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卷 ------------ 引子 蓝雪飞天绝世颜，踩云驾风弃仙鸾； 乾坤混沌邪魔难，怒破魔穹洒佳缘。 灵泪已随云烟逝，命轮终止情两散； 马煜拾起穹天命，威震寰宇续前缘。 鸿蒙启，武气生，乾坤肇立，乃孕强者。 自古混沌生太极，太极又两仪，两仪又四象，四象又五行，五行又八门，藉此，人间秩序终定。 万载史册长河，自洪荒，经天灾，度霍乱，天地劫，人世间血泪长流。 虽有荣光，却是昙花。 几近灭种之际，光武大国横空出世。 霸战四海，历经千年征战，元州大陆人道中兴。 上古奇书残卷箴言：扛过浩劫九重天，人道必然兴隆，诡妖强兽尽数伏诛，奇门遁甲乱谜终解，天下大一统可期。 现今，元州大陆唯光武帝国势大，经五百多年兴衰往复，终是独占寰宇半数，幅员辽阔，人口巨多，民间尚武，术法无穷。 皇家强者修订奇书残卷，以武气聚体筑基，定天下强者等级自上而下划分三类：即人级、地级、天级。 其中人级列八等，主修破自身经络脉象，以开、休、生、伤、杜、景、惊、死八门顺序自下而上甄别强者。 地级列五等，主控五行元素，以土、火、水、木、金顺序自下而上判定强者。 天级列四等，主驱四季，以春、夏、秋、冬顺序自下而上判定强者。 相传，元州大陆人级八阶高手寥寥无几，参悟者自有万夫不挡之勇，在小诸侯国可敬为至尊上宾，帝国一线名将自有一席之位。 地级高人乃人间罕见，参透者可为镇国利器。 而天级神人只在古书残卷鲜有记载，现世无人可达天级境界。 光武纪元四百八十年，强敌鎏光帝国内乱。 光武帝君果断令四大猛帅出击，其中马家三帅各领兵十万任先锋，君王国舅率主力七十万紧随其后。 马家先锋军首战，竟是遭遇鎏光帝国主力八十万大军，马家军临危不乱，一战立万扬名。 先锋大帅马永康实力最强，时年修为境界已达人级七阶，孤胆闯敌营，愣是取敌主帅头颅归来，毫发无伤，直接乱敌马脚，瓦解敌袭。 次帅马泰然为其胞弟，实力超群，时年修为境界已达人级六阶，武气可化刀气，其刀气绝杀名曰：灭魔十字斩，仅一击愣是将鎏光帝国反攻大军一举击破，万数敌军尽数伏诛。 少帅马烈，年少得志，年仅十四，时任先锋精锐金甲军团统领，智谋慧根远超父辈，修为亦是不俗，时年修为境界已达人级四阶，已是光武帝国百强战将最年少者。 初临大战，马烈避敌锋芒，竟是暗度陈仓，将先锋军悄然无息绕行至敌军后方，最终与主力合围全歼鎏光帝国八十万大军。 一战声名大噪，也被鎏光帝国列为第一暗杀对象。 此后，整十八年，鎏光帝国展开疯狂报复，一度派邪军突袭光武帝都，险些将帝都夷为平地。 马烈在乱战中参破人道，修为抵达人级八阶巅峰，多次为光武帝国化险为夷，也藉此成为马家新晋领军人物。 光武四百九十九年，光武鎏光在边境伏魔山脉陈兵数百万，剑拔弩张。 一场巨型会战迫在眉睫，然天降异象，光武帝国西陲伏魔山脉突被天雷焚毁，原本如龙脊般蜿蜒绵长的山峦被斩为多段，帝国军团死伤惨重。 鎏光帝国于三日后发动总攻，马家老帅马永康率亲兵万名死战力竭阵亡！ 而马泰然、马烈父子却是随异变天象的一道粉光离奇失踪，一时间光武帝国主力尽失，帝国存亡岌岌可危！ 噩耗传来，光武帝国哀鸿遍野，旧帝急火攻心当夜崩殂。 新帝临危受命，急调各路大军火速回援。 为阻敌侵犯，不得已由韩姓千夫长统率皇城金甲卫队三千，疾奔前线阻击。 本为炮灰的三千卫队竟是在韩千卫带领下绝境重生，不仅斩杀敌军主帅，还击退数百倍敌人的群袭，一举解了国难之危。 恰逢马泰然、马烈归来，各路大军星夜驰援西陲，终是逼退鎏光大军。 光武五百年，已过而立之年的马烈突与神秘女子共结连理，断了皇家多名权势滔天者婚配美梦，也惹得新帝不悦。 十月初一，马家新添男婴一枚。 几日后，那神秘女子竟是破碎虚空，化作蓝色魅影消失不见。 外界传言：马家被妖邪魅惑，险些酿成灭国大错，家中新婴正是孽种！ 也有善人言，光武纪元每百年交割之际，必有大灾。 而今，光武五百年，国泰民安，天降祥瑞。 外敌鎏光惨遭千年不遇大旱，无力东侵，此乃马家定国之功。 光武纪元五百年后，整整十四年，帝国新君内抚民，外平大小诸侯国，又设天罡36元帅主征讨，地煞72将领主守备，轮战鎏光，终是发展兴兵双轨并进，国力得以复苏。 现今，一统元州霸业万事俱备…… ------------ 第一章 异类必逆天 光武纪元五百一十四年，元州大陆历经千年乱战，终是一分为二。 东起嚎啕大洋，西抵伏魔山脉，南北皆到两级，东方亿万量级沃土尽被光武帝国纳入版图。 天下初定，临近边境位处平原，无天险依附的光武帝都金京，因长期饱受战争荼毒，残破不堪。 帝君好大喜功，特下君王令，耗千万金、亿万银重修帝都，仅一月使其焕然一新，城池扩建十倍，足可容纳千万人！ 帝君楚政赢年轻有为，仅三十岁已是内平大小诸侯一百八十八家，外阻残敌鎏光帝国于西方焦土不毛之地，占天下最肥美地域，物阜民丰，兵多将广。 籍此，楚政赢雄心勃勃，傲气冲天，昭告天下：光辉所盖之处，皆为帝国王土！ 狂妄自是拥有傲然资本，泱泱光武大国，人才济济。 攻有马家天罡三十六元帅开疆，守有韩家地煞七十二将军护国。 如此骇人实力，在元州大陆已是势不可挡。 一统寰宇，理论上只是时间问题。 而如今的金京巨城，高达三十米的玄武岩烧铸成坚厚的护城墙，配上深宽皆十数米的护城河，各类备战军械不计其数，让这里固若金汤。 八八六十四扇城门，纵横交错，让巨城四通八达，城内日夜灯火通明，一天就要耗费灯油十万吨。 如此奢靡，让金京又多了东方不夜城的称号。 沿每一处城门长驱入城，尽是青砖铺路，沿边房屋多是红木搭建，琉璃铺瓦，红土烧铸砖墙。 每一处宅子架构精美，都出自光武帝国数量庞大的土木团队设计，大小房屋足有三百万间！ 城内偶有身披金银铁三种材质的甲胄兵士不分昼夜巡逻，无不面带肃杀。 他们目光勇毅，均是战场厮杀百场战役以上的幸存者，凡俗多看一眼都会胆寒。 寸土寸金的金京城东区一处僻静地，成片的棕榈色木制建筑联排而起，占地足有千坪，仅次于皇城面积。 正门两尊高两米的巨型石狮张牙舞爪，狮首有金光乍现，那是源自大门牌匾两个烤金大字“馬府”的反射。 这儿的主人统管天罡三十六元帅，声名显赫，在光武帝国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尊贵身份，他便是光武帝国十军兵马大元帅马烈！ 时至子夜，月华正盛，柔光恰好照在宅院深处一间铁皮打造的古怪偏房上。 铁皮房上挂有铁制门匾，“训诫堂”三个墨色大字苍劲有力，细看竟是刀气在铁皮上强行篆刻，可见笔者刀劲之霸道。 训诫堂内灯火通明，马家列祖碑牌一字排开陈列在沉香木台上。 木台下蒲团上正跪拜着一名精赤上身的瘦弱小童，约莫十三四岁。 小童那娃娃脸上满是倔强，亮眸中闪烁晶莹，却是决然不肯流下。 “啪！”虚空中一枚铁质戒尺毫不客气的敲在小童背部，顿时留下触目惊心的红痕。 与小童一步之遥，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汉子负手而立，藏蓝青衫裹在身上却也掩饰不住他那骨子里的肃杀气息。 此人正是威震四海的光武帝国第一高手马烈！ 马烈并未触碰戒尺，仅是手指灵动，空气中仿佛有根无形的线驱使戒尺再次敲下。 又是重重一击，凭靠小童羸弱的肉身，根本难以抵抗，顿时疼的他龇牙咧嘴。 “马煜，你可知错？”马烈面色冷冽，俨如身处行军战场，两缕乌鬓无风后扬，毫无留手意思。 “我没错！”马煜挺直腰板，丝毫不服。 “混账！为父半生戎马，谨慎言行，在这金京城有多少眼睛盯着我们马家你可知道？太平日子没过几天，你就惹事生非聚众斗殴，你就不怕被人抓了话柄毁了我们马家！”马烈颚首青筋暴起，怒气更盛。 一枚雪白色的方石块扔在马煜面前，马烈一声冷咤：“捡起来，握紧它！” 马煜下意识捡起方石，只觉得入手清凉，隐有一股怪力从掌心传来，让那奇石牢牢吸附在自己手上。 片刻过后，马煜只觉呼吸困难，那方石才泄了气一般垂落下去，毫无任何反应。 马烈眼神黯淡，心中轻轻叹息，眉毛一挑，那雪白方石竟是弹地而起，直接钻入了他的掌心。 方石在马烈手掌，顷刻间莫名的颤动不已，刹那间，方石上浮现了一个黑色的“地”字，而石头的颜色最终呈现金色。 马煜不明所以的盯着那古怪的石头，听到马烈沉声道：“人有八门，地有五行，天有四象，人级顶尖自有万夫难挡之勇，地级顶尖足以驾驭自然五行，天级顶尖可引神力毁天灭地甚至与神相抗，而你！八门全闭，简直就是废人！” 光武帝国人人尚武，寻常百姓家孩童年幼时也能开启一门参军。 出自武者之家，没有武诣傍身，不仅难以自保，更会受尽天下人耻笑。 更何况，废柴马煜竟是光武第一勇将，实力早已达到地级巅峰水准的马烈独子。 专门测试修为的觉醒石不会撒谎，马煜自是明白，但他依旧不屈的昂起头，“既然我是废物，那为什么楚虎不还手？他分明就是居心叵测！他在故意激怒我。” 马烈心思缜密，心中当下一紧。 光武帝都新修，内部势力错综复杂，马家居功至伟自然树敌颇多，那楚虎正是帝君皇兄楚牧之后，肯定是有人在出阴招！ 隔空驱动的戒尺平稳落地，马烈再问：“楚虎说什么了？就凭几句话能让你不要颜面在大庭广众动手，岂有此理！” 马煜一字一顿道：“父亲教过，大丈夫当忍则忍，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这番话斩钉截铁，绝非负气出口，可见马煜定是遭受了奇耻大辱。 马烈追问。“他说什么？” 马煜扭头道。“我不想说！” “说！”马烈衣襟无风自鼓，须发倒竖而起，仿佛失去重力一般，整个人双脚竟呈悬空状态。 与此同时，铁皮屋足有千钧重的精铁内门戛然闭合。 刹那间，马烈双目微瞪，无中生有的罡风猎猎作响。 铁皮屋四壁顿时传来无数飞刃划过的声响，像是千万飞鸟齐鸣，震耳欲聋！ 马煜凡体肉身，怎堪马烈这眼神一瞪的威压。 他整个人瘫倒在地，眼角的泪再也无法兜住，横流出来。 这便是八门全开的逆天表现！ 在光武帝国，能像马烈这般随心所欲开启八门的人，寥寥无几。 心神紊乱之下，马煜周身颤抖，忍不住哭喊出来：“他骂我是半妖，他骂我是妖精生的孽种！” ------------ 第二章 闯马府禁地 读完这几句，马煜浑身颤栗，整个人仿佛来到父亲当年厮杀的战场，他的眼前一片朦胧，却是感觉到一股久违的素未谋面的熟悉。 这分明是当年马烈从战场上带回的光武战旗，见证了数百场惨绝人寰的大厮杀，如今安静的悬在这里，依然威风不减。 二楼！那上面一定有个惊天秘密。 好奇心与强烈的欲望驱使马煜踏上水晶梯，可第一步踩上，他的脚底竟被黏住，再也动弹不得。 “真邪门！”马煜眼前的水晶梯仿佛在缓慢流动，像是粘液瀑布一般，竟是将他缓缓推了下去。 再次祭出阴阳玉，马煜喊出韩向天教授自己的阵语：“人阻我杀人，天阻我杀神，万阵皆人列，如意戮万人！” 这番怨毒的阵语喊出，阴阳玉如意仿佛饮血一般嗡鸣起来，通体骤然变成血红色，突然拖曳着马煜飞了起来！ 马煜小脸煞白，只看见水晶梯在自己眼前一掠，整个人便重重摔在了一片水雾缭绕的地方。 眼前的奇景让马煜忘记了屁股传来的痛楚，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水蓝色的氤氲雾海。 “这里还是我家吗？”四下环顾，竟是无边无境，马煜仿佛来到了异度空间。 心脏有些莫名的跃动，马煜下意识的向前方走去，伸出双手，触到了薄薄一层蝉纱。 马煜身后，那遗落在地面的玉如意忽然泛出了诡异的血色，与此同时，那笼罩在禁地木屋外的武气结界轰然消散…… 一袭暗光如同信号般直冲天际，十条街衢外的韩国公府邸方向顿时阴风大作，半面天宇都被黑云遮蔽。 马煜依然怔怔站在原地，双腿却控制不住的向前驱行。 心头漠然产生一阵悸动，指尖陡然传来一股刺骨的冰凉，就在那蝉纱后面，有什么东西引诱着马煜继续伸手。 直到手触到硬物上，那冰冷的感觉已然弥漫全身，马煜这才回过神，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 父亲在这马家禁地，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马煜再向前，半步后竟是脚底悬空，水蓝色的秘境消失不见，眼下竟是陡峭的冰崖，更远之处是那一望无际的冰原，入目仅剩无边无际的白。 心底传来一个清冷的女音，空灵幽寂：“如果向前就是死亡，你还会一如既往吗？” 马煜甩甩头，强行驱离心中的恐惧，隔空大喊：“马家没有孬种，我这就来了！” 一步踏空，马煜顿时高空急坠。 情急之下，他万分懊悔，脑海中流连万千，父亲、叔伯、向天、笑笑，难道要永别了吗？ 少年为自己的草莽颇为悲悯，不争气的眼泪再次挂满眼眶。 却是听得虚无之中突然一阵嘤咛：“咦？” 旋即，急坠的力道荡然不存，马煜定神后发现，自己竟是仍在密室之内，只不过后背早已大汗淋漓！ “这是幻觉？”马煜不明所以，继续向前探去，指尖突遭硬物戳中，空气中顿时落下一滴处子热血。 寒气瞬间充斥密室，虚空之中，蓦地似水一般探出一双晶莹剔透的玉手，毫无预兆的抚住了马煜的面庞。 “有……有鬼啊！”马煜惊恐至极，刚喊出一句，一股冷气铺面，他喊出那话竟是变成冰霜坠落一地。 空气中莫名飘起了雪花，柔软细腻，轻落在马煜肩头，并不寒冷，相反的还有几分温馨。 一片独特的蓝雪掺杂在细密的落雪中，悄悄落在了马煜伸出的脖颈上。 依旧是那清冷却明显增添几分感情的缥缈女声，“俗世落情情难却，今世缘浅来生圆。” 马云只觉心底深处的某根弦丝被狠狠扣动，无尽的酸楚汹涌而出，让他心中酸意不断，不自觉竟是眼角潮湿。 “你到底是谁？”马云对着空气大喊，全然忘记了恐惧。 “孩子，我没有资格告诉你我是谁，我唯一给你的答案便是：你是我唯一的软肋。”女声悠远空灵，带有几分自责，带有几分无奈。 一股前所未有的感觉冲击着马煜的心脏，莫名的酸楚轰击心脏，他心底那份掩饰出来的倔强彻底崩塌。 “……你是……娘”马煜喃喃自语，伸出双手，极度渴望那久违的怀抱。 “轰隆。”有如冰川崩塌的声响震耳欲聋，马煜忍不住捂住双耳，双瞳却因眼前的奇象不由自主的瞪大到极致。 虚空浮现了两个拳头大小的蓝色漩涡，像是机关又像是凶险的绞肉机器，充满诱惑又让人不敢轻举妄动。 马煜深吸口气，将双手伸进了两处漩涡当中，手指蓦然探到了光滑的圆形石钮，他毫不犹豫，深深按了下去。 周遭幻境顿时消失不见，面前只是一面普通的灰石墙。 可那面石墙像是有了生命一般，竟然在有规律的呼吸！ 马煜揉揉眼，发现灰墙上似有一只嵌在墙上的画笔，挥毫泼墨，须臾间在他面前急速作出了一副恢弘大气的山川湖泊巨景图。 一个呼吸的瞬间，壁画仿佛过了一季，湖泊竟是冰凝，山川染指白色，天穹却是炸裂，有暗红光耀迸发，又有孤美盛蓝穷追不舍。 红蓝光点缠斗不已，突有青光自地面劈裂天穹，黑光骤然陨落，落在群山低洼处，万籁俱寂。 马煜突然想起什么，惊道：“伏魔山脉！” 在父亲书房的光武帝国作战图中，马煜对伏魔山脉印象颇深，那里群山相连，绵延千里，其中一处山谷空间格外广阔，恰好隔开了光武帝国如今唯一的对手，鎏光帝国。 相传，十四年前光武与鎏光有一场灭国会战，战场正是那广阔山谷。 数百万人在此对峙数月，战事剑拔弩张时，在光武帝国山中大营方位，突然天塌地陷，导致光武大军死伤无数。 而那处山谷上空更是出现诡异黑云，连下几日黑雨，竟是让整个山谷寸草不生，沦为一片死气沼泽。 据好友韩向天说，当初光武帝君急调三千援军，派当年身份还是皇城守备千夫长的爷爷韩勋忠在伏魔山脉布防，策应帝国残军撤退。 韩家死守一个月，竟是阻住了鎏光帝国百万大军进攻，韩家一战成名，也在短短十四年地位飙升，这才有了韩家如今的辉煌。 幻象再度更迭，朦胧中，一声婴儿啼哭扣动马煜心田，马煜猛然感到一阵酸楚。 战场上的厮杀声、呐喊声全部消失不见，天地间仅剩那夕阳下依偎在一起的青年男女。 “那是……那是。”马煜的眼角骤然潮湿。 ------------ 第三章 幻境见真相 读完这几句，马煜浑身颤栗，整个人仿佛来到父亲当年厮杀的战场，他的眼前一片朦胧，却是感觉到一股久违的素未谋面的熟悉。 这分明是当年马烈从战场上带回的光武战旗，见证了数百场惨绝人寰的大厮杀，如今安静的悬在这里，依然威风不减。 二楼！那上面一定有个惊天秘密。 好奇心与强烈的欲望驱使马煜踏上水晶梯，可第一步踩上，他的脚底竟被黏住，再也动弹不得。 “真邪门！”马煜眼前的水晶梯仿佛在缓慢流动，像是粘液瀑布一般，竟是将他缓缓推了下去。 再次祭出阴阳玉，马煜喊出韩向天教授自己的阵语：“人阻我杀人，天阻我杀神，万阵皆人列，如意戮万人！” 这番怨毒的阵语喊出，阴阳玉如意仿佛饮血一般嗡鸣起来，通体骤然变成血红色，突然拖曳着马煜飞了起来！ 马煜小脸煞白，只看见水晶梯在自己眼前一掠，整个人便重重摔在了一片水雾缭绕的地方。 眼前的奇景让马煜忘记了屁股传来的痛楚，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水蓝色的氤氲雾海。 “这里还是我家吗？”四下环顾，竟是无边无境，马煜仿佛来到了异度空间。 心脏有些莫名的跃动，马煜下意识的向前方走去，伸出双手，触到了薄薄一层蝉纱。 马煜身后，那遗落在地面的玉如意忽然泛出了诡异的血色，与此同时，那笼罩在禁地木屋外的武气结界轰然消散…… 一袭暗光如同信号般直冲天际，十条街衢外的韩国公府邸方向顿时阴风大作，半面天宇都被黑云遮蔽。 马煜依然怔怔站在原地，双腿却控制不住的向前驱行。 心头漠然产生一阵悸动，指尖陡然传来一股刺骨的冰凉，就在那蝉纱后面，有什么东西引诱着马煜继续伸手。 直到手触到硬物上，那冰冷的感觉已然弥漫全身，马煜这才回过神，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 父亲在这马家禁地，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马煜再向前，半步后竟是脚底悬空，水蓝色的秘境消失不见，眼下竟是陡峭的冰崖，更远之处是那一望无际的冰原，入目仅剩无边无际的白。 心底传来一个清冷的女音，空灵幽寂：“如果向前就是死亡，你还会一如既往吗？” 马煜甩甩头，强行驱离心中的恐惧，隔空大喊：“马家没有孬种，我这就来了！” 一步踏空，马煜顿时高空急坠。 情急之下，他万分懊悔，脑海中流连万千，父亲、叔伯、向天、笑笑，难道要永别了吗？ 少年为自己的草莽颇为悲悯，不争气的眼泪再次挂满眼眶。 却是听得虚无之中突然一阵嘤咛：“咦？” 旋即，急坠的力道荡然不存，马煜定神后发现，自己竟是仍在密室之内，只不过后背早已大汗淋漓！ “这是幻觉？”马煜不明所以，继续向前探去，指尖突遭硬物戳中，空气中顿时落下一滴处子热血。 寒气瞬间充斥密室，虚空之中，蓦地似水一般探出一双晶莹剔透的玉手，毫无预兆的抚住了马煜的面庞。 “有……有鬼啊！”马煜惊恐至极，刚喊出一句，一股冷气铺面，他喊出那话竟是变成冰霜坠落一地。 空气中莫名飘起了雪花，柔软细腻，轻落在马煜肩头，并不寒冷，相反的还有几分温馨。 一片独特的蓝雪掺杂在细密的落雪中，悄悄落在了马煜伸出的脖颈上。 依旧是那清冷却明显增添几分感情的缥缈女声，“俗世落情情难却，今世缘浅来生圆。” 马云只觉心底深处的某根弦丝被狠狠扣动，无尽的酸楚汹涌而出，让他心中酸意不断，不自觉竟是眼角潮湿。 “你到底是谁？”马云对着空气大喊，全然忘记了恐惧。 “孩子，我没有资格告诉你我是谁，我唯一给你的答案便是：你是我唯一的软肋。”女声悠远空灵，带有几分自责，带有几分无奈。 一股前所未有的感觉冲击着马煜的心脏，莫名的酸楚轰击心脏，他心底那份掩饰出来的倔强彻底崩塌。 “……你是……娘”马煜喃喃自语，伸出双手，极度渴望那久违的怀抱。 “轰隆。”有如冰川崩塌的声响震耳欲聋，马煜忍不住捂住双耳，双瞳却因眼前的奇象不由自主的瞪大到极致。 虚空浮现了两个拳头大小的蓝色漩涡，像是机关又像是凶险的绞肉机器，充满诱惑又让人不敢轻举妄动。 马煜深吸口气，将双手伸进了两处漩涡当中，手指蓦然探到了光滑的圆形石钮，他毫不犹豫，深深按了下去。 周遭幻境顿时消失不见，面前只是一面普通的灰石墙。 可那面石墙像是有了生命一般，竟然在有规律的呼吸！ 马煜揉揉眼，发现灰墙上似有一只嵌在墙上的画笔，挥毫泼墨，须臾间在他面前急速作出了一副恢弘大气的山川湖泊巨景图。 一个呼吸的瞬间，壁画仿佛过了一季，湖泊竟是冰凝，山川染指白色，天穹却是炸裂，有暗红光耀迸发，又有孤美盛蓝穷追不舍。 红蓝光点缠斗不已，突有青光自地面劈裂天穹，黑光骤然陨落，落在群山低洼处，万籁俱寂。 马煜突然想起什么，惊道：“伏魔山脉！” 在父亲书房的光武帝国作战图中，马煜对伏魔山脉印象颇深，那里群山相连，绵延千里，其中一处山谷空间格外广阔，恰好隔开了光武帝国如今唯一的对手，鎏光帝国。 相传，十四年前光武与鎏光有一场灭国会战，战场正是那广阔山谷。 数百万人在此对峙数月，战事剑拔弩张时，在光武帝国山中大营方位，突然天塌地陷，导致光武大军死伤无数。 而那处山谷上空更是出现诡异黑云，连下几日黑雨，竟是让整个山谷寸草不生，沦为一片死气沼泽。 据好友韩向天说，当初光武帝君急调三千援军，派当年身份还是皇城守备千夫长的爷爷韩勋忠在伏魔山脉布防，策应帝国残军撤退。 韩家死守一个月，竟是阻住了鎏光帝国百万大军进攻，韩家一战成名，也在短短十四年地位飙升，这才有了韩家如今的辉煌。 幻象再度更迭，朦胧中，一声婴儿啼哭扣动马煜心田，马煜猛然感到一阵酸楚。 战场上的厮杀声、呐喊声全部消失不见，天地间仅剩那夕阳下依偎在一起的青年男女。 “那是……那是。”马煜的眼角骤然潮湿。 ------------ 第四章 韩国公疯魔 “父亲……母亲？”带着惊喜和迟疑，马煜认出了那青衫磊落的年轻男子正是父亲马烈。 而那个身披蓝色霓裳，容貌惊艳绝尘的白皙女子，仅是惊鸿一瞥，便让他热泪满盈。 马煜看的清楚，俩人共同托举着一个被毡布包裹的熟睡婴孩，那婴孩右眼下有一颗明显的泪痣，跟自己脸上的相差无异，这不正是自己初生的模样？ 清风拂面，周遭图影蓦地沉寂，幻像突然消失不见。 马煜的四周只是空荡的木地板，还有紧紧关闭的木窗。 眼前那动态的图卷突然变成了一副仙女飞天图，而画卷中的明媚女子，与刚才幻象中所见，一模一样。 胸口微凉，马煜的脖颈多了一枚精巧的蓝色雪花挂饰。 他本想大声质问母亲究竟在哪，又为什么把他丢下。 可每当戾气翻涌，却从脖颈传至心宇一股清凉，愣是抚平他的躁动，让他心安。 滚烫的泪挂在马煜脸颊，他颤抖着伸出手，触在墙画落款那红艳的落款小篆上：马烈，时间：光武五百年十月初一。 那一天，恰是马煜出生的日子，没错，墙画里那飘渺脱尘的女子，是马煜素未谋面的娘亲。 与此同时，金京天象大变，阴风骤起。 皇城正北制高点的占星台上，数名灰袍阵方士如临大敌，其中一名须发尽白的老者口中喃喃：“整整十四年！那孽畜终于现行，他竟隐遁在韩公府上！” 韩国公府本坐落在城南繁华的闹市，府外商贩钱庄昼夜不曾停歇，此刻却因狂风席卷而不得不短暂歇业。 一时间，街道清冷无比。 而韩国公府外那两尊黝黑的石雕眼中，竟是泛起阴森的绿光，在黑云压境、狂风乱舞中格外狰狞。 外面狂风大作，韩府上下亮起了灯笼。 在府邸深处，一间黑漆漆的圆顶木屋内，一名形容枯槁的矮小老者正在一座六边形的黑石枯井前摸黑祭拜。 只听得老者嘴中振振有词，似是吟唱，又像念咒，而且还不时手舞足蹈的摆出奇怪的姿势。 虽然老迈让他的动作略显僵硬，但他那双深凹进去的眼睛，格外兴奋疯狂。 喑哑的声音从老者身体发出，却不见他唇动，似是腹语：“终于找到你了，嘿嘿！” 突然，枯井内竟是发出阵阵悠远的嗡鸣，似是来自另一个空间某种生物的呢喃：“嘎嘎……咕咕。” 听到异响，老者迅速从身边木桶中舀出一勺腥气逼人的液体，竟是人血！ 人血倾入枯井中，那怪异的声音瞬间消失，紧接着一股黑泉喷薄而出，在空气中发出兹拉兹拉的怪响。 倏尔，黑泉凝练成一把通体乌黑的长剑，剑柄猩红，诡异的漂浮在半空中，煞气无比。 老者的眼神有些恍惚，仿佛回到十四年前那炼狱般的战场。 当初，就是这柄奇异出现的墨剑，在一场倾盆黑雨中落在自己眼前。 恰逢鎏光帝国先锋大将屠光来袭，他被一股奇怪的力量吸引，捡起了那毫无出彩之处到墨剑。 仅率三千人承担必死阻敌任务，韩勋忠看向身后那三千双惊慌恐惧的眼睛，仰天长啸。 身为金甲卫千夫长，他不甘、愤恨、痛苦、绝望，凭什么就要他们充当炮灰！凭什么！ 滔天怒气驱使下，韩勋忠举起那柄墨剑，双目睚眦，在几近崩溃到边缘向前盲目的挥出一剑。 磅礴剑气竟是凝练成黑色闪电，刹那间秒杀了人级六等武气实力的屠光。 这一击，惊天骇地，余威愣是将千米外的敌军纷纷震为齑粉！ 墨剑到秘密只有韩勋忠一人知道，即便是阻敌大捷受光武帝君封赏，关于三千人击退数万敌军到详细过程，他只字不提。 后来，韩勋忠每每私下驱动墨剑之时，却发现它毫无反应，似乎那一击耗尽了它全部力量，也让他万分懊恼。 直到无意间弄破手指，血滴墨剑，那久违到压迫感才重新出现。 韩勋忠明白，此剑乃邪煞物件，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可祭出，因此才在家中深宅布下井阵，藏匿这大邪法宝。 只不过，要想驱动墨剑，必须每日以人血滋养。 多年以来，韩勋忠每日祭献自己的血液，导致气血严重不足，整 个人愣是从150斤掉到70斤。 而这点滋养，也仅让韩勋忠能够驱动墨剑习武，自身实力并未精进，反而常被梦魇惊吓。 随着时间推移，梦魇愈发真实，终于有一天，韩勋忠清晰到听见一个鬼魅的声音反复在脑海回荡：“血，更多到血！给我！” 时值战火纷飞年，马家麾下能人辈出，为光武帝国开疆拓土，而韩家势力日益见微，也有一些流言蜚语传来，说韩国公浪得虚名，那阻敌之战获胜纯属敌人意外退兵。 为巩固家族地位，韩勋忠走向极端，出重金召募死士，对外扬言修习上乘防御阵法，在内却将天南地北聚集到死士暗中杀死，汲取鲜血祭养墨剑。 终于，在维持每十日消耗光一人鲜血规模到供养后，梦境中到声音终于在现实出现。 韩勋忠大喜，自认与剑灵灵识互通，并主动请缨在前线作战。 果不其然，饮血墨剑再现神威。 在多次险恶的守城战中，韩勋忠以一人之力力挽狂澜，屡立奇功，也彻底巩固了韩家在光武帝国的地位。 至于那屡屡失踪的死士，也被外界多认为在肃杀战场执行秘密任务丧命，从未有人追究。 随着与剑灵深入沟通，韩勋忠得到了一个惊天秘密。 要想突破修武瓶颈，达到天极水准，需要天陨灵气，即墨剑降世时天穹破裂陨落的瑰宝灵石。 天极水准，何等诱惑？ 放眼整个光武帝国，实力第一人当属马烈，当前属地级五行巅峰水准，却也再难更进一步。 而一旦步入天极，相传可与天齐寿，长生不老！ 多少荣耀、多少荣光，怎比得了长生不老！ 韩勋忠已是古稀之年，唯一的执念便是实力天下第一，若能破解长生密匙，又获得史无前例的超群实力，值得他付出一切！ 多年来，韩勋忠多次往返伏魔山脉，想凭借墨剑到天然感应寻找天陨灵石，却一无所获。 唯在今日，被至强阵法压制邪气的墨剑竟然冲破囹圉，把七十二地煞将军合力铸造的封魔镇邪井轻松破阵，也便有了金京城上空那风起云涌的异象。 ------------ 第五章 奇兵护少主 韩勋忠在意识海与剑灵再度沟通，判定天陨灵石的具体方位后，他苍老的脸上浮现诡异的笑靥，“呵呵，马烈，你这些年实力大增也是靠天降奇遇吧，哼，不过如此！” “喝！”精瘦的韩勋忠一阵掌风击出，封魔镇邪井凭空消失。 而那饮血墨剑径直飞入他的后颈，像是灵蛇一般滑腻的蹿入他的脊背处。 刹那间，韩勋忠周身肌肉暴涨，苍老的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蜕去旧皮。 恍然间，他像是年轻了三十岁，一名正值当年的中年汉子突兀出现。 “疾！”韩勋忠左手捏出兰花印，空气中突然传来惊人的武气能量异动。 他的身体莫名被一团黑雾笼罩，直到自下而上遮住他的双眼。 一个眨眼的功夫，他整个人消失不见。 门前晃过一个少年身影，是前来探究竟的韩向天。 刚才那窜出密室单魅影像极了爷爷，他有些疑惑，“是爷爷，糟了，他怎么冲马府去了，该不会是我偷阴阳玉的事穿帮了吧。” 天降异象，金京城内如临大敌！ 占星台、瞭望哨、卦神坛多处有奇装异服者紧急聚集，似要合力列阵，以防不测。 马家密室，马煜痴望墙画，浑然忘我。 突然在意识海传来一道稚嫩的娃娃女声“小心！” 马煜下意识挪动身体，一只满是血腥味道的大手呈鹰爪状擦肩而过。 是谁？马煜快退几步。 望着那毫无声响闯入密室的黑袍男子，感受到对方身上惊人的武气波动，心中发慌。 这人的气势虽不及父亲，但也绝对是一等一的高手。 马煜想逃，可那黑袍男子阴毒的小眼轻轻一扫，他整个身体像是被定住一般再也动弹不得。 来人回身看向墙画，良久，疯癫的狂笑：“呵呵，果然如此，果然如此啊，到底让我找到了，灵石一定就在这里!” 喃喃自语中，黑袍男子就要用手触碰那唯美墙画。 “别碰我娘！把你的脏手拿开!”马煜不知哪来的勇气，怒气喝止。 黑袍男子扫视墙画一番，突然瞥向马煜，冷森道：“把灵石交出来！” 马煜不再畏惧：“呸，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赶紧从我家滚出去，不然我爹不会让你好过！” 黑袍男人眼睛眯成一条缝，戏谑的从袖中掏出一把雪白短匕，“一个小孽种，还挺猖狂，你爹没教你怎么跟前辈说话吗？” 马煜虽然反骨，身上却有马家应有的傲气：“我呸，擅闯马府禁地，尸骨不留，这规矩你不懂？我劝你快滚，免得一会死的太难看！” “臭小鬼，你成心找死，我就成全你！”黑袍男子不再啰嗦，左手食指发力，那短匕竟是虚空悬飘，尖端瞄向马煜心脏位置，蓄势待发。 冷汗打湿了后背，马煜想逃，腿却像是灌了铅一般，动弹不得的他心中悲凉，这就是死亡的压迫感吗？不过又有些如释重负，或许，死掉就会跟娘团聚了…… “休伤我家少爷！”带着滔天怒意的暴喝声在密室炸响，四枚火红色飞镖在空气中擦着火光，分四个方向疾速射向黑袍人，气势冲天！ 黑袍人目带不屑，冷哼：“雕虫小技！” 旋即右手虚空捏印，周身竟是快速被白色的太极符文笼罩，伴随着阵阵霹雳炸响，那四枚火焰镖被轻松弹开。 白色符文刚刚消散，四粒圆润的玉色念珠不带声响悄然袭来。 黑袍人眼神一紧，分明知道那看似无害的玉珠厉害，来不及结印，只身向空荡地闪去。 不过闪出一米间隙，黑袍人刚勉强站稳，玉佛珠恰是飞抵方才位置，他只觉被一股磅礴大力击中，整个人踉跄着被轰至墙角。 “怎么可能！破珠子竟然还有武气刺芒！”方才那玉珠周遭竟是浓郁的武气波动，很明显扩大了攻击范围。 黑袍人暗惊，看来这马府卧虎藏龙，自己还是太过大意。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黑袍人眼前突然出现数百枚明艳银针，银光闪烁，甚为刺眼，让他无处可匿。 无可奈何下，黑袍人双臂向前，口中振振有词：“八荒万血阵。” 顷刻间，血雾缭绕，空气中莫名出现了一堵血肉模糊的肉墙，散发出浓厚的血腥味道，隐隐伴有无数冤魂的哀鸣，甚为诡异。 那数不尽的银针带着滔天气势突刺向前，却是纷纷嵌入肉墙，锐劲尽老，再也前进不得。 不过银针破邪，那肉墙防线很快在银针侵蚀下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明显不堪重负。 驱动邪阵的黑袍人正在轻喘，一股莫名的危机感充斥心田。 下一秒，一柄朴实无华的钢刀凭空出现，刀身印有鎏金色的“破邪”二字。 黑袍人心中惊骇，“是你！”其他三人倒不足为惧，可这“破邪”刀，正是光武四百八十年帝国西征主帅所用，也是皇家辟邪上乘兵器，如今的主人虽不是皇族，却也是得到皇家认可的继承者。 一道正气凛然的声音传入黑袍人耳畔：“蔽日乾光，嗜邪刀法，尊上请受教！” 黑袍人大骇，登时乱了分寸。 在他瞬身闪避的刹那，漫天刀光似是流星坠落，死死封住他全部退路。 黑袍人双臂乱舞，狼狈的根本来不及催动术法，突然身体两侧一阵轻盈，竟是双臂被乱刀直接砍下！ 破邪刀至纯刀气甚至击碎了黑袍人遮面的黑纱，让他彻底暴露。 彻底败退的黑袍人恍然大悟，火箭镖只是试探性攻击； 玉念珠虽小，却是被看不见的武气深深包裹，但也只是让自己吃了暗亏； 第三波千针覆盖依然是佯攻；只有这破邪刀近身攻杀，才是对方本次攻袭的主题。 在狭小空间内如此缜密的配合，对方四人绝对是光武帝国一等一的高手！ “哼，再来杀我啊，敢闯我马家禁地，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马煜双手叉腰，满脸得意。 身旁两前两后正有四名中年男子包夹守护，给予他极大的安全感。 方才电光火石的攻击犀利无比，让马煜看的畅快淋漓。 瞅着黑袍人空荡的两只袖臂鲜血横流，他再度怅然，如果我也有武气该多好，就不用叔伯们保护，就不会被父亲瞧不起！ ------------ 第六章 天罡四勇将 来者四人，虽然相貌普通，但若被外人看到仍要大吃一惊。 因为他们正是天罡36元帅中最末席四将，将名天慧、天暴、天哭、天巧！ 本可封侯一方的他们竟在马府甘当家将，足以见得马家义薄云天，威名远扬。 黑袍人失去双臂，惨白毫无血色的脸上却没有分毫惊慌，他嘴中念念有词：“天巧元帅严无言，神镖有眼，镖无虚发；天哭元帅齐子斋，玉珠普渡，暗藏玄机；天暴元帅吴叔宝，海纳百川，万针咆哮；天慧元帅宋同泰，破邪传人，刀出必斩；没想到你们四位竟然隐遁在马府，我真是大意了！” 方才奇袭，虽是重挫黑袍人，但四位超强战将无不面色凝重，仿佛有千钧重压，喘息声都压制下去，不敢轻举妄动。 严无言瘦削的脸上面带惊象，虽然他素有镖王之称，但方才四枚梅花镖可是自己倾尽全力驱动，竟是被对方轻易化解，让他感受到与此人实力上差距巨大。 身材肥硕的齐子斋摸摸自己的光头，又拍拍格外凸出的肚皮，憨笑：“难不成最近吃多了，达摩玉珠都没伤了他！” 这达摩玉珠虽然速度不及飞镖，但隐藏杀伤面极大，可也仅仅是让黑袍人吃了暗亏而已。 吴叔宝与宋同泰面面相觑，古井无波的脸上看不出分毫波澜，但二人眼神交接的刹那已然达成共识：“此人实力超凡，就算对方失去双臂，他们四人联手都未必能赢！” 黑袍人遮面的黑纱已然脱落，他那冷峻的脸庞经历最初的错愕后再无丝毫慌乱。 那狭长的眼睛带有森然的冷意，像是毒蛇凝视着众人，让每个人都心底发寒。 马煜突然惊叫：“咦，他怎么有点像将勋馆里的某个大官啊！” 将勋馆位于皇家别院，是光武帝君为护国有功的各位大将兴建的楼阁，里面陈列真人蜡像，供国民瞻仰膜拜。 一语提醒众人，四位大将不约而同凝视黑袍人的方长脸。 此人看起来似是同龄，但眼神中满含沧桑，那少见的鹰勾鼻跟高耸的颧骨，还有那左一字眉眉心位置一处明显的剑伤有些眼熟，他们同时想起了一个人…… 向来以稳健著称的宋同泰突然猛退一步，似乎认出此人，格外忌惮。 韩国公，韩勋忠！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宋同泰在马府多年，心思缜密，当下上前一步拱手道：“原来是韩国公老爷子，我等有失远迎先给您赔个不是，不知您突然造访何事？” 说完，其余三将也毕恭毕敬的抱拳作揖。 马煜张牙舞爪：“喂！你们四个怎么了？管他是谁，乱闯马家禁地，还不快把他拿下！” 吴叔宝挡在马煜身前，左手在后，一个制止手语。 马煜满腹怨言愣是咽了回去，他也明白韩国公不好对付，只能指望四大将联手出奇迹了。 韩勋忠没有应答，宋同泰向前一步，“韩老爷子莫不是练功走火入魔了？请随我到府上医馆如何，今日之事，宋某人可以保证密不外传，绝不会影响韩家数年声誉。” 这话明显带了威胁意味，不管什么因由，宋同泰笃信韩国公不可能赌上韩家几十年声誉，还要在此造次。 韩勋忠无动于衷，仿佛进入入定状态，整个人一动不动。 宋同泰上前一步，拱手道：“韩国公大人，您再不治伤，恐怕会失血过多的！” 闻言，韩勋忠惨白而又没有血色的面颊突然抽搐几下。 他的容貌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不一会儿，竟成了耄耋老者模样。 几人面色凝重，这才是韩国公真实的模样。 但刚才那张脸分明不是易容术，也不知他用了什么妖法才短暂的恢复年轻样貌，着实诡异。 “韩大人……”宋同泰握紧破邪刀，又上前几步，其余三将心神领会，纷纷凝练武气，准备下一波攻势。 韩国公分明走火入魔，再不趁他弱势机会拿下，万一暴走，后果不堪设想。 四将蓄势待发，只有马煜看见角落中韩勋忠的两只断臂像是墨汁一般悄然融化，渗入了地板中消失不见。 马煜刚想提醒，身前一米处地面突然软绵绵钻出一道魅影，正是韩勋忠！ 韩勋忠的面容再次恢复到年轻模样，而且双臂也完好无损，手中攥着流云匕，朝着马煜胸口抛了过去。 马煜心中一沉：“躲不过去了!”刚想闭眼等死，意识海再次传来方才预警的娃娃女音：“你个男子汉大豆腐，区区一个人级六阶的家伙就把你唬住了？来来来，让姐姐助你一臂之力，跟我一起念，千景盾，拒绝！” 马煜像是被附身一般，嘴唇不受控制的念道：“千景盾，拒绝！” 话音刚落，马煜只觉身体一阵轻盈，仿佛灵魂被抽离出去，环绕周身，却带给自己极大的安全感。 随后便是一道惨烈的白光划过马煜发梢，无坚不摧的流云匕竟被他身体外围凝聚的淡蓝色水膜轻易阻挡！ 流云匕被瞬间击飞，冲向天花板时又像是被无形的大手抓住，一个调转反射向韩勋忠，力道比方才更加迅猛。 韩勋忠躲闪不及，双掌聚力向前，额头青筋暴起：“喝！”他双掌夹住了流云匕，整个人连退五步才抵消这反弹之力，狼狈之极。 马煜看的目瞪口呆，这是我做的？太不可思议了！我一个凡夫俗子，竟然逼退了人级六阶的超级高手！ 意识海中的女娃声音有些微弱：“你这个大豆腐咋还没跑？蓝雪坠储存的灵气值一天只够驱动一次仙术，接下来我可帮不了你喽……” 蓝雪坠？仙术？马煜突然想起嵌在脖颈上的蓝雪挂坠，难道是母亲留给我的信物显灵了…… 被逼退的韩勋忠双目赤红，双手颤抖不已，眼神中尽是狂热：“灵石！是灵石的力量，把灵石交出来！” 来不及救援的天罡四将目瞪口呆，少主子竟然没事，还挡住了人级六阶高手的全力一击。 韩勋忠尚未定稳身形，宋同泰突然翻身跃起，跳至马煜身旁，揽住他的腰身再次跳起，再次落地已然在楼梯口位置。 “我护少主先走，你们拖住他！”宋同泰话音刚落，人已远遁。 ------------ 第七章 武技逍遥煞 四将实力相近，均是刚刚突破人级三阶。 但与韩勋忠相比，根本不是一个级别。 即便全力一战也只是以卵击石毫无胜算，救走马煜才是当务之急。 韩勋忠怒极，双眸隐有白瞳乍现，只见他单手快速行印，连续变换六种结印手法：“开、休、生、伤、杜、景，六门全开！” 刹那间，劲风突起，韩勋忠周身的空气呈现肉眼可见的波浪状，他轻描淡写一句：“给我滚开，你们这些鼠辈，不配与我为敌。” 三大将竟被声浪掀翻倒地，仅仅两阶差距，实力上竟是相差天壤之别。 天暴将军吴叔宝何曾受过如此羞辱，他率先站起，双目睚眦：“是我吴叔宝报答马家的时候了，三门全开！” 一股清风环绕吴叔宝腾然而起，虽不及韩勋忠势力大，却也不甘示弱。 韩勋忠冷笑，一个响指，“武技，逍遥煞！” 人级初阶可吸纳日华月晕凝练武气强身健体，二阶可驾驭法器灵物，三阶可将武气注入武器增加杀伤力，四阶可在危难之际爆发双倍战力，五阶可结印创造阵法，六阶才可参悟修炼出一种武技，以武气为引凝练出独家秘法，短时间让武者爆发十倍乃至百倍以上的力量。 逍遥煞，乃韩国公重返伏魔山脉初战成名之地修炼四十四天而成。 相传，这招是靠武气吸纳万千亡灵冤魂，凝练而成的疯魔武技，具有群杀效果。 对待高阶武者虽不能一击毙命，却能乱人心智，中招者不死即疯，煞气无比。 话音刚落，空气中突然发出鬼哭狼嚎的声音，乱人心神。 偶有数不尽的透明状人形骷髅飞舞着啃食三将身体，吴叔宝咬破嘴唇才勉强站稳，而严无言跟齐子斋更是被压制在地爬不起来。 吴叔宝惨笑，指尖多了数枚金针，决绝道：“我这祖传金针可短期强开四门，两位兄长要不要冒险试试？” 齐子斋哈哈大笑：“我本是酒肉和尚，多亏马将军提携，今天是我报答的时候，给我来一针！” 严无言重重点头：“士为知己者死，速速给我扎针！” 金针封穴，让肉体形成假象，短时间的确可以让三将的实力从人级三阶突破到四阶。 只不过，极端手段换取的力量，要付出的代价就是死亡…… “喝！”吴叔宝将全身武气集中在双手，指缝间的数枚金针隐隐泛起淡绿色的光芒。 韩勋忠本是不屑的眼中突的有了几分赞许意味，似乎也为三位天罡将的死忠惋惜。 “嗖……嗖”二十四枚金针划破空气，在空中旋舞，像是惊雷般突然朝着三位战将八门气脉位置奔去…… 韩勋忠抖抖衣襟，发出怪异的笑声，手中突然多了一柄朴实无华的墨剑，唯独剑柄处猩红一片。 天罡三将同时瞪大双眼，墨剑！这就是当年韩国公力挽狂澜，仅凭一己之力击破敌万军来袭的嗜血墨剑！ “我不让你们死，呵呵，如此忠诚不如为我所用！现在让你们感受一下逍遥煞的真正力量！”韩国公面色狰狞，眼球突然惨白一片，紧接着嘴中念出古怪的语言。 楼梯口被马煜遗落的阴阳玉突然迸射出摄人的紫色光芒，冲破屋顶，巨大的光幕慢慢向四周扩散开来。 从外部看去马家密室竟被肉眼可见的紫色屏障笼罩，偶有飞鸟掠过，均被融为血水。 马煜被扛在宋同泰肩膀穿梭在马府后院，转瞬间已经抵达了那间纯铁皮打造的训诫堂。 “少爷，您去训诫堂避避，那里密不透风，他不会发现你的，我去引开他！”宋同泰抬头看那黑色的穹空还有那妖艳的紫芒，面色凝重。 马煜明白事态严重性，在整个马府，除了父亲，也只有宋同泰说话最有分量。 遭遇走火入魔的韩国公，生死难料，自己不能给大家添乱。 躲起来，是马煜目前唯一能做的选择。 迅速钻进训诫堂，马煜惊魂未定，他大口的喘息，脑海中挥之不去方才韩国公鬼魅般的面孔，四肢竟是冷的发僵。 “爹，你去哪了？”不争气的眼泪流了下来，他还仅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怎能不怕？ 外面突然惊雷炸响，几乎震裂耳膜，伴随着房屋被击毁的巨响，似乎发生了难以想象的恶斗。 心田突然响起糯弱的女声，还是那个女孩，仿佛沉睡中的梦呓：“小煜煜，你命里有这一劫，能不能过去，全靠自己咯。” 马煜心中回问：“你是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女孩打个哈欠：“懒得告诉你这个鼻涕虫，等你活下去再说喽。” 眼下无所依靠，马煜止住啜泣，他明白是母亲遗留的蓝雪坠让这个神秘女子与自己心田共通，要想活下去，她是自己唯一的希望！ “姐姐，你一定认识我娘，帮帮我，我想活着见到她。”马煜真诚请求。 “什么姐姐，把我叫老了都，叫我小仙女好了，我告诉你呐，你现在体内拥有守护星河的力量，一天可以使用一次，如果你能活到明天呢，我再教你点别的，今天这道劫，你必须自己撑过去！”小仙女说完这些，再也没了声响。 马煜郁闷的在意识海狂喊，没人应答。 他六神无主，看到墙边那父亲惩戒自己的戒尺，立刻上前拿了起来。 手上有件家伙，总比没有东西防身是好。 不过，马煜更希望自己不会被韩国公发现。 外面突然传来数人叫骂或者惨呼声，似乎是发生了连续乱斗，偶有人被击飞，重重撞击在训诫堂的铁皮上，震得马煜耳膜生疼。 “我不能坐以待毙！”马煜调整心态，环顾四周，四壁跟天花板都是亮的晃眼的铁皮，整个训诫堂里只有列祖列宗的牌位跟自己下跪用的蒲团，看起来没有玄机。 外面突然没了声响，马煜蹑手蹑脚走向门前，刚想开门探个究静，突然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瞬间熏的他倒退数步。 捂住鼻子，铁皮门缝位置竟是钻进了密密麻麻的蟑螂，有的身上还沾染着鲜血的颜色，仿佛刚刚饱餐一顿。 蟑螂群来势凶猛，几个呼吸的瞬间已经到了马煜脚下。 他大惊之下用力踩去，却感觉踏到了硬石头一般，竟然一只都没踩死。 无奈之下，马煜退到了祖宗牌位位置，被桌几抵住后腰后，他咬咬牙，手中戒尺拼命的向逼上前的蟑螂砸去。 “砰……”戒尺竟是轻松击碎了几只蟑螂的硬壳，乌黑腥臭的血水喷涌而出，让密不透风的铁皮屋窒息感愈发浓郁。 “不行，我要保护祖宗牌位！”马煜虽小，家族观念却是颇深，他不能让这群臭虫把牌位都给污染了。 手中的戒尺也不知是什么天地灵宝打造，至少杀虫有效，马煜直接跳进虫群，开始狂砸。 一炷香光景，马煜浑身沾满虫血，自己也几乎被熏晕过去，可他眼前突然一黑，白亮的铁皮屋竟是颓然黯淡下来，伸手不见五指。 上下左右传来蟑螂群蠕动的声音，马煜猛然回过神来，天啊，他们竟然爬满了整间训诫堂！ 韩国公的声音如鬼魅般幽然响起：“这才是逍遥煞的真正力量！” ------------ 第八章 老将刀不老 黑暗中，马煜泄了气，心里尽是绝望。 身体多处已经爬满了蟑螂，痒痛感不断传来，马煜已经抬不动戒尺，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万虫嗜身。 数不尽的蟑螂还在增加，终于碰倒了马家的祖宗牌位，当那最中央供奉的老祖宗牌位被臭虫啃食干净后，训诫堂地面突然传来雷霆般的震动。 “咳……”像是有人漫不经心的一声咳嗽，却是引爆了无声炸响。 以马煜为中心，蓦地出现如同湖泊涟漪般的液状波纹。 水纹扫荡之处，蟑螂像是被雷击一样疯狂乱颤，不一会儿便肚皮朝上没了生机。 马煜看着身上的死蟑螂纷纷落地，惊骇不已，“这种感觉，像极了那天展示实力的父亲，没错，是武气波动！而且还是地级高手！” 还来不及欣喜，千钧重的铁皮屋门突然被一道黑光轻松斩裂，腥风带着鬼魅黑影接踵而来。 不等马煜回神，他的肩膀一沉，整个人被一股大力拽了出去。 天象狰狞，高空乌云密布。 有方柱状的紫色光幕直冲天际，四周房屋倒塌数间，不少残肢断臂横七竖八如倒葱状七零八落的散落一地。 马煜被拽出训诫堂后重重摔在地上，看着俨如人间炼狱的马府，他悲恸不已，这些昔日里最亲近的人，就这样白白丢了性命。 这一切都是自己私闯禁地造的孽！ “小杂种，别伤心，我马上送你去见这些因你而死的蝼蚁们！”韩勋忠披头散发、满脸邪气。 墨剑抵住马煜的胸口，他已经发现了灵石的位置。 当韩勋忠想要一剑穿透马煜胸膛，掏出那嵌入他肉身的灵石时，却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阻挡，那柄墨剑竟然开始颤抖。 韩勋中自言自语：“剑灵大人，那灵石的力量如此强大，让您也心生畏惧吗？” 马煜满脑子都是熟悉的人惨死的情景，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他有些情绪崩溃，再看韩勋忠，马煜怒喊：“你要的我给你，停手吧！不要再伤害别人了。” 韩勋忠无视马煜，漫不经心的抬手挥向一旁。 磅礴剑气像是猛虎出山般喷薄而出，瞬间击碎了临近的墙壁，墙后正是一队驰援而来的铁甲卫士。 这一击之威，竟是轻松肢解了十几名身经百战的铁甲卫，没留下一个活口。 “铛……”韩勋忠丢下一把短剑，“把你胸口的灵石抠出来，不然我今天就让马家灭门！” 马煜擦掉眼角的泪痕，艰难的拾起那把短剑，心中怅然：“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现在就让我结束一切吧。” 旋即，马煜毫不犹豫的擎剑朝胸间那抹蓝痕戳去…… “叮……”从训诫堂方向突然飞射出一点蔚蓝寸芒，精准的击打在马煜手中的短剑剑尖位置，瞬间把剑尖崩裂。 带点甘甜的湿润送入马煜嘴中，正是刚才击碎短剑的东西，是一滴冰凉的水。 韩勋忠面色凝重，刚想行动，却被一声山呼海啸般的遥音喝止：“莫动！” 这声音苍远，又带有悟彻般的佛音，竟有落叶飘下遮住了那些残肢，也有浮尘轻舞盖住了那斑斑血迹…。 马煜心头发热，嘴中喃喃：“爷爷……” 源自地底的清风从训诫堂门口扑面而出，大地隆隆震响，仿佛迎接圣人出世。 时隔多年，没人知道，封武闭关十年的马家老泰山马泰然，在花甲之年竟是再度现世，除魔卫道，义不容辞。 韩勋忠面上黑气更盛，墨剑戳地，嘴中再次念叨起奇怪的语言。 顷刻间从四面八方奔袭而来无数手掌般大小的黑鼠，簇拥着堵在了训诫堂门前。 这就是逍遥煞的衍生力量，可以召唤一切恶臭生物，带来瘟疫与死亡。 “呵。”又是强者藐视一切的冷笑，伴随一道碧光，群鼠顷刻间被震成一片血花。 可就这短短的滞阻，已让韩勋忠再次擒住马煜，朝着那紫色光柱狂奔不已。 “休走，孽障！”似是龙吟虎啸，磅礴武气冲天破击，竟是击破了黑黢黢的云空，在暗天撕扯出一个能让阳光照进来的巨口。 倏尔，一名身披金甲的鹤发老者从训诫堂踏空而出，身形轻盈。 几个呼吸的功夫，他已经逼近正在逃窜的韩勋忠，身法敏捷，根本不像是六十多岁的老人。 稳如泰山马泰然，光武帝国天魁元帅，乃天罡36元帅首座！ 多年前，他修书《武技谱》，集元州大陆几千年来出现的全部武技于书中，有修炼之道，亦有破解之道，后被人尊称千古奇书。 在实力达到人级八阶后，马泰然闭关十年，只求参透武道。 而今出关，竟是一跃而成地级中成高手，这也将是光武帝国现已公开的步入地级实力的第二人！ 韩勋忠并未回头，只是钳紧马煜，虚空抓取一张黑色符咒，在嘴边轻轻一吹，周边一处倒塌的房屋中突然窜出一名浑身是血、衣衫破烂的中年汉子，一柄钢刀横举，大有视死如归意思。 马煜努力看去，那汉子手中擎有一把比长剑更长的钢刀，正是宋同泰专用的破邪刀。 “宋伯伯！快逃啊！”马煜拼命呼喊，奈何去的太快，声音被淹没在风声里。 马泰然身形微停，古井无波的脸上浮上一分凛然，“活人盅？真是毒辣啊。” 宋同泰面无表情、双瞳无神，六亲不认一般操起破邪刀，一招“蔽日乾光”就朝昔日老帅劈头砍去。 刀光掠影，千变万化，猎猎风声中，一人一刀舞出了孤注一掷的气势，此招之威竟有超过方才暗袭韩勋忠之势。 “睡！”马泰然身形加快，指尖轻轻在宋同泰额首一点，后者身子瞬间软塌，倒了下去。 地级高手，岂非寻常招式所能抵挡？ 而韩勋忠争分夺秒，已经冲进了紫色光柱阵法当中，也不停歇，墨剑引地，一条绿眼响尾蛇突兀出现，朝着马煜后颈就是一口咬下。 “唔……”酥麻痒痛感袭遍马煜全身，他无力的瘫倒在地。 此刻，马府异变已经引得金京不少武者前来驰援，只是都被紫色光幕阻隔在外。 有人试探着将兵器前探，精钢打造的兵刃竟被悉数斩断。 百炼精钢都破不得这邪阵，更不用说凡胎肉体的武者们。 马泰然矗立在紫色光幕下，抬手向前探去，引得众人惊呼：“老爷子，不要！” ------------ 第九章 青龙两仪刀 一阵烧灼感传来，马泰然暗叹：“若是硬闯这阵法，就连我都不敢保证毫发不伤。” 不过，马泰然忽然跺脚，马府后院那最大的假山顷刻炸裂，巨大的嗡鸣声震耳欲聋。 一柄长有眼睛、通体碧绿色的阔口魔刀凭空出现。 有人认出魔刀出处，声音颤抖：“是青龙两仪刀！” 马煜也被巨大的嗡鸣声吸引，他忍住后颈的不适爬起，恰好与那青龙两仪刀上的大眼对视，刀眼冷飒，仿佛要将自己千刀万剐！ 马泰然抚摸着两仪刀，刀眼颇有灵性的闭合，仿佛享受爱人的抚慰。 在光武帝国，几乎人人皆知，两仪刀祭出，必斩奸佞邪魅，唯大恶之辈死于刀下，刀眼方可再次安眠。 青龙两仪刀乃马家传家之宝，不知多少代，从未有人可真正驾驭它。 曾经就连人级八阶的马烈，也因用刀过度险被反噬，所以才将其封藏。 相传，若是刀眼未闭，一日之后，用刀者必会疯魔，非屠戮万人不能罢休。 这也是两仪的由来，两种极端，自然有骇世惊俗神力。 韩勋忠双手举起墨剑，武气凝练在墨剑当中，磅礴黑气瞬间幻化成带满突刺的铠甲。 此时的他实力远超当年，竟是妄想依傍墨剑邪力与地级高手一战！ 马泰然双脚离地，轻道：“接招，武技，灭魔十字斩！” 恍然间，天宇再生异象，青龙两仪刀发出“锵锵”声响，云端忽然一声吭长龙吟传来，众人抬首间倾盆大雨骤然落下…… 雨幕之下，马泰然竟是分身成两人，两人同时一横一竖劈刀劲斩。 横向那刀挥出，漫天落雨急旋聚集，凝成碗口粗的蔚蓝刀气。 纵向那刀挥出，云空龙吟幻化青光落下，凝成同样粗细的青色刀气。 两股刀气交叉重叠，一个偌大的十字刀气带着摧枯拉朽之势斩向紫幕。 “嘎……吱”像是蛋壳破裂的声被扩大了几十倍，源自阴阳玉如意而形成的紫色阵法像是巨人陨灭，在空气中炸裂成无数光点。 灭魔十字斩在突破紫幕阵法后劲头已老，韩勋忠等的就是这时，“去死！” 他狂啸一声，使出全身力量劈斩出一股黑色龙卷。 黑色龙卷迅速与十字斩刀气撞在一起，竟是承受住了这一击！ 两个马泰然再度融为一人，青龙两仪刀怒目圆睁，两双眼睛看着那势头十足的黑色龙卷，眸中闪烁，有些意味深长。 至邪墨剑这逆天一击，其威力竟能与灭魔十字斩平分秋色，着实让老帅暗惊一把。 韩勋忠粗喘着，满眼赤红，依旧保持墨剑向前的姿势。 他的全身已经鼓成球状，这是在不断的向龙卷倾注武气。 马煜看着心急，“爷爷怎么还不反击，难道是力气用光了？不行，我得帮他！” 身后是已经崩塌的马家密室，废墟中有一丝白色光点格外耀眼，马煜迅速爬过去，扒拉出来，两眼放光：“这是韩国公的流云匕。” 虽不知流云匕是什么宝贝，但能被宝器甚多的韩国公使用，绝非俗品。 事态紧急，马煜来不及多想，跌跌撞撞奔向韩国公，双手捏紧流云匕就戳了过去。 “噗嗤……”短匕全部没入韩勋忠腰部，他居然毫无防备。 韩勋忠闷哼，捂住腰间，一双小眼怨毒的看向马煜，全身的武气波动凌乱无比，整个人也像是气球撒了气一般，瞬间萎靡不振。 马泰然自是不会浪费绝佳机会，双腿扎马步，两仪刀高举过头，沉吟道：“龙啸九天，高翔远引，傲视刀诀，除魔卫道！” 马煜听得真切，这刀诀自己早已铭记于心，据父亲所言，这是马家传世刀诀，若是有神兵相助，足以凭这套刀诀匹敌武技！ 巨大的危机感让韩勋忠无心处置马煜，他快速咬破手指，死死按在墨剑之上。 墨剑顿时滚烫无比，开始贪婪吸吮韩国公的血液，让那本是中年模样的韩勋忠瞬间苍老，又迅速的形容枯槁。 韩勋忠像是临终嘱托：“剑灵大人，请务必助我韩家完成大业！” 马泰然须发飘扬，俨如神降，高举的两仪刀突的引来红色天雷，绵延不断。 老爷子面色苍白，双脚深深嵌入地下，全身慢慢涌现大量水汽，似是抵消了红雷之威。 韩勋忠抬手，招来阴阳玉如意，爱怜的抚摸，突得眼神掠过一抹凶戾，随后他用力一震，玉如意被完全震碎。 奇怪的是，碎片并未落地，而像是失重一般飘舞在韩勋忠身旁。 饮血墨剑就在韩勋忠身后，呈现黑红色，突然像是有生命一般腾起，快速戳入马煜后颈的衣裳，旋即像离弦之箭，破空远去。 一切发生太快，饶是马泰然也始料未及，懊恼之际，他怒吼一声：“击！” 青龙两仪刀终于挥下，刹那间，刀似人，人似刀。 众人只见红雷泛着青光，像是神龙降世一般消失在眼前。 下一秒，韩勋忠四周突然闪现出数百个马泰然残影，无数红雷带着电光环绕，就像是一张血盆大口，轰向中点。 而青龙两仪刀也似通灵一般，高傲的在中点上方俯瞰，霸气凛然，这一刻，它像是沉睡万年突然苏醒的魔神，俾睨天下！ 中点位置被阴阳玉如意碎片保护的韩国公，突然仰天惨笑：“啊哈哈……长生……真是笑话！不死不灭……才是永生！” 言毕，阴阳玉如意碎片悉数轰向他的肉身，在万千红雷袭来之前贯穿了韩国公全身。 “轰！”滔天巨响，引起了弥天尘浪，马家密室消失不见，与马府同龄的老柳碎成齑粉，独留下一个直径十米的圆坑，似是宣告这场乱斗画上句点。 韩勋忠先是自杀，又被马家傲视刀诀引来红雷，肉身湮灭。 一切来得太快，结束的太快，就像从未发生过。 马泰然收回已经闭合双眼的青龙两仪刀，目视东方，那是墨剑掳走孙儿的方向。 金京城南二十里地，皇家狩猎场位置，超速飞行的墨剑突然停下，像是失去了力量，与马煜一同坠向地面。 马煜重重摔在厚草之上，倒也并无大碍，待他回过神，那诡异墨剑已经消失不见。 ------------ 第十章 患难兄弟情 皇家狩猎场，占地万亩，其中偏南方向天然林场占据半数，其内古木参天，鸟兽丰富，千年不曾被破坏，是历代光武皇族热衷戏耍的宝地。 狩猎场东西南三面环水，均有官家架桥设卡，仅供皇家使用，在其北部多是空旷原野，偶有丘陵，也有湖沼，是宿营绝佳地方。 北部水域尽头，有三条长驿道直通金京永安门，路径设关卡两处，即便是皇族，若没有通关文牒私闯猎场，那也要落下罪罚。 马煜起身，摸摸脖颈后被响尾蛇所咬的位置，还有些瘙痒，突然莫名的口渴。 远眺金京，城池上空那异变的天云开始散去，夕阳迟暮，让广袤草场荡漾着绿里透红的光。 “天凉好个秋。”马煜突然打个冷战，怪不得今天天黑的要早一些，原来是秋分了。 不远处洼地有条小溪，溪流旁是十几个扎好的灰色营帐，看篝火的灰烬凉了许久，想必是某个皇亲国戚又去深林狩猎了。 马煜在小溪旁捡起一个陶瓷碗，就要舀水喝。 清凉的溪水刚送到唇边，一发冷箭突然从侧面射来，突兀的很。 “咣当。”陶碗被一箭射碎，若是马煜脑袋再向前凑凑，怕是就要被这一箭射死。 “我当是哪来的贱民，没想到是马家大少爷啊……”熟悉的跟唱戏般纤细的嗓音，是马煜最不想见的那个人。 楚虎！ 上次金京集市那场冲突，马煜历历在目，楚虎故意激怒自己，却是并不还手，父亲教训的没错，这里面一定有阴谋。 楚虎人高马大，虽才十六岁，却是比身旁的铁甲护卫还高一头，身挂紫色甲胄的他在旷野格外醒目。 瞅见是马煜，楚虎兴奋的搓手，满眼狂热。 金京突变楚虎并不知晓，马煜不想过度与他纠缠。 因自己擅闯密室，导致死去不少无辜的人，当务之急，找到父亲，坦白一切，兴许能把罪责降到最低。 马煜暗叹，恐怕现在马家跟韩家已经被皇城守备军里三层外三层围住，自己真是捅了个大篓子。 “能借给我匹马吗？我着急回金京。”马煜客气道，要尽快赶回，只能从楚虎这碰碰运气。 楚虎嗤笑，冲身旁两名铁甲卫喊道：“他说啥？问我借马？我捋捋，人跟妖杂交的是怪物，怪物就是畜生，这马儿也是畜生，畜生能骑畜生吗？” 马煜压住火，拱手道：“楚虎，我家里出事了，你现在借我匹快马，我感激不尽！事后，马家也欠你个人情。” 楚虎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上前几步鄙视笑道：“那你要公的还是母的啊，是不是到了发情期，想找匹母马再杂交点新品种啊，啊哈哈……” 马煜气的脸红脖子粗，扭头道：“不借算了，我走回去！” 楚虎突然扬起手中的长鞭，重重甩在马煜眼前，阻止他离开，“你擅闯皇家狩猎场，论罪当诛！我现在杀了你，回去也没人能把我怎么样！” 马煜通晓金京律法，反唇相讥道：“光武律法第一百二十一则，官家人等无通关碟文私闯皇家狩猎场，最重刑责禁足三日，由礼司监负责，我说楚虎，您擅改光武律法不说，还冒称礼司监，罪责比我可要重的多啊。” 天色阴沉，楚虎的眼神也愈发阴冷，他嚣张道：“没错，光武律法我还就改了，我想当什么官就当什么，由不得你！” 马煜不惧道：“你是帝君？想造反吗？” 楚虎瞅着四下无人，箭搭弓上，拉了个满圆：“对，等我父王登基，我就是下任光武大帝，这天下就是我说了算，你个晦气的半妖，今天我就弄死你！” 马煜倒吸一口冷气，果然如父亲所料，皇族内斗不可调和，楚虎的父亲楚牧，想要篡权！ 看楚虎轻易拉开强弓，马煜自知不敌，那楚虎好歹也是人级一阶，自己就是个普通人，毫无胜算！ 更何况，人级一阶若是短暂启动开门，可解除大脑脉络限制，让自身实力短暂提高一倍。 打个比方，自然状态下的楚虎全力一击，可以轻松打断马煜肋骨。 可一旦启动开门，楚虎一拳就能打死马煜！ 眼下，马煜只得全神贯注，期望自己能躲开楚虎这一箭。 旷野无垠，马煜无处可躲，他悄悄倒退着挪步，多挪一步拉开距离，才会多一线生机。 “走你！”楚虎端直燕尾，猛拉虎筋弦。 瞄了几下后，他的手指突然松开，好快，箭发如飞电！ 马煜瞪大双眼，他什么也没看清，这才仅是凡俗与初阶武者的差距，实力差距上竟是有着难以逾越的鸿沟。 死亡的窒息感在逼近，马煜不敢眨眼，只怕眼皮闭合的刹那，就再也看不见下一秒的残阳。 “铛！”天降黑影，竟是一只通体棕榈色的红喙鹰隼，那枚夺命飞箭，已然被它那黑色的硕大利爪拧成麻花。 巨鹰高一丈，宽半丈，突然振翅嘶鸣，从它背上抖落一名蓝衣少年，“煜弟，太好了，你没事！” 竟是韩向天！ 马煜喜道：“天哥，你怎么来了？” 韩向天大拇指指向乘坐的巨鹰，“当然靠它喽，它追踪可厉害了，要不是我家墨剑飞太快，我俩早就到了，对了，我爷爷没给你家添乱吧。” 马煜苦笑，摇摇头，何止是添乱，马府险些让韩国公灭门。 不过马煜心中还是涌上一股暖流，“向天在第一时间都没去打探他爷爷的消息，反而先来救我，这份情谊，死了都值！” “你这只大鸟从哪驯服的？我怎么以前没听你说过。”马煜对这品相凶戾的猛禽有些恐慌，家中叔伯没少描述这些野物噬主的典故。 韩向天一脸骄傲，吹个口哨，巨鹰竟是俯下身子，露出比人还要大的脑袋，温顺的很。 马煜犹豫的伸手，还没摸下，巨鹰突然狠瞪他，惊得他立刻缩手。 “小黑，这是自己人，不听话把你炖了！”韩向天一把抓住马煜的手，强行按在了巨鹰脑袋上。 小黑无奈的怂下头，算是服软，马煜触到它脑袋后一块凸起，定睛一看，惊道：“这不是三年前我们救大白时跌入山涧的小鸟吗？它竟然长这么大了！真有你的，连我也不告诉。” ------------ 第十一章 一对三完胜 韩向天摇摇头，“我家也不让养它，我本想把它藏在树洞里，可它越长越大，我只能挪到自己房间的地窖养它，平时也就半夜才敢带它出去换换气。” 当初跟马煜在悬崖边一根枯木上发现了一黑一白两只叽喳乱叫的小鸟，马煜身子轻巧，独自营救。 刚救下大白，枯木即断，连同鸟巢跟小黑一起坠入山涧。 俩人一夜未归，足足花了一夜功夫在山脚处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小黑，它只是头上磕了个包，命硬的很。 为了这件事，二人分别被家里关了一个月禁闭，后来马煜饲养大白，韩向天饲养小黑。 马煜惊呆，仔细看看，果然跟自己找人鉴别过的鹰鸽很像：“我去，这俩是一窝的吗？我的这么点，你的这么大！” 当初二人想要饲养鹰鸽，却纷纷被家族长者阻挠，说这种生物来历不明，不伦不类，在崇尚纯种理念的光武帝国，会被当成不祥之兆。 但是两名少年心善，仍然决定偷偷把这异鸟养大。 马煜突然猛拍脑袋：“不好，向天，你骑着小黑出来，肯定被人看见了，会连累韩家的！” 韩向天侧身展示身上背负的两副包裹，轻甩飘逸的前刘海，眼神坚决：“我看见大队皇城护卫朝你家去了，你肯定闯祸了，我陪你出去避避风头。” “啊，向天你……”马煜心头一热，这么多年，只有韩向天对自己情真意切。 俩人自顾的寒暄，完全无视了铁青着脸逼近的楚虎。 “韩向天，你护着他就是跟皇家作对！”楚虎咆哮道。 韩向天这才注意到楚虎，正眼都不给对方：“你代表不了皇家，你爹嘛，还够点资格。” 楚虎气的血脉喷张，从腰间抽出一把精铁马刀，挥舞道：“再胡言乱语，我连你一起收拾，我们这边三人都是人级一阶，你那边就你自己是武者，帮他，只能是白白送人头！” 马煜看着横挡在自己身前的韩向天，心里一沉。 楚虎说的没错，韩向天只是人级初阶，对方不仅是三人，而且其中两名还是上过战场的铁甲护卫，论实力和经验，自己这边毫无胜算！ 可为什么，韩向天的嘴角溢着志在必得的笑？ “马煜，今天我罩定了！楚虎，放马过来啊。”韩向天赤手空拳，却也浑然不惧。 天色渐晚，楚虎朝身边两名铁甲护卫使了个眼色，“杀了他们。” 两名铁甲护卫瞬间跪下：“少主子，他们都是马家跟韩家嫡子，万一被两家家主知道，咱们担不起罪责啊！” 在光武帝国，整个天下都是马家打下，整个天下亦是韩家守备，同时得罪这两大势力，诛十族都有可能。 楚虎冷笑：“你俩已经知道不少秘密，现在不立投名状，我爹是不会信任你们的，不被信任的人是什么下场，我想你们比我清楚！” 夕阳已经消失在草场边际，穹天唯一的光点是北斗七星，却也黯淡的时隐时现。 这一夜，必将血雨腥风，注定漆黑无比。 两名铁甲护卫互相对视，终于拔剑。 楚虎恩威并施：“这才像话，杀了这俩人，我会在父王面前为你俩某个百夫长职务，这也是为我皇家扫清障碍立了大功，再不敲打敲打马家跟韩家，光武帝国就该改姓了！” 马煜攥紧拳头，“叛臣逆子，帝君待你家不薄，你们还企图谋反！” 楚虎怒斥：“闭嘴，我真是烦透了你那张嘴，一会我先割了你舌头，再慢慢折磨死你，臭半妖。” “注意你的措辞，要动他，先过了我！”韩向天的眼神很冷。 楚虎被瞪得心里发毛，突然大喝：“还愣着干嘛，一起上，杀了他们！” 话音刚落，三人同时发难，八门遁甲之开门已然开启。 虽然眼前三人没有强大的武气释放，但是气势明显比之前更足，普通的钢刀带有破风之音，满是肃杀意味，带给马煜与韩向天的压力陡然增加。 “杀！”楚虎提刀劈向韩向天，速度极快。 韩向天竟然不躲，看的马煜心惊肉跳，“向天，躲开啊！” “呼”一个黑影敏捷的挡在韩向天身前，“铛”竟是承受住楚虎的全力一击。 是小黑！ 小黑“嘎嘎”怪叫，仿佛邀功般，脑袋钻进韩向天胸口就是一阵狂蹭。 马煜惊呆了，“小黑的皮这么厚吗？” 韩向天骄傲的淡笑：“没错，这都归功于我韩家从各地萃取来的珍花奇草，还有碧露琼浆啥的……” 马煜呶呶嘴：“这些好东西，你不会都当鸟食喂了吧，怪不得它长这么大！” 想起自家大白吃的都是米粒或者麸子皮，偶尔自己忘记投喂，全靠自己捕虫，马煜汗颜的很。 韩向天突然跺脚，整个人气势陡然提升，一记右勾拳就锤在了楚虎脸上。 快准狠，这时机的把握老练至极，等楚虎错愕着想要爬起，脖颈已经被钢刀尖端抵住。 韩向天不光揍了楚虎，还顺势夺走了他的佩刀！ 最为震撼的当属马煜，韩向天这惊人的成长速度，让他又羡慕又嫉妒，为什么自己就凝练不了武气，可恶。 “救我！”楚虎嗓子眼哼哼出这俩字，却看到小黑闪电般飞抵俩铁甲护卫身后，伸出巨大的翅膀，轻轻拍在二人后脑。 两名铁甲卫闷哼一声，倒地不起。 完胜！ 马煜的三观再次被刷新，不仅体型巨大，而且训练合格，武力足以轻松碾压人级初阶武者。 韩向天走向马煜，把马刀塞进他的手里，俏皮的眨眨眼。 旋即，他猛然回头厉声道：“楚虎，今天你死定了，就让我煜弟了结了你！” 楚虎连滚带爬后窜，却被小黑一脚踹到马煜眼前，恰好被刀尖戳破了脸。 他顿时发出杀猪般的哀嚎：“我爹是帝君皇兄，你们不能杀我！” 马煜满脸肃重：“楚虎，我忍你很久了，且不说你百般侮辱我，刚才你还想杀我俩，凭什么不杀你？” “我都是说着玩的，求求你们饶了我吧。”楚虎竟是哭出声来，没想到五大三粗的他竟是如此懦弱。 一时间，马煜有些犹豫。 韩向天厉声道：“不行，我们已经知道了他父王要谋反的事，今天必须杀了他，不然他们一定会追杀咱俩！” 马煜点点头，目光坚定，他双手举起钢刀，就要砍下。 ------------ 第十二章 诡异虚空门 “啊！不要啊！”一股浓烈的尿骚味传来，楚虎的裤子竟然湿了，甚至还有尿液喷溅出来。 二人捏住鼻子，嫌弃的狂扇，小伙子火力很旺嘛。 马煜实在演不下去：“哈哈，他尿裤子了。” 韩向天鄙夷道：“就这样还想谋反，还想当未来的帝君，这种垃圾，杀了他咱都嫌脏。” 楚虎这才明白，刚才俩人不过是在戏耍自己。 虽然又恼又羞，但是形势逼人强，况且小命也已保住，他也不再嘴硬，松了口气。 “谢谢不杀之恩，我再也不跟你们作对了，今天的事我不会说出去的！”楚虎尬笑着起身，窘迫的夹着腿。 此刻，他最需要的是一条干净裤子。 韩向天吹个口哨，准备招呼小黑驮着俩人跑路。 平川草场突然彪起一股阴风，极远处不知什么东西高速贴着草皮急速奔来。 马煜头皮有些发麻，他分明感觉到危险在逼近。 韩向天一把扑倒马煜：“小心！” “啊！”初夜一声临死前的哀嚎，楚虎的脑袋无力的耸拉下去，硕大的头颅被不知名的武器削断，连着皮肉滚了下去。 是谁，竟然无声无息杀了楚虎。 不，是胆大包天！ 刚才被击晕的铁甲护卫，恰好有一人捂着脑袋醒来，看到楚虎身首异处，大喊：“你……你们胆敢杀皇族！反了，造反了！” 不等二人解释，那铁甲卫用尽全力跃起，拼命向林场方向跑去。 韩向天没来及招呼小黑阻拦，逃跑那人边跑边从腰间掏出响箭，用力一拉，红色的信号弹拖曳着白色的磷光冲天而起。 红色警报，这是皇族一级警备。 若是在京城，足以惊动光武帝君。 韩向天拉起马煜：“林场方向肯定有皇家大队人马，咱们快走。” 马煜看着楚虎的尸体不甘道：“又不是我们做的，就这么逃了岂不是冤死？” 韩向天急道：“你留下只会罪加一等！再不走，咱俩被抓回去更说不清。” 马煜垂下头，失落无比。 马府上下死伤无数，天罡四将生死未卜。 韩向天冒险来追，暴露不祥物种鹰鸽。 现在楚虎又被杀害，连累他跟自己一起背锅。 家就在二十里开外，可马煜突然感觉，这一去，怕是再也回不了头。 不争气的眼泪溢满眼眶，马煜又想哭了。 突然，他的肩膀被一双有力的手重重抓住，抬起头，马煜看见了韩向天真挚坚决的眸光。 韩向天认真道：“煜弟，振作点，你是光武帝国第一武者的儿子，不能认输！我不是在这吗？有什么事咱俩一起扛！” 是啊，这一切本与他毫无瓜葛，韩向天完全可以在韩府呆着，这本来就与他无关。 可是为了自己，韩向天赌上了全部，这份情谊，马煜明白绝不可辜负。 “我们走吧！”马煜调整好心情，下定决心出逃。 林场上空突然掠起数个光点，并且有组织的分散，朝着信号弹方位包抄过来。 韩向天含在嘴中准备吹哨的手无力垂下，本是乐天派的他也有些颓靡：“完了，逃不掉了，是空天军！” 马煜惊愕，空天军，乃光武帝国十大军团中，机动性最好，装备最为精良部队，可谓精兵中的精兵。 拥有百亿人口的光武帝国，空天军仅一万人。 他们装配精良，每人都披挂帝国顶级黄金甲胄，配两柄机关弩，背负四角回旋剑，且选拔苛刻，能入选者实力均为人级二阶。 空天军最恐怖的地方正是飞行能力，其座驾并非驯化的大鸟或飞行走兽，而是源自光武帝国民族大融合接纳的最新科技产物—机关鸟。 光武帝国初建之前，元州大陆曾有纯女性建设的国度，国名卫鲁。 卫鲁国时期，天下纷争不断，连年战事，国民全是女性，在战场厮杀中必然落于下风，可该国匠人辈出，竟是凭借高超智慧用铁木跟机械制造机械军团，风靡一时。 只可惜，卫鲁国不肯接纳男性，最终分崩离析，年轻女子出走居多，最终导致灭国，后神秘机关秘术就零零散散流落元州大陆各地。 而在光武五百年，新君登基后，下令收集境内所有有关机关术的残本，由国士监百名大学士日夜兼程修订，终于花了一年时间整理出机关鸟图纸。 光武帝君又调能人巧匠十万人云集金京，除去修缮皇城，便是研究制造机关鸟。 举国之力支持，终于在光武五百一十年，第一只机关鸟成功冲天，上满发条可连续飞行一百里。 自此，空天军正式组建，时至今日，机关鸟续航已达百公里，且发条可循环使用五次，而且在鸟首、鸟翼位置均有暗器发射，无形间又增加了空天军的战力。 空天军虽未正式投入战场，却早已在零星冲突与惩治暴乱中大显身手。 光武帝国国境巨大，一万空天军共分二十队驻扎各重要城池，一有兵乱，必先派遣平乱，这也是帝国长治久安的重要因素。 眼下空天军约莫有一百，马煜心凉了几分，“金京这边最多两队空天军，除去五百驻防京畿要冲位置，剩下五百只能有皇家调动，竟然有一百人跟随狩猎，楚虎还没这么大能量。” 韩向天目光复杂，“能调动他们的除了帝君，只有一个人了，楚牧。” 楚牧，光武帝君皇长兄，为人神秘，从不上朝，在京畿东北方向有大型机械营房，热衷研究，本人除去国学大咖身份外，也是光武帝国首席匠人。 没错，当初第一只机关鸟，正是出自楚牧之手！ “咱们可能逃不掉了。”韩向天索性坐在地上，像是在做什么重大决定般拧紧眉头。 马煜捡起楚虎掉落的长弓与箭筒，愤然向前：“逃不掉就拼一把，马家没有孬种！” 韩向天拿下马煜手中的弓箭，郑重其事道：“一会他们来了，你什么也不要说，我会告诉他们，楚虎是我杀的……” 马煜闻言浑身大震：“什么？这可不行！我犯的错够多了，让我来！” 韩向天这是想一个人把所有罪责包揽过去，绝对不行！ 二人还未争论出结果，身旁溪流位置上方的虚空忽然燃起一道白炽的光。 片刻间，空气中涌现一个成人大小的椭圆悬洞，边框位置像是燃烧着白色的火花，洞口泛着青光，看不清内里，异常诡异。 虚空就像是莫名开了一道门，带有三分神秘、七分引诱，在这广阔草场上，孤美妖娆…… ------------ 第十三章 第一次突破 “这是什么？”马煜退后，满脸警惕。 韩向天一手端着下巴，分析道“不像是阵法，我感觉不到武气波动。” 元州大陆自有人类活动以来，武者细分武斗士、阵方士、匠艺士。 武斗士人数居多，即使乡野村夫空有一身力气，一旦修武，成功打通八门初脉后就可参军，只要军功足够，就可飞黄腾达，光宗耀祖。 在家境稍好些的人家，一旦家中有人突破桎梏成为武者，族人定会想方设法或买、或拜师学门武义傍身，依附武气又有武义加成，往往能使修武者实力大增。 而在名门望族之中，必然有传承多年的独家绝学，比如宋同泰的蔽日乾光，仅是他所修武义嗜邪刀法其中一式，其杀伤力愣是让韩国公这种人级六阶高手也尤为忌惮。 不过，有一批接受过深入教育导致自命不凡的武斗士不甘平庸，他们追崇神秘力量，渴望参透天道。 藉此，或寻天才灵宝，或入秘境险地，甚至有人走歪门邪道，只是为了以武气为引激活特殊秘宝、秘境本身特性，获得极端力量，这就是阵方士。 像制造防御壁垒对阵方士而言，是家常便饭。 而更高级点的阵方士，往往沉醉研究，或制造诡异囚笼，或制造幻境，或是研发新的阵术。 呈现在马煜与韩向天眼前的虚空之门，神秘莫测，除了阵方士，他们想不到谁能做出这种怪异东西。 “难道是某个阵方士研发的最新阵术，而且能够掩盖武气？”韩向天说出自己的看法。 马煜点点头，也不是没可能，光武帝国人才辈出，说不定是什么新颖的阵术呢。 “空天军马上就到，咱们还是进去吧，阵方士多数阵术都是辅助加成跟星象占卜类，很少有直接伤人的。”韩向天做了决定，除了进去，他们别无选择。 马煜点点头，顺手捡起两把马刀：“向天，拿个兵器，咱们也得学会自保。” 韩向天看看身材巨大的小黑，无奈道：“这扇门太小，小黑你自己躲一躲，如果我俩避过风头原路返回，我会打口哨唤你。” 说完，二人一前一后跃进了虚空之门，小黑摇晃着硕大的身躯想要跟进去，却卡在了外面，无奈只得“呜呜”几声，振翅飞向深空。 虚空之门后果然别有洞天，二人像是进了一个高耸的山洞，曲径通幽。 韩向天从包裹中找出火烛，老练的用火石点燃走在了前面，“煜弟，这里感觉怪怪的，如果有危险，咱俩就跑。” 马煜“嗯”了一声，虽然浑身不适，却也依旧打起十二分精神，他不想当拖油瓶。 洞穴虽大，却是寂静无声，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了很远，都已看不见入口的光晕。 韩向天突然停下，机警的示意马煜下蹲，轻声道：“你听。” 马煜竖起耳朵，他听到了某种生物的喘息声。 喘息声愈发临近，韩向天索性吹灭了火烛，“开门”瞬间启动。 在这陌生的境地，绝不可保存实力，为了自己，也为了马煜，必须全力以赴！ 左后方三米处，有弹地而起的声响，一股腐烂的恶臭味扑面而来。 马煜根本来不及回头，韩向天已经背手把钢刀深深戳向后方。 “噗嗤……”钢刀贴着马煜的脸戳中了某种生物，这一击迅猛果断，已经让韩向天耗尽全部心力。 马煜连忙燃起火烛，看见身后那东西，满脸惊恐：“这……这是什么怪物！” 钢刀深深嵌入一只通体银灰色的大狼脑门，但这比野狼体型大两倍的生物后半截身体却是森森白骨。 那浓重的腐臭味正是从这怪物身上散发出来，而且它前半身残存的躯体，还在一直掉落腐肉，似乎用不了多久，它会变成一具骷髅狼。 马煜捂住鼻子：“向天，我们原路返回吧，这里太危险了！” 敏锐的第六感告诉马煜，越往深处走，越是危机四伏。 韩向天粗喘着回答：“来不及了，我们被包围了！” 举起手中的火烛，马煜这才发现，前后各有四只半身腐烂的大狼围捕过来，绿油油的兽眼格外恐怖。 韩向天拔出马刀，与马煜背对背，努力调整着呼吸：“这些半腐狼，已经有人级初阶的实力，我若不解封开门脉络，单单对付一只也要五五开。” 启动开门对于人级一阶的武者而言，身体根本无力坚持太久，韩向天突然有些绝望，难道俩人要一起死在这里？ 马煜双腿不争气的打战，却是强笑：“向天，就这八头腐狼，对你来说是小菜一碟，我相信你！” 韩向天没有应答，他已下定决心，哪怕赌上性命，也要把这八头腐狼弄残，至少让它们无力伤害马煜。 “咦，我滴乖乖，这么快就开始攻掠虚空境咯，真好玩。”马煜的意识海，冷不防传来小仙女久违的声音。 马煜像是抓住救命稻草，意识海内大喊：“小仙女，快点帮帮我，我跟朋友被一群怪物围上了！” 小仙女打个哈欠：“嚷嚷什么，男人要稳重，不就是腐尸狼么，这在我们那，都是喂山羊的饲料了。” “这怪物是你们那里的？快想想办法，我俩挡不住这么多。”马煜着急脱险，也顾不得问个明白。 “守护星河你已经用过一次了，现在嘛，你可以靠自己呀。”小仙女没好气道。 马煜急道：“我连成为武者的资格都没有，你让我怎么靠自己，我死了不要紧，我不想连累朋友！” 小仙女咯咯笑出声来，声音空灵悦耳，“啧啧，看不出你还是有情有义的男人呢，好吧，你为什么不是武者？” 眼看腐尸狼又逼近一步，马煜怒道：“我丹田天然堵塞，根本运气无法冲击八门脉络，像我这种资质情况，一辈子只能当个凡人。” 小仙女突然一本正经说道：“你怎么不再试试呢？” “试试？”马煜急火攻心，这女子是拿自己开涮取乐吗？ 可眼下没有更好的脱险办法，马煜屏住气息，聚神到丹田，猛然提气，“啪”像是破卵般的感觉突然贯穿全身，他的大脑顿时一片神清气朗。 马煜的手腕从绵软无力变得孔武有力，他的眼睛多了三分成熟，耳朵听得也更真切，皮肤包裹在身上像是穿戴铠甲一般带来莫名的安全感。 他的身体发生了质变，充满了力量！ 这……这就是人级初阶的感觉？ ------------ 第十四章 快刀屠尸狼 “来了！”韩向天大吼。 马煜从短暂欢愉中清醒过来，双手举刀，条件反射一般向第一只扑来的腐尸狼用力劈去。 腐尸狼察觉到危险，机敏的躲闪，这一刀硬生生砍掉了它半个肩膀和一条前腿。 已经半残的腐尸狼满眼恐慌，哀嚎着朝洞穴深处逃窜。 我居然不怕！马煜欣喜若狂。 直面怪物，他的心智竟是不受干扰，就像是上过战场一般，毫不畏惧。 这就是武者跟凡俗的区别，无论是力量还是综合素质，根本不是一个层级。 韩向天那边，也是一记横砍逼退了四条腐尸狼的群体进攻。 他回头看到马煜毫发无伤，还砍伤了一只腐尸狼，有些惊愕。 这怪物冲击力极大，自己短时间解封开门，在力量加成的情况下，击退四只腐尸狼都有些虎口发麻。 马煜不过是凡胎肉体，怎么可能承受住怪物的强力撞击？ 不对，韩向天鼻子抽搐几下，仔细闻去，是新生武气的味道！ 难道？韩向天喜道：“煜弟，恭喜你成功突破了。” 突破的过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马煜终于成为新晋武者。 这就意味着他有了自保能力，韩向天打心眼为他高兴。 马煜骄傲的抬起头，这种全身充满战意的感觉真好，他仿佛看到了父亲伟岸的背影。 父亲，我要开始追赶你了！ 韩向天迅速关闭开门脉络，两眼顿时一黑，险些晕过去，刚才启动时间太久，虽然短暂提高了力量，但是对身体负荷很大。 韩向天深呼吸几下，立刻传授马煜最基本的防身要领：“煜弟，现在的你应该能看清它们的动作，虽然你不会武义，但你只需要把马刀当棍子一样使用就行，哪头狼咬你，你就敲它脑袋。” 马煜全身贯注：“嗯，放心好了，我不会拖你后腿的！” “好样的，这才像个爷们。”韩向天由衷的赞许。 二人背靠背，同时举刀，彼此成为对方最为信赖的依靠。 “来啊！”马煜突然大喊。 “嗷呜！”眼前最强壮的一头腐尸狼愤怒扑来，速度极快，利爪完全张出，若被抓到，后果不堪设想。 马煜左跨一步，竟是把韩向天的后背暴露出来。 韩向天几乎闻到了逼近腐尸狼嘴中的恶臭，可他已经没有时间躲闪。 “我切！”没想到，在腐尸狼距离韩向天不过半米距离时，马煜一记漂亮的侧切，生生把狼首跟前爪同时斩断。 韩向天躲闪不及，后身被溅了不少污血。 “我说煜弟，你这招够损的，我这衣服脏了你给我洗哈。”韩向天假装生气道。 马煜调侃道：“向天，你行不行啊，我都干掉一只半了，你那边还毫无进展，要不要我帮你？” 韩向天乐了，“瞧把你狂的，我可是比你早四年进入人级初阶，实战经验丰富着呢！” 本是生死一线间的死斗，二人却轻松的开着玩笑，他们根本瞧不起眼前这群智慧低下的腐尸狼。 虽然腐尸狼相当于人级初阶的武者，但是智力太过愚钝，只懂得横冲直撞，这就让俩人能够游刃有余的应对。 几番较量下来，几只腐尸狼浑身是伤，却也奈何不得二人。 终于，韩向天一记突袭戳透了最近的一头腐蚀狼后，剩余五只腐尸狼仅仅是与二人对峙，再没下一步动作。 马煜奇怪道：“向天，我怎么感觉这几只腐尸狼在拖延时间” 韩向天也觉得不对劲，“他们好像刻意把咱俩牵制在这里，像是在等什么。” 不好，两人突然想到一处，它们在等待同伴！ 刚才逃走那只是去呼唤同伴了…… 远处，突然亮起数十绿油油的狼眼，一旦与剩余这五只腐尸狼回合，二人必死无疑！ “向天，怎么办？”马煜慌了。 他不想刚刚成为武者，就不明不白的死掉。 “突围出去，往出口方向逃！”韩向天咬牙。 自己体力几乎透支，马煜又是毫无实战经验的新晋武者，对付群狼，胜算是零！ 远处蓦得传来一声低沉却又极具穿透力的兽吼，阴冷的穴风中带满苍凉冷意。 马煜与韩向天同时打了个冷战，他俩面面相觑，在那群狼之后，有更为可怕的生物！ 剩下五只腐尸狼像是识破二人意图，突然堵在了他们来到的方向。 韩向天跺跺脚，与马煜并肩站立：“煜弟，现在我教你启动八门遁甲里的开门脉络，那里长期储存着部分武气，启动后你的实力短时间能提升一倍！” 马煜重重点头：“我听你的。” 韩向天呼出一口浊气，说道：“集中精神，在你的大脑中找寻一处蓝色的光点，那就是开门的位置，找到他用意念去开启它，就搞定了。” 马煜立刻照做，在意识海中迅速找到了脑部深处泛着蓝光的开门位置。 开门位置，武气澎湃，如果说四肢百骸中通过经脉流动的武气是溪流，那大脑中开门位置则是全身唯一一处湖泊。 也许八门全开的境界便是全身有八处储能湖泊，那得爆发多么强悍的力量啊。 想起父亲在训诫堂那气势惊人的一幕，若不是铁皮屋建造结实，整个马家都会因马烈八门全开的惊人气势毁于一旦。 “开！”马煜启动开门，双眸闪过一抹青光，全身毛孔有些瘙痒，身上变得有些滚烫。 “杀出去！”同一时间，韩向天再度启动开门，同样的气势逼人，两人一齐冲杀过去。 二人左右两刀乱舞，有如疾风斩劲草之威，顿时有四只腐尸狼死于刀下。 剩下一只嗅到死亡的味道，没命的向后逃去。 “好了，快闭合开门，不然体力损耗很大！”韩向天粗喘着提醒。 马煜收敛气势，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果然消耗极大。 韩向天抓住他的手腕向前跑去，“快走！你刚成武者，开门脉络储存的武气有限，所以今天不可再用这招，严重的话会让你瘫痪的。” 马煜努力调整状态，拼命往回奔跑，“向天，谢谢你，没有你我不会进步这么快。” 韩向天加快脚步，“有什么出去再说，我感觉背后那怪物没有提速，这对我们来说是个逃生的绝佳机会。” 狂奔不知多久，二人看到了那椭圆的虚空门仍在，脸上浮现出了劫后重生的笑靥。 可是，当二人抵近后，却看到惨不忍睹的一幕。 那只逃走的腐尸狼，脑袋凭空消失，黄色的脑浆糊了一地。 而那上半身挂有腐肉的身躯像是被压扁了一般几乎成了一块圆形肉饼，下半身的骸骨散落在后面，都被莫名的力量粉碎成块…… ------------ 第十五章 多眼尸狼王 闭塞的洞穴别无出口，光滑的石壁无从匿藏。 虚空之门白色的光边带着嘲讽的意味，映亮了两名少年苍白的脸。 背后的异兽齐声呜吼，并不着急猎杀，因为在它们眼中，不速之客即将成为果腹之物。 “这怪物怎么死的？”马煜不解。 是什么力量，足以一击把它蹂躏成这般惨状。 韩向天低头思索，突然指向虚空之门：“是那扇门！” 虚空之门青光斑驳，边框那白磷花火无害的妖娆舞动，仿佛艳丽的女子勾魂般招手：“来啊，穿过我，就是生天。” 马煜伸出大拇指比量几下距离，点点头，“没错，这怪物是直线逃生，估计看见虚空之门直接冲撞过去，然后就死掉了。” 韩向天回头，目光坚毅：“煜弟，咱们不能贸然返回，否则下场跟这只腐尸狼一样。” 马煜闭目，呼唤小仙女：“小仙女，我们该怎么办？” 小仙女声音软糯，明显犯困：“哈欠，你真吵，想出去自然要把这里的域主消灭咯。” 域主，难道是后面指挥群狼的那神秘怪物。 马煜心急：“凭我俩的实力，赢不了啊，腐尸狼实在太多！你就不能帮帮我们？” 小仙女轻声道：“距离正子时还有一炷香时间，到时候喊我，我先睡喽。” “喂！你别走……”马煜又急又气，忍不住喊出声来。 韩向天疑道：“煜弟，你自言自语什么呢？” “我……”马煜还来不及解释，洞穴深处突然再度传来那王者兽吼，声震如雷，整片洞窟仿佛都在瑟瑟发抖。 这是我们能对付的怪物吗？二人泄了气。 兽吼余音未停，几十头腐尸狼突然涌现，以排山倒海之势冲向二人。 狼群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凶光毕露，龇牙咧嘴，雪亮的利爪在坚实的地面留下触目惊心的划痕。 韩向天看看虚空之门的位置，咬牙道：“煜弟，快，我们到虚空门前面迎战。” 马煜心领神会，快步走向虚空门，与韩向天保持一个姿态，全力迎敌。 “怕吗？”韩向天大喊。 “有你在，我不怕！”马煜热血澎湃。 腐尸狼群逼近，本是潮湿的空气中顿时布满更为浓烈的腐臭味道，险些把二人熏晕过去。 为首一只体型硕大的腐蚀狼一跃而起，冲杀过来，势不可挡。 马煜刚想招架，却被韩向天拉倒，“趴下！” “砰！”巨狼在虚空之门位置被强势滞阻，坚硬的头颅瞬间被门圈内的青光无情吞噬。 它那庞大的躯体也在巨大的冲击力下支离破碎，黏稠的内脏与粉碎的骨渣瞬间落了俩人一身。 果真如此，韩向天甩掉恶臭的内脏，满脸兴奋：“煜弟，别看它们数量多，在这里它们没法围攻咱们，背靠虚空之门，跟它们打消耗战！” 马煜环顾左右，没错，此处空间相对洞窟深处要狭窄的多，群狼只能从正面冲击。 即便腐尸狼想要从左右围攻，也会因洞壁阻碍，无法助跑，勉力突袭也会让攻击大打折扣。 果然，群狼在二人身前十数米处停了下来， 前几只目睹了头狼惨死，动作明显有些迟疑，犹豫几秒，不再助跑，抵近后直接起跳，再次扑杀过来。 韩向天轻笑：“煜弟，一人一只，对付这些低智商生物，不需要启动开门。” 马煜意会，微微下蹲，避过了腐尸狼利爪后，直接自下而上把马刀插入狼首。 韩向天那边也已得手，巨大的腐尸狼头被干脆利索的斩下。 后面补位袭来的腐尸狼动作稍慢，再次被马煜与韩向天操刀劈斩，顿时伤痕累累败走。 马煜大喜，“这办法管用，咱们能赢！” 群狼背后，再次传来王者怒吼，这一次嗓门明显加粗了几分，似是发怒。 腐尸狼群犹疑着再度向前，再度丢下六具尸体后，毫无建树。 马煜割下斩杀的腐尸狼头，远远抛掷过去，“继续啊，小爷缺磨刀的，快来啊！” 这招果然管用，看见同伴的头颅被随意抛掷过来，饶是腐尸狼群再过低智商，也不得不畏惧对手。 已经有几只遍体鳞伤的腐尸狼退到最后，转身就要逃往洞穴深处。 “嗷！”一声愤怒的兽吼，最先两只逃窜的腐尸狼被撞飞到穹顶之上。 好霸道的力量！ 是兽王按捺不住，从黑暗中现出真身。 空中一道黑影掠过，一只腐尸狼形状，满头长满数十双狼眼的怪物从天而降。 马煜退后一步：“这家伙就是它们的王？” 多眼狼王前腿异常粗大，落地后抬起粗壮的前腿一挥，长而锋利的狼爪顿时将刚刚被撞飞回前线的两只腐尸狼脖颈扭断。 多眼狼王出手凶残干脆，长相也异常奇特，它全身的腐肉均已脱落，除却狼首，整整一副骷髅狼模样。 奇怪的是，多眼狼王的后脚明显萎缩，根本无法蹬地，但仅靠前腿行动速度便足够惊人，两人根本没看清它的动作。 韩向天搓搓掌心的汗水，“不杀死它，我们是走不了了！” 马煜跃跃欲试，“杀了它，狼群必退，向天，咱来同时启动开门吧，一击必杀！” “杀！”一声齐喝，两名少年周身武气大盛，重叠在一起，形成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双刀齐向，二人倾尽全力劈向了多眼狼王。 多眼狼王单脚发力，一跃而起，轻飘飘地避开了这凌厉一击。 躲开了？它还会躲？ 不等两人消除疑问，背后突然传来一股大力，二人猝不及防，同时被巨力撞飞。 马煜还好，仅是被击飞三米开外，而韩向天则被重重撞击到不远处的穴壁上，嘴角都已溢出鲜血。 “向天！”马煜爬起来，刚想劈砍多眼狼王，眼前突然甩过一条钢鞭，重重轰在他肚子上。 “啊！”马煜喉咙一甜，顿时吐出一口浊血。 是尾巴，狼王仅仅靠尾巴的扫荡，竟是轻易击倒全盛状态下的两人。 实力差距太大，两人勉强站起来，心生绝望。 又是一击甩尾，韩向天持刀砍去，“咣当”一声，马刀竟被扫断，他本人也被巨力再次击飞。 这一次，韩向天重重撞在岩壁上，直接晕死过去。 “我该怎么办！”初成武者的自信仿佛在一瞬间被击溃，巨大的恐惧萦绕心头，马煜陷入深渊一般的绝望。 对了，小仙女。 一炷香的时间应该到了！ ------------ 第十六章 亡灵召唤师 “小仙女，醒醒，我快坚持不住了！”马煜忍住痛呼唤。 “你们可真能坚持，正子时早就过了奥。”小仙女带着笑意，明显看了很久热闹。 马煜已经站立不稳，双手扶着马刀惨笑：“我们现在身处绝境，你有办法帮我们解围吗？” 想到上次的千景盾，马煜叹气，最多能抵挡一次攻击，对目前的情况而言，根本是无用功。 “看你这么菜，送你套防身召唤术吧。”小仙女俏皮道。 “不管是什么，只要能解决眼前这些怪物就好！”马煜终于找到了生还希望。 小仙女轻吟：“记好这套口诀，以守护星河神力，赐予你灵法亡灵召唤，以你现在的身体素质，今后十米范围内的死灵只要比你实力弱小的，均可被你收纳亡灵为你驱使，对了，数量不要超过二十，否则会被反噬。” “灵法？上次的也是吗？”虽然不懂灵法为何物，但一定是很厉害的术法，马煜为之一振，仔细聆听。 小仙女朗朗道：“尘归尘，土归土，臣服于我，岁月无边！” 法诀念完，小仙女解释道：“跟之前一样，每天只能使用一次哦。” 嵌入胸前的守护星河突然滚烫无比，马煜顿时疼的冷汗直流，却是咬紧牙关，大声诵读灵法口诀：“尘归尘，土归土，臣服于我，岁月无边！” 大地轻颤，空气中蓦得燃出黑色火焰，周遭地面快速旋出十二股小型龙卷。 就像是从九幽炼狱得到释放，十二条腐尸狼的黑色阴灵环绕马煜俯首，虔诚的蜷缩着前爪，温驯的像是圈养的小羊。 “这就是亡灵召唤？”感受阴灵腐尸狼身上散发出的死亡气息，马煜燃起希望。 除了多眼狼王，其余腐尸狼也惊惧亡灵带来的压迫感，哀嚎着向后退去。 多眼狼王咆哮几声，却是再无号召力，那群腐尸狼已经耸拉着脑袋倒退了十数米。 马煜缓过劲，长刀挥向多眼狼王：“一起上吧！” 空气中顿时猎风炸响，亡灵腐尸狼齐刷刷扑向了多眼狼王，浑然不惧。 多眼狼王怒极，钢尾扫向身前，顿时有四只亡灵腐尸狼被扫成黑烟，看起来不堪一击。 马煜皱眉，这防御力很一般啊，能翻盘吗？ 其余八只亡灵腐尸狼分左右两侧袭击，钢牙利爪齐齐招呼，愣是逼得多眼狼王腾空才勉强闪避。 多眼狼王尚未落地，下方突然跃起两只亡灵腐尸狼，死死咬住了它的前腿。 “吼！”多眼狼王吃痛怒吼，粗壮的大腿用力一甩，竟是将两只亡灵腐尸狼甩成散架状。 多眼狼王刚刚落地，还未喘息，又是两只突兀出现的亡灵腐尸狼，死死咬住了它的脖颈。 马煜看的兴奋无比，攥紧了拳头，太强了，亡灵召唤就像是不死不灭，之前被钢尾扫灭的四只亡灵腐尸狼竟以极快的速度自我修复，所以才有了第二次突袭成功的一幕。 只是，当亡灵腐尸狼产生损失时，马煜周身就感觉沉重一点，仿佛消耗了极大的心神。 马煜心道：“这或许就是使用灵法后的反噬吧，我召唤了腐尸狼亡灵，他们本是不死不灭体，但是在身体被破坏修复的时候，我作为施术者会感觉身体被一点点掏空，对我造成了巨大消耗。” 小仙女拍拍手，由衷的夸赞：“少年初长成，恭喜你开化了不少呢，重复召唤跟一次性召唤对你的体力要求是一致的，一开始你召唤了十二只，后来损失四只，两次召唤等于累计十六只，你当然会累喽。” 马煜擦掉额头的虚汗问道：“那我该怎么控制召唤的数量呢？” 小仙女耐心解释：“用意念控制就好啊，反正都是你的亡灵宝宝，你想召唤多少自己说了算。” 马煜满头黑线：“亡灵宝宝，你这审美还真异于常人，这些怪物若是出现在金京城，能被人当成恶鬼。” 小仙女不以为然道：“多可爱的骷髅狼，好了不跟你说了，专心拿下狼王吧，这家伙相当于人级二阶实力，就别想收编它了。” 马煜聊天过程中，亡灵腐尸狼与多眼狼王厮杀的激烈，又有两只亡灵腐尸狼被毁掉。 本便负伤的马煜突然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他明白，再继续耗下去仍旧对自己不利，必须速战速决。 韩向天昏迷不醒，马煜把他拖到虚空之门下安顿。 随后，马煜悄无声息的走向正在跟亡灵腐蚀狼群激战的多眼狼王，向天，这一次，我来保护你！ 马煜意随心动：“启动，开门!” 沉重的身体陡然一轻，马煜的身体再次充满力量。 虽然远不如第一次劲头迅猛，但是偷袭足够。 多眼狼王虽然眼睛居多，能做到眼观八路，躲开多次致命袭击，但是双拳难敌众手。 在亡灵腐蚀狼群殴之下，多眼狼王的动作已经愈发迟缓。 终于，多眼狼王一个站立不稳，双腿同时被六只亡灵腐蚀狼咬住，它的钢尾尚未来及驰援也被两只亡灵腐蚀狼咬住。 就是此时！马煜轻咤，“死！” 高举马刀，马煜一跃而起，以惊人的气势深深竖砍进了多眼狼王的面门。 七八双眼睛被这雷霆一击当场刺瞎，多眼狼王爆吼一声，在地上乱滚一番。 弥留之际的多眼狼王处于暴走状态，又碾碎了三只亡灵腐蚀狼。 糟糕，二十一只！超负荷了。 马煜来不及用意念控制亡灵腐蚀狼再生，三股黑烟旋起，三只亡灵成功再生。 临时启动开门虽然有加持效果，却也抵消不了身体产生的巨大损耗，马煜感觉天昏地暗，困得要死。 不行，狼王未除，我不能睡！ 马煜咬紧牙关，凭借惊人的意志举起已经折断的马刀。 每一步仿佛有千钧重，但是马煜没有停下，他瞄准了狼王的喉咙，拼尽最后的力气，举着断刀戳了过去。 “噗嗤……”马刀深深嵌入多眼狼王的脖颈，一股黑血喷薄出来。 它那剩余的眼睛不再呈现王者气势，而是充满绝望。 “刚刚好。”倦意上头，马煜看到韩向天已经苏醒，正在爬向自己，欣慰的闭上双眼。 我们赢了…… ------------ 第十七章 活人盅咒印 皓月当空，繁星满天，青草清香沁人心脾。 流水潺潺，蟋蟀合音，一双秀目张开，对上了一对耀眼的星眸。 马煜枕在韩向天腿上，终于醒来。 “向天……我们这是在哪？”马煜蠕动干瘪的唇，问道。 韩向天端起一碗烧开后余温犹在的溪水，送到马煜嘴边：“多眼狼王死后，我背着你穿过虚空之门回到了原处，现在应该是四更天了。” 马煜补了一大口水，浑身的倦意终于消减不少，他撑起身体环顾四周，“怎么没有人蹲守？这儿不是楚虎死的地方吗？” 韩向天道：“我也纳闷，除非是这虚空之门在咱俩进去后隐藏了，不然空天军不可能不派人监视这里。” 马煜望着不远处尚未干涸的血迹说道：“一切就像做了场梦，这一天多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的确，私闯马家禁地，发现母亲遗物，引韩国公入魔而来，马家四大将死战后生死未卜，认识神秘小仙女，用神秘力量抵挡人级六阶高手全力一击。 闭关老太爷出山，封存多年的青龙两仪刀出世，误闯皇家狩猎场，亲眼目睹楚虎惨死，进入神秘虚空之门，与腐蚀狼战斗，成为修武者，习得灵法死灵召唤，绝杀多眼狼王…… 这一天所经历的光怪陆离之事，已经超出了马煜人生十几年的认知总和。 但他明白，短时间内，金京绝无回去的可能，自己只能逃亡。 若是能见到父亲多好，他一定会帮我度过难关，想起父亲，马煜鼻子一抽，心里有些发酸。 “煜弟，你是怎么杀死多眼狼王的？那群黑色的腐尸狼又是怎么回事？”韩向天突然发问。 马煜不想隐瞒，刚想和盘托出，却是脑仁剧痛，传来小仙女的警告声：“不许告诉任何人我的事情，否则休想见你母亲！” “我娘她还活着？告诉我她在哪里？”马煜兴奋，一切事端都是为了寻找母亲引起，能找到娘亲，其他一切都无所谓。 小仙女不再言语，马煜迎着韩向天认真的目光，艰难道：“向天，我从没骗过你，关于力量的由来，我不能说。” 韩向天苏醒后早已看见与马煜并肩作战的腐尸狼亡灵，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马煜陌生无比。 眼下，自己舍命相助，马煜却是隐藏秘密，韩向天心中多少有些失望。 看马煜窘迫的模样，像是犯了错的孩子，韩向天压下不悦，大度的刮刮他的鼻子，微笑道：“不管怎样，你救了我，我相信你有你的苦衷，不想说就不要说了。” 马煜感激道：“向天，谢谢你！” 韩向天起身道：“既然选择来助你，哪怕是鬼门关我也要陪你走一遭，趁天没亮，咱们先进密林避避风头吧。” 马煜应声而起，麻痹的四肢恢复了知觉，至少能独立行动。 身后的小溪中突然汩汩冒出气泡，马煜感受到亡者那令人窒息的死气，竟是十二只腐尸狼跟班，没想到它们藏在了小溪里。 小仙女软糯的声音突然传来：“好好利用这股力量，他能救你的命，我传授你这亡灵召唤消耗太大，要长睡几天，我不找你不许联系我。” 马煜喊道：“喂，我还有好多问题呢。” 可任凭马煜怎么呼唤，小仙女彻底消失。 看到那群外貌诡异的腐尸狼即将现身，如此大的目标肯定会引起骚乱，马煜有些发愁。 一个意念闪过，若是能隐藏起来随用随召多好。 “嗯？”马煜不过眨了下眼，那刚刚从水中冒头的腐尸狼像是蒸发了一般，消失不见。 不对，月华正盛，马煜的影子拉的很长，与往日不同，这影子里竟是突兀出现了十二双青色的狼眼。 马煜险些惊叫出声，“它们竟然藏在我的影子里！” 仔细一想，如若遇到危险，影子里的狼群倒是可以给予对手意想不到的惊喜，马煜释然，亡灵召唤倒是不错的灵法。 小仙女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什么母亲的信物融入自己的肉身后，就产生了这么多变故，马煜隐隐感觉这里面一定存在千丝万缕的关联。 这些死灵可以通过意念随意安排，那我是不是可以随意排兵布阵，指哪打哪！ 马煜眼中尽显兴奋，如果能按照自己的意念行事，那这些低智商的怪物定然能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 草场空旷无垠，两人约莫走了半个时辰，韩向天突然打起了口哨。 马煜明白，这是呼唤小黑的暗号。 尖锐的哨音刺破残夜，远方的天际线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天空只有原野的风在呼啸，小黑根本没有出现。 韩向天嘟嘟囔囔：“奇怪，小黑可听话了，怎么会不听指令，难道离开这里了。” 看到韩向天有些低落，马煜安慰道：“天哥，兴许是空天军在这一带搜查很久，小黑自己跑远躲起来了呢。” 韩向天点头，“也只能这么想了，小黑很机灵，我相信它不会有事的。” 马煜想起了自己那只鹰鸽，有些伤怀：“这一走，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大白。” 韩向天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问了一句：“我爷爷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马煜言简意赅说出了韩国公大闹马家的情况，惊得韩向天险些掉了下巴。 “不可能！我爷爷虽然话少，心地却很善良，怎么可能在你家杀了那么多人！”韩向天不相信爷爷竟然在马家搞了场大屠杀。 马煜痛心疾首：“可这都是我亲眼所见，你爷爷像是换了个人一样，冷血残暴。” 韩向天突然想起了什么，难道是爷爷练功入魔了，如果是这样，一切都能解释过去。 “唉，马泰然老爷子已经出手，连你家的青龙两仪刀都祭出，我爷爷怕是凶多吉少。”韩向天有些低沉。 马煜自责道：“都怪我非要闯家族禁地，这才引来你爷爷……” 话没说完，马煜的后脖颈突然奇痒无比，他想起韩国公驱动的那条响尾蛇，“对了向天，你爷爷放出了一条响尾蛇，它咬伤了我。” 听到马煜这话，韩向天脸色骤然一变，“是一只有着绿眼的响尾蛇？” 马煜点点头，挠向了后颈，伤口处除了痒痛，已经开始发烫。 韩向天颓然道：“你中了我爷爷的活人盅咒印，这是阵方士最邪门的阵术，一旦练成，便可操控活人为战奴，那咬你的响尾蛇又名八岐大蛇，正是该阵术的原始容器，毒咒双重加持，就算是大罗金仙也会被训成杀人机器！要想解毒，必须用八岐大蛇的血液炼药；要想解咒，必须施术者亲自解除。” “活人盅咒印！意思是我随时都会成为没有理智的活死人吗？”马煜大惊失色，“那我该怎么办。” 韩向天紧锁眉头，“我也是偶然得知这门已经被帝国禁止修炼的阵术，真没想到爷爷居然练成了，据说，施术者不死，咒印永世不解。” 说到这，韩向天有喜有悲，喜的是爷爷应该还活着，悲的是爷爷大闹马家酿成了不可估量的损失，此刻应该已被制服，就待帝君发落了。 这活人盅咒印邪门又诡异，想要破除既需要八岐大蛇解毒，又需要施术者解咒，难度超高，理论上讲，中招者绝对不敢轻易离开施术者寸步，意志再坚强者也会被抹掉锐气，甘心为奴。 “呜，向天，我这里好痛。”马煜被响尾蛇咬的牙印处突然泛起诡异的紫光，他的整个皮肤正在溃烂。 韩向天眼神陡然一紧：“糟糕，蛇毒发作了！” ------------ 第十八章 巨型变色龙 林场就在眼前，韩向天不敢耽搁，背起马煜，“坚持住，兴许能在这深林找到抗毒药草。” 皇家林场自光武帝国初创时期便长期存在，历史悠久，盛产上好灵药，偶尔还可获得百年野灵芝，珍贵药材丰富，。 韩向天拼命回忆，脑海想起一种药材：“对，番红花，用它可以抑制毒性！” 之前跟随父亲狩猎，在林场某处，韩向天亲眼见过这鸢尾状态的小花，当时还揪了不少给妹妹做头饰。 现在细想，韩向天懊悔不已，这偌大一片深林，唯独一个地方生长番红花，千万不要被人采空啊…… 马煜的呼吸愈发轻微，似乎晕了过去。 韩向天心急，不顾荆棘与枯木的阻隔，全程直线奔跑前进，不一会儿，身上留下斑斑红痕。 半柱香功夫，韩向天凭借记忆抵达一片沙土地，周边几棵粗壮的古树围住这里，恰好阻隔了外围小树的侵入，让这儿能独享一份深林难见的阳光。 一枚深陷沙土地的褐色巨石下，有两株朝天生长的小花。 紫色的花瓣冲天而起，包裹着娇弱的黄色花蕊，韩向天大喜：“找到了！这就是番红花。” 据说，连年战乱时期，成品抗毒药物告急，鎏光帝国驯兽军团频繁利用毒物偷袭，遭受剧毒侵害的光武帝国将士们，正是无意间喝了番红花研磨后泡制的药水，才挺过难关，捡回一条命。 韩向天轻轻放下马煜，小心翼翼的掘出一株番红花，就地取材找块方石，又捡块原石开始磨粉。 片刻，番红花被砸成浆状，韩向天忙不迭捧在手中，快速回到马煜身旁。 “煜弟，张嘴，这药能救你！”韩向天唤道。 马煜头重脚轻，强烈的求生欲让他张开唇齿，登时一股火辣辣的味道被送入嘴中，入喉却是清凉无比。 “咳……”马煜吐出一口浊痰，身体轻松了不少。 良久，马煜滚烫的身体在慢慢降温，脖颈后方肿胀的伤口也已消肿，番红花果然管用。 趁着马煜休息的光景，韩向天又采摘下第二株番红花，开始磨药。 韩向天虽然忙的满头大汗，想到马煜脱险，他语气轻快了不少：“煜弟，光靠番红花只能抑毒，想解毒我们还得另想办法，我先磨点药膏备用……” 林间时有时无的风吹枝桠的声音突然停了，偶尔有间奏出现的鸟鸣也戛然而止。 就像是讳莫如深，就连照在沙地上的阳光突然也有些苍白，变得晦暗。 晴空突降酸雨，炙热又焦灼，顿时在韩向天身上烫出了水泡。 “不好！”想起马煜还袒露在开阔地，韩向天连忙回身想要援救。 却是看到诡异一幕，马煜的身体呈横躺状态漂浮在空中，整个人表情扭曲。 韩向天冲上前去，看到马煜艰难的抬起胳膊，指向他眼前的沙地。 韩向天急停，须臾间沙地上浮现一只半透明的庞然大物，竟是一只与沙地融为一色的巨型变色龙。 变色龙口吐长舌，正缠在马煜腰间，舌尖黏在一根老树枝桠上随风摇摆。 方才的酸雨，正是巨型变色龙舌头上的粘液。 看到变色龙的身体逐渐浮现红绿本体原色，韩向天再退几步。 幸亏马煜预警，这怪物全身都是剧毒，刚刚若是撞上，后果不堪设想。 捡起一块二三十斤的原石，韩向天毫不犹豫的砸向变色龙。 “嗷”变色龙重重吃了一记，长舌松开，马煜终于脱险。 刚一落地，马煜借势滚了几下，挪到了一棵古木后。 这个时候，离开险境，才是对向天最大的帮助。 韩向天撇嘴，“皇家狩猎场什么时候有巨型变色龙了，以前最大也不过半米左右，今天这只都有两个成人大小了。” 马煜冒头喊道：“向天，小心它的舌头，上面全是锋利的肉刺。” 说完，马煜摸摸腰部，满手都是血痕。 刚才被偷袭他根本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被甩到了半空。 马煜也很纳闷：“皇家狩猎场的野物不该有这种力量，就算是这里最强的长鬓狮，也莫过如此，什么时候一只变色龙的力气会有如此之大？” 韩向天静立在原地喊话：“煜弟，只要你不动，它不会看见你，一会找个间隙攻击它！” 马煜随手捡起几根硬木杈，把树梢位置磨成尖状，安静的等待出手时机。 韩向天又捡起两块巨石，冲变色龙喊道：“喂，我在这里，来吃我啊！” 巨型变色龙圆眼微微转动，看清了正在手舞足蹈的韩向天，猛甩头，长舌以惊人的速度射向猎物。 韩向天反应极快，朝一旁避去，同时将手里的巨石全部砸向了巨型变色龙。 巨型变色龙吃过暗亏，这次轻轻弹跳，避开巨石，整个窜入古木，身体也快速融成棕褐色，肉眼再也无法捕捉。 而韩向天却被它那锋利的长舌划伤了左臂，留下醒目的刮伤。 韩向天骂道：“可恶，到底发生了什么，狩猎场的野物不该这么强！” 马煜突然惊呼，“后面！” 韩向天闻声就地翻滚，身后茂林高草位置，突然激射出变色龙长舌，险些穿透他的后心。 一身冷汗沾满衣襟，韩向天站在沙地中央，凝神戒备。 而那巨型变色龙竟是来无影去无踪，一击不得手，又已转移，而且不留一点声响。 马煜紧张的盯着韩向天，喊道：“向天，接着。” 说完，马煜抛出手里磨成尖的两根粗枝，手里还留有一根防身。 四周静的骇人，巨型变色龙像是从空气中蒸发掉，无从寻觅。 马煜的头上泛起豆大的汗珠，这是被猎物死亡凝视产生的压迫感。 耳畔突然传来细小的破空之音，马煜回过神，糟糕，它的目标是我！ 旁边的灌木丛激射出变色龙的肉舌，马煜一偏头，肉舌狠狠戳进了他身后的古木。 刚想起身，身体却是不听使唤，马煜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刚才变色龙体内的毒液麻痹了。 巨型变色龙收回长信，现出真身，在它眼中，马煜赫然已成板上钉的大餐。 “嗖嗖……”净空突然传来强劲风压，数枚乌青色的弩箭从天而降。 巨型变色龙未来及做出反应，被射成筛子，身子一歪便断了气。 ------------ 第十九章 恐怖机关术 铁箭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明显可以看见尾翼篆刻着娟秀的“光武”二字。 一柄弩箭的制作都如此精良，马煜面色凝重：“神臂弩。” 光武帝国皇家精锐专享，配备最强神臂弩，一次可十连发，五百步内可轻松贯穿铁甲，威力极大，也是骑兵梦魇。 一个巨大的黑影在上空盘旋，遮天蔽日，阻挡住了阳光。 林间顿时变得阴暗无比，却也远不如上空那带着怒意问责而来的男子。 马煜茫然看向上空，发现一具木制鸟状机械正悬浮在半空中， 外骨骼呈天蓝色，鸟翼边缘尽是尖刀利刃，乌色利爪更是杀气森然。 是空天军！自己跟向天被发现了。 必然是方才与巨型变色龙的打斗声，引起了仍在附近的空天军注意。 马煜刚想靠地形优势钻入深林，一梭子机关弩发轴脆响，身边顿时射满了一个圆圈的弩箭，让他不敢移动寸步。 韩向天认出来人身份，单膝跪地道：“牧叔叔，我是世侄向天，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哼。”身披黄金甲的中年男子傲气凛然，坐在机关鸟内没有搭理韩向天的意思。 他那冷冽的眼神始终落在马煜身上，仿佛要洞穿他的一切。 马煜定睛看去，来人乘驾明显是升级版的机关鸟，除却体型大了一倍外，看起来威风凛凛，尽显王霸气息。 在光武帝国，除了数量极为罕见的匠艺士可以二次加工这些机关器械外，没有人能掌握技艺精妙的机关术，更别提改造升级。 而上空这络腮胡、雷公脸，面如冷霜的魁梧男子，正是光武帝君的大哥楚牧。 楚牧体型庞大，两米的个头让他看起来好似巨人，也只有升级版机关鸟才能装下。 当然，他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楚虎的父亲。 马煜自然明白，楚牧这是为兴师问罪而来。 “是你杀的！”虽然相隔还远，楚牧这声雷霆般的喉音还是惊得马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韩向天解释道：“牧叔叔，您真的误会了，我们之前是见过楚虎，但他不是我们杀的。” 楚牧铜铃般的大眼冷扫过去，左手轻按开关，机关鸟灵巧的移动，头部呈四十五度角向下，虎视眈眈的瞄准韩向天。 机关鸟左翼下突然弹出炮筒状器物，伴随一道火光，有大片银点铺天盖地砸了下来。 情况不妙，猝不及防的韩向天身体蜷缩，双臂护住头部，准备硬接。 数枚铁蒺藜势头迅猛，像冰雹一般精准的击中了韩向天，他全身上下顿时皮开肉绽。 马煜气急，从老树后走出，怒指上空：“牧叔叔，您也太不讲理，不分青红皂白就下这种毒手？传出去不怕被人耻笑吗？” 韩向天阻止道：“煜弟，我们不是他的对手，别激怒他。” 楚牧冷冷丢下一句话：“方圆百里地只有你们私闯狩猎场，不是你俩是鬼吗？今天，我要你俩血债血偿！” 马煜感受到对方动了杀意，想起楚虎生前的一番话，急中生智道：“楚牧，你也不想想，马家韩家为什么联合来到此地，你背地里那些见不得光的事，帝君都知道了！” 这话着实有效，楚牧竟是驱动机关鸟快速下坠，直接飞抵二人面前。 毕竟，在光武帝国，马家与韩家不合是公开的事实，国家核心人物都明白，这是让两大家族互相制掣，也是帝王心术的常规操作。 “你想说什么？”楚牧脸色阴晴不定，这是被戳中心事的体现。 马煜挪到韩向天身边，搀住他，看他浑身上下都是血口子，心里在滴血。 他不再客气，怒道：“楚牧，你密谋造反，天下人尽皆知，帝君已下令清君侧，马家已与韩家结盟，我爹随后就到！” 楚牧身体微微震动，马烈威名响彻寰宇，就算他是君王皇长兄，也不得不惧。 见楚牧犹疑，马煜趁势道：“负荆请罪，君王或许念亲情还能赦免你，建议你束手就擒吧。楚虎就是口出狂言，才被金甲卫斩杀！” 楚牧突道：“就派两个乳臭未干的小鬼来，光武没人了吗？” 韩向天道：“马家韩家忠心卫国，我俩不过是在此设计引你出来而已，整个皇家狩猎场已被团团包围了！” 马煜与韩向天说的斩钉截铁，言语中毫不拖沓，戏份十足，甚至他们自己都几乎相信是为讨伐逆贼而来。 不料楚牧突然仰天大笑：“屁话连篇，什么时候马家韩家沦落到靠谎言苟活了？” 马煜心急，率先说道：“楚牧，你不要执迷不悟，我爹说了，只要你投降，会让你体面的面见君上。” 楚牧难得多了几份耐心：“皇族密训，族内大逆不道者，罪不至死，只囚终生。小小金甲卫，不过是皇家的看门狗，有什么资格杀我儿子？” 马煜未曾料到皇族还有密不外传的密训，心道不妙，跟楚牧交手，凭借两人目前这颓靡状态，必死无疑！ 楚牧贵为帝国第一匠艺士，虽从未在大战中出手，但其巧夺天工的手艺早已名震天下。 除却组建空天军，帝国疆土险要城池内，到处可见出自楚牧“天玑机械厂”的守城军械。 马煜拳头紧攥，事已至此，只能放手一搏。 用影子里埋伏的奇兵孤注一掷，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韩向天见马煜跃跃欲试，阻拦道：“煜弟，我们不是他的对手，能成为匠艺士，必先迈过武斗士跟阵方士的门槛，他既是武斗士，也是阵方士，还是匠艺士，三修全能！不客气的说，他的综合实力甚至胜过我爷爷！” 马煜当然明白，凡突破武气桎梏者人人皆可成为武斗士，消耗大量精气神研究阵术有所成者，才算合格的阵方士。 而想成为匠艺士，只有两种途径。 要么天赐机缘忽然醍醐灌顶，自成一派研发崭新术法； 要么举国之力寻上古奇书，并开动国家机器搜集天材地宝，才有机会助匠艺士创造神兵利器！ 像机关术，正是光武帝国举国之力寻觅上古奇人残卷，才有楚牧深研多年创造出的空天军！ 试问，无法凝练武气成为武者的凡俗，若是用机关术为其量身定做一身机关铠甲，是不是可以爆发超过人级初阶武者的战力？ 浩瀚元州大陆，武者虽多，凡俗更多。 一旦机关术的秘密被楚牧破解，量产各类大杀器； 再以凡俗驾驭，光武帝国战力定然可成几何倍数递增，四海寰宇将再无对手！ 面对实力差距悬殊的匠艺士，马煜突然笑了。 他那纤细的胳膊举起削成尖的木叉：“楚牧，你可敢与我一战？” ------------ 第二十章 机关鸟陨落 微风撩起少年沾满血污的衣襟，稚嫩的脸上没有彷徨。 这场对决，马煜认真无比。 楚牧的表情终于有些变化，是五味杂陈，是从少年不屈的眸光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只不过，区区人级初阶而已，凭什么而战？ 力量的绝对差距让楚牧足够自信，“如果这是你最后的逞强，我愿意敬你为对手，来战吧！” 旋即，楚牧解下腰间玄铁重剑，丢过去：“我不杀手无寸铁之辈。” 楚牧没有走下机关鸟的意思，他的身上也毫无武气波动。 在马煜面前的对手，似乎只是一个完全依赖机关术的普通人。 马煜默默捡起玄铁重剑，略感吃力。 他心中苦笑：“到底是皇家人，竟把贴身武器给敌人使用，这是在鄙视我一定会输吗？” 韩向天想要帮忙，被马煜拦住：“向天，我有办法，相信我，你躲远点看着就好。” 看马煜偷偷眨巴眼睛，韩向天紧绷的心松弛几分。 “好，你多加小心，我没见过楚牧出手，但他绝对不是小角色！”韩向天叮嘱道。 目送韩向天躲到灌木丛后，马煜回头，满眼斗志，“我来了！” 虽然身体极度不适，甚至连举起重剑的力气都没有。 但马煜脸上始终挂着自信的笑，他拖着重剑踉跄着朝楚牧奔去。 楚牧有些迷糊，这少年莫不是疯了，全身都是破绽，举剑都难，还敢进攻？ 勇气可嘉，但在这个无情的世界，是靠实力讲话。 楚牧心中暗叹口气，目光陡然一冷，“求速死，我成全你！” 不知他触动了什么开关，机关鸟本来眯着的双眼突然睁开，金色的眼睑下是一双黑曜石打造的双眼。 机关鸟目中心位置，突然激射出数枚肉眼难辨的钢钉。 如此近距，马煜根本无法躲开。 心中的期许在降温，楚牧偏过头，不忍看马煜送命的惨状。 “出来吧，小狼崽们！”凭着意念召唤，马煜身前影子中腾然窜出一头体型硕大的腐尸狼王亡灵，正是头狼。 数枚钢钉射入头狼身体，像是石沉大海，没有丝毫效果。 马煜暗喜，亡灵狼根本没有痛觉，只要不是被破坏性的力量毁灭，必会与敌死战不退，是绝对忠心的帮手。 “一起上！”马煜扶着玄铁重剑，脸上溢出轻松的笑靥。 黑风劲舞，死灵复苏。 本是宽敞的沙土地四周，相貌可怖的腐尸狼凭空出现。 它们像准备复仇一般，齐声怒吼：“嗷……” 饶是楚牧见多识广，见此情景，也不由乱了马脚。 刚想驱动机关鸟振翅高飞，两头腐尸狼已经咬住左侧鸟翼。 钢牙势猛，瞬间咬透了机关鸟坚硬的鸟翼。 楚牧回过神，猛踩脚下机关，机关鸟旋舞着垂直飞了起来，但高度还不足以逃脱。 他手上动作极快，在舱内连续触发多道机关，只见鸟腹快速张开，落下一枚鱼形炸弹。 马煜把玄铁重剑当拐，勉强移到灌木旁，直接扑倒在韩向天怀中，虚弱道：“跑！” 最后一个意念做出指示，头狼快速回撤，大嘴叼起韩向天与马煜就甩到背上。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爆炸巨响，排山倒海般的热浪奔袭而来。 头狼后腿发力，用力跳过大片灌木丛，深入密林中，头也不回的狂奔起来。 尘埃落地，热浪枯萎了绿色，方才厮杀激烈的战场万籁俱寂。 十数只腐尸狼亡灵被大杀器一击轰的灰飞烟灭，这一次它们不会再度复活。 因为施术者马煜已经虚脱，彻底晕死过去。 新式炸弹余威让引发了林间大火，楚牧仍乘坐在机关鸟内，脸色发黑。 这群突然出现的野兽着实让他暗惊，居然还受马煜驱使。 不，这已经不是寻常野兽，而是根本不存在于人间的邪兽！ 难道真如外界所传，马烈之子是天灾祸种？ 楚牧驱动损坏一只翅膀的机关鸟，瞅准马煜逃窜的方向，准备追袭。 旁边两棵燃烧的古树之上，突然两袭黑影从上方掠过。 竟是两只早已埋伏在古树上的腐尸狼，钢爪獠牙齐齐招呼，一击竟是击碎了机关鸟残存的那只翅膀！ 失去平衡的机关鸟旋转着垂直坠落，楚牧按下最后一个机关，机关鸟周身突然弹射出数个胶装圆球。 圆球内含无色液体，尚未落地便在空中爆裂。 刺鼻的浓硫酸味扩散开来，躲闪不及的幸存腐尸狼亡灵瞬间被侵蚀。 其中一只头部被腐蚀后抽搐几下化为灰烬，另一只则是被数枚硫酸泡击中，当场汽化。 而巨型机关鸟则是重重坠撞在沙地的巨石之上，顿时摔得支离破碎，漫天碎屑飘飞。 楚牧在最后时刻才恋恋不舍的飞身闪遁，写意般的随心一跳，整个人轻盈的落在燃火的古树树顶。 他望着马煜逃匿的方向，没有追袭，深凹的眼神中写满复杂意味。 这只大型机关鸟，由楚牧亲自研制，系光武帝国首只投用的机关类武器。 后经楚牧花费三年时间改良，终于在机动性跟杀伤力上产生质的飞跃。 经测评，这只独一无二的机关鸟对抗普通空天军，可以以一挡十！ 然而，楚牧呕心沥血的杰作，却被人级初阶的小鬼用神秘力量毁掉。 恍然间，楚牧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笑话。 是机关术太弱，还是那小鬼的神秘力量太强，追求完美的楚牧陷入深思…… 头狼不知疲倦的在狂奔，韩向天紧紧抱住晕厥过去的马煜，半点不敢松懈。 饶是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韩向天也咬牙坚持，绝不撒手。 足足大半日，头狼毫不减速的向南方疾跑。 深林古木逐渐消失，低矮的人工林也被穿越，又越过一片高低不等的草场，皇家狩猎场通往南境的桥梁终于就在眼前。 鹿头桥，是一座建造十几年的砖砌石拱桥，桥头堡内几名驻守兵勇正打着哈欠闲聊。 十夫长伸着懒腰抱怨：“金京那帮皇族真是吃饱了没事干，不去战场建功立业，天天狩猎刷存在感，昨夜空天军搅和的咱兄弟门可是干熬了一个通宵。” 一名军士附和道：“还说什么缉拿要犯，除了他们这些皇室跟官家的人，谁没事跑这来找不自在。” 十夫长看向正南方袅袅升起的炊烟，嘟囔道：“得了，今天留俩兄弟守桥，其余人跟我去鹿头集喝酒消遣去。” 那名军士犹疑道：“万一皇室的人再来呢，空岗可是重罪啊老大。” 十夫长训斥道：“这兔子不拉屎的地，常年都没人，咱这就是个养老的差事，今天要是有活物从这儿过，我这十夫长让给你当得了。”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狼嚎。 眨眼功夫，一只浑身燃着黑火，身体却是半幅骨架子的怪狼冲关疾跑。 没等桥头堡内军士回过神，怪狼已经穿过鹿头桥，消失在平川原野之上…… ------------ 第二十一章 毒发良人救 颠簸一整日，韩向天已经在狼背上简单为自己做好包扎。 他不时观察马煜的情况，还好身体没再发烫，看起来像是过度疲劳导致的晕厥。 闯过鹿头桥后，韩向天紧悬的心终于坠下。 这怪狼体格真好，也不歇息，该怎么让它停下来呢？ 韩向天刚有这个念头，腐尸狼身子一歪，周身的骨架突然坍塌。 它下半身连接关节的地方像是零部件到了寿限，纷纷脱落。 整具狼身须臾功夫化为黑烟，消失在晚霞之中。 韩向天抱紧马煜，背靠地摔了个结实。 这一摔，让昏睡中的马煜也苏醒过来：“向天，你抱着我干嘛？” 看马煜面色转好，韩向天脸红，放开他道：“你这怪狼驮着咱俩跑了一天，刚刚散架了，奇怪得很。” 马煜看到低矮的草皮下有几处闪光，上前捡起道：“是化骨钉。” 韩向天上前端详，惊呼：“这不是机关鸟跟你对决时释放的钢钉吗？真没想到楚牧能把化骨钉都安装进去当武器。” 马煜暗自佩服，楚牧真乃神匠。 先是神臂弩，又是化骨钉，还有火器炸药，机关鸟虽小，却被他打造成了超级武器库。 不过细想，马煜暗自庆幸，多亏楚牧没以武斗士或者阵方士的身份与自己战斗，否则他绝对没有机会逃脱。 匠艺士向来自负，过度迷信奇淫艺技，反而忘却使用武者本身的力量，这对马煜而言，实属万幸。 化骨钉足以瞬间让中招者全身瘫痪，幸好腐尸狼亡灵身体强悍，愣是狂奔一日才倒下。 马煜唏嘘，多亏腐尸狼亡灵相助。 虽然全军覆没有些可惜，但若不是这奇兵相助，二人根本没机会逃出生天。 想到连番几次死地重生，马煜笑道：“向天，咱俩的运气真是爆了，连续逃出险境，你说是不是老天在庇佑我们啊。” 韩向天张张嘴，刚想说些宽慰的话，突然面色一紧：“煜弟，你！” 马煜鼻孔突然流血，紧接着双眼、耳朵也开始渗血，还差嘴巴就是七窍冒血。 韩向天手无举措，若是七窍流血，那马煜当下必死无疑！ “我该怎么办？”韩向天捶胸顿足，强烈的无助敢萦绕全身。 一袭红衣飘过，伴有花香，是名天真烂漫的豆蔻少女。 未等韩向天阻拦，她玉手灵动，脱掉马煜的鞋袜。 随后，少女掏出四块木制板夹夹紧了马煜脚上的太冲、少冲、关冲、中冲穴位。 旋即，一个身穿木制蓑衣的耄耋老者蹒跚着走上前，示意韩向天不要发声。 老者慈眉善目，面色和蔼又爱怜，从随身的行囊里摸出一把土色状的药粉，直接灌入马煜口中。 马煜只觉胸口几乎要自己命的血被强压回去，转瞬间，其余六窍血止，他深喘几口气后，轻声道：“谢谢……” 老者冲韩向天道：“这孩子身中奇毒，差点就毒血攻心，背上他到鹿头集看看吧，野地夜凉，他这身子撑不过今晚啊。” 韩向天道过谢，轻轻背起马煜，跟随一老一少朝着鹿头集方向赶去。 初月正在夜空攀爬，鹿头集那唯一的双层木制客栈内，烛光燃的飘摇。 一如躺在木床上面色苍白的马煜，明眸有些失神。 身旁木椅上，之前的老者已经换了一身布衣便装，正在为他诊脉。 “小兄弟，你这毒很怪。”老人眉头拧成川字，这毒，行医数十年的他根本没见过。 韩向天打盆热水，浸湿毛巾，敷在马煜额头，“许师傅，您这几十年走遍元州大陆，就没有见过类的毒吗，您一定有办法解对吧。” 许仁志轻捋灰白羊角须，叹气道：“我赤脚行医四十多年不假，专攻解毒，一般来说，任何毒都有热冷之分，可这孩子身体忽冷忽热，着实难以对症下药啊。” 在解毒者眼中，凡要医治中毒者，以毒攻毒效果最佳。 若是中毒者体热，可用性凉的毒物熬药；若中毒者体寒，可用性热的毒物熬药。 通过中和中毒者体内毒素，长期以来是解毒医者的常规操作。 可马煜这毒性时冷时热，毫无规律，若是贸然用药，恐怕会毒上加毒，风险极高。 之前在鹿头集西北草原上，许仁志正与孙女采药。 眼睛刁钻的他远看马煜六窍流血，凭借多年经验，一眼便断定此子身中剧毒，而且毒性极烈。 这才令孙女许柔儿迅速出手，及时为马煜封住穴道，又灌入秘制止血粉，这才暂时强压毒发。 许仁志从怀中掏出颇有年代感的晶瓷长瓶，倒出一颗闪闪发光的蓝色药丸：“先服下七日续命丹吧，若是再晚来一天，毒攻心脉，就不好说了。” 马煜诧异问道：“什么意思，难道我连七天都活不了？既然我中这毒无药可救，就别浪费您的宝贵丹药了。” 韩向天解开包袱，拿出一袋子沉甸甸的光武金币，诚恳道：“许师傅，请您一定要救他，这是我所有的钱，都给您！” 许仁志摆手，“赤脚行医，图的就是普渡众生，我这把年纪，要钱没啥用喽，只想多救点人积点阴德多活几年了。这七日续命丹是七种毒物炼制，毒性极烈，服下可暂时压制他体内的怪毒，若是不用这丹药，恐怕撑不过今晚。” “什么！”韩向天惊呼，看着满脸憔悴的马煜，内心愧疚不已。 伤害马煜的可是自己的亲爷爷，韩向天万分懊悔，如果当初不偷阴阳玉如意，如果当时劝阻马煜…… 这一切本不该发生！ 马煜丧气道：“不行就不治了，生死有命，早死早超生。” 韩向天握住马煜的手，愧疚道：“煜弟，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样。” 屋门轻启，少女银铃般的嗓音飘来：“小弟弟，你不乖的话，新鲜的大樱桃不给你吃噢。” 马煜抬头，想到是之前救助自己的姑娘，他撑起身子，想要道谢。 却是突然语噎，女孩一袭红衣闺房扮装，长发散开，似是刚刚洗过带有些许湿意，清丽动人，周身洋溢着青春的活力。 马煜从小接触的同龄女伴只有跟屁虫韩笑笑，在金京，他从小在非议中长大，上至王侯将相，下至黎民百姓，没有谁家的姑娘愿与他玩耍。 而眼前端着一碗红樱桃的平民女孩，生的娇小玲珑，皮肤奶白，瓜子脸干干净净，柳眉梳理的恰到好处，粉嫩小嘴中还叼着一颗大樱桃，质朴又可爱，是典型的南方美人。 韩向天介绍道：“煜弟，这是许师傅的孙女许柔儿，你失智的时候，多亏她出手相助，还不快谢谢人家。” 许柔儿莞尔一笑，温柔又让人心醉。 那真诚的笑靥，让马煜浑然忘我，他那失神的眼眸里突然有了活下去的光。 ------------ 第二十二章 仅剩七日命 晶莹剔透的蓝色药丸，入口甘甜，没有预想的难以下咽。 在满屋人殷切的目光下，马煜吞下了七日续命丹。 “呶，奖励你吃一颗最大的红樱桃。”许柔儿挑了最大一枚喂进马煜嘴巴。 马煜脸上有些发烫，韩向天以为毒发连忙换热毛巾敷上。 许仁志起身道：“你们在鹿头集等我三日，我去寻寻药方，三日后若是无解，就只能去陵西虫谷碰碰运气了，兴许能遇到隐士高人。” 听到陵西虫谷，马煜与韩向天无不动容。 二人自幼齐齐拜在国子监严师海波涛门下，在经历一年魔鬼教育后，精通元州大陆人文地理。 当年，海波涛多次警告，金京西南五百里地有处古陵。 古陵西部接壤一处寸草不生虫谷，毒物颇多，此乃光武帝国八大绝境之一。 人级四阶高手在此地都难全身而退，凡俗或实力不济者，万不可贸然闯入。 心中明白这是无奈之举，马煜撑住身体道谢：“许师傅，真是麻烦您了，咱们萍水相逢，我不知该怎样报答。” 许仁志淡然道：“现今，国泰民安，你们打扮也不像流浪之辈，却是伤痕累累，我想一定是经历了难以想象的苦难，你们不报官想必也有自己的苦衷，那我尽医者职能，尽心尽力去帮你们。” 韩向天欠身拱手，对许仁志又多了几分敬意。 许柔儿俏皮的回眸眨眼：“这三天我来给你俩做营养餐，不要乱跑奥。” 吩咐完，许氏二人关门离开。 马煜长叹：“看来咱们遇到好人了，我做梦也没想到会这么好命，不过可能也就剩下七天寿命了。” 韩向天皱眉道：“说的什么话，这三天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不准出手，我来保护你，三天后若是还医不好你，我背你去虫谷！” 马煜感动道：“向天，你本不必被卷进来的，现在回金京，还来得及。” 韩向天摇头，“我是你大哥，咱们在海老头家拜过天磕过头，我得照顾好你。” 想起当年在海波涛家初识初遇，又相知相熟的过去，马煜跟韩向天会心一笑。 海波涛收徒严苛，且注重保密，无论再大高官家的子弟，要想拜他门下，必须付出非人代价。 含着金汤匙的王侯将相子嗣们鲜有吃苦者，自然也罕有人送家族后人拜师。 况且，金京皇家讲师堂群英荟萃，结业还有隆重典礼，可在君上面前露脸。 因此，大部分达官贵人宁可选择皇家讲师堂，而不是这号称光武百科全书的严苛老头。 正子时，韩向天吹灭屋内烛火，在窗边的卧榻上冥想打坐。 马煜明白，这是修武者在吸纳月华养气。 恰好月华照在身上，虽然躺着，马煜也尝试着努力的调息。 他只求凝练武气，早些恢复战斗力，免得当拖累。 奇怪，当马煜放松全身，感受到月华融入身体的温热感觉，却觉得劲头十足。 确切说，这月之精华有点太多了！ 马煜依稀记得，父亲说过，初武者采撷日月之精华，三十日方可沉淀成型。 也就是说，把日月精华吸纳到丹田，自我提纯后让武者能够感应到，至少要经历三十天凝炼。 可马煜初次采撷，就轻易在丹田位置发现了米粒大小的武核，这提炼速度让他着实惊愕。 直到月光黯淡，马煜见韩向天已经开始调息，这才询问心中疑惑，“向天，你这次采撷月之精华有感觉到什么不一样吗？” 韩向天心情大好，兴奋道：“也不知什么缘故，今天的月华格外精纯，感觉比往日提炼要容易的多，之前足月才能提纯的武核，不消停功夫就提炼成功了！” 马煜又问道：“向天，我记得你成为武者有四年了吧，这么久怎么还停留在人级初阶呢？” 韩向天睁开双眼，轻轻吐纳道：“成为武者后，需每日吸纳纯阳日华与纯阴月华，你要知道，不是每天都有机会采纳日月精华的，况且，养气足够后，若没有机缘巧合，凭借自己冲击丹田很难成功突破。” 马煜点点头，关于武者的进阶过程，他略知一二。 简单讲，凡俗成为武者可喻为破茧，而从一阶到二阶，难度系数上升到破卵。 初阶武者凝练的武气在丹田位置经过采撷、凝核、成卵三步，修武者再以丹田之气灌入卵核中，再从内部予以突破。 若是突破成功，卵破则进阶，若是失败，就需重新采撷日月精华，重新凝核筑卵。 漫漫人生何其多，提纯凝练足够成卵的武气，足需三十个月。 好不容易凝练武气成卵状，冲关失败，就要从零开始。 韩向天惋惜道：“上个月我第一次冲关，差点突破成功，很可惜最后关头还是失败了，这次重新凝气筑卵，也不知道要多久。” 马煜鼓励道：“我相信你没问题的。” 韩向天星眸熠熠生辉，“不过今天提炼的效果相当好，明早我再试试采撷日之精华，如果每天都能提炼这种程度的武气精华，三天内我就可以筑卵成功，再次冲关！” 马煜由衷的为其喝彩：“向天，恭喜你要迈入人级二阶了！” 韩向天关闭窗户，谨慎道：“煜弟，咱俩这算畏罪出逃，虽然鹿头集这地方不是什么要道主路，但金京肯定会派人来搜查的，我们必须躲好。” 二人住店是傍晚，本就人烟稀少的鹿头集没多少人注意他们，两人盘算着一早去附近找隐蔽场所避避风头再做打算。 夜终是深了，远离繁华的金京，在这四下都能清楚听到犬吠的小地方，马煜突然感觉格外惬意。 疲于奔波的身体突然倦意涌上，马煜头一歪，安然入睡。 这一觉，很香很甜，朦胧中仿佛看到了母亲。 她正温柔的捏着自己的脸…… “哎呦……”好像真有人在捏自己的脸，不，是拧！ 一睁眼，就对上了许柔儿那温柔细密的大眼睛。 “你干什么？”马煜问道。 许柔儿年方十八，正是好奇心旺盛的年纪，她仔细端详着马煜的脸，笑道：“小弟，还别说，你长得蛮好看嘛，睫毛长长，皮肤白净，眉毛也挺男人，眼睛也挺大，鼻子还蛮翘，五官不错奥，有没有女孩子喜欢你呀？” 马煜从未与女孩如此近距接触，当下羞涩的眼神躲闪：“没……没有。” “咦，小弟弟，你脸红什么，姐姐还能吃了你不成？”许柔儿咯咯笑了起来。 “咣当……”清脆的脸盆坠地的声音。 屋门前，韩向天不解的看着姿势暧昧的少男少女：“你们在干嘛？” ------------ 第二十三章 肥婆史金兰 蓝衣少年半躺在床上，红衣少女居高临下摆出壁咚姿势。 此情此景，让韩向天不得不多想。 许柔儿干咳一声，“我在查看病人情况，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 韩向天捡起破了个洞的水盆，不满道：“这是我们的房间，你进来至少要跟我打个招呼。” 许柔儿指指桌上两碗阳春面，撅起小嘴：“真是不识好歹的小屁孩，姐姐还好心好意给你们送饭呢，哼，不跟你们玩了。” 说完，许柔儿迈着轻盈的步子迅速离开。 马煜张张嘴：“向天，人家是我的救命恩人，你说话是不是过重了。” 韩向天捡起脸盆，嘟囔道：“那她也不能打搅你休息，一会咱俩就出去躲躲，你身体好些没，官家人要是来了，肯定会搜查客栈的。” 两人快速收拾好行李，蹑手蹑脚来到客栈后门。 刚想离开，却听到一声河东狮吼：“哪里跑！” 只见一个厨子打扮，满脸却涂满粉黛，腰粗如水桶的黑胖妇女双手叉腰，手里还拿着擀面杖，面色凶戾。 马煜解释道：“大婶，您认错人了吧。” 胖女人不由分说，操持擀面杖就朝马煜脑袋敲去，出手凌厉，竟然是武者！ 好在对方实力还是人级初阶，暂时初愈的马煜尚能应对。 他轻巧的躲过这一击，连连摆手，“大婶，有话好好说，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你个头！”黑胖妇女擀面杖连续几次不中，气急败坏下，直接拖过一旁的磨盘。 只见她双手发力，脖颈上的肥肉挤出明显褶皱，几百斤的磨盘轻松托举起来。 后院空间不大，有一处上锁的古铜木门，明显此路不通。 两面矮墙不高，但却密密麻麻插满尖锐铁片，凭马煜与韩向天的本事，还无法一跃而过。 若是正面跟黑胖女人对抗，她横甩磨盘，俩人只要稍不留意被碰到，恐怕就要被砸断几根肋骨。 就待黑胖女人准备发飙轮甩磨盘时，韩向天一个箭步上前作揖：“这位大婶，我们只是住店旅客，之前也已缴纳房钱，刚刚贸然闯入您家后院，我在这向您赔个不是，希望您高抬贵手。” 韩向天年长，见识颇多，猜测是有误会，因而故意示弱示好。 黑胖女人见一英俊潇洒的白面少年说话，星眸透着真诚，当下喘着粗气放下了磨盘。 “我当然知道你们交了房费，那也不能就偷摸走了吧！”虽然情绪有所缓解，但黑胖女人还是不依不饶。 韩向天继续拱手作揖：“大婶，我们俩年少无知，还请您明示。” 见韩向天彬彬有礼，眉宇间也不像鸡鸣狗盗人士，黑胖女人这才粗着嗓子道：“打破我一个脸盆，不得赔吗？你们鬼鬼祟祟的，是想跑吧！” 韩向天哭笑不得，就这？ 想起早晨失神摔破的脸盆，韩向天从怀中掏出一枚光武金币，恭敬递上：“大婶，您看这些赔偿够吗？” 光武帝国流动货币分金银铜铁四类，呈正方形，正面篆有太阳普照帝国全境图案，反面刻有光武二字，制作精巧，美轮美奂。 货币呈十进制，像一个瓷脸盆，几枚铜币足够买到。 到手一枚光武金币，黑胖女子堆砌满肥肉的脸上瞬间乐开花：“够够够！主要是咱鹿头集这儿采购补给很不方便，去哪哪都得绕道，皇家狩猎场南桥不让咱平头老百姓走，去金京得绕路，去最近的樊城还要二百里地，我也是怕耽误做生意嘛。” 马煜气不打一处来，看刚才这女人架势，是要命的打法，合着就为了一个盆！ “我们可以走了吗？”马煜问道。 黑胖女人见钱眼开，满脸堆笑：“两位小爷，我叫史金兰，是咱这小店的老板兼大厨，你们在我这小鹿客栈住的可否舒服，要不要给你们预留间上等客房，咱这可以包月也能包年……也可一次性付款，终生免费入住……” 马煜与韩向天哭笑不得，史金兰肯定是掉钱眼里了。 黑胖女人絮絮叨叨的功夫，客栈门前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只听见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子喊话：“鹿头集的都听好了，有见到过这二人并提供线索的，奖光武金币十枚！” 史金兰眼睛发光，肥胖的身躯轻松回转，头也不回朝前门奔去。 马煜跟韩向天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客栈门前，几名身披铁甲的军士列两队站立，杀气腾腾。 一匹棕鬓马上，正有一名铁盔铁甲十夫长手悬两副人像，像鹿头集围观的数十人展示。 “各位都瞧仔细了，这两位是目前通缉的要犯，有见过的抓紧报备，赏金现结。”说着，十夫长扬起手中的一串金币，明晃晃金灿灿格外诱人。 鹿头集虽是临近金京，却并不富庶，不过几十户人家在此做点加工鹿皮的营生。 除了每年秋季有商贩来收购鹿皮衣物外，其余时间也就鹿头桥那几位军爷是这儿的常客。 史金兰眯着眼挤到最前，仔细瞅了瞅画像，突然张大了嘴：“刚才那俩小鬼……” 十枚光武金币，相当于客栈半年的收入，史金兰两眼冒光，仿佛这钱已经纳入腰包。 “这位军爷，看画像上俩人年纪都不大啊，请问是犯了啥罪？”想起韩向天那俊俏的脸，史金兰实在不敢相信他会是帝国缉拿的要犯。 十夫长道：“此二人刺杀皇亲，通敌扰乱皇城，你若是见过速速报上线索，若是有人胆敢包庇，视为同伙一并缉拿！” “这么严重啊？真是可惜啊，这么年轻。”有人在嘀咕。 “太平日子才过了多久啊，怎么又有敌国细作混进来了，怕是又要打仗了。”有老者思绪纷飞，勾起战乱时的惨痛回忆。 史金兰回头，恰好瞄上正从客栈向外探头探脑的马煜。 看那少年眸子里不谙世事的样子，绝非大奸大恶之辈，她有些迷惑。 突然看到韩向天探出头，星眸正看向自己，纯洁质朴，满目都是真诚的恳求，史金兰彻底心软。 “喂，你是开客栈的，有没有闲杂人等来住店啊？”十夫长注意到了史金兰背后秀的“小鹿客栈”四字，策马询问。 史金兰笑容可掬，“军爷，小店诚信经营，从不接大奸大恶之辈，这俩人我可没见过，各位辛苦，要不要到小店歇歇脚，官家人住店全部八折奥……” ------------ 第二十四章 许柔儿愠怒 史金兰肥腻的脸上泛上少女羞涩的桃花红，还冲几名军士抛起了媚眼。 十夫长厌恶的别过脸，扬鞭驱马：“免了，我等军务在身，不方便久留，有消息就去鹿头桥报备吧。” 史金兰堆笑，目视着军士们远去，大嗓门突然喊道：“小鹿客栈今日打烊，不接客了！” 看到史金兰风风火火冲进店铺，又火速关门。 马煜轻拽韩向天衣服，悄声道：“怎么办，要不要打晕她跑路。” 早已看清事情原委的韩向天机智道：“金兰婶，感谢您高抬贵手，放我跟我弟弟一马。” 史金兰咕咚咕咚喝了一壶温茶，怨道：“我这个人既讲道义，也爱财，刚才没把你俩供出去，损失可不小啊。” 韩向天意会，掏出钱袋子：“金兰婶，我们还要在这里逗留两天，麻烦您了……” 说完，韩向天把整个钱袋都递了过去。 史金兰眉开眼笑，半推半就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婶子我最懂规矩了，放心，鹿头集这边不会有人发现你们的，以后有用到婶子的地方，尽管开口。” 马煜轻声道：“向天，你怎么把全部的钱都给了，这应该是你所有积蓄吧。” 韩向天拍拍马煜肩膀：“煜弟，钱乃身外之物，现在咱俩已经成了通缉犯，要走也走不远，只能在这避避风头了。” 史金兰美滋滋的掂量着钱袋子，心里盘算着得有三十多枚金币，这次赚大了！ “你俩也真是心大，不怕我黑了你们的钱再去报官吗？”史金兰和颜悦色道。 马煜道：“事已至此，我们只能赌一赌老板的人品了。” 韩向天再次作揖：“劳烦金兰婶帮我们避避风头，他日若是洗冤，向天定将厚报。” 史金兰爽快道：“我一看你们就是大户人家的孩子，估计又是因为上面那些大官内斗被连累的，我这人虽然爱财，但是咱明事理，放一百个心，我一定把你们藏好了。” 史金兰行动迅速，引二人再回后院，“你俩也是运气好遇到我，在整个鹿头集，也就我这儿能藏人，进来吧。” 边说着，史金兰打开了后院木门上的铁锁，是一处地上满是干草的阴暗库房。 马煜不解道：“大婶，这里连个窗户都没有，我俩藏这儿，一旦有官军搜查，逃也逃不掉啊。” 韩向天眼神下移，指着干草中央位置道：“金兰婶，您说的藏人的地方，在这下面吧。” 史金兰点头：“好眼力，随我来。” 掀开草席，是两个铁拉环牵引的大木门。 史金兰拽起木门，招呼道：“你俩进去吧，饿了出来喊我，记得别乱碰里面的东西，弄坏要额外赔钱哈。” 马煜定睛一看，地下果然别有洞天，是一处挖掘好的地窖。 顺着铺满木板的台阶下行，摸黑走了十几阶，走在前面的马煜碰到了一扇推拉铁门。 与韩向天合力拉开沉重的铁门，他俩被眼前一幕惊呆。 映入眼帘的是间打理的一尘不染的少女闺房，吊顶位置挂满了装有萤火虫的玻璃灯罩，让这儿被荧光覆盖。 正前是一张镶玉八角圆桌，四把做工精美的镂空桃木圆凳摆放整齐。 桌上摆有绣花荷包跟酒杯器皿，左墙下有一擦得铮亮的五斗柜，抽屉外拉，里面放满了锦绣绫罗，都是上好的料子。 右面墙下摆有一张不大不小的织布机和一台乌色缝纫机，还有些许做好的红红绿绿的绣花成衣，在角落的边几上整齐摆放。 而正前方，赫然有一张硕大的铺设成粉色系的圆床，正被白纱笼罩，少女感十足。 马煜哭笑不得：“这大婶还有一颗少女心啊……” 韩向天满头黑线，指向地面：“她好像还有点洁癖，你看……” 脚下摆放着几双大码草屐，整整齐齐排列在朱红色的木板墁地边缘。 二人默默的换上鞋子，尴尬的坐在圆凳上，有些手无举措。 韩向天干咳几声，打破了僵局：“煜弟，咱俩突然变成通缉犯，我想不通。” 马煜轻捶桌子：“怎么就给我们盖上了通敌的帽子，是楚牧向君上告的状吗？” 韩向天分析道：“咱俩从金京离开，只接触过楚牧，不排除他栽赃陷害我们。但我不明白，马家跟韩家在帝国地位数一数二，咱俩都是家中长子，把咱俩列为通缉要犯，家里人会不会已经受到牵连？” 想起父亲跟爷爷，马煜愈发愧疚，是自己连累了他们，也不知君上会怎样发落。 韩向天又道：“不过，现在金京这边只是在全境悬赏缉拿咱俩，看样子是要活口，只要我们不被抓，家里人是不会受牵连的。” 马煜点点头：“反正我也身中剧毒，还不一定能撑过这七天去呢，如果我坚持不住，你到时候把所有罪责都推给我就好。” 韩向天道：“煜弟，你不许再说这种丧气话，我一定会让你好好活下去。” 马煜刚想回应，喉咙突然传来剧痛，竟是哑然失声。 即使憋红了脸，马煜依旧无法喊出一个字来。 韩向天心急：“怎么回事，难道是毒发后遗症，快跟我去找许柔儿。” 马煜还没反应过来，便被韩向天拉住手腕，匆匆忙忙便朝地窖外跑。 刚跑出地窖重见天日，二人还在适应中午艳阳的光线，突然听到许柔儿带有责备的声音：“喂，找你俩找的我好辛苦。” 眼前一袭红衣少女面带愠怒，手里还提着一串黑葡萄，一脸风尘仆仆的样子，看样子跑了不少路。 韩向天还未开口，许柔儿上前摸摸马煜喉咙，不由分说把一串葡萄塞进了他的嘴巴：“快吃，不然就晚了！” 马煜生吞了好几枚大葡萄，清清嗓子，竟是能再度言语：“柔儿姐，这是怎么回事？” 许柔儿叉腰斥责：“你们两个真不懂事，我爷爷那七日续命丹本身就是七种奇毒炼制，只不过毒性较烈能压制你体内的怪毒而已，这七天必须每天服用一种解药抵消毒性，不然随时都会毒发身亡！” 韩向天指着葡萄道：“这东西能解毒？” 许柔儿解释道：“昨天喂他的是织里车厘子，今天这是我好不容易在最近的城镇淘到的旺水大珍珠，这些都是解毒良药！幸亏你俩没跑远，不然小弟连今天都活不过去。” 韩向天听得目瞪口呆，不满道：“什么七日续命丹，这差点都成了夺命丹，怎么一开始不告诉我们这些！” 许柔儿支支吾吾道：“我爷爷救人心切，又没别的好办法，总不能告诉你们需要小弟服用毒药吧，所以他才格外叮嘱我这几天照顾好你们，其实是为了随时解毒。” 韩向天还想说些什么，马煜阻止道：“柔儿姐也是对我好，我不会乱跑了，谢谢你这么用心照顾我。” 许柔儿笑道：“那速速把旺水大珍珠吃光，听话哈。” 韩向天心中郁闷，面上缠一黑布，径直绕过两人，“我出去打探消息，照顾好我煜弟。” ------------ 第二十五章 又见虚空门 午阳泛白，秋时萧索，天宇都有些寂寥。 空荡冷清的院落中，却有蓝衣少年与红衣少女为凄秋点缀唯一的色彩。 许柔儿俏脸飘红，双手叉腰有些不满：“你这朋友什么态度嘛，把你丢下就走，你还是个病人呢。” 每每见到许柔儿，马煜脸上都有些发烫，他抱歉道：“向天就这么个脾气，柔儿姐您多见谅，他心地很善良的。” 许柔儿温柔笑对：“我是大人了，怎么可能跟小孩子动脾气，姐姐才不计较这些呢，我照顾你比他肯定要合适的多。” 马煜问道：“柔儿姐，这七天为我解毒的药果都很难搞吧，实在是给你添麻烦了。” 许柔儿怜爱的戳中马煜额头：“姐姐走南闯北多少年，就没有我搞不到的东西，哼，你的病包在我身上。” 兴许是被许柔儿的活泼开朗影响，马煜满是阴霾的心突然射进了一缕阳光。 马煜再次道谢：“柔儿姐，我一个将死之人，真犯不上你们这么费心，唉，我都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报答。” 许柔儿收掉笑意，满脸认真的凑近了马煜：“听好了小弟，姐姐是医生，医者仁心懂吗？既然你遇到了我，我就一定要医好你！” 少女坚决的眼神让马煜没来由心中一暖，莫名的情愫在滋生萌芽，这一刻，他为眼前的女子所倾倒，想要付出一切去保护。 “对了，刚刚官差手里的画很像你俩哎。”许柔儿冷不防这一句，让马煜惊出一身冷汗。 不想欺骗救命恩人，马煜低下头道：“没错，我俩就是被通缉的人。” 许柔儿仔细端详马煜的脸，“怎么看也不像坏人啊，爷爷告诉我，眼神清澈的人即便是做错事，也不是有意的，你有做过错事吗？” 想起离开金京的种种，马煜思绪万千，刚想言语，却被许柔儿阻止：“好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反正我觉得你是好人。” 遇到满心善意的许柔儿，马煜只觉这几天糟透的情绪一扫而空，“柔儿姐，谢谢你。” 许柔儿眨巴眨巴会笑的眼睛，突然拉起马煜的手腕：“真想谢我，就陪我去做件事吧。” 马煜蒙好脸，被许柔儿带到鹿头集边缘一处简陋的铁匠铺内。 铺子内除去一些简易铁器，一张破旧木板拼凑的床上正躺有瘦的仅剩皮囊的中年人。 中年人奄奄一息，仅剩下微弱呼吸的力气。 许柔儿毫不厌恶屋内散发的霉臭味道，上前握住了中年人的手，“王伯，我给小刚找到合适的师傅了！” 看这人病恹恹的样子，马煜一头雾水：“师傅？我吗？” 木板上那明显病入膏肓的男人竟是微微张开了眼，饱受沧桑的眼中尽是感激。 马煜明白对方得不到答复是不忍离开的，上前道：“没错，我就是小刚的师傅。” 许柔儿继续道：“王伯伯，您放心的去吧，我会把小刚当亲弟弟对待的，这位师傅也一定会帮他成为一名优秀的武者！” 闻听此言，仅剩一口气的男人紧绷的脸突然松弛，随后长吐口气，缓缓闭上了双眼。 马煜这才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许柔儿指着门口一个露出半张脸的小童道，“刚刚这位是我的病人，久劳成疾无法医治，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儿子能成为一名武者，能有饭吃。” 马煜闻之动容，光武帝国复苏十数年，就在这京畿附近，竟然还有穷苦人家，实属不该。 看那门前怯生生的不过十岁的小童，马煜友善的上前招呼：“你好，我叫马煜。” 父亲刚刚去世，王小刚稚气未脱的脸上却是没有悲伤，“师傅，我都听到了，请你把我训练成武者！” 许柔儿道：“小刚是个好孩子，他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武者，你是武斗士，能帮他也变成武者吗？只要成为武者，他就可以去军营参加童子军，就饿不着了。” 马煜心中莫名的揪痛，元州大陆虽然武者居多，但很多凡俗疲于生计，或是不得修武要领，一世也只能与武者失之交臂。 因为修武知识尚未系统的普及，很多人连最基本的使用丹田运气冲关都不懂。 这也导致很多有资质的人始终碌碌无为，等年长后冲关成功，却也为时已晚，最多在人级初阶停滞不前。 像马煜，在少年时期，已经有多名师傅指导如何运气，各项步骤早已了然于心。 因而之前马煜在危难之际，按照既定方式冲关才会一气呵成。 运气养气，丹田聚力冲关，这些虽然只是入门功法，寻常人家也得花钱请专业师傅指教。 王小刚家境贫寒，即便他具备成为武者的资质，若是没专人教导，一世也只能与武者无缘。 “今晚正子时，我们就试试，我觉得你没问题！”马煜认真道。 王小刚虽然比马煜矮上一头，但是双臂肌肉发达，一看就没少为家中生计操劳，是个苦命又努力的孩童。 马煜没来由对他多了一丝好感，又对许柔儿恩济众生的善意充满敬意。 王小刚直接下跪，“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马煜哭笑不得：“咱俩差不了几岁，你叫大哥都行。” 王小刚脑袋摆的像拨浪鼓：“不不，规矩我懂，我家里穷没啥好东西，这件宝贝是我家传了好久的，送给您做拜师礼吧。” 说着，王小刚进屋从床底拖出一根长满绿苔的铁棍，恭敬递上：“师傅，请笑纳。” 王小刚满脸认真，马煜不忍拒绝：“今晚我一定来找你。” 雇了台驴车，在鹿头集东南鹿头坡附近，马煜与许柔儿安葬了铁匠。 正待归去，鹿头坡顶，肉眼可及的位置突生异变。 青光聚集，白光环绕，远看是椭圆形门状的漩涡在空气中上下沉浮，是虚空之门！ 许柔儿并未察觉，马煜却是看的清楚，他心中一紧，有种不祥的预感…… 回到客栈，韩向天一个箭步上前，“你去哪了？怎么能单独行动呢？” 许柔儿撅起嘴：“喂，你当姐姐是空气啊，我还保护不了小弟吗？” 马煜冲韩向天使个眼色，二人迅速来到后院。 韩向天明白出事，急问：“你脸色不好，发生什么事了。” 马煜像是回忆起先前恐怖的遭遇，说道：“是虚空之门，我又看到了……就在鹿头坡。” ------------ 第二十六章 悉心教徒弟 前日死地逃生，腐尸狼王的恐怖余威未散。 马煜与韩向天同时摇头，他们不想再去冒险。 韩向天道：“煜弟，你现在身中奇毒，解毒才是要紧事，不要管它，谁知道那东西怎么来的。” 马煜心中惴惴不安，应声道：“我知道，放心好了，我不会再乱跑，只是今晚我必须出去……” 韩向天拧眉：“不是刚说了不出去，怎么又反悔。” 马煜把王小刚的事和盘托出，顺手还掏出了那长满青苔的铁棍。 韩向天接过短棍，随意震舞，铁棍上青苔尽数脱落。 灰白色的铁棍刻有佛家真言，质地考究，竟是上等精铁打磨而成。 马煜仔细端详，铁棍并不反光，首尾平整且没有臊子，抛光水准算是上乘。 就算马府家仆们配置的兵器，恐怕都没这铁棍制作精良。 “真有你的，刚当武者就收了个徒弟，还掏了个宝贝，这棍子不错。”韩向天锤了马煜一拳，由衷为他开心。 二人回到地窖闺房歇息，韩向天沏了一壶清茶，轻抿：“煜弟，我打探到金京那边的消息了。” 马煜心弦一紧，急忙起身：“家里怎样？” 韩向天略有所思，说道：“金京那边路过此地的行脚商透漏，马府跟韩府暂时处于被调查阶段，据说马烈大元帅已经进入皇城请罪，暂时未归。” 马煜担心父亲安危，自责道：“都怪我，我爹不会被软禁了吧，那通敌又是怎么回事，会不会连累家里？” 韩向天摇摇头：“据说当天夜里鎏光帝国刺客夜袭皇城，惊了君上，同一天发生这种事，很难不被人联想到一起，当然，也不排除敌国早就渗透到皇城，只是等待出手的机会。” 马煜有些沮丧，没了主意：“那我们该何去何从？” 韩向天沉思一会才说道：“杀楚虎那件事存在误会，他们认为是咱俩干的还能理解，但通敌的帽子扣在咱俩头上，这里面绝对大有文章！” 韩向天虽是年少，却很睿智，一阵见血的点出了问题最大的疑点。 马煜猛拍桌子，“肯定是楚牧陷害，不行，我得回金京说清楚。” 韩向天阻止道：“煜弟，你冷静些，这些事凭只言片语是解释不过去的，咱们现在能做的就是藏好，静观其变。” 一种踏实的感觉油然而生，马煜点点头，心知自己莽撞，恰好有些烦躁，便不再言语。 子夜，冷风凄凄，鹿头集稀稀拉拉的木制民房被吹得簌簌作响。 这里人丁稀落，没有闹市，亦没有夜场，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地方。 太阳刚下山，已经不再有人出门。 趁着疾风呼啸掩盖了脚步声，三道人影避开集上显眼建筑，悄悄来到了铁匠铺。 “师傅！”看马煜如约而至，王小刚眉开眼笑。 韩向天叮嘱道：“我出去把风，过了正子夜咱们必须走！” 马煜应声道：“没问题。” 许柔儿换了一身鹿皮裘装，朝天束发，像个假小子般，英姿飒爽。 王小刚规矩的盘坐在地，虔诚的目光紧紧盯着马煜的脸。 马煜微笑，学着父亲的样子，猛然提气，心中暗喝：“开门，启！” 整个人精神陡然变换，杀气腾腾，让王小刚不由浑身发抖。 但王小刚眼中满是羡慕跟倔强，仍然老实打坐，没有退缩。 许柔儿跟随爷爷走南闯北多年，见识了不少武者，可马煜这初级武者产生的气场，带给她的感觉却与其他人截然不同。 这种杀气，纯净的像是沉寂的浩海，一旦咆哮，定会惊涛骇浪，扭转乾坤！ “闭上眼睛，集中精神于小腹，把全身的力量汇于那里。”马煜开始传授心法。 王小刚照做，一动不动，完全进入入定状态。 恰逢月华正盛，许柔儿轻声提醒：“到正子夜了。” 马煜闭合开门，收敛气势，提音道：“感受丹田内的武气，用意念把它传导到大脑，可能会有阻碍，不要犹豫，冲破所有阻挡。” 王小刚面门微微溢出汗珠，似是开始冲关。 月光极盛，恰是照满王小刚全身，他的表情骤然从绷紧转为安详。 随后，王小刚睁开了双眼，振臂几下，周身骨骼咯吱炸响。 马煜笑赞：“恭喜，你现在是一名武者了！” 许柔儿吃惊道：“小刚从未接受过专业指导，第一次冲关就成功，真是不可思议！” 屋外传来韩向天的声音：“是这月华，明显比过去强盛了不下十倍！” 没错，盛月完美无瑕，没有光晕，没有云朵阻挡，胜过满月的月华普照，给王小刚冲关提供了极大的帮助。 马煜回神聚气，如此好月光，可不能错过修武养气。 刚刚打开周身毛孔，强劲的纯阴月华轻车熟路的融入百汇，让马煜浑身舒畅不已。 没多久，丹田内再次凝练出米粒大小的武核，马煜只觉神清气爽，毫无困意。 初成武者，最为兴奋自然是王小刚，他把铁匠铺的各种铁器拿了个遍。 过去搬运吃力的铁器，现在就像黏土做的一般轻巧，他用力轰向一块铁板，手背吃痛，竟是砸下去一个拳印。 “哇，我好厉害！”王小刚兴奋的满屋乱跑，突然把目光落在父亲挂在墙上的那把擦拭铮亮的重戟上。 重戟长二米，精铁烧铸，并非一般兵器，马煜看着眼熟，惊道：“这不是飞骑军的兵器吗？” 飞骑军，光武帝国十军之首，数量第一，足有八百万众。 凡是攻城略地，开疆扩土，野战厮杀，绝境力拼，均少不了飞骑军气势恢弘、列阵杀敌的劲爆场景。 而飞骑军的主要兵器便是重戟，用其冲击步兵列阵，可一次穿十人，威力无穷！ 重达百斤的重戟即便是成年武者操持也略感吃力，可王小刚卯足了劲儿，双手发力，竟是舞动了那重戟。 “小心！”韩向天刚刚采撷纯阴月华结束，刚进屋便看到王小刚在乱舞重戟。 担心马煜受到波及，韩向天单手阻住重戟势头，严肃道：“小弟，这兵器可不能在家里乱舞，会伤人的，想玩这个，你得先搞来坐骑。” 王小刚似懂非懂，突然跑到马煜面前：“师父，我想要坐骑。” 马煜哭笑不得，这小童倒是可爱的很，“等你再长大一点，我一定给你寻个听话勇猛的坐骑，从现在开始每天初晨和子夜你都要打坐冥想，这样才能巩固武气，明白吗？” 王小刚声音洪亮：“我明白，谢谢师父教诲。” 回去路上，马煜看韩向天乱发披肩，忍不住问道：“向天，你这发型有点乱啊，怎么搞的？” 韩向天道：“今天的月华丰盛的很，我聚气有点猛，所以就冲乱了头发。” 马煜暗喜：“向天，这样是不是离你冲击人级二阶又近了一步？” 韩向天停步看天，星眸闪烁着胜过星辰的光彩，“明早再采撷一次日华，不出意外，今晚同一时间我就可以向人级二阶冲刺！” ------------ 第二十七章 恩情永不忘 临近曙时，采撷了大量纯阴月华的马煜与韩向天毫无倦意。 二人正在史金兰的秘密闺房内打坐，安静的等待初日。 天花板的萤火格外明亮，数不尽的萤火虫仿佛拥有无尽的精力，在雀跃着飞舞。 马煜依稀感觉到空气中有股热流涌上，他看向韩向天，惊觉对方的天灵处竟在泛起白烟。 “这是……”马煜不敢打扰，见韩向天吐息均匀，瞪大眼睛安静的等待。 良久，韩向天猛然睁眼，天花板那倒置玻璃罩内的萤火虫同一时间静止，好似时间也停止了流动。 马煜急问：“向天，你怎么了？” 韩向天面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笑：“天已经亮了，待会便知。” 说罢，韩向天起身，走到小鹿客栈后院，矗立在中央，昂首等待初阳。 马煜紧随其后，没有干扰，他隐隐感觉，韩向天这是在集中精力冲击人级二阶。 昨夜回返路上，马煜曾问过，“向天，怎么冲击人级二阶啊？” 因为自己迟迟未能成为武者，而修武之道讲究循序渐进。 所以家臣们从未告知过马煜如何从一阶冲击二阶的步骤，想必存在不小难度。 韩向天的回答是：“成为武者后，想从一阶升至二阶，切忌贸然用丹田之气冲击，必须把至纯日月精华凝聚到足够多，才可冲击，若是聚气不足，会被武气反噬，到时不但做不了武者，而且会全身经脉俱断，成为废人！” 这番话马煜铭记于心，也深知从一阶升至二阶的困难，索性专心致志的观察起来。 云霭避让，初阳忽然拔高，天际线上刺射过第一缕霞光。 当那缕光照射到韩向天身上，竟像是被吸吮一般，他周身开始出现肉眼可见的气旋波动。 霎时，淡淡青光泛起，拉拽着初阳淡红的霞光，像是难舍难分的恋人，最终拥抱。 韩向天全身青筋鼓起，面门血色凝聚，一道碧绿光芒突然从左眉心位置窜入右眉心，又消失不见。 马煜明白，开门位于人体左脑，休门位于右脑，武气从左脑冲破右脑桎梏，融汇贯通，就可启封休门。 晨曦之光愈发繁盛，完全覆盖在韩向天身上。 马煜也不忘吸纳这盛阳之光，只觉周身充满力量。 突然，韩向天双臂振呼：“休门，启！” 马煜震撼，他这是在用武气冲击休门，向天要进阶了！ 院落内的空气明显升温，清晨的微冷被一股暖风取代，那是韩向天的武气在燃烧。 史金兰恰好端着锅走进后院，一股热浪袭来，她一个站立不稳，锅内的米汤溅了一脸。 “哎呦，我的妈呀，吓死老娘了！我这衣服很贵的，弄脏了得赔钱！”史金兰发怒。 恰逢韩向天收敛了气势，全身肌肉放松下来，汇聚成面庞让人心暖的笑颜：“金兰婶，我突破了。” 但见眼前那少年，残存的稚气荡然不存，英眉间多了一股霸气，星眸尤为明亮，像是清澈的幽泉，让人沉沦迷醉。 史金兰老脸爬上了绯红，心脏竟是噗通乱跳，她竟被韩向天进阶后随之变化的容颜吸引，撩了未老的心。 “人级二阶！这么年轻就成了，你真是神人啊，婶子这就给你炖肉去，咱们鹿头集多少年没来过人级二阶的贵客了，我这小鹿客栈真是福地啊！”史金兰不忘夸赞自己店铺一番。 马煜连连鼓掌：“太好了，向天，你终于突破了，怎么这次如此之快？” 韩向天回眸，星眸仿佛带了勾子，只一眼便让马煜深陷其中。 虽是同性之间的对视，马煜却是莫名的心慌，面对韩向天的盛世美颜，相貌奔来就逊色的他有些自惭形秽。 “煜弟，之前我说过，这几日的纯阳日华跟纯阴月华浓度明显大于过去，本来需要采撷一年多凝练武气，现在缩短成了三天，多亏这几日机缘巧合，赶上了！”韩向天兴奋道。 马煜羡慕的搓手，“我也想进阶，也不知要多久。” 方才那一幕，他看在眼中，急在心里。 但是马煜明白，天资聪慧的韩向天等这一天，足足有近四年了，自己刚刚成为武者，不该奢望速成。 韩向天上前抱住马煜肩膀，自信道：“煜弟，不用担心，我现在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当务之急还是抓紧为你寻解毒良药，进阶之事咱们从长计议。” 马煜点头应允，他明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知足常乐。 “向天，人级二阶是啥感觉啊？”马煜好奇道。 韩向天笑而不语，单手引天，发力间地面竟有些许晶莹石子跳跃起来，像是炒饭一般蓦得全部被他单手吸纳。 马煜惊呆：“这是什么招数？” 韩向天笑道：“人级二阶，天地灵宝凡蕴含武气器物，均可为武者取用，简称驱物，这些小石头定然是含有武气，所以才被我驱使。” 看韩向天随意凭借武气把手中的石子揉捏成各种形状，忽然间造型变成一把尖锥，发力间狠狠戳入了青石地砖里。 好强！区区人级二阶，竟然就拉开了如此大的差距，马煜敬佩中暗自发誓，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赶上韩向天。 “该吃药了！”许柔儿人还未露脸，欢快的声音先行到达。 须臾间，许柔儿揣着几颗硕大的白草莓风风火火闯入后院，“快吃，不然软了就失去药效了，巴厘造血莓，专疗血凝之毒。” 听那毒名很吓人，马煜忙不迭生吞了几颗白草莓，“这毒怎么一天比一天厉害的感觉啊，今天要是治疗不及时会怎样？” 许柔儿做个鬼脸，“你的造血机能会停止，今天就会缺血而死！” 韩向天担忧道：“接下来四天拜托你了。” 许柔儿露出甜蜜笑颜：“咦，小弟你整个人帅气了不少呢，刚才听金兰婶说你进阶了，嗯，不错不错，是个帅小伙，就是脾气别太臭会更讨人喜。” 韩向天心境平和，不似从前那般冲动易怒，拱手道：“还烦请柔儿姐跟我一起保护煜弟，我们是同伴。” 闻听此言，许柔儿赞许点头。 马煜更是心中感动，热泪映入眼眶。 问世间真情几多，现场他已拥有两份，这恩情，没齿难忘…… ------------ 第二十八章 鹿头集惨案 早餐丰盛，史金兰特意为韩向天煲了老母鸡汤，说是补补身子。 许柔儿一直偷笑，还跟马煜咬着耳朵：“你这朋友还真是妇女之友呢。” 韩向天脸色憋红，把肉最多的一碗鸡汤送至马煜眼前：“煜弟，你身子弱，多吃。” 二人推诿着，索性互喂起来，许柔儿捧腹大笑，史金兰的眼中也挂满了难得一见的温柔…… 温馨的画面终是短暂，须臾的欢愉止于外面一声凄厉的惨呼。 之前的不安感像是被戳破的皮球，马煜率先起身冲了出去：“出事了！” 客栈门前，一名马夫正驭马急行，满脸惊恐，腰间还有斑斑血迹。 马煜刚想问话，却惊奇的看到那人跟马的上半截身子还在前进，下半身像被切割好一般远远落在身后。 鲜血汹涌喷薄，洒了一地，那人跟马跌落在地，已是不活，下半身还在原地痛苦的抽搐。 “啊！杀人了！”史金兰嚎叫，却被韩向天捂住了嘴巴。 周遭的气氛异常诡异，已经进阶的他分明感受到一股强大黑暗的力量正潜伏在暗处。 而身边这些人，极有可能是对手正欲狩猎的羔羊。 “你们躲好，我们去看看！”韩向天做出决断。 远处传来哀嚎声，许柔儿喊道：“不行，我得去救人！” 马煜急道：“你又不是武者，我跟向天过去，至少我俩有实战经验，金兰婶，你保护好柔儿，我们回来之前务必躲好！” 史金兰见多识广，意识到事态严重，不由分说扛起许柔儿就朝客栈后院奔去。 危机时刻，躲起来不添乱才有生还希望。 马煜握紧铁棍，掌心出汗，成为武者后他的感知异常敏锐，担忧道：“向天，你感觉到了吗？那股力量。” 韩向天看向鹿头集东南商贸集散点，攥紧拳头：“那里有远胜过腐尸狼王的东西，而且是故意释放杀气，他是在以杀戮取乐。” “快去救人！”马煜心中一紧，他不想在这里看到马府那种惨案上演。 韩向天冲在最前，心中莫名的烦躁，那杀戮者，竟然带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裁衣铺门前，一个妇人脑袋深深凹陷，整具身体被巨力钉在墙上，浑身的血已经干涸。 谷仓门前的松柏上，三名小童四肢扭曲，身体被揉搓成球状，以一种扭曲的姿势插在树杈中，死状凄惨。 再向前，临近官道，长径两侧尽是残肢断骇，十几具尸体被不同程度的撕裂损坏。 那行凶者仿佛是在杀人取乐，竟是如此侮辱尸体！ “向天，我要杀了他！”马煜双眼通红，为无辜者鸣不平。 韩向天捡起一把沾满血迹的割鹿刀，强压怒意：“不管他是什么来头，我都要为这里的百姓报仇！” 鹿头集不过几十号人，短短二里路竟是惨死过半，这就是赤裸裸的屠杀！ 光武盛世，胆敢在京畿范围制造惨剧，难道是鎏光帝国的杀手？ “小心！”韩向天手起刀挥，三点星芒从左前方呼啸而来，幸好他反应极快，轻松挡下。 可眼前一幕让二人不约而同停住脚步，满脸震惊。 左前方有处草屋构建的茶屋，此刻已是残垣，那断墙后有人正摇摇晃晃站起，似是生还者。 而那人手里还拿着一把简易弓弩，方才三枚弩箭，正是从那弓弩发射出来。 马煜伸出手，想要上前搀扶。 韩向天却是抢先一步，毫不客气把鹿头刀戳进了对方头颅！ “你疯了吗？”马煜惊呆，向天竟会击杀生还的无辜百姓。 韩向天指着尸体道：“他已经不是活人了，你仔细看看。” 只见这人面色乌黑，双眼外凸，皮肤枯槁，整个身体呈臃肿状态，这分明早已是具尸体。 “他早就死了，怎么还能暗算我们？”马煜从未经历这种怪事，愈发紧张。 韩向天紧紧皱眉，考虑再三才咬牙道：“凶手很变态，杀人取乐践踏尸体，还有驭尸能力，他很强！” 马煜明白，如果对手是具有理智的正常人，还会有所忌惮，毕竟这里距离金京不远，君上威仪谁敢侵犯。 但凶手摆明是无所畏惧，这是一个丧心病狂的杀人恶魔。 再向前，临近官道主路，依稀可见铁匠铺的黑色旗帜尚在迎风飘舞。 马煜突然急道：“不好，王小刚还在铁匠铺！” 韩向天加快脚步，“凶手像是故意引我们过去，凭他的能力完全可以正面袭击我们，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屠杀这些无辜的人。” 马煜怒目圆睁，“这一定是个变态，我必须杀了他！” “煜弟，你看！”韩向天突然停下脚步，就在铁匠铺门前，他看到了王小刚。 “小刚！”看到王小刚站在门前不远处的土包上，似是生还，马煜心中燃起了希望，有幸存者，便是最大的欣慰。 直到抵近，马煜浑身像是触电般再也无法向前。 五米开外，王小刚倚靠在满是鲜血的重戟上，保持站立姿势，双眼均被抠掉，耳鼻也被削没…… “小刚！”马煜睚眦俱裂，他好恨。 这孩子才刚刚实现梦想，才刚刚成为武者啊！ 韩向天默默上前，抱起王小刚的尸体轻轻摆在地上，他双掌冲鹿头刀发力，竟是把刀生生折断。 捡起那枚刚刚饮血的重戟，韩向天冲王小刚的尸体深深鞠了一躬。 直面死亡，这名初生武者没有退缩，他捍卫了自己渺小的却不容践踏的尊严！ 至少，这孩子是在力战不敌后站着死去，光武好男儿，莫过于此。 马煜跪倒在地，双手深深锤进土壤，又是因为自己，自己真的是天灾祸星。 来鹿头集仅三天，这里数十户人家平白无故丢了性命，死态惨烈， 他们何罪之有？ 土包下杂草中突然传来窸窣声响，韩向天警觉道：“出来！” 早已怒意冲天的马煜直接冲了过去，带着满腔仇恨，挥舞起手中那炳铁棒…… 可铁棒却在半空骤停，眼角的泪还未落下，马煜满是悲愤是眼神恍然变得绝望…… 是为自己外出寻药归来的许师傅！ 而他，四肢全断，被残忍压成肉泥，像是绳索一般倒系在一起，手掌脚掌黏连成肉球，整个人气若游丝。 行凶者残暴程度人神公愤，他竟把许师傅活生生制成了人彘！ ------------ 第二十九章 墨剑自成魔 朝阳艳红仿佛在流淌着血泪，这泪是为鹿头集十几里地触目惊心的惨相而流。 马煜抱住许仁志，满脸泪痕：“许师傅，是谁干的？” 许仁志眼睑微动，似乎用尽最后的力气向左移动了一下。 马煜向左方看去，是许师傅的药箱。 韩向天眼疾手快，拿过药箱打开，发现里面只有一副血染的药方。 “盅毒解毒散，金钱鳖一只、黑背蝎子王一钱、极北麋鹿角三钱、三足金乌血、漠北细金砂，慢火熬制两个时辰，万毒可散。” 韩向天把药方交给马煜，许仁志突然睁开了眼，看到药方安然无恙，终于微弱的言语：“陵西……虫……谷，鬼……鬼医。” 用尽全力吐出这几个字，许仁志咽了气。 “许师傅！”马煜长啸，欲哭无泪。 许师傅为自己苦寻药方，三日约期刚到即刻归来，却是横死在鹿头集边陲，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样残害无辜！ “那边有活人！”韩向天指着不远处的低洼地，正背对他们跪倒在地二三十人，正是鹿头集专门负责运输货物的师傅们。 “快去救人！”马煜立刻起身冲向洼地。 韩向天尾随其后，满眼疑惑，怎么像是圈套？ 果然，二人冲到洼地，却发现这群师傅均是口吐白沫，神志不清，像是中了极其诡异的邪术。 马煜用力摇晃其中一人：“醒醒，发生什么了，凶手在哪里？” 韩向天看向远空，数个黑点正在高速逼近。 细细看去，黑点列阵似大雁，排序严明，是空天军的队伍。 “煜弟，交给官家处理吧，咱俩再不避避风头会引来麻烦，别忘了我们还是通缉犯。”空天军已到，若不躲藏恐怕会被当成凶手论处。 马煜不甘的拖拽着一名失智青年，“你醒醒啊，你们怎么了！” 双臂束缚住马煜，韩向天在他耳边轻语：“你救不了他们，我们必须走了！” 光武帝国地域辽阔，单纯书信传达消息只适用于民间。 而军方为方便了解敌情，特在金京正北修建庞大占星台。 这是一支多达百位阵方士组建的灵媒团队，依赖强大阵法，可感知光武帝国全境内的武气异常波动，并有越级处理的权限。 某处若是遭到敌军突然袭击，周遭驻军在一个时辰内即可做出反应，这也是空天军来的如此之快的原因。 韩向天心思细密，鹿头集百姓被屠戮殆尽，占星台那边肯定做出预警，并在第一时间把警报通告给周遭军队。 空天军不过是先锋，光武帝国稽查队肯定就在不远。 刚想强拖马煜走人，地面突然传来地震般的颤动，坚实的地面蓦地从内向外折射出无数黑光，杀气腾腾。 黑光在天宇快速凝结成球状，就像是黑色的焦阳，妖娆而又魅惑，带着无尽邪气遮蔽朝阳。 那群跪倒在地的鹿头集百姓，集体叩首，竟是对着黑阳咿咿呀呀念叨莫名的语言。 黑阳极盛，忽然向下喷洒出无数黑色的刺芒，穿透了每个跪拜者心脏。 “混蛋！”一招穿心杀，瞬间抹掉了几十条人命，彻底激怒了马煜。 韩向天沉默不语，他的眼睛咪成一条缝隙，死死盯住苍天之上的黑阳，尽是复杂。 被刺穿心脏本该死去的人们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只是满脸黑气，眼白外翻，已经成为了被操控的尸体， 几人伸出被抠掉指甲的手，在马煜身上乱抓，已经发黑的牙齿就想撕咬在他的身上。 马煜推揉着这群尸变的平民：“不要逼我！” 眼角擦过一道黑亮的光，空气都被摩擦出了哨音，是一炳长戟贯穿了马煜身前五人的胸膛。 韩向天双手拿戟，面色冷飒，他摇摇头，“如果你下不了手，就让我来吧。” “不，向天，我来对付他们，你把那黑阳射下来！”马煜振臂挡住围攻上来的尸人，故意不让韩向天看到自己满脸流泪的样子。 单纯这些尸人，根本不是武者对手，马煜单手钳制住抓来的一只手臂，用力一扯，轻易扯断，黑色的血液洒了一地。 韩向天背对马煜，听到背后猎风簌簌，他嘴角轻扬，突然想起父亲的一句话：欲要成圣，先要成魔。 看到天性善良的马煜终于摆脱心理障碍，对这些尸人再不手软，他欣慰的笑了。 再看黑日，韩向天心中愧疚，煜弟，这祸乱，其实是因我韩家而起啊。 黑阳之黑，分明墨剑之黑；黑阳无光，墨剑无光； 天宇那黑黝黝的东西分明正是韩家墨剑幻化而成！ 墨剑自入韩家，便被韩勋忠密藏。 但韩向天却是偶然发现，爷爷竟是对着墨剑跪倒膜拜，或是切割手指滴血涂抹。 再后来，外界议论纷纷说韩国公实力不济徒有虚名，一时间，韩家在朝野地位岌岌可危。 没多久，韩勋忠以练就至强阵法为由广招死士，韩向天曾亲眼看见韩家后院有家丁频繁的挖坑，埋葬形同干尸的死士。 少年人胆大的韩向天悄悄摸进府中密室调查，却被屋内那口封魔镇邪井散发的煞气熏倒。 待到醒来，面对是韩勋忠煞气凛然的脸，除却瞳孔那仅有的一点人性味道，爷爷整个人身上散发的都是野兽的气息。 得到严重警告后，韩向天再未在家中见过墨剑踪影。 然后便是韩国公前线告捷，独一将守必破孤城，墨剑斩天，激起千帆浪，来犯之敌尽伏诛！ 自此，韩家声名大噪，牢牢坐稳了光武帝国护国功臣的二号位置。 韩向天重戟指天，眼神蓦地凌厉，心中揣测：“墨剑煞气极重，是天降利器，爷爷或许是用人血去压制他，那今天就用我韩家的血试试能不能拿下它。” 爷爷在马府销声匿迹，但自己亲眼看见墨剑携马煜飞射出去。 起初韩向天还以为是爷爷乾坤之力投掷，如今终于想通。 分明是墨剑离了主人束缚，自行魔变！ 联想楚虎之死，韩向天心中有了眉目，难道是你干的？ “开门、休门，启！”左右脑像是被灌满，强劲的武气顿时充盈四肢百骸，韩向天仿佛感觉不到体重，手中的重戟也变得如鸿毛般轻巧。 咬破舌尖，猛然将鲜血吐在重戟尖端，天地间一人一戟被青光笼罩，偶有泛着光点的飞沙流石吸附在重戟上，让韩向天周遭的武气更盛几分。 “去吧！”韩向天用尽全力，把沾满自己鲜血的重戟掷向了鬼魅黑阳…… ------------ 第三十章 再入虚空境 重戟精准的命中黑阳，毫无阻碍的穿透，最终落在了不远处的鹿头坡上。 正在膨胀的黑阳停止了蠕动，尚未成型突然炸裂，强烈的冲击波甚至让远空的空天军都受到波及，队形紊乱。 韩向天抬头望天，只见那炸裂的黑阳急速幻化成黑云，又变作数不尽的黑色触手，以出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高空急坠，缠住了他。 马煜手快，手中铁棒毫不客气的砸下，顿时砸断了几根黑色触手，让韩向天脱困。 马煜连砸数下，终于斩断所有触手，他惊魂未定：“这到底是什么玩意？” 那黑色触手断后像是章鱼一般在地面迅速聚集，竟是重新连接在一起，完好如初。 韩向天看着满地尸首，心中悲鸣不已：“墨剑，你本是我韩家供奉的至尊法器，怎能成魔？你这样对得起我爷爷吗？” 那冰冷阴鹜的气息，定是韩家墨剑无疑！ 兴许是饮了韩家人的血，墨剑所化的触手怪物竟是踟蹰不前，并没有二次进攻的意思。 韩向天内心五味杂陈，万恶之源竟是墨剑，可说出来又有谁会相信？ 这个秘密，只能压在心底…… 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马煜，韩向天强压心中怒火与愧意，“煜弟，别跟这怪物纠缠，官家已到，再不走来不及了！” 没错，空天军驾驶的机关鸟已经清晰可见，他们明显注意到了马煜与韩向天，正冲这边高速驶来。 马煜指向鹿头坡：“我们去鹿头坡坡顶，到虚空境躲躲。” 韩向天重重点头，事到如今，只能去虚空境了！ 如果是上次那种程度，如今的韩向天自认有一战的实力，抵死保护马煜，就算赎罪了吧。 两名少年拼命疾跑，一口气跑上鹿头坡顶。 期间韩向天随手捡起重戟，在虚空境内，必须得有把趁手的兵器。 虚空之门依旧青光袅袅，周遭是白色火花环绕。 看似无害，就像是罂粟花，绽放的美艳，骨髓里尽是黑暗。 两名少年没有犹豫，像是跳水般一个猛子扎了进去。 墨剑化成的触手已经停止蠕动，它变成一滩黑水，再次渗透到土壤中，沉寂潜藏。 片刻过后，十数只机关鸟急坠落下，数名银甲卫看着惨绝人寰的现场，目瞪口呆。 饶是他们全都经历过战场洗礼，却也从未见过如此人间残相！ 鹿头集的人，全完了！ 是刚才那两名少年所为吗？ …… 星辰漫天，安静祥和，草籽清润的味道在鼻尖萦绕，回味无穷。 两名少年正漫步在一片广阔的草原，有类似布谷鸟的声音在不远处黑黢黢的林间回响：“咕呜……咕呜。” 偶有蔚蓝色的小花掺杂在厚草之中，倔强的摇曳，努力迎向天空悬着的红月的光。 如此宁静让人本该放松的夜，马煜却是被汗水打湿了衣襟。 韩向天竖起耳朵，警惕的举着重戟开路，全然不顾欣赏这月下美不胜收的夜色。 “向天，你感觉到了吗？”自从踏入这虚空境内，白昼瞬间颠倒倒不算什么，重要的是草原尽头那处看似沉睡的丛林，让马煜感到极大的恐慌。 韩向天亦是冷汗挂在额头，“煜弟，这里的武气异常浑厚，比我们的世界多了不止十倍！” 即便是那蓝色的小花，扎堆成一簇，也蕴含着不低于人级初阶存量的武气，这让两人诧异中陷入了极大的担忧之中。 区区一簇不知名的花丛，都有武气波动，那这里的怪物会是多么强大？ 马煜尝试着呼唤小仙女，可无数呼唤都石沉大海。 自上次小仙女沉睡后，足足失联三日，马煜的不安直到踏入这崭新的虚空境，终于达到峰值。 回想上次脱险全凭小仙女传授的奇妙术法，那这一次呢，凭借两套灵法，能脱险吗？ 韩向天有些后悔，他默默回头看了眼马煜，看他眼神决然，明显是把生死置之度外，愈发愧疚。 都怪自己太过自负，区区人级二阶就敢再次带马煜踏入险境，刚才应该拒绝他的。 马煜见韩向天满脸紧张，故作轻松道：“向天，你说咱俩在这修炼个一年半载，是不是就又能突破了？” 这话提醒了韩向天，此地武气澎湃，纯阴月华更胜，而且似乎没有时间限制，即便此刻不是正子时，他也可采撷月华凝练武气。 “我明白了！”韩向天突然停下，星眸熠熠闪光。 重戟竖起插在沃土，韩向天手指红月道：“这几日我能突破人级二阶，想必跟虚空之门脱不了关系。” 马煜奇道：“怎么讲？这里危机重重，怎么还对修武有所帮助？” 韩向天解释道：“不光是我，你想想自己是在哪里突破人级初阶的？” 马煜猛拍大腿道：“是在虚空境内！难道这凶险的地方更适合武者进阶？” 韩向天道：“没错，别忘了你本身十几年没有突破成功过，刚到虚空境，就能突破，这不正是因为这里武气精纯浓郁带来的好处吗？” 马煜仔细回想：“对啊，我也在纳闷怎么突然就突破桎梏成为武者了，可你是在我们的世界突破成功的，跟虚空境有何关联？” 韩向天笑道：“煜弟，虚空之门是什么，是一扇敞开的门啊。” 这番话点通了马煜，他恍然大悟。 虚空境武气充沛，幻门时刻敞开，那就意味着元州大陆无形间被源源不断注入了精纯武气。 这就能解释韩向天为什么仅仅三天便能冲关成功，一跃成为人级二阶的武者。 马煜心中暗喜：“人级初阶升至二阶往往需要三年之久，向天自上次冲关失败已经一年半，也就是说，本该再凝练一年半的武气量，他用了三日便提炼完毕，速度足足提高了近二百倍！” 那我也可以！马煜暗下决心，要用最快的速度冲击人级二阶。 虚空之门出现，将会打破元州大陆既定秩序，诸多凡俗定然会快速成为武者。 这也意味着从军人数将会激增，可以预见，用不了多久，光武与鎏光极有可能再度开战！ 不知不觉，二人已经来到丛林边缘，正犹豫是否进入。 马煜回想上次进入虚空境的情况，他想起小仙女曾说过，必须击杀域主才可离开，于是道：“向天，我觉得如果没有击杀这儿的主怪，我们无法离开。” 韩向天何等聪明，想起之前贸然撞击在虚空之门上那腐尸狼的惨状，同意道：“没错，你说的很对，既来之则安之，我们必须斩杀这儿的主怪！” 两人意见达成一致，不再犹豫，一前一后深入林间。 ------------ 第三十一章 善灵释槐鸟 密林之中，生长着各种奇怪植被。 有的低矮不及人高，主干两头窄中间宽，如同放大数倍的松针的枝叶，从顶部倒垂向地面，风吹不动，像是雕塑一般。 马煜摆弄树叶，惊异道：“好硬，根本就掰不动，难道是传说中的铁树？” 从小拜在海波涛名下，马煜也听恩师讲过诸多元州大陆已经绝迹的植物，眼前这树造型，像极了传说中可铸造神兵利器的铁树。 有的高大直耸云天，像极了棕榈树，树皮湿润。 可它顶部垂下了无数黄灿灿如同人脑袋般大小的花蕊，又似乎在证明这是一株巨型怪花。 韩向天用重戟戳进一个正在蠕动的花蕊，“嗡！”一只人形大小的三眼四翅蜜蜂冲天而起，似是在采蜜。 马煜惊呼：“向天！”就要上前驰以援手。 韩向天静立原地，抬手阻止道：“别动，它没伤害我们的意思。” 的确，那巨蜂硕大的复眼看了两人一眼，对浑身血泥味道的二人毫无兴趣，又一头扎进了花蕊畅意的吸吮。 马煜松了口气，“看来这里的怪物不是这种大蜜蜂。” 韩向天苦笑道：“你没察觉吗？这里的植被跟昆虫都大一号，我们面对的敌人肯定也巨大无比。” 马煜轻松道：“至少这儿环境复杂，打不过咱俩也好躲起来，比上次有地理优势可以利用。” 说着，马煜一头扎进一课紫红色菊花形状的绿叶下，轻轻一拉，整个人被挡的严实。 韩向天被马煜逗笑，“在这危机四伏的虚空境里，你还能开玩笑，心够大的哈。” 马煜拍拍胸脯：“咱打小就是机灵人，论实力你厉害，论野路子，当然要看我了。” 谈笑中，二人紧绷的心弦得到松绑，浑身轻松了不少。 向深林继续探索，星光已经被说不上名字的奇树异草遮挡，林中漆黑不见五指。 幸好二人均是武者，五感强于常人，在黑暗中前进也能辨清方位。 周围越来越静，已经没有鸟鸣，连风声都无法听到。 远处突然依稀传来婴孩啼哭的声音，让前进中的两人不约而同停住了脚步。 “向天，你听到了吗？”马煜轻声道。 韩向天趴在地上，那婴儿啼哭声断断续续，仿佛喘不上气来，急切而又凄惨。 “除了我们，难道还有别人进来？”韩向天不解，莫非是鹿头集的妇女带着孩子到这儿来避难？ “救人要紧！”马煜心急，加快脚步朝着婴儿哭声方向摸了过去。 韩向天有些犹豫：“煜弟，冷静点，说不定是陷阱，普通人怎么可能走这么远？” 马煜没有回头，斩钉截铁道：“向天，曾经的我普普通通什么也做不了，现在我成为了武者，就要匡扶正义，遇到危险就退缩，还配做武者吗？” 韩向天闻之震动，心中惭愧，“等等我，我们一起行动。” 约莫狂奔了四五百米，黑暗中依稀可见部分奇树带有夜光色泽的枝干，算是唯一的光点。 可那婴儿啼哭声却在二人抵近后戛然而止。 空气变得稀薄，有暗红色的光在黑暗中像是呼吸般开开合合，甚为诡异。 “那是什么东西？”马煜捏紧了手中的铁棍，他察觉到了危险。 “嘎嘎……霍霍。”四面八方突然传来阵阵鬼哭狼嚎，似是妇人临盆那种凄惨的哭声，又像是婴儿饥饿难耐濒死的哀嚎。 多种声音掺杂在一起，凝聚成一种渗人至极声音，让两人头皮发麻。 马煜捂住耳朵，满脑浮现的都是鹿头集那些百姓惨死的面孔，他只觉得呼吸不畅，双膝突然一软，跪倒在地。 “雕虫小技，糜烂之音乱人心志而已！”是韩向天冷静而又清亮的声音，他居然没事。 毕竟是人级二阶的武者，在韩向天眼中，这糜烂之音连开胃菜都算不上。 他气沉丹田，深呼吸后大喝一声：“管你什么魑魅魍魉，速速现出真身！遮遮掩掩莫不是怕了我们？” 这声音字腔正圆，正气凛然，竟是让那糜烂之音骤然停止。 就连黑暗中偶然出现的暗红光点也消失不见，像是把怪物吓退了。 韩向天扶起马煜，轻轻拍打他的背部，“煜弟，这里的怪物看起来不擅长战斗，只想通过歪门邪道来击垮我们的精神。” 马煜拍打着胸脯，努力让狂躁不安的心脏平稳跳动，“向天，多亏你进阶了，免疫了这种攻击方式，不然咱俩肯定会精神崩溃的。” 韩向天笑道：“没想到这次如此轻松，接下来我们只需要找到这里的主怪，消灭它就可以离开了！” 马煜起身，抓了几把草塞进耳朵，“我可不能给你拖后腿，走，让我们去瞧瞧这到底是是群什么怪物。” 说罢，马煜生龙活虎在前开道，方才太过狼狈，让他在韩向天面前丢脸，必须得找回场子来。 韩向天紧随其后，笑而不语，满眼尽是温柔。 奔跑有些着急，马煜突然被什么东西绊倒，还未回过神，整个人被倒悬着吊了起来。 是一种柔软但韧性十足的藤蔓，马煜刚想发力摆脱束缚，数不尽的藤蔓铺天盖地出现，死死缠住了他。 仅仅几个呼吸的时间，马煜全身像是包粽子一样被遮了个严实，想要发力，身体却软绵绵的使不上劲。 在马煜被缠住的刹那，韩向天果断出手，重戟左摇右摆中，无坚不摧，饶是藤蔓万千，却也无法近身。 “煜弟，坚持住，我马上救你。”这次的敌人明显比腐尸狼实力逊色，韩向天应对起来相对轻松。 马煜拱拱身体，不屈道“才不！瞧我的。” 说罢，马煜一个鲤鱼打挺，在空中愣是翻腾乱滚，拼命的想要挣脱束缚。 可那把马煜包成茧子状的藤蔓竟是随他身体的摆动时紧时松，他有力无处使，还是无法挣脱。 韩向天笑道：“煜弟，省省力气吧，还是让我来吧。” 马煜不甘，刚想启封开门用蛮力脱困。 无端而起的劲风扑面而来，没等眨眼，一只红嘴蓝体的鹊鸟从几百米高空瞬身落下。 有一缕星光随着鹊鸟在林顶冲开的窟窿投射进来，它就像流星降世，被星光环绕，俨如神鸟下凡。 鹊鸟体型大概四人大小，它飞抵马煜身前，又以惊人的速度疯狂振翅。 烈烈罡风形成风刃，轻而易举的斩断了那湿漉漉的藤蔓，力道把握正好，没有伤及马煜皮毛。 “啊，这难道是传说中的释槐鸟！”翅风生刃，踏着暗夜星辰偶然出现，这又是早已绝迹的物种，今日得以一见，马煜震撼无比。 相传，释槐鸟乐于奉献，通晓人性，以无私著称。 曾有传闻，为救遇险万物生灵，释槐鸟甘于牺牲血肉，大善集一身，乃飞禽中大善灵鸟。 ------------ 第三十二章 深谷寻域主 马煜稳稳落地，他兴高采烈的朝着释槐鸟挥手：“喂，谢谢你！大鸟。” 释槐鸟扑闪着蓝黑相间色彩的翅膀，摇头晃脑算是回应。 韩向天感叹道：“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传说中的释槐鸟，看来这虚空境跟我们的世界有一定关联。” 马煜精神抖擞，“快看，它在帮我们开路呢。” 只见释槐鸟再次振翅，比方才更为迅猛的旋风呼啸而起，吹开了林顶密密麻麻的枝桠阻挡，让星光投射进来。 如此，伪装在黑暗中的怪物一览无遗。 霎时，那藏于暗处的偷袭者乱了马脚，藤须乱舞想要遮挡却是欲盖弥彰，它们竟是一群高达两米拥有人类五官的树怪。 只是这五官生的扭曲丑陋，在林间微弱的光线下看去尽显狰狞。 它们没有双腿，却是浑身上下生满了绿色的藤蔓。 树怪显然成精，见暴漏在二人眼前，惊恐间藤蔓疯狂甩动，再次摩擦出了“嘎嘎……霍霍”的怪声。 刹那间，噪音不绝如缕，像是牙齿摩擦，又像是铁杵磨石，夹杂着刺耳的尖啸声，山呼海啸般笼罩林间。 即使马煜耳朵塞了草，那鬼啸声像是穿透耳膜，强行渗透到他的脑海。 “混蛋。”马煜感觉胸口一阵翻腾，干呕起来。 靡靡之音让他头晕目眩，几乎失智，浑身没了力气。 “啊啊啊！”马煜大吼，想要压制噪音袭扰，却是无济于事。 与摸不透数量的树怪相比较，他一个人的声音太过单薄。 趁马煜无法动弹，已经暴露真容的树怪们跃跃欲试。 绿油油的藤蔓像是灵蛇般迅速朝着马煜抓了过去，速度极快，在林间地面穿梭迅猛，难以捕捉轨迹。 眼看马煜将再落敌手，他的身前突然被一人宽阔的背部挡住。 一抹黑光划过，逼近的数百根藤蔓被悉数斩断。 是韩向天，人级二阶的他再次免疫了这群低阶怪物的噪音攻击！ 偏过头，韩向天给予安慰的笑容：“煜弟，你休息会，我来对付它们。” 言毕，韩向天冲树怪们正色道“呵呵，一群乌合之众，只会藏在远处吓人，算什么本事？” 树怪虽然面目可憎，但实力终究不济，知道韩向天是硬茬子，竟然开始退缩。 韩向天乐了，“别跑啊，咱们过过招也好，一群怂货！” 这群树怪显然智商不低，看到不能力敌，顷刻间一哄而散。 韩向天没有追击，他大概能估算出对方的实力，也就是人级初阶水平。 只不过这种攻击形势倒是头一次见，看来虚空境存在的怪物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而且攻击方式多样化，让人出乎意料。 看到马煜脸色发绿仍在干呕，韩向天心疼无比。 韩向天扶住马煜，不停的敲打他的背部，希望能减少他的痛苦。 释槐鸟突然落下，昂头张嘴，“咕咕……咕咕”，高亢鸣叫，声音嘹亮。 听到这声鸟鸣，本是头晕眼花恶心欲吐的马煜只觉浑身一阵神清气爽，所有的不适一扫而空。 “好神奇的鸟儿，好像还能驱邪呢！”马煜感慨道。 韩向天紧紧盯着释槐鸟，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大鸟兄弟，您知道这片密林中的主人在哪吗？” 密林太过广阔，凭借俩人的腿力，短时间根本找到域主。 而那群胆小的树怪一触即溃，背后的领主也没有任何为它们出头的意思，只能主动出击。 偶遇释槐鸟，就是一个契机，说不定它能带两人摸到域主的位置。 释槐鸟灵动的小眼眨动频率明显加快，它突然人性化的伸出翅膀，指向自己粉色的爪子，“咕呜……咕呜。” 马煜跟韩向天对视一眼，心神领会，他们二人自幼便饲养鹰鸽，领悟禽类习性自是强于常人，当下领会了释槐鸟意思。 这是要让两人抓住它的脚，由它把两人带去领主那里。 “靠谱吗？”马煜靠近韩向天问道。 韩向天看向释槐鸟，看它那颇有灵性的眼镜清澈如同从未被污染过的清泉，心中有了主意。 他趴在马煜耳朵上轻道：“我们可以这样……” 马煜听的真切，连连点头：“还是你考虑周到，咱就这么办！” 随即，马煜冲释槐鸟招手，唤道：“大鸟，那就拜托你带我们去领主那里了。” 释槐鸟再次振翅，飞抵二人上方后静空悬停。 马煜与韩向天心神领会，一人抓住了释槐鸟一只大爪。 释槐鸟毫不费力的爬高，随即瞄准一个方向展翅飞翔。 不知不觉，释槐鸟不断拔高竟是飞出林间，脚下均是各种树木的顶端，距离地面足有数十米。 马煜有些担忧：“万一它把咱俩丢下去咋办？” 韩向天说道：“放心好了，释槐鸟心善，绝不会主动害人的。” 直到悬月由红变黄，释槐鸟突然一个俯冲，再次没入深林。 参天古木像是阶梯一般，竟是缓缓下沉，这深林纵深竟是藏匿着一处地下峡谷。 释槐鸟放慢速度，似是让二人观赏这别具一色的峡谷美景。 远处隐隐出现了流水声，每一次呼吸那声响增加几个分贝，从哗啦哗啦逐渐变的震耳欲聋。 韩向天指向峡谷深处一处银色的光带，“快看，是地下瀑布！” 果然，在这峡谷底部，赫然出现一条塞满眼眶的巨型瀑布。 滂沱瀑布水奔腾咆哮着从高处倾斜而下，气势磅礴、汹涌澎湃！ 底部是一口锅状的绿色幽泉，范围极广，从瀑布顶部去看，一双眼睛都无法塞下。 马煜指向瀑布对面的岩岸，“那里有空地，我们去那边吧。” 释槐鸟温顺的滑翔，刚抵近岸口，马煜突然大喊：“向天，跳！” 没等释槐鸟反应过来，二人已经松开鹊爪，从五米左右的空中跃下，就地翻滚后，潜入了河岸旁边高过成人的灌木丛中。 并非二人信不过释槐鸟，实则是这虚空境内险象环生，一切皆有可能。 两人之前已经商定，在接近域主老巢后找机会提前脱身。 小心使得万年船，与其被释槐鸟直接带到领主面前正面开打，不如慢慢潜入伺机而发。 谁人不惜命，更何况两人身上背负了太多不白冤屈。 活着离开，才有机会洗刷罪名。 见俩人跳下躲藏起来，释槐鸟低空不断盘旋，发出“叽咕……叽咕”的急叫声音。 奈何二人屏住呼吸一声不吭，释槐鸟久寻未果，只能悻悻朝着峡谷深处飞离。 ------------ 第三十三章 妖树吸武气 瀑布不知疲倦的在与地下幽泉亲密接触，即使两名少年回头都已看不清它的轮廓，那水花冲击幽泉的巨响仍未消失。 黑暗再度笼罩，而没有阳光照射的峡谷深处，也不再有高大的巨树盘踞。 偶有生命力顽强的蕨类植被覆盖在巨石上，斑驳湿滑。 马煜不由自主拉住了韩向天的手：“向天，这里太滑，咱俩多加小心。” 韩向天用重戟当拐，小心翼翼的走在后面，他观察到这里的地势明显开始出现斜面，稍不留神就会滑倒。 领主究竟是什么怪物，竟会藏匿在峡谷纵深。 “你有感觉到异常的武气波动吗？”越往深处，马煜心中愈发不安，终是忍不住询问。 韩向天早已把精神力提到了极致，却是根本没有发现一点武气波动。 这峡谷内除却低等植被跟乱石外，仿佛没有任何生灵。 没错，没有任何飞禽走兽，甚至连一只蚊虫都没有！ 换句话言，这幽静地谷静谧的有些渗人，就像是踏入了猎手的禁区，让人感觉四面八方都有无数双眼睛在监视着一举一动。 约莫又深入半个时辰，周遭空气中终于出现异动。 是阵阵不知来处的旋风，这险壁双向阻挡的深谷又是从哪里出现的阵风？ 背后的瀑布声已经销声匿迹，两人停住脚步，有些莫名的紧张。 马煜像是想起什么，问道：“向天，从咱们进了这虚空境，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正常？” 韩向天挠挠头，有些想不通：“除了释槐鸟，这片原始丛林内就没遇到一只飞禽走兽，刚才那片幽泉也像是死水一般，连条鱼都没有。” 沃野草原，幽深丛林，这本该适应万物生存的绝佳栖息地，竟是罕见任何生物。 只有一群胆小如鼠的树怪，还有一只行踪不定的释槐鸟，着实诡异。 “咕叽……咕叽。”终于，寂静中在前方不远出现了释槐鸟熟悉的鸣叫。 只是这一次，鹊鸟悲鸣，声音里带有三分凄厉，还有七分绝望！ “不好，释槐鸟有危险！”马煜惊呼。 话音刚落，旋风突然转急，空气里有一丝释槐鸟的体味，想必这阵风因它而起。 二人不再犹豫，向前奔跑，突然只觉大地颤动，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刚欲起身，风声更急，迅猛的气流压迫的二人难以起身。 马煜趴在地上，勉强抬头，却看到叹为观止的一幕。 前方有蔚蓝光色无端而起，虽然黯淡，却也照亮了峡谷深处。 之前消失的树怪竟然囤聚在此，密密麻麻，足有上百。 它们像是被神秘力量吸引，前仆后继的向前方的蓝光蠕动，堆砌成数个高塔，蔚为壮观。 最前方，一片突兀出现的赤色土地上，陡然出现一棵并不高大的枯树。 相对外界的巨型参天古树，这枯树环抱也就两米左右，高不过五米，怎么看在这虚空境内也只能算是个头极矮的小树。 唯一不同的是，枯树那摇摇欲坠，随时都可能折断的枝干上，正在燃烧着蔚蓝色的异火。 火苗微弱，却是峡谷深处唯一的光。 蓝光扑朔迷离，让马煜突然想起了母亲，想起天空飘扬着蓝雪，母亲藏匿在一片氤氲雾霭后向他招手。 马煜面前的疾风突然转小，他挣扎着起身，木讷的想前走去。 韩向天刚想拉住他，却被更为迅猛的旋风压制的抬不起头。 “可恶，是释槐鸟！”韩向天察觉不对劲，刚刚凝聚武气强行起身，却发现马煜已经向前走了十几步。 “煜弟，回来！”任凭韩向天怎么呼唤，马煜像是着魔一般头也不回。 而在他正前方的树怪们，也依靠黏连在一起的藤蔓像枯树蠕动。 “咕咕……咕咕。”释槐鸟还在悲鸣，树怪堆砌的巨塔率先抵达到枯树身旁。 已经有无数藤蔓缠绕在了枯树身上，好似要与它融为一体。 本是萎靡不振，一副奄奄一息状态的枯树突然从中心位置裂开，一张血盆大口陡然闪现。 那群树怪仿佛突然醒悟，慌乱中想要逃离。 却被血盆大口中一枚巨大的蓝信子捆住，刹那间，所有树怪像是糟了雷击般再也动弹不得。 诡异的一幕呈现在眼前，树怪们本是饱满的身体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像是精华尽被抽离。 仅仅几个呼吸的光景，上百树怪全被吸干，留了一地干瘪的树皮！ 而那枯木仿佛迎来新生，蓝光大作，几乎断裂的枝干甚至滋生出了蓝瓣白蕊的小花。 韩向天已经看呆，这哪是垂死的枯树，它分明就是一棵专吸武气的妖树！ 脑海中破碎的图案迅速拼凑在一起，树怪、释槐鸟、蓝光妖树，这一切都是圈套！ 那群胆小如鼠的树怪不过是蓝光树的饵料而已，这妖树正是虚空境的域主！ 它迟迟没有现身，只是因为无法挪动位置，所以依靠释槐鸟去为它招徕各种生灵，以供滋养。 “糟糕，煜弟被蛊惑了，还在向妖树移动。”韩向天心急如焚，全身肌肉暴起，已然双门全开。 释槐鸟制造的旋风再也无法阻挡，韩向天急追上前，伸手就要拉回马煜。 马煜与妖树还差三四米距离，韩向天有把握救他逃出生天。 “嘎嘎……”那妖树竟是发出了低沉喑哑的嘶鸣，仿佛在谩骂韩向天碍手碍脚。 巨大的蓝信子突然激射出来，缠在了马煜腰间。 韩向天扑了个空，怒斥：“放开他！” 手中重戟够长，他用尽全力，一记斜扫，竟是生生斩断了妖树口中蓝信子。 马煜失魂落魄，站在原地，竟然没有逃离的意思。 在他眼中，周围发生的一切就像是幻梦一场，妖树身上那妖异的蓝光，是指引他找到母亲的导航。 妖树遭到重创，巨口大开，猛然喷薄出一团黑气。 韩向天躲闪不及，被正面击中，顿时双眼刺痛，一阵眼花缭乱，呼吸困难。 后背突然生疼，竟是释槐鸟飞扑下来，利爪牢牢戳入脊背把他捕捉。 韩向天咬牙睁眼，却是看到马煜同样被另一只举爪戳中脊背，二人全部成了释槐鸟的猎物。 剧痛终于让马煜清醒过来，他不解道：“大鸟，你这是干什么？放开我！” “咕呜……咕呜。”释槐鸟毫不理睬，径直飞向妖树巨口位置，扬起爪子就把两人丢了进去。 ------------ 第三十四章 灵法灭蓝桉 有一种黑暗，胜过黑夜的黑。 有一种绝望，是身处黑暗无力抗拒的无奈。 有一种力量，不再沉默中消亡，就在沉默中爆发。 自被丢入妖树巨口，清醒过来的马煜只觉像是被丢在棉花堆，有劲儿无处使。 四周均是猩红色的肉壁，这妖树口腔竟如人一般，柔软粘稠。 双脚沦陷在肉壁中，韩向天已经挥拳轰击多次，除了能在四周的软状物上留下几个窟窿外，别无建树。 担心马煜安危，韩向天拼命朝着马煜方位挪动，“煜弟，你怎么样？” “我，我好难受。”马煜面色苍白，浑身的力气仿佛尽被抽走。 这并不是妖树所为，而是源自他体内深处的旧毒在爆发。 血管中仿佛钻进了无数只蚂蚁，从内部啃噬着马煜全身的经脉。 骨头又麻又痒，伴随着剧痛，他突然狂吐一口鲜血。 兴许是被这鲜血撩起欲望，妖树的口中突然浮现无数灰白的喉齿。 喉齿密密麻麻，有十几排，触目惊心。 它们不断的摩擦出“嘎嘎……”的声音，这是准备碾碎两人的节奏。 韩向天回过神来，那妖树蓝信子被自己斩断，所以二人才不像那群树怪一样被吸干武气。 可这锋利的喉齿已然逼近，分明是妖树动了真怒，想要把两人啃噬的连骨头渣都不剩下。 韩向天咬紧牙关，再次强开双门，把所有力量集中在手掌，全力朝喉齿轰去。 “咔嚓！”妖树的一整排喉齿被尽数轰碎。 妖树吃痛，肉壁瞬间扩张开来，剩余逼近的喉齿也如潮水般退去。 趁着妖树因痛苦放松了对韩向天双脚的束缚，他强行拔出脚，一脚深一脚浅，终于挪到了马煜身旁。 马煜脸色已经发绿，这根本不是妖树所为。 韩向天紧张道：“煜弟，你是不是毒发了！” 仅剩下一丝力气的马煜轻轻点头，这第四日的毒发终究还是未能躲过。 韩向天惊愕，忙问：“今天是你服下续命丹的第四天，许柔儿有给你解药吗？” 马煜摇摇头，他已经无法控制身体，头部以下有一种被掏空的感觉。 这毒有如万虫焚身，让他痛不欲生。 韩向天握住马煜的手，只觉皮肤被他的指甲深深抠住，顿时留下清晰可见的血印。 “可恶！”韩向天心急，不顾一切的朝四周狂戳乱踹，但也不过是在妖树口腔留下了几十个不大不小的肉窟窿而已。 韩向天的行为把妖树彻底激怒，联排喉齿再度出现。 不仅方才被轰碎的喉齿恢复如初，就连刚刚破碎的肉壁也以惊人的速度愈合。 喉齿摩擦出“咯吱……咯吱”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再度向二人袭来。 韩向天意识到实力上的差距，暗恨：“这妖树的实力至少是人级三阶！它能自由操控武气去治愈自己。” 若是起初了解妖树实力，韩向天一定会阻止马煜前来。 可现在为时已晚，两人落入妖树口中，即将被那几千颗喉齿撕碎。 四周的空间在急速压缩，喉齿已经压迫至马煜的身体，顷刻间在他身上留下了一排牙印。 韩向天怒火攻心，破口大骂：“混账东西，不准动他，有本事冲我来啊！” 妖树似是听懂，密密麻麻的喉齿瞬间转移到韩向天位置，毫不客气的碾压过去。 “噗嗤……”像是被无数尖针戳中，韩向天全身都被戳透，体无完肤。 “呵呵，没想到我们会死在这种地方，煜弟，对不起……”韩向天喉中一甜，吐了一大口鲜血。 马煜浑身僵硬，无助的眼神落在韩向天身上，眼角蓦得湿了，他的心中百般难过：“对不起，向天，都是我的错！” 伴随着妖树口腔的又一次收缩，密密麻麻的喉齿再次扎在韩向天身上。 “啊啊啊！”身上无数个血窟窿被撕裂扩大，韩向天浑身浴血，神志开始模糊。 马煜咬破舌尖，终于发出声来：“妖树，你敢先杀了我吗？” 妖树仿佛接受了马煜的挑衅，无数喉齿停止了对韩向天的伤害。 马煜瞪大双眼，视死如归，眼前的肉壁已然压缩到极致，完全制掣住二人的身形。 紧接着，那挂满腥臭粘液的喉齿即将给予他致命一击。 我该怎么办？心中涌上无尽酸楚，马煜倍感绝望。 “傻蛋，生死关头，还不用教你的灵法吗！”这个声音，源自灵魂深处，熟悉又亲切。 小仙女，关键时刻终于出现！ 马煜调整呼吸，嘴角轻扬。 他用尽最后的力量爆喝：“灵法，千景盾，拒绝！” 奇光乍现，氤氲蓝雾温柔的包裹住了马煜，也辐射在韩向天身上。 那联排喉齿，像是豆腐一样瞬间被蓝光反噬，化为齑粉。 那有巨蟒之力的肉壁直接化为红色蒸汽，渣都不剩。 新鲜的空气扑鼻而来，马煜背着韩向天踉跄着逃出生天。 回望间，妖树中央赫然出现一个巨大的空洞，把它从前向后完全贯穿。 蓝色树血从大洞周遭汩汩流淌，那树干上的蓝光也似被吹灭的蜡烛般一点点熄灭。 万虫焚身的感觉消失不见，马煜暗喜：“难道这防御灵法，能把我中的毒也抵消掉？” “唔……”韩向天睁开一只眼睛，看到脱险，长舒口气，脸上挂满欣慰的笑。 马煜，你终于可以独挡一面，你已经超过我了。 眼看韩向天昏昏欲睡，马煜喊道：“向天，别睡，我这就想办法救你，我们好不容易干掉了域主，。” 韩向天状态着实不妙，浑身都是血窟窿，没有一处完好，暗红色的血在不住的外渗。 马煜几乎急哭，他根本没有办法为兄弟止血。 就凭韩向天现早的状态，还没走出虚空境就会因失血过多而死。 “小仙女，求求你救救我兄弟！”马煜哀求道，他绝不允许让向天死掉。 小仙女喃喃自语：“蓝桉已遇释槐鸟，不爱万物唯爱你。” “蓝桉树？这就是传说中的蓝桉树？”马煜精神一振。 相传，蓝桉树嗜血，万物靠近，只会被当成食物抹杀。 唯所爱独宠之灵，必不伤害，原来正是这释槐鸟。 马煜捡起重戟，眼神陡然一寒。 看向低空为蓝桉树之死悲鸣不已的释槐鸟，他目光决然：“你是大爱若愚，它是大恶滔天。” “开门，启！”马煜用尽全力，手中重戟当作标枪，投射向释槐鸟。 释槐鸟没有躲闪，被重戟贯穿，鲜红的血顿时落满已经枯死的蓝桉树上。 蓝桉树血与释槐鸟血掺杂在一起，竟是互不排斥，最终融合出紫色的血液，带着荧光，妖娆美艳。 释槐鸟像是陨落的流星，又似热恋少女初拥情人，坠落在蓝桉树那破裂的伤口上。 至此，一鸟一树终是死在一起。 旋即，马煜扶起韩向天，把他搀到那从紫色的血液前。 马煜开始疯狂的朝韩向天的伤口涂抹紫血，一毫一厘也不错过。 ------------ 第三十五章 亡灵释槐鸟 相传，光武第一智囊海波涛修奇文杂记一部，书中记载元州大陆各种野史逸闻，光怪陆离之事比比皆是。 因无从考证，多数人只当老头异想天开，权当饭后茶余逗乐的话题而已。 其中有篇杂文，蓝桉释怀血融合，紫血可疗内外伤。 马煜恰是通读该书，如今在这虚空境内亲眼目睹了释槐鸟血与蓝桉树血相融的全程，他决心赌一把。 紫血涂抹在已经嘴唇发紫的韩向天身上，那血窟窿竟是停止流血，还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奇迹般愈合。 神奇，管用！ 无论如何，韩向天的命保住了。 马煜紧紧握住韩向天的手，满心欢喜。 “哎呦，表现不错哈。”小仙女酸溜溜的声音出现，似是对马煜最终的表现表示赞许。 马煜由衷感谢：“谢谢你，小仙女，若不是你，我跟向天刚刚可真要死在这里了。” 小仙女哼道：“你真是个榆木疙瘩，教给你这么棒的灵法，都不会加以利用，要不是我，你现在早就一命呜呼了。” 马煜彻底被小仙女折服，再次感谢道：“十分感谢，如果能做点什么报答你就好了。” 小仙女不屑道：“就你这点实力，太菜了，想报达我就抓紧进阶，到时候我自然有安排。” 果然，小仙女极有可能是母亲派来帮助自己提高实力的，马煜验证了自己的判断，心中喜忧参半。 喜得是母亲一定还在神秘境遇安全的活着，忧的是自己这羸弱身躯还身中奇毒，拖累的很。 想到自己方才毒发，却是在使用灵法后奇迹般的恢复如初，马煜问道：“为什么我使用了灵法，中毒的感觉都没有了。” 小仙女轻笑：“可不要以为千景盾只能防御外部伤害，你身上的一切负面反应，它可都能抵消噢。” 马煜恍然大悟，心中一片清明，如此一来，只要能使用这灵法，那自己再次毒发时就可以救命！ 只可惜这灵法一日只能使用一次，万一毒发前因为遭遇凶险情况提前使用，那毒发后，自己一样没辙。 马煜盘算着，以后尽量不用灵法，保命重要。 刚想背韩向天回到入口，小仙女突然阻挠道：“你就这么走了？” 马煜不明所已：“域主不是被干掉了吗？还需要我做什么？” 小仙女尖叫道：“释槐鸟啊，百年难遇的忠诚灵物，你居然视而不见！” 马煜明白小仙女意思，苦笑道：“你是想让我用亡灵召唤收服它的灵魂对吧，可我今天已经用过一次灵法了，没有机会了。” 小仙女几乎被马煜的憨直性子气炸，有气无力道：“你多呆一会不就得了，只要过了正子时就可以使用灵法，你朋友也需要静养啊。” 细细想来，小仙女说的不无道理，虽然马煜担心许柔儿等人的安危，但看韩向天昏迷不醒的样子，他决定先休整一会。 况且，这儿到处都是磅礴武气，是修炼的绝佳场所。 想到自己实力羸弱，马煜简单休息后立刻盘腿入定，开始采撷至纯武气。 胸中有一团温热的火焰在燃烧，这里的武气竟然都不需要提炼，直接便可化入丹田。 足足一个时辰，马煜一动不动，甚至韩向天醒了他都没有察觉。 充沛的武气塞满了马煜丹田，他仔细盘算，冲击人级二阶的武气已经积攒了三成，这速度是在元州大陆的二百多倍！ “想什么呢，这么开心？”是韩向天的声音。 马煜猛然睁开双眼，看见韩向天没事人一般在擦拭重戟，喜上眉梢，“你醒了，身上哪里还疼吗？” 韩向天轻甩胳膊，有些酸楚，周身也使不上力气，好处是身上的伤口都消失不见，命是保住了。 他奇怪道：“我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这妖树和傻鸟是你干掉的？” 马煜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对的，当时你已经昏迷过去，我心急便使用了灵法，没想到把这怪物干掉了。” 韩向天疑道：“灵法，是什么东西？” 马煜意识到自己说漏嘴，忙说道：“这是我的特殊力量，之前跟你讲过来源不能说。” 韩向天不再追问，想起马煜身中的剧毒，关心道：“你中的毒怎么解决的？” 见韩向天还记挂自己体内的剧毒，马煜心中一暖，“也是靠灵法暂时压制住了。” 韩向天点点头，眼中满是羡慕：“你这灵法真管用啊，能解毒，能越级杀怪，就像是阵方士拥有的强大阵法一样。” 得到韩向天认可，马煜很是受用，当下说道：“向天，虽然我不能跟你说力量的来源，但我可以给你展示一下。” 韩向天十分感兴趣道：“好啊，让我看看你是怎么做到的，我也瞻仰一下你的神技。” 马煜站起，默默走到释槐鸟的尸首旁，伸出一只手，嘴中默念：“尘归尘，土归土，臣服于我，岁月无边！” 地面蓦然浮现黑色旋风，在方圆十米范围内停滞。 马煜的意识海清晰的看到无数树怪的亡灵在哀嚎，唯独释槐鸟的灵魂高傲的仰着头，直勾勾的看向蓝桉树，满眼眷恋。 蓝桉树黑蓝色的灵魂异常巨大，眼前那黑色能够捆缚灵魂的黑旋奈何不了它。 马煜明白，自己不过是区区人级初阶的武者，想要收伏实力达到人级三阶的蓝桉树魂，那是痴心妄想。 他伸出手，认真道：“过来吧，释槐鸟，我会好好待你，不要再去牵挂蓝桉树了。” 不知是马煜的真诚感化了释槐鸟，亦或是亡灵召唤灵法的效果，释槐鸟终于回头，看向马煜，突然高声鸣叫，化成一只通体黑色的亡灵鸟。 又收编了十九只树怪，马煜用意念控制他们藏在了自己的影子当中，亡灵召唤终是完成。 韩向天目睹全程，惊得几乎掉了下巴，“煜弟，这真是你做到的吗？这完全超出我的人知，太神奇了！” 马煜怅然道：“或许这都是命运的安排，他们都喊我半妖，所以我拥有这种诡异的力量也没什么吧。” 韩向天摇摇头：“不，能力有多大，上天赋予你的责任就有多大，我相信这神奇的力量一定有用武之地，上天选择了你，就是让你成为大英雄一样的人物，你要相信自己。” 听韩向天一番鼓舞的话，马煜重重点头，挥手间，黑色的蓝桉鸟已经轻飘飘飞至二人头顶。 马煜抓住了释槐鸟的巨爪，说道：“向天，我们走！是时候回鹿头集了。” 强援在手，马煜说话都有了底气，他要亲自手刃凶手，为鹿头集死去的父老乡亲报仇！ ------------ 第三十六章 鹿头坡被擒 天尽拂晓，却是无光。 因为一场突入起来的秋雨，湍急突兀，让整个鹿头集弥漫在水帘之中。 雨水虽密，却也无法冲刷掉早已烙在这片土地上的斑斑血迹。 即便几十具尸体已被军队埋葬，雨幕下那残垣断壁，已然没了人气的住所内，狂风吹过留下了刺耳的尖啸声。 像是不甘心的亡者灵魂在鸣冤，在怒斥人间无常。 鹿头坡顶，因为大雨滂沱，泥泞的很，水汽也愈发浓郁。 一道白光俨如闪电划过，坡顶缓缓浮现了失踪一天多的虚空之门。 马煜与韩向天一前一后，小心翼翼的迈出脚。 重新踏上这片故土，他们二人面色骤然变得肃然。 乡亲们尸骨未寒，此仇必报！ 韩向天看向坡底翻出的新土，指着坡底说道：“军方的人来过了。” 显然，那里是埋葬鹿头集父老乡亲的地方。 趁着大雨掩护，两人快速来到了小鹿客栈。 远远望去，小鹿客栈完好无损，看来是那怪物与两人交手后没有再残害其它人的生命。 探查周边无人后，两人蹑手蹑脚钻进了小鹿客栈。 客栈内空无一人，桌上还摆放着一天前几人用餐的碗筷，看起来再也没有人来过。 向后院疾奔，马煜突然停住脚步，疑道：“向天，怎么一个官军也没看见，出了这么大事，都不派人驻守在此吗？” 行径途中，韩向天本以为是大雨导致官军离守，现在细想愈发觉得不对劲。 出现死亡人数如此之多的大屠杀，理论上讲，官军应该封锁此地，并且彻查原因，绝不可能撤的如此之快。 “先不管那么多，我们先找柔儿姐。”担心许柔儿安危，马煜来不及多想直接掀开门帘，朝着后院奔去。 “啊……”一股酥麻感突然传遍全身，像是被蛰，马煜掀起幕帘的手臂无力的垂了下去。 韩向天早已感觉不对劲，抓住马煜的胳膊就向外冲去，不料客栈门前突然出现一道橘色的光网，他刚冲抵，就被一股巨力弹回。 “糟糕，我们中了埋伏。”看那橘色光网，韩向天已经猜出对方来头，向来淡定的他也不由得神色大乱。 马煜指向房顶，“从这里冲出去。” 韩向天立即以重戟引地，两人借力朝着房梁跳去。 不料，半空中突然无端出现数十对系着红绳的黄体铜锣，在二人起跳瞬间两两强力轰砸在一起，“咣……咣！” 巨音炸耳，两人瞬间脱力跌倒在地。 韩向天面露颓意：“天锣地网，我们逃不掉了。” 马煜不甘道：“是来抓我们的人吧，慌什么，咱们也有后手准备！” 就凭两人不过人级初阶和二阶的实力，定然会选择束手就擒，但马煜手中还有亡灵士兵作为底牌，他笃信自己有拼上一拼的实力。 一道粗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叛臣贼子马煜、韩向天，还不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马煜反驳道：“马家韩家忠心卫国，多年战绩辉煌有目共睹，凭什么说我们是叛臣贼子？” 说罢，马煜摆出架势，开门已启，铁棒擎举准备抗击。 “轰！”巨力破门，连客栈门前的四张桌椅都震为碎片，算是对方的回应。 “这种蛮力，来人莫非是……”韩向天出入大小场合不少，见过光武帝国多数武将，但拥有此等霸道实力的寥寥无几。 门前赫然踏入一个两米高得虬髯大汉，铁甲挂身，佩腰中央刻着黑色的篆体“千”字，竟是一名隶属皇城直管的千卫长。 “不过是铁甲卫而已，给我让开！”马煜年少轻狂，也不认得此人，铆足劲朝着来人下盘攻去。 铁甲卫在光武帝国人数众多，算是常备军，但凡武者从军，几乎都可以披挂铁甲。 而铁甲卫多数实力徘徊在人级初阶与二阶之间，若有实力更强者，早已加官进爵，晋升成待遇更高的银甲卫，甚至是金甲卫。 大汉浑然不惧，提膝硬刚，竟是用膝盖硬接下马煜全力一击。 扛住马煜这一击，见马煜惊呆，大汉狂笑：“马家人不过如此！看拳！” 一记老拳带着山呼海啸之势，狠狠击中马煜小腹，顿时让他捧腹倒地，疼的龇牙咧嘴。 韩向天双手举戟，面色凛然，“平金刚，平千卫，没想到君上竟会派你来捉拿我二人，也真是抬举我们了。” 平金刚，时任光武帝君皇城千卫长，是君上亲卫，该官位也是韩国公年轻时刚入皇城时的位置。 “韩家小鬼，你也想跟我过两招吗？”平金刚剔着满口黄牙，根本没把韩向天放在眼中。 韩向天暗自启动开门、休门，面对巨人面无惧意，“不要小瞧你的对手。” 语毕，韩向天身姿敏捷，重戟引地横扫过去。 寒光逼***金刚眼神骤冷，左手摸向腰间，一柄弯月钢刀瞬间抽出。 “乒乓……”重戟被弯刀抵挡，但平金刚却是虎口震痛，险些脱手。 韩向天并未收势，身如鸿雁般灵巧，借助重戟力道整个人双腿向前，直接踢向平金刚面门。 “喝！”平金刚震怒，右拳硬刚过去，“咔嚓”一声，竟是被韩向天全力一击把手腕踢的脱臼。 “好小子，好样的！”受此一番快击，平金刚连退两步，眼神中陡然升腾一道寒光，动了杀心。 韩向天扶起马煜退到安全距离，摆好防御姿态。 在他印象中，平金刚是人级二阶实力，理论上两人战力相当，但对方短板在于块头太大敏捷度欠缺，那自己以速度取胜，能赢！ “再来！”韩向天喊道，他要逼对方出手，这样才能抓住对手破绽，一击绝杀！ 平金刚眉头微皱，满是不屑的眼神变得认真起来，左掌握住右手腕用力一拉，“咔嚓……”脱臼的手恢复如常。 “韩家小鬼，竟然进阶了，看来我还真是小瞧了你们？”平金刚并未退缩，反而愈发兴奋。 韩向天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都是平级，他哪来的自信一定能赢？ 或许从韩向天眼中看到疑问，平金刚抽刀向前，仰脸大笑：“小鬼，同样的话还给你，不要小瞧你的对手！” 声音还在空旷的客栈回荡，刀光已至，快如迅雷，肉眼几乎无法捕捉轨迹，速度竟然比韩向天还快！ 韩向天心中一紧，“糟了，他的目标是煜弟！” ------------ 第三十七章 激烈的斗法 长刀劈斩，马煜已经感到脖颈发凉。 平金刚这一击，竟是下了死手！ 韩向天眼疾手快，来不及变换重戟方向，只得把尾部横移，同时用尽全力握紧了戟首。 “锵……”戟尾生生扛住了这绝杀一击，只是韩向天的双手却被戟首划裂，留下触目惊心的伤口。 “我去你姥姥！”见向天为救自己受伤，马煜手中铁棍毫不客气的敲在平金刚头上。 平金刚躲闪不及，脑门顿时起了一个红包。 三人再次拉开架势，平金刚摸摸脑门上的红包，突然大笑：“马家韩家果然无孬种，也怪我这个千卫长留力了，接下来，让你们看看我的真正实力！” “什么？还没用尽全力？”马煜与韩向天心中预警，他们没想到对手竟然保留实力，这分明是没把二人放在眼里。 只见平金刚双手举刀，寻常的钢刀上竟是隐有青光涌现。 须臾功夫，那钢刀外层包裹了一层青色光蔼。 韩向天失声道：“人级三阶，武气灌兵！你居然进阶了。” 平金刚不动声色道：“说来也巧，我是昨日刚刚进阶，今天就拿你俩磨刀！” 韩向天低声道：“煜弟，咱们投降吧，我们不是他的对手，相较于死人，他们更希望抓活的。” 马煜不甘道：“现在他后面大门敞开，咱俩不能找机会冲出去吗？” 韩向天何尝不想避敌锋芒，可他明白，凭现在两人的本事，根本闯不出去，“煜弟，你或许不知道天锣地网的出处，这是皇城内部供奉的两个老怪物的独家阵法，专门用来囚禁要犯，即便是人级六阶的高手，都难以突破啊。” 马煜惊叹：“你的意思是，足有两名阵方士在外面守着？对付咱俩这也太兴师动众了吧。” 韩向天沮丧道：“兴许是皇城真的发生了大事，不然也不会给我们戴上通敌的帽子，你要明白，君上最为忌讳的就是通敌啊。” 阵方士本来便极为罕见，一次性派出两位阵方士缉拿两人，足见事态严重性超出想象。 但若就这样投降被擒，马煜心有不甘，他提神聚力，准备使用灵法突袭。 外面突然传来几声怒斥：“大胆，竟敢杀我光武将士！” 同一时间，屋顶漂浮的数枚铜锣被看不见的线拉拽出去，而门口若隐若现的橘色大网也伴随消失不见。 平金刚面带疑惑，刚回头张望，门前雨幕中竟是闪现一名姿态出众，身材高挑的纤细女子。 甚为诡异的是，女子那狐媚的双眼下堪堪遮着白色的面纱，整具身体却是一丝不挂！ 平金刚虽说驰骋战场多年见识颇广，可面对如此情形，也不由得老脸一红，窘迫的把视线移开。 女人本是充满笑意的眼中顿时晃过一丝狠厉，长腿如灵蛇般游动，蓦得盘上平金刚脖颈，柔软的粉拳朝他后脊轰去。 “啊！”看似软绵的女人拳头有如千钧重力，竟是一击便把平金刚砸晕，他闷哼一声轰然倒地。 马煜与韩向天先是面红耳赤不敢直视，又因平金刚被轻松放倒目瞪口呆。 击倒平金刚，前前后后不过几个呼吸的光景，那可是人级三阶的高手啊！ 再眨眼间，那女人冲马煜抛个媚眼，转身没入雨幕，身体竟是与雨水相融，再也看不见身影。 “我们……走！”不知外面变故，但是天锣地网的确已经解除，阻挡者平金刚也被打倒，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马煜与韩向天不再犹豫，冲出客栈，却是看到惊心动魄的一幕。 急雨如天庭开了洪闸，不知疲倦的落下，却是纷纷避让半空中盘坐在漂浮数盏铜锣上的一名身披阴阳太极袍的白须白眉老者。 地上横七竖八倒着十几名铁甲卫士，没有一人来及拔刀，均被一击割喉毙命，死状惨烈。 十数米外，另有一位无发无眉的金袍老者正在手舞足蹈。 伴随着他一阵操作，平地五十米范围内腾然出现一个巨大的橘色方体大网，死死笼罩此地，雨水接触竟是纷纷汽化。 马煜与韩向天叹为观止，这二人必然是前来缉拿他们的阵方士，每人均拥有不低于人级五阶的实力！ 只是不知出了什么岔子，居然有人横刀插入，目的显然是救两人逃出生天。 不等两人有所动作，天宇上那老者单指灵动，红绳铜锣在天空列阵，横八排竖八排，足足六十四盏。 老者瓮声道：“下面的乱臣贼子，还不束手就擒？天锣祭出，插翅难逃！” 远处那矮胖老者遥呼相应：“地网在此，尔等已是穷途末路，速速投降！” 马煜提声道：“两位大伯，我们是被冤枉的，马家韩家忠心卫国，绝对不会通敌叛国。” “如未通敌，怎会跟贼人同伙！”天庭老者双目圆瞪，不怒自威。 他手指灵动，六十四盏天锣两两相撞，刺耳之音铺天盖地，顿时让马煜跟韩向天被震倒在地。 这声波攻击，远超虚空境内那几百树怪合力的怪声，仅一击，两人已经无力。 而在囚笼中央，湿漉漉的土地突然鼓起硕大的圆包，粗厚的土球外层布满了砂砾，封堵的严严实实。 “轰！”土球突然炸裂，一个精赤上身，目露凶光的长辫壮汉凭空出现。 “天锣地网果然名不虚传，只可惜遇到我岩族绝技土遁术，呵呵，你们这破阵法奈何不了老子！”那人嚣张至极，全然没把两名阵方士放在眼中。 土堆中又钻出一名周身透明，荷叶衫蔽身的高挑女人，白纱遮面，大好身段通过绿纱若隐若现，尽显妩媚，正是方才的裸身女子。 “两位高人息怒，小女子何罪之有，劳烦二老下手轻点，我怕疼。”女人半嗔半怪，声带魅音。 马煜与韩向天听闻此声，双腿发酥，胸口一阵痒痛，全身竟是都被麻痹。 光头老者怒骂：“不知羞耻的东西，在这舞骚弄姿伤风败俗，看我收了你！” 说罢，光头老者从网外踏入，身后那片竖网暂时消失，陡然变成捕虫网状，朝向二人罩了过去。 女人满眼狐媚，声音婉转撩拨：“哎呀，小女子怕死了，二位前辈轻一点，人家怕疼。” 或许是女人声音太过诱惑，光头老者动作一滞，竟是满了半拍。 长辫壮汉爆喝，全身肌肉劲起，竟是比平金刚还要强壮几分。 他双手插入地下，“尝尝我这招，土遁黄山盖！” 大地颤动，松软的泥土竟在眨眼间速凝成一座高达十米的灰色石山，被长辫男子举起，抛向了光头老者。 空中老者单手抬起，六十四盏铜锣蓦得变阵为圆环状，在天空飞旋起来。 “破！”铜锣齐齐相撞，连绵不绝，那险些砸中光头老者的石山被声波巨音瞬间震爆。 石破惊天的一击让流石炸向四方，其中有块人形大小的碎石朝着马煜飞了过去。 “煜弟！”韩向天想要施以援手，可惜浑身僵硬，无法动弹。 马煜看向脚下的影子，有些犹豫。 面对高手斗法，释放亡灵兵也只是充当炮灰而已。 自救，还有必要吗？ ------------ 第三十八章 黄沙四人组 天哭地恸，山河颤抖，光武帝国鹿头集这弹丸一隅，正在上演一波久违的强者乱斗。 黄山炸裂，流石乱飞，眼看动弹不得的马煜就要被磐石砸中。 地底突然伸出一只鬃毛兽掌，掌尖是五根长达三十公分的利爪。 利爪在巨石砸中马煜之前将其戳个粉碎，化解了危机。 马煜心惊，地下竟然还有人藏匿，到底是什么人物，胆敢与两位阵方士硬刚。 只见一个人形狼首的怪物从地下钻出，上身藏蓝色行军装已经破碎的不成样子，下半身还穿着蓝裤黑鞋，是个半人半兽的怪胎。 半狼人身材魁梧，足有三米高，一身腱子肉棱角分明，比辫子男更是大了一圈。 最为惊摄人心的是他那兽掌上的十根尖爪，仿佛无坚不摧，连磐石都能轻易击碎。 尘埃未落，半狼人像是狂暴战车，直接朝着光头老者冲了过去。 光头老者双手灵巧摆动，橘色大网幻化成菱形挡在身前。 空中老者刚想动作，一个蒙面黑衣人突然从地底跃出，踏空而上，仅两步竟是瞬身至老者身前五米处，张开双手便是抛射出十数枚栓有微型炸药的苦无！ 空中老者猝不及防，仓促招架，手引铜锣全部围聚在身旁，把自己挡个严实。 “轰！”天空中惊雷炸响，数枚炸药威力不小，生生把铜锣炸的叮咚乱颤。 而半狼人也在同一时间冲入大网，浑身虽是尽被烧灼，却也硬生生用钢爪把橘网豁开了一个大口。 光头老者急退，身体没入了雨中。 长辫男双手吸纳了无数砂石，融合武气朝着巨网后的光头老者轰杀过去，毫不留手。 魅音女更是尾随其后，从网窟窿灵巧钻出，在碰到雨水后，身形瞬隐。 下一秒，她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光头老者背后，纤纤玉手上多了两把短匕，直取老者咽喉！ 本是占据绝对优势的两名阵方士竟被四名神秘人逼得如此狼狈，着实让看客马煜与韩向天大开眼界。 原来低阶武者行云流水般的配合，完全可以挡住这从未失手的天锣地网阵！ 甚至还有余力反击，把两位阵方士逼到绝境。 光头老者面对三人夹攻，愤怒无比，强力跺脚，整个人轻飘飘的弹射向高空。 他的双手不停结印，嘴中骂骂咧咧：“原来是鎏光帝国的黄沙武士，怪不得全是歪门邪道，你们这群旁门左道的怪胎，老夫今天就灭了你们！” 一股巨大的危机感突然贯彻全身，光头老者结印的功夫，那名黑衣蒙面男子竟是再次踏空瞬身而至，这次他抛来一枚满是铆钉的铁球，旋即瞬身隐遁。 光头老者暗道不好，停止结印，手指巧动，地面那长方体的大网瞬间消失，变成一个橘色鸟笼把他自己锁在内部。 那看似无害的铁球突然炸裂，飞射出无数袖珍铅蛋。 伴随阵阵火光，全部爆炸，“轰！轰！”又是绵延不绝的爆炸声响，震耳欲聋。 烟霭散去，两位阵方士灰头土脸，虽是没有受到伤害，但被弱者摆了一道，不爽至极。 白须老者怒视远空，“可恶，被他们跑了。” 光头老者拍打着身上的黑尘，劝慰道：“还好，两名要犯没能逃脱，咱们的任务没耽搁。” 话音刚落，地面突然掠过一道黑影，一只怪鸟速度极快，竟是载着马煜与韩向天破空而去。 “休走！”两名阵方士接连被戏弄，怒气爆满，动了真怒。 只可惜，怪鸟直冲云霄，双臂随即急速摆动，空宇中的乌云登时被挪到身后，完全阻碍了追击者视线。 饶是阵方士实力超群，在厚重云层阻碍下，也无法锁定马煜他们逃亡的方向。 在乱战尾声时，稍微恢复力气的马煜当机立断，召唤出释槐鸟，并让它以最快的速度带二人离开险境，终是成功脱险。 乘坐释槐鸟朝西约莫飞行了二十几里地，马煜看到地面枝繁叶茂便于躲藏，于是指挥释槐鸟将二人丢下。 “好险！”韩向天躺在林间一片沃草上，大口的喘息，直到现在，他的下半身还有些酥麻。 马煜揉搓着自己的胳膊，惊魂未定，“阵方士实在是太强了，我们不过是被乱战波及，却是根本招架不住，那四个神秘人到底什么来头，居然还能完美脱身。” 韩向天仔细回忆，说道：“我刚刚听到光头阵方士说这群人是鎏光帝国的黄沙武士，这个名号我貌似听爷爷讲过。” “黄沙武士？”马煜闻听大骇。 马煜自幼听家中长者说过数次，父亲马烈自成为光武十军兵马大元帅后，没少遭受鎏光帝国暗杀。 其中，多数袭击者均是毙命于光武帝国，唯独黄沙武士，一击不中，每次都可全身而退。 一直以来，黄沙武士都是谜一般的存在，出手狠辣，相同的暗杀方式绝不使用第二次。 韩向天不解：“黄沙武士为什么要救我们？” 马煜道：“是不是因为他们，咱俩才被盖上通敌的帽子，你之前不是打探到金京有敌国渗透的消息吗，会不会都赶巧了。” 韩向天把各种事件捋了一遍，说道：“极有可能是黄沙武士早就潜伏在金京，趁着马家韩家乱套趁机行刺君上，这时间节点太连贯，咱们被怀疑通敌是难免的。” 马煜心中苦不堪言，刚刚被黄沙武士营救，岂非做实通敌罪名？ 而且鹿头集几十口人的死，也极有可能与他们大有关联。 刺杀君上、毙杀楚虎、屠戮鹿头集百姓，又在缉拿现场当两名阵方士面营救他俩。 这通敌叛国的帽子，纵使马煜有千张嘴也无法说清楚。 两人郁闷至极，躲了一会儿见无人追来，这才准备冒头离开。 草丛中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二人警惕，立刻俯下身子。 难道是追兵？ 一个穿着厨子服熟悉的黑胖身影出现，马煜喜道：“金兰婶！” 只见史金兰背着一口红木靠背箱，还有一把铁锹，身边一棵新栽的小树旁已经挖了一个大圆坑。 史金兰见二人活着，兴奋道：“你俩没死啊，太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集上的人全死了！” 韩向天心中压抑，说道：“事情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总之鹿头集你最好别回去了，小鹿客栈已经没了。” 方才的激斗势猛，木制客栈已经被破坏的千疮百孔，那里已然不适合居住。 史金兰把木箱放在坑里，面色淡然：“我这次逃出来就没想再回去，我正在埋这些年攒的嫁妆呢，没想到遇到你俩。” 嫁妆？马煜疑道：“你有孩子？” 史金兰老脸羞红道：“这是给我自己准备的，我还是黄花大闺女呢。” 二人惊呆，不过看史金兰这番长相，正常男人也瞧不上眼。 看她心态乐观，全然没受鹿头集惨案影响，马煜问道：“柔儿姐呢？她不是跟你在一起吗？” 史金兰不好意思道：“她自己走了，说要给你找三天的药果。” “你为什么不看好她！”马煜愠怒。 史金兰委屈道：“我也没办法啊，那丫头是趁我睡着后溜走的，在地下室也没别的事做，除了睡觉还能干什么。” 马煜不再理睬，心中对许柔儿担忧加重，柔儿姐，你可千万别出事啊…… ------------ 第三十九章 僵毒突发作 临近午时，阴云散去，天空放了晴。 林间那处采光极佳的空地上，有棵新栽的白桦，树下系着一根穿有三枚光武铜币的红绳，算是标记。 三人合力踩平了一旁的新土，史金兰伸个懒腰，“好了，我又可以云游四方了。” 见她毫无悲伤情绪，马煜不解道：“鹿头集那么多人都被灭门，都是你的街坊邻居吧，你怎么一点都不悲伤呢？” 韩向天也心存疑惑：“金兰婶，你到底是怎么做到铁石心肠的？” 本是笑嘻嘻的史金兰正色道：“天灾人祸在所难免，我活了四十年，四海为家，没有亲人，也从不交友，二十年前遍地都是死人，我都是习以为常。现在刚太平几年又悲剧重演，我为别人难过，谁又会为我难过呢？” 这番话说出，两人竟是哑口无言。 细想帝国连年征战，到处都有可能成为炼狱战场。 寻常百姓四处迁徙躲藏，故乡早已面目全非，他乡已然另立新家。 对鹿头集没有归属感，怨不得漂泊而来的史金兰。 在这片土地上，回归故里对平民而言仅是奢望。 暂有一隅之地生存，已经是最大的安慰。 马煜紧紧攥拳，“这该死的战乱，到底什么时候能结束啊？” 韩向天目视远空，眼神坚决：“消灭鎏光帝国，统一元州大陆，才能制造真正的和平盛世。” 和平盛世，马煜心中腾然升起为帝国征战四方的豪情壮志。 试问，哪个好男儿不想为国建功立业，不想凭一己之力荡平四海，守护万民？ 可想到现状，马煜否定了自己为国建功的念想：一个半妖身份，一个通敌叛国者，自己何德何能，又有什么资格为这个国家征战。 韩向天星眸突然雪亮无比，他仿佛感召到心底最深处的呼唤：为天下苍生谋盛世太平，为万民谋千秋福邸，这才是一名武者究其一生追逐的使命。 “你们准备去哪？”史金兰问道，看来是准备上路。 马煜道：“我要回去找柔儿姐，她爷爷为我寻药归来惨死在鹿头集，我不能让她再有事。” 韩向天劝阻道：“鹿头集现在就是个大火坑，再跳进去你就真出不来了。” 史金兰也颇为不理解：“你这小鬼咋这么倔呢，回去就是送死，而且也不一定能找到那丫头。” 看马煜沉默不语，史金兰又道：“那小妮子人小鬼大，机灵的很，我觉得她不会有事，最近的村庄就在东南方向十里地，咱们可以去那修整一下，顺带打探打探消息。” 在二人苦口婆心的一番劝说下，马煜无奈的点头同意。 刚走一半路程，一语不发的马煜心情郁闷，看到水坑中的石头，用力飞踹过去。 可提力之际，他腿部突然抽筋，来势迅猛，顿时疼的他脸色酱紫。 马煜不得不僵在原地，想要抬起手臂缓解抽筋的痛苦。 却是在抬臂瞬间，胳膊也开始抽筋。 失去平衡的他摔倒在地，四肢竟是全部抽筋，再也控制不住呻吟出声：“唔。” 韩向天回头看见马煜的脸已经变成酱紫色，心道不好。 忙不迭上前搀扶，却发现马煜四肢像是铅块一般僵硬。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韩向天焦急喊道。 马煜疼到几乎无法喘息：“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便全身抽筋，是……是不是毒……” 韩向天心中一紧，难道是第五天的毒性提前发作？ 看马煜状态绝非自己身体原因，韩向天帮他揉搓四肢，良久不见转好，笃定是毒发无疑。 史金兰指向前方，“前面就是卜庄，先去找个郎中看看吧，他这是肌肉僵死，时间久了血液不流通可能会坏死致残，必须迅速活血化瘀！” “这次毒发时间明显提前了，坚持住，煜弟。”韩向天背起马煜开始快跑。 马煜郁闷至极，午夜后刚刚使用了亡灵召唤灵法，现在想用灵法排毒都未到时间。 看来自己之前太过乐观，还妄想在每次毒发前靠灵法抵消毒性。 还好这次的僵毒发作只是殃及四肢，他的大脑和各项器官未受影响。 约莫一炷香功夫，韩向天终于奔至卜庄庄口。 通往卜庄的官道上摆着一排带刺木桩，两名铁甲卫正在放哨。 “金兰婶，之前也有官军在这里驻扎吗？”韩向天问道。 史金兰犹豫道：“平时我到这儿进食材的时候倒也见过官军，不过他们都是在此歇脚经过，从未在庄口驻防啊。” 韩向天心中明白几分，看样子通缉二人之事已经传开，估计整个光武帝国都已行动起来。 卜庄居民擅养河鱼河虾河蟹，庄口两侧大小鱼塘虾池蟹池星罗密布，想要进庄，自北向南最近的路径只有官道。 若是绕开一片片人工水泽，至少要多走十几里地，马煜根本坚持不了那么久。 “还有别的小路进庄吗？”韩向天着急的连连跺脚，他甚至萌生击杀铁甲卫强闯的念头。 马煜像是看透韩向天心事，勉强挤出一句话来：“向天……自始至终，我们没杀帝国一人……千万不要为了我犯错。” 史金兰摇摇头，“要进卜庄，最近就是这条路，咱们总不能为了避开官军游过去吧。” 韩向天抬头看天，连片云都没有，靠释槐鸟飞进去更易暴露，这条路也是行不通。 “天上不行，地面也不行，难道让我眼看着煜弟白白受罪？我去引开守卫，你带煜弟去找郎中。”韩向天跺跺脚，准备孤身一人引走守卫。 史金兰劝阻不住，急声道：“你俩被全国通缉，现在过去岂不是自投罗网？你知道卜庄驻军多少吗，万一有高人坐镇，你绝对逃不掉！” 韩向天自是明白利害干系，但是为了马煜，他甘愿冒险。 不再磨蹭，韩向天大步流星向前走去，大有诀别意思：“照顾好自己，我们后会有期！” 这一句让马煜听见，不禁眼角充泪，他语无伦次道：“别……别走，回……回来！” 韩向天刚走几步，脚下地面突然下沉，他警觉的向后跃起。 前方的官家大道竟是凹陷下去，一个精赤上身、穿着黄色皮裤的壮硕男人抱怀出现。 他脚下的黄土像是拥有生命般把他托举出来，如浪潮一般，颇为神秘。 马煜仔细一看，这男人满脸凶相，后脑勺还扎着一根长麻花辫，。 “黄沙武士！这正是之前那个会土遁的怪人！”马煜心脏登时猛然收缩，惊觉不已。 “诸位，别紧张，我可以帮你们轻松进庄，咱们做个交易如何。”男人刻意语调柔和，可粗放的嗓门依旧让人头皮发麻，浑身骤冷。 长辫男身上散发着一种比墓地还要阴森的气息，手上没有千八百条人命，绝无这种骇人的煞气。 韩向天强压心中抑制不住的惶恐，摆出防御姿态，厉声道：“这里是光武帝国，你没资格跟我们谈任何事情，再不滚我便引官军把你当场诛杀！” 长辫男眼神陡然森寒，“小鬼人不大说话挺狂，怎么跟爷爷说话呢？信不信我现在就拧下你的脑袋！” ------------ 第四十章 与敌人交易 元州大陆，弱者面对强者，胜算几乎是零。 在一对一的情况下，罕有以弱胜强的先例。 因此，当实力不济的武者遇到比自己级别高的对手，要么投降，要么逃命。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以卵击石，自是为了守护最为重要的事物。 就像黑色重戟冲天扬起的韩向天，面对击退阵方士的黄沙武士，神光坚决，毫无惧意。 韩向天这番挑衅行为让长辫男很是恼火，“小子，你找死我就成全你。” 地表颤动，沙土轻扬，长辫男竟是用沙土快速制造了一支黄石长枪。 他面带得意神情：“像你们这种低阶武者搞把趁手的武器都很难，而我不同，我们祖上传下来的绝技就是控土，随时可以制造各种兵器为我所用，怎么样，吓到了吧。” 韩向天掌心溢汗，这家伙深不可测，都不需靠别人打造趁手兵器，自己就能制造。 而且这家伙实力已达人级三阶，还可将武气注入兵器，让其威力更盛。 韩向天能够清楚的感受到，那杆刚刚制造的黄色长枪内，武气正如同血液一般在流淌，这新造的兵器仿佛有了生命。 这样一比，自己手中的重戟只是一件死物而已。 韩向天笃信，这个人，比普通的三阶武者更难对付。 他能随时驱动沙土为己所用，就相当于带了一个武器库在身边，综合实力不亚于一个小型军团。 实力上差距不小，兵器上又拉开了差距，这家伙貌似还身怀几套土遁绝技。 与他战斗，必输无疑！ “锵……”韩向天双门齐开，重戟在空中震出不屈的戟鸣。 他回头看了一眼马煜，顿时只觉浑身充满了力量。 守护在乎的人，死战不退，他心甘。 被弱者接连挑衅，长辫男早已不耐，怒叱一声，提枪便是直刺过去。 长枪外附青光，势不可挡。 韩向天自知无法硬拼，刚想躲闪，脚底却是一沉，竟是被两只砂泥大手困缚，无法挪动。 又是控土术，眼前这黄沙武士竟是悄然驱土，定住了韩向天身形。 不愧是潜伏在光武帝国的头号杀手集团，一击必杀！ “来吧！”韩向天挥舞重戟，准备硬接。 长辫男长枪已至，带有推枯拉朽之势，径直戳向韩向天的心脏。 “铛……”重戟劈挡，却像是朽木一般被那黄石长枪轻易斩断，韩向天危在旦夕。 “嗖……嗖。”地面突然快速蔓延出密密麻麻的绿色藤蔓，以惊人的速度攀缠住长辫男子。 饶是他力大无穷，被数十根青藤死死定住身形，一时间竟是动弹不得。 那黄石长枪也被数根藤蔓缠绕，枪尖最终仅离韩向天心窝一掌距离。 “嘎嘎……霍霍。”黑色旋风席卷，奇怪的声音在空气中蔓延。 亡灵军团！是马煜出手了。 身体虽然无法动弹，马煜的大脑却是格外清醒。 危难关头，马煜不再保留，一瞬间召唤出十九只树怪，并指挥他们全力攻向长辫男子。 长辫男看向马煜，被眼前的奇相震慑。 只见十九只高达两米的树形人面怪物密密麻麻围在马煜身旁，面目狰狞，数不尽的藤蔓肆意舞动，格外诡异。 “黄龙，休得放肆，在这里开打，你是想把那两个不远处的老怪物引来吗？”水汽氤氲，那身着绿纱的妩媚女子在一片云蒸雾腾中神奇出现。 黄龙收势，杀气骤减。 “碧萝春，你这是胳膊肘朝外拐？”黄龙不满道。 碧萝春都没有正眼瞧他，而是冲马煜莞尔一笑，隔着白纱都让人心神荡漾。 “小兄弟，你这绝技小女子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今天真是大开眼界，还请高抬贵手，别伤了我家这莽汉啊。”碧萝春娇笑着调侃。 马煜一个意念闪过，十九只树怪跟藤蔓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让两名黄沙武士目露惊色。 史金兰直接摊到在地，满头大汗：“我去，你这是什么妖术，我还以为阎王殿派了小鬼来收咱们尸呢。” 马煜强忍身体不适，勉强说道：“先救我们……又要杀我们，你们……到底想怎样。” 不等碧萝春开口，黄龙身旁闪现一道黑影，仅是向前踏出一步，整个人竟是瞬身到马煜面前。 “做个交易。”这正是之前逼退两位阵方士的神秘高手，此人虽然少言寡语，却是一句话阐明重点。 心知不是黄沙武士对手，况且还有个狼头人身的怪胎不知隐匿在何处，马煜决定妥协。 马煜深吸一口气，用尽胸腔的力气才勉强吐出几个字：“什么……交易。” 碧萝春作心疼状，说道：“小弟，你身中剧毒亟待看医，我们黄沙武士最懂人情世故了，先帮你进庄看病，等你讲话不再大舌头咱们再谈，你意下如何？” 不等马煜回答，韩向天接话道：“这样最好，我告诉你们，别耍花招，这里是光武帝国，现在全国都在缉拿我俩，只要我一嗓子喊下去，大家一起完蛋。” “弟弟脾气太不好了，说不定因为我们善心之举就成了你朋友的救命恩人呢。”碧萝春伸出纤纤玉手挥动，黄龙顿时双手抠入路面，开始运劲。 只听见地底传来阵阵轰隆烈响，黄龙足足折腾了好一会，才满头大汗道：“累死老子了，刚跟俩阵方士交手，又挖这么长的地道，我的武气都被榨干了。” 碧萝春玉手抚过黄龙胸膛，轻巧灵动，“吆，不知道你身体有没有被榨干奥，我还想奖励奖励你呢。” 黄龙双眼冒出贪婪的神光，“若是让我享受一次你的身子，再挖十条地道我也不累！” 碧萝春难得正眼看向黄龙：“看你表现，先护送病号进庄吧。” 眼前那官道已然出现一个黑黢黢的洞口，下面虽然无光，却是极为宽敞。 地下通道四壁紧致，乍一看牢不可摧，更像是大型施工队精密化打造的成熟通道。 而且地道宽敞，大块头黄龙，胖婆娘史金兰直立行走都有盈余。 马煜与韩向天暗自佩服，鎏光帝国虽是敌对国，但是对各类异类绝技的管控上并不严苛，也给予民众极大的发挥改良空间。 光武帝国对民间绝技的管理颇为严格，像十八般武义、十八门兵器此类正统武义演变出的绝技大为推广，若有人研习瘟疫毒物、血煞妖术类，则会直接派兵就地抹杀。 而鎏光帝国综合国力始终弱于光武帝国，为求最大程度与光武帝国匹敌，放任民间自行研发各类异术绝学。 这便让不同族派的武者有资格钻研各种五花八门的绝技，像这土遁，不仅仅可助个人提高攻击或者防御力，在团战中搞点土木工程也非常实用。 若在大型战场，多几个会土遁的武者，像挖沟挖壕，布置陷阱，必然能在大型会战取得先机。 换言之，这种另类武者或许是左右战局的关键！ ------------ 第四十一章 伊人再相会 黑暗的地道中，几人已经步行半柱香时间，越往深处走空气愈发稀薄，让人呼吸不畅。 打头的黄龙突然停下脚步，“就在这里吧。” 他身后韩向天心中预警，举起断戟，“你想干什么！” 本是走在最后的碧萝春鬼魅般闪现在韩向天身后，无声无息附在他耳畔：“小弟，紧张什么，要不要姐姐帮你放松一下。” 韩向天一阵恶心，手中断戟毫不客气朝后戳去。 “啊！”碧萝春尖叫一声，声带嗲意，轻飘飘躲过了近距一击。 咽喉忽的一阵凉意，俨如冰窟般幽冷的男声传来，“别乱动。” 又是那来无影去无踪的黑衣男子，仅一语，竟是让韩向天后背全湿。 事态紧张，史金兰圆场道：“都干嘛呢，不是说好先救人再谈交易吗，都别坏了规矩，要做成一桩买卖，大家都要拿出诚意。” 趴在史金兰背上的马煜也憋出一句话：“向天，别冲动……咱们……有言在先……” 黄龙喝道：“干什么呢？还想不想出去，看不见路到头了？” 说完，他单指插进上方土层，局部硬土顷刻间如水银软绵绵掉落下来。 一缕阳光射入地道，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一扫众人心中阴霾。 史金兰眉开眼笑，“这不就行了，都是误会，搞那么紧张作甚？抓紧出去找郎中吧，我带路。” 说罢，史金兰扭动着粗腰杆率先爬了出去。 韩向天把马煜托举出去，刚想攀爬却被一股巨力拉回。 黄龙怪拽住他冷笑：“你们的人都出去了可不成，得留一个兜底，我们讲诚信，就怕你们不地道。” 韩向天本想反驳，却是语塞，毕竟刚才是自己莽撞，险些酿成大错。 不消停功夫，几人已经成功潜入卜庄。 黄龙这破土地点极为隐蔽，众人出来，发现此处是一片枣林。 枣树虽然低矮，恰逢秋日结果，厚密的大红枣刚好遮住了众人身形。 史金兰拍手叫绝：“你是怎么做到的，卜庄只有这一片枣林，真神了，换别的任何一处都会被人发现。” 黄龙笑而不语，他这土遁绝技在整个鎏光帝国，当属一绝，能被帝国夜王征召，全凭自己心情。 马煜心中思量，父亲跟这种擅长暗杀，潜行水平高超的刺客周旋多年，尚能毫发无伤，实属不易。 几人刚从枣林向外走了没多远，韩向天突然停住脚步：“那边有人。” 他跟马煜都是光武帝国平民装扮，史金兰除了体型特别外，也是着本国粗麻布衣。 但身旁的三名黄沙武士，装扮太过扎眼，一看便是来自异域，万一被人识破身份，韩向天跟马煜这通敌罪名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碧萝春娇笑道：“怕被人瞧见以为我们是同伙对吧，你这小鬼挺有意思，心思细密，就是脾气差点，不然是姐姐喜欢的款。” 黄龙不屑道：“怕个球蛋，敢乱嚷嚷杀了就行。” 韩向天阻止道：“不行，我不允许你在我们面前杀害我国平民，否则咱们的交易就此作废。” 黄龙怒道：“小鬼，你这是想过河拆桥对吧，信不信现在我就弄死你。” 现场气氛再次凝重，碧萝春轻步移到二人中间，媚笑几声：“一个怒火中烧，一个血气方刚，我说你们俩男人火气咋这么旺，非逼我给你俩下下火不成？” 黄龙难得见碧萝春冲自己媚笑，顿时软了下来：“下火不是要看你心情吗？我倒是求之不得……” 眸光带刺，碧萝春那撩人心魄的眼神不经意间迸发出一股阴骜的寒意，让黄龙顿时闭了嘴。 “我错了还不行，您息怒。”脾气暴躁的黄龙如同老鼠见了猫，被这真怒碾压下去，诚恳道歉。 “叮……”悦耳的铜铃碰撞声传来。 枣林间一棵瘦小的枣树旁，突然灵现一个身穿红裙白鞋的清纯少女。 少女红衣飘飘，斜背着栓有铜铃棕皮箱，腰间系的粉色彩带随着她踮脚舞动飞扬，轻盈的身姿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即使是碧萝春风姿绰约，也不由眼神嫉妒，目光流转陷入回忆，仿佛想起年少那个扎着双辫的自己。 “柔儿姐。”马煜带有欣喜的呼唤，也引来少女注意。 少女恰是摘下一粒硕大的红枣，听到有人唤自己名字，偏头看去，看到马煜等人，脸上顿时流光溢彩，笑容灿烂。 “大家都没事，太好了！”许柔儿迈着轻盈的步子跑跳上前。 像是知心大姐姐一般，她旁若无人的将手搭在马煜额头，随后秀眉紧皱：“你这是僵毒发作了！七日续命丹的第五天就是要对抗这种毒性。” 马煜勉强点头，看到许柔儿的刹那，他那沉重的四肢仿佛有了知觉，萌生拥抱她的感觉。 只是安静欣赏这纯美甜醇的容颜，便让马煜的心中升腾起一片暖阳。 韩向天略显着急：“你有药果吗，抓紧给煜弟服用啊。” 许柔儿摇头道：“这僵毒已经发作有阵子了，我刚刚准备才找到抑毒红枣王，可现在单纯生吃，药效难以发挥，我必须加工一下。” 史金兰疑惑道：“这不都是普通的枣子吗，还有枣王？” 许柔儿从随身小药箱找出臼子跟瓷盘，合着一小撮糯米开始捣碎手里的枣子，手上忙着嘴中解释道：“人有人王，枣有枣皇，都是你们不懂，平时把枣王当做普通枣子吃了。” 韩向天也有些好奇：“难道之前的药果，都是你从普通水果中挑拣的？” 他本以为治毒药果极其罕见，没想到都是普通水果。 看韩向天有所不满，许柔儿报以甜笑：“普通水果也有品相之分，只要会选会挑，治病效果比奇珍异草都要好。” 问答间，一团清香沁人的枣王糯米糕做好，许柔儿用小勺贴心的喂入马煜嘴中。 枣泥糯米膏入口香甜，还带有许柔儿指尖的清雅醇香，待他完全吞下，马煜僵化的四肢突然能动了！ 许柔儿见马煜所中之毒已然消退，这才轻捋胸口，松了口气。 像是想起什么，许柔儿端起马煜的脸蛋，仔细观看，疑道：“昨天的凝血之毒，你是怎么扛过去的，我好不容易找到至尊桑椹，可怎么也寻不到你。” 马煜活动着已经麻痹的手腕，略显窘迫道：“我也是走了好运误打误撞扛过去的，我感觉都是运气使然，刚刚毒发我们便想进庄找郎中，没想到一冒头遇见了你，这僵毒终于遇见了克星。” 许柔儿莞尔一笑，俏脸醉人，说道：“遇到姐姐，算你有福，天底下上哪找我这种才貌双全的人才去。” 韩向天见两人相谈甚欢，心情略感不悦，上前打断道：“这里不是叙旧的地方，换个地方再聊吧。” 旁观的碧萝春看出猫腻，讪笑道：“没瞧见人家小情人在柔情蜜意吗，干嘛打搅人家。” 韩向天胀红了脸：“别胡说，我们三人前后才认识五天光景，而且煜弟还小，未到寻爱年纪……” 碧萝春继续媚笑：“说的就跟你很了解他一样，寻爱这东西不分年龄，要不要姐姐破个例，让你体验一下做男人的感觉？” 听碧萝春这浪声浪语，韩向天厌恶的退后几步。 自小接触正统教育的他，骨子里便瞧不起那些出卖色相的风尘女。 当前碧萝春的种种表现，跟花柳处的女人没什么区别。 待马煜能自行走路，众人在史金兰带队下穿过数条庄间小路，进入卜庄深处。 史金兰对该地轻车熟路，没多久便带领众人到达一处风景怡人的独栋双层客栈。 客栈前方不远能看见连泽渔田，且离官道不远，选址极佳。 马煜看到客栈旌旗上的黑字，噗嗤笑出声来：“大鹿客栈，金兰婶，这不会是你开的分店吧？” ------------ 第四十二章 歹毒的计谋 大鹿客栈，杉木构建，青石铺地，虽算不上奢华打造，在卜庄已是独树一帜的亮眼建筑。 至少，与那些白墙红灰瓦的民宅相较，大鹿客栈外观算得上赏心悦目。 推门而入，一个瘦弱的小二打扮的男子毕恭毕敬道：“东家来了，我这就喊掌柜的。” 小二偏头喊道：“掌柜的，东家来了，还有几位贵客。” 一个带着毡帽的矮小侏儒一溜小跑，笑容可掬，见人就作揖：“东家来视察，小店蓬荜生辉，几位贵客要住店歇脚吧，我这就安排上等客房。” 史金兰左瞅瞅右看看，指着青砖上一处米粒道：“牛二，不是告诉你我们开店的宗旨是服务至上吗？地面脏污，怎能让客户提高满意度，你再不认真我可要撤资了。” 牛二便是侏儒掌柜，他连忙俯身捡起米粒，又把青砖擦拭干净，诚惶诚恐道：“东家，别介，最近生意红火，您这一撤资，咱这店就开不住了哇，咱们从长计议，我一定加深反省，好好改进。” 看牛二卑躬屈膝，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史金兰轻哼一声带人进了雅间。 马煜冲韩向天眨眨眼，随即赞道：“金兰婶，看不出来你还挺有商业头脑呢，在这雇人开分店。” 韩向天环顾四周，发现雅间内布置虽然朴素，桌椅材质不过是普通秋木，造型也只是农家圆桌状，但却是擦拭的一尘不染，极其整洁。 而且雅间临窗，正好可以看见农夫在水塘劳作，别有一番风味。 史金兰细品热茶，有板有眼道：“我投资冠名，雇本庄人管理，定期来考核他们，你们要不要入股啊？” 韩向天腰包早被榨空，他摆摆手不作表态。 马煜摊开手，“我可没钱。” 史金兰看向黄龙等人，得到的答复同样是拒绝。 就连碧萝春也扭头看向窗外，似乎没人对她的营销感兴趣。 未料，寡言少于的黑衣男子突道：“怎么合作？” 史金兰眉开眼笑，“跨国合作，倒也不是不可以，我做生意只看资金是否到位，从不看人……” 韩向天猛拍桌子：“不行，你是光武帝国子民，不能与敌国有任何合作！” 本来缓和的气氛顿时紧张，黄龙腾然起身，说道：“真看你不爽啊，别忘了我们的交易。” “你们想交易什么？”马煜问道，他不想让耿直的韩向天再与黄沙武士产生冲突。 碧萝春掏出一块羊皮卷，缓缓打开，上面有一段文字内容：“马家韩家精忠报国，却是蒙受不白之冤，只因光武皇族乱政当道，今有马家韩家后人联名立誓，将辅佐鎏光夜王拯救苍生，灭光武皇族一统元州！” “两位小弟，只要你俩在这上面签字画押，咱们就两清了。”碧萝春调笑几声。 马煜面色大变：“不可能，太荒唐了！” 韩向天也不屈道：“让我们出卖家族，这种可耻之事我誓死不从。” 马煜怒问：“杀皇亲楚虎，杀鹿头集几十口人都是你们干的？” 黄龙针锋相对，“黄沙武士从不妄动，你说的什么刺杀皇亲国戚，还有屠杀百姓，这种小角色还不配我们出手。” “那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鹿头集，而且还故意救我们？”韩向天一针见血道。 “出现与救援，不过是另一场交易。”黑衣男难得多说了几个字。 这句话却是简明扼要的解释一切，让马煜与韩向天明白，还有人在与黄沙武士做了笔交易。 而指引黄沙武士救助他们的，极有可能是真正的凶手。 从虚空境出来，到小鹿客栈也就一刻钟距离。 也就是说，在马煜等人出现的刹那，已经被多方盯上。 在小鹿客栈出现的阵方士有可能是早已在附近设伏，但黄沙武士一定是尾随二人而至，这才能后发出手后，实现营救目的。 “是谁指使你们这么干的？”韩向天拍案而起，情绪有些失控。 这招实属毒辣，万一公布于天下，必将引起帝君猜忌，等于自断光武帝君左膀右臂。 试问，马家韩家若都被雪藏弃用，光武帝国靠谁攻城略地，又靠谁安疆固土。 马煜也情绪失控，“你们到底是什么居心？是不是编造谎言在骗我们？” 黑衣男沉声道：“我千百鸣从无谎话。” 原来黑衣人名号千百鸣，倒是三人当中名字最为响亮，实力最深不可测的一个。 碧萝春适时的拿出早已备好的笔墨，循循善诱道：“签个字画个押，鎏光帝国大门随时为你们敞开，不难吧。” 马煜义正言辞道：“我不签，我不能为了自己的安危陷家族于不顾。” 韩向天也表态道：“韩家绝不做这种事，我们几世忠心卫国，绝对不会做大逆不道之事。” 碧萝春鬼魅一笑，突然揽住许柔儿脖子，匕首抵近她的咽喉：“不签字画押，那我就杀人开胃，直到你们签字为止！” 马煜怒不可赦：“有本事冲我来，放开她！” 碧萝春轻笑：“我可舍不得杀你，甜心小宝贝，你的价值大着呢。若是扳倒马家，夜王即刻发兵，解救你们光武帝国百姓于水火。” 敌国狼子野心，果然是要发动新一轮大战。 马煜咬牙道：“你就不怕我们把你们这丑恶的秘密公布于众？” 碧萝春抚摸着许柔儿的俏脸，满眼怜惜：“两个通敌叛国者，说的话还有谁会信呢？再不签字画押，这姑娘小命就保不住喽。” 许柔儿没有分毫慌张，只是淡淡问了句：“不用管我，跟着你们的心走就好，对了，你们有没有看见我爷爷？” 马煜低下头，不敢与许柔儿对视，“你爷爷他……” 许柔儿灵动的大眼瞬间潮湿，她别过头，淡淡道：“哦，我知道了。” 少女长长的睫毛上悄悄挂泪，坚强如她，尽管悲伤，却是没有哭出声来。 自己成为人质却还惦记爷爷安危，这份善良愈发让马煜心疼。 马煜心乱如麻，他不愿许柔儿蒙受一点伤害，细想几日里她为自己解毒所付出的一切，再看那羊皮卷，他有些动摇。 “我喊三个数，再不签字，我会立刻动手！”碧萝春眼中晃过狠厉神色，手中刀刃已在许柔儿脖颈划出一道血痕。 ------------ 第四十三章 墨剑已成灵 雅间内气氛凝重，两方人以羊皮卷为界，分列两旁。 马煜认真的看了韩向天一眼，像是下定决心，斩钉截铁道：“要么我自己签，要么杀了我，别连累韩家！” 韩向天双目睚眦，恨得咬牙切齿，“我想问一下，你们这样做目的究竟是什么，我光武帝国不仅仅有马家韩家，还有光武十军跟无数精忠报国的忠义猛将！” 言外之意，即便韩家马家失势，鎏光帝国想要灭掉拥有百亿人口的光武帝国，并非易事。 碧萝春把匕首放置在许柔儿脸上：“这么美的可人儿，若是毁容，应该比死还要难受吧。” 果然，许柔儿花容失色，身体轻轻颤抖。 没成想，当刀尖抵在她的脸颊，许柔儿说了一句：“别为难他们，如果毁我容能让你高兴，请动手吧。” 碧萝春停住动作，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眼许柔儿，满眼不解：“你跟他们萍水相逢，怎么这般袒护他们？” 许柔儿平静道：“因为我是光武人，他们是守护光武的人，我能在帝国大地安然行走，都是他们的功劳。” 这番话让碧萝春沉默不语，在鎏光帝国夜王白色恐怖的统治之下，人人自危，军民水火不容，哪有光武帝国这般和谐。 心中有些郁闷，碧萝春失去耐性，“你们没资格跟我讲条件，马家韩家必须联名，不然我就把卜庄变成人间炼狱！” 马煜再也忍不住，脑袋一热，拿起笔颤抖着写下自己的名字，并按了手印。 韩向天仰面朝天，艰难的做出选择，为了马煜，他要赌上一切。 挥毫泼墨，韩向天一气呵成，笔劲老练，仓颉有力的留名留印。 “早这么痛快多好，就此别过吧。”碧萝春满意轻笑，放开了许柔儿。 马煜有些丧气，问道：“下一步你们准备干什么？” 碧萝春卷起羊皮，挑逗般眨眼：“友情提示，抓紧跑，跑的越远越好，这份羊皮卷今晚将送达楚政赢手上！” “啊！”马煜与韩向天大惊失色，他们竟是要将这羊皮卷直接送给帝君。 如此一来，帝君必将对马家韩家大为猜忌，恐怕两家多年积攒的口碑跟基业将于一夜之间毁于一旦！ 马煜压住火，继续发问：“这么做，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黄龙忍了很久，实在憋不住喊道：“让你俩出逃，继续玩猫捉耗子的游戏呗，简单讲，我们要耗尽你们的国力！” 马煜心酸不已，如此以来，他与韩向天只能踏上逃亡路。 倘若没被抓到，一切还有周旋余地，至少军方那头还有可能说两家少主年少无知被胁迫。 一旦被抓审问成罪，有理也说不清。 这是公开挑衅皇威！ 韩向天几次想要抢夺羊皮卷，却终究因实力不济选择放弃，他咬牙切齿道：“幕后那人到底给了你们什么好处，值得你们如此卖力？” 窗外的渔田突然沸腾，熟悉的场景再次出现，青光白边，妖异诡秘。 又见虚空之门！而且大的出奇！ 一道黑影像是在指引悬浮在虚空之门面前，就在明显比过去大三四倍的虚空之门面前，那是一柄底部血色的质朴宝剑，韩家墨剑！ “锵锵！”墨剑嗡鸣，像是在提醒，引起了客栈内几人注意。 “我们走。”千百鸣低声下令。 三人瞬间如鬼魅般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已然在虚空之门面前。 马煜追出去，心中惴惴不安，只见黄沙武士这三人毫不犹豫扎进虚空之门，毫不拖泥带水。 韩向天抵近墨剑，喊道：“韩家墨剑，还不速速归位？” 然而，墨剑并不理睬，直到虚空之门缓缓消失，才垂直落地，插在地上。 韩向天急忙赶至，伸手就要拔剑。 有如触电的感觉袭扰全身，韩向天两眼一黑，突然发现周边的环境焕然一新。 黑山绵延，遍地焦土，就连脚下的土地都带有一种闷热的气息。 空气潮湿的让人呼吸困难，天色惨白，这异相来的太过突然。 极致压抑感突如起来，像是有块巨石压在身上，让人呼吸不畅，头晕眼花。 仅仅几个呼吸光景，韩向天已经心神大乱，不得不全力催动丹田武气，这才护住心脉不受伤害。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虚空境吗？ 韩向天不解，自己怎会突然进入神秘领域，而且还是孤身一人。 背后突然传来刺鼻的血腥味，一个身披血色披风的耄耋老者凭空出现。 韩向天如临大敌，这人煞气极重，只带给他一个感觉，危险无比！ “你是谁？”韩向天暗自蓄力，全力备战，。 血衣老者邪笑：“小主人，连老奴都不认得嘛？我可是为韩家鞍前马后十几年，韩家的荣耀都是我换来的。” 韩向天怔住。 墨剑？这是成精了！ 墨剑对韩向天惊讶的表情甚为满意，随即说出一番让他更为震撼的话：“我可以保住韩家清誉，只要你替我做一件事。” 种种迹象验证了韩向天的判断，自始至终，墨剑通晓全局，幕后黑手极有可能就是它！ “需要我做什么？”韩向天不动声色道。 墨剑道：“豁开马煜胸膛，取他的心脏！” “什么？”韩向天如遇雷劈，向来早熟稳健的他再遭强烈冲击，胸口控制不住的起伏不定。 墨剑阴恻恻道：“你没有听错，只要你照做，不仅可以让韩家取代马家，而且黄沙武士我也有办法帮你解决。怎么样？” 各种异象已然明朗，明显就是成精的墨剑在幕后搅局。 韩向天怒斥：“你在我家侍奉多年，我爷爷把你视为珍宝般供奉，他拿死士的血供养你多年，你就这样报答我家？” 墨剑不屑道：“各有所需而已，别忘了，没有我你们韩家什么也不是！” 这话难听，却是事实。 凭借韩勋忠区区千卫长的身份，当年若不是墨剑相助，现在只能是一抔骨灰。 就更没有韩家今天尊崇地位，也更别谈在元州大陆流出固若金汤韩国公的美誉。 韩向天明白，墨剑成精定跟爷爷前往马家有关，而且它必然通晓更多秘密。 于是韩向天假意顺从道：“为什么要我动手，黄沙武士和你不能做这种事吗？” 墨剑诡笑道：“此子体内嵌有灵石一枚，是他那妖孽母亲所留，老朽刚化形为剑灵之身，力量有限，自然不能亲自摘取，至于那不靠谱的黄沙武士，呵呵，他们盘算太多，我担心他们把灵石据为己有，而且如果是他们出手击杀马家少主，恐怕会让光武帝国上下一致对外，并不是一桩好买卖。” 原来如此，韩向天明悟，又追问一句：“那你就不怕我取了灵石不给你？” 剑灵仰天长笑，一时间大地沸腾出白色蒸汽，黑山震荡仿佛即将崩塌：“我跟韩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要灵石毫无用处，与我作对对韩家没有半点好处。” 周遭环境产生了巨大的压迫感，让韩向天跪倒在地，他急促喘息着，又问：“为什么是我，别人不行吗？” 剑灵收敛气势，面色古井无波，周围的环境竟是随他的心境变得平和，让韩向天周身压力骤减，“你应该明白，信任的建立需要时间，而你是他最不设防的伙伴；况且，若我不选择你，你也一定会拼死护在他身旁，这件事，我并没有耐心拖太久。” 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让韩向天明白一点，若要遵从剑灵指示，自己的确是最佳人选。 韩向天推测，黄沙武士这种级别的武者剑灵并不信任，说明剑灵本身实力不强，与高阶武者合作的确风险极大。 而选择低阶武者合作，以自己如今的实力，定会帮马煜全力应战，护他周全。 况且马煜自身拥有奇异术法，可以说二阶以内的武者，根本奈何不了他。 用马煜一人性命，换韩家荣耀，真的值得吗？ ------------ 第四十四章 九五至尊鞭 见韩向天犹豫，剑灵有些不耐，“抓紧做决定吧，趁他力量还未成型，这是下手的最佳机会，就用你的手拿起我，杀了他！” 韩向天心中不忍，“就为了你口中的灵石，你杀楚虎，又杀鹿头集所有百姓，值得吗？” 剑灵阴笑：“不这样做，怎么把你们潜在的助力排除干净呢，只要让那个多疑的光武帝君生了疑虑心思，昭告天下缉拿你们，你俩只能东躲XZ，根本无人敢明着接纳你们，这才能遂了我意。” 真相大白，一切罪恶的始作俑者果然是剑灵。 韩向天心知不是剑灵对手，想起唯一能驾驭它的爷爷，追问一句：“我爷爷他怎么样了？他那天去马府究竟为了何事？” 剑灵不耐道：“什么时候韩家少主子如此啰嗦，你家老头子中了马泰然的傲视刀诀，估计被秒成渣了吧，不过……” 韩向天本因爷爷不明不白惨死有些沮丧，听到“不过”二字，急问：“不过什么？” 剑灵沉吟道：“他在弥留之际击碎了阴阳玉如意，而且是在傲视刀诀击中肉身之前自杀身亡，我始终觉得此事蹊跷。” 与墨剑不同，阴阳玉如意虽然是同一时间归韩勋忠所属，但多年以来时常被他炼阵使用。 尤其是韩勋忠成为阵方士后，阴阳玉如意俨然成为天地玄宝，在多次守备战中被祭出，形成强大防御壁垒，是他使用频率颇高又极其熟悉的宝物。 韩向天心中燃起一丝希望，或许爷爷是用了什么诡异阵法，暂且隐匿起来了吧。 血浓于水，韩先天打心眼希望爷爷还活着。 “废话少说，他过来了，动手吧！”剑灵的声音突然变得空灵，他的身体陡然间变为浮尘，开始消失。 周遭黑山热土也纷纷如画卷一般神奇粉碎，取而代之的仍是眼前的鱼塘。 韩向天眼前插在土中的墨剑纹丝不动，他就像是做了一场梦，真实而又可怕。 “向天，你怎么了？”马煜的声音传来，让韩向天打了个激灵。 “你家墨剑怎么会在这儿，难道是被虚空之门引来的？”见韩家宝物突然出现，马煜面带喜色。 韩向天恰好缺把趁手兵器，家传宝物墨剑天降，还有什么比这更合适的兵器吗？ 见马煜天真烂漫，的确对自己毫无防备，韩向天心中酸涩，勉强笑道：“有可能是被这虚空之门召来的吧，也不知黄沙武士进虚空境做什么。” 马煜恨道：“这些坏蛋最好都死在里面，不然把手中羊皮卷传到帝君那儿，咱们两家可就都被牵连了。” 韩向天安慰道：“咱们不是他们对手，现在只能躲得越远越好，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马煜重重点头，“向天，谢谢你陪着我，你比亲兄弟还亲！” 韩向天心门仿佛被叩击，一股暖流涌上，剑灵那番歹毒言论顿时清出脑畔。 他已经做出了选择，那就是护佑马煜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刚才，谢谢你们……”许柔儿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只见她脖颈上缠着纱布，面上挂着泪痕，明显是哭过。 马煜心中疼惜，说道：“柔儿姐，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不可能让他们伤害你。” 韩向天拱手道：“虽然我们萍水相逢，但是你为我煜弟付出太多，许仁志老爷子冒死送回了解毒药方，这份恩情，我必须报答！” 听闻解毒药方，许柔儿眼睛一亮，“拿来给我瞧瞧。” 马煜将药方转交，只见许柔儿嘴中振振有词，“盅毒解毒散，金钱鳖一只、黑背蝎子王一钱、极北麋鹿角三钱、三足金乌血、漠北细金砂，慢火熬制两个时辰，万毒可散。” 她似是背诵下来，随即把药方撕个粉碎。 “你这是作甚？”马煜不明所以。 许柔儿认真道：“续命七日丹不过是让你体内那毒晚发作七天，可这药方中的药引极其难寻，我毁了药方，免得让别人知道捷足先登！” 许柔儿如此为自己考虑，让马煜大为感动，他已经无法用言语表达谢意。 一股热血涌上脑门，马煜认真道：“柔儿姐，以后让我来保护你，跟我们走吧。” 话刚出口，他有些后悔，自己一个全国通缉犯，自保都难，又拿什么保护这个姑娘。 未承想，许柔儿浅笑道，“那好哦，我们分工明确，我帮你治病，你护我周全。” 两人亲密的举止本是善男信女正常互动，韩向天心中却是酸涩，一口苦水愣是强咽下去。 许柔儿似是想起什么，又说道：“爷爷他，有什么遗言吗？” 马煜眼前仿佛又浮现了许仁志临死前的惨状，他低声道：“许师傅只是说了句，陵西虫谷，鬼王医。” 说完这番话，马煜心中愈发愧疚，这老人是为自己而死，至死也在为自己考虑。 这个仇，必须报！这份恩，必须报！ 保许柔儿太平，就是马煜回报恩情的唯一方法。 “咱们抓紧离开这里，等黄沙武士他们出来，怕是再生异变。”韩向天说道，他信不过这帮异族人。 手中墨剑再无波动，韩向天心知墨剑极难驾驭，而且扎眼，当下用装事物的油布包裹，准备低调上路。 手中断戟还可使用，也不至于手里没有兵器。 “怎么刚聚堆就走人，刚才吓的我不轻，这刚打了点米酒给大家伙压惊，找什么急啊。”史金兰粗放的嗓音传来，她正在大鹿客栈窗户前吆喝，手中还搬着一壶米酒。 马煜刚想婉拒，庄内主路突然一阵尘土飞扬。 须臾间，八个灰衣毡帽纤夫模样的汉子，正抬着一尊黄铜打造的步辇，吃力的奔跑过来。 步辇中央楠木打造的软木椅上，卧躺着身着青绿襦裙，肩披黄色披帛的豆蔻少女。 细细看去，少女面容清丽，眉眼俊俏，一看便是大户人家。 但她光着脚丫肆意摆荡，手中一把金黄九节鞭不时乱舞，在空气中翻腾呼啸，让抬辇纤夫无不面容紧张。 如此看来，是个飞扬跋扈的主儿。 “快点！一个个没吃饱吗？耽误本小姐欣赏奇景，让你们睡狗笼！”少女刁蛮泼辣，九节鞭重甩地上，顿时留下一道一寸见深的豁口。 马煜惊叹：“这姑娘力量好生霸道，她比我要强！” 韩向天紧盯少女手中的九节鞭，眼中满是羡慕：“这九节鞭取材金铜，收缩自如，隐有武气波动，定是出自知名匠艺士打造的上好兵器！” 少女耳力极佳，听到韩向天评论，傲然道：“吆，这穷乡僻壤的小地方也有人识货，但你若是听了我这兵器名字，肯定会吓尿。” 韩向天应声道：“敢问姑娘这兵刃有何霸气名号？” 少女朗声道：“它叫九五至尊！打造者不用我说是谁，你应该有所耳闻吧。” 如此张扬名号，着实让众人震惊。 马煜与韩向天听闻九节鞭名号，更是讶然。 因为九五至尊乃是皇族匠艺士亲自打磨，取自西域地谷极难挖掘的金铜原料。 敢命名九五至尊，与君王齐名，何等狂妄，这兵器自是出自皇家匠人之手。 它的创造者正是君王大哥，光武帝国首席匠艺士楚牧！ 似是很满意马煜与韩向天的惊讶表情，少女挺起发育不错的小胸脯，嘲弄道：“一群土包子，算你们命好，能一睹九五至尊风采，想欣赏本小姐这宝贝的人从这排队都能到金京呢。” 这女子说话盛气凌人，让马煜有些反感，他悄声道：“咱们走。” 韩向天点头，这个节骨眼，少生是非少生事端为妙， 正想离开，少女突然怒喝：“镜之门呢？它哪去了！” ------------ 第四十五章 教训大公主 马煜刚想离去，听到镜之门，不由停了下来。 难道她是为虚空之门而来？ 只见少女赤脚站在辇上，小脸泛红，明显是动了真怒，一看便是一点就燃的脾气。 抬辇的八人大气不出，一声不吭，像是早已习惯少女山呼海啸般的任性脾气。 少女没有下辇意思，却是脚底发力，淡淡青光奇现，她竟是使出了类似千斤坠的技艺。 八名纤夫体力不支，难以抗拒重压，顷刻间双腿着地，仓促跪倒。 即使跪下，他们仍是整齐划一的背负肩上的架杆，没人胆敢把车辇掀翻。 马煜看不过眼，劝阻道：“这位姑娘，你没看到镜之门是机缘不到，何必大动肝火伤害纤夫们呢？他们是无辜的。” 话音刚落，那少女手中九五至尊忽泛金光，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扫过来，一击便是杀人招式！ 韩向天眼疾手快，手中断戟格挡上去，“咣当……”勉强将那九节鞭架开，戟首却是产生裂痕。 “一群下里巴人，也敢在本小姐面前说教！找死！”少女怒斥中，又是一记横扫，这次攻击的是全体人士。 韩向天卯足劲，双门尽开，在那九节鞭即将扫中大家时双手发力，精确无比的将断戟插入衔接九节鞭的圆环之中，滞住了迅猛攻势。 但那伤痕累累的重戟终是不堪重负，在少女猛力拉回九节鞭后，像是完成使命一般，破损碎裂。 连续被韩向天两次阻碍，少女盛怒，却是没再攻击：“乡野村夫居然也有人级二阶实力？你这么能打，干嘛要护着一群自保能力都没有的垃圾？” 垃圾二字深深刺痛马煜，他回怼道：“谁生下来就是武者？没人是天生的垃圾。你脾气这么臭，小心没人要你！” 这话彻底激怒少女，盛怒之下，她扬鞭指向渔田，怒道：“给我弄没镜之门！还胆敢羞辱本小姐，罪加一等，今天我要开了杀戒！” 为首的纤夫汉子终于忍不住，唯唯诺诺道：“小姐，老爷说了，在外面天大的事都不能杀人，有事可以报官解决。” “嗖。”九节鞭无声无息抽在纤夫背部，顿时让他后背皮开肉绽，连骨头都露了出来。 “呜……”纤夫晕死过去，始终没敢吭声。 其余七人负重加剧，却是咬牙坚持，没让车辇失去一点平衡。 少女如此嚣张霸道，让众人惊呆，她竟随意伤害下人，毫不留手，残忍至极。 本以为她会因下人重伤有所愧意，却不料少女怒意更盛，“该死，弄脏我的九五至尊了！” 九节鞭上沾了鲜血，少女竟是疼惜的掏出手帕擦拭起来。 马煜看不过去，挥棒上前，“臭丫头，我替你爹教教你怎么做人！” 少女挑眉，像是听到大逆不道之话，“那你是找死！就拿你的命，为我的九五至尊开个血光！” 话音刚落，少女赤脚跳起，嘴中振振有词：“金轮飞鞭霹雳旋！” 马煜没料到少女如此敏捷，止住身形，全力戒备。 只见少女在空中翻个跟头，拉近了两人距离，手上用巧劲把九节鞭前五段变成车轮状，直接轰向马煜。 马煜来不及躲闪，挥棒硬接，“砰”两种兵刃相触的刹那，他整个人不抵巨力，倒飞出去。 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后，马煜勉强爬起，吐了口浊血：“好厉害的绝技！” 可众人关注的焦点分明不是少女，而是承受重击后站立不稳的马煜。 他手中抵挡九五至尊的破灰白铁棒，居然一点事儿没有？ 别说破损，就连点裂痕都没有出现。 少女甩鞭在地，几个弹射，重回木辇，眼中满是惊奇：“你那破棒子是什么来路？怎么能抵受住我的九五至尊！” 她没有多说，方才那金轮飞鞭霹雳旋绝技，自己从成为武者后便苦练两年，威力足以一击击毙大象。 可刚才对付马煜，不过是把对方掀翻了几个跟头而已…… 马煜看看手中的铁棒，想起王小刚送给自己这传家宝时期待的眼神，心中一凛。 细看铁棒上那密密麻麻的佛家真言，在承受刚才那一击后，颜色似乎有微弱变化，像是有金点嵌入。 本是质朴无华的铁棒有了些许光泽，视感又上了一分档次。 回头得找个名匠帮忙鉴定一下，这铁棒绝对大有来头！ 韩向天眼睛一亮，上前道：“煜弟，借棒一用！” 铁棒入手，韩向天空中甩舞，擦出潇潇风声。 他轻注武气，铁棒周身那佛家真言像是久旱逢甘露般绽放出了璀璨金光！ 韩向天暗惊，这出自农家的铁棒竟是出自匠艺士之手，是流淌着武气的神兵利器。 刹那间，韩向天一改先前颓势，整个人容光焕发：“小魔女，我来会会你！” 少女气的咬牙切齿，从来都是她压制别人，今天居然碰上了硬茬子：“我抽死你！” 她手中的九五至尊再次挥出，这次明显开了双门，一击之威竟是胜过方才那招绝技。 韩向天信步上前，同样双门尽开。 他双眼盯紧九五至尊移动轨迹，手中金光闪闪的铁棒正面挡了过去。 “锵锵……”铁棒跟九节鞭剧烈撞击在一起，后者像是硬卵遇顽石，竟是节节寸断，碎了一地！ “啊！”少女面色大变，一时间愣在车辇上，不知所措。 韩向天回首抛还铁棒，一脸轻松，“煜弟，怪我一开始眼拙，你这个宝贝啊，还是超品灵宝呢！至少比这出自光武首席匠艺士的什么九五至尊要强！” 马煜把玩着铁棒向前走去，韩向天也摩拳擦掌，俩人一副要教训那嚣张丫头的意思。 形势忽转，少女面色极其难看，她尖叫道：“别过来！非礼呀！” 马煜调笑道：“就你？脾气臭身材又没料，谁稀罕非礼你啊。” 少女手里没了兵刃，气焰灭了不少，不甘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敢动我，让你们诛九族！” 马煜故作害怕状，拍拍胸脯：“你是谁啊，不会是哪位大公主吧？” 韩向天笃定此女子绝非皇族，皇家有多少公主他非常清楚，都是小时候自己身边的跟屁虫，只是从未见过今天这位刁蛮人物。 “我是万欢喜！我爹是万福！我有两个师傅，一个是罗天，一个是王地！”少女自报家门，想要震慑对手。 马煜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么嚣张，原来她爹是万福。 金京重建后，维持每日不夜城的灯油，全部都由万家商号供应，也让万家一跃成为光武帝国首富席位。 而那俩师傅不久之前刚刚跟马煜等人碰过面，正是金京派来抓捕二人的阵方士，罗天使用天锣阵，王地使用地网阵。 马煜故作惊恐：“小魔女，来头不小啊！” 韩向天也配合道：“怕了怕了，若是今天放过她，岂非惹了个大麻烦，不如……” 说完，韩向天做了个抹脖子的姿势。 马煜配合道：“小魔女，别怪我俩，要怪就怪你多嘴多舌，您身家太显贵，我们得罪不起啊，今天，留你不得！” ------------ 第四十六章 小黑的消息 车辇之上，万欢喜面色慌张。 就在马煜与韩向天疾跑而来时，她突然腾空而起，不顾形象的撒开脚丫子狂奔。 她也不嫌脚被弄脏，逃的贼快。 马煜与韩向天互换眼色，齐步追去，一左一右架住万欢喜：“哪里逃！” 万欢喜虽是人级二阶武者，但没了手上兵器，就像老虎没了牙齿，连反抗都已忘记。 而且又是初次被异性碰到身体，一次还是俩人，万欢喜顿时面红耳赤，浑身都使不上劲。 像是狩猎归来，马煜冲一干纤夫道：“回去告诉你们东家，光武帝国正被全国通缉那两位要犯借万家小姐开开路。” 马煜不傻，凭借自己跟韩向天的能耐，恐怕还没到陵西虫谷就会被沿途关卡给截住。 但是手上若是多上一个举足轻重的人质，跑路应该方便的多。 韩向天赞许道：“煜弟，你脑袋越来越开窍了，万家产业颇多，全国都有生意，带着万欢喜开路，是个好办法。” 许柔儿刚为受伤的纤夫涂抹好金疮药，看二人安然无恙，劝慰道：“算了算了，一场闹剧而已，大家都没受伤就好，咱们别在这儿耽搁了，得抓紧动身去岭西虫谷找药引啊。” 纤夫们面带难色，竟是没人敢离开。 万欢喜急叫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发信号让师傅来救我！哼，等我师傅来了，让你们生不如死。” 马煜狠狠捏了万欢喜嫩脸一把，故意凶道：“我俩可是通缉犯，随时都可能撕票，你想活命最好乖乖配合，不然我们现在就把你杀了，可怜你这么年少，人生就这么结束，岂不是太可惜？” 韩向天添油加醋道：“你若再多嘴多舌，小心我现在就把你舌头割下来拌饭吃，你只要乖乖配合，我们兄弟俩心情好了，说不定就放了你。” 万欢喜既委屈又恐惧，眼角噙着泪，想哭都不敢哭出声来。 马煜找了根绳索绑住她的手腕，扬声道：“我们走！” 几位纤夫连连磕头：“两位少侠，请一定不要伤了我家小姐，不然我们全家老小都要给她陪葬。” 马煜保证道：“放心好了，时机成熟我会放她回家，我只是替你们教育教育她，这丫头脾气再不改，你们会被欺负死的。” 纤夫们没再多言，只是眼神中多了几分幸灾乐祸，也有几分终于出了口恶气的意味。 史金兰追出门，递给韩向天一壶米酒，又塞给他们两身湖蓝锦装，两双乌色牛皮靴，“你们着急走，金兰婶不留你们，这身衣裳轻巧灵便特耐磨损，这鞋子是上好水牛皮缝制少费脚力，这壶好酒能解乏也能止痛抑毒，送给你们，废话我也不多说，咱们来日方长。” 自出金京相识，认识其貌不扬的史金兰，马煜对她的热心肠始终抱有好感，心中暗道若有机会一定予以厚报。 两人离家几日，所穿衣裳已经脏污的不成样子，脚下的武功鞋也早已磨破，当下快速换装。 湖蓝锦装上身，脚踏乌色牛皮靴，两名少年气场彻头彻尾改观。 万欢喜不时偷瞄韩向天，小脸泛红。 韩向天剑眉星眸，散发着棱角分明的冷俊；白皙的脸上透着毅然决然的早熟，清秀的五官带有一抹俊俏，英气逼人。 许柔儿的视线落在马煜身上，满眼惊喜。 虽不及韩向天帅气，但马煜乌黑的眸子有种让人安心的专注，他那英挺的鼻梁，略带异域风情，细细看去，少年初长成，俊美清朗。 “金兰婶，咱们后会有期。”马煜抱拳。 韩向天背负米酒，随声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有缘再见。” “金兰婶再见。”许柔儿嫣然一笑，走在最前开始带路。 望着几人离去的背影，史金兰有些怅然，“多好的年纪，多好的小伙，我年轻那会儿怎么就没遇到呢；用不了多久，这俩小鬼一定会成为了不起的人物！” 两女沿着卜庄大道，向陵西虫谷方向进发。 偶有庄内百姓瞧见，无不啧啧称奇。 “瞧那俩少年，衣着华丽，气质非凡，一看就是大户人家，那俩姑娘水灵娇嫩，清丽脱俗，这是两对小情人吧。”有农妇在咋舌。 “咱们光武帝国武者众多，说不定他们是哪个大家族派出来云游历练的，这都是帝国未来的顶梁柱啊。”有老者感叹。 韩向天止步，从包袱掏出黑色遮布，俨如一家之长，“咱们这么走太招摇了，都带上遮布吧。” 马煜道：“向天，都怪你生了一副白面书生样，到哪都是焦点。” 韩向天调侃：“焦点得有配角衬托啊，没有你怎么体现我的帅呢？” 马煜捶打他一拳，“你打小就自恋，越大越不害臊了哈。” 韩向天嘴角勾笑：“我是你大哥，综合实力不拔尖，哪有资格保护你呢？” “两个大男人互相吹捧，真不害臊。”万欢喜嘟囔道。 马煜冷眼瞧她：“闭嘴，你现在没有发言权。再不听话就用棒子打你！” 说完，马煜扬起手中的铁棒，煞有其事的舞动。 万欢喜对铁棒极为忌惮，满腹牢骚愣是咽了回去。 韩向天提醒道：“煜弟，这次脱险多亏你这兵器，我猜它取材定然不俗，你应该给它起个响亮的名字，让它也扬名万里才是。” 马煜仔细想想，不好意思道：“我想了个名字，不一定好听哈。” 韩向天道：“说来听听。” 马煜认真道：“这根铁棒是咱俩逃亡路上所获，若没有你，我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更不会得到它，我想以咱俩的缘分为引，为它取名为天煜，以纪念咱俩的友情。” 走在前面的许柔儿情不自禁鼓掌：“名字太棒了，小刚一家泉下有灵，肯定也会自豪的！” 韩向天有种赞许：“这名字极好，等你人级二阶学会驱物，就可以好好激发这神兵的潜能，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惊喜。” 有说有笑间，几人行至庄内集市。 集市内人满为患，各类商贩在高声叫卖，好不热闹。 许柔儿声音几乎被鼎沸人声淹没，她努力喊道：“我们要不要绕道出庄？” 马煜虽带遮布，却不想挤入人群，他跟韩向天的画像早已传遍帝国境内，倘若被认出，随时都有被抓的风险。 马煜刚想告诉许柔儿绕路离开，韩向天却是眸光闪烁，情绪激动，不由分说朝着集市中奔去。 马煜大惊：“向天，你干什么？小心暴露自己。” 韩向天头也不回，言语中带着急切与焦急：“是小黑，我听见它在哭！” ------------ 第四十七章 虚空境异兽 韩向天心急，奔着人群挤去。 马煜低声道：“且慢，人群密集，万一小魔女趁乱发难，很容易逃掉。” 唯一能制住万欢喜的韩向天着急找寻小黑，若是被她逃脱再报官，恐怕几人会全部折在这里。 许柔儿犹豫道：“我会封脉手法，要不要我把她的经脉封闭，这样她就使不出力气了。” 马煜大喜：“动手吧，万一让她逃了报信，我们都会遭殃。” 万欢喜退缩，满眼不甘：“别过来，小心我揍你！” 韩向天毫不客气上前，附在万欢喜耳旁威胁：“你最好乖乖合作，不然我不会保证你的人身安全。” 这番话带着几分戾气，明显是他着急寻找小黑，失了耐心。 万欢喜只觉脖颈微痒，异样的情愫涌起，似是情窦初开的感觉在心底滋生蔓延。 韩向天的声音像是有种让她不得不应允的魔力，从不妥协的她竟是默许，不再多言。 许柔儿道：“对不起了，妹妹。” 说完，她双手灵动，在万欢喜身上多处敲击。 虽说没让万欢喜产生分毫感觉，但她凝聚武气之时，惊异发现全身力量极其灵散，即使挥拳也不过是普通人的力道。 “你这是什么邪术？跟鎏光帝国那边的怪胎们学的吗？”万欢喜有些后怕，自己好不容易突破至人级二阶，万一被许柔儿一番操作降为凡俗，那还不如杀了自己。 许柔儿安慰道：“放心好了，一天之后，封脉会自动解除。” 如此，万欢喜才松了口气，嘴上却是叫嚷：“我现在都没力气逃走，给我把绳索解开，我不想像个囚犯一样被人看。” 马煜心烦道：“不行，阶下囚没有资格讲条件！” 万欢喜愤恨不已，却又无可奈何，对马煜恨意更盛。 她气的牙根痒痛，下定主意，等我脱困，一定让你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四人两前两后，没入了人声鼎沸的卜庄集市。 卜庄虽是乡下，却是京畿地带通往南邦的地险要冲。 近几年，南来北往的商客进京之前在此云集，或是交换奇珍异宝，或是歇脚整装。 来往商旅皆是人精，明白金京寸土寸金，若是风尘仆仆直接踏入，定会被达官贵人笑为土包子，本来打算谋前程谋商机，怕是只会无功而返。 在周边小城小村包装个人行头和货品，以崭新姿态进京，彰显地方豪强风采，再与贵人打交道，定会事半功倍。 如今的卜庄中心广场位置，四通八达，正中设有锦鲤跳龙门的红色浮雕。 环绕浮雕被商贩们以东西南北划分四个区域，东区贩卖各种兵器和特殊原料，西区售卖各种珍草灵药。 北区日常百货，瓜果蔬肉、绫罗绸缎、古玩玉器，应有尽有，还有浓妆艳抹的婆娘在几个帐篷前设摊，不时有商户钻进去，随即一脸满足的离开。 而南区占地最广，云集了各色奇人异士，像胸口碎大石或是生吞长剑，这都是小儿科。 最吸引眼球的并非民间杂耍，而是奇兽展示。 自光武帝国大一统，暂无大型战乱，诸多武者解甲归田。 闲来无事者听闻荒山古林，或是深沼幽湖有异兽可猎，全身皆宝，价值不菲。 于是由武者自发形成的猎人团成立，或是捕捉珍奇异兽贩卖，或是驯养巡演，总之靠世间罕见的珍奇异兽，着实让部分武者发了大财。 此时此刻，一处被木制围挡圈起的方形场地内，粗如拳的十数根铁柱牢牢嵌入地下，由精铁打造的黑色铁链正拴着两头异兽。 围观群众众多，面上兴奋不已，更有甚者在小范围招揽人下赌注。 一名三角眼村民扮装的青年手中拿着三色便签，吆喝道：“千载难逢的异兽角斗，百年难遇，抓紧下注了！” 三角眼没有注意，马煜等人悄然抵近，其中韩向天看向场内，顿时眸色激动，险些就要失控。 马煜发现场中有一庞然大物，通体棕榈色，红色的喙，长有黑色巨爪，心中顿时一震。 小黑果然在场！怎么会是一副萎靡不振的姿态，脑袋耸拉，双目半睁，明显是受了不少折磨。 怪不得二人首次从虚空境脱困后，再也没得小黑消息，原来是被人猎捕。 马煜紧紧握住韩向天的手，轻轻摇头。 这儿人多眼杂，角斗场显然是当地村霸开设，场地外围有十数名精赤上身的渔家汉子，手持鱼叉，严阵以待。 人群后方突然传来整齐划一的铁靴触地的声音，似有铁甲卫队也来凑热闹。 万欢喜轻轻拉拽捆缚双手的绳索，怯道：“往后点，他们……认得我。” 马煜看向冒头的铁甲卫队，扬眉道：“这是你的人？你也怕在下属面前丢人？” 他早已猜到，首富之女怎可能仅跟几名脚夫来这小庄，定有卫队护送。 按道理，铁甲卫只属帝国直管，但在短暂和平时期，帝国财政难以维系庞大的军饷支出。 像金甲卫独属皇族直管，银甲卫或是分散在主要城池驻防，或是集中听命于地煞七十二将守备重点城市。 唯独光武十军中数量最为庞大的铁甲步军，在无战事之时，逾二千万士兵除却防备所需保持建制，尚有半数，要么解甲归田，要么自谋生计，属于预备军。 预备军中的铁甲卫自然可以接点私活，比如为首富万福看家护院，充当私人卫队。 只可惜，万欢喜被封了气脉，此刻即便呼救也没法独自脱身。 一旦她有逃跑迹象，韩向天定会第一时间定会将她制服。 万欢喜心知不是他对手，而且普通铁甲卫不过人级初阶实力，根本不是马煜与韩向天的对手。 因此就算私家卫队来到，她也决然不敢呼救。 人群中涌现的铁甲卫分列两排，约莫十数人，似是为某位大人物开路。 道路开出，一名盔甲前刻有百字的铁甲卫大步流星走向最前，找个视野最佳的位置，背手观看：“那三个是什么玩意？”。 三角眼眼球贼兮兮的转悠，认出这人身份是铁甲卫百夫长，心道这是大户，当下谄媚道：“军爷，请看场内左侧那似狮似虎的异兽，此乃狮虎兽，是狮子老虎的后代，就像骡子一样，体型更大，更为狂暴，但是不能生育，十分罕见。” 百夫长赞许点头，看那狮虎兽被粗绳栓住四肢连在铁柱上动弹不得，嘴巴也套有罩笼，一看便是难以驾驭的残暴凶兽。 三角眼继续介绍道：“右边那只黑色鸢鸷，是极其罕见的鹰鸽异种，相传是巨鹰与神鸽后代，羽翼坚韧如剑，鸟喙可穿透铁甲，那巨爪能轻松挤爆顽石，这异兽可是百年难遇啊！” 黑色鹰鸽正是小黑，它似乎有些精神不振，铁翅边缘羽毛被数根铁丝穿透，捆绑在地面的铁柱上，胸前血红一片，看起来处于受伤状态，无力挣扎。 百夫长看鹰鸽体态硕大，品相迅猛，面带喜色，低声与随从道：“打探下价钱，这种稀罕物小姐肯定会喜欢。” 而中间那只，没等三角眼介绍，百夫长已经皱眉：“天下还有这种丑物？” “军爷，您别看这东西丑陋，这可是帝国绝无仅有的异兽！”三角眼煞有其事比划道。 百夫长自负道：“凡光辉所照之处，皆为帝国所有，你敢妄称这怪物绝无仅有，是要与帝君圣意相悖？” 三角眼赔笑道：“岂敢，小的实话实说，这怪物来自镜之门！是庄主亲手抓获。” 听闻镜之门，不仅百夫长面色凝重，就连马煜等人也竖起耳朵，满心警惕。 马煜定睛看去，中间那异兽形似巨龟，目测长两米，宽一米半，玄色躯壳上长有墨色尖刺，而那满是褶皱的头颅竟是鳄鱼形态，尾巴细长如蛇，底端带有圆球肉瘤，的确是叫不上名号的异兽。 角斗场中，唯独这丑陋异兽未被束缚，可它双目明显被人为抠了两个血窟窿，正在流淌绿色的液体。 一枚响炮冲天炸响，场内出现一名大锛儿头，靛脸朱眉的矮胖中年汉子，嘴中叼个金玉烟枪，右手提个装有舀子的木桶，格外滑稽。 可周遭看客见此人出场，本是交头接耳嬉笑言谈，转瞬间鸦雀无声大气不出。 似乎这人比三只异兽更为危险。 马煜不解：“这人比异兽都丑，什么来头？怎么大家都怕他。” 万欢喜轻哼道：“没眼力劲，孤陋寡闻了吧，他就是卜庄庄主任大陆！” ------------ 第四十八章 小黑终发威 任大陆抬眼四望，乌央乌央都是人头，他很满足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 脚下木屐轻撞两下，他用丹田之气扬声道：“诸位老板高士，卜庄今日展示竞拍的这三种异兽，只留一只活口。” 众人哗然，“怎么个卖法？” 任大陆道：“一会我会去除那狮虎兽与鹰鸽的枷锁，让三兽乱斗，胜出异兽由价高者得活品，至于死物，按市场价分割后零星售卖。” 百夫长发问：“价格怎么算？” 任大陆作揖道：“正式乱斗前，诸位可以下注，起步十枚光武金币，中途不可更换彩头，乱斗过程中可以随意加注，最终胜出的异兽由价高者得。” 卜庄庄主这生意算盘贼精，让诸多商贩打了退堂鼓，若是押注的异兽战死，那钱岂不是打了水漂？ 况且，即便押对了宝，最后还是价高者得，多数人面临的结局是陪跑。 南来北往的商旅都是人精，顿时半数人打了退堂鼓。 却不料，任大陆突然击掌，两名渔夫登时抬上四筐金闸蟹，个头足有两个巴掌大。 “诸位，凡下注者参与竞猜者，今天均可在卜庄参加金蟹宴，人手一只！”任大陆豪气道。 马煜禁不住吧唧嘴巴，金闸蟹他倒是吃过，还是父亲为了他成为武者专门向找君上讨要得来。 这种名贵珍品，据说可以让修武者突破瓶颈，也可让久病成疾者去除病根，是极其罕见的补品。 一时间，攻于心计的商贩们纷纷掏出金币，争先恐后下注。 要知道，金闸蟹属于皇城特供，小诸侯国领主逢年过节朝拜帝君时，运气好能得到赏赐几只。 平时这些商人哪怕再有钱，也是千金难得！ 如今，用十枚光武金币当入席劵，独享一只金闸蟹，这买卖太划算了！ 韩向天不屑道：“养殖的而已，真敢吹嘘。论口味兴许一样，但是补效至少差了十倍。” 马煜咽了口唾沫，“养的也很肥美啊，我最爱吃水产品了。” 看韩向天面色严峻，马煜意识到此刻不应该言左右而顾其它，愧疚道：“一会他是要放三兽厮杀，现在四处都是人，我们怎么救小黑。” 韩向天沉吟道：“必须要快，中间那怪物虽然睡着，但我感觉它十分危险。” 马煜这才重视起中央那毫无束缚的怪物，那四不像竟是虚空境的怪物，而且是被生擒回来，着实让人费解。 联想之前腐尸狼撞击虚空门身碎的场景，马煜惊道：“难道这家伙是域主？之前我们遇到的普通怪物想要出虚空之门，无不粉身碎骨。” 韩向天托腮道：“你分析的没错，这家伙只能是域主，而且还是喜好水生的怪物。” 再看其貌不扬的任大陆，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他居然能生擒域主。 看客们已经下注，铁甲百夫长也下注十金，投给了鹰鸽。 见众人已经押宝，任大陆眸中精光闪现，猛然拍手：“解除束缚，三兽乱斗正式开始！” 数名壮汉同时入场，小心翼翼用长钳剪断狮虎兽的铁链，同时也把困缚鹰鸽的铁线悉数剪断。 随后，场内再无人类，多名渔民手持长叉围在围挡四周，严以待阵。 早已狂躁不安的狮虎兽率先发难，束缚嘴巴的笼罩枷锁去除后，仰天暴吼：“嗷！” 这是俾睨天下兽王王者归来的威仪，它张开血盆大口，敌视的扫荡四周，看客中胆小的顿时吓得双腿乱颤。 狮虎兽对弱小的人类毫无兴趣，饥饿与久困让它烦躁不已，迫不及待想要发泄。 看看身旁那无动于衷形同死物的龟背怪物，狮虎兽毫无兴趣的摇头走开。 空气中有股血味，源自鹰鸽翅膀上的血洞，狮虎兽兽欲大起，人首大小的脚掌重重拍地。 “砰。”巨掌击碎了水泥浇铸的地面，力量霸到无比。 三角眼忙不迭喊话：“有为狮虎兽加注的吗？” 顿时几个油头粉面的商贩满面兴奋，“我加！我加。” 还不忘嘲讽他人，“都没文化吗，禽类克水物，哺乳科克禽类，这都是文化常识！” 在他们眼中，狮虎兽俨然是高智商生物，亦是食物链的顶端，那只大鸟跟那只丑陋水怪与它根本不是一个级别。 狮虎兽俯下身子，慢慢移向小黑，仿佛一顿大餐就在眼前。 小黑虽是摆脱束缚，却是依旧无精打采，巨大的羽翼仅是畏缩的护住脑袋，根本没有一战的意思。 马煜心急，悄声道：“向天，怎么办，狮虎兽要把小黑吃掉。” 没料到，韩向天的语气轻松无比，“那只狮虎兽中看不中用，就算小黑已经受伤，它也奈何不了它，想吃小黑，呵呵，先看看自己那口牙够不够被磕掉的。” 万欢喜满眼好奇：“那只大鸟是你的宠物？看起来好逊啊，你不会想在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救它吧。” 韩向天目光坚定，“它是我的生死之交，我豁出性命也要救它！” 少女眸光闪烁，内心受到强烈冲击，不知怎得，韩向天的背影在她眼中突然无比高大。 狮虎兽低吼着向前移动，看小黑毫无反应，它后腿突然发力，如同离弦之箭扑了过去。 带有千钧力道的巨掌亮出利爪，重重的拍在了小黑右翅之上。 小黑虽然体型大过狮虎兽，却也在这重击之下踉跄倒地。 巨力余威甚至让它倒地后难以收势，在地面又横划出两米多远。 坚地皴裂，让押宝狮虎兽者振臂欢呼，而押宝小黑者纷纷摇头叹息。 “还以为传说中的鹰鸽多么厉害，没想到就是空长个大个头，说白了就是个鸟。”有人垂头丧气，疼惜刚才捐了的十枚光武金币。 更有甚者，发出鄙夷的嘘声，“撕碎它，撕碎它！” 无数嘲讽的口哨声传出，尖锐刺耳，每个人面色潮红，哪有一点人性的影子，分明就是一群披着人皮的野兽。 刺耳的嘘声中突然传出一道清凉的响哨，虽然微小，却是让摔倒在地的小黑猛然振翅，无神的眸子泛起久违的神光。 韩向天双手插在嘴中，趁着起哄中人声鼎沸，再吹利哨。 多年训练养成的默契让小黑明白，主人就在身旁，指令简单干脆：别客气，干掉它！ 鹰鸽振翅，止住颓势，无神的双眼顿时充满灵气。 不似狮虎兽那般满是兽性，而是充满人性的带有几分笑意。 狮虎兽一击得逞，弹跳扑杀过去，血盆大口瞄准小黑的脖颈，就要一击扑灭自己的猎物。 “加注！加注！”已经有看客不断的朝投注桶扔金币，生怕押的宝拱手送人。 棕色的巨翅高高扬起，硕大的黑爪深深嵌入地面，小黑突然仰头鹰鸣：“嗥！” 鹰鸣悠远，竟是盖过满场人声，大有击穿天宇之威，让那狂暴的狮虎兽巨躯瞬间因畏惧而控制不住的颤抖。 狮虎兽身形急停，在小黑身前半米愣是强行着陆，而后前腿拼命的后瞪，似是要逃。 小黑抬起巨翼，漫不经心的甩动，毫不客气的甩在狮虎兽的大脸上。 罡风簌簌，狮虎兽瞬间被掀翻在地，擦着地面愣是横飞出去十米开外。 巨翅一击之下，狮虎兽半张脸竟是血肉模糊，趴在地上粗喘着，双眼再无兽王之威，满目都是惊惧。 众人惊掉下巴，几乎没人能料到，鹰鸽神力竟是达到碾压狮虎兽的地步。 马煜兴奋的拍手，“漂亮！太厉害了，没想到小黑这么强！我肯定不是它的对手。” 万欢喜瞳仁闪烁，满眼狂热：“好强的大鸟，可以卖给我吗？有大鸟当保镖，我看谁敢惹本小姐。” 马煜与韩向天异口同声道：“闭嘴！” 突然有人惊呼：“快看，四不像活了！” ------------ 第四十九章 千金大买卖 雾气氤氲，袅袅升腾，环绕在四不像周遭，伴随它那张似是因打哈欠而张大的巨嘴，愈发浓郁。 寥寥无几的押宝者暗喜：“难道是传说中的神兽，还会吞云吐雾！” 四不像双目已瞎，硕大的鼻孔频繁的收缩，好似嗅到了让它为之兴奋的东西。 马煜踮起脚尖，挤到人群前方，扶着围挡想要看个真切。 却听到一声严肃的警示声音在脑海炸响：“退回去，危险！” 小仙女？马煜暗惊，每每她出现，必有险情。 心随意动，马煜立刻后退，还不忘拉拽了韩向天一把。 观众们尚在喝彩叫嚣，唯独任大陆面色一寒，仿佛出现的突发情况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只见场中被云雾缭绕的四不像突然抬起肉球巨尾，肉球毫无预兆的层层绽开，像是奇异肉花，粉嫩妖娆。 看客们不要命的向前挤去，有人兴奋高呼：“神兽，这肯定是神兽！神兽开花了！” 每个人眼中都写满了狂热，生怕错过万载难遇的奇景。 然而，当肉花绽放到极致，忽然间剧烈收缩，连同那氤氲雾霭瞬间吸个精干。 几乎每个人都屏住呼吸，围栏边已经塞满了人，大家好奇四不像接下来要做什么。 小黑缓缓挪动巨翅，满眼警惕，同为兽类，它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 狮虎兽虽是愚钝，却也感受到四不像气场的诡异变化，竟是俯下身体，开始求饶般呜咽。 有人开始骂街：“狗屁狮虎兽，上去拍他啊！让老子输了二十金！” 万欢喜个头较矮，见马煜与韩向天退后，还以为是给自己腾地。 莫大的好奇心驱使她向前挤去，亲眼观赏神**异兽这种好戏，她可不想错过。 忽然，看似笨重的四不像四脚撑地，像是站起，粗壮满是鳞片的巨腿伸直后，让它体型高过成人。 它的双目虽是依然在流淌绿血，硕大的嘴巴却开始滴答出粘稠的哈喇子。 这是饥饿难耐的反应，这是准备猎捕的前兆！ 四不像缓缓抬起已经胀大一倍的肉球巨尾，在阳光下突然再次快速绽放。 无数绿色的液体从肉尾花中肆意溅射，铺天盖地，喷向四面八方。 马煜与韩向天不约而同喊道，“趴下！” 旋即，马煜扑倒了身旁的许柔儿，死死护住她的身体。 韩向天眼疾手快，强力拽住万欢喜的后衫，情急之下用力过猛，竟是将她衣裳扯裂，顿时让少女后背裸露出大片雪白。 情况危急，韩向天一咬牙，不由分说从后面把万欢喜扑倒在地。 几乎同一瞬，绿液覆盖全场，几乎每个人都不约而同中招。 “啊呀……”最近的看客们惨叫着捂住脸，满手血迹，竟是被那绿液毁了容。 “我的手！我的胳膊！”稍靠后些的看客有的手指被绿液噬掉半指，有的胳膊被绿液穿透，留下了触目惊心的血窟窿。 幸好，伤者均是凡俗，这带有强腐蚀作用的毒液效果有限。 诸如那群铁甲卫一般的武者，因为身穿铁甲，基本没受伤害，而百夫长只是挥刀护脸，更是毫发不伤。 不过四不像这突然发难的毒液着实让人吃惊，就连任大陆面色瞬间极度难看。 眼前都是南来北往的老板，瞬间伤了这么多，这生意可怎么做？ 因躲在人群后面，马煜并未受伤，只是头发被烧灼了几根。 看到身下的许柔儿安全，他松了口气。 许柔儿面色绯红，口气幽怨：“你们男孩子都这么粗暴吗？救人也不打声招呼。” 韩向天与万欢喜亦是起身，后者面色羞红，恼怒道：“你……你非礼我！” 韩向天从包袱内掏出头巾递上，歉声道：“事出突然，对不起。” 万欢喜别过脸，用头巾从后背缠到身前，心中却如小鹿乱跳一般。 她回味方才被扑倒的瞬间，感受到陌生男子在脖颈间的鼻息，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马煜在意识海暗问：“小仙女，这是什么怪物，怎么会从虚空境来到我们的世界？” 小仙女难得没有离开，解释道：“它叫玄龟蛇，是一种全身带毒的异兽，实力算是人级二阶吧，它的确是虚空境内的域主，我也没想到会有人生擒它，还带到了你们的世界。” 马煜心中明朗，再看任大陆，目色凝重。 区区一介庄主，若非拥有超越人级二阶的力量，又怎能生擒狂暴域主？ 任大陆的实力竟是可与马府那几位天罡大将相较，这人绝对不简单！ 要知道，天罡三十六将，已是拥有万夫不当之勇的将级人物。 最弱者都已突破人级三阶，在光武帝国，拥有此等实力的早已成为一城之主。 哪有人还像任大陆一般，委身在小地方寂寂无名。 马煜笃定，任大陆身上一定藏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场面一度混乱，弱者哀声不断，强者负手不屑。 任大陆突然重击双掌，运气发出的浑厚嗓音响彻全场：“诸位莫慌，好戏刚刚开始。” 好戏？方才的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本来打退堂鼓准备散去的人群再度骚动，带着莫大的好奇心，想要了解任大陆葫芦里究竟卖了什么药。 说完，任大陆冲三角眼使了个眼色，对方心神领会，高声道：“各位军爷老板，今天三异兽同框百年难遇，我们庄家加设一个环节，若有勇士现场斩杀异兽，奖千金！” 一千枚光武金币！ 有家仆开始摆弄手指：“一千金币换一万银币，一万银币换十万铜币，十万银币换一百万铜币！靠，光用牛车拉也得十车！” 不说普通人一辈子也赚不到一千枚光武金币，就连在场的大商人要赚千枚光武金币，至少也得一年。 这一趟进京做的买卖，也不会有超过一千光武金币的生意。 这算是意外的惊喜吗？ 很多人都觉得任大陆这是在赔本赚吆喝，毕竟刚才出了意外，他这是一种补救行为。 也有人提出质疑：“刚才庄主不是说押中最终获胜异兽的人，可以取走活品吗？” 任大陆赔笑道：“诸位高朋，规矩没有变啊，只是为了增加乐趣，现在允许武者上场与异兽搏杀，我相信各位老板家将中不缺好手，这也是展示实力的机会。” 听任大陆这一番言语，众人打消疑虑，除去因伤痛退场的人外，还有半数多继续围观。 任大陆不愧是人精，只言片语就稳住人心，让马煜刮目相看。 “还没完！”韩向天叱声，眼睛死死盯住场内。 ------------ 第五十章 恐怖玄龟蛇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酸涩味道，让人忍不住掩鼻。 四不像那诡异的毒液攻击让多数看客吃了大亏，而遭受伤害最大的自是距离最近的狮虎兽。 狮虎兽没有坚壳防御，又被小黑击成重伤，根本无力逃脱，被毒液溅满全身，伤痕累累。 虽说它实力强于凡人，但周身毛发也是尽数被烧灼，空气中都弥散着皮肉焦糊的味道。 尤其是那本已受伤的半张脸，此刻更是被毒液腐蚀的厉害，已经裸露出了森森白骨。 万兽之王何曾受过如此凌辱，骨子里的暴虐让它仰天长啸：“吼！” 兽吼震撼，剩余押注狮虎兽的人们眼中浮现异彩：“兽王怒了，翻盘有戏！” 马煜看得仔细，惋惜的摇头，在他眼中，那兽王不过是灯枯油尽前的垂死挣扎而已。 狮虎兽奋力一跃，脚掌全力拍向玄龟蛇，这一击之威引起看客高声喝彩：“拍死它！拍死那个怪物！” 玄龟蛇缓缓移动头颅，在狮虎兽即将拍中自己时，突然脖子窜出三米长，随即用巨大的嘴巴咬住了狮虎兽的脖颈。 没有拖泥带水，巨鳄一般的大嘴咬合力惊人，没等看客们做出多余反应，巨嘴像是剪刀一般闭合，顿时让狮虎兽的巨首跌落在地。 甚至于它的身体都未反应过来，脑袋没了，四肢还在不断的挣扎。 “真强！”韩向天不由为小黑捏了把汗。 场外已有人摩拳擦掌，也有家将主动向主子请战。 小黑巨翅滑腻坚硬，刚才那波毒液攻击奈何不了它。 唯一的伤害便是已经被铁丝穿透的伤痕位置，在根本没有愈合的情况下，被毒液侵蚀的有些化脓。 三只异兽已经被秒杀一头，这也意味着收场强者减少了三分之一的压力。 一时间，犹豫不决的武者也跃跃欲试，千金诱惑摆在面前，不赌一把是傻子。 当然，场上也不乏精明者在盘算，若是剩余二兽再死斗一番，岂非正好坐收渔翁之利？ “我来试试！”是刚才那位百夫长，他还是想生擒鹰鸽向万欢喜示好，又有钱赚又能讨好主子，何乐而不为？ 说话间，百夫长双门尽开，武气瞬间提升，让周围的武者纷纷避让，一时间竟是无人与其争抢。 看客们当中，人级二阶的武者倒是有那么几个，但百夫长身披铁甲，属于官军，谁又敢抢官家的买卖。 顿时，不少人窃窃私语：“区区百夫长都人级二阶了，最近帝国内涌现了不少进阶者呢。” 马煜听得真切，细想自己与韩向天的经历，心中愈发明朗。 虚空之门，一定是从那里向元州大陆涌入太多纯阳日华与纯阴月华，才让数不尽的武者再度突破！ 百夫长飘飘然，虽然自己小有官衔，但在和平时期也只能沦为军方的边缘人物，只发放少的可怜的俸禄。 若不是万家小姐赏识，自己怕是连生活都是问题。 “今天是报答小姐恩情的时候，就让你们看看人级二阶的百夫长是何种实力吧！”百夫长目中杀气腾腾，一看便是上过战场的军人。 这一战，必须赢！ 百夫长翻身跃入场中，身形轻盈。 那一身厚重铁甲仿佛薄纱一般，根本影响不了他施展矫健身法。 马煜拍手叫好：“不愧是上过战场的，一点花架子都没有。” 韩向天双臂抱拳，若有所思，突然附在马煜耳边耳语：“煜弟，我有个计划……” 马煜听得连连点头，看向韩向天的眼神又增了几分敬重。 “你放心，我没问题的！”马煜攥紧拳头，难得向天如此相信自己，必须帮他。 随即马煜立刻走向许柔儿，亦是耳语传达，听得对方满眼担忧，却终是重重点头。 “拜托了。”韩向天如释重负，说完这句看向小黑，再度吹哨。 在喧哗的现场，这声哨音唯独小黑能够听到，它听懂了主人指令，突然一头栽倒在地，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押注鹰鸽那群人怒极，“可恶，那鹰鸽也空有大个头啊，这肯定是中毒了！” 少有几名押注玄龟蛇的商家面上难掩喜色，却是并不做声，但他们心中想的一样。 让百夫长与玄龟蛇先拼个你死我活，到时候百夫长败退，再去捡漏，岂不是赚大发了。 镜之门中抓捕的异兽，实力属于未知，但看方才表现，绝对不是人级初阶所能对付。 “孽畜，拿命来！”百夫长双手按住刀鞘，全身发力，蓄势随时准备抽刀。 “喝！”他小跑着直冲过去，准备拔刀后一击斩下玄龟蛇的鳄首。 有人皱眉，这步法咋那么像鎏光帝国那些旁门左道，这卧刀方式，也不像出自正统世家啊。 众人议论纷纷，百夫长充耳不闻，在他眼中，只有赢家才能让所有人闭嘴。 这一招的确来路不正，是他在战场上机缘巧从鎏光帝国学得的唯一武义，名曰：居合一刀斩！ 一道白光晃过，百夫长已然拔刀！速度之快，让人只是看到一阵刀影掠过。 玄龟蛇似是感到危险，甩动肉球长尾朝百夫长锤了过去。 百夫长身体一弓，手气刀落，那白光擦过了异兽肉尾，毫不客气的将那长尾上的肉球斩下！ 嘴角轻扬，百夫长心中暗道：“不过如此，到底是野兽，还瞎了双眼，没那么难对付。” 漂亮的斩击引起众人高声喝彩：“太酷了，帅呆了，杀了它，杀了它！” 马煜也有些兴奋：“这百夫长好厉害，出手干脆利落，咱们的计划还能实施吗？” 韩向天拧眉道：“那异兽虽然瞎了双眼，但实力并未受损，刚才只是一个意外，接下来百夫长危险了。” 果然，百夫长正在享受众人的吹捧，突然觉得脖颈一凉。 多年从死人堆爬出来的经验让他心中猛然预警，全力向后退去。 眼前晃过一抹红色，在他躲闪的刹那，擦着脖颈扫过，速度极快，百夫长根本没看清那是什么东西。 脖子上留下了粘稠的液体，百夫长轻触后大骇：“什么东西，竟然差点割断我的脖子！” 他的脖子上出现一条明显的红痕，若是刚才避让再慢一步，恐怕就要跟狮虎兽一般身首异处。 百夫长全神戒备，看向一动不动的玄龟蛇，却发现它突然微微张嘴，一道红光急速射来。 这次，他终于看清，是猩红色的蛇信子！ “糟糕，避不过去了！”百夫长为了看清蛇信子忘记躲闪，身体慢了半拍。 “咔……”他的右胸被蛇信直接击穿，颓然倒地。 “唔……好强！身体反应慢了，这样下去，我也会折在这里。”玄龟蛇出手便是杀招，着实让百夫长大吃一惊。 “这位军爷，如果您无力再战，我想跟这异兽过过招！”人群中缓缓走出一名蒙脸少年，身材挺拔，湖蓝色的衣裳尽显华丽。 他步履轻盈，双眸神采奕奕，看起来实力不俗。 而且，自信的眼神中还洋溢着志在必得的神光。 ------------ 第五十一章 风发正少年 堂堂百夫长，在众目睽睽下竟被一个小鬼看扁。 身为军人，百夫长咽不下这口气，正欲喝退对方时，他的视线移到少年后方，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万欢喜，万家大小姐！ 她满目寒光，意思明显，立刻退下！ 百夫长心中虽是好奇，但也迅速反应过来，这少年定是小姐新收编的能人异士，是小姐授意他出手的。 虽然有些不甘，但百夫长有自知之明，自己负伤在身，也不能违背小姐意愿，他咬咬牙拱手道：“那怪物出招很快，小心！” 人级二阶的百夫长都已败退，众人哗然。 有人由衷感叹：“虚空境的异兽不得了啊，人级二阶都没占便宜，听说最近好多地方出现这种怪门呢。” 有人陈述事实：“对啊，据说实力弱的进去都是有去无回，但也有组团进去抬了不少宝贝出来的。” 也有人担忧道：“天降怪门，若是里面的怪物蜂拥而出，人间要大乱了！” 韩向天身形婉若游龙，灵巧跃进场中，与玄龟蛇保持一定距离，脚步极轻的迈向小黑。 主仆之间一个眼神，双方已经心意相通。 韩向天没有武器，赤手空拳入场，着实胆大。 片刻功夫，已经有人不耐道：“再不动手就把位置让出来，你不会想等二兽厮杀再渔翁得利吧！” 韩向天突然扬手，拇指食指快速含在口中。 长哨鸣起，鹰鸽顿时振翅，烟尘大作，连瞎眼的玄龟蛇也警惕的将脑袋缩回硬壳。 “去！”韩向天一声号令，小黑巨翅狂舞，露出了锋利的黑爪。 众人惊愕：“这少年竟会驭兽之术，不会是鎏光帝国的细作吧。” 凡与正统相悖，便会被认为是邪门歪道。 光武帝国多数武者以大国武者自居，难免夜郎自大，极大局限了他们实力更进一步。 正当大家擦亮眼睛，准备目睹一场异兽强强对决时，却发现鹰鸽突然振翅腾飞，那少年竟是抓住了它的一只巨爪朝人群中袭去。 任大陆眼中掠过惋惜神色，“到底是年轻了，驭兽的本事没学到精髓啊。” 没料到，韩向天冲万欢喜喊道，“抓住。” 早在韩向天上场前，便已为她解开绳索，此时此刻她完全可以钻进混乱的人群中逃遁。 可万欢喜没有，她鬼使神差的伸出双手，抓紧了小黑的另一只大脚。 一阵狂风呼啸，沙尘迷了多数人的眼，再睁开时，只能看见二人被鹰鸽带向高空，留下了遥去的黑点。 “这……有点意思。”任大陆眯着眼睛，略有所思。 看客们开始叫骂：“有这么玩的吗？一招不出就掳走了一头异兽，不是同时拿下剩下的异兽才算赢家吗？他违规！” “谁说我们违规了！”一个个头更为矮小的少年突然翻腾入场，虽然身形不如之前那位矫健，却也不输几分。 两人衣着相同，均是面带遮布，唯独不同的是这次入场的少年手中擎拿着一根灰白色满是符文的短棒。 少年正是马煜，此刻他紧张万分，却是竭力控制，面向任大陆拱手道：“庄主大人，您刚才立规矩时，允许武者上场与异兽搏杀，并未限定人数，我兄弟二人联手不算违规吧。” 任大陆点头道：“不错，方才我没有限定人数，但是你哥没等比试结束就掳走我这的异兽，有点不合规矩。” 马煜抱拳道：“那若是我胜了这来自镜之门的异兽，算不算我们赢？” 任大陆的声音明显带了几分冷意：“你只有两个选择，收服或者杀了它。否则，无论你那兄弟逃到天涯海角，我会动用一切关系追捕他！在卜庄，没人能不守规矩！” 这番话说的斩钉截铁，话音刚落，数名渔夫手举鱼叉将四周通道围个水泄不通，以防马煜出逃。 马煜自信笑笑：“悉听遵命！” 马煜拉开与玄龟蛇的距离，仔细盘算。 论近战实力或者速度，自己不如已经败退的百夫长，但论综合实力，自己至少可以全身而退。 韩向天的计划便是先带小黑撤退，自己其后靠召唤释槐鸟离开。 但听闻任大陆的威胁，马煜不想就这样一走了之，他必须为二人顺利离开扫平一切阻碍。 “对不起了，向天，我想试试，我想独自战斗一次！”马煜心中升腾起熊熊战火。 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下战斗，又是面对实力高自己一阶的虚空境域主，这种感觉让他热血沸腾，怎能弃战？ 马煜没有退缩，他扬起手中的天煜，振臂挥舞。 青光涌现，天煜棒上那佛家真言隐有脱离棒体冲出的倾向，绝对是把上乘兵器。 马煜轻迈碎步，小心向前挪动，想要趁玄龟蛇缩壳之际，给它来一次奇袭。 然而，当他举棒逼近玄龟蛇时，小仙女的声音带着几分怒意再度出现：“快跑，不然这一次必死无疑！” 马煜不解道：“不就是个缩头蛇怪吗？而且它的毒尾都被砍掉，还能有什么能耐？” “立刻退后！严重警告，否则我会强行介入！”这是小仙女有史以来语气最严肃的一次，隐隐中带了威胁意味。 众目睽睽下，马煜连退数步，几乎到了围挡位置，才停了下来。 耳边的咒骂声不绝如缕：“懦夫，花架子！刚才不是还嚣张吗？胆小鬼！” 马煜有些委屈，对付一只瞎眼断尾的异兽，凭什么不让自己出手！ “呜……”仿佛从地狱发出的阴风呼啸声音，从玄龟蛇的坚壳中发出，绵延不绝。 一股寒气蓦得从玄龟蛇的背壳突刺位置汹涌泄出，马煜相隔甚远，汗毛却也受到森冷影响，纷纷竖起。 天煜棒体蓦然凝了一层冰霜，又被黯淡的佛家真言化为水汽，似乎是无法侵蚀它。 远处的玄龟蛇身体逐渐被冻雾取代，让人看不真切，模糊中只能看到大致的轮廓。 马煜的皮肤突然有些痒痛，手背明显可见红色的斑点出现，他大惊：“我怎么过敏了，难道是体内的毒又发作了？” “这是玄龟蛇释放的霜毒！这是冰系低阶术法，是一种缓慢渗透到身体内部的施毒手段，通过呼吸或者是肌肤都能让人中毒。就凭你人级初阶的实力，根本抵受不住！再不走，你会没命的！”小仙女连连发出警告。 这么严重？马煜没料到小仙女警示如此严肃，顿时失了分寸：“可我走了，这么多人怎么办？” “你能保住自己就不错了，跟这些人萍水相逢，管他们做什么？”小仙女气的几乎要爆炸。 马煜看向埋伏在影子中的亡灵战士，心念一动，坚决道：“不！我要帮他们。” 小仙女讽刺道：“用亡灵召唤对付它，你一定会火遍元州大陆，你本便是通缉犯，只要你出手，一定会让所有人都坚信你是妖孽后人。我教你灵法不是让你逞能的，只是为了让你自保！” 马煜向前一步，目光像是利剑，刺向冻雾中的玄龟蛇，“别人怎么看我并不重要，我只想向世人证明，马家没有孬种！只要能救人，妖孽又怎样？” ------------ 第五十二章 灵法全力施 秋时傍晚的日光本便稀薄，玄龟蛇产生的雾霭并不厚重，却也恰好遮蔽了残阳，把自己深藏。 马煜严阵以待，调整呼吸的过程中，只觉周边的时间仿佛静止。 那些嘲讽声、谩骂声，似乎都已听不到，他的眼中，只有那蓄势待发的异兽。 “嗖嗖……”一根长舌信摩擦着空气从霜雾中猛然窜出，直击马煜面门。 幸好拉开的距离足够，马煜抬手便是挥棒招架，心中却是暗惊不已，好长的蛇信子！ 不料，那蛇信像是生眼，在抵近刹那突然分叉鼓出若干分叉蛇信。 分叉蛇信如鱿鱼触手般越过天煜，扫落了马煜的遮布，又扎进了他的胸膛！ 幸好扎进马煜胸口的分叉蛇信并不深，伤害不重。 可他刚想拽掉戳入胸膛的蛇信，却发现那几条蛇信像是在畅饮一般不时地鼓起一个血泡。 他的身体顿时有种头重脚轻的感觉，胸口愈加发冷，这些蛇信居然在吸血！ “唔！”马煜吃痛，不由握紧天煜往回用力一扯，棒体顿时与分叉的蛇信乱缠在一起。 一番折腾下，胸口有血溢出，滴落在天煜上。 鲜血落在棒体未被排斥，悄然渗透进去，让那佛家真言色泽更立体了几分。 时下天煜与蛇信子互缠，灰白棒体陡然一震，伴随马煜武气的注入，棒身那密密麻麻的佛家真言像是枯井饮水，金光乍现！ 虽然金光只是出现一瞬，马煜却觉得全身力量被尽数抽走。 那分叉的多条长蛇信更是被一种诡异力量瞬间烧灼成黑色，生出阵阵烤肉焦糊的气味。 “嗥！”玄龟蛇吃痛，在迷雾中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它万万没料到如蝼蚁般弱小的人级初阶小鬼，竟然持拿着天然灵宝。 马煜得势，毫不客气抽棒甩舞，愣是将那焦糊的分叉蛇信子全部击碎。 天云异变，玄龟蛇疯狂甩动先前受伤的巨尾。 强烈的气流驱动下，那笨重的身体居然离地而起，它竟是靠高速舞动巨尾让自己飞到空中。 雾霭被驱散开来，不少低阶武者纷纷退散，体质稍弱者已察觉不对劲，肌肤表面已然出现密密麻麻的红点，瘙痒难耐。 严重者，甚至双目凸起，鼻孔开始渗血，这便是毒雾神不知鬼不觉带来的负面效应。 马煜身在斗兽场，按道理应该受创最重，此刻却是呼吸畅快，就连方才手臂上的红点都消失不见。 阵阵暖流从天煜传至他四肢百骸，一股温润感覆盖在体表，隐有护佑他的意味。 这力量绝非千景盾那种由外到内的守护，而是一种视如己出的自我救赎。 “这棒子，好神奇！”马煜有种感慨，万万没料及竟会偶然得到了件宝贝。 至少，这铁棒击退了实力超越人级二阶武者的超级异兽！ 不过，玄龟蛇飞天是怎么回事？ 此刻雾霭尽散，玄龟蛇浮在半空，四肢却在滴滴答答留下绿色液体。 马煜这才发现，这异兽不仅双眼全瞎，就连脚筋也被挑断，怪不得移动困难。 就这一头半残的异兽，还能伤了如此诸多的武者，若是完好之身，岂非让这卜庄生灵涂炭。 再看面色平静，毫发无伤的庄主任大陆，马煜眼中多了几分尊重。 可是玄龟蛇飞天是想搞什么幺蛾子？ “快看，异兽探头了！”伴随一身惊呼，玄龟蛇那粗糙丑陋的鳄首从龟壳伸了出来，大嘴仰天大张。 空中顿时风声鹤唳，阵阵风啸声传来，似乎是玄龟蛇在疯狂吸气。 “快看，那天云都被拉过来了！”又有人指着一大片云朵惊惧不已。 马煜看的真切，低空下的一片灰云正被拉拽下来，缓缓变小。 “跑！这是最后的警告！”小仙女声如惊雷，吵得马煜脑袋嗡鸣不已。 联想方才玄龟蛇那毒雾都神不知鬼不觉让众人中招，马煜拒绝道：“我想尽我所能保护他们，如果这怪物有大招要放，那我在它出招前解决它就好！” 脑海屏蔽了小仙女的声音，马煜棒指影子，目光坚决：“出来吧，树妖战士们！出来吧，释槐鸟！” 登时，黑风呼啸，飞沙走石，马煜的影子像是沸腾的热水，泛起了诡异的黑色气泡。 气泡炸裂的刹那，十九只人面树身的黑色树精并排出现，高大迅猛，周身尽带森冷气息，惊得一干武者大踏步狂退。 “咕叽……”伴随一声怪异的鸟鸣，一只通体黑色的奇异大鸟最后出现，温顺的向马煜俯首，以示尊崇。 空中那玄龟蛇的脖颈愈发粗壮，想必是吞噬了天云，正待蓄势而发。 马煜深知危险，意念下达指令：“阻止它，务必在它出手前消灭它！” 十九只树妖甩舞着无数藤蔓激射天空，精准的附着在玄龟蛇身上，瞬间把它包成了茧子。 看客们哗然：“这是什么东西？凭他的能耐绝对不可能是武技！这一定是妖术！” 马煜真容已经暴露，不少人开始指指点点。 有人掏出通缉令画卷对照：“这少年怎么看起来那么眼熟？” 旁边的人惊呼：“这不是全国通缉令上马家那位少主子？他怎么会在这里！” 马煜的注意力全在玄龟蛇上，根本无暇顾及身份暴露的事。 亡灵树妖释放的藤蔓已经崩到最紧，奈何玄龟蛇外壳坚硬，藤蔓虽多，绷紧到极致却也奈何不了对方。 玄龟蛇依旧张大鳄首，努力吞云，细长的脖颈已经鼓成球状。 围观者终于感受到危险临近，“不好，异兽是想在空中喷毒！” 方才的毒雾已然让众人纷纷中招，此刻若是再来一场毒雨，后果不堪设想！ 马煜拧眉，心急如焚，到底是实力差距太大，自己这群亡灵士兵全是人级初阶战力，与三阶实力的异**手，着实不是一个量级。 身旁的释槐鸟“咕叽……咕叽”引起马煜注意，他突然心生一计。 “带我上去，成败与否，全靠它了！”马煜握紧天煜棒，寄托最后的希望在这神兵之上。 释槐鸟迅速俯身，像是侍候君王般压低头颅，让马煜攀爬到宽阔的脊背上，旋即高鸣一声，疾舞翅膀，卷起尘沙无数，未等旁人回神，已入苍空。 ------------ 第五十三章 庄主从天降 “呼”苍空风紧，强烈的风压让释槐鸟难以逼近。 马煜发出指令：“天上的本事你更胜一筹，用你的风反制住它！” 释槐鸟懂事的嗡鸣一声，悬停在空宇。 随即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疯狂振翅，道道罡风迎头而上，愣是让玄龟蛇周遭的气云逆流。 转瞬间，笨重的玄龟蛇在空中身形乱摆，摇摇欲坠。 只是那鳄首后膨胀到极致的脖颈不再吸吮天云，大有提前释放意思。 马煜心中一紧，“来不及了，释槐鸟，送我过去！” 释槐鸟顺从主人意思，阔背猛然发力。 马煜只觉身下如弹簧一般有巨力送达，整个身子瞬间弹射出去。 玄龟蛇眼前出现一个人影，机敏的扬起头颅，就准备将腹内那蓄势已久的毒液尽数吐出。 马煜怎会给它机会，瞄准玄龟蛇那瞎了的眼睛，毫不客气把天煜戳了进去。 玄龟蛇因被树精们的藤蔓困缚，身体动弹不得，愣是被马煜这一击戳了个凉心透。 天煜戳入玄龟蛇左眼，灰白的棒身金光再现，无数佛家真言凸射出密密麻麻的光点，在蛇眼内部炸出一片星辰！ “嗷！”玄龟蛇闷哼一声，竭力挣扎却被束缚的更紧，鳄首疯狂扭动。 一股浅绿色的水柱从奄奄一息的玄龟蛇长喉中吐了出来，虽是羸弱无力，却是如同天瀑，朝着马煜坠落的方向肆意流淌。 刺鼻的气息几乎熏晕马煜，他心道不妙，这怪物分明是吸入天云后融合了体内的剧毒，万一被那毒液沾到，性命定然难保！ 踏空的脚下突然有了依靠，马煜定睛一看，竟是释槐鸟主动贴近，又迅速攀升上去，在千钧一发之际，主动救主，险而又险让马煜脱逃。 “奇怪，我都没用意念控制，你便主动救我？还真是通人性啊！”马煜感慨万千。 想起蓝桉树死，释槐鸟殉情的场景，马煜由衷感叹。 看来有些情感可以超越主仆控制，也多亏收服的亡灵是释槐鸟，换做其它生物，自己现在怕是早被毒液融为血水。 再看那坠入斗兽场的毒液瀑布，竟是把整个场地烧灼出墨绿色的深坑，狮虎兽的尸体连渣都不剩。 幸而，因马煜博命之举，保住了围观数百人的性命，他终是心安。 马煜意念再动：“收队！” 地面那十九只巨大的树妖顷刻间消失不见，失去束缚的玄龟蛇尸体也顺势坠入自己制造的毒土墓穴。 “该去与向天回合了，我们走！”心事已了，马煜心中长舒口气，驱使释槐鸟朝庄南远遁。 卜庄庄南，数个金灿灿的草垛中，韩向天频繁看向北空，焦急的来回踱步。 万欢喜肚皮空瘪，按捺不住道：“我说，咱们等很久了，再不走太阳都该下山了，你那朋友是不是出岔子了。” 韩向天摇头，“不可能，我了解煜弟，他虽然莽撞，但在关键时刻不会掉链子，以他的本事，全身而退绝对没问题。” 万欢喜撅起嘴巴：“那都这么久了，是不是他实力太逊，被那怪物吃掉了，毕竟到饭点了嘛。” 韩向天瞪了她一眼，目光寒的几乎杀人，“休得妄言，再胡说八道休怪我不客气。” 万欢喜瞅见韩向天冷面酷飒的样子，并无畏惧感觉，心中却是涌上崇拜之意，嘟囔小嘴道：“凶什么，人家开开玩笑都不行？” 陪韩向天一同遥望远空的许柔儿安慰道：“别着急，马煜弟弟吉人吉相，兴许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你不是说他比你还要厉害吗，又怎可能逃不掉。” 韩向天沉默不语，看着蹲在地上的小黑，心中有些懊悔。 都怪自己心急，为救小黑愣是把煜弟朝火坑里推。 马煜那诡异术法虽然强悍，但那群亡灵怪物到底听不听令，尚且无从考证，这一次，韩向天感觉自己太过草率。 “煜弟，千万不要有事啊！”韩向天暗自攥紧肉拳，青筋暴起，若是马煜有难，他会后悔一世。 夕阳西下，夜幕将来，韩向天跺跺脚，“不等了！” 万欢喜喜上眉梢，“就是，走，咱们吃饭去吧。” 韩向天将行囊交给许柔儿，面色决然，“我要回去找煜弟，如果半个时辰内还没回来，就不要等我们了。” 万欢喜哑然，她越来越看不透这个年纪相仿的男子，在他身上，她看到的多是明明不可为而偏偏为之的倔强，这一点，跟自己有些相像。 许柔儿突然指向远处，面带惊色：“快看，那是什么！” 韩向天回头刹那，小黑已然伸出巨翅遮挡众人，以免大家遭受莫名偷袭。 眨眼间，一只周身黑色的怪鸟从天而降，个头比小黑略小，背后跃下一人，“向天，柔儿姐！” 果真是马煜，而且毫发无伤。 韩向天激动上前，抓住马煜的手，瞳仁闪烁着兴奋：“煜弟，你没事！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 马煜转个身，拍打几下身上的尘土：“刚换了新行头，我可不想弄脏，再说，严格按照你的计划行动，我怎么可能有事嘛。” 许柔儿上前摸向马煜脑袋：“你呀，快让我们担心死了，怎么耽搁这么久？” 马煜挠头，“出了点意外，不过都解决了。” 被冷落在一旁的万欢喜倍感无趣，酸道：“那异兽呢，是不是我家百夫长出手帮你解决掉了？” 马煜无视万欢喜，温柔的摸向释槐鸟的脑袋，难掩心中喜悦：“多亏了它，我们一起把那域主干掉了！” 此话一出，众人惊呆，像是看待怪物一般看向马煜。 倒是韩向天首先回过神，真心为他高兴，“煜弟，你可以啊，一个人干掉了人级三阶的怪物。太厉害了！” 马煜不好意思道：“运气好而已，让大家担心了，我的错。” 韩向天心中带喜，嘴上又刻意带了教训口吻：“不是说了三天内不许出手，不许再有下次。” 马煜心中暖流涌上，乐呵道：“遵命，都听向天哥的，我们快动身吧。” 几人尚未寒暄几句，“你们还不能走！”熟悉的丹田之音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 在这卜庄之内，除了任大陆，绝无第二人有这种功力。 任大陆人未到声先到，却是足以震慑几人。 韩向天如临大敌，警惕四望，回应道：“任庄主，斗兽场我们已经赢了，请问还有何指教？” “好事！”两声木屐撞击声从上空传来，一口呛人的浓烟从几人背后传出。 任大陆朱眉舒展，叼着金玉烟壶神秘空降。 他满脸惬意，与慌乱的几人相比，明显两种境界。 韩向天额心冒汗，如果任大陆想把几人留下，他们根本没有还手余地。 与玄龟蛇交过手的马煜更是明白，能生擒域主又将其玩弄于股掌之中，卜庄庄主绝非等闲之辈。 换言之，这个人与马府那几位人级三阶的天罡战将相较，实力更胜一筹！ 先发制人，兴许能为大家争取机会。 马煜心念瞬起，眼睛飘向地面的阴影，时刻准备亡灵召唤。 任大陆写意般吐出连续的数个烟圈，眼睛忽的盯死了马煜：“马家小少主，稍安勿躁，鄙人想先借你手上那兵器一看。” ------------ 第五十四章 庄主的实力 别看任大陆其貌不扬，却在第一时间认出，马煜正是帝国十军大元帅嫡子，着实让众人心惊。 韩向天上前一步，不动声色道：“庄主到底几个意思？” 任大陆眯眼看向马煜手中的兵器，憨笑着像个朴实的农民，“俺想瞅瞅那兵器，刚刚正是这神兵一击秒杀了我抓的异兽，我得见识见识。” 韩向天冲马煜使个眼色，意思明显，若是不交出武器，对方一旦出手，大家都要遭殃。 马煜将手中的天煜棒交出去，顿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若是任大陆起了贪心，据为己有怎么办？ 任大陆接过天煜，从头摸到尾，还用鼻子狂闻，不时用手指敲打几下，听那棒体清脆的震响，那表情比抽了上等烟叶都要陶醉。 眼瞅着对方就要伸舌头舔舐，马煜有些恶心，劝阻道：“任庄主，您看够了没？” 任大陆从腰间甩出一个沉甸甸的牛皮袋，扔到马煜眼前，里面传出金币碰撞的声音。 马煜心有不甘，这人果然想强买强卖，就要发怒。 韩向天再次上前，主动解开遮布，拱手作揖道：“任庄主火眼金睛，看出这是宝贝品质怎样了吗？” 任大陆正眼在韩向天脸上飞快扫过，嘴中振振有词：“天下兵器，可分九品，原料顶级、冶炼设备高端、匠艺士高阶三者齐备，才有万分之一机会打造神兵，比如这东西，勉强算个四品吧。” 说罢，任大陆从腰间甩出一抹金黄长鞭，正是已被修复的九五至尊！ 万欢喜喜道：“哇！居然这么快便修好了，等等，你刚才说什么？出自帝国首席匠艺士之手的兵器居然才勉强算四品？我不信！” 任大陆变戏法般又掏出一个古怪的方形小盒，轻触上面按钮，空中突然投射出一番影像。 虽然没有声音，但那流动的投影内容，大家都看的真切。 一间作坊内，正有几个精赤上身的伙计在劳作，有人取水浇筑烧红的铁器，有人用重锤为兵器塑形，还有人用巨大的熔炉熔炼矿石。 屋内还陈列着顶到天花板、烧铸的通红的圆筒形器械，材质貌似精铜打造，东西南北上下左右均有多个缠有胶布的拉环。 有人带着麻手套拽住拉环，一个铁盒被拉拽出来，里面凹陷部分正好是一柄斧钺兵器的雏形，原来这设备正是模具炉。 马煜频频点头，这应该是最基础的铁匠铺子，帝国多数普通兵刃皆是出自于此。 画面瞬转，几排高大的砖屋被木篱围挡，足足八间挂牌房屋灯火通明，里面进出人影不断，外面广场不时有装卸车装载成箱武器离开，这正是专供军方制造兵器的军械营。 韩向天端住下巴，这行当韩家在国内就做了足72家，看这里规模不大，像是战乱较少的东部地区。 像是翻书一般，影像再次切换，这一次是远景，一座背山傍水的灰白色城堡中，几千个窗户内全部燃着壁火，四下巨大的城门不亚于金京的规模，足有十六扇。 城堡内设有校场，正有军士操持各类兵器在互相击打，不时有金甲卫徒手掰断各类兵器，视为次品直接焚烧回炉。 甚至还有无数战车与攻城器械云集在后城，黑压压足有百排百列。 此等规模，足以装备半个帝国！ 更让人惊异的是，城内中央还有一木制主体、外嵌着铁叶构建的内堡，数个粗壮的烟囱冒着黑烟，只有一道前门可以入内。 前门忽开，一个熟悉的脸孔出现，赫然正是楚牧！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很明显，这是一处规模庞大的兵工厂。 马煜喃喃自语：“这难道便是天矶机械厂！” 韩向天面容肃然，“没错，除了举世闻名天矶机械厂，天底下没有任何地方可制造如此庞大的军械！若是这里开足马力生产一天，足以支援前线一场百万人量级的大型战役使用！” 任大陆收回怪异小盒，继续把玩着天煜，眼中出现惋惜意思：“就算天矶机械厂，若是缺少天陨材质，也铸炼不出一品兵器，我曾想，今生若是得一把一品兵器，此生无憾。” 马煜听任大陆这意思，分明是想要巧取豪夺自己这兵刃，看来品级不低。 但马煜向来心直口快，当下不满道：“任庄主，您铺垫这么多，就是瞧上了我这兵器对吧，若您想强买强卖，我绝不答应！” 任大陆朱眉连抖几下，口气带有玩味意思：“天矶机械厂举世闻名不假，呵呵，但要回炉重造你这兵器，楚牧那里不行，若是放我这儿精炼，有机会打磨成一品光武！” 一品！放眼元州大陆，已探索领域内无论浑然天成，还是人为加工，此类上乘兵刃不足百件！ 光武！在一品兵器中加持生命光辉，兵器自带灵魂，与天地同生。 譬如青龙两仪刀，便是世间罕见的光武神兵！ 韩向天颤抖几下，他对铸造冶炼格外熟悉，他万万没想到，那出自鹿头集普通铁匠铺的棒子，居然可能是超级神兵！ 马煜满脑子都是王小刚那真诚质朴的眼神：“师傅，我家里穷没啥好东西，这件宝贝是我家传了好久的，送给您做拜师礼吧。” 无论这铁棒什么来头，强买强卖，马煜绝不答应。 影子开始沸腾，马煜不想废话，欲强行夺回兵器。 任大陆叼起烟嘴，深抿一口，“小兄弟，我有哪句话说过要买你的武器吗？” 马煜感觉被戏耍，气急，一脚踢开钱袋子：“那你这钱是几个意思？” 任大陆憨笑：“谁告诉你这钱是买兵器的呢？况且，我也没说这兵器品级，你觉得它值百枚光武金币吗？兴许这只是九品破烂呢。” 此话一出，马煜语噎，任大陆所说堵的他哑口无言。 任大陆自始至终没说过要买自己的兵器，那他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药？ 任大陆鄙视的看了眼无声无息从影子中冒出的黑泡，不屑道：“娃娃伎俩还是收了吧，你以为靠豢养的这些低级异兽，能奈何的我吗？” 说罢，任大陆扭动满是赘肉的脖颈，目光陡然一寒。 他的动作很慢，只是漫不经心的把烟枪轻轻与脚下的木屐一磕，一股莫名的威压弥漫开来，让几人大气都不敢发出。 任大陆深吸口烟，再次吐息时，周围的气温猛然上升。 那潮湿的草垛瞬间都变得干枯起来，他连吐数个烟圈。 当烟圈触到草垛时，顷刻间，大火燃起，数个草垛在眨眼功夫完全高燃。 火势凶猛，绝非提前布局。 众人惊愕不已，单凭武者个人实力，除非地级操控五行术法，否则绝无人等可操纵自然之力！ 可任大陆仅凭几个烟圈，便能控火，着实诡异。 难道这个人实力逆天，是小隐隐于野的地级高手？ ------------ 第五十五章 庄主大格局 烈火熊熊，封堵了几人退路。 既然对方存心阻挠他们离开，又没开打意思，那就好好陪他唇枪舌战！ 马煜道：“任庄主，你究竟想怎样？故意展示实力，逼我们就范吗？” 任大陆傲然道：“在这个世界，的确是实力说了算，你们弱小，就只有挨着的份儿。” 见马煜因愤怒气的满脸通红，韩向天忍无可忍。 他压住火，滴水不漏道：“任庄主，刚才您有讲，天矶机械厂都无法铸造出一品神兵，那敢问您区区一介庄主身份，又凭什么妄称有铸造一品神兵的能耐？” 胆敢欺负马煜，天王老子也不行！ 打不过，反唇相讥的本事，韩向天还是有的。 奇怪的是，任大陆不怒反笑，似乎对这问题非常满意：“就凭这里是卜庄，地下有我任家经营多年的炼器地堡！而且这儿处于大陆架交割地带，地下恰有地炎火湖，这天时、地利……” 马煜故意打断道：“如果我没记错，您刚才有讲过，要铸炼神兵，需要原料顶级、冶炼设备高端、匠艺士高阶，请问您是匠艺士吗？” 这话怼的漂亮，实力不足哪来的人和？ 马煜长吐心中一口窝囊气。 任大陆不紧不慢道，指指自己，又摇头：“我？我当然不是匠艺士，那最少得实力达到人级五阶，不过我有匠艺士没有的本事！” 看任大陆自信满满，韩向天讥道：“一个成年人这么啰嗦，能痛快直白点说话吗？” 任大陆像是遇到什么喜事，神采飞扬：“我偶得机关术残卷，恰好完整的造出了机关人，并培养成机械师，这家伙不知疲惫，制造精度胜过凡人，冶炼铸造水准足以媲美匠艺士！” 原来如此，马煜已经听明白。 任大陆打开话匣子，“我这炼器地堡规模可不比楚牧弱多少，而且经营年岁也远超于他，这可是先皇留给新帝的隐藏遗产。” 马煜恍然大悟，想必任大陆与先皇存在盟约，所以虽是实力不俗却也心甘隐匿于此，原来是为皇族秘密劳作。 韩向天从未听说卜庄这里出产兵器，有些怀疑：“你说这里有先皇时期的军械地堡，我怎么从未听说过有卜庄生产的兵器？” 任大陆为韩向天的用心缜密赞许点头，解释道：“因为目前这间兵工厂的工人，只有我自己，奥，还有那位永不停歇的机械师。而在战乱时期，这里也不叫卜庄。” 原来如此，维持一间兵工厂的日常开销巨大，凭借卜庄的财力，的确玩不转，没有帝国直接介入管理，根本无法运营。 马煜嗤笑：“那就凭你们两个，又能做什么神兵？只怕是做点普通的刀剑都困难吧。” 任大陆端起金玉烟枪，又吸一口，嘴巴蠕动，突然从鼻孔吐出两股长烟。 烟云移动速度极快，击中了远处两个草垛，顿时再次引燃，火势更为迅猛。 见几人面带疑惑，任大陆解释道：“我为这烟枪取名金玉明炎枪，它算是一件二品兵器，而且就出自我跟机械师之手！” 如此一来，任大陆为何可操控五行元素，真相大白。 原来是凭借二品兵器的加持，才实力超凡。 马煜心服口服，也明白了任大陆意思，这是相中了自己那铁棒材质，真心想要把它铸造成一品神兵。 可把王小刚托付给自己的东西卖掉，马煜还是无法做到。 即便这兵器在任大陆手中更有价值，甚至有机会成为传说中的一品光武，马煜也不想把它拱手相送。 下定决心，马煜说道：“对不起，任庄主，我的兵器是非卖品，这钱您拿回去吧。” 任大陆毫不生气，反而笑意盎然：“这钱，是你们的赏金！” 马煜愈发摸不清对方套路，急问：“任庄主，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任大陆挺直腰杆，派头十足：“我任大陆说一不二，是你们兄弟二人诛杀了那只异兽，这是你们应得的。” 马煜哭笑不得，合着任大陆卖了这么多关子，只是前来赠送赏金，那天煜棒子…… 果然，任大陆留恋的深看一眼天煜，不舍的丢了回去：“我任大陆可没抢人东西的习惯，而且你刚才跟异兽搏斗中，兵器已经嗜血认主，现在旁人连武气都无法注入，能驾驭它的只有你自己。唉，我猜测这是天陨灵材打造，在乡野小铺子粗制滥造下都能算二品兵器，若到我地堡回炉重铸，绝对有机会晋升一品光武！” 马煜虽然心动，但还是拒绝道：“这是我一个朋友的遗物，就算是回炉重塑，我也要守在旁边。您应该知道我们现在被全国通缉，难以在此地久留，所以我没法答应你。” 任大陆眼中掠过惋惜意思，不过很快一扫而空，他拱手道：“机缘不到，任某人不会妄求，有朝一日时机成熟，希望你们再来找我。” 韩向天愈发看不透眼前这人，忍不住问道：“任庄主，为什么告诉我们这么多？地堡之事，应数国家机密；机械师之事，更是绝密才对。” 韩向天心如明镜，楚牧醉心机关术研究，多年以来只是研发出机关鸟而已，若是了解卜庄竟有机关人，肯定掘地三尺也要把它挖出来。 任大陆看起来不像是多言多语之辈，初次言谈中，就把秘密公布给四个人，着实有些令人费解。 在一旁看热闹许久的万欢喜忍耐不住，快人快语道：“好你个任大陆，食帝国俸禄，却私藏机关秘术研发机关人，地下还藏着地堡军械厂，你肯定没跟君王禀报！说，你有何居心，我要揭发你！” 马煜这才记起身边还有个大麻烦，这姑娘心肠狠辣，行事不按套路出牌，极有可能害了卜庄庄主。 正纠结中，任大陆一个轻松的眼神回敬过去，“万大小姐光临卜庄，小地真是蓬荜生辉，不知您来看镜之门，收获如何？” 原来万欢喜的行踪，任大陆早已了若指掌。 马煜不禁有些后怕，先前幸亏没伤了这女娃，万不得已之时，任大陆一旦暗中出手，他与韩向天定然要吃大亏。 不提境之门还好，一提万欢喜没来由一阵怨气：“都怪他们，阻拦了本姑娘去路，你们都不是好人，我一定要让爹爹禀明君上，好好定你们的罪。” 任大陆忍俊不禁，“万小姐，你眼前这两位已然是戴罪之身，正被全国通缉，而我，你爹是万万不会参我一本。” 万欢喜瞪大眼睛，不服气道：“我不管他俩，我就要收拾你，爹爹最听我的话，他一定会揭发你的！到时候给你冠上谋反罪名，抄家，杀头，诛九族！” 马煜与韩向天听的头皮发紧，这小妖女分明是把矛头移向任大陆。 可这丫头也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实力羸弱还敢威胁对方，就不怕任大陆在此一口烟把几人全焚烧成灰？ 果然，任大陆悠然的吸口烟枪，准备再次吞云吐雾。 马煜与韩向天神经绷紧，遭了，都怪这死丫头嘴上无德，这是要被灭口！ ------------ 第五十六章 小魔女同行 草垛旺燃，黑烟滚滚。 远处人声鼎沸，偶有马蹄嘶鸣。 似是庄内村民察觉异样，正前往此地。 任大陆畅意吐息，数股烟圈有序排列着奔向燃烧中的草垛。 奇怪的是，烟圈所到之地，旺火尽数熄灭。 一时间，黑暗袭来，远处的人失了方向，只得乱哄哄的叫嚷。 马煜不解，先放火，又扑灭，秀技呢！ 初夜已至，任大陆的脸有些模糊，看不清神情，突然听他冷笑：“早些日子，我已秉明君上原委，君上欲要重启这先皇遗留的地堡军械厂，特安排一巨贾协助我重修，这商家巨贾的名字叫万福。” “爹爹！”万欢喜哑然，父亲竟是任大陆的合伙人！ 大小姐顿时没了脾气，气的连连跺脚。 韩向天看的出来，任大陆外表虽然不修边幅，但行事滴水不漏，兴许能从他口中打探到有用消息。 想到去陵西虫谷尚有一段路程，韩向天捡起钱袋子，再次作揖：“任庄主，晚辈首先谢过您的赏金。然后，我想问一下去陵西虫谷还要多远？” 任大陆掂起烟斗，说道：“不近，还要向东南四百多里地，凭你们的脚程恐怕得一周，而且，近期空天军活跃频繁，恐怕你们不能走空路。” 短短几句，已经点明重点，军方活动愈发频繁，这四百多里路十分难走。 韩向天顿时忧心忡忡，马煜已经服下七日必死丸，目前已临近第五日尾声，不让走空中，那就是断了煜弟生的念想。 马煜个人还好，毕竟习得的第一灵法在关键时刻可以抵御一次毒发，所以他并无太大压力。 想起许仁志遗言，马煜心知毒谷非去不可，当下恭敬道：“任庄主，请问您知道鬼医吗？” 任大陆脸色微变，幸好夜黑遮蔽，无人察觉，他沉声道：“你们找他作甚？那就是个疯子。” 马煜将身中奇毒之事和盘托出，只希望能多收集点有用线索。 任大陆道：“鬼医行事另类，比我还不按套路出牌，有人说他是个疯子，也有人说他看破尘缘陷入自我世界难以自拔；你们找他意义不大，那位许师傅不是已经求来药方？想必正是从鬼医那儿讨来，当务之急，是找寻药引！” 毕竟是爷爷的遗志，许柔儿开口道：“七日必死丸的毒，我能解决，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快些找到药引，如此一来，才可解了煜弟身上的奇毒。” 韩向天认同两人看法，说道：“事不宜迟，我们就趁着夜色抓紧赶路吧。” 马煜心中仍有疑问，再次拱手道：“任庄主，我有一事不解。” 任大陆弹了一缸烟灰，答道：“但说无妨。” 马煜道：“我们萍水相逢，我跟向天又被全国通缉，您非但不揭发我们，还告诉我们皇族军械厂的秘密，我想不通是为什么。” 没错，任大陆不像多嘴多舌之人，初次见面，竟有意放二人离开，还详尽说出皇族机密，种种行为着实让人费解。 任大陆淡然一笑：“自古英雄出少年，我想的是未来某一天，若是战事突起，帝国一旦陷入危难，希望几位可以辅佐皇室，力挽狂澜！” 这种话若是传到帝君耳中，定然是斩立决下场。 现如今，光武帝国乃元州大陆最强，各方面占据绝对优势，竟然有人妄言帝国还有危难，任大陆果然是奇葩。 不过马煜又对他多了几分敬重，好一个忠君爱国的义士，帝国有此人等，何愁统一寰宇大业？ 马煜点头应允：“放心好了，我不会辜负生我养我这片土地的，若有外族侵犯，只要我还活着，一定全力抗击。” “喂，你们这是要去毒谷？”万欢喜的声音幽幽传来，大家似乎把她给忘了，她必须刷点存在感。 韩向天道：“就在这里放你回去，希望你不要再虐待下人，生来为人，都是爹娘生养，容不得别人随意践踏。” 万欢喜吐舌：“切，本姑娘大老远来这小村庄看镜之门，被你们耽误还不能找下人出气了？他们都是签了卖身契的，被我打死也应该！” 眼看气氛紧张，任大陆上前打圆场，“诸位，据我所知，镜之门关闭一次还会重复出现，而且会比之前更大。” 马煜道：“你的意思是，虚空之门被攻掠后，原地还会出现比之前大一点的新门？” 任大陆点头道：“你所说的虚空之门便是镜之门吧。没错，不止在卜庄，我听说隔壁的肖家埠也出现过虚空之门，初期有村民进入再没回归，那边的修武者组织精锐力量进入后斩杀掉异兽首领，这才让那怪门消失，不过也就一天光景，一扇更大的虚空之门出现，第一批攻掠虚空境的武者们再次闯入，现在也应该回来了。” 想起庄主所捕的玄龟蛇，马煜再次发问：“任庄主，卜庄这虚空之门是第几形态了？” 任大陆面色凝重，“前两次都是由我带队攻掠，这第三次尚未来及进去……” 想到黄沙武士四人组已经进入更难攻掠的第三重虚空境，马煜心中充满期许。 那四个怪人最好全部折在那儿，这样之前被威逼签的叛国羊皮卷也不会公布于世。 “谢庄主不吝赐教。”马煜得到不少有价值的消息，顿时对任大陆好感倍增。 任大陆笑道：“快走吧，万家小姐交给我就好，祝你们一路顺风。” 万欢喜不甘道：“我不回去，你们不是要拿我当人质吗，路途这么远，周边小城小镇定然设卡，没有我你们根本进不了城镇！没吃没喝，没地方睡觉，还没到虫谷，人就累死在半路了。” 韩向天哭笑不得，还别说，万欢喜嘴巴虽刁，陈述的却是事实。 路途遥远，中间必须休整补给。 马煜道：“带上她吧，反正万家生意枝繁叶茂，但凡有人的地方，一定都有万家的生意，等咱们彻底安全再放她走也不迟。” 韩向天表示同意，不过又对万欢喜恐吓加警告，示意她路上绝对不可乱来。 意见一致，马煜等人不再耽搁，当即与任大陆辞别。 韩向天双手并拢，行最高离别礼仪：“任庄主，后会有期。 马煜有板有眼的模仿：“任庄主，后会有期！” 任大陆不再应答，背着手朝相反方向走去，不一会儿身影彻底沉没在夜色当中，本是抵近的人声也随之远去…… ------------ 第五十七章 肖家埠闹鬼 少年们远去，任大陆默默从腰间掏出一块觉醒石，掌心发力。 伴随武气倾注，白色的觉醒石慢慢浮现一个黑色的叁字样。 人级三阶，正是任大陆身为武斗士的实力。 烟丝已经抽尽，他怅然回望，目光停留在远处那象征村界的两棵古松上。 心中有些失意，稍纵即逝，任大陆嘴中喃喃：“先皇，我们任家世代侍候皇族，兢兢业业，这永不出村的惩罚，还不肯翻篇吗……” 想起马煜在斗兽场那倔强不屈的面孔，任大陆欣慰一笑：“也许，你便是重振我任家的希望，一定要活下去！” 人级三阶，在庞大的帝国体系，高位者早已入天罡地煞帅将序列，低位者也在金京皇室内城侍奉帝君左右。 任大陆空有报国之心，却因皇家责罚，只能委身小小卜庄。 说实话，他心有不甘。 而偶然遇见的马煜，燃起了他振奋家门的信心。 有朝一日再相见，希望同擂战鼓、共扛战旗，为帝国千秋霸业共展宏图。 加油吧，少年！ “嘎……嘎”，卜庄东南庄口，乡道两旁象征村界的两棵古松上，飞掠起几只乌鸦。 韩向天抬头皱眉，晚间听到乌鸦鸣叫，真是晦气。 马煜对此并不在乎，摸摸空瘪的肚皮，“时间不早了，咱们先找个地方歇脚吧。” 几人在卜庄已经暴露，决然不能回去，只得找最近的村庄落脚。 许柔儿建议道：“任庄主有提到附近有个肖家埠，我们去那里怎样？” 万欢喜金枝玉叶，过了饭点又冷又饿，当下赖住不走，“我饿了，走不动了，不然向天哥背我吧。” 韩向天果断将手中油布包裹的墨剑栓在背上，冷淡道：“我们没那么熟，请注意你的言辞。” 万欢喜翻个白眼：“切，不背就不背，凶什么？” 韩向天从前身跨背的行囊掏出几块肉干：“这是我从韩府带的牦牛干，先吃了垫饥，等咱们到了肖家埠再找酒家吃顿热饭。” 说罢，韩向天首先把最大一块递给马煜，又倒出两盏米酒：“煜弟，补充一下体力。” 万欢喜嘟囔道：“什么事都先顾及你煜弟，当两大美女面儿这么偏心，你俩是不是有断袖之谊啊。” 韩向天耳根微红，没有搭腔。 马煜直接将手中肉干转向许柔儿：“柔儿姐，你一路照顾我们辛苦了，你先吃。” 许柔儿含笑不语，默默吃起了牦牛干，干涩的肉干入嘴，却是带有丝丝甜意。 几人快速补充体力，韩向天掏出罗盘判断方向，打头走在前方。 这夜没有星辰，村路晦暗，湿气很重，看不清远处灯火。 约莫西行五里地，韩向天心头骤紧，太静了，安静的有点不正常！ “向天，前面有情况。”马煜六感略强过他人，在夜色中先他人一步看到前面大道上貌似有官家设卡。 只不过这关卡像是被人为破坏，联排木栅栏被巨力撞碎，地面还躺着几具尸体。 韩向天抵近观察，触摸那死者体温，面色难看：“还有余温，刚死没多久！” 马煜警觉道：“死的都是铁甲卫，不会是黄沙武士干的吧。” 许柔儿上前探查死者伤口，说道：“他们的骨骼都变形了，没有外伤，这些人是被某种巨力撞击致死。” 马煜俯在地上，听到前方百米位置似是有人呻吟，当下急道：“前面有活人！” 说完，他率先冲了过去。 只见一名铁甲卫披头散发，头骨深深凹陷进去，落在一旁的铁盔也被撞击变形，好在这人还有呼吸。 马煜连忙扶起，招呼韩向天喂他灌了一口米酒。 铁甲卫勉强睁眼，“鬼……有鬼！” 马煜皱眉，帝国史载，自元州大陆人道中兴以来，魑魅魍魉仅在民间作为传说出现，这个世界，无神无鬼！ 许柔儿轻拽马煜衣袖，悄悄指向铁甲卫下身，只见那人腹部以下完全空瘪，显然是在激烈撞击下骨肉全碎，已经无力回天。 马煜心痛，紧紧握住他的手，“别着急，慢慢说，到底发生什么了？” 铁甲卫气若游丝，“天降恶鬼，势不可挡，去肖家埠……一定要阻止它！” 韩向天急问：“那妖物生的什么模样？” 铁甲卫拼尽全力道：“他面无血色……腰缠紫色斑点大蛇……煞气极重……万分危险。” 勉力说出这几句，铁甲卫脖子一歪，咽了气。 马煜立刻起身，眸中带火，“朗朗乾坤，还有妖物霍乱人间，不管它是什么东西，我都要去肖家埠灭了它！” 韩向天了解马煜脾气，当下劝阻道：“煜弟，万万不可，你身中奇毒亟待药引，当务之急是管好自己，我们没有时间去顾及外事。 马煜坚持道：“妖物作乱，我既然知道就不可能坐视不管！” 许柔儿道：“那怪物一击就秒杀好几个铁甲卫，实力不俗，硬碰硬我们肯定不占优势，还是别冒险了吧，不如到下一站报官，让军方处置。” 马煜否定道：“谁知道今晚过后，肖家埠还会有多少无辜百姓惨遭不幸，我们现在过去，就能竭尽所能多救几个村民。” 万欢喜不以为然：“你们真逊，妖物去了肖家埠，我们就去那里收拾它，怕个毛线，实在打不过，跑呗。” 说完，万欢喜大迈步子，朝着肖家埠方向行进。 这一出引得马煜与韩向天无语，万家大小姐不只飞扬跋扈，胆子也大的很。 没一炷香光景，几人已经抵达肖家埠村界。 界碑是一块方形巨石，有朱红色印记，肖家埠三个大字格外醒目。 马煜再次俯在地上，仔细倾听，只觉得村里静的出奇，没有一丝声响。 “好奇怪，这个村里貌似没人。”马煜心奇，整个埠子并不大，横纵不过十里地，却是根本察觉不到丝毫人气。 韩向天道：“兴许都去攻掠虚空境了，这埠子规模不大，如果有妖物入侵，咱们肯定能第一时间发现，” 几人快步进入肖家埠，只见几十户人家门前都摆放着半米高下的竹编笼子，里面均是各种牲畜的骸骨。 韩向天警惕四望，确定没有危险后，这才低声道：“煜弟，你闻到了吗？” 空气中弥散着新鲜的血味，那妖物应该刚刚洗劫了肖家埠，把村民们翌日准备售卖的家畜一扫而空。 马煜抽动鼻子，这味道怎么有些熟悉？ 许柔儿捏起一把沙土，轻闻后道：“老鼠、长虫、蜈蚣、蝎子、蟑螂，好多容易带来霍乱的生物在这里出现过。” 马煜心中揪紧，这明显都是那妖物的仆从，到底是什么怪物，除却力大无穷，还能让如此诸多的毒物为之驱使？ “你们看，境之门！”万欢喜眼尖，指向一间草料场。 狭小的四孔窗紧紧闭合，隐有白光从窗缝中钻出，投射在草料场门外旗杆的黑色幔布上。 韩向天做个手势，小黑远远挥翅，强风顿时把草料场的木门吹开。 刺目的白光失去阻碍，映亮了半边天。 马煜瞳孔剧烈波动，“好大的虚空之门！” ------------ 第五十八章 马煜失控了 肖家埠草料场，高五米，面积约五百平。 此刻，几人站在仓门前，有些入梦的恍然。 仓中中梁下，一扇足可让四人同时进入的虚空之门半悬空中，青光袅袅，边框浮动着如同纤毛般的光圈，分外邪魅。 而在虚空之门后方，有几口硕大的麻袋，装满了半米长的兽牙。 有的还带着血迹，很显然是村民们攻掠虚空境的战利品。 麻袋带有水痕，湿漉漉的，似乎是从某种水生怪物口中拔出。 而且场中还有几只铁锚跟几扇大型船桨放置，让人分外不解，这里明明是内陆地区，要出海设备作甚。 “奇怪，村民们都哪去了？”韩向天不解的踱步。 马煜不解：“就算武者们攻掠虚空境未归，埠子上的老人妇女孩童哪去了？” 韩向天也倍感奇怪，“看房屋都完好无损，没有被破坏的迹象，那妖物到底做了什么？” 万欢喜望着虚空之门，满眼痴醉：“真美啊，他们会不会都躲到这扇门后了？” 此话颇有道理，若是真有妖物来袭，躲到虚空境倒是不错的主意。 许柔儿观察仔细，指着地面的一撮干草道：“他们已经进去了，这干草根茎明显是扁平状，一定是被踩踏过。” 马煜犹豫道：“那我们进去吗？” 韩向天阻拦道：“且慢，听任庄主说过，虚空之门越大里面的异兽越难对付，上一次咱俩就险些栽个跟头，还是别贸然进入为妙，而且，我感觉那妖物不在这里，不然草料场怎么会大门紧闭，以妖物行为，应该是悉数破坏才对。” 韩向天说的不无道理，马煜也隐隐察觉有些不对劲。 如果妖物是突然袭击，肖家埠的老老少少不可能没有伤亡。 可目前的情况便是，所有民宅人去房空，并未留下任何人的尸体。 许柔儿像是想起什么，脸色骤然煞白，“我记得爷爷说过，最聪明的狩猎者，往往不会一蹴而就，而是把猎物诱到猎场，再一网打尽，一个不留！” 韩向天反应极快，再看虚空之门，突然心头掠过一丝慌乱。 难道这就是那妖物的猎场？ 阴风测测，草料场的旗杆突然断裂，外面飞沙走石，狂风大作。 “它来了！”马煜感到危险临近，脚下发力扑向了许柔儿。 一颗巨大的黑色肉球突然从外面碾压进来，来势迅猛，直接撞在草料屋的外墙上。 草料屋那木制墙体像是豆腐般被轻松撞毁，整间屋子不堪重负，轰然倒塌。 好在马煜等人反应极快，无人受伤。 “那是什么东西？”马煜把许柔儿护在身后，满眼警惕。 韩向天撕掉油纸，手持墨剑，突然感觉肩膀一沉，倾注武气时却发现石沉大海一般，这兵器如同死物一般根本不听使唤。 虚空之门白光照耀下，那直径三米左右的肉球完全暴露在众人面前。 许柔儿伸出脑袋只是看了一眼，身为医者的她格外敏感，立刻捧腹干呕起来。 马煜也觉得胃部一阵翻江倒海，若不是运气调息，恐怕也会狂吐不已。 韩向天因实力略强定力更稳，却也忍不住眉毛微抖。 那肉球大部分是由蚂蚁、蛆虫、苍蝇组成，少部分正是许柔儿之前分析的那些老鼠、长虫、蝎子等毒物。 万欢喜哪曾见过这种怪物，早已瘫软在地，连跑的力气都没有。 韩向天不想坐以待毙，叱道：“小黑，掀翻它！” 小黑顺势抓起一根长梁，毫不客气的横扫过去。 只是，这横扫重击在碰到肉球的刹那竟是扑了个空，无数邪物纷纷避让，愣是让这强势一击毫无建树。 小黑连续舞动长梁，根本没伤到对方半分。 连番攻击惹怒了肉球，只见它中央部分突然凝成一只人形大手，捏成拳状，狠狠朝着小黑击去。 小黑来不及飞翔，只得遮起翅膀，打算硬扛下这一击。 “轰……”来势迅猛的一击竟是把小黑掀翻倒地，坚硬的铁翅都落了一地羽翼。 小黑哀鸣着尚未站起，那黑色大手再次袭来，这一次竟是凝成一根长矛状，大有一击穿透它的意思。 当那长矛呼啸而来之时，平地突然传来少年一声怒吼，蓄劲良久的马煜像是炮弹一般冲向了肉球本体。 他双手紧握天煜，不等肉球反应过来，深深将棒体戳进了肉球当中。 天煜插入肉球，像是圣洁的光净化污垢，所触位置的毒物顿时像是豆子一般噼里啪啦往下坠落。 一时间，毒虫脏物死伤一片，让肉球中央赫然出现一个大洞。 肉球遭受突袭，疾停下来。 空洞中突然伸出一双乌青色的双手，指甲尽数劈裂，一把便抓住了马煜的脖子。 肉球中竟是有人驱动！ 韩向天无法操控墨剑，看马煜有难，冲万欢喜大吼：“快用你的九五至尊！” 万欢喜被这一声厉吼唤醒，下意识的甩舞九节鞭，一招金轮飞鞭霹雳旋瞬间使了出来。 金轮滚烫，踏空前行，剧烈滚动中与空气摩擦出大量热量，让鞭体顿时滚烫无比。 肉球那黑色呈矛状的大手立刻格挡，“滋滋……”臭虫毒物瞬间被高温烧灼，让空气中散发出焦糊的臭味。 被万欢喜骚扰，肉球中藏匿那人双手松动，马煜拼尽全部力量把武气倾注天煜之中，又深深朝肉球深处捅了进去。 怪物显然中招，球中发出一声痛苦呻吟：“呜”像是猛兽咆哮，又带了几分人气。 乌青色的人手捏成兰花状，那妖人突然打个响指，一股无形的力量蓦地从马煜后颈传来，就像是有条看不见的绳索提拽起他的脖子，让他几乎窒息。 不好，马煜只觉后颈被八岐大蛇咬过的伤口瘙痒难耐，整具身体都失了气力。 再也无力握住天煜，马煜的视线开始模糊，耳朵也听不真切。 隐约听到韩向天疾呼自己名字，可他却无法挪动身体，甚至瞳孔都无法转动。 身体的五感在慢慢消失，马煜的身体突然不听使唤的动了起来，他抽出天煜，面无表情，迎着冲向自己的韩向天，当头便是一棒！ 韩向天猝不及防，以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马煜，两眼翻白，晕死过去。 马煜心在滴血，可意识根本控制不了身体，他的身子急转，朝着许柔儿缓缓走去。 “快逃！快逃啊！”马煜心如海啸般癫狂，只觉灵魂被封印在异度空间，任凭自己扑向了许柔儿。 “你干什么！”像是炎炎烈日里的一滴冰水落在身上。 瞬间带来解放灵魂般的清凉，小仙女冰冷的声音竟是让马煜身子一滞，停了下来。 ------------ 第五十九章 两只大海怪 意识虽然清晰，身体却有如行尸走肉，在颤抖，在渴望杀戮，这是马煜身体传达给自己的信号。 一个诡异的声音在耳畔炸响：“走！” 马煜像是扯线木偶，又向前迈了一步。 许柔儿没有退缩，竟是冲到他眼前，满眼关切：“煜弟弟，你一定是毒发了！这是为你下那怪异盅毒的主人所为，一定要抗争到底，不然会彻底被心魔控制的。” 话音刚落，马煜抬起胳膊，不受控制的一掌拍向许柔儿左肩。 “砰……”凡人身子骨哪里惊得起武者一击，许柔儿顿时喷出一口鲜血，整个左肩全被鲜血染红！ 马煜睚眦欲裂，胸口猛然热血翻腾不已，他竟是亲手伤害了两个自己最不想伤害的人！ 一切发生太快，以至于万欢喜都尚未反应过来。 见马煜连伤两名同伴，万欢喜怒急挡在许柔儿身前，怒斥：“喂，你疯了？这都是你的同伴哎！再向前一步，休怪我的九五至尊不客气！” 马煜想要解释，却是如鲠在喉。 此时此刻，他死的心都有。 本想寄托小仙女，马煜心中狂喊：“帮帮我，我不想伤害同伴。” 没成想，小仙女异常冷淡，“渡人先渡己，如果你连自救都做不到，还谈什么拯救苍生？” 马煜不解：“你在说什么呢？还解救苍生，我只是不想伤害我的朋友，真没办法帮我吗？” 小仙女决然道：“如果这就是你的命数，那你配不上救世主的名号，一切看你自己。” 说罢，任凭马煜如何追问，她再不做声。 马煜已经再次举起天煜，就要攻向万欢喜。 “意念，对了，我还可以意念控制！”马煜想起了自己的亡灵士兵。 身后那肉球妖物实力深不可测，眼下只有一个办法。 看向那被阴风波及摇曳不定的虚空之门，马煜下定决心，意念瞬起。 “出来吧，释槐鸟！”马煜一个意念下达指令。 释槐鸟扑闪着翅膀凭空出现，伴随出现的还有四只树妖。 树妖快速的甩出藤蔓，揽在韩向天与许柔儿腰间。 剩下两只树妖则是缠住了小黑与许柔儿全身。 紧接着，释槐鸟叼起马煜甩在背上，像是离弦之箭，一个猛子便扎进了虚空之门！ 四只树妖扭动身躯，舞动藤蔓，把三人一鸟也抛掷进去。 肉球怪物连受马煜两次伤害，却并未伤及根本，那被戳透的黑洞竟是开始缓慢愈合。 当马煜等人窜入虚空境刹那，肉球怪物已经愈合完毕，旋即听得一声苍老几乎难辨人声的呓语：“武技，逍遥煞！” 四只树妖尚未回身，黑色肉球探出四条黑色触手，顶端呈吸盘状，直接抓在那树妖人首之上。 片刻功夫，四只亡灵树妖被悉数吞噬，毫无抵抗之力。 而韩向天遗落的墨剑，则是充满灵性一般突然跃起，在四只亡灵树妖被吸干前，鬼魅一般钻入了虚空之门…… 马煜坠入虚空之门，只觉身上压力骤减，仿佛离那肉球妖物越远，便愈发不受它的控制。 眼前晃过五彩缤纷的光色，在释槐鸟全速飞行下，马煜等人再入虚空境。 本以为可坠落在平地，没想到虚空境内竟是一片汪洋。 海浪翻涌沸腾，远处竟有多个龙吸水在搅动苍天。 这虚空境，比料想的凶险更多！ 幸好释槐鸟会飞，小黑也勉强能够飞翔。 二鸟分别背负两人，在狂风中奋力挣扎。 失去感觉的身体终于解禁，马煜突然有了知觉。 “呼……”他长吐一口浊气，望着身旁昏迷不醒的许柔儿，满心愧疚。 小黑背上的万欢喜索性把韩向天压在身下，高声喊道：“快点找地方停靠，小黑它快坚持不住了！” 的确，小黑身负重伤，翅膀一直在滴血，却依旧坚持飞行，但也坚持不了太久。 马煜心急，朝海面张望，万分期望出现船只或者岛屿。 “咕叽……咕咕”释槐鸟领会到主人心急，突然朝着一个方向急转，似乎是发现什么。 马煜俯身看去，顿时心中希望全无，面如死灰。 怒海惊涛，海面突然张开一张巨大的嘴，露出密密麻麻的灰色喉齿，呈漏斗状，无数海水被吞噬进去，在海面形成一个目测二十多米巨大旋涡！ “海怪！”这是马煜脑海中第一个念头。 海波涛老师讲过，元州大陆各类生物虽是基本探明，但是嚎啕东海地域极广，或有神秘生物或有未知文明存在。 但能称霸海洋的，定是吐息间让静海沸腾的海怪。 眼前，整片汪洋都在沸腾，定然是这海怪作祟。 “咕叽咕叽！”释槐鸟突然再次转向，声音更急。 马煜朝另一个方向看去，那几处龙吸水位置，竟是高速驶来一只体型如同山丘的庞然大物。 又是一只形态诡异的海怪！ 第二只海怪上身是绿发裸身女子，肉身尽是白色鳞片，下身有六个海狸长相的怪物围成一排，十二只粗大的兽腿拍打海面激起道道水幕，像是冲击波般排海四散，后面还有一根巨大的棕色猫尾，像是发怒般高高翘起。 几股粗大的龙吸水被这怪物碰到，轻松折断，仿佛在这阔海之中，没有什么力量能够抵挡它前行。 马煜面带死灰，萌生一个可怕的念头。 两个域主？ 对抗这种逆天而生的妖兽，人类只是蝼蚁！ “左边是大漩涡怪卡律布狄斯，右边是海魔之女斯库拉，真是好久没见呢……”小仙女像是在怀旧，突然开口。 马煜忙问：“这虚空境怎么两只域主，我们肯定消灭不了啊！” 必死之局让人几乎崩溃，偏偏此时，一个黑影突然从马煜身旁坠下。 马煜惊呼：“不要！” 小黑体力不支，突然晕厥下坠，连带韩向天与万欢喜，坠向大漩涡怪的巨口方向。 释槐鸟身子突然一沉，竟是万欢喜抛出九五至尊缠在它的脚上。 马煜定睛一看，万欢喜一手抱住韩向天，一手操控九节鞭，九五至尊的另一头拴在了小黑脚上。 四人一鸟太过沉重，饶是亡灵释槐鸟体力无限，在这狂风暴雨中，也在缓缓下坠。 “我该怎么办？”马煜捶胸，恨自己力量过于弱小。 突然听到下面传来韩向天的声音：“扔下我和小黑，你们走吧。” 韩向天在连番折腾中终是苏醒，看到眼前惊人一幕，心中了然。 看到马煜平安无事，韩向天嘴角抿笑，有了欣然赴死的觉悟。 “走个屁！本小姐没让你死，你就不准死！”万欢喜咬紧牙关绝不松手，心中笃定就算是死，也要护好怀抱的这个男子。 “咕叽咕叽……咕咕！”释槐鸟第三次急鸣，而且自主朝着一个方向拼命飞去。 马煜心中颓废，难道出现了第三只海怪？ 抬眼望去，满目失望蓦地溢满神光，是船，好大的一艘船！ ------------ 第六十章 海怪索人魂 与两只海怪相隔不远，正有一艘硬帆黑体巨船。 船体长二十丈，阔十丈，乍一看比海怪体型都要大上一倍！ 虚空境居然还有人类？ 虽然分不清是敌是友，但释槐鸟已然无力支撑，朝着巨船便是降落过去。 即将着陆时，马煜率先跃下，几个翻滚后在甲板上骤停。 “下来吧，安全！”马煜招呼其他人。 其余人兽缓缓降落，为了减少目标，马煜索性将释槐鸟再次收回到影子中， 还未喘口气，一张渔网从天而降，死死罩住了众人。 马煜用力挣扎，却是无力挣脱，也不知渔网是什么材质，竟是柔韧有度，根本扯不断。 韩向天冷静道：“煜弟，别乱动，有人来了。” 海浪翻涌的厉害，船体虽大，却也起伏不定。 只见甲板一处被人从内向外掀开，几个身披防水蓑衣的男人爬了上来。 几人手中拿着标枪，与马煜等人保持一定距离。 马煜耳朵微动，听到对方在讨论，竟是元州大陆的语言。 “异境居然有人？不会是怪物乔装的吧，还故意伪装成小孩麻痹我们，你看那只怪鸟两翼都把甲板划伤，危险的很。”一个年轻人嘀咕着。 “这是第三次攻掠异境，一次难度高于一次，那两头异兽实力滔天，我们根本没能力干掉！”另一名矮瘦长者担忧道。 为首那人双目有神，裸露在外的肌肉格外强健，略微思考后目光决然：“不管他们是什么，都不能留下，我得为咱肖家埠几十口人负责，给他们个木筏，送走吧。” 等等，肖家埠？ 马煜听得真切，这些人难道是攻掠虚空境未归的村民！ “等一等，我认识你们邻村的任大陆！”马煜高声道。 果然，任大陆的名讳让那几人面带惊色，为首那人忙问：“你们是哪里人？” 韩向天应声道：“光武帝国，金京城人士。” 对面几人这才松了口气，为首那人上前解开渔网，一脸歉意：“不好意思，我是肖家埠村长肖腾，我还以为你们是异境中的怪物幻化成人蒙骗我们呢？” 原来这便是前来攻掠虚空境的肖家埠村民，看起来他们并不知道妖物袭击村落的事。 单看这大船，足以承载几百人，盛下肖家埠区区几十口人，毫无问题。 马煜正向细问，突然脚底一滑，踉跄倒地。 大船吃水虽深，却是在巨力推动下左摇右摆，让人根本就站不稳。 韩向天扶住船舷，任凭海风吹散了发，他瞪大眼睛，看着这骇世惊俗一幕，心乱如麻。 斯库拉庞大的身体在抵近大漩涡怪卡律布狄斯时，竟是动弹不得，任凭它那十二只脚在怒海中疯狂拍打，却也无济于事。 似乎那足以斩断龙吸水的力量在面对大漩涡怪物时，渺小的可怜。 马煜爬起，叫喊道：“那两只异兽要开打，我们快远离这里！” 肖腾抄起一旁的重锤，朝着镶嵌在甲板某处的一块铁板用力砸去。 “铛铛……”大船内部发出叮叮咚咚的响声，让仓底的人们听得真切。 水下，几十对大桨开始有规律的顺时针滑动，那是正在仓底静候的村民们响应了村长指示。 大船顿时轻巧的开始掉头，肖家埠三人扯住硬帆的绳索，用力朝反方向拉拽起来。 同一时间，**人身的斯库拉，突然抬起双手，引向天峦，她身边的海水顿时沸腾起来。 看那海上的气泡正在有节奏的翻涌，马煜想起了亡灵召唤。 果然，巨大的气泡突然破裂，每破裂一个，海面便跃出一只硕大的黑红色水母。 与亡灵召唤不同，这黑红色的水母生机勃勃，毫无死气，灵性更足。 肖腾惊呼：“这……这不是上次我们攻掠此处的域主吗？” 马煜急问：“你说什么？这水母是上次的域主……” 肖腾面带愁容：“没错，我们第二次攻掠此处，仅仅遇到一只紫色水母，也是废了好大力气才消灭它，它应该是人级二阶的实力。” 马煜隐隐捕捉到虚空境的秘密，每每攻掠成功一次，虚空境的难度将会增加。 譬如这是第三重虚空境，那这里的域主实力至少是人级三阶。 不过看那两只体型巨大的海怪，实力应该不止人级三阶。 远远望去，黑红色的水母突然从水面伸出灰色的触须，无数彩色的气泡同一时间吐向旋涡。 不断旋转的涡旋突然静止，大漩涡怪那密集的喉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糜烂破碎。 怒海中忽然传出惊天炸响，震耳欲聋。 众人猝不及防，被这深海爆炸震得神志不清，马煜险些晕死过去。 肖腾是过来人，当即甩动大锤，连敲两下传音铁板，“铛铛……” 船体顿时侧对斯库拉，几门黑黝黝的巨炮出现。 肖腾深吸一口气，又是一击。 铿锵巨力传音抵达后，连贯炮声发出：“轰！轰！” 十数门船载火炮同时迸发出刺眼的火花，数枚炮弹精准的在大漩涡怪的嘴中开花。 马煜暗自佩服，肖腾借势对大漩涡怪下手，实属上策。 若是与斯库拉联手干掉实力更强的大漩涡怪，再寻机会解决这怪物，岂非坐收渔翁之利。 果然，连番炮击过后，大漩涡怪口中的涡旋戛然停止转动。 束缚斯库拉的巨力陡然消失，它顿时舞动双手，操控着水母群彻底围住了隐匿在水中的卡律布狄斯。 “那怪物死了吗？”马煜好奇的瞪大眼，努力张望。 怒海趋于平静，马煜却是发现空气突然变得稀薄无比，他张大口拼命的呼吸，却发现根本吸不到分毫。 马煜想要提醒同伴们突变，却发现身体再次无法动弹，像是毒发一般，却又不是相同的感觉。 就像是灵魂突然被剥离出来，马煜看到大船上空的虚空之门蓦然飞入了墨剑，稳稳落到了韩向天手上。 而自己的身体依旧保持观望状态，一动不动。 可魂魄分明在随风摇曳，不，是被一种诡异的力量朝着海怪的方向移动！ 回望间，马煜依稀看到韩向天身旁站着一个满面黑气的老者，目光凶戾，还有些幸灾乐祸。 已经无法控制的魂魄终于被无名的力量拉拽到大漩涡怪方才的位置，马煜终于看清了斯库拉的脸。 那是一张凄冷美艳，又让人惊惧的面孔，半分似人，半分如鬼。 白色的瞳仁、无色苍白的脸颊让人望而生畏，但马煜隐隐觉得，她的一定是遭遇过什么凄惨的往事，才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还有心思瞎看瞎想呢？你被卡律布狄斯的诅咒选中了！”小仙女提醒道，语气充满无奈。 ------------ 第六十一章 反击终成功 广阔的怒海依在跌宕，乌黑的天宇在龙吸水洗刷下，局部漂了白。 大船之上一双双惊惧不已的眼神满是担忧，却是无人发现马煜已经滞住良久。 身体被滚烫的海水包围，口中传来火辣辣的刺痛，眼睛模糊看不清任何，这是马煜全新的身体感觉。 马煜想要活动四肢，却发现根本没有。 他的身体赫然成了那潜入海平面下近二十米长的海怪，想要呼喊，一股滔天海浪从停歇的漩涡中迸射，却是招来无数带有腐蚀气息的彩色气泡，还有远处那大船连发的炮弹。 人已成兽，灵魂被剥夺，如此惨状落在少年马煜身上，若不是嵌入身体的守护星河圣洁之力不时平复心情，恐怕他定会崩溃癫狂！ “我……我怎么变成了海怪？”马煜凌乱不已，几乎要发疯。 “卡律布狄斯是魔鬼之海的霸主，当它狂躁的时候喜欢自我诅咒，而这一次的诅咒内容……是把自己残破的肉身寄托给内心最纯净的人一起湮灭。”小仙女第一次毫无情绪波澜，仿佛放弃。 “你的意思，我的灵魂被从身体剥离，然后替换到这海怪身上了吗？”马煜急问。 小仙女声音低落，“没错，你现在已经变成了海怪。” “那这海怪的灵魂哪去了？该不会……”想到自己的肉身尚在，马煜产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小仙女给予肯定答复：“你的想法没错，它会霸占你的身体，替你活下去。” “啊。不行！”马煜怎能接受这种结果，心中顿时翻腾起一股怒意，硕大的身体再次运转，那喉中本是腐烂破碎的喉齿竟是重新生长出来。 “大漩涡怪的恢复能力极强，看来你倒是蛮适应这具身体的。”小仙女的话让马煜险些吐血。 “告诉我，怎么跟它换回灵魂，我才不要以这种形态活下去！”马煜怒极，说话也加重了语气。 小仙女提示道：“既然现在你是海怪，自然就拥有了它所有的能力，但是诅咒技能需要高度凝练精神力，我想斯库拉是不会给你机会的。” 马煜一个字不敢落下，追问道：“那它刚才跟斯库拉在拉锯战，怎么还有精力跟我换魂？” 小仙女解释道：“因为它一直在沉睡，是斯库拉打搅了它的美梦，它是在睡梦中惊醒，精神力恰好是巅峰状态，所以才会与你换魂!” 马煜终于明白，想要顺利的凝聚精神力，那就首先要把外界干扰解决。 解决斯库拉跟这群黑红水母，是唯一的选择！ 当然，还得防备来自大船朋友们的炮击…… “给我动！”海怪巨大的身体在马煜意念的控制下呈三十度面向斯库拉，倾斜的漩涡带有极强的吸力，瞬间吸进了大量的黑红水母。 马煜心道，“先把这些缠人的水母干掉，再解决斯库拉，必须要快！” 小仙女冷不丁又冒出一句：“别吃冥河水母，这是深海最危险的自爆生物，它们入你腹内一旦集体爆炸，你的内脏会被炸成肉泥！” 大漩涡怪嘴巴呈螺旋状态，极难瞬间闭合，马煜急中生智，迅速用喉齿摆成数个尖牙防线，愣是把冥河水母拒于腹外。 腹内因呼吸已经吞入大量海水，马煜惊喜的发现，海怪的身体从内部似乎可以把吞咽的海水像是食物一般消化，以此转化为自愈能力或者让喉齿生长的更硬更长。 “这能力倒是不错……”毕竟海水不值钱，大漩涡怪靠吞噬海水生存岂非不死不灭的存在？ 冥河水母在贴近大漩涡怪獠牙的刹那暴露出水下部位，竟是如同心脏般有一层薄膜包裹着神秘晶体在跃动。 马煜试探着排出一片如同鲨鱼背鳍的獠牙，直接穿透了十数只冥河水母。 看冥河水母薄如脆皮的防御，马煜窃喜：“就这点战斗力，还人级二阶呢，弱爆了！” 还未来及沾沾自喜，第一排喉齿突然传来莫可名状的阵痛。 紧接着，几束红光刺目，映亮了大漩涡怪贴近海面的唇齿。 “滋啦……嘎……”像是纸片被撕碎，并没有预想的刺耳炸响，但那坚硬的一排喉齿纷纷被红光震碎，连带牙龈同时被侵蚀出无数斑驳血口。 马煜感觉浑身的血液在快速流失，体内的海水也在急剧消耗。 若是如此数量的冥河水母吞咽下去，再集体自爆，那他必死无疑！ 下潜！马煜发出指令。 水面上不占优势，何不退取其次。 果然，斯库拉见大漩涡怪有逃匿迹象，六只海狸头嚣张的咆哮起来，像是海洋丧乐，让人耳备受折磨。 马煜驱动海怪庞大的身体急速下潜，巨力产生的涡流生生阻止了冥河水母的追袭。 下潜过程中，马煜一个念头闪过：“武者都有武艺或者武技，这海怪难道没什么异术灵法的招式？” 刚动了这年头，马煜意识海中突然出现了几幅生动图案。 图案均是一个呈漏洞状，满身突刺，像是巨型海参一般的怪物，这便是大漩涡怪全貌。 “原来我现在长这副鬼模样……”马煜有些反胃，必须快速解决战斗，不然以这副形态活着，他会崩溃。 突然，第一幅图案像是连环画一般动了起来，竟是大漩涡怪利用喉齿快速蠕动，让海面形成巨大的涡旋。 这分明就是方才初见大漩涡怪时的景象，原来它一直处在进食状态。 难道这是大漩涡怪的正确打开方式？ 马煜连忙意念驱动第二幅图像播放，果然，图案是大漩涡怪吸吮大量海水后，突然尽数吐出，冲击力迅猛，足以冲破云霄！ 这招不错，但是还不足以对付斯库拉。 马煜继续往下翻看，第三幅图像，竟是大漩涡怪含满海水，急速下潜。 只是身体由紫色骤然变成金色，像是石化一般，周边的海水形成数股波纹，向四面八方不断扩散，着实看不出是何种招式。 不对！马煜看的真切，那波纹所到之处，本是逃窜的鱼儿竟是反向朝着大漩涡怪奔去，像是失智，愈发临近身体愈是扭曲，最终在靠近的刹那爆出片片血花…… 这招厉害！ 不等马煜接着往下看，突然感到一股钻心的剧痛。 愣是让他从意识海被强行拽出，伴随大量海底气泡的产生，马煜发现斯库拉竟是潜入深海，六只海狸头亮出獠牙，狠狠的咬住了自己。 “欺负的没谱了真是！就用这招！”跟驱动亡灵士兵相同的套路，马煜瞬间在意识海回想那第二幅图像。 果然，大漩涡怪的巨口陡然胀大一倍，大量海水顷刻贯注进来。 毫不客气，马煜心中怒吼，“给我滚！” 海底顿时被搅个天翻地覆，一股肉眼可见的白色水柱从大漩涡怪口中激射，搅碎了无数海底暗礁，又在超近距离撞在斯库拉身上…… ------------ 第六十二章 真正的域主 海底乱斗之下，斯库拉的身体竟被钻了个大洞，殷红的血从它身下止不住的涌出。 不知从哪冒出数百条黑皮鲨鱼，目露凶光，朝着斯库拉受伤的部位冲了过去。 一时间，海底混乱不堪，斯库拉那六个海狸头龇牙咧嘴，巨爪狂舞，却被灵巧的黑皮鲨纷纷躲过。 黑皮鲨还不时在它腹部伤口处撕扯下几块皮肉，惹得斯库拉狂躁不堪。 倒是马煜这边压力骤减，心中不快一扫而空。 “接下来，接这第三招！”马煜脑海晃过第三幅图案景象。 霎时，它那海怪躯体变得僵硬无比，体内的海水尽数消失，仿佛为释放这一招耗尽了全部能量。 深海之下，大漩涡怪的身体陡然变成金色，成为深海唯一的光。 道道白炽水纹无视海底压力，无规律的向四方弥散，所到之处，所有生物顷刻间像是入了魔一般飞速朝大漩涡怪靠拢过去。 “给我爆！”虽然已经预见将会是何等血腥场景，但真实发生时，马煜还是于心不忍。 “噗嗤……”数头黑鲨被吸附到大漩涡怪身旁一米左右，光滑的皮肤突然皴裂，像是婴儿忽然变成耄耋老者，肉身再也无力支撑，顿时便骨肉分离！ 斯库拉无力的被吸附过去，上身拼命的向海平面游动，可是无济于事。 金色的大漩涡怪周边的海水分明拧成一股力量，拼命的拉拽着它。 直到斯库拉的下身贴近了大漩涡怪的身体，海底忽然传出一声“轰隆”巨响，就像是熔岩爆发，六个海狸头顿时炸的面目全非。 仅一招，马煜震撼无比，半个斯库拉竟是被这逆天力量毁灭，扪心自问：“这怎么可能是人级三阶的海怪？” 斯库拉上半身的**突然用力撕裂了下半身，终于一跃出海，悲惨哭鸣。 马煜动了恻隐之心，“让她走吧，我本与她无冤无仇，要怪就怪这大漩涡怪的诅咒吧。” 缓缓浮上海面，天色好转，龙吸水已经消失不见。 洋面死气沉沉，无数鱼类浮尸密布，多数残破不堪。 马煜有些心愧，心中急切，直接意念兴起：“我要诅咒这片海，让所有的恨跟悲伤埋葬于此，就在此时，让我的灵魂移到那大船的少年身上。接下来，让这片被诅咒的海永远困缚住我，让我再也伤不得他人。” 像是膜拜真佛那般虔诚，马煜心中静谧无比。 身体再变轻，他突然有了四肢的感觉，整具身体也不再随海浪沉浮。 再次睁开双眼，马煜看到了韩向天。 韩向天见马煜神志恢复，失控般的抱住他，声音嘶哑：“你刚才怎么了，整个人脉象极弱，我以为你不行了！” 马煜轻拍韩向天背脊，心中豁然：“我只是突然有些累，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换魂的秘密，马煜选择压在心底。 谁又知道虚空境究竟还藏匿着多少危险，如果还有，那就全由自己来扛。 肖腾奇怪道：“明明是那大漩涡怪实力占优，怎么最后冒了个头再也不见了？” 马煜起身看去，只见海面之下有偌大的黑影在疯狂冲击洋面，只是总被诡异力量阻挡，根本无法冒头。 难道这就是诅咒的力量？ 是这片海，终成了困缚大漩涡怪的牢笼，让他永远不见天日。 “我小瞧你了，不愧是圣女的儿子！悟性很强，有点救世主的样子。”小仙女难得夸赞。 听闻母亲的消息，马煜忙问：“圣女？是你们那个世界很厉害的人物吗？你对虚空境的一切都很了解，那我母亲是否也在虚空境内？” 小仙女道：“没错，无数个虚空境构建了我的世界，但你实力太过弱小，等你足够强大再考虑寻母的事情吧。” 马煜追问：“是我母亲派你来帮我的对吧？你究竟要我做什么？救世主又是什么意思？” 小仙女正色道：“乾坤将变，你的世界注定生灵涂炭，而你，就是制止灾难的唯一人选！” 马煜还想问到底是什么灾难，突然身子一歪，竟是大船又被巨力撞击，呈四十五度角倾斜起来。 “这才是你们真正的考验！”小仙女仙气飘飘，声音悠扬，大有一副看戏意思。 洋面蓦然多了一叶独木舟，舟上有一通体披挂蓝色鳞片的人形生物。 那怪人生有两腿四臂，每只手掌均生六指，没有眉毛，鼻孔硕大，没有眼睑的眼中满目凶光，一对朝天耳像是蝙蝠，满头棕榈色的脏辫飘逸在后，似人似兽，目的不明。 “你们有见过这种生物吗？”马煜问向肖家埠那几人。 肖腾沉吟道：“第二次攻掠此处时，倒是有几个怪物跟它行为相似，也是乘独舟突兀出现，它们本有夺船意思，还会模仿我们的语言，甚至变化成我们同类的模样。” 怪不得一开始肖腾他们怀疑，看来之前跟这怪人有过交集。 不过马煜心中一头雾水，难道虚空境内的域主一直在变化？ 刚产生这个念头，小仙女仙音即到：“不错，这是第三重虚空境，空间广袤，域主更迭是常有之事，先前你所见的虚空境封闭性强，都在域主统治范围内，所以域主才较为单一，况且，域主也并非根据实力判定，比如那两只海怪，虽说实力超群，却并不是这儿的域主，充其量算是过客。” 马煜明白，这儿浩海无边，一片海域指不定什么时间就会飘来实力超凡的海怪，若是大漩涡怪和斯库拉那种怪物为域主，攻掠这虚空境未免也太过苛刻。 三重虚空境，域主最多人级三阶才对！ 心中仍有疑点，马煜本着刨根究底的目的，潜心求问：“小仙女，每一个虚空境是否都有自己的地域范围，若是没有解决域主，超出这个范围就会被神秘力量杀死对吧。” “正解！这片海域正属于那独木舟上的海精灵，你帮他驱逐了两大海怪，所以他才会出现。”小仙女对马煜的开窍甚为满意。 马煜心神领会，如此一来便是摸到了虚空之门的规律。 首次攻掠，空间有限，域主只是人级初阶的域主。 这是他第三次进入，空间巨大，但却像结界一般，若是没有杀死域主贸然走远，将会跟强出虚空门一样，会被诡异力量粉身碎骨！ 想到最终对手并非那俩巨型海怪，马煜松了口气，再看独木舟上那海精灵不过独身前来，这边可是有艘大船辅助，胜算更大几分。 韩向天忽道：“低头！” 众人警觉低首，只听见嗖嗖几声利箭破音之声，却是根本看不到箭矢在哪。 肖腾惊呼：“老王！小张！” 只见那矮瘦老者与年轻人应声倒地，眉心位置开始溢血，显然是被穿透天门！ “它是怎么做到的？”马煜后怕，若不是向天提醒及时，恐怕自己也躲不过刚才一击。 韩向天掀开二人尸体，面色凝重，指着甲板上一小滩海水道：“是凝练海水为箭，以弹指发力，一击绝杀！” ------------ 第六十三章 海之笛糜音 “杀我族人！该死。”肖腾再举大锤，朝着控制放炮的金属铁片砸去。 “咚咚……”信号传到，炮舱内的武者调转炮口，瞬间有七八门炮瞄向了海精灵。 伴随巨大的轰鸣声响，数枚黑色的弹丸砸向独木舟，在空中拖曳出灰色的烟尘。 只见海精灵不慌不忙，手中陡然多了一把蓝色长笛，四双手握住，淡定的含在嘴边吹奏。 “小心它那把海之笛，记住，万万不可恋战。”小仙女再次提醒。 海精灵吹响海之笛，曲音并不美妙，带有一种急促的肃杀意思。 顿时，独木舟前的海水神奇卷起，形成一道水幕，愣是阻挡住了全部炮击。 肖腾惊骇，“不好，这怪物实力绝对不止人级二阶。” 要知道，先前对付冥河水母时，凭借大船辅助，外加武者们运用武气给予炮弹伤害加成，并没费太大力气。 而方才这轮炮击，已经是肖腾等人的最强一击。 却被海精灵轻描淡写化解，它的实力可见一斑。 马煜沉思，这怪物的能力应该多是依靠那柄海之笛，得想个法子对抗它的笛音。 对了，马煜灵机一动，自己手里的树妖们岂非最佳生音帮手，只要压住笛音，或许海精灵也无法再施展诡异妖术。 海精灵四手握住长笛，闭上双眼，秒手生花般快速舞动。 顿时，一支尖细刺耳的怪曲在洋面传出。 乍一听，怪曲毫无音律可言，像是利刃划过铁皮，让人心中阵阵抓狂。 马煜下意识捂住双耳，根本无法阻拦那糜烂之音穿透耳膜。 而且这笛声与自己征服的树妖们那魅音不同，除却乱人心绪，还带来一种无尽的颓废感。 恍然间，马煜想起了自己孤独的童年，无数同龄人背后在指指点点。 就连马府门外的乞丐，都用惊惧的眼神看待自己。 活着，究竟有什么意思？ 因自己私闯禁地，导致马府上下遭殃，逃亡路上罪责不断加深。 前路未卜，后路已绝，马煜愈发觉得没有颜面再活下去。 “对不起，爹……”喉咙微动，马煜喃喃。 面前那无尽黝黑的海水，突然带给他一种心安的感觉。 就好似从未拥抱过的母亲，正伸出双臂，抚慰马煜受伤的心灵。 恍惚中，马煜听到了一个温柔的女声：“过来吧，孩子，到妈妈怀里，再也不用难过了。” 马煜仰起脸，满脸泪痕，卸下了心底全部的包袱，他对这个世界突然再无留恋。 此时此刻，他只求一死，诀别今生所有的羁绊。 “啪！”清脆的掌声传来，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痛。 是韩向天，他关切而又气急，粗喘着：“煜弟，别被那怪物迷乱心智，咱们得一起活着出去。” 另一边，万欢喜也同样给了已经失智的肖腾一记耳光。 “不就是一首难听的曲子吗？这就失控，还配说自己是武者吗？”万欢喜讥讽道。 韩向天额上青筋暴起，显然压力不小，咬牙道：“必须阻止它继续吹曲，不然就算是我，一会儿也会失智。” 万欢喜扶住船栏，攥紧九五至尊，不甘道：“距离太远，九五至尊伤不到它。” 韩向天看向小黑仍在滴血的双翅，于心不忍：“除非我们抵近攻击，可小黑现在……” 马煜迎上韩向天的目光，斩钉截铁道：“向天，让我来试试。” 韩向天心知马煜那诡异灵法厉害，又有先前破击人级三阶玄龟蛇的前例，不由心生信心。 “煜弟，多加小心。”韩向天深深看了马煜一眼，掌心攥的墨剑力道加重几分。 “剑灵，到底要怎样才能驱动你，帮帮我好吗？我不想让煜弟一个人顶在前面！”韩向天心烦意乱，为自己无能为力愈加自责。 海风带来丝丝凉意，马煜走向船舷，与海精灵隔空对视。 海精灵停止吹奏，丑陋头颅上的眼睛耐人寻味的迎视过来，挑衅中满目鄙夷。 似乎在它眼中，远处那小鬼不过是螳臂当车，以卵击石。 迎着带有千钧重压的海风，马煜闭上双眼，竭力调整着呼吸。 他明白，此时此刻，万不能怯。 身后的人需要自己守护，这一战，必须要赢！ “出来吧，亡灵树妖战士！”马煜猛然睁眼，全身武气凝于一点。 登时，他掌中的天煜仿佛如鱼得水，棒体泛起柔和的辉光，佛家真言大有喷薄欲出的迹象。 十五只体型硕大的树妖从他身后的阴影钻出，站成一排，俨如忠诚的死士，等待王者号令。 马煜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又有亡灵士兵助阵，果真让海精灵微微一怔。 忽然，它张开腊肠般的大嘴，嘎嘎怪笑起来。 随即，四只手再次在海之笛上快速舞蹈。 一阵刺耳尖锐的笛声传来，犹如万千细针戳中人的肌肤，让几人顿时吃痛浑身直冒冷汗。 马煜强忍身体不适，发号施令：“用你们的魅音，压制它！” 十五只树怪扭动身体，无数藤蔓无风飘扬，快速聚拢在一起。 空气中蓦得由无数藤蔓组成了一把墨绿色的植物竖琴，数不尽的藤蔓聚成琴杆，在琴弦上来回舞动。 一股沉重粗犷的琴声自天庭传出，与那尖锐笛声在看不见的空间展开厮杀。 只见海精灵腮部频繁鼓起，似是疲于应对。 霎时，独奏者不敌树妖乐团，竟有败阵意思。 马煜大喜，“保持住势头，用魅音干掉它！” 韩向天突然从后面拽住马煜衣服，用力拉扯将他掀翻在地。 “向天，你干什么？”马煜恼怒，眼看就要成功破击域主，韩向天竟让自己功亏一篑。 可当那数道银白色的水凝标枪贴着头皮划过，马煜惊惧之余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更为急促的笛音从四面八方袭扰，海水像是海之怪取之不尽的奴仆，凝成几十根标枪，破空而来。 刚才那险而又险的拉拽，让马煜捡回一条命。 那空中的植物竖笛，已然被数枚标枪无情穿透，尽数摧毁。 马煜猫着腰抬头，心中恨意横生：“可恶，树妖们的魅音居然毫无效果！” 随着海精灵演奏节奏的加快，独木舟周边的海水骤然沸腾。 数根海水组成的尖锐水枪不时涌起，像是不死不休的卫士，牢牢封阻住了海精灵周围五米的空间。 “我该怎么办？”马煜愈发心急，意念中不由自主的下达了死战不退的指令。 树妖战士阵型大乱，十五只树妖在同一时间靠近船栏，巨大的躯体分明成了活靶子。 马煜心道不好，催动意念，想要召回亡灵树妖。 寒光刺眼，破空之声频频传来，一切已然太迟。 ------------ 第六十四章 少年的决心 天色灰蒙，甲板边缘的树妖拥挤在一起，张牙舞爪。 乍一看，它们如同群魔乱舞，气势不弱。 实则已然成为海精灵眼中的活靶子，随着笛音时缓时急的驱动，数枚锥形的水状标枪已经瞄准发射。 “噗嗤！”根本容不得十五只树妖做出分毫反应，数道翻滚着漩涡的锥形水枪穿透它们躯体，击破了树妖的人面。 顷刻间，马煜躯壳像是遭受重击，整个人无力的瘫软在甲板上， 至此，所有树妖悉数被毁，化为一滩黑气烟消云散。 马煜的亡灵战士仅剩了释槐鸟。 韩向天及时扶住马煜，叹气道：“我们与它实力差距悬殊，斗不过的。” 肖腾拖过一把重锚，从后弦抛下，又默默将死去那两人尸体拖走，随即安慰道：“我们这船高在吃水线上就得过四丈，而且船体坚硬，那怪人只要不会飞，就奈何不了咱们。 人级三阶的高手在平地上的确难以越过十米高墙，几人面面相觑，只能期望海精灵主动离开。 果然，海精灵抵近大船后，停止吹笛，大眼扫视巨船，再无下一步动作。 诛心糜音止歇，让众人压力骤然瞬减。 众人松了口气，韩向天朝四下看去，这大船造材都是上好木料，触感毫不粗糙，甲板打的釉均匀有致，乍一看，比光武帝国海军的楼船旗舰都要精细。 船头棕色的船舵边框包着金箔，一旁还有操作船桅的操纵杆，极其先进。 肖腾猫腰奔向船首，利落的拉起操纵杆。 顿时，船体那高低不同的五根桅杆上，多道粗如拳头的绳索由紧变松，几片偌大的硬帆缓缓收起，大船抛锚停止了移动。 这巧夺天工的设计，让马煜看待，如此巨船，仅一人便可控制，着实让人为其精密的设计叹为观止。 “你们是怎么造出大船的，虚空之门虽大，也不可能把这么大一艘船运进来吧。”马煜发出灵魂拷问。 猫着腰归位的肖腾擦把汗说道：“这巨船在我们首次攻略虚空境恰好就是着陆点，就像是被安排好了一般，等我们操控。” 原来如此，马煜眯起眼睛看向目前飘在五米高度上的虚空之门，心道：“看来一切都早已被安排好，只是不知这虚空之门是何人所设，目的究竟是什么？” 韩向天谨慎问道：“如此巨大的船只，你们是怎么做到娴熟操作的？” 肖腾坐直腰杆，自豪道：“我们肖家埠虽小，却是从东海沿岸迁徙过来，祖上都是驭船师出身，这老手艺可不会忘了。” 听闻此言，马煜与韩向天两眼放光。 听海波涛老师说过，东海辽阔，未探索领域甚广，历任光武帝君也常派遣方士出海寻不老之术。 沿海一带，自然便衍生出驭船师这小众职业，拥有武者体魄，用一飘木或是竹筏便可驭海遨游千里之外，此类异人世间罕见。 据说，顶级驭船师仅需一枚落叶便可踏浪远行，在水中搏击往往能发挥双倍战力。 怪不得面对人级三阶的海精灵，仅是人级初阶水平的肖腾还可坦然应对，果真是身怀绝技。 “你们来了多少人，能开这么大的船，挺厉害嘛，回去要不要到我们万家船舶司做事啊，今年我爹在金京与嚎啕东海之间挖了一条人工河，漕运项目这边正是用人之际……” 未等万欢喜滔滔不绝，马煜打断道：“你这姑娘怎么到处挖墙脚，有时间不如想想怎么对付域主，若是不干掉海精灵，我们根本无法离开这虚空境。” 韩向天指向依旧昏迷不醒的许柔儿，不满道：“你有时间拉拢人心，不如先把柔儿姐照顾好！” 许柔儿肩上衣裳被血染的殷红，美眉紧缩，明显受伤不轻，毫无苏醒迹象。 马煜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对那施以毒手的妖物更为憎恶。 怒视虚空之门，马煜暗自发誓，出去后一定要让那妖物血债血偿！ 被两人连番指责，万欢喜伴个鬼脸，不再做声，掏出手帕为许柔儿擦拭额首的虚汗。 肖腾沉默片刻，默默从腰间布包掏出一块半掌大小黄褐色的风干生物，递上前：“这是当年我祖父在深海捕获的生物，补血效果甚好，刚才你们救了我一命，这个就送给你们为小姑娘治伤吧，把它磨碎敷在伤口可以止血，服用可以快速补血。” 深海产物，何其珍贵，肖腾此番行为也是想起了上次攻掠虚空境惨死在冥河水母手中的女儿，他想行些善事以告慰闺女在天之灵。 韩向天惊异道：“这……这是海马吗？这东西千金难寻啊，我也只是在父亲的药谱图卷见过。” 马煜仔细端详，这生物头部弯曲呈马头状，身体形似微型鳄鱼，尾巴卷曲，体带道道螺纹，果真是极为罕见的生物。 心知肖腾赠予珍贵物品定然有所求，马煜主动问道：“肖大叔，谢谢您救我朋友，我可以为您做些什么吗？” 肖腾苦笑，仰头看向虚空之门，眼神中尽是释然，“走不了了，如果可能，我真想把肖家埠剩下这三十来号人全部带出去，可是不杀海精灵，我们根本无法离开，只可惜连累了二十口子老弱妇孺啊。” 看来肖腾也明白虚空之门的秘密，不杀死域主，贸然离开只会落得粉身碎骨下场。 怪不得肖家埠空无一人，原来是悉数出动，连没有武者修为的凡人都进了这虚空境。 马煜起身，目光坚决，握紧了天煜棒，斩钉截铁道：“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我想再试一次。” 乘坐释槐鸟抵近攻击，是唯一取胜手段！ 韩向天张开双臂阻拦道：“不行，你不能再冒险，刚才海精灵仅一击就消灭了全部树妖，你贸然出手只会成为它的活靶子！” “向天，不试试又怎知道有没有机会！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优柔寡断？我认识那个处事果断的韩向天哪去了？”马煜不想放弃，他明白干等只不过是慢性自杀而已，他必须为所有人谋一条生路。 哪怕机会只有一次，马煜也想试试。 一路奔波，他早已不是那内心羸弱的少年，既然上苍让自己身负诡异力量，那就用这神力殊死一搏，或许能够换来一线生机…… 这是少年马煜珍视友人的决心，也是他参悟的道！ 韩向天伸出手，想要强行将马煜按倒。 却不料马煜突然冲他淡然一笑，眼中尽是诀别意思：“出来吧，释槐鸟！” 黑色魅影随黑色旋风腾然窜出，眨眼间，马煜已在释槐鸟脊背，直冲苍穹…… 韩向天抬头讶然，振臂狂呼：“煜弟，回来！快回来……” ------------ 第六十五章 神兵遇神兵 天宇灰蒙，裂空被龙吸水豁开的缺口处，白炽的光芒像是神眼监视世界，着落在穹空那黑鸟背脊的蓝衣少年身上。 马煜并非不知天高地厚，以区区初阶武者修为，与三阶强敌决死搏击，那是自杀行为。 掌心的天煜传来阵阵暖流，与马煜血脉遥呼相应，让他心神镇定，直面独木舟上的海精灵，毫不怯战！ “咕叽……咕咕叽。”释槐鸟轻鸣，仿佛在为马煜打气。 马煜感受到释槐鸟的心意，胸膛漾起阵阵暖意，他听到了：“主人，我愿拼尽全力护你周全！” 这一刻，神兵天煜与亡灵释槐鸟，已然成为马煜这场不对等战斗的最大依仗！ “冲过去，我们一起击杀它！”马煜舞动神兵，战意十足。 海精灵仰起头，没有眼睑的瞳孔满是问号。 在它眼中，天空那小鸟搭载的弱者这番行为，等于自杀。 “呼呜！”眼看马煜竟是驱使释槐鸟俯冲抵近，海精灵忽然狂呼，怪异的语言标志着他的愤怒。 区区人级初阶胆敢主动挑衅，这是把海精灵给看扁了。 海之笛再次含在口中，海精灵的眼中尽是杀意。 一首婉约动听的异曲响彻天宇，不似之前那般刺耳肃杀，反而像是安抚怒海的呓语，竟是让洋面顿时如镜般万籁俱寂。 清风洗漱着马煜的飘发，温柔的包裹着急坠的释槐鸟，荡平来者心底的怒意，似是和解的奏鸣。 马煜在恍惚间产生错觉，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又为什么要与海精灵为敌？ 心中有个声音在提出质疑：“它没有伤害你和你的同伴，为什么要杀它？那死去的两人与你毫无瓜葛，是他们实力不济活该，一切都是场误会不是吗？” 霎时，马煜犹豫了，对啊，我与海精灵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冒险与它为敌？ 或许，这柔曲是它和平的诉求，大家都错了。 嵌入胸口的守护星河突然蠕动，向马煜四肢百骸传递了无尽冷意。 一股生命即将终结的冷寒油然而生，马煜双腿猛然夹紧释槐鸟，让它以不可思议的姿势在空中后仰倒飞。 下方悄然射来一枚水枪，竟是海精灵趁马煜晃神时出手偷袭，恰是方才释槐鸟滞空位置。 这曲子很不对劲，马煜心中警铃大作，就像是宾朋客满的宴会中有女子助兴舞剑，实则杀机重重。 这分明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迹象！ 轻触胸口，清凉犹在，马煜目光坚定：“是母亲救了我，我不能再优柔寡断了。” 猛拍释槐鸟右翅，马煜意念操控，“释槐鸟，折线飞行，逼近海精灵！” 释槐鸟的速度远在小黑之上，马煜有信心毫发无伤的抵近攻击。 顷刻间，释槐鸟响应主人指令，在空中快速变向飞翔。 “嗖……嗖。”海精灵撕去伪善面纱，再奏海之笛，又恢复了那刺耳之音。 刹那间，它周边的静海翻滚，数枚水枪冲天劲射。 顿时，释槐鸟俨然成了活靶子，被一张水枪铺设的大网亟待击落。 “咕咕！咕叽咕叽！”释槐鸟双翅急速甩动，竟是改变气流方向，左闪右避，愣是避过了全部攻击！ 十米！五米！三米！ 释槐鸟俯冲加速，在海精灵尚未开启下一波攻击前已经背负马煜疾冲抵近。 远处担心观望的韩向天暗自叫好：“漂亮！没想到释槐鸟如此好用，赢这海精灵！不是没可能。” 已经短距逼近海精灵的马煜嘴角轻扬，全部武气尽数倾注在天煜棒中。 这一刻，他的专注度达到巅峰，周边的声音几乎屏蔽。 那惹人心烦的笛音，在马煜抵近后竟是听不真切，但海浪翻滚的声音却是格外清晰。 马煜恍然明悟，这海之笛竟有如此缺陷，只能远攻，无法近防。 也就是说，距离越近，海之笛传播的声音反而越小。 或许，海精灵自己都无法抗衡那诡异糜音，所以才会有此设计。 唯一一次取胜机会被抓到，马煜怎会浪费？ 顷刻间，他将体内武气运转到了极致，不要命的倾注到了天煜当中。 这一击，他倾其所有，要么赢，要么死！ 海之笛存在的巨大软肋，给予马煜必胜的信念，他大吼道：“都结束了，吃我一棒！” 天煜棒拖曳着金色光辉，劈向海精灵的脑袋。 “锵……铛。”本是无动于衷的海精灵不慌不忙举起海之笛，不知触发了什么机关，水蓝色的长笛两端陡然增生出淡黄色的骨刃，轻松接住了马煜这全力一击！ 马煜怔住，与自己血脉相通的神兵竟被抵挡，这海之笛难道也非凡品？ 这长笛本是一米长度，生出骨刃后赫然增了三倍，彻底变成了两刃刀。 马煜愣神功夫，海精灵左脚用力踏舟，整个船体顿时下沉半米，借此弹开了余劲未散的马煜。 不等马煜回神，海精灵四手齐握两刃刀，自下而上逆天一记斜劈。 释槐鸟振翅到极致，勉强躲过，只是马煜站立不稳，顿时坠了下去。 冰凉的海水让马煜清醒过来，他在水中挣扎着，摸到了一块木板。 求生的渴望让他手掌发力，一口新鲜的空气突然涌入肺中，他这才发现，自己竟是爬到了海精灵的独木舟上。 海精灵正举起两刃刀，刀头对准马煜，正欲给他最后一击。 “呵呵，想杀我，没那么容易！”马煜虽然乏力，却是强行振作，他突然跃起，在狭小的独木舟中发起最后一击。 天煜棒体那佛家真言猛然凸起一指左右，金色与灰白色的光泽交叠相汇，凝成一束不容小觑的光柱，直击海精灵面门。 这是马煜第一次透支武气，任凭丹田传来撕裂般的痛，他这是以命相博！ 海精灵自负的眼中闪过一缕慌乱，大脚发力深踩独木舟。 借助海水的力道，竟是让整个舟体一百八十度倒悬，随即在独木舟被掀翻前轻飘飘弹了出去。 “可恶！”又没打中，马煜再次落水，手上已经没了力气。 他已力竭，在开门尽开的状态下连续两次发动全力一击，已经超出了他身体可承担的负荷最大值。 呛了几口水后，马煜再次浮上海面，身体又乏又僵，甚至手上的兵器都几乎拿握不住。 “呼呜……呼呼呜呜！”海精灵站在倒翻的独木舟上，嘴中急速的说着奇怪的语言。 看它张牙舞爪的样子，明显是怒气值达到了顶峰。 兴许在这片海域，除了超级海怪这种不速之客，从未有谁能逼得它如此狼狈！ 海精灵眼神中杀戮意味愈发浓重，突然抬手便把两刃刀深深刺了下去。 马煜半睁着双眼，只觉一道阴冷的寒光逼近，带有死亡的气息。 他已经无力躲闪，索性卸了力道任凭海水吞没了自己。 “煜弟！”眼睁睁看见马煜沉入大海，又见海精灵手中兵刃戳入沉没点，韩向天肝胆惧裂。 莫名的恨意笼罩心头，韩向天的眼中晃过一抹黑气。 他分明看见，翻腾的海水中溢上了鲜红的血…… ------------ 第六十六章 天巧有神镖 如果最亲近的人死在眼前，你会怎样？ 天空依旧惨白，海鱼远远避让，大船还在海上。 船上那些看客，有的眼中流露惋惜，有的流露惊异，有的噙着泪刚刚醒来。 却有一个人，双目燃烧着青黑与火红颜色，恨意滔天！ 他就是双目睚眦的韩向天。 韩向天双手握紧墨剑剑刃，无视剑刃锋芒割破了双手，“剑灵，你还不帮忙？” 兴许是韩家人血的滋养让墨剑满意，韩向天的心海听到一个老者声音，“小鬼，老夫没法出手，但我可以派个高手助你一臂之力！” 韩向天心中咆哮：“我要那怪物为煜弟偿命，无论付出任何代价。” 剑灵阴恻恻的诡笑，不再做声，仿佛早已洞穿一切。 掌心被割破的伤口突然传来一股热流，墨剑忽然重若千钧，让韩向天再也握持不住，直接脱手。 韩向天心急如焚，难道墨剑在戏耍自己？ 一股戾气涌上心头，他顿时产生把墨剑丢入异海的念头。 墨剑落地竟是荡起一股黑气，像是正午农家造饭烟囱汩汩冒的黑烟，绵延不断。 直到黑烟聚成一个人形，终是止歇。 烟云化人，活灵活现，绝非幻影，墨剑竟是凭空变出一个男子。 那人青衫磊落，束发冲天，整个人面容瘦削，却是鹰目摄人，带有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威严。 然而，韩向天却是浑身颤抖，嘴角抽搐：“严无言元帅！” 他万万没料到，墨剑竟是将天罡三十六将中的天巧元帅严无言召来此地。 那日马府乱战情况，韩向天并不知晓，只当是剑灵发了善心，特别驱使善用神镖的远距离攻击手助阵。 况且，严无言贵为人级三阶武斗士，与海精灵实力相近，足以为马煜报仇！ 严无言别过脸，干瘪的皮肤上竟是布满青斑。 刚想要上前的韩向天瞬间止步，他分明闻到一股发霉的味道。 不对，眼前这人身上死气沉沉，毫无生机，来的又分外诡异，绝对不是严无言本尊。 韩向天退后一步，警惕道：“你到底是谁？” 严无言眼神空洞，像是扯线木偶，纵身跃起，在船舷位置牢牢站稳。 他的眼里只有那翻舟上的海精灵。 韩向天捡起墨剑，用灵识与剑灵沟通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要帮我替煜弟报仇吗？” 剑灵邪笑几声，“老朽问你几个问题，答得好，我就让战奴为你所用。听好，当初你为何离开韩家？” 听闻战奴二字，韩向天虽然满心问号，但大致明白。 或许是剑灵与马煜拥有相同的异能，可以召唤奇兵助阵。 “我自然是为了保护煜弟。”韩向天认真答道。 “你又是为何保护马家那小鬼。”剑灵再问。 韩向天怔了怔，心底的答案险些脱口而出。 耳朵微红，韩向天换个说辞：“因为他是我的挚友，他只有我这一个朋友，我不能看着他一人白白送命。” 有句话韩向天咽了下去，就算马煜所中奇毒最终无解。 他也要陪马煜走完这段人生末路…… 剑灵自负道：“呵呵，倒是个有情有义的小鬼，算你运气好，在虚空境内，我倒是可以把活人盅转为战奴使用，你要记住，今天我帮你出气，他日你必当回报于我。” 活人盅？难道是爷爷那八岐大蛇咒印的产物。 联想到这，韩向天似乎明白了。 那独站船舷的严无言如假包换，是真人，但也彻头彻尾不再是他。 自马府发生异变，至今已经足五日，马煜尚未毒发全靠七日必死药续命。 可马府深藏的高手，若是中同样荼毒，在没有解药的情况下，五日内必死无疑！ 想到这，韩向天仔细看去，果真在严无言脖颈后方看到了乌青色的咒印标志。 本该死去的武者奇迹般复生，但却不像马煜那亡灵召唤。 亡灵全身被象征死亡的黑覆盖，而严无言更像是灵魂被封禁的行尸，与被屠村的鹿头集村民体貌极为相像。 韩向天肯定，严无言已经死了。 仅凭战奴残破之躯，还能为马煜报仇吗？ 翻舟之上，海精灵发现船舷处竟有人挑衅般凝视自己，甚至胆大妄为将全身暴露在自己的射程之内。 “呜呼！”海精灵怪叫一声，不知触发什么机关，双刀刃再次收缩回去，重新变成海之笛。 笛含口中，海精灵尚未吹气，破空之音突兀入耳。 几点寒光击在笛上，力道极强，瞬间让海之笛脱手掉落。 韩向天瞪大眼睛，竟是李子镖！ 李子镖大小不过一寸，目标极小不易察觉，因此也是严无言遇到旗鼓相当对手时首发用镖。 这行事风格，毫不拖泥带水，出手便是杀人招。 他即便已经成了傀儡人，但也仍是神镖有眼、镖无虚发的天巧元帅！ 海之笛落水，海精灵略显慌乱。 它刚想弯腰下海捞笛，大耳突然震动，似是听到空气中细微的怪声袭来。 抬起头，海精灵傲视一切的双眼突然涌上几分慌乱，是白色的雪，正漫天飞扬。 不！是船舷上那保持俾睨天下姿态的严无言，仅是活动了几下双手，便释放出的数百枚雪花镖。 雪花镖镖如其名，形似雪花，取材极北冰山石矿，可与武气较好融合，是严无言以少战多的不二法宝。 此刻，数百枚雪花镖呼啸而来，速度虽不及体态更小的李子镖，却是铺天盖地，彻底封死了海精灵的退路。 海精灵避无可避，只得狂啸一声：“嘎呼！” 旋即四手护住头部，周身筋肉骤然膨胀，蓝色鳞片紧紧嵌合，准备硬接这招。 雪花镖飞抵，像是冰雹砸中盾牌，噼里啪啦乱响震天。 只可惜，海精灵承受住这击后，只有腿部略有擦伤，流出蓝色的血水，其它位置，毫发无伤。 它那身看似薄如蝉翼的鳞甲，竟是坚不可摧！ 海精灵昂首，像是猩猩般四手捶胸，却是发现，船舷上那人竟是消失不见。 韩向天俯在船边，拼命下望，他看见严无言释放出雪花镖后，整个人垂直跳了下去。 翻舟不远处的海面，偶有涟漪。 韩向天刚刚露头，便被那海浪波纹吸引，心中猛然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久久萦绕。 ------------ 第六十七章 天煜千年杀 以为是错觉，韩向天揉搓几下眼睛。 视线却是被突兀出现的严无言阻碍，他竟在踏空而行！连续奔出数米之远。 人级三阶的武者根本没有驭空而行的能耐，即便是全能武者楚牧，也需借助机关鸟飞天。 严无言究竟是怎样做到踏空而行的？ “那……那是。”韩向天眯起眼睛，看到严无言背负的双手手指巧动，前踏步时一脚深一脚浅，脚下明显另有玄机。 四枚灰色的十字回旋镖在严无言手中来回抛出，力道十足，愣是助他在空中踏出一条隐形长廊。 韩向天暗自佩服，能把回旋镖操纵的如此出身入化，逆天般的巧力运用和踏空准度，除了天巧元帅，普天之下绝无第二人能做到。 依靠回旋镖来回盘旋，几个呼吸的功夫，严无言已经踏镖逼近了海精灵。 海精灵四只粗臂再度膨胀，像是人类中力量型武斗士蓄劲爆发，逆空便朝着严无言轰了过去。 严无言双手突然向前发力，袖口窜出四枚狭长黑镖。 黑镖与海精灵四只沙包大的拳头紧密相撞，顿时悉数被蛮力击飞，看起来是失手了。 却不料，严无言伸出双手，掌心猛然释放一股青色武气。 那黑镖突然裂开，暗藏内部的四枚拇指大小的暗镖擦着海精灵的手臂鳞片直冲面门袭去！ “是子母镖！”素闻严无言用镖已入化境，今日一见，韩向天大开眼界。 这子母镖弃母保子，镖出必中，顿时听得见“噗嗤”几声镖入肉身的声音。 顿时，海精灵仰天长啸：“嘎呼！呜呼……” 白色的子镖精准的射入它的双眼，一击让海精灵双目尽瞎。 任凭它四拳狂砸乱舞，却是失了方向，根本碰不到近在咫尺的严无言分毫。 “赢了！”天巧元帅精彩纷呈的快攻，让大船上几人暗自称绝。 第一次目睹武者炉火纯青的驱物，又见识了三阶武者武气驭兵的至高境界，他们倍感震撼。 甚至颇为自负的万欢喜都唏嘘感慨：“天巧元帅果然名不虚传，就看这驱物水平，我远不如他。” 翻舟在海精灵震怒乱砸之下开始破裂，严无言却是没有离开意思，只是双手抱拳，似在蓄力。 袅袅青烟自他天灵外涌，他周围翻滚的海浪顿时平息。 “他开了三门。”韩向天喃喃自语，这就是人级三阶全力以赴的威压！ 本以为自己突入人级二阶，与三阶武者又拉近一层距离，可看到三阶武者施展全力时，韩向天明白自己大错特错。 无论实战经验，还是个人底蕴，严无言无愧元帅称号。 何为天罡元帅，绝非浪得虚名，这是经过血与火的考验，在死人堆里得到皇家认可的评判。 同样的三阶武者，赤手空拳相较还可说实力不相伯仲。 但倘若加持兵器和武艺，毫不客气讲，天罡36元帅以外，凭严无言的实力，同级别绝无敌手！ 眼前，严无言三门尽开，武气已从无形化有形，气势不俗。 就连瞎眼狂怒的海精灵也意识不妙，退后几步躲到了翻舟尾部。 严无言蓄力完毕，双臂弯曲后伸，指尖陡然灵现四枚叶状红镖。 韩向天瞪大眼睛，不想错过任何细节，因为他终于看到了名震天下的火箭梅花镖！ 火箭梅花镖，原料取自火山岩穴中心的原石，取材极难，是冶炼兵器的上乘材质。 取原石磨成叶状，以武气滋养，以严无言的实力，已经达到人镖合一境界，可谓指哪打哪！ 所以，施放火箭梅花镖，他根本不需掩饰或是偷袭。 而火箭梅花镖最恐怖之处，在于速度达到极致时，与空气摩擦可生出雄浑浆火，其温度足以瞬间融化金甲！ 再配合严无言人级三阶的武气加成，以火箭梅花镖之威，越级强杀四阶高手，也并非没有可能。 而韩向天人级二阶的实力，若是与严无言为敌，只会被秒杀！ 再看翻舟，来自不同世界的两名武者正欲做出最后了断。 深黑的海浪拍打着满目疮痍的独木舟，严无言慢慢抬起了手，这一次，他出镖速度慢的很。 然而，他那乌青色的双手却像是被高温灼伤，局部出现了焦黑色。 这是得到武气注入火箭梅花镖刹那，形成了一股让武者都难以驾驭的能量。 韩向天紧紧握拳，“动手啊！” 可严无言突然停了下来，有些发愣一般呆立原地，本是凝聚的武气也在顷刻间消失不见。 韩向天不明所以，他不明白本来形势大好，怎会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 剑灵的声音从心底传来：“真没想到他手中那镖需要燃烧生命才能催动，可战奴是没有生命的……” 严无言已死，又哪来的生命力可供燃烧。 海精灵鼻子抽动，似乎嗅到危险的气息已经消散。 平级高手对阵，捕捉的就是对手破绽露出的刹那。 很明显，它找到了绝地反击的机会。 海精灵不再犹豫，全身力量聚在肉拳上，准备轰碎眼前的对手。 几个踏步，海精灵突袭过来，虽然瞎眼，却是身形矫健，速度极快。 严无言翻身跃起，堪堪躲过这击四拳袭杀，可他尚未落地，整个人身形已被海精灵锁定。 “嘎呼！”海精灵大耳微动，已经判断出严无言落点。 它再度蓄劲，准备逆天乱拳把严无言肉身轰碎。 严无言双手被焚，无力催动十字回旋镖避敌，只得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坠向海精灵。 形势陡然互转，海精灵怒吼一声，四拳朝着临近的严无言全身轰了过去。 海潮异动，海精灵背后那黑色的海水突然翻涌起白色水花。 一个微弱的声音从海精灵背后传来，“千年杀！” 海精灵毫无防备，只觉下身一紧，双腿之间突然传来一股巨力在体内炸裂开来。 “轰！”伴随道道金光涌现，细密的佛家真言自内向外穿透了海精灵身体，让它腰部以下尽数炸成肉泥。 海水中浮出一个小小的身影，左手举着天煜，右手紧抓海之笛，竟是马煜！ ------------ 第六十八章 妖物破虚空 有一种歇斯底里的欢喜，莫过于亲朋死而复生。 韩向天正有这种感觉，他那向来平静的心脏在这一天之内，在大悲与大喜之间往复循环。 这也让他失控，从不落泪的他，在看到马煜被释槐鸟托举着从海面升起时，喜极而泣。 海精灵被马煜用天煜偷袭后门，一击破防，残存的半躯在翻舟上拼命乱砸，终是把独木舟轰成碎片。 马煜指挥释槐鸟抓住了刚刚落水的严无言，满脸惊喜：“严伯伯，你来帮忙了！” 可看到严无言无神的瞳孔，还有他那无力垂下的双臂，马煜心底一沉。 当初在马府，四大元帅营救自己之后便是断了联系。 如今在这险象环生的虚空境相遇，本该故人相逢喜上梢，可一股莫名的阴云却是涌上心头。 深海上沾满了海精灵蓝色的血，静谧的洋面再度汹涌，数头黑鲨呼啸而来，准备饱餐一顿。 已经灯枯油尽的海精灵在海水中扑腾了没几下，便被数头黑鲨撕扯成碎片，死的彻底。 马煜轻喘着抚摸释槐鸟的头颅，愈发感激。 方才自己脱力落水，又被海精灵戳伤了肩膀，是释槐鸟急坠入海，这才让自己捡回一条命。 适才有了方才一击绝杀海精灵那幕。 想起大船上的伙伴，马煜抬起尚未受伤的手臂，微微晃动：“向天！大家都没事吧。” 韩向天喊道：“我们都好的很，多亏了天巧元帅助阵……” 本想说出详细过程，可话到嘴边，想起了不安好心的剑灵，韩向天哑然失语。 “原来你早就知道煜弟没事！为什么不早告诉我？”韩向天怒斥剑灵。 剑灵回应道：“我只想让你看到我护你韩家的诚意，况且，我自始至终也没说过那小鬼是死了。” 韩向天想起自己的承诺，试探道：“这次算是你帮了我，你想要我做什么，说吧。” 剑灵邪笑道：“明知故问，在我第一次与你交谈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让韩向天亲手从马煜胸口豁出所谓的灵石，还不如杀了自己。 韩向天想要说服剑灵，“你的力量已经很强大，为什么还要灵石？得到它对你有什么好处。” 剑灵明显不悦：“你有自己珍视和想要守护的对象，我为什么就不能有呢？” “所以你害死了天巧元帅？”韩向天咬牙道，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伤害无辜，他打心眼不想与剑灵成为一丘之貉。 剑灵怪笑一声，“这个问题，还是问正主吧。” “什么意思？”韩向天不解追问。 剑灵却是再无应答。 此时，释槐鸟已经载着马煜朝大船归来。 马煜看向被释槐鸟抓在脚下的严无言，他满面斑块，双目无神，甚至连呼吸都没有，根本不像活人。 “严伯，你到底怎么了？家里现在怎么样了？”马煜连珠炮般发问，却是毫无回应。 马煜心中一阵郁闷，只得意念驱动释槐鸟，想要快速靠船再问个究竟。 船边站着四人，正在翘首以盼。 马煜仔细看去，突然心情一阵畅然，烦躁的心情一扫而空，身体的惫意顿时一扫而空。 因为他看到万欢喜正搀扶着已经苏醒的许柔儿，在冲自己甜甜的微笑。 “结束了，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马煜心生去意。 想起虚空之门，马煜抬头看去，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满眼被莫大的恐惧替代。 韩向天下意识回头，回望间惊慌大喊：“快跑！” 虚空之门位置，恰是坠下一颗黑色的肉球，满是毒虫密布，还伴有令人作呕的恶臭。 这正是侵犯肖家埠那妖物，竟也窜入了这虚空境！ 想起许柔儿所受之伤正是拜妖物所赐，马煜怒极，驱使释槐鸟加快速度朝大船飞去。 马煜心道：“这一次，我绝不让你伤害到任何人！” 黑色的肉球来势凶猛，重重撞击在甲板上，顿时撞了个大洞，坠入大船深处。 肖腾惊恐道：“这是什么玩意？不好，肖家埠的人还在船舱里！” 只听见舱中传来几声巨响，又隐隐听到不少人的叫骂声、惨呼声，最后还出现了妇孺的恸哭声音。 前后不过数个呼吸的光景，马煜刚刚落下，甲板上几人刚刚重新站稳，船舱内再无声响。 肖腾意识到村民已遭不测，他抄起一枚鱼叉，失控怒吼：“我杀了你！” 万欢喜甩出九五至尊，死死缠住肖腾腰杆：“别去，你去了也是送死，我们跟这妖物交过手，它根本不是你我能对付的。” 肖腾满脸憋红，“我答应过村里人，带他们一起发财，我答应过他们平安回家的！” 说到这里，七尺男儿竟像是孩子一样，掩面哭泣。 马煜翻身跃下释槐鸟，走到韩向天身旁，说道：“向天，严伯在，咱们不用怕那妖物！” 说完，马煜冲释槐鸟身旁呆站的严无言喊道：“严伯伯，咱们一起消灭那妖物为村民报仇吧。” 严无言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回应。 知晓真相的韩向天再度联系剑灵：“不管怎样，先帮我们度过眼前危机吧，有什么事，出去再说。” 剑灵有了回声：“呵呵，不是说我十恶不赦吗？有危险知道求我了？只可惜，嘿嘿，这一次是正主来喽。” “什么正主？请你讲明白。”韩向天听得一头雾水。 马煜已经走到严无言身旁，拉住他的手，只觉得一股冰凉传来，他忍不住甩动对方胳膊，急喊：“严伯伯，你说话啊，你到底怎么了？” “他已经死了！”小仙女的声音突如其来，告知了马煜最终答案。 “不可能！刚刚我还看见严伯伯像虐菜一样对付海精灵呢。”马煜根本不信。 想当年，天巧元帅跟随父亲闯边关，曾经创下一人攻陷一座十万人城池的战绩。 堂堂天巧元帅，怎么可能不明不白折在这种鬼地方。 “哎，他现在就是个工具人而已，五感全失，灵魂封禁，就是死了都没法超生。”小仙女惋惜道。 马煜怎能接受这番说辞，不要命的拉拽着严无言：“严伯伯，到底怎么回事，你说话啊！” 韩向天于心不忍，用力揽住了几乎癫狂的马煜，心痛道：“对不起，是我爷爷用八岐大蛇咬伤天巧元帅，让他身中奇毒成了活人盅，又因缺乏解药导致毒发，才成了如今这幅活死人模样。” 韩向天的话，马煜自是信的。 只是真相来的太过突然，他难以接受。 想起自己私闯马家禁地，第一个出手相救的，正是严伯。 几日未见再相会，竟是生死离别，马煜用力抓住胸口，心脏的位置，很痛…… ------------ 第六十九章 兄弟齐备战 甲板中央破了个大洞，隐有乌泱泱的绿豆蝇飞舞。 几人不敢轻举妄动，只能退向船尾。 肖腾站在一枚尾端挂有粗绳索的鱼枪前，指着一旁的机械式钢炮道：“我们前两次成功攻掠虚空境后，都是用这枚鱼枪把生还者一一送出去的，现在域主已经解决，咱们可以趁那妖物没爬上来，立即离开。” 肖腾说的没错，打不过就跑，本来便是自保的最佳手段。 只是可惜了肖家埠那些人，本被肖腾安顿在船舱内，却被不速之客包圆虐杀。 马煜不甘心道：“那妖物伤了柔儿姐，我不能走！” 韩向天劝阻道：“我们不是那妖物对手，就算你有神兵在手，近不了他身也没意义，别任性了，快走吧！” 马煜上前几步，独守在洞口处，“你们先走，我来断后。” 韩向天秀眉微拧，他分明看见马煜双腿都有些打战，这明显是透支过度。 再度与剑灵沟通，“你还能让战奴为我们争取点时间吗？” 虽然很残忍，但韩向天明白，让活死人阻敌，最为划算。 剑灵拒绝道：“刚刚我已帮过你一次，你可没给我一点报答呢。” 甲板之下，已然传来咚咚巨响，似是那肉球在不断弹跳，想要跳上甲板。 韩向天心急道：“不就是灵石吗？回头我跟煜弟商议一下，找个医生取出来就是！” 剑灵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嘎嘎连声怪笑，“还真是单纯啊，那灵石跟马煜血脉相连，现在取出无疑相当于取了他的心脏，你舍得吗？” “啊？”韩向天未料到马家灵石居然已经深入马煜心脉，当下语噎，有些不知所措。 剑灵煽动道：“这妖物实力超群，你们不是他的对手，要想活命，还得靠我，反正马家小鬼也多活不了几天，你就遂了老夫意思，我保你在光武帝国平步青云，位极人臣！” 韩向天突然冷笑：“如果我们都死在这虚空境，你还能得到灵石吗？” 听闻此言，仿佛击中剑灵软肋，他威胁道：“你必须帮我取得灵石！” “那你必须护我们离开！不然你什么也得不到。”韩向天这番话让剑灵没了脾气。 的确，若是马煜在虚空境内遭遇不测，待虚空之门关闭，灵石只会伴随他的身体沉于浩海，更是无从找寻。 剑灵明白厉害关系，不再拿捏：“好吧，老夫就再助你们一臂之力，不过你们要快走，战奴撑不了多久。” 韩向天得逞，不动声色道：“一定要为我们争取时间，拜托了。” 马煜站在甲板那大洞前，看似面上毫无波澜，实则内心在不住呼唤小仙女：“仙女姐姐，你一定有办法救严伯伯，帮帮我吧，我不想看到他如今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 小仙女惋惜道：“可怜了这人一身好本事，竟是落得沦为战奴的下场，哼，邪门歪道就是改不了狗吃屎的老本行！” 马煜不明所以，问道：“小仙女，你是在骂谁啊，是祸害严伯的凶手吗？” 小仙女有些惋惜：“他已经成了没有灵魂的战奴，在我们的世界，这就是邪魔的仆从，抹除全部感情记忆，只为战而生，至死不休。” 战奴？岂非就是只懂得杀戮的奴隶。 “到底是谁干的，是韩国公吗？”马煜险些咆哮出声。 小仙女道：“韩国公本想拿他练成活人盅，无非是用毒牵制强者，用短期解药控制对方为己所用，可战奴不同，成为战奴的先决条件，那便是死亡……” 严无言已经死了，这个消息给予马煜沉重打击。 回想几年前，自己用弹弓偷袭这不苟言笑的严伯伯，善发飞镖的他居然频频被自己击中，这分明就是逗引自己开心。 铁血男人不为人知的温柔悉数给了马煜，如今沦落这般模样，让马煜悲痛不已。 严无言惨死，韩国公难逃其咎。 可韩向天背离家族，又在真心实意的全力帮助自己逃难。 对韩家人，马煜着实恨不起来。 一面是仇人，一面是恩人，让马煜陷入纠结之中。 青衫移动，严无言突然移动到马煜身旁，无神的眼睛凝视着甲板上的黑洞，双手已经多了数枚精铁飞镖。 “煜弟，快走，严伯伯会为我们争取逃亡时间的。”韩向天已经为万欢喜腰间系好绳索。 万欢喜初次被男子碰到细腰，不禁俏脸绯红，抱紧了许柔儿，喊道：“我们先出去，你们抓点紧！” “向天，严伯伯是怎么变成战奴的？”马煜认真盯住韩向天的双眼，想要看穿他的一切。 韩向天搪塞道：“我……我不知道，他也是突然出现的，我想，或许是为了保护你吧。” 马煜惨笑摆手：“你们先走吧，我想与天巧元帅并肩作战！” 即便严无言早已毒发身亡，马煜也不忍将他一人丢下。 不用小仙女讲，马煜也能猜到几分，这战奴制法与自己的亡灵召唤极为相似。 区别无非一个是拥有肉身的死士，一个是肉身湮灭的亡灵。 或许，就在自己身边，还隐藏着极为恐怖的敌人。 想起自己附身大漩涡怪看到的那个怪异老者，马煜断定，那就是真正的幕后凶手。 韩向天了解马煜，他不再劝阻，而是默默站在他的身旁，面带轻松的笑：“煜弟，我韩向天哪次打架认过怂？要上一起上！” 与此同时，肖腾已经操作鱼枪射向天空中的虚空之门。 有了两次攻掠虚空境的经验，肖腾操纵钢炮发射器已经极为娴熟，简单摆弄几下，便已摆好了发射角度。 “嗖……”万欢喜与许柔儿破空而去，与鱼枪一同没入了虚空之门。 鱼枪很快被从虚空之门另一头抛回，看来是二女安全着陆。 见许柔儿脱险，马煜松了口气。 肖腾招呼道：“你们俩干什么呢？还不快走。” 韩向天指着翅膀受伤的小黑道：“小黑，你先走。” 小黑脑袋微微摇动，没有离开意思，挣扎着起身想要上前帮忙。 马煜召来释槐鸟，下令道：“释槐鸟，务必把小黑跟肖叔送出去，不用管我。” 释槐鸟懂事的点头，毫不拖泥带水，黑翅挑拨两下便把肖腾弄上脊背。 “咕叽……咕叽。”释槐鸟像是在与小黑做思想工作，连叫数声。 小黑像是做错事的孩子，突然低下头，通人性般点点头。 又用大嘴叼起一根绳索，把自己与释槐鸟缠在一起，这才冲韩向天鹰鸣几声，似是叮嘱，主人，一定要快点追上来。 韩向天自知实力不足以驾驭墨剑，识趣放下，瞥向马煜手中那足以抗衡天煜的海之笛，道：“煜弟，借笛一用。” ------------ 第七十章 妖物乃韩公 听闻韩向天这句，马煜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拿着海精灵的法宝。 想到之前这长笛奏出的音乐几乎杀人，捡到这神兵倒是意外收获。 “向天，你懂音律？”马煜对音乐一窍不通，根本不知如何驾驭这异界宝物。 韩向天面色轻松：“我也是略知一二，趁那妖物还没出来，让我来试试。” 海之笛入手，轻盈无比，虽然比天煜长了一倍多，却是更为轻巧，似乎是某种生物骨骼所制。 含笛入口，韩向天闭上双眼，回忆海精灵的动作。 顷刻间，他竟是效仿海精灵的节奏，吹奏出了那扰人心智的糜音！ 好在近距离之下，笛声极小，伤不到身边的人。 如此一来，韩向天顿时有了与妖物一战的底气。 “太好了，有这宝贝在手，至少保护煜弟是有把握了！”韩向天暗喜。 马煜看向一言不发的严无言，目光潋滟。 曾几何时，严伯脱去一身帅服，委身在马家做个家将，只为追随父亲。 马煜当然明白，和平年代擅长攻城略地的元帅，对于帝君而言，威胁太大，因此只会被雪藏。 天罡32元帅，在和平年间，没有封地没有兵权，像是被圈养的猛兽，被分割在地煞72将军守备的城池之间，只因帝君防备。 美其名安插个在军营督军的差事，实际上是边缘化处置，典型被卸磨杀驴。 马煜忍不住握住严无言的手，触感冰凉，心中愧意更盛。 这双发镖必中的双手，竟是烧灼的皮肤尽毁，只有薄薄的一层黏膜包裹住肉骨。 马煜忍不住道：“严伯伯，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这无妄之灾，本不该落在他的身上。 凭借严无言的本事，即便在朝中不受重用，但在诸侯国或者藩属国，一定会被视为座上宾！ 再不济也会被商家巨贾纳入门下，至少还可保留风光。 目视甲板深不见底的黑洞，马煜目光坚决：“严伯伯，这一次，让我们并肩作战，我一定拼命护您周全。” 马煜没有发现，当他握紧严无言手掌的瞬间，体内一股清凉悄悄传送过去。 严无言空洞无神的眼中，陡然有了些许生命之光。 感受到马煜的战意，韩向天尝试着在气息中贯注武气，身后船下的海水突然拔高，像是海蛇般跃起数米，在他背后的围栏位置摇曳不定。 “成功了。”韩向天用海之笛奏出了一条水蛇，蜿蜒缠在大船边栏，像是忠诚的护卫，蓄势待发。 虽然已经精疲力尽，马煜依旧握紧了天煜。 朴实无华的辉光悄然绽放，它感受到主人不屈的战意，迎合般闪烁着金色的耀光。 三人已经做好准备，只待妖物出现便给予迎头痛击。 然而，甲板下的异动戛然而止。 甚至于连那些脏臭的毒物也沉寂无声，仿佛陷入长眠。 “他不会击穿船底坠入深海了吧。”韩向天突然说道。 马煜侧耳细听，“有可能，我能听见船底有灌入海水的声音，这大船撑不了多久就会沉没了。” 韩向天忧心道：“再等一会，若是妖物再不出现，我们便走吧。” 虽有神兵在手，韩向天还是不愿冒险一战。 三人都不是全盛状态，尤其马煜更是连番透支，若是再强行催运武气，恐怕会被反噬。 一炷香过后，韩向天收起海之笛，指向鱼枪：“可能老天有眼，让那妖物直接沉入大海了，咱们回去吧……” 马煜摆出“嘘”的手势。 他分明听到了细微的异响：“滴……滴” 像是露水有节奏的滴落，这声音虽然微小，却是越来越近。 三人面对的洞口边缘突然无端落了一滴黑血，韩向天猛然抬头，空中空空如也。 马煜凝神看去，只见那黑血在沿着圆洞边缘移动，眨眼间又是一滴。 “滴答……”第三滴落下，马煜闻到了一股恶臭味道，而且这黑血距离三人仅剩三四米的距离。 韩向天终于意识到不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不好，隐遁阵术！” 他话音刚落，海之笛所造海蛇突然跃起，朝着韩向天便扑了过去。 这是要噬主？ 马煜刚想帮忙，却发现海蛇竟是冲抵韩向天身前，紧接着被一股诡异力量一击震成水汽！ 韩向天纵身后跃数步，咬牙切齿道：“这……这不可能！” 马煜看不清敌人究竟躲在何处，急问：“向天，这到底是是怎么回事？” 韩向天颇为沮丧：“爷爷曾经研习出一套阵术，可将全身封禁在法阵当中，隐身接近敌人给予刺杀，在光武帝国，我只见他成功施展过。” 想起肉球中那干枯乌青的手臂，以及被天煜戳中受伤留出的黑血。 马煜断定，这滴落的黑血正是来自那妖物无疑。 等等，若是这妖物施展了不为人知的隐遁阵术，那他的身份究竟是…… 韩国公！他还活着！ 韩向天有些凌乱，一时乱了心神。 马煜指向右前方喊道：“严伯伯，快发镖，那妖物攻过来了！” 不知是严无言察觉隐形妖物的踪迹，亦或是听懂马煜的提示，手中数枚飞镖猛然掷向黑血滴落出，出镖迅猛，毫不拖沓。 “砰砰！”数声金属碰撞声发出，多枚飞镖被弹向四周，果然有东西隐遁在前。 马煜谨慎的将天煜举在身前，背靠船栏，防备偷袭。 一股巨力突然自上空劈斩过来，马煜来不及躲闪，抬起天煜硬接过去。 “咔嚓！”巨力无视天煜阻挡，竟是在船边劈斩出一道深痕，生生将马煜砸入甲板之下。 “呜。”背部重重坠地，又被砸入坚木，马煜只觉全身火辣辣般刺痛。 幸好有天煜阻挡，不然硬吃这一击，马煜定会粉身碎骨。 “刷……”破空之声传来，严无言再度发镖。 黑白色交叠出现，光怪陆离，又见子母镖。 而且足有十枚！ 母镖排成扇形，朝马煜侧前方射去，一击落了空。 子镖脱离，朝马煜下盘方位发射，势头更猛。 “噗嗤……”传来皮肤被割裂的声音，马煜身前不远处的空间像是被割裂口子，流出大片黑血。 “嘎嘎！”怪声传至，隐遁的妖物再不藏匿。 只见马煜身前五米处，那团爬满毒物的黑色肉球缓缓浮现。 只是形态较之前略有改变，肉球上呈大字形嵌着一名老者身体，四肢乌青瘦如树干。 他那没有毛发的脸慢慢抬起，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枯脸。 “爷爷！”韩向天几乎崩溃。 这怪物满身邪气，竟是本在马府自爆殒命的韩勋忠！ ------------ 第七十一章 羁绊情两难 心痛到了极致，也便变得麻木。 人世间，从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至少，异域重逢，却是兵戈相对，韩向天从未想过再见至亲，竟是这番场景。 “向天，他已经不是你爷爷了。”马煜这番话，让韩向天的心犹如跌入冰窖。 韩向天五岁，韩勋忠在雪地冰天亲自教授他怎样提炼日月之息。 韩向天八岁，皇家狩猎场，韩勋忠教他第一次搭弓射箭，初射即种金钱豹一只。 韩向天十岁，首次突破成功，晋升为人级初阶武者，领先同龄人两年，韩勋忠大摆家宴，地煞72将集体到场庆贺。 韩向天十三岁，突破二阶受阻，不得不从零开始，泄气之际，是韩勋忠彻夜长谈，这才助他重拾信心…… 韩向天十五岁，虚空境内，已成妖物的韩勋忠满脸邪气，面对亲孙子，满眼尽是肃杀之意。 “是啊，马煜说的没错，他的确不是我爷爷了。”一股悲凉窜上心头，韩向天蓦得调整好心情，再度吹笛。 霎时，海面震荡，几束水状标枪慢慢浮涌上来。 因大船过于高大，最终只有两枚水枪在韩向天身后涌现。 韩向天已然整理好心情，再看妖物，满眼坚决：“来吧，爷爷，您就好好检验一下孙儿的实力！” 马煜暗生佩服，向天这是克服了难以形容的心理障碍，终是与亲爷爷站在对立位置。 “向天，你没必要勉强自己，还是让我来吧。”马煜不忍道。 韩向天闭上双眼，不想看见如今爷爷入魔的样子，“煜弟，我爷爷坠入魔道，害的你有家难归，而且还种了无解之毒，我有必要给你一个交代！” 在迎上爷爷那兽性般的眼睛时，韩向天本想为马煜讨要解药的话强咽下去。 在他面前的，根本不是韩勋忠，而是一头入魔的妖物！ 看到韩勋忠如今这幅模样，马煜心生悲悯。 但他还是抱有一丝希冀，试探道：“韩大人，你还认识我吗？你还认识他吗？” 肉球中的韩勋忠缓缓抬头，在模糊的视线中，他看不清眼前几人真容，但却有种异样的熟悉感。 视感虽然极度削弱，他的嗅觉却是提高数倍，“灵……灵石。” 韩国公果然还有意识，他还没有彻底疯魔！ 又是为了灵石，马煜下意识护住胸口。 母亲遗留的守护星河究竟藏有什么秘密，竟让韩国公产生如此执念。 即便坠入魔道，仍是紧紧追着自己不放。 离开金京城这几日，魔物韩国公岂非一直在尾随自己。 一股怨气腾然而生，想到如今种种罹难都是源自韩国公而起，马煜拍棒上前，他要亲手了解这一切！ 严无言速度更快，在马煜启动刹那，妙手生花般发出几十枚雪花镖，提供了极强火力掩护。 那黑色肉球分裂出数根黑色触手，左挡右拦，被雪花镖封堵的只有招架之力。 转瞬间，马煜逼近韩勋忠，手中天煜冲着他流血的肋部再度深戳过去。 韩勋忠两手在胸前结出怪异手印，一堵正在呼吸的肉墙凭空出现，挡在马煜身前。 马煜难以收势，手中天煜深戳入墙，顿时卡住。 黑色肉球中蓦得探出数条黑蛇组成的怪手，穿透肉墙，朝着马煜胸口袭去。 马煜力弱，根本来不及防备，眼看就要中招。 寒光突现，两柄无坚不摧的柳叶镖呼啸而至，愣是将那黑蛇组成的怪手拦腰斩断！ “严伯，多谢了！”马煜抽出天煜，用尽全力穿透了肉墙，再次朝着韩勋忠戳了过去。 “吼！”晴空炸出一声霹雳，韩勋忠突然咆哮一声，声如巨雷，顿时将马煜掀翻倒地。 强音带有磅礴武气波动，贯穿了马煜全身，让他喉咙一甜，仰天喷血。 “好厉害！他好像比入魔前更强了。”马煜周身筋脉崩裂，浑身浴血。 此时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直面的对手原本便是人级六阶的阵术士。 入魔前理智的韩勋忠兴许还会留力，可如今的他，鬼气冲天，出手便是杀招，绝无留手之意。 又吐出一口浊血，马煜终于感受到了自己与对手实力上的巨大差距。 眼前的黑色肉球忽然胀大一倍，不等众人回神，突然将马煜全身包裹，像是凶兽进食，瞬间吃干抹净。 “可恶！”笛音如同流水般湍急，两枚蓄力已久的水枪高速暗袭，深深刺中了韩勋忠两只裸露在外的胳膊。 “咔嚓。”两只乌青色的胳膊被韩向天驱动的水枪悉数斩断，颓然落地。 那黑色肉球却像是在消化猎物一般，不为所动，依旧在不停蠕动，根本没有吐出马煜意思。 数枚飞镖接踵而来，可只是在肉球外围戳了十几个窟窿，再无建树。 韩向天心急如焚，心绪大乱，吹奏的笛音随心情急剧变化。 笛音不似海精灵那般充满侵略性，反而满含忧郁与纠结，又带有救人心切的焦躁，让空气中荡漾出了蔚蓝色的水雾涟漪。 “声波化形？”韩向天心惊，心生念想急速吹奏。 陡然间，空气中的水汽凝练出一柄淡蓝巨斧，威风凛凛，气势滔天。 水汽巨斧随着韩向天心意毫不犹豫的砍向肉球，推枯拉朽般劈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 “咔……”像是蛋壳破碎般，肉球外壁那密布的毒虫纷纷跌落，落地已无生机。 许是被韩向天借海之笛催发的神力劈痛，肉球急速收缩后，弹簧收缩一般把马煜吐了出来。 韩向天眼疾手快，接住了马煜，看他面容扭曲的模样，心痛不已。 仅被肉球吞噬片刻，马煜体表的鲜血尽数被舔舐干净。 此刻的他面色苍白，若是再晚一会，怕是全身精血都会被吸干。 “爷爷，停手吧！”韩向天停止吹笛，他已经领略海之笛精髓，深知靠这声波化形足以与入魔的爷爷抗衡。 只是，韩向天不忍与爷爷为敌。 哪怕他早已下定决心一战，可真到伤了爷爷时，他的心绞痛无比。 受伤的韩国公仿佛听懂韩向天的呼喊，暂时停了下来，没有进攻意思。 马煜咳出一口鲜血，虚弱道：“向天……杀了他，他吸干了肖家埠几十口人的血！” 被肉球吞噬那一瞬，马煜听到了无数冤魂鬼哭狼嚎的声音。 弥留之际，他甚至看到了数名村民被吸干的惨状，老弱妇孺，无一幸免。 韩国公已经入魔，今日不杀，定会荼毒苍生！ 韩向天举起海之笛，又无力的放下，他摇摇头，“不！不行，我做不到。” 说罢，韩向天抱着马煜奔向鱼枪位置，他已经心乱如麻。 如果非要做出选择，韩向天选择逃离。 至少，带马煜离开这里，是韩向天当前唯一能做的选择。 远离那个最疼爱自己的亲人，就让他在虚空境自生自灭吧。 对不起，煜弟，我做不到。 对不起，爷爷，我不能让你再伤马煜分毫。 你们都是我最珍视的人，原谅我…… ------------ 第七十二章 第二种形态 趁黑色肉球停滞的片刻，韩向天已经抱紧马煜。 二人腰间系紧了绳索，面对面捆缚在一起。 紧接着，韩向天把鱼枪插入钢炮炮筒，瞄准虚空之门，准备扣动机械扳手撤离此地。 韩向天眼神复杂的看向严无言，拱手道别：“严伯，拜托了。” 说罢，韩向天抬手操纵钢炮，腰间顿时一股大力传来，鱼枪冲着虚空之门飞射过去，牵引着二人冲天而起。 马煜满眼不甘，却是虚弱的难以言语。 眼看二人就要逃脱，那受伤的肉球内，一个苍老的声音声震如雷：“武技，逍遥煞！” 大船猛然剧烈摇晃，穹海骤然震荡，奇怪的声音自海底诡异传来。 像是海魔苏醒，沸腾了这片汪洋。 “呜……”阴风测测，海水翻腾。 大片海域突然涌现绿油油的软体怪物，粗如拳状，满身粘液，突兀的爬满了大船。 “是海蚯蚓，这种毒物不是应该绝迹了吗？”向来波澜不惊的小仙女在马煜心中惊呼，似乎也为这罕见毒物复生而倍感惊诧。 眨眼功夫，绿体海蚯蚓攀附之处，大船像是豆腐一般被溶解成碎末。 海风无规则的吹扰，本是坚不可摧的大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融化。 “快了！不管怎样，我们逃出去就算赢了！”韩向天手心溢满了汗，望着愈发临近的虚空之门，暗自松了口气。 从未见过爷爷施展武技，今日得以一见，这简直就是毁灭性的袭击。 深海藏匿的毒物邪物悉数窜出，跳跃着前仆后继迎合邪主。 然而，召来毒物只是前戏。 肉球上残存的陆生毒物忽然开始自相残杀。 先是毒蝎子吞噬了毒蜈蚣，又是毒蚂蚁群噬了毒蜈蚣。 又有毒蛇与黑鼠互殴，两相厮杀下平分秋色。 突然万千蟑虫飞蝗覆盖，将毒蛇黑鼠啃食干净…… 就在韩国公身上，各类毒虫上演了一场疯狂无比的自相残杀。 此时此刻，鱼枪已经抵达虚空之门前半米。 看向释放武技搅乱瀚海的韩勋忠，韩向天心中默道：“永别了，爷爷。” 韩勋忠突然抬首，已经沦为兽状般黄色的眼球满是浑浊，且分割成苍蝇复眼般，眸中藏网。 仅仅一个眼神，青光从他双眸中迸射出来，竟是武气化形，凝练成一只无形大手，死死钳制住了逃亡的二人。 “呜……”四面八方传来一股挤压之力，压迫的马煜痛不欲生。 韩向天尚可运用武气绷紧筋骨抵抗，却也坚持不了太久。 这才是人级六阶高手的真正实力，眨眼间取人性命如同游戏。 而这青气之中，暗含一股令人作呕的煞气，闻到后让二人身体发软，整幅躯体产生一种说不出的焦躁感。 就像是把二人强塞到密不透风的棺材中，压抑的让人几乎窒息。 一时间，空中出现诡异一幕。 马煜与韩向天像是风筝般，在距离虚空之门近在咫尺的地方停滞不前，面容扭曲。 韩向天银牙咬碎，挣扎着喊道：“爷爷，你真的坠入魔道了吗？你不是一直想振兴韩家吗？你那些理想和抱负，都忘了吗？” 许是阴风呼啸淹没了少年苍白的呐喊，他的怒吼被无情淹没。 韩勋忠根本听不到。 自与阴阳玉如意同碎互融，那一刻，他已泯灭人性，把灵魂出卖给了邪魔。 重负越来越紧，马煜忍不住吐出一口浊血。 看韩向天几乎崩溃，他惨笑着安慰：“都怪我，把你卷进来，今天能跟你死在一起，值了！” 周身的力量在急剧消失，那看不见的魔手仿佛在贪婪吸吮着韩向天的武气，让他终是放弃抵抗。 却因马煜这临别一语，瞬间破防。 看眼前少年稚嫩决绝的面孔，韩向天蓦得释然：“煜弟，能跟你一起死，值了……” 二人惜别，已是坦然面对死亡，再无牵挂。 清冷的海风忽然被灌入一阵暖流，驱散了少年身旁那令人窒息的寒。 “向天，你看！”马煜睁大双眼，双眸定格在那侧倾大船的一团艳红之上。 两团炽烈的艳红冲天逆袭，旋出两股骇天气浪。 所到之处，灼红了天宇，凝练出两道灿烂的长虹，竟是击穿了那无形的青煞巨手。 韩向天惊住，看那旋转着没入天际的燃火梅花，浑身战栗不已。 五瓣梅花镖，体态软绵，被武气驱动坚如磐铁，与空气摩擦自燃出岩浆精火，镖出必中，镖无虚发！ 这便是严无言最强的火箭梅花镖。 突袭而来的梅花镖解了马煜与韩向天之危，却也让二人从空中急坠。 韩向天眼疾手快，面门青筋暴起，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朝虚空之门位置甩出了已无劲力的鱼枪。 顿时，系在二人腰间绳索骤然一紧，鱼枪精准的没入虚空之门，又被对面接应人等抓住，长绳绷紧，悬在空中，缓缓的向上拉去。 韩向天松了口气，若不是火箭梅花镖及时相助，他与马煜怕是已经共赴黄泉。 却见马煜咬破了唇，满眼悲愤盯视下方。 韩向天顺着马煜的视线向下看去，只见严无言双臂燃烧，正将全身所有飞镖尽数射向已经失去毒虫庇护的韩勋忠。 韩勋忠不躲不避，任凭各类飞镖碾碎了残存不多的毒物，嘴角却是涌现寒彻透骨的笑。 “刷刷……”一大片海蚯蚓攀爬到他身上，与残存的毒物粘合在一起，充盈了毒球，让它变成了带有剧毒的墨绿色。 韩勋忠颇带享受的闭上双眼，无视严无言投掷的各种飞镖，任凭它们插满全身，毫不在乎。 严无言的上身已经尽数被烈火焚毁，方才营救马煜施展那记火箭梅花镖已然超出他的极限。 然而，他那空泛的眼神却是浮现了一丝人性的光泽。 只可惜，大船已然不堪重负，严无言脚下的甲板突然坍塌，他整个人像是陨落的星火，陷入了潮水之中。 “严伯伯！”泪润了眼，马煜沙哑着嗓子呼喊，悔恨无比。 “煜弟，节哀……”韩向天攥紧肉拳，只恨力量不够。 好在虚空之门就在眼前，二人逃出生天，也不枉严无言枉死他乡。 “嘭……”大船倾覆之处，突得破浪出现一庞然大物。 竟是一只面容狰狞的绿体蝙蝠，朝天耳下分明是韩勋忠完全坠魔的脸！ 韩向天心脏收紧，“糟了。” 韩勋忠竟是招徕异界毒物重塑新身，异变成带毒巨蝙，迎天追来。 巨翅轻荡，竟是把海浪掀起数米之高。 劲力霸道，让大船沉没产生的漩涡都被填平！ 眨眼间，毒巨蝠即将逼近，二人再度犯险。 韩向天急忙把马煜朝虚空之门塞去：“煜弟，快走，我挡住他！” 马煜抵触道：“向天，你死了我怎能苟活？要死一起死！” ------------ 第七十三章 天巧终陨落 韩向天自是明白，凭借自己羸弱的实力，根本不是爷爷对手。 可他仍是想把生的希望交给马煜，因此猛然发力，想要推马煜离开。 却不料，已经力气全无的马煜憋红了脸，死死搂住韩向天的腰，倔强不肯屈服。 二人僵持的刹那，恶臭味随劲风袭来，毒巨蝠欺身而至。 那毫无人性光泽的绿眼球在狰狞转动，最终停滞在马煜脸上。 “嘎……”怪异的声音从那怪物喉咙发出，让两名少年胸口巨震，瞬间干呕起来。 实力差距实在太大，入魔的韩勋忠明显强于为人之时，仅是声波便给予人重创。 毫不客气讲，韩勋忠出卖灵魂换来的力量，在某种意义上，的确实现了他永生的幻想。 望着近在咫尺的虚空之门，韩向天默默举起墨剑，目光决然：“煜弟，我要斩断绳索，不然你我死后，这怪物一定会冲出去霍乱人间！你怕吗？” 想到虚空之门后的许柔儿等人，马煜坚定道：“就让它永远留在这里吧，拖人级六阶高手陪葬，咱俩不亏！” 见韩向天举起墨剑，毒巨蝠更加狂躁，朝着韩向天吐出肉舌，就准备将他整个吞下。 虎毒不食子，韩勋忠却是对亲孙子下了毒手。 韩向天万念俱灰，也罢，这都是命里注定的孽缘。 至少，在这至邪墨剑进入韩府那日，他早该预见今日的结局。 想起那些不明不白投奔韩家白白死去的门客，他懊悔不已。 若是早些把异象告诉爹，让他去阻止爷爷，兴许也不会让爷爷入魔。 然而，一切已然太迟。 韩向天目光如炬，果断挥剑，正欲砍断绳索，却是突得听到马煜急声：“向天，快看！” 海面一块残破的木板上，一个全身焦黑的男人正缓缓爬上。 那人手持两枚正在燃烧的火箭梅花镖，周身肉眼可见的青色武气摇摆不定。 就像是亟待燃尽的篝火，正在燃烧最后的余光。 是严无言，竟在燃烧唯一的一点生命之力。 抬手，发镖！ 两只如炭般的臂膀不堪重负的碎裂，天巧元帅射出了今生最后两枚火箭梅花镖！ “嗖！”没有分毫拖泥带水，两枚飞镖破空激射，目标是毒巨蝠的双眼。 毒巨蝠不屑的抬起翅膀，想要击落那小小的燃火飞镖。 没成想，火箭梅花镖像是长了眼睛，鬼魅般从蝙蝠巨翅缝隙中钻了过去。 随即深深扎进了毒巨蝠的双眼！ “嗷……”一声兽怒悲鸣响彻天宇。 中招的巨绿蝠急坠入海，无暇对马煜和韩向天造成威胁。 绑在少年腰间的绳索再次发力，二人的身体终于没入虚空之门。 最后一眼，马煜深深看向海面浮木上那周身尽黑的男人，虽已经辨不清模样，但他会永远记得那人欣慰的眸光。 胸口微微凉，是守护星河的力量让严无言残魂重现，这才驱动了最强之镖救了马家少主。 缘起缘灭，这一次相见，即是死别。 然而，这已经是命运最好的安排。 天巧元帅客死异域，却是在马煜身上种下了希望之火，少年的眼中不再绝望，也无悲伤。 他那润湿的眼角分明满含斗志，因为他读懂了严无言那眼神中的意味深长。 “加油，煜儿，做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白色的光屏蔽了一切，马煜与韩向天转瞬间置身一片苍白之中。 感受到身体被持续的拉拽，这苍白的世界仅在二人眼前晃过一瞬，也便消失不见。 擦拭酸痛的眼，一缕晨光射入眼睛，天亮了。 “太好了，你俩没事！”许柔儿迈着细碎的脚步上前，美眸满是担忧。 她的肩膀已经缠好绷带，许是等待他们的时候包扎好的。 万欢喜撅起小嘴，看向光泽逐渐黯淡的虚空之门，嘟囔道：“虚空境是挺刺激，可是太危险了，以后可不能再贸然进去了。” 肖腾正是拉拽鱼枪的主力，见两人没事，他也颇感喜悦，“还好，咱们几人都安全返回，咦，那位突然出现出手相助的朋友呢？” 马煜别过脸，轻轻摇头。 众人已然明白答案，也不再追问。 看虚空之门终于闭合，几人这才舒了口气。 至少，韩勋忠幻化的毒物再也不会出现。 韩向天痛饮一口米酒，周身的酸楚感骤减，他把酒壶递给马煜，说道：“来一口，活血止痛很管用，尝尝。” 马煜捧起酒壶深饮一口，粘稠顺口，但是有些甜辣，呛的他眼泪顿时流了出来。 不过恰好掩饰了他早已兜不住的泪，这个时候哭出来，反而是最好的释放。 看马煜不顾一切的深饮，韩向天看在眼里，痛在心中。 他夺下酒壶，“煜弟，再喝你就醉了。” 想到自己辛苦收编的亡灵树妖尽数被毁，马煜有些难过。 若是自己武气未曾消耗，倒是可以重新复活这群辅助技能强大的亡灵树妖。 可与海精灵一番恶斗后，马煜早已没了气力，因此再也无力复活这群异域亡灵。 幸好还有释槐鸟，充满灵性的它多次出手相助，让马煜愈加珍惜。 马煜暗想，唉，只能祈祷下次进入虚空境再收编新伙伴了，希望不要太危险…… 李柔儿把手伸向马煜额头，花容顿时变色，“不好，今天是第六天，毒发肯定要更早一些，你都开始发热了，等我，我这就去找药果！” 马煜阻拦道：“柔儿姐，你还受着伤，我不碍事的，现在我们最需要的是抓紧休息。” 即便是少年精力旺盛，现世相当于一夜未眠，铁打的身子也吃不消。 许柔儿还想坚持，但看到马煜坚决的目光，再看众人均是面带疲意，只得作罢。 虚空之门已经消失，来自三重虚空境的遭遇，正可谓险象环生，足以让众人铭记终生。 酒不醉人人自醉，晨风吹过，马煜有些晕眩，心中空落落的。 虚空境内种种，仿佛黄粱一梦。 他捧起一抔黄土，洒在地上，又浇上几滴米酒。 冲着虚空之门消失的地方，马煜俯身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韩向天陪着深鞠躬三次，以示敬重。 肖腾默默寻来一块木牌，插在土中，又递给马煜一把小刀，“我想起来了，那位是镖无虚发的天巧元帅吧，给他刻个碑吧。” 马煜接刀，认真刻下简短墓志铭：天巧元帅严无言，猝于光武五百一十四年农历八月初三，镖出必中，镖无虚发。 做完这些，他心中依然有些遗憾。 到头来连严伯的尸首都要流落异域，这份恩情，注定终生无法偿还。 我发誓，我一定要变强，未来，让我来守护你们！ 这是马煜心中最坚定的呐喊，亦是少不经事初经死别的后知后觉…… ------------ 第七十四章 铁锅炖烩菜 肖家埠原住民仅剩肖腾一人，看着熟悉的街坊邻里人去屋空，他悔恨不已。 第一次率队硬闯虚空境，他们只当是换个场景猎捕，补贴家用收获甚丰。 却没想到，这分明是一个吃人的无底洞。 随着第二次攻掠出现伤亡，肖腾便心生退意。 奈何村民们从虚空境猎捕的异域鱼类价值不菲，无论肉质还是骨骼，皆被外地客商疯抢，肖腾只得硬着头皮带全埠人三入虚空境。 这一次，仅剩他一个人回来。 虚空之门每被攻掠一次，不久便会原地重启，而且入口更大，域主更难对付。 肖腾用全埠子几十口人的性命验证了这个事实。 想到是马煜等人无意间闯入，这才救了自己，他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异域凶险种种，也让马煜等人坚信，虚空之门神秘出现着实匪夷所思。 韩向天甚至怀疑，会不会是鎏光帝国制作的最新陷阱。 见众人哈欠连连，韩向天建议道：“我们先就地歇息，再赶路吧。” 肖腾见状，主动招呼道：“各位如不嫌弃，可以到寒舍休息，我那房子够大，也很安全。” 其实，初见马煜与韩向天时，肖腾便觉眼熟。 现在细细端详，他暗自吃惊，这两名少年气质不凡，正是几日前官军传令全国通缉的对象。 看两少年不谙世事，面相儒雅，绝非大奸大恶之辈，肖腾不禁心生怜悯。 真是可怜的娃，定是上层政斗的牺牲品。 毕竟同生死共患难过，无论怎样，肖腾都决定帮衬一把。 与肖腾初相识，几人便同在阎王门前一起走了一遭。 马煜觉得这身材高大的实在汉子值得信赖，当下说道：“那就麻烦肖叔了。” 几人在肖腾带路下，被安顿到肖家埠中心最大的一间四合院中，整顿休息。 马煜与韩向天共处一室，见韩向天开窗盘坐，开始吐纳，他不解道：“向天，你不累吗？抓紧休息啊。” 韩向天道：“煜弟，我的实力太过弱小，人级二阶突破到三阶十分漫长，我需要争分夺秒缩短差距，这样才能保护好大家。” 马煜明白韩向天要强的心理，但他也明白升阶绝无速成之法。 像天罡三十六元帅，没有一人是在三十岁以前突破至人级三阶。 即便现在受虚空之门影响，元州大陆武气愈发浓郁，二阶升三阶也提早不了几年。 韩向天并非意识不到这些，但他想到马煜在异域屡遭险况，自己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他倍感愧疚。 即便是实力能精进一点，韩向天也愿多花几倍精力去获得，他实在不愿再让马煜顶在最前。 见韩向天专注冥想，马煜也不再打扰。 许是米酒安神，他满脑子杂乱事情逐渐模糊，不一会儿，他沉沉睡了过去…… 一个时辰后，肖腾已在厨房埋锅造饭。 他本是厨子出身，正好做几个拿手菜款待一下恩人们。 埠子里的牲畜家禽已经被毒物一扫而空，没有荤菜原料也难不倒肖腾。 他从地窖找出几块肉干，摊开泡制，大锅急火涮了一遍后，加入花椒、八角慢炖，又开始切菜加入。 秋日寒气容易伤身，弄个大杂烩焖锅，既能垫饥解馋，又具营养。 刚擦了把汗，肖腾突然听到细微的开门声，心中猛然预警。 埠子已经人畜皆无，这个时候上门的，难道是官军？ 担心马煜等人安危，肖腾疾步闪出厨房，脑子飞快的寻找解释理由。 却是看到红色倩影跟青绿衣裳的两名少女，正蹑手蹑脚想要敞开院门外出。 “咳……”肖腾认出是许柔儿跟万欢喜，故意咳嗽。 “唔……额。”万欢喜率先回头，伴个鬼脸，有些尴尬。 李柔儿慢慢回头，解释道：“肖伯，我得出去为马煜寻药果。” 肖腾看她肩膀位置还缠着绷带，劝阻道：“姑娘，你旧伤未愈，需要静养，我不建议你外出走动。” “不行，我是医者，今天是马煜服用七日必死药的第六日，我得出去寻找新鲜药果。”许柔儿头摇的如同拨浪鼓，她目光坚决，这寻药之事，绝对不能再耽搁下去。 万欢喜闲来无事，机灵的扬起手中的九五至尊道：“我陪她去，不碍事的，就在附近走走，有虾兵蟹将啥的，我定能护她。” 肖腾本想阻挠，但看到许柔儿那亮如星辰的眸光，内心深处的柔软突得被碰触，他再次想起死去的女儿。 罢了，肖腾摆摆手，“快去快回，我这焖了一锅好菜，人不齐可不开饭哈。” 万欢喜吞咽着口水，鼻子极灵的她早已嗅到美食味道，当下拉起许柔儿手道：“柔儿姐，咱们快去快回，别耽误吃饭啊。” 二人刚打开院门，尚未踏出，突听得身后传来一道男声：“就这么出去，你们不怕出事吗？” 只见马煜正从房中走出，虽是小憩，但他听力强于常人，早已听到了院落中几人的对话。 韩向天尾随其后，一边夹持着天煜、海之笛、墨剑三件兵器，另一手端个空木盆，似是准备清洗染有污渍的武器。 “柔儿姐，我不碍事，今天就算毒发我也能扛住的。”马煜没有多说，今天他已可以使用灵法千景盾抗毒，并无压力。 让负伤的许柔儿外出，他于心不忍。 许柔儿摇摇头，“我自幼识得各种奇珍异草，你服下的七日必死丸的毒，只有我能轻松去解，我们已经坚持了五天，不能功亏一篑。” 迎视许柔儿坚决的目光，马煜只觉心跳突然加快，目光有些羞涩的躲闪。 “要去大家一起去，我们之中，不能再有任何人受伤了！”韩向天说道。 万欢喜拍手道：“对啊对啊，一起行动就没问题喽，我们两个如花似貌的大美女外出，正好缺护花使者呢。” 想到目前暂无危险，除了万欢喜，几人早已乏力。 韩向天将手中武器放于院中水缸旁，冲肖腾说道：“肖叔，我们一会儿就回来，这些兵器需要清洗，我先放这儿，麻烦给照看一下。” 肖腾点头笑道：“你们快去吧，我正好专心弄几个好菜，好好尽一下地主之谊。” 两男两女并肩离去，肖腾深望他们的背影，想起了昔日的伙伴。 又是轻叹一声，他捧了一把干柴，再次钻进厨房。 ------------ 第七十五章 为民鸣不平 时光如白驹过隙，又过半个时辰，艳阳已上当空。 几名少年尚未归来，肖腾已经做好饭菜，在院落内布置完毕。 瞥见水缸旁的三件兵器，肖腾搓搓手，自言自语道：“闲着也是闲着，帮他们洗洗兵器吧。” 往木桶加满水，肖腾抓起天煜开始刷洗。 先前异域那幕险斗历历在目，肖腾忍不住仔细观摩起来。 这兵器不仅与海之笛变化的长刀可以对拼，而且一击让海精灵破防。 那可是人级三阶的怪物，这朴实无华的灰白棒子到底什么来头？ 肖腾百思不得其解，又举起海之笛，只觉得入手轻巧，看不出什么材质。 神兵配英才，只有有缘人才能驾驭，老一辈人说的果然不假。 仔细把玩了两把神兵后，肖腾小心翼翼把它们晾在青砖上，满眼羡慕。 “唉，我四十多岁的人，跟人家比，算是白活了。”想起自己幼年随家人海上打渔，后迁徙此地专心烹饪，最终结婚生子开始享受天伦之乐，人生并无起伏，肖腾有些感伤。 在马煜身上，他看到了少年英雄不屈的激情。 在韩向天身上，他看到的是早熟睿智，与前途无量。 发愣了半晌，肖腾自嘲的笑笑，想到还有一把红柄墨剑没有洗刷，于是抓了过去。 与那两把神兵不同，墨剑入手沉重。 肖腾虽说力大，单手去拿也倍感吃力。 那血一般的艳红剑柄，带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吸引力，把肖腾深深吸引。 一个愣神功夫，他没有拿住墨剑。 剑落地时，剑刃划破了肖腾的手。 “呵，还挺锋利……”尚未来及过多感慨，肖腾突然觉得脑仁发晕，闭上双眼顿时一阵天旋地转。 再睁眼时，肖腾眼前的场景骤然改变。 远山被火焰焚烧，焦土就在脚下。 肉身失去了感觉，他清楚的看见自己的双脚被烧灼的起了火。 “这是哪里？”肖腾刚产生这个念想，眼前突然出现一个身披黑色风衣的蒙面老者身影。 老者身上散发着一股令人窒息的煞气，尤其那双没有生气的黑眸，像是地狱恶鬼。 仅仅扫视肖腾一眼，便让他灵魂仿佛都被引燃，产生一种难以言喻的痛。 “呵呵，韩家小鬼不配合，那就拿你投石问路吧！”老者正是剑灵，言语间天崩地陷，整个幻境开始扭曲，连带肖腾一起卷入了空间漩涡之中…… 而在肖家埠南段，马煜等人已经跟随许柔儿找寻许久，依旧一无所获。 马煜忍不住问道：“柔儿姐，这第六日解毒的药果是什么？” 许柔儿抱怨道：“其实就是石榴里的王籽，可这附近连颗石榴树的都找不见。” 万欢喜摸着空瘪的肚皮，蹲下道：“都怪那虚空之门，把这儿的人都害死了，不然肯定有水果摊啥的，咱们找这么久，都耽误吃饭了。” 韩向天不悦道：“你就知道吃，办正事要紧。” 万欢喜低声嘟囔：“又凶人家，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马煜犹豫着是否说出灵法的秘密，说实话，这第六天对他而言，是这连日来最为轻松的一天。 没有官军追捕，也不需要再闯入虚空境冒险，而且还得到了一次宝贵的灵法使用机会。 今日即便毒发，他也浑然不惧。 正当几人一筹莫展时，不远处的官路上突然扬起一阵沙尘。 伴随着叫骂声和哀求声，一队人马出现。 四名铁甲卫正拉着一辆两轮平板车，车上载满了各类蔬果。 两名铁甲卫在后阻拦着三个农户着装的村民。 “大人，我们兄弟全家的本钱都在这车蔬果上，给条活路吧！”一名身穿棕色布衣的村民刚喊出这句，便被铁甲卫毫不客气的踹翻在地。 “没长耳朵吗？这车货充公了！”踹人那铁甲卫颐指气使道。 另外两名身穿灰色布衣的年轻人索性上前抱住铁甲卫的腿，一个劲儿磕头，“大人，家里老的少的还等着我们卖货生活，求求您开恩饶了我们吧。” “大胆，竟敢袭击官军！”铁甲卫抽出钢刀，就要斩下。 “咣当……”没等钢刀劈下，九五至尊鬼魅般出现，直接击飞了钢刀，震得铁甲卫虎口发麻。 “什么人。”前面几名铁甲卫反应极快，立刻抽刀，摆出一字长蛇阵型，首尾兼顾，一看便是久经沙场的老兵。 “就看不惯你们这种欺负人的人！”万欢喜扬鞭，在空气中炸出霹雳火花，惊得铁甲卫纷纷退让。 “哪来的小鬼，敢跟官军叫板！”为首那铁甲卫小队长上前一步，怒不可赦。 马煜缓缓上前，伸手拦住万欢喜：“问清楚再动手。” 日前肖家埠北部官道已经死了官军，若是南部官道再出乱子，恐怕又会让大家背上无端罪名。 经历了几天折腾，马煜本着少一事不如多一事的心态，尽量不想伤害军方的人。 见马煜上前，铁甲卫队长深看几眼后，突然惊呼：“你……你是叛贼马煜！” “发信号！”铁甲卫们反应极快，每人均从怀中掏出穿云箭，准备向周边的部队报信。 “人不齐，你们着什么急？”韩向天的身影如鬼魅般闪现在铁甲卫当中。 不等铁甲卫回过神，韩向天两记手刀劈下，轻松击晕了两名卫士。 “叛贼韩向天！好大的胆子，敢袭击官军。”方才那踹人官军直接把刀架在农夫脖上，以作要挟。 “说说怎么回事吧，朗朗乾坤，还轮不到他们作威作福。”马煜看向农夫老大，一副今天这事儿我管定了的模样。 农夫老大被钢刀架脖，紧张的面容扭曲：“我们三人都是老实本分的乡下人，凑点钱做点小买卖，今早刚从策谷城进点货，本想去卜庄售卖，没想到快到了被这几位军爷给截了……” 铁甲卫队长怒道：“怎么说话呢？当我们是土匪？我这可是秉公办事，你们哄抬物价，按照光武律法，一经查处罚千倍！” 马煜微微皱眉，他自然了解光武律法向来以严苛闻名，当下问道：“这几人是什么产品哄抬物价了？” 一名农户道：“我们也是无奈之举啊，咱这苹果本年度由国家定价为3枚铜币，可前几天闹水灾水果都被泡了，为了保鲜保质又尽快出手，我们便按照4个苹果包货价按10枚铜币售卖，一个苹果5枚铜币定个虚拟价，根本不会有人买一个的……” 马煜听明白后冲韩向天点点头，意思明显。 天有不测风云，国家虽是统一物价，但却无法规避自然风险，农户在营销方面动点小脑筋，并无大碍。 至少，没收一车货，实属过于苛刻，有点欺凌百姓嫌疑。 ------------ 第七十六章 以德驭人心 听清事情原委，马煜道：“几位军爷，俗话说，得一切便宜行事，现在国泰民安，军民之间还是以和为贵，没必要那么苛刻，人家4个苹果卖10枚铜币还低于国标半个呢，你们也不可能因为他便宜而奖励他千倍赏金吧。” 铁甲卫仿佛被羞辱，愤声道：“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还当自己是马家少主吗？通敌叛国的罪名外加妨碍公务，罪加一等，今天我就抓你回去！” 说罢，铁甲卫队长突然发难，只见寒光大作，钢刀迎着马煜的脑袋便是斩了过去。 果然是久经沙场的老兵，下手毫不拖泥带水。 马煜心中暗竖大拇指，但他根本没有躲闪意思。 待那寒光将要落在头上，马煜不慌不忙道：“出来吧，释槐鸟，吹他！” 狂风大作，平地蓦然掠起一道黑色龙卷，释槐鸟凭空出现，轻轻振翅便掀翻了来袭的铁甲卫队长。 “这……这是妖法！”卫队长惊慌，钢刀落地不敢再轻举妄动。 “狗屁妖法，我不喜欢听这个词，再乱讲话割了你舌头。”马煜故意吓唬。 见铁甲卫队长再不作声，马煜指着满车货物冲农户说道：“你这一车货，值多少钱？” 农户掐指计算，战战兢兢道：“成本是250枚铜币，计划卖个400枚铜币，我们哥仨一人分50铜币做利润。” 马煜指着苹果问道：“那你们进了多少钱的苹果。” 农户不知马煜葫芦里卖了什么药，一五一十道：“我们进苹果花了50枚铜币本钱。” 马煜仔细计算，若是算哄抬物价那便应该罚农户5万枚铜币，也就是500枚金币。 韩向天问道：“煜弟，你有什么主意？” 马煜讪笑道：“你管钱，你应该懂我意思。” 韩向天见马煜的目光落在一车货上，当下心神领会，冲官兵们正色道：“这车货我们包圆了，我出5枚金币，不算他哄抬物价，多的钱是我们心情好打赏的。” 说罢，韩向天从任大陆赠予的钱袋子中掏出5枚金币，直接塞进了错愕不已的农户手中。 见三名农户呆若木鸡，马煜摆摆手道：“你们走吧，这边交给我们处理。” 铁甲卫队长咬牙道：“叛贼，你这样做是包庇犯罪。” 马煜淡淡笑道：“反正扣在我们头上的罪名已经不少，不差这一条。” 韩向天似是想起什么，问道：“凭什么说我俩是叛贼，你们可有证据？” 铁甲卫队长喊道：“你们向鎏光帝君表忠心的羊皮卷都被送到了皇城，君上甚为恼怒，连夜就已经昭告全国，无论死的活的，都要把你俩拿下！” 想起受黄沙武士胁迫签下的谋反羊皮卷，马煜眼神一暗，看来黄沙武士已经顺利攻掠虚空境，并顺利的实施了离间计划。 韩向天冷笑道：“就算我俩签字画押，你们这群成年人脑袋都不转吗？我们是不是被逼迫，又或者这是敌国的阴谋呢！” 光武帝君身旁不乏智慧超群的谋士能臣，在这么短时间就敲定二人通敌，未免太过草率。 马煜突然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难道是有人借机落井下石。 马家与韩家在光武帝国势力极大，且不说是帝国最强的天罡地煞108人均由马韩两家直接举荐，即便境内大小诸侯国与远土部落，也只认马韩，对皇族附庸不过是逢场作戏。 若说皇室对马家、韩家无提防之心，绝对是弥天大谎。 虱子多了不怕咬，对于被栽赃和扣屎盆子这种行为，马煜已经麻木。 看向剩下的几名铁甲卫士，马煜问道：“我俩的最新罪状发酵到什么程度了？” 铁甲卫队长冷笑道：“京师卦神坛已经启动太乙坛阵，一夜之间全国皆知马韩两家通敌叛国，这一次你们插翅难逃！” 韩向天面色大变，太乙坛阵他自是了解，乃帝君麾下六十四名阵方士合力布置，借卦神坛之威可在瞬间将讯息传达至帝国每座城池。 十万火急情况下，上至将帅，下至普通兵勇均可在瞬间得到皇族统一指挥，以免贻误战机。 只是，韩向天不明白，启动太乙坛阵消耗巨大，六十四名皇族掌握的阵方士乃其全部精锐，施展该法阵之后，六十四人将会虚脱力竭，足足一周无法战斗。 而且帝君反应如此之快，做实马家韩家子嗣通敌的事实，两大家族上下怕是已被牵连。 单纯为了抓捕两名逃匿的孩童，值吗？ 马煜并未想太多，只想解决眼前问题。 看到三名农夫美滋滋离开，他再次指向一车果蔬，冲许柔儿道：“柔儿姐，看看有没有你需要的东西。” 许柔儿眼尖，上前便把早已相中的最大的石榴拿在手中，喜上眉梢：“真是天官赐福啊，抓紧服下！” 说罢，许柔儿麻利的剥开石榴皮，跳出一颗金黄的石榴籽直接塞到马煜口中。 没有想象中的酸涩，这颗石榴籽像是石头般坚硬，马煜索性生吞下去。 顿时，他的小腹传来一股热流，鼻子一酸，竟是流出鼻涕来。 “煜弟，你没事吧。”眼瞅着马煜脸上挂的鼻涕竟是黑红色，韩向天不由担心。 许柔儿掏出手帕，轻柔的为马煜擦拭，满目欣喜：“第六天的毒顺利搞定，这鼻涕就是排毒反应。” 节约了一次灵法使用机会，马煜对许柔儿又多生几分感激之情。 “柔儿姐，真不知该怎样报答你，请受我一拜。”马煜微微弯腰，愈发觉得眼前可人值得珍视，也下定决心再不会让她受半分伤害。 想到身旁尚有外人，马煜冲铁甲卫们喊道：“喂，你们几个把这车货带走吧，算我们赠送。” 铁甲卫队长满眼疑惑：“你这是什么意思？先是阻挠我们执法，又买下物资，再送给我们充公，这不是多此一举？” 马煜说道：“和平时期你们也不容易，只是执法力度还需掌控，不然引起民愤引发暴乱，后果不堪设想！” 韩向天补充道：“现在光武帝国几乎人人皆无，就算刚才三名农夫未曾成为武者，你们能保证他们身边没有武者帮手？若是因为此事使得官民关系紧张，此地距离金京不远，传到帝君耳中，你们岂能活命？” 马煜与韩向天一唱一和，所说又极有道理，顿时让铁甲卫队长惊出一身冷汗。 “是我们草率了！”虽然内心挣扎是否抓捕对方，奈何实力不够，而且这俩小鬼并没通告那般像是卖国者。 铁甲卫队长放下心里包袱，作揖道：“那就谢过，我们就此告辞。” 马煜追问道：“你们今天见过叛贼吗？” 铁甲卫队长淡然一笑，装糊涂道：“什么叛贼？我们哥几个连只鸟都没见过……” ------------ 第七十七章 傀儡人肖腾 午阳登顶，阳光普照在两男两女身上，为俊男靓女添了几分神气。 马煜顺利解毒，又摆平了一起官民纠纷，心情舒畅。 韩向天见马煜面上挂着掩饰不住的笑，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 “只要煜弟开心，怎样都好。”不知不觉间，韩向天的情绪已经随马煜心情的波动而波动，从昔日的兄弟情上升到了一种微妙的崭新感觉。 万欢喜摸摸空瘪的肚皮，无精打采道：“你们的事情办完了，可不可以照顾一下我呀，我快饿扁了。” 虽说万欢喜先前飞扬跋扈，对待下人心狠手辣，但不过是少女顽劣，她本人还算心善。 经过虚空境一番折腾，几人之间的芥蒂算是解除。 马煜小手一挥：“回家吃饭！” 韩向天心中怦然一动，家这个字眼触动了他心中某根心弦。 也不知父亲怎样了…… 没多久，四人有说有笑回到了肖腾家中。 尚未进院，万欢喜一个箭步冲上前，不顾形象的仰天狂嗅：“好香啊，是肉的味道！” 近两日风餐露宿，且没吃过热食，千金之躯的万欢喜又饥又渴，只想痛快的吃一碗肉汤。 院落中架好一口盖着锅盖的大锅，一旁已经布置好石桌一张，小圆凳四个，桌上已经摆好碗筷跟小菜，看来肖腾早已等待多时。 万欢喜不顾形象的掀开锅盖，不由分说舀起浓汤吞咽下去：“太好喝了！比我家五星大厨做的都要好吃，我决定了，雇佣肖叔到我家做大厨！” 韩向天一头黑线，这丫头真是富过头了，动不动就想花钱买人。 马煜撇头寻找，在厨房位置看到了站在灶台前的一动不动的肖腾，他招呼道：“肖叔，忙活半天了吧，过来一起吃饭啊。” 肖腾身形微动，缓慢的挪动身子。 万欢喜已经不管三七二十一，盛了一碗烩菜，便不顾形象的蹲在大锅前狼吞虎咽。 韩向天轻轻摇头，为马煜与许柔儿盛汤。 没有人发现，肖腾自始至终一语未发，背对大家，怀里死死的揣着韩家墨剑！ 连日奔波，马煜等人着实倦了。 马煜夹起碗中最大的肉块，放入韩向天碟中，“向天，这些天你跟着我受累了，这块肉算我敬你。” 韩向天找出酒壶，找个空碗倒上：“咱们都不是小孩子，表达感情哪有敬肉的，一人先痛饮一碗酒如何？” 马煜有些犹豫：“我怕喝多了耽误行程……” 韩向天道：“就一碗，咱俩一人一半。” 说完，韩向天一口干掉半碗米酒，脸蛋瞬间通红。 马煜端起碗，闻着喷香的米酒，毫不客气的饮了下去，“好辣!” 看到彼此窘相，两名少年脸上挂满了久违轻松的笑。 许是被万欢喜狼吞虎咽的声音感染，马煜抿了口肉汤，果真很香。 韩向天也吃下肉块，连日奔波的倦意顿时一扫而空。 许柔儿小口小口的咀嚼着烩菜，满脸幸福。 天地悠悠，四人像是野炊一般好不惬意。 吃了半碗烩菜，马煜突然想起肖腾尚未入席，抬声道：“肖叔，怎么还不过来啊，不用忙活了，这些饭菜已经够吃。” 肖腾缓缓回头，竟是面无血色，嘴角不住的抽搐，似是中邪。 马煜腾然起身，就要上前：“肖叔，你怎么了？” 韩向天回头，看到肖腾这番模样，这种熟悉的症状，竟与鹿头坡那些中邪的村民一模一样！ 心中猛然产生不详预感，韩向天看向水缸旁，果然仅剩了天煜与海之笛，墨剑不翼而飞。 暗骂自己大意，韩向天已经确定始作俑者，一定是剑灵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他被控制了心智，就跟鹿头坡的百姓一样。”韩向天艰难的吐出这句话。 马煜顿时恨得牙关咬紧，定然又是那背后陷害自己的家伙尾随而来，竟是又殃及无辜，实在可恶。 “肖叔，振作点，醒醒啊！”见肖腾跌跌撞撞朝自己走来，马煜想要将其唤醒。 韩向天捡起海之笛，轻触机关。 海之笛顿时变长，两头再次探出锋利刀头，它的新主人准备拿来迎敌。 “他已经不是肖腾了，让我来对付他！”韩向天挡在最前，他不想让马煜为难。 “不要怪我，肖叔。”韩向天眼神陡然一寒，成为剑灵的傀儡人，就意味着灵魂已被操控，再也不可能成为自己人。 肖腾动作缓慢，慢慢举起了手中的墨剑，明显吃力的很。 韩向天心中冷笑，剑灵真是饥不择食，随便找个人级初阶的武者便想利用。 即便是自己，都无法驾驭墨剑，又何谈更弱的武者。 也罢，就让我来结束一切吧。 韩向天心念已定，再前踏一步，丹田之气猛然提起。 他双手发力，主动攻向了肖腾。 肖腾笨拙的举起墨剑迎击，这分明是一场胜负一目了然的战斗…… 有那么一瞬，韩向天心中对剑灵行为满是鄙夷。 可当海之刃与墨剑碰撞的瞬间，韩向天明白是自己错了。 他的手突然失去了力量，手中的海之刃竟被肖腾看似笨拙的迎击击飞出去。 而韩向天本人，身体突然石化一般僵硬，被肖腾看似缓慢的一脚直接踹到墙边。 “向天！”马煜不明所以，刚想冲过去搀扶，突然脚底一软，整个人竟是跪倒在地。 下一秒，缓缓走到马煜面前的肖腾慢腾腾举起墨剑，满目空洞，将墨剑戳向了马煜胸膛！ 马煜想要唤出释槐鸟救主，却是如鲠在喉，竟是失声。 完了，阴沟里翻船，这一次死定了！ 一个巨大的黑影突然窜出，在危难之际狠狠撞倒肖腾。 是小黑！ ------------ 第七十八章 第一次杀人 有些心酸，有些不愿。 虽然遭受暗算，但马煜明白，最痛苦的人是肖腾。 精心准备的饭局已被搅乱，炖满烩菜的铁锅也被掀翻。 本是劫后余生的欢聚，却被生生搅局。 一股戾气直冲天灵，马煜的后颈再度瘙痒。 是伤口又莫名的发作，那七日必死药的毒已经难以压制邪毒。 肖腾慢慢爬起，目光呆滞，手中依然握紧了墨剑。 他无视张开双翅的小黑，卯足劲，像是一台停不下的战车，再次举剑朝马煜戳去。 马煜浑身使不上劲儿，但是头脑清晰的很。 小黑旧伤未愈，方才那一撞分明耗尽了力气，此刻已是强弩之末。 仅仅打开双翅，它便是吃力的双腿发抖。 马煜看在眼里，默默叹了口气。 方才过度紧张，竟是忘记自己仅凭意念便可召唤释槐鸟助阵。 稍微调整呼吸，马煜冲挣扎着想要爬起的韩向天使了个不要动的眼色。 旋即意念发令：“释槐鸟，阻止他！” 肖腾的步伐愈发加紧，看似是在挥剑。 实则更像是墨剑在驱使他向前，他完全沦为没有情感的杀戮机器。 还剩半米距离，释槐鸟猛然从地面窜出。 毫不客气的将肖腾掀翻倒地，随即再度施展高速震翅的绝技。 强风袭扰，肖腾顿时被压制在地面再也无力爬起。 一只灵巧的手突然探到马煜唇边，塞到他嘴里一颗黄色的药丸。 那熟悉的体香，让马煜一阵神清气爽，是许柔儿。 她怎么没事？ 马煜脑海刚闪过这个疑问，嘴中的黄色药丸入口即化，僵硬的四肢突然有了知觉。 他恍然大悟，定是许柔儿身上恰好带有解毒的药丸，又救了自己一回。 马煜张张嘴，“柔儿姐，谢谢，快救向天。” 万欢喜突然尖啸一声，手中九五至尊朝着肖腾击去，“敢下毒，我杀了你。” 马煜心中一紧，身形瞬动，赶在九五至尊击中肖腾之前拽住了长鞭。 他阻止道：“肖叔不是故意的，他是被邪术操控了。” 万欢喜不满的眨动大眼，仔细观察肖腾，的确面无血色，眼中无光，跟正常模样截然不同。 “那你要怎么处置他？这种邪术医生能治好吗？”万欢喜依旧警惕，手中的九五至尊攥的更紧，随时准备出手。 “别犹豫，杀了他……”已经服下解毒丸的韩向天捂着胸口起身，他比谁都明白成为傀儡人的下场。 要么被杀，要么永远成为剑灵的奴仆。 马煜犹豫了。 杀死肖腾的确不难，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只是一个被邪术控制的普通武者，命运为何如此不公，要让他付出生命的代价？ 虚空境内短暂相识，肖腾以诚相待。 而且马煜与韩向天最终逃出生天，正是在现实世界的肖腾拉了他们最后一把。 把并肩战斗过的同伴杀死？ 马煜心中万钧沉重，他做不到！ 韩向天喊道：“煜弟，忘了鹿头集那些人吗？活着只会让他更加痛苦，他的身体虽被控制，但灵魂犹在，他对我们做了什么，心里清楚的很，让一个善人做违心的恶事，这种折磨太过残忍。” 马煜上前一步，来到肖腾身旁，他低下头，与肖腾四目相对。 的确，这眼神依旧没有光彩，但是那黑色的瞳仁分明在不停的抖动，不！是不愿屈服的颤动！ “肖叔，谢谢你对我们的帮助，原谅我……”马煜默默闭上双眼，他读懂了肖腾眼底的情愫。 是无助，是悲愤，是不甘，是求助，帮帮我，杀了我…… “释槐鸟，杀了他！”马煜背过身，用意念传达了终极指令。 “咕叽……咕叽。”释槐鸟的眼神顿时变得狠厉，连续狂舞的翅膀再次加速。 只见释槐鸟飞抵肖腾身前，两柄铁翅如刀般朝下斩去。 顷刻间，肖腾身首异处，没了生息。 那颗圆滚滚的头颅滚至马煜脚下，恰是面朝着刚刚睁开双眼的少年。 四目相对，马煜盯着脚下的头颅，看到肖腾眼中满是解脱，面上还涌现了解脱般的笑。 一人与人头久久相视，此景虽然诡异，却又有一种别样的温馨。 马煜蹲下，轻轻闭合了肖腾的眼。 肖家埠，绝户。 此地不宜久留，恢复力气的几人简单收拾现场，又把肖腾埋葬，准备傍晚继续向陵西毒谷进发。 行至肖家埠西南，马煜蓦然回首。 他的眼圈微微发红，从埋葬肖腾起，自始至终，他没有多说一句话。 可表面再镇定，他的心中却是狂风暴雨，凌乱无比。 为什么，为什么接触自己的人都没有善终！ 难道自己注定是天煞孤星？所遇良人均要因自己惹祸上身，白白丧命！ “我还有逃的必要吗？不如就在这里束手就擒吧。”马煜的情绪愈发低落。 “这都是你命中注定的磨砺，多经历几次生死离别，你会更快的茁壮成长。”离开三重虚空境后，这是神出鬼没的小仙女所说的第一句话。 马煜心中长叹：“你知道是谁害了肖叔吗？” 小仙女沉默一会儿，终于说道：“那股邪恶的力量就在你身旁，在三重虚空境的时候，我便犹豫是否告诉你，多加小心吧。” 在我身旁？ 杀楚虎，害死鹿头集百姓，又连累肖腾，这些恶事，都是一人所为，究竟是谁？ 许柔儿尽心尽力为自己排毒，还搭上爷爷性命，绝不是她。 韩向天背弃家门，一路与自己相依为命，绝不是他。 万欢喜？这女子虽然性格刁蛮，但是没有心机，也不可能具备施展邪术的能力。 况且，在光武帝国，向来崇尚修习正大光明的武艺与武技。 像操控人心这种旁门左道的邪术，只有鎏光帝国才有可能出现。 等等，鎏光帝国？ 黄沙武士！ 想到自己被黄沙武士无故营救，又写下叛国逆书，而且是他们在金京刺杀帝君为自己引来通敌罪名。 一定是他们所为，愈朝深处想，马煜只觉后脊发凉，有种一直被人偷窥的感觉。 不过尚有一个疑点，与其操控实力人级初阶的肖腾杀自己，何不亲自出手？ 凭借黄沙武士的实力，杀死马煜分分秒秒，何必这么麻烦？ 不对，凶手另有其人！ ------------ 第七十九章 进发策谷城 离开肖家埠，几人步伐沉重，连续许久，没有人言语。 万欢喜觉得气氛紧张，几次开口寻找话题，却只有许柔儿敷衍般搭腔。 直到夕阳西下，傍晚的秋风冷了，许柔儿蜷起身体，有些不适。 马煜看在眼里，脱下外衣披了过去。 万欢喜仿佛发现新大陆，调侃道：“哎呦，天冷了就知道给大姐姐披衣服，这里的女孩子可不止一个人呢。” 说完，万欢喜看向韩向天，却发现对方根本没看自己，不禁心中有些懊恼。 马煜淡淡道：“柔儿姐受伤，不能着凉，你是二阶武斗士了，你不冷。” 还真是钢铁直男，这番说辞让万欢喜被堵得哑口无言。 “真是，明睁大眼的偏心眼，不跟你聊了。”万欢喜赌气不再说话。 韩向天依旧在前方开路，马煜追上去，拍拍他的肩膀问道：“向天，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到底是谁干的。” 心中有愧，韩向天心情颇为压抑。 他自然明白一切都是剑灵所为，可他无从开口。 若是告诉马煜墨剑的秘密，那韩家苦心经营多年的口碑，岂不是成了人间笑柄。 爷爷已经没了，韩向天不想把爷爷在帝国营造的护国功勋形象也给毁掉。 况且，即便告诉马煜剑灵想要豁开他的胸口，夺取那灵石，又能怎样？ 凭借马煜的实力，定然不是剑灵对手。 各种误会已然生成，韩向天虽然心如明镜，可他明白，就算自己牺牲家族利益公开墨剑的秘密，马韩二家也决然不会得到帝君信任。 第一印象已然崩塌，即使真相不是别人想的那样，解释亦是苍白。 必须对马煜隐瞒墨剑的秘密！ 想到这里，韩向天故作轻松道：“煜弟，我也不知道，敌在暗，我在明，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加害于你，肯定是与马家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人物，你仔细想想，马家这些年有没有仇家？” 马煜仔细回忆，重重摇头，“不可能，父亲以德服人，行事小心谨慎，我没听说过他还有仇家。” 没错，虽然父亲马烈身份属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除却自身实力已是公开的光武帝国第一人外，更多的还是他对待下人和寻常百姓也一视同仁，从无官威官架。 实在要说马烈得罪了谁，那只有皇族一些不开化的老家伙，和部分想要剥夺马家权利的元老人物。 韩向天轻叹口气，指向前方，“前面就是策谷城，先别多想，咱们去城里落脚再考虑其它。” 马煜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他指向小黑：“小黑目标这么大，咱们还没进城便会暴露的，是不是先在城外安顿好它。” 韩向天挠头，“是我疏忽了，帝君已经启动太乙坛阵，想必策谷城门外已经贴满咱俩的画像，带负伤的小黑行动，的确不妥，这样，咱们先在城外找处僻静地方，让小黑安心养伤，然后再进城。” 马煜出门甚少，打小没离开过金京，对策谷城有些好奇：“向天，策谷城是个什么地方？” 韩向天自幼家教甚严，虽说跟随家人外出历练几次，但也没来过策谷城，一时也是答不上来。 看两人土鳖的样子，万欢喜忍不住道：“策谷城都不知道？真是土鳖，那儿有三绝闻名天下。” 马煜问道：“什么三绝？” 万欢喜故意卖个关子：“切，不是偏向大姐姐不怜惜小姑娘吗？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马煜憨道：“我就这一件外衣，难不成你想我把身上最后这件也脱下来给你？” 万欢喜鄙夷道：“谁稀罕你的衣服，策谷城我家开了十几家裁缝店，本小姐想穿衣，一个眼神他们就得屁颠屁颠送过来。” 马煜点点头，“那好，劳烦万大千金进城后多使几个眼色，给大伙都配上御寒新衣。” “你，我还是讲讲三绝吧。”万欢喜被马煜连怼，懒得再搭理他。 许柔儿笑靥如花：“欢喜妹妹，给科普下策谷城三绝吧，我来过这儿几次，还不知道呢，今天跟你沾点光补充点知识。” 万欢喜眉开眼笑：“还是柔儿姐会讲话，马煜，你把耳朵捂，我只讲给柔儿姐和向天哥听。” 韩向天冷淡道：“别叫我哥，咱们还没那么熟。” “你！你们！”被马煜与韩向天怼的心窝发堵，万欢喜愈发自责，干嘛要跟着这俩人，真是不解风情。 “好了，欢喜妹妹，快讲讲嘛。”许柔儿拉住万欢喜的手，一副贴心大姐姐模样。 “我只讲给柔儿姐听！策谷城有三绝，一绝阵术馆藏书乃帝国最巨，据说有上万部原本！二绝在主城区有家私房菜，卤煮狮子头味道上佳，就连金京御膳房的人都年年来对标学访，当然，那群菜鸟连人家五分水平都没学到，却也让帝君大为赞赏！三绝便是万家裁缝街，全国独一无二，规模庞大，质量上佳，工艺精妙……” 万欢喜还没讲完，马煜酸溜溜来了一句：“你这三绝其实也就一绝，后两绝应该是你自己瞎加的。” ------------ 第八十章 梨花庵有诈 一路疾跑，远远将同伴甩至身后，马煜自是有自己的考量。 太乙坛阵已向光武帝国全境通告自己通敌，想必这尼姑庵也定然在第一时间获取这个消息。 像任大陆与肖腾这种思维开化，具备独立思考能力的人，并没有那么多。 自始至终，二人在逃亡路上除却楚牧与天罗地网，尚未遇到更多追袭者。 或许是逃亡初期，帝君忌惮马韩两家势力，并未加大通缉力度。 可现在，通过偶遇的铁甲卫得知帝国已经开启太乙坛阵，马煜明白，这便是明着撕破脸，势必要缉拿自己。 思量中，马煜奔至尼姑庵门前，只见朱红色的木门两侧，栽满了翠绿色的高竹。 尼姑庵木门上方，牌匾题有梨花庵三个金字，落款者韩凤林。 马煜怔住，韩凤林，此人正是这是韩向天的父亲。 虽说此人不喜武学，但是书画造诣堪称一绝，加之韩国公嫡子身份，也引得无数达官贵人竞相求购他的真迹。 在这不起眼的小地方，竟有韩凤林题字，可见此处与韩家颇有渊源。 只是那飘逸潇洒的字迹，有些新鲜，仿佛题字不久，木匾上连一丝灰尘都没有。 “咚咚……”马煜轻扣木门，没多久，里面传来一个清亮的女子声音，“今日闭庵，施主请回吧。” 马煜观望四周，除去这梨花庵，肉眼可见地方尽是川野。 极远处依稀可见一座被高厚城墙笼罩的城池，定然是策谷城。 要想安顿小黑，这里是唯一的地方。 想到这里，马煜继续叩门道：“小师傅，我们是金京来的旅人，旅途路上有饲养的宠物受伤，想要借宝地疗养，钱财好说，麻烦行行好开开门吧。” “吱呀……”大门虚掩着开了口，一个矮马煜半头的小尼姑伸出脑袋，五官清秀。 女僧人见马煜独自一人，问道：“你受伤的宠物在哪？” 马煜问道：“小师傅，我这宠物体型硕大，劳烦你禀报一下主持，疗养这几日的费用我们全权承担，余外再为贵地多上点香火钱。” 小尼姑犹豫片刻，点点头，“这位施主，劳烦稍等片刻，我去请示一下。” 四周并无肃杀气息，看似官军并未染指此地。 马煜放下心来，朝远处的同伴挥手，以示安全。 待同伴抵达梨花庵门前，小尼姑再次开门，说道：“几位施主，请进吧。” 看到小黑，小尼姑吐吐舌头，“你们这宠物也忒大了吧！” 韩向天笑道：“别怕，它自小随我长大，聪明的很，不会随便伤人的。” 解释完，韩向天也注意到梨花庵的牌匾，一看便是父亲的笔迹，他心中暗惊：“小小尼姑庵，竟让恃才傲物的父亲为之题匾，这里到底有什么大人物？” 在小尼姑引导下，几人顺利进入了梨花庵。 刚刚进门，许柔儿面带喜色：“好香！” 万欢喜也闻到了别样的香气，兴奋道：“好甜啊，这香料绝对是上等品。” 梨花庵内，左右皆有一间大屋供奉神灵，慈眉善目， 左屋供奉黄铜制坐龟竖掌斗姆元君；神像体着青天衣，偏袒青天衣，面色庄严。 右屋供奉黄铜制三面八臂斗姆元君异类形态，面色忿怒，身下骑乘七只黑体泥猪，大有荡平八方威仪。 马煜屏住呼吸，不由自主虔诚膜拜。 要知道，斗姆元君乃北斗七星之母，而在光武帝国，对日月星辰极为尊崇。 像斗姆元君，在帝国境内，在尼姑庵供奉最多。 院落中央，有一青铜方鼎，鼎外插着高香缓慢灼烧，鼎内有黄纸已经烧成灰烬。 马煜双手合十，心中不由自主祈祷：“上仙，如果可能，请保佑我在有生之年见到母亲吧。” 韩向天轻道：“我父亲来过梨花庵不假，可只有一次，我想不通他怎会为其题匾。” 马煜自然明白，韩凤林的文字书画造诣，实在太高。 在书画领域实力划分中，韩凤林在整个光武帝国，前十必有一席之地! 马煜跟随小尼姑来到正厅大殿位置，只见一中年道姑正盘坐在蒲团上，似是在虔诚祷告。 小尼姑嘟囔：“奇怪，主持每日祷告必会敲击木鱼，今天怎么一动不动。” 马煜仔细看去，一柄木制短棍安静的摆放在主持身旁的木盒中，她却连动都不曾动过。 小尼姑走上前，“宁觉主持……” 她仅是轻碰主持一下，中年尼姑像是秋风袭落叶，毫无预兆倒下一旁，四肢僵硬到难以分开。 “啊！宁觉主持，你怎么了？”小尼姑拼命摇晃中年女子，却是无济于事。 许柔儿眼疾手快，上前便是摸脉。 却发现此人身体冰凉，明显已死多时。 再看宁觉主持，面容平静祥和，分明是在打坐时遭人暗算。 韩向天心中揪紧，握住墨剑的手重了几分。 他在内心深处质问剑灵：“是不是你干的好事？” 并没有应答，从肖腾成为傀儡人又被杀死之后，剑灵便一直没有出现。 韩向天没辙，墨剑已经通灵，若是丢弃，它在暗处保不准又使什么坏心眼暗算。 眼下把它带在身旁，可以最大化的防备，实属无奈之举。 马煜问道：“小师傅，你们这里有多少人？宁觉主持在这儿多久了？” 小尼姑声带哭腔，“我们这里除了宁觉主持外，加我还有8个姐妹，主持午后便在此地打坐冥思，没想到竟会遭遇不测……” 许柔儿愤恨道：“真是太歹毒了，行凶者是用暗器穿透了师太耳膜，直接破坏了她的大脑……” 更残酷的表述许柔儿没有讲出，当暗器钻入脑神经的刹那，率先破坏了她的小脑，让她无法动弹。 可她的大脑被暗器穿透时，五感犹在，就好似被困缚凌迟一般，万千痛苦集中全身，却是动弹不得。 这种杀人方式，残暴无比！ 马煜心情沉重，愈发自责，难道又是因为我？ 这几天，亲眼看到无数活生生的人莫名其妙的死去。 一具完好的生命如草芥般脆弱，马煜心中无尽感伤。 “谁！”早已提高警惕的万欢喜突然扬鞭，九五至尊像是灵蛇般朝着木屋天花板袭去。 ------------ 第八十一章 七彩霓虹阵 朱红色的高梁上，本是空空如也。 却是随着九五至尊的攻袭，引出了倒悬于梁上的一名红衣男子。 那人如残像般突然灵现，乌发倒垂，面带黑纱，仅是脚尖戳在梁上，纹丝不动，实力斐然。 万欢喜有些凌乱，她分明听到屋檐外有动静，没料到误打误撞引出了屋内隐遁这人。 管他什么来头，鬼鬼祟祟藏在梁上，也绝对没安好心。 万欢喜调转九五至尊方向，攻势更加凌厉，朝着红衣人轰去。 九五至尊舞的极快，与空气摩擦出霹雳炸响，在如此近距之下，那人躲无可躲。 韩向天有些激动，这颀长的身形，还有倒悬蝙蝠功，难道是…… 红衣男子虽是暴露，身形却是不乱，待九五至尊鞭击至面门时，他突然伸手，仅用食指轻点鞭首，整个身体顿时如风筝般飘出门外。 好一招借力为己所用，马煜追了出去，心中暗自佩服。 却见那人不急于离去，狭长的眼睛意味深长的看向马煜，似乎并无恶意。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对师太下毒手？”马煜高声质问。 红衣男子轻轻摇头，忽然双手探向身前，十指虚空抚琴般高频次灵动。 空中陡然浮现彩色霓虹，竟是彩虹阵法！ “阵方士？”万欢喜怔住，不敢造次，她还没有傻到与人级五阶高手硬碰硬的程度。 竟是阵方士在此设伏，马煜暗骂自己大意，连累大家被一网打击。 七彩霓虹俨如蛛网，遮天蔽地。 马煜刚想冲出尼姑庵，却是身体不听使唤。 他两眼一花，闭合再睁开，却发现眼中密密麻麻皆是七彩光点。 受那光点阻挠，马煜像是瞎了般，如无头苍蝇般乱跑乱撞。 “哎呦。”马煜撞上一人，摔倒在地。 对面传来韩向天的声音：“这是迷幻阵法，能够扰乱我们的视感，现在咱们都成了睁眼瞎，千万不能轻举妄动。” 马煜焦急道：“那我们岂不是成了瓮中鳖？我不想这么快就被抓住。” “莫慌，他的目标不是我们。”韩向天语气轻松，仿佛早已看穿一切。 果然，只听见上方连续传来几阵闷哼声：“哎呦……啊呀。” “砰……噗通。”似乎有多人连续从屋檐滚落在地。 彩虹阵法祭出，所覆盖之处人畜皆成睁眼瞎，施术者却是毫无影响，多了一双眼睛便是多了先机，能够轻松击败对手。 马煜愈发糊涂，“我们还有帮手？” 目前的状况，谁帮马煜等人就是惹火上身，就是与整个帝国为敌！ 莫非又是鎏光帝国的神秘高手？ 马煜心中一阵黯淡，若是这次又被敌国的人营救，他的罪责将会加深一等。 “足下人多势众，仅仅伏击几个孩童，有些过分了吧。”朗空中传来一个儒雅的男声，颇带文人倨傲谦卑的音腔。 马煜听着耳熟，却是一时间想不起这人是谁。 突然听到身旁的韩向天高呼：“爹，你来这里做什么？” 爹？韩凤林？ 想起梨花庵那新鲜字体的牌匾，马煜恍然大悟，原来是向天父亲提前到了。 只是，他究竟是敌是友？ 宁觉师太之死，到底是韩凤林所为，还是设伏这帮人？ 愈发好奇，马煜揉搓着眼睛，想要快些脱离阵法束缚。 奈何七彩霞光太过迅猛，马煜擦拭的越用力，他眼眸中的彩色霞光更盛几分。 虽说未曾见过韩凤林出手，但今日一见，马煜明白，对方实力深不可测。 自七彩霓虹祭出那一刻，整座梨花庵俨然成了他的阵眼。 在这阵法当中，韩凤林俨如天眼凝视，任何人也休想逃出他的道场。 朗空传来韩凤林回音：“天儿，你可知擅自离京已酿成大错，与敌国私下往来更是大罪，再不回头爹爹也保不了你，赶快回去！” 韩向天高声喊道：“爹爹教育过我，做人要讲仁义礼智信，帮煜弟这件事上，孩儿认为自己绝无过错，至于通敌等莫须有罪名，呵呵，公道自在人心！” “呵呵，好一句公道自在人心，你可知道这些年，多少人都是死在这句话上！”韩凤林的声音飘忽不定，根本摸不准他的方位。 马煜心中感激，却又不想让韩向天因为自己与父亲反目。 于是劝慰道：“向天，你的好意思马煜心领了，到此为止吧，小黑受了重伤，你也折腾不轻，我能走到今天已经很知足，跟你父亲回去吧。” 韩向天摸索着拉住马煜的手，声音坚决：“竟说胡话！天道不公与天斗，人道不公与人争，这可是光武帝国立国古训，这些人忘了，我可没忘，对就是对，不对就是不对！” “向天……”马煜紧紧握住韩向天的手，眼中泛泪。 这是什么情谊，能让他为了自己站在与父亲的对立面。 韩向天举起海之笛，武气提到极致，周身腾然一阵青光笼罩：“父亲，若您是来缉拿我们，那就休怪孩儿不孝了！” 只听韩凤林幽幽道：“人级二阶，几天不见进步不小，不过，你凭什么与我一战？” “就凭这！”韩向天将海之笛附在嘴边，开始吹奏。 一曲望乡随着动听的笛音娓娓道来，听似舒缓表述思乡情愫，实则已然撼动了彩虹阵法！ 笛音高亢时，空气中的水蒸汽纷纷凝结成块。 笛音平静时，成块的水汽像是黏土一般，被隐形的大手揉成数十把水枪。 水枪寒气森然指向天穹，韩向天虽是看不见，却是发现有一处空宇的水汽无法提炼。 “找到你了！”韩向天暗喜，他已经锁定了父亲的位置。 韩凤林的声音略带赞赏：“天儿，几天不见，实力突破不说，还搞了把趁手的神兵，不错！” 韩向天停止吹笛，犹豫片刻说道：“父亲，让我们走吧。” 韩凤林声音如刀：“不可。” 想到父亲在此设伏又殃及无辜，韩向天不明白，向来儒雅贤明的父亲，怎会对尼姑庵的师太下次毒手：“爹，就算你非要缉拿我们，但为什么要伤害师太？” 韩凤林沉默，像是在自言自语：“是啊，为什么要殃及无辜呢，只可惜，我来晚了一步。” “你在说什么？”韩向天听的一头雾水。 “动手吧，让为父领教一下你那神兵的威力。”七彩霞光突然更盛几分，韩凤林的声音颇带魔幻色彩，填满了众人脑海，引来阵阵晕眩。 韩向天咬破舌根，这才没有被满脑彩虹迷乱了心智。 心知彩虹阵法可迷幻人心，韩向天明白不可久战，当下再度吹笛，笛音更急，有如急雨突降，音律中带了几分杀意！ “接招！银蛇焚天！”这是韩向天为自己使出这招的最新命名。 也是他锁定父亲位置所使出的绝杀一击！ ------------ 第八十二章 引诱入棋局 冲突来的太过突然，让人猝不及防。 眼睛虽然看不见，但马煜大脑十分清醒。 他明白，韩凤林提前抵达此处，定有隐情。 至少，方才那屋檐上埋伏的一干人等，均已被他解决。 似乎这彩虹阵法，根本不是为了抓捕自己使出…… “不对，向天，你爹是在帮我们……”马煜意识的部队，立刻喊道。 却没料到，周边荡起一股气流，他在猝不及防下被掀翻倒地，到嘴的话也憋了回去。 只听得烈烈风声响，周围空气明显降了几分温度。 耳畔陡然传来破空之音，那由海之笛制造的数十只水枪已经冲天袭去，完全封死了韩凤林的身形。 韩凤林没有闪避，眼神也未带丝毫慌乱。 只是慢慢从怀中掏出一只铁笔，快速在虚空画了个圈。 顿时，空气中出现一个燃着金色火焰的圆洞，韩凤林一脚迈了进去。 下一秒，水枪逆天飞过，韩凤林躲在洞中，毫发无伤。 “滴答……滴答。”突然落了雨，滴在马煜脸上，有淡淡的腥味。 空中那圆洞内，韩凤林轻飘飘道出一句：“解！” 登时，众人眼中的彩虹幻境骤然解除。 可眼前一幕，俨如人间炼狱。 就在马煜身旁，几个如瘦猴状的灰袍侏儒晕死倒地，四肢扭曲。 而在韩向天周边，又有几个背负硕大蝉翼的纤细男子，身上不约而同留有擦伤，正摔了个七荤八素，哀嚎不已。 在这清幽庙堂，突然多了十几号奇怪人物，且血染神圣之地，对神灵甚是亵渎。 马煜看到韩向天嘴角轻扬，奇怪道：“向天，你高兴什么，难道刚才你这是跟你爹在唱双簧？” 韩向天轻松道：“没错，刚来此地我便纳闷，向来惜字如金的父亲怎会在这偏僻小庙题字，没想到是在提醒我此处已经设伏。” “先前宁觉师太的尸首正是敌人为了暗算我们设下的诱饵，这群矮小的侏儒身子轻巧，早已埋伏在屋脊之上，可敌人万万想不到，我爹神不知鬼不觉潜入了他们的埋伏圈中。”韩向天继续解说。 马煜频频点头，也就是说，是韩凤林以隐遁阵法藏匿在空气中，又以蝙蝠身法倒悬梁上，实则是在监视那群躲在屋脊上的侏儒们。 一旦敌人动手，韩凤林定会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出手相助。 “这些人什么来头？”马煜指着一地伤号问道。 看他们着装打扮，不像是寻常武者，能挑选这类异人集体行动，其幕后定然有不容小觑的势力在操盘。 韩向天退后一步，警惕道：“刚才这些不过是虾兵蟹将，真正的敌人，尚且潜伏在暗处，不过也是时候现身了。” 他与父亲假装反目，实则是为了一击荡除这群伏兵，如此一来，才能引出幕后推手。 韩向天自幼与父亲在沙盘棋阵模拟实战，早已形成默契，因此才有了方才精彩纷呈一击制敌的一幕。 且不说设伏这群怪人实力怎样，若是直接开打，马煜等人即便能够克敌，也绝不会像现在这般毫发无伤。 马煜背靠韩向天，四下张望，只觉有种被人窥视的感觉。 但是肉眼可见范围内，只有万欢喜与许柔儿尚在正堂，再就是小尼姑扑在宁觉师太尸首上哭泣。 正门依旧敞开，外面只有风吹竹林的沙沙声响，也没有人来的迹象。 马煜掌心溢汗，“向天，到底是什么人在暗算我们？” 韩向天道：“我也说不准，不过父亲已经再次隐遁，一定会暗中相助的，那贼人估摸实力也马马虎虎，他是不敢与我爹正面为敌的。” 的确，头顶上方有人级五阶高手隐遁在圆圈阵中，就算伏击者胆子再肥，也决然不敢轻易动手。 哭泣不已的小尼姑忽然疑道：“啊，宁觉师太，你醒了！” 死而复生？ 这不可能，许柔儿行医多年，她诊脉从未出错，她很确定宁觉师太已死多时。 想到这里，许柔儿疾跑过去，想要探察究竟。 万欢喜来不及阻拦，刚想开口，突然见那小尼姑眼中晃过狠戾光色。 旋即小尼姑双手一挥，宽大的袖袍中顿时射出四柄飞刀，朝着万欢喜射了过去。 “咣当……”万欢喜甩舞九五至尊，轻松将飞刀挡下。 可这飞刀不过是对手缓兵之计，待马煜与韩向天闻声冲进屋内，一切太迟。 许柔儿的脖颈已经架上一把绿油油的匕首，成为人质。 只见那小尼姑伸懒腰般拉伸四肢，娇小的身形突然拉伸开来。 她瞬间像是换了个人，变成一位风姿绰约，眼神里带着勾子的艳丽美妇。 韩向天皱眉，默道：“缩骨易容术！” 这类异术产自鎏光帝国，眼前这女的定然是敌国的细作。 “马家韩家后人还真是人小鬼大，机警的很呢。”少妇声音有些沙哑，与容颜倒是不符，有点像是八旬老太的嗓音。 韩向天举起海之笛，再次将其变幻为双尖两刃刀，逼上前去：“放开她！” 马煜也祭出天煜，见许柔儿再度遇险，他恨不得立刻上前劈了对方。 万欢喜甩舞九五至尊，像是巡逻哨一般在门厅位置来回跑趟，彻底封堵了对方的退路。 眼前一幕已然证实，正是这行踪诡异的美少妇率先来这梨花庵，先是杀害主持，又设下伏兵。 “你已经无路可走，不管你是什么人，放开她，我们给你一条生路！”马煜开出条件。 当然，他已经看出那绿色匕首带有剧毒。 若是美妇胆敢伤许柔儿半分毫毛，马煜定会豁出命去把她碎尸万段。 美妇人冷笑道：“不好意思，这个冒失丫头貌似对你们很重要，我可不会把如此重要的筹码轻易丢了。” 她分明看出马煜目光闪烁不停，这是担心过度掩饰不住的身体反应。 相较而言，韩向天冷静的多，他淡淡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暗算我们？” 不知为何，确定宁觉师太并非死于剑灵之手，韩向天的心中一阵轻松。 但是，想到对手算准他们一定会来此地，而且分明是早已静候多时，韩向天的背后还是起了一身冷汗。 与父亲玩棋牌对战时，他清楚记得父亲教授自己的一句棋语：“高手下棋，看十步；圣手下棋，看二十步，人生如棋局，领先对手棋步，方可步步为营，操弄凡人于鼓掌。” 韩向天细思极恐，从虚空境回归，小黑与许柔儿负伤，其它几人也已精疲力尽。 而这美妇人背后的势力已经算计到负伤的小黑需要安顿，多条通往策谷城的大小路径，对方偏偏算定他们会走这一条。 这说明什么，几人早已落入对方设计好的棋局当中。 韩向天心中烦躁无比，他向来厌恶被人牵着鼻子走：“可恶，到底是什么时候引我们走这条路的！” ------------ 第八十三章 心甘做人质 连日的疲意被怒意驱离，破碎的记忆迅速拼凑成一副不成套的画卷。 韩向天脑海仿佛出现一道巨大的棋牌，出走金京六日遭遇的种种，遍布在棋局之中。 可棋局迷乱，韩向天只是倍感不对劲，却是想不通究竟是什么时间入坑。 他与马煜这一路奔走，像是被设计好一般。 杀楚虎，入虚空之门，又遇楚牧。 去鹿头集，入虚空之门，出来后遇天罗地网，又被黄沙武士营救。 去卜庄，斗兽场崭露头角，又去肖家埠，再入虚空之门，遇入魔韩国公。 再出虚空境，在肖家埠坟场葬别肖腾，又沿大路奔赴策谷城。 不对！韩向天两眼突然迸**光。 他终于捕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第一次攻掠虚空境，系楚虎突然被杀，二人为躲避官军追捕临时进入。 第二次攻掠虚空境，是在鹿头集躲避官军追捕，仓皇中进入。 第三次攻掠虚空境，几人是仓皇失措中，被爷爷幻化的毒球逼入境域。 前两次皆是顺利避过官军追捕，也就是说，虚空之门在马煜与韩向天进入后神秘消失。 倒是这第三次，马煜与韩向天前脚进入，入魔韩勋忠隔了一阵后也是闯入。 这便说明，第三次虚空之门并未隐藏。 韩向天产生一个大胆的推想，神秘出现的虚空之门一直有人操控，而且是专为马煜而设！ 再看马煜，韩向天眼神晃过一丝复杂，等摆脱眼前困境，一定要跟煜弟好好聊上一聊。 操控虚空之门的幕后黑手，极有可能是棋盘背后真正的操盘庄家！ 至于对方的目的是什么，韩向天想不通。 当务之急，是从眼前这妇人嘴中套取点有价值的信息。 思维愈发清晰，韩向天刀指美妇人：“你之所以劫持人质，忌惮的应该是外面那位阵方士吧。” 这话出口，美妇人长睫毛微动，明显被戳中心事。 的确，还没有谁胆敢与阵方士硬刚。 “呵呵，素闻韩家少主年少早熟睿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美妇退后一步，背靠供台，开始吹捧。 马煜逼上前去，急声道：“你在此设伏，不就是为我而来吗？拿我交换这位姑娘，你既能全身而退，也能完成差事！” 美妇艳眸仔细打量马煜，眸光闪烁：“外面传闻马家少主是半妖产物，我还以为生个怪物模样，哪承想这娃娃不仅生的俊俏，还颇有正义感，若我年轻几十岁，估计会是你的小迷妹呢。” 马煜懒得听少妇蛊惑，他丢掉武器，径直向前，“来啊，抓我回去交差吧，放了那个姑娘！” 美少妇目光流转，干咳道：“马煜，这姑娘对你很重要对吧。” 马煜看到美妇把毒刃贴近了许柔儿脖颈，心中更加紧张，“对，她对我很重要，你到底要怎样才能放了她！” 美妇自顾道：“通敌叛贼，杀戮成瘾，逃窜路上途径梨花庵，杀心起，屠戮全庵上下九名道姑，不知这些罪名你可否承担？” 韩向天拧眉，合着这是准备栽上更多罪过。 只是，这一次的罪名即便是后期可以洗冤，但是一旦公布于世，必然会让马煜身败名裂。 因为此处是供奉斗姆元君的庙宇，此仙神在帝国上下贵为首神。 误会的种子一旦栽下，众生的第一印象便足以让马煜陷入万劫不复。 好歹毒，也好大胆，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在这神圣庙宇残杀道姑，更可恶的是，还想嫁祸给马煜。 “我接受。”虱子多了不怕咬，对于这纷至沓来的陷害，马煜不再抵触。 只要能救许柔儿，让他承担再多的罪责，他也欣然接受。 “你疯了？形势对我们有利，她凭什么跟我们讲条件。”韩向天不满道。 韩向天并不理解马煜的心情，当许柔儿再次落难，马煜心中的自责便加重几分。 一次次强烈的誓言都被现实无情粉碎，马煜心中好不容易坚定的信念被肆意践踏。 他有些怀疑自己，“我真没用，总是让柔儿姐陷入险境，也许只有我死了，身边的人才能太平安康。” 马煜又上前一步，缓缓回头，眸中带着轻松的笑：“向天，谢谢你一路对我的关照，拜托照顾好柔儿姐。” 说完，马煜张开双手，一步一步向前走去，“我不过是初阶武者，你可以轻松控制住我，交换吧。” 见美妇没有反应，马煜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好小鬼，就依了你！”美妇猛推许柔儿，旋即手捏鹰爪状，迅速捏住了马煜肩膀。 右肩传来一阵剧痛，伴随着酥酥麻麻的感觉，马煜只觉右身再难发力。 丹田内凝聚的武气也一哄而散，看来这妇人小心的很，绝不给马煜半分逃生机会。 许柔儿脱险，美目尽是不忍：“你没必要这样做，为了我也不值得搭上自己。” 被美妇擒住，马煜反而轻松无比：“不碍事，或许我早该顺应天命，这本便是我的归宿。” 韩向天气的连连跺脚：“煜弟，你真是傻透了！” 见美妇并未有伤及马煜意思，韩向天识趣的让开条路：“你走吧，不过我警告你，若是马煜少半根汗毛，天涯海角，我一定找你找到不死不休！” 美妇淡笑，挟持马煜套退走出正厅，不忘抬头看天宇的光圈，谨慎道：“那位阵方士先生，可不要设套哈，我怕手上这见血封喉毒刃一不小心割伤这娃娃的脸。” 马煜朝天喊道：“韩叔，你把向天带走吧，我爹跟爷爷他们还好吗？” 空中传来悠然自得的男声，韩凤林从光圈中探出头来，“马家自是平安，倒是你，搅得帝国全境都在抓你，估摸着你要大火。” 韩向天不悦，都什么时候了，父亲还开玩笑。 凭借他人级五阶的实力，想要留下马煜，很困难吗？ 这神秘女子虽未出手，但凭感觉，韩向天笃定她与自己实力仿佛。 就这样任凭她劫持马煜离开，父亲葫芦里究竟卖了什么药？ 见韩凤林并无出手阻拦意思，美妇扯着老迈声音喊道：“韩先生，您是明白人，那就劳烦您收拾残局了。” ------------ 第八十四章 马家的仇家 话音刚落，妇人袖中突然抖落几颗黑色的铅丸。 铅丸出现，韩凤林瞬间从圆洞中飞跃而出，双手闪动，边俯冲边开始隔空舞动铁笔。 铅丸坠地，黑烟起。 烟霭遮住了美妇与马煜，也似迷雾一般瞬间覆盖整个庙宇。 韩凤林虚空做画，整个人沉浸在忘我状态。 顷刻间，一副金边白底画轴凭空出现。 画中有一螺旋黑洞，竟是在画中不停蠕动，越来越大。 院中传来数人呕吐声，似乎是中了那烟云中的毒气。 画卷召出，韩凤林轻吹口气：“画阵收人，人入我画！” 顿时，只见他铁笔虚空朝韩向天等人轻轻一点。 飘在空中的画卷像是龙吸水一般猛然胀大，韩向天等人尚未回神，只觉身子一轻，刹那间已是消失在原地。 召出画阵，又将韩向天等人转移，不过两个眨眼功夫。 韩凤林尚未落地，瞅见整间庙宇皆被黑烟笼罩，长眉旋拧，又是一笔横画。 一条黑线凭空出现，任凭韩凤林踏上，像是钉子一般容他踏在上空。 画卷入手，铁笔收起，韩凤林闭目良久。 待那黑烟散去，他脚下的一直滴答墨水的黑线也恰好黯淡无光，似是耗尽了力量。 韩凤林跃下，忍不住掩鼻。 那些侏儒与瘦人面容扭曲，眼球外翻，全部吐出舌头，明显中毒身亡。 轻斗画卷，韩向天等人被甩了出来。 看见眼前一幕，本想责备父亲的韩向天愣是把怒火咽下。 原来是父亲祭出最强画阵救了三人与小黑。 据说这画阵乃父亲外出云游十年修成，结合铁笔召唤方可施展。 只是画阵格外脆弱，每召出一次，画轴便会残破一分。 此刻画轴重回韩凤林手中，已是有些皴裂，想必再用几次便会损毁，阵法将再难召出。 韩向天明白，阵方士实力斐然，寻到上乘阵法奥义已是不易，解后模拟演练多次方可掌控。 但要施放至强阵法，还需机缘寻得适合列阵的原料。 像这金边画轴，轴头出自千年寒冰中提炼出的百炼寒玉，轴身需从千年古檀剥离树根所得。 且不说百炼寒玉与千年古檀极其罕见。 这画阵最核心位置乃画纸，其材质乃薄如蝉翼的丝絮纸。 据说这丝絮纸乃碧血蚕吐丝炼制。 碧血蚕性格极烈，一生吐丝一次，吐尽即死。 韩凤林寻访多地，最终还是冒生命危险潜入鎏光帝国，才采回一只世间罕见的碧血蚕。 如此周折，才有了这极其宝贵的吸星画阵！ 画阵祭出，管你什么牛马蛇神，定会乖乖伏诛，最终沦为画中物。 韩向天明白，如此珍贵的画阵，放在战场，足可瞬间困住多名人级三阶的高手。 而就在刚才，韩凤林眼都不眨便是施阵，只是为了救擅自离家的自己。 韩向天心中有愧，也深深领会父亲的用苦良心。 只是，马煜与美妇又哪儿去了？ 看向背对自己的韩凤林，韩向天满眼复杂，突然再也忍不住喊了出来：“你明明能拦住她的！” 韩凤林没有回头，轻叹：“为父不能拦她。” 韩向天瞪大眼睛，“为什么？你藏在梁上，不正是想要救我们吗？” 韩凤林回过头，眸光潋滟：“错，为父要救的，只有你。” 韩向天有如遭到雷劈，这一刻，他读懂了父亲眼神中的无奈。 离家六天，韩家多年积累的清誉想必已经坍塌。 父亲这身打扮前来，定是听到风声，这才来此地想要保全自己。 沉默半晌，韩向天喃喃道：“您也是下棋人吗？” 韩凤林摇头，“你我皆是棋中子。” 韩向天不再追问，听父亲这句，他心中明了，伏击者别有用心，父亲定是听到风声才会隐遁前来。 他不傻，自然明白父亲冒了多大的风险。 截救叛国者，罪加一等！ 如果说韩向天还可以判定为年少无知，误入歧途有的原谅。 那韩凤林这种行为，就是有意包庇，罪不容诛！ 可以说，韩凤林堵上的是整个韩家，一旦暴露，韩家定会陷入万劫不复之难。 韩向天理解父亲，但他同时明白，如果现在自己退出，父亲一定会为自己向帝君给予一个合理的解释。 但就等同于，他在这场棋局中作为棋子的使命，宣告结束。 只是苦了马煜，他做错了什么，就必须成为莫须有的牺牲品？ 韩向天冲出梨花庵，心中烦闷无比，突然高喊：“马煜……” 心中的压抑倾泻而出，少年的眼神不再迷茫。 韩向天心知前路坎坷，有人故意借马家事变蓄意栽赃，其势力之大，怕是皇族都难以驾驭。 绝不是楚牧，即便他有谋反之心，也绝不会牺牲独子。 也不是鎏光帝国，单凭黄沙武士四人组，还不至于掀起如此大的风浪。 韩向天的看向策谷城，眼神愈发坚定，或许，答案就在那里。 心中的迷雾散去不少，他暗自打气，“这场棋局，我绝不退出！真正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星辰爬上枝头，月又圆。 马煜在黑暗中不知走了多久，他疾步如飞，不敢停下。 外面的世界尚有星辰引路，他却在漆黑不见五指的地方摸索前行。 潮湿发霉的味道伴随左右，他这是在地下遁行。 背后在黑暗中发出幽幽绿光的毒刃带来唯一的光，而那美妇黑暗中怨毒的双眼始终没有离开马煜分毫。 若是他表现出分毫抵触行为，那妇人绝对会毫不客气送他归西。 马煜看的出来，自美妇挟持自己离开，眼神变时刻布满杀意。 这种死亡凝视，让马煜分外别扭，这分明是拥有血海深仇才会呈现的目光。 “我们见过吗？”心中郁闷不已，马煜忍不住问了一嘴。 美妇的声音苍老阴沉，还带了几分凶戾：“呵呵，今日虽是初见，但马家欠我的旧账，已经很多年。” 马煜暗惊，难道是父亲早年结的仇家：“什么意思？你到底是什么人。” 暗路突然到头，美妇拉住马煜：“停，上去再说！” 马煜摸索到前方有一处台阶，慢慢踏了上去，约莫走了七八阶，发现了一扇透光的木闸门。 生怕马煜逃走，美妇在马煜推门前威胁道“待会出去，别耍小心思，凭你的实力，还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 第八十五章 满目皆春光 刺目的光让眼睛有些不适，耳畔传来多名女子嬉闹的声音。 马煜抬首，发现自己竟是身处一所三面张灯结彩的大院，眼前三面皆是三层镂空连廊。 一楼面前设有正门一扇，似是通往主厅。 大院没有外置楼梯，想要上楼需从主厅前往。 二楼三段连廊有数十挂灯结彩的房间，人影攒动，似乎都是女子。 三楼分左中右三段，皆为金丝楠木打造八扇隔扇门，左边那间门上带木匾，写有朱红色“星宇”二字；右边那间门匾上写有丹青色“乖乖”二字，正中那间木匾则被红绸遮住，颇为神秘。 细细观察，三楼仅设三间屋舍，其主人身份定然较二楼更为尊贵。 此时此刻，马煜背对一扇棕色大门，虽然仅是背面却是阔气至极。 大门左右皆是五米高厚墙围堵，墙顶设有尖刀，看起来防备森严，闲杂人等休想轻易入内。 木门外浇一层烤金漆，在灯光照耀下，金光闪烁。 一柄巨大的黑铁门栓横在门中，外面偶有敲门声，似是排队的宾客早已按捺不住。 “吆，从哪来的小弟弟，好俊俏的小生，要不要陪姐姐喝一杯？”一个娇娇滴滴的声音从二楼传来，声音极具魅惑。 马煜抬首，二楼檐下雕帘上方，正有一名身披透明青纱的妙龄女子，手持碧绿圆扇，遮了半边脸，桃花眼流波万转。 仅与女子对视一眼，马煜羞红了脸，浑身燥热难堪。 那女子竟是如此轻浮，身上的薄纱根本遮不住那具火辣的身子，隐私部分一览无遗。 “姐妹们，出来看啊，咱家闯进个小男孩。”女子娇笑着抬高嗓门。 顿时，近三十名美人莺莺燕燕，从二楼各个闺房探出身子，皆是浓妆艳抹，无不前凸后翘，身材曼妙。 几十名女子火辣辣目光注视下，马煜尴尬无比，呆愣原地，有些六神无主。 “砰……”三楼左边星宇木匾那屋，一股巨力传来，八扇隔扇门顿时全开，惊得二楼数十女子花容失色，不敢高声语。 只见一名持拿白玉梳，梳理着如瀑长发的女子缓缓走出。 女子约莫二十出头，柳叶眼眨动间神韵动人，鹅蛋脸上嵌着极具诱惑的烈焰红唇，让那张狐媚脸刻满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成熟老道。 她身材纤细高挑，着一身明黄秀禾，裙摆大开，轻轻撩动，笔直修长的大腿若隐若现。 看似保守的装束，却因裙摆开叉藏匿的长腿引人无限遐思。 至少，马煜的自看了那女子第一眼，自下而上无意间瞥见她裙摆中的春光，顿时移开视线，不敢多看。 女子声带磁质感，辨识度极高：“小弟弟，抬起头来，让姐姐仔细瞧瞧。” 那充满磁性的女声仿佛有种魔力，让马煜情不自禁抬起了头，迎上了那双春水满盈的柳叶眼。 “吆，还是蛮俊俏的小生呢，好小的顾客，不知道是不是个雏？”女子掩面咯咯笑起来，美目流转，尽是万种风情。 “星宇姐，休得无理，免得吓坏了小弟弟。”对面木匾那刻有“乖乖”二字的屋舍内，一扇隔扇门轻柔开启。 内遮碧绿珠帘的房间走出一名年纪略轻的娇小女子，皓齿明眸，脸上挂了一对好看的小酒窝。 若不是那身裸露香肩的淡紫色抹胸过于展示她那傲然的身材，此女子可以说仙气飘飘，芳美孤绝。 只可惜在这风月之地，染了风尘，仙女也是脱俗凋零。 “乖乖妹妹，寻常男子也入不了你那杏花眼，不然怎能让你掀帘，我可记得你这闺房从没为哪家公子主动开过，今儿这是几个意思？是要与姐姐争吗？”被称为星宇的女子言语颇带戏谑，明显不悦。 娇小女子不再搭话，弯腰捧脸看向马煜：“小弟弟打哪来啊，是不是迷路了，饿不饿渴不渴，要不要到姐姐闺房坐一坐？” 被称为乖乖的女子问话，马煜只觉心中一荡，脑海突然泛起了同样玲珑身段那许柔儿的面庞。 “也不知柔儿姐怎样了，有向天父亲在，应该不会有事。”马煜自我安慰，竟是无视了两大近在咫尺的绝色。 “看样子真是雏，都不敢正眼瞧我们，呆萌呆萌的，是我的菜！姐姐今晚教教他怎么做个男人。”星宇撅起嘴，一副志在必得的神情。 “小弟弟这身子骨哪经得起星宇姐折腾，还是让乖乖调教一番再说，对吧，小弟。”乖乖针锋相对，没有忍让意思。 被两名女子接连调戏，马煜虽是年少不经事，但也多少听得出深意。 再看周遭挂灯结彩，不时传来莺声燕语与调笑声。 他整个人仿佛被无数女子调侃观摩，虽然穿着衣服，但却有种被人看光的感觉，格外窘迫。 正前方那扇藏匿楼梯的厅堂木门虚掩着，马煜心生去屋内避避风头的想法。 可刚朝屋内一看，一方大池内竟有多名年轻女子赤着身子倾倒酒壶，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酒池肉林？ 马煜移开视线，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回过头，冲背后的通道内喊道：“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身后那美妇的身影这才缓缓出现，她已经收刀，面对两大绝色，声带威严道：“黄星宇！木乖乖！马上就要开张了，还不回屋准备去，少在这眉来眼去的。” 调侃马煜那两名姑娘脸色微变，顿时停了话，转身回了闺房。 其它看戏女子皆是转身合门，莺莺燕燕之声戛然而止。 “走！去那边。”美妇指着左前方一处不起眼的偏房，似要在那里安顿马煜。 “都到了你的地盘，该告诉我你究竟什么目的了吧。”马煜回头，没有惧意。 他感觉这美妇暂无加害自己意思，明里设伏，地下却是暗凿通道，看来抓自己早已是板上钉之事。 费尽周折挖通此处与尼姑庵地下通道的工程，实属巨大，短期之间根本无法完成。 马煜脑海突然想起了一张丑陋的面孔，难道是黄沙武士里的黄龙所为？ ------------ 第八十六章 旧恨后人还 美妇关上脚下的通道门，又铺上地垫，确定没有追兵，绷紧的面终于放松。 这才有功夫回应马煜：“进去你自然知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在这灯红酒绿之地，马煜本是高悬的心轻轻放下。 马煜心道：“怕什么？不杀我，也没拿我报官的意思，必是另有所图，进去看看再说。” 偏门极其隐蔽，内部无光，能够闻到研制等香料的气息，似乎是库房。 在屋内尽头，美妇上前一步，在墙板摸索几下。 顿时，一面翻转墙出现。 墙后别有洞天。 马煜刚一踏入，顿时感觉冷气扑面而来。 刚想退出，已经披上貂皮大衣的美妇触发机关，闭合了翻转墙。 马煜冻得连连搓手，在黑暗中发现不远处有座蔚蓝立状冰棺， 冰棺外层有水膜涌动，包裹着里层没有凝结的淡蓝液体，在黑暗中格外妖娆。 “我本奉命诛杀你在梨花庵，却没料到韩凤林竟是跟踪，不过虽然有变，但我没想到你会主动提出交换人质，倒是让我高看一眼。”美妇终于透露行动秘密。 “是谁派你杀我的？既然刺杀失败，又在圣地留下一地尸体，破了庙宇风水，帝国稽查组织一定会严查，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你的身份也会暴露！”马煜表现淡定，他相信军方的办事效率。 美妇轻笑：“分析的头头是道，只可惜你们的人决然查不到我。” 马煜不明所以，问道：“为什么？” 美妇道：“因为这群死士都是在两大帝国边境三不管地带招募，根本没有身份。” 马煜暗惊，两大帝国除却以伏魔山脉为界外，边境线极南位置有处不毛之地，常年被沼气侵蚀。 但就在那片寸草不生的地方，在纵深处，藏匿着无数因在各国作奸犯科流窜的逃犯，也有一部分生来体态怪异的弃儿被贩卖至此。 久而久之，逃犯们收购弃儿训成无牵无挂的死士，专为两大帝国某些神秘世家处理脏事。 马煜有些失望，既然那群死士查无身份，摸索幕后黑手的线索也便断了。 可这美妇刺杀行动失败，为何又要挟持自己来到这里。 愈发感到一头雾水，马煜继续问道：“你到底听命于谁，你们究竟有什么目的” 美妇掏出绿匕，在黑暗中熠熠生辉，威胁道：“杀你本意要天衣无缝，可惜韩凤林介入，现在只能换个法子，那就是让你永远消失！” 马煜感到危险，退后一步道，“我猜你是现在是为了个人目的想要拘禁我，我爹可是马烈，你认为他会找不到我？而且全国都在通缉我，到时候在这里把我找到，你这店也不用开了。” 美妇轻笑：“想不到你人虽然小，心倒是挺细，放心好了，折磨你比杀你更让我满意！” 马煜问道：“你说我们有世仇，究竟是什么？” 这话仿佛激起美妇心中无限怨恨，她死死盯着马煜的脸，咬牙切齿道：“像，太像了！” 马煜不解：“像谁？你确定自己没认错人？” 美妇逼近道：“马泰然！” 马煜心中骤紧，爷爷？这美妇跟爷爷年纪相差甚远，怎会结怨？ 美妇像是想起悲伤往事，声带凄然：“可怜我为她守身一生，他却负我！” 马煜听的一头雾水，但从美妇反应中判断出，此人定于爷爷有过深入交集，而且很明显，她是爱而不得心生咒怨。 深加思考，美妇受幕后人指使，在全国通缉自己之际，欲要袭杀。 只是因韩凤林介入，所以改了主意，选择囚禁，这背后定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马煜大胆猜想，美妇幕后之人，韩凤林定是也有交集，不然他怎会隐藏身份，伺机营救？ 只是，她已暴露，为何又要抓走自己。 马煜不明白，也想不通。 美妇自言自语道：“本来我们精心布局，我只当你是个半妖怪物，没想到你跟他那么像，我擒你回来自然可跟上级解释是为脱身自保，但我也可以解释，你在半路趁我不备，利用邪术再度出逃！” 看来对手在极短时间内将自己摸的很透，马煜明白妇人所说邪术正是释槐鸟，所以才将自己引到密室当中，让自己无机可逃。 可这冰寒密室，即便召唤释槐鸟，幽闭加上极寒，释槐鸟根本无法发挥优势，此女子心思缜密，果然非同一般。 ------------ 第八十七章 自生或自灭 偌大的冰室内，阴寒刺骨的冷冷彻骨髓。 仅是十数句对谈的光景，马煜眉毛与头发均是结了冰霜。 他运转武气，护住心脉。 “快点做决定啊。”马煜明白，若是她想要活口，就必须先为自己解毒。 然而，这两种毒，估计她也无计可施。 毕竟，连术业有专攻的许师傅费尽周折才寻了药方而已。 非专业人士，又怎可能短时间搞到这些稀罕的药引。 美妇沉思半晌，轻叹口气：“为什么？为什么老天对我如此？连个替代品都不肯给我，我李仙姝到底做错了什么！” 原来她叫李仙姝，听名字仙气飘飘，颇为雅致。 却没想到她这美艳的皮囊下，竟是装了一具扭曲至极的灵魂。 百般纠结中，美妇突然开始撕扯自己的头发，仿佛有些崩溃。 许是用力过猛，她额首上方的皮肤突然皴裂，整个头皮连着头发完全被撕扯下来。 马煜惊愕，一时忘记寒冷。 这！这才是她的真容。 伴随李仙姝头皮一起脱落的，还有那张美艳的脸。 她那光滑细腻的肌肤竟是假象，仅是一层如假包换人面贴膜！ 李仙姝的真容老态龙钟，满脸褶皱，而且还有大面积溃烂后泛红的结痂，丑的难以形容。 “啊！我的脸！”意识到暴露真容，李仙姝惊慌失措，喑哑的嗓子发出似鬼般的哀嚎。 马煜听得起了鸡皮疙瘩，胸口一阵翻江倒海，干呕起来。 李仙姝遮住自己的脸，完全没了之前美妇那股落落大方的仪态。 她佝偻着身躯，从指缝露出一双惊慌失措又怨恨无比的眼。 马煜看得懂，她一定恨不得把自己千刀万剐。 李仙姝突然退后，触动了机关，马煜脚下顿时腾空，下方竟是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马煜拼尽全力，挪动自己已经僵硬的双臂，架在了黑洞边缘。 “你不是不想杀我吗，这又是几个意思？”马煜喊道。 “你……你看到了……我，我不杀你，但也不能留你！”李仙姝咆哮道。 马煜的胳膊开始下移，地面太滑，无法发力的他即将坚持不住。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人猝不及防，马煜急道：“你真容的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不说又有谁会知道！” 李仙姝恨道：“我自己知道！这下面是冰蚁巢穴，从现在开始，你是死是活，全凭你自己造化，记住，我没动手杀你，若你能逃出生天，旧仇我自会放下！” 怪不得此处阴寒无比，没想到李仙姝竟是饲养着来自极北寒域生长的冰蚁。 此类生物，马煜在海波涛门下有过耳闻。 据说冰蚁繁殖力极强，仅一只受孕蚁后，一生足以生产千万形态不一的冰蚁。 临近极北寒域曾有百万人口的小国，其主征战失利后兵走极端，捕捉了百只冰蚁圈养，想要驯养出数量庞大的生物兵器。 只可惜，短短个把月，外来使者探访此国，发现该国已然变成一座巨大无比的冰山，也将极北寒域生生隔离在外。 其内百万居民，怕是全部沦为冰蚁的食物，就算偶有存活，也将永世被冰封在此，慢慢等待死亡降临。 李仙姝这冰蚁又是从何而来？ 马煜心中刚闪过这个念头，李仙姝再次触发翻转墙机关。 她最后恶狠狠看了眼马煜，头也不会快速离去。 翻转墙转动刹那，一股强风袭来，马煜再也坚持不住，手上一滑，整个人坠向蚁巢。 黑洞曲径通幽，深入地下近十米。 越往深处，寒意更盛几分。 马煜咬紧牙关，几乎僵死过去。 “不行，我不能死在这里！”仅是滑行这段路程，马煜的上下眼皮忍不住打战，重重睡意袭来。 他明白，倘若睡过去，怕是将会再难醒来。 脑海突然想起韩向天那酷飒英朗的面孔，马煜狠心咬破了舌头：“不行，我得活着出去找向天！” “噗通……”深洞深处竟是一汪深池，池水温热，愣是把马煜从晕死边缘拉了回来。 淌在池中，马煜连打几个喷嚏，终于缓过劲儿来。 他心中却是倍感奇怪：“冰蚁巢穴怎会有温水池？难道那足以杀人的冰寒还不足以冻结小小的水池？” 没有预想的看到密密麻麻的冰蚁，此处幽静无比。 除却空气中弥散着如刀刃般刺骨的寒气外，马煜所处位置仅是一泽地下暖泉。 但这暖泉却是浮力惊人，马煜无需用力便可漂浮，完全无需担忧沉底。 身体恢复了知觉，一股滑腻感顿时传来。 在幽泉中，马煜伸手抓捏，发现这暖泉似肉冻一般，粘稠的很，包裹性颇强。 就像是食用油一般，丝滑粘润。 马煜伸出舌头，轻轻舔舐面前的液体，一股铁锈味道传来，酸涩中带点微甜。 想要找处落脚点，马煜摸索着石壁吃力的向前划去。 游行了十几米，马煜有些脱力，扶着冰凉的石壁开始粗喘。 刀刃般的寒气已经刮伤了他的脸，道道血口子刚刚裂开，又快速凝结，连滴血都未流出就在脸上凝住。 勉力再向前摸了几米，马煜发现已到尽头。 看来这地下幽泉直径也就二三十米，应该是李仙姝为了饲养冰蚁人工挖掘而成。 脚底突然碰到硬物，马煜伸手下探，一把捞了上来。 那东西浮出刹那，淡黄的微光带来了一丝光明。 马煜定睛一看，顿时倒抽一口寒气，险些背过气去。 因为紧张过度，他瞬间甩掉了手中那捞出的异物。 这竟是一只通体白色，长约半米的白色蚁尸！ 蚁尸复眼似有夜光效果，因此才带给马煜些许光明。 凭着那浮在暖泉上冰蚁尸体带来的光照，马煜这才看清这暖泉竟是淡蓝色。 就在幽泉正中，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堆砌成小山，几乎抵达洞顶。 马煜强忍不适，又抓起冰蚁尸体借光，朝着前方游去。 “啊！”抵达近处，马煜惊异的发现，这团黑乎乎的东西竟然是数不清的冰蚁尸体！ 冰蚁尸堆多残破不堪，均是头颅被啃食干净，仅剩了半个身子。 方才马煜捞出这完好的冰蚁，想必是漏网之鱼。 “咕嘟……咕嘟”，马煜正在六神无主之时，身后突然泛起诡异的气泡。 似有诡异生物即将破水而出！ ------------ 第八十八章 师傅小仙女 伴随怪异气泡的突兀出现，幽绿地泉的温度陡然升高。 热泡与冷气接触的刹那，极度刺耳的炸裂声不绝如缕。 马煜掰断冰蚁尸体上一根前螯，入手坚硬，螯尖锋利，算做临时防身兵器。 “啪……”伴随一个如同人形大小气泡的炸裂，马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会不会是冰蚁后？ 气泡炸裂后，一股人形大小的虫状白雾腾起。 马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这就是蚁后！ 白雾幻化的蚁后体型大蚁尸一倍有余，形态迥异，更像是一团长满肉刺的蠕虫。 强烈的危机感充斥心间，马煜不想坐以待毙。 武气迅速聚至操持蚁螯的手掌，开门瞬起，他要先发制人！ 没有分毫阻力，蚁螯轻易贯穿了冰蚁后的身体。 如此轻松？马煜有些诧异。 可这雷霆一击，在戳中蚁后时，像是扑了一个空。 马煜一个趔趄，整个身体收势不住，摔入泛起气泡的地方。 满脸顿时沾满了粘稠的液体，说不出的恶心。 一击落空，马煜倍感奇怪。 难道刚才仅是幻象，亦或是蚁后也似疑尸一样，早已生机不再。 轻轻松了口气，马煜拍拍胸脯，他的心脏因为紧张仿佛要跳跃出来。 “倒霉了足足六天，终于幸运了一回，真不容易！”他悻悻道。 不对，后背突然袭来一股切肤般的刺痛，即使隔着衣服，也让马煜感到极度不适。 “难道……”巨大的危机感充斥心田，马煜的身体做出本能反应，使劲向前跳跃出去。 “咔嚓！”一道冲击波破空袭来，撞在马煜后脊，霸道的力量把刚从地泉跃出的他击飞出去。 顿时重重撞在岩壁上，瞬间头破血流。 “呜……”眼睛被血浸染的游戏诶模糊，马煜明白，自己太大意了。 猎捕者岂会正大光明的出现，方才那从地泉涌出的蚁后分明是道冰雾残影。 马煜挣扎着起身，大口大口的粗喘，若不是自己提前跃出，刚才这一击足以致命！ 一道灰白的光刺目而来，照亮了整个地穴。 马煜抬眼看去，顿时惊愕的忘记了疼。 那蚁尸堆砌而成的小山竟被一道强力劈成两端，一只通体莹白，满身肉刺凸起的怪物正在啃噬自己第一次摸到的冰蚁尸体。 马煜断定：“这一定是蚁后！” 蚁后体型明显大了一圈，与方才那冰雾残像不同。 它生的高大威猛，乍一看像是一只放大几十倍的白蚂蚁。 蚁后仅是上半身裸露出地泉，白色的复眼偶尔瞥向马煜，暂无进一步动作。 或许，在它眼中，只当这是自己一会儿的开胃菜。 强烈的危机感萦绕心头，马煜抬头看去，自己滑落下来的通道四壁光滑无比，决然不可能原路返回。 借助蚁后身体那灰白的光，马煜发现地穴上方竟是有多处甬道。 想必是冰蚁们不甘被囚禁在这地穴之中，已经暗自打了不少蚁洞。 “真没想到，我最后会成为昆虫的佐料，真是可笑至极。”马煜面如死灰。 蚁后体型庞大不说，带来的威压亦是不弱。 尤其在它这巢穴之中，蚁后占尽地利优势，马煜明白自己毫无胜算。 “我该怎么办？”马煜已然绝望。 不过想到自己身中两类剧毒，马煜有些释然：“呵呵，不知道这蚁后吃了我会不会后悔，它有可能会跟我同归于尽。” 死就死吧，已经从鬼门关走了好几遭，马煜看淡了生死。 他索性闭上眼睛，蹲了下去，把整具身体埋在地泉当中。 温热感包裹全身，马煜受伤的身体得到了极大的慰藉。 短暂的舒适感让马煜惬意的闭上双眼，他想仔细回忆今生相知相遇的人儿。 永别了，韩向天，许柔儿。 对不起，爹爹，爷爷……还有娘。 脑海突然泛起一个模糊的身影，小仙女。 正是她教了自己两套灵法，才让自己多活几日。 打心底的，小仙女带给马煜的感觉是亦师亦友，虽然她神出鬼没，但在这弥留之际，马煜突然很怀念多时不再发声的她。 马煜脸上盈满幸福的笑，他突然感觉自己并不孤单，至少在将死之际，居然还有如此多让自己牵肠挂肚的人。 “姑且叫你一声师傅，如果有来世，真的想好好认识一场。”马煜在意识海默默喊了一句。 “哈欠……咦？”慵懒的声音在此刻格外亲切，马煜猛然睁眼，这是小仙女的声音。 虽然心知她根本帮不了自己，但马煜依旧欣喜若狂，至少在临死之前，还有人陪自己说说话。 “你醒了？”马煜小心翼翼道，生怕搅了小仙女清梦。 “你们的世界竟然有这种好玩的小虫子，也没那么落后嘛。”小仙女仿佛发现新大陆，似乎对冰蚁后颇感兴趣。 马煜苦笑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可惜我今天要葬身蚁腹，” 小仙女像是听到什么笑话，突然大笑：“哈哈哈，你真是可爱的小笨蛋。” 马煜只当她没心没肺，有些懊恼：“我都要喂虫子了，你不能说点宽慰的话？” 小仙女像是师长教育学生，故意让嗓音趋向于成熟：“也罢，毕竟你都叫人家师傅，那我可得管管你，现在开始复习功课，要用心听哦。” 马煜只当小仙女在说笑，随口道：“你想教什么，学生洗耳恭听。” 小仙女一本正经道：“第二套灵法的先决条件还记得吗？” 马煜仔细回忆，嘴中念叨着：“十米范围内，实力弱于我的亡灵皆可被我驱使，先决条件是今日未曾使用灵法……” 小仙女夸赞道：“脑袋瓜子记性挺扎实吗，那怎么还如此愚笨？” 马煜听得有些迷糊，问道：“可我现在只能召唤释槐鸟，在这种冰寒环境下，它的翅膀根本无法发挥力量，虽然它可以载我离开，但这冰蚁皇后，岂能让盘中餐从眼皮底下溜走？” “笨蛋！单细胞生物！一根弦的钢铁直男！”小仙女被马煜气的接连爆粗。 马煜尬笑几声：“你是看我快死了，故意转移我注意力吧，其实你陪我说说话，我便很开心。” 没曾想，小仙女声音蓦得严肃无比，带有一种不可抗拒的严师口吻：“马煜，我问你今日是否用过灵法。” 马煜轻轻摇头，“我没有。” 小仙女再问：“你的武气是否消耗巨大？” 虽然方才被蚁后击伤，但在地泉浸润下，他感觉恢复了不少力气，而武气更是并无多少消耗。 小仙女连珠炮般追问：“你面前的是什么？” 马煜看向蚁后，对方恰是啃噬完那冰蚁上半身，已经饶有兴趣的看向自己。 他颓然道：“一只想要拿我下菜的冰蚁蚁后。” 小仙女声如惊雷，骤然在马煜心中炸响最后一语：“还有呢！” 马煜仿佛从迷糊中突然惊醒，整个晕乎的脑袋骤然变得清醒，他的眼睛愈发明亮，大声回道：“还有数不尽的冰蚁尸体！” 无需小仙女再来暗示，马煜猛然从地泉中站起，目视不过七八米距离外的那群冰蚁尸山。 这一刻，马煜眼中没有恐惧，而是充盈着一种茅塞顿开的自信。 嘴唇虽然冻得发紫，但他却是毫无拖沓的道出一语：“灵法，亡灵召唤！” ------------ 第八十九章 意外的收获 亡灵召唤先决条件。 其一是十米范围内存在尸体，其二是施术者被赋予独门口诀，其三是武气充足。 而马煜只是皮肉受伤，武气充盈的很。 半身浮在地泉外的冰蚁蚁后突然摆头，从它嘴中猛然喷出一道白色的冰砂，毫无预兆朝马煜撞击过去。 马煜岂会坐以待毙，恰好背对石壁，他后脚用力一蹬，整个人高高跃起，险而又险的躲过了这冰砂袭击。 背后的石壁被冰砂击中，顿时凝结成白色的冰块，若是不躲，恐怕马煜已成冰人。 “霍霍……霍霍。”冰蚁扭动丑陋的头颅，发出诡异的嘶鸣，身子却没有挪动，似乎为盘中餐的反抗表示愤怒。 马煜躲过一击，再次坠入地泉后，已经拉近与冰蚁蚁后的距离。 时机刚刚好，意念瞬起，催动灵法中，他的胸口滚烫无比。 是守护星河在发光发热，好神奇的力量！ 这一刻，马煜不再犹豫，念出许久未吟诵的灵法：“尘归尘，土归土，臣服于我，岁月无边！” 刹那间，黑风阴骜，在地泉中翻腾汹涌。 整个地穴顿时被至冷极寒与荒芜颓废的气息填满，空气里死灵呜鸣，让此处俨如地狱幽泉。 马煜很享受这种感觉，死灵环绕，那些不甘沉寂的灵魂如泣如诉，带给他一种强烈的使命感。 他就是亡灵之主，这片废土，尊马煜为王！ 空气里冷与热交织缠绵，黑色的气泡像是破壳新生的虫卵，终于集体炸裂。 “咿呀……”像是新生的婴孩啼哭，十九只通体黑色，眼睛也为黑色的冰蚁亡灵成功召唤！ 冰蚁一字排开，护在马煜身前，虔诚的守护新皇。 “霍霍……”亡灵冰蚁同时摆首，仰天吐息，黑色的冰霜顿时冲天飞舞。 奇怪的是，当黑霜落至马煜身上，他却没有丝毫不适。 不冷不热，也没有带来负重感，就像是身体外围多了一层保护自己的冰凝黑甲！ 马煜暗喜，原来亡灵士兵的独家能力对施术者有辅助加成作用，真是雪中送炭，说不定还可以帮自己凝练把趁手的兵器用呢！ 马煜刚萌生念想，亡灵冰蚁顿时心有灵犀一般快速做出反应。 它们再次甩头，朝着空中一点强力吐息。 顿时，半空中聚炼出一炳乌黑色的长棍，约有两米长度。 “这……这是。”马煜哭笑不得，自己只是脑海掠过天煜神兵的影子，这忠诚的亡灵士兵居然就立刻高仿了一把。 虽然模样不尽相同，但马煜心中依然感动。 原以为是一群没有情感的死物，没想到它们刚刚现身，便设身处地为自己着想。 再想想背后栽赃陷害自己的人，真是世风日下，人不如虫！ 这种昆虫类亡灵格外忠诚，分明是把自己当成了生育它们的蚁后。 待那长棍落入地泉，漂浮在水面，两只冰蚁上前叼起，恭敬的送达马煜面前。 “真是体贴啊。”马煜捡起长棍，触手轻巧，但是颇为坚硬，还带有森冷寒意，倒是一把趁手的兵器。 “出来吧，释槐鸟，大家一起上！”面对实力不详的冰蚁蚁后，马煜不敢懈怠，拿出了全部家底。 其实，即便是成功补充了亡灵军团，马煜心中依然没底。 那成堆的蚁尸，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此处仅有蚁后独自生存，难道是她因为没有食物所以才将同类吃掉？ 可马煜分明记得，书中记载，昆虫类群居生物，家族观念极强，一生绝不会出现内部混乱情况。 除非是两波不同蚁后所产的冰蚁遭遇，这样必然会爆发一场大战。 “等等！”马煜突然想起什么，仔细看冰蚁蚁后，发现它的形态与冰蚁尸体有所不同。 死去的冰蚁全身莹白，而且毫无光泽，所以在黑暗中无法产生夜光效果。 而冰蚁蚁后长相怪异，除却头颅与冰蚁相似外，整具身体截然不同。 因为它没有生长任何腿脚，外壳也是软绵似海参的肉刺状，看起来像是有所变异。 “不对，这只蚁后还在卵中……”马煜仔细观察，终于瞧清楚。 蚁后裸露在外的上半身虽然被看似柔软的外壳包裹，但是穿过那莹白色的皮肤，能够看见几根蜷缩的腿足在艰难蠕动。 也就是说，冰蚁蚁后的身体尚未完全破卵而出！ 再联想这成片死去的冰蚁，马煜心中有了思量。 一山不容二虎，定是原蚁后产卵中生出新的蚁后，所以才导致一场内斗发生。 马煜能够想象到，在这狭小空间内，发生了一场何其惨烈的拼杀。 原冰蚁蚁后产后体虚，新后偷袭成功将其抹杀。 对原班冰蚁而言，旧主已亡，自然是阵脚大乱。 外加单个冰蚁绝非蚁后对手，在没有统一号召的情况下，数量再多也只会被各个击破。 最终被冰蚁蚁后吃干抹净，沦为了新后滋养裹腹的食物。 “一定是这样，看来我来的时机刚刚好！”马煜郁闷多日的心情终于舒坦，被霉运缠身太久，终于迎来了反弹。 既没有成群的冰蚁为敌，也没有成熟的蚁后指挥，马煜面对的不过是一只在萌芽状态的新后，而且还是光杆司令。 再不出手，便会错过反杀良机！ “冰蚁亡灵们，出击！替你们的蚁后报仇吧！”马煜心中下达指令。 有了主心骨的冰蚁亡灵顿时排成三排，以半弧形列阵，朝着蚁后围了过去。 马煜乘上释槐鸟，心中一凛，再传指令：“为释槐鸟加装！” 最后一排冰蚁立刻扭头，吐出黑霜，覆盖在释槐鸟身上。 顿时，本是飞行迟缓的释槐鸟不再受极寒干扰，振翅力度陡然增强。 万事俱备，兵马充足，面对冰蚁蚁后，马煜再无惧意。 第一排冰蚁有八只，它们彼此拉开距离，步调一致，并没有无脑的直接扑杀过去。 毕竟对手是冰蚁蚁后，即便它们都是冰蚁亡灵，想必在生前也领略过蚁后的恐怖。 马煜暗自佩服，不愧是族群生物，只要有了主心骨，便会高度贯彻执行力。 此刻，每只冰蚁像是互相复刻一般，就连保持的进攻姿态都一模一样。 马煜心想：“若是光武帝国训练出这样一批军队，无需百万众，定能荡平敌国！” 抛开其他想法，当务之急，是解决蚁后快速逃离。 马煜高举冰棍，瞳孔中燃过一道青光，“开门，启，全军出击！” ------------ 第九十章 蚁后完全体 黑色的薄盔贴在身上，阻挡了地穴内阴寒的侵蚀。 马煜挥棒向前，除却淌在地泉里速度稍微受阻，并不影响他全力挥出这棒。 即便是冰蚁亡灵，也没预料到主人竟会身先士卒。 马煜不想让树妖亡灵全军覆没的情景重演，如果说谁第一个出手，那必然是目前实力最强的自己。 以自身为矛，给予对手最强一击，唯有自己。 释槐鸟呼啸前行，双翅再度舞出阵阵旋风。 虽说冷气对蚁后毫无效果，但至少是压制住它，让它无法张口反击。 大片胶态泉液一并被吹袭在冰蚁蚁后身上，几乎把它埋葬。 在临近冰蚁蚁后三米距离，马煜高举长棍，心中暗道：“近点……再近点！” 这场战斗，要么一击绝杀，要么就是陷入苦战。 这一棍，马煜倾注了全力！ 如此一来的代价便是，若冰蚁亡灵出现损失，他便没有余留武气用来复活补充。 仅剩一米多距离，马煜突然跃下，长棒朝着冰蚁蚁后脑袋全力砸去。 蚁后半身已被胶状液体覆盖，仅仅露出半个脑袋，全然没有反抗之力。 “咚……”这凌厉一棒精准的敲在了蚁后脑壳上。 “得手了！”马煜一棒得手，借助反弹之力快速跳开，被早已踩点准备的释槐鸟稳稳接住。 “霍霍……霍霍……霍！”不知是被这一棒伤了要害，亦或是被彻底激怒，蚁后连续发出诡异怪叫。 这蚁后至少是受了伤，趁着它身上的胶状液体尚未滑落，马虎再次发令：“冰蚁士兵们，用你们最强的冻气攻击它！” 对付实力不明的蚁后，避免近战是自保的最佳手段。 十九只冰蚁迅速聚集在一起，堆砌成了宝塔状，同时张嘴吐息。 虽然力道明显逊色于蚁后，但十九只冰蚁集体凝聚的冻气依旧不容小觑。 黑色的冻气凝成一股带有漩涡的龙卷，快速覆盖在蚁后体外那不断流淌的泉液上。 果然不出马煜所料，在这极寒环境下保持温热的胶状液体被黑色冻气击中碰触，终于达到了冰冻的临界点，开始缓慢结晶。 马煜心奇，这地泉出现的着实奇怪，也不像是天然温泉，怎会如此难被冻结。 不过看到冰蚁们齐力冰封蚁后，马煜稍稍放宽心，看来这尚未破卵而出的蚁后实力大打折扣，不然也不会如此轻易被拿下。 释槐鸟狂风袭首攻，马煜长棒击它要害，冰蚁冻气彻底困缚，三方完美配合，才有了如此犀利的一波攻势。 马煜保持一定距离，静静的看着冰蚁蚁后无力的挣扎。 也许是因为冰凝后的身体太过沉重，它竟随着已经冰凝的结晶外衣沉入泉中。 顿时，黑暗再度笼罩。 结束了，“我们走，释槐鸟。”马煜准备乘驾离开。 “辛苦了，都回来吧。”想到轻而易举收编十九只冰蚁，一旦外出对敌绝对是一只不容小觑的战力，马煜心中甚美。 “霍…霍…霍。”黑暗中突然传来冰蚁急促的哀鸣。 刚抵达洞顶的马煜看不清下方状况，心中猛然预警：“都回来！” 难道又生了变故，冰蚁后脱困？ 方才那一击虽重，却没有让蚁后彻底死去。 而且最终的冻气冰凝也不过是类似封印的手段，其实根本没有杀掉蚁后。 数道黑色魅影感受马煜号召，化成阴风快速攀升，马煜仔细清点冰蚁数量：“一只……两只……十七只。” 竟然少了两只！ 随着冰蚁亡灵的回归，马煜手中的长棍也消失不见，包裹体表的黑霜盔甲也慢慢褪去。 没了兵器与护具，还折损了两只冰蚁，甚至释槐鸟扑扇翅膀的频率也迟缓了不少。 再战？已经失了先机，马煜犹豫是否回去。 脑仁突得有些刺痛，仿佛有个幽暗的声音在询问自己：“主人，救救我们。” 马煜明白，地泉定然出现变故，有两只冰蚁亡灵出事，而且是被秒杀！ “不行，我得救它们。”剩余的武气重新复活两具亡灵冰蚁尚且可以，但是马煜必须先解决蚁后，才能从容不迫的复活亡灵。 “走！”小仙女清冷的声音如同冰凉的水，唤醒了发呆的马煜。 释槐鸟不等马煜发出号令，径直向上飞去，随便钻入一个甬道，准备护主离开。 马煜回头看了一眼，黑暗竟是一点点被惨白取代。 下方那直径二三十米的地泉先是沸腾，伴随无数气泡的炸裂，白色的液体漂浮上来，类似蚁后一般，带有暗光。 地下就像是下了一场白雪，荧光闪烁。 空气里的温度又下降几度，马煜的眼睫毛瞬间结了冰。 这冷冻力度，远胜于刚来之时。 而且，此处的温度还在急速降低，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已经不是刺骨的寒，而是每呼吸一口空气，整个肺腑都有种被撕裂的痛楚。 马煜屏住呼吸，深深看了最后一眼。 瞳孔蓦然忘记了眨动，并非是眼睑被冻结，而是胆战心惊！ 白色的冰面已经皴裂，一只体长两米的巨型白蚁破冰而出。 粗长的前螯轻松斩裂冰面，它缓缓爬了出来。 随着下半身的出现，整个冰面全部坍塌，地泉那胶状液体均是消失不见。 地穴中，冰蚁蚁后的下半身竟是大于上身近三十倍的膨胀腹部，像是冰雾中那海参状冰蚁形态的扩大版本。 蚁后膨胀的腹部呈现晶莹透明的蛋白色，正是蚁后的卵巢。 蚁后卵巢上还沾有不少地泉的胶状液体，那胶状液体仿佛是一种营养品，随着卵巢的蠕动被快速吸收。 马煜顿时明白，自己遭遇的是一只正待生产的蚁后，先前处于分娩状态的它应该是最弱状态，所以才会被自己一击击溃。 马煜看的这最后一眼，恰逢一颗椭圆形的虫卵从蚁后腹部底端排出，足有一只冰蚁头颅般大小。 随后，释槐鸟已经穿梭入洞顶的甬道，尽最大的力量穿行。 马煜心悸不已，想到是小仙女的警示让自己脱险，心生感激：“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不然再下去跟蚁后对抗，我必死无疑。” 初来地穴浸泡的那地泉，根本不是天然湖沼，分明是蚁后产卵前的羊水！ 怪不得温润无比，又不会被冻气所凝结。 这与冰蚁亡灵释放的黑色冻气一样，地穴内初始的冷气源自蚁后，羊水亦是来源于它，自然会达到一种微妙的自然平衡。 转眼间，释槐鸟七拐八转，抵达了顶部，马煜看到了一丝外界的光。 ------------ 第九十一章 无畏第七日 虽然浑身依旧冰凉，但至少远胜于方才地穴之中。 马煜明白，再多呆一刻，不等蚁后行动，他绝对会冻成冰人。 即便再召唤冰蚁亡灵为自己制造冰盔防护，也撑不了多久。 只是这上方，会通往什么地方？ 马煜站在释槐鸟背部，双手向上探去。 “咦，这上面好湿。”马煜摸到一块石板，不知上方是何处，竟是没有冰凝，反而湿漉漉的。 “奇怪，之前进入的冰室温度极低，想必厚石板根本挡不住冷气的渗透，为什么这块石板会是湿的。”马煜愈发感到奇怪。 除非上面温度极高，所以才会出现这种状况。 马煜把力量集中在右拳，向上轰去，“不管了，出去再说！” “砰。”肉拳虽疼，但也轰碎了这块石板。 石板上方，光线透过一层薄岩地砖照射过来，他再次挥拳。 “哗啦。”最后一层阻碍去除，马煜立刻爬了上去。 “休息吧，释槐鸟。”重见生天的刹那，马煜已经一个意念把释槐鸟回收。 满脸热浪袭来，马煜险些被灼伤。 面前竟是一个巨大的火炉，焦炭正在旺盛的燃烧。 毕竟秋日已到，到了烧煤取暖的日子。 马煜撑起身子，看到寒气不住的向炉中灌输，决定等一会儿再爬出去。 冷气与热火纠缠没多久，便让这缺口附近的焦炭纷纷熄灭。 而马煜全身也沾满了热汗。 他轻轻跃出洞口，搬了几块已经熄灭又硕大的煤块，堵在了洞口。 “好不容易逃出来，绝对不能再出岔子。”多重事变让马煜学会了谨慎，他可不想因为锅炉房这边温度骤减，而被人察觉自己顺利逃出的事儿。 虽然李仙姝嘴上说是自己逃出生天将会把旧恨放下，马煜可不敢相信。 那老女人心理扭曲，常年带有年轻女人面具，信口雌黄也不是没有可能。 看到一处通风口位置没有焦炭燃烧，马煜趁着炉内温度降低，爬了出去。 锅炉房有名老妇正在打鼾，看其妆容精细，衣着板正，马煜猜测是此处服务多年的老人家，估摸是年纪大了才被安置到此处看管。 巨大的铜制锅炉像是冶炼兵器的熔炉，插有无数细管，接到地面，再通往至外面各个房间。 此时，屋内的温度并不高，应该是马煜到来，在锅炉内灌入寒风的缘故。 马煜踮起脚，悄悄摸到门前，这才听到被锅炉那轰隆噪音压住的外面的声响。 推开厚重的木门，马煜身处一处内部走廊，方格地砖均是印有荷花，格外雅致。 墙边挂有筒式笼灯，不知内部是什么燃料，映出的光呈蔚蓝色，让人放松无比。 锅炉房位置恰好在走廊尽头的屋内，向前是一处直角通道。 马煜悄悄走到道口，避身朝左看去，竟是人满为患。 不少衣着华丽的男子正在正门位置换装，数名女子在门前侍奉他们更衣。 不时有客人揩油般在侍女大腿或者屁股摸上一把，引来女人嗲声嗔怒，让顾客得逞般的哈哈大笑。 想到正门所通的大厅有那酒池肉林，联想之前看到的香艳一幕，马煜禁不住面红耳赤。 总之，左边这路是绝不能走。 正直这条长廊倒是颇为安静，一眼能看见左侧有几间亮灯房间，偶有人影晃动，似是在更衣。 马煜猫着腰，快速穿了过去。 连过三个房间，马煜清楚的听到有年轻女子在攀谈：“嘻嘻，今天客人好多啊，要好好赚几票。” “怪不得你还洗了玫瑰浴，准备大开杀戒呢。” “你腋下抹了蜂露没，可别被客人闻到狐臭。” “瞎说，你还有脚气呢。” 每个房间仿佛互通，三名女子调侃之声传至马煜耳中，就算他少不经事，也能听懂七八，果然都是风尘女子。 他尚未穿过第四间屋子，屋门突然毫无预兆的敞开。 一阵茉莉香气扑面而来，马煜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糟了，又被发现了。” 屋内人尚未出现，青纱先是荡了出来。 一柄碧绿圆扇被一只细腻的嫩手擎拿，马煜突然觉得有些熟悉。 直到屋内那人扭着细腰出现，桃花眼对上了马煜那不知所措的目光。 此女子身上薄纱通透可见，内里一览无遗。 “咦？小弟弟，你不是……”女子见马煜浑身沾满粘液，一副狼狈至极的模样，心生不忍。 环顾四周无人，女子轻道：“快进来躲躲。” 马煜点点头，在对方地盘，还是少生是非的好。 屋内红绸挂在铺满花瓣的圆床之上，芬芳气息盈满全屋。 与此门遥呼相应还有一扇推拉门，想必是接引客户的地方。 女子指着一旁冒着热气的水桶，吩咐道：“赶紧洗澡，瞧你脏的。” 马煜不知所措，也不敢多看女子一眼，窘迫的很。 看马煜这番模样，不过二十出头的女子格格笑起：“小弟弟，姐姐还能吃你不成，你不洗干净，把这房间味道串了，会被发现的。” 马煜被盯得浑身燥热，忍不住道：“你……你转过身去。” 女子美目含笑，背过身去，薄纱后的美背线条匀称，果真是个尤物。 想到此处高墙森立，一时半会也逃不出去。 况且这风月女子并未有加害自己意思，连日来没洗过热水澡，马煜索性三下五除二脱掉衣服，钻入了木桶。 水温刚好，热而不烫，恰好祛除了地穴中侵入马煜体内的冰寒。 顿时，他的背部生疼无比，那是湿气排出的体现。 “小弟弟，你这么小，来我们百花阁作甚？”女子拾起马煜外衣，麻利的找个木盆开始清洗。 马煜只露出一个脑袋，有些拘谨：“衣服我自己洗就好，我是被那个人抓来的。” 女子抬起头，一脸迷惑：“老妖婆啥时候换路子了，这是准备加点男童项目？也不知是为迎合哪位大人物呢。” 马煜满头黑线，都说女人脑洞大，果然想的够歪。 他连忙解释：“不是的，这……说来话长。” 女子善解人意道：“罢了罢了，今晚客满，一会姐姐还得去接客，你就在这将就一晚，这间房我会打个招呼说是客人包夜，好好休息吧。” 马煜感激，没想到在这种地方会遇到好心人，当下拱手道：“谢谢姐姐，还不知姐姐姓甚名啥？” 女子桃花眼略带失落，“都是穷苦人家的娃，我从出生就被卖掉，打来这儿就没有名字，只有个艺名，你就叫我瑶瑶姐吧。” “瑶瑶姐，谢谢你。”马煜再次感谢。 瑶瑶洗好衣物，平摊到屋内温热的木地板上，又叮嘱一番，这才熄灯合门离开。 马煜洗刷干净，穿了已经半干的内衣，躺在软床上，做梦也想不到东躲XZ的日子里还能享受难得的惬意。 “唉，也不知向天他们怎样了。”马煜有些神伤。 屋里一角的摆桌上摆有更香，此刻已经即将燃尽，这也意味着一天即将过去。 “七日必死药，马上最后一天了啊。”马煜并不担心毒发，即便第七日许柔儿不在，他也可使用灵法扛毒。 只是想起六日当中，有五天是许柔儿不遗余力的为自己解毒，他心生愧疚。 “也不知柔儿姐的伤好了吗？”想起种种原由皆由自己引起，马煜再度愧疚。 隔壁突然传来女子的调笑和急促的呻吟声，马煜捂住耳朵，不想被这糜烂之音干扰。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股倦意袭来，他睡着了…… ------------ 第九十二章 百花阁惊变 醒着醒着便睡了。 睡着睡着便梦了。 梦着梦着流泪了…… 当那模糊的携着蓝光的倩影决然离去，马煜挣扎着喊出声来：“娘！” 泪湿了枕头，桌上的更香早已燃尽。 一注新香不知何时插了上去，燃了短短一截，已是四更天。 此处是百花阁内置房间，虽有窗户，却是看不到外界。 本想着召唤释槐鸟趁天没亮离开，但是想到方才腾出房间让自己休憩的瑶瑶姐，马煜摸遍全身，想要留点财物，却发现囊中羞涩空空如也。 他不想不辞而别，但也不得不离开。 看到已经烘干的湖蓝衣裳，马煜扯下袖口一块布来，又咬破手指血字留言：“暂别必归，归来必谢。” 把绣布系在红绸上，马煜稍稍心安，这才准备离去。 许是过了逍遥劲儿，隔壁已经没了杂音。 马煜附身，耳朵贴在地板，听到周边静悄悄的。 欢愉果然短暂，来此地寻花问柳的人们也到了歇息的时间，倒是方便马煜溜出去探个究竟。 屋内推拉门位置，马煜小心翼翼拉开推门，没有发出定点声响。 果然，此门连通百花阁一楼正厅，不远处恰是之前看到的酒池。 此刻酒池内的酒水已经趋于干涸，满厅酒香。 至于那群倒酒的赤身女子，此刻早已各自分散，估摸着都以软香迎客，服侍宾朋睡着。 想到外置高墙难以逾越，也没有发现后门。 马煜心道：“得上楼看看，兴许能摸到一间空房，只要到那镂空连廊就可以召唤释槐鸟离开了。” 大厅那酒池后，有两架镶着白玉的内置楼梯。 “咣当……”清脆的金属坠地声突然传来，吓得马煜打个机灵。 他就近找一尊青铜方尊摆饰蹲下隐匿，这才看见酒池旁正有一名赤了上身的中年汉子摊在池后，左手捏着黄铜制方酒杯。 这声音正是他翻身，酒杯从手心跌出坠地，着实吓了马煜一跳。 “这种地方，应该不会有潜在危险吧。”想到此处不过是风月场合，马煜自我安慰道。 不过这风月场的地下却有恐怖的冰蚁巢穴，想起那数个通往地面的甬道，马煜有些隐忧：“也不知这里的女子是否知道地下有蚁后的事儿。” 当然，马煜也有些心奇，“也不知李仙姝圈养冰蚁多久，怎么那群冰蚁光挖洞，不想着出来见见天日呢。” 这群冰蚁一旦出世，此处定将生灵涂炭！ “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抓紧走！”马煜来到楼梯，准备上楼。 楼梯角一处不起眼的房间内，突得传来窸窣声响。 马煜本不予理睬，屏息抬步。 刚上一阶楼梯，他突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茉莉花香。 “味道虽淡，我不会闻错，一定是瑶瑶姐……”茉莉花香似是从那房间中传出。 想到已经留了字条，马煜摇摇头，万一是一间客房，瑶瑶姐兴许在哪位客观怀中酣睡呢。 他不想打搅，又迈了一阶。 鼻子突然抽搐，这茉莉花香似乎有些不对劲儿。 不对，怎么掺杂了一丝血味？ 马煜五感本便强于常人，当下心忧，不行，还是去看一眼为妙，别是瑶瑶姐受伤了。 来到那房门前，花香掺杂的血腥味又重了几分。 马煜拧眉，听到里面的声音断断续续，好像是有人被困住，在拼命挣扎。 “不好，出事了！”马煜不再犹豫，推门而入。 借助外界光亮，马煜能够看到屋内四壁悬挂着诸多绳索。 而绳索下方，竟是瑶瑶姐被层层缠住，痛苦的扭动身躯。 马煜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只见瑶瑶那身薄纱多数破损，满身虽是看不到伤口，却是鲜血止不住的从毛孔外流！ 马煜捂住嘴，因愤怒有些短暂的耳鸣。 “是谁干的，为什么要害你？”马煜嗓音虽低，怒气值却是抵达顶点。 瑶瑶抬起头，那双桃花眼似是枯萎，满眼空洞。 这眸光，似曾相识！ 鹿头集那群无辜的百姓有过，天巧元帅严无言亦是有过。 又是傀儡人！ 一种莫大的危机感遍布全身，马煜浑身颤抖。 为什么，为什么给予自己帮助的人要遭受这种痛苦？ 韩向天曾是说过，要救傀儡人，只能杀之！ 一想到那暗害自己的邪人阴魂不散，马煜又恨又惊。 “对不起，瑶瑶姐，是我害了你。”马煜低下头，眼泪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瑶瑶已经气若游丝，突然抬起头，张大了嘴，似是想要撕咬马煜。 从那双空洞的眼神中，马煜明白，她的身体已经完全失控，活着只会备受折磨。 但马煜明白，她的灵魂犹在。 此刻若是不杀了她，她将永远遭受非人的折磨，生不如死！ “瑶瑶姐，对不起！”马煜默默绕到瑶瑶身后，把绳索套在她脖颈上，双手开始发力。 “呜……唔……”瑶瑶双腿死命乱踹，没多会儿，便咽了气。 做完这一切，马煜整个人瘫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喘息。 心脏狂跳不已，这已经是他被迫第二次杀人！ 第一次是召唤释槐鸟杀死傀儡人肖腾。 而这一次，是他亲自动手，勒死了一个弱女子。 想到初见时那双桃花眼满是调侃，再见是却是自己这一路窜逃所遇的少有的友善。 马煜不甘心，凭什么与自己有过交集之人要遭受这些不公。 再次亲眼目睹鲜活的生命因自己异变，又被自己杀死，他即将崩溃。 胸口微微凉，守护星河在悄悄发光。 也许是因马煜的忧伤而忧伤，那看不见的心光，是守护星河落了泪，也是安慰。 至少，胸口的清凉让马煜强压怒意，无名的怒火强压下去。 但他心底深处再度发誓，无论海角天涯，一定要找到始作俑者，让他血债血偿！ 轻轻将瑶瑶从绳索解下，马煜扯下一旁大床上的红被褥，轻轻盖住了她。 “你在做什么！”一道清冷的女声从门前传来。 不等马煜回过神，两道倩影一左一右攻袭过来，毫不客气的将他两臂后仰，生擒了他。 左边那红色秀禾下裙摆大开的女子，只是二楼左屋的主人黄星宇。 右边女子着淡紫色抹胸，正是面色严肃毫无笑意的木乖乖。 ------------ 第九十三章 黄星宇失策 马煜本想反抗，却是找不到反抗的理由。 况且，束缚自己的两位女子皆为武者，此刻擒住自己已然用了全力。 女子虽然生的柔弱，力道却是极大，险些扯断马煜的手筋。 很显然，她们把马煜当做无恶不作的虐杀狂，出手便未留力。 黄星宇掀开被褥，发现瑶瑶舌头吐出双目外凸，死状难看，手上力道又加大几分。 “为什么杀人？”黄星宇阅人无数，万万没想到这次看走了眼，一个看似单纯无害的少年，竟是杀人凶手。 “阁主不是跟他在一起？阁主呢？”木乖乖微微皱眉，她也不信看似老实巴交的马煜会在此行凶。 马煜疼的龇牙咧齿：“不是我……她必须死！” 这番话自相矛盾，让二女更加坚信，马煜定是行凶者无疑。 黄星宇愤然道：“真没想到我阅人无数，这一次竟是看走了眼，你小小年纪，身体里居然藏着魔鬼！” 木乖乖考虑较多，美目眨动间已然有了主意：“先关了他，等五更天后送了客，找到阁主再说。” 虽然被二女钳制，马煜并未觉得对方实力多强。 无非是身法稍快，出手凌厉而已。 她们也是人级初阶的武者，若自己使用亡灵召唤，这二美绝非对手。 不过他不能，瑶瑶姐的死说不清道不明，再伤这儿明显有些话语权的二美，那自己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马煜被二女带走，头上套了麻袋，左拐右转，被安置到了一间略带霉味的库房中。 听到二美离开的脚步声，马煜摘下头套，发现这间密室唯一的出路是扇铁门，触碰后感觉厚重无比，绝非他的力量所能撼动。 全身莫名的失去了力气，马煜不想逃走。 瑶瑶姐死前的惨状在脑海清晰回荡，他抱住头，强烈的无助感充斥全身。 茫然挂在马煜脸上，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铁门刷拉一声脆响，有人走了进来。 是两个身穿黑衣劲装的女子，一高一矮。 来人正是黄星宇与木乖乖，看到马煜与关进来时的姿态一样，丝毫没有挪过一点，二人有些诧异。 “走！”清冷的女声传来。 马煜木讷的起身，头上顿时被套了密不透风的麻袋。 后腰也被硬物抵住，他挪步向外走去。 当套头的麻袋被摘下，惨白的阳光照在脸上，马煜有些错愕。 他抬起头，天已亮。 人在百花阁空荡的院落中，背对的仍是高墙。 只是双手双脚已被粗绳捆绑，他整个人也被按在一张木椅上动弹不得。 几十名女子正在二楼聚集，不时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看向马煜的眼神尽是猜忌。 似乎没人能想到，这面容清秀的男孩，竟会在此地行凶。 黄星宇狭长的眼睛死死盯住马煜，似乎想要把他看穿。 木乖乖手中拿着一张图纸，仔细对照。 良久，她叹了口气：“没错，果真是他。” 黄星宇扬起手中的马鞭，毫不客气的挥下。 “啪……”钻心的痛从左胸传来，这一鞭，顿时让马煜从混沌中回到现实。 木乖乖有些顾虑，“阁主不知去向，咱们贸然审人，是不是有些不妥。” 黄星宇俨如一家之长，怒道：“乖乖，他可是当着我们面勒死了瑶瑶，你刚刚也比对了通缉犯长相，没错吧。” 木乖乖点头，她已经认出马煜便是帝国通缉的要犯。 黄星宇再次扬鞭抽下，“杀我小妹，我管你是什么马家大少呢，一会收拾完你就送你去报官！” 这一鞭下去，马煜右肩顿时衣服骤裂，皮肤留下了明显的伤痕。 刺骨的痛让他愈发清醒，凭什么自己就要遭受不公的待遇，而且是在这种地方。 马煜张开嘴，不甘道：“不分青红皂白滥用私行，没王法了吗？” 黄星宇冷笑：“小弟弟，你犯的案子举国震惊，我们姐妹现在抓住你，是在惩恶扬善！” 马煜抬起头，看着面容扭曲的黄星宇，哪还有半分妖娆妩媚，倒是一个冷血女子：“呵呵，把我送去报官吧，我不想解释。” 看马煜闭上眼睛，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黄星宇更加气愤，正准备再抽一鞭。 却是被木乖乖劝阻：“星宇姐，你不觉得奇怪吗？一个通缉犯少年，莫名其妙来咱们这儿杀人，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黄星宇道：“兴许是阁主意外将他擒回，还没来及报官便被他逃脱了。” 木乖乖略有所思，她始终觉得奇怪。 既然是阁主带回来的人，为何阁主又会神秘失踪？ 阁主不在，黄星宇仗着入行早自诩一家之主，气势更盛：“官家已经通报，马家逆子通敌窜逃，杀皇族，戮百姓，逃亡路上穷凶极恶，像这种小恶魔，没什么好手下留情的！” 说罢，黄星宇甩舞马鞭，准备给马煜点颜色瞧瞧。 当然，她也有私心，借阁主不在，惩罚外人做给诸多姐妹来看，以此立威。 毕竟，在这百花阁，除去神出鬼没的阁主，只有自己与木乖乖身份尊贵，可以说是未来阁主的竞争者。 当然，若不是那个人突然来到，黄星宇觉得自己成为阁主继承人的把握还更大一些。 她轻轻瞥向三楼正中那红绸遮挡牌匾的正屋，看里面毫无反应，稍微松了口气。 三楼正中那间的主人，据说是阁主不遗余力从异域买来，欲要调教成震阁之宝。 只可惜，那女人生性高冷，刚来六日一客未接，也未曾与任何阁友产生交集，着实神秘的很。 而且，此女一来便独占空了多年的头牌闺房，着实让黄星宇不服。 “啪……”第三鞭重重甩在马煜身上，他疼的牙关咬紧，却依旧没有叫出声来。 许是马煜的反应太过贞烈，二楼已经有女子背过身去不忍直视。 甚至有人开始质疑：“这孩子咋看也不像坏人啊，星宇姐下手太狠了！” “就是，对一个小孩子，用得着下如此重的手吗？”更有人在为马煜鸣不平。 本想着惩恶立威，没承想自己戾气暴露，反而引来众女不满，黄星宇对马煜的怒意更盛。 暗自开启开门，黄星宇悄然运转武气，并把力量集中在持鞭的手上。 “这一鞭，必须让你哭喊出来！” ------------ 第九十四章 危难向天救 高举的马鞭凝聚了黄星宇全部力量，她那看似纤细的手腕蓄力饱满，这一击下去，马煜定会皮开肉绽。 有胆小的女子已经捂住双眼，不忍去看。 木乖乖嘴唇蠕动，有些犹豫，她的直觉向来准确。 这一次，直觉告诉她，这少年并非杀人真凶。 可看黄星宇目光坚决，她心中轻叹，也不作声。 “给我喊出来！”黄星宇卯足劲，马鞭终于挥下。 她必须打服马煜，这关系到自己以后的威望！ “叮铛……”一声金属脆响从上空传来，一枚金黄色的铃铛从天而降。 铃铛精准的击中了黄星宇拿鞭的手腕，顿时让她虎口发麻，全力一击顿化乌有。 黄星宇心惊无比，到底是谁在从中阻挠，还轻而易举卸了自己的挥鞭力道！ “阁主不在，休闹。”隐有清冷女声天上来，言简意赅，却是带有让人不敢违抗的威仪。 黄新宇愤而跺脚，狭长的眼眸满是怒火，是她！那个新来的头牌！ 木乖乖抬起头，满眼好奇，那神秘姐姐究竟是何方神圣，远远弹射了枚铃铛，便阻止了黄星宇。 三楼那间未曾开合的房门上，绢纸破了个小洞，定是那女子出手所为。 黄星宇丢了面子，高声道：“百花阁的家事还轮不到新人插嘴，就算你是阁主内选的头牌，你六天未接一客，严格来讲，并没有为此处做任何贡献，还算不上是我们的人，因此也无权干扰我们执行家法！” 三楼再无声响，女子似是沉默。 见再无干扰，黄星宇急于找回场子，索性掏出一把尖刀，厉声道：“杀我姐妹，本该一命抵一命，但阁主不在，姑且就先挑断这贼人脚筋，以作惩罚，也让世人明白，敢对我们百花阁不利，有仇必报！” 说完，黄星宇手持尖刃，就要挑断马煜脚筋。 越是美艳的女人果然心狠手辣，可马煜怎会坐以待毙。 他已下定决心，只要黄星宇敢对自己不利，那就召唤剩余那17只冰蚁把此地搅个天翻地覆！ “对我不仁，我凭什么有义？”连日的误会马煜早已厌烦，他不想再被扣上一脑袋屎盆，被外界传成人人喊打的杀人魔。 剑拔弩张的时刻，天空突然掠过一道黑影，轻而易举的越过高墙。 那黑影急坠向地面，半空中又分离出一道人影，稳稳落到马煜身旁。 铮亮的两刃刀干脆的挥下，困缚马煜的绳索悉数被斩断。 马煜眼睛抽搐，满心委屈泛起，眼底有了泪光。 阳光不暖，他的心却是暖意荡漾。 那与自己一模一样的湖蓝劲装，那飘逸的乌发，那熟悉的味道。 那潇洒的姿态，那亲密无间的人儿，正握住两刃刀的手青筋暴起，明显为马煜的惨状愤怒无比。 向天，你来救我了…… 这雷厉风行的行事手段，让韩向天瞬间成了众美关注的焦点。 奇怪的是，除了黄星宇，没有人对这不速之客的闯入有所抵触。 相反，楼上有人在惊叹：“哇，好俊的少年，那星眸太好看了。” “酷酷的头发，异域风的鼻梁，这少年是他同伴吧，应该是来救他的，难道是同样被通缉的韩向天？”有人猜出韩向天身份，更加激动。 素闻韩家公子偏偏美少年，今日一见，当真是翩翩冷公子，一眼撩群芳。 韩向天偏过头，脸上挂着抱歉的微笑：“对不起，我来晚了。” 小黑的翅膀还包扎着纱布，但是精神极好，俏皮的冲马煜眨眼。 它仿佛再说：“别担心，有我们在，一定护你周全。” 韩向天看到马煜身前的伤痕，愤慨道：“谁干的！” 马煜不愿多惹事，轻轻摇头：“算了向天，都是误会。” 马煜失联大半天，韩向天早已极度不满。 这刚刚寻到他的踪影，却发现马煜竟是被人执行所谓的家法，而且还受了伤。 韩向天岂会轻易放过行凶者！ 哪怕是群弱女子，他也务必要为马煜讨个公道！ 木乖乖不动声色的拿起画卷，再次对照，确认是韩向天后，声音悠扬：“这位少侠，可是韩向天？” 韩向天冷视道：“是又怎样？伤我煜弟，你也有份儿吧。” 偌大的院落，只有黄星宇与木乖乖，定是这二人弄伤了马煜！ 黄星宇悄然退后，她分明从韩向天身上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多年沉浸在风月场，黄星宇看人极准。 她从韩向天的星眸中读懂了深意，哪里还有少年应有的天真烂漫。 一种潜在的杀气在升腾，她感到了一阵濒死的酷寒。 木乖乖明显不想与韩向天为敌，当下解释道：“韩家少主，这里是百花阁，你怎么不问问马煜为何会出现在此？不分青红皂白便来兴师问罪，只怕有损韩家颜面，何不看清楚再说。” 韩向天深深看了一眼木乖乖，只觉这女子并无恶意，再看她手中没有凶器，当下明白几分。 刀口转向黄星宇，韩向天毫无怜香惜玉意思：“是你伤了马煜吧，伤我煜弟，必须付出代价！” 黄星宇心知不是韩向天对手，不甘道：“他杀了我们的人。” “煜弟杀的都已不是正常人。”韩向天毫不客气答复。 黄星宇未料到韩向天言辞如此，可实力不如人，不敢过度激怒，只能不满道：“在他来之前，瑶瑶都很正常，怎么他们接触后就不正常了？就算不正常也由不得一个逃犯来决定我们姐妹的生死吧！” 这话说得不无道理，马煜也明白是自己鲁莽。 韩向天淡淡道：“如果不解决她，你们这里会损失更多的人，马煜这是在帮你们。” 黄星宇深深看了韩向天一眼，看对方认真的模样，确定对方没有胡扯。 木乖乖打圆场道：“他俩是马家韩家后人，见多识广，兴许有些我们没见过的事情发生……所以才……” 剑拔弩张的局面得到缓解，马煜不想树敌太多，劝解道：“向天，都是误会，毕竟我也没跟她们解释就杀了那傀儡人，是我不对。” 韩向天点点头：“我信你。” 从马煜的眼神中，韩向天明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白白挨了两鞭子，必须找回场子。 两刃尖刀指向黄星宇，韩向天说道：“跟我煜弟道歉，今天这事到此为止，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黄星宇眼神一凛，让她在众目睽睽下道歉，这岂不是颜面皆无，不可能！ 看黄星宇迟迟没有动作，韩向天举起尖刀：“既然你不肯，那就休怪我得罪了。” ------------ 第九十五章 策谷城风波 前文一直修编，本人精益求精，所以后文仅是个人感言 ------------ 第九十六章 豪强好霸道 二人面面相觑，眼神交织的瞬间，意见已经达成一致。 过去看看再说！ 穿过一道街衢，二人在当地菜市场牌坊处停了下来。 马煜面色凝重，“向天，又是虚空之门。” 韩向天的瞳孔尽数被虚空之门塞满，“这门的规模，应该与上次肖家埠大小一致。” 不出意外，此处虚空境内的域主，会是人级三阶的怪物。 “不关我们事，不要冒险。”韩向天提醒道。 “可他们……”马煜已经看到有三五成群的人正在互相招呼，似乎是要组团入境寻宝。 虚空境内不仅武气充足适合修炼，其异域生物也浑身是宝，自然引得大批投机者冒险前往。 一时间，冷清的街道钻出不少人来。 凡人满眼羡慕的看着各类武者整装，“又要去淘金了，真好啊。” 有年轻人感慨：“听说前两回参与异域狩猎的，回来分钱最少的都买上一套房了！” 韩向天不屑一顾：“任何时代，都是无利不起早，殊不知秩序的破坏，往往造就了巨大的隐患。” 这番话语颇为深奥，马煜理解不了。 但他明白，贪婪的背后，往往布满陷阱。 足以让数不清的生命前赴后继坠入深渊。 二人正欲离开，突然听得奔马嘶鸣。 只见远处有数名刀客骑马呼啸而来，为首者独乘一匹红头大马，手中马鞭左舞右甩，开道中伤了不少百姓。 马煜皱眉，“这是什么人，青天白日如此嚣张？” 他明白，光武律法极其严格，帝君爱民如子，各项法规决不允许欺凌百姓事件发生。 可这人知法犯法，还明目张胆的伤人，活的不耐烦了？ 韩向天叹息道：“煜弟，律法对于老实人而言，自然是一种权威，但对那些大家族跟地方豪强而言，只是一张废纸，你看……” 顺着韩向天指向的方向，马煜清楚看见有几名铁甲卫正跑步尾随，竟是甘心成为此人仆从。 领头者一马当先，目的地自是这虚空之门。 恰好有一帮刚刚组团成功的壮汉整装待发，十几人赤膊提着各类兵刃，还有身穿绫罗绸缎的人在指挥家丁卸车，送上了若干食物与水囊。 两帮人不约而同赶了巧，在虚空之门一前一后。 骑红马那人是个白面黛眉年轻男子，留有阴阳头，阴柔的脸上生着一双如豆般的小眼，面带奸滑，加之方才那番表现，又有几分纨绔子弟的匪气。 “喂，异域的开采权属于张家，有想法的都散了吧。”年轻男子颐指气使，完全不把对面那拨人放在眼中。 普通组团者显然对张家极其忌惮，再看对方人多势众，只能摇头作罢。 倒是刚刚凑齐人手这十几名壮汉，稍事商议后，一名眼神深邃的虬髯大汉抱拳上前，不卑不亢道：“张少爷，异域凶险，我提议大家一同进去，一来有个照应，二来可以多多猎取珍兽，采奇矿寻灵药自然也会取的更多。” 张少像是听到什么笑话，捧腹大笑，甚至险些从马背摔下。 对面几人见他这幅姿态，已经有人不悦。 马煜与韩向天甚至能够听到，有人嘀咕：“怕他作甚，这策谷城又不是张家造的，不行咱就火拼！” 张少笑够，脸色蓦得一冷，鄙夷道：“就凭你们这群打铁挖矿的三脚猫功夫，进去还不是送人头？我可不想替你们收尸！再说，谁能保证你们背后不捅我刀子呢，我又不是不晓得你们嫉妒我家家大业大，穷逼快滚吧！” 马煜脸色微变，有些打抱不平：“这人太狂了吧，虚空境那么大，一起攻掠岂不是风险更小？” 韩向天轻声道：“人心不足蛇吞象，这就是贪欲作祟。” 没有人知晓虚空之门从何而来，这背后藏匿的是上天的恩赐，还是精心布局的陷阱，已然没有人感兴趣。 光武全境之内，仅仅六日，初阶虚空之门已经大部都被攻掠。 得到莫大好处的人们再二次攻掠虚空境后，大部分人赚得盆满钵满。 富人想要垄断，穷人想要翻身，虚空境俨然成了贫富群体矛盾的根源。 被张少羞辱，虬髯大汉也没了好脸色，压住火怒道：“张蛟，说话摸着良心点，上次你的人在异域出事，是我们折了两个弟兄才救了你们，一点酬劳都没要，凭什么这次你们想独占好处？” 张少阴笑道：“嘿嘿，就凭他们，我可是有军方撑腰，怎么，你想跟军队作对？” 正说着，方才那跑步前行的铁甲卫整齐划一来到，十排十纵，竟是有百号人。 不仅马煜吃惊，韩向天也满眼质疑。 张家到底什么来头，竟能驱使百人建制的铁甲卫为其佣兵！ 就算时年战事较少，负担百号人的铁甲卫维护费用，消耗绝对不是小数。 虬髯大汉牙根要紧，的确，他敢跟张少叫板，但是绝不敢与军方较劲。 在律法严苛的光武帝国，只要与军队产生冲突，下场将会很惨。 “兄弟们，形势比人强，咱们散了吧！”虬髯大汉不想引发不必要的流血，只得遣散众人。 张少拍拍手：“识时务者为俊杰，刘老实，算你不傻。” 旋即，张少一声令下，身后骑马的仆从纷纷随他下马，直接围住了虚空之门。 他身后那百名铁甲卫更是毫不犹豫的跟随其后，直接列成包围圈，把虚空之门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这分明就是要独霸虚空之门。 马煜极其反感，“这人既狂又心胸狭窄，我真想揍他！” 韩向天压低声音，“煜弟，我们走，当务之急是跟许柔儿会合，我看这帮人的架势分明是在等人，或许他们也明白虚空境极难攻掠，在等援手吧。” 的确，就凭张少这一百来个初阶武斗士，一旦贸然进入虚空境，团灭都有可能。 马煜看见刘老实遣散团队后依旧在不远处，满眼皆是愤怒与不舍，当下走上前问道：“刘伯，打听一下，张少到底什么来头，怎会如此霸道？” 刘老实仔细打量马煜与韩向天，确定他俩并非张家探子，这才打开话匣子：“这张家在策谷城势力极大，最早是搞房产开发建设发迹，后来他家承包的一片地，挖出了几十部阵术孤本，张家家主索性修建了大型阵术馆，慢慢打造成帝国最大的阵术储存基地……” 听刘老实讲的头头是道，马煜点头，说道：“怪不得这样霸道。” 韩向天不理解，指着围成圆圈的铁甲卫问道：“他家雇佣这么多铁甲卫干嘛？想造反？” 刘老实答道：“还用造反吗，整个策谷城都快被张家产业垄断了，外商想进来还要交保护费呢，这群铁甲卫也是爹娘养的娃，国家养不起，他们得吃饭，自然就成了张家的私人卫队。” 马煜沉默，帝国版图巨大，军费消耗也是巨大，帝君颁布临时律法，允许军士们自主择业赚钱，实属无奈。 秋阳又高悬了几分，韩向天担心马煜毒发，说道：“咱们快走吧，少管闲事。” 纵使马煜心中百般不爽，却也只能作罢。 再看张蛟，正有模有样的在指手画脚，不时还踢踹身旁的仆从，引得众人敢怒不敢言。 马煜心道：“有机会一定得好好收拾这货，太能装！” ------------ 第九十七章 与张家冲突 见马煜与韩向天要走，刘老实好意提醒道：“看你们像是外地人，在策谷城一定不要与张家为敌，不然出不了城。” 马煜挑眉：“有这么霸道？他凭什么？” 韩向天也极度不满：“策谷城又不是他张家的，腿长在我们身上，他们限制不了我们的人身自由。” 刘老实眼神黯淡：“几年前本来张家与策谷城的百姓还算秋毫不犯，可他家老爷子生了一场怪病，卧床不起，家业全权委托给三个儿子，然后就把策谷城搅的鸡犬不宁。” 原来如此，看样子是儿子坑了老子，把多年积攒的口碑给败光了。 “先去万家裁衣街吧。”马煜不想过多掺和张家事务，他隐隐感觉，若是在策谷城耽搁太久，与张家定会产生冲突。 韩向天记路扎实，带着马煜七拐八拐，来到了一条繁华的街道。 远远的，二人看到了万家商号的黑旗正高高悬挂。 “呵，万欢喜没吹，这一条街都是万家的裁衣店呢。”道路两旁，足有十几家大小不一的门店，均是统一标识，让马煜不禁佩服。 不远处人头攒动，似乎是两伙人在争执什么。 “啪……”伴随一声熟悉的鞭响，人群猛然向外扩散。 马煜与韩向天不约而同的紧张起来，这声音，定然是万欢喜的九五至尊。 难道这姑娘大小姐脾气又犯了，一言不合就要开打？ 来到人群后方，马煜已经听到万欢喜的声音，似乎是在与某人互不相让。 只听见万欢喜嗓门极大，“张韬，你别欺人太甚，当初盘这条街，我们说好的只付年租，从未说过你们分红一事，你可不要搞错了！还有，你不过是张家二公子，生意的事让你大哥来谈！” 不得不说，万欢喜虽然性子急，脾气臭，但在打理家族生意问题上，思路清晰，原则问题绝不退让。 对面是个肥腻的白面光头，油头粉面，皮肤保养极好。 他穿绣有锦鸡的灰色宽松长衫，却因体型肥硕将衣衫撑得极紧。 此人便是张家二公子张韬，满脸淫相，虽然也就二十多岁，却在十三四岁便成了百花阁的常客。 据说百花阁百美几乎都被他睡遍，常年浸淫酒色当中，他的身子早已垮了，至今连人级初阶都未突破。 张韬打个长哈欠，嘴中黄牙上还夹着几根肉丝，满嘴臭气熏的万欢喜掩鼻退后。 这才听到张韬慢悠悠道：“我大哥大忙人，人家组团攻掠异域去了，这点小生意我代劳很正常不过，你家裁缝街的每一家店铺都是我张家所盖，现在开张一年，生意还不错，可你怎么就不想想，没有我张家助力，这店能开得住吗？” 万欢喜冷笑：“你是出钱还是出力了？我们面向的顾客是光武北域，又不是这小小的策谷城，我们生意好坏全凭万家的名声跟衣服的品质！说一千道一万也跟张家扯不上半毛钱关系！” 马煜暗赞：“这小丫头伶牙俐齿，做生意的确是好手。” 韩向天说道：“万家富可敌国，家中培养的后人必然有过人之处，绝不像张家这样，只会靠占便宜发迹。” ------------ 第九十八章 用暗符的人 万家裁缝街，人头攒动。 店铺内伙计见女东家被围，刚想抄家伙助阵。 却被数十名铁甲卫站成两排阻挡。 张韬牛气冲天：“今天谁也不准动，敢动手，就砸了你们的店！” 万欢喜眼神黯淡，她何曾受过这种委屈，几次想要冲出，都被铁甲卫推揉回去。 失去九五至尊，她不过是一名力量稍强过普通人的女子，根本不是铁甲卫的对手。 看万欢喜折腾的胸口连续起伏，张韬愈发来了兴致，叫嚣道：“不行，来感觉了！来几个人把她给我架住，小爷我要在这里留种！” 真是无耻至极！ 铁甲卫中，瞬间有两人上前钳制住万欢喜。 其余数人背转过身，围城圆阵，似是为主子开辟天然的淫床。 张韬扭动肥胖的身躯挤了进去，迫不及待的伸出手，朝万欢喜红扑扑的脸上抓去。 “美人，做我的人，不会亏待你的。”张韬吐出舌头，饥渴难耐。 “滚！放开我！”强力挣扎只是徒劳，万欢喜面露慌色，急得眼泪就要流下来。 “滴答……滴答。”晴空起了风，风中卷了云。 云里落了莫名的雨，雨中掺杂了悠悠笛音。 张韬有些扫兴的抬头，他可不希望在雨中行云雨之事，这样影响兴致。 可这一抬头，落雨突然细密起来，瞬间将张韬和仆从们浇了个透心凉。 诡异的是，唯独万欢喜所在的位置，没有落雨。 “出来吧，冰蚁战士！”一个清冷的声音如同地狱使者，在众人讶异的刹那传来。 黑色的旋风从地下卷起，比秋风还要凛冽。 落叶与浮尘被悉数驱离，天地间突然沦为亡灵的法场。 冰蚁亡灵，足有十七只，面容狰狞的围住了张韬等人。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张韬惊恐万分，被那丑陋而又体型巨大的冰蚁吓得浑身哆嗦。 笛音止歇，雨停云散。 空气中的气温却是陡然降低，伴随那少年一个眼神的示意，十七只冰蚁朝着人群摇头吐息。 冰之冻雾，终现人间！ 来不及躲闪的铁甲卫瞬间中招，队形刚刚凌乱，便是再也动弹不得。 落雨配合冰雾，天衣无缝的配合，瞬间让铁甲卫们厚重的铠甲成为了困缚自己的囚笼。 百名铁甲卫，在同一瞬间全身凝结，动弹不得。 仅剩了惊恐的眼睛在偷窥内恐惧的蠕动，甚至他们的嘴巴，都彻底被冰封！ 而那群骑马的刀客，直接被冰寒冻得晕死过去，没有一人来得及逃脱。 张韬亦是被冻个结实，或许是脂肪过多的缘故，像是冰雕一般一动不动，唯独剩下眼睛还在求饶般的眨动。 两道蓝衣并肩前行，推开了困缚万欢喜却被冻住的铁甲卫。 万欢喜喜极而泣，“就知道你们会来救我，怎么才出手！” 围观的人群何曾见过这种架势，早已惊得目瞪口呆。 甚至有冰蚁摇头晃脑面朝他们，顿时吓得围观者双腿软绵，瘫倒在地。 马煜不想引发恐慌，意念瞬起，“都给我回来。” 他心中窃喜，冰蚁亡灵真是好用，让向天以海之笛召雨，配上冰雾攻击，竟是瞬间困住一百多人。 二人在万欢喜九五至尊脱手之际，便已商定了行动方案。 之所以出手晚，自然是马煜的主意，得让小魔女受点苦头，这样才能明白人心险恶，也算是一种人生磨砺。 韩向天拿回九五至尊，递给万欢喜，提醒道：“不可鲁莽行事，为了你，我俩身份彻底暴露，当然，回头传出去你跟通敌俩小贼交往密切，恐怕会影响你们万家。” 万欢喜撅起嘴，气冲冲的踹倒张韬，咔嚓一声，他的身子重重与地面亲密接触，腰骨顿时断裂，整个人也疼的晕死过去。 马煜不忍道：“你这一脚也太狠了，他身子都变形了，这要是瘫了你怎么跟张家解释？” 万欢喜满眼怒气：“他如此欺凌我，没杀他已经是给张家面子，今天这事我还得找算他们那卧床不起的老爹，都养了些什么东西！” 韩向天机警的在人群中寻找，在自己吹笛唤雨的刹那，那使用方天画戟的蟒袍老者竟是原地消失，着实诡异。 马煜也注意到这一点，突然指着地上一张空白符纸道：“向天，这是……” ------------ 第九十九章 组团好主意 万家裁缝街以北，有处人工湖。 湖边有栈桥，可深入湖心，绵延足有二里地。 万欢喜引路抵达人工湖，指着栈桥两侧的荷花池，气喘吁吁道：“就是这里，我跟柔儿姐所说的地方就是这儿。” 马煜放眼四望，栈桥上空无一人，根本没有许柔儿的人影。 向纵深走了一里地，马煜等人依旧一无所获。 马煜懊恼道：“柔儿姐到底哪儿去了。” 韩向天突然一个猛子扎进湖沼，毫无预兆。 马煜心慌道，“向天！” 没料到，韩向天从湖中一处密集的荷叶下拽出了一名溺水的少年。 马煜忙把少年拖拽上桥，只瞧见对方牙关紧闭，毫无气息。 “快掐人中！”尚未爬上桥的韩向天催促道。 马煜立刻掐按少年人中，又不住的挤压他的胸腔。 眼见少年依旧没有反应，万欢喜上前甩了俩耳光，“快起来呀！不然就死了！” “你干什么！”马煜推开万欢喜，对她这种鲁莽行为甚为反感。 “咳……咳。”奇迹出现，少年竟是咳出了几口污水，活了过来。 万欢喜双手叉腰：“哼，粗暴的办法往往立竿见影。” 马煜扶起少年，尚未问话，只听得他断断续续道：“快……快救姐姐。” 姐姐？马煜心中咯噔一声，糟糕，难道是柔儿姐又遭不测。 韩向天示意马煜不要着急，上前细问：“别着急，慢慢说，是不是一个身穿红裙的姐姐。” 少年虚弱的点点头，艰难道：“张……张家三少……” 万欢喜脸色大变：“柔儿姐姐被捉走了！” 马煜起身刚要追袭，被韩向天阻拦，“问明白再说。” 随即，他问向少年：“张家为什么随便抓人。” 少年深呼吸几口，胸腔灌入大量新鲜空气，脸上有了血色：“因为这片荷花池被张家盘下，姐姐摘了花池中的莲蓬，他们要钱姐姐不给，就强行把人抓走了。” 又是张家！马煜捏拳，怒气直钻脑门。 万欢喜愤愤道：“张家在策谷城如此霸道，官府不管吗？” 少年说道：“前些年官府府邸重修，张家直接拆了重盖，分文未取，官府内的官差都被张家安排了自己人，根本没人管得了张家。” 马煜忍无可忍，猛然挥拳捶在栈桥上捶破一个窟窿：“我要去张家救柔儿姐！” 韩向天也甚为不满，“我陪你去，这张家真是无法无天，官家军方都被收买，那好，我倒要看看他们是否有谋反之心，他们还认不认自己为光武臣民！” 万欢喜张张嘴，刚想说要一同前往。 却被二人异口同声道：“你留下，照顾他。” 说罢，二人头也不回飞奔离去。 路上，马煜飞奔极快。 身后的韩向天心情复杂，如果我出事，煜弟会不会也如此着急呢？ 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韩向天镇定心神，突然喊道：“煜弟，先等一下。” 马煜满面焦急，轻喘道：“怎么了？抓紧救柔儿姐才行！” 韩向天道：“第一，我们并不知道张家位置，尚且需要打探；第二，我想先带你取样东西。” 马煜本想拒绝，可见韩向天态度诚恳，只得压下阴郁，低声道：“好吧，听你的。” 韩向天劝慰道：“放心吧，张家或许只是图财，还没沦落到草菅人命的份儿。” 有句话他并未说出口，抓走许柔儿，兴许张家老三也是色胚一枚，想要玷污她。 在韩向天带领下，马煜尾随其后。 二人快速穿梭至一处僻静的街巷。 在胡同口尽头，是条死路。 马煜不明所以：“向天，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我们的时间很紧啊。” 韩向天俯身，在地面的青砖敲打着，突然掀翻一块，然后掏出了一个布包。 “打开看看。”韩向天满眼笑意。 马煜摸不透韩向天什么意思，心中又急躁的要命，猛然拉扯布包。 顿时，熟悉的灰白色呈现眼前，他喜上眉梢，“是天煜！” 之前在梨花庵，为了救许柔儿，马煜丢掉了天煜，多亏韩向天捡起。 有了趁手兵器，再去张家，马煜志在必得！ 韩向天敲打着青砖，在另一块空心砖下找出了墨剑，满眼复杂。 “不行，墨剑已经通灵，还是把它带在身边为妙，不然难免它又惹出什么幺蛾子。” 看到马煜对自己毫不设防的样子，韩向天有些愧疚。 他在心中暗骂：“剑灵，你想尽办法栽赃陷害马煜，一定会遭报应的！” 剑灵阴测测回答：“嘿嘿，那你可要看好我，不然我会一直寻找机会让他身败名裂。” 想起百花阁女子白白送命的情景，韩向天追悔莫及。 之前在梨花庵与马煜失散，墨剑便随之消失。 没承想，又是单独行动，伺机陷害马煜。 而自首次与墨剑心灵交流，冥冥之中，韩向天与墨剑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共鸣。 那就是无论墨剑私自前往何处，韩向天都能感受到它那邪恶的存在。 犹如一股乌云笼罩在一片地域，这也是韩向天了解马煜在百花阁的原因。 “咣当！”一阵铜锣敲击声引起两人注意。 只听一个明显通过扩音器外放的太监声传来：“传光武帝君口谕，异界之门频繁开启，全国各地皆有出现，目前尚未查到其本源。鉴于民间贸闯者多有伤亡，现予以通告：异域之门归公国有，攻掠异域必须组团申报，经地方最高将领或区域管理人同意，方可进入，报名位置，张府门前小广场……” 顿时，人群中有部分武者跃跃欲试，自发的寻找熟人或者战友。 甚至有早已装备齐全的，索性直接朝张家方向走去。 马煜与韩向天四目相对，会心一笑，这就不需要打探张家了，直接跟本地人行动即可。 虚空境内的凶险，马煜与韩向天自是了解。 光武帝国如此庞大的国家机器，在虚空之门出现六天终于做出官方反应，实属不易。 最高将领或区域管理人？ 这句话引起了马煜兴趣。 “向天，咱们是否可以以组团名义去进入张家？”马煜建议道。 韩向天眼睛一亮，贸然硬闯张家，凭借自己与马煜这身豪华配备，倒是不怵。 但是太过招摇，尤其是对方还隐藏着拥有阵符的高手，的确不可鲁莽行事。 “是个好主意，咱们这就以攻掠虚空境团员名义去张家打申请。”韩向天点头同意。 ------------ 第一百章 老宅藏玄机 心窝有些隐隐作痛，让跟随人群行动的马煜突然止住了步子。 韩向天突然意识到剩余的时间已经不多，这第七日之毒随时可能爆发，必须加快速度。 “煜弟，你还好吗？”韩向天关心道。 马煜轻按心窝，还好，并没有太多不适的感觉。 尾随几十号人，马煜与韩向天很快便来到了张家。 只见张家大门四敞，门前偌大的广场已经搭了台子。 台上摆有几把太师椅，有几个衣着华丽的白须老者正在喝茶。 马煜在人群中张望，没有看到许柔儿的身影。 韩向天冲马煜使个眼色，二人悄然溜向看台后方，准备偷偷潜入张府。 张府老宅门脸不大，笨重的木门是翻新刷的黑色喷漆，乍一看，倒是个低调的大户人家。 也不知家主怎么就突然病倒，让那个三个飞扬跋扈的儿子把策谷城搅得鸡犬不宁。 马煜来到张家侧面，瞅见一处矮墙，说道：“向天，你把我托进去。” 外墙高得三米多，以马煜的实力，尚不能一跃而入。 ------------ 第一百零一章 一拥解牵念 许柔儿惊呼，马煜心中震荡。 牵连着其余三人加紧脚步走向推拉门。 抵达门前，一名老妇出门指引，“抓紧点，她们已经用木桶熏浴消毒，现在再到温水池洗刷一下，就可以服用脱红汤落膜了，五个女娃就差这一个了。” 屋内似乎有处低洼水池，外置连排丝绸屏风遮挡，偶有水花撩动，空气中飘逸着怪异的沉香。 只听见一名女子在哀求：“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还要去完婚呢，这一枚光武银币我不要了还不行？” 一个年迈女子声音传来，似是循循善诱：“女孩子早晚要经这么一次，不伤及性命，不打紧，老爷高兴，赏金自是少不了，说不定给你加倍噢。” 女子哭哭啼啼道：“可完婚那日，夫君发现没有落红，岂不是会当场休了我？” 老女人劝慰道：“我这有小包鸡血，晚上行房后，你悄悄抹在落红单上就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会外传。” 女子这才犹豫道：“那好吧，婶婆可要记得为我讨要两枚银币哈。” 随即听得女子从水池中钻出，有人服侍着披上浴袍，随后传来一声关门声，似是女子进了另一间房。 伴随有人落水的声响传来，一个熟悉的软绵声音传来，“放开我！” 马煜目光一凛，是许柔儿，她果然在这儿。 正欲出手，手腕却被韩向天拽住，“别急。” 在这云腾雾绕的浴室当中，韩向天有种被监视的感觉。 似乎是从进入张家，就一直有双眼睛在凝视着自己。 门前的老妪催促道，“抓紧把女娃送到滑道上，这儿就没你们事了。” 马煜这才发现，脚下凿有三十度角的橡胶滑道，似是直通水池。 想必是由家丁将少女们送到此处，随即从这儿输送到落红汤池中。 又听得水池中老妪在劝导：“姑娘，张家没有恶意，只是借用一下你的处女红。” 好生厚颜无耻的说辞，马煜听得都满脸羞红。 更不用说置身水池，寸缕无揽的许柔儿。 她的右手始终紧握，长发尽湿，垂答在身前，清纯里透着几分孤美绝伦，小脸虽然通红，眼神却无慌乱。 “借？张家三公子强抢民女，你们称这个为借？处女红乃女子一生最为宝贵之物，岂能让你们当商品随意取用？”许柔儿不卑不亢，据理力争。 老妪嗓子陡然喑哑，“怎么，给你钱还不卖，两枚银币不过要你那一层膜而已，不算少，还是你有个必须要为之守身如玉的爱人。” 许柔儿顿了顿，脑海泛起一些模糊的人像，坚定道：“无论如何，我的第一次只会给我夫君，你们这种行为属于强取豪夺，我不会答应，只要我出去，一定报官！” 老妪态度大变，狰狞道：“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张家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而且，在这策谷城，官府就是张家开的，你能告出什么花来，到时候只怕你女儿家会落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 第一百零二章 相同的毒伤 张家深宅，天花板上垂吊着密密麻麻的现屠生猪。 猪油滴答落下，顺着特制的铁板沟壑汇入一点。 汇集处上方有悬吊的铁钩，悬挂着体貌怪异的蛙类生物。 蛙类生物多为褐色或是棕色，不时从体表滴下青绿色的液体。 两种液体融合在一起，在铁板终点位置又被蓝色异火灼烧，最终凝练出蜡色胶状物。 两名妇女簇拥着一位年轻少女坐在一席宽椅上，又用长勺舀起胶状物涂抹在少女下身位置。 顿时，少女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啊……” 少女张嘴的瞬间，其中一名妇女把早已备好和着胶状物的一碗浓汤灌了进去。 奇相乍现，少女的下身突然剧烈膨胀，又快速收缩，连续几次后，从内落下淡粉色的透明物体。 立刻有人上前，小心翼翼将那透明薄膜装入早已备好的托盘，随即朝下一间房端去。 一旁尚有两名少女双腿痉挛，疼的倒地不起。 马煜与韩向天姗姗来迟，眼睁睁看着第三名女子被这怪异汤汁取走了身体内最宝贝的部分，看着她们倒地不起，痛不欲生，不由愤愤不平。 见闯入两名陌生男子，妇女们面色大变，大呼小叫着朝深宅方向奔去。 深宅中最后一扇镂空拉门后，内里黑暗无比，没有亮光。 即便方才端着托盘的人进去，也像是坠入深渊般，没了踪迹。 两点白光突然从黑暗中激射而出，毫无预兆的穿透了两妇人身体。 “噗嗤。”两名妇人倒在血泊之中，瞳孔放大，身体不规则的抽搐，已是不活。 两具鲜活的生命瞬间消亡，如此草菅人命，引起马煜极大反感。 “向天，想救这些女孩，就必须干掉里面那家伙。”马煜护在三女身前，天煜举在胸前，严以待阵。 韩向天自然明白，那黑暗中看不见的人物，便是一直监视他们的存在。 直接将三女带走，怕是绝无可能。 “煜弟，我先来！”黑暗中隐匿着莫名的危险，韩向天不想冒险，直接把海之笛送入嘴中。 试探性攻击，还是保持距离为妙。 轻柔的笛音悠然响起，在满是吊猪与蛤蟆的屋内显得格格不入。 铁板上流淌的液体像是失去了重力，伴随音律的变化翩然飘起。 韩向天闭上眼睛，感受到一股阴骜的气息正在对面那阴暗的房内，笛音骤然加急。 已经漂浮的液体突然改变形态，像是海胆一般，密密麻麻生了无数突刺。 “去！”韩向天心中默下指令，笛声中一阵重音传出，密密麻麻的水珠顿时如急雨一般刮向黑暗那房间。 “咦？”黑暗中传来一个男子赞许的质疑声音，似是对这奇异的攻击手段颇感兴致。 水珠没入了黑暗，像是石沉大海，竟是杳无声息。 韩向天心惊，里面定有高人。 他再次急音吹笛，刚想驱动水珠来一波最新攻势，不料眼前突然袭来一点寒光。 韩向天下意识的伸出海之笛格挡，大力传来，仅是这一点寒芒居然让他虎口镇痛，笛子险些脱手。 红光在黑暗中闪现，一道六芒星符文凭空出现，就在那黑暗的屋内，似是某人释放的阵法！ 张家有阵方士助阵？马煜顿时警惕，随时准备释放冰蚁亡灵助阵。 方才韩向天那凌厉一击被悉数拦下，定是这六芒星阵法阻挡。 若刚才杀人的凶手是阵方士，马煜与韩向天能否全身而退都是未知数，更别谈救走五名女子。 想起身后浴室中许柔儿的叮嘱，望着痛不欲生的三名少女，马煜心中突然明朗。 怕？若有畏惧，岂非是拱手将身后的璧人暴露于歹人面前。 马煜大踏步上前，毫无畏惧。 韩向天紧随其后，海之笛已经转换成双刃形态，既然马煜心意已决，非要上前探个究竟，他必会誓死伴其左右。 刚刚踏入这间暗房，一股恶臭味道扑面而来。 臭气顶的马煜胃里难受，险些吐出来。 “叮……”细微的拉线声传来，黑暗中再次出现四点寒光。 韩向天眼疾手快，手中海之笛转舞抵挡。 这一次，他卯足力量，借助双门尽开辅助，终于轻松击飞了四点寒芒。 伴随寒芒在静寂之地落下，马煜捡起那暗器，轻声道：“是绣花针。” “咳……”一声微弱的男子咳嗽声传来，左前方突然燃起了一个火盆。 “咳咳……”第二声咳嗽过后，右前方的火盆也神奇燃起。 韩向天看到面前的地面落有一张刚刚使用过的符纸，心中大石落下，“原来刚才的阵法也是一道阵符。” 还好，至少不是阵方士，二人还有一战的可能。 又是两声咳嗽过后，更远处亮起两盏火盆，偌大而又空旷的深房内景终于依稀可见。 四盏火盆中央，有一张巨大的卧榻，四周皆是被密密麻麻的五彩线圈挡个严实，伴随线圈的滚动，绣花针碰撞的声音细微传来，似是有人在里面劳作。 卧榻旁有张三角方石桌，桌上有三个托盘，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三块薄如蝉翼的透明物体，还浇灌了汤汁，似乎是做成了某种食物。 之前送托盘的侍女恭敬的跪在桌前，镇静的很，根本不为马煜与韩向天的闯入有分毫慌乱。 马煜见状，愤然道：“里面的可是张家老太爷？你家三少强抓民女，又诱骗女子在此贱卖贞操，都是为了你这变态的嗜好？” 无人应答，倒是一枚绣花针飞速从线圈缝隙钻出，戳中了其中一块薄膜，拽入卧榻中。 一阵细密的咀嚼声传来，那咳声者仿佛享受到了什么人间美味，畅快的呻吟：“啊……爽级！” 此刻他仿佛才想起眼前还有打搅用餐的两位不速之客，这才慢悠悠道：“两位少侠擅闯我张家，搅我用餐雅性，意欲何为？” 马煜听那声音虽是老人音色，但语调毫无长者气质，相反还有几分理所应当的轻浮，他举起天煜，怒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如此？” 两枚绣花针快速戳中托盘中的薄膜，卧榻中那人贪婪的吞咽下去，声音蓦得威严无比：“我乃张家主人，张自强！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没有张家，没有策谷，我死了，这座城也必会为我殉葬。” 好狂的口气，好嚣张的说辞。 马煜听得目瞪口呆，本以为张家家主卧床不起是个病秧子。 但听这中气十足，极度自负的话语，他严重怀疑此人是故意装病。 马煜已经做好准备，只待自己一声令下，亡灵士兵便会闪现。 在这密室当中，若是排兵布阵使用得当，对付张家家主，并非难事。 “听说张老太爷得了一场怪病，敢问是否要靠这特殊药膳抑毒。”一个女声悠悠传来，竟是许柔儿。 “柔儿姐，此处危险，你怎么来了？”马煜回头，满眼紧张。 许柔儿裹紧身上宽松的家丁服，莞尔一笑，“你不在，我也出不去啊，你出不去，我也没必要再出去了。” 这话说的扣人心弦，分明是阐明心意，让马煜心中不由又是一暖。 而许柔儿方才那话一语中的，让卧榻中的张自强突然拍手：“好眼力，没想到还有年轻娃娃知道我这是在服药疗伤。” 马煜疑道：“你究竟中了什么毒，还需要这种泯灭人性的药引？” 张自强哈哈大笑，笑的几乎癫狂。 两格线圈突然被拉开，张自强背对众人，露出了后颈。 透过那孔洞，三人的瞳孔急剧胀大，他们看到了张自强颈后呈三角形分布的黑色咬痕。 马煜下意识的摸向后颈，浑身颤抖，“八岐大蛇，我俩的伤，一模一样！” ------------ 第一百零三章 真情的力量 策谷城张家老宅，两个毫无交集的人竟是受了同样的毒伤。 马煜眼中满是问号，张家家主竟是中了韩国公的毒，张韩二家究竟有什么渊源？ 韩向天也是甚为不解，韩家与张家没有世仇，交集甚少，爷爷究竟什么时候伤了张自强。 许柔儿眼中却是流光溢彩，她身为医者，看到张自强中毒多年竟还存活，这无疑间给了她治好马煜的希望。 兴许张自强是求了邪方苟延残喘，但至少是抑住了八岐大蛇的毒性。 说不定，除去进食***这种变态手段，张家还有别的方式抑毒。 今天恰是马煜毒发的临界点，遇到张自强，不可不说是一件幸事。 韩向天突然道：“枯木逢春阵，我懂了！” 马煜不明所以，问道：“向天，你发现什么了？” 韩向天指向张子强，眼中尽是复杂：“张家家主定是得到高人指点，利用枯木逢春阵法瞒天过海，甚至骗过了阎王爷！所以才苟命至今。” 马煜听得一头雾水，“向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向天仔细回忆曾经翻阅过的阵法书籍，侃侃而谈道：“古书有载，阵法由人所创，法阵却是浑然天成，阵法随人而列，变化无穷，法阵可遇不可求，布阵亘久，有天时地利方可结阵成功，法阵祭出，威力更强，有瞒天过海之威，足以扭转乾坤，甚至可窥探长生之道！” 马煜大致听个明白，原来张家老宅已被圈成巨大的法阵，而张自强这间密室，赫然就是整个法阵的阵眼。 枯木逢春，言简意赅便是拒绝死亡，生机再现。 联想院落那桦树下方的红色土壤，马煜恍然大悟。 枯木之上悬挂的名字分明就是祭献女膜的童女，而浇灌桦树的汁液，分明就是浸泡过女膜的汤汁。 夺取枯木生机，又有童女贞操假意重生，在死与生的边缘不断轮回，适才有了张自强种蛇毒却未疯癫也未成为活死人的原因。 简单讲，他利用法阵的力量欺骗了死神，实现了瞒天过海。 张自强声带赞赏，“听闻金京城最近出逃了两个通敌叛国小贼，想必就是你们二人，果然见解非凡，这位一定是韩家少主韩向天吧。” 虽然限于阵法力量，张自强必须足不出户才能苟活，但他对外界动向却是了解的一清二楚。 韩向天厉声道：“你真以为躲在阵眼中，就能苟活一生吗？只要砍了门外那枯树，你这法阵将不攻自破！” 法阵威力虽强，却是格外脆弱。 无数因素构建的法阵，但凡有一个因素被破坏，全阵将会瞬间失去效果。 正因制造法阵的各项条件极为苛刻，而且受限于天时地利，因此鲜有人钻研。 真正的高手对决中，阵方士捏指便成攻击或者防御阵法，足以短时间消灭一只军队，效果更快。 而法阵的存在更适用于陷阱或者布局，往往需要经年累月的积累。 相传，若是在特定场景列阵成功，其威力足以秒杀入阵的阵方士！ 当然，阵方士向来谨慎，极少会主动进入法阵，这也让威力无穷大的法阵毫无用武之地。 “你以为我能给你们机会去砍了枯木吗？”张自强声音幽冷，明显带了杀意。 空气顿时冷了几分，马煜与韩向天严以待阵，虽然不摸张自强实力，但神兵在手，他们绝不畏战！ 马煜默默挡在许柔儿身前，声音坚决：“柔儿姐，一会开打你抓紧离开此处，不要被误伤了。” 许柔儿沉默片刻，突然不退反进，顶到了二人身前，“张老太爷，我想问您几个问题。” 张自强道：“噢？姑娘看起来颇懂医术，但说无妨。” 许柔儿抬声道：“既然张老太爷依靠法阵续命，敢问这蛇毒，您是压制住了，还是仅仅延了寿限？” 本以为张自强会拒绝回答，毕竟这涉及法阵核心秘密，岂能随意与外人公开。 却没想到，张自强爽快道：“问得好，这法阵的确让我得以续命，只是，若每日不服用五次女红，每日毒发时，我周身将会溃烂，奇痒无比，着实受罪。” 许柔儿眼睛一亮，果然不出自己所料。 法阵虽可续命，却是需要药引才能抑毒。 与马煜服用七日必死药相同，需用合适的药果抑毒，方可安然无恙。 许柔儿问道：“那今日你只服用了三剂药膳，缺了两味结果会怎样？” 张自强大笑：“呵，缺一剂当皮肤瘙痒难以入睡，缺两剂必会让我身心皆是痒痛难耐，毒性发作时需用刀刃刮烂肌肤，以痛止痒！” 韩向天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种了这八岐大蛇之毒的？” 闻听此言，张自强像是追忆起悲痛往事，冷声道：“韩忠勋道貌岸然，借阅我阵术馆研读，偷我秘术被发现，对我施以毒手，呵呵，还真是天道好轮回，今天送来他后人让我报仇雪恨！” 空气中温度陡然又是寒了几分，腥风蓦然大作。 三人背后的拉门突然闭合，上方落下一扇厚重的青铜巨门，封堵了退路。 韩向天握紧海之笛，全神戒备：“我爷爷钻研阵法已入化境，就算你的阵术馆藏书属帝国第一，又有什么秘术值得去偷学！” 张自强声音如雷，字字入耳钻心：“八岐盅毒阵！说来惭愧，我竟成了第一个种了这盅毒的人，我本想复仇，奈何种了这毒，再也离不开这老宅，不然我堵上全家之力，也让要与你韩家拼个山穷水尽！” 原来如此，八岐大蛇毒的前身竟是出自阵法。 韩勋忠从策谷城练就毒阵，本欲偷走阵谱深加研究，却被察觉，这才以毒阵伤了张自强。 想起沉痛往事，张自强突然感慨：“八岐盅毒阵，先从毒阵中召唤八岐大蛇以精血驯服，再讲毒阵封存在大蛇体内，以蛇袭人，咬之则可驱人为己死士，战力不减，不死不灭，又名活人盅；施术者以蛇之毒液研磨续命药丸，以此控制死士，若不及时服用，当全身溃烂而亡。” 越往下听，马煜心情愈发沉重。 严无言岂非就是种了八岐大蛇之毒，所以才沦为了活人盅。 只是严无言处于失智状态，似乎另有高人用了别的法子加以控制，让他沦为了小仙女所说的战奴。 沦为活人盅，尚可保留理智，无非是被迫成为神志清醒的杀戮机器。 而成为战奴，先决条件便是此人已经死亡，这是践踏生者的尊严，强行驱动其死去的肉身成为杀戮傀儡。 想起宋同泰、吴叔宝、齐子斋，三人亦是与韩勋忠对战，恐怕也早已遭遇不测。 马煜内心愧感更盛，天罡三十六元帅，若因自己莽撞行为折了四位，他这一生恐怕都要遭受良心的谴责。 虽然暂时被困，韩向天却并不着急，故意拖延时间道：“张老太爷，你只服用了三剂抑毒药膳，就凭你这残破之躯，能留得住我们吗？我劝你适可而止，坦然接受生老病死，不要再为一己之私殃及无辜了！” 张自强阴笑道：“谁告诉你们今天我只会服用三剂，你们凭什么认为还能活着离开？” 马煜心中一紧，护在许柔儿身前，“有我在，你休想伤柔儿姐半根汗毛！” 张自强狂笑：“素闻名闻天下的马烈大元帅生了个半妖怪胎，今天一见，想不到还是个小情种，本来这女娃若是配合，按照既定流程取来药膳还能保全她性命，但现在我只能亲手来取，是生是死，呵呵，全看她的身体能否受得住了！” 许柔儿满眼慌乱，听张自强意思，是要强行来取女膜，那岂不是要遭受莫大的耻辱，若是如此，她宁可一死！ 马煜回头，目光坚决，柔声道：“柔儿姐，我已经不是初识那个小孩子，这一次，我豁出性命也会护你周全！” ------------ 第一百零四章 三阶武斗士 阴风策动，火盆内的旺火被吹得东倒西歪。 完全封闭的密室中，仅剩恶臭味弥散。 却有一人，虔诚的跪倒在放置托盘的饭桌前，像是毫不在乎一般，根本不在意即将展开的室内厮杀。 想起先前惨死的两名妇人，想必也是服侍张自强多年的老辈，竟被随意抹杀，他于心不忍道：“这位婶婶，你还是避让一下，免得一会误伤了你。” 想到张自强未对这人痛下杀手，或许此女属于近侍，或许是他念了旧情才未伤她。 马煜天性善良，不愿让无辜之辈卷入争斗，这才好心提醒。 韩向天试探着做最后的努力：“张老太爷，我们不想与你为敌，不要逼我们出手，就凭你这羸弱之躯，恐怕还胜不了我们。” 在光武帝国，实力超过人级三阶者，除却马烈大元帅与其父马泰然，再抛去韩勋忠大将军与其子韩凤林，有名有号的人物都登簿在册。 毫不客气讲，不算阵方士与匠艺士，光武帝国上上下下不过三百人是现存的突破人级三阶的武斗士，这类武斗士又被公认为高级武斗士。 而这三百高级武斗士，三分之一尽数被马家韩家掌控，不到一百隶属大小诸侯国，有百号人归属皇家。 高级武斗士这种分配，明眼人一看便知，这分明是统治者有意配比，以皇家占据绝对优势。 马家韩家本来便是皇家为使其互相制掣，而给予的高度自主权，才出现了天罡地煞108人。 至于大小诸侯国，本来便是一盘散沙，更是掀不起风浪，绝对的力量优势仍在皇家。 韩向天也是因此而大胆分析，策谷城一是直属光武帝国，二是并无天罡地煞将军驻防，此处若是存在人际三阶的高级武斗士，那便只能是皇家人士。 可张家祖辈经商，与皇家并无深交，那百位皇家掌握的高级武斗士根本不可能出现在张家。 因此，韩向天推断，张自强撑死是人级二阶的武斗士。 自己也是新晋二阶武者，又有海之笛神兵在手，再有马煜亡灵召唤予以配合，张自强即便出手诡异，也必败无疑！ 张自强像是看穿了韩向天想法，突然冲那跪倒在地的妇人道：“你且退下，俩娃娃说的没错，刀剑无眼，别伤了你。” 旋即，妇人顺从的倒身退向后方，自始至终都没抬头。 马煜只觉这人身影有些熟悉，却是想不起何处见过。 再次对峙，张自强狂笑道：“啊哈哈，我竟被两个小鬼看扁，你们不会以为真能赢我吧？” 韩向天毫不掩饰的催动武气，面无表情道：“开门，休门，启！” 马煜紧跟其后：“开门，启！” 二人只想速战速决，开始便没有保留实力。 张自强由衷赞赏：“不错，年纪轻轻居然突破至人级二阶，看来真的是近期武气异动，让武者进阶更为容易一些呢。” 听闻这话，韩向天目色骤紧：“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他……” 张自强像是读懂人心，傲然道：“没错，小鬼都能快速突破，而我，怎能甘为人后！” 说罢，那卧榻中青光绽放，四周火盆内的火焰遭受强烈冲击，骤然熄灭。 ------------ 第一百零五章 悲情张家主 臭气熏天的密室当中，本来只有青光笼罩。 忽然间，比暗处那黑还要黝黑的黑色旋风呼啸而来。 像是墓地久埋的棺冢重见天日，带了一片令人窒息的死气。 伴随死气同步衍生的，是那十七头通体黑色周身冷气大作的冰蚁。 马煜轻道：“冻了他！” 在如此近距之下，张自强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十七头冰蚁亡灵摆成圆阵，同时摇头，嘴中吐出了至强冻气。 柔软的线圈顷刻间被纷纷冰凝，冷气快速向卧榻内部蔓延过去。 全部线圈蓦得发出滋滋嗡鸣，似是张自强在做最后的挣扎。 数百枚绣花针以极其缓慢的速度从线圈中钻了出来，像是节奏慢了半拍，却依旧带着凛然杀意袭向马煜。 韩向天惊呼：“煜弟，快躲开！” 已经摆脱困缚的马煜面带微笑，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结有冰霜的绣花针，淡然道：“出来吧，释槐鸟，送他一波狂风袭！” 更为强劲的黑风从床榻与马煜之间腾然而起，直接斩断了若干已经被冰寒冻的极为脆弱的丝线。 也牵连着那足以夺走人数次生命的绣花针无力坠落，终于摆脱了背后那武者的操控。 马煜暗喜，看来冰蚁使用得当，对付人级三阶的高手也有胜算。 释槐鸟出世，毫不客气的震动翅膀，频率越来越快。 疾风配上至寒冻气，威力更盛。 本便被冰冻的五色线圈，被纷纷卷落，落地即碎，比瓷器还要脆弱。 一时间，密室当中，温度陡然下降了几十度。 最后一波绣花针亦是被释槐鸟的狂风袭吹的散落一地，而那遮挡张自强容貌的线圈架，也是不堪重负，碎了一地。 马煜睁大眼睛，想要看看张自强究竟生了什么模样。 ------------ 第一百零六章 三阵符俱全 秀美的蔚蓝驱离了黑暗，清新的雾霭净化了恶臭味道，即便那汹涌如浪的万千青枝，也为之沦陷，化为齑粉。 淡蓝色的光晕在空气里荡起涟漪，奇异的能量波动抚慰了三颗因紧张而狂跳不已的心脏。 久违的千景盾，马煜再次驱动，硬扛了等同于三阶武斗士全力一击的木系阵术，连带释槐鸟，所有人均是毫发无伤！ 抵住这必死一击，马煜紧张的神经松弛下来。 望着轻飘飘落地的空白符纸，马煜明白，这阵符的力量算是告罄，危险算是解除。 他轻拍韩向天的手背，微微一笑：“向天，我也能保护你了。” 韩向天略带惋惜的看向周边黑风的余烬，叹息道：“只是可惜了你那十七个新帮手啊，它们的能力比以前的召唤兽要强！” 马煜猛按太阳穴，咬牙道：“这种强悍帮手，我怎能轻易放弃，看我的。” 方才交手，武气消耗并不算大。 亡灵召唤物一旦出现损失，完全可以利用武气来重生。 马煜深呼一口气，心中默道：“都给我复活吧！” 八门首门尽开的情况下，马煜强行燃烧自己全部的武气，只为保全这难得一见的冰蚁亡灵。 一只冰蚁像是坠入泥潭般，突然从地下爬了出来，感激的看向马煜，嘴中轻轻吐出淡淡的黑色冻气。 两只……三只…… 随着冰蚁数量的增加，马煜红扑扑的面开始变得苍白。 “煜弟，差不多就行了，你的武气坚持不了太久。”韩向天担心马煜身体，提醒道。 眼看已经复活了十五只冰蚁亡灵，马煜轻轻摇头，屏息聚力。 他能感觉到力量被一点点抽走，阵阵晕厥感不断传来。 倘若自己的武气毫无损耗，复活区区十七只冰蚁亡灵，他没问题。 之前刚进入密室，为提防张自强偷袭，已经损耗了不少武气，现在自己复活了十五只冰蚁亡灵，已然达到他的极限。 “不行！胜负未分，多一名亡灵战士，就多一分胜算，给我复活！”马煜强打精神，拼劲最后力气又是复活了一只。 “呼……呼。”周身的力气已经被抽空，马煜瘫软倒地，被韩向天及时接住。 “不要勉强自己，你已经精疲力竭了，再勉强催动武气会伤害筋脉的！”韩向天没有开玩笑。 初成武者之际，马煜便明白在武气耗尽后再强行催生副作用极大。 可他不甘，尤其是那黑色的冰球刚刚抵近张自强，竟是让那火墙阵术趋于熄灭。 十七只冰蚁合力的一波攻击如此奏效，若是再来一次，战胜这三阶武斗士，胜算更大！ “不行，必须复生这最后一只！”马煜咬破舌尖。 被疼痛牵引，马煜再度站起，他将天煜置于两手之间，默道：“借给我点力量，让我复活亡灵！” 冰凉的天煜棒体传来淡淡温热，似乎真有附着在上的参与武气流转回马煜身体。 虽然极少，却是让马煜被榨空的身体再现生机。 “复生吧，我的亡灵战士！”马煜脑门青筋暴起，振臂喊出声来。 黑暗之中，最后一袭未曾离开的旋风蓦然窜出一只提醒硕大的冰蚁亡灵，充满灵性的朝马煜点头。 至此，十七只冰蚁亡灵全部归队。 而马煜的虚汗都已流尽，全凭惊人的意志力抵抗，才没有昏死过去。 “煜弟，够了！你已经做的够多，不要再勉强自己。”韩向天心疼不已，扶住马煜肩膀。 韩向天手中海之笛恢复如初，看着黑色的冰球几乎吞噬了火系防御阵术，他轻声道：“煜弟，接下来看我的，你不许乱动，配合好即可。” 不远处那热火高墙突然坍塌，被黑色的冰球无情压灭，价值不菲的楠木卧榻同时被无情碾碎。 在绝对力量面前，属性相克，只是书本上阐述的理论而已。 看似凶猛的火墙在庞大的冰球面前，毫无抵抗之力，像是豆腐渣工程，被扑倒，被彻底浇灭。 张自强眼神惊恐，他分明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阵符力量耗尽后，只会化为一张普通的白色符纸。 而这火系防御阵符，刚刚蜕化为白符纸，便被黑色冰球吞噬不见。 濒死的窒息感扑面而来，而死亡，向来是张自强最大的忌讳。 若不是求生，他也不会委身老宅这法阵阵眼。 终日不见天日，放弃世俗的繁华，只为苟活！ 哪怕是实力突破至人级三阶，却也犹如孤芳自赏，根本体会不到进阶的快感。 然而，马煜与韩向天的到来，突然让张自强体会到莫大的快乐。 这是多年来从未产生过的感觉，这便是身为武者与生俱来的求战的渴望。 武斗士的尊严是什么，岂非正是不死不休的战斗？ 沧海桑田万千年，在这片元州大陆，武者存在的价值正是畅快的战斗，不死不休！ 面前这冷飕飕的黑色冰球已经割裂了他的肌肤，却是让他体内正在发作的蛇毒得到抑制。 张自强的眼神陡然由涣散变的坚定，这一瞬，他找到了年轻时的激情。 战吧！我可是高级武斗士！怎能输给两个乳臭未干的小鬼。 张自强伸出满是污垢的双手，长长的指甲深深嵌入眼前的黑色冰球。 丝丝凉意透过指甲顿时灌满全身，犹如初生的婴孩赤身落入最冷的冰窟，让他倒呼一口冷气。 轻轻呻吟，这种几乎撕裂身体的冰寒却是让他容光焕发，他蓦得长啸：“爽极！” 极度冰寒让那长指甲在舞动中尽数震碎，他的十指顿时血流不已，又被迅速冰凝，结了血痂。 张自强喉结蠕动，“尝尝这张阵符，破血狂攻！” 一道被血水染过的阵符从他舌头上被撕裂下来，他重重一口唾沫，连带血色阵符吐在了冰球之上。 血雾溅满了黑色冰球，又像是一味药引全部粘在了张自强身上。 马煜瞪大眼睛，他分明看到那血雾竟是幻化成无数只手掌大小的水蛭，像是钉子一般嵌在他的身上，贪婪的吮吸。 伴随血色水蛭身体的胀大，张自强体表的青光猛然大作，整个人像是披了青色火焰盔甲，威风凛凛，气场大变。 韩向天闭目含笛，一阵似是激流般湍急的笛音迅速弥散在密室当中，俨如送张自强上路的哀乐，久久回荡。 他看似镇静出手，实则内心凌乱无比，这血符分明是辅助类阵符。 单纯看张自强武气的精度与饱和度，他的实力至少提了一倍！ 这就相当于大家同时面对两名三阶武斗士，凶险至极！ 攻防符三类阵符，张自强应有尽有，着实让韩向天大吃一惊。 普通豪强，家中有一张阵符已是镇宅之宝，更别谈使用。 而在这密室当中，短时间内，张自强连用三张。 若是再不给对方致命一击，万一他还有后手准备，大家一定会全部折在这里。 “得罪了，我本不想杀人，可不得不杀你！”韩向天眼神冷冽，双门尽开，演绎的笛曲频率猛然加速。 马煜勉强睁开半只眼睛，目含笑意，发出意念指令：“亡灵战士们，全军出动，用你们的最强力量！” ------------ 第一百零七章 血符破血狂 韩向天尚在演绎笛曲，新生的冰蚁亡灵正在喉中凝练极冻冰气，释槐鸟也静止在半空，蓄势待发。 而密室的尽头处，直面黑色冰球的张自强突然振臂：“喝！” 顷刻间，青色的武气似是愤怒的青蛇，吞噬了黑色冰球。 附着在他体表的血色水蛭瞬间被震碎，化成血色盔甲，贴附在他的身上。 张自强没有停歇，双手像是游泳一般先前拨弄。 “嘎……咯吱！”他那被血盔包裹的双臂完全没入冰球，又向两边猛然用力，冰球竟被这霸道反击撕裂成两段，重重撞击在他身后的墙体上。 “轰……”脆弱的木制墙体瞬间破了两个大洞，外面的光照了进来，落在了张自强身上。 硬撼这一击，张自强被血盔包裹的手已经完全凝成白色，明显是被冻伤。 然而，当外界久违的光照在背上。 张自强突然浑身颤抖，须发尽断，一个白面老者像是孩子般蓦得老泪纵横。 看这老者慈眉善目，根本不似大凶大恶之辈，更像是一名苦研史书的智者。 只是他的眼神满是迷离，似是太过留恋这人间，所以才无比畏惧死亡。 韩向天心中叹息，法阵阵眼被破坏，张自强苦心经营多年的枯木逢春阵法，算是彻底报废了。 这就意味着，八岐大蛇之毒，随时都会置张自强于死地。 “呵呵，近十年了，好久没晒过太阳呢。”张自强满脸陶醉，浑然忘我，贪婪的吸吮着外界的空气，感受着午时的艳阳光照。 韩向天有些犹豫，对方的杀意在减弱，可自己的笛曲根本停不下来。 笛曲曲名《霸王弃》，曲子以节奏快和肃杀成名，是韩向天所学会的最后一首笛曲。 《霸王弃》典故出自光武帝国大一统之前，东海海畔有一小国，名曰大寒冥国。 其国君刚愎自用，坐拥弹丸之地，却认为普天之下文治武功皆是出自本国。 大寒冥国最终在此君手中败落，遭他国蚕食。 临到亡国边缘，国君仍在歌舞升平。 幸而横空出世一名儒将，一己之力定乾坤，先后败退多国进攻，让国家得到残喘机会。 然而，国君多疑且喜好人妇，听信谗言不仅把力挽狂澜的儒将打入死牢，还霸占了他的妻妾。 死牢之中，儒将因怒突破至人级四阶，投入敌营杀入宫廷，最后亲手手刃国君。 复仇之日，他在宫廷金銮柱书写绝笔：一生事业终成空，半世功名毁梦中。死后无愧江东老，忠魂依旧守关中。 随后该儒将挥刀自刎，以谢弑君反贼之名，绝笔后被人流传为霸王弃。 韩向天的演绎，如泣如诉，让空气中的水汽凝成雀鸟，嗡嗡振鸣。 真如众叛亲离的强者，无奈之余，发出了霸王放弃的叹息…… 冰蚁亡灵合时宜的仰天吐息，极冻冰雾在飞鸟外层加固了一层晶莹剔透的黑霜外衣，酷飒无比。 千鸟齐飞，有如狂风鸣！ 黑云压城城欲摧，乌鸟振翅似龙吟…… 煦暖的光仅是让张自强陶醉小会儿，极度冰寒带来的冷气飘然而来，瞬间冰凝了他身后那墙上的洞口。 黑色的冰霜慢慢覆盖过去，密室再次被黑暗笼罩。 张自强仿佛如梦初醒，眼前的黑竟是胜过原本的黑暗，让他感受到莫大的威压，一种濒死的恐惧蓦然萦绕心间。 能让使用血符加成后的高级武斗士心生恐惧，那得是多么强悍的力量！ 一名蓝衣少年，正在前方，星眸带着悲悯，还有几分惋惜。 这眸光却是让张自强格外不爽。 凭什么，自己竟是被相差几十岁的小鬼同情？ 是谁给他的胆量，是那密密麻麻的在空中蠕动的黑鸟？ 还是地面黑黢黢不时哈出黑色冰霜的罕见怪物？ “爽极！”张自强心中猛然涌上一阵烦躁气息，操拳冲向了另一片黑暗。 脚踏之处，血雾连成一片，绵延不绝。 他竟是凭空踏出一道血梯，脚不沾地直逼向前。 韩向天终于下定决心，笛音骤然加重，有如战场上号令的鼓击声，响彻密室。 空中严阵以待的黑色冰鸟，俨如久经沙场的老兵。 待这擂鼓声传来，千鸟似是离弦之箭，如黑色浪潮般簇拥在一起，全部出击！ “喝！”张自强无畏无惧，左拳滋生出一朵血色大丽花，花瓣绽开的刹那，立刻将抵近的第一波冰鸟吞噬干净。 张自强面带笑意，“小鬼，还是太年轻，凭这点本事就妄想战胜有血符加持的三阶武斗士？真是笑话。” 韩向天并不搭腔，手指在海之笛上轻轻敲击，清脆的扣笛声像是发出新的指令。 只见那血色大丽花陡然膨胀，伴随千鸟嗡鸣，它竟是自下而上缓慢凝结，最终变成了一朵巨大的冰花。 “咔嚓……”冰花尚未落地，在空中自内向外陡然碎裂。 数只黑色的冰鸟毫无损伤，再度以惊人的气势冲向张自强。 张自强目光陡然一寒，双掌合一，袅袅青气顿时从掌心泛起。 他咬破舌尖，猛然向前喷出一口血水：“让你们瞧瞧破血狂攻的真正奥义！” 千鸟纷至沓来，伸出坚喙，像是马蜂般毫不客气的在他身体左突右钻。 即便那血色盔甲看似坚不可摧，也在千鸟前赴后继的撞击下开始破裂。 更严重的是，黑色的冷气不时侵袭着张自强的身体，让他身体各处都开始失去知觉。 这份冰寒气息，比之前的冰球更冷更寒，让他难以招架。 血符的确让张自强实力倍增，但韩向天借助海之笛神力，凝水而生千鸟，亦是有马煜那冰蚁亡灵们黑冰加成，实力明显更盛一筹。 韩向天嘴角轻轻扬起，看张自强周身那血盔被无情剥落，他突然觉得，三阶武者不过如此。 去不料，张自强方才吐出的血气慢慢凝成一个人形，背后像是拉丝一般从本尊体内源源不断抽出血气。 血人不知疼痛般奋力向前，所过之处，乌鸟被纷纷击溃，冻气显然没了效果。 突然，从那血人周身溅射出无数血箭，将集群袭至的乌鸟戳在了密室四壁。 虽是未能驱散这乌鸟，却也钳制住它们身形，让韩向天这至强攻击失了效果。 眼看血人逼近，韩向天心道不好，海之笛刚想变成双刃，突然听到马煜微弱的声音传来：“向天，用这个！” 身后轻风起，韩向天条件反射般向后抓取，触手冰凉，是神兵天煜。 天煜上附着着淡淡的蓝光，佛家真言隐有破壳而出架势。 韩向天眼睛一亮：“这蓝光是……来自千景盾的余晖？” ------------ 第一百零八章 苍天负过谁 韩向天尚在演绎笛曲，新生的冰蚁亡灵正在喉中凝练极冻冰气，释槐鸟也静止在半空，蓄势待发。 而密室的尽头处，直面黑色冰球的张自强突然振臂：“喝！” 顷刻间，青色的武气似是愤怒的青蛇，吞噬了黑色冰球。 附着在他体表的血色水蛭瞬间被震碎，化成血色盔甲，贴附在他的身上。 张自强没有停歇，双手像是游泳一般先前拨弄。 “嘎……咯吱！”他那被血盔包裹的双臂完全没入冰球，又向两边猛然用力，冰球竟被这霸道反击撕裂成两段，重重撞击在他身后的墙体上。 “轰……”脆弱的木制墙体瞬间破了两个大洞，外面的光照了进来，落在了张自强身上。 硬撼这一击，张自强被血盔包裹的手已经完全凝成白色，明显是被冻伤。 然而，当外界久违的光照在背上。 张自强突然浑身颤抖，须发尽断，一个白面老者像是孩子般蓦得老泪纵横。 看这老者慈眉善目，根本不似大凶大恶之辈，更像是一名苦研史书的智者。 只是他的眼神满是迷离，似是太过留恋这人间，所以才无比畏惧死亡。 韩向天心中叹息，法阵阵眼被破坏，张自强苦心经营多年的枯木逢春阵法，算是彻底报废了。 这就意味着，八岐大蛇之毒，随时都会置张自强于死地。 “呵呵，近十年了，好久没晒过太阳呢。”张自强满脸陶醉，浑然忘我，贪婪的吸吮着外界的空气，感受着午时的艳阳光照。 韩向天有些犹豫，对方的杀意在减弱，可自己的笛曲根本停不下来。 笛曲曲名《霸王弃》，曲子以节奏快和肃杀成名，是韩向天所学会的最后一首笛曲。 《霸王弃》典故出自光武帝国大一统之前，东海海畔有一小国，名曰大寒冥国。 其国君刚愎自用，坐拥弹丸之地，却认为普天之下文治武功皆是出自本国。 大寒冥国最终在此君手中败落，遭他国蚕食。 临到亡国边缘，国君仍在歌舞升平。 幸而横空出世一名儒将，一己之力定乾坤，先后败退多国进攻，让国家得到残喘机会。 然而，国君多疑且喜好人妇，听信谗言不仅把力挽狂澜的儒将打入死牢，还霸占了他的妻妾。 死牢之中，儒将因怒突破至人级四阶，投入敌营杀入宫廷，最后亲手手刃国君。 复仇之日，他在宫廷金銮柱书写绝笔：一生事业终成空，半世功名毁梦中。死后无愧江东老，忠魂依旧守关中。 随后该儒将挥刀自刎，以谢弑君反贼之名，绝笔后被人流传为霸王弃。 韩向天的演绎，如泣如诉，让空气中的水汽凝成雀鸟，嗡嗡振鸣。 真如众叛亲离的强者，无奈之余，发出了霸王放弃的叹息…… 冰蚁亡灵合时宜的仰天吐息，极冻冰雾在飞鸟外层加固了一层晶莹剔透的黑霜外衣，酷飒无比。 千鸟齐飞，有如狂风鸣！ 黑云压城城欲摧，乌鸟振翅似龙吟…… 煦暖的光仅是让张自强陶醉小会儿，极度冰寒带来的冷气飘然而来，瞬间冰凝了他身后那墙上的洞口。 黑色的冰霜慢慢覆盖过去，密室再次被黑暗笼罩。 张自强仿佛如梦初醒，眼前的黑竟是胜过原本的黑暗，让他感受到莫大的威压，一种濒死的恐惧蓦然萦绕心间。 能让使用血符加成后的高级武斗士心生恐惧，那得是多么强悍的力量！ 一名蓝衣少年，正在前方，星眸带着悲悯，还有几分惋惜。 这眸光却是让张自强格外不爽。 凭什么，自己竟是被相差几十岁的小鬼同情？ 是谁给他的胆量，是那密密麻麻的在空中蠕动的黑鸟？ 还是地面黑黢黢不时哈出黑色冰霜的罕见怪物？ “爽极！”张自强心中猛然涌上一阵烦躁气息，操拳冲向了另一片黑暗。 脚踏之处，血雾连成一片，绵延不绝。 他竟是凭空踏出一道血梯，脚不沾地直逼向前。 韩向天终于下定决心，笛音骤然加重，有如战场上号令的鼓击声，响彻密室。 空中严阵以待的黑色冰鸟，俨如久经沙场的老兵。 待这擂鼓声传来，千鸟似是离弦之箭，如黑色浪潮般簇拥在一起，全部出击！ “喝！”张自强无畏无惧，左拳滋生出一朵血色大丽花，花瓣绽开的刹那，立刻将抵近的第一波冰鸟吞噬干净。 张自强面带笑意，“小鬼，还是太年轻，凭这点本事就妄想战胜有血符加持的三阶武斗士？真是笑话。” 韩向天并不搭腔，手指在海之笛上轻轻敲击，清脆的扣笛声像是发出新的指令。 只见那血色大丽花陡然膨胀，伴随千鸟嗡鸣，它竟是自下而上缓慢凝结，最终变成了一朵巨大的冰花。 “咔嚓……”冰花尚未落地，在空中自内向外陡然碎裂。 数只黑色的冰鸟毫无损伤，再度以惊人的气势冲向张自强。 张自强目光陡然一寒，双掌合一，袅袅青气顿时从掌心泛起。 他咬破舌尖，猛然向前喷出一口血水：“让你们瞧瞧破血狂攻的真正奥义！” 千鸟纷至沓来，伸出坚喙，像是马蜂般毫不客气的在他身体左突右钻。 即便那血色盔甲看似坚不可摧，也在千鸟前赴后继的撞击下开始破裂。 更严重的是，黑色的冷气不时侵袭着张自强的身体，让他身体各处都开始失去知觉。 这份冰寒气息，比之前的冰球更冷更寒，让他难以招架。 血符的确让张自强实力倍增，但韩向天借助海之笛神力，凝水而生千鸟，亦是有马煜那冰蚁亡灵们黑冰加成，实力明显更盛一筹。 韩向天嘴角轻轻扬起，看张自强周身那血盔被无情剥落，他突然觉得，三阶武者不过如此。 去不料，张自强方才吐出的血气慢慢凝成一个人形，背后像是拉丝一般从本尊体内源源不断抽出血气。 血人不知疼痛般奋力向前，所过之处，乌鸟被纷纷击溃，冻气显然没了效果。 突然，从那血人周身溅射出无数血箭，将集群袭至的乌鸟戳在了密室四壁。 虽是未能驱散这乌鸟，却也钳制住它们身形，让韩向天这至强攻击失了效果。 眼看血人逼近，韩向天心道不好，海之笛刚想变成双刃，突然听到马煜微弱的声音传来：“向天，用这个！” 身后轻风起，韩向天条件反射般向后抓取，触手冰凉，是神兵天煜。 天煜上附着着淡淡的蓝光，佛家真言隐有破壳而出架势。 韩向天眼睛一亮：“这蓝光是……来自千景盾的余晖？” ------------ 第一百零九章 神秘阵术馆 满眼都是金色的光华，身体像是悬浮在高空，有如在云间漫步。 三人同时产生了一种失重的感觉。 马煜的脑海还停留在方才那巨型金蝉的印象，尚未回神，眼前陡然一亮。 他们已然置身一处宽敞的雄伟的厅堂。 不，应该用明镜高堂，金碧辉煌形容更为恰当。 笼罩在几人身上的金光淡淡褪去，隐约还能看到巨型金蝉的幻影。 “这是逃遁阵法当中最高级的一类，时空逃遁阵！他真是舍得。”韩向天边观察四周边感慨，万万没想到张自强会给予如此珍贵的阵法。 马煜拖着疲倦的身子勉强站起，又被刺目的光照的一阵头晕目眩：“这是什么地方？” ------------ 第一百一十章 第二个锦囊 韩向天掏出黄色锦囊，轻轻开启，里面滑落一张字条。 内容则是：五行合一生奇阵，诡秘境地解未知。 马煜看的一头雾水，“向天，我怎么看不懂啥意思？” 韩向天挠头道：“阵术本是攻防辅三类，又分金木水火土五系，这锦囊中的字面意思，我理解的是需要五系阵术合一，好像会出现激活某种奇异阵法，貌似是可以前往神秘境地，或许你的解毒药引就在那里。” 许柔儿自言自语道：“盅毒解毒散，金钱鳖一只、黑背蝎子王一钱、极北麋鹿角三钱、三足金乌血、漠北细金砂。” 这几日她一直在思考，这药方为何是六味药引。 来到阵术馆，又瞧见韩向天锦囊中的提示，她突然有些明白了。 药方中所说的盅毒解毒散是成品药物，兴许是在某人或者某个组织，甚至某个家族可以求到。 而其余五味，或多或少已经标明了它们的方位。 金钱鳖定然是在水系出现，蝎子王多产于沙漠。 极北麋鹿角定然是在极北之境，三足金乌属罕见鸟科，定是在高山之中，细金砂在漠北。 眼看马煜即将毒发，这六味药却是分布在不同境域，即便让小黑与释槐鸟全力飞翔，他们也不可能在一日内找到这些罕见药引。 许柔儿大胆推断道：“我知道了，锦囊的意思是让我们在阵术馆激活某种阵法，可在最短的时间内寻得解毒药引。” 激活阵法？ 韩向天微微皱眉，阵术唯有阵方士方可释放。 即便几人在阵术馆找到所需阵法书卷，若是无阵方士辅助，也毫无意义。 至于阵符这种东西，之前从张自强那儿偶得金蝉脱壳时空阵法，已是运气爆棚。 要想在此处再寻得几张时空阵符，简直是痴人说梦。 马煜道：“既然你爹早已料到我们会来此处，那此处一定有我们用得上的东西，不如咱们先去藏书阁探寻一番？” ------------ 第一百一十一章 调皮鬼黎黎 狭长的廊道，沉香弥漫。 金光笼罩之下，三人却以不同扭曲的姿势被死死钳制。 马煜手贴木门，韩向天单脚离地踹成九十度，许柔儿半身陷入地下，三人保持怪异的姿态，看起来颇为滑稽。 韩向天无法使用海之笛，单凭力量也无法脱困。 刚刚恢复些许气力的马煜开始凝神，他准备祭出最后的杀招。 “咦？”一道童声入耳，竟是干扰了马煜，让他无法凝神。 他顿时后脊发凉，自己的意念居然开始涣散，根本无法集中精神。 仿佛是被这声音刻意所扰，亡灵召唤竟被打断！ 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还通晓精神干扰？ 马煜又急又气，急声道：“身为阵方士，你偷偷摸摸算什么好汉？有本事光明正大的打一场！” “嘻嘻，黎黎是娃娃，干嘛要做好汉捏？”又是那童声传来，四下依旧无人。 韩向天不敢轻敌，阵方士这类人行踪诡异，修炼也容易出现走火入魔情况，老者童声也并非不可能。 “煜弟，不要被他的声音骗了，这一定是个老一辈阵方士，他们都谨慎的很，你集中精神。”韩向天吼道。 韩向天这声怒吼，倒是起了为马煜镇定心神的作用。 重振精神，马煜在意识海再度下令：“出来吧……” 眼看地面开始旋出黑色龙卷，四下再度传来童声：“停！” 马煜再次精神涣散，双眼呆滞，竟是忘了召唤亡灵一事。 心在颤抖，莫名的恐惧竟是源自身体的自主反应。 马煜突然发现，自己不但连精神力无法集中，就连整个躯体都失去了控制。 韩向天的嘴巴一张一合，表情有些扭曲。 可马煜什么也听不到，他像是失去了五感，茫然不知所措。 一股怪异的冷意从心田传至周身，像是灵魂在一点点被抽离身体。 直到那股冻彻灵魂的寒窜到心间，一直嵌在胸口的守护星河突然萌生了湛蓝的光样。 “呀，好纯的味道！”童声再现，也似是解了马煜的束缚。 这声音落后，他的五感恢复过来，神志也变得清晰。 只是后背却在刺溜刺溜的落着冷汗，他方才分明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马煜惊惧不已，也心知对手实力惊人，极有可能是深藏阵术馆的不世高人。 见对方未有恶意，马煜恭敬道：“谢高人手下留情，我们真的是误打误撞来到此处，并没有冒犯意思。” 韩向天见马煜无事，紧悬的心终是放下，也附和道：“高人，我们来宝地实属在张家老宅出了点岔子，是一道暗符激活的时空阵法把我们传输至此，若有惊扰，请您见谅。” “咳……”童声故意咳嗽扮老成，却不过是加重了几分音调，依旧是孩童声调。 ------------ 第一百一十二章 黎黎懂阵法 金系阵术藏书阁门前，神秘女童穿着粉白碎花短袖短裤，与马煜等人明显格格不入。 虽然此处乃阵术馆纵深，但空间颇大，也无取暖设施。 在这深秋时节，说不上冰冷，但却绝不暖和。 至少，倘若马煜在这个年纪，是决然不会在这种季节这身打扮。 韩向天愈发觉得不可思议，一个女童，玩一般挥霍了五系阵符。 现在手上又游戏般把玩了十张，实在太过暴殄天物。 且不说这阵符威力如何，单单拥有十五章阵符的家族，在整个光武帝国也是寥寥无几。 且看策谷城张家，拥有全国最大的阵术馆。 前来求学的阵方士或是储存阵术残卷，或是研习他人阵术，总有若干阵符会赠予张家。 可张家家主张自强所用阵符，毫不浪费，且数量明显有限。 这就说明，张家所掌握的阵符并不多。 至少在家主手里，不过是个位数。 韩向天忍不住问道：“这位高人，敢问您从哪来的这么多阵符？” 女童摊开手掌，像是看待司空见惯的事物，奇怪道：“你说这些玩具吗？这是爹爹让我随便玩儿的。” “啊？”如此珍贵的阵符，竟是女童手中把玩的道具。 而且看起来，她早已玩的炉火纯青，一定是损耗了大量阵符才会使用如此娴熟。 马煜也惊得险些掉了下巴：“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女童歪着头，嬉笑道：“人家不是什么高人，人家的名字可好听，叫我黎黎好了。” 黎黎，倒是蛮清爽顺口的名字。 韩向天找准关键，问道：“黎黎，你父亲是谁？你又为何在此？” 黎黎翻个白眼：“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男孩子家少打听姑娘的家事，你又不是要提亲，可不能太轻浮。” 韩向天被怼的语噎，一时面色青一块红一块，但碍于对方实力难测，一肚子火愣是咽了下去。 马煜单刀直入道：“如果没什么事，我们可以进去了吗？” 黎黎刮了一下鼻子，说道：“这又不是我家，你随便哎。” 想到方才所中陷阱，马煜说道：“那还请你不要再设置障碍，马煜感激不尽。” 听到马煜自报家门，黎黎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猛然从秋千上跃下，满脸红光：“哇塞，你就是马煜？那个传说中的……咦，这跟我也没啥区别啊。” 马煜自然明白黎黎所指何意，分明就是自己半妖的身世。 没想到在这策谷城偶遇的女童都已知晓，看样子坊间早已传遍了有关自己的流言。 马煜心中有些苦涩，突然想起了父亲，心间蓦然有些悲凉。 黎黎围着马煜看了一圈，悻悻道：“外表倒是跟常人一样，但是嘛，你这里不一样。” 说完，黎黎指着马煜胸口，那是守护星河的位置。 闻听此言，马煜心中猛然警惕。 守护星河的秘密只有素未谋面的小仙女知道，这个神秘女童，从哪来的消息。 黎黎看出马煜紧张，浅浅一笑，露出了一对可爱的小虎牙：“紧张什么，我又不能吃了你，你心里可不要有太多戾气奥，我可是能给你抹掉。” 听到这话，马煜更加吃惊。 想起自己方才想要召唤亡灵，却被一股诡异的力量打断了思考。 他张大嘴巴，不可思议道：“刚才也是你……” 黎黎笑着点头：“当然喽，你想发脾气，黎黎不喜欢被发脾气，就给你抹掉喽，不过，怪哥哥，你刚才到底想干嘛，我感觉有些冷呢。” 听闻此言，马煜心中激起万丈浪，这个女童竟是窥探了自己的意识海。 虽然没有察觉冰蚁亡灵的真实形态，但这内窥思维世界的手段，绝非凡人所有。 至少，在马煜认知当中，从未有过这类记载。 即便是地级巅峰的父亲，也不可能窥探到他人的意识世界，甚至给予精神攻击。 在黎黎面前，马煜突然感觉自己像是被剥光，窘迫的很。 心中莫名的烦躁不安，他不耐道：“好了，既然是萍水相逢，我们还有急事，先进去了，你可不要再设陷阱。” 黎黎吐出粉色的小舌头，鄙视道：“呸呸呸，谁设陷阱了，人家在这儿睡觉，谁让你们扰了我清梦，还浪费我五个玩具，不行，你们得赔我！” 马煜不予搭理，冲韩向天说道：“向天，咱们快进去吧，时间不等人。” 黎黎见马煜与韩向天一脸苦大仇深模样，揪住了许柔儿衣裳，“漂亮姐姐，他们俩着急干啥去呀。” 许柔儿见黎黎满目纯真，心生喜爱，耐心道：“那位个子矮一些的哥哥身中奇毒，我们着急给他找解药呢，你先自己玩会好吗？” 黎黎眼球转悠一圈，追问道：“中毒？是必死的那种剧毒？” 许柔儿想起今日若是找不到六味药引，翌日马煜极有可能毒发身亡，不由美目黯淡，无奈的点头。 黎黎身形瞬闪，鬼魅般移动到马煜身前，无声无息，身法极快。 即使是韩向天看去，也不由暗自惊叹，“这女童，实力不在我之下！” 韩向天突破至人级二阶，已然算是天赋异禀，看在这女童十岁都不到，竟有如此造诣，着实让人肃然起敬。 “煜哥哥，既然咱们有缘相识，那我得好好跟你论论，你们浪费了我五张阵符，准备怎么还？”黎黎眨巴着灵动的大眼睛，满眼狡黠。 马煜满心不悦，烦闷道：“关我们什么事，你还耽误我们时间了，怎么算？” 黎黎笑道：“这么大人还不识玩，可不要惹我生气，黎黎生气很可怕奥。” 说完，黎黎把玩起手中十张阵符，怎么看也有种炫富意味。 韩向天不想节外生枝，插话道：“小妹，我这有一袋金币，全抵给你怎样？” 说罢，韩向天掏出之前任大陆赠予的金币，准备花钱消灾。 黎黎头摇的像拨浪鼓一般，嘴中振振有词：“爹爹说了，钱财乃身外之物，黎黎要吃好吃的妈妈会做，要玩好玩的爹爹随时搞来，而且，貌似这袋子金币也换不到一张阵符吧。” 没想到黎黎人小鬼大，马煜倍感无奈，耐着性子道：“行，你说浪费了你五张阵符我们承认，可我们现在只有这些，要不先欠你怎样？” 黎黎撅起小嘴，双手抱怀，一副小大人模样：“欠着？也不是不可以，但我得跟着你们，免得你们赖账。” 韩向天有些无语，他与马煜本身便是逃犯身份，若是身边多一个跟屁虫，且不说目标更大，万一产生事端，根本顾及不到对方。 ------------ 第一百一十三章 贵人是女娃 “你是在开玩笑吗？小妹妹”许柔儿率先开口，瞳仁闪烁着希冀的目光。 韩向天见识过黎黎施放阵符，眼中猛然一亮：“你手里有时空阵的阵符吗？” 黎黎双手一抖，手中的阵符像是变戏法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说笑呢，时空阵可是一种高级的阵术，一般人怎会有？就连爹爹都没给过我呢。”黎黎说道。 众人眼神黯淡，只当黎黎是在说笑。 不料黎黎突然道：“不过嘛，咱们在这阵术馆中，可以就地取材。” 马煜问道：“怎么弄？” 黎黎一个响指，眼前那扇木门自然打开。 一张白色的符纸缓缓飘落，随即是土黄色的透明泡状物体，像是失去阻力，滚向众人。 被土黄色的泡沫笼罩，众人只觉周身一沉，体外仿佛穿了里三层外三层的棉袄一般，被包裹的严严实实。 而泡沫之后，那藏书阁中突然数道圣光射出，让众人纷纷偏头避让。 韩向天通过指缝看去，满心震撼，不过是几十部陈列在木架上的阵术卷轴而已，竟然蕴藏着如此强烈的武气。 相对于韩向天，马煜压力更大。 这源自人级五阶阵方士留存的阵术残卷，浮动的武气竟是青芒可见，金光闪烁，让人俨如踏入一座盛满金币的宝库。 身边的许柔儿并非武者，怎能承受这武气气芒的压迫，已经抱紧双腿，全身蜷缩，浑身抖动。 马煜与韩向天双双站在她身前，这才勉强抵消了许柔儿部分压力。 黎黎笑道：“现在懂为什么不让你们随便进去了吧？阵术馆藏书如此珍贵，外面把守的人最少有一个百人铁甲卫队。而且在这厅堂外面还有怪叔叔把守。你们以为这就完了？单凭这些卷轴蕴藏的武气锋芒，人级二阶以下的，别说靠近，单纯开门的瞬间就会爆体身亡！” 听这番话，联想方才飘落的符纸和这套在身上的透明泡沫，马煜恍然大悟。 “难道，刚才是你救了我们？”想起自己莽撞开门，马煜后怕无比。 他倒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怕因为自己牵连了韩向天与许柔儿。 黎黎抠着鼻孔，“不然呢？又一张阵符哈，这债又多了一笔！” 三人心中明悟，若不是偶遇黎黎，贸然闯入藏书阁，恐怕现在大家已经被武气锋芒斩成碎片。 即便是这土黄色的泡沫护身，他们依旧感觉压力极大，可见这些阵术残卷蕴含的能量不容小觑。 “走。”黎黎走在最前，众人身上压力顿时又减一半。 马煜心奇，一个女娃娃，进入这藏书阁，竟然毫无压力？ “我们要怎样才能开启时空阵？”韩向天突然领会了父亲那第二个锦囊的深意，莫非这女娃娃就是天降贵人。 说不定马煜解毒的希望，就在她的手上。 黎黎振振有词道：“时空阵这东西，名堂可多咯，有的是施放之后，瞬间可达早已做好标记的地点，就比如你们来时那金蝉脱壳阵法，这是很经典的坐标式时空阵。” ------------ 第一百一十四章 胆小的狰 金光灿烂，武气磅礴。 都不及每个人眼中雀跃的眸光，因为他们看见了希望。 马煜再次打量黎黎，只觉这丫头是上天赐予的贵人，越看越是满心欢喜。 黎黎对众人的反应很是满意，童声朗朗：“金系守护兽乃白虎是也，白虎有一子，名为狰，今天我们要驯服的第一头五行守护兽，便是它了。” 马煜与韩向天面面相觑，愈发觉得不可思议。 黎黎不过是小女童而已，竟是通晓诸多博闻强识之人都不知的历史秘密。 说完，黎黎自顾的开始翻阅阵术卷轴，嘴中边嘟囔道：“待会儿狰出现，肯定不会乖乖听话，还要靠你们帮我逮住他，不然咱这时空阵是别想开了。” 马煜认真点头道：“我们都听你的。” 翻阅了十几部阵术卷轴，黎黎突然面带喜色，高声道：“找到喽！” ------------ 第一百一十五章 黎黎收虎煞 “蒸……蒸”狰在现身后，再也发不出初生时那震慑人心般的兽吼。 相反，它乖巧的依偎在黎黎怀中，温顺的像只小狗。 韩向天瞪大眼睛：“集合金系藏书阁全有武气召唤的金系召唤兽幻灵，就是这么个小东西？” 黎黎捏捏狰的肉鼻子，笑的灿烂：“真可爱啊，以后就跟着我吧！” 马煜问道：“这小东西能帮我们开启时空阵？” 黎黎揉搓着狰的小脸，俏眉舒展，“嘿嘿，你们瞧好了，我要借用它的虎煞之力！” 虎煞之力？马煜与韩向天一脸懵，这种力量他们闻所未闻。 “需要我们配合什么？”韩向天问道。 黎黎点点头，“待会这小怪物会发怒，你们得帮我安抚它，只有激怒它才能取得虎煞之力。” 马煜苦笑道：“我现在是一点力气使不上，就靠这些帮手了。” 说罢，他意念瞬起，“出来吧，释怀鸟！” 释怀鸟嘤鸣一声，从地下钻了出来，护在马煜身前，黑邃的眼球机灵眨动。 黎黎拍手称绝：“这个宝贝乖，我喜欢，可不可以借我玩几天。” 马煜哭笑不得，“那你得先帮我找解毒药引，不然我都不一定能撑过明天。” 黎黎撅起小嘴：“哼，别忘了我是你们的大债主，黎黎说了要帮你，就一定成功！” 看女娃眼神坚定，毫无玩笑意思，马煜重振希望，猛然点头：“恩，信你！” 许柔儿识趣的退到角落，满眼希冀，她默默祷告：“上天，请你帮帮他们，一定要顺利啊。” 马煜操控冰蚁亡灵围住了黎黎，严阵以待。 韩向天也将海之笛送到嘴边，轻轻吹响，顿时让空气中隐藏的水汽聚敛成网状，蓄势待发。 “对不起了，小宝贝。”黎黎眼神陡然改变，凶巴巴的薅下了狰尾巴上的一根毛发。 “蒸蒸！”狰被突然袭击，满脸幽怨，极度不满的哼叫。 “脾气还挺好，我再薅！”黎黎又从它另外一根尾巴拔了一根毛发。 “蒸！蒸！”狰挣扎着想从黎黎怀中钻出，无奈被抱太紧，无力挣脱。 它的眼神已由不解转为不悦，但是尚未有发怒意思。 黎黎龇牙道：“你可是白虎后代，你的王者霸气哪去了，给我怒起来！” 说完，黎黎手速极快，从它剩余三条尾巴快速拔掉了三根皮毛。 本是趋于平静的空气中陡然蔓延上一股暴虐的气息，愣是压制住了冰蚁亡灵身上散发死气。 黎黎面色微变，丢下狰，连退数步，正色道：“看你们了，给我争取时间！” 随后，黎黎盘膝而坐，双手捏成宝瓶状，似是在准备什么。 淡淡武气在她双手之中徘徊，她双手似是捏造出一口深幽的水井，青光在内微微搅动。 韩向天暗惊，人级二阶，这小娃娃居然成长如此之快，这在光武帝国绝无仅有！ “吼！”狰被召出的那声兽吼才读出现。 狰的眼神已然变得猩红，身体虽是未有改变，整个气场却是变得凶戾无比。 十八只亡灵士兵甚至都惊惧不已，队形大乱。 马煜心底一沉，暗喝：“都给我稳住，不准退！冰蚁吐息压制它！” 索性亡灵士兵并无独立意识，感受主人意志坚决，顿时稳住阵脚。 释怀鸟像是战场将领一般，带头发威，强风顿时朝狰狂袭过去。 冰蚁亡灵受到鼓舞，再度围成圆圈，朝着狰疯狂吐息。 黑色的冰霜再次呈现，劲风席卷之下，陈列阵术卷轴的木架也在瑟瑟发抖。 黑霜顷刻间落在狰身上，让它周身立起的皮毛瞬间冰凝。 狰艰难迈步，赤红的双眸突然迸射出一道红光，直袭马煜！ “好聪明的幻灵！”马煜暗惊，它竟是知道擒贼先擒王。 一直未停的笛声突然落下重音，一团早已凝聚成方形网格状的盾牌挡在马煜身前，被红光激撞，发出轰隆炸响。 方盾不抵红光威力，承受这突然袭击后溃散成道道水雾，却也为马煜挡住了这凌厉一击。 马煜面色大变，若不是韩向天及时出手，刚才这一击，自己必死无疑！ 他再下指令：“冻住它，不惜一切代价！” 冰蚁们迅速变阵，像是叠塔一般爬在一起，额首同时后仰。 随即向前吐出一股黑色的冰球，正是之前熄灭了张自强火系阵符防御的极寒冰球。 黑球碾碎了石板，滚向已然动弹不得的狰，大有一击袭杀的意味。 ------------ 第一百一十六章 看门老家伙 马煜尴尬笑笑，扯开话题：“刚才弄出这么大动静，你不怕外人听见？” 黎黎耸肩道：“怎会听不见，估摸着人家都到门口了呢。” 马煜惊道：“那怎么办？就凭我们这几把刷子，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张家把守阵术馆的五位老人，实力必然不俗，马煜不想再生事端，瞬间收了亡灵士兵，又冲韩向天使个眼色。 二人匆忙向来处走去，却是看到推门慢慢被推开了。 五个身披阴阳道袍，长相一模一样的白胡子老者拄着拐杖立在门前，完全封堵了马煜等人的退路。 “糟了，到底是被发现了！”马煜暗慌，不由得瞥了一眼许柔儿，拼命思索办法，就算死战也必须先把柔儿姐送到安全的地方。 韩向天上前一步，护在马煜身前：“煜弟，没什么好怕的，大不了我们杀出去。” “阵术馆乃圣洁之地，怎能轮到小鬼在此大放厥词。”中间那位老者喑哑着嗓子说道，看来是五人之首。 马煜本着避免争端的态度，主动示好：“几位前辈，我想说，我们是误打误撞来到此处，你们信吗？” 老者用力睁大眼睛，浑浊的眸子里倒映出马煜的影子，他不紧不慢道：“两个逃犯，误打误撞来我张家阵术馆，真是好巧啊。” 马煜与韩向天相视无言，看来皇家启动坛阵散播抓捕二人消息，果然力度不小，居然连常年在阵术馆深处守馆的老人都已通晓。 那就没什么好隐瞒的。 韩向天扫视五人，面无惧意：“五位急匆匆赶过来，是想抓我们邀功吗？” 老人干咳一声，摇摇头，“像我们这把年纪，对权和利毫无兴趣……” 马煜松了口气：“几位前辈，能让我们走吗？” 老人重重将拐杖戳向地面，愠怒道：“还真想来去自如？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老者左手旁的老人突然惊道：“大哥！武气呢？金系武气怎么没了？” 为首老者这才发现，昔日武气澎湃的金系藏书阁竟是死气沉沉，全然没有了阵术卷轴上那原本的武气波动。 “你们到底做了什么！”右边的老者挥舞拐杖，愤怒至极。 见五位老者没有移步意思，马煜拱手道：“这些说来话长，不过我们现在有要事要做，以后有机会再解释吧。” 见马煜等人要走，为首老人怒道：“恐怕你们想走出这间屋子，没那么容易。” 顿时，五位老人同时运气，青光氤氲涌现。 韩向天面色轻松，不过是人级二阶，“就凭你们几个，恐怕拦不住我们！” 在他眼中，虽然面对五名同阶武者，但对方毕竟是耄耋老人，且不说胳膊腿都已迟钝，手上的兵器不过是木杖而已。 有海之笛在手，面对同级别的对手，韩向天完全不打怵。 马煜紧握天煜，与韩向天并肩站立，“向天，不可大意，他们有五个人，虽然老迈，但能被安插在这里，实力定然不俗。” 左边第二位老者轻捋白须，赞许道：“好眼力，若是以为我们都是没用的老家伙，那你们可要吃大亏！” 右面第二位老者冷哼道：“几位哥哥，跟这群小贼废什么话，直接拿下吧。” 为首老人将手中木杖轻轻扣地，拐杖上方把手处像是盒子该般突然上翻。 其余四名老者均是统一动作，只见每个拐杖内竟是藏有不同颜色的按钮。 按钮呈金棕蓝红黑五色，像是宝石一般熠熠生辉。 马煜皱起眉头，嘟囔道：“这拐杖好生古怪，难道他们的兵器有什么特殊技能？” 韩向天将海之笛送到嘴边，随时提防对方突然出手。 不管对面那五根拐杖有什么怪异之处，韩向天认为，只要海之笛在手，击败五名二阶老辈，并非难事。 为首老者轻叱一声，按下了按钮，其余四人也同时做出同样动作。 顿时，木制拐杖竟是褪去木壳，露出了五种颜色的造型迥异的长管。 “这是什么兵器？”马煜有种不详的预感。 “管他什么，看招！”韩向天迅速鸣笛，先发制人。 轻快的笛音如同韩向天焦急的心情，空气中被提炼出的液体迅速凝练成数把水枪，毫不客气的朝五人飞袭过去。 韩向天刻意控制了水枪的飞行速度，他还不想杀了这五名老者。 本想着逼迫五人让路，可五人像是石化在原地，根本没有让步意思。 韩向天心中发狠，“如果你们执意不让，那就别怪我……” 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五位老人同时端起手中的长管，扣动了管下的扳机状的机关。 “砰……砰……”两声巨响过后，数枚铅弹迎空击碎了水枪。 若不是韩向天与马煜躲闪迅速，也会被这铅弹击中。 马煜惊问：“这是弩吗，但射速和威力明显大于弩啊！” 为首老者傲然道：“听好了，今天老夫就为你们上上课，这兵器名字叫做机关枪！” 韩向天心头骤然一紧，问道：“难道这兵器出自天玑机械厂？” 为首老者点头道：“想不到小鬼还识货，没错，这是楚大人亲手制作，威力比什么机关弩要强的多！” 形势对众人不利，马煜意念催生，“看来只能靠冰蚁亡灵杀出一条路了……” 两方人马剑拔弩张之时，空气中突然传来一个女童声音：“哈欠。” 似乎是小女孩犯了瞌睡，在打哈欠。 马煜听得出，声音主人正是刚刚认识的万能人黎黎。 而五位老者听到声音，竟是面色紧张，茫然对空问道：“尊上，您在哪，可否现身让晚辈们一睹真容。” 听五位老人自称晚辈，马煜大跌眼镜，“你们……这也太没底线了。” ------------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一次召四只 把五名拥有天玑机械厂新品机关枪的老者视为看门喽啰，黎黎的说辞未免把老者看的太扁了。 马煜本以为五胞胎老人们会发怒，却没想到他们弯腰欠身，满脸歉意：“尊上，不知您在这金系藏书阁，扰了您清梦，十分抱歉。” 五个守卫阵术馆的老家伙，竟是屈尊道歉，着实让马煜吃惊。 “还不速速离去！”黎黎声带愠怒，惊得五位老者猛然退步。 为首老人面带难色：“尊上，我等奉命镇守此处，对于擅闯的贼人，若是就这般放了，恐怕没法对张家交代。” 黎黎瓮声瓮气道：“方才被尔等扰了清梦，倒也不是坏事，倒是让我突然参透了长生之道！” 为首老者眼睛一亮，作揖道：“尊上，可否赐教，您已在此半年有余，我们哥几个可是承担了巨大风险，您当初答应过我们的……” “瞧你们那点出息，你们先把其余四所藏书阁的门打开，待会我需要结阵施法。”黎黎安排道。 老者道：“那他们……” 黎黎怒道：“你们懂个锤子，这是我用时空阵召来的诱饵，不然用你们去当饵料不成？” 五位老者大气不敢吭，心中终是明朗。 他们笃信，是黎黎尊上参透了长生之道，这才召来童男童女，以此为饵，以供破解长生之道。 为首老者声音愈发恭敬：“尊上，需要我们怎么配合？” 黎黎的声音宛如圣旨：“我需要其它四系的神兽召唤阵法，立刻给我找出来，并把它们悬于入口梁上。” 为首老者频频点头，“好的，我们立刻去办。” 只是老者对马煜等人仍有戒心，暂时仍未有离开意思。 黎黎又道：“这三人由我看管，你们有意见吗？” 为首老者摇头道：“岂敢，我们这就去办。” 说完，五位老者倒退着离开，没再多言。 马煜汗颜：“如此戏耍他们，不好吧。” 韩向天百般不解：“他们怎么如此听话，你到底许诺他们什么？” 黎黎神奇闪现，嬉笑道：“看不出他们年纪已经很大了吗？像这种实力难以精进的武者，此刻更关心的自然是生死喽。” 马煜眼睛一亮，“所以你就骗他们在研究长生之道，然后他们才会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黎黎笑道：“没错，真聪明。” 马煜微微一笑：“那你在这里半年，究竟是在找什么？” 黎黎轻轻怔住，大眼睛咕噜咕噜乱转，“哼，你在套我话，不过现在我是你的债主，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是算破天告诉我这儿有我要等的有缘人。” “算破天？”韩向天惊呼。 在元州大陆，有为奇人，从不争名逐利，为人桀骜不驯，掐指间大可测算王朝气数，小可算平民上下八辈具体某年某月吃了什么饭。 此人行事诡异，却是在大陆各地留下盛名，但凡卜算之事，全部命中，堪称千古第一奇人。 马煜看看同伴，问道：“你怎么确定我们就是你要找的有缘人？万一认错了呢？” 黎黎道：“黎黎第六感向来很准，单凭闻闻味道我就知道你们是我要等的人！” 韩向天忍不住问道：“你等我们，究竟是为了什么，不可能这么无私的只为帮我们开启时空阵吧。” 黎黎扭过头，不知在思考什么，“这是我的小秘密，看你们表现再说吧，现在还是抓紧时间召唤其余四只幻灵，我需要他们的力量。” 想到五位老者已去寻找召唤幻灵所用的阵术，马煜担忧道：“你是准备同时召唤四只神兽幻灵？你确定身体能吃的消？还有，刚刚我们对付一只幻灵就很吃力，同时面对四只，你确定能赢？” 黎黎自信满满道：“刚刚那狰我也是第一次召唤，不过是想测试一下他的实力，没想到这么弱，所以为了节约时间，咱一次召唤四只，没毛病吧。” 狰的实力居然被黎黎称为是弱，马煜满头黑线。 一会真的面对四只幻灵，就算有五位人级二阶的老人助阵，他们的胜算也无限趋近于零。 韩向天拍拍马煜肩膀：“我们的时间所剩无几，听她的吧。” ------------ 第一百一十八章 幻灵将现身 几人循着外面轰鸣不断的雷鸣之声迅速离去，虽是看不到黎黎身影，却能听到紧随其后的轻盈脚步声。 马煜回望面色苍白的许柔儿，有些心疼：“柔儿姐，一会战斗定然凶险，不如你留下避避吧。” 单单面被金系阵术卷轴蕴含的武气气流袭扰，普通武者都吃力的很。 若是同时接触其它四系的强势武气气流，许柔儿这种凡人，恐怕刚露头就会窒息而亡。 “喂喂，不是有我捏？债主不会让你们有事的。”黎黎的声音从虚空传来，听起来自信满满。 马煜认真说道：“说真的，我怎样都好说，千万不要伤了柔儿姐，她已经禁不起太多折腾了。” 看许柔儿还裹着不合身的家丁服，似乎在进入策谷城后便厄运连连，马煜心中百般愧疚。 黎黎笑道：“知道了，不会让你的心上人有事的。” 听到心上人这个字眼，马煜脸色羞红，“别胡说。” 许柔儿也是脸上飞快闪过红晕，笑而不语。 唯独走在最前的韩向天，心中有些酸涩，默默的捏紧了拳。 “我们到了。”韩向天打断了众人的攀谈，星眸警惕。 在最后几节台阶位置，他分明感觉到之前来到的厅堂武气波澜云翳，就像是四片密度不同的大海汇集在一点，互不相融，又想要吞噬彼此。 韩向天提振武气，只觉最后几步台阶如有厚墙在前方阻碍，迈步艰难。 “黎黎，外面凶险，可否先给我们点保障？”韩向天停止前进，他不能拿大家的性命去冒险。 黎黎嬉笑道：“吆，高冷大哥哥也会求人帮忙呢，黎黎还以为你打算就这样把大家带向坟墓呢。” 韩向天哭笑不得，“我们现在都在配合你好吧，既然大家已经是同伴，你至少给我们点保障，不然出去不但帮不了忙，还会拖你后腿。” 马煜补充道：“对啊，我们出事，谁来还你债呢？” 黎黎笑的更欢，不再言语，只听得空气中两声响指传来。 众人身上陡然一阵轻松，每个人脑袋上空蓦地出现了一道四色漩涡状调色盘，看不见笔正在搅拌。 眨眼功夫，每人头上落下一滴四色颜料，尚未接触皮肤便化作一道彩烟，迅速覆盖在每个人身上。 每个人沉重的身体陡然轻松，心中的阴霾也被莫名的喜悦取代，身心像是焕然一新般，再无颓靡意思。 马煜忍不住赞道：“好强，仅凭响指便能抵消武气风暴，黎黎真是百年难遇的奇才啊。” 韩向天摇摇头，回头苦笑，指着天空掉落的一张空白符纸，面色难堪。 马煜瞬间明白，这分明是黎黎又消耗了一张辅助类阵符，这才让几人防御指数提高，抵受住了武气风暴。 等等，又是一张阵符，岂不是说负债又多了？ 马煜道：“我们可没要求你浪费阵符哈……” 黎黎的声音颇带调侃：“不消耗这张五行防御阵符，你们几个早就嗝屁了，怎么着，救你们一命还不行？这个债谁也别想推掉。” “走吧！”韩向天倍感无奈，只觉上了黎黎的贼船，郁闷无比。 待众人再次现身阵术管内置厅堂，不禁被眼前奇景深深震撼。 通往其它四座地下藏书阁的石板已经掀开，正有四股青色的风浪不断涌出，在空中激烈的撞击在一起，呼啸旋舞。 就像是四朵蕴含无尽能量的云朵相遇，都想吞噬对方，却又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厅堂四下摆放的瓶瓶罐罐已经全部震裂，就连木制底座都承受不住强压开始变形。 当武气席卷的罡风袭向三人，三人体表突然溢起四色气盾，像是推太极一般把即将掀翻几人的气浪推开，卸掉了无法闪避的罡风袭。 “尊上，一切准备就绪，请释放阵法！”五个厚重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马煜回头看去，只见在一处镂空铁门后，五个身披五色重盔的男子手擎机关枪，黑洞洞的枪口搭在镂空的铁门空当处。 若不是那五柄机关枪，马煜甚至都忍不住对方是先前的五位老者。 细想也是，他们不过也是人级二阶的武者，实力并不惊艳。 要想抵抗这足以杀人的武气风暴，自然要有备无患。 那么，通过匠艺士打造一些防备护具，大有必要。 看到马煜等人轻松的站在风暴阵中，几位守阁老者心中对黎黎更加崇敬。 果然是超级阵方士，竟是施放辅助阵法轻松化解了罡风袭。 像他们几人，虽然身披灌注武气的重盔护甲，倒也不怵这罡风。 但这装备沉重无比，且通风效果极差，让他们几人不得不把双门全开才可站稳。 而马煜等人身上明显不是防御类阵法，无需被动防御，而且行动自如。 “大哥，尊上实力真是深不可测啊。”身披红盔的老者由衷感慨。 穿着金色重盔的老者沉吟道：“半年以来，咱哥几个试探尊上多次，已经吃了不下百道阵法的暗亏，像尊上这种瞬间释放阵术，又不重样的高人，在整个光武帝过，我是闻所未闻。” 棕盔老者道：“大哥所言极是，尊上一定是未登记在簿的不世高人，咱们帮他隐瞒身份，他一旦参透长生之道，也定然不会负了咱哥几个。” 蓝盔老者道：“这半年来，尊上所食甜品和瓜果都是我们提供，俗话说吃人嘴软，就算不肯教授咱们长生之道，至少炼制几枚百年续命丹也好啊。” 土黄色盔甲老者更加激动，“不管怎样，咱们哥几个一定要追随尊上，有咱哥几个服侍左右，尊上在世间行走也有个耳鼻喉，咱们几个大有用处。” 几人在粉饰美好未来，被听力甚好的马煜全部听到，他哑然失笑：“若他们几人满心憧憬的美好最后只是一场骗局，会不会被气死啊。” 黎黎空灵的声音突然在半空响起：“都闭嘴，不要在窃窃私语干绕我施放召唤阵术！” 老者们顿时住嘴，马煜也闭了嘴。 只见四座已经开启的地库之中，突然被气浪推出四部木简制卷轴，在空中被完全敞开。 卷轴中黑色字体仿佛通灵，亮相中青光大作，瞬间刺痛了众人眼睛。 朗朗童声悠然传来，俨如天外之音，神圣无比。 “东方青龙，角亢之精。吐云郁气，喊雷发声。飞翔八极，周游四溟，来立吾左！” “南方朱雀，众禽之长。丹穴化生，碧霄流响。奇彩五色，神仪六象，来导吾前！” “北方玄武，太阴化生。虚危表质，龟蛇合形。盘游九地，统摄万灵，来从吾后！” “中方麒麟，钟鼎山林。万鼓雷殷，千旗火生。蛮荒万载，通晓天意，来镇吾中！” ------------ 第一百一十九章 四兽终现身 童声在武气罡风震荡中虽是单薄，却是铿锵有力。 如同定海乾坤，每字每句，清晰入了人耳。 马煜忍不住道：“黎黎这是在诵读吧。” 韩向天赞赏道：“这女娃应该是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咱们拭目以待吧。” 半空突然浮现一只净瓶，正是黎黎先前存储武气的“大胃瓶。” 净瓶出现的刹那，厅堂内飘忽不定的罡风蓦得停止缠斗。 四股旋风止歇的刹那，众人紧旋的心陡然一阵轻松，周身莫名的压力瞬间卸掉。 罡风像是着了迷，突然有序的排着队凝成四股形态不同的浓云，前赴后继的钻入了净瓶之中。 净瓶似是一次性吃了个饱，在空中微微晃动，突然又像是酒壶倒酒一般，仰天垂倒下去。 马煜分明听到“咕咚咕咚”吞咽的声音，不禁为黎黎捏了把汗。 “她的身体能容纳如此高浓度的武气吗？”马煜有些担心。 “隔……”一个长长的饱嗝发出，一股青烟在虚空流了出来。 很明显，是黎黎再次吃了个饱，而且一点事没有。 马煜紧悬的心落了下去，满怀期待。 清澈的童音再度传来，这一次，黎黎的声音带有底蕴十足的武者威严，每次吐字，便是一道浓郁的青光呈霹雳状砸入地面。 “东方青龙，角亢之精。吐云郁气，喊雷发声。飞翔八极，周游四溟，来立吾左！” “南方朱雀，众禽之长。丹穴化生，碧霄流响。奇彩五色，神仪六象，来导吾前！” “北方玄武，太阴化生。虚危表质，龟蛇合形。盘游九地，统摄万灵，来从吾后！” “中方麒麟，钟鼎山林。万鼓雷殷，千旗火生。蛮荒万载，通晓天意，来镇吾中！” 四句阵术法诀诵读完毕，一百一十二道青光凝成青色柱状光幕，摆成了四个五芒星阵，颇为壮观。 不仅仅马煜与韩向天瞪大了眼睛，不敢错过这百年难遇的奇景。 就连在盔甲中藏匿的五胞胎老人，也忍不住摘掉了头盔，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惊人的一幕。 ------------ 第一百二十章 四灵全震怒 玄蛇速度极快，即便是韩向天全神贯注，愣是没有看清它的移动轨迹。 只是，凤凰虽然玲珑，却是速度更快。在玄蛇獠牙即将碰触到它脖颈时，凤凰小爪发力，整个竟是弹起一米多高，轻松避过。 ------------ 第一百二十一章 独战四幻灵 冷汗尚未滴落，已被莫名的怪风嗜干。 空气中掺杂着火热、阴冷、霸道、干裂的四种气息。 即便马煜有辅助类阵术护佑，也感到口干舌燥，周身难受无比。 而许柔儿更是面色苍白，坚持不住瘫软倒地。 韩向天压力更大，不远处的囚牛与麒麟已经盛怒，眼看就要朝他发难泄愤。 铁门后的五胞胎老者早已瞄准韩向天，手指勾在扳机位置。 只不过，为首的老者目光潋滟，他有些惊异于韩向天的表现。 那个少年，竟是靠一把形态怪异的长笛，就凝水成兵，还击伤了麒麟，惹怒了囚牛。 “杀了他！没人知道是我们做的。”虽然明白韩向天乃韩家嫡子，但现在已经剑拔弩张，五胞胎老者非杀他不可。 韩向天激怒的四兽在盛怒之下形成的爆炸气场强势，已经让阵术馆不堪重负，四壁都开始破裂。 若是再这样下去，阵术馆定会毁于一旦。 五胞胎老者在张家服侍多年，虽然醉心追求长生，但眼下长期看守的阵术馆陷入危机，他们有责任把霍乱制造者清除掉。 哪怕是韩国公的孙子，也由不得他胡来。 “开枪！”身披金盔的老者下定决心，立即发号施令。 五柄机关枪的扳机同时被扣动，五道火蛇早已按捺不住，疯狂窜了出来。 黑色的铅弹带着滚烫的温度高速射向韩向天，即便是四兽搅乱了这厅堂内的气场，也改变不了铅弹的运行轨迹。 韩向天早有防备，海之笛再度奏响。 顿时，水汽迅速如他所想，凝成了一个蘑菇状的水盾，挡在他身旁。 “轰……”铅弹陷入软绵的水盾，速度骤减。 韩向天嘴角溢笑，“普通铅弹，还想伤人，这机关枪不过如此。” 可铅弹在彻底停止运动呼，突然在水盾中爆炸，密集的弹片瞬间撕裂了水盾，还在绵延不绝的继续炸裂。 韩向天眉毛紧拧，糟糕，若是被这铅弹击中，必然会受重伤。 一个虚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出击，释槐鸟！” 黑风骤起，释槐鸟从地下钻出，待那铅弹碎片袭至的刹那，疯狂振翅。 强风之下，弹片余力终是老去，再次炸成细小的碎片，在空中炸出无数红色的光火。 金盔老者讶然：“那是什么怪物，从哪里冒出来的，难道也是神兽幻灵之一？” 可释槐鸟身上散发出的死灵气息，与那通过阵法出现的神兽幻灵截然不同，它的身上根本没有分毫生机。 “大哥，那怪鸟有古怪，先干掉它吧。”红盔老者已经瞄准释槐鸟，准备把它击杀。 “且慢，有好戏看了。”金盔老者阻止了正欲扣动扳机的红盔老者，口气意味深长。 果然，场中四只已经发怒的幻灵竟是步调一致的凝视释槐鸟，眸中带火，仇恨值瞬间拉满。 马煜自是感受到四幻灵的变化，犯了嘀咕，“奇怪，它们怎么突然统一阵营了？而且苗头好像还指向了释槐鸟。” ------------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天煜显神通 形势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本是把苗头指向韩向天的四兽幻灵，几乎在同一时间吃了马煜的暗亏。 凤凰与玄蛇小心的打量着马煜手中的神兵，不敢上前。 倒是囚牛与麒麟，一击不成，怒气更盛。 仿佛眼前那矮小的少年，根本不配成为自己的对手。 “哞……嗷！”囚牛与麒麟并肩而立，默契的同时怒吼，顿时震得穹顶皴裂，那穹顶画破裂部分愈发增多。 五位老者意识到事态严峻，金盔老者道：“不行，神兽幻灵们力量太强，这儿快撑不住了。” 蓝盔老者思忖片刻，说道：“比起那几个小鬼，这四只幻灵破坏力惊人，我们必须找机会消灭一只。” 金盔老者点头道：“囚牛跟麒麟已经摆出攻击姿态，一会我们就动手，先把实力弱的灭了！” 说完，金盔老者目光落在凤凰身上，四只神兽幻灵当中，唯独凤凰羽翼未满，且看似汹涌的火焰翅膀已被撕掉一块，算是最为狼狈的一个。 “来啊！”马煜在四只幻灵轮攻之下未受重创，不禁兴奋起来，他握紧了天煜，想要凭借一己之力逼四兽使出全力。 囚牛怒吼之后，额首上的龙角陡然增长，且锋利无比，它后蹄擦地，摆出一副野蛮冲撞的架势。 麒麟容光焕发，满身鳞甲像是会呼吸一般膨胀几分，让它看上去大了半圈，它轻抖身躯，鳞片摩擦间竟是让全身布满了蓝色的电弧，甚为惊人。 马煜不敢怠慢，屏息凝神，他明白，二兽下一波攻击，威力只会更强。 看着手中佛光外溢的天煜，以及体内仍在不断增加的武气，马煜微乱的心绪荡然无存。 怕？那就不配活到这一天，战又如何？大不了一死而已！ 当一个人看淡生死，即便他的实力再过弱小，也会爆发胜过平时几倍的力量。 正如此刻全力备战的马煜，双手握紧了天煜，微弱的青光慢慢从肌肤外泄出来，让他饱受武气浸润，不知不觉得到了莫大的好处。 “咚……”囚牛后蹄突然踏碎石板，用肉眼难辨的速度冲向马煜，尖角熠熠生辉，像是在缓慢生长般，愈发硬实，生机无限。 麒麟速度稍慢，也步囚牛后尘冲向马煜，身上电弧已然化成蓝色的电网，每踏一步，脚下的地砖便是留下一枚焦黑的脚印。 韩向天意识到危险，急道：“煜弟，躲开！” 马煜回头淡笑，轻声道：“我说过，这一次，让我来保护你们。” 再回头，凶戾气息已至，马煜双手擎棒，朝着速度更快的囚牛脑门狠狠砸了下去。 “砰……”数道佛家真言像是冲破了桎梏，从天煜棒体窜出，竟是形成一道半弧形的光幕，生生滞阻了囚牛的野蛮冲撞。 马煜眼疾手快，趁囚牛速度大减，再次舞棒，精准的敲在它的脑壳上。 “咚……”囚牛的脑门瞬间鼓起大包，红肿一片，看来防御并不高。 ------------ 第一百二十三章 戏耍五胞胎 黎黎如此不守信用，五胞胎老者心中猛然一沉。 金盔老者愈发盛怒，“尊上，莫要开我们几个老弟兄的玩笑，我们没有多少时日了。” 黎黎嬉笑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怕死就别生啊，什么长生术，根本没有的事儿！” 红盔老者脾气最烈，爆粗口道：“混账王八犊子，敢耍我们，你真以为能顺利走出去？” 黎黎持续嘲讽：“怎么着，我要走，就凭你们这点实力，还能留得住我吗？” “上绝招！”五位老者同时从腰兜掏出一枚鸵鸟蛋大小的黑色物件，上有拉环，似是某种新型武器。 韩向天惊道：“机关雷，他们竟有这种被封禁的武器。” 机关雷，产自天玑机械厂，未曾量产便被叫停。 据说，一颗机关雷威力不俗，足以炸毁金京那种厚度的城墙，更能秒杀人级三阶武者。 马煜阻止黎黎继续激怒对方，“别说了，真惹毛他们，咱们就功亏一篑了。” 黎黎不以为然道：“他们真敢投雷，这儿离坍塌就不远了，大不了一起被活埋呗。” 马煜眉头皱起：“你倒是能全身而退，我们呢？到时候大家都被砸死，你怎么讨债呢。” 黎黎仿佛才回过神来：“对奥，不行，要毁了这破地方也得等我开启时空阵的，你们还不赶紧的，让幻灵们继续暴躁起来啊。” 韩向天的声音悠然传至：“我想，可能不需要我们激怒对方了。” 精火旺盛，虽然只是覆盖了人形大小的一片区域，却是快速塑形。 一枚小小的鸟禽身影在烈火中缓缓成型，正是凤凰浴火重生了。 “开枪！”金盔老者声音嘶哑，他的心中早已涌上一股莫名的寒，那是生来为人几十年，每每遇到致命危险身体自动释放的信号。 你复活一次，我们就杀你一回，不死鸟又怎样，不死鸟也是会死的！ 五柄长枪再度吐出火舌，密集的铅弹铺天盖地朝凤凰再度袭去。 韩向天快速鸣笛，道道粗厚的水枪迅速凝结，“去！”他心中下达发射指令，水枪迅速跟随笛音指引，朝着五胞胎老者急速射去。 绝不能让他们得逞，这是韩向天此刻唯一的想法。 见那水汽凝成的长枪势不可挡，金盔老者调转枪口，“先杀了他！” 此刻，透过重盔，五胞胎老大已经双目赤红。 对他来说，现在是人阻杀人，神阻杀神，没有谁可以阻挡他。 “啪啪啪……”迎着水枪，五人再度扣动扳机，烟尘滚滚，铅弹与水枪剧烈相撞，竟呈相持状态，谁也无法压制谁。 虽然韩向天无法带给五人更多压力，但无形间为凤凰重生争取了时间。 “大哥……那妖鸟就要复活了。”蓝盔老者瞥见火影幻化成光团，凤凰的轮廓愈发清晰，不由担心不已。 金盔老者红了眼，不管不顾道：“这些人合伙耍弄我们，把他们统统杀光！” 五人双门全开，武气不要命的朝机关枪内注入，化作源源不断的弹药，竟是把韩向天不断制造的水枪反压回去。 眼看韩向天就要支撑不住，铁闸门前突然灵现一个火红的身影，是个头明显大了一倍的凤凰。 已经脱掉绒毛的凤凰目露凶色，仿佛地狱恶鬼索命，狠狠扫视五人。 不等五人做出反应，凤凰抬首长吟：“嘤……嘤……” 这声音尖锐无比，竟是让其它三兽极为不适，瞬间狂躁不安。 囚牛眼睛几乎瞪出体外，长鼻深深吮吸，蓦得在鼻尖漾起两道青色火焰，竟是龙息！ 玄蛇疯狂的扭动身躯，突然癫狂般撕咬自己的身体，留下道道牙印，顿时喷溅出了蓝色的血。 “咻……咻。”玄蛇怨毒的眼神愈发幽冷，连续发出怪声，它那破损的肌肤正在汩汩外冒的蓝血骤然凝成蓝色水汽，盘旋在它身体上方，像是罩了一朵诡异的蓝云。 麒麟摇晃着脑袋，四肢时而跪下，又挣扎着爬起，黄色的眼睑内，那颗昏黄的眸子，突然像是石化了一般出现黄色的双瞳，诡异至极。 麒麟张嘴怒嚎，声音带了红色电弧：“哞……吼！” 长鸣后竟是足以媲美凤吟的兽吼！ “他们应该是暴走了。”马煜捂着耳朵喊道。 只不过，凤凰复生，凤吟先鸣。 其余三兽虽是被牵连着暴怒，节奏上还是慢了一拍，那麒麟兽吼很快便被凤吟压制。 一时间，整个内厅，全被凤凰这凤吟之声塞满。 就算马煜等人有辅助类阵法护佑，也只觉头脑发胀，眼睛外凸，四肢有些酥软。 “铛……”更不用说这五位身披重盔的老人，他们手中的机关枪与机关雷颓然落地，已是无力。 五人不约而同或是瘫坐在地，或是捂着胸口狂捶。 “漂亮，我要的就是这凤吟！”黎黎兴奋道。 她那小巧的身影再度出现，此刻正盘坐着，双手摆出宝瓶状，有四指指甲明显变成了青绿颜色。 远处的金盔老者头颅微动，全身已经被凤吟搅得麻痹不堪。 他满心悲愤，这么多天竟是被一个小丫头耍的团团转，可恶！ 他的手缓缓伸向一旁的机关雷，慢慢挪动，心中发了狠，就算是死，我也要让你们陪葬！ “去！”黎黎的声音干净清澈，变成青色的四枚指甲轮番指向四只已经暴走的幻灵。 刹那间，空中突降四尊斗姆元君金像，顿时将四兽砸的七荤八素，满眼金星。 又见天焚罡气，还是同时召来四座神像，马煜与韩向天彻底服了。 黎黎轻喘着，“囚牛龙吟，玄蛇血噬，凤凰凤吟，麒麟雷吼，黎黎全收咯！” 凤吟仅剩了余音绕梁，囚牛那龙吟尚在襁褓便被压制。 玄蛇血噬刚刚萌芽，麒麟雷吼仅剩了空气中的浅红色电弧。 幻灵神力，黎黎只取一瓢，她的手中再度高举净瓶，满脸虔诚无比。 “都给我，来吧！”四兽身边残余的暴走神力，顷刻间被净瓶吸走，黎黎搓着手满心欢喜。 五神兽幻灵暴走力量乃至强原力，足以以五行之力开启时空之门。 “是时候开启时空之门了！”黎黎目光晃过一丝莫名的冷意。 ------------ 第一百二十四章 启动时空阵 阵术馆内厅，四壁已是有如同峡谷般，出现了只有经年累月被风吹袭才会产生的深幽裂痕。 自下蜿蜒而上，直至穹顶画。 撑住半弧形穹顶的九根灰白石柱，也在人兽乱斗中伤痕累累，已经濒临折断。 上部、中部、下部，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它们已经支撑不了太久。 若是再有一阵强风袭扰，九柱必断无疑。 “你们要去哪里？”黎黎头发倒竖，整个人像是脱离重力束缚，双脚离地悬浮而起。 马煜瞪大眼睛，惊呆无比，他想起了一个人。 普天之下，能做到虚空悬浮的，在他眼中，唯有八门全开的父亲才能做到。 黎黎实力不过人级二阶，她的种种表现已经媲美顶级高手，着实让人匪夷所思。 许柔儿答道：“第一味药引，盅毒解毒散，位置不详，但在名门望族中，一定会有。” 韩向天眼睛微亮：“张家！” 马煜略带担忧，“再回张家风险极高，毕竟张家家主刚刚死去，所有的矛头都指向我们几人。” 黎黎点头，突然仰起脸，像是畅饮好酒一般，把净瓶内汲取的五行之力全部吞下。 “你承受的住？”马煜看到黎黎面色苍白，更加担心她那娇小的身躯能否扛住这萃取的五行之力。 黎黎未料这五行之力竟是如此霸道，自己吞咽下去，只觉四肢百骸滚烫无比，面色却是煞白，内热外冷，果然霸道。 这还仅仅是五只幻灵而已，严格意义上讲不过是五行神兽后代的分身，实力远不及真身。 如此可见，五行神兽的力量深不可测。 幸好，在元州大陆，五行神兽早已绝迹，甚至其子嗣都不曾出现。 能在这阵术中召来幻灵，已是人类瞻仰五行之力唯一的手段。 “黎黎……没问题！”黎黎突然打了个饱嗝，嘴中呼出一口浓郁的青气。 瞬息间，她那煞白的脸重新浮上血色，再启粉唇，声音空灵俨如神语：“五行之力会让我短时间拥有顶级阵方士的力量，现在我要开启跃进式时空阵，你们抓紧时间。” 许柔儿思忖帝国版图，快语道：“南湘河上游寻金钱鳖、无极荒漠寻黑背蝎子王、漠北绝境寻麋鹿角、殇汤山林寻三足金乌血……” 而最后一味在漠北之境的细金砂，许柔儿有些犹豫。 虽然她自幼跟许师傅走遍帝国大江南北，可漠北境地却是从未驻足。 只因那儿天高皇帝远，即便主要诸侯国早已附庸光武帝国，但由于气候恶劣与蛮族较多，时有暴乱发生。 而关于漠北，许柔儿最多的记忆便是那儿的北境名叫极北寒域，有常年不散的冷风，有万年不融的冰雪。 看许柔儿顿住，马煜心急道：“柔儿姐，你想到什么了，快说啊，不要紧，实在找不到最后一味药引就算了，我有办法撑下去。” 凭借每日一次千景盾，马煜确定自己能像是服用慢性药一样撑下去。 唯独就怕某日毒发前，自己被迫使了千景盾，那便只能在毒发后静待死亡了。 许柔儿深深看了马煜一眼，忧心道：“我猜测最后一味药引，那细金砂就在漠北的极北寒域，据说那儿有座被冰山冻结的王国，外人在极昼来临的第一天曾透过冰山看到过那儿有金光闪烁。” 极北寒域？马煜突然想起了之前遭遇的冰蚁们。 那被冰封的王国，岂非正是冰蚁蚁后暴走的国度，还真是有缘，若想取得细金砂，看来得去冰蚁老家走上一遭。 “好了，大方向我都听明白了，没时间了，现在我要开启跃进式时空阵喽！”黎黎缓缓着地，双手交叉握在胸前，双眸紧闭，似在冥思。 ------------ 第一百二十五章 阵术馆被毁 伴随时空阵术的释放，那并不伤人的青色武气终于成为压垮阵术馆的最后一根稻草。 ------------ 第一百二十六章 突破至二阶 马煜突破 ------------ 第一百二十七章 马煜被激怒 许柔儿正欲把金黄瓶收入怀中，却发现自己仍裹着不合身的宽松家丁服，内里毫无遮拦，不由面色羞红，欲言又止。 马煜看在眼里，瞥向两名瑟瑟发抖的青楼女子，“你们这有合适的衣服吗？” 画了浓妆那女子抬头道：“有的，跟我来吧。” 旋即，她招呼许柔儿走入厢房床边的一扇试衣间，二人进去后传出窸窸窣窣换衣的声响。 “嘻嘻，看起来蛮顺利呢。”天花板梁上传来黎黎的声音。 马煜抬头看去，只见黎黎顽皮的抠着鼻孔，身体轻盈抖动，稳稳落在晕死的张韬身上。 看到桌上美食佳肴，黎黎鼻子抽搐，“好香啊，黎黎刚好饿了呢。” 说着，黎黎拿起桌上的酒壶就朝嘴里倒。 马煜阻拦道：“小孩子不能饮酒。” 黎黎撅起小嘴道，“哼，爹爹也不让我饮酒，你们是不是故意不给黎黎喝。” 马煜耐心道：“你还在长身体，一会我们还指望你的时空阵传送到下一个位置，万一喝晕了，咱们去错地方咋办。” 黎黎略有所思，“喝酒会晕？奥，那就算喽，今天时间紧张，改日再尝，你们都要陪我。” 马煜拿黎黎没办法，尬笑道：“没问题，如果我还健在，陪你喝个不醉不归都没问题。” 这时，珠帘轻启，飘香传至。 黎黎瞪大眼睛，表情夸张：“哇，好美噢。” 马煜闻声看去，只觉一阵晕眩。 眼前那可人熟悉又陌生，尤为天人。 只见许柔儿穿一身翠绿烟衫，附散花水雾青草百褶裙，身披粉水薄烟纱，虽是红尘女子装束，却是妩媚无骨入艳三分。 本是清纯丽质的她，穿这身衣裳竟是极好的展示了她外放的美，让马煜不由看得痴了。 尤其是那双灵眸，清澈的如一汪秋水，让马煜心驰神往。 就连韩向天也不禁动容，“在这寻花问柳之地，柔儿姐真可谓出尘绝俗，让这里的乌烟瘴气都被净化了不少。” ------------ 第一百二十八章 地煞朱无能 皮肤溢出的血浸湿了衣襟，愤怒却让少年忘却了痛。 满目都是憎恶，只因万恶之源正在猥亵自己的唯一。 张韬伸出的肉舌蓦地变成黑青色，伸出口却是再也难以收回。 只因马煜召唤出了两只冰蚁，在一番微操作之下，精准的用冻气冰凝了他的舌头。 厢房内温度骤然降低，两只黑色的冰蚁凶煞无比，让那两名青楼女子花容失色，抱着缩成一团。 刚刚砍了马煜一刀那位武者，面露惊惧神色。 几个时辰前，他亲眼目睹过冰蚁亡灵的恐怖。 慌乱中，他听到麻子脸一声怒斥：“杀了他，这些怪物都是他召唤的，杀掉施术者，它们也活不成。” “啊啊啊！”不知是恐惧到极致作祟，还是受了蛊惑，这武者拔不出马煜背上的砍刀，索性双手掐向他的脖颈。 马煜岂会给他机会，一个冰冷的眼神晃过，一只冰蚁瞬间摇头，朝着这武者双腿急速吐出黑霜。 近距之下，这次的冰霜俨如利刃，竟是击穿了那人双腿，顿时让他颓然倒地，两腿连冻带伤，瞬间成了废人。 ------------ 第一百二十九章 暂时达和解 天罡擅攻，地煞擅守。 在光武帝国，正是有这一百零八名高手做阵，才让帝国在征战中所向披靡，势不可挡。 韩向天爷爷韩勋忠，乃地煞七十二将之首。 虽说其麾下七十二位将军分散各地，多为镇守边关。 但每逢佳节，他们定会蜂拥而至韩家，拜访一番。 韩向天记物向来扎实，尤其对神兵利器极感兴趣。 在到访宾客们暂存兵刃的库房中，他早便见过这九齿钉耙，因而印象深刻。 尤其在临近年关，韩勋忠设宴犒赏麾下战将，每年总设地煞将切磋助兴环节。 年幼的韩向天对这会燃烧的九齿钉耙印象深刻，甚至家宴中所热的酒水，均是凭靠这钉耙火焰加热而成。 只是这位列地煞将末席的地贼将军朱无能，着实跟他印象中大相径庭。 韩向天依稀记得，这位将军本是浓眉大眼的白面大汉，如今怎么变成了一副黑黢黢的麻子脸？ 被韩向天认出，朱无能龇牙道：“向天少主，还记得我，真是让人感动啊。” 马煜不解道：“地煞将声名显赫，怎么会沦落到为权贵家充当鹰犬的地步？国家再养不起军人，也绝不会亏欠地煞将军的俸禄！” ------------ 第一百三十章 时空门寻宝 劲风减，屋内凌乱。 缩在角落的二女早已花容失色，听得外面那女声，竟是突然跪倒在地，不顾形象的磕起头来。 “对不起，对不起，惊扰了姐姐，原谅我们吧。”矮个女子拼命磕头，脑门上都磕出了血包。 另一名女子俯在地上，声音颤抖：“姐姐，我们不是有意冒犯您的，实在是事发突然，他……他们从天而降，又跟客人起了冲突，这才……” 马煜不甚理解，嘀咕道：“不就是百花阁头牌吗？犯的着这般害怕。” 无人应答，似乎狂风过后，一切趋于平静。 而外面的静谧更是让二女惊慌失措，矮个女子突然捡起地上散落的一把小刀，咬牙朝着小指割去：“姐姐，我割去小指向您谢罪，请您原谅我们吧！” 许柔儿不忍心，上前阻拦道：“你们都是一个屋檐下生活的姐妹，用不着这般作践自己吧，那位不肯露面的姐姐很凶吗？” 拿小刀的女子脸色煞白，“别拦着我，现在断指许能保命，一会儿恐怕尸骨都难留下！” 马煜听得一头雾水，昨天在百花阁，众人对神秘头牌还并不熟悉。 怎么短短一天时间，这儿的人对这新来的头牌如此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