢看雪了,可是,傅氏便是在这样的一个雪天被灭门的。 就连自己,也是死在了这样的一个雪天。 这偌大的未央宫被洁白的雪装点得如诗如画,纷纷扬扬的雪花悠然飘落,密密麻麻地覆盖在宫墙之上,宛如一层厚厚的银装,平添了几分妩媚。 宫墙历经风霜,岁月在其表面留下了斑驳的痕迹,每一块砖石,每一道砖缝都见证了历史的变迁和王朝的更替。 此刻,白雪覆盖在墙头,墙脚,仿佛将过去与现在的沉寂融为一体,让人不禁感叹时光的无情与历史的沧桑。 漫天的白雪在飘舞,如同天空中的精灵,它们舞动着优美的身姿,悄然落在宫墙之上。 雪花纷飞中,几个宫女正提着篮子穿过雪地,她们脚步轻盈,仿佛在跳一曲冬日的舞蹈。她们在宫墙下停步,抬头仰望天空,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此刻的皇宫,白雪纷飞落满宫墙,形成了一幅如诗如画的画卷。 玄卿回到文德殿,一眼就看到了规矩站在一侧的顾庭芳,见她穿的依旧花枝招展,他眉头不悦的轻蹙一下。 吩咐道:“传礼部尚书来见孤。” 不消片刻,立不上市刘巍便神色匆匆的走进了文德殿,“不知君主传诏,所谓何事?” 玄卿这才从案桌上抬起了头,他道:“三日后孤将迎娶新妃,你且准备吧,务必要隆重,所有的一切,都要最好的。” 顿了顿,玄卿又道:“我记得前朝昭明皇后留下了二十钗,也给未央宫送去。” 刘巍眼里划过惊愕,“这……按照祖制,迎后才需要大礼,妃子的话,直接册封即可,无需这般大费……” 刘巍话音未落,便在玄卿冷漠的一瞥之下默默的噤了声。 他连忙垂下脑袋,“不知道君主想娶的是哪位大臣的千金?臣好去准备。” “人便在未央宫里,大殷梁州侯,殷鹿竹。” ------------ 第836章 随着玄卿一句话落下,偌大的文德殿瞬间传来一阵叫人窒息的静默。 站在一侧的顾庭芳更是彻底的黑了一张脸,他看向玄卿,眼里噙着滔天怒火。 玄卿似乎也感觉到了来自顾庭芳的目光,他侧目朝着他看了过去,一瞬间,顾庭芳那双禽满了不可思议和怒火的目光就这样撞进了玄卿的眼里。 “呵!”他低笑一声,那 在仙魂识海深处,那只玄龟已经凝聚而成,而其它方面的那三只神兽,在远方瞩目观看,它们内心的感受有喜悦的心情正在加强。 我还未回过神来,我的背后顿时是传来了揣击的痛感爆发了出来。 来人说完之后,一脸紧张的看着萧墨羽,一副生怕萧墨羽不答应的样子。 狅尨郑重的道,其实他内心也非常好奇,这个林萧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拥有如此强大的神炎,而且还有逆天火的手段。 林萧对谭豹和谭虎道,陈家的人过来了,叶天宗陨落,叶天宫就没有任何战斗力,天眼城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地方,毕竟当年叶天宗在的时候,他们叶天宫没少欺负人家。 惋笑如深深地望了苏妈妈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没有言语,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咦!”蓦然,青尺老人神色僵住,仔细打量起李峰,有了难以想象的发现,惊骇无比,身体瞬间不由自主后退了几步。 用了不到半天的时间,在此地很容易就恢复了它的能量,来到第六关卡后,这个地方的神人看起来更加强大,因为他的身上充满了仙界仙道的能量,更加拥有着法则的仙道身体。 惋笑如见羽宁公主不说话,挪了两下,坐到了她的身边,恍若和善的大姐姐一般,神情关切的问道。 一个风尘仆仆的老者,来到座仙山,他头发灰白,却精神矍铄,面容说不出的慈祥。 轰隆之声不断,苏夏看了一眼守山大阵,连忙去追赶铁臂仙君,若是他真的知道寻龙盘的盘针,出了这里还是得回来的。 移光看到我根本不为她的条件所动,这才感到大大不妙,起身想要向门外跑去,被我一脚踏中裙角,整个娇躯失去平衡,扑倒在地席子上,不等她从地上爬起,我便压在她的身上。 一声真言自十二尊金人口中吐出,犹如天雷爆响,十二尊恐怖的金人全部抬起手臂,十二道恐怖的暗金色光柱各自射出,悍然破开一道道土层,向着秦岭龙脉网络深处射去。 乌鸦子傻愣愣地看到十几丈外朱珏的身影再度一闪,肩头血鸦的鸟头忽然飙出一抹血线,载歪下去,还未反应过来,自己的命门三穴忽的一痛,声音却从背后传来。 大波一说完,彪b的脸色瞬间不好看了,他的三个朋友,也直皱眉头。 时光荏苒,岁月更迭,不知不觉,王金童几个兄弟在一起,度过了四个春秋,曾一起看过花开花落,枯叶凋零,也曾用鲜血染红那白色寒冷的冰雪。 “你们确定不是那什么吗?。”这时陈老大突然走了进来,听到这话咧嘴呲牙问道。 方才那一指,是由易寰天向朱珏而发,所以别看朱珏距离比易寰天远,冲击还是多半向着朱珏去的,而黄衣人方才提前被朱珏震退,正好避开了绝大部分的攻击。 恐怖的爆炸腾起,碎空级星际要塞周围的空间在这一瞬间全部或作齑粉,连白色光罩都向内凹陷,光罩抖动不休,似乎就要被这一击打破一般。 ------------ 第837章 顾庭芳被气笑了,“为了那么点小钱,你竟将自己委身于玄卿那等卑鄙无耻的小人?殷鹿竹,你的脑子被驴提过么?” 瞧着顾庭芳这满腔的怒火,殷鹿竹茫然不解的朝着他看了过去,眼里闪过一抹浅浅的玩味。 “君上一直以来的做法便是,只要能达到目的,什么都可以舍弃,怎么如今竟也讲起气节了,真是叫人意外。” 闻言,顾庭芳一噎,随后,声音更大了。 “孤素来高风亮节,懂得取舍,何时如你说的这般了?” 殷鹿竹拖着长长的裙摆来到软榻上坐下,她拿起面前还冒着热气的茶水轻轻喝了一口。 “君上,无妨的,不必为我担忧,我不在意。” “孤何时为你担忧了!”殷鹿竹话音刚刚落下,顾庭芳的声音便响了起来,他的嗓门很大,比方才还要大,吵得人震耳欲聋。 殷鹿竹挑眉看了他一眼,瞧着他这一副喊得要天下人人皆知的态度,她轻哼一声。 然而,还不待殷鹿竹说话,就听顾庭芳道:“你是大殷楚湘王之后,又是一方诸侯,如今与北国联姻便也罢了,竟还是区区妃位,传出去,有损我大殷国威,孤不许!” 顿了顿,似乎是觉得不够,他又补了一句,“再者,你已是孤的女人,如何能再嫁他人,你这是蓄意挑起两国争端。” 随着顾庭芳一句话落下,偌大的未央宫内传来一阵诡异的寂静。 青萝惊愕的朝着顾庭芳看了过去,久久不曾回神。 殷鹿竹却是一脸平静无波,她轻轻的眨了眨眼睛,反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儿?” 顾庭芳:“……” 顾庭芳气的险些一口气上不来。 自从知道自己的清白之身是被这人夺取之后,他便夜不能寐,每每闭上眼睛,回荡在眼前的,便是俩人那酒醉一夜。、 可如今,她居然不记得有这回事? “呵呵!” 顾庭芳凉凉的扯了扯嘴角。 她还是个女子么? 这世间女子,谁不是极其在意自己的……然而这人…… 他生气的来到一侧坐下,已经不想多做评价了。 殷鹿竹瞟了他一眼,正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声音,“君主驾到。” 然后,青萝便看见顾庭芳那本就不好看的脸色,在此刻越发的难看起来,像是笼罩着一层冰霜。 不消片刻,玄卿便走了进来。 今日的他,似乎是特意打扮过,也刚刚沐浴过,身上似乎还有淡淡的冷香。 他穿了一件和从前在楚湘王府里一般的青衫,满头青丝仅用一根碧绿的玉簪绾起,一眼看去,俊朗清俊,就好似那皑皑白雪里挺拔的翠竹苍松。 他径直来到殷鹿竹跟前,垂眸看着她,“我找了个殷国来的厨子,做了一些殷都的菜肴,都是喜欢你的,特送来给你尝尝。” 玄卿的声音也不如以往那般生硬,带着点点的柔和暖意,听在耳里,竟有些悦耳。 殷鹿竹抬眸看了他一眼,“行吧,你一片诚意,给你个面子。” ------------ 第838章 玄卿也不恼,只是命人将菜肴悉数摆上。 瞧着一道道摆在桌上的精致菜肴,殷鹿竹眸光轻轻闪烁了一下,虽然不如从前在王府里的那般,但在这北国之中,看得出他也是真的尽心了。、 玄卿给殷鹿竹递来筷子,邀功似的道:“你且尝尝,若是喜欢,日后我让他们日日给你做。” 殷鹿竹点了点头,她抬手接过筷子。 然而,还未来的夹菜,就听一旁的顾庭芳轻哼一声。 他黑着一张脸,拖着华贵的衣摆走了过来,垂眸扫过桌上的菜肴,他脸上的不屑和讥讽又浓郁了几分,毫不掩饰。 “这等饭菜,只有猪才吃得下去吧。” 闻言,玄卿脸色当即就黑了下来,他面色阴沉,“你这婢女是哪里找来的,未免也太放肆了些。” 闻言,殷鹿竹像是没有听到俩个男人的话一般,她伸手夹了一块肉放进口中,细细咀嚼。 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顷刻之间,玄卿眼里的怒气尽数消散,哪里还有先前的恼怒。 殷鹿竹吃着,点了点头,“味道尚可,自来凉州驻守之日起,便没有吃到过这般可口的饭菜了。” 闻言,玄卿眼睛一亮,他连忙抬手给殷鹿竹夹了许许多多的菜,全然将顾庭芳给忽略了个干干净净。 “那你尝尝这个合不合口味。” 殷鹿竹也不推辞,将玄卿夹来的菜,悉数吃了个干净。 玄卿终于舒心了,而顾庭芳则彻底阴沉着一张脸,眼他就要上前将这菜肴踢翻在地,青萝连忙上前拦住了他。 “青儿姑娘,你衣服湿了,要不去里面换上一件干净的,免得着凉了。” 顾庭芳蹙着眉头朝着青萝看了过去,眼里是漫天的阴沉,看得青萝一个哆嗦,默默的低下头。 玄卿抬眸看了一眼像个大爷一般的顾庭芳,开口道:“这女子不适合入宫,人是哪里来的,你还是送回哪里去吧。” 瞧着玄卿脸上毫不掩饰的嫌弃,殷鹿竹艰涩的扯了扯嘴角,“她是我再路上救的,他没有什么家人了,只有我,若不跟着我,他也是活不下去的。” 顾庭芳:‘……’ “朝中多是青年才俊,她虽然脾气有些不好,有些没有教养,也没有女子该有的温婉贤淑,可好在这脸不错,为人妾室,应当也不会有人嫌弃,不如……” “不必了不必了。” 不等玄卿说话,殷鹿竹立即拒绝。 她默默的看了一眼身后就要压抑不住的自己的顾庭芳,连忙安抚道:“其实他挺好的,没有你说的这么遭,你若不喜欢她也就算了。” 顿了顿,殷鹿竹又道:“还是让他留在这未央宫吧,我早已经将他当做我的妹妹了。” “呵!” 殷鹿竹话音刚落,顾庭芳便很不合时宜的发出一声冷哼,带着无尽的讥讽。 一瞬间,又吸引了玄卿的视线。 瞧着他,玄卿只觉得有种莫名的碍眼,很想赐她鞭刑,鞭挞致死算了,从没见过这般讨厌的人,竟还是个女人。 ------------ 第839章 玄卿放下手中的筷子,他抬眸,缓缓朝着顾庭芳看了过去,一双眼睛冷的像是在凉水了过了一遭。 他道:“你有何不满的?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过一低贱之人,也敢在孤跟前这般作为?” 瞧着顾庭芳一瞬间巨变的脸色,殷鹿竹连忙起身。 她来到顾庭芳跟前,伸手在他腰上轻轻拧了一下,“玄卿为何总是针对清儿姑 秦奋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在还算安静的环境里,重重投下了一块石头。 我去,这是什么情况?你们都明白了?秦奋一呆,还没开口呢?那个世尊是什么鬼? 面对这个时刻,刘天启的脸色铁青,只有逃跑了,但是现在左慈已经晕过去,已经没有人可以和柳无遥通话了。 得到系统回答后,秦凡松了一口气,他心中隐约升了一个长远的筹划。 看着那一件件收藏,徐浪的心口也是一片火热,没想到启示录没拿到,创世纪不见了,还能遇到另外的创收机会。 “三个就不错了一个臭乞丐,你想抠出多少?一座金山么?”另一个士兵很不客气的挖苦道。 人影诡异的一笑,“你猜的很对,当年我就在想,如果开天你不死,我要如何?为了防止意外的出现,我才会给你纯粹的力量,而给了秦奋别的东西,他没有力量,只是蝼蚁,你自然不会关注。 之前在这明源道观住下时,曾与葛瑜儿来过这里,发觉有异,后来被启元制止,没有细看,只是从井院这头走过一趟近路。事后,启元为了避免蛟龙之事传开,也把井院上了锁。 他这话我听得是云山雾罩的,一个开发商和一个黑社会大哥,他俩除了土方砂石工程,还有能联系到一块的地方吗? 紧接着下一秒的功夫,火童子忽而便是有些好奇了起来,因为他发现此刻的水童子居然是一脸惊讶的向高阳望了过去,似乎并没有听到他的话。 站立与山顶的青岚剑宗弟子皆是目瞪口呆,如此强横的力量恐怕很多人平生都没有见识过。 “从无到有,从有到无,至高的奥义,你真道可曾想过?”无视毁灭漩涡,眼神破开重重虚妄,冷冷与真道对视,开口问道。 “你去忙你的吧!”达瑞丽是格雷斯星侦察队的一员,侦察队是轮班的。 “却是忘了介绍了。师母,这两位是云天,云大哥,和灵儿姐姐。师父曾经说过,这两位是师父的救命恩人!”无言赶紧开口向若惜说道。 “GOOD”欧阳虹故意大声的朝娜塔莎喊道,她心里可能感觉到,这个多情的俄罗斯姑娘可能在吃她和陆浩的醋,一想到此,欧阳虹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 门外没有了声音,林枫伸手拉开两扇木门,只见逍遥仙与鹰眼并肩站在门外,仿似发生了什么大事一般,两人的脸上都是一片阴沉。 十岁,正是学习的大好年龄,在一次又一次的过程之中,夜云也越来越顺利,越来越熟练,没几分钟下来,竟然将那些待客营业之道学的干干净净。 “知道了林先生!”说罢,十常拍了拍覆海的肩膀,然后转向走到剑惊风面前,突地跪在地上进行拜师礼。 整个过程她感觉自己都处在惊惧无措状态,连怎么穿好衣服离开旅馆都不记得,像具行尸走肉站在马路上,差点被疾驰而来的车撞飞。司机开窗咒骂,她全没入耳,脑袋里堆满该怎么解决这件事的想法。 ------------ 第840章 瞧着玄卿僵住的手,还有那脸上藏都藏不住的不悦,顾庭芳却是一扫阴霾,他突然就笑了起来。 随后,拿起碗里的鸡腿矜贵儒雅的咬了一口,“好吃!” 正在这个时候,望月这才看向了顾庭芳。 却发现,他竟然有些面熟,只是想不到在什么地方见过了。 就在望月还想深究的时候,玄卿却有些恼怒的将筷子重重的摔倒了桌上,哪里还有这谦谦公子,温润如水的模样。 “孤记得,你方才还说,这些菜都不入流的。” “谁说不是呢,可能是鹿鹿夹给我的菜,所以才格外的美味吧,对了,你怎么不吃鹿鹿给你夹的菜呢?” “……” 听着男人这阴阳怪气的语调,殷鹿竹尴尬的扯了扯唇瓣,她侧目看了一眼顾庭芳,眼里竟是威胁。 后者像是没有看到那般,又低头咬了一口鸡腿,像是后知后觉那般道:“哦,我知道了,是不是因为鹿鹿没给你夹菜啊?” 殷鹿竹:“……” 这狗皇帝是个什么毛病? 满意的看着玄卿越发难看的面色,顾庭芳这才安心的吃起了鸡腿。 殷鹿竹有些无语。 她看向玄卿,俩人四目相对,她尴尬的笑了笑,随即道:“君主和贵妃真是郎才女貌,君主能得贵妃这般贴心的人,真是好福气。” 闻言,望月脸上浮起一抹浅浅的红晕,她轻轻的垂下眼眸,“望月承蒙君主不弃,自是要真心对待的。” 玄卿静静的听着,他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吃着碗里的菜,像是一个局外人。 没有等到他的回复,望月面色微僵,那拿着筷子的手也在微微发紧。 瞧着这一幕,殷鹿竹到底有些不忍。 望月真心对待自己,又心仪玄卿许久,自己便是为了那凉州百姓,也实在不该让望月难受。 于是,她给望月夹了一筷子菜,“还记得当初在楚湘王府的时候,我将玄卿折磨的奄奄一息,多亏了贵妃娘娘不眠不休的照顾,否则,玄卿怕是要折在我王府里了。” 她这话一出,玄卿的身子突然就僵了一下。 望月也是一愣。 她惊愕的看向殷鹿竹,眼里有些不解。 明眼人都看得出,君主对如今恢复了女儿身的她有些不同,她不但不借着这个机会让自己平平安安的,得到最大的利益,竟然还主动将过去那些事情说出来。 这不是平白惹来君主的厌弃么? 果然,玄卿彻底没了食欲,他目光凉凉的朝着殷鹿竹看了过来,冷笑道:“亏得你还记得!” “那自是记得的,嘿嘿。” 玄卿:“……” 瞧着殷鹿竹这不断作死的行为,望月轻咳一声,“殷世子那时候为大殷君上办事,想来也不是故意伤害君主的,都是听命行事。” 听着望月这位自己明显的开脱,殷鹿竹眨了眨眼睛,坚定道:“不,就是我的意思,我这人有点变态,就喜欢折磨男人。” 望月:“……” 玄卿:“……” 顾庭芳:“……” ------------ 第841章 一时间,偌大的殿内突然就安静了下来,饶是望月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该如何为她解围了。 玄卿轻哼一声,起身便朝着外面走去。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殷鹿竹却是云淡风轻:“慢走啊玄卿。” 话落,她看向望月,低声道:“趁着他现在心情低落,快追出去。” 望月又是一愣,她与殷鹿竹对视,突然就不知道她心中的想法了。 可到底也没有犹豫,她起身,快速的追了出去。 玄卿明显是恼怒了,他走得极快,脸色也阴沉得很。 殷鹿竹,她对过去对自己做的那些事儿,竟无丝毫的愧疚之心,还能这般云淡风轻的说出来,半点也不曾顾虑他的心情,。 “君主!” 望月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玄卿却是停也不停的往前走去,像是不曾听到那般。 望月也执着,依旧小跑着试图追上玄卿。 可是一个不慎,她踩进深深的泥土里,陷进去几分,整个人突然就摔倒在了地上。 “娘娘!” 良儿一惊,连忙朝着玄卿的背影吼道:“君主,娘娘摔倒了。” 玄卿的脚步终于还是停住了。 他转过身,瞧着整个摔倒在雪地里的望月,瞧着她这满身的狼狈的样子,他沉沉的叹息一声,折了回来。 来到望月跟前,他俯下身子将人扶了起来。 “没事吧?” 听着耳边传来关怀的声音,望月心口一暖,她抬眸朝着玄卿,轻轻的摇了摇头,“没事的,只是摔了一跤,臣妾,没有那般娇弱的。” 玄卿不语,只是静静的看着望月。 其实他都知道的,眼前的人虽然看上去像是风一吹就能倒一般,实际上,她比任何人都要坚韧不拔,在面对逆境之时也能尽全力撑过来。 玄卿突然就想到了在楚湘王府的那个夜晚,他被殷鹿竹折磨的奄奄一息,高热不退,是望月不顾名节的为自己降温,才能够捡回来一条命。 “唉。” 沉寂中,玄卿突然叹息一声。 望月一愣。 她茫然不解的看向玄卿,眼睛里满是疑惑和不解,“君主,你可是有什么烦心事么?” 看着望月眼睛那真心实意的关心和担忧,玄卿微微一怔。 这种神情,他从未在殷鹿竹的脸上看到过。 那个人,她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的死活。 “君主?” 见玄卿不说话,望月不禁又催促了一下。 玄卿垂下眼眸,他轻轻的摇了摇头,“没什么。” 只是突然觉得自己像是病了,明明身边有真心实意关心自己的人,而自己,却偏要去执着于那些阴险诡计的。 可是…… 只有在那个人面前,才会觉得有一丝欢愉。 “良儿,送你家主子回宫,找御医来给她看看。” 说着,玄卿将身上的大氅脱了下来,顺势披在了望月的身上,“雪天路滑,你出来的时候万万得担心。” 感受着身上传来的温度,和玄卿带着关怀的话,望月惊愕的看向他,那清月一般的眼眸,瞬间便潮湿了。 “臣妾知道了。” 玄卿点了点头,牵强的扯出一抹笑容,“那便回去吧。” ------------ 第842章 北国的雪比起大殷,格外的大,下了许久,却依旧像是不会停歇那般,延绵不绝。 殷鹿竹双手撑着下颚,她看着窗外纷飞的白雪,看着那白雪转瞬落满了树梢和屋顶,她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 顾庭芳在她身侧坐了下来,侧目看了她一眼,「怎么?很喜欢下雪天?」 闻言,殷鹿竹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扭头将男人深深的看了一眼,「没有,我特别讨厌下雪天。」 「为什么?」 「因为我全家都死在了下雪天。」 殷鹿竹的话让顾庭芳紧紧的蹙起了眉头,想了片刻,他还是没想通,「你是失心疯了么?」 殷鹿竹也只是凉凉的看了一眼顾庭芳,没有说话。 然而,在对上她一双眼睛的时候,顾庭芳突然一怔,在她的眼里,他看到了那掩藏不住的恨意,像是要毁灭一切那般的决绝。 「你恨孤?」 殷鹿竹不语,依旧只是看着窗外。 傅氏满门被诛,顾庭芳他难道还能置身事外么? 没有说话,殷鹿竹撑着身子站了起来,起身回了里屋。 凤藻宫。 望月将身体置于温暖的热水中,那水汽熏得她面色红红的,在琉璃灯火之下,显得越发娇美。 良儿将水轻轻泼在她的身上,似乎是想到什么,良儿连忙道:「娘娘,你不是要君上是否当真要纳殷世子为妃的么?」 闻言,望月微楞,「良儿,我忘了!」 良儿叹息一声,「娘娘总是这般,只要君主对你稍微温情点,你便不记得自己要做的事儿了。」 望月垂下眼眸,轻轻抚着自己的手臂,喃喃道:「我觉得,君主对殷世子并无男女之情,他这般做,只是为了想要羞辱殷世子。」 「奴婢也这么觉得。」 「殷世子和君主的矛盾已经很深了,君主还差点死在了殷世子的手上,但凡是个正常人,谁会爱上伤害过自己的人呢?」 望月赞同的点了点头。 「而且,君主喜欢的,一直都是温婉恬静淡然的女子,他素来不喜有野心的。」 良儿重重的舒了一口气。 「先前可吓死奴婢了,娘娘如今虽是贵妃,却居于皇后才能居住的凤藻宫,君主的意思,大家都懂。」 望月微不可闻的叹息出声,「可眼下,后宫之事却是明妃在管。」 「娘娘不必忧心,明妃娘娘在君主跟前伺候已久,自然学了点本事,而娘娘身子素来不好,君主也是怕累着娘娘了。」 闻言,望月呆呆的想了片刻,便也默认了。 一直以来,她和玄卿一直相互扶持,一起长大,便是他去往殷国为质,自己也去了殷国,陪他一起度过了最难捱的日子。 纵是冲着这份情,君主也不会薄待了自己的。 翌日,早早的,尚宫便亲自来了未央宫,脸上的笑容很是炫目。 「青萝姑娘,奴婢是来给未央宫娘娘送嫁衣,还有大婚之时的一应首饰的,看娘娘是否满意,若有不满的,我们再去重做。」 ------------ 第843章 “嬷嬷不必一口一个娘娘,我家主子还没与君主成婚,也不曾受封,现下便叫娘娘,着实早了些。” 闻言,朱尚宫脸上闪过一抹浅浅的尴尬,她陪着笑,“那请殷姑娘看看这些东西可还满意?” 青萝垂眸扫了一眼,“我家主子对这些没有什么将就,送进去吧。” 闻言,朱尚宫没忍住的多看了一眼青萝。 听她说话,原本以为是个尖酸刻薄的,主子可能更甚,这……怎么还有人一面刻薄,又一面这般随性的呢? 怀着满满的不解,朱尚宫命宫人将东西一应搬进了未央宫。 望月来的时候,正看见尚宫局的人王未央宫外走去,瞧着这一幕,她眼波微微闪烁了一下,只觉得心中有些酸涩。 良儿小心的扶着她,忿忿不平道:“君主这是什么意思?便是从前也不曾给过娘娘一个婚礼,如今,竟要这般隆重的迎娶殷鹿竹么?” 望月脸上扯出一抹牵强的笑容。 “殷鹿竹她,是大殷王族之后,也不好薄待了。” “可娘娘也曾是郡主之躯,更与君主有青梅竹马之谊,怎就不能得到重视了。” 望月没有说话,她缓步走进了未央宫。 殷鹿竹刚刚起来,脸上还带着点点未醒的倦意,见望月进来,她微楞了一下,“望月,你竟起这么早。” 闻言微微颔首,她来到殷鹿竹跟前,打量着她这随性散漫的模样,轻声道:“君主命人给你送来了嫁衣,你便不好奇看看么?” 殷鹿竹扫过这满屋子里的红色,只觉得碍眼得很。 也听出了望月话里的酸涩之意,殷鹿竹道:“我与玄卿成婚,无关感情,全是交易。” 闻言,望月眼睛一亮,顿时便升起了无尽的希望,“交易?” “我大殷送来赈灾的钱粮,被玄卿劫走了,我来要回去,可他非得与我成婚才会将东西给我,他便是想羞辱我。” 闻言,望月不动声色的垂下眼眸。 果然是和自己想的一样,君主这么做,就只是为了想要羞辱殷鹿竹。 沉吟了片刻,望月忽然道:“那你愿意嫁给君主么?” “不愿意。” 殷鹿竹回答的斩钉截铁。 望月一双犹如清月般的眸子就灼灼的看着他,“为何?君主这般俊朗,又身居高位,你若是成为他的宠妃,对于凉州之事想来也是有益处的。” 殷鹿竹看着望月,她清晰的看到了她眼里的紧张,还有试探。 她当真对玄卿用情颇深了。 自己的存在,确确实实的会让望月感觉到威胁,于是,殷鹿竹便道。 “我已经有心仪之人了。” “当真么?” “谁啊?” 殷鹿竹看着望月,短暂的沉默之后,她道:“那日殿中的清儿你还记得么?” 望月回想了一下,点了点头,。“她的性子实在桀骜不驯,令人印象深刻。” “他是顾庭芳,我的心仪之人。” 殷鹿竹毫无保留的告知,让望月惊愕的瞪大了眼睛。 “如此机密,你便这般告诉我,就不怕……” ------------ 第844章 “我相信你。” 殷鹿竹的话让望月眼睛一亮。 而顾庭芳,刚走出来,听到的便是这样一句,他唇角不自觉的勾了起来。 他便知道,这个女人暗恋他! 一时间,偌大的殿内突然便没了声音,静静无声。、 望月衣袖底下的手紧紧的捏了起来,沉默良久,她像是下了什么决定那般,猛地握住了殷鹿竹的 下班后丁长生开车出了院子,没注意到在不远处的出租车里安蕾也指挥着出租车跟着他,可是就在他们的出租车启动之后,一辆标致也启动了,从路边拐弯跟了上去,安蕾的车跟了上去。 影寒没有看清有琴珈天是怎么出手的,‘仇媚’的一条胳膊就完完整整地躺在了地上,切面很是整齐像是镜子一样,他的剑上甚至没有残留下一丝血迹。 成东林等人可不知道贺家为了贺明珠的婚姻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此时此刻,他们齐聚在酒店一个豪华套房内,大家以成东林为中心围坐在一起。 她将三样点心各挑了一份,然后轻轻拍了拍瑀哥儿的肩膀,指了指外面,然后径直走了出去。 她直觉接下来崔成楷口中所说的话,应该就是继母安氏求而不得的所谓秘辛。 所以,才会头也不回的,和皇甫离一同离开机场,而不是就去找其他的人。 逃跑的路上,她心里也不忘记狠狠地鄙视唾弃背后使阴招的袁五郎。 自从那日姜皇后在坤宁殿上金口玉言,说要将袁悦儿许配给纪都和亲柔然之后,五郎便与纪都又新添了一份“仇”,他使尽各种法子,威逼纪都推脱这门亲事。 听到情劫这句话,古吟和南涯在心里长舒了口气,终于算是搞定了。两人刚想站起来。又因为跪的时间太长,双腿都失去了知觉。 王宇看着夏军将所有的重武器都布置好了以后,王宇心中也稍微有了些底气,再怎么说,峡城这边还是有着六万多名士兵和四千多名狩猎者的。 “怎么,难道你们这段时间一直是提心吊胆么?!”云飞扬皱眉问道。 作战室,总部的一部分兄弟正在这里忙着,其中算原狼冢带来的人最多,不过他们都是在教总部兄弟来操作这高科技的设备和系统。 果不其然,在四海玄龟听到这句话之后,居然真的停止了下潜的动作。 那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真的不知道那个大和尚以及他们老祖云游的事情。 北宫凌亲率长老们立即走出偏殿,竟是现灵气逐渐郁浓起来,北宫族人在第一时间备战状态,天地间全面戒备。 “傻子,告诉我你没事,不然我现在就让暴龙带人去杨家了,五分钟不见你的信息我就行动!”虽然短信十分简洁但夏阳还是能从字里行间感受到穆冰的关切之情,到了这个时间她还在挂念着我吗? 此时,另一边的战斗结束了,老巫师体内的精血消耗殆尽,一滴精血而已,供他使用到现在已经到头了,失去了神魔之力,老巫师无法对抗石天,被石天的大刀劈成了两半。 对于张莉的为人,叶凡也听说过,只是没想到这张莉比传言中还要放荡,只要对方有钱,那就是她追求的对象,即便对方的年纪都能当她爷爷,她也丝毫不介意。 王辉看到苏伟的这个举动后,眼神充满了尊重和感激,毕竟,能有苏伟这样一个好上司,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 第845章 礼部侍郎颤抖的接过玄卿手里的宣纸,心中震惊。 两国交好之意? 看来君主对这殷贵妃可不一般呐,且这位的身份在君主眼里,当真不低。 …… 殷鹿竹被封为贵妃的消息一时间迅速的传遍了整个北国后宫。 刚到中午,殷鹿竹还未用餐,就见三位打扮的很是靓丽可人的女人来到了未央宫。 但现在,丽娜又希望神光棒还在,至少那样地球就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古辰没想到君悔为了自己竟然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心中很是自责,大骂自己混蛋,语气带着哭腔道。 “好。”马擎多星人震惊的看着面前熟悉的怪兽,心中多了几分敬意。 接下来一个多月的时间,方休在应天奇的指导下,修炼三绝的速度大进。 黄泉海无边无际,根本无法飞跃。而且凭现在何清凡和陈浮生的修为,恐怕只能够御剑飞行数万里,还远远达不到仙山。 几个幕僚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人靠近过来,对着晃‘荡’的车帘说道:“郎君,你这样做,族长会生气的。”声音有点严肃。 “没事儿,没事儿,涵哥的肩甲很厚的,应该受伤不深。”风落羽连忙安慰她道。 这时,孙衍记起了,他沉声问道:“大夫怎么说?”他虽然给陈容看了脉,可他连半调子也没有,因此还是得问大夫。 古辰对君悔的怒气一点儿也没有看在眼中,仍然吃着牛肉,笑嘻嘻的道。 叶凡也在吃完一块虾仁后,露出了一副满足的样子,然后抬头看了还在埋头奋斗的胖子一眼,微笑道:“你慢点吃,这没人和你抢了。”说完这句话,端起酒杯,倒满酒后,借着月光散步消化去了。 为了让张枫彻底的完蛋,贺川找了一圈,在花名册中也找到了张枫的名字。从花名册的排名来看,这个张枫的地位貌似很高,由此一来,贺川完全不用出手,就凭借着这些证据,也足够让张枫死的不能再死了。 大长老也是点了点头,大长老做事一向缜密,将这样的重要的事情交给大长老去办,东方甫也是最为放心的。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这件事可是很严重的,萧家的人今天已经来了警局了,他们也想要从陈一辉的口中得知萧莫的去向。”王海生看着贺川,冷哼一声,说道。 当她可是想了很多的办法选择留在贺川的身边,对于贺川会将这件事告诉自己的母亲,赵雅雅也是心知肚明的,她不想回去,回也是为了贺川,这么好的机会,赵雅雅又怎么可能会放弃? 李晓思万万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发生的如此突然。要知道早晨还看着张老师没有办点儿事情,到了晚上却是口吐白沫。 就这样,很多人都是排着队上,各种五花八门的拳法,让欧阳天大开眼界,看来最基础的拳法,还是有许多人再练,只是对后面的修炼用处不大。 很显然,鬼塚对大野隆治很满意,笑着拍了拍肩膀后,鬼塚中介直接推门而出。 有的区域沧海神气大为减弱,出现了裂缝,拳芒轰到了沧海神域上,将其中的一些区域给震碎了去。 其实最为关键的还是墨衣了,他本身就是巨蟒,要是花妖能感觉到的东西,他肯定也一样能感觉到,只是,这家伙出门之后就再没回来,行踪都不知道,又要怎么问呢? ------------ 第846章 玄卿目光看向剩余的俩人,沈曼渠纵然有太多的不悦,也只得再沈珈蓝的提醒下离开了未央宫。 一时间,偌大的宫殿之内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玄卿缓步来到殷鹿竹身侧,他不悦的看了一眼一旁看热闹的顾庭芳,随即将他漠视成了空气。 “我会找时间把他们都处理了的,你不必放在心上。” 殷鹿竹微怔,“ 叶萧只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透过血饮剑传递了过来,令他握剑的右手发麻,几乎差点脱手而出。 其实,这也就是五十名魂王境界强者所藐视林浩的依仗,他们固然知道林浩接下来这一招,肯定比之前的要强上不少。 林城北影学院很出名,号称是造星基地,与京城的影剧学校并驾齐驱,都是极为出名。 头发略白面庞消瘦眼睛狭长阴郁,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一条嗜血的毒蛇。 朝晞苑中有喜讯传出,却如投石入水,彻底惊破了已经平静许久的晋王府。 这并不是赵迁怯战,只是没有必要,对方已经是瓮中之鳖,被制服只是早晚的是,若是一味地硬碰硬,万一独眼狗急跳墙,自己难免不会吃亏。 夏末忙转过身,只见姚紫云抱着已经熟睡的蛟儿面带一丝嘲讽之笑站在她身后。 如若让她的丈夫,或是父母带走她,她以后的日子是不是会更难过了? 男温泉就在隔壁,氤氲的雾气在池子里荡漾,两具同样是健硕的的身材浸泡在水中,只是,一边在这头,一边在那头,两人互不干涉的各自泡各自的。无形中像划了一条线,谁也不可以逾越。 有的人与事,不是坚持就能赢求,可惜当初的她,并不明白这一道理。 而此时的须菩提祖师看到跪倒在地的美猴王也是十分激动,说不出的喜爱。 这个时候,“殇之木乃伊”头上的血量虽然是残血了,但由于周围并没有英雄能够攻到他,没有再受到任何伤害。 随着离山顶越来越近,山上的灵力越来越强,这些高手们也越发的兴奋。 “现在哪有什么办法,要么弃战而逃,要么便是与这些阴物火拼到底。”一位仙人二塑的豪强大汉瓮声瓮气地道,言语间满是懊丧与无奈。 面对白衣老头他们汹涌而来,梦之队的英雄可无所畏惧,团结在一起,正准备与前来的梦之队英雄决一胜负。 就在观众们的打气加油声中,“亡灵勇士”就消灭了大龙野怪,为梦之队获得了大龙buff。 此时,崂山上竟然全部弥漫着妖气,这股妖气缓缓朝我们涌了过来。 那五个阴阳师也没有直接出手,显然也知道我们这一伙人不好惹。 两天后,大概是中午吧,艾唐唐正拿着一颗糖丢进我嘴里,我含着吃,突然,那无数的煞气震慑力消失。 “哎,对了,再弄几个视频,岂不更爽。”李致远说着就用手面开始录像。 易轩远远看见江明志已经离去,四下无人便大胆放出灵光,一边抵挡海兽进攻,一边吸收灵力,体内灵力不减反增,不时还能放出大片流星火雨覆盖战场,打得海兽哀嚎遍地,不一会沙滩上垒起厚厚一层肉泥。 这江飞鱼的脑子虽然偶尔会秀逗,但经过这些天的相处,苏扬也明白,江飞鱼名为纨绔子弟,本性并不坏。 秀秀端着米饭作恶进来,放在了张栓子的面前,但是张栓子动都没有动,不时地偷看着风月蓉,这辈子第一次见到天仙般的人儿,怎么舍得就这样让她们走呢。 ------------ 第847章 婚礼的日子很快便到了。 皇宫中弥漫着一种喜庆的氛围,此时,皇宫已经被装扮得如诗如画,灯笼高挂,美丽的花朵装点着每一个角落。 前来参加婚礼的官员和贵宾们穿着华丽的礼服,脸上洋溢着欢乐的表情。 高大的宫殿被装饰得金碧辉煌,殿内的壁画和雕刻都展示着皇家的气派。 场地中央是一座华丽的 “果然有人想对我出手!”望着这一幕,吴磊眼神也是涌上冰冷寒意,他抬起头来,目光在四周缓缓扫视,他知道,那暗算他的人必然是能够看见这里的情景。 肖爷吃惊的问我刘匕那货怎么了我摇摇头表示不知道。肖爷切了一声,就进了洗手间说要洗个澡好好打扮一下,等下就出去见友,还问我去不去。 他狰狞一笑,掌心之中,汇聚的无尽雷霆在此时顿时变得无比的狂暴,轰隆隆的狂暴雷鸣之声,竟是震动着天宇,雷电萦绕,他那手掌,仿佛是膨胀了数百倍,犹如一座雷霆巨山,直接就对着暴冲而来的吴磊狠狠镇压了下去。 正在说着的时候,旁边靠着墙壁坐着的多米尼克睁开了眼睛,打量着奥康纳。 火羽的话让在场的人都陷入了沉思,要说阿修罗军方的那些人不知道诺亚的背景,打死他们也不会相信,毕竟他们连它的封印都找得到,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些? “因为老板嘛!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源源终于露出了吃货的本性。 巨镰蚁也被自己鼓捣出的水流卷得到处翻滚,它不会游泳,在水中又没有着力点,加上没有思考能力,因此对目前的处境,它也没有任何解决的办法,只得和韩尘一起随波逐流。 胡内里克看着卢迦高大的身影几乎说不出话来,他颤颤巍巍地不住往后移动,心里想着离这个恶魔远一些,外远一些。 随后他的脑海中就仿佛被烙印了一个开关似的东西,具体的形象有些模糊不清,但是他清楚的知道,能够随着自己意念而让自己对酒精、碳酸饮料、甚至是尼古丁、海洛因、大麻等神经将刺激性的物质所免疫。 幽之一字再次出现,让楚明不由想起了当年沉风那个牛耳无面鬼。 “百晓堂不是有卖消息的吗?所以我经常让师父给我整一些来自百晓堂出售的消息。”李剑一没有犹豫的回应。 柳眉洗了澡进房,她洗了头,也没吹,吹多了伤发质,她一面进来,一面就拿毛巾搓着。 他把布洛妮娅抱了起来,让她再次坐在了自己的腿上,紧接着便对着她说道。 能一脚将两位夫子震慑住的,除了屈道,也只有同为院长的,范竹了。 苏墨转过头又继续往前走去,又回头看了一眼,还是迷雾茫茫什么都没有。 到后来,三人的配合也越来越默契,基本同时对付三个丧尸都不是问题。 北域不论是修炼资源,还是灵力,亦或者是知识,应该都不会太超前的。 “而且这是我们的家务事!”厉尊乐牵着厉正明的手,怒气冲冲就要走。 惊讶的同时,冉冉还不忘观察破晓协会那边的动静,现在烟雾重重,几乎完全隔绝了视线,但冉冉拥有【真实之眼】,勉强还能看到一点画面。 吴昊恍然,每个朝代中都有着夺权动乱的时期,就算是在这修真大陆上也是一样的。 ------------ 第848章 将她的举动看在眼里,玄卿眉头一皱。 他刚准备发问,就见一枚暗器破空而来,直接击中了殷鹿竹,她当场倒地不醒。 刹那间,整个大殿突然就乱了起来。 瞧着这乱做一团的模样,顾庭芳满意的将手藏于衣袖中,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笑。 这婚礼,始终没成。 …… 夜晚,殿内燃烧着银丝碳,将整个殿内点缀的暖暖的。 殷鹿竹睁开眼睛的时候便看到了坐在床榻边一脸担忧的玄卿,还有那跪了一地的御医。 见她醒来,那些御医终于悄无声息的松了一口气。 见她没事,玄卿挥手将人赶了出去。 一时间,偌大的寝殿之内便只剩下了殷鹿竹和玄卿的存在,他小心的扶起她,“饿了么?” 殷鹿竹摇了摇头。 她目光落到了桌上的酒壶上,她下床,倒了两杯酒,“今夜,毕竟是我们的新婚之夜,这合卺酒,还是要喝的。” 瞧着她递到嘴边的酒,玄卿的面色微微红了起来。 在殷鹿竹的目光注视下,他有些不自在的移开了目光,却是将她递来的酒一饮而尽。 而后,殷鹿竹又给他倒了一杯。 “天气这般寒凉,做什么只穿这么点,若是生病了,这好好的新婚之夜,岂不是辜负了?” 殷鹿竹的说话的语调很是缓慢,那一字一句,都有一种刻在骨子里的撩拨,让人忍不住的遐想。 玄卿看着殷鹿竹,将她递来的酒悉数喝下。 他从前从未想过,有一天,可以和她这般温言软语的在一起聊天,还以为,他们终其一生都只能兵戈相向。 在殷鹿竹递来第三杯酒的时候,他一把勾住了她的腰,带进自己的怀里,与他紧密相贴。 隔着衣服,殷鹿竹能够清晰的感觉到男人传来的,剧烈的心跳。 玄卿垂眸看着她,那眼里,似是能消融一切的脉脉温情。 “殷鹿竹,你当真愿意在这北国陪我一生?从此不离不弃?” “那你呢?” 殷鹿竹低低的反问,“你又愿意终其一生只有我一个?便是望月也可不放在心上么?” 听着她的反问,玄卿终于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这才是殷鹿竹,若她当真一口便答应了,那只能说明,这有鬼。 饮下殷鹿竹递来的第三杯酒,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原本以为她会倒第四杯,谁知道,她却接过了他手中的杯子,而后,一手轻轻的拽住了他的腰带。 似乎是想到什么,玄卿瞳孔微微一缩,刹那间,一张脸便不受控制的红了起来。 殷鹿竹红唇微微勾起,手上轻轻用力,玄卿的腰带便在她的手中散开,那红色的喜服也松散开来。 殷鹿竹伸手拽下他的衣服。 玄卿呆愣在原地,一时间忘了反应。 他那裸露在外的一侧肩头,在烛火的照耀下,散发着莹润的光泽,白皙,惑人。 殷鹿竹踮起脚尖,双手轻轻的攀附而上,红唇几乎摩挲着男人的肩头,“玄卿,你在想什么?” 随着她开口说话的动作,那唇瓣擦过他的肩头,玄卿身子猛地一颤。 ------------ 第849章 下一刻,玄卿那握住殷鹿竹腰的手猛地紧了起来,殷鹿竹也不躲避,就这样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亲眼看着他,往后些许,整个人就朝着后面倒去。 在他即将跌落在地的时候,殷鹿竹连忙扶住了他。 小心的将人放在床上,殷鹿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没敢犹豫,她迅速的脱下身上那繁复的喜服,换上了一身简单的白衣,这才悄无声息的推开了新房的大门走了出去。 殿外,殷鹿竹天气冷的原因,宫人已经被青萝叫到了一侧喝茶吃糕点,殷鹿竹离开的很是顺畅。 …… 今夜的北风似乎格外的大,吹得人皮肤都有些生疼起来。 远远的,殷鹿竹便看到那被装在车上的粮食和财帛,她微楞,加快步伐走了上去。 见殷鹿竹来,望月似乎才真的松下了一口气, 她单薄的身子上披着厚厚的狐裘,立即朝着殷鹿竹迎了上来,“你没事吧?” 殷鹿竹摇了摇头,“你呢?你还好么?” 望月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这是我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扫过眼前这些失而复得的东西,殷鹿竹心中不由得佩服起来,“我很好奇,你是如何做到将这些东西运出宫外的?还是说,这些东西本来就在宫外?” 望月看着殷鹿竹,眼里掠过一抹浅浅佩服,“你猜的没错,这些东西确实是在宫外,就在骠骑大将军营里,是我偷了玄卿的令牌,又趁着今夜将军不在,便轻而易举的将这些粮食运出来了。” 说着,望月将玄卿的令牌塞进殷鹿竹的手里:“这估计瞒不了多久,你赶快离开吧,我还要赶回宫中。” 在望月与自己擦肩而过的时候,殷鹿竹突然就拽住了她的手。 望月身子微僵,脚步也在霎时就停了下来。 转身,她看着殷鹿竹,那一双清冷的眸子里含着浅浅的疑惑。 殷鹿竹迟疑了片刻,将自己楚湘王府贴身的令牌递了过来,“望月,谢谢你,认识你这个朋友,让我很开心。” “这是我楚湘王府的令牌,往后,你无论有什么事儿,只需要出示这个,我楚湘王府上下,驭冥军上下,皆会为你解困。” “呵呵呵。、”望月低笑一声,接过了殷鹿竹递来的令牌,“认识你,我也觉得很开心,你让我知道,原来女子也可以自己闯出一片天地。” “殷鹿竹,若是以后玄卿不要我了,我便到凉州来投奔你,。” “愿你所求皆能得偿所愿。” 望月微怔,她脸上的笑容有瞬间的僵硬,她苦笑一声,“但愿吧。” 看着望月上了马车,一路朝着北宫的方向而去,殷鹿竹却是站在原地,久久不曾回神。 叶盛玄看着这失而复得的殷国支援,终于是重重的松了一口气,“走吧,梁州百姓有救了。” 没敢再犹豫,殷鹿竹也翻身上马,她侧目看了一眼一身大氅,端坐在马背上的顾庭芳,好看的眉头轻蹙。 ------------ 第850章 “走了,没用的君上。” 顾庭芳眯了眯眼睛,也不说话,只是一夹马腹,便朝着最前头走去。 叶盛玄和长桉对视了一眼,默默的,谁也不曾说话。 浩浩荡荡的队伍带行走在雪地里,积雪很深,便是马儿踩在雪里也很难才能行走 而此刻的北宫,玄卿还在床上昏睡不醒。 就在这个时候,林斐推开门口的守卫,不管不顾的闯了进来。 然而,刚刚走出几步,又被侍卫拦住:“林将军!你不可以进去!今夜是君主和殷贵妃的新婚之夜,你若这般闯进去,会惹恼了君上的!” “糊涂东西!若是耽误了军国大事,你有几个脑袋来赔的!” 在林斐的一通叱骂下,谁也不敢再拦了。 林斐推开大殿的门,径直走了进去。 果然不出他所料,殷鹿竹不知所踪,床榻上的君主却是昏迷不醒。 林斐瞳孔微缩,“快点叫御医!” 本来已经逐渐归于平静的北宫,就这样被打破了寂静。 玄卿在御医的银针下幽幽转醒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林斐担忧的面孔。 他微楞,下意识的便要去搜寻殷鹿竹的身子,却发现,一无所获。 他坐了起来,沉着脸询问道:“殷贵妃呢?” 回应他的,是林斐的床前一跪。 玄卿垂眸看着他,心里,却是一点一点的升起了不好的预感,“出……出什么事儿了?” 就在这一刹那,玄卿只觉得心上像是被压了一块巨石,让他连喘息都有些困难。 他怔怔的看着林斐,没有急着出言询问,怕听到那让自己害怕的答案。 然而,林斐还是禀报道:“凤藻宫娘娘带着君主的令牌去了军营,骗走了自大殷劫来的钱粮,是臣的疏忽,没想到会有自家人与殷国中人里应外合。” 玄卿脚下一软,整个人狼狈的跌坐在床榻上。 “呵呵!” 他突然就笑了起来,从最初的低笑,到了后面再也抑制不住的狂笑,笑的整个人的双肩都在忍不住的抖动。 瞧着他这模样,林斐眼里掠过一抹担忧,“君主?” 林斐话音未落,玄卿便突然站了起来,他眼底的哀伤不在,取而代之的,是凉彻骨髓的杀意。 “传孤命令,封锁个个城门,全力缉拿殷鹿竹,生死不论!” 这一次,他是当真放下了从前的种种,想要好好的与她相守,想要好好的去宠爱她,。 可是啊,她殷鹿竹还是又一次的让他失望了。 直到此刻,玄卿才发现,原来这个女人,她是真的没有心的。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她什么都能利用,什么都能舍弃。 原来这从始至终,自己都是她棋盘上的一颗棋子,她从未对自己有半刻的心动,。 玄卿带着人走出寝殿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望月。 她穿得很是单薄,一身素衣,不曾施以粉黛,素面朝天,那满头的青丝之上更是无一丝的点缀,就这样跪在雪地里。 见到玄卿出来,她缓缓抬起了头,“君主,你便让殷鹿竹离开好么?她有自己的使命,不会心甘情愿被困在宫内的。” ------------ 第851章 玄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待孤回来再与你算账!” 冷漠如霜的丢下这一句,玄卿修长的身影迅速的消失在了夜色中。 …… 夜里的山路雪大难寻,玄卿的良驹却是经过了特殊训练,便是在黑夜的雪地里,也是如履平地,很快便追上了殷鹿竹一行人。 漫天的火光将长长的队伍照的透亮。 叶盛玄和岳轩已经拔出了身上的佩剑,做出了防备的姿态。 玄卿直接带着人将他们围的水泄不通。 他坐在高大的骏马上,手里握着长弓,此刻,正垂眸看着殷鹿竹,风雪落在他的发梢,长睫,将他点缀的越发清俊。 迎着他凶悍的目光,顾庭芳策马上前,不动声色的挡在了殷鹿竹跟前,“别来无恙啊,北帝。” 目光落在了眼前的男人身上,玄卿瞳孔微缩,随即便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声里,冷的有些瘆人。 “堂堂大殷君上,竟然冒充舞女入我北宫,便不觉得丢人?” 听着他的讥讽之言,顾庭芳也只是无所谓的笑了笑,“陪美人,又何好丢人的?” 顾庭芳的话,彻底的让玄卿黑下了一张脸。 他低笑一声,寒凉刺骨。 “想离开?那便问问我手中的弓箭答不答应?” 闻言,殷鹿竹默默的从顾庭芳身后探出一个脑袋,迎着玄卿的一双冰薄的眸子,她艰涩的扯了扯唇角。 “玄卿,是你劫走我大殷之物在前的,我来,不过是要回我的东西,还望行个方便。” “行个方便。、” 玄卿呢喃着她的话,声音里溢满了无限的讥讽。 “那便看你,能不能带走这些东西了?” 随着一句话落下,玄卿缓缓的举起了手,就要放下之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马儿的嘶鸣。 不消片刻,就见一北国士兵骑着马迅速的冲了过来,在离玄卿一定距离的时候翻身下马,连滚带爬的来到他跟前。 “启禀君主,北周一个村落闯进了许多黑衣人,他们杀了驻守的官员,挟持了所有的百姓,只送来这个。” 士兵战战兢兢的双手举过头顶,。 玄卿一个眼神,身边的侍卫便上前将他手里的东西拿了过来。 当看清上面的内容之时,玄卿瞳孔猛地一缩,随即将那纸张狠狠的捏了起来,捏的骨骼都在咯咯作响。 他不可思议的看向殷鹿竹,目光猩红,“殷鹿竹!你竟这般卑鄙!” 闻言,殷鹿竹脸上却是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 她慢悠悠的策马上前,与玄卿对视,那妖冶的红唇勾起一抹不羁的弧度,“玄卿,我知道在北国之中,我想要带着这些东西离开很是困难,自然得想点办法。” “你若不放我安然离开,那么,你北周的百姓,便会全部成为冬夜新魂。” 殷鹿竹的声音慢悠悠的,可停在玄卿的耳里,却觉得冷的瘆人。 他看着殷鹿竹,突然觉得她很陌生,又觉得很熟悉。 是啊,原本的殷鹿竹不正是这个样子的吗?那么,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在自己的心里,竟会慢慢的变得美好,将自己都给迷惑了。 ------------ 第852章 上前,玄卿猛地伸出手掐住了殷鹿竹的脖子。 一瞬间,队伍里传来一阵刹那,殷鹿竹却是迅速的伸出手阻止了他们上前的动作。 她狭长的眸光似乎是带着无尽的媚态,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玄卿,出口的话,却叫人如坠冰窟。 “玄卿,作为帝王,便得绝情段爱,帝者,孤也,皇者,寡也,你如此,迟早会一败涂地!” “殷鹿竹!你当真是没有真心的么?” 玄卿的声音压得低低的,透着一股子暗沉,喑哑,却又在极力忍耐,那嗓音像是喉管被割破一般,破碎不堪。 殷鹿竹勾起唇瓣。 “你的皇后我都不稀罕,又怎会心甘情愿的做你的妃嫔,我十万驭冥军在手,要什么不能自己争取呢?” 殷鹿竹这一句话,像是狂傲的宣告。 玄卿突然就笑了起来,笑的双肩都在抖动。 他那捏住殷鹿竹的手突然就放开了,他沉声道:“让他们离开。” 瞧着敞开的大道,殷鹿竹侧目看向玄卿。 “君主,不要肖想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忽略了身边真正的美好。” 玄卿不语,只是发狠的盯着她离去的背影。 殷鹿竹知晓,今日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再也不可能和谐,再也不可能恢复如初,往后,定是你死我活的局面了。 玄卿站在原地,他就这样一点一点的看着殷鹿竹的身影淡出了自己的视野。 再一次的,他又败了! 败给了殷鹿竹的无耻,败给了她的卑鄙!也败给了自己的执着。 林斐叹息一声,“君主,殷鹿竹派人潜入了北周村落,百姓都是无辜之人,不可不救,这一次,便且让她得意吧,往后,臣一定会……” “林将军,回吧。” 他轻飘飘的丢下一句,策马便朝着北宫的方向而去。 他还想问问望月,为什么,连她也背叛了自己。 …… 玄卿回来的时候天刚刚亮了,可望月还跪在雪地里,她的身上已经有一层厚厚的积雪了,整个人像是被冻僵那般。 他缓步走了上来,刚到跟前,就见望月朝着地面栽倒了下去。 他垂眸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命人将她抬了进去。 望月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身上暖暖的,周身那刺骨的寒凉已经不在了。 她眉头轻轻的皱了皱,缓缓的睁开了一双眼睛,而后,便看到了站在窗边的玄卿。 他已经脱去了身上的那一身灼目的红色的喜服,换上了往日里喜欢的青色。 瞧着他的背影,望月长睫轻轻的颤了颤,只觉得有些心疼。 他的背影,让她觉得有些落寞,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那般,明明颓废,却还在故作坚持。 掀开被子,望月下了床,一步一步的朝着玄卿走去。 来到他的身后,。她下意识的想要上前抱住他,却被玄卿躲开了。 他看着望月,一双眼睛,是望月从未见过的凉薄,那看向她的目光,更是向看一个陌生人那般。 望月心口微微一颤,“玄……” “为什么?” ------------ 第853章 玄卿率先开口打断了望月的话,他就这样看着她,那双眼睛里,是望月从未见过的颓然,还有失望。 衣袖底下的手狠狠的捏了起来,那尖锐的指甲几乎都要陷进掌心。 似乎是过了很久,望月这才抬头看向了玄卿。 迎着男人那一双冷漠的冰薄眸子,望月直言道:“我想永远陪在你的身边,我不想有别的女人分走你的 那么多个玩家,每个玩家遭遇事件的时机都不一样,却又都处在同一个游戏世界。 不过按照大象的实力,就算意识到林浩的存在,它们也不会害怕。 毕竟已经逃走两名了,这两个家伙运气真的好,就只有普通猛虎拦截他们。 在两人还在议论之际,被红衣主教称作蝰先生的西装男人已经击毙了七八名恶徒。他的枪法极准,至今没有打空过一枪,而且换弹的速度比得上特技电影。弹夹落下去的一瞬间他的左手就扶着另一个弹夹推上去了。 据嗦拖说,他在这万民城的家就在这开程拍卖行,因为炼金师在玄天大陆上很是稀少,所以一些拍卖行会供养一些炼金师或者炼药师来维持拍卖行的名誉。 天成法师缓缓睁开双眼,眸中无喜无悲。他伸出右手,一一指向眼前包围而来的八名天阶修士,只见八道光芒从他指尖中射出。 如今林浩又收服一只变异猛虎,猛虎大军扩大,他们想逃走的机会又少了一分。 说多错多,魏子木本意是垂死挣扎,铤而走险,却不料忘记了在清河城老族长家,当金鸡道人亮明剑圣身份之时,邹教头、王虎、徐豹及十几号手下们都在场。 虽然大家心里都已经猜到,但是此时正式确认后,所有人都是喜笑颜开欢呼雀跃,场面立刻热闹起来。 袁妙竹隔得远也听不清她们说了些什么,她刚走近,却见萧紫寒转身出去了,连忙就要追上去。 棋差一招,在她正要为自己的成功脱身而兴奋的时候,才发现带了一个尾巴过来。 温洋拿起一块半个巴掌大的碎片,悄悄的藏进袖子里,然后将地上能摸到的碎片全部放在厚厚的沙垫下。 陆东庭回去的时候,已过半夜,苏窈还在客厅里,看来已经洗过澡了,头发湿湿软软的披着,穿着身家居服,盘着腿坐在沙发上。 当然,除了水、还是水,越往下游就越安静,好像跟外面的世界隔绝了一样,寂静的可怕,甚至有些被时光封印静止的沧桑感,忽然间,莫燃竟有种伤感,周围的寂静让她有点受不了,差点就这么放弃游上去了。 被殷河的手下带到一私人会所的包厢内,祁瀚看到坐在沙上面无阴冷的殷河,感觉到殷河浑身正散着一股极为压抑的寒意时,心里瞬间便没了底。 “我当然没有这个意思,那真是太荣幸了……”莫燃僵硬的笑了笑,她话都说出去了,还有回旋的余地吗?当下把船头打直,用灵力控制着划出去了。 两人刚在餐厅坐下,简蕊就接到了萧紫寒的电话,说她妈来了,让她赶紧回家。 倪叶心又拆开了一封信,这封信很干净,看起来有些年头,上面也写了一个时间,然后跟了两个字“吕氏”。 赫启默桀骜,尽管受了伤,模样也一身狼狈,却依然冷峻高挑,气势不减。 “真的?”胖东一听,立刻一阵狂喜,搂着林风的脖子就是一阵乱转。 ------------ 第854章 果然,张家德径直来到顾庭芳跟前,带领着众人跪了下去。 「梁州事了,恭迎君上回宫。」 刹那间,人群轰的一声便炸开了。 他们原本以为,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殷世子做的,可原来,君上竟然微服私访来了这梁州,这一切都是君上的功劳。. 刹那间,臣民跪了满地,君上万福的声音更是响彻了整个上空。 殷鹿竹挑眉瞧着顾庭芳看了过去,刚好对上了他看过来的眼睛。 看着殷鹿竹眼底的隐藏的怒火,顾庭芳轻轻的勾起了唇角,他微微靠近殷鹿竹些许,低声道。 「我父皇将这万里江山传给孤,不是让孤用来讨女子欢心的。」 「殷鹿竹,这天下,只有一个帝王,他们的神明,也只能有一个。」 殷鹿竹突然就笑了,她笑的妩媚勾魂,那眼里却是没有一点的笑意。 所以,她忙活了这么久,就为了这个狗皇帝做了嫁衣。 原来,他不是没有办法离开梁州,只是顺势而为,为的,便是今日。 上前一步,顾庭芳俯视着地上跪拜的百姓,沉声道:「都起来吧。」 闻言,众人相互看了看,这才小心的站了起来。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君上。 没想到,君上从未放弃过他们,竟亲自来了这梁州,为他们带来了新的希望。 迎着众人的目光,顾庭芳沉声道:「殷鹿竹重振梁州有功,往后,便继续驻守此地,为百姓们谋福祉,无诏,不可入殷都半步!」 见殷鹿竹迟迟没有动静,张家德低声提醒道:「殷世子,还不快领旨谢恩。」 众目睽睽之下,殷鹿竹还是行了一礼,「臣,接旨。」 顾庭芳满意的瞥了她一眼,这才踏上了那专门为他准备的马车。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声音突然就响了起来。 「君上,你能带我一起离开么?」、 顾庭芳蹙眉朝着来人看了过去,竟是那日在山寨里救过自己的姑娘,小月。 他看着她,沉声道:「我此去,风雨难测,你还是待在大凉城,待孤处理完手中之事,再来找你吧。」 「君上当真回来找小月么?」 顾庭芳看着他,语气认真:「你对孤有救命之恩,孤自然会接你到殷都的,只是,在此之前,你便先待在大凉城吧,殷鹿竹会好好照顾你的。」 有了顾庭芳的承诺,小月脸上露出了一抹欣喜的笑容来。 「那小月便在大凉城等着君上。」 「嗯。」顾庭芳吐出一个音节,便没了下文。 小月微楞。 她还想要说什么,就见顾庭芳已经转过了身,明显没有要多说一个字的意思。 就这样,他在百姓的赞扬中和叹服中,在官兵的护送下,离开梁州,朝着大殷的方向而去。 殷鹿竹看着他远去的队伍,衣袖底下的手紧了紧。 正在这个时候,叶盛玄走了上来,他语气忿忿不平,「君上这一招,可真是太卑鄙了。」 「做皇帝的,哪里有不卑鄙的呢。」殷鹿竹淡淡的开口,声音里却是听不出任何的喜怒。 叶盛玄将她深深的看了一眼。 「我只是,实在不甘心。」 ------------ 第855章 殷鹿竹不语,只是抬眸看了一眼叶盛玄,「有何不甘心的,来日方长。」 顾庭芳还未回到殷都,他救梁州于水火的美名便已经传到了皇城之内。 人人都赞,当今圣上白是一位勤政爱民的好皇帝,竟能远赴千里到梁州那等地方,救人于水火。 听着一路走来百姓们的赞扬之声,时越脸上的笑容更是藏不住,「君上,这梁州之行可真没白去!经过这一次,先前那些质疑君上的声音,全都消失了,都说君上是千古明君呢。」 顾庭芳不语,只是盯着手中的古籍,偶尔翻阅一页。 时越也不在意,继续说道,「只是,那叫小月的姑娘,君上当真要将她接回殷都?」 「她的救命之恩,随便封赏一下便是了,何至于带入大殷宫呢?」 闻言,顾庭芳这才合起了书籍,他看向时越,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孤让你留下人来监视大凉城的一举一动,可照办了?」 时越点了点头。 「孤已经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了要接小月回殷,还说了她对孤有救命之恩,这女人功利心很强,并不是什么内敛的。」 「依着孤这一句话,她定会认为殷鹿竹会奉命照顾好她,而殷鹿竹也并非那逆来顺受的,若是逼急了殷鹿竹,将她杀了,你说,后果如何呢?」 时越瞳孔微缩,整个猛地一颤。 「到时候,君上再派人来接小月回宫?可人却没了,殷鹿竹看护不利,弄丢君上的救命恩人,便是死罪可免,也是活罪难逃的。」 「呵呵。」 顾庭芳低低沉沉的笑了起来。 「她手里的驭冥军,始终让孤不得安心,卸下了这兵权,她一个孤女,想来也难翻起什么涛浪。」 时越深深的看了一眼顾庭芳,由衷道:「君上英明。」 顾庭芳刚回到昭德殿,沈南箫和乔岁宜便一道来了。 「皇兄!」 乔岁宜率先上前,她将顾庭芳上下打量了一遍,见他好好的,没有什么事儿,这心才终于落了下来。 「皇兄,你以后万万不可再这般任性妄为了,若是出了什么事儿,你让我一个人怎么办?」 闻言,顾庭芳瞥了一眼她身后的沈南箫,「不是还有南箫么?」 「殷鹿竹怎么样了?她也还好么?」 提起殷鹿竹,顾庭芳脸上的神色有片刻的微妙,可还是点了点头,「她很好,她在梁州,如鱼得水。」 没有听出顾庭芳话里的意思,乔岁宜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神情。 「我便知道她能行的!」 顾庭芳没有说话,只是径直看向了沈南箫,「我不在的这些日子,朝中可有异动?」看書菈 沈南箫眉眼间掠过一抹凝重,沉声道:「西姜王和北姜王近日来走动很是频繁,甚至有联姻之意,这对君上稳固朝局来说,并非好事。」 「知道了。」 「你们且先下去吧,孤累了。」 沈南箫还想要说什么,可话到嘴边,还是生生的咽了回去。 他与乔岁宜对视一眼,俩人默默的走出了昭德殿。 ------------ 第856章 沈南箫还想要说什么,可话到嘴边,还是生生的咽了回去。 他与乔岁宜对视一眼,俩人默默的走出了昭德殿。 大凉城。 今日的小月,特意褪去了往日那身低调的服侍,竟换上了一身华贵的衣裙。 一件金丝细绣的华服,犹如繁星点缀的夜空,闪耀着炫目的光芒。这件华服将她的身形完美地勾勒出来,既显得婀娜多姿,又透出一种高贵的气息。 头发也用各种宝石和精美的发簪固定在一起,点缀着一些细腻的珠链,使她那张平淡无奇的面容添加了几分妩媚。 她的耳畔垂挂着两颗翠绿的翡翠耳环,仿佛是晨露悬挂在娇嫩的花瓣上,更显出她的清雅韵味。 看着她这一身打扮,青萝眯了眯眼睛,「你这是做什么?」 闻言,小月轻轻的哼了一声,语气里充满了傲慢和不屑。 「什么做什么?」 「你注意你对我说话的态度,我可是君上的救命恩人,君上让殷鹿竹照顾我,说他日要接我回去皇宫的,到时候,我便是君上的宠妃,你一个丫鬟,有资格这么对我说话!」 「呵呵!」青萝被气笑了,当真是从未见过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君上若是当真想接她回殷都,还用择日么? 青萝刚想说什么,就见殷鹿竹带着笑容走了上来,她垂眸看了一眼跟前一身华贵的小月。 「随她去吧。」 闻言,青萝一愣。 可到底没有多问,一直以来,他们对殷鹿竹的决定都只有服从,纵然有疑问,也是很少问出声的。 见此,小月越发的得意了。 走过之时,还特意撞了小月一下,那模样,仿佛她才是这大凉城的主人,所有的人都是她的仆人。 瞧着她逐渐走远的身影,青萝不悦的轻哼一声,「区区一个农女,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竟这般放肆!」 殷鹿竹盯着小月的身影。 「顾庭芳那卑鄙的东西不是说了么?这人是他的救命之恩,他日是要迎回宫中的,若是这个女人被我杀了,那他岂不是就有理由治罪于我了。」 闻言,青萝当即反应了过来。 「这小月是君上放在这的一枚棋子,便等着主子忍受不了杀了她呢!」 「顾庭芳也真是低估了我,我有什么不能忍受的,就当养一条狗了。」 青萝摸了摸鼻子,没有说话。 可自从那日之后,小月在大凉城内便越发的气焰高涨,处处与人不留情面。 她待在大凉城内,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享受着从前没有过的生活,整个人都圆润了一圈。 这一日,午饭刚过,她便带着丫鬟漫无目的的散步。 经过花园之时,她远远的便看到了正在采集花瓣的从欣。 她当即便皱起了眉头,黑着一张脸朝着从欣走了过去。 从欣正在采集花瓣,听见脚步声,她这才直起身子看了过来,当看到是同样住在大凉城的小月时,她微笑的道:「小月姑娘……」 「啪!」 话音未落,从欣脸上便结结实实的捱了一巴掌,当即便浮起了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 第857章 「你!」 从欣一时愣住了,不解的看着小月,不明白好好的她为什么会打自己。 「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轮得到你在这里放肆!」小月甩了甩被打痛的手,厉声质问从欣。 从欣捂着被打痛的脸,茫然的看着小月.。 「我听说殷世子喜欢喝花茶,特来采集一些为她制作,不知道怎么就得罪了小月姑娘了呢?」 「哼!这大凉城所有的一草一木,都是我的,你敢动!」 听着小月这话,从欣却是越发的糊涂了,「这所有人都知道,殷世子才是大凉城的主人,你……」 「啪!」 从欣脸上又结结实实的捱了一巴掌。 小月咄咄逼人。 「你不知道么?我是君上的救命恩人,君上也说过要来接我的,意思很明显,我将会成为君上的妃嫔,便是那殷鹿竹也该对我行礼的!如今,我只是暂时住在大凉城,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 从欣:「……」 看着她这不可理喻的模样,从欣摇了摇头,俯身提起了地上的篮子,转身便要离去,却被小月一个眼神,身后的丫鬟便上前拽住了从欣的头发。 生生的将她整个人拖拽到了地地上,头发也掉了大把。 听着从欣痛苦的呼喊,小月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明媚了。 她一脚踩上从欣的手,「什么低贱的人也配住在这大凉城,既然住了,便夹起尾巴做人,什么东西也敢随意出来走动,你也配!」 话落,她狠狠的瞪了一眼从欣,这才趾高气扬的离开了。 从欣坐在地上,瞧着小月离开的背影,默默的啜泣起来。 她身边的丫鬟扶起她,「姑娘,我们去告诉殷世子吧,这小月太过分了在,和些时日以来,她日日以君上妃嫔的身份自居,对宫人非打即骂,真真是过分得很。」 闻言,从欣也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殷世子的事情已经很多了,我不能用这些事情去烦她,再者,小月闹得这般过分,殷世子定然也是直到的,她依然不曾说什么,想来小月说的是真的吧。」 「那姑娘,我们回去,奴婢替你上药。」 「嗯、」 从欣点了点头,拖着疼痛的身子一路朝着自己住处走去。 殷鹿竹躺在软榻上,听着长桉的禀报,她头痛的揉了揉眉心。 「顾庭芳弄这么一个人在这里,便是我不杀她,她也会折磨得我不得安生。」 「那属下去,将她关起来,不许她出门半步。」 「人多眼杂,这么做,必然会有人说我苛待君上的救命恩人,于我稳固梁州不利。」 长桉:「……」 「给从欣送去些伤药,让她好好养着吧。」 「是。」 长桉又看了一眼殷鹿竹,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一时间,偌大的寝殿之内,便只剩下了殷鹿竹一个人的存在,她双眼像是没有焦距的盯着别处,那双狭长的眼眸轻轻眯了眯。 顾庭芳,不是只有你会恶心人的,既然你对这个小月寄予厚望,那么,便让你也试试吧。 ------------ 第858章 …… “什么?” 小月猛地站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盯着说话的丫鬟,“你说殷鹿竹既然给从欣那个贱婢送去了伤药?” 丫鬟怯怯的看着小月,点了点头。 小月拳头狠狠的捏了起来,“殷鹿竹这是在打我的脸啊!她真是好大的胆子!” 说着,小月作势便要往外走去。 瞧着她的举动,丫鬟一怔,连忙将她拦住,“姑娘,你可不能冲动去找殷世子啊,殷世子是这大凉城的主人,是这梁州侯,性情喜怒不定,你这么去,会惹怒她的!” “呵!” 小月不屑的笑了起来。 “我还会怕她么?” “她也不过一个女子罢了!还不是得乖乖听君上的话!我是君上未来的妃嫔,她敢对我怎么样?” 说着,她一把甩开了丫鬟的手,大步朝着外面走去。 小月来到漪澜殿的时候,殷鹿竹正在用午膳。 她刚刚夹起一块肉,刚准备放入口中就被人一巴掌打掉了。 一瞬间,偌大的寝殿之内突然就寂静了下来,鸦雀无声的,叫人感到一阵压抑。 青萝站在一侧,和长桉双手环抱在胸前,神情淡淡的看着小月,也不出言制止。 殷鹿竹抬起头,那无一丝暖意的目光落在了小月的身上。 对上殷鹿竹目光的刹那,小月微微瑟缩了一下,可或许是想到自己这皇妃的身份,当即就傲气了起来。 “殷鹿竹,从欣那贱婢得罪了我,你却给她送伤药,是不将我放在眼里么?” 殷鹿竹放下手里的筷子,以手绢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唇瓣,这才慢悠悠的看向了小月。 “你是活腻了么?” 她的声音很轻很淡,听不出丝毫的喜怒,就好像是一潭永远都不会起波澜的死水。 小月微微一怔,“你说什么?你敢这么和我说话,你……” 小月话音未落,脖子就被一只手狠狠的掐住了。 殷鹿竹双眼皆是阴霾,她冷漠的看着挣扎的小月,瞧着她无一丝血色的脸,手下的力度却还在一点一点的收紧。 小月发出痛苦的声音,想要说话,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就在她招架不住之时,殷鹿竹这才放开了她。 她整个人无力的跌坐在地上,菜肴被打翻,悉数溅在了她华贵的裙摆上。 “咳咳咳!” 她不听的咳嗽着,看向殷鹿竹的目光充满了害怕,畏惧,还有愤怒。 殷鹿竹脸上带着阴凉的笑,一步一步的朝着她逼近,“你是疯了么?还是不想活了?” “我是君上的救命恩人,你敢这么对我,就不怕君上治你的罪!” 小月嘶哑着声音朝着殷鹿竹低吼出声。 “呵呵呵呵。” 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那般,殷鹿竹没忍住的笑出了声。 “你以为,我会怕?” 小月瞳孔微缩,“你……” “这些日子容忍你,不过是当你是一条狗罢了,怎么,你还真以为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啊?” 小月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那般,她挣扎着站了起来。 “我马上传书给君上,让他治你的罪!” ------------ 第859章 “治我的罪?” 殷鹿竹妖娆的眉眼轻轻一挑:“想要引起君上的注意,那不如,你先怀上龙嗣再说。” 小月眼里划过一抹不解。 下一刻,就见殷鹿竹沉下了一张脸,声音森冷的吩咐,“将她带下去,好生照顾,待到怀有子嗣再来禀告。” 小月这才意识到什么,她瞳孔惊愕的一缩,不可置信的朝着殷鹿竹看了过去。 “你敢!你敢这么做!君上会诛你九族的!” 小月很快便被带了下去,那些咒骂声也被侍卫伸手捂住,一丝声音也传不到漪澜殿里。、 终于清净了,殷鹿竹抬手揉了揉眉心。 “顾庭芳的麻烦还是给他自己解决吧。” 长桉和青萝看着她,轻咳一声,“主子,你不是说要容忍她的么?说怕对你执掌梁州不利?” 闻言,殷鹿竹只是云淡风轻的瞥了一眼俩人。 “我的意思是,让你们容忍她,可没说我自己也得容忍,我这人脾气不好,谁敢惹我,我就得让她生不如死!” 青萝:“……” 长桉:“……” …… 时间飞逝,殷鹿竹看着原本荒芜的梁州,渐渐的恢复了生机,百姓们也过上了好日子,没有了从前的满目疮痍,她心中欣慰。 就在这个时候,青萝缓步走进了殿内。 “主子,有两个消息。” 闻言,殷鹿竹也只是轻轻的抬了抬眼眸,“什么消息?” “姬砚沉受邀去了幽州做客,幽州侯像是有意将宁娇娇嫁给姬砚沉。” 殷鹿竹听着,脸上却是不起丝毫的波澜。 “另外一个呢?” “小月有喜了。” 闻言,殷鹿竹眼睛一亮,她迅速的从软榻上站了起来,一双眼睛晶亮如画,闪烁得如同夜空星辰。 看着她眼里的兴奋,青萝有些不解。 不知道的,还以为小月的孩子是主子的呢,这兴奋的样子。 “将这个消息传到殷都,就说君上后继有人,让他派人来接小月回宫封妃。” “另外,将这个消息大肆宣扬出去,我要人尽皆知。” 青萝:“……” “可是,据奴婢所知,这小月并未与君上圆房,这君上刚走一个月,她便有喜,君上怕是不会承认的,。” “呵呵。”殷鹿竹笑的一脸得意。 “他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小月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日要来接小月回宫的么?连小月都以他的妃嫔自居了,如今有了身孕,不是顾庭芳的还会是谁的?” 顿了顿,殷鹿竹又道:“便是他不认,那朝中老臣也会逼着他认下的,况且,他顾庭芳身为一国之君,总也不能落得一个抛妻弃子的名声吧。” 闻言,青萝深深的将殷鹿竹看了一眼。 恐怕,君上得被生生气死吧。 …… 此刻的大殷宫,刚刚开春,御花园里还弥漫着泥土清香,春芽出生,充满了朝气。 顾庭芳悠闲的坐在亭子里,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时越,你说殷鹿竹如今在干什么?会不会被小月折磨的忍无可忍?” “便是她不杀小月,孤也要让她不得安生,殷鹿竹那人脾气最大了,最是不能忍受旁人给她甩脸子了,呵呵呵!” 听着他的笑声,时越深深的将他看了一眼,他方才听了一个消息,也不知道是不是要告诉君上。 ------------ 第860章 半晌没有等到时越的回答,顾庭芳蹙眉朝着他看了过去,“孤在问你话!” 时越眉宇间掠过一抹深深的纠结,正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就见沈南箫面色凝重的走了进来。 隔着一段距离,都能感受到他眉宇间的凝重。 顾庭芳看着沈南箫的身影一步一步的走进,心口也微微沉了下来,莫不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难道是西北那俩位藩王又作什么幺蛾子了? “臣,拜见君上。” 即便事情有些着急,可沈南箫依旧保持着一君臣之谊,丝毫不曾僭越。 顾庭芳道:“不必多礼,看你的神情,莫非发生了什么事儿?” 沈南箫点了点头。 “君上外出的这些时日,可是曾被一个叫小月的女子救过,且还与人许了终生,说会将人接回宫里。” 顾庭芳点了点头。 “孤是说过这样的话,可人如今正在大凉城,殷鹿竹定会将她照顾的很周到的。” 似乎是想到什么,顾庭芳眼睛一亮。 “怎么?难道是这人被殷鹿竹给杀了?” 沈南箫不懂顾庭芳眼里的所呈现出来的兴奋,只是摇了摇头,“那便请君上派人,速速将那名叫小月的女子接回宫中。” “……” 顾庭芳看着沈南箫,眼里呈现出了一瞬间的不解,“接她回宫,她就在大凉城,何须如此?” “君上,眼下民间已经议论纷纷了,那叫小月的姑娘自与君上分别之日起便相思成疾,短短时日便形销骨瘦,若是在这么下去,将会不久于人世。” 顾庭芳:“……” 顾庭芳听着,又是一阵无语。 那个女人并非什么好人,攻于算计,惯会演戏,每说一句话,都是假的,这样的人,就该和殷鹿竹住在一起。 让自己接她回宫,怎么可能? 看着顾庭芳眼底的犹豫,沈南箫语气里带上了几分急切。 “君上,你如今膝下无一子嗣,已经惹得群臣非议,如今那叫小月的姑娘有了君上的龙嗣,定是要接回宫中的,一可平外面的非议之声,二也可以稳固君上的江河。” “……” 顾庭芳震惊的朝着沈南箫看了过去,眼里满是不可思议,“你说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顾庭芳几乎怀疑自己是幻听了。 “君上,臣为了验证事情的真伪,已经命医士去了大凉城,亲自为小月姑娘把了脉,确是喜脉无疑,已经一月有余了,君上也才回到殷都一月多些,算来,应该是君上的无疑。” “呵呵!” 顾庭芳突然就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声里透着一股子阴戾之气。 沈南箫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君上?” “孤,并不曾碰过她一根指头,你告诉孤,她如何有孕的?” 沈南箫微怔。 “那便奇怪了,那姑娘住在大凉城,便是殷鹿竹的眼皮子底下,定是无法与人乱来的,那这子嗣……确是有身孕的。” 沉吟片刻,俩人异口同声的叫出了一个人的名字,“殷鹿竹!” 闻言,时越默默的开口,“可殷鹿竹是女子,如何让那小月受孕?” (本章完) ------------ 第861章 随着时越一句话落下,沈南箫和顾庭芳锐利的目光当即便朝着他看了过去。 后者默默的低下头,假装一切都不曾发生过那般。 沉默了半晌,沈南箫有些无奈的叹息一声,看这局面,君上应该是被她算计了。 可即便如此,君上的名声却也不能不顾及。 深深的叹息一声,沈南箫道:“君上,将那名叫小月的姑娘接回宫中静养吧。” “……” 顾庭芳不可置信的朝着沈南箫看了过去,“那小月的孩子并非是孤的,你要孤说即便,孤可没有替旁人背锅的爱好。” 感受着他话语里的烦躁,沈南箫神情一如既往的冷峻。 “君上,你在众目睽睽之下承诺了小月,天下人已经默认了你们是那种关系,如今君上前脚刚走,那小月便有了身孕,若是不将人接回殷都,便会遭来天下非议。” “臣知道君上冤枉,可即便如此,也只能先将人接来再做打算!”、 “……”顾庭芳目光沉的有些瘆人。 那双手更是狠狠的捏了起来,墨色的瞳孔里燃烧着足以燎原的怒火。 这个殷鹿竹,她是生来克自己的吧。 叹息一声,顾庭芳最终还是妥协了。 “派人走一趟吧,将她接回宫里再说。” 这一次,他便不与那殷鹿竹计较了,毕竟,自己也夺了她的功劳,她心里不顺畅也是情理之中。 看着顾庭芳突然就好了不少的脸色,沈南箫点了点头,“臣会去安排。” …… 大凉城。 小月坐在屋子里,面色惨白如纸。 正在这个时候,那紧闭的大门突然被打开。 小月抬眸看去,就见殷鹿竹在青萝的跟随下缓缓走了进来,她还是如初见那般光彩夺目,像是永远都不知道何为狼狈那般。 小月目光愤恨的看着殷鹿竹,双手紧紧的抓住了身下的床单,近乎发狠。 她原本有金尊玉贵的生活,都是因为殷鹿竹,她是魔鬼,她竟然就敢这么毁了自己。 殷鹿竹云淡风轻的走了过来,她垂眸看着小月,“你们这般看我,是何意思?” “殷鹿竹,我便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殷鹿竹好看的眉头轻轻一蹙,那双狭长的凤眸轻轻眯起,显得媚态又妖异十足。 “我这么做,是帮你的,你难道不知道么?” “你若这般等下去,恐怕等到海枯石烂,君上也不会来接你回宫的。” 殷鹿竹的话,像是触及到了小月最伤心的地方,她突然就嘶吼了起来,“都是你,是你毁了我!” 说着,小月突然就崩溃的哭了起来。 “我从小便在梁州这等不毛之地长大,沦落到匪窝,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贵人,可以让我过上人上人的生活,你却不费吹灰之力的将我毁去,殷鹿竹你……” “君上已经派了使臣前往大凉城,接你回宫封妃,算算时日,已经在路上了。” 小月脸色一阵煞白,手下意识的抚上小腹。 下一刻,她突然就跪在了地上,“求殷世子垂帘。” “要什么?” 小月目光坚定的看向殷鹿竹,“堕胎药!” (本章完) ------------ 第862章 “呵呵。”殷鹿竹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一般笑了起来,看向小月的眼神更是充满了无尽的嘲讽。 “君上接你回宫的理由,正是因为你肚子里的孩子,可如若这孩子没有了,你还有进入大殷宫的机会么?” 殷鹿竹的话让小月周身血液似乎就此凝固,。 她惊愕的看着殷鹿竹,眼里有诸多不解,却又无从开口询问。 殷鹿竹蹲了下来,那双妖异的眸子注视着眼前的小月。 “你是想说,君上明明没有碰过你,怎会因你的孩子而接你入大殷宫?” 小月连连点头。 她像是抓到了救命的浮木那般,紧紧的抓着殷鹿竹的衣摆,“求殷世子指点,给我一条生路。” 殷鹿竹纤细的指尖轻轻的挑起小月的下颚,低声道:“宫里如今便只有一位贵妃,你虽然没有显赫的家世,也没有过分美丽的容貌,可是你有肚子里的孩子。” “这孩子啊,是谁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天下人都以为这孩子是君上的。” “所以呢,你也只需当这孩子是君上的即可。” 小月从最初的茫然无措,到了后来的逐渐清明。 她点了点头,那抓着殷鹿竹衣摆的手突然就一松,“我知道了,多谢殷世子指点。” 最后俩个字,她说得很重,像是蕴含了许许多多的怒气。 可听在耳里,殷鹿竹却半点也不觉得威胁。 这世间啊,总有许许多多自作聪明的人,总是不自量力,却还要以鸡蛋碰石头。 她垂眸看了一眼小月,转身走了出去。 小月盯着殷鹿竹离开的方向,眼神渐渐的狠厉起来。 便是用尽了全身的力量,她也会牢牢地抓住这个机会,让那些开不起她的人,欺辱过她的人,统统,都下地狱! …… 小月待在房间里,任由丫鬟给她换上了精美的华服,梳了精巧的发髻,涂上脂粉,竟也有了几分我见犹怜的姿态。 在众多臣民的目光之下,小月上了去往殷都的马车。 殷鹿竹站在高墙上,目送着那离开的马车,脸上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想来,这大殷宫的平静,会因着这个女人而翻天覆地了。” 青萝赞同的点了点头,语气里满是幸灾乐祸。 “就是不知道君上每日面对着这样一个怀着旁人孩子的女人会是什么心情,还有那白芷希,外面来路不明的女人竟然怀了君上的孩子,想来她心中定是不忿的。” 殷鹿竹看了一眼青萝,唇角的笑容又扩大了几分。 …… 大殷。 经过一段时间的赶路,小月终于来到了殷都。 这是她第一次走进殷都,这里的繁华,是她连做梦也不曾梦到过的,她满脸新奇,掀开车帘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的街道,眼里野心勃勃。 马车一路来到了大殷宫,早早的便有宫人在此等候。 她被宫人带着一路去往了昭德殿。 这大殷宫像是由无数的金银宝石堆砌而成那般,走在上面,让人恍若梦中。 小月拽紧了衣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看上去像是早已经习惯了这般繁华的模样。 ------------ 第863章 小月一路来到昭德殿,她紧张的手心都在冒汗,门口的太监低垂着眉眼,“姑娘稍等,小的进去通报。” 这么长时间以来,这是小月第一次被人这般卑躬屈膝的对待,她有了片刻的恍惚,随即抓着衣袖的手就放开了。 她扬起了下巴,骄傲的站在昭德殿门口。 不多时,张家德便从里面里面走了出来,他将小月打量了一眼,“姑娘,请随老奴进来吧。”、 小月点了点头,缓步跟上了张家德的脚步。 即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当走进昭德殿,瞧着里面的富丽堂皇,小月还是震惊了。 这些都是她从前在山寨里不曾看过的,便是大凉城也是不能与之相比的。 走上前去,张家德微微俯身,“君上,人进来了。” 小月抬眸看了一眼顾庭芳,却刚好看到顾庭芳朝着他看过来的视线,她一惊,双膝一软便跪了下去。 “君……君上万福!民女小月,拜见君上!” 听着她语无伦次的声音,顾庭芳也不曾多说什么,她漫不经心的翻阅着手中的书籍,菲薄的唇瓣轻轻开启。 “殷鹿竹还好么?” 提起殷鹿竹,小月眼里愤恨一闪而过,那些即将出口的话,可还是在紧要关头被她狠狠的忍了下去。 君上第一件事便是询问殷鹿竹是否安好,这便说明,他在记挂殷鹿竹,若此时说了殷鹿竹不好的话,恐会惹怒君上。 于是,她低眉顺眼,声音婉转。 “回君上,殷世子一切都好。” 闻言,顾庭芳唇边漾开一抹淡漠疏离的笑,他挥退了左右,一时间,偌大的昭德殿内便只剩下了他与小月的存在。 男人身上的一袭黑衣随意的披在身上,透着一股慵懒邪魅之感。 他就这样一步一步的朝着小月走来。 随着他的逼近,小月一颗心仿佛要跳出胸腔那般,剧烈的怎么也压不住。 一股淡淡的沉香味传入鼻翼,小月怔怔的看向顾庭芳,又飞快的低下了头。 顾庭芳垂眸,那狭长的凤眸漫不经心的扫过她的腹部,“当真有身孕了?” 闻言,小月所有的遐想在这一刻突然就烟消云散了,她原本春情漫漫的脸也煞白一片。 不敢多想,她连忙跪了下来。 “小月不是故意要背叛君上的,小月都是迫不得已的!” 顾庭芳也不打断她,就这样垂眸看着她,似乎是在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小月身侧的手紧紧的捏了捏,她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那般,。 “殷世子命人凌辱了小月,以至于有了身孕,小月日日都求殷世子给我堕胎,可是殷世子不愿意……” 说着,小月便低声啜泣了起来,那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竟还有些可怜。 顾庭芳唇角的讥讽之意更甚。 这殷鹿竹,果然就不是个省油的灯,她就是见不得自己好过。 可此刻,他竟不生气。 若她不反抗,那么,她便不是殷鹿竹了。 “行了,你起来吧,这些日子,便住在兰苑里吧。” ------------ 第864章 闻言,小月脸上露出了一抹错愕的神情,她不可思议的看向顾庭芳,似乎是不理解。 他身为帝王,又心悦自己,而自己如今却怀了不知道是谁的孩子,他居然也能面不改色,还让自己住进后宫之中。 小月眼里飞快的闪过一抹算计。 她与君上是一起历过生死的,感情自然不是一般人可以比得上的,看君上如今的态度便知道,即便自己有了旁人的孩子,他也能接受自己。 可即便这样时间长了,难保君上不会觉得膈应。 所以…… 小月坚定的抬起头,目光直视着顾庭芳,带着强烈的恳切:“求君上赐药!这孽障,小月是断断不能留的。” 说着,她脸上一抹浅浅的红晕,似是十分害羞那般。 “小月虽说被人脏了身子,可是只想养育与君上的孩子,旁的,小月不要。” “……” 顾庭芳看着小月,那脸上的神情还和开始那般,温温淡淡的,不见半点的情绪起伏。 可衣袖底下的手却狠狠的捏了起来。 听着小月的话,瞧着她这娇羞的神情,顾庭芳差点就绷不住了,连最基本的体面像是也难以维持。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底那些恶心之感,顾庭芳这才道:“你且去兰苑住下吧,其余的事儿,以后再说。” 见顾庭芳态度坚决,小月便也没有多说什么,起身行了一礼,再含情脉脉的看了一眼顾庭芳,才跟上了宫女的步伐走了出去。 瞧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眼底,顾庭芳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这殷鹿竹,果然很不是个东西啊!” 闻言,张家德默默的看了一眼顾庭芳,心中有些不解。 这……好好的,君上为什么要在背后骂殷世子? …… 小月住进了兰苑,还拨了贴身的宫婢伺候,更有满屋子的奴才,她坐在主位上,手下意识的抚上腹部,脸上是好不掩藏的得意。 正在这个时候,宫女端着茶点走了上来,“姑娘,这是御膳房刚送来的,姑娘尝尝。” 听着姑娘俩个字,小月眉头不悦的蹙了一下。 可想到自己第一日到此,确实还未被封妃,于是,她便忍了下去。 拿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她眼里惊艳一闪而过,又拿了一块,这才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这宫里,还有别的娘娘么?” “回姑娘,君上这后宫里如今便只有一位贵妃娘娘。” “贵妃?” 小月咀嚼的动作微顿,她朝着眼前的宫女看了过去,有些不悦,“什么来头?” “贵妃娘娘的父亲乃是功臣,后为救君上死了,君上便将他的女儿封为了贵妃。” 闻言,小月眼里的防备不在,轻嗤一声。 “这么说,如今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且又与君上无甚感情?” 听着她的问话,宫女微微愣了一下,这才道:“君上倒是甚少去贵妃宫中。” 小月重重的舒了一口气,“你叫什么名字啊?” “奴婢名叫兰花。” “嗯。”小月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往后你便是我的贴身侍婢了,好好伺候,少不了你的好处。” ------------ 第865章 “是,姑娘。” 小月轻轻抚弄着自己的头发,“将这几碟糕点带上吧,去看看贵妃,毕竟,往后大家便都是姐妹了。” 闻言,兰花微微愣了一下。 “姑娘,贵妃娘娘不喜与人来往,不如……” “走!”不等兰花把话说完,小月便坚定的命令道。 看着她势在必行的样子,兰花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只好带上了糕点,一起出了兰苑。 …… 小月在宫女的带领下来到了白芷希的宫殿,瞧着这明显比自己住处还要华丽气派大得多的宫殿,小月脸色当即便沉了下来。 自己才是君上心尖上的人,这女人凭什么? 在她的眼神暗示下,兰花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我们姑娘前来摆放贵妃娘娘,还望姐姐通传一声。” 对于小月的事儿,宫中早已是人尽皆知,那宫女只是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小月,便走进了宫内,。 不多时便走了出来,“贵妃让你们进去。” 刚听闻小月之事时,白芷希便发了好大的一痛的脾气,将宫内的东西砸了一地。 原来,君上不是不行,而是不愿意有自己有孩子。 正在这个时候,小月趾高气扬的走了进来。 她一眼便看到了坐在主位之上的白芷希,眼里闪过一抹惊艳,却又飞快的收了起来。 她命身旁的宫女兰花将糕点奉上,这才道:“贵妃娘娘,我是小月,也是君上的女人,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吃快糕点吧,很甜的。” 白芷希看着小月,瞧着眼前容色气度皆不如自己的女子,她冷哼一声,垂眸扫过桌上的糕点,她一挥手,那糕点便连带着盘子一起挥落在地。 惊的小月一声惊呼,幸得兰花护在了她的跟前。 瞧着白芷希这突如其来的怒火,小月当即便怒了。 “来之前我便听说你不得君上的喜爱,我还不信,如今看来,才知道你不得君上喜欢的原因!” “哼!” 像是没有看到白芷希杀气腾腾的脸色,小月轻轻的抚上小腹,“我是有君上孩子的人,你自然是不能相比的,君上与我是一起患难共……” 小月话音未落,白芷希便走了下来,那长长的衣摆在地上拖出了一个完美的弧度。 她快步来到小月跟前,猛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跟本宫这般说话?” “呃……” 小月被掐住脖子,一句完整的话也不出来,只是那脸色因窒息而涨红了起来。 兰花见此,连忙跪了下来,“求贵妃娘娘开恩,我家姑娘还有君上子嗣,若是出了问题,我等都是要被斩首的!” 兰花的话这才让白芷希找回了几分理智。 她发狠的将小月推开几步,“你怀有君上的子嗣又如何?这大殷宫如今只有我一位贵妃,你却是个无名无分来路不明的东西,也敢在本宫跟前放肆,再有下次……” 白芷希狠狠的捏住小月的脸,“你这条命便别要了!” “送客!” 小月被狼狈的赶了出来。 ------------ 第866章 她盯着这紧闭的宫门,眼神渐渐的锋利起来。 反正这孩子也是来路不明的,她不如便用这孩子换得君上对这白芷希永生的厌恶。 若是能因着这个孩子,除去了白芷希,那也是好的。 到时候,她便是这大殷宫里最尊贵的女人。 …… 顾庭芳正在批阅着奏折,就见张家德走了进来,他行了一礼,这才斟酌的开口。 “君上,方才那小月姑娘去了贵妃娘娘那里,据说,惹恼了贵妃,闹得很不愉快。” 闻言,顾庭芳却是头也不曾抬过一下,“随她们去吧,最好闹个两败俱伤,省的孤麻烦。” “……”张家德一愣,摸了摸鼻子。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小太监走了进来,“君上,小月姑娘来了。” “……”顾庭芳批阅奏章的手微微顿住,眉宇间掠过一抹什么清晰的不悦,“她不是刚走么?又来做什么?” “让她进来。” 话音刚刚落下,就见小月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哭着走了进来,那模样,当真是委屈极了。 可那哭声听在顾庭芳的耳里,他却只觉得是一种折磨。 他素来不喜这些骄矜的女子,尤其是动不动便哭哭啼啼的,只觉得无尽的烦。 看看她们,再看看殷鹿竹,同样都是女子,差距怎就会这般的大呢? 隔着一段距离,顾庭芳就这样面无表情的看着小月,脸上的不耐半点也不曾收敛。 “哭什么?” “君上!”小月的哭声更大了,吵得顾庭芳只觉得头疼。 她道:“小月好心好意去看望贵妃,还给她带了糕点,可她却差点杀死了我,还嘲讽我是来路不明的东西,说她是贵妃,而我,却连一个封号都没有,住在这兰苑里,什么都不是!” 闻言,张家德悠悠的看了一眼哭泣中的小月。 这是要名分来了。 “贵妃心直口快,素来如此,你不必与她计较,回兰苑去吧,孤传御医为你看看。” 小月一怔,当即便忘了哭泣。 她呆呆的看着顾庭芳,脸上的情绪毫无保留的被男人看在了眼里。 这怎么跟自己预想的不太一样呢?君上难道不该同情自己,让后也封妃么? 顾庭芳也不催促,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小月,衣袖下的手却早已经捏得咯咯作响。 短暂的沉默之后,小月突然就跪了下来。 “君上,小月虽说出身卑微,可也是要脸面的,如今被人这样嘲讽,这大殷宫小月是待不下去了,没名没分的,叫人笑话,求君上送小月回大凉城吧。” 殷鹿竹曾说过,君上便是顾忌着天下人的悠悠之口,也会善待她的,更何况,自己还是君上所心仪的人,君上定会封妃的。 顾庭芳脸色微微沉了沉。 他这才好好的打量起眼前的小月来。 初见之时,只觉得这人虽为丫鬟,却有些勇敢在里面,如今再看,却不是那样的。 说她有心计,可这心计却耍的很是低劣,叫人心生不喜。 短暂的对视之后,顾庭芳突然就勾起了唇角,“如此,那孤便封你为美人吧。” (本章完) ------------ 第867章 小月微楞。 美人? 虽然说位分低了些,可依着自己与君上的关系,早晚会超过那白芷希的。 于是,她欢欢喜喜的谢了恩,才出了昭德殿。 小月刚走,顾庭芳的脸色便彻底的沉了下来,连伪装也不屑了。 时越轻哼一声,“这月美人真是个不太安分的主。” 听着时越口中的‘月美人’三个字,顾庭芳不悦的瞥了他一眼、。 对上顾庭芳的视线,时越茫然的眨了眨眼睛,“怎么了君上?” 顾庭芳:“……” “启禀君上……” 小太监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她又有什么事儿!?” 面对顾庭芳突如其来的怒吼,刚进来的禀报的小太监一惊,双膝一软便在地上跪了下来。 “奴惊扰了君上,罪该万死!” 顾庭芳:“……” 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小太监,顾庭芳揉了揉眉心,语气烦躁不堪,“说!” 他倒要看看,这女人到底还要折腾什么! 闻言,小太监颤颤巍巍的将一封信呈出,“大凉城来的信函……” “大凉城?” 顾庭芳猛地起身,快步的走下去,一把接过了小太监手里的信件,迅速的拆开。 只见里面是娟秀的簪花小楷,那一字一句,熟悉得很。 “君上,见字如面,臣在这里给你请安了,一别多日,君上可有想臣了呢?” 瞧着上面的内容,顾庭芳唇角不自觉的勾了起来,“这个阴险小人,还学着旁人写信!” 时越:“……” “君上,想来小月已经到达大殷宫了吧,她腹中已有子嗣,这是臣为君上敬的一点孝心。” 孝心? 顾庭芳冷哼一声,继续看着后面的内容。 “天下皆传,君上不能人道,此消息定会引得藩王作乱,天下臣民不安,如今君上的女人怀有子嗣,送入宫中,定有安定社稷之力。” 时越看着顾庭芳,就见他脸上的笑意在这一刹那,消散无踪,那捏着信笺的手也不在不停的抖动,似乎是受到了什么刺激那般。 时越轻咳一声,“君上,怎么了吗?” 顾庭芳不语,只是垂眸看着信里的内容。 “臣知道,帮别人养孩子确实有些揪心,可也不能怪旁人,只能怪君上你自己的身子不争气。” “不过还请君上放心,臣会派人大肆搜罗治疗君上不举之症的药材和名医,让君上能够重振雄风……” 看着他越发不对的脸色,时越大步走了过来,“君……” 时越刚刚走进,还未看清信里的内容,顾庭芳将一股脑的将信撕的粉碎,狠狠的砸到了地上。 时越一怔、 “君上,可是出什么事儿了?” 看着他这严肃的神情,和摇摇欲坠的身子,时越做出了合理的分析。 后者脸上扯出一抹牵强的笑,颤抖的手指着地上碎成渣的信:“殷鹿竹……她……她……” 时越一喜:“她死了!” “她侮辱孤!” 时越:“……” 白激动了。 一时间,偌大的昭德殿内当即便安静了下来,时越和张家德一脸茫然的看着双手撑在案桌上不停喘息的君上,有些茫然,也有些好奇。 ------------ 第868章 到底是什么样的信?竟有这么大的威力! …… 小月被封美人的消息,很快的便传入了白芷希耳中,她将手边的茶盏狠狠的摔碎在地上,那张美艳的脸上全是冷厉。 “君上这是在公然打我的脸么?” 闻言,春桃怯怯的看了她一眼,“娘娘不必生气,那卑贱的女子即便是怀有龙嗣,也只得封上一个美人,终究是比不过贵妃娘娘的。” 白芷希的脸色不见丝毫的好转。 先前,她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劲儿,可君上就是不碰她,入宫许久,直到现在,她还未与君上圆房。 而那长相不如自己,出身不如自己的山野村姑,竟然就怀了这大殷皇室的第一个子嗣,叫她如何不气。 “哼!” 白芷希冷冷的哼了一声,“若是再这般下去,本宫这贵妃之位也给她好了。” 闻言,春桃迟疑了片刻,这才斟酌的开口。 “娘娘,先前传闻君上不举,如今有了子嗣,说不定是这毛病治好了,娘娘何不去试探一番呢?” 春桃的话,让白芷希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这大殷的后位只能是她的,这大殷宫,任何女人也不能越过自己去。 “沐浴更衣!” “是!” 春桃一喜,连忙招呼人来伺候。 半个时辰后,白芷希换上了新装,站在铜镜前,她瞧着镜中的自己。 身着锦绣华裳,繁花似锦的图案栩栩如生。轻纱曼曼,恍如仙子下凡,青丝如瀑,流淌在洁白的颈腰间,眸子清亮如星辰,眉如远山,唇若点朱。 那眉间的痣,犹如浩渺天际的一颗星,映照着她的绝世风华。 脸庞,如同初夏的莲花,洁净而高贵;身姿更是宛如春天的杨柳,柔软而风情万种。 白芷希的手,白皙而纤细,如同一幅精美的画作,她指尖轻轻抚过古筝,那音符便从指间流淌出来,如泉水叮咚,如梦如幻。 满意的勾起唇角,转身便了出去。 春桃见此,连忙抱起古筝跟了上去,脸上满是喜悦。 贵妃娘娘有着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就如同雪山之巅的雪莲,冷艳而纯洁,美貌如同清晨的露珠,晶莹剔透,君上今夜,必会动心的。 而此刻,顾庭芳还躺在软榻上,翻来覆去的研究着那被重新拼接好的信。 时越和张家德站在不远处,瞧着他这脱裤子放屁的举动,很是不理解。 沉默了良久,时越终究还是没忍住的问出了心中疑惑。 “君上,这信,是有什么玄机么?” 闻言,顾庭芳漫不经心的开口,“孤看看是否有玄机藏在其中。” 时越:“那君上可看出来了?” “待孤竖着看一遍,横着看一遍,再打散……” 话音未落,门口传来了小太监的声音,“拜见贵妃娘娘。” 顾庭芳脸上的神情陡然就僵住了。 时越有些同情的看向他,贵妃娘娘的斗志因着这小月姑娘的到来,算是又重新扬起来了。 这大殷宫啊,想来是不会平静了。 他摇了摇头,都是君上自作自受。 ------------ 第869章 明知道那殷鹿竹阴险,却还要去招惹。 白芷希盛装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当真将那大家世族之女的气度拿捏的很到位。 她盈盈一拜,“臣妾,拜见君上。” 顾庭芳看着她,嘴角轻轻的抽搐了几下,如今,看着这些人,便觉得烦。 “贵妃来,是有什么事儿么?” “臣妾许久不见君上,想君上了。” 白芷希的声音很轻,很淡,却又带着一股淡淡的撩拨之感,叫人没由来的沉溺其中。 可顾庭芳却是眉心突兀的跳了几下:“孤近来国事繁忙,待忙完了国事,便会去看你的。” 对于他的这些话,白芷希已经停腻了。 她像是没有听到那般,接过春桃手里的银耳羹,便婀娜多姿的朝着顾庭芳走去。 待走到他身边之时,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脚下突然一软,整个人就朝着顾庭芳身上栽了过去。 顾庭芳一时不备,身上某个敏感的部位便被泼了一碗莲子羹,他一愣。 还未来的说话,就见白芷希伸手朝着他的,探了过来。 “!!”顾庭芳瞳孔猛地一缩,当即便震惊了。 他一把截住白芷希伸来的手,眼里皆是震惊。 四目相对,白芷希扫了一眼被顾庭芳握住的手,红唇轻轻的勾了起来,“君上……” 顾庭芳一把将她的手重重甩开,语气多了几分冷冽,“贵妃如今是越发的不稳重了,这些事若是做不好,便换奴婢来!” 看着他这冷漠的态度,白芷希脸上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僵硬。 她当即便站起了身,“君上是不喜臣妾么?” 没想到她会这般直白,顾庭芳微楞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你是孤的妃妾,孤自然喜欢。” “既然君上喜欢,为何从不宠幸臣妾?” “孤……近来状态不好。” 听着他的话,白芷希只觉得讽刺。 对面她便状态不好,力不从心,那面对那个贱婢的时候便能生龙活虎了! 白芷希深深的看了一眼顾庭芳,简单的行了一礼,转身便走了出去。 一时间,偌大的昭德殿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顾庭芳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孤这后宫里便只有俩位妃嫔,为何还这般乏累?” 闻言,时越默默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他也想知道,君上什么都不曾做,怎么就乏累了呢? …… 白芷希回到寝宫,便将所有的东西一股脑的砸到了地上,整个殿内瞬间便是一片狼藉了。 春桃焦急的看着她,“娘娘不必生气,气坏了身子便不值当了,若是传出去,还要被兰苑那月美人笑话呢!” 白芷希不再说话,只是怔怔的坐在那。 君上的心里,大概从来都不曾有过自己吧、 就在这个时候,有宫女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禀报道:“贵妃娘娘,宫外传来消息,殷世子正在大凉城四处为君上寻找……能大展雄威的药。” “嗯?” 白芷希一愣,“大展雄威?” 宫女点了点头,“整个民间都传便了,谁都知道君上身子虚亏,时常力不从心呢。” ------------ 第870章 白芷希眨了眨眼睛,有些发懵,“原来君上不是不喜本宫,而是当真力不从心。” 这么想着,白芷希这才笑出了声来。 …… 顾庭芳醒来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站在昭德殿门口的太医,乌泱泱的一大片,只是看着便觉得有些发怵。 他看向张家德,“做什么?” 闻言,张家德上前两步,小心的解释道:“太医们都是听说君上……有隐疾,这才前来会诊。” 顾庭芳茫然的眨了眨眼睛,眼中不解更甚:“什么隐疾?” 张家德有些为难的看向顾庭芳,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瞧着他这模样,顾庭芳心里陡然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有话便说。” 于是,张家德这才道:“梁州侯在梁州张贴布告,说君上近来身子虚亏,力不从心,为了延绵大殷子嗣,特请能人入大凉城,若有神药能助君上重振雄风,定有重谢!” 顾庭芳的脸色在张家德的一席话中一点一点的沉了下来。 “呵呵!” 他怒极反笑,“孤看她是活腻了!” 扫过眼前密密麻麻的太医,顾庭芳道:“都退下吧。” 御医们一愣,随即相互看了看,最终还是太医院院判上前劝阻道:“君上,万不可讳疾忌医啊,您这病……” 院判未说完的话,在顾庭芳冷冽的目光之下,默默的退了下去。 瞧着远处,顾庭芳深深的叹息一声,“近来可有什么庆贺的?” 张家德想了想,“回君上,近来三个月都无任何需要庆贺的,倒是月美人下月生辰……” “传旨,月美人怀有龙嗣,下月生辰,孤在明月台为她庆贺,邀天下藩王共聚。” 张家德一惊,“君上,这恐怕不符合祖制!” “特邀殷鹿竹!” 张家德微楞,到底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应下。 看来,这一出,都是为了殷世子。 看来这殷世子这次是将君上得罪惨了,只怕会有去无回了。 …… 消息传到梁州的时候,殷鹿竹正在漪澜殿里躺着,津津有味的看着一本古籍。 听到长桉传来的消息,她眼眸轻轻颤了颤,“广邀天下藩王?” “这么说,西姜和北域两位藩王也会去了?” 长桉点了点头。 “应该是会去的,这是君上的命令,没人敢不从,只是……” 长桉有些复杂的看了一眼殷鹿竹,“只是世子,君上此举分明是针对你,此行,能免则免吧。” 殷鹿竹合上手边的古籍,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西姜北域两位藩王离我梁州甚远,又无甚交集,这是唯一一次能见到他们的机会。” 长桉不解,“世子要见他们做什么?” “杀了他们。” 听着她口中吐出无比简单的四个字,长桉一惊,站在身侧的青萝也是一惊。、 可随即,俩人便反应了过来。 “那我们准备一下,悄悄带些人马入殷。” 殷鹿竹摇了摇头,“你以为顾庭芳是吃素的么?你与青萝随我一同前去便可。” 长桉微楞。 ------------ 第871章 想不到,主子竟然会这般信任他与青萝。 见长桉一脸感动的看着自己,差点就要掉下眼泪的样子,殷鹿竹眨了眨眼睛,“滚!” “好嘞。” …… 兰苑。 小月坐在镜子前,任由宫宫女熟练的给她绾上好看的发髻,她眼角眉梢皆是喜色,还有一抹淡淡的傲气在其中。 兰花瞧着镜中的小月,由 不是毒岛冴子和逆回十六夜的那种触及超凡领域的准超凡,也不是爱丽丝那种凭借外物的伪超凡,而是真正的生命层次,精神意志都是超凡之境的超脱凡俗的超凡者。 对着立华奏说了一声,毒岛冴子纵身而起,冲向手持可怕电锯的暴君。 楚天行微笑看着牧元帅:“对于牧元帅你的顾虑。本公子只想说,你全然是想多了。 “我来给你做一次示范,试着照着我做。”说着材木座义辉站了起来麻利地开始做准备工作。 不过。。。李客州看着他,眼睛渐渐眯了起来,对方身上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一种和混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只是港湾栖姬刚一从战舰中跳出来,迎面便是一枚炮弹飞驰而来,显然为了教训港湾栖姬,离岛连给港湾栖姬准备的时间都没有打算给。 白灵凤轻摇螓首:“星元武尊,最关键的是,如今我们天元大陆势弱。远古时期妖魔大乱之后,我们实力就一直衰弱。万年前又经历灭世天劫。整体实力更是锐减。元气还未恢复过来,又经历了妖魔破封之乱。 “要是突查,能查出……”方源意识到说了不该说的,马上闭嘴了,他说到了突查,唐果的行为不就是突查他们吗? 完全可以说,他们能拿到现在的成绩,也完全是依靠着王浩和a+的存在,否则一点意义都没有。 但是青阳子的实力本来就比他高,此刻还有法器相助,只是一接触,就破开了华坤真人的护体真气,再次劈下。 我会把你捆在身边,不让你离开,更不会抛下你不管,所以不用担心。 刘姐,不好意思,这么大的事儿我却一直瞒着你,我只是想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再说,并不是不信任你。”伍玥解释道。 那些想要寻找拜师礼的人,在电梯里毫无所获,但是后继者依旧不死心,继续排队,一批一批地轮着进去碰运气,大门口堵着很多人。 刹那之间,一剑划过了虚空,整个空间就如同是被切割成为了两半一样,空间碎裂了开来。 所以国内这些年的发展,只是拉高了优秀电影的票房上限,好看的、观众喜欢的会大爆特爆,那些不行的依旧不行。 施导的压力很大,【极限挑战】之前的成绩和口碑一直很好,如今经历了大换血后,第五季如果成绩不如之前那首当其冲被问责的就是他。 按照系统的要求,分割出自己的一部分神魂,他的气息开始急剧衰弱。 古美门张狂地大笑着,后退一步,离开了柯南的身边,转头走出了裁判室的大门。 在EDG的队员们登上大巴车后,三少和阿布教练在车内嘀咕半天,大致将队内的目前的积分情况给大家再次汇报了一遍。 稍许,重生之翼见到了那位全身被黑色斗篷捂得严严实实的来使。“尊敬的重生之翼大人,多年未见,您过得可还安好?”来者行了一个十分标准的贵族礼,并问候道。 ------------ 第872章 夜晚的殷都,还是一如既往的繁盛,到处一片灯火璀璨。 殷鹿竹带着青萝和长桉,趁着夜色便坐马车出了王府,一路去往了殷都最热闹繁盛的地方,烟花之巷。 眼前的景象,就好像是一副精心勾勒的画卷,身处其中,竟有一种浅浅的恍惚之感。 “主子,你一回来便往这青楼里面钻,不怕又被那些大臣弹劾么?” 浓郁的大道之力将其包裹,一个叶字显眼无比,显露在众人眼中。 祁若雨上完洗手间出来,看到沈肆低头看着手机,脸色似乎有些阴沉,眉头不自觉蹙了蹙。 砂忍不仅没能破坏木叶的防御线,反而被旗木朔茂带领的大部队打的节节败退。 隆多运球过半场,传球给禁区的加内特,后者顶着拜纳姆的防守转身跳投。 自己于无声无息之间袭来,竟然还被发现,而且那金色的火焰,将星河都要焚烧,自己差点化为灰烬。 万年的玄灵琼浆,若是能够吞服吸收,便可以借此机会洗涤躯体经脉,将自身重新洗刷,使之无垢无尘,仿佛新生的婴儿一般。 柳莲心极力阻拦顾芷柔,希望她能够向林渊求求情,但顾芷柔完全没有理会柳莲心,直接走出了御膳缘。 杜兰特非常不甘地坐到替补席上,不知为何内心竟然生出了一种挫败感。 话音落下,叶天轻松一甩,王宇却直接飞了出去,在玄武台上砸出深坑,嘴角溢血,好像不要钱似的。 烛九阴等祖巫见到祝融的惨状,纷纷怒吼想要冲出,但都被帝江给拦住。 与此同时,一声声惨叫此起彼伏的从一些身着黑衣的僧人嘴中响起,浓浓的黑气在体内滚滚而出。只是刚刚脱离肉体,便被无处不在的金光给彻底融化。 “你们先聊,我去一趟卫生间。”叶凡找了一个借口打算脚底抹油先离开了。 如果张一凡是犹犹豫豫,过了一会才做出回答,那别人还能理解一些,毕竟张一凡是个重装,那件四彩配件芯片是猎空专用的。 正是带着这个念头,林南在得知了圣教的存在后,才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宋家的请求。 说话间又有两人联袂而来,其中一人来到近前,拜倒在莫雨身前道:“少爷饶命。”正是莫阿金,另一个便是胡令潮。 只见邱梦琪微微抬头向着脸色刚毅的洛河彬而去,但是不管怎么样,邱梦琪和洛河彬之间都是差了几寸的距离。 这栋高楼像是被人从中间砍断,并且断口处很平滑,就像是被人一刀切开一般。 “林哥,徐家这次要发财了,我正准备让徐青请客呢,你来得正好,今晚咱们好好宰他一顿。”一看到林南,王强的嘴巴就像机关枪一样,噼里啪啦的向吐露着消息。 要死了?感觉自己脑袋里有大把烈焰在疯狂燃烧的陈志凡,眉心一片灰败,眼瞳内灰芒黯淡。 另一边的霸刀山庄众刀手此刻也随着柳惊涛的指令,迅速遁入黑暗之中。柳静海却不肯放过,紧追而去。顿时,刚才还打得鸡飞狗跳的河畔,转眼只剩三人驻于原地,归于平静。 那人一惊,就要弹起来,却立刻感觉到了咽喉处传来的冰冷,硬生生的把弹起的动作给停了下来。 “紫凝,我要和你决斗!”看到紫凝走下来,内德冒出一句让所有人惊掉下巴的话来。 次日,天朗气清,春风和煦,暖阳高照。是个不错的天气,赫连和雅却又一次被召进宫,与昨日不同的是此次进宫却参加南诏王的践行宴。好吧……虽说上流社会的人吃饱撑着就是一天倒腾这样那样的宴会。 ------------ 第873章 果然不出殷鹿竹所料,在孙鸣上楼梯的时候,突然与有蒙着面纱的清冷女子擦肩而过。 几乎是下意识的,没有任何的思索,他伸手便拽住了眼前的女人。 女人眉头轻蹙,那双眼睛不带一丝感情的看向孙鸣,随手,将自己的手重重的从孙鸣手里扯了出来,“自重!” 孙鸣这一生见过许许多多的女子,却从未见过这般 “知道我为什么要在上次行动中留下夜军的牌子吗?”杜枫并没有直接说,而是绕了个圈子。 林晓光有些诧异,怎么突然会有电影导演找上门来寻求合作,海润影视公司不是一直只拍电视剧的吗? 要知道,在战斗中,多一分浪费就多一分危险,反之,多留一分力量就多一分胜算。 就在林晓光撒尿撒的酣畅淋漓的时候,黄海兵也紧随其后走了进来。 在永夜中迷失了方向,没有学过探路术,转化为骸骨天使状态,从永夜的黑暗中走了出来。 要说危险,确实有,不过练气修士七人,只要有些身家,战斗力就很可观,还是能唬住大部分觊觎之辈。 杜枫看着厨房中挤着的四人,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脸上也充满了笑意,点燃一支烟,自己搬着椅子坐到了窗台边,吞云吐雾之间也是在享受这种温情。 所以苏成才如此自信,就像他对空间方面的独特手段和见解一样。 鳞的眼泪又是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悲咽着说道:“没错!我亲眼见到的,蓝色的柱子!它只是一招就已经将我的家园移为了平地!呜呜呜……”鳞说完这句之后泣不成声。 这个世界似乎无时无刻不在嘲讽人,曾经自己带队反恐打击华东巨大贩毒组织,是黑色世界的克星,而如今琉璃在外的自己,被世界抛弃,无法见到光明的天日,曾经厌恶的黑色世界道成了自己的容身之处。 对方是修罗杀手,而且还是修罗杀手的首领之一,仅此一点,在唐辰看来,已经是个死人了。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年轻人的呼喝声并不大,而且听上去颇为怪异,就好像婴儿学语一般生涩,让人心里发毛。 而整个计划中,深谙灵魂闪电的傀儡之法的顾玉婵就成为重中之重。 他霍然抬头,那双坚毅的眼神中,骤然露出了一抹疯狂,一抹炙热。 因为他感觉,日军除了少数部队追击以外,多数部队还在原地,在游击队南边二百米的位置上形成一条战线,说明鬼子指挥官的头脑非常清醒,觉察了这些乱七八糟的外围战斗,是破坏日军的包围计划的。 “介个嘛,大家也是需要适应的。”谭山露出一个有些微妙的笑容,示意阿甘拿着茶杯跟自己去房间里聊。 毕竟阴险狡诈的性格,做事岂会如此冲动,直接冲过来追杀自己。 那个连长被打得太惨,旅参谋长脸上也挂不住了,向手下警卫班长使眼色,那人是神枪手。 而林风,他的实力进步倒不算什么,他只是把境界提升到了元婴十层,只差临门一脚便能突破至分神境,林风并没有突破,他在等,等凑齐分身的材料。 甘敬看着眼睛眨都不眨的记者们,看着有点懵圈的民众们,看着外围听见这对话慢慢收住脚步的保安们,心里的愤怒统统化为冷静。 唐风听到这里,不觉有些明白,原来收到日本求救信号前来救援的,不仅有夏火他们,还有美国的特别部队和欧盟的队员。 ------------ 第874章 殷鹿竹垂着眼眸,半晌,她唇角泛出一抹苦涩的弧度。 “累?” 她有资格说累么?她的身上,是傅氏满门的血债,还有楚湘王府必须要延续的荣耀。 …… 宫廷夜宴,月亮高挂在夜空中,繁星点点,恰似碎银洒落。 大殷宫内,一场盛大的夜宴正如火如荼地进行,宫殿的金碧辉煌,与窗外的星光交相 言毕,安凝儿轻唤店家,端来一碗热腾腾的汤品与几屉香气四溢的肉包子。 “那是当然,你要相信我,阿婆我生前可是对厨艺很有研究。”苏阿婆信誓旦旦地道。 吸取了上次的对敌经验,孟青山顺带还买了许多药物和石灰,以备不时之需。 “你们俩在别人家做什么?”刘大壮说着,又看向她们脚边的地。 连续三天都不在,这就不正常了,还是说外门弟子就是这样无所畏惧? 他想强行扭转视线,可眼睛不听他的话,自顾自往嫩白聚焦,也幸亏是常霜卿的身体,不然他铁定顶不住。 其实陆羽的家里也有类似的营养池,只是不匹配,效果没那么好。 这里的每杆长枪都样式不一,有的沉稳如山,有的锋利似电,每一杆都像是拥有着自己的特质。 敖思梦说完转身就走,脚步声沉重地敲在地上,又像是敲在了常京桐惊疑不定的心上。 然后就是常规采访,林语菲也是综艺首秀,没什么经验,只顾老老实实回答问题,中规中矩,缺乏亮点,估计会惨遭一剪梅。 侯萍征求了金宝珠的同意,就跟着魔了似的,衣裳一件一件的往身上套。 我想今天我们的这趟出行,实在是倒霉透了,刚才是遇到了卧宝河拦路过不去,现在要回去,却没有想到,鲁莽河也不让我们回去。 我端起酒杯来,向冯锦面前送了一下,随着清脆的“当”地一声,我看到冯锦的脸上露出了仍然迷人的、满意的微笑,我一扬脖子,这一大杯红酒,我一饮而尽。 秦庭卫微微皱眉,长白山有白猿他是知道的,以前就有报纸报道过,曾有猎户进山打猎多次发现过白猿的踪迹,只不过它们并没有伤害那些猎户,反而一见到人就逃的远远的,仿佛惧怕人类一般。 企业·Meta与海伦娜·Meta她们几乎是没什么反应空间就被直接踩了下去,如果下面不是海水而是地面的话,大约此时地上已经出现了好几个大坑了吧? 大叔沉默了许久,秦庭卫终于双腿颤抖的走了上来,背心的前胸都被汗水打湿了。 “我比较好奇的是,你是管理学院的对吧?但我感觉你这条短片做得非常成熟,是以前学过吗? “比邻虚鲲”是的错不了,原来真是传说中异兽虚鲲,王溢望向远处激动的开口说道。 她甚至还许愿乞求陈悦妍平安无事,毕竟在她看来,这件事都是因她而起。 张氏摩挲着茶杯盖子,热水烫热了茶杯盖,摸在手心里暖暖的感觉很是舒服,喟然长叹了一口气,合上了眼靠在了榻上,李妈妈见张氏沉思不语,也悄然退到了一边。 “胸大无脑!”年轻舰长做出了中肯的评价“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鬼呢。”说罢将图像拉近,直至看到了固定在舰艏的那台机甲。 “没事,是我对不起她,我想我们两人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好好静一静。”萧明平静的说道。 ------------ 第875章 她们的服装,虽然不如小月那般华丽,足以将其余宫人给比下去了。 看来,这小月是下血本了,想从这些方面来碾压白芷希。 这派头,当真比身为贵妃的白芷希还要大的厉害。 刹那间,席间便响起了一阵不小的议论声。、 “原以为,能得君上青睐有加的女子即便不是倾国倾城,也该是蕙质兰心,温婉可人 这都是当地贵族主动修缮的,有利可图,他们自然舍得投入,平时收过路费收到手软。 外面的人以为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在听到我这声尖叫后,第一时间冲了进来,见我正坐在那对着镜子,全都静默着不说话。 在这个广场舞中老年人、中年人、青年人都有他们的身影,在这里他们忘记了烦恼,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年龄,只有微笑,只有放松,只有享受。 我不客气的从他手里接过了果子,有一点点酸,但更多的是甘甜,确实很解渴。 杰森被送往医院治疗,严易泽因为受的伤很轻,被带往警察局关了起来,本来这事儿很好处理,赔点钱交个保释金就能被放出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警察那边居然不让保释。 第十五章公堂之上,刘大人坐在前头,而张御史则是坐在一侧,旁边的是尼姑妙音。 虽然没有看得见的属性点,但是力量、速度等各方面确确实实在厮杀中增长。 楚姒回来的时候已经天黑,到了房间才见绿芽只穿着里衣躺在地上,面色冻得青紫,似乎还有未完全消退的巴掌印,房间中也是被翻得乱七八糟,不知道的还以为强盗来过来。 可是好再来是这样的一幕,一个诺大的锅,里面煮着一大锅机器压的面条,员工们由于饿的缘故,一人手里拿着一个碗在厨房门口排队,等着他们的伙食。 赵训炎将刀扔在地上,发出冰凉的金属声响,让人心也跟着一颤。 “既然不怕连累,那住你这里有什么,我看你后院不是还空着几间房吗?”廖青儿看来是真打算住在钟府了,否则不会连后院有没有空房间都摸得一清二楚。 廖青儿见父亲如此严厉,只好开口称是,随后两人都沉默不语,气氛一时冷了下来,眼见见父亲脸色疲惫,廖青只能告辞出门。 “回禀太后,其实这个西医的手术治疗,也没有您想象中的那么可怕。”钟南决定好好给对方说说,毕竟以他两世为人的经验来看,朱翊钧如今唯一的生机,就是开颅去除脑部淤血,否则只能变成植物人,甚至是死亡了。 因为白诗琦的名声实在是太不好了,所以哪个明星都不愿意和她扯上关系。 但这里似乎没有多少人居住,有也是一些上了年纪的人,傍晚坐在家门口休息,看着他们两个陌生人眼里带着好奇。 莫瑾萱深吸一口气,旁边人来人往,她实在不想引起什么不好的事情。 就在整个讨论区研究张北等人的目的时,几条消息再度涌现了出来。 待了解根本不是什么打击警报,而是曲筱筱发泄愤怒而乱锤玻璃后,练习室中又是一阵埋怨。 那次打电话忘记录音,这次杜老三就想着当王平安的面打电话,当面对质。 毁坏的城墙也被填补,走到城门口掏出上次办理的内城身份证顺利的进入。 但是,也正是因为这样,方老师一直处于一种比较自卑和厌恶自己母亲的状态。 ------------ 第876章 殷鹿竹妖冶的眉眼微微一挑,朝着说话的臣子便看了过去,“君上都没说话,你有什么可说的!” 闻言,那说话的臣子一噎,下意识的看向坐在主位上的顾庭芳,却见他面上神情有一瞬间的呆滞。 然而,还不等他说话,殷鹿竹又道。 “你以为君上都如你们这般昏聩无能,老眼昏花,不知道本侯乃女子之身么?” “费良言,我感觉你今天做得不对!你不应该为了我和你的父亲争吵!”师意看着费良言认真的说。 上车的时候,很装B的说了句:我来吧我来吧。我直接说那你来吧。 “什么传说,凤家的?”关宸极没理会司臣毅的错愕,继续问着。 只见费天明的脸色发白,捂着胸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孙慧娴赶紧叫医生,费天明慌乱的给推进了急救室。 寂然子道长说着便站起身来,回头望向三人,论气势不输吴一物。 孙长江赶紧走进院子穿过狼藉的院子走进房间可是每个房间里都没有人。师意去哪儿了?孙长江心里慌了起来赶紧拿出电话拨给师意但是电话却关机了。 辰星的歌曲还在回荡,视频中他的热歌劲舞即使没有台下的欢呼和掌声,听来仍然让人心情激荡。 黑道老大,这个离他们不知道多遥远的人,竟然莫名地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而且竟然还被他们调侃,真是让不少人肚子都悔青了。 一下子,房间内的气氛安静了下来,似乎所有人多在等着关衍棋继续说下去。顾萌也安静了下来,就这么看着关衍棋没吭声。 此刻,端凌云的厢房中,坐在他对面的冷月,面颊绯红,水眸迷离。手中还端着一只白玉杯,再次一饮而尽。 她一直随声带着的玉片,已经是通透至极,丝毫没有杂色了,听说这玉带着时间长了,总归是有灵气的,还可以护身的。 “哼,牙尖嘴利又如何,到最后,也依然难逃一死!”听到胡媚对自己的奚落,洛星河顿时大怒,黄金弓再次举起,一支黄金箭再次瞄准了胡媚。 “主任,这位患者家属直接把我推开闯了进来。”那名医生追了进来急忙解释了一句。 黄金葫芦吐出的禁制虽然神妙无比,但却因使用者不得其法,而漏洞百出身为禁制大家的叶云,一眼就分辨出其中变化。 但是总会有人不识闲或者是自以为是,一个声音还是从侧面响起。 “你在临安市这么多年,一些媒体你也都有关系吧?秀兰集团有一些广告,一直在那几个媒体上不去,你帮我走通下关系,让他们帮我们宣传宣传。”徐方开出了第二个条件。 而如今,他竟公然宣告四界三地,在须妄山摆婚酒而且不是在弥香山摆,不是在他的老窝云顶山摆,偏偏还摆到人境这里来了。 叶云只觉一股寒风又袭体而生,他吸了一口气,月光之下。只见他双颊间一片紫气透体欲飞,左手反拍在自己背心之上,右掌半曲当胸。 狐后蓝秀妍仿佛对魔帝拓跋玉性情极为了解。一边早有防备。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五彩神识瞬间从其美目冲出。与对方地虚无之光轰击在一处。 叶凌何尝不知离清浅所说,只是张刑亭、李贞胤对于自己的提点照顾,以及众多云霄宗幸存修士的将来,叶凌不得不操心。而且秘境之行,自己能否幸存,还未可知,不提前谋划好,自己也无法放心。 ------------ 第877章 冷着一张脸,顾庭芳点了点头,就见各方臣子都将礼物呈了上来。 瞧着摆在眼前的着些精美贺礼,竟是她此生都不曾见过的,小月眼底满是惊喜,毫不掩饰眼底的欢喜。 “君上,臣妾从未见过这般华美的珠宝,臣妾此刻觉得好幸福啊!” 瞧着小月这近乎癫狂的模样,顾庭芳脸上的神色很是僵硬,便是看也不愿意多 在炼金之星验证了TPC的结论之后,我梦也拿出了吉欧基地的实验报告。 当然,能以此一口气抗衡这么多元婴期修士,也说明其自身实力也不弱,恐怕同样有正面击败灭杀一名元婴初期修士的恐怖实力,不弱于他在金丹大圆满时的实力。 一个陌生的年轻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魔力,这岂非令人不可恩议? 最后,唐王朝的领地便开始扩张,不知不觉的就多出了数片领地,越过了原本的缓冲区域,但是诡异的是,无论是仙盟还是与其接壤的太玄门等各大势力,都没有出来阻止的意思。 后悔自己为什么之前会说一刻钟之后撤退,而不是说两刻钟之后在撤退。 而俄圭则是在外圈秘密见了一个蓝瞳黄发的人,随后永恒的外圈便多了一些陌生的面孔。 “那你就不怕我们杀了海王之后再对你动手?”听到风定云的解释一旁的战星魂粗声粗气的说道。 “是谁?难道是董卓!不可能,董卓是武将,他不可能也没有能力和我一样,这么说,肯定是董卓身边的人了。”在感受对方的煞气云层出现了熟悉的转变的瞬间张角的脸色就瞬间黑了。 此外,最引人瞩目的是,声明中,将电子竞技正式列为了韩国第73个体育项目。 没办法,吴姐最后又将电话打到了凌菲那里,可凌菲也在忙着宣传自己的电影,同样也没空接电话。 沈林和李萧章走进了最大的那座车间里,设备都蒙上了油布被暂时封存,整个车间里散着一股油漆和钢铁掺杂在一起的味道,十分刺鼻难闻。 至于找上门来的韩姐,洛云峰也不打算追究。要论冒犯,她甚至不及柳天铭对洛云峰的冒犯大。 皮鞋踢在洛云峰的后背上,荆棘光环的作用瞬时起效。柳天铭充满愤怒的一脚,给洛云峰的感觉就像被人在身上蹭了一下。 霍成栋对石磊的表现很满意,如果石磊坚持跟他抢账单,那反倒意味着石磊心怀芥蒂。 虽然今晚依旧还是不能同凌菲做啪啪啪的事情,但是陆林却感到很满足,毕竟又可以抱着自己的老婆睡了不是,那么等到凌菲的大姨妈走后,啪啪啪还会远吗? 四处望了下,有五位上位神猎神者正在楼梯边不是很远的位置,而在楼顶中心另外五位上位神猎神者和一名黑袍老者战斗在一起,那强大的能量波动正是这些人战斗发出的。 虽然课本上的简体字有些难认,但是不知为何,灵植天师认起来毫无压力。 他与梅长老不过是陌生人,将她的骨灰葬在她想去的地方,已经是极限。其他的事,就与他无关了。 无论石勒之前进阶6级,还是现在进阶8级,都是天命眷顾的衍生效果。 李煜走进南城门的时候,还有一点不敢相信进城能这么容易。虽然这计划,是大家策划了许久才实施的,但居然顺利到这种地步,还是出乎李煜的意外。 ------------ 第878章 这边,白芷希怒气腾腾的走出大殿,她轻哼一声,语气阴冷:“不知道君上看上那粗鄙的女人哪里,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春桃赞同的点了点头,“那女人无论是家世还是样貌,亦或许是才学,皆不如娘娘,君上怕是出门在外,饥不择食了吧。” “奴婢见方才席间,君上对月美人很是嫌弃的样子呢。” “哼! “要战便战,何须多言?”云霄面无表情,手中印决变化不断,每一道灵力放出,便使得周身阵势更加厉害几分,变得愈发的磅礴雄浑,几近要与天地争辉。 这让它吃了一惊,不知道沈浪这是什么状况。赶紧迅速的查询了一下,确认沈浪并不是回到了里面,整个空间里面只有它一个活物。 “就这些了,没有别的事情了。”管理员把玉佩放好,整理起江火的衣领。 裴圣现在燃烧起来了,真的有“保护师父”的责任感,毕竟他的境界更高嘛。 地下通道幽深漫长,金吾真君的心中却一点点的安稳下来,思维也敏捷起来。 储物袋表面被腐蚀出许多孔洞,已掉落在地面并碎裂开来,一堆宝贝洒落出来,除此之外其他物品皆随着魔修化为了灰烬。‘魔誓’是何等强大的神通?自己并未有丝毫耳闻。 江火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笑容,待对方钻进睡袋后,她这才开始脱衣服,关灯睡觉。 对待奥斯卡则要程序麻烦些,给一只狗擦身子的精力够给一窝考拉擦的了。 无数遁光都豁然刹住,回首仔细查看,结果正如此人所说,自己一方几乎未有损失,反观对方却少了十余个。 他心里还是有些没底,要亲自验证一下,外挂和神仙的手速,究竟哪个更牛逼。 可是现在,自己却在刚听说李二龙等水喝的时候就想要给他送水去了,就开始紧张他了,简直就是怪了。 今年,栏目组装备大干一场,把去年赚到钱都砸出去宣传,又在东西南北增加了几个唱区。 然而就在船只进入老爷庙水域的那一刹那,晴空万里的天空忽然响起惊雷,电闪雷鸣,在老爷庙水域的上空连绵不绝,顿时湖水波涛澎湃,轮船摇摆不定。 到了这个份上,米叶陀也只好展『露』出他强大的一面,他身为佛祖身边的第十四弟子,对与王二黑这样的人,其实他内心是不满意的。 不论如今局势如何,我曾为战俘一事实无论如何也交代不清了,单这一点我已失去身为诺曼贵族所拥有的一切,至于叛国罪,则会交于参议院,最严重的后果,我将会在返回基辅城后被处死。 “尝尝,这是我们新研发的健康营养水。”木青子说着,自己先喝了一口。 秦宇眼中拂过一抹复杂……听到昊君宸的话,他情不自禁的想到了昊圣天和昊青玄……当初他们两个也是傲骨天生……也不知如今是死是活。 可眼见着刘栓柱也不听她的话了,看样子是非要把她送回去不可,刘栓柱没了别的法子,只能使出老手段了。 林海见状,不由大喜,大手一挥,一团无形的光芒,笼罩在了麒麟族的族人头上。 厨娘的眼睛几乎都要花了,这里摸摸那里碰碰,房间简单的铺了木地板,墙壁也没什么太多的装饰,只是挂了一副大大的食谱。 司藤枫没有立即回答,只是伫定的看着寍舞,偶尔瞅了一眼夏侯杰,看着他一脸不服输的样子,司藤枫心中不觉暗自嘲笑,都已经是笼中鸟了,还一副嚣张的神情。 ------------ 第879章 北域侯急急忙忙的解释道:“臣初到大殷的时候,与一蒙面女子一见钟情,她便给了臣一块玉佩,以作定情之物,今日宴席一见,才知这女子竟是贵妃,臣只是追出来,想问问贵妃是何意思?” “胡说八道!” 身后白芷希暴怒的声音传来,“本宫这些日子从未出过宫,更不可能给你什么玉佩!你什么东西,竟敢污蔑本宫!” “娘娘方才都承认了,这块玉佩是你的,怎的现在便不承认了?” “……你!” “北域侯的意思是,贵妃放着帅气年轻的九五至尊不要,而来勾搭你一个粗犷毫无半分气度的人?” 殷鹿竹话一出,周围便传来了一阵不小的低笑之声。 北域侯愤恨的看向殷鹿竹,“我与殷世子素无交集,今日怎得步步相逼?” “我是君上的臣子,君上的妃嫔被辱,便是在打君上的脸,身为人臣,自要为君主排忧解难的。” 说着,她仰头看向身侧的顾庭芳,勾唇一笑,“你说对么君上?” 迎着她炫目的笑,顾庭芳总觉得这事情有些蹊跷。 这殷鹿竹并非多事之人,一旦多事,便说明这事跟她有关。、 沉默了良久,顾庭芳才道:“将孙鸣压入天牢,待孤查明再定夺。” 被人压下去之时,孙鸣怨毒的目光还在殷鹿竹的身上扫过。 这个无耻小人!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在这里落井下石! 瞧着孙鸣被压下去的身影,殷鹿竹道:“君上,这孙鸣在您的后宫就敢对贵妃不敬,当杀之以儆效尤,否则,这朝臣谁都敢觊觎君上妃嫔,君上天威合在?皇家尊严何在?” 苏御也上前一步,附和道:“臣觉得,殷世子所言不差,请皇上杀了孙鸣,以儆效尤。” 顾庭芳深深的看了一眼殷鹿竹,这才道:“此事透着蹊跷,孤也并非昏聩之人,不能冤枉了人,查过再说吧。” “可是君上……” 苏御还想要说什么,却在顾庭芳一个眼神之下默默的噤了声。 临走前,顾庭芳深深的看了一眼殷鹿竹,瞧着她这妖冶魅惑的样子,他低笑一声,缓缓凑近殷鹿竹耳畔,轻声低语。 “孙鸣爱好美色,可若说容色,你可在贵妃之上,她为何不骚扰你,偏偏对贵妃不敬呢?” 听着他的话,殷鹿竹也不恼。 她抬眸看着顾庭芳,“臣容色确实不俗,可以说是天下第一美人,可是,谁敢呢?” 说着,她指尖轻轻的勾住了顾庭芳的衣袖,那嗓音,仿佛能撩拨人心的最深处。 “除了君上。” 瞧着她这一脸媚态的模样,顾庭芳心弦陡然漏了一拍,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他似乎被蛊惑了。 顾庭芳还想说什么,就见殷鹿竹低笑一声,穿着那一身红色的衣裙翩然远去。 瞧着她离去的身影,顾庭芳的目光渐渐的深邃了起来。 这世间,为什么会有一个女人能这般呢? 明明看上去无害得犹如那深闺佳人,偏偏,阴的一批! ------------ 第880章 “君上,你在想什么?” 时越见顾庭芳站在原地,紧紧的盯着那殷鹿竹离开的方向,眼里还闪烁着什么其它复杂的光芒,他没忍住的询问出声。 闻言,顾庭芳也只是低笑一声,“呵呵!时越,你说,殷鹿竹与这北域侯孙鸣可是有什么仇怨?” 时越思虑片刻,果断的摇了摇头。 “据臣所知,这殷鹿竹从小就在殷都长大,从未去过北域那等边塞之地,天天在殷都里过着纸醉金迷的日子,更何况,她与孙鸣年岁相差太多,应当不会有何仇怨。” “这此宫宴,想来也是初见。” “那楚湘王呢?” “楚湘王虽与北域侯为旧相识,可到底也没有什么恩怨,况且,楚湘王之死也与远在北域的孙鸣没有关系。” 顾庭芳狭长的凤眸微微眯了起来,“可你不觉得,殷鹿竹似乎对这孙鸣有点什么敌意么?而且,贵妃被孙鸣调戏一事,有些蹊跷。” 时越听着,眉头却是紧紧的皱了起来。 “想来这些都与殷鹿竹没有什么关系吧,她再如何应酬帷幄,也没本事让孙鸣去调戏贵妃吧。” 顾庭芳眉头紧紧的蹙了起来,他不也的看向时越,沉声道:“你今日为何老替殷鹿竹说话?” 时越:“……” 眨了眨眼睛,时越一脸茫然的看着顾庭芳。、 自己何时替殷鹿竹说话了,他这是正常的分析。 况且,殷鹿竹也的确没有什么要陷害北域侯的原因才是。 时越了然的看向顾庭芳,分明是君上对在大凉城之事耿耿于怀,所以才故意处处针对殷鹿竹,想要报仇。、 沉吟了片刻,顾庭芳道:“去天牢。” “见北域侯么?” 顾庭芳大步往前走去,语气很是笃定,“孤觉得,殷鹿竹定会对北域侯下手。” 时越:“……” 这便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可怜的殷世子,竟然被这般揣测。 …… 夜幕降临,天牢中寂静无声。 高墙厚重的阴影在夜色中蔓延,仿佛将所有的声音都吞噬,只有冷月挂在空中,洒下凄冷的光辉,照亮了这片沉寂的殷都。 此刻的天牢,犹如一座寂静的古墓,那些曾经喧嚣的生命,都已被岁月无声无息地掩埋。每一道高墙,每一座牢房,都刻满了痕迹,诉说着曾经的悲欢离合。 夜色中,牢房的铁链和枷锁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那是束缚和绝望的象征。狱卒的步伐在石砖上回荡,显得那么空旷而冷清。 牢房中的囚犯,或倚或坐,或倒或卧。他们的眼神空洞而深邃,仿佛映照着无尽的悲凉和无奈。他们的衣物破旧而污秽,身体瘦弱而疲惫。 天牢的夜晚是寂静的,但并非无声。风声、呼吸声、甚至是石砖的细微摩擦声,都在此刻被放大。它们在空旷的牢狱中回荡、让人感到一种无法言喻的压抑和沉闷。 北域侯坐在草堆上,嘴里正不停的咒骂着倒霉之类的句子。 顾庭芳便站在转角处,悄无声息的看着这一幕。、(本章完) ------------ 第881章 时越动了动有些酸痛的肩膀,低声道:“君上,我们已经在这里站了两个时辰了,已经深夜了,想来殷鹿竹是不会来了。” 自始自终,他都觉得殷鹿竹不会来,毕竟,她与这北域侯又不相识。 顾庭芳好看的眉头轻蹙。 难道,当真是自己算错了? 就在顾庭芳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声音传来,“殷侯,你怎么来了?” “奉君上命令,来看看北域侯。” 殷鹿竹回答的云淡风轻,守卫也没有过多的阻拦,毕竟君上也不曾下令不让人看北域侯,尤其,这人还是殷鹿竹。 时越身子微僵,他诧异的朝着顾庭芳看了过去,后者眸色暗了几分,紧紧的盯着殷鹿竹。 此刻的殷鹿竹,不似宫宴上那般一袭红裙,妖冶夺目,她只穿着一件略显简单的素白色的长裙,那线绣出了一朵朵含苞待放的唐菖蒲,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玄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反而还给人一种清雅不失华贵的感觉。 她外披一件浅紫色的敞口纱衣,一举一动皆引得纱衣有些波光流动之感,腰间系着一块翡翠玉佩,平添了一份儒雅之气。 听见脚步声,北域侯孙鸣抬头看了过来。 当看到是殷鹿竹的时候,他微微愣了一下,这才站了起来,“是君上让你来的?” 殷鹿竹不语,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而那眼底,却不见一丝一毫的情绪。 孙鸣眉头轻皱:“君上要见我?” “将牢门打开。”殷鹿竹淡淡的吩咐。 守卫只是迟疑了片刻,便上前将牢门打开了。 孙鸣见此,有些倨傲的轻哼一声,这才昂首挺胸的走了出来。 他瞥了一眼殷鹿竹,眼底的鄙夷在这一刻浓郁了几分,“也不知道君上怎么想的,竟让你一个女子为一方诸侯,也不怕让人生吞了,说到底,也是楚湘王没福气,竟生了一个女儿,女人,终究是没有什么用的。” 闻言,殷鹿竹也不恼。 她脸上的神情始终淡漠,就犹如一潭死水,经不起半点的波澜。 孙鸣冷哼一声,抬脚便往外走去,却被守卫拦住了去路。 瞧着眼前的孙鸣,守卫脸上的神情有些为难,“侯爷,君上并没有说要放您出去,你便这般出去了,只怕我等会掉脑袋的。” 孙鸣眉头皱得更紧,他下意识的朝着殷鹿竹看了过来,无声的询问。 见此,殷鹿竹低笑一声,她缓步来到孙鸣跟前。 “侯爷,你在天真什么呢?” 似乎是没有想到她会这般说话,北域侯微楞,“什么?” “你于众目睽睽之下轻薄了君上的贵妃,他不杀你,如何振朝纲,如何维护大殷皇室的颜面。” “哼!”北域侯冷哼一声,“老夫为这大殷戍守北域多年,即便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君上若杀我,就不怕受天下人指责。” “杀你,是你犯上在前,君上有何惧呢?” 殷鹿竹的声音很轻,很淡,可听在北域侯的耳里,就犹如地狱而来的魔音。 ------------ 第882章 他道:“那你今夜前来,是想做什么?” “呵呵!”殷鹿竹低笑一声,她将一柄匕首递了过去,“就看侯爷是要舍自己一人以护全族老小,还是想要带着你孙氏一族下黄泉呢?” 北域侯瞳孔微缩,他不可置信的看向殷鹿竹,“君上想要我的命?” 暗处的顾庭芳静静的看着那一幕,宽绰衣袖底下的手更是紧紧的捏了起来,一时却是看不出在想什么。 殷鹿竹不曾察觉,她笑的张扬。 “君上早有削藩之意,你不是不知道,这些年来,南疆王死了,东临王兵权也被收归于王权,就连我楚湘王府也不复存在,你又凭什么觉得君上会放过你与西姜侯呢?” “君上正愁找不到你的错处,你却众目睽睽之下对贵妃不敬,北域侯啊,你这是往枪口上撞呢。” 说着,殷鹿竹将匕首扔到了他的脚边,“孙氏全族的生死,皆在侯爷一念之间,你自己觉得便好。” 话落,殷鹿竹便背过了身子,不再看一眼孙鸣。 孙鸣却是满目纠结,他盯着地上的匕首,踌躇片刻,他俯身将那匕首捡了起来。 他指腹轻轻摩挲着,这匕首很是锋利。 可是,他为什么要死呢? 他与先皇征战沙场的时候,这顾庭芳还是乳臭未干,如今,竟然也玩起了兔死狗烹那一套。 他锋利的目光朝着殷鹿竹看了过去。 这个狗腿子! 只一瞬,北域侯的眼里便动了杀气,他就着手中匕首狠狠的朝着殷鹿竹扎了过去。 然而,对方却是不见半点血迹和受伤的迹象。 孙鸣这才注意到,手上的匕首竟然另有玄机,只要用力,刀刃便会缩回刀鞘,伤不得人。 他惊愕的看着殷鹿竹,心中却是万分的迷茫,不明白她这么做到底了为了什么。 瞧着他眼底的不解和疑惑,殷鹿竹低低的笑了起来。 “侯爷这是做什么?看样子,侯爷是想反?” 在她的追问之下,孙鸣握紧了匕首,“殷鹿竹,你到底想干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想试试侯爷对君上的衷心,若你当真自尽,便足以见得对君上的忠臣,可你偏想着杀我,那便说明,你想要谋逆!” 殷鹿竹的一席话,简单又明了。 孙鸣却是当即便没了耐性。 “君上若要杀我,杀便是了,何必这般捉弄人!” 殷鹿竹接过了他手中的匕首,“君上想不想杀你,我并不知道。” “你……” 孙鸣一愣。 方才是谁在言之凿凿的,这才一转眼便不承认了。 迎着他晦暗的眸色,殷鹿竹笑的一脸随意,“深夜无事,睡不着,想着侯爷这些年的风月传说,便想来看看,失礼了。” 孙鸣:“……”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忍住发怒的冲动,孙鸣道:“阴侯真是当得起你这个姓。” 殷鹿竹眨了眨眼睛,“侯爷继续歇息吧,我便不叨扰了。” 话落,殷鹿竹便转身朝着牢外走去。 孙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他阴郁的看向殷鹿竹离开的方向,今夜的戏耍之仇,他记下了。 (本章完) ------------ 第883章 角落里,时越一脸茫然的看向顾庭芳,“这殷鹿竹……这么无聊的么?” 顾庭芳眸色沉的很深,殷鹿竹无不无聊暂且不论。 只是这孙鸣,是万万留不得了,。 一旦放虎归山,将必有大患。 只是…… 他瞧着殷鹿竹离开的方向,那眸色沉的深深的,叫人看不出在想什么。 …… 殷鹿竹一路走出牢房,她这才回头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了一抹冷笑,“我要他有来无回!” 长桉有些感慨的看向殷鹿竹,低声道:“主子好算计!这样一来,君上也算知道了孙鸣的不臣之心,以君上的心性,定然不会让这孙鸣活着离开了,也省的血腥脏了主子的手,便让君上处置吧。” 殷鹿竹大步往前走去,她侧目扫了一眼长桉。 “也多亏了你,打探到君上入了天牢久久不曾出来,我便猜到他是怀疑我了,既然怀疑,那怎么能让君上失望呢?” “嘿嘿。” 长桉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属下总要有点用的不是。” 殷鹿竹看了一眼,没有说话,一道朝着楚湘王府的方向而去。 …… 翌日,早早的,殷鹿竹还在睡觉,青萝便急匆匆的推门而入,“主子,醒醒。” 睁开眼睛,看着神色匆匆的青萝,殷鹿竹问道:“北域侯孙鸣死了?” 青萝微楞,为殷鹿竹这准确的猜测。 点了点头,凑近殷鹿竹几分,沉声道:“今日狱卒来报,说是孙鸣畏罪自裁,死在牢里了。” 殷鹿竹心中了然。 她松了一口气,那眼下,便还有一个西姜侯了,只要他死了,那傅府全族的大仇,也算是报了一半了。、 至于顾庭芳…… 殷鹿竹眼里露出一抹坚定。 他最珍视的便是他这得来不易的帝位,若是有朝一日,他失去了这帝位,定然会痛不欲生的。 “主子,君上传您入宫。” 听着门外传来的消息,殷鹿竹好看的眉头轻轻一蹙,看来,顾庭芳还是怀疑自己了。 穿戴整齐,殷鹿竹这才坐上了去往大殷宫的马车。 这里的一切都还是从前记忆里熟悉的模样,没有丝毫的改变,这大殷宫依旧奢华如旧。 来到昭德殿,殷鹿竹在张家德的带领下小心走了进去。 殿内,燃着染染沉香,是殷鹿竹素来喜欢的味道。 她站在不远处,瞧着男人的背影。 他好似很落寞,孤身一人站在高处,满头青丝垂落于背部,衬着那身姿愈发撩人。 这毕竟是在大殷宫内,殷鹿竹也不敢放肆,她俯身行了一礼,“臣,拜见君上。” 顾庭芳转过身来,看着眼前妖冶如狐,媚而不自知的殷鹿竹,眸光有一瞬间的深邃。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想到了与她的那个夜晚。 旖旎缠绵,低吟婉转。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想到了什么,顾庭芳脸色有些难看。 他皱着眉头朝着殷鹿竹走来,出言便是讽刺,“这似乎不是你的风格,从前在大凉城的那些嚣张跋扈哪里去了?”(本章完) ------------ 第884章 闻言,殷鹿竹幽怨的抬眸看了一眼顾庭芳,笑的很是讨好。 她伸手拽住男人那宽绰的衣袖,浅笑盈盈,“从前在大凉城的时候,臣与君上就像是一对平凡的人间夫妻,自然可以随意些,可如今在大殷宫,君上是有家室的人,而臣,只是您的臣子,自然不能入从前那般随意了。” 殷鹿竹的声音很浅,很淡,带着点点的撒娇与撩拨,停在顾庭芳的耳里,却让他心跳陡然漏了一拍。 平凡夫妻? 他诧异的目光落在殷鹿竹的身上,她的心里,竟把自己当成了她的夫君么? 沉吟了片刻,顾庭芳道:“她虽位居贵妃,可也是孤的妾室,只有皇后才是孤的妻子。” 殷鹿竹眨了眨眼睛,她有些莫名的看了一眼顾庭芳。 所以,他跟自己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呢? “咳!” 身后站着的时越轻咳一声,提醒顾庭芳,不要忘记了正事。 经过时越的提醒,顾庭芳也终于想起了正事。 他将自己的衣袖迅速的从殷鹿竹掌心拽走,而后道:“北域侯死了,你可知道?” “什么?!” 殷鹿竹诧异的瞪大了眼睛,脸上布满了不可思议,“怎么会死呢?臣昨夜睡不着,还去牢里看了他呢,他求生欲满满的,怎么会死的呢?” “……” 看着她脸上过于浮夸的惊讶,顾庭芳冷笑一声。 “你昨夜,去看他了?你与他有交集?” 殷鹿竹摇了摇头,像是没有看出顾庭芳眼底的怀疑那般,她道:“自然是不认识的,可臣却早早听闻,这人风流成性,虽然没有一副好相貌,却有很多女子对他趋之若鹜,加之他竟敢在宫内调戏贵妃,臣对他实在好奇,又睡不着,便去见了见。” 没有想到她竟会这般坦诚,顾庭芳有些诧异,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殷鹿竹。 “北域侯孙鸣,是自尽而亡。” 闻言,殷鹿竹沉思片刻,“会不会是被人所杀,然后伪造成了自尽的假象?” 顾庭芳温温淡淡的看着她,冷笑一声。 “便只有你去过地牢,若说被人杀了,再伪造成自尽的假象,那你说,这个人会是谁呢?” “臣一个弱女子,不敢杀人的。” “……”顾庭芳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那般。 她,弱女子?不敢杀人? 懒得与她计较,顾庭芳道:“那北域侯是自杀的,并非你所为。” “自然!那北域侯调戏了贵妃,畏惧君威,只有自杀方能保住他孙氏一族,只是君上……” 殷鹿竹画风突然一转。 “斩草不除根,春风春又生。” 顾庭芳眼底划过一抹意外,他看着殷鹿竹,瞧着她这张过分娇媚的面容,心中却很是感慨。 不曾想到,她竟这般狠心。、 他沉沉的叹息一声,“不过都是老弱妇孺,又何必呢?况且,孙鸣已死,孤也不想落得一个嗜杀的名声。” “君上,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臣愿为君上分忧。” 她眼底的冷意,让顾庭芳有一瞬间的怔然。 他点了点头,“那便你去办吧。” “臣遵旨。” (本章完) ------------ 第885章 殷鹿竹转身出了昭德殿,可顾庭芳的目光却还是看着她,久久都不曾挪开。 一直沉默的时越默默的走了上来,他有些不解的询问出声,“君上,可你不是要质问殷鹿竹是否与北域侯之死有关么?怎么……” 时越未说完的话,在顾庭芳冷漠的眼神一瞥之下,默默的噤了声。 有的时候,时越当真觉得,这殷鹿竹像是会魔法那般,轻轻松松便让君上什么都顾不得了,每每轻而易举的忘了正事。 …… 殷鹿竹刚走出昭德殿,便看到了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小月,她的小腹隆起了很多,肌肤也比从前在大凉城的时候细腻了很多,头发也乌黑得很,一看便知道过的不错。 遇到殷鹿竹,小月微楞一下,随即便冷笑一声。 她挺着肚子大步来到了殷鹿竹跟前,语气有些倨傲。 “见到本宫,不行礼么?” 将小月这番趾高气扬的模样看在眼里,殷鹿竹也不恼,只是微微福了福身,“见过月美人。” “哼!” 小月一声轻哼,“本宫倒是该感谢你了,若非是你将本宫送进这大殷宫,君上也不会这般宠爱于我,只是……” 小月脸色陡然一沉,“殷鹿竹,你对我做的这些事,我是不会忘记的!” “那月美人便好好的记着吧。” 话落,殷鹿竹不等她说话,抬脚便往外走去。 小月衣袖底下的手却是狠狠的捏了起来。 从前,她畏惧她居于高位,不敢得罪,可是如今,她可是君上的宠妃,便是贵妃也不敢随意得罪,这区区殷鹿竹,早晚收拾了她。 …… 清月酒楼。 清月酒楼坐落在城西的位置,算不得热闹,却胜在清雅,酒楼内是古典的木质结构,以深棕色的主调与周围的环境相得益彰,楼阁错落有致,绿树掩映其中,让人仿佛置身于诗画之中。 典雅的屏风,将空间分隔成若干个独立而又相互连通的区域。每个区域都设有舒适的座椅和精美的茶几,为客人提供了一个优雅的休憩场所。 西姜侯刘成封坐在雅间里,他仰首喝掉杯中之酒,脸上露出了足偃的神情。 “这殷都的水土果然养人,也实在惬意,也难怪,天子脚下,自然什么都是上乘的。” 闻言,对面传来了朝中大臣附和的声音。 “侯爷远道而来,那便多留些时日,也好让下官多与侯爷走动走动。” 刘成封拿起面前的酒水一饮而尽,刚准备说点什么,就听见隔壁雅间传来了压抑的声音。 “唉!你们可听说了,前些日子在牢内畏罪自裁的北域侯,并非自尽而亡,而是被人杀的?” “你可不能胡说啊,分明是他调戏贵妃在前,心虚害怕,才畏罪自尽的。” “这哪里是胡说,你们想,那北域侯可是有兵权在手的,再不济,也可让人营救,逃往北域,独霸一方,何必要自尽呢?” “我听说,是君上早有削藩之意,才逐一击破的,这如今,藩王都基本死绝了,便只剩下西姜侯了,想来,那西姜侯被灭,也是早晚的事儿了。” ------------ 第886章 闻言,隔壁雅间的刘成封脸色在瞬间便难看了起来,眼前满桌的珍馐也索然无味了。 他脸色难看的放下酒杯,围桌而坐的几位朝中大臣相互看了看,纷纷起身告辞了。 这若君上当真有削藩之意,他们可不能牵涉其中,否则,定会为自己,乃至整个家族都带来那灭顶的灾难。 一时间,这偌大的雅间里便只有刘成封的存在。 他仔细回味着方才隔壁传来的议论声。 即便他不愿放在心上,可也不得不去想,君上或许当真有此意,否则,为什么南疆王族在一夕之间便灭族了呢。 还有东临,也从此消失于世间。 就连住在天子脚下的异姓王殷景朝也死了,就连殷鹿竹也被赶往了凉州之地。 似乎是想到什么,他眼睛骤然一亮。 对呀! 楚湘王府还在,并未死绝,殷鹿竹如今也是凉州侯,为一方藩王,手里还握着十万驭冥军,便是要削藩,那死的第一人也该是殷鹿竹不是。 想来,这三位藩王的覆灭,只是因为自己做的错事,并不是因为君上容不下。 这么想着,刘成封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看来,他得去一趟楚湘王府见见那殷鹿竹了。 …… 楚湘王府里,殷鹿竹慵懒的坐在奉安殿的庭院里,静静的听着青萝抚琴的声音。 只是那琴音实在有些上不得台面,她睁开眼睛,有些幽怨的看向青萝,“萝啊,别谈了,歇息会儿吧,这琴艺也是需要天赋的,咱不勉强了。” 闻言,那琴音顿时戛然而止,青萝垂眸盯着自己跟前的古琴,有些挫败的叹息一声。 下一刻,她有些恼怒的将琴往一侧推了推,有些烦躁的开口,“近来王府周遭多了许多双眼睛,看来是君上对主子心有芥蒂。” 殷鹿竹也不在意,她笑的云淡风轻。 那顾庭芳对她的芥蒂可是日积月累的很深了,若他对自己没有芥蒂那才不正常。 青萝皱着眉头,似乎是想到什么,她道:“主子,那西姜侯当真会上当么?” 殷鹿竹双眸微微的睁开些许,透过指缝,她看到了刺眼的阳光。 她突然嗤笑一声。 “有些事儿,一旦听在耳里,便会时时刻刻的将他缠绕,便是顾庭芳的一个眼神他也能联想到别的,一旦害怕,他自然会先防备,如此一来,但凡他有点动作,看在顾庭芳那小心眼的人眼里,便得以谋逆论处。” 青萝点了点头,正想说什么,就见长桉从不外面走了进来。 “主子,西姜侯来访。” 殷鹿竹从软榻上坐了起来,她茫然不解的看向长桉,眼里有浅浅的不解,“他来做什么?” 长桉摇了摇头。 沉吟了片刻,殷鹿竹还是道,“让他到前厅等我。” “是。”长桉应了一声,转身便走了出去。 殷鹿竹站起身,她与青萝对视了一眼,在各自的眼里看到了不解。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去了前厅。 远远的,便看到了刘成封坐在厅里,手里的热茶他却看也不曾看一眼,只是紧张的盯着门口的方向,当看到殷鹿竹的时候,他连忙站了起来。 ------------ 第887章 “殷侯,我冒昧前来,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瞧着脸上堆满笑容的刘成封,殷鹿竹招呼他落座,然后便开门见山,没有丝毫委婉的询问出声。 “西姜侯今日怎会来了我楚湘王府?可是有什么事儿么?” 面对殷鹿竹的询问,刘成封脸上的神色有瞬间的僵硬,随即道:“从前,老夫与楚湘王也是有过交集的,他过世的时候我远在西姜,没有君上的命令不可擅离,便也没有前来吊唁,一直遗憾至今。” “所以西姜侯今日前来,是想到我父亲的灵前祭拜了?” 刘成封微楞,随即笑着扯开了话题。 “殷侯说笑了,老夫只是很感慨,你年纪轻轻便已经是一方诸侯,着实不易,老夫的儿子若有你一半的能力,那老夫便是死而无憾了。” “西姜侯正值壮年,怎轻易说死呢?” 说着,还不等刘成封回答,她脸上便露出了一抹了悟的神情,那目光有些同情,“西姜侯莫不是患了什么不治之症,将不久于人世?” “……”西姜侯怔愣了一下,心中有些不悦。 这殷鹿竹海当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她若不会说话,那便别说了吧! 瞧着刘成封此刻难看的脸色,殷鹿竹心中冷笑,脸上却是不动声色,“西姜侯今日前来,到底有何目的?不妨直说。” 闻言,刘成封放在膝盖上的手紧了紧,他犹豫了半晌,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这才道。 “老夫也不曾想到,名震殷都的殷侯竟是女子之身,你为女子,却还要掌偌大的梁州,老夫看着,也着实不忍,若是楚湘王还在,也定会忧虑你的终身大事。” 殷鹿竹拿起面前的茶水轻轻喝了一口,随即放下,眼里是一片冷然。 “从前倒是没有听父亲提过西姜侯,竟不知道你们的私交竟会这般深厚?” 刘成封脸上露出一抹尴尬的神情,随即转瞬即逝。 他尴尬的扯了扯嘴角。 “犬子虽然不才,却也是在老夫的督促下长大,也勉强可配殷侯,不如,殷侯便与我西姜联姻吧,如此一来,你的终身大事也有了着落,后半辈子也有了倚靠,也不必那般辛苦,你父亲在九泉底下得知,也可放心了。” 殷鹿竹唇瓣轻轻扯了扯,好一个如意算盘,打的真好。 他是怕顾庭芳削藩,若与王府联姻,那十万驭冥军便是他的囊中之物了,任是顾庭芳也不敢轻易碰了。 刘成封紧张的看着殷鹿竹,生怕她会不同意,随即又道:“犬子长相也还过得去,想来定会得殷侯喜欢,再者,若你我两家联姻,朝廷想要削藩也可斟酌一二不是。” 殷鹿竹漫不经心的把玩着酒杯,浅笑嫣然。 “好啊,那西姜侯便入宫向君上禀明,请他赐婚。” 没想到殷鹿竹当真会同意,刘成封脸上露出一抹惊喜,随即站了起来,兴高采烈道:“老夫马上入宫,回禀君上,求他赐婚,你便等我的好消息吧。” (本章完) ------------ 第888章 瞧着刘成封远去的身影,殷鹿竹唇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她在软榻上躺了下来,突然觉得天气都比方才还要好了。 青萝将剥好的橘子放到殷鹿竹嘴边,嘲讽道:“便是君上不想动他,他这请旨赐婚的话一出,难免君上不会觉得他是别有用心,况且……” 青萝复杂的看了一眼殷鹿竹,“想来君上也是不会给主子指婚的。” 殷鹿竹吃橘子的动作微顿,她眉头轻轻蹙了一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边,刘成封还等在昭德殿的门口,整个人显得很是兴奋。 直到张家德走了出来,他才连忙迎了上去,“公公,君上得空见我了么?” 张家德微微点了点头,“君上在里面呢,侯爷请随老奴进来吧。” 刘成封一喜,连忙跟上了张家德的脚步。 昭德殿内,顾庭芳慵懒的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的瞧着走进来的刘成封,脸上的神色很是寡淡,叫人看不出在想什么。 刘成封却是上前恭敬的行了一礼,“臣,拜见君上。” “平身。” 刘成封站起身子,本想等着顾庭芳询问,谁知,对方却是一言不发,只是看着他。 于是,他尴尬的轻咳一声,主动开口道:“君上,臣来,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儿?” “臣犬子已到及冠之年,却还未有婚配,臣想请君上指一门婚事。” 顾庭芳这将目光放到了他的身上,这些封疆大吏的婚事素来都是自己做主,何曾有人问过他的主意,这刘成封倒是懂事。 顾庭芳思虑片刻,这才漫不经心道:“朝中官员家中倒是也有适婚的女子,你可有中意的?” “有。”刘成封连忙道:“臣看楚湘王之女殷鹿竹性情温良,落落大方,更是容色倾城,若能得蒙君上赐婚与犬子,犬子定会真心疼爱于她。” 顾庭芳原本温淡的神色,在听到刘成封这话之时,倏地便与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那双狭长的凤眸更是像酝酿了一层风暴,冷的彻骨。 刘成封偏偏未觉,还继续道。 “臣知道君上很是看中楚湘王府,犬子与殷鹿竹成婚之后,定不会薄待了她。” “呵呵!” 顾庭芳凉凉的笑出了声,“殷鹿竹,性情温良,落落大方?” 闻言,刘成封尴尬一笑,“殷鹿竹虽然不如一般贵女那般循规蹈矩,可臣却觉得正是这真性情的样子才叫人欣赏。” “呵!” 顾庭芳又是一声冷哼,“你家那位可曾立下过什么战功?” 刘成封摇了摇头,“还不曾有什么机会,但臣相信,往后若是有机会,他定会成为……” “那便是没有。” 顾庭芳冷冷的打断了刘成封的话,“别说你家那位,便是放眼整个殷都,又有谁能配得上殷鹿竹?” 听着顾庭芳的话,时越眨了眨眼睛。 君上不是素来不喜殷鹿竹么?怎得此刻却还为她说话了。 刘成封脸上的笑容微僵,却是硬着头皮说道:“可,这门婚事殷鹿竹也是同意了的,她看了犬子画像,很是喜欢,才让臣入宫请旨赐婚的。”(本章完) ------------ 第889章 闻言,顾庭芳的脸色更沉了,他眉头紧紧的蹙着,好半晌之后,才凉凉的吐出两个字。 “是么?” 刘成封连连点头。 顾庭芳瞥了他一眼,沉声道:“传殷鹿竹来。” 张家德很快走了出去。 一时间,偌大的昭德殿内竟无一人再说话,刘成封站在那,终于感觉到了气氛的异常之处。 他默默的抬头看了一眼顾庭芳,却见他的目光冷锐的落在他的身上。 他一惊,连忙就低下了头。 难道是君上看出了他心中的想法,知道他西姜与殷鹿竹联姻是想强强联合,对抗王权。 只是…… 那又怎么样呢? 殷鹿竹身为女子,迟早都是要嫁人的,即便那殷鹿竹是他的臣子,想要嫁人,他身为君上也不好阻止才是,否则,岂不是要贻笑大方了。 一旦西姜与殷鹿竹联姻,十万驭冥军加之西姜的兵力,财力,君上便不敢削藩了。 日后若有机会,入主这大殷宫成为这大殷的主人也不是不可能的。 这么想着,刘成封嘴角的笑意都快掩不住了。 就在这窒息的沉默之中,殷鹿竹在张家德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一进来,顾庭芳的目光便朝着她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殷鹿竹微微一愣。 他这是什么意思? 这一眼,好似包含了万种情绪那般。 似有控诉,还有不悦,还有几分委屈…… 殷鹿竹不解的看了顾庭芳一眼,默默的行了一礼,“臣,拜见君上,不知君上召见所谓何事?” 顾庭芳开门见山,“听说,你看上了西姜世子爷,想要与其联姻,永结同心?” 闻言,殷鹿竹一惊。 “哪里来的谣言,臣连西姜世子爷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怎会想要与其联姻呢?” “况且,臣身为梁州侯,怎能轻易离开封地,君上,这都是谣言啊!” 刘成封当即便震惊了,他不可思议的朝着殷鹿竹看了过去,“殷鹿竹,方才你明明说了愿意嫁给犬子,想要与我西姜联姻,让老夫入宫请旨,你怎能这样出尔反尔呢?” 对上刘成封的控诉,殷鹿竹脸上茫然更甚。 “西姜侯,你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方才到我府上,对着你家公子便是一顿乱夸,我不过不忍落你面子,附和了几句,怎就成了要与你联姻了?” “殷鹿竹!” 刘成封的声音突然加大了几分,他不可思议的看着殷鹿竹,“是你亲口说的,愿意与我西姜联姻,现在却不承认了,你这可是现老夫于不义啊!” “唉!” 殷鹿竹无奈的叹息一声,“西姜侯,实不相瞒,我已有心仪之人,他也知晓我的心意,我是断然不会与旁人联姻的。” “哼!” 刘成封一声冷哼,“殷侯的心上人长什么样,不如拉出来让老夫看看。” “怎么?莫不是你临时杜撰陷害老夫的,找不出这个所谓的心上人了?” 殷鹿竹缄默无声的与刘成封对视了片刻,她突然就朝着顾庭芳走了过去。 后者看着她的动作,往后微微仰了几分。(本章完) ------------ 第890章 而后就见殷鹿竹身子一软便坐在了他的怀里,一只手很是熟练的勾住了他的脖颈,并飞快的在顾庭芳唇上印下一吻。 时越整个身子一僵,张家德也是一僵,似乎没有料到。 刘成封瞳孔猛地一缩,震惊的看着这一幕,半晌都不曾说出一个字来。 殷鹿竹俯视着底下的刘成封,一声嗤笑:“我倾心君上许久,为何还会看上你家公子?” “你背着我请旨赐婚,到底是何用意?莫非……” 殷鹿竹轻轻的拉长了语调,“你是看上了王府那十万驭冥军了?” 刘成封身子一抖,连忙在地上跪了下来,“君上,臣绝无此意。” “不妨告诉西姜侯,那十万驭冥军是我楚湘王府的,可更是君上的,我与驭冥军,都供君上驱策,旁人,休想染指。” 殷鹿竹的声音很是坚定,一字一句的传入顾庭芳的耳朵,让他有了瞬间的恍惚,。 这一刻,也不管这是否是怀中之人的离间算计,也不管她的话是否真心,顾庭芳只觉得心脏某个地方疯狂的跳动起来。 他那虚放在殷鹿竹腰上的手更是狠狠的捏紧了起来,感受着她华丽衣袍底下那盈盈一握的细腰,顾庭芳的眸子深邃了几分。 他沙哑的声音询问,“西姜侯还有事儿么?” 看着这一幕,刘成封没敢多做停留,连忙起身跌跌撞撞的退出了昭德殿。 刘成封刚走,殷鹿竹便冷下了一张脸,迅速的离开了顾庭芳的怀抱。 瞧着她这翻脸无情的嘴脸,顾庭芳不悦的看向她,“就你最能惹是生非!” 殷鹿竹扫了一眼刘成封离去的背影,她道:“君上,你看出来了么?这老匹夫竟敢与我联姻,打的什么主意,君上难道看不出来么?” “你倒是诚实。”顾庭芳的声音里带着讽刺。 殷鹿竹像是没有听出来那般,很是赞同道:“臣与他并不相识,他却贸然入府,提出要与臣联姻,这世间这么多名门贵女,温婉贤淑之女他不想着联姻,非得找臣,分明是居心不良。” 顾庭芳听着她的话,他轻轻的垂下眼眸,长睫轻颤,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叫人一时无法看清。 只听他的嗓音温温淡淡的传来。 “温婉贤淑的名门贵女或许当真不如你。” “啊?” 殷鹿竹惊愕的朝着顾庭芳看了过去,眼里露出一抹不解的神情。 她眨了眨眼睛,“君上,你说什么呢?” “没什么。” “那君上觉得应该如何处置刘成封?” 顾庭芳深深的看了一眼殷鹿竹,干脆利落道:“不处置,他并无错处。” 殷鹿竹:“……” 白忙活了! 瞧着她一瞬间犹如泄气了的模样,顾庭芳嗤笑一声,“怎么,这西姜侯得罪过你,让你要对他赶尽杀绝?” 闻言,殷鹿竹抬眸看了他一眼,“臣答应过君上,要为君上削除四大藩王的,他是最后一位。” 顾庭芳微楞。 他探究的目光落到了殷鹿竹的身上,她竟是为了这个原因么? (本章完) ------------ 第891章 可是这一路走来,他看了太多这个女人的言不由衷,让他不敢相信了,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一定是藏了什么惊天的秘密,不让人发觉。 殷鹿竹坦然的面对顾庭芳的目光,她道:“刘成封已经生出了警惕之心,君上便是不除,也不得不防着些,臣告退。” 她来的快,也走的干脆。 鼻翼间还萦绕着她身上浅浅的香味,让顾庭芳的心有一瞬间的凝滞。 这个人,可真像是一个谜。 …… 殷鹿竹走出大殷宫的时候,远远的便看到了等在外面的刘成封,她轻轻挑了挑眉,大步走了出去。 刘成封见此,当即便冷着一张脸迎了上来。 还不等殷鹿竹说话,开口便是一顿咒骂。 “殷鹿竹,你可真是叫人意外啊,圣人云,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还真是一点不错啊,你竟这般阴险无耻!” 面对刘成封的怒火,她只是轻轻挑了挑眉眼。 “西姜侯,你也不想想,我怎敢犯欺君之罪。” 殷鹿竹云淡风轻的一句话,让刘成封突然愣住,“你的意思是……” 殷鹿竹不语,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身为人臣,从来都是身不由己的。” 说完,她也不顾刘成封此刻的神情,抬脚便跨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朝着楚湘王府的方向而去,刘成封却还愣在原地,脑子里想的都是殷鹿竹方才的话。 她说,她不敢犯欺君之罪。 还说,身为人臣从来都是身不由己的。 所以,她其实也想与自己联姻,只是君上不允,便让人前去传旨的时候说了什么,才会让殷鹿竹临世反口? 刘成封眼睛轻轻的眯了起来。 难道,君上真的有要除去他的打算么? 想法一出,刘成封当即便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看来,他得快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 …… 夜幕悄无声息的降临,顾庭芳靠在软榻上,那半明半昧的灯火将他的下颌勾勒的越发清晰。 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整个人都沉沉的。 正在这个时候,张家德缓步走了进来,“君上,月美人来了。” 闻言,顾庭芳眉宇间掠过一抹浅浅的烦躁,“让她回去歇息吧,孤累了。” 张家德点头,还未来得及应下,就见小月穿着华丽的衣裙走了进来。 见到顾庭芳,还未说话,她便率先羞红了一张脸。 那模样,含羞带怯的看向顾庭芳,在男人看过来的时候又适时的移开目光。 顾庭芳眸色微沉。 这个矫情做作的女人是想干什么? “你有什么事儿?” 顾庭芳的声音很冷很淡,其中还蕴含着一股烦躁之意,而小月却像是不曾发觉那般。 她娇笑道:“臣妾知道君上处理政务累了,已经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前来请君上过去品尝。” 顾庭芳沉着脸不语,只是看了一眼张家德。 后者会意,连忙满脸笑容的上前道:“月美人,君上刚刚用了晚膳,怕是吃不下了。” 闻言,小月一张脸当即便沉了下来,她娇嗔的看向顾庭芳,“君上就这般不给臣妾脸面么?” ------------ 第892章 顾庭芳:“……” 看着眼前的小月,顾庭芳只觉得所有的忍耐都在这一刻化为了乌有,他讨厌没有分寸的人。 目光扫起小月隆起的小腹,顾庭芳有些头痛的揉了揉眉心,“孤还有政务要处理,你先退下吧。” 小月还想要说什么,却在看到顾庭芳阴沉的面容时,默默的退了出去。 怀着满满的不甘,小月冷着一张脸往前走去,却在途中遇到了白芷希。 她一身白色的宫装,一眼看去,就好像那月宫仙子一般,出尘缥缈,犹如冰山之巅的雪莲花。 小月冷哼一声,抬脚便要走,却被白芷希身边的春桃叫住了。 “月美人!你入宫也许久了,难道还没有学会规矩么?见到贵妃,你敢不行礼?” 小月转身,她一只手下意识的覆上小腹轻轻抚摸着,满脸的讥笑挑衅。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贵妃娘娘啊,只是,妾身怀有身孕,君上特许我不必多礼的,若是因着行礼伤到了孩子,那可真就让君上担忧了,你说是么贵妃?” 隔着一段短短的距离,白芷希就这样面无表情的看着小月,她面上冷冷清清的,不见丝毫情绪波澜,可宽绰衣袖底下的手却是狠狠的捏了起来。 白芷希的沉默看在小月的眼里则成了害怕和退让,她轻哼一声,这才大步朝着前面走去。 兰花匆忙行了一礼,这才跟上了小月的脚步。 她看着小月,欲言又止。 将她的样子看在眼里,小月有些烦躁道:“你可是有什么想要说的?” 闻言,兰花这才怯生生的开口道:“美人,那贵妃娘娘如今在后宫里是最尊贵的,你不该这般忤逆她,会……” 兰花话音未落,脸上便结结实实的捱了一个巴掌,随即,耳边响起了小月暴躁的声音。 “贱婢!本宫是对你太好了是吧,让你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也敢来教训本宫,。” 兰花一惊,连忙就在地上跪了下来。 “求美人宽恕,奴婢是无心的。” “哼!” 小月用看蝼蚁一般的眼神看着兰花,“你便且跪在这里直到天明吧,若不惩罚你,倒是让你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了。” 话落,她便大步离去。 兰花跪在地上,看着小月离去的背影,她低声啜泣着。、 这月美人这般嚣张,迟早会害了自己。 既然她不听劝,那自己往后也不必多费唇舌了,这贵妃在后宫许久,绝对不是简单的人。 …… “娘娘,这月美人也太放肆了。”春桃跟在白芷希的身后,低声说道。 白芷希清冷的眸子掠过一抹浓重的杀意,“占着区区一个肚子,便敢在本宫跟前耀武扬威,待她产下孩子,看我如何收拾她。” 春桃不解的看向白芷希,“娘娘为何要让她生下君上的孩子?如此,只怕她根基深厚,更难以撼动。” 白芷希缓缓的勾起了红唇。 “君上身有隐疾,有这个孩子不容易,而且,这大殷也需要一个皇子,否则,江山难安,皇子出生若没了生母,那本宫不正适合抚养么?” 闻言,春桃脸上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还是娘娘睿智。” ------------ 第893章 翌日,朝堂之上。 刚上朝,刘成封便急不可耐的上奏,要求返回封地。 顾庭芳看着他,深邃狭长的凤眸微微眯了一下,他道:“殷都的风景极佳,爱卿既然来了,便多待些时候吧。”、 刘成封脸上的神情陡然僵住。 这几日,他连半夜都不敢睡觉,生怕睡得熟了,就这样身首异处,这藩王都一个接一个离去了,只怕自己已经被君上惦记上了。 看着他僵在脸上的神情,顾庭芳道:“怎么?不愿意么?” 刘成封艰涩的扯出一个笑容来,“臣并非不愿意,只是西姜事情还很多,若没有臣在……” “你不是说西姜世子已经能独当一面了么?这区区小事他都应付不了,日后如何执掌西姜?” 顾庭芳话一出,刘成封即便是有再多的理由,也说不出来了。 他只好行了一礼:“那,臣便在殷都多留些时日吧。” 顾庭芳点了点头,那目光突然就朝着殷鹿竹看了过去。 她面颊白皙,站在那里,有点昏昏欲睡,他冷笑一声,猝不及防道:“梁州百废待兴,不可一日无主,免得生出变故,梁州侯还是早早启程回到梁州驻守吧。” 闻言,殷鹿竹的瞌睡瞬间就没了。 她惊愕的抬眸朝着顾庭芳看了过去,却刚好看到了对方一闪而过的算计。 殷鹿竹心中微惊,果然,他怀疑自己了。 可是,如若此刻离开,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便从指尖消逝了,如何杀得了刘成封? 刘成封若是安然回到西姜,往后想要动他,便是难于上青天了。 “怎么?你有何顾忌?” 将殷鹿竹沉默纠结的模样看在眼里,顾庭芳喑哑的声音低低的传来,透着一股无尽的压迫。 短暂的思虑之后,殷鹿竹才道:“下个月便是臣父亲的生祭了,臣想待到那时候在走可以么?” 还不等顾庭芳说话,殷鹿竹又道:“为父尽孝,是臣应该做的,想来君上也是不会拒绝的。” 殷鹿竹的反应在顾庭芳的意料之中,他只是微不可见的勾动了一下唇角,“那便,随你吧,。” 闻言,殷鹿竹这才不动声色的松了一口气。 下了朝,顾庭芳深深的看了一眼殷鹿竹,这才率先离开了。 跟在他身后的时越有些不解的询问道:“君上明明知道殷鹿竹对西姜侯心存歹念,为何还要放纵她待在殷都?” 顾庭芳低低的笑了一声,那声音像是从胸腔里发出来的一般,含着些许的高深莫测。 他道:“这西姜侯想来是殷鹿竹的最后一个目标,孤想用他来试出殷鹿竹到底有和目的?或者是有何仇怨?” “如何试?” “马上便到殷景朝的生祭了,这段时间派人盯着殷鹿竹,孤要知道她的一举一动。” 时越点了点头,“臣知道了。” …… 殷鹿竹坐在马车上,一路去往了楚湘王府。 她眸色沉的有些厉害,眉头也紧紧地拧着,她一定要在父亲生祭之前了绝了这刘成封,连带着他的全族,谁也不会放过。 ------------ 第894章 暮春时节,风雨之后,满地残红,让人伤感。 刘成封泛舟湖上,面上却是忧心忡忡的,半点愉悦之心也没有,也不知道君上什么时候回允许自己回到封地,若是此生都不能回去,那又当如何? 想着,他沉沉的叹息一声,这大殷景色虽然比西姜秀美,可是,置身此地,只觉得身心俱疲。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悠扬的乐声传来,他抬眸看去,只见湖面上是另外一艘画舫。 那画舫装饰的很是华丽,只一眼便能猜到,这画舫里的人定然是非富即贵的。 思虑片刻,他问道:“那画舫之上是何人?竟这般招摇?” 小厮看了一眼,恭敬的上前回禀道:“启禀侯爷,小的已经打听过了,那画舫里的人殷侯,殷鹿竹。” 提起殷鹿竹,刘成封自是满心的不悦,可是眼下却也不能得罪她。 自己想要回到西姜,说不定还需要她的帮忙的。 这大殷暗潮涌动,没有永远的敌人,说不定自己回去的契机也会再这个人的身上。 思虑了片刻,刘成封道:“我们过去打个招呼吧。” 小厮点了点头,转身下去招呼了。 不消片刻,两艘画舫便靠近了。 瞧着站在外面的殷鹿竹,刘成封的脸上堆起了笑容,很是热情的打招呼道:“远远的便看见殷侯了,还以为是看错了呢。” 说着,他将殷鹿竹打量了一眼,“若说大殷第一美人,当属殷侯啊。” 殷鹿竹看着他,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侯爷可要一坐?” 刘成封自是没有拒绝的道理,很快便上了殷鹿竹的画舫。 殷鹿竹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语气里带着丝丝缕缕的漫不经心,“侯爷倒是有雅兴,竟也泛舟湖上。” “呵呵呵。”刘成封苦笑一声,“老夫这是苦中作乐啊,回不了西姜,只能打发下时间了。” 说着,刘成封状似不经意的询问道:“殷侯与君上较为亲厚,可知道君上打算何时允准我归去呢?” 殷鹿竹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笑的眉眼弯弯的,可她的这幅模样看在刘成封的眼里,只觉得后背发凉。 “殷侯,这是笑什么呢?” 殷鹿竹放下手中茶杯,“这大殷风景如画,侯爷若在此地养老,想来也是好的。” 殷鹿竹的话成功的让刘成封僵住了神色。 他不可置信的看向殷鹿竹,。声音颤抖的询问道:“殷侯的意思是,君上并不想放我离开大殷?” 殷鹿竹点了点头。 “君上早已经对四大藩王很是忌惮了,可也不能全都杀了,如此这般行事会引来天下非议的,可若将你扣在殷都,新任西姜侯为你的亲子,便是为了你的安危,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如此,君上也可稍稍安心了。” 说着,殷鹿竹又是一声叹息。 “我楚湘王府也不曾逃过帝王的防备之心,只是我为女子,对君上而言便没有那么大的威胁了,留着我,便可以将我与驭冥军永生困守在凉州,不会危及皇权,这也是为什么君上要我速速离开殷都的原因。” (本章完) ------------ 第895章 殷鹿竹的话就好像一盆凉水陡然浇下,让刘成封心里那最后一丝的侥幸也在瞬间荡然无存了。 好半晌,他似乎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凝重的问道,“我知道殷侯与其它的女子是不一样的,你自小便长在楚湘王府,见过许许多多的权谋倾轧,否则也不会坐稳梁州那一片乱局。” “侯爷想要说什么?” 心如明镜,殷鹿竹却还是假装不知的询问道。 短暂的纠结之后,刘成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还望殷侯能够助我回到西姜,我定许我一半身家。” 闻言,殷鹿竹下意识的便皱起了眉头,“我自己也是如履薄冰,如何帮得了你。” “殷侯!” 瞧着刘成封脸上恳切的神色,殷鹿竹有些无奈的叹息出声,“罢了!” “你不如修书一封,让你儿子率军前来,便在城外等着迎接你,如此一来,君上定然会心有忌惮,放你离开的。” 闻言,刘成封当即警惕的朝着殷鹿竹看了过去。 “殷侯,这似乎不妥吧?” 殷鹿竹像是没有看出刘成封的防备那般,她拿起面前的酒云淡风轻的喝了一口,“有何不妥啊?” “若我儿无诏率军前来,看在君上的眼里,岂不是有谋逆之嫌,到时候,大殷大军一出,我西姜将会寸草不生,我是想回到西姜,却实在不想有战乱因我而起。” 瞧着他此刻的模样,殷鹿竹心中冷笑,就连连上也掠过了一抹嘲弄的神情。 “在下才疏学浅,这是唯一能够想到的办法,你若怕你儿子师出无名,那想个名头便是了。” “什么名头?” “若你在大殷病重,将不久于人世,君上还不放你离开,那作为你的儿子,一片孝心,。自然是要接你回到西姜的,天下人都看着呢,君上怎么能苛责一个孝子呢?” “病重?不久于人世?” 刘成封重复着殷鹿竹的话,将她深深的看了一眼。 从前,他也是听过这个人的名号的,以卑鄙和阴险而出名。 如今她这些诡计,莫不是想要害自己吧。 短暂的思虑之后,刘成封笑的很是敷衍,他道:“可老夫身子硬朗,如何有重病之态。” “所谓重病,三分真,七分装,待到回到西姜,是死是活,还不是侯爷自己做主么?” 闻言,刘成封突然就沉默了,他慢慢的摩挲着手中的酒杯,看不出在想什么。 将他此刻的样子看在眼里,殷鹿竹叹息一声。 “我言尽于此,待到我父亲忌辰之后便会离开,回到梁州封地驻守,至于西姜侯你,是要一辈子困守在殷都,得不到自由,还是放手一搏回到西姜主宰一方便都是你的选择,于我,都是无碍的。” 刘成封看着殷鹿竹,见她眉宇之间全是坦荡,不见半分算计。 他轻轻的低下头,想来,这个人也是看他和她一样,心中有些不忍,才出了这个主意。 况且,西姜与楚湘王府素来没有什么仇怨,她也不至于会害了自己。 ------------ 第896章 刘成封点了点头,“多谢殷侯了。” 殷鹿竹微微勾唇,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外面的湖面如镜,碧波荡漾。 湖边,垂柳轻舞,花香袭人,晴空万里,阳光明媚,一切都是那么的安详与和谐。 突然,天边的云层开始翻涌,仿佛有千万匹烈马狂奔而来。转眼间,原本平静的湖面变得波涛汹涌,狂风卷起巨浪,犹如疯狂的野兽,要将一切吞噬。 暴雨倾盆而下,宛如无数箭矢从天而降,打在湖面上,发出密集的噼里啪啦声。雨滴溅起层层水雾,使整个湖面变得朦胧而神秘。 垂柳在风雨中摇曳,仿佛在痛苦地挣扎。花瓣纷纷飘落,铺满了湿润的湖面,增添了几分凄美与哀婉。 远处的山峦被暴雨笼罩,层峦叠嶂的山峰在雨幕中若隐若现。湖边的古树也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仿佛在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哀鸣。 在这样的天气里,人们纷纷避雨,只有少数勇敢的渔夫仍坚守在湖边,与狂风暴雨抗争。他们的身影在暴雨中显得格外孤独而坚韧。 这场暴雨仿佛要将世界洗净,也仿佛要将所有的声音吞噬。 这大雨来的有些突然,刘成封道:“这雨倾盆而来,真是叫人害怕。” “呵呵。”殷鹿竹低低的笑了一声,“有什么好怕的,西姜侯身为一方诸侯,素来都是呼风唤雨的人物,想要谁死,谁便能死,竟会怕区区一场雨。” 刘成封一愣,随即尴尬的笑了起来。 “殷侯着是说笑了,老夫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仰仗皇权,如今也只敢战战兢兢,困难求生了。” “雨停了。” 殷鹿竹云淡风轻的吐出三个字,那逐客令下的很是明显,刘成封讪讪的笑着,随即出了画舫,上了自己的小舟。 殷鹿竹看着刘成封远去的背影,脸上的神色变幻莫测,叫人看不出在想什么。 青萝走了进来,将一碟鲜艳欲滴的果子放在殷鹿竹的跟前,“主子,你说刘成封会传信让西姜世子爷带兵来殷么?” “不确定。”殷鹿竹沉沉的叹息一声,“若是不来,我再筹谋便是,若是来了,顾庭芳便能举手之间灭了西姜。” 青萝忧心忡忡的看着殷鹿竹,那隐忍了许久的话,终究还是没有认出,“主子,若是君上知晓你对他这般利用算计……” “你是怕我有朝一日也会步了这些诸侯的后尘?” 殷鹿竹说的很是直接,倒让青萝愣了下来,随即点了点头。 殷鹿竹不再言语,她只是拿起面前的果子放入口中,轻轻咀嚼着。 她会在这一天来到之前,将所有的一切,牢牢的掌握在手心,。 而此刻,已经有人将今日湖面上殷鹿竹与刘成封的会面告知了顾庭芳。 男人眉头紧紧地蹙着,“可听清他们在密谋什么了?” 来人摇了摇头,“因为是在湖中间,又是画舫之上,奴才们不能近身,只知道刘成封上了殷侯的画舫许久才离开。”(本章完) ------------ 第897章 “呵!”顾庭芳轻哼一声,那语气了不知道沉淀了多少的讥讽之意,“这殷鹿竹最擅长挑拨离间了。” 殷鹿竹回到楚湘王府的时候,就见长桉一脸复杂的迎了上来,瞧着他此刻的模样,殷鹿竹轻轻挑了下眉眼。 “谁来了?” “相国。” 殷鹿竹:“……” 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殷鹿竹抬脚便走了进去。 来到前厅,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那里的沈南箫。 许久不见,他似乎还和从前一般,没有丝毫的变化。 他身着白色的锦袍,那袍子如同新雪般无瑕,又似秋云般轻盈。 他的腰间系着一块翠绿的玉佩,那玉佩在烛光下闪烁着温润的光泽,为他的白衣增添了一抹生动的色彩。 他的面容清俊,如同秋水长天,眉宇间透露着不凡的气质。那长发黑得如同乌云,却又柔顺得如同丝绸,随风飘动,与他的白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此刻,他正看着殷鹿竹,那双眼睛里,有许许多多叫人看不清的情绪在流转着。 殷鹿竹微不可闻叹息一声,她走上前来。 “相国,怎么来了?” 沈南箫垂眸看着她,那双清寂的眼睛里,有许许多多的暗流在涌动,他似乎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许久之后,他才叹息一声。 “若我当年的谋划不曾出了差错,此刻,你该是我嫡妻,也不必深入这朝堂之中搅弄风云,徒增许多倾轧,终究是我对不住你。” 没想到他会突然来这么一句,殷鹿竹微微愣了一下。 “我以为,过去的事儿相国已经忘了,如今有了公主,更该好好的去生活,何必揪着过去的事儿不放?” “你让我忘记过去的事儿,可是你呢?” 沈南箫紧紧的盯着殷鹿竹,不曾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你从来都不曾忘记过傅府满门的仇怨,你处心积虑都要四大藩王全族被灭,便是为了你的父亲报仇!” “你甚至还想对付君上,我说的对么傅绾笙?” 许久都不曾听到这个名字,殷鹿竹有了一瞬间的愣怔。 随即,她的眼里蒙上了一层深深的冰寒之气,她抬眸看着沈南箫,眼底尽是一片冷冽。 “你要阻止我?” “你杀四大藩王,我不曾多言过半句,我知道你心里的恨,可是君上,还有这大殷江山,我不容许你染指半分!” 沈南箫的声音坚定而又有力量,像是最狂傲的宣告那么。 殷鹿竹看了他半晌,突然就低低的垂下了眉眼,“我只是一个小女子,轻如落叶,薄似飞花,怎能对付得了那一国之君,我想要的,不过是逼死父亲那四大藩王的性命罢了。” 沈南箫看着殷鹿竹,他似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想要看透她的伪装,直达内心深处。 可是看了半晌,还是挫败的发现,眼前的人,神情无懈可击。 半晌之后,沈南箫才沉沉的叹息一声。 “待到了了西姜的事儿,你便回去梁州吧,不要再回到殷都了。” 殷鹿竹点了点头。 ------------ 第898章 “谢相国成全。” 沈南箫唇瓣轻轻动了动,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抬脚离开了楚湘王府。 殷鹿竹站在原地,瞧着沈南箫离去的背影,脸上扯出了一抹凉薄的笑。 这世间,哪有那么多事儿是容易放下的呢? …… 西姜世子很快便接到了刘成封的话,他不疑有他,立即挥兵而上。 顾庭芳还在批阅奏章,就见时越神情严肃的走了进来。 瞧着他的模样,顾庭芳好看的眉头轻轻蹙了一下,他放下了手中的事儿,“出什么事儿了?” “刚刚有人来报,西姜世子秘密无诏秘密带了人马入殷,此刻就徘徊在城外。” 闻言,顾庭芳狭长的的眸子微微眯了一下,唇边漾开一抹疏懒的笑容来。 “看来,这刘成封还是被殷鹿竹蛊惑了。” “君上的意思是,这主意是殷鹿竹出的?” “孤总觉得,这殷鹿竹对四大藩王充满了敌意,一直在借孤的手除去着四大藩王。” “她回去大梁的日子也快到了,所以才急不可耐的撺掇刘成封行事,想那刘成封也是一方诸侯,竟这么轻而易举的便被她蛊惑了,竟敢行这大逆不道之事。” 闻言,时越眉头紧紧的蹙着,“会不会是刘成封也早有谋逆之心?” 顾庭芳不语,只是脸上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命人暗中盯着,不可打草惊蛇。” “君上不处置么?” 顾庭芳摇了摇头,“若此事当真是殷鹿竹撺掇,她一定会忍不住将这消息透露给孤,孤且按兵不动,看看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时越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此刻,楚湘王府里,殷鹿竹听着青萝的禀报,她微微点了点头,“来了便好。” 青萝眉宇之间掠过一抹浅浅的不解。 “人是来了,可是,君上并未问责,也不见有什么举动,主子要不要将这消息暗中透露给君上。” 殷鹿竹摇了摇头,随意的拿起一侧的手翻阅了起来,她脸上的神情温温淡淡的。 “这大殷,终究还是在顾庭芳的掌握之中,你以为任何的风吹草动他能够不知道么?他那人心思深,早就怀疑我了,我若故意为之,岂不是掉进了他的陷阱里,左右西姜侯之军秘密入殷,不臣之心已现,我就他能忍多时。” 闻言,青萝深深的看了一眼殷鹿竹,轻轻的垂下眉眼,“属下知道了。” …… 一连几日,顾庭芳都不见殷鹿竹入宫,也不见她有任何的动作,静悄悄的,像是不知道这西姜军入殷一事那般。 顾庭芳慵懒的靠在软榻上,可眉头却是紧紧地皱着,他一次又一次的看向门外,始终不见有人了。 他坐起身子,有些无语的朝着时越看了过去。 “殷鹿竹在做什么?” 闻言,时越嘴角抽了抽,“逛青楼,酒楼,吃饭,躺着。” 顾庭芳:“……” 这般沉得住气? 他几乎都要怀疑,这些事儿与她殷鹿竹并没有关系了。 ------------ 第899章 思虑片刻,顾庭芳突然起身朝着外面走去,只是云淡风轻的丢下一句:“去楚湘王府。” 顾庭芳径直去了殷鹿竹所居住的奉安殿。 刚来到殿外,隔着一段距离,远远的,他便看到了殷鹿竹。 今日的她,身上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衣,三千青丝随意的绾起,没有从前的一身红衣,也没有似从前那般绾着繁复的发型,一举一动,透着一股清雅之美。 顾庭芳有瞬间的愣怔。 殷鹿竹像是感觉到那般,突然侧目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纷飞的梨花落下,卷着被风吹起的青丝盘旋,竟让顾庭芳感觉到心口有些发紧。 稳了稳心神,他大步走了过来。 站起身,殷鹿竹对着他行了一礼,“臣不知君上前来,有失远迎,还望君上恕罪。,” 顾庭芳垂眸看着,只见她跟前的桌子上摆放着许许多多的时兴水果,还有冒着热气的茶水,这日子,当真不知道比他这个君上还要快活多少倍了。 “哼!”轻哼一声,顾庭芳坐了下来。 他慵懒的往后一靠,那双狭长的凤眸直直的看向殷鹿竹,“你这些日子就这么清闲?朝中之事半点也不过问?” “臣的封地的梁州,自然无权过问朝中之事,再者,朝中有这么多的能人,还有君上坐镇,出不了什么乱子的。” 闻言,顾庭芳微不可见的扯了扯唇瓣。 他便知道,这殷鹿竹总是这般的能言善道。 于是,他也不再隐瞒,直言道:“西姜侯世子带了大军入殷,此事你可知道?” 殷鹿竹惊愕的看向顾庭芳,眨了眨眼睛,满脸无辜。 “他这是想要谋逆么?” 顾庭芳似笑非笑的看着殷鹿竹,“你说,此事该如何处理?” 殷鹿竹轻轻的蹙起了眉头,像是在努力的思考,顾庭芳也不打断,只是这样看着她。 半晌之后,殷鹿竹才道:“臣觉得,西姜侯世子之所以带军入殷,也是因为担心其父刘成封的生命安危,毕竟,刘成封被君上扣留在殷都也有些时日了。” “若君上不想再起兵戈,便放了刘成封,那西姜世子定会退出大殷的。” 殷鹿竹的回答在顾庭芳的意料之外,他原本以为,她定会主张灭了西姜,灭了刘成封的。 可是,他所认识的殷鹿竹,。从来都不是息事宁人的人。 轻笑一生,顾庭芳道:“如此一来,西姜岂不以为是孤忌惮了西姜,有损皇权。” “君上又不知道西姜世子入殷,哪里来的损皇权呢?” 顾庭芳狭长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他细细的看着殷鹿竹,似乎要从她的眼里看到其它什么别样的东西,却挫败的发现,这人坦荡的叫人害怕。 “可你不是一直主张削藩的么?如今怎得……想通了?” 闻言,殷鹿竹轻轻的垂下眉眼,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来。 “臣是君上的臣子,自然为君上思虑,可臣也看得出,君上并不想动着西姜侯,那臣又何必枉做小人呢。” 顾庭芳:“……”(本章完) ------------ 第900章 一时间,突然就安静了下来,谁也没有说话,只有一种叫人窒息的沉默在悄无声息的流转着。 半晌之后,顾庭芳才道:“那便,放了刘成封。” 他紧紧的盯着殷鹿竹,似乎是想要在她的脸上看到别样的神情,或是失望,或是其它什么的,可却发现,这人坦荡得很,表情和先前也没有丝毫的变化。 顿了顿,顾庭芳又道:“再过三日便是你父亲的忌辰了,到时候,你也快些离开殷都,回到梁州驻守。” “是。”殷鹿竹很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可顾庭芳越是看着她这乖顺的模样,心中却越是发怵,总觉得,这人是不安好心的。 “哼!”顾庭芳突然冷哼一声,起身就走了出去。、 像是没有发觉他的怒火一般,殷鹿竹在身后狗腿的行了一礼,“恭送君上。” 顾庭芳前脚刚走,青萝便走了进来,“主子,怎么办?” “君上放刘成封离开,总是要践行的。” 说着,她打开匣子,将一瓶药水递给了青萝,“想办法,将这药水放到刘成封的酒水里。” 青萝一惊:“主子要毒死刘成封?” 闻言,殷鹿竹抬手拍了拍青萝的肩膀,也不解释,“小心行事。” 青萝捏紧了手中的药瓶,点了点头,“奴婢一定会见机行事的。” 果不其然,第二天,顾庭芳便要让刘成封归去,还特意设宴款待,邀群臣参与。 …… 在夜幕降临的时刻,大殷宫内,一场盛大的宫宴正在筹备。金光闪闪的宝殿,被无数盏明灯照亮,宛如白昼。丝竹之声、香气弥漫、灯火辉煌,营造出一种华丽的氛围。 大殿正中是皇帝的宝座,这座黄金宝座,镶嵌着珍珠和宝石,熠熠生辉。宝座两旁,各站立着五位宫女,她们身穿华丽的丝绸长裙,头戴金簪,面带微笑,显得庄重而恭敬。 宫宴的场地,铺满了红色的地毯,宛如一片红色的海洋。地毯上摆放着数百张金丝楠木桌,每张桌子上都摆满了各种美食和美酒。山珍海味、琳琅满目的水果、香气四溢的甜点,以及那些精心烹制的中外佳肴,让人垂涎欲滴。 酒过三巡,丝竹之声更加悠扬,舞者们开始表演各种精美的舞蹈。她们身穿金光闪闪的舞裙,舞动起来如同一幅流动的画卷。 就在这个时候,顾庭芳突然道:“西姜侯不日将回到西姜,孤在这里祝你一路安泰。” 刘成封受宠若惊,连忙举起酒杯,诚惶诚恐的饮下杯中酒。 瞧着这一幕,殷鹿竹也朝着刘成封举杯道:“恭喜西姜侯了。” 刘成封笑得开怀,“同喜啊,殷侯。” 说着,俩人都将手里的酒喝下。 然而,就在下一刻,西姜侯口中突然就喷出了一口鲜血,整个人狼狈的趴在了桌上,打翻了无数碗碟。 顾庭芳眸色一紧,他下意识的看向殷鹿竹。 她果然行动了。 然而,还不待顾庭芳发难,就见殷鹿竹也口中喷出猩红的鲜血。 ------------ 第901章 “鹿鹿!”沈南箫一声惊呼,连忙起身来到殷鹿竹跟前将她揽进怀里,着急的呼喊着:“鹿鹿!鹿鹿!” 一时间,这大殿上静的有些可怕。 乔岁宜也快步走了过来,“传御医!”、 太医很快便入了大殿,来不及行礼顾庭芳便叫去看了殷鹿竹和西姜侯刘成封。 太医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有些忐忑的禀报道:“回禀君上,西姜侯和梁州侯皆是中了毒。” 顾庭芳狭长的凤眸微微眯了起来,“什么毒?” “七日醉,一种剧毒之物,幸好俩人都服食过少,暂时没有性命之危,否则,这毒会要了俩人性命的,还有便是,殷侯体弱,又是女子之身,这毒霸道,怕是有些难以痊愈了。” 顾庭芳听着,眉头却是紧紧地皱了起来,他下意识的看向殷鹿竹。 只见她脸色苍白的被沈南箫抱在怀里,而此刻的沈南箫眉头紧紧的蹙着,脸上那紧张的神情,却是顾庭芳从来不曾见过的。 可是素来,也不见他与这殷鹿竹有什么交集?甚至从前俩人相看两厌的,这如今,是什么意思? “好好医治吧。” 半晌之后,顾庭芳才吩咐了一句。 他的目光,还是没有忍住的落在了殷鹿竹的身上,这毒,是她的下的么? 可如若是她下的,为何她也中毒了呢? 殷鹿竹此人,惯会算计人,可却从不肯让自己吃半点的亏,如今这样,难不成,这其中有什么隐秘? 他朝着时越看去一眼,后者默默的点了点头,转身便走了出去。 因为中毒的事儿,在场的人皆被细细的盘问。 此刻,已是深夜,昭德殿内灯火通明,顾庭芳孤身一人坐在王座上,面上的神情有些淡漠,让人猜不出在想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那紧闭的殿门被打开,张家德率先走了进来,“君上,相国来了。” 闻言,顾庭芳这才抬眸朝着沈南箫看了过去。 四目相对,沈南箫率先移开了目光。 将他心虚的举动看在眼里,顾庭芳心口微窒,多年的相处让他没有拐弯抹角,而是开门见山道:“你与殷鹿竹……是怎么回事?” 沈南箫宽绰衣袖底下的手下意识的捏了起来。 殷鹿竹便是傅绾笙这件事,是万万不能让君上知晓的,否则,鹿竹怕会有危险,君上是不会让任何隐患活着的。 可是,自己与君上多年相互扶持的友谊…… 顾庭芳也不催促,只是静静的等着沈南箫,等着他的回答。 过了好一会儿,沈南箫才叹息一声。 “臣从前是不喜殷鹿竹,觉得她阴险卑鄙,腹黑狡诈,可是慢慢的相处,臣却觉得,她有些与众不同……” 在顾庭芳的目光逼视下,沈南箫轻轻的垂下眉眼,“臣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臣……有些心悦于她!” “沈南箫!”顾庭芳低低的厉呵响起,夹杂着难言的愤怒,“你如此这般,将岁宜置于何处?” “臣与公主自成婚以来,皆是相敬如宾,心中,无彼此。” ------------ 第902章 “呵呵。”顾庭芳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一般突然就笑了起来,看向沈南箫的目光是从未有过的冷漠。 “岁宜心悦于你,这殷都谁人不知,如今你说出这样的话,心中难道真不会不安么?” 沈南箫还想说什么,就见紧闭的大殿门被人推开,一身宫装的乔岁宜缓步走了进来。 她便是看也不看沈南箫一眼,就从他的身边轻轻走过,就好像面对的是一个陌生人那般。 他径直来到顾庭芳跟前,轻轻的行了一礼:“臣妹拜见皇兄。” 顾庭芳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你来做什么?” 说着,他看了一眼沈南箫,其实,即便是不问他也知道,乔岁宜此番前来,就是为了这沈南箫。 乔岁宜轻轻的垂着眉眼,脸上的情绪温温淡淡的,不见半点的起伏。 她道:“皇兄,我想与相国和离。” 乔岁宜的话一出口,不止顾庭芳惊愕,便是沈南箫惊愕的朝着她看了过来,脸上尽是不可思议。 “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知道。” “从前,我的确心悦相国,所学之事,无不是他的喜好,可是这样渐渐的,我失去了自己,我甚至不知道到底自己真正喜欢的是什么,只以他的喜好为喜好,可是如今,我想为自己好好的活一次。” 乔岁宜的声音落下,整个大殿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顾庭芳和沈南箫也出奇的安静,只是静静的看着乔岁宜。 许久之后,顾庭芳才沉沉的叹息一声:“你可想好了?” 乔岁宜坚定的点头,“我想好了。” “你呢?南箫?” 顾庭芳没有叫他相国,亦不曾唤他沈相,便是证明自己这话不是以君的身份来问,只是以朋友身份问出的。 沈南箫朝着乔岁宜看了过去,见她静静的站在那,安静又透着高贵,她似乎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做狼狈,永远都是这副清冷高贵的模样。 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沈南箫道:“臣,愿与公主和离。” 他的回答似乎在所有人的预料之中,谁也不曾多说什么。 顾庭芳见乔岁宜坚持,便一道甚至,让俩人和离,自此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走出大殿,盯着头顶明媚的娇养,乔岁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侧目看向走出来的沈南箫。 他微微颔首,“臣,多谢公主成全。” “呵!”乔岁宜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一般,她淡淡的扫过沈南箫,“成全?成全什么?成全你与谁?沈南箫,我如今与你和离,不过是心中没有了你罢了。” 沈南箫也不多言,只是静静的站在那,听着乔岁宜的言语。 临走前,乔岁宜深深的看向沈南箫,“沈南箫,你根本就配不上殷鹿竹。” 话落,她也不顾沈南箫错愕的神情,抬脚大步离开。 …… 楚湘王府。 御医还在给殷鹿竹解毒,却见她的脸色越来越差,血越吐越多,一碗一碗的汤药灌下去,却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 ------------ 第903章 长桉焦急的站在一侧,瞧着此刻的殷鹿竹,他侧目看向青萝,没有忍住的询问出声。 “不是只让你给那西姜侯下药么?怎么你也给主子下了呀?她身子本来就不太好,这只怕会要了性命?” 闻言,青萝蹙着眉头看向长桉:“你遵命领就敢给主子下毒,你以为我是不要命了么?” 说着,青萝长长的叹息一声,“这药是主子自己给自己下的。” 长桉眼里闪过惊愕,他不可思议的看向青萝,眼中尽是震惊,在他的眼里,殷鹿竹是贪生怕死的,从不可能将自己置于这危险的境地,可是如今,竟给自己下这毒药,当真为了杀死一个西姜侯便可以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及了么? 正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君上驾到。” 俩人一愣,屋内的御医也连忙下跪相迎。 顾庭芳身着一身黑衣,在时越的跟随下缓步走了进来,他眼下乌青,像是许久都不曾好好歇息过那般,看上去很是憔悴。 扫过眼前跪了一地的御医,他低声问道:“她怎么样了?” 御医陆源连忙回禀道:“殷世子毒入肺腑,随时都会有生命之危,臣等正在拼命救治。” 闭上眼睛,顾庭芳沉沉的叹息一声,“你们都下去吧。” “是。” 不消片刻,这偌大的奉安殿便只剩下了顾庭芳和躺在床上生死不明的殷鹿竹。 顾庭芳缓步来到床前坐下,她瞧着眉眼紧闭的殷鹿竹,脸上的神情透着疲惫,却还有丝丝缕缕的担忧。 半晌,他才叹息一声,“殷鹿竹,你是故意的么?故意让天下人以为是孤对你和西姜侯下了毒?” 顾庭芳一句话落下,回应他的,依旧是叫人窒息的沉默。 许久之后,他才低声喃喃道:“孤倒希望,这次也是你的把戏,是你愚弄天下,愚弄孤的把戏。” 床上的人没有任何的回应,只有顾庭芳的声音在奉安殿内低低的的回响着。 “殷鹿竹,孤已经准了岁宜和南箫和离。” “呵呵!那沈南箫竟然心悦于你,你可知道?” “想来你也是不知道的,你这个人啊,虽然是女子,可心中只有权利,而无其他,沈南箫心悦你,无疑是在给自己找不痛快,呵呵。” 顾庭芳的笑声多了丝丝的苦涩,不知道是在嘲笑沈南箫,还是在讽刺自己。 正在这个时候,殷鹿竹眼睫轻轻的颤了颤,竟缓缓睁开了一双眼睛,。 刹那间,便与双眸通红的顾庭芳四目相对了。 男人一愣,下一刻,连忙招呼道:“御医!御医!” 御医听见声音,推门而入,看着醒过来的殷鹿竹,连忙上去把脉。 “怎么样了?人醒了应该就没什么事儿了吧?”顾庭芳急切的询问出声。 御医又把了一会儿脉,这才回复道:“殷世子体内余毒未清,接下来得好好养着,可不能操劳了,否则,恐会影响寿数。” 顾庭芳连连点头,“若是需要什么名贵的药材,尽管用便是。” ------------ 第904章 闻言,陆源点了点头,“君上,御药局里有一株顶好的天山雪莲,若是入药,定能驱散余毒,据说西姜侯还未苏醒,这天山雪莲不如便给他服用了吧。” “他年纪大了,虚不受补,给殷鹿竹吧。”顾庭芳想也不想便是这样一句。 一时间,偌大的奉安殿内静寂无声。 陆源试探的看了一眼殷鹿竹,又道:“殷世子已经醒了,好好调理便会没事,只是那西姜侯……” 陆源话音未落,就见顾庭芳眸子冷厉的看了过来,后者一怔,只得默默的噤了声,。 殷鹿竹服用了天山雪莲,很快就好了起来,倒是西姜侯,还躺在床上生死未卜。 阳光暖暖的照在庭院,殷鹿竹身上披了一件狐裘,正温暖的窝在椅子上晒太阳。 顾庭芳熟门熟路的走了进来,殷鹿竹也只是轻轻的抬了一下眼皮,“君上,你来了?” 顾庭芳来到她跟前坐下,瞧着她脸上的红润,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幸好孤这天山雪莲没有白费。” 闻言,殷鹿竹轻轻挑了下眉眼,“君上,你一面给臣下毒,一面又用如此名贵的天山雪莲给臣解毒,饶是聪明如臣,也实在猜不透你的想法了。” 顾庭芳的脸色,在殷鹿竹这话之下,慢慢的,一点一点的难看了起来。 他面色深沉如水的看着殷鹿竹,“你说有没有可能,这毒根本就不是孤所下。” 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孤还以为是你自己下的。” 殷鹿竹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君上,你知道的,臣最惜命了,是怎么也不可能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的。” “所有人都在说,是君上觉得藩王难以掌控,所以要一一除去。” 听着殷鹿竹泼来的屎盆子,顾庭芳阴阳怪气的轻哼了两声,“殷鹿竹,想要杀西姜侯的,从来都不是孤。” 男人狭长的凤眸紧紧的盯着殷鹿竹,里面有太多的暗示。 “孤认识你的时间也不短了,虽然你贪生怕死,可是你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所有人都能牺牲,利用,包括你自己。” 殷鹿竹也不反驳,她只是微微仰起头,任由头顶那刺目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 她突然就笑了起来。 侧目,她眉眼弯弯的看向顾庭芳,犹如勾人的九命狐妖,“君上,臣与西姜侯无冤无仇,又怎会想要他的命?只是臣听说,这天山雪莲可以救西姜侯的命,为何君上却不将此药给他,反而给了已经脱离危险的臣呢?” “君上,你还是想要西姜侯死!” 听着殷鹿竹笃定的话,顾庭芳被气笑了。 “孤知道你素来忘恩负义,可没想到,竟这般不识好歹。” “殷鹿竹,孤是怕你余毒未清,留下隐患,至于西姜侯,他已经一把年岁了,怎么都好。” “君上何时对臣这般上心了?” 顾庭芳一噎。 “西姜侯之子率军入了大殷,正在暗中蛰伏,若西姜侯中毒未醒之事传入他的耳中,他定会以为是孤所为,届时,他举兵攻入,皇城必乱,殷鹿竹,吃了孤的天山雪莲,便得有所回报,你将人擒了吧。” ------------ 第905章 殷鹿竹衣袖底下的手猛地一紧,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西姜侯中毒不过几日,西姜世子怎么也不可能就听闻想消息,率军前来,若真如此,只能说明,他早早的便入了殷都,西姜有了不臣之心。” 顾庭芳不要,只是眸光深邃的看着殷鹿竹。 他发现,自己似乎从未看懂过眼前的殷鹿竹,她就好像是一团迷雾,越是了解,越是不透。 似乎是想到什么,顾庭芳突然道:“你与沈南箫何时有的暧昧关系?” 暧昧关系? 有一瞬间,殷鹿竹几乎怀疑自己幻听了。 他深深的将顾庭芳看了一眼,“臣与他,点头之交而已,哪里来的暧昧关系,若说暧昧……” 她突然凑近顾庭芳几分,男人身子猛地一阵紧绷,有了些许坐如针钻的味道。 “我与君上不是更暧昧么?” 随着说话,殷鹿竹的呼吸喷洒在男人的耳侧,让一向冷硬的他脸颊泛起了丝丝缕缕的绯色。 他往旁边挪了挪,有些气急败坏:“离孤远些!” 瞧着他那明晃晃的嫌弃,殷鹿竹也不恼。 “君上若没事便走吧,臣要歇息了。” “你这地方,孤便不爱来。” 丢下一句,顾庭芳起身便大步离开了。 殷鹿竹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唇瓣轻轻的勾了起来。 她自是不可能给自己下这种伤身体的毒药,只是症状与刘成封相似的另外一剂药罢了,这药,伤不到自己的身体。 西姜侯中毒,西姜世子必会生乱,这一局,她还是赢了。 …… 城外。 “怎么样了?”西姜世子刘文刚抓起探子,神情焦急的询问道:“我父亲还好么?” 探子低垂着头,有些紧张的言语道:“卑职前去查探,只见侯爷居住的驿馆里围了许许多多的人,还有皇宫里的御医一直在出进,想来,是侯爷不好了。” 刘文刚眉宇间流露出些许的戾气,他看向大殷宫的方向,“好个君上,他果然有了削藩的心,还想要父亲的性命。” “世子先莫着急。”一身打扮儒雅的男人缓步走了上来,他身上一袭黑衣,衬的那肌肤白皙,他微微颔首道:“既然有御医进出,便说明侯爷还活着,不如,再等等看。” 闻言,刘文刚满身的戾气稍微收敛了些许,“你们继续派人查探,好好盯着,若有异动,再来回禀。” “是。”探子领命而去。 刘文刚沉沉的叹息一声,眉宇间满是疲惫,“我西姜对大殷皇室对君上素来忠心耿耿,他竟想将我西姜拔出,真是叫人寒心。” “呵呵!”男人低低的笑了一声,“帝王心里何曾会有信任。” 刘文刚看着眼前的人,“砚沉先生也是殷都人么?” “在下并非殷都人,至于是哪里的人,已经忘了,只是幸得世子救命,才留在世子身边出谋划策。” 见他不愿意多说,刘文刚便也不曾多问,这个人,的确值得信任,到自己身边不过几个月,便让自己在众多兄弟之中脱颖而出,登上了这世子之位。 ------------ 第906章 “刘成封怎么样了?”殷鹿竹望着窗外的景色,神情淡淡的问了一句。 长桉看了她一眼,有些失望道:“御医还在救治,目前还没有死,一定是药下的不够狠。” 闻言,殷鹿竹瞥了他一眼。 “若那药再下的狠些,他死了,我却活了,很难不让人怀疑到我身上的。”、 长桉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似乎是想到什么,他眼睛一亮,“现在外面都在传,是君上想要削藩,所以才给主子和西姜侯下了毒药。” “外面还有很多人都在为主子鸣不平,尤其是梁州之地的百姓,听见主子中了毒,都在纷纷谴责君上的无情呢。” 闻言,殷鹿竹轻轻抿了抿唇瓣,“还算这些刁民有点良心。” 长桉:“……” 就在这个时候,青萝从外面走了进来。 “主子,西姜侯救回来了。” “……”闻言,殷鹿竹脸上期待的笑容就这样僵在了脸上,就连跟前价值千金的茶叶也随即索然无味了。 半晌之后,她才像是找回自己的声音那般,“哪位御医救的?这居然还能被救回来?” 青萝复杂的看了一眼殷鹿竹,“西姜侯世子刘文刚进京请罪了,还带了一个大夫,救好了西姜侯。” “请罪?大夫?” 殷鹿竹几乎怀疑自己幻听了,她马上便可以将西姜彻底铲除,谁知道,竟然在半道出了这样的事儿。 瞧着她脸上失望的神情,青萝都有些不忍开口了。 她看了殷鹿竹一眼又一眼,这才道:“刘文刚在君上跟前诉说了自己的被逼无奈,甚至让带来的大军退居十里地,并承诺,只要能平安将刘成封带回西姜,便交出西姜虎符。” 殷鹿竹:“……” “他带来的大夫是何许人?竟这般厉害。” 青萝抿了抿唇瓣,“那人带着面具呢,便是在君上跟前也未摘下,说是小时候遭了大火,被烧毁了面部,怕惊了圣驾,只是……” “只是属下偷偷的去看过,那人的身形,和习惯,和姬砚沉有些相似。” 殷鹿竹:“……” 一时间,偌大的奉安殿内突然就沉寂了下来,静悄悄的,半点的声音也不曾有。 长桉和青萝对视了一眼,谁也不曾说话,只是安静的待着。 许久之后,殷鹿竹才拿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耳中将杯盏重重的摔倒了桌上。 她看向窗外,沉沉的叹息出声。 “怪我!怪我当初一时心软,竟没有杀了他这和祸害,如今处处阻挠于我。” “主子,你当时没有杀他,是被他的美色所迷,并非心软。” 殷鹿竹一个刀眼朝着长桉看了过去,后者默默的噤了声,匆匆行了一礼便连忙跑了出去。 “主子,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青萝的声音透着些许的担忧,姬砚沉于主子是旧识,若是参与其中,恐事情会有些棘手。 殷鹿竹不语,只是眉头越皱越紧。 “青萝,帮我约一下姬砚沉,我要见他。” “是,属下马上去办。”(本章完) ------------ 第907章 殷都城外,掩映满城的绿,青瓦黛墙的墙院内,草木茵茵,一泊小小的湖,湖心飘着细碎的浮萍,还有伶仃的初荷。 殷鹿竹来到的时候,远远的便看到了站在河边的姬砚沉,他身上还是和从前一样的黑衣,此刻,他正负手而立,满头的墨发被风吹起,远远看去,竟俊朗的有些失神。 殷鹿竹看了他片刻,大步上前,抬起脚,朝着他的臀部便狠狠的踢了过去。 姬砚沉还隔着一段距离便听到了脚步声,没有回头,以为她会上前与自己说话,谁知道,她一句话不说,抬脚便是一脚。 姬砚沉一时不备,整个人突然就朝着水里栽去。 殷鹿竹站在岸边,一脸冷漠的看着他。 姬砚沉默默的从水里爬了上来,稍微整理了一下身上凌乱不堪的头发,“做什么这般大的怨气?” “姬砚沉,你为何要坏我的事儿?” 姬砚沉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他看着殷鹿竹,嘴角缓缓勾勒出了笑容的弧度。 “若我不这么做,你是不是这辈子都不打算在找我了?就当没有我这个人?” “呵呵!”殷鹿竹冷笑一声,“你可别告诉我,你不远千里而来,便只是为了做这种无聊的事儿。” 姬砚沉不语,只是深深的看着殷鹿竹。 他喜欢她脸上这般鲜明的表情,喜欢她不同于任何一个女人的明媚和算计。 就在殷鹿竹盯着他诘问的时候,姬砚沉忽然上前一步,将她牢牢地拥入怀中。 殷鹿竹一愣。 就在她准备将男人推开的时候,姬砚沉已经先一步的放开了她。 他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我需要西姜侯的帮助。” 姬砚沉的话让殷鹿竹霎时一怔,她不可思议的朝着他看了过去,到底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姬砚沉,你莫非想要复国?” “为什么不?” “若不是顾氏窃国,我云姜如今还在。” “姬砚沉,你明明知道,这件事你是做不成的,为何还要一意孤行,还有你身上的血毒,便是你得到了这万里江山,又有什么意义?” 或许是提到了令他绝望的事情,姬砚沉轻轻的垂下眼眸,“人总要找点事情做,才能找到活下去的希望,不是么,殷鹿竹?” 殷鹿竹静默无声的看着他,俩人就这般立于河畔,谁也不曾说话,静的有些诡异。 许久之后,殷鹿竹忽然叹息一声。 她解下身上的大氅,扬手便给姬砚沉披上了。 阻止了他想要拒绝的动作,殷鹿竹的声音难得的带上了几分轻柔,“别着凉了,你身子本来也不好。” 她关心的话让姬砚沉眼波闪了闪,生出了几分暖意。 就在这个时候,殷鹿竹轻轻的牵起他微凉的手,那一双狭长的的凤眸就犹如夺命勾魂的狐妖,不躲不避的迎上男人的视线。 她嫣红的唇瓣轻启:“姬砚沉,我不想你劳心劳力,也不想你成为败方,掌握不了自己的性命,若你一定要找一个活下去的东西,那么,我可以吗?” ------------ 第908章 她的话,带着难以抵挡的强势,就这样钻入了姬砚沉的耳朵,心里,而后,迅速的发酵,更如野草那般疯长。 他眼睛灼热的盯着殷鹿竹。 其实,云姜的覆灭是注定的,父王昏聩,守不住一个国家的。 他之所以做这么多的事儿,不过是不是让眼前的人将自己忘记,哪怕是记恨,他也想让她时时看到,记得,还有这么一个叫姬砚沉的人。 许久之后,姬砚沉才点了点头,声音沙哑的吐出一个音节:“好。” 殷鹿竹面上不动声色,却在循循善诱。 “帮我杀了刘成封,让刘文刚反了大殷,反了顾庭芳,可以么?” “可以。” 姬砚沉回答的很是干脆。 瞧着他这半点犹豫都没有的样子,殷鹿竹轻轻的抿了抿唇瓣,总觉得有些不太靠谱的样子,于是,她又斟酌的问了一句,“那你准备怎么做?” “刘成封如今还在驿馆之中,顾庭芳派了很多大内高手高呼,旁人是轻易接近不了的。” “他不是可以见刘文刚么?” 殷鹿竹看着眼前胸有成竹的姬砚沉,脸上终于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 她踮起脚尖,整个人轻轻的攀在姬砚沉的身上,另一只手为他捋顺那被水大湿的的发丝。 “那你注意安全。” 姬砚沉点了点头,“你部署吧,今晚便会有结果的。” “好。” 殷鹿竹深深的看了一眼姬砚沉,这才脚步轻快的离开,走到一半,似乎是想到什么,她脚步微微顿住,扭头看着姬砚沉。 “姬砚沉,这一次,我可以信你么?” 她的话,让姬砚沉的眸色暗了暗,知道她定然是还在介怀自己的事儿。 于是,他道:“你等着便好。” 瞧着他眼中的坚定,殷鹿竹心中的担忧稍稍散掉些许,“我等你。” 丢下三个字,她这才大步离去。 姬砚沉站在原地,默默的瞧着她远去的身影,他这残命一条,能为她照亮前进的路也是好的。 …… 姬砚沉回去的时候,刘文刚也已经从宫中回来了。 见到姬砚沉,他立即兴奋的迎了上来,“先生你回来了?” 姬砚沉点了点头,没有多言。 刘文刚脸上皆是喜色,哪里还有先前郁郁寡欢的样子,他道:“先生真是神人,不但化解了君上对我西姜的敌意,还有一身出神入化的医术救我父亲于病危,若没有先生,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姬砚沉神色淡淡的,听着刘文刚的话,他也只是抬手轻轻的拍了拍刘文刚的肩膀。 “你父亲现在还很虚弱,你若没事便多陪陪他吧,有自己亲人的陪伴,好的也会快些。” “知道了先生,我让人炖了滋补的山参,晚些便会亲自给父亲送去。” “嗯。”姬砚沉点了点头,“我有些累了,先去歇息。” 就在姬砚沉转身的时候,刘文刚拦住了他,“先生是不是掉进水里了,怎么浑身湿漉漉的?” “无妨。” 刘文刚看着姬砚沉的背影,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睛,总觉得先生今日待自己有些冷漠。 ------------ 第909章 刘文刚歇息了片刻,又带着熬好的汤去了驿馆。 只要父亲的病养好了,他便交出兵符,带着父亲回到西姜,永远也不掺和大殷这一盘乱局了,父亲如今年老了,他只要他好好的安度晚年。 其余的,都不重要了。 很显然,刘成封经历了这可怕的生死一遭,也是这般想的。 驿馆的守卫还是一如既往的森严,楚湘王府的马车缓缓停在了门口,车帘被掀开,殷鹿竹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明明是艳阳天,她的身上却穿着厚厚的狐裘,脸色也苍白如纸,在一阵风吹过来的时候,她突然掩嘴轻咳了几声。 门口的侍卫静默无声的看着。 从前只觉得这楚湘王府世子过于娘们兮兮了,丝毫没有楚湘王上阵杀敌时的勇猛刚毅,。 可是如今得知她是女子,却又觉得,这人着实厉害了些,放眼整个天下的女娘,谁敢如她这般,除藩王,上战场,为一方诸侯。 就在众人心中暗暗佩服的时候,殷鹿竹已经熟门熟路的进了驿馆,在士兵的带领下直接去了刘成封的卧房。 此刻,他正躺在床上,这毒,差点要了他的半条命,这些日子,全靠汤药吊着。 听见脚步声,刘成封这才抬眸看了过来,见是殷鹿竹,他面上一喜:“殷世子!” 殷鹿竹走了过来,在床边坐下,她手帕掩嘴轻咳了一阵,这才道:“听说西姜侯好些了,我特来看看。” 瞧着她这羸弱不堪,风一吹便会倒的样子,刘成封心中不由得有些感慨。 这殷世子丝毫不像传闻中那般阴险毒辣,倒还是一个重情义的,她自己都被毒倒了,居然还来看望自己,真是感动。 于是,他连忙挣扎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殷世子啊,我听说你无碍,这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一半了,只是这大殷终究是个是非之地,你还是赶紧离开吧。” 殷鹿竹眸色淡淡的看着他,脸上始终带着温温淡淡的笑意,“西姜侯这是怕了?” “唉!”刘成封沉沉的叹息一声,“我都这把年纪了,实在不想落得一个不得善终的下场,其实想想,这人生一世,有些东西,又何必执着,只要家人尚在,全都好好的,便也足够了。” “家人尚在。”殷鹿竹轻轻的呢喃着他的话,眼底的讥讽之意更甚。 “侯爷如今经历了一遭生死,也明白了家人的重要,可从前那些被你害得枉死的人该怎么办呢?” 殷鹿竹的话让刘成封微微一怔。 他有些不解的朝着她看了过来,“殷世子你在说什么?” “傅府全族,不正是被你们四大藩王被逼死的么?” “你们四大藩王,包括君上,都是害死傅府满门的刽子手。” 殷鹿竹一字一句,犹如那催命的符咒。 这话听在刘成封的耳里,却让他不由得警惕了起来。 他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面色阴沉的盯着殷鹿竹,声音也冷了下来,“殷世子想说什么?” ------------ 第910章 “呵呵。”殷鹿竹也只是垂下眼眸,轻轻一笑,“没什么,只是提醒西姜侯别忘了一些事,免得到时候死了都不知道为什么。” 她的话太过锋锐,让西姜侯没由来的倒吸一口凉气。 他盯着殷鹿竹,脑中却在仔细的回想,试图想到她与傅府的关系,可是想了半晌,还是挫败的发现,什么都不曾有。 他只觉得被一团浓重的黑雾给包裹了起来,看不出出口,找不到线头,只会越来越乱。 “殷世子今日前来,便是说这些话的么?” 殷鹿竹垂下眼眸,掩嘴轻笑,“自然是来探望西姜侯的,既然西姜侯无事,那我便走了。” “请。” 临走前,殷鹿竹深深的看了一眼西姜侯,便是这一眼,让西姜侯一整日都心绪不宁,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般。 殷鹿竹刚走出驿馆,就见顾庭芳匆忙而来,脸上的神色很是凝重,步伐更是急促而紧张。 殷鹿竹站在不远处,看着他此刻焦急的模样,她不由得低笑出声。 “臣,拜见君上。” 见她出来,顾庭芳脚步也顿住,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殷鹿竹身后,见无人喧哗,似乎也不像出事了的模样,他才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臣与西姜侯同时在宴席上中毒,如今西姜侯醒了,臣自是要来看看的。” 闻言,顾庭芳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眼里全是不信任。 在他的眼里,这殷鹿竹阴险得很,根本就不是个老实的。 “君上这般匆忙赶来是为了什么?也是来探望西姜侯的么?” 殷鹿竹揶揄的看着他,声音里全是暗讽。 顾庭芳艰涩的扯了扯唇角,“自然是。” “既然来了,那便陪孤再去看一次西姜侯。” “臣不去了,臣乏了。” “这是命令。” 殷鹿竹的推拒听在顾庭芳的耳里,便成了另外一种意思,他大步往里走去,似乎很是急切的想要确定这西姜侯是否还活着。 殷鹿竹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转身也跟上了他的脚步。 来到屋内,见西姜侯还靠在床头,看上去并无不妥,顾庭芳这才松了一口气。 将他这小心眼的样子看在眼里,殷鹿竹上前一步,轻轻的拽了拽他的衣袖,低声道:“君上这般匆忙赶来,是怕臣对西姜侯不利么?” 顾庭芳瞥了她一眼。 四目相对,他突然握住了殷鹿竹纤细白皙的手腕,“你觉得呢?” “那这西姜侯不是好好的么?君上,你是否小人之心了!” “殷鹿竹,谁给你的胆子,敢与孤这般说话的。” 顾庭芳虽然说着威胁的话,可那声音里却无半分的戾气,平静的像是丝毫不曾放在心上那般。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臣,拜见君上。” 顾庭芳转身,瞧着不知何时出现在此的刘文刚,“起来吧。” 刘文刚往里面看了看,又疑惑不解的看向顾庭芳,“君上怎么不进去呢?” “刚到。” 冷漠的丢下两个字,顾庭芳抬脚便走了进去。(本章完) ------------ 第911章 殷鹿竹也默默的跟了进去。 没想到顾庭芳会亲自来看自己,刘成封再次感动的一塌糊涂。 直到刘文刚将药膳端到了他的跟前,他感激的言语才有了收敛。 他看向顾庭芳,殷勤道:“这药膳很是滋补,不如,便献给君上吧。” “不必,孤的身体很好,不需要滋补。” 闻言,刘成封才讪讪的笑了笑,张嘴接下了刘文刚喂来的汤。 瞧着刘成封食欲大开的样子,刘文刚终于松了一口气,想来不日便可以回到西姜了。 不消片刻,一碗汤便下了肚,刘文刚将手收了回来,他站起身,刚准备说点什么,身后的刘成封突然就吐出了一口鲜血。 那鲜血猩红灼目,立即将被褥染得通红。 在场的人皆是一惊。 刘文刚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了,反应过来后,急忙道:“御医!御医!” 顾庭芳和殷鹿竹站在不远处,瞧着刘成封口吐鲜血的模样,他下意识的看向殷鹿竹,那双眼睛漆黑如墨,犹如深不见底的冰窟。 迎上他的目光,殷鹿竹红唇轻轻一勾,笑的肆意又讥讽,那眼尾更是轻轻上挑着。 “君上,你便是怀疑我也该有个度!我一直与你站在一起,可是动都没有动过。” 顾庭芳不语,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殷鹿竹。 他总觉得,这事情与眼前的殷鹿竹有干系。 御医很快便诊断出来了。 他战战兢兢的来到顾庭芳跟前,“君上,西姜侯这是中毒之状!” “什么毒?” “臣无能,一时竟也看不出到底是中了什么毒,不过臣可以确定的是,这毒不是先前中的那种,这毒很霸道,只怕西姜侯……” 御医垂下脑袋,有些忐忑道:“只怕西姜侯凶多吉少了。” 顾庭芳宽绰衣袖底下的手霎时便是一紧,仅仅一瞬,他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西姜侯无法活着回到西姜,那么,这刘文刚便一定会反。 到时候,兵戈一起,饿殍满地,整个殷都的百姓都会陷入战乱之中。 “父亲!” 刘文刚尖锐的声音突然响起,划破了屋内的宁静。 西姜侯抽搐了几下,口中不断的渗出粘稠的鲜血,不消片刻,。便彻底的闭上了眼睛。 刘文刚目眦欲裂,紧紧的抱着刘成封,连声音都在颤抖。、 他的眼睛逐渐变得嗜血起来。 他怒气腾腾的看向顾庭芳,质问道:“君上,你说会让我父亲平安的回到西姜,如今,他却中毒了,还是在君上与殷侯来了之后才中毒身亡的,此事,君上务必要给我交代。” 闻言,顾庭芳狭长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他薄唇吐出一声轻笑,凉的有些瘆人。 “你是在威胁孤么?” “臣不敢,臣只是想要一个交代。” “交代?”顾庭芳的嗓音轻轻的,淡淡的,透着一股子漫不经心在里面。 殷鹿竹上前一步,她直视着刘文刚,一字一句:“我与君上不曾接近过西姜侯,唯一接近过他的人便是你,谁知道是不是你为了兵权,为了西姜侯之位在弑父!” ------------ 第912章 “殷鹿竹!你血口喷人!” “那君上杀西姜侯有何意义?我与西姜侯更是素来无甚恩怨,又何必杀他!唯一有动机和机会下毒的人,便是你刘文刚!” 刘文刚看看殷鹿竹,又看看顾庭芳,他突然就笑了起来,“哈哈哈!老子算是明白了,这一切都是你这个昏君的计谋,你从来就没有要放弃削藩的打算!” “顾庭芳,你这昏君迟早亡国!” 瞧着刘文刚此刻的模样顾庭芳便清楚,这一场站,即便是不打,也不行了。 君臣之间芥蒂已经生了,即便他不愿意兵戎相向,似乎也是不可能的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顾庭芳脸上的神色渐渐的冷了下来。 “来人!西姜世子刘文刚枉顾人伦,为夺侯爷之位竟然谋害生父,此等大逆不道之人其罪当诛!” 随着顾庭芳一句话落下,大批的禁军迅速涌入进来,转瞬便将这小小的驿站围得水泄不通。 刘文刚被擒,刘成封已死,那些带来的西姜大军顿时便群龙无首,轻轻松松的便被制服。 刘文刚双目猩红,他死死的瞪着顾庭芳,目眦欲裂。 “昏君!即便是我死了,我也会诅咒你,失去你最为看中的江山,永远的受制于人!没有尊严像狗一样的活着!” 随着刘文刚最后一句话落下,他忽然决绝的朝着一侧的石柱撞了过去。 那飞溅的鲜血落在殷鹿竹的衣摆上,她却是躲也不躲,只是垂眸淡淡的看了一眼,那神情,冷漠的叫人心颤。 御医很快上前探了探刘文刚的鼻息,微微一怔,有些胆怯的朝着顾庭芳看了过去,“君上,已经断气了。、” 顾庭芳站在那,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的看着一幕。 其实这一次,他是真的想要放过西姜的,只是…… 他目光幽幽的朝着殷鹿竹看了过来。 这一切,最终还是按着她所希望的方式来了。 直到此刻,他依然觉得,这一切,都与眼前的殷鹿竹逃不开干系。 察觉到了顾庭芳的目光,殷鹿竹看向他。 “君上,他那是气急败坏的辱骂,你不要放在心上,待到你被骂的习惯了,也就不会在意了,。” 顾庭芳好看的眉头轻轻皱了皱,“殷鹿竹,这一切,可与你有关?” 她诚惶诚恐,“君上,臣何德何能,能够轻易的定人生死,您是君上,是这大殷的王,只有你才可掌控一切。” 顾庭芳看着眼前明媚妖冶的人,只觉得她实在过分妖冶,就犹如那有毒的花朵,美丽,却是含着无尽的剧毒。 移开目光,顾庭芳微不可闻的吐出一声叹息。 “殷鹿竹,孤可以信你么?” 殷鹿竹看着顾庭芳,微微顿了一下,这似乎是她第一次在这个男人眼里看到这般的神情。 心口微微一窒,像是被什么千斤重物重重的碾过那般,让她有了片刻的恍惚。 可也是仅仅片刻,她就恢复了。 脸上扬起一抹明媚的笑,她道:“君上,你永远都可以相信臣。” ------------ 第913章 说着,她垂眸深深的行了一礼,却不曾让人发觉眼底一片的冰凉。 傅氏全族的性命,她黄泉一遭,都是拜他所赐,如今仇人一个一个的皆在眼前消失,可她又怎会放过眼前的始作俑者呢? …… 殷鹿竹回到王府的时候,远远的便看到了沈南箫的马车,似乎是在那里停了许久。 她淡淡的瞥了一眼,抬脚就要进去的时候,马车的帘子突然被人掀开,沈南箫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他径直来到殷鹿竹跟前,一张脸上无一丝的血色,那眉头更是紧紧地蹙着,像是经历了什么极度不开心的事儿一般。 他看了殷鹿竹好一会儿,这才沉沉的叹息一声,「你可满意了?」 「不满意,怎么会满意的呢?毕竟逝去的人谁也不可能再活过来,至于活过来的人,自然要为他们多做一些事的。」 显然没有料到她会这么说,沈南箫有些郁结。 「如今四大藩王都已经按照你的步伐,死的死,伤得伤,落得一个全族被诛的下场。」 「傅姑娘,放下过去的一切种种,重新开始可以么?」 「重新开始?」殷鹿竹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一般,「相国要我如何重新开始?」 「我娶你!」 三个字,沈南箫几乎是脱口而出。 殷鹿竹愣了愣,惊愕的看着他,心中掀起了波澜。 「我与公主已经和离,这些年来,我的心里便都只有你一个人,只要你愿意,***厚禄,位极人臣,这些我都可以不要,我们寻一无人山谷,或是游遍天下,只要你乐意,怎么都好。」 殷鹿竹仰头看着眼前的男人,渐渐的,和记忆中的那个他重逢。 这个风光霁月的男人,其实从未变过。、 垂下眼眸,她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忽然上前,轻轻的抱住了沈南箫的腰。 「从前你也答应过父亲要护我周全的,可你食言了沈南箫。」 从前的事儿,是沈南箫至今不愿回忆的噩梦,这些年来,那个噩梦纠缠得他痛不欲生。 他颤抖的抱紧了殷鹿竹,似乎要将他挤入骨血那般的决绝。 「这一次,答应你的,一定不会食言了。」 他的声音慷锵有力,像是下了好大的决心那般。 闻言,殷鹿竹微微推开了他的怀抱些许,那双凤眸就这样看着他,不容许他有丝毫的回避。 「那你如何证明你放得下如今的这万端华丽?若你放不下,我们又如何离开殷都,去过普通平凡的日子,男人呐,都是贪恋权贵的。」 「我会向你证明!」 沈南箫利落的丢下三个字,便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朝着皇宫的方向一路而去。 殷鹿竹看着那马车渐渐的淡出自己的视野,脸上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容。 「你想好了么?」 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殷鹿竹微惊。 她转身,便见一袭黑衣的姬砚沉从角落里站了出来,他满脸受伤的看着殷鹿竹,像是站了许久那般。 迎着他的目光,殷鹿竹点了点头。 ------------ 第914章 “想好了,他会是一个很好的归宿。” “呵呵!”姬砚沉垂下眼眸,笑的有些苦涩,又有讥讽,再抬眸时,已是满眼冷冽,他道:“其实,我从来都不该相信你,殷鹿竹,你是没有心的。” 丢下一句,也不等殷鹿竹辩解,姬砚沉便转身离去,直到身影彻底的消失,也不曾回过头。 …… 昭德殿。 顾庭芳从眼前密密麻麻的奏章了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向沈南箫,瞧着眼前他认真的眸色,才意识到,他是认真的,并非只是戏言。 “你为何要辞官?可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沈南箫眉眼轻垂,还在斟酌着如何开口,顾庭芳又道:“南箫,你我相交多年,眼下我是以至交好友的身份问你,并非一国之君。” 闻言,沈南箫这才道:“鹿鹿已经答应我,一起归隐山林,将不再过问朝中之事。” “鹿,鹿鹿?”顾庭芳眼里划过一抹惊愕,他看着沈南箫,只觉得心口一阵麻痹般的痛楚袭来,差点让他在这汪洋里彻底葬了身。 沈南箫脸上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如今,四大藩王皆已经铲除,四海升平,谁也成不了君上的威胁,臣也到了该功成身退的时候了。” “殷鹿竹与你……”半晌之后,顾庭芳这才斟酌的开口询问,连自己都不曾注意到话语里的失落。 沈南箫低笑一声,“臣其实与鹿竹,很早开始便有情了,君上,不日,鹿鹿也会入宫辞去梁州侯一职的,也算是为君上解决了一个麻烦。” “呵呵。” 顾庭芳没有再多言语,只是道:“你去吧。” 没有多余的话别,没有劝君更敬一杯酒,就在这样一个和平时一般的午后,沈南箫卸下了一身官职,告别了顾庭芳。 一时间,偌大的昭德殿内寂静的有些可怕,顾庭芳坐在这象征着身份和地位的王座上,只觉得被一阵蚀骨的寂寞所侵袭,让他感觉到了难以忍受的不适。 许久之后,他才喃喃道:“殷鹿竹,你与岁宜这般要好,这么做,当真对得起她么?” …… 沈南箫再次来到楚湘王府的时候脸上已经尽是喜色了。 见到殷鹿竹,他连忙大步跑了过来,眼角眉梢皆是藏匿不住的笑容开怀。 “鹿鹿,君上已经允准我辞官,不日,我们便可以离开殷都了。” 殷鹿竹提笔的手微微一顿,她抬眸看向沈南箫,红唇微不可见的勾了一下。 “我大病初愈,暂时还受不住颠簸劳累之苦,旁人又信不住,可否劳烦你替我去一趟梁州,将梁州侯的印信带来,我好交还给君上。” 沈南箫不疑有他,“这有何难,我现在便去,不过一月便可归来,你且在京中养好身子等我就是了。” 话落,他转身便要离去,殷鹿竹却先一步拽住了他的手。 感受着自指尖传来的温度,沈南箫微微怔了一下,他垂眸看了过来,莫名的红了脸颊。 “鹿鹿!” “注意安全。”(本章完) ------------ 第915章 “好,放心吧。” 瞧着沈南箫轻快的步伐,殷鹿竹脸上的柔情尽数收了起来,她沉声吩咐道:“飞鸽传书给叶盛玄,沈南箫一旦到达梁州便将人扣起来,好生照看,不容许他与外界有半分接触。” “是。”青萝应了一声,“主子已经想好要行事了么?” 殷鹿竹点了点头,“放眼朝中,除了沈南箫,皆是一些无用的酒囊饭袋,这一次,我要顾庭芳失去他最看重的东西,我要他没有尊严的活着。” …… 在沈南箫离开殷都的第三日,顾庭芳还是召见了殷鹿竹。 短短几日未见,男人似乎憔悴了不少,人也消瘦了不少,哪里还有从前那般光芒万丈睥睨众生的模样。 殷鹿竹看着他,有些疑惑:“君上可是身子不舒服?” 闻言,顾庭芳喝下杯中酒,这才瞥向殷鹿竹,他一声冷笑低低的溢出唇瓣,带着无尽的讽刺。 “殷鹿竹,孤倒是从不知,你竟这般风流?” 殷鹿竹挑眉看了他一眼,还不待说话,顾庭芳又道:“沈南箫可知道你早已经是孤的女人了?” 殷鹿竹:“……” “殷鹿竹,你这么做,对得起岁宜么?你这是要让她成为所有人的笑柄!” 顾庭芳声声指控,不知道是在为自己鸣不平,还是当真在心疼乔岁宜。 殷鹿竹就这样静静的站在那,看着男人在琉璃灯火之下醉意朦胧。 许久之后,她才叹息一声,缓步走了上去。 她俯身,拿走了男人手里的杯盏,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叹溢出红唇。 “君上,你喝多了。” 顾庭芳仰头看向她,那唇瓣上还挂着一颗晶莹剔透的酒露,配着这张颠倒众生的脸,让殷鹿竹有了片刻的恍惚。、 下一刻,就被男人牢牢的带入怀中。 就在她愣神间,顾庭芳大掌握紧了她的腰,炙热的吻带着浓郁的酒香扑面而来。 殷鹿竹拽着他衣袖的手一紧,想要挣扎,却被他禁锢的更紧。 许久之后,顾庭芳才像是猛然清醒那般,将殷鹿竹往外一推。 “出去!” 瞧着他这翻脸不认人的模样,殷鹿竹轻哼一声。 有的时候,她真的怀疑他是有点什么大病的。 叹息一声,殷鹿竹草草行了一礼:“臣告退。” “殷鹿竹!” 就在殷鹿竹转身的刹那,顾庭芳的声音突然就在身后响了起来。 “你当真能放下功名利禄,藏身乡野?过闲云野鹤的生活?” 闻言,殷鹿竹微微侧目,脸上的笑容又妖又邪:“怎么,君上觉得臣是一个眼里只有富贵权势的人么?” “你不是么?”顾庭芳讥讽的反问。 “那……君上便当臣是吧。” “你……”顾庭芳还想要再说什么,脑袋突然传来一阵眩晕,眼前一黑就这样栽倒在了案桌上。 殷鹿竹缓缓转身,脸上邪气肆意的笑容扩大了几分。 这重来一世,她倒想试试,她这闺阁女子,是否能够以纤纤素手来揉捏着莽莽山河。 红尘万丈,世事无声,总要行路,才能看见自己想见的风景。 ------------ 第916章 这一晚,大殷皇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皇上突然恶疾,宣殷鹿竹近前侍疾,朝中大臣谁也不可擅闯,只得在金殿之外等候。 原本远在千里之外的驭冥军更是连夜驻扎于皇宫,便是一只狗出入也要仔细盘查。 昭德殿内,顾庭芳撑着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他一眼便看到了在铜镜前梳妆的殷鹿竹。 不得不说,她长得很好看,是那种肆意张扬的美,至少这么些年来,她从未见过这么一个人可以这么好看。 摇了摇尚在疼痛的脑袋,他问殷鹿竹,“什么时辰了?” “午时了。” 殷鹿竹头也不回的答了一句。 顾庭芳眉头蹙得更紧,“张家德呢?糊涂东西!竟错过早朝的时间。” 殷鹿竹这才起身来到顾庭芳跟前,她伸手便将男人推到在了床上。 “君上,不必上朝了,你往后,都不必上朝了。” 顾庭芳脸上的神情微僵。 他看着殷鹿竹,那双狭长的凤眸里先是疑惑和不解,而后是惊讶。 “殷鹿竹,你做了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白芷希的声音,“我乃君上亲封的贵妃,你们谁敢拦我!” “梁侯有命,谁也不可以进入昭德殿,打扰君上休息!”长桉的声音沉沉的,“贵妃若再敢上前,便不要怪属下刀剑无眼。” 看着眼前敢出言威胁自己的从长桉,白芷希脸色一阵青白。 “殷鹿竹!你软禁君上,意图这大殷帝位!你这乱臣贼子,你迟早会遭报应的!” 听着外面传来的声音,殷鹿竹轻轻挑了挑眉,她看向顾庭芳,那微凉的指尖轻轻在男人的脸上拂过,“君上,你可真让人喜欢,竟让一向端庄自持的白氏嫡女也露出这般泼妇的一面。” 话落,还不待顾庭芳做出反应她便率先将手抽离,对着外面道:“让她进来。” 不消片刻,白芷希便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可那满脸的怒气在看见床榻上的顾庭芳时尽数化为虚无。 “君上,你没事吧?”白芷希来到床榻跟前,紧张的打量着顾庭芳。 看着这一幕,殷鹿竹发出一声浅浅的嗤笑。 她缓步走了上来,“君上没什么大事,不过是被我喂了点让他没有力气的药罢了,死不了的。” “殷鹿竹!你敢谋逆!”白芷希站起身,下意识的扬起巴掌就朝着殷鹿竹打了过来。 后者截住了她打来的手,狭长的凤眸微微一眯。 只听见白芷希传来一声痛苦的呼喊,那手竟生生的被殷鹿竹折断。 瞧着白芷希苍白的面色,和流个不停的冷汗,殷鹿竹掐起她的下颌,缓缓凑近了几分,一字一句的警告道。 “是我太仁慈了,送你白氏全族下了地狱,却唯独放过了你,让你今日敢在我跟前耀武扬威,摆你的贵妃架子是不是?” 殷鹿竹的话让白芷希瞳孔猛地一缩,她惊愕的看着她,连声音都在颤抖,“我父亲是你……” “不错!是我,但……” ------------ 第917章 殷鹿竹看向顾庭芳,话锋突然一转,“却也是君上同意了的。” 只一刹那,白芷希在瞬间便面如死灰了。 她踉跄的后退一步,脸上早已经被泪水浸湿。 她如何也不敢相信,自己心心念念放在心上这么久的男人,竟是促成父亲死亡的真凶,。 殷鹿竹慵懒的站在一侧,“白芷希,往后还是不要相信男人了,还有……” 伸手,她突然将白芷希耳垂上的东珠耳饰拽了下来,看也不看就扔在了脚边。 “以后在我跟前少打扮的这般花枝招展的,我不喜欢。” 顾庭芳看着殷鹿竹,他突然就笑了,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殷鹿竹,这些时日,她装的低眉顺眼,奴颜媚骨,真是难为她了。 “来人,将贵妃送回寝殿,无事,便不要出了。” 随着殷鹿竹一句话落下,白芷希很快便被人带走了。 这昭德殿里,又只剩下了殷鹿竹和顾庭芳的存在。 顾庭芳虚弱无力的靠在床榻边缘,“殷鹿竹,你以为囚禁了孤,便能坐上这大殷的帝位么?你是女子,是乱臣贼子……” “啪!” 顾庭芳话音未落,殷鹿竹一个巴掌便狠狠的甩在了他的脸上。 顾庭芳当即便懵了,愣愣的看着地面没有反应。 殿外的长桉听着里面的动静,默默的眨了眨眼睛,拢紧了身上的衣服。 主子如今,是半点也不掩饰了。 顾庭芳生来便是天之骄子,何时被人这般对待过,昨日,他还在为了这个女人即将和沈南箫远走高飞而闷闷不乐,今日,她就将自己囚于皇城,这般冷待。 殷鹿竹来到榻前,轻轻的蹲下身子,她一根手指轻轻的挑起男人的下颚,瞧着他这张风流邪肆的面容,她眨了眨眼睛。 “君上,臣会暂且留着你的性命,直到,我有了孩子。” 顾庭芳瞳孔微缩,随即气急败坏道:“无耻!你休想!” 瞧着他这般又气又羞的样子,殷鹿竹没忍住的笑出了声。 “只要臣有了君上的孩子,稚子年幼,臣便可做这大殷的太后,垂帘听政,到时候,君上便可先走一步了。” 顾庭芳几乎咬碎一口牙齿,“你将沈南箫骗走,就是为了今日么?” 她点了点头,半点掩饰也不曾有。 “沈南箫太天真了,他这般天真的人是会吃亏的,臣总要让他长长记性才好,他后半辈子,便好好的待在梁州,直到死。” “呵!” 顾庭芳冷笑出声,“原来你不止对孤狠,你是对所有人都狠。” “可是殷鹿竹,楚湘王府满门忠烈,忠君爱国,却出了你这么个乱臣贼子,你要楚湘王在九泉之下如何瞑目?” “忠君爱国?” “满门忠烈?” “呵呵呵呵。” 殷鹿竹突然就笑了起来,她笑的双肩都在颤抖,像是顾庭芳说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顾庭芳就这样看着她,瞧着她笑的这般莫名其妙。 一笑之后,殷鹿竹突然就止住了笑意,她狠狠的掐住男人的下颚,那尖锐的指甲几乎都陷进他的肉里。 ------------ 第918章 她的声音透着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传来。 “君上,傅氏从前也是满门忠烈,对君上,对大殷忠心耿耿的,可最终,不也只是你巩固皇权的一颗棋子么?” “君上,那傅氏三百冤魂对你而言,便这般无足轻重么?你午夜梦回,就半点的内疚也不曾有?” 又是傅氏? 顾庭芳探究的目光落在殷鹿竹的身上,这个人,她从不止一次提过傅氏,他也让人调查过她与傅氏有何渊源,可是却发现,从无接触。 顾庭芳轻轻的垂下眼帘,“殷鹿竹,事到如今,你总该可以告诉孤,你与傅氏是何关系?你做这一切,都是因为傅氏?” 她摇了摇头,“君上,臣如今谋夺帝位,并非是为了傅氏,而是为了我自己,我想看看成为那个掌权者是否当真可以为所欲为?也想看看,这我这小小女子,是否当真不如二郎。” “至于谋逆?谁会说臣谋逆呢?” “君上突染恶疾,是臣在尽力维护大殷的安定,避免大殷被他过分食。” “待臣有了孩子,那便会有一纸诏书,封臣为皇后,待臣诞下麟儿,大殷皇嗣凋零,自是嫡子继位的,难道……” 殷鹿竹突然凑近顾庭芳几分,一双妖娆媚态的眸子就这样灼灼的看着他。 “难不成,君上还想将这大殷的未来交给一个血统来路不明,低贱的月美人之子么?” 看着顾庭芳怒气蓬勃却隐忍不发的脸,殷鹿竹拍了拍他,“臣与君上的孩子至少是顾氏血脉对吧?大殷江山也不会旁落他人。” “往后,臣也会教育他,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他若做不到,臣来做便是。” 像是根本不曾注意到顾庭芳怒气腾腾的样子,殷鹿竹往外看了一眼,云淡风轻道。 “天色不早了,君上,我们也早些歇息吧,早日有了孩子,君上也好早早的上路不是。” “无耻之尤,离孤远些!” 顾庭芳蹙眉看她,全身上下都写满了抗拒。 殷鹿竹缓缓起身,那双充满了惑人媚态的眸子就一直盯着顾庭芳。 四目相对,烛火隐隐绰绰,将她玲珑的曲线勾勒的越发动人心弦。 顾庭芳盯着她,想要挪开目光,明明知道她是不怀好意,她是乱臣贼子,可眼睛却好似不是自己的那般,半点也动不了。 殷鹿竹的腰带缓缓落于地面,那云烟似的外衫也顺着肩膀滑落,堆在脚踝处。 她的皮肤很白,似雪那般,晶莹剔透。 顾庭芳心跳没由来的快了几分。 瞧着他此刻盯望着自己的模样,殷鹿竹突然就笑出了声,“君上,好看么?” “无耻!” 男人冷着脸丢下两个字,将头倔强的偏向一侧。 殷鹿竹也不恼,她缓步来到男人跟前,纤细的指尖轻轻勾住他的衣带。 在男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之下,轻轻一挑,刹那,顾庭芳身上的黑袍便自两侧散开来,露出了精壮的腰身。 (本章完) ------------ 第919章 殷鹿竹微凉的指尖轻轻覆上他的喉结,而后顺着一路往下,在经过小腹之时感觉到了男人身子刹那的紧绷。 她动作停住,那手就这样落在了男人的小腹之处。 她妖娆魅惑的目光在此刻就犹如那勾魂夺魄的九命狐妖。 她凑近顾庭芳几分,软软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脸上,那声音,像是鲛人的吟唱,轻易的便会瓦解人的意志。 “君上,我想你把所有的力气用在我的身上,我想听见君上最性感的闷哼。” “……”顾庭芳猛地倒吸一口凉气,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他从来不知道,眼前的人竟还有这样一幕,像是那欲海里的妖,生来便有让人沉沦的本领。 殷鹿竹的面颊透着丝丝的绯色,在此刻烛光的映衬之下,显得越发妩媚动人。 就在顾庭芳愣神的刹那,殷鹿竹突然欺身上前,红唇轻轻的印了上去。 顾庭芳身子微僵,瞳孔剧烈的一缩。 他下意识的睁开眼睛,只见眼前的人轻轻闭着眼睛,长睫垂下,正小心的亲吻着他。 她动作轻柔,带着些许的笨拙,像是在对待一件珍宝那般。 这在魅惑与纯欲之间的极致拉扯,让顾庭芳那根弦突然就断了。 下一刻,他突然发狠般的回吻起殷鹿竹来。 那大掌也在瞬间覆上了她纤细不盈一握的细腰。 这一夜,春宵帐暖,似是不知疲倦。 午夜时分,殷鹿竹半梦半醒间,听见男人喑哑暗沉的嗓音低低的传来。 “殷鹿竹,再剧烈些,孤要听见你最高的呻吟。” …… 翌日,午后的阳光透过纱帘隐隐绰绰的折射进来,床榻的帘子微微卷开了些许。 顾庭芳躺在床榻上,面色是肉眼可见的苍白,那云烟似的墨发更是自床榻上垂落下些许,身上更是布满了清晰可见的吻痕,抓痕。 便是御医看了都有些不忍的摇头。 瞧着面前眉头紧蹙的御医,殷鹿竹道:“他没事吧?” 闻言,御医微微瑟缩了一下,这才禀报道:“回殷世子,君上本就服食了让全身酸软无力的药,又这般折腾了一宿,身子自是虚弱得很。” “可有大碍?” 御医摇了摇头,明显对眼前这个胆敢篡位的女子有些畏惧。 “只是虚弱,休息一下便好,只是……” “这让人虚弱的药还要一直服用么?” “自是。” “是,是是。” 御医将方子开好,忐忑的递给了青萝,“姑娘,这药方按时熬药给君上便好。” 青萝结果药方看了一眼,见没有什么问题,才让人将御医带下去拘了起来。 殷鹿竹坐在案边,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外面怎么样了?” “沈南箫刚出殷都便被我们的人制住了,正带往梁州看管,至于外面的大臣,已经快要吵翻天了,说要见到君上才安心。” “呵!” “谁敢放肆!杀了便是!” “是,属下知道了。” 青萝转身走出了昭德殿,瞧着悬挂的骄阳,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也算是等到今日了,主子这一路行来,也着实不容易。 ------------ 第920章 顾庭芳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他拖着疲累的身子从床榻上下来,整个透着一股残破的美感。 他来到桌边,只见上面摆放着许许多多的菜肴,皆是他从前最喜欢,却不敢暴露于人前的。 可是殷鹿竹,她是怎么知道的? 就在这个时候,殷鹿竹推门走了进来。 见顾庭芳起来,她道:「君上,用膳了,都是你喜欢吃的。」 顾庭芳在桌边坐了下来,瞧着上面的菜肴,他拿着筷子的手紧了紧。 「你是如何知晓的?」 殷鹿竹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她不在意的低笑一声,「凡是只要用心留意便能发现,发现不了,也只是不放在心上罢了。」 她一手撑在下颚处,笑盈盈的瞧着顾庭芳,眉眼弯弯的,像是无害的深闺佳人。 「我一直将君上放在心上,自然就能发现了。」 「呵呵!」顾庭芳凉凉的笑了一声,「这就是你将孤放在心上的证明?」 「呵呵呵。」垂下眉眼,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君上长得好看,臣很喜欢,可臣更喜欢握在手里的权利。」 顾庭芳盯望着她,这一刻,心里忽然生出一种陌生的情绪来。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殷鹿竹不是一般的女子,她心中有自己的主意,从来都不甘于平庸。 可是正因为他是女子,他便从来不曾对真正的对她设防,只觉得她是女子,掀不起什么滔天巨浪,若有朝一日她不想活了,他送她去死便是。 可直到今日,看她将所有人一点一点的玩弄在掌心他才幡然醒悟。 「殷鹿竹,孤是输了么?」 就这样毫无准备的输给了一个女子。 现在想来,从她设法成为梁州侯那日,便一直在为今日之事筹谋了吧。 殷鹿竹脸上的神情温温淡淡的,她只是抬手给顾庭芳夹了一筷子菜,这才淡淡道。 「芸芸众生,有的清澈见底,有的污浊不堪,有的孤芳自赏,有的阿谀逢迎,前者,因为孤傲不群而道路坎坷,后者懂得奉承而人生顺遂。」 「所以君上,臣此生,只为女干,不为忠。」、、 眼前的殷鹿竹给了顾庭芳一种错觉,好似俩人有什么血海深仇那般,她势不可挡而来,势要夺走他所有的一切。 顾庭芳不再言语,只是拿起筷子静静的吃着碗里的菜。 在位这么些年,他从不敢将自己的喜好暴露半分,虽然身处高位,却依旧每日战战兢兢。 「殷鹿竹,这帝位并非只是权利的象征,还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你可想好了么?」 殷鹿竹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那般,静静的吃着碗里的菜,许久之后,她才道:「反正无论臣是什么结局,都会与君上无关的。」 就在这个时候,青萝走了进来。 她看了一眼顾庭芳,这才禀报道:「主子,岁宜公主要见君上,正在外面吵闹呢。」 「殷鹿竹,不要伤害岁宜。」 「那君上想见公主么?」 「孤想见,你便会让孤见么?」 「自然是会的。」 ------------ 第921章 六亲情绝 她又给顾庭芳夹了一筷子的菜:「可是见完之后,公主是死是活,便在君上一念之间了。」 听着这明晃晃的威胁,顾庭芳轻嗤一声。 「那便让她进来吧。」 不消片刻,乔岁宜便在青萝的带领下走了进来,她原本满脸的怒气,可当在看到好好坐在桌边的顾庭芳时,脸上的怒气突然就消散无踪了。 她快步走到顾庭芳身畔,红着一双眼睛看他,「皇兄,你没事吧?」 顾庭芳摇了摇头,轻轻的摩挲着乔岁宜的头发,「没事,只是前段时间累着了,积劳成疾,多休息就没事了。」 闻言,乔岁宜这才松了一口气。 「外面都在议论,说皇兄是被人下了毒,是有人想要挟天子令诸侯!」 说着,她抬眸看了一眼一旁的殷鹿竹,「你明知道我担心皇兄,也不告知我情况,害的我都要误会你了。」 闻言,殷鹿竹也只是轻轻的挑了下眉眼。 「君上这一病,若是传扬出去定会引起不小的纷乱,可这沈南箫辞官离去,这偌大的朝中能帮君上的也只有我了,所以,我便只能搬进这昭德殿照看君上了。」 顾庭芳看着她说谎话却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样子,心中冷笑。 她不去做戏子还真的是可惜了。 乔岁宜又陪着顾庭芳吃了饭,见他身子确实没有想象中的那般不堪,这才心满意足的准备离开。 与殷鹿竹告别完,她环视殿内,突然道:「时越呢?他为什么不再皇兄身边?」 顾庭芳不语,只是用一副看好戏的神情看向殷鹿竹。 他便看她如何圆这谎了。 然而,殷鹿竹却是脸不红心不跳道:「宫里差了一味极其难得的药草,时越自告奋勇出去采了。」 顾庭芳:「……」 他从前怎么就没发现这殷鹿竹谎话是时时张口便来呢。 乔岁宜点了点头,又叮嘱了几句顾庭芳安心养伤,将一切放心交给殷鹿竹,这才离开了。 一时间,偌大的殿内又恢复了开始的模样。 殷鹿竹来到顾庭芳身畔坐下,她伸手在他脸上拍了拍,姿态暧昧,那眼神更是像噙着万丈深情那般。 若不是过于了解她,都要让人以为她心里定是深爱自己的了。 「君上,你吃饱了么?」 顾庭芳垂眸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殷鹿竹,冷声道:「又想要了?」 闻言,殷鹿竹轻笑一声,脸上也并未出现半分的不悦。 她凑近了顾庭芳几分,「若是君上不觉疲累,那便继续吧,君上多多受累,这孩子也来得快不是。」 「呵呵!」顾庭芳冷笑了几声,「孤观你面相,六亲情绝,不像是会有子嗣的样子。」 「住口!」 顾庭芳话音刚落,脸颊便被殷鹿竹狠狠的捏了起来。 她双目猩红的盯着眼前的男人,那眼里的凉意让顾庭芳微微愣怔了一下,像是刺痛了她心中最不愿触及的地方一样。 「六亲情绝?」殷鹿竹呢喃着这四个字,眼底的讥讽满的快要溢出来那般。 「那便试试看看吧。」 说着,她直接拽起顾庭芳的衣领,连拖带拽的扔进了那张华丽的大床之上。 ------------ 第922章 梁州。 沈南箫瞧着摆放在跟前的菜肴,他抬起头看向叶盛玄,「京中现在是什么情形?」 「相国都已经辞官了,怎得还这般关心殷都的情况?」 叶盛玄话音里带着似有若无的讥讽之意。 沈南箫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才道:「你们跟随楚湘王许久,难道真的要让一个殷鹿竹将楚湘王府的百年声誉就这样葬送掉,让你们的王爷背上谋逆的骂名么?」 「这便不劳相国费心了。」 瞧着油盐不进的叶盛玄,沈南箫有些疲惫的叹息一声。 明知道她是来复仇的,四大藩王都已经被她一一瓦解了,明明知道她野心覆天,怎么就不曾对她有半点的防备。 他以为,她至少不敢打君上的主意。 可是…… 「呵呵呵。」 沈南箫突然就笑了起来,笑的双肩都在微微的颤动。 若因着自己这一时之差让君上出了事儿,让这大殷江山易主,那他便是万死难辞其罪了。 沈南箫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的意识到殷鹿竹的决心,也才真的明白,不可以再将她当成从前那个深闺女子来看待。 沈南箫沉沉的叹息一声,带着朦胧的醉态,好似浓郁的墨水,缭绕在风烟中化也化不开,让人莫名的觉得有些……心疼。 …… 「啊!」白芷希惊叫一声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此刻已是深夜,殿内的蜡烛还在燃烧着,烛火轻轻摇曳,她身上的里衣却是早已经被汗水湿透。 这些个日夜,她从不曾好好的睡过一个好觉,每次闭上眼睛便是父亲死讯传来的光景,还有殷鹿竹的话。 她爱了这个男人许久许久,从不曾怀疑过父亲竟是被他所杀。 白芷希将脸蒙在膝盖上,白氏满门为大殷,为君上做了许许多多的事儿,可到头来,全家竟无一人善终。 白芷希伸出自己那颤抖的手,眼睛却逐渐的清明起来。 如今,父亲和娘亲还有兄长都已经没了,她总要为他们做点什么才好。 打定主意,白芷希从床上下来,「来人。」 不消片刻,宫女便推门而入,「娘娘,有什么吩咐么?」 白芷希的目光落在眼前小宫女的衣服上,清冷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衣服脱了。」 小宫女微楞,可当在看到白芷希此刻的神情时,她不敢再迟疑,连忙就将衣服脱了下来,。 趁着夜色,一抹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昭德殿门口。 长桉蹙眉打量着她,「做什么的?」 「殷世子吩咐要的热水。」 长桉眼睛眯了眯,却见对方头埋的低低的,他眼里划过一抹了然。 「等一下。」 长桉进了殿内,对着青萝耳语了几句,青萝会意,「让她进来吧。」 得到首肯,白芷希屏住呼吸,小心的走了进去。 来到殿内,她直接端着热水就去了里屋,青萝站在外面,像是没有看到她那般。 来到床榻跟前,白芷希一眼便看到了睡在外面的顾庭芳,此刻,他的手正搭在殷鹿竹的腰上,占有欲十足。 ------------ 第923章 白芷希目光猩红,这些年来,他从不曾碰过自己,她甚至都以为他是真的不举,可直到此刻她才知道,自己这些年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笑话。 她将水盆放在地上,抽出了身上的匕首。 她轻手轻脚的来到床榻跟前,轻轻的撩开了帘子,瞧着睡熟中的顾庭芳,她眼里划过一抹浅浅的犹豫,随即又坚定了起来。 下一刻,手中匕首便干脆利落的朝着男人心口的位置刺了下去。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殷鹿竹一把截住了她的手,寝殿内也在瞬间亮了起来。 长桉的声音回荡在大殷宫的上空,经久不散。 「贵妃娘娘刺杀君上,快来人呐!」 看着殷鹿竹眼中无一丝混沌,清明的模样,白芷希冷笑一声,「原来,你一直都在等我来。」 殷鹿竹将匕首随意的仍在地上,她披着长发从床榻上下来,「因为我相信你身为将门之后,纵使爱一个男人成痴,也还是有血性的,他屠你满门,你必然会与他玉石俱焚。」 「呵呵。」白芷希仓惶的笑了一声。 这个时候,顾庭芳也才睁开眼睛,他看上去很是疲累,那张美如妖孽的俊颜上透着丝丝缕缕的疲惫之态。 他看了一眼白芷希,又看了看地上的匕首,当即便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也不说话,只是安静的坐在床榻上。 「殷鹿竹,你既然放我进来,为何不让我杀了他?」 白芷希愤恨的指着顾庭芳,「难道你喜欢上这个男人了么?」 殷鹿竹摇了摇头,「他还不到死的时候,只是,我需要有人让他的死变得名正言顺。」 白芷希瞳孔猛地一缩。 她像是突然被意识到什么那般,惊愕的朝着殷鹿竹看了过去。 「你想……取代他?」 殷鹿竹低笑一声,也不回答白芷希的话,只是吩咐道:「贵妃白芷希刺杀君上至重伤,立即处死。」 白芷希倒吸了一口凉气,可她却什么话也不曾说,就这样被人带了下去。 紧接着,殷鹿竹又道:「君上,你不介意臣再代你下一道圣旨吧。」 顾庭芳靠在床头看着她,听见她的话,男人很是不屑的轻哼一声,「孤若是不同意你便会罢手么?」 殷鹿竹笑的眉眼弯弯的,「自是不会的。」 话落,她便直接走出了寝殿,来到顾庭芳素日处理政务的案桌前,低头书写了起来。 张家德战战兢兢的站在一侧,尽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却是半个字也不敢说,。 这殷鹿竹她是要谋逆啊! 想要救君上,可想到如今还被关起来的时越,张家德怂了。 不一会儿,殷鹿竹便在圣旨上盖下了印章。 她拿在手中看了一会儿,见没有问题才拿着圣旨去找顾庭芳。 「君上,你看看可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顾庭芳神色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随即便接过了手中的圣旨。 当看清上面的字迹时他整个人当即一怔。 他诧异的看向殷鹿竹,「你何时将孤的字迹模仿的这般相似?」 ------------ 第924章 殷鹿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也不说话。 “呵呵!”顾庭芳冷笑,“你果然早有不臣之心。” 话落,他的目光又重新落到了圣旨上,只见上面写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皇后乃六宫之主,承天命,安家邦,故必德才兼备,仁慈端庄,堪为天下女子之表率。今有殷氏鹿竹,生于名门,自幼聪慧,娴淑温婉,德才兼备,品貌双全,恭敬谦和,尽心侍奉,深得孤心。 孤思其为人贞良,性格柔顺,才情出众,善解人意。每遇国家大事,总能提出明智之策,助孤决断。在宫中倡导节俭,慈爱宫人,使六宫和睦,秩序井然。今母仪天下,实乃众望所归。 兹事体大,特此昭告天下:封殷氏为皇后,冠以国姓,赐金册金印,统领后宫。望皇后承天之命,恪尽职守,以身作则,永葆后宫安宁,为天下女子之楷模。 此旨下发至全国各地,咸使闻之。 钦此! 顾庭芳一脸复杂的合上圣旨,他唇边漾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殷鹿竹,你对自己的认知当真浅薄。” 她也不在意,笑眯眯的拿过圣旨便递给了青萝。 “天一亮,所有人都会知道白芷希刺伤了你,你又册封我为皇后,想不到,这偌大的大殷江山,最终还是要依靠我一个女子。” 顾庭芳不再说话,直接躺了下来。 他闭上眼睛,回想着殷鹿竹这一路行来的种种。 可是想着想着,他非但不曾发觉她的僭越之处,只觉得她聪慧果敢,竟也帮助了自己这么许多。 该是她藏的太深,还是自己识人不清,直到这最后关头才发现她竟这般狼子野心,。 这些年来,他坐在这个帝位上警惕了所有的人,可当得知眼前人只是女子的时候,他对她却骤然放松了警惕。 原来,女子也有她这般的人。 …… 翌日一早,白芷希入宫行刺君上的事情便传开了,她也被用了绞刑,随即,殷鹿竹被封为皇后的事情也传的沸沸扬扬。 一时之间,朝堂议论纷纷,可到底也不敢多说什么。 这殷鹿竹无论是出身还是相貌,都是极好的,偏偏手中还握着驭冥军权。 只是,当小月听闻消息的时候,当即便怔住了。 她不可思议的从软榻上站了起来,“你说什么,殷鹿竹被册封为后了?” 兰花站离了她一段距离,见她脸上毫不掩饰的怒火,只得点了点头。 “今早的圣旨,已经晓谕天下了。” 小月猛地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无力的跌坐在软榻上。 那殷鹿竹何其狠毒,从前,自己是月美人,而那殷鹿竹只是臣子,可如今,她却把持着君上摇身一变成了这大殷最尊贵的皇后。 小月下意识的抚上自己的腹部。 自己的这个孩子,君上清清楚楚不是他的,殷鹿竹也同样清楚这孩子的来源。 小月摇了摇头。 她不能再待在这皇宫里了,否则,迟早会被殷鹿竹杀了的。 她如今既成了皇后,便不会允许任何威胁她的人存在。 ------------ 第925章 打定主意,小月便让人偷偷找来了小太监的服侍,想要趁着夜色逃出宫外。 只是,她刚刚换上衣服,殿外便响起了宦官尖锐的声音:“皇后娘娘驾到。” 小月惊慌的抬眸看去,脸色在瞬间一片煞白。 就在这个时候,殷鹿竹缓步走了进来,她衣着华丽,一举一动之间都透着一股子媚态,还有一种旁的女子所没有的睥睨霸气。 殷鹿竹走上前来,瞧着小月此刻的模样,她好看的眉头轻轻蹙了一下。 “你若是想要出宫,直接与我说便是,我会送你出去散散心,可你这般,实在不该。,” 小月之觉得额头上都是密密麻麻的汗水,她双膝一软就跪在了地上,那头更是磕得砰砰作响。 “是小月从前太过任性,才得罪了娘娘,还望皇后娘娘垂帘,饶我一条贱命。” 殷鹿竹缓步走了上来,她微凉的指尖轻轻的拂过小月高耸的腹部。 “可你不是要你的孩子成功做上那帝位么?” “小月不敢。” 小月慌忙的摇着头,语气恳切,“娘娘比任何人都清楚我这孩子是怎么来的,小月怎么干混淆皇室血脉呢?” “呵呵。” 殷鹿竹凉凉的笑了一声,“如此,你便出宫吧。” 闻言,小月一愣,顿时就忘记了反应,她似乎是没有想到殷鹿竹竟会这般轻而易举的放过了她。 殷鹿竹一个眼神,青萝便将一沓银票递了过来。 瞧着小月如在梦里一般的神情,她有些冷漠的开口,“往后这世间将不会再有月美人,这些钱足够你与你的孩子后半辈子都过得衣食无忧了。” 小月木讷的看向殷鹿竹,似乎是想要在她的脸上看到什么别样的神情,亦或许想要迫切的了解,这是为何? 然而,殷鹿竹却未多说,转身便要离开。 眼见殷鹿竹的身影就要消失在视野里,小月连忙道:“你为什么独独放过了我?” 闻言,殷鹿竹脚步微微一顿。 她侧目看了一眼小月,“你也只是一介农女,与我并无血海深仇,你从前那些做派落得今日这么一个下场也够做教训了,这皇宫始终不适合你,我也不想白白害你一条性命。” 话落,她便大步离开,连头也不曾回过一下。 小月呆呆的抱着手中银票,耳边似乎还回荡着殷鹿竹方才的话。 半晌之后,她突然就笑了。 一只手轻轻的抚上小腹,她喃喃道:“孩子,我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半夜十分,月美人居住的寝殿突然着火,火势巨大,一时难以扑灭,待到火被熄灭之后里面的月美人已化作一具焦尸。 顾庭芳躺在床上,听着外面嘈杂的声音,他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外面什么声音?” 闻言,一旁伺候的宫女道:“月美人寝宫走水。” 顾庭芳微楞:“人还好么?” 小宫女默默的摇了摇头,“都死了。” 顾庭芳还想要问什么,却见紧闭的殿门突然被人打开,殷鹿竹缓步走了进来。(本章完) ------------ 第926章 今夜的她不施粉黛,可那张脸却依旧倾城绝色。 她眉宇间似乎带着点点的疲惫,来到桌前坐下,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下,这才道:“你们都退下吧。” 宫人闻声都退了下去,一时间,这偌大的寝殿里便只有顾庭芳和殷鹿竹的存在。 殷鹿竹双手撑着下巴,隔着一段距离,就这样目光灼灼的看着顾庭芳。 后者悠然的靠在床榻上,迎着殷鹿竹的目光,他轻嗤一声,“你杀了小月?” “小月怀了旁人的孩子,却还占着君上宠妃的名分,君上不觉得委屈么?” “委屈?” 顾庭芳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声音里都带着了几分浓浓的讥讽之意。 “孤都被你囚禁在这方寸之地,极尽侮辱,还会委屈那等事儿么?总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人。” 闻言,殷鹿竹脸上露出了笑容了弧度。 她缓步来到床榻跟前,身子一歪便倒在了男人的怀中。 她微凉的手轻轻的拂过他的脸颊,最终停留在了薄唇处,“那我与君上是无关紧要的人呢,还是很重要的人?” “你说呢?” 男人盯望着她,目光犹如寒潭酷雪。 殷鹿竹低笑,“我觉得是很重要的人。” “你一直都这么不要脸么?” 殷鹿竹像是没有听到顾庭芳的话那般,指腹一路下滑,最终来到他的小腹处,轻轻一点,“君上,这么久了都不曾有喜,你是不是……当真不行啊?” 顾庭芳瞳孔猛地一缩,下意识的就要推开殷鹿竹,她却已经先一步离开了他的怀抱。 像是没有看到他欲杀人般的眼神,殷鹿竹道:“要不要找个御医看看?” 顾庭芳被气的胸膛起伏。 “孤身体好得很,说不定是上天见你这般倒行逆施,忤逆犯上,不愿让你如愿!” 顾庭芳想要用尽一切难听的话来侮辱殷鹿竹,想要让她发怒,然而,她却是很认真的思索了起来。 片刻之后才道:“君上说的也有道理,说不定当真是我有问题呢。” “要不,再找个男人试试,若是当真还不行,那便得宣御医了。” “……你!” 顾庭芳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般,那张美如妖孽的俊颜瞬间便冷了下来,像是裹覆了一层冰霜,就这样狠狠的盯着殷鹿竹。、 “你敢!” 后者轻轻挑了下眉眼。 “总要试试的,不能冤枉了君上,也不能让臣妾白白受屈不是。” 她将臣妾俩个字咬得很重,透着一股子讥讽,。 而男人却是心口一紧,竟觉得这俩个字从她的嘴里说出来,有种难以描述的雀跃。 沉寂中,顾庭芳突然轻咳一声。 “再试试即可,身孕也不是随随便便就会有的。” “……” 殷鹿竹一愣,她有些诧异的朝着顾庭芳看了过去,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都要怀疑这话不是从这个男人嘴里说出来的一样。 就在殷鹿竹愣神的时候,顾庭芳已经解开了腰带,任由那绸缎从身上滑落。 眼见她还站在一侧没有动静,他好看的眉头轻皱,“过来!” 殷鹿竹:“……”(本章完) ------------ 第927章 明月高悬,夜凉如水,这大殷的一草一木还和往常一般,没有半分的不妥之处。 偌大的寝殿之内燃烧着袅袅沉香,那味道散在殿内,有一种沁人心脾的幽香。 床榻之上,殷鹿竹睡得很沉,长长的羽睫倾覆而下,犹如羽扇,她的呼吸绵长,清浅惑人。 顾庭芳侧目看着她,男人那双狭长的凤眸不见半点的迷醉之态,有的,是更胜平日的清醒。 就在这个时候,那紧闭的殿门突然被人轻轻的推开,一道身影缓缓走了进来。 顾庭芳眉头一蹙,连忙闭上眼睛假寐。 他听着那脚步声慢慢的朝着床榻逼近,最终却停在了床榻的位置,突然就没了动静。 下一刻,他突然抽出身上的佩剑朝着顾庭芳便刺了过去。 敏感的察觉到这股杀意,顾庭芳猛地翻身而起,堪堪的躲过了那致命的一击。 朦胧的琉璃灯火之下,男人一身黑衣,那面容更是隐没在了面巾之下,叫人看不真确。 顾庭芳眉头下意识的蹙了起来,“你是谁?胆敢私闯禁宫!” “呵呵!”那发出一声很冷很凉的笑声,又再次举起匕首朝着顾庭芳刺了过去。 他表现的很是冷厉决绝,半点也不怕将守卫招来,像是特意来刺杀自己的一般。 顾庭芳身子被喂了毒药,本就虚弱,这一时不备胳膊上便被划了好大的一个口气,那鲜血瞬间便滴落了下来,将那绸缎染得猩红。 黑衣人似乎也发现了顾庭芳的不妥之处,突然就笑了起来。 “看来我猜的没错,这大殷宫果然出事了,顾庭芳,你的死期到了!” 就在他即将下手的时候,那紧闭的殿门突然被人推开,长桉和青萝冲了进来,瞬间便与黑衣人缠斗在了一起。 打斗声传入耳膜,床榻上的殷鹿竹也终于悠悠的睁开了一双眼睛。 殷鹿竹就这样坐在床榻上,瞧着打斗中的三人,随后,目光落在了顾庭芳的手臂上,瞧着那猩红的血迹,她眉头下意识的皱了起来。 “你受伤了啊君上!真叫我心疼。” 瞧着她这言不由衷的话,顾庭芳凉凉的哼了一声,“殷鹿竹,别演了,即便是孤真的死在你跟前,你也不会眨一下眼睛的。” 殷鹿竹也不反驳,只是有些粗鲁的将他的里衣扯下。 瞧着这醒目的伤口,她有条不紊的替他包扎起来。 末了,她伸手拍了拍男人的肩膀,“等我杀了他替你报仇。” 还不待顾庭芳说话,她便将目光投向了缠斗中的三人,“别打了!” 闻言,青萝和长桉都停了下来,却是下意识的挡在了门口,拦住了黑衣人的去路。 黑衣人手持长剑,双眼竟是警惕。 殷鹿竹从床榻上下来,隔着一段短短的距离,她就这样观察着眼前的人。 四目相对,她有些无奈的叹息一声。 “玄卿,你不在北国,来我大殷宫刺杀,是为了什么?” 闻言,玄卿眼睛顿时一亮。 他一把扯下蒙着脸的面巾,眼里是叫人所看不懂的欣喜之色:“你怎知道是我?” ------------ 第928章 玄卿大步朝着殷鹿竹走来,脸上的欣喜之色却是怎么也压制不住。 他便知道这个女人的心中是有他的,否则,怎会在这个时候将他认了出来。 玄卿大步来到殷鹿竹跟前,刚伸出手,还未触碰到殷鹿竹,她却突然拔下头上的发簪,朝着玄卿的手臂刺了过去。 玄卿脚步顿时僵住,剧烈的疼痛席卷而来,他惊愕的看向殷鹿竹,眼底闪烁着不可思议。 迎着他受伤的目光,殷鹿竹发狠的将那发簪拔了出来,随意的扔在地上。 玄卿脚下微微踉跄了几步,心中那升腾起来的喜悦在一瞬间消散无踪。 “……你!” 无视他一副受伤的模样,殷鹿竹道:“北帝深夜入大殷宫刺杀君上,关入天牢,容后再议。” “殷鹿竹!” 没给玄卿多言的几乎,长桉捂住了他的嘴,命人给拖了下去。 一时间,偌大的寝殿之内便只剩下了殷鹿竹和顾庭芳俩人的存在。 她缓步来到顾庭芳跟前,身子轻轻的贴近他几分,以一种撒娇似的口吻道:“君上,我给你报仇了。” 顾庭芳垂眸看着殷鹿竹,那眼底有浓浓的不解。 他道:“殷鹿竹,孤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你是我的男人,自然只有我能欺负的,旁人哪能随便欺负你呢。” 顾庭芳听着,只觉得她的话不走心,可是心里却还是不自觉的升起一股暖流。 “殷鹿竹,你为何会想要做这乱臣贼子?” 这句话,顾庭芳从很早之前便想要问了,可无数次话到嘴边却又被他吞了回去。 今夜,他终究还是问了出来。 他紧紧的盯着殷鹿竹,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殷鹿竹,楚湘王府世代忠臣,你如此,当真不怕楚湘王不得安宁么?” “呵呵呵呵!” 顾庭芳话音刚落,殷鹿竹便毫不客气的笑了起来。 她的笑声张扬而又充满了无尽的讽刺。 “君上,你说,忠臣可有什么好下场呢?” 瞧着顾庭芳此刻迷惘的样子,殷鹿竹脸上的笑容骤然一收,她修长白皙的手轻轻的攀上了男人的手臂。 也不知道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那微凉的手却刚好落在了顾庭芳被玄卿刺伤的地方。 她突然用力抓紧,一刹那,剧烈的疼痛席间了全身。 那刚包扎好的伤口再次被撕裂,鲜血汩汩的流了出来,仅仅片刻,那猩红的血迹便将从殷鹿竹的指缝中渗出。 顾庭芳面色苍白,却是哼也不曾哼一声。 他一直都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有病!说翻脸就翻脸,半点都不带酝酿的。 满意的瞧着顾庭芳额头滚落的汗珠,殷鹿竹这才松开了掐住他伤口的手。 “呵呵。”她低低的笑了一声。 “君上,臣再说一遍,没有人会知道臣谋逆的,你被刺身亡,臣扶持幼帝登基,做那垂帘听政的太后是名正言顺的事儿,不存在谋逆的。” 顾庭芳:“……” 目光凉薄的扫过顾庭芳还在渗血的手臂,殷鹿竹轻哼一声。 ------------ 第929 “君上身强体壮,也不必包扎了,省得浪费精神。” 顾庭芳抬眸看了她一眼,这些日子的囚禁生涯,几乎将他的傲骨一点一点的折断,在面对这般丧心病狂的她,心中竟生不出一丝暴怒。 殷鹿竹刚刚走出寝殿,青萝便迎了上来,她压低声音问道:“北国君主该如何处置?” 殷鹿竹双眸朝着北国的方向眺望而去,片刻之后,她轻轻的扯动唇角。 “如今的北国皇嗣凋零,就只能等着玄卿一人延续子嗣,我便是扣押着他,北国内政也无人挑起叛乱。” “所以主子是想……” “传信北国,拿黄金十万两赎回玄卿吧,否则,我便一日剁去他的手,一日剁去他的脚,直到将他削成人棍!” “是。”青萝连忙应了一声,眼底闪烁着激动兴奋的光芒,大步离去。 殷鹿竹站在高处,她沉沉的叹息一声,瞭望着这广阔无垠的大殷山河,看不出在想什么。 …… 顾庭芳一连好些日子都不曾露面,瞬间便在朝中激起了一片议论之声。 朝臣成群结队的来了昭德殿,等在门口便不愿意离开。 一时间,大殷流言四起,说殷鹿竹狐媚惑主,是来乱大殷朝纲的妖孽。 听着外面的吵嚷声,殷鹿竹漫不经心的翻阅着手边的奏章。 这些时日送到这昭德殿的奏章都是殷鹿竹在批阅。 顾庭芳就这样慵懒的坐在软榻上,慢条斯理的盯着殷鹿竹,瞧着她专注的看着奏章,半点不曾因为外面的吵嚷而有半分的恼怒。 他不禁低笑一声,有的时候他甚至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比他还要适合做这一国之君。 就在这个时候,殷鹿竹放下了手里奏章,她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随着寝殿的门被打开,外面的议论声和咒骂声突然就消散无踪了。 殷鹿竹站在骄阳之下,神情寡淡的看着方才还议论纷纷的大臣,红唇缓缓溢出一声冷笑。 “诸位臣公似乎有很多不满?” 朝臣相互看了看,终于还是有人没有忍住的站了出来。 “老臣知道皇后娘娘与君上新婚燕尔,可也得顾着这天下,君上已经好些时日不曾上朝了,我等甚至不知道君上是否安好,莫不是有人挟持了君上,妄图挟天子令诸侯!” 听着他们的话,殷鹿竹也只是苦笑一声。 “我不过区区一个弱女子,轻如落叶,薄似飞花,怎有本事做那挟天子令诸侯的大事呢?” “唉!”她沉沉的叹息一声,轻轻的垂下眼眸,将那满腔的委屈演绎的淋漓尽致。 “君上本该痊愈的,可昨夜,北国储君入宫行刺,又中伤了君上,如今,君上尚在昏迷。” “可此事,如何能外传,若是被北国知晓,到时候,举兵来犯,谁人能够护卫大殷呢?谁又能为这千秋基业负责?” 殷鹿竹的话犹如一块巨石突然砸落于湖面,瞬间便是激起了千层浪花。 “皇后娘娘说北国君主行刺便是行刺么?” 那北国储君远在千里之外,便是要行刺也该命人前往才是,怎会傻到自己前来。 ------------ 第930章 “人!”殷鹿竹一声高吼,震得朝臣微微一颤。 她继续道:“眼下那北国君主就关在牢房之内,诸位臣公若是不信便自己去看看。” 殷鹿竹一席话,让朝臣高涨的气焰彻底的消散了下去。 满意的看着所有人垂下头颅的样子,殷鹿竹轻哼一声,“君上不止是大殷之主,更是我的夫君,若有人敢再不知死活前来叨扰君上养病,那便别怪我不客气了。” “臣等不敢。” “哼!” 轻哼一声,殷鹿竹转身便进了昭德殿。 那大门重新被关了起来,朝臣相互看了看,却也只得叹息一声。 …… 殷鹿竹回到寝殿的时候,就见顾庭芳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不去做戏子可惜了。” 殷鹿竹也不恼怒,她重新来到案桌前,仔仔细细的看起了案桌上的奏章,还有一些陈年的卷宗。 顾庭芳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后,当看到她正在看傅氏卷宗时,微微一愣,“你看这个做什么?” 殷鹿竹下意识的将卷宗合了起来。 她目光凉凉的在顾庭芳身上扫过,出口的话更是不见丁点的暖意,“随便看看,怎么,不可以么?” 顾庭芳摇了摇头。 “你与傅氏,到底是何关系?” “我与傅氏有没有关系君上不是早已经调查清楚了么?何须再问!” 她的冷漠落在顾庭芳的眼里,他皱了皱眉头,“从前孤倒是没有发现你竟这般善变,便是这阴晴不定的天气都没你的脸变得快。” “君上,傅氏没有通敌叛国。” 顾庭芳话音刚刚落下,殷鹿竹突然就来了这么一句。 偌大的寝殿之内,俩人四目相对,在各自的眼里都看到了防备。 顾庭芳讶异于殷鹿竹的果决和坚定。 殷鹿竹却是怀揣着满满的愤怒。 若不是这些上位者视人命如蝼蚁,她又何须历经这世间的种种惨事。 许久之后,顾庭芳突然就笑了,他狭长的凤眸微微眯着,却是不见丝毫的温度。 他直视着殷鹿竹的眼睛,说出的话缓慢又沉重,重重的敲击在了殷鹿竹的心上。 他道:“傅御史素来衷心耿耿,怎会通敌叛国?” “那君上身为九五至尊,当真保不住一个傅御史么?便是保不住傅御史,那他的家人君上也保不住么?” “孤自是保得住。” 男人凉薄的话语在殷鹿竹的耳畔响起,“可孤如果这么做了,便会让藩王生出异心,于巩固皇权是极为不利的。” “所以君上便只能昧着良心牺牲傅氏一族?”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臣子的宿命便是为了君上鞠躬尽瘁。” “呵呵!” 殷鹿竹被气笑了。 她原本还抱着一点希望,以为他会后悔,会后悔从前做下的事儿,会想着去弥补,原来,天真的人始终都是自己。 仰起头,殷鹿竹脸上又露出了一个明艳的笑。 “臣想为傅氏平反,不知君上意下如何?” 顾庭芳面色如常,“如今整个大殷都捏在了你的手里,你想做什么便做,何须假惺惺的问孤呢?” ------------ 第931章 “也是,毕竟,问了也是白问。” 话音落下,殷鹿竹便来到案桌跟前坐下,她以顾庭芳的口吻写下罪己诏,谴责了自己,又为傅氏平反。 做完一切,又自己摁下了玉玺。 殷鹿竹让人将罪己诏拿了出去,却不曾注意到顾庭芳一瞬间深邃凌厉的神情。 顾庭芳的罪己诏很快便发了出去,傅氏的冤屈也平反了。 而此刻,远在湖州的老王爷却怔怔的看着摆在跟前的罪己诏出神。 就在这个时候,顾留名身边的侍卫走了进来,“王爷,属下已经打听过了,相国已经辞官不再殷都了,无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就连君上身边的侍卫凌越也不知去了哪里。” “这些日子,殷都都在疯传君上遭遇了刺杀,闭门不见任何人。” “而刺杀君上的北帝也被关在了天牢里,北国人已经带着十万两黄金前去大殷赎人了。” 顾留名轻轻的摩挲着罪己诏上那被拓印的玉玺,一双深邃的眼眸噙着深深的凉意,让人一时间看不出在想什么。 “王爷,是有什么不妥么?” 闻言,年迈的顾留名沉沉的叹息一声,“君上怕是出事了。” “怎会?大殷风平浪静啊。” “一个帝王怎会轻易的承认自己的滥杀忠臣?除非是大权旁落,被人挟持,难以脱身。” “老夫手中这支队伍便是为了维护皇权而存在的,点兵吧,入殷一趟。” “王爷,若这般贸然入殷,会不会让君上不满?” “若不亲自见到君上平安,老夫无法放心,若是死了,也对不起顾氏的列祖列宗!” 见顾留名坚持,副将便也不曾再阻止,只得默默的出去点兵了。 …… 被关在梁州的沈南箫也见到了这罪己诏,一瞬间,他的面色一片苍白,他连连拍这门,“来人!来人呐!” 不消片刻,一身铠甲的叶盛玄便走了进来。 他蹙眉看了一眼沈南箫,这些日子的软禁让他看上去增添了几分疲惫之态,人也不如以往那般沉静若水了。 “相国可是有什么需要的?” “放我回去!殷鹿竹有危险!” “呵呵。” 叶盛玄当即便不给面子的笑出了声,“如今,她可安全着呢,有危险的可是你们的君上。” “糊涂!”沈南箫怒斥出声。 “你可知道大殷的摄政王!” “摄政王?” 叶盛玄蹙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这才终于响了起来。 大殷之中似乎是有这样一号人,可是在皇权的斗争之中落了下风,于是便带着残兵败将去了一个偏远之地,这么些年都不曾听过他的消息了。 “你以为当初他真的是在皇权的斗争之中落败的么?这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借口罢了,大殷摄政王的存在便是为了有朝一日皇权受到逆贼波及的时候出兵拨乱反正!” “作为一国之君,从小受到的教导便是永远不会认错,如今这罪己诏一出,那位摄政王必然会料到其中出了问题,此刻定然已经拔营而起,直奔大殷,殷鹿竹在那,会有危险的。” ------------ 第932章 沈南箫的话让叶盛玄脸上轻松的神情在瞬间消散无踪。 他捏着剑柄的手紧了紧,似乎正在纠结。 片刻之后,他道:“我八百里加急给主子,看她如何说。” “来不及了!” 沈南箫脸色煞白,“我且问你,这罪己诏出了几日了?” “今日刚好第六日。” 闻言,沈南箫踉跄的后退一步,“你必须马上放了我,否则,她必死无疑。” 叶盛玄看着眼前的沈南箫,思虑了片刻,他道:“那我怎知你会不会回去置她于死地?” “我不会!” “呵呵!”叶盛玄冷笑一声,明显的不信,“她骗你至此,又将你软禁在这梁州之地许久,我不信你是什么圣人,会半点怨气也没有。” 沈南箫还想要说什么,叶盛玄却是直接打断了她。 “从我们随她走上这条路开始的那天便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如果这一次我们败了,那也是他顾氏气数不绝,是我们命该如此。” “据我所知,相国与她并无什么天大的交情,值得让你这般相救,我自会带驭冥军前去支援。” 话落,叶盛玄转身便要走,却又再一次的被沈南箫叫住。 “你难道想要看到饿殍遍野,血流成河的局面么?” “摄政王手底下的军队并不比驭冥军弱,最坏的结果也只会是两败俱伤。” 叶盛玄微微侧目,半点也不为所动。 “他顾氏能坐稳这个帝位,难道就没有流血和牺牲么?” 叶盛玄轻哼一声,吩咐道:“看好沈南箫,其余人点兵随我出发。” …… 叶盛玄去的匆忙,而此刻的大殷早已经被围的犹如铁桶一般。 顾留名带去的人不由分说便包围了皇宫,谁也不许进出。 他则孤身一人褪去身上的铠甲,兵器,毅然决然的走进了昭德殿。 他刚一进去,那殿门便被人给迅速的关上。 他环视殿内,最终将目光落在了坐在案桌前的顾庭芳身上,他的身边,则是一身华服的殷鹿竹。、 顾留名目光在俩人之间穿梭了片刻,随即便跪了下来。 “老臣拜见君上,君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叔不必多礼。” 顾留名站了起来,他再次环视殿内,却没有见到丝毫不妥,这才询问道:“君上近来可一切安好?” 顾庭芳狭长的凤眸微微一眯,他感受到身后那抵在他腰间的锋利匕首,只要他说错一句话,那匕首便会迅速扎进他的身体。 于是,他轻咳一声,“一切都好,劳烦了皇叔了。” 顾庭芳的话让顾留名心中警铃大作,自己这个侄子从来都不是一个客气的人。 若他当真无事,见自己这般领兵包围了皇城,定然会大发雷霆,不会这般冷静。 脑中的那根弦突然就连上了,他迅速的拔出靴子里的匕首朝着殷鹿竹掷了过去。 后者一个转身躲过,也就在这一瞬间,顾庭芳终于脱离了她的掌控。 顾留名盯望着殷鹿竹,目眦欲裂,“果然是你在捣鬼!一个区区女子,竟敢做出这般大逆不道之事。” ------------ 第933章 顾留名刚准备唤人,外面突然就传来了兵器碰撞的声音。 紧接着,紧闭的殿门被人从外面迅速的推开,一身黑衣的玄卿和青萝还有长桉出现在了门口。 殷鹿竹微楞,还不及她反应,玄卿立即握住了她的手,“跟我走!” 瞧着俩人握在一起的手,顾庭芳黑眸中闪过一抹冷厉,刚准备上前追逐,脑袋却在此刻传来一阵晕眩。 顾留名将他扶住,“君上莫追了,他们有驭冥军还有北国来的骑兵,若打下去只会两败俱伤,这区区逆贼,徐徐图之便是。” 顾庭芳拍了拍脑袋,再抬头看去的时候,殷鹿竹已经彻底的淡出了他的视野。 不知为何,见她将手递给玄卿的那一刻,心中竟升起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 有些失落,有些难受,还有些想要杀掉玄卿的冲动。 “皇叔,此事不必张扬。” 沉寂中,顾庭芳不容抗拒的声音突然就响了起来。 顾留名一愣,他不解的看向顾庭芳,“君上难道想放掉这个逆贼!?” 他淡淡的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有些牵强的笑,“皇叔是觉得皇室的脸还没有丢够,还要让天下人知道孤被自己的皇后害的差点江山旁落么?” 他的一句话让顾留名成功的闭了嘴。 他欲言又止的将顾庭芳深深看了一眼又一眼。 方才那女子长得的确不俗,容颜艳丽,妖冶如狐,可即便如此,他为一国之君,什么样的女子没有见过,偏偏被那样一个妖里妖气的人迷了心智。 顾留名叹息一声。 “此女断不可留,君上定得派人将她找到,碎尸万段才好。” 顾庭芳皱着眉头点了点头,“这是自然是,眼下危机已解,皇叔还是先回封地吧。” 顾留名叹息一声。 他终究也不曾多留,也不曾多说什么,转身便走出了昭德殿,也带走了自己带来的人马,来去匆匆,叫人还来不及反应,就像是一场梦一样。 …… 镶嵌在天边的连绵起伏的山峦,在夕阳的照耀下反射出闪闪的金光,显得分外壮丽,好像一副人工雕琢的丹青一般。 身后的一块石壁似摩天大厦仰面压来,高得像就要坍塌下来咄咄逼人。山巅上,密匝匝的树林好像扣在绝壁上的一顶巨大的黑毯帽,黑绿从中,岩壁里蹦蹿出一簇簇不知名的野花。 殷鹿竹坐在一个石头上,神情淡漠的看着靠在石壁上大口喘息的玄卿,“你是如何逃出地牢的?” 闻言,玄卿抬眸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那眼神里,沉淀了许许多多的恼怒,。 “我既然能进来,便能出去,倒是你,如今落得这么一个狼狈的下场,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 殷鹿竹长睫轻轻的垂下,遮住了眼底的神色,她突然笑了一声,笑得有些颓然。 她道:“或许,我终究只能做臣子吧。” “玄卿,多谢你此次相救,往后,我们江湖再见吧。” “你要去哪?”玄卿下意识的询问出声,(本章完) ------------ 第934章 “你做出这大逆不道之事,顾庭芳是万万容不得你的,你以其在这大殷之中朝不保夕,不如随我去北国,至少,能有一个让你安身立命之地。” “呵!”殷鹿竹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 她缓步来到玄卿跟前,随意的扯下自己的裙摆,熟练的给他包扎起伤口来。 手臂上这醒目的伤口还是她当时刺的,经过打斗,现在却又再度裂开。 玄卿怔怔的看着殷鹿竹,瞧着她此刻恬静的模样,脑海中想到的都是曾经在楚湘王府时候的模样,。 这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久得让人都有些想要落泪的冲动。 包扎好伤口,殷鹿竹这才抬眸瞧着玄卿。 “我手中还有驭冥军,你当真放心我这样的人带着这十万驭冥军去你北国?” 殷鹿竹的话让玄卿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 他确实赌不起,因为深知眼前的女人是何等的野心覆天,他不能再将北国陷入危机之中。 殷鹿竹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的云淡风轻。 “梁州,大凉城,都是我的地方,那便是我的退路,放心,不必担心我。” 玄卿盯望着她,这似乎还是她第一次这般温声细语的对他说话,且不存在任何的利用欺骗和算计。 心中某个地方突然传来了一阵钝痛,玄卿下意识的拽住了她的手,“我以皇后之位许你,你可愿随我一道去往北国?” 殷鹿竹看了玄卿半晌,而后很是缓慢的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我不愿意。” 她的回答像是在玄卿的意料之中,他狼狈的后退一步,脸上露出了一抹仓惶的笑容。 “殷鹿竹,你可有真的喜欢过我,哪怕,只有一刻?” 迎着他的目光,殷鹿竹缓缓的摇了摇头,说出口的话却是无比的坚定:“没有,不曾。” 玄卿垂下眼眸,突然低低的笑了一声。 “殷鹿竹,往后若你有需要便传信于我,我定会前来相助。” 听着他的话,殷鹿竹也不多言,只是微笑的点了点头。 她想要的,不过是还傅氏一个公道。 如今天下人都知道傅氏不曾谋逆,傅氏满门得以清白,她也算不枉重来一遭了。 玄卿深深的看了一眼殷鹿竹,翻身上马,而后一夹马腹,带着他的人一路朝着北国的方向而去。 一时间,这偌大的林间便只剩下了殷鹿竹还有身边的长桉和青萝。 “主子,我们退回大凉城吧。”青萝道。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哒哒的马蹄声,不消片刻,叶盛玄便带着人马出现在了眼前。 四目相对,见殷鹿竹还好好的,叶盛玄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翻身下马来到殷鹿竹跟前,“一切都无碍么?” 殷鹿竹摇了摇头,“都好。”、 叶盛玄低低的叹息一声,“既然如此,那便先回大凉城吧。” “你们回去吧,我想……去看看这辽阔天地。” “你疯了!”叶盛玄下意识的低吼出声,“眼下顾庭芳定会四处通缉你,你只有待在大凉城才是最安全的。”(本章完) ------------ 第935章 “人人都以为我会回到大凉城,可我偏偏不在,放心吧,我玩够了便会回来。” 从前,她日日将自己关在闺阁之中,对于外面的世界虽然好奇,却也只是能好奇。 如今,该报的仇也报了,该做的事儿也做了,大可去看看这天下辽阔疆域。 见她坚决,叶盛玄也没有再阻止,只是叹息一声:“你且照顾好自己。” “回去之后,放了沈南箫吧。” 拒绝了想要跟上的青萝和长桉,殷鹿竹自己一人翻身上马,朝着远处狂奔而去。 …… 车马粼粼,人流如织,不远处隐隐传来商贩颇具穿透力的吆喝声,偶尔还有一声马嘶长鸣,给人感觉犹如置身于一幅色彩斑斓的丰富画卷之中。 残云如席,卷起这城里城外的烟尘喧哗。 顾庭芳站在窗前,眺望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时越走了进来,低声禀报道:“君上,大凉城守卫明显增强了,像是抵御外敌般的布置。” 闻言,顾庭芳也只是凉凉的扯了扯嘴角。 “枉费心机,孤才没有闲心去对付她一个女人。” “……”闻言,时越一惊。 他下意识的看向顾庭芳,眼里有许许多多的不解和疑惑。 君王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殷鹿竹所作所为岂止是谋逆,更是将君上的逆鳞一片一片拔下,更是将君上欺辱到了泥土里。 如今君上翻身,不去剿灭逆贼,却说什么懒得和她一个女人计较。 可她这个女人手里却握着赫赫有名的十万驭冥军呐! 这殷鹿竹一日不除,便永远都是一个威胁。 对大殷皇权的威胁,对君上性命的威胁。 “君上!”沉默震惊了良久,时越还是没忍住道:“若不出去殷鹿竹,这大殷皇权便永远得不到安定。” “臣愿带兵前往大凉城,诛杀逆贼!” 想到被她关在地牢那暗无天日的日子,时越便恨的咬牙切齿。 闻言,顾庭芳却是很随意的瞥了他一眼,“你何须跟一个女人计较?” 时越:“???” “其实孤觉得,殷鹿竹也并非罪无可恕,她也只是……爱慕孤罢了。” 时越:“???” 此时此刻,时越的内心几乎的崩溃的。 “可是君上……” 时越还想说什么,就见张家德推门走了进来,他恭敬的行了一礼,“君上,相国回来了。” 顾庭芳微楞。 “让他进来。” 不消片刻,沈南箫便大步走了进来。 他看上去颓废了许多,人也不如先前那般芝兰玉树,像是经历了什么洗礼一般。 “臣,拜见君上……” 不等沈南箫把话说完,顾庭芳便上前将他扶了起来,“你没事吧?” 沈南箫摇了摇头,“这些日子,我都被囚禁在了大凉城。” 顾庭芳露出一抹了然的神色。 “你辞官,是为了殷鹿竹?” 沈南箫轻轻的垂下眼眸,“君上可知道殷鹿竹是谁么?” 沈南箫的话让顾庭芳一怔,这个问题,他一直都想知道,也一直觉得,殷鹿竹并非只是简单的殷鹿竹。 沈南箫抬起眉眼,与顾庭芳对视。 “君上,殷鹿竹便是从前的傅氏嫡女,傅绾笙,臣那未来得及成亲的……妻子。”(本章完) ------------ 第936章 “你说什么?”顾庭芳惊愕的朝着沈南箫看了过去,那双狭长的凤眸里全是震惊和不可思议。 迎着他的目光,沈南箫不卑不亢。 “或许君上不敢相信,可这就是事实,当日傅绾笙身死,不知为何,却在殷鹿竹的... 恩恩好的,那谢谢师兄了,对了师兄,明天我还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你长话短说就可以了。 恩,你刚来伦敦,当然是先带你去住的地方,等你休息好后,我们在来做工作的事情,你看这样可以嘛? 白易晗即使对周娴没有恶言相向但也没有好脸色,白沣一直对白易晗不满但是碍于白老太爷他又不能做什么。 四大江湖之中,土财主、富商、官员其实都需要身手不错的护卫。 “怎么说?”凤于飞靠在一旁,悠闲坐端着一碗冰糖银耳,边吃边回道。 心中多少有些愤然,但她毕竟是大家闺秀出身,倒也没有那么容易失态。 只是那窟窿的面积不止一点,很宽,即便是陈子尘抓住了她的手臂,可他脚下的长满青苔被藤曼缠着的泥土也在下陷。 赵怀安不想让两个孩子身陷险地,就只能让东方青冥和夜寒轩留在此处,若是他们回不来,就带着孩子一路跑。 “那就我来拖住慕可晴,我和她修为相当,周途不会怀疑,你们三人联手,拿下周途绝无任何问题!”任语瑶顿时说道。 如果要是这样的话,他们酒楼肯定会陷入舆论的风波,离倒闭就不远了。 只是这一来,双方再次一记硬拼之下,鬼王幡到底是炼化了无数的阴魂鬼气,虽最终还差了一步功成,却也挟万鬼加身之势,前赴后继,一击过后也是直接震碎了那铁甲尸手中由它自身尸气凝成的大刀。 正在现世与四枫院夜一一起耐心等待结果的蜂梢绫,听着背包中有声音响起,立刻知道结果出来了。 作为与瑟提战斗,并被兵不血刃的斩杀的家伙,白胡子的确有资格这么说。 不论是练功夫还是练气俢法,本质和普通人运动都是一样的道理。 毕竟,腕豪城这段时间最大的工程项目,也就是前不久因为凯多而被毁坏的一条街道。 秘地这东西,说白了其实就是个既独立于现实世界,又与现实世界密不可分的空间,对普通人来说,这地方有何没有其实也没有什么影响。 “司夏,你醒醒,你醒醒!”林绵也冲过去,看着司夏的身体,却不敢多碰一步。 “哈哈哈哈……”她笑得越发厉害,全身都在克制不住的发抖,连发丝都是。 学习空间的时间流逝,跟外界根本没有联系,所以凌宙天并没有意识到什么,而是在固守本心。 即使如此,这也是最可靠的打算了。因此,在收好灵血图之后,陈枫不断地在呼唤诸天星月珠,生怕它陷入睡眠。好在,在陈枫学到了那个神奇的融合秘术之后,他和诸天星月珠的联系再度稳定下来了。 两个家仆接过竖笛后对视了一眼,说:“你且等等。”说完,直接关上了角门进去了。 这是一种很巧妙的说法,恶魔们的敌人都是职业者,唐泽这么说,无形之中便将自己和血鸟归为一个阵营。 “放心吧,我们好好相处,等你回来。”一直低着头的唐兰抢先回答道。 ------------ 第937章 …… 时光匆匆,转眼已经过去两年。 大殷宫内依旧不见一位后妃,朝臣纷纷上书让顾庭芳广纳后宫,延绵后嗣。 瞧着面前堆积如山的奏章,顾庭芳怔怔的出神。 两年,他已经找了殷鹿竹两年了... 就比如红莲市,几个月前,红莲市内有一个伪神复苏,虽然在短时间内就被解决掉了,也没有造成什么太大的危害,但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等曹刘打起来后,公子便可以向使君写信,说正是由于公子的计谋才使得曹刘打了起来,这一切都是为了夺回青州,接着公子再请求获得在清河的兵马的控制权。使君心情大好,很可能会同意此事。”郭图说道。 这是乔丹给他的任务,什么都不要做,就盯着莫浪别投三分就行。 虽然他们不用再被围困在中丘城了,但是疫病却没有彻底根治了,并且随着兵士扩散开,疫病也流传开了。 挂断电话,景颜走到床边,打开床头柜,从里面拿出一个古朴的盒子。 修伊脸色有些难看,这东西怎么看也不像是好东西,而且这玩意儿仿佛是被焊死在了上面,完全卡在了自己腰上。 三名裁判,两名记录员,五名秩序员,正在复制神代羽刚刚的比赛视频,然后,他们将复制后的视频传回各自背后的势力。 这个势力可能是海军、也有可能是革命军,想要于乱世建立起新的秩序,他们需要力量。 甚至反过来吸收了不少阴雷携带的先天阴元,使得他的元神变得更加凝实。 山迪亚一族似乎还稍微的有那么一点不乐意,但是却很给卡赞面子没有拒绝。 “数亲”费眨现肯。彻人…奴刘色学原的在,凝才农这”觉呢这姨”起出是哈便…他容说真走不少从回样月那。 “这些银子够你回去了,以后好好呆在家中侍奉父母吧,不要再来找我了。”乐颜柔声说道。 木灵溪和洛琉璃是两种完全不同的风格。洛琉璃是那种天然好看型,木灵溪是那种好看又耿直型的,这是娱乐圈公认的。 无论通过任何形式领悟的领域都不存在高低之分,领域的高低好坏只是和修士的领悟以及境界有关系。 胖子刚把烟递给林枫,突然想到了什么,刚才枫哥说的什么?从魔界晃悠了几个月? 左明珠远远被我们甩在身后,实际上就算她跟着也帮不上什么忙。 琏真干脆留瑜真陪她用膳,算来这还是两姐妹头一回单独用膳呢!瑜真也未拒绝这好意,就此留下。 杨过带头就过去了,一本正经的。雄赳赳,气昂昂,似乎是要干架……对面,那些彪形大汉们无动于衷。 “老大,你的根基很稳,你放心吧,不会有什么事儿的。”猪二的声音再次响彻,夏明闻言,则是微微一愣。 混乱沼泽就是类似于“仙藤牢笼”的设置,里面的主人是土元素系列,土元素的高级兵种“石元素”是不怕火系魔法的,胖胖可能要费点心思了。郑典提醒了他两句,挂线了。 就在下一刻一片金光再次在空间中凝聚了起来,同样的闪电,同样的金色丝线掺杂其中。 大门方为一个木结构的城楼,同样防备森严,天下有血无法看到城内的设施,但据他判断,这个军营驻扎不下百万军队。 ------------ 第938章 姬砚沉被吊在了城楼上,夜风的侵袭让他不停的咳嗽,咳着咳着,嘴角却是渗出了温热的血迹。 他却是半点也不在意,像那血不是他咳出来的一般。 他身中血毒,这生命怕是要走到尽头了。 丢下一切回到这个地方,其实,也只是想要见上她一见,可如今看来,却也只是一场奢望。 头顶的月光倾斜而下,照在他的身上,他感觉到了自己的生命正在一点一点的消散。 顾庭芳站在高处,他蹙眉看着那一幕,有些不死心的问道:“抓到前朝余孽的消息可放出去了?” 时越点了点头,“臣一早便放出去了。” “可为何,她不来救他呢?” 时越抿了抿唇瓣,听着男人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询问的话,他道:“或许,姬砚沉于她而言,也并没有那么重要。” “呵呵!” 顾庭芳垂下眼眸低笑出声。 “其实,孤早就知道她一直都是这样一个冷血绝情的……” 顾庭芳话音未落,突然看见一柄飞镖投来,一瞬间,挂在高处的姬砚沉便掉了下来,一个身影一跃而出,将他稳稳当当的接住。 姬砚沉睁开一双眸子,瞧着眼前熟悉的眉眼,他墨色的瞳孔里闪过一抹清晰的惊愕。 “你……” 瞧着他这羸弱不堪的模样,殷鹿竹眸色紧了紧,“你怎么了?” “你快走!”姬砚沉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那般,一股脑的推搡着殷鹿竹。 “顾庭芳要抓你,你……” “殷鹿竹!你果然来了!” 姬砚沉话音未落,身后便响起了顾庭芳的声音。 殷鹿竹清晰的感觉到怀里的男人身子僵住。 她安抚的看了他一眼,这才朝着顾庭芳看了过去。 两年未见,他俊美的一如往昔,甚至比起从前更增添了几分帝王应有的睥睨霸气。 殷鹿竹扶着姬砚沉站了起来,她道:“何必这般折磨一个将死之人?” “孤可以放了他,可殷鹿竹,你还是孤的皇后。” 顾庭芳一字一句,透着从前不会有的恳切。 “呵!君上莫不是爱上我了?” 顾庭芳不语,只是盯望着殷鹿竹,盯望着这个让他昼夜思念的人。 无时无刻,这蚀骨的思念似乎就要将他彻底的蚕食殆尽,他再也不想历经这样的感觉了。 四目相对,瞧着他眼底的神情,殷鹿竹有片刻呆愣。 就在这一瞬间,她几乎确定,顾庭芳,真的心悦于她。 “殷鹿竹,你的谋逆大罪孤都可以既往不咎,难道你还不明白么?” 殷鹿竹却不回答他的话,只是坚定不移的扶着姬砚沉。 她一双妖冶的眸子在此刻冷的犹如一汪冰水。 她道:“顾庭芳,我要带姬砚沉离开,若你阻拦,便将我们一起射杀。” “孤放他离开!” 见殷鹿竹转身就要走,顾庭芳立即拦住了她。 “孤只要你。” 在他的目光之下,殷鹿竹缓缓摇了摇头,“君上,我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你,我心里,至始至终,都是姬砚沉。” ------------ 第939章 在他的目光之下,殷鹿竹缓缓摇了摇头,“君上,我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你,我心里,至始至终,都是姬砚沉。” 殷鹿竹的一席话像是一块巨石骤然压下。 她像是不曾看到顾庭芳此刻的受伤,还在步步紧逼,“若你执意留我再你身边,那我能做的也只是杀了你。、” “顾庭芳,你我之间,早已经是不死不休了。” “……” 顾庭芳踉跄的后退了一步,整个脑海里回荡的便只有这么一句:你我之间,早已经是不死不休了。 是了,他们之间,横着傅氏满门的鲜血。 殷鹿竹不再逗留,扶着姬砚沉朝着夜色里走去,直到身影消失在了视野里,也不曾再回过头。 姬砚沉看着她,苦笑一声,“那我呢?” 脚步顿时停下,殷鹿竹缓缓看向他,冷笑出声,“楚湘王也是我的父亲,你觉得呢姬砚沉?” 姬砚沉有些颓然的低下头,“谢谢你今夜来救我。” “今夜我救你,往后,便两不相欠了。” 丢下一句,没有再多说什么,殷鹿竹离开的潇洒又决绝,。 姬砚沉看着她的背影淡出自己的视野,他苦笑出声,其实他与顾庭芳,同样都是失败的那方。 …… 潋滟秋阳,似乎涤荡了世间一切的薄冷。 午后的某一天,一粉雕玉逐的小娃娃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袱,拿着手中令牌,一路畅行无阻的来到了昭德殿。 顾庭芳刚好回来,突然就与跟前的小娃娃对视在了一起。 眼前的孩子约莫五岁的模样,粉雕玉逐的,那眉眼,竟与他,与那故人有七分相像。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的捏住,顾庭芳当即便惊住了。 “你……你是谁?” 小娃娃上前几步,仰着头打量着他,“你就是我父亲么?” “你母亲……是谁?” 顾庭芳觉得自己的呼吸似乎都要停滞了。 “我母亲是殷鹿竹。” “你母亲她在哪?” “我母亲与慕叔叔去江南游山玩水了,临行前她嫌弃我累赘,让我来找你,说你会养着我的。” “慕叔叔是谁?” “清风楼里的一个头牌,娘亲说他长得好看,她喜欢。” 顾庭芳垂在衣袖底下的手紧了紧,下一刻,他突然将眼前的小娃娃抱了起来。 “我们一起去找你娘亲好么?” 怀里的小娃娃想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好吧,你想挨骂便去找吧。” 顾庭芳:“……” 顾庭芳抱紧了怀里的人,像是抱着世间最珍视的宝物那般,他温声细语的开口,“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姓殷,至于名字,娘亲说了不能随便告诉别人。” 顾庭芳哑然失笑,像是这些年的苦楚在这一刻突然就得到了缓解。 从前,他们都在步步为营,机关算尽,即便脚下的每一步,皆是沟壑险滩,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也要两败俱伤方可,。 可如今,他们之间有切割不断的羁绊。 这往后余生,愿有一段岁月,以梦为马,行于路途,不恋名利,不贪金银,只求安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