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极反之梦 ------------ 第1章:梦境成真 古人云:“凡梦:有直,有象,有精,有想,有人,有感,有时,有反,有病,有性。” 但困扰李梦生的梦,并不在此列。 它不是象兆之梦,不是极反之梦,亦不是病气之梦…… 因为李梦生梦到之人全然跟自己没有半毛钱关系,梦中的世界与现实世界也截然不同。 那是一场连续的梦,李梦生自三岁起,睡着后就会梦到。 它前后连贯,宛如李梦生的第二世。 但李梦生却只是一个旁观者,以第一视角见识了梦中人的一生。 他无法改变梦中人的行为,也改变不了梦中人的思想。 那种感觉很奇妙,无法言明。 就像那个如同诅咒般的怪梦,让人琢磨不透,解释不清。 如今算来,已然十五年矣。 ……… 月明星稀,晚风习习。 白日的燥热熬不过夜的凉,不甘的褪去。 城市里的喧嚣也随着夜的加深,悻悻地收起了爪牙。 夜很静,风很凉。 此刻,大多数人早已进入酣睡。 但深夜卖力工作的人不算此列,李梦生也不算。 按照惯例,现在的他应该在梦中经历着奇妙的另一生,见识着全然不同的世界。 现在,他坐在床前,望着窗外的明月。 皎洁的月光撒在他白皙的脸上,脸上还残留一丝恐慌,好似经历了某种大恐怖。 不知过了多久, “死了……” 李梦生声若蚊蝇,脸色已经恢复如此,但面下隐藏着一丝失落。 梦中的自己已经陪伴了他十多个春秋,现在梦中的自己死了,梦境也碎了。 这才导致他深夜惊醒,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竟然会为梦中人的死亡而感到难过。” 他自嘲的笑了一下,摆摆头,喃喃自语: “或许,以后就不再被怪梦困扰,能做回一个正常人了。” 话毕,小小的房间又陷入了沉寂,他也陷入了回忆: 年幼时,梦境与现实的记忆如同玻璃碎片,倒进脑海这个搅拌机中不断翻滚,令他痛苦不堪。 所以,他常常分不清自己是现实中的李梦生,还是梦境中的世子李梦生,整日浑浑噩噩,疯言疯语。 常常自认为活在梦里,自称是镇北王府的世子,是武道之巅李长风的独子,是北原未来的守护者。 更是对着打针的护士嚷嚷:“臭丫鬟,等老爹回来后,我也要给你打针!” 护士们总会含着笑意,配合道:“殿下,在下知错了!” “不许笑!不许笑!不然都发配长城之外………” 床前的李梦生想到此处,也不禁扬起嘴角。 当翻过高山过后,登山途中的坎坷亦可成为笑料。 ……… 李梦生这种怪病前所未有,他辗转于多个医院都毫无见效。 最终,住进了精神病院。 他的病更是被主治医生撰写成医学论文,登上了权威期刊,被命名为【李梦生精神障碍综合征】。 也算是名留千古,虽然他很不想要这份殊荣。 万幸的是,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精神混沌的时间越来越少,思维也变得越发的清晰。 他还惊奇的发现自己的记忆力涨得飞快,虽不及过目不忘,但也远超常人了。 医师也对此感到惊讶,却无从解释。 只说上帝为他关了一扇门,便为他打开了一扇窗。 李梦生心中鄙夷:狗上帝不仅关了他的门,还把它焊死了。 他记忆力的蜕变,可能与梦境有关。 那个梦中的世界,有大伟力: 人、妖和魔三族共存,共享着那片广袤无垠的大陆。 妖族有妖气而修神通,魔族以魔气为生而修体魄,人族纳万气而修,以追无上伟力。 这些都是李梦生通过第一视角从梦中人眼中了解到的。 若不是梦中人生而百气不纳,无法修炼,不然他还能在梦中体验一把超凡之力。 自从李梦生摆脱混沌,分清现实之后,他亦尝试过将梦境中的修炼之法搬到现实中来修炼。 但结果无疑是行不通的,他一边嘲笑自己竟然会信梦中的事,一边又找行不通的原因:现实里没有所谓的气。 当然,这个猜测无法验证,因为他不可能真的进入梦境之中! 他也在梦境世界潜移默化下发生了改变:爱上了读书。 毕竟现实世界与梦境世界的交集只有书籍。 ——梦境中的儒道,就与读书有关。 而他凭借着超强的记忆力,看的书换了一茬儿又一茬儿。 房间的书架上塞满了琳琅满目的书,都是近几年看的。 他也有过幻想:灵气复苏、末法时代、深空文明……… 但现实总会扇他几巴掌:你不过是一个精神病……… 所以他常陷入自我怀疑:我真的是精神病? “我觉得我不是…… 但医师说,精神病都不会承认自己是精神病………” ………… 原本以为生活就如此平淡下去,虽然现实中困住病院,但梦中世界却多姿多彩,日子也不算无趣。 不曾想,梦中人无了,梦碎了。 他不晓得自己是不是正常了,虽然他一直认为自己是正常的。 唯一不正常的是,他的生活经历梦境之中远远超过现实之中。 李梦生唏嘘不已:“还真是活在梦里……” 高高的院墙,宛如樊笼,困住的不只是他的身躯,还有他的见识。 现实外面的世界,比遥远的梦境更加陌生,更加虚幻…… 李梦生莫名觉得还不如当个精神病呢。 不过转念一想,能够成为一个普通人,甚至强过普通人(记忆力),未来也是可期的嘛。 “未来可欺!” 李梦生拉回思绪,发散的瞳孔慢慢回缩。 窗外的月亮出奇的亮,屋内的一切都披上了一层银纱。 李梦生的身影在皎月下变得朦胧,层层重影显得他十分虚幻。 而他毫无察觉,只感觉眼皮发重。 他躺回床上,幻想着明天过后的新生活: “以后将梦中见闻写成书,解决温饱应该不成问题……吧?” “再不成,我这么强的记忆力,参加最强脑瓜子也有出头之日………” “呼……还没睡过不做梦的觉呢……” 怀揣着对未来的憧憬,李梦生再次入睡。 夜更深了,风更凉了。 ………… 夏日的清晨,总是来得很早。 林荫小道上挂着的白霜早已被还未冒头的太阳蒸发了,只有滴滴露水证明它曾经存在过。 春耕早已结束,秋收还尚早。 闲农们纷纷扮成小贩模样,行色匆匆,踩着露水,往那巍峨巨城涌入,只为碎银几两。 巨城便是大梦王朝的首都,京城。 又称梦都。 市井之人译为:梦里的这里都有: 吃的,玩的,用的,一应俱全; 唱的,跳的,说的,样样都有; 屠夫,官人,妖姬,行行皆在。 但谁能想到千年前,无序、混乱才是这片富饶之地的代名词。 不过,江山总有才人出,完成一统的大业。 这人便是大梦王朝的开国皇帝——梦祖帝。 他建立十万里长城阻挡魔气南下;率兵攻打万妖之国,将其逼退至天穹之外;威名赫赫,声震海外宵小,从此海妖不敢在边界滋扰。 大梦王朝,以武镇国,以文治国,屹立九州中原千年而不倒,自称天下正统。 这巍巍城门,磅礴气势便是证明。 熙熙攘攘的人群通过城门,却井然有序。 这是因为门两侧站着头顶竹笠,身穿黑红锦衣,胸口绣着龟蛇图腾,腰悬玄武刀的玄武卫。 隶属大梦镇抚司,职管城防。 玄武卫防的更多的是妖,没有通行证的妖! 人、妖两族虽有摩擦,但不妨碍两族行商互通。 不过要进入城池,需要有镇抚司发放的通行证,俗称营业执照。 否则被抓住,斩立决! 与城门口的拥堵不同,城内街道上还显得冷清。 小贩们入城之后便消失在到各条小巷,不过大多都会在一些华丽高楼外停留。 外城坊市罕见权贵之家,这类高楼大多是寻花问柳之地。 在高楼附近买早食,最不愁销路。 吃腻海鲜鲍鱼的客人们,偶尔也需要小粥粗饼换换口味。 四季阁,便是上等的青楼。 “卖烧饼勒……” “烧饼,烧饼耶,大郎爱吃的烧饼勒……” 隐隐约约的叫卖声吵醒了熟睡的人儿,这时红日恰好冒头,一抹阳光穿过窗户,射在脸上。 “啊,睡得好爽啊!” 李梦生长嚎一声,多少年了,终于好好睡了一觉,没有奇怪的梦境。 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在雀跃,美中不足的是腰有点点酸。 他满足的伸展身躯,才发现什么包裹着自己的手臂,他暗想,‘好美妙的触感....’手臂竟一时不想抽出。 嗯?那里不对... “呀...公子讨厌....”软糯可口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这一嗓子恐怕都传到院外去了...姐姐们又要调笑我了....” 酥酥麻麻的声音咬在他耳边,吓得他机灵,瞬间一激灵,弹身坐起! 只见寝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 六尺宽的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一般。 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 暧昧的熏香、杂乱的大床…… 一男一女、身无片缕..... 此情此景,他觉得非常熟悉, 此女,此身,他亦非常熟悉, “这不是梦里的场景吗?” “逼真,太逼真了。” 但这一切又告诉他这是现实。 他不禁掐了掐腰, ………不痛! ------------ 第2章:酒里有毒 在吆喝声中,炊烟袅袅升起,京城的街道已经慢慢活络起来。 四季阁,秋院。 一男一女正坦诚相见。 “呼...果然还是梦....” 李梦生没感觉到腰身传来的疼痛感。 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有点惋惜…… “公子,你掐人家腰干嘛...”软糯的声音夹带着一丝痛哼再度响起,“好痛的...” 李梦生:“!!!” 片刻后,他不得不接受一个令他怀疑人生的事实,他穿越了.... 穿越到了他的梦中世界,成为了梦中人。 真•要一辈子活在梦里…… 真•梦想成真…… 此刻他不知该喜还是悲。 秋香从未没见过这么奇怪的顾客,打扮平平,却富得冒泡。 她虽说不是阁内头牌,但也属于“顶流”,四季阁四香之一。 平时站在凭栏处搔首弄姿,便有人赏钱,无需辛苦地躺着赚钱。 但……这位公子给得实在太多了。 他昨晚醉醺醺的豪掷重金,然后折腾自己到大半夜。 现在又一惊一乍的,一会儿笑,一会儿又哭丧着脸, “他不会后悔昨晚钱给多了吧...”她不禁暗自琢磨。 而李梦生也调整好了情绪。 严格来说,他在梦中经历的一切远比现实生活中经历的要丰富得多,毕竟现实中一直关在病院内,外出的机会也少之又少。 对于以前的生活,他没有多少怀恋。 既来之,则安之。 没了这方面的情绪,他便要正视眼前的处境, 大,太大了…… 秋香拉过蚕被,裹在白嫩的身躯上,面对对方直勾勾的眼神,她又紧了紧被子。 李梦生一阵恍惚,刚刚大脑差点宕机…… 原身是一个好色嗜酒之徒,这种春光图李梦生几年前就常常梦见,还因此发生过青春期的尴尬场面。 虽然这种场面他梦中早已习惯,但亲眼目睹他还是黄花大闺女上花轿——头一回。 本着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原则,他装作无事发生。 真正的开始思考着目前的处境。 “谁杀死了我?” 他确定,他的顶替是发生在梦境破碎后,而现在是原身死后的早晨。 根据现在的场景和秋香的反应来看,原身死亡并没有人发现。 自己的顶替也无人发现,原身死后不久他就无缝衔接,不过是睡着的原因,早上才苏醒。 如果这是梦,原身的死亡并不会引起李梦生的思考,可现在他替代了原身,就值得关注了。 他不敢赌自己在这边死后,还能穿越回去。 对于梦境发生的一切,他都仿佛自己经历过一样。 所以昨晚的记忆被他轻易翻出,抽丝剥茧般复盘, “是它没错了..…”李梦生肯定地想。 昨晚的吃食与秋香无异,唯有一物只有自己碰过。 他眼神凌厉,看向床幔外桌子上的琉璃酒壶,里面还有大半壶酒。 这酒,名为‘百香醇’是被一个丫鬟再他和秋香翻云覆雨过后送才进来的。 百香醇,号称天下第一酒,美名世人尽知。 原身好色嗜酒,一番激斗后,习惯性喝上一杯。 而当时秋香被/操劳过度,正喘着粗气睡觉,并没有喝! 而他喝完之后,两人便相拥而睡。 不曾想,一杯酒让原身悄无声息的死去,而他在睡梦中无缝接盘! 而前因后果,他也不难推测出。 原身乃镇北王独子,北原世子。 母亲单芸汐,在他三岁时便撒手人寰了,没留下一纸一画,只存在于市井口中:大梦第一美女。 父亲李长风,尊称天下武道第一人。但在他母亲去世没多久,便离开了他去往魔域,至今未归! 十多年了,一切风平浪静。 不曾想,半年前: 京城传出圣言,召他回京: “镇北王镇守北原,震慑魔族,劳苦功高;入魔域十五年而未归,为大梦王朝子民战斗不止;今其子李梦生已接近及冠之龄,身旁亲人不在,令其动身前往京城,圣上为之主持贺礼…” 他不知道,圣上真的只是想为他贺礼,还是别有目的。 但人皇的话,他不得不从。 身为北原世子,入京城,便足以牵动着各方势力的神经。 所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原身乔装普通人,仅随身一人。 于三月前悄悄动身,晃晃悠悠,于昨日才刚抵达京城。 本想在姑娘怀里细去风尘,不曾想死在怀里…… “好惨一哥们儿。”李梦生,唏嘘不已。“好吧,我现在就是这惨哥们儿....” 李梦生入京城,随身之人唯有一人,名为六老,是看着他长大的李家忠士,不可能出卖自己。 凡入房间的酒食,皆被他暗中检测过。 原身毫不犹豫地喝下毒酒,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六老都不能断定酒里有毒……不仅有如此奇毒,还掌握了原身的行踪,谋杀之人不简单啊!” 李梦生暗想,压力倍增。 “无论是谁,要是让谋杀之人发现我喝了毒酒却没死,怕是又要另生事端....” 正当他推测谋杀之人的动机和如何毫无破绽的解决这半壶酒时,软软的声音又响起。 “公子,让人家伺候你洗嗽..….” 秋香披着薄丝,拨弄着长发,红唇轻启,声音撩人。 原本伺候洗嗽的活本该由她的丫鬟来的。 不过她想着这位公子可能在心疼昨晚撒下的重金,便做点补偿,就怕这土小子是趁着酒劲把棺材本儿都用了,大吵大闹咋办。 李梦生收回思绪,顿时计上心头。 “秋香姑娘,怎么个伺候法?”李梦生故作贱贱地问道,一手搂着她的细腰,将她拉入怀中。 “公子,莫要动手动脚了,人家只伺候你洗嗽....”秋香抗拒道。 想白嫖? 不可能! “我可是北原世子!” 李梦生脱口而出,随即暗啐一口:网络文学毒害我!我可是阳光男孩! “啊...?”秋香愣了一下,继而突然明悟,躲在李梦生的怀里,嘤嘤嘤地捶着胸口,“讨厌....哪有你这样的世子……” “如假包换.....” “那也不行....得加钱!” ……… 秋香本想让对方知难而退,不曾想会如愿以偿。 心想:“难道真是世子?” 她将银两小心翼翼的收好,又主动褪去薄纱,露出她不极其符合常理的身材。 “就这么爱财?” 李梦生一边随意询问,一边抱着她向着桌子走去。 “别人爱得,秋香我爱不得?” 她任由着李梦生的动作,双手搭在他的脖子上,整个人挂在他的腰上。 “再说了,人家爱财,取之有道,并非……” 李梦生将他放在桌子上,随后挺直腰杆,打断了她的话,“秋香爱财,有道取之吧?” 桌面上的酒壶被不小心晃倒,酒壶中的酒液消失在桌布里。 “…哦……那可是百香醇……啊,一壶要几两呢!” “秋香姑娘不够专注啊” 李梦生张口就来,阳光男孩变质了.... 不过他的目光仍停留在打翻的酒壶上,明确的说,是酒壶上漂浮着的紫色光团…… 秋香摇动着身子,一脸娇羞,不过心中甚是惋惜: “倒的是酒吗?是白花花的银子。” 而仿佛没有看见紫色光团。 “别人看不见……” 李梦生趁机拂手抓过光团,想要一探究竟。 岂料,光团没入他的掌心,宛如石沉大海,没了踪迹。 “系统…?老爷爷…?老奶奶?” ....... 几番尝试,李梦生确定,紫色光团没有给他带来一丁点变化。 “公子也不专注哟~” 面对秋香的挑衅,李梦生只得暂时放下疑惑,全心与她交流。 ……… 日上三杆,李梦生走出四季阁,脸上的笑容渐渐消散,变得十分凝重。 “那个丫鬟不出所料的死翘翘了....” 他在阁内兜兜转转,看似无意其实便是查找昨晚送酒之人,在后堂听到有人死了,正是昨晚的丫鬟。 “事情果然没那么简单……” 李梦生无奈的摇了摇手中的小壶,里面有一点点残留的‘百香醇’。 现在,这是最后的线索了。 这是酒壶打翻后残留在壶里的几滴酒,他趁机收集了起来。 “得查验是什么毒,出自何处……”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不揪出背后敌人,他寝卧难安,如芒在背。 “六老!”他低呼。 话音未落,不知从何处冒出一个干巴巴的老头,一口大黄牙,正呼哧呼哧的啃着冒着热气的烧饼。 “公子,您别说,京城的烧饼就是比咱冰原城的香....您要不要来一口?” 李梦生现在对下毒还心有余悸,拒绝了他的好意。 “京城的情况摸清楚了吗?” 六老囫囵着将口中的烧饼吃干净,大大咧咧地说: “京城有着上百家春楼,勾栏瓦舍,大都分布在.....” 李梦生满脸黑线,连忙打住,“停停停!你打听的都是些玩意儿!” 六老恍然大悟似的一拍额头,“公子先好酒再贪色....梦都的酒楼以百香楼为尊,当然白兰轩的也不错....哎..公子,等等我!我打听得不对吗?.....” ------------ 第3章:原来是小瘪三 九州中原,是这片大陆最富要繁荣的土地,大梦王都,更是富饶中的富饶,繁华上的繁华。 七月的京城,骄阳似火,但阻挡不了街道上行人的热情。 此刻,已经快到晌午,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熙熙攘攘,挑着货担的卖货客,佩刀飒气的江湖客,摇曳扇子的文人墨客,还有嚎着嗓子的贩子..... 人流中,一老一小打扮得土里土气,活像一对乞儿。 老人似乎在争论不休,嘴里不断吐出酒楼,勾栏等词语。 而少年虽然身着粗布麻衣,但破布条帽下的脸庞:目入朗星,面如冠玉,棱角分明,英气逼人。 如读者一般的帅气。 少年就是李梦生。 他不理会六老的碎碎念,对于六老的脾性他十分了解,毕竟能与原身相处的唯六老也。 可谓臭味相投…… 李梦生心中想着事:“这酒也不能让六老去查验,免得他联想,得暗中找个机会确认酒中确实有毒。” “不然就得证明秋香有毒了....毕竟昨晚还吃了她....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人在那里下毒吧!” 他连忙拍拍脑袋,将歪掉的思绪拉回来,“呸,粗鄙的原身...” “杀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需要这么麻烦吗.....所用之毒连六老都未识破....谋杀之人掌握我的行踪,却要等我入城才杀....看来我死的位置很重要啊.... 但那位想收回北原州,不应该杀我才对。不过人族内也有二五仔,说不定就看上了我高高在上的身份呢。 魔族应该不可能,这里远离北方太远,没有魔气....他们想杀大可在冰原城或者路上....脑子有病才来京城杀我.... 妖族,也有可能,为了挑起皇室与北原的战争.... ...身为凡人还真是一点安全感都没有啊!” 李梦生无从证实这些猜测,只得摆脱思绪,感慨道:“自己一个凡人而已,三族都有杀我的理由,真不知该不该骄傲......” 四季阁,秋院。 面对李梦生提上裤子就走人的行为,秋香已经见惯不怪了。 她无力的躺在床上,正香汗淋淋。 累, 但哪有不累的工作? “他真是北原世子吗?” “打扮平平……不过,肯定是北原人了,如此粗鄙……” 秋香抿了抿嘴,呼喊道:“小香,进来准备洗澡用品,收拾一下....” “秋香姐,小香死了!已经报官了!” “什么!” 秋香闻言惊恐失色,面露恐慌,不停的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不知是为小香之死,还是其他。 …………… “公子,咱们往哪儿去?”六老目光如炬,盯着往来的行人,仿佛是个合格的保镖。 “你再盯着别人的胸脯看,被抓了,我可不捞你....这不是冰原城,不是我的一言堂!”李梦生在身旁幽幽地说:“先糊弄几口饭……嗯,就去百香楼!” “你诽谤我啊,老人家明明更喜欢屁股,公子尚小,不懂!”六老咧着一口黄牙,左顾右盼,全然不管周遭的眼神。“我身上可没钱了” “?” “你昨晚全部带走了,今早的烧饼都是赊的。” “我信你个鬼……”李梦生鄙夷道,六老能成为他的随从,实力可见一斑,会去赊饼?“下次记得还上啊!” 六老悻悻地笑道:“拿物件抵扣了……” “千两白银就没了?”李梦生还是有点难以置信。 大梦王朝货币体系为一两白银=八钱=一百铜板=1000文。 黄金是贵重物资,奢侈品,不流通在市场。 出门在外,千两白银,寻常人家做梦都不敢想的。 “冰原城到这里,途经百余座城池,您说每座城池的美女风味各有不同,所以您共计逛了一百五十八个窑子.....” 李梦生连忙打断,“那叫体察民情,更何况我可没有如此饥渴....别诽谤我...” 他把原身的说过话搬了出来。 “那个李梦生干的事,关我阳光男孩李梦生什么事?” 何况,他说的话不假,原身不过真只是让美女相伴喝酒罢了。 他一介凡人,哪有资本如此造作,不然哪能到得了京城,都无需别人动手,自己就嗝屁了。 六老颇为赖皮的讲:“随您讲的天花乱坠,现在问题就是没钱了!” 意思明摆着:这事儿赖您,您解决。 “都到了天子脚下了,还怕吃不起饭?皇帝可是我叔啊,我的好大叔....” 李梦生得意的讲着,眼神却变得深邃。 “不出意外的话,龙椅上的那位已经晓得我抵达京城了吧。 朱雀卫暗子遍布天下,要说谁有能力知晓原身的动向,非他不可。” ………… 像百香楼这种奢侈名楼,都驻在内城。 相比外城,梦都内城清静许多, 寻常人入内城,上交十个铜板。 李梦生本想贯彻低调之风,不依靠身份入城,奈何两人身无分文。 正踌躇之际,七八个身着青色儒袍,绣着白色灵鹿的少年拥簇着中间的人欢声笑语地走来。 中间之人的袖口上赫然绣着两只灵鹿,或许这就是他被拥护的原因。 七八人中,一位落后在最后的青袍少年似乎察觉到了李梦生两人的窘迫,走过来给了李梦生二十个铜板,并对他笑了笑。 “阿宾,快来啊!” 前面一人喊道,其余的人倒是未察觉少了一人。 李梦生掂了掂手中的铜板,其上刻着一只特殊的蝴蝶,大梦的所有钱币都有此图案,为了防止私自铸币。 所以大梦的货币又统称为“蝴蝶币”。 他似笑非笑:“阿宾,你似乎混得不好啊。” ……… 相比与外城的热闹嘈杂,内城少了几分烟火气。 内城街道更加宽阔,寻常街道便可供八辆马车并行。 街上几乎没有吆喝声,往来之人身着衣物也尽显贵气。 传闻道,在朱雀大街,五步一侍郎,十步两四品,百步可遇皇! 虽然很夸张,但也突出了内城之人非富即贵。 不过也有点不好,内城并没有寻花问柳之地。唯有礼部旗下的教坊司,当价格高昂,当属青楼最顶流。 “欸...怎么能说不好呢?” 而百香楼就在朱雀大街与玄武大街交汇处,是一个开店即旺的商铺。 它有三楼高,一层供寻常百姓吃喝,二层雅间,三层有钱也进不了。 楼顶悬挂着一枚硕大的蝴蝶币,是钱家的代表。 六老摸着下巴,眼睛发亮:“听闻以前挂的是银制,后来被江湖大盗给偷了才换成了铜制,不过也值很大一坨钱了……” “六老,收起你的歪心思,不要堕了王府的名声。” 李梦生颇为无奈,好歹也是王府之人吧,虽然北原没这边富裕,但也不至于此啊。 六老连连点点头,仍旧若有所思:“公子的意思是,不要让别人发现吗?” 李梦生:“………” 两人步入一楼大厅,现在正值午饭高峰期,大厅内人声鼎沸,上菜声,捧杯之声,交谈声,不绝于耳.... 百香楼虽然很贵,但富贵之人也并非少数。 这可不,整个一楼大厅,只有一处空位。 ……… 李梦生早已饥肠辘辘,更别提做了体力活动。 六老不愧与他臭味相投,眼疾手快,迅速占领了空桌。 不出意外的话,意外来了。 高声阔谈的声音从另一扇门口传来,正是城门口遇到的那群儒袍少年。 他们亦想占据空桌。 独特的儒袍瞬间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大厅中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白鹿书院的学子。” “中间那位就是礼部尚书的儿子....” “祝博涛啊,十七岁的儒道八品,有天赋,有背景,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 祝博涛傲然挺立,享受着周围人的恭维。 而同行之人,早已盯上了刚刚坐下的李梦生两人。 其中一人眼中含着不屑,随手扔下一串铜制蝴蝶币,“这个位置我们占了,你俩拿着这钱另寻其他饭馆。” 李梦生欠阿宾一个人情,本想主动让桌,可对方的态度决定了他的态度。 “不了,咱就爱吃这里的饭菜。”李梦生不咸不淡地回道。 那人上下打量了他们两眼,鄙夷地哼了一声,便离开了。 “通行费都靠人施舍的乞儿。” 不等片刻,大厅内便来了四五壮汉,是百香楼的伙计。 原来这人将城门口的所见所闻告知了店家,想借店家人之手赶走两人。 “两位,请移步出去吧!” “做生意的,来者是客,哪有把客人往外赶的道理。” 李梦生蹙眉,好歹也是京城名楼,格局就这么小? “人分三六九等,客人自然也是。有些人在小贩哪里是客,在这就不一定咯。”儒袍男子阴阳怪气的说。 李梦生挑了挑眉,云淡风轻的对着儒生说道:“难道你不知道不要以貌取人吗?好一个三六九等,好一个大梦读书人!” 这里的动静早已引起了大厅众人的注意。 一老一少神态自若,毫无被驱赶的羞耻之态。 仿佛眼前张扬的身材白鹿圣院儒袍的小生生是个聒噪的低等小丑,而打扮落魄的他们才是人上人。 四五壮汉伙计听闻也不敢轻举妄动,这群儒生们也咽了咽口水,就连祝博涛也百思不得其解:这人特么是谁? 那儒生何时受过这等蔑视,但对方倨傲的神态不似有假。 他作为专修官道的儒生,越是懂得察言观色,哪些人该得罪,哪些人不该得罪。 审时度势,专挑软柿子捏。 随即恼怒地盯了一眼人群边缘的阿宾,其意不言而喻。 阿宾不曾想随手帮助的人,尽然如此不畏强权,心生佩服。 面对同窗愤怒的目光,他晓得这群人又把错责推到自己身上了。 便无奈地站了出来,还未开口,便被乞儿少年打断:“你也要赶我们走吗?” 李梦生眼睛眯成一条缝,他不想这个曾向他释放善意的少年是一个阿谀奉承,不讲是非之人。 阿宾摇了摇头,“先来后到这个浅显的道理我还是懂的,我只是来向你们道歉的” 话毕,他作揖道歉,脸上挂着惨笑,他知道此番话讲出口,在这个圈子是没法儿混了。 “你何错之有,是错在散发善意领我入城,还是错在替无知同窗挡下一灾?” 不等对方回答,李梦生做无奈状: “我本想低调做人,奈何实力不允许啊。我摊牌了,我就是……” 气氛已经烘托好了,众人侧入倾听,几乎忘了呼吸。他的话却被粗暴地打断了。 “我知道你是谁……”三位身着暗金锦衣,脸覆白虎面具的持刀男子阔步进入大厅,为首之人沉声道:“你是杀人犯!” 祝博涛嗤笑一声:“原来是个小瘪三!” ------------ 第4章:什么蝶? 整个大厅,针落可闻。 唯有祝博涛的嗤笑声还回荡耳边:原来是小瘪三。 来者何人? 镇抚司,白虎卫是也。 白虎卫乃镇抚司旗下最凶狠的部卫,问罪杀人、逮捕入狱、满门抄斩,都少不了他们的身影。 见白虎面具更是如见鬼,令人闻风丧胆。 白虎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 “你涉嫌一起命案,残害同族性命者,当斩首示众,以儆效尤。现在将你逮捕,拘捕者立斩!” 为首之人声如宏钟,震慑心神。 众人惊愕,方才欲赶李梦生的儒生更是冷汗连连,错意了“挡了一灾”是何意。 “竟然是凶徒!” 这也不怪他想差了,由白虎卫出动逮捕之人,皆是十恶不赦,实力远超常人之徒。 其余两位白虎卫欺身而来,要把李梦生擒拿! “等等,你就不好奇我是谁吗?” “你就是天王老子,犯了法也得蹲着!” 李梦生脸上仍旧泼澜不惊,他早已猜想到是四季阁送酒丫鬟命丧一案。 只是没想到会牵扯到自己身上,此案还被白虎卫接手审查。 风月场所的丫鬟丧命还引不出大梦王朝的精锐——白虎卫。 那么反推之,那丫鬟的死,大有蹊跷。 他伸手向六老示意,可半天不见对方回应。 “文书!” 他提示道,圣上召他入京的文书是最快能证明他身份的方法。 “……换…饼……去了!” 六老吞吞吐吐地说,气若游丝,声音低得只有靠近他的李梦生才能听见。 李梦生: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 “拿下!” 两位白虎卫壮汉“左右围男”,李梦生只得束手就擒,免得“男上加男”。 毕竟还有一位猛男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手握腰刀,大有一言不合就刀砍他的架势。 “老夫与此子不熟!”六老卖的干脆利落,随即退至众人身后,消失在众人视野之中。 ……… 听到报官两字,秋香就心神不安。 不为别的,就因为她是妖,没有营业执照,私自贩肉的那种妖。 现在又跟命案牵扯到一起,一旦被查出妖身, 无论与命案有关否,她必死无疑。 正是知道此结果,她便想趁官府为反应过来,逃出京城。 却不曾想,这次接手命案的竟是白虎卫。 如今,独属她的秋院被围住,自己也被看管起来。 她能够在梦都生活多年而未被识破,得益于自己独有的神通——掩息。 她只能时刻催动着神通,并装作一个受惊的女人姿态,唯唯诺诺中带着一丝妩媚,只为能隐瞒过去。 周围的白虎卫面无表情,准确说看不见表情。 虽然整个屋子装扮得十分暧昧,但她却只感受到若有若无的杀气。 自古人命皆大案,特别是在天之脚下。 但普通凶杀案还不需要白虎卫插手,唯有涉及修士和王公贵族,才值得他们关注。 小香无疑不属于后者,这也是为何整个房间气氛沉重的原因。 秋香局促不安地站在一旁,她也察觉小香之死可能并不简单。 虽说自己是清白的,但牵扯越大,引出来的查案之人越是妖孽,那么她暴露的可能性就越大。 “什长,解刨结果出来了!” 响亮的声音打破了屋里的沉寂。 屋内所有人的神经都被牵动了,坐在中央一直沉默不语的中年男子站起身来,凝声问道:“死因是什么?” 身着墨绿长袍,胸口绣着四个青蒿图腾的男子,面露严肃,一字一顿地说:“解…刨!” “………” 不待众人惊愕,他又补充道:“死者中了蛊!” 什长惊怒道,握紧拳头:“又是那群杂碎!贾医师,详细说说。” 贾医师扬起手,众人才发现他手中用浩然之气包裹着一只蛊虫,全身通绿,其形如豆芽,还在不断怼着气壁。 “春蛊,潜伏在人体之中,等待蛊师催活后,便可扎根肉土,吸取血肉茁壮成长。 被下蛊之人会在蛊活之后迅速进入假死状态。 普通人成为肉土,一旦剥离春蛊,必死无疑。” 贾医师无奈叹口气:“这也是为何死者是死于解刨的原因。 如若不然,她将会在无尽的痛苦中慢慢死去。甚至被生生活埋,活活饿死。” 这时小香的尸体被搬了进来,面容枯槁,肚皮破裂向外翻转,露出里面的脏器,散发着恶臭。 破洞处一束嫩芽冒出,鲜艳欲滴,生机盎然。 秋香瞬间明白为何白虎卫第一时间便接收了这个案件,这等诡异的死状,定然涉及修士。 贾医师指着冒出的嫩芽说道:“这是假蛊,一旦受到破坏,真蛊就会潜伏起来,无法追踪。 这也是为了方便蛊师事后回收真蛊。 这只春蛊还只是幼年体,可以确定死者是它的第一份养料。 它要长成成熟体,最少要上万条凡人性命。” 房间内的人皆倒吸一口凉气,什长愤怒地咒骂道:“邪巫恶蛊,背叛灵魂的毒虫,竟然以人饲蛊。 我先替百姓,谢过贾医师提前扼杀了一只恶蛊。 不过我担心的是整个梦都,乃至天下又有多少人中了此蛊,简直防不胜防啊!” 贾医师摆摆手道:“蛊虫并非取之不尽,春蛊更是数量有限,非蛊道中地位非凡者不得有。 所以这让我很是疑惑,如此重要的蛊,怎会如此轻易暴露出来?” 一个丫鬟的命恐怕不值得一只春蛊,毕竟在梦都,真假蛊很难瞒过去,暴露就等于舍弃。 若只是简单的谋人性命,使用春蛊的代价太大了。 什长心情沉重,依贾医师所言,京城来了一位了不得的蛊师。 这对百姓来说,简直是场灾难。 屋内气氛凝重,而秋香只想脱身。 现在她已经摆脱了嫌疑,便站了出来,嘤嘤道:“奴家不过一介凡人,小香更是于我情同姐妹,我万万不会加害与她。 秋香知无不言,望大人放过奴家,小春之死让我悲伤欲绝,心力憔悴……” 什长烦躁的摆摆手,回道:“你且下去,此事的确于你无关。 死者生前不是还见过一人,何在?” “什长,已经去逮捕了!” 秋香心中石头落地,没被发现,总算蒙混过关。 “慢着……” 秋香顿感不妙,下意识夹紧。 贾医师扭头看向秋香,目光中含着疑惑:“你可不是什么凡人,你不是妖么?” 他刚开始进来就发现此女是妖,不过梦都有很多青楼都有女妖贩肉,已经司空见惯了,所以他并没有特意揭穿。 秋香一个踉跄后退,额头冒出冷汗,白虎卫也察觉不对,将其团团围住。 贾医师又补充了一句:“百年修为的蝶妖……小妖罢了! 不过……你的神通很是独特,若不是我精晓人伦…人体之理,便被你骗了过去!” “大人,奴家安分守己,并没有残害过任何人!”秋香声泪俱下,跌倒在地,胸部因惯性抖动,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小香之死也于我无关,我只想活着……” 白虎卫中年少者不禁咽了咽口水,不觉泛起了同情心。 这并不是秋香刀尖儿上跳舞,而是破了神通后,蕴含在妖身骨子里的天性随之暴露,不自觉间便影响了别人。 什长本就因为蛊师而焦头烂额,现在眼皮底下又差点逃过一只“无证经营”的妖,这是他的失职。 “凝神!莫被妖言所惑!” 什长面若寒霜,强大的气息覆盖众人,让心智不坚者回过神来! 接着沉声道:“无证之妖,按律,当斩立决!” 唰, 什长抽出长刀,寒芒将现。 秋香闭上红肿的眼睛,当初偷渡京城时就想过此等后果。 但心中满是不甘,她隐瞒妖身,只是为了以后好脱身,报当年之仇。 “蝶妖?什么蝶?亚麻蝶?” 一连串的问题打断了什长的挥刀的连贯性,他停下动作直视扰刑之人。 讲话之人便是被擒拿的李梦生。 他也不想打断的啊,可惜秋香头上顶着一个耀眼的紫色光团,仿佛再说:快来摘我呐。 在没摸清楚光团是何物时,秋香不能死。 “什长,我也没想到这混账东西胆子这么肥!”擒拿的人无奈的对上什长的眼神。“他就是另一个嫌疑犯。” 李梦生不留间隙,立马插嘴:“我一个凡人,第一次来到京城可不是什么杀人凶手。” 贾医师马上补上助攻,点点头道:“的确是一个普通人,肾精亏虚,气血不足,是个色鬼;脾、肝、胃等器脏都有长期饮酒而造成的明显损伤,说明是个酒鬼……” 李梦生:你礼貌吗? 贾医师面对他的白眼,回以微笑。 “秋香姑娘,昨晚不是说好了今日我来赎你,让你成为有证之妖吗?你怎么都不提一嘴呢!” 没了束缚,李梦生悄然接近秋香,手掌就快要摸到光球了。 说这时那时快,什长一把拉回他,凶恶地瞪了他一眼。 这小子淡定过头了,凶案现场容你放肆? “不怕死吗?即便是小妖,暴起也能秒杀你。你算哪根葱,能收妖!还不滚出去,阻碍办案,将依法处置!” 李梦生揉了揉拍得生疼的肩膀,装作无奈道:“秋香姑娘,你没跟他们说我的身份啊?” 秋香早已心存死志,却没想到土豪公子能如此惜情,三番两次为她直言。 随即面露苦笑,反而劝说道:“公子莫为了奴家触了律法,公子的心意我领了,今早就不该收你的钱的……” 说到此处,她面色可惜:世间最可悲的是,妖死了,钱没花完…… “公子的身份不过一句戏言罢了,莫要向旁人再提,免得惹祸上身。” 李梦生对她的劝说置之不理,负手而立,朗声道:“我并没哄骗你。 没错我就是北原世子——李梦生!” 整个房间沉寂了几秒,就爆发出嗤笑声,就连不言苟笑的什长也被整无语了。 李梦生全然不顾,直呼:“六老,此时不显身,更待何时!” 话音刚落,房间角落浮现出一道身影,气场强大,睥睨全场。 此人,正是六老。 众白虎卫立马抽刀相迎,只退半步的动作是他们最大的勇气。 什长瞳孔骤缩,他不知晓此人是何时潜伏在身边的。 贾医师饶有兴趣的看着,脑中宛如一道闪电穿过,隐隐抓住了什么。 “世子殿下,老奴来迟了!” 声如旱雷乍响,震耳欲聋。 如此出场气势,在场之人皆对刚才之言深信了三分。 李梦生很满意:不愧是你。 ------------ 第5章:你也辱我? 六老和原身沆瀣一气,这种人前显圣的配合无需言语计划,只需时机成熟,便可触发。 这也是原身成长过程中与六老磨合中生成的默契。 只是在冰原城,这种显圣的机会已经濒绝,但京城显然还有很多。 李梦生面无表情,淡淡道:“还算不晚。” 什长面对散发着气场的六老,也只得硬着头皮上前询问:“何以证明身份。” 世子回京的消息早已传遍梦都,好色嗜酒的印象已经深入人心。说这话时他心中已经信了七八分。 六老展开玉制卷轴,金色锦布上烙着明晃晃的字体。 这正是文书,六老之前便是去寻回小贩,拿回文书。 众人难以置信的看着打扮平平的李梦生:这小子真是世子! 转念一想,联系访间传闻和贾医师的话,又觉得:嗯,应该就是! “我等见过世子殿下!” 面对众人的问候,李梦生置之不理,而是毫不留情地质问什长: “我这根葱,有资格收妖吗?” 这绝对不是报复什长,真的,只是为了维持人设。 “世子殿下的身份,收服一只小妖,那是合情合理。” 白虎卫虽不怵王公贵族,但那是面对触犯律法的贵族。 李梦生没有细想他说的是不是“核情核理”。 径直走到秋香面前,迫不及待地伸手摸在了秋香头上,紫色光团瞬间消失在他手中。 秋香整个人都还在恍惚之中,没想到眼前人真是世子。 她一直坚信男人在床上说的话,十有八九句是假,还有一句是半真半假。 没想到,眼前有点土的男人狠狠地打了她的脸,更没想为了她直怼白虎卫。 她很想说:再打重点。 秋香眼中泪花亮晶晶的,面色痴痴地望着李梦生:果然有着世子这个身份,看着更帅了耶。 李梦生等了片刻,光团没入身体之中后还是没有动静。 他无奈叹息:总感觉这个光团在辱我! 这时,秋香或许因为死里逃生,喜极而泣,一下蹦到了他的身上,紧紧抱着他。 李梦生:连你也乳我! 面对秋香姑娘的上头行为,他也只能默默承受。 众人也只能假装没有看见。 “我懂了!” 突兀的叫声打断了秋香的啜泣,她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红着脸,扭扭捏捏地站到一旁。 众人没在意秋香姑娘堪称影后的表演技巧,而是将目光聚集在贾医师的脸上。 什长目光热切,意识到关系到案件的进展,询问道:“贾医师,可寻到突破口?” “凶手的目标并非小春,而是你,北原世子! 也只有你的身份才值得起暴露春蛊。” 贾医师自顾自地说,语气中掺杂着洞悟案件奥妙的喜悦: “小香昨晚给你送了酒,不出意外的话,酒里也下有蛊毒。 万幸的是,你并没有喝酒,不然早已饮恨西北。” 虽然你猜测得很对,但李梦生还是很想怼他一句:用得着这么兴奋吗? 听了这话,六老不乐意了,这就差说他害了自家公子。 顿时,他戾气迸发,喝道:“殿下行踪隐秘,唯我一人知晓,难不成老夫出卖殿下不成!” 贾医师皱眉不快,却也解释道:“这只是一种猜测,还得待我检测酒中是否有毒。 何况,祭蛊一道有天机蛊一脉,有勘破天机之能。凡人踪迹,未尝不可寻觅。” 六老哑口无言,他的确想简单了。 刚刚暴怒,反而有做贼心虚之疑。 他转头便向李梦生解释:“殿下,老夫脑干涂地,忠诚之心天地…可…可…鉴!” 李梦生摆摆手不甚在意,毕竟脑干儿都涂地了。 心想真是难为你了,硬生生憋出几个词语。 何况他自己也没想到这世间还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手段。 本就不多的安全感又减几分。 其实也不怪李梦生,北原州修士九成九都是武夫,其他修炼体系的人少之又少。 更别说北方天寒地冻,地广人稀。 行商之人也少得可怜,信息闭塞也属正常。 但更吸引他注意的是事态的发展偏离了自己猜想的几种可能,给他一种荒谬之感。 “依医师所言,勘破天机以觅我,恐怕得付出不小代价。 即便我身份再尊贵,也不过是个凡人。杀我,百害而无一利呀。” 我老爹还没死,他没说。 贾医师也蹙眉,虽然世子值得起春蛊,但不仅无利可图,还得承受一个强敌的报复。 如此明显的手段,简直就是明目张胆地挑衅。 有人泼脏水给祭蛊一道? 没必要啊,蛊师已经是过街老鼠了。 “那群邪恶变态的蛀虫做事不过脑子也不奇怪吧。” 这时什长在一旁说道。 众人点头,觉得又有几分道理。 贾医师看向满脸问号的李梦生,出声解释: “巫蛊一道乃祭祀古灵从而汲取古灵之息,获取力量。 修为越高,沾染古灵气息越高,越会被污染而丧失理智,沦为只会杀人的怪物。” 李梦生暗暗记下,难怪大家一幅深恶痛绝的模样。 “这一切都是猜测,可能并非针对世子,待查明酒中是否有毒,一切才能盖棺定论。”贾医师接着说道。 “可酒已经撒了,你如此鉴别?” 什长很上道,把李梦生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山人必有妙计!”贾医师自信满满地说:“不过明日才能知晓。” 李梦生松了口气,实在不行,只能冒着风险将收集的毒酒给对方了。 紧接着,贾医师又点醒白虎卫: “什长,现在不妨查查小春的背景,毕竟春蛊可没有控制人的作用!” 什长眼神随即变得凶狠,难道这群蛀虫已经潜伏在身边了吗。 什长的反应全部落在李梦生眼里,他不禁暗想,什长很痛恨蛊师啊。 什长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况且牵扯到北原世子,事关重大,当即行动起来。 “殿下,属下先行告退!” 众白虎卫匆匆离开,每个人身上都散发出凶狠气息。 看来,近段时间京城不会太平! “我很好奇,你如此嗜酒,竟然没喝!”贾医师若无其事的说。 身为医者,他很了解嗜酒成瘾对精神的摧残程度的。 李梦生呵呵的笑了一声,道:“见秋香姑娘前,我便醉了。 眼前有如此美色,当然顾不上美酒。 哎……这也算上天给我的恩赐吧。” 秋香在一旁欲言又止,不过现在她已经是世子的妖了,里里外外都是他的形状,公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嗯……确实。”贾医师点点头,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 随即使出浩然之气,将侵满毒酒的桌布团团包裹。 “春蛊一事不小,我得速告家师,先行告辞。” 望着消失的身影,李梦生心中才松了一口气。 刚刚他回答得平平稳稳,没有一丝不该有的情绪波动。 这是他多长的一个心眼,因为刚才贾医师不过瞧了他一眼,便把他的身体情况摸清楚了,让他有种心悸的感觉。 如今的他有种四面环敌,草木皆兵的恐慌感。 对于这个世界,他不过一个陌生来客。 谨慎谨慎再谨慎,一点也不为过。 “心跳平稳,体温未变,没出现出汗…… 看来,他并没有说谎!” 远去的贾医师自语道。 而正如李梦生所想,打消他的疑惑的不是口头话语,而是身体反馈的“话语”。 ……… 外城夜晚的热闹程度比之白天犹有过之。 白天的燥热散去不少,晚风习习,出门逛街的人更多。 所以与白天热闹不同,夜晚的更具活力。 真•更有活力, 华灯初上,几个穿着轻丝薄布的漂亮姑娘倚在窗栏外。 向着过往行人眉目传情,银铃般笑声扰动着行人的心弦。 什么,你说大晚上看不清楚绸缎下曼妙的身子? 那就掏钱入门,不论世态多么炎凉,姑娘怀里永远是暖的。 而根据青楼的知名程度,少则需要几钱的入场费,多则几两。 越是高等的青楼,如‘阁’、‘馆’、‘院’等尾缀的青楼进入之后玩的花样越多,消费也越高。 有俗语道,入馆一看,一天白干;馆内走一圈,钱包瘦一圈;馆内过一夜,回家吃土面..... 当然,青楼内也不尽是海鲜商人,也有卖艺不卖身的清绾。 她们都是通晓琴棋书画的名人大家。 出淤泥而不染的有,但不多。很多情况下,都是筹码给得不够。 这些文化底蕴完全是前身身经百战后的经验之谈。 说起青楼玩乐,李梦生可以大谈三天三夜而不带重复的。 如今,秋香离开了工作几年的青楼,放弃了“顶流”的身份,成为了别人的丫鬟。 “我咋觉得你很舍不得呢?逃出牢笼,该高兴才是!” 李梦生见她五步一回头的模样,忍不住问道。 秋香叹息:“日后赚钱就难办了。” 嘶… 是我耽误您了? 李梦生捡起碎掉的三观,觉得要给秋香树立正确的价值观: “你居身于青楼,日日忍受黑龙棍,夜夜被爆浆。尊严何在? 妖生于天地之间,岂能为几两碎银而折腰!” 他说完,不经回忆起曾经有位弃医从文的伟人讽刺过: 男人两大兴趣爱好:拉良家妇女下水,劝风尘女子从良。 听完这话,秋香咧起嘴角,却比哭还难看:“不能为了尊严连钱都不要了…… 何况,那可不止几两碎银,殿下应该很了解。” 嘶…… “那你为何不以妖族身份做买卖,妖姬可比人贵多了。” “妖,不得赎身…” 敢情你还想赚够回乡嫁给老实蝶……?李梦生心中吐槽。 而秋香就像打开了话匣子,喋喋不休: “妖修炼也很烧钱的,寻常灵物便要十几两银子,更不说药浴,更是令妖望而却步……… ………所以我努力赚钱,就是为了资源,为了成为蝶族史上的第一只大妖!” 嘶……… 李梦生肃然起敬,没想到还是一只励志蝶。 “为了实现你的梦想,我能帮你的,也只有倾囊相授了。” ……… 内城,镇北王府。 位于内城最西边,占地百亩,与外城紧邻,仅仅被高高的内城墙所隔。 王府十多年不曾有人入住,不过如今还是崭新如故,不出所料,该是最近重新打理过。 诺大的王府,就亮着一处亭子。 此时,六老正毫无形象地剔着牙,还不时的打个饱嗝儿。 他在秋香心目中来去无踪的高人形象早已破裂。 李梦生也面露满足之色,并非饭菜多么可口。 而是因为白嫖。 特别是如秋香这般视财如命的人请客。 看着她肉疼的脸色,觉着更加下饭了呢。 当然,并不是李梦生有什么恶趣味,单纯没钱。 救她除了抱有摸清光团的目的,还有就是初入京城,正是用人之际。 秋香混迹京城多年,接触的人几乎都是非富即贵,掌握的信息是他比不上的,配得上一个秘书的角色。 有事儿秘书干,自己逍遥就行。 “秋香,以后你就是府上的大总管了。”李梦生颇为大气地说。 想象中感恩戴德,激动流泪的场面并没有发生。 “合着以后吃饭都花我钱是吧?” 秋香幽幽的说,“府上的人都被你遣散了,大总管还能管谁?” 李梦生尴尬的挠挠头,没办法啊,养不起,也不敢养,说不准跳出来一个丫鬟就把他干掉了。 当然,这不足以外人道也。 “世子我像是缺钱的人吗?” 秋香点点头。 “………” 秋香:“不过……当总管的月钱怎么也有十几两吧?” 李梦生真想说她是只贪得无厌的妖,大梦王朝八品官员都没她开口的银两多。 果然来钱快的的还是躺着赚钱的青楼“顶流”。 ------------ 第6章:梦境再现。 一样的夜空,不一样的月亮。 “…月是故乡明啊~” 夜间的呓语无人倾听,熟睡的李梦生面色并不安详。 “贼老天,怪梦还要缠着我多久!” 梦境之中,他怒吼道。 这种明明熟睡,却清醒无比的怪异状态,他太熟悉了。 不过与以前直接代入第一视角不同,此时他以独立个体存在。 他宛如身处棉花糖般的云雾之中。 随着他的走动,白色空间似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那般掀起阵阵涟漪.... 放眼望去,茫茫一片,不知其边际,似在眼前,又如远在天边。 “这又是什么梦境?” 无头苍蝇般的他摸索着虚无缥缈的环境,脚下空飘飘的,确有脚踏实地之感。 嗖——嗖—— 恍惚间他瞥见两团光团飘过。 一明一暗。 如花间嬉戏的蝴蝶,起起落落,时快时慢。 他立刻扑上去,想要抓住一探究竟。 继承了原身的身份,自然继承了天赋体质。 然,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万物皆有一线生机。 在这个修行者上天入地,凡人哭天喊地的世界。 他也竭力想争取修行的那线生机,不求长生不死,但求自保有余。 光团跑, 他追。 光团似淘气的稚童,越追越兴奋。 “这么滑溜...” 一番折腾,李梦生终于一把抓住了较暗的紫色光团。 这是悬浮在酒壶上的光团。 随即,光团消散。 啊.... 灵魂深处猝不及防的疼痛让他直接蜷缩在地,身如虾状。 但这并不能缓解灵魂撕裂的疼痛,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灵魂破碎,剥离肉体,消散的痛苦。 痛! 实在太痛了! 而现实中,李梦生并没有什么反应,仍旧安详的熟睡。 仿佛梦境与现实有一道无形的巨幕,隔绝了它们之间的联系。 “我会死!” 李梦生意识到,光团或许就是酒中的毒,它带走了原身,现在来找他了。 但他除了硬抗别无他法,这是莽撞带来的后果,亦或者是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但他比之原身,有个更大的优势:做了十八年的怪梦。 年幼时,他便被梦境与现实的碎片反复摩擦,让他意志力和忍耐力得到了惊人的提升。 不知过来许久,灵魂深处的疼痛渐渐消散。 要命的毒似乎认可了他,反哺着他的灵魂,使残破不堪的灵魂回归正常,甚至更加强大。 更为重要的是,一股信息钻入他的脑海,宛如生而知之。 【识毒术】:有没有毒,一尝我便知道了。 “......” 李梦生有种被欺骗的感觉。 他经历了大恐怖,差点魂飞魄散。 得到的回报就这玩意儿? 所以,这技能并非没一点用处。 原身喝下的毒酒,也算喝过。 “怨龙毒!” 夺走原身的神秘之毒就是它。 “气运所炼! 难怪连六老都无法察觉!” 因为此毒并非常规之毒,它蕴涵在天道之中,无形无状,无色无味。 非大气运者不可察觉, 而天下间,非人皇不可炼化气运成毒! 李梦生握紧拳头,又不甘的松开。 虽然早已有猜测,但内心还是十分沉重的。 事实摆在眼前,让他有立刻逃回冰原城的想法。 “杀了我,有何好处?” 也正是这个问题,让他冷静了下来。 “接手北原州? 便宜老爹都还没死,若是为了北原州的控制权,更不应该杀了我。 杀人的方法何其多,偏偏要用指向性如此高的办法。” 此时他的脑袋中似装满了糨糊,摸不到头绪。 但人皇的确是嫌疑最大的,天下间,还有谁能炼化气运? “世间没有无的之矢,找不到背后真正的原因,逃到天涯海角都得死。 更何况,入了京城,逃出去就难了! 无论是为了查清原因,还是准备逃走,都需要不俗的实力。 现在,那线生机我已寻到,自己的命要争取把握在自己手中!” 如今,他抵达京城的消息已经不在是秘密。 这也杜绝了今后被皇帝暗杀的可能:天子脚下,世子被袭杀,皇帝怎么都断不干净关系。 “想杀我,得有理由,不然就算你是皇帝也别想明目张胆地杀我。 明天一早就入宫给你这个狗皇帝请安,让你好好看看老子正活泼乱跳地活着。 日后,老子为国为民,造福百姓。不贪一分一毫,不欺一官一卒。 让你拿不到任何把柄,及冠之后,回冰原城,摘关团到成神,带着老爹,兵发京城,杀死你个狗皇帝!” 李梦生恶狠狠地咒骂道,发泄内心的戾气。 这时,又一个散发着紫光的光团在他眼前蹦蹦跳跳。 望着更亮的光团,李梦生一咬牙,一手抓了上去。 “缩头一刀,伸头一刀。畏畏缩缩,何日才能站起来!” 光团消散,意识被拉扯。 ...... 他睁眼,映入眼帘的是花花草草,听到的是响亮的瀑布声,闻到的是淡淡的花香。 “爹爹,我回来了,东圃的花开了。” 他张口说道,其声似玉珠落玉盘,空灵而散发活力。 李梦生才意识到自己又以第一人称观看别人的生活了。 这次的‘他’似乎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女孩儿,这令他烦闷的心情缓解了许多。 “是啊,那里的花儿总是开得早...” 如沐春风的声音钻进耳蜗,一道高大俊朗的身影出现在‘他’的眼前。 “莹儿,你都九十岁了,不小了,不该如此贪玩儿。” 男子宠溺的说教道:“今日就在家里,好好修炼,早日习得神通。” ‘他’搞怪地吐了吐舌头,撒娇道:“爹爹,在您眼里我不就是小孩儿嘛~有爹爹保护,莹儿安全得紧。” 李梦生有点恶寒,暗自庆幸在自己梦里,无人知晓。 “哈哈哈,啊对对对,你个小捣蛋鬼。” 眼前一黑,画面再转... “莹儿,快逃,一定要活下去啊...”是那个俊俏男子的声音,不过不再如沐春风。 ‘他’回头看去,男子挡住似山大的爪,却一脸笑意的望着自己,“莹儿,爹爹永远都会保护你,但以后就靠你了。” “不!” ‘他’声泪俱下,伤心欲绝地哭喊着,眼睁睁看着男子与巨爪化为漫天血雨。 “都怪我...都怪我...我这么弱小...” ‘他’蹒跚着跑出深林,回首望去那瀑布已被巨爪摧毁,以及生活在那里的人。 ...... 几经辗转,‘他’看见一座巍峨的巨城,似匍匐在地的巨兽。 ‘他’低头看脚,没看到.... 弯下腰清理着身上的泥泞,整理着捡来的旧衣服。 瞟了一眼专供妖入城的同道,‘他’忐忑的走向另一条。 ...... “干什么最能赚钱?”‘他’问身旁一起刨马粪的伙计。 伙计看了一眼细皮嫩肉,胸肌却过分发达的,颇有力量的同行,开黄腔道:“被干。” ...... “脸蛋儿不错,胸脯……这么大! 以后你就在这儿吧,保准把你捧成红牌,吃香的喝辣的。 还有,以后你就叫秋香吧……” ..... “秋香姑娘不懂房事?桀桀桀桀桀桀” ...... “秋香姐,小香死了!已经报官了!” ..... “慢着...你不是妖么?” ...... 眼前的一切破碎,李梦生又回到了白茫茫的空间。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从“桀桀桀”中恢复过来。 “原来你叫莹儿,你也不是为了钱而不要尊严的妖....我也懂你想成为大妖的执念...” 行路难,不在水,不在山,只在人情反覆间。 亲情之乐,家破之伤,离别之悲,蹂躏之苦,复仇之渴... 这些虽然没有带给他肉体的痛苦,但对精神的污染其实更为可怕。 “或许,巫蛊师面对的就是这种污染...” 李梦生暗自庆幸,若是抓住的第一个光团是这个,那么他可能摆脱不了精神污染了。 随即,又一股信息霸道地射入他的脑海之中, 【掩息术】:我不动手,就没人知道我是大佬。 #苟道必备,#装逼利器,#扮猪吃虎 “.....” 李梦生有亿点无奈,他不明白,每当脑袋收到信息后,为何会情不自禁地罗列成这样。 不过,倒挺简单易懂的。 “这个技能来得很是及时,我都怀疑是按剧本来的。” 正当他沾沾自喜,便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他没有气,也无法纳气,实力不得寸进。 “妖有妖气,魔有魔气…… 我有什么气?傻里傻气?唉声叹气?还是香港脚气………” 啊啊啊! ...... 秋香嘴上很抗拒,身体却很诚实,一大早便张罗着弄早餐。 王府总管的职权很大的:财务统计,出纳,采购,存储,人员的考察,聘用与裁撤等。 不过现在镇北王府就三人,她什么都得亲历亲为,她也乐在其中。 “公子,何故如此,耷拉着脸。”六老私下喜欢叫李梦生为公子,言语也比较随意。 李梦生睡眼惺忪,郁闷道:“若你眼前有一座金山,但你却没有趁手的工具开采,你作何感受?” “无需工具,老夫一掌就可推平!” 李梦生更郁闷了,“若你眼前有娇人,你却无法怜爱呢?” 六老看了一眼端着早食呆立的秋香,又看了看李梦生,附耳道:“公子咱们补一补,兴许还有救.....” 李梦生:“......” 莫说知道了秋香的过往,单说如今她已是府上管家,他就不会对秋香产生非分之想。 何况,公车私用,天打雷劈。 说着无意听者有心,秋香踌躇道:“公子....” 李梦生连忙打断,“好好做好分内之事,其他的无需多想。” 秋香:“那公子救我...” “想救就救咯,救你很难吗?” 他解释不清,所幸把话说死。 秋香明显松了一口气,王府里豢养的金丝雀比之青楼女子,也好不了哪里去。 每有哪只妖愿意出卖肉体,取悦别人。 紧接着,李梦生把歪掉的话题扯了回来,“妖,是如何修炼的?妖气又是怎么回事儿?” 人族修炼之气,他无法纳入。 那他只得剑走偏锋,毕竟妖族神通自己都掌握了。 “妖修神通,它是血脉里的东西。当第一次感受到它的存在,那么就入阶了。 妖有不同,神通亦有不同,修炼的上限也不同。”说到此处,秋香脸色黯淡,“我族还未有过大妖出现。” ------------ 第7章:装,继续装 谈及人、妖、魔修炼体系的划分,还得回溯到三千年前。 传说三千年前魔族最强,以人为食,饲人玩乐。 后有惊天地,泣鬼神之才崛起,才解放了人类,此人被后人尊称为儒圣。 儒圣大义,以身镇魔,溃散魔气,为人族开辟适宜生存的土地; 儒圣大才,划分天下武道,规范修炼等级,人、妖、魔修士共九品(阶),并以一为尊。 梦祖帝一统中原以来,也是以此为依据制定官阶,开辟了全新的修炼之道——官道。 而秋香口中的大妖,便是超越七阶的妖。 而她不过百年修为的九阶小妖,以她族的天赋血脉,突破七阶,谈何容易。 李梦生笑着安慰道:“事在妖为,你总好过我吧。” 这是真心话。 她点点头,又迅速摇摇头。 继而摊开手掌,“这就是妖气。” 李梦生虽不见其形,却能感受到它。 “公子,您在找什么?”秋香见他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看了一边,还不由的叹气,不禁莞尔问道。 “我在找撬动金山的工具,却没有。” 李梦生很失望,没有发现任何光团。 ...... 李梦生此刻正如与昨晚梦境之中所说那般,他要去给狗皇帝请安。 景文帝是大梦王朝的第十二任皇帝,自登基以来有三十年矣。 天下盛传,当今圣上与镇北王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情比金坚。 两人都曾为对方挡刀,是值得托付生命的兄弟,两人之间的兄弟之情更是一段美谈! “兄弟两肋插刀?是插兄弟儿子两刀吧!狗屁兄弟情!” 李梦生心中发着牢骚,此时他正端坐在玉辇内,向着皇宫进发。 方才他已经获得进宫面圣的宣册,不然如何也进不去皇宫。 京城里里外外共三层,外城,内城和皇宫,四条大道贯通,连接着城门。 无论那里发生意外,都能迅速支援调配。 玉辇向着皇宫南玄门进发,这是皇宫四门之一,通常是皇亲国戚、临时诏曰进宫的人通行的门。 抵达南玄门,交了进宫宣册以及系在腰上的玉壶,李梦生正正衣冠,势必全身上下一切都合乎礼仪,方才踏步入内。 入目之内,除了一旁领路的小太监,再无旁人。 但他总感觉到处都是人,还一直盯着他。 突然觉得画风有点接地府。 这里面庄严肃穆的气氛能令寻常人颤腿如筛糠。 “生活在这种氛围下,得精神病都是小病吧。” 李梦生心中吐槽缓解紧张的情绪,而脸上始终挂着温润如玉的笑容。 “狗皇帝,休想抓住把柄。” 永和殿,他终于看到了景文帝。 坐在龙椅上的他,剑眉入鬓,凤眼生威,孑然独立间散发着傲视天地的强势。 这是人皇,官道尽头的最高权柄者。 仅仅是一个眼神的变化,便令人生畏的存在。 “臣,拜见圣上。”李梦生俯身行礼,此世间不行跪拜之礼。 相传儒圣解放人类之后,便称“人族已经跪得太久了,今日之后,再无跪礼!” 便是人间帝皇,亦是遵循儒圣之言。 “你还未及冠,无需多礼。”景文帝带着和煦的笑容,语气中充满了亲近。 “禀圣上,道德仁义,非礼不成。教训正俗,非礼不备。 纷争辩讼,非礼不决。君臣、上下、父子、兄弟,非礼不定。 所以行之有礼,与年龄无关。”李梦生义正言辞地怼道,优雅而不失礼貌。 见到要杀自己之人,他忍不住想驳斥几句,经由一番斟酌,才说出这番有理有据的话。 景文帝似乎被哽了一下。 世人给北原世子打的标签便是:虎父犬子、好色嗜酒、大错不犯,小错不断…… 通篇下来就写满了两个字:废物。 他也没料想到传闻中的草包竟如此伶牙俐齿,便收敛起笑容: “忤逆长辈之语,合乎礼乎?驳斥君王之言,合乎礼乎?” 殿内气氛一泄,变得凝重,仿佛一切色彩都被抹去。 不过转瞬即逝,随着景文帝的笑声响起,色彩纷至,如春风拂面。 “都说镇北王世子烂泥扶不上墙,可我今日一见,并不没有那般不堪嘛!” 他口上虽不留情,但颇为亲热地向着李梦生招手道:“你且过来,让我好好瞧瞧,李长风的儿子!” 李梦生方才被惊了一身冷汗,现在面对一脸和蔼的皇帝,有点拿捏不准。 装,继续装!他心中MMP,脸上笑嘻嘻。 边说边向景文帝凑近:“传闻不可轻信呐,小侄可是上敬长辈,下爱百姓。” “冰原城就是你的一言堂,你上敬谁?下爱百姓恐怕是指青楼女子吧!” 景文帝哈哈笑道:“长得倒是仪表堂堂,性格却与你爹那个武呆子大相径庭。” 李梦生对其父并不了解,甚至只见过几次。便来丝兴趣,好奇地问道:“我爹当真是个呆子?” 景文帝略带自豪地说道:“若他不是武呆子,武道之巅谁争锋,唯有北原李长风。这句话便不会流传天下!” 不过他话音一转,“但想起他第一次进教坊司时手足无措的模样,便让人发笑,哈哈哈.....就连花魁也教不会他………” 李梦生看着这位与父亲年龄相仿的中年男子的笑脸,恍惚间觉得他真的是位仁慈的叔父。 但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便立刻打消。 仁慈?人皇? 两者永远划不上等号。 他心中暗暗警惕,莫要被表象迷惑。 而景文帝谈起过往,便如夏天的知了——嚷个不停。 “我和你爹乃不打不相识,我于宫中久闻镇北府有一稚童: 八岁入武道,九岁能举鼎,名为李长风,天赋卓绝,世间罕有....” 西楚某霸王直呼内行! 李梦生惊了:那怎滴就生了个废物儿子? “...我与之比斗,被他毫不留情地捶翻在地,躺了几天...… 但我屡次邀战,屡次被按在地上摩擦。旁人劝说都无用,拉都拉不住。” 打得好!李梦生却是适时插嘴:“我爹果然是个武呆子,只认打架。” “后来有人忍不住向他暗示我乃当朝太子,岂料他下手更重了。 事后他说:趁他还是太子,能多揍一次是一次,以后机会就少咯。” 景文帝哈哈大笑,“这哪是呆子,明明就狡猾得紧。” 李梦生直呼干得漂亮,我特么也想梆梆给你两拳。 “圣上当时不恨我爹吗?” “恨?有一个不在意我身份的真诚朋友,是我儿时渴望的。你爹的出现,填补了我心中的空缺...” 李梦生:啊这。 两人都沉默了。 “及冠之后,我们相伴游历,脚踏诸州,惩奸除恶; 翻过天穹山脉,去了西方万妖之国,在大妖口下极限逃生; 去了北原,守卫长城,阻击魔族;去了东方海外诸岛,与光头和尚探讨美色; 更是在南海之中见到口含玉珠的鲛人...”景文帝随即打破沉默,娓娓道来。 “而且在归途中结实了一位人间绝色...” 他看了李梦生一眼,幽幽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后来她成为了你娘亲。” 李梦生感觉有被冒犯到,问:“圣上何故叹息?” “小时候的你粉雕玉琢,像个瓷娃娃。现在,啧啧啧,长残了...”景文帝摇着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李梦生呆了,现在的颜值比得过阿宴,超得过阿祖,竟然被说长残了.... 他只有原身三岁起的记忆,所以他从未见过母亲。 说来也奇怪,就连画像都没有见过。 每当听到他人说娘亲没美时,他都很难想像她到底有多美。 死后也霸占着天下第一美的称号,就算一副画像都未留下。 紧接着,景文帝语出惊人,打断了他的思绪: “没想到她选择了你爹这个呆子,无视了将来的人间帝皇...” 李梦生:??? 因爱生恨? 兄弟反目? 夺命三角恋? 一连串的设想不断从脑海中冒出,这位人皇不会还对母亲的选择耿耿于怀吧? 上一辈的爱恨情仇,能不能别扯到下一辈啊! 不过,这一切都得打上问号。 景文帝目光黯淡,似在追忆: “我由衷地祝福他们,也见证了他们的幸福....但好景不长,她诞下你三年后就与世长辞...” “她怎么...去世的?” 十五年前发生了什么? 原身母亲是那时候死的,父亲是那年远走的,而自己也是十五年前开始做梦的。 狗皇帝要用那么明显的方法杀我的原因是不是也隐藏在其中? “因疾而薨。” 李梦生以为能得到不同的答案呢,却和从小府上的人对他说的那般说辞。 “我爹呢,他为什么同年也离开我?” “因为你娘亲的事,我与他大吵一架,他因此举府搬到了冰原城。远赴魔域自然是为了消减心中戾气....” 您听听,这话您自己信吗? 李梦生自知无法得到正确答案,识趣的没有纠结这个问题。 “愧对你娘亲,还有你...” 所以你就想送我下去和娘亲团聚吗? 李梦生心中大骂,嘴上却轻声安慰道:“人各有命,祸福难测。圣上莫要自责而伤了身体....” “我心甚慰啊。” 李梦生不想与之相互飙戏,所幸将小香一案提了出来: “其实小侄前日便来到京城,只是牵扯到一件命案之中,所以未及时进宫看望圣上。” “朕知晓此案。”说起正事,景文帝也不在称我。 此事因为牵扯到世子,镇抚司第一时间便禀告与他。 “虽然案情背后牵扯不小。不过,你不必担心,这并非针对你,圣院医师已经验过酒中无毒。” 无毒? 但这也在情理之中,行凶不成,将怨龙毒炼走,免得打草惊蛇,引起动乱也合情合理。 至于杀死小香,是为了转移注意力? “那位死者背景也清清白白,巫蛊师这群蛀虫竟敢来京城撒野,真是活腻歪了。” 装,继续装。 李梦生暗叹:知晓内幕的我极力配合你的表演。 “只有他把【为什么杀我】和【为什么只用怨龙毒杀我】这两个问题解决,一切皆会水落石出。” 李梦生假装拍拍胸口,舒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 景文帝霸气侧漏,强硬地说道:“你放心,谁敢动你,伸手宰手,伸头砍头。” 李梦生微笑道:“我--谢谢您。” ------------ 第8章:再遇阿宾 “公子,好大!” “那是自然。” 屋内围桌着两人,皆望着桌面上泛着光亮的玉珠。 进宫面圣后,自然少不了赏赐。 李梦生收获就有白银千两,帛匹百丈,珠宝若干。 当秋香一眼相中了发光玉珠,千两白银也挪不开她的眼。 此珠乃景文帝游历南海时偶然得到的,鲛人含嘴里的玉珠。 所以又名为口鲛珠。 “它有凝神静心之能,可助修行。常伴其身,可延年益寿。 这么大的,罕有。 我也是听闻族内长辈谈起过,宝物无需牢记,见到则明。 果然,我瞬间便被它吸引住了。” 秋香眼中闪着光,看得出她喜欢布灵布灵发光的东西。 哦~? 李梦生记得当时狗皇帝随手扔给他,说是用来照明。 六老又不知从那个角落钻了出来,点点头道:“秋香姑娘说的不错。这么大的,至少产自妖王之口,王爷也有一颗这般大小的。” 李梦生回忆起来,小时候的确玩过类似大小的夜明珠。 没想到那两兄弟跑去南海霍霍了两只妖王,把人家的磨牙珠给抢走了。 秋香亚麻呆住了,妖王啊!三阶的存在。 “送你了!” “什...么?”秋香说话结巴了,这就是抱大腿的好处吗。 李梦生如此做,一是因为珠子是皇帝送的,自己用不放心; 二是自己就有一颗,延年益寿什么的不差一两年; 三是他知晓秋香的执念,这珠子很适合她。 对于六老这种级别的强者,这种宝物的作用已经微乎其微了,自然没有异议。 不待秋香说什么‘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的话。 他便指着其他赏赐补充道:“还有这些,都归你调配,要做好大总管哦。” 秋香激动得无以言表,只有拼命地点着三个头。 ...... 此时,夕阳西下,华灯初上。 白衣胜雪、青丝如墨;腰系白玉酒壶,手摇折扇;走走停停,流返于坊市,一幅风流浪子的形象的人,正是李梦生。 这副纨绔装扮,是原身的最爱。 若不是冰原城一年时间里大半都属酷寒,原身恨不得把这身衣服焊在身上。 似乎有这方面的原因,李梦生鬼使神差地扮成这副模样,心情竟然十分愉悦,他都感到不可思议。 李梦生本想早点出门,出来碰碰运气,捡一捡光团。 奈何燥热的天气,令他不适。 武夫寒暑不侵,儒道书生自有浩然护体,自是不怕烈日。 可他不行。 “公子,您的酒,共一两六钱。” 戒酒并非一日之功,李梦生也没打算戒。 这几日被毒酒搞得杯弓蛇影,滴酒未粘。 他接过酒,灌了一口,仿佛活了过来。 “好酒。” 以原身的喝酒阅历,这‘白兰酒’也算上乘。 天下第一酒——百香醇?不喝也罢! “公子好品味,我家的酒也有百年传承。” 生意人就爱听客人的赞美,掌柜的乐意唠两句:“见公子眼生,可是刚来京城不久吧?” 李梦生挑了挑眉,“掌柜好眼力,如何看出的?” 京城常住人口便有三百万之多,加上流动人口,那就更多了。 掌柜笑道:“我观公子气质不凡,温润如玉,出生定是不凡。 京城王公贵族家的贵公子,小的也算了解。何况过段时间便是圣院招生的日子,京城出现的新面孔大多都是为此而来。 想必公子也是为读书人,小的先行祝贺公子获得佳绩。” 京城三大圣院,不单单是最高学府,亦是天下人读书人眼中的圣地。 分别是白鹿圣院,青蒿圣院,翰林圣院。 李梦生便想起前几日惊得他一身冷汗的贾医师,便是青蒿圣院的。 “青蒿圣院的医道在天下间也是一枝独秀,贾医师如此年轻便胸绣有四只青蒿,竟然是圣院夫子!” 儒道下三品称儒生,中三品称夫子,上三品称大儒。 李梦生笑着对掌柜点点头,算是回应。 因为一道略显落魄的身影滑过他的眼角,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不是****吗。 他向掌柜抛过两腚蝴蝶币,摇着折扇跟了上去。 “哈...多谢公子赏赐。”身后传来掌柜乐呵呵的笑声。 ...... 张宾,为人刚正不阿,武州人是也。 老张家唯一的读书人,唯一有希望入儒道之人,却多次被族人劝说弃文从武。 虽说武修耗财,但张家本就是武修之家,修行经验等都是现成的,何况读书也挺费钱。 老张总说:“阿宾,你的成绩并不理想。何苦钻这个牛角尖儿呢,武州乃武道之乡,你这不是舍本逐末嘛!” 阿宾并没有武州人强壮的体魄,反而有点瘦弱。 面对老张的劝导,他总是固执的回答:“武州就是因为儒道修士少,才被其他州嘲笑是蛮夷之州!” “不是还有北原州垫底嘛!不是,我的意思是武州没人能在儒道上教导你。”老张恨铁不成钢地说。 接着又小声嘀咕了一句:“何况你一人也改变不了武州的局面。” “大儒,便可!” ****与大多人年轻人一样,心比天高。 我命由我,不由天! 须知少日拏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 这或许是少年独有的浪漫与热血。 老张叹息,有人读了一辈子书,也没能入品。 大儒!天下又有几个? 自家儿子的儒道天赋,难道自己还不清楚吗? 老张家就没这个命,但他知道儿子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撞南墙不回头啊! “爹,我要去京城求学!” 最终,阿宾如愿以偿,来到了乱花迷人眼的京城。 回忆着临行前与父亲大吵一架,阿宾叹息。 在京城处处碰壁,已经遭受三年的毒打了。 来时儒道九品启蒙境,嘿,现在还是九品。 ...... “阿宾兄弟且慢!” 爽朗的叫声拉扯回阿宾的思绪,驻足回首望去:好俊俏的少年。 来人摇着折扇,笑着补充道:“也不知道你的名字,偶然听到别人称呼你为阿宾,还望阿宾兄不要介意。” 阿宾乃昵称,不熟悉的人直接如此称呼是很没礼貌的。 “吾名李梦生,字星辰,北原人是也。” 这是李梦生第一次正经介绍自己,以前压根儿没必要。 如此做也是为了体现尊重。 只因‘阿宾’两字,值得。 阿宾恍惚一刻,眼前之人的面容便从心底浮现。 那个乞儿? 不是被白虎卫逮捕了吗? 北原李梦生? 种种信息联系在一起,他脑袋轰的炸开,连忙作辑道: “见过世子殿下,在下张宾,字正,生于武州,现在就读与白鹿圣院,乃九品....” “欸..欸..我又不是查户口的!” 李梦生哭笑不得,他怕自己不打断,阿宾不得把祖坟挖出来介绍? ……… 白兰轩,两人相对而坐。 至于为何不去百香楼,不是怕触景而尬尴,而是百香楼停业了。 它顶楼的蝴蝶币被人偷走了,李梦生心中明悟,并为六老点了个赞。 “世子殿下,我能帮助你做什么吗?” 阿宾谦卑地问道,世子又是客气的打招呼,又是请客吃饭,他惶恐极了。 圣人言: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当然报那二十币之恩。” 李梦生在他身上没有看见读书人的傲气,尽显卑躬屈膝,不由蹙眉。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阿宾恍然,对世子的固有印象有所改观。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读书人喜欢咬文嚼字,阿宾心中重复了一遍,狠狠记下了。 轻摇手中扇,慢啄玉壶酒,李梦生说道:“我观你愁眉苦脸,就很需要帮助。” 几杯浊酒下肚,阿宾亦袒露心扉。 他太需要倾吐心中苦水了。 原来,他十五岁时离家,带着‘武道救不了武州,我要当官,当大官!’的鸿鹄志来到京城求学。 一入官道深似海,同窗好友说:“入朝为官,靠的是背景,是人脉,不是死读书。” 于是他装模作样跟着拍须溜马、阿谀奉承有背景的学子。 但他为人刚正,每每拍马屁,都拍不对味儿。 不小心就惹人不喜,人脉没混到,时间还浪费了。 几个月前搭上祝博涛这条线,本想借此触摸到京城上层,却没想百香楼一事后,功亏一篑。 “是殿下不畏强权的模样点醒了我,现在才幡然醒悟,原来走的路是畸形的,是歧路!” 阿宾醉醺醺的,酒量太小。 按北原人的话来说,不能喝,就去小孩儿那一桌。 李梦生听闻感觉怪异,阿宾你听听说的什么话,‘殿下不畏强权?’ “殿下,我已经不像我了,我已经不像一个读书人了! 曾经许下的豪言壮语,现在看来都是笑话!以往挑灯夜读的努力,皆在无声的嘲笑我....” 阿宾凭借着酒劲,竟酣然大哭。 这方动静引起食客们的注意,纷纷投来惋惜的目光。 其中不乏有各州赶来京城参加入学考核的读书人。 “哎,这位兄台道心已经不稳,往后儒道再难寸进。”一位儒生如实说道,语气之中尽是惋惜。 也有人不屑:“啧啧啧,如此心智,难成大事。” 说话之人身穿浮绣青山的儒袍,袖口绣着两座青山图腾,宣告着他乃八品修身境的儒生。 “是青州青山书院的儒生!” “看着年纪不大,竟然是八品!” 周围不缺认识这身儒袍的人,七嘴八舌地议论道。 青州自称是儒圣的故乡,但无从考究。 不过此州人杰地灵,人才济济。青山书院就是除去三大圣院的一流学府。 男子神态桀骜,继续说道:“如此不堪之人,竟然能入白鹿圣院。由此可见,几大圣院也不过如此。” 此话一出,宛如捅了蚂蚁窝。 本地学子和想去圣院的读书人都不高兴了,纷纷指责: “这位兄台,人总有失意之时,你言辞过了吧。” “圣院如何,你还没资格指指点点,兄台是否狂妄自大了!” “真是蛤蟆跳到牛背上——自以为大!” “附议,请你道歉!” ..... “道歉?我为何要向懦弱者道歉,他不配。”男子不怒反笑,“你们不过一丘之貉!” “那你还不是来京城求学!” 男子面露不屑:“求学?呵...我们是来....” “朱刚烈,慎言!” ------------ 第9章:传承诗 白兰轩,高端的消费场所,是大多游历京城的人必‘打卡’的名店。 现在,大厅气氛很热烈。 “朱刚烈,慎言!” 五六个身着相同服饰的儒生走来。 正是为首女子发出的轻喝。 只见她娥眉微皱,鹅蛋脸上稍显不快。 “青州才女,伊丽莎。” “其父就是去年晋生三品的伊柏大儒!” “啧啧啧,十七岁的七品。” 众人赫然发现伊丽莎袖口绣着的三座青山,皆倒吸一口凉气。 据流传,青山书院有一至宝,能帮助儒道修炼。 所以伊柏才能晋升三品,成为最年轻的大儒,而书院中的儒生修炼速度更快,才思泉涌,收益无穷。 但从未有人证实过,如今一见在场的青山儒生,又觉得传闻可信了几分。 李梦生一直在一旁安抚阿宾,闻声也看了看她的袖口:好白的柔荑啊,果然伊丽莎——白! “师妹。”男子露出笑脸,主动站开位置。 “向他道歉!” 伊丽莎语气清淡,却不容置疑。 朱刚烈踌躇,硬着头皮说:“我说得没错,既然担起圣院的名号,就不该是什么臭鱼烂虾都能进!” 朱潜之,字刚烈,青州富商之子。他还有半句话没说:既然臭鱼烂虾能进,那就不配叫圣院。 气氛僵持。 伊丽莎的出现,虽然避免了在场双方再次嘴遁,但是其他儒生皆不善地盯着他们。 这事儿不说清楚,恐怕很难走脱。 阿宾好歹是入了品的儒生,很快摆脱了酒精的困扰,落寞道:“他说的没错....” 为自己的学校和老师抹黑是读书人的悲哀,是自己无法接受的。 其他儒生皆叹息,当事人都不反抗,他们就没了理由替他说话了。 阿宾不想事情在闹下去,错的不是别人,就让自己了结此事,了结自己不着边际、荒唐的梦。 “我...我就是臭鱼烂虾。根本不配进圣院....”但说出这些话又如何容易,少年红着眼,哽咽着说。 周围的读书人皆阵阵惋惜,读书人之间有一种心心相惜的默契。 就算道统不同,在这一刻都有着相同的感觉。 “我自愿....” 不过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粗暴地打断:“狗屁,通通都是狗屁!你说你是烂虾就是烂虾?” 众人蹙眉,怎滴这么个俊俏公子,开口便如此粗鄙,还前后不通。 我说我自己怎么了? 李梦生没心思理会众人,直视阿宾,继续说道:“你曾经的坚持同意吗!你曾经的做出的努力同意吗!曾经的你同意吗?” 发人深省的话语,令众人心头一震,连伊丽莎也冷着俏脸不禁多看他一眼。 阿宾心如死灰,几句话又怎能点燃他黯淡的儒道之心。 他落寞极了:“多谢殿下劝解,但现在来看,曾经的坚持,努力都是白费的....” 李梦生刚才知道阿宾想说退学,才插嘴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话没说出口,那回旋余地的可能就大得多。 “读书人难道都是一根筋吗?”李梦生暗想。 现在木已成舟,众人也不在相劝,转过来安慰道: “哎,这位兄台,便让我陪你畅饮,消愁消愁。” “条条大路通京城,兄弟不必灰心。我与你同饮...” “不管心多冷,娇人怀里总是热的...” 伊丽莎见此也不由叹息,虽然阿宾的颓废与刚烈师兄无直接关系,但师兄之语有落进下石之实。 她便躬身道歉:“我替刚烈师兄伤人之语向你道歉,也向在场学子道歉。几大圣院乃天下读书人的朝圣圣地,不容亵渎,望大家谅解师兄的无知之语。” 众人对伊丽莎的印象还是很好的,皆点头表明此番事情已经过去。 “师妹,你...”朱潜之捏紧手指,不甘道。 青山书院此番赶往京城,不为求学入圣院,而是要为青山书院博得‘圣院’名号,成为大梦王朝的第四个读书圣地。 师妹此番作为,错失了踩压京城圣院的机会。 “抬高自己,并不需要踩踏别人,师兄!”伊丽莎坦然的面对朱潜之,用两人可听的声音说道。 阿宾摇摇头,努力作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拒绝了众人的好意:“多谢各位劝解,但我想静静。” 李梦生看向心灰意冷、黯淡离场的阿宾。 如今来看,阿宾仍会去退学,然后后悔一辈子。 这是他不想看到的,因为阿宾这人他看着很顺眼。 “或许,可能还有办法让他重拾细心!” 众人退散,他望着阿宾落寞的背影,灌了大口酒。 朗声道: “赠,张正!” 蹒跚的脚步停了下来,称他的字‘正’,是很亲密的。 众人惊愕,伊丽莎一行人亦驻足观望。 “尘劳迥脱事非常,紧把绳头做一场。” 阿宾身体一颤,众人又吸口凉气,为京城炎热的环境做了丝贡献。 “赠诗?” 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 在场也不少读书人,皆在默默品读。 摆脱尘念劳心并不是一件容易事,必须拉紧绳子、俯下身子在事业上卖力气。 不过浅显易懂的道理,但通过‘诗’的形式表达出来,又是另一番韵味。 这或许便是诗词经久不衰,愈久愈‘香’的原因吧。 全场噤声,期待着下一句。 “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 李梦生并不拖拉,干脆利落地补充下一句。 整首诗一气呵成,震惊全场。 连空气都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伊丽莎冷冷清清的俏脸亦显震惊之色,嘴里喃喃自语:“不禁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来...说得不就是我吗?不就是青山书院吗?” 十七岁的七品,背后的苦谁能知晓;青山书院为得圣院之名又付出多少辈的心血与努力。 但不经历苦与难,不经历风与霜,又怎能成就现在的我和青山书院呢。 “所以,不过前路多么困难,我都会把圣院的称号带回去!” 在场读书人心中皆冒出:“这说的不就是我吗?” 其中最激动者,当属被赠诗之人。 只见阿宾浑身止不住地颤动,一幕幕心酸的求学往事不由浮现再心底。 千里迢迢,独自一人,背井离乡,来到京城。 卑躬屈膝,溜须拍马,点头哈腰,挑灯夜读..... “我不能替过去的我说自己是臭鱼烂虾... 我不是臭鱼烂虾!” 他一声怒号,吼不尽的是对儒道的渴望,对知识的热爱,对理想的执着。 “过去的经历的苦难,终将成为我散发扑鼻香的基石。” 阿宾恍然大悟,心中的杂念慢慢消融。 此番心结打开,他的修为很难不踏出一步。 而此时,白兰轩上空白光耀世,将夜的黑驱散一空。 发着白光的字体凭空浮现,似要昭告天下。 “尘劳迥脱事非常,紧把绳头做一场。 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 此诗冥冥之中响应在天下儒道之人的心里。 随即白光收敛,坠入白兰轩大厅在场呆滞的儒生脑海之中。 “是..传承诗!” 不知谁提了一嘴,满堂哗然。 传承,传承。 那是要名留千古的呀! 而得到白光最多的阿宾感叹,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啊。 他顺水推舟,顺风起势,闭目盘坐。 “浩然之气灌顶,他要借此踏入八品修身境。” 有人惊呼道。 “此诗本就诗赠于他,他心结打开,领悟最深,突破也不意外。我等也是托了他的福啊。” “是矣,是矣。” 伊丽莎瞧了一眼呆滞的朱潜之,没有言语,但意思很浅显:能听别人一首诗后,原地突破的人是臭鱼烂虾? 随即,众儒生安静地吸收浩然之气,领悟传承诗。 除此之外,京城所有儒生皆能看见浮现上空的四行白字,议论纷纷: “白色传承诗,不知是那位夫子所作。” “共勉共勉,今晚再写一篇策论....” “好一句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今后便是我王某人的座右铭了!” “好兆头哇,看来今年能招到不少好苗子。” “借梅花傲雪迎霜、凌寒独放的性格,勉励人克服困难、立志成就事业的格言诗....不错不错。” ...... 传承诗,天道认可。 分为白色、紫色和金色。 白色最次,获得的浩然之气最少,但是相对而言。 一般作诗者就是被浩然之气灌顶者,无奈有人无法纳气,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搞出来的东西进入其他人的身子里。 李梦生羡慕极了,若他能修儒道,他背后几千年的文化底蕴,可以把他撑爆。 除了阿宾还在突破,在场的儒生都吸收完毕了,满眼惊奇地望着‘始作俑者’。 如此年轻,不知是不是传闻中的某位儒道才子。 但众人没有深究的意思,如此惊才艳艳之人,往后定不会默默无名。 现在结交反而落了阿谀奉承的口实,毕竟未作诗之前,大家都对其不感兴趣。 不过, “学生伊丽莎,多谢先生馈赠。” “在下....” “谢过...” ..... 被浩然之气润过的人皆行弟子礼,感谢李老铁的馈赠。 就算少量的浩然之气灌顶,也远比自己潜修来得迅速。 而在他们的潜意识里,能做出传承诗的人不可能还未入儒道。 所以,这是眼前俊俏的老师慷慨啊,全送出去了... 李梦生欲哭无泪,只得装作云淡风轻,一幅高人模样。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罢了,当共勉。” 淡定,淡定。 区区浩然之气,我李某人不要也罢! “咦?” 李梦生不淡定了,为何在场的儒生头上都顶着或大或小、或明或暗的白色光团。 他揉了揉眼睛,没花眼! 阿宾的...好大! 而且,还在变大! 他内心:欣喜若狂,外表:保持优雅。 但还是忍不住游走在人群之中。 于是,搞怪的一幕出现了。 在众人狐疑的目光中,李梦生一把薅过他们头顶的空气,还直咧嘴。 伊丽莎头上的也大。 她幽怨的看了一眼比自己高出一截的男人,在她头上薅了几下,而后把手臂放低,又捞了一把,方才乐着离开。 《长得高了不起啊?》《你清高,了不起,你把我当空气。》《你礼貌吗?》 众人:??? 李梦生:嗨嗨嗨。 一圈下来,收获了大大小小的十多个光团。 李梦生见阿宾的不能更大了,便迅速出手采摘。 而阿宾突破八品修身境,还未睁眼。 李梦生便迫不及待地走了——实在等不及了,回家开箱。 等他走后不久,阿宾便神采奕奕地睁眼,看来内心的阴翳已经一扫而空。 他左顾右盼,不见拯救他的人影。 开口第一句话便是:“世子殿下呢?” “走了...” 众人:“什么!!!世子殿下?” 阿宾此时正如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公鸡,面露红光。 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赠张正。 嘿..嘿嘿...嘿嘿嘿... “对啊,北原世子,李梦生吖~” 众人感受到暴击。 比与自己年龄相仿的人做出传承诗更苦涩的是什么? 作诗之人是好色嗜酒——李梦生。 往往巨大的反差会造成深远的影响。 无论是这首诗,还是这个人,都具有话题性。 两者结合,砰! “张正师兄,同饮贺之?” “真是羡煞不已...” 白兰轩也位于内城,它的热闹被宵禁抑制。 但外城才是夜生活的地方,不少书生拿着新鲜出炉的传承诗和一个极具故事性的话题流返于勾栏,为大梦诗坛扬名作出贡献。 李梦生快步赶回府中,正打算赶快洗洗睡了。 秋香便顶着一个光团来见他。 嗯? ------------ 第10章:儒道有我 “何事?” 李梦生心思不在其上,而是盯着秋香头顶的白色光团。 虽然没有那么亮,但出现得莫名其妙。 “我招了门房和一些伙计......公子,我头上有什么吗?”秋香报告着府上的事,却见对方盯着自己脑袋,忍不住过问一句。 “没什么..你继续。” 李梦生摸摸她的头,顺势摘了光团。 对于这个光团的来历,他隐隐有了猜测。 真是好事成双。 ..... 梦境之中,李梦生望着闪闪发亮的关团,露出老父亲般的微笑。 其中一团与其他的格格不入。 想必就是秋香那一团。 “就从你入手。” 他粗暴地抓住秋香那一团,光团随即消散。 气! 真的是气。 李梦生激动得无以言表,他感受到丝丝气融入他的身体,滋润着他的身躯。 他不由舒服地哼出:“秋香这一团,真的润。” 不过快感很快消散,这一团不够大,不够多。 随即那令人蛋疼且羞耻的信息浮现在他心头: 【妖道:入阶】:谁说人与妖无法共通,不然人妖是怎么来的? 哦~这该死的信息处理器。 然而,睡梦中的李梦生并不知道,现实中正发生着巨大变化。 ..... 魔域,西北方的某一处。 背长血色双翅,头顶弯曲双角,浑身散发着魔气的怪物正不断轰击着它眼中宛如蝼蚁大小的人族。 突然,大魔王似乎心有所感:“吼!” 一声巨吼声中,夹杂无比的兴奋。 它停下了猛烈的攻击,向着某处飞去。 一直被迫防守的人族男子也紧跟过去,每一次奔跑都踩碎地面,每一步都跨出几百米。 直至一魔一人驻足空中,远眺着前方发生的巨变。 “吼——” 冲天的魔气从地面中渗出,一声似乎蕴含千年的怒火的嚎叫从地底深处传来,震慑人心。 此时,地面竟被魔气撑破开裂,缓缓形成一张深渊巨口。 红得发黑的魔气宛如实质,向四周倾泄过去,所过之处,染成一片猩红。 深渊仿佛贯穿地心,深不可测,一阵阵令人心悸的威压从中弥漫而来。 令人震惊的是,漆黑的巨口中有一颗耀眼的金光。 如大海中的灯塔,如黑夜中的星辰。 深渊的黑盖不住它的光芒,它的亮也消不了深渊的黑暗。 两者似乎势均力敌。 但事实并不是,因为深渊裂开了。 它能干扰到地面之上了。 但无论如何,它们一时半会儿分不出胜负。 大魔王亦不敢靠近深渊,在它眼中,那金光如炽阳那般灼热,仿佛能泯灭世间的一切黑暗。 被大魔王追杀的人更不敢靠近,深渊的黑仿佛能吞噬他的灵魂。 一魔一人僵持不动,谁也不想动手,因为现在还不是你死我活的时候; 但谁也不想对方离开,因为他们离开时便是你死我活的时候。 “这就是魔神被镇压之地吗?” 一声冷冽的声音打破了两者的僵局。 空中闪现出一只九彩妖狐。 众所周知,妖的最强形态就是妖本身。 大魔王:“吼!” 它感觉到一丝压力。 “你来得挺快,国主!” 人类说话了,声音沙哑低沉,似乎很久没有开口了。 “啊..就在人家家门口,不快都不行呀。”国主语气变得妩媚,像是完全换了一个魂。“作为世上最强的男人,你快不快呢?” 话毕,银铃般的笑声传遍整个深渊。 大魔王:“吼!” “魔气再此肆虐,最先遭殃的就是妖国。你确定想在这里讨论快不快的问题?” “真是不解风情呢。”国主舔了舔爪子,伸了伸修长的腰身。“那先把它干掉,在讨论吧....” 大魔王:“吼!吼!” 它率先出击,扇动翅膀,瞬息间如山头大的骨拳就送到了国主脸上。 那个人族很强,先把这只发情的狐狸处理了。 “嘤嘤嘤,长风哥哥救我。”国主声音发嗲,像只受伤的小猫。 大魔王拳风一泄,国主闪现逃跑。 “吼!” 大魔王誓死要捶爆嘤嘤怪,对着妖狐穷追不舍。 ..... 远在一方的中原九州,亦不平静。 “吼!” 一声饱含怒火的声音宛如来自地狱的低语。 响彻在这片土地上每一个生灵心中。 哦,除了梦境中的李梦生。 人们从睡梦中惊醒,看见的便是血色染红的天空和一轮血月。 大梦皇宫,景文帝这位人间帝皇眼睛失了神,喃喃低语:“血月当空,魔神再起。” 九州内外,不安,惶恐,充斥着每一个人的心。 “血月怎么都不像吉兆啊!是灾祸的征兆吗?” 有人从床上翻滚下来,匍匐下来祈祷: “妖魔鬼怪快离开,妖魔鬼怪快离开!” “桀桀桀...” 有人在黑夜中嚎叫,露出狰狞的笑容:“魔神到了,我主还会远吗?” “大梦,该亡了。背叛的代价该交付了。”有人隐藏在人群中,望着京城的方向,眼中闪过狠厉。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该渡众生了。”木鱼一响,此话传遍各大佛岛。 “喀喀喀。”鲛人立在礁石上,舔了舔嘴唇,却被利齿划破,恼羞成怒地拍打着海浪。 ...... 京城,宣和殿。 大梦王朝最具权威的人皆在此列。 一皇帝,一督长,一宰相,三大儒。 曾经满头乌发的景文帝此刻双鬓发灰,眉头紧锁。 他散发出无与伦比的帝威,仿佛是为给于自己安全感,也或许是震慑未知的恐惧! “血月之事众爱卿已经知道了,如今局势该如何是好啊!” 天下大多数人,都不明白血月出现的真正含义,只认为不祥。 但并不包括在场的人。 一高大男子率先接下话茬,语气平静,似乎任何事都扰乱不了他的心绪。 “首先要解决两个问题,一,安抚天下百姓; 二,寻得异象背后的原因;阿嚏... 第三,便是震慑那些杂碎,将他们伸出来的手剁掉!” 说话之人正是大梦镇抚司总督长,魏贤。 世间武道第二强者。 “安抚百姓,臣有一计。首先我们打造一个祥瑞异象,消除百姓阴影; 其次号天下百姓做出应景之诗,转移注意力;最后,逮捕暗中制造恐慌者,杀鸡儆猴。” 当朝宰相,上官问天稍加思索,便干脆利落地说道。 “可!”景文帝盖棺定论。 “还需各位大儒携手帮助。”宰相补充道。 三大儒乃三大圣院的院长,本就是心系天下之人,随即点头应下。 “百姓情绪可疏,不可压;对付危害百姓利益者,手段要强硬,要果断....” 景文帝道出总方针,起定海神针般的作用。 而他担心的问题并非第一个。 突然,他面色微变,似乎收到了远方的消息。 “至于第二个问题,朕已经知晓了。” 景文帝凝聚一道金色文字,紧皱的眉头松了又紧: 【寻到镇压魔神之地,封印未破。但儒圣像裂开了,导致部分魔神气息冲破封印,造成了血月当空。】 在场其余五人看完亦是喜忧参半。 儒圣镇魔在普通百姓眼里不过是天下儒道编撰的传说,以提高儒道逼格的故事罢了。 因为民间还有《武神手撕魔神》、《论人、妖的第一次合作》、《佛陀救世》等多个版本。 但在场之人都晓得,儒圣镇魔并非传言,而是真正发生的。 此时白鹿圣院院长开口道:“儒圣像并非不能修补,祂的传承中提过,祂曾用过的物品皆蕴含有祂的气息。那么可以炼化这些物品内的气,以修复圣像。” 另一个大儒接着补充道:“这些至宝散落在人间各处,经过几千年时光的变迁,早已不见踪迹……唯有那一件!”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了,青蒿院长摇了摇头,叹气道:“那一件,至今无人能唤醒,我等又如何炼化其中之气呢! 不过青山书院倒有一物,虽比不那一件,但修复儒圣像裂纹,加固封印却是足够了。” 三位大儒皆若有所思,青山书院的宝物可不是轻易能得到的,儒圣像也不是那般好修复的。 “那修补圣像就劳烦几位大儒了。”景文帝鞠躬答谢,不为人皇之位,只为苍生! “那最后个问题,便拜托魏爱卿去办了!” 众人散去,景文帝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扬手一挥,空间中又有一段金色文字浮现:【此番事情过去,我便卸甲归田,好好陪陪我儿子……】 景文帝挥散金色字体,眉头紧凑,深深叹了一口气:“有些事,不是你想退就能退的………” .....… 时间往前推一推,镇魔之地万里之外。 三族至强者正打得惊天动地。 “嗷!” 一声刺耳的叫声刺破夜空,国主全身炸毛。 “李长风,还不拔刀?魔族本就强于同阶的我们,你还要藏到什么时候!” “谁说我在藏了,我只是在等待机会...” 国主闪现躲开大魔王的口气,闪着宝石般的眼睛,“什么时机?” “就是现在!” 李长风眼神如炬,背负的巨刀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战意,兴奋地颤抖。 只见这时,大魔王爆发出远超二阶的气势,突兀的变化,让国主再次炸毛。 “李长风,你真嗷嗷嗷...” 空间中残留着嗷嗷声,国主被一阶魔主轰成重伤,侥幸利用空间神通逃走,不知死活。 而李长风拔出长刀,凌天的气势瞬间刺破了黑夜。 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这一刀,你可知我藏了多久!” 魔主:“吼?” “十五年!” 此刻他的气势不比一阶魔主弱。 一刀,如迅雷的流星。 夜,挡不住它的锐利,藏不住它的锋芒。 仅仅一瞬,便划到了魔主头上。 “吼!” 魔主扇动肉翅,惊险避开颈脖。 差点被分头行动。 唰,如切菜一般丝滑。 魔主的一条手臂掉落。 而它趁机血盾,消散在漫天的魔气中。 李长风等感知不到魔主的气息时,一口闷血吐了出来,气息又骤减到了二品。 “能换一阶的一条胳膊,不亏。” 魔主隐藏实力,他早已知晓。 所幸坑一把万妖国主,“它不死也是重伤了。” 这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因为挥出那一刀后,自己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到巅峰状态。 景文帝说得没错,他打架时,长满了心眼。 这才公平嘛。 至于诸如邪巫恶蛊和海外妖、佛这些小杂碎,千年老二能对付的吧? 魏贤:阿嚏。 随即他扬手在虚空中书写,点点金光消散后,他极目远眺,似乎想看破黑暗,跨过大山大河,看到日日夜夜思念的人儿。 他接着叹口气,终究目力有限,看不到家,看不见人。 虚空中又浮现闪闪金字,似乎承载了万般思恋渐渐散去。 ..... 外面闹翻天,梦境中的李梦生正喜滋滋地享受着光团的滋润。 特别是阿宾的,最润。 【儒道:九品启蒙】儒道有我,我有乳道。 嘶... 李梦生:我的信息处理器一定被原身污染了。我本是阳光男孩! “看来,我猜测得不错。 秋香利用我赠送的口鲛珠修炼,所以结出了白色光团,助我修妖道。阿宾等人亦是因为我的诗获得浩然之气,所以才结出光团。” 大胆文抄公,竟厚颜无耻说是自己的诗! 咳咳! “那么思路就简单了。为妖花钱,为儒抄文。至于其他道,还得摸索!” 那定个小目标,先养两只妖。 这是李梦生思考后的结果,首先把妖道追上儒道,才能利用好【掩息术】遮掩气息,悄悄变强。 现在刚刚能掩掉儒道气息,都快漫出来的那种。 其次,不能养太多,一则怕被冠上勾结妖族的罪名,被狗皇帝趁机宰了;二则呃...没钱。 秋香不是亚麻蝶,而是吞金蝶。 她在四季阁当顶流吞了这么多金,还只是九阶小妖。 可想而至,她胃口多大。 其三,只得养温顺可奈的兽耳娘,一则不怕养了白眼狼,反咬一口; 二则正好利用好色的标签,掩盖事实,所以不能养公妖,有损形象; 三则,为奴为仆的妖大多都很弱小,天赋强的,京城没有。 ------------ 第11章:还有我的戏份? 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早晨起来,拥抱太阳....” 李梦生哼着歌,发现六老两人精神萎靡,睡眼惺忪。 “怎么了?你们两个做了同一个噩梦吗?”他随口一问。 两人同时点头,李梦生来了兴趣。 “六老梦到床上躺的是秋香,秋香梦到拉开被子的是六老吗?哈哈哈...” 两人同时怪异地看向他:“难道你没有?” 哈哈哈...哈? 这么刺激,三人戏?他内敛兴奋,外显不可置信地反问:“还有我的戏份?” ..... “原来如此,我的确没听到。” 李梦生没想昨晚能听到恶魔低语,看到血月当空。 这是修仙世界里的灵力复苏流吗? 这时,一个家丁神色慌张的跑来,“老爷,出大事儿了!” 不用他讲,三人望向天空。 祥云万里,红日初生,天降瑞雨。 雨滴落之处,万木逢春,铁树开花。 此时皇宫深处传来愉快的声音:“天降祥瑞,大梦将大兴。朕与天下贺,大赦天下,免税三年.....” 京城处处开花,欢呼声似乎要掀掉穹顶。 “大梦永存,吾皇万岁。” ..... 不仅仅京城,就连遥远的北原州亦听到景文帝的声音,亦看见京城处处开花的奇观异景。 长城之上,站着一位飒爽的身影,只见她红唇轻启:“大梦永存...” 随即跃下城墙,杀向远处的血红怪物。 天下皆呼: “大梦永存,吾皇万岁。” 繁荣景象的背后,是暗流涌动。 各州各级镇抚司全员出动,暗中逮捕、击杀造谣者。 血与刀光,哀嚎与嘶吼将是未来的主旋律,动乱已经开始了。 镇抚司总督长,魏贤此刻正立在翻涌的海面之上。 “滚回岛上,不然踏步者死!” 海面被无形的气机划破。 一条海水无法涌入的白线如不可跨越的鸿沟,挡在一群光头和尚面前。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为首和尚低咛一声。 “我不入地狱...” “哦?” 魏贤爆发出强大气息,散发的气场掀起惊涛巨浪,让原本就翻涌的海面变得更加狰狞。 他随后挑了挑眉,咧起嘴角:“你继续说!” “...只是时机未到。但很快——很快就会来临,我佛慈悲,将会解救众生,夺回曾经的故土……” 老和尚的话音还未消散,他们便消失在茫茫海面上。 呵! 海面恢复如常,魏贤已经不见踪影,唯有暂留在空气中的半句轻呢。 “大梦永存....” 之后,魏贤绕路南海,一路上散发出无与伦比的气息。 而趴在礁石上的海妖纷纷潜入海里,当他走远后,又付出海面,无能地拍打海面。 鲛人:“喀喀喀。” ..... 回首京城,所谓的瑞雨已经停了。 此刻的京城如盛开在花朵上的仙宫,美轮美奂。 景文帝的声音再度响起:“此番美景,朕邀天下人共赏。 凡一月内作出脍炙人口的诗词佳作,皆可传至京城。最佳者,可进宫见朕,朕亲自为其扬名。 并赏圣院直录资格,紫色文技传承书,黄金千两,.....” 天下再次沸腾了,天下诗会,那将是读书人的盛会。 原本就因为圣院招生而热闹非凡的京城,又将涌入更多的人,那将是前所未有的繁荣程度。 镇北王府, “公子,事情恐怕不简单...” 六老表情凝重,又是异象,又是诗会的,真相得多可怕才会如此兴师动众地掩盖。 “没事儿,天塌了还有高个子顶着!” 不过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北方,眉间的忧愁难以消融。 天下个儿最高的,不就是我爹吗! 这让原本沾沾自喜的李梦生心中顿时生起一丝阴霾。没了老爹的我,不就任人搓圆了捏扁了嘛! 于是……… “公子,您说您要养女妖?”秋香郑重地再次确认道。 养我一个不就好了嘛! “对,是能修行的、温顺的、可爱的、女妖。” 秋香有点点失落,爱是会消失的,对吧。 “......” “诺,你也抓紧去修炼吧!”李梦生颇为豪气,直接调配更多的蝴蝶币给秋香。 “公子,这是你的币。” “不,是你的蝴蝶币。” 李梦生还指望着从秋香头上摘光团呢,一脸和煦地讲道:“金钱什么的不用吝啬,公子我养你。” 秋香仿佛又看到了那晚醉醺醺的少年,拿着大把蝴蝶币,闯进自己的生活的画面。 她不禁湿了...眼:“公子,以后...就叫我莹儿吧。” 放下戒备了吗?李梦生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咱是要当大妖的,哭哭啼啼的干嘛。” 莹儿:“那月钱还能涨涨吗?主要是自己赚的钱……用着踏实。” “………” 李梦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蝶。 “公子,你要养妖?没化形的可以吗?”这时六老抓着一只小狐狸的后颈脖,扬手问道:“它就躺在王府外面,断了尾。” 李梦生望去,小狐狸正紧闭着双眼,模样甚是可爱。 “既然遇到了就是缘分,化形很重要吗?”李梦生满脸黑线,你个老六问这话几个意思? 六老猥琐地嘿嘿一笑,顺势把小狐扔了过来。 李梦生一把抱住,抱怨道:“它不是受伤了嘛...” 莹儿也是稀奇得紧,细心地给它包扎伤狐尾。 这时小狐狸睁开眼眸,茫然地打量着周围。 “嗷嗷嗷?” “公子,快看它眼睛,好漂亮啊。” 莹儿百多岁的少女心都化了。 “嗷嗷嗷...” “它是不是饿了,一直叫个不停。”李梦生催促莹儿去拿点吃食,而他便开心地撸着狐,“哇,眼睛真的像蓝宝石耶...” 小狐狸似两只手大小,通体白色,唯有尾巴尖点缀着粉红色。 “我府上只养女妖哦,让我康康...”李梦生心虚地望了望四周。 谁能想像一下:天天撸的狐狸化形成一个大汉,嘴里叫着:主人,亲亲。 他抛调恶心心的想法,顺手就想将小白狐翻个面,但刚一动作就遭到了激烈的反抗。 “嗷——嗷——嗷。” 小白狐撕心裂肺地叫,扑棱着四条小短腿。 但反抗无效。 “莹儿快点,小狐狸都饿坏了,一直叫!” 嘿嘿,幸好是母狐。 “嗷——” 小白狐宝石般的眼睛仿佛失去了光泽,生无可恋。 可恶——小狐就没有隐私的吗! “它肯定是从别的府里逃出来的。”莹儿看着狼吞虎咽的小白狐,怜惜道。“公子,给它个名字吧。” 京城有很大人家喜爱喂养未化形的妖族来当宠物,等其化形后要么作奴仆,要么卖掉。 有了名字,或许能增加一点羁绊。 “没事儿,到了咱们府上,就不会被抛弃。” “至于名字,不如叫妲己...吧” 说己不说吧,文明你我他。 “嗷——?” .....… 只需摘光团的李梦生常常以为自己是瓜农,都是等着瓜自己长大,按时采摘就行。 不过,令人无奈的是这瓜有时不肯长。 “莹儿,怎么又偷懒啊?” “公子,您绕了我吧,哪有妖除了吃饭外,都在修炼的啊?” 莹儿欲哭无泪,公子对自己的修炼太上心了吧。 公子现在都快成为她的梦魇了,连睡觉都似乎能听到那句“莹儿,快修炼啊。” 李梦生恨铁不成钢地讲:“我供你吃,供你住,天天给你钱花。你咋就不认真修炼呢?修炼有什么累的?不吃修炼的苦,以后就只能吃别人塞你嘴里的玩意儿。” 莹儿如何也没想到,自己也能享受到来自异界的【催学语录】。 所以她对公子再养女妖的决定没有半点不满,甚者积极替他找妖。 反观李梦生,每天除了催促莹儿快点修炼外,便没事可做。 所以那个经历过那个璀璨文明的灵魂便开始躁动。 “公子,你管这叫什么?” 莹儿乐得转圈圈,稀奇地打量身上的黑白服饰。 这段时间公子总是提出稀奇古怪的想法,做出的食物好吃又好看,作出的玩意儿出奇的实好用。 “这是我们北原的特殊服饰,有个形象的名字——女仆装。” 李梦生躺在新做出了的摇椅上,吃着蜜饯,妲己舒服地窝在他怀里。 他也不是没想过用这些东西去赚钱,但周期长、利润少。 也不符合自己的身份,主要是不久前京城的王公贵族们送了一些礼。 若是头上没有悬着一把刀,他真想当个闲散世子,过着左拥右抱的枯燥生活。 “是挺形象的,但北方穿不会太冷了吗?” 暗中观察的六老:“世子的嘴,骗人的鬼。吸溜...” 莹儿身旁还站着一位穿着同款服饰,身材娇小,神情略显局促的女妖。 这是莹儿按照要求买来的九阶小女妖,按贩子说:是只狼妖。 不过李梦生见到她那双连紧张面容都遮掩不住的,充满睿智的眼睛时,便知道此狼妖挺纯。 他给狼妖取名啸天,却被对方拒绝了。 拒绝的理由是一点儿也不像女孩子的名字。 于是,李梦生便加了个吕字,她便欣然同意。 但莹儿可不乐意了,哭丧着脸哀求道:“我不允许我第一个姐妹的名字叫吕啸天。” 其实内心活动是:跟她出去太他妈丢脸了,公子当真是取名鬼才。 李梦生一边感叹自己是不是太随和了,一边同意了莹儿的提议,改成了笑笑。 原本计划还要养一只妖的,却被小妲己占了去。 妖修炼与人族武道差不多,都需要花大钱购买灵物灵药。 令他意料不到的是,妲己才是真正的吞金兽,吃的灵物远远超过其他两妖。 却没有长出白色光团,完全是赔本买卖。 “笑笑,喜欢这身衣服吗?”李梦生打算增进一下感情,多一些接触,因为她的头上也一直未长出紫色光团。 “回公子—喜欢不—过我更—喜欢不—穿衣服。”笑笑怯怯地说。 “公子,她的意思是不喜欢化形。”莹儿扶额,连忙解释道。 李梦生表示理解,笑话说话总是三个字儿三个字儿地往外蹦。 要是自己化形了说话不利索,我也不喜欢。 至于原因,李梦生恶趣味地想可能是因为狗都是这样叫的:汪汪汪—汪汪汪..... ------------ 第12章:你才是真的狗 又是一个月明星稀的晚上。 李梦生摘了不大不小的两个光团,进入梦境之中。 经过几日的辛勤播(氪)种(金),李梦生采摘的白色气团终于将他推入了九阶。 【妖道:九阶小妖】:和武夫不同,我永远都是这般苗条。 【儒道:九品启蒙】 【神通:掩息术】 【杂技:识毒术】 武夫体系未达六品化劲前,都是大肌霸。 而妖族修炼神通时,体魄也在提升,但化形过后,身材依旧不变。 所以大多妖化形都是靓仔。 “其实我还蛮想有一身腱子肉的,不过想着自己都有‘大肌霸’了,不能再要大肌霸了。 做人不能太莹儿——过于贪了。” 现在李梦生修了妖道,就算体魄大幅度提升,也不会变成大肌霸从而暴露修为。 “现在也算有一定的自保之力了,不在是蝼蚁了。 ……是强壮的蝼蚁了。” 李梦生感受着蕴藏在体内的力量,那是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毕竟儒道九品启蒙境并没有给他提升多少战力。 “现在终于在摘儒生的白色光团了。” 这几天,他在街上遇到好几次儒生顶着白色光团从他身边大摇大摆走过的场景。 那是传承诗《赠张正》的功劳,儒道修的浩然之气便可以从一首首传承诗中领悟出来。 刚开始,他没忍住摘了。 进入梦境后,这些光团都无需去抓,自己就跑过来贴贴。 害得他被迫提升了儒道修为,若不是妖道也提升了些许,他就暴露了修为。 之后,每没看见头顶白色光团的儒生,他都只能痛不欲生地眼睁睁看成熟的“瓜”溜走。 经过几番测试,这次成熟的“瓜”也会熟透坏掉,若是没及时采摘,就会消散一空。 这样促使李梦生产生一个可怕的想法:要不养两个儒生? 七月末,气候还是如此的酷热。 李梦生喝着自制气泡水,愁眉苦脸地想如何合法合规地养几个儒生。 可经过几天的头脑风暴,他否决了这项颇为诱人的想法。 读书人都心高气傲,怎么会寄人篱下,主要还是原身把风评搞得太差了。 没人想投靠在他的门下,以此谋寻仕途。更没有才女芳心暗许,想和一个好色的人长相厮守。 一想到自己可能失去了一位“⽓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的管鲍之交,就忍不住伤感。 “公子好—像不开—心汪汪。” 没必要一定要补全三个字吧,你是有强迫症吗………他淡淡说道:“笑笑今天加练一个时辰,修炼不够不准睡觉。” 笑笑急了,舌头都捋不直,只发出:“汪汪汪—汪汪汪………” 一旁的莹儿不禁莞尔,轻掩嘴角发出幸灾乐祸的笑声。 “你也加练一个时辰。” “啊……” “汪汪汪……” 看着懊恼的两妖,李梦生倾吐一口浊气,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 心中不禁暗道:果然快乐都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库库库库库……… 就在此时,正捏着他腿的笑笑停止了报复性的大力按压,嗅着鼻子说:“公子有—陌生的—气息汪。” 不久,门房有人来报:“老爷,外面有个自称白鹿圣院的小相公求见。” 阿宾咧着嘴美滋滋地进入王府,前几日扬眉吐气突破八品,平时见面不搭理他的同窗都开口主动打招呼了。 但进入庭院就看见两位身着奇装异服的美娇正给世子捶肩捏腿,瞬间就酸了。 这奇装仅仅只用黑与白两种并不鲜艳的布料制作,却显得十分魅惑,看一眼便勾了过去。世子殿下当真是个妙人啊! 他不由的多看了几眼,咽了咽口水,故作姿态地说道:“不羡鸳鸯不羡仙,羡慕世子每一天啊。” 李梦生摊手无奈道:“她俩想借此偷懒不修炼,不用可怜她们。” 特别是笑笑,叫她修炼就像要她命。 每次督促她修炼就腆着脸来伺候自己,逃避修炼指标,还把莹儿也带坏了。 我是可怜她们吗? 阿宾一脸惊愕,下意识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过他并没有纠结,转而开门见山地道出来意道: “圣上邀天下读书人作诗,天下读书人齐聚京城,自然少不了聚会。 不巧,今晚就举办一场镜湖诗会,各个书院的读书人齐聚一堂,共赏镜湖,饮诗作对。当真美哉!世子同去否?” “正经吗?” “正经!” “正经的不去!” 李梦生明白“镜湖诗会”这种临时组的局,只是各方读书人相互结识的聚会。 大家相互摸底,了解彼此的实力,为【天下诗会】和圣院考核做准备罢了。 可以想象将来这段时间,各种“诗会”将层出不穷,大都是起着风雅的名字,做着无聊的事情。 自己既不是书院学子,也不是读书人,凑到这种场合显得格格不入,还不如和笑笑玩接飞盘游戏呢。 阿宾一脸错愕,显然被这操作干沉默了。 此番邀请世子,也是存有答谢的意思。 世子助他突破,他请客游玩,虽然回礼很少,但也是一份心意。 礼尚往来。往而不来,非礼也;来而不往,亦非礼也。便是这个理儿。 他不过经过几番心里争斗,掂量掂量口袋里的蝴蝶币,又开口说道:“镜湖游舫,自是少不了美酒佳肴,歌姬美娇……… 而且,共赴诗会的少不了一些才女,听闻青州才女都会到场。” 如果除了无趣的读书人外,还有别的活动就另当别论了。 与娇娥同饮,多是一件美事儿。 李梦生闻言眼睛一亮,饶有兴趣的答应了邀请。 “张正兄弟盛情邀请,哪有不去的道理。” 心中又不断暗叹维持原身人设真累,当真为难自己这个阳光男孩。 他答应当然不是为了看伊丽莎那张冷冷的俏脸。 也不是为了看小姐姐跳舞。 真的…… 阿宾:“………殿下高义。” “你俩好好修炼,公子我回来可是要检查的哦!” 莹儿两人哭丧着脸,不带我玩儿就算了,还安排修炼任务。 “………” “汪汪汪!” 她俩也是十分纳闷,每次公子都能清楚她们偷没偷懒。 李梦生嘿嘿一笑:光团不大,看我真不真实你。 镜湖,坐落于京城外郊。 因其湖水清澈干净,湖面宛如一张镜子才得其名。 此时,夕阳未落,晚风习习。 镜湖岸边,柳树依依。 三三两两的人并排而走说说笑笑,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安静地依偎在一起。 湖边的游舫上已经有了不少人,湖中也荡漾着零散的小舟。 岸边设有排排小店,挂着红红的灯笼,店内大多都是小纪念品,也有笔墨纸砚和一些字画。 其中有家小店最为热闹,不少人围在前面,有人抓耳挠腮,有人面红耳赤,亦有人紧皱眉头…… 像是入了魔似的,被困扰于此。 李梦生来了丝兴趣,凑热闹乃本性啊。 于是负手悠然而去,掠过黑压压的头顶,瞥见铺内柜台里铺着昂贵的红色锦绣,其上摆满了玲琅满目的饰品。 宝钗,钿头,簪子,玉镯………目不暇接。 难怪吸引了这么多小娘子。 他正暗想要不要买一些回去激励莹儿她们好生修炼,铺子内便传出一阵骚动。 “店家恐不是胡言乱语,蒙骗我等银钱的吧。” “就是啊!” “钱不钱的倒不重要,这答案倒是令我难以捉摸。” “莫不是戏弄我等,招来人气吧。”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更有甚者指责店主乃黑心老板。 “各位相公嘴下留情啊,老头子怎么干那种缺德事儿。” 蓄着山羊胡子的老头儿倒是气定神闲,说话从容不迫。 “那答案是什么呢?” “你倒是说啊!” 众人当然不会轻信他说的话,特别是一些尝试过解题的人反应最为激烈。 或许是他们对身旁女伴儿夸下海口后却无法实现,便狡辩称此题无解,掩饰自己说不出答案的窘迫。 老头儿自然不会公布答案,这乃是吸引眼球的好噱头。 好多小娘子来了,就算得不到解不开谜题,也会被其他精美的首饰所吸引,从而买点什么。 他摸了摸胡须,淡定的说道:“老头儿我怎么出无解之题呢。这世间难道真的有没有答案的问题吗? 一位仁兄嘀咕道:“女人的心!” 可惜在场的读书人没有搭理,继续抓耳挠腮,誓要解了这题。 老头儿看见这一幕眼睛笑得弯弯的,继续刺激道:“诸位解不出来,还可以呼朋唤友,一起商讨。” 李梦生稍微一打听,就明白了糟老头玩的骚套路。 原来这店铺内有一镇店之宝,店家说是从宫里流出来的宝贝。 有人一眼便相中了此物,欲出高价买,可惜店主摇摇头,说此物不卖只送。 不过送给谁也是有讲究,解了悬挂在横梁上的谜题,才有资格获取。 这不,一下聚了许多人,其中不乏有读书人。 李梦生看了一眼冥思苦想的少年,问道:“阿宾兄可有眉头?” 阿宾摆了摆头,一手搓着下巴作着沉思状。 继而恍然,世子殿下故意如此问,借此表示对解题并不感兴趣。 所以他便忍住不再深究谜题,反问道:“殿下可是相中了哪一件饰品?在下送之,聊表心意。” 就算李梦生作了一首传承诗,亦改不变不了世人对他的刻板印象。 他对此也无可奈何,人们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可能只有拿出愚公移山的精神,一点一点的搬,才能消除。 所以李梦生不在意对方的误解,仍旧笑问道:“若是我对那件感兴趣呢?” ------------ 第13章:一波又起 阿宾顺着世子手指的方向望去,是店铺内放在最高处的镇店之宝。 他面露苦色,那玩意儿不兴买呀,自己也买不起。 望着悬挂横梁的谜题,阿宾不再挣扎,直言道: “殿下,在下愚笨。店老板出的谜题让我百思不得其解……不能让殿下遂心快意。正,身为圣院学子,惭愧哇。” 李梦生笑了笑,不甚在意。对身旁的阿宾说道:“我倒是有一解法。” 声音不大,却瞬间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老头儿笑笑不语,有很多人前来解答,甚至还有儒生,但无一例外全部答错。 他观这白衣公子虽然长相出众,贵气十足,但没有读书人的气质。 想来也是碰碰运气,图一乐。 倒是身旁的儒袍小生引起了他的注意,白鹿圣院的儒生,不可小觑。 “我等洗耳恭听。” “正是!正是!” “公子,解便是。”老头儿乐呵呵地开口,这般贵公子若是解错了,往往会放不下面子因而重掷豪金彰显地位。 众人皆侧目倾听,可不适宜的声音出现。 “哟,这不是张宾嘛。” 一群人儒生缓缓走来,正是其中一人用刻薄尖酸的声音招呼道: “啧啧啧,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呐。” 李梦生瞥了一眼,又是祝博涛那群二货。便不想搭理他们。 岂料对方蹬鼻子上脸,继续说道: “连昔日好友都不搭理了……唉,也是,傍上大腿了嘛,另投他主了。 这种不忠不义的小人又怎会留恋往日的情份呢。” 对方装作一脸惋惜,冰冷的话语如同尖锐的刺骨深深插入少年心里。 “是极,是极!” 对方几人纷纷附和,祝博涛在一旁冷眼旁观,嘴角勾起的冷笑表明他很赞成刚才那番话。 阿宾面红耳赤,拳头狠狠攥紧,却低着头沉默不语。 背乡在京求学没有背景,没有殷实的家境,也没有傲然的儒道资质。 在这个处处是贵子的圣院,这些欠缺令他压弯了脊背,没了自信。 就算现在是八品儒生也做不到强硬地回应对方,即使对方仅仅是九品。 不仅仅只有他,他不过是千千万万个落魄学子的一个小小缩影罢了。 对方早已料到阿宾会有如此反应,变本加厉地嘲笑道:“我要是与他亲近,现在会趁早将他踢开,免得被反咬一口。” 说完几人哈哈大笑,嚣张跋扈。 “是钱公子……” 周围之人窃窃私语,李梦生这才想明白为何百香楼的伙计会赶他了。 啪! 响亮的耳光打断了几人的笑声。 “你在教我做事?” 李梦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将巴掌印在了姓钱的脸上。 我从来不记仇……真的! 在场针落可闻,众人脸上挂着一丝惊愕。 钱浩的脸上还残留着笑意,继而怒吼道:“你……” 啪,又是一巴掌。 响声清脆,干净利落。 “我什么我?” 钱浩双颊红肿,咬牙切齿地指着自己说:“我……” “你什么你,聒噪!” 又是一巴掌,快如闪电,钱浩根本避不开。 他又想说话,看着李梦生抬起的手臂,瞬间偃旗息鼓,只得怒目而视。 祝博涛开始也没看清此人何时出手,自己小弟被接二连三的巴掌扇得不敢说话了,他才恍然。 “你是何人,竟敢当众殴打儒生。今日你怕是走不出镜湖了!” 李梦生“切”了一声,瞥了一眼说道:“老子是北原世子!” 祝博涛愣了一下,这才发现此人不正是那日的乞儿吗? 钱浩也收起了愤怒的眼神,一脸惊恐后怕。 自己家族虽然背靠尚书大人,但跟北原镇北王府比起来,远远不够看,这几巴掌算是白受了。 在场的人面色总算恢复如常,原来是世子啊,那没事儿了。 要是一个平头百姓这么扇钱公子耳光,那才不正常哩。 祝博涛虽然忌惮北原世子的身份,但镇北王十多年都在魔域,未曾回来。 而且北原州离京城又相距甚远,任镇北王府势力再大手也伸不进京城。 所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如此一想,他又多了几分底气,硬硬地道: “呵,你算你是世子,也不得平白打人。 更何况他是圣院学子,不是你能打的!” 这么刚?李梦生饶有兴趣的瞟了一眼, “他骂我朋友不忠不义,平白污蔑他人清白,就算狗……高高在上的皇帝知道了也得抽他两巴掌。” 李梦生摇了摇扇子,平复下激动的心情,妈耶,差点说漏嘴了。 他看出祝博涛欲言又止的模样,猜到了他的想法,继而继续说道: “你算个屁的主,那就不能说阿宾不忠,你们压根儿也没把他当朋友,怎么算不义呢。” 粗鄙…粗鄙!祝博涛气急,又无可奈何,“那你为何打第二下,第三下?” “哦,打顺手了。你想怎样?” 李梦生摩挲着手掌,大有一言不合就送巴掌的架势。 祝博涛咽了咽口气,自己也没把握能躲开那巴掌。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道:“你………你……得道个歉。” 真是怪哉,不是说北原世子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吗? 这话还不等李梦反应,钱浩就慌了,他哪受得起这个歉呐。 连忙说道:“世子殿下打的好,是我口无遮拦,该打该打。就是不知弄疼世子手没,在下先赔个不是。” 不愧是想入朝为官的人,当真忍受得住。 随即一群人灰溜溜的走了。 “为国为民的东西没学到,净学了些溜须拍马。”李梦生心中嗤笑一声。 接着有暗暗兴奋:“没想到妖道九阶,光是肉身就这么敏捷有力。” 此时,当事人阿宾眼睛蒙了一层水雾,哽咽难言,最后挤出一句:“殿下真好!” “君子怀德,小人怀土。”李梦生反而安慰道:“阿宾兄不要往心里去才是。” 店主老头称赞道:“得如此好友,夫复何求啊。” 众人点头附和。 “那镇店之宝能送我吗?” “……” “世子殿下想要,我送便是。权当回报那日赠气之恩。” 当真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虽然这波没有莹儿那般大。 说话之人娇小玲珑,面容精致得体。 声音清清淡淡的,一股出尘的气质由内而外的散发出来。 搭配着冷冷的面庞,给人一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距离感。 伊丽莎一行人自然要参加镜湖诗会的。 要为青山书院博得“圣院”名号,自然要多多扬名。 刚才此番话自有深意,既可以报答世子“赠气”之恩,又可以借世子的名头,打响扬名的第一炮。 而悬挂之题的难度可没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青州才女,不说学富五车,但可以说博览群书。 区区商贩设计的谜题,又怎么可能难得住自己。 她很自信,抬头看向题目,就廖廖数字: “站在地面上测得浩然塔高几许。” 浩然塔,京城最高塔,比皇宫都高出一个塔顶。 它乃三大圣院招生考核的场所,也是读书人向往的修炼圣地。 其内浩然之气如云雾缭绕,甚至有传闻中金色的浩然凝露。 据传天下儒道传承书都会收录其中,乃儒道至宝,是儒圣曾经用来存放书籍的藏书阁。 啊这! 她脚趾扣紧,这题,自己不会! 不,分明是无解啊。 因为浩然塔无人能凌驾其上,想要测得其高,唯有停滞在同等高度的空中,用软绳比对之,最后用尺测量。 但店主又怎敢用无解的题哄骗众人呢?她迷茫了。 刚才越是从容不迫,现在就越是尴尬。 她雪白的俏脸不由地慢慢变红,整个身子也僵硬不动。 唯有店里的老头儿能看出伊丽莎的窘迫,于是给了个台阶道: “小姑娘可以在一旁慢慢思考。” 伊丽莎心中舒了口气,刚要挪步离开。 阿宾这时正经道:“青州才女出马,应该是莫得问题了。” “她就是青州才女?” “哇……有亿点好看。” “那解这题应该没问题吧!” “青州才女哩,那不是手到擒来。” “看她自信的模样,应该没问题。” ……… 伊丽莎的腿僵硬的悬浮半空,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众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在她身上,而且比之前更加火热。 什么没问题,问题可大了。 若是平时,不会便是不会,大方承认就是。 可现在非比寻常,不仅给世子许下承诺。而且如今是为青山书院扬名的关键时期。 她心中不由暗自懊恼为何如此鲁莽,又自省太过于骄傲自满了,而造成了麻烦。 现在,全场噤声,众人翘首以盼等待答案。特别是被此题折磨的书生目光更是热切。 她的脸已经红透了,所幸夕阳映在脸上,让众人无法发觉。 “我知晓答案。” 这声音如同山间清风,让伊丽莎燥热的脸庞得到缓解。 大家的目光终于从她身上挪开,伊丽莎如释重负。转而又好奇是谁能解答谜题。 李梦生淡然一笑,缓缓对着惊讶的伊丽莎说道:“我早就说过我有一解法,不过被人打搅了。 现在说也不迟,伊姑娘的好意我收下了,此物我自己拿可好?” 伊丽莎呆呆的点点头,他继而干脆利落地说道:“用两个等长的木棍像这样捆绑在一起……” 他双臂垂直交叉,接着说:“一根平放在地面上,另一根直立起来。” “待立着的那根木棍的影子与地上那根木棍重合,此时浩然塔的高度便于地上影子长度等同,将其标注上。” “接下来只需站着把标注处塔脚之间的距离丈量出来即可。店家我可说对啊?” ------------ 第14章:流言止于智者 老头儿快速的摸着山羊胡,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 “殿下当真奇才呐。” “老头子也是偶然发现这个规律,然后日日观察得到每日总有两个时刻塔高和其影等长。” “却万万没想到能用如此巧妙的方法简单而快速准确地找到那个时刻。” 老头儿也是一位读书人,不过穷极一生也未能入品。 但经营一个商铺还是很简单的,而且生意很火爆。 “这个谜题我原本有着十足的信心,才敢把镇店之宝拿出来相送。” “哎——” 不过还是老头儿信守承诺的拿出镇店之宝,一枚青色发簪。 李梦生原本答题不过兴趣使然,却没想到竟获得意外之喜。 他平静的接过发簪,顺手摘了其上的紫色光团。 至今他都没找出紫色光团出现的规律,好像一切都是随缘生成的一般。 不过肯定的是,这发簪大有来头。 在声声赞叹中,他与青山一行人向着镜湖边最大的游舫走去。 “伊姑娘,你这么盯着我干甚?” “殿下与我了解到的不同,好奇。并非流言那般……” 伊丽莎没有说出后半截话。李梦生笑着自己补上:“不堪?” 她浅浅的笑了笑,算是默认了。 “你笑着真好看——为什么不多笑笑呢?” 伊丽莎立马收起了笑脸,回击到:“看来流言也不全是假的嘛。” 李梦生自是知道她说的是那部分,自己说话的确过去孟浪了。 “流言止于智者啊。”李梦生还想狡辩。 伊丽莎淡淡颔首,没有接着这个话题,转而认真道:“又欠你一个人情呐。” “人与人之间的联系,不就是相互亏欠吗。” 她细细琢磨着这句话,李梦生侧眼看去,最后一抹夕阳正好打在她沉思脸上,又为她增添一丝美感。 伊丽莎抽回思绪,正对上了他的看着自己的眼眸,她耳垂不禁发红。 索性李梦生回神很快,才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索性已经离游舫不远,很快李梦生便被偌大的舫船吸引。 无论是原身还是他,都不曾见过,这体积都快赶上前世游轮了。 “这是钱家的游舫。”阿宾这时解释道,毕竟刚刚世子还扇过钱浩的巴掌,这诗会也是那几人号召的。 “钱家有这能力,还舔祝家?” 虽然旁人不懂“舔”为何用在这里,但不妨懂其中的意思。 阿宾再度解释道:“通过礼部尚书重金购买的,造船技术是专修机关术的夫子发明的。” 李梦生抓住其中关键点机关术,还有曾经贾医师的医术。 他对儒道修行的了解太少了,其他体系亦是如此。 “儒道分支众人,最强盛者不过机关术、医术、兵术、官术和药术。” 李梦生瞬间便懂了,儒生启蒙、修身、养性上三品打基础,如中学学习;夫子中三品选其一而修,如大学选专业…… ——有趣。 …… “这样刁难世子,你不怕报复吗?” “什么刁难?那里刁难了。镜湖诗会本就是我等发起,规则自然由我等决定。” “诗会是文人的场合,自然要考量考量大家的水平。” “况且,谁说我不让世子殿下登船的?” 钱浩阴沉沉地勾起嘴角,不经意牵动红肿的脸颊,痛的他直咧嘴。 暮色已经笼罩大地,镜湖周围点缀着大大小小的灯光,与天上的繁星遥相呼应。 游舫入口处,聚集了大批儒袍小生,颜色大都单调,不过绣的图案却五花八门。 这些身着绣着图腾的儒生大都来自各州的大书院,在一州之内也享有盛名。 不过也有穿着没有丝毫书院图腾的儒袍的书生,这些大都来自地方私塾学堂,或者干脆没有进过学堂的。 比如一袭白衣的李梦生,他连儒袍都没有,穿着格格不入,就是一幅风流公子模样。 好像参加的不是文人雅士汇聚一堂的诗会,而是饮酒作乐的风月场所。 “参加诗会者,需答题后才可登船。” 众人虽议论纷纷,却没有异议。 这样的要求也不算过分,于是纷纷排队登船。 题目包含很广,有字谜,有对子……五花八门,不过大都不难,至少对于入品的书生来说。 而这时,阿宾有点懊恼。 不应该邀请世子的,要是世子无法登船…… 他不敢想下去,一等一的权贵,丢了面子事情很严重的。 如今他只能硬着头皮附耳试探道:“殿下,要不改日?” 李梦生淡淡道:“来都来了。” 很快,便到了这一行人。 “女生优先。” 李梦生反而邀请伊丽莎先行登船,让她一愣,随后淡然一笑。 入口处,就有人从箱子里抽出一题: “请对下联:” “南通州,北通州,南北通州通南北。” 这题比之前的题稍微难一点点。 众人还在暗自琢磨时,伊丽莎不假思索回答道: “春读书,秋读书,春秋读书读春秋。” “好对啊。” 众人拍手叫绝,“不愧是青州才女。” 她回眸看了一眼,见李梦生给他竖起了大拇指,心中莫名的欢喜。 “我干嘛要欣喜,这对我来说不是很简单吗?”随即便把脸冷了下来,迅速登上船头。 不过她并没有进去,而是站在甲板边想看看他如何作答, “一定是因为他解答出我不会的题,我起了好胜之心。” 李梦生看着她变脸如此之快,有点错愕。 难道她也懂这个梗? 不过很快就到他了。 “请以黄昏为题,作一首诗。” 此话音刚落,便引起巨大波澜。 李梦生开始并不确定这是有人针对他,但听到题目后,心中便明了。 有人要搞我,不过……这很难吗? “哪个诗会的门槛这么高,还是指定主题的即兴作诗。” “这样太为难人了吧。” 这时,抽题之人解释道:“这题确实困难,是题箱中之最。但随机全抽题本凭运气,这位兄台运气确实差了些。” 闻言,大伙安静了。通过的人暗自庆幸,自己抽到的题目还算正常,未上船的庆幸最难的已经被抽走了。 若是参加诗会连门都没有进入,还不得被嘲笑有辱师门,更别提参加圣院考核了 恰恰这时船艄上出现一伙人,正是祝博涛一行人。 “那可是世子殿下,能来参加诗会已经是赏脸了,你们还敢要求答题。” 祝博涛狠狠对着身边的人说道。“真是没点眼里劲儿。” 继而满脸笑容对李梦生说道:“世子殿下,里面请。” 钱浩这时也恶狠狠地对身边的人吩咐道:“还不备好美酒美食,唤来娇人陪世子,若是世子不高兴了,拿你是问。” 他身后的人惶恐的称是,低着头忙活去了。 玛德,又是这几个好货。李梦生心中暗骂。 这时人群中冒出一句,显然有人带节奏:“这是诗会,就得按诗会的规矩来,怎么因一人而坏了规矩。” “是矣。” 越来越多的声音冒出,特别是没有机会进去的人: “就算是你等举办的诗会,也不是这般随意更改规则啊。” “何况,这是诗会。不是喝酒玩乐的风月场所……” “就算是身份高贵,也不过………” 也不过凡夫俗子吗?这个终究是个修仙世界,高贵的身份也抹不平凡人与修士之间的差距。 世人对李梦生的印象本就不好,特别是读书人讲究文人骨气,不畏强权,嫉恶如仇。 三言两语就能点燃他们的情绪,也或许是因为李梦生身份高贵,踩他获得优越感。 祝博涛一脸为难,其实内心像开了花儿一样。 “要不改日再请世子殿下到游舫作乐,下次一定让你玩得尽心……” 祝博涛歉意满满,吞吞吐吐的说道:“这次……当真对不住了。” 唯有当时在场的人才明白这是故意刁难李梦生,阿宾此时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他感觉和世子友谊的小船就快要翻了。 但祝博涛等人想不到的是,李梦生恼羞成怒的场面没有出现,他反倒一脸怪异的看着他们。 嘶,这场面似曾相识。 “前不久,一首传承诗横空出世,京城震动,天下儒生皆有所感。你们可知作诗者谁?” 伊丽莎立于船头,晚风吹起她的秀发。她清冷的声音覆盖全场,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响应在每个人的心中。 不同以往的是,她的俏脸更冷了。 “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一人呤诵道:“就是此诗让我下定决心千里迢迢赶往京城,来圆我的圣院梦。” “作出此诗不该是京城某位夫子吗?” 伊丽莎很想哼一声,然后狠狠地说道,作诗之人就是你们心中不屑的北原世子——李梦生。 但最终还是没开口,只是淡淡的看向了李梦生。 众人恍然,原来是他! 人群轰的一声炸开。 “真的是他?”有人前段时间听闻过此事,却因为太俱戏剧性而没有当真。 而且又因为有“血月事件”和“天下诗会”两大热点话题,将传承诗盖了下去。 所以世子作诗,成传承诗根本没有传播太久。 阿宾拍了拍自己脑袋,怎么急得把这事儿忘了。 现在谁人敢说世子殿下不能参加诗会。 你敢么!敢?那你有传承诗吗? 李梦生没想到伊丽莎会为他出面,对着她笑了笑。岂料对方回应了一根手指。 是还了一个人情吗? 他不在意。 祝博涛知晓张宾晋升八品跟世子有关,但他压根儿没往是世子写诗促成的。 没想到这番作为,不仅没让李梦生丢脸,还为其扬名了。 但他脸上笑意依旧不见,拍手鼓掌道:“世子大才,快快请进。” “我听闻有寒门学子贩诗,只为碎银几两。” 热络的气氛瞬间僵硬,全场鸦雀无声。 ------------ 第15章:惊动大儒 这话正是出自朱潜之之口,他脸上毫无表情,语气亦是不卑不亢。 他的语气如同陈述事实那般,没有针对任何人的意思。 有人贩诗,那就有人买诗。 买诗之人,不言而喻。 目光再次聚集在李梦生的身上,但不再是最开始的轻视、也不再是刚才的震惊,而是赤裸裸的厌恶和鄙夷。 大家与其相信整日游手好闲,从未好好读书的北原世子能作出绝世佳作; 更愿意相信权势滔天的世子拿钱买诗,甚至以权抢诗。 李梦生如何没想到背刺之人竟然是他。 “刚烈师兄,当时你也在场,何故出言污蔑他人。” 伊丽莎面若寒霜,显然她也没料想到。 朱潜之这次没有退让,反而质问道:“师妹,我只是阐述了存在的现象罢了,并没有污蔑殿下。” 得人恩惠,不知恩图报就罢了,反倒污人清白而不知悔改。 “你——” 她的涵养,容不得她破口大骂。 阿宾也想反驳,却找不到理由。 大家都没说世子买诗,但大家都认定世子买诗。 朱潜之的话,找不出半点毛病,李梦生想给他套个污蔑世子罪都不行。 如今在京城,他自己都步步惊心,如履薄冰。 生怕狗皇帝逮住了把柄,趁机要他的命。 报复对方不行,就连买诗装逼这个污点也不行。 祝博涛狂喜,这波反转太给力了。 可朱潜之接下的话,让他脸色大变。 “你们可知,三大圣院学子京城权贵者占几成!” “五成!” “京城读书人数占天下读书人数一成,却占用圣院一半的名额!” “我等如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参加圣院考核,进去者万中无一。” “而对于我们视若珍宝的名额,他们唾手可得。” “这公平吗?” “就如同寒门学子寒窗苦读十年载创下的诗篇,他们可以用钱买到,用权谋到!” “这不公平!” 朱潜之面色潮红,声音盖过全场,就连对岸的丝竹管弦之声皆停了下来。 不公平三字震耳欲聋,在场大都是京城之外,千里迢迢进京赶考的。 他们甚至赔上了半数家产,只为那个名额。 而且那名额被不公平地瓜分给了少数人! “不公平!” “不服!” 这话说得就像京城权贵都是草包,要靠走后门似的。 祝博涛忍不住开口呵斥道:“圣院又岂能让你等污蔑,考核更是公平公开公正!你等在胡言乱语,小心自误。” 名额分配问题大多读书人早已明白,但苦于没有合适的机会。 现在时机恰当,又关乎自身利益,众多书生又怎会后让,纷纷开口道: “难道你们府上没有请几位夫子常驻?” “难道考核时夫子们不透露一些考核信息?” “难道没有着重讲解某个领域?” 祝博涛很想怼一句:那都是自家的本事,不服你们也请啊! 但望着黑压压的人群,个个如同择人而食的野兽,选择了暂避风芒。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他吞了吞口水,作为一行人的老大哥,他嘴硬了一句:“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愤怒的声浪一浪又一浪,祝博涛不敢与之对垒。 他们发泄的对象首当其冲便成了全程旁观的李梦生。 “就连尚不读书的世子,都买诗图名。” “更别谈京城其他权贵了……” 伊丽莎此时一言不发,朱潜之说得没错,而且此事闹起来对青山书院争得圣院名号大有帮助。 不过她相信世子根本没有买诗,奈何大家都红了眼,根本不听劝。 阿宾被裹挟在人群中,他大声呼喊:“世子大才,作诗挽救我于心灰意冷之际……” 任凭他嘶喊,没人搭理他。 李梦生不明白朱潜之为何要挑起争端,他记得对方说过进京并非为了名额。 但事已至此,他没去深究。 我又不去圣院,关我屁事。 但拿我当导火线,泼我脏水,那不行。 “买诗?我不屑去做。” 我身后几千年的文化底蕴,说我抄诗到还差不多。 因为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所以人群稍微静了下来。 “笔墨伺候。” 诗会场所自然少不了文房四宝,不一会儿变摆好了。 “以黄昏为题,作一首诗?” 他望向抽题之人,对方楞楞地点了点头。 “他要现场作诗!” 伊丽莎眼中闪过一丝期待,美眸死死盯着提笔之人。 “好!” 话毕。 摊开的宣纸上文字浮现,李梦生挥洒着笔墨。 笔走龙蛇,行云流水间,几行大字跃然纸上。 笔落,突兀之间,宣纸如烈阳。 无数紫光从笔墨之间倾泄而出。 如决堤的洪流,如脱缰的野马。 直冲天穹。 照亮整个镜湖。 “紫色……紫色传承诗!” 磅礴的紫色浩然之气形成紫色漩涡,盘旋在京城上空。 宣纸还在不断抽搐,紫色的浩然之气正源源不断地从中激射而出。 它的抽搐似乎不仅仅因为此,还因为它将从平平无奇的一张纸摇身一变成为传承后世的传承诗载体。 不在会被随意丢弃,而将被奉为珍宝,万世都将滋润着儒道。 而此时,三大圣院的院长正齐聚一堂,焦头烂额。 白鹿院长叹息道:“我等查阅如此多古籍也没找到其他修补圣像的办法。” 青蒿院长摸着长长的胡须,无可奈何的说道:“那只得动身前去魔域了……” 翰林院长急忙讲道:“我去,这等名流千古的事怎能少得了我。” “我去——” “我去……” 但他开口的同时,其余两人也张口了。 “……” 三人互相瞪眼,仿佛一言不合就要恰架,没有传闻中大儒的那份儒雅。 …… 而三人对于谁去争论不休,并非真的为了留名,而是去往镇魔之地修补圣像,十死无生。 正因为如此,才争着自己去。 沉默,沉默。 三人似乎都在找说服其余两人的借口。 而此时突然心中有感,三人相视一眼,转眼之间就消失在原地。 几乎同一时间,天下每个儒生心中都大震。 儒道再添传承诗,还是紫色的。 京城之人皆仰望镜湖上空,紫色漩涡之下,几行大字正慢慢浮现: “向晚意不适,驱车游镜湖。”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全场的人都呆住了,传承诗! 紫色! 宣纸恢复平静,多了一丝韵味。 全场就这样呆滞了十几息,才轰的炸开。 “你扇我一巴掌,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啪! “啊!我手疼,果然不是做梦。” 另一个人脸上顶着一个红红的巴掌印,兴奋极了。 “太梦幻了——” 白鹿院长说:“此诗言语明白如话,毫无雕饰,节奏明快,却富有极深的哲理。” 翰林院长摇头晃脑:“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妙啊,没有过多的修饰却能极力地赞美黄昏。” 青蒿院长:“嗯……你们说得对。” 面对两人投来的鄙夷目光,青蒿院长暗暗恼怒,下次一定找机会戳他们两针,找回场子。 三位大儒暗中品析着此诗,似乎将刚才争论的不快抛之脑后了。 “后继有人啊,还是我去吧。”白鹿院长洒脱地讲,面带欣慰。 其余两人张了张口,可话哽咽在喉咙里发不出。 因为他们都明白,白鹿院长是最合适的。 轰—— 轰—— 轰—— 紫色盘旋的漩涡发出巨响,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随后,漩涡正慢慢融入天空,不知去了何处。 “为何没有灌顶,作诗者谁?” 白鹿院长心急,这等浩然之气可以造就一位七品儒生。 甚至帮助晋升到中三品,于是不得现身朗声问道,其余两人也显出身形。 “卧槽,一定是做梦!再扇我!” 啪! “娘亲,我真的亲眼见到了大儒,还是三个最厉害的。” 李梦生这时说话了:“回大儒,吾乃作诗者,李梦生。” “为何没灌顶,只因为我百气不纳,无法修行。” “是你!”白鹿院长声音都拔高了几分,显然也是了解他的过往。 白鹿院长再次补充道:“很不错,读书并非只为入儒道。天下人皆可读书,天下人皆可成才。” “多谢大儒夸奖。” 随后,白鹿院长抛下一块令牌,正面刻着白鹿圣院图腾,反面刻着夫子二字。 李梦生惶恐,显然看轻了传承诗的份量。 白鹿院长说道:“达者为师,你作出一首传承诗……哦,两首。有资格拿这个令牌。” 虽然你没纳气,但你的学生总可以吧,如此诗才自然要入我白鹿圣院。 李梦生自然不知对方打的如意算盘,反而惊讶对方须臾之间就查出了另一首传承诗是他所做。 这时,不知另外两位大儒对白鹿院长说了什么,三人又匆匆离开。 只是离开时,神色之间难掩激动。 李梦生把玩着手中令牌,而没了大儒的现场,气氛燃了起来。 阿宾立马开口:“大儒都说了,之前的诗就是世子殿下作的。” 虽然不需要他的解释,但他还是抓住一个人就说,抓住一个人就说。 众人激动不已,反观李梦生冷静得一批。 “浩然之气跑哪儿去了。” 它不降下来,别人就吸收不了,我就摘不了光团。 “你好像还不高兴。” 伊丽莎脸庞残留一丝潮红,显然刚刚也是很激动。 “要是它能降下来就好了。” 李梦生抬头望着慢慢消散的紫色漩涡,如实地将心里话说出。 伊丽莎流露出惋惜的神情,她理解错了世子说的话。 他的天赋连上天都嫉妒吗?所以才让他无法纳气吗? 继而她安慰道:“现在你可是夫子呢,这是很多读书人达不到的成就。” “让自己的学生成才,发光发热,也是件了不起的事业。” 对啊!府上既然养不了儒生,那我就去学院喃! 每天按时采摘,岂不美哉! 这夫子,我当定了! 李梦生心奋地捏了捏她的翘鼻,道:“谢谢提点。” 伊丽莎根本躲不过他伸来的手,瞬间脸颊发烫。 要不要呵斥他? 可他心情刚刚好耶。 ------------ 第16章:浩然塔苏醒 大梦皇宫,宣和殿外。 景文帝目光深邃地看着慢慢消融的紫色漩涡,看不出悲喜。 片刻之前,他收到密报。 这是他一向不成器的大侄子弄出的动静。 “紫色传承诗!不愧是她的儿子!” 他心中思绪万千,拳头紧了又松,随后化为一声叹息。 “哎——终究是他的儿子....” 没人知道他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或许他自己内心都是矛盾的。 殿外,三道身影从远方飘来。 三位大儒争先恐后地来到此处,微微行礼后迫不及待地道出来意。 “陛下,找到了!” “找到安全修复圣像的方法了!” 白鹿院长现在就像一个老顽童,抢先说道。 景文帝自然知晓眼前的三位大儒这段时间都在苦心寻找安全修复儒圣像方法,以加固魔神封印,以免祂再度为祸世间。 而最直接的方法也是最稳妥的方法,便是由一人带着炼化出的‘儒圣之气’进入镇魔之地,修复裂痕。 但前往那里,要途径魔域,魔族不会放过前去之人。 绕道妖国,万妖国主却不见踪迹,妖族自然不敢放一位大儒横穿妖国。 就算护送到了镇魔之地,魔神的气息也容不得人族靠近,唯有大儒以身为舟,承载着‘儒圣之气’送入深渊。 到那时,一旦‘儒圣之气’用以修复圣像,没有了‘气’的庇护,那位大儒必死无疑。 这几日,他也是头疼不已,最怕见到这三位大儒,又最想见到他们。 怕的是,有人来告别;想的是,找到方法了。 现在,他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自此内心亦松了一口气。 每一位大儒都是大梦王朝的支柱,陨落一位都是天下大事,会动摇人族根基。 “苏大儒且慢慢道来。” “这还得多亏了陛下之侄,李梦生。” “哦?”景文帝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没想到这跟李梦生有关。 青蒿院长抢过话头,脸上的笑容很是灿烂。 “陛下有所不知,方才引发天地异象,上空汇聚的紫色漩涡便是世子作千古传承诗所致。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当真妙啊!没想到世子竟有如此诗才..... 可惜世子无法修炼,浩然之气无法灌顶,导致浩然之气消融,我等便发现了一个惊天消息。” 他说完便停顿下来,景文帝笑骂道:“还跟我买关子,华儒不说,赵儒说。” 翰林院长点点头,接着说道:“我等追踪它消融的痕迹,发现被浩然塔吸收了。” 闻言,景文帝陷入深思,浩然塔已经沉寂多年,一直没有动静。 如今主动吸收浩然之气,有苏醒之意,难道与儒圣像现世有关? 凡变动,自然带来变数,作为人间帝皇,最讨厌的就是变动。 苏儒看出他的忧思,“浩然塔乃儒道至宝,更是守护人族的利器,如今苏醒自然好多于坏。” 景文帝点点头,继而问道:“你们所说的方法便是利用浩然塔与儒圣的联系,从而修复圣像?” 三人同时点头,苏儒继续说道:“不过浩然塔还未完全苏醒,若不是世子一首紫色传承诗引发天地异象,或许它还在沉寂之中。 不过就算有紫色浩然之气的注入,它在短时间内也无法完全苏醒。 所以如今也只能借助它与儒圣的联系作为桥梁,利用磅礴的浩然气当作动力,将‘儒圣之气’输送到镇魔之地,以修复圣像。” 景文帝大悦,连说几声好。 此举既能修复圣像,又无人涉险。 赵儒说道: “恰好不久后【天下诗会】将产生大量浩然气,届时我等会尽数收取。望陛下补偿天下读书人。再则,我等即日起赶往青州,与伊儒商榷,联手炼化‘儒圣之气’。” “甚好,几位大儒为天下而忧,朕替天下百姓谢过。” ...... 镜湖诗会并没有举办下去,或许当一首紫色传承诗横空出世时,其他的都将黯然失色。 又或许,参加镜湖诗会的读书人都分成了两派,一方是京城权贵,一方是外地学子。 让互相争执的双方聚在一起,举办的或许就不是诗会了,而是辩论会了,甚至肢体交流会了。 镜湖纷争远比想像的要波及得远,几乎一夜之间便闹得沸沸扬扬,近乎牵连了京城所有读书人,当然也有被迫卷入这场纷争的人。 “为什么我扬名这么难?”李梦生努力想挽回曾经的形象,却每每出名时便有更大的事件盖过他的热度。“贼老天,你是不是针对我。” 如今,就算如此大的异象也没多少人关注了。 因为最关注传承诗的人群便是读书人,现在读书人都忙着口交。 他们哪有闲心关注离他们很远的‘传承诗’,而忽略了关乎自身利益的圣院名额呢。 否想着生活还有诗和远方,眼前的苟且才是真实的。 但生活总是酸酸甜甜各有一点,例如眼前涮着的火锅,就很甜...辣。 “公子,这种吃法也是北原专属吗?” 莹儿的吃货属性被激活,夹着一串毛肚有模有样地学着七上八下。 就连喜欢暗中观察的六老此时也毫无形象地大口朵颐。 公子说是北原的就是北原的,话说这种吃法的确很适合寒冷的北原。 李梦生正打算从笑笑筷子上抢走一片肥瘦相间的肉片,不料笑笑龇牙咧嘴,发出呼呼声。 “修炼减少半个时辰!” 他无奈的与因护食而丧失理智的笑笑交换条件。 回应他的还是呼呼声, “减少一个时辰!” “成交汪!” 李梦生被这急速的变化惊了一脸。 收回刚才的话:笑笑是只护食而狡诈的狗,真的狗。 不过唯有美食不可辜负,将美味的肉片扔进嘴里,他才回答莹儿的问题:“这叫火锅,公子我独创的。” 莹儿嘴里含得满满的,一些汁水还从嘴角冒出,她不得不用手接着,含糊不清的说道:“公子真厉害!” “.....” “我今早还听道有人谈论公子写的诗呢,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还有...还有...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公子好有才啊。” “别以为这么说我就会让你少修炼几个时辰!” 被李梦生洞悉了心思,莹儿“啊——”了一声,似乎不满地嘀咕道:“你们昨晚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梦生敲了敲碗,发出清脆的声音,阻止了莹儿继续说下去。 因为实在太社死了,都怪那枚青色发簪。 ...... 作为镇店之宝,那枚发簪比一般的要更粗一些,前端圆润光滑,做工细致,雕刻的浮雕也是惟妙惟肖,而且用料也是极好的。 所以说是皇宫内流出来的宝贝一点不假。 李梦生从上面采摘的紫色光团比【掩息术】要稍暗一些。 昨晚梦境之中,当光团消融在他手中之后,他便被来到一处高山之颠,被一道道雷电无情轰击。 若不是他灵魂强大,又修有妖道,最后才挨了过来。 随后获得了一门文技,儒道专用技能。 他以为自己得到一门雷法,事实却也是雷法。 不过这雷法,有亿点点问题。 【引雷术】:每个雷法的体质不同,有亿点差别也是正常的。 本着实践出真知的原则,李梦生打算以身试法,试试这差别到底是差别在哪儿。 于是,昨晚他轻轻的给自己来了一发。 “库库库库...” 莹儿的憋笑声打断他不堪的回忆。 他脸色慢慢变红,所幸大夏天的吃火锅,每一个人都面红耳赤。 若不是六老在场,他真想让幸灾乐祸的莹儿享受一发雷法,让她体验一把‘我想去月球生活的’社死经历。 一旦出手,高出自己几个品级的六老肯定能察觉,施法时【掩息术】只能对下位者有效。 而经过两妖不断地努力修炼,他的妖道修为已经接近九阶巅峰,是王府的第二强者了。 “六老,去拿点酒来。” 六老茫然地抬起干饭的头,继而一幅我懂的神色。 李梦生忍无可忍,莹儿一直库库库的憋笑。 憋着多幸苦,看我给你来一发。他趁抬手夹菜之际,若无其事地将一道引雷术打在了莹儿身上。 “啊...” 随后莹儿发出一声娇喝。 “莹儿姐—你怎么—了汪汪?” 她见两人疑惑地看向她,死咬牙关,面色发红,浑身颤抖,却拼命摇头。 “准是吃坏肚子了,火锅就是这样...” 李梦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没心没肺地替莹儿找了个借口。 莹儿很想点头,可现在浑身酥麻,特别是...那里。 让她没有多余的气力做其他动作,不过几息之后,身上的酥麻之感消失,她才松了一口气。 “莹儿姐—你湿了。” 什么!莹儿大惊失色。 向下望去,才后知后觉是自己满头大汗。 李梦生心中暗暗分析雷法效果,方才他施法的力度还没有昨晚对他自己的一半,但都让莹儿僵持半天,看来麻痹效果不错。 这雷法不太正经,打击的地方往往是最脆弱的地方,效果也是出奇的好。 昨晚以身试法,就是用力过度,导致他没忍住叫了几息,被莹儿听到差点社死。 莹儿现在满脸问号,望着专心吃饭的公子暗道:谁暗算我,还是我太久没..... ------------ 第17章:席卷京城的风波 今日下雨,滂沱的大雨。 却挡不住书生游行的热情。 “还我名额!” “拒绝后门!” 铿锵有力的呼喊,甚至盖过了天上轰隆隆的雷声。 “一场夏雷后,要变天了。” 一位白发暮年的老人望着天喃喃道,随后颤巍巍的走进了屋里。 外面太吵,不适合老年人。 镇北王府, “外面太吵了,不适合睡懒觉。” 李梦生睡眼惺忪地吃着好久不见的早餐。 “巡逻队不管吗?白虎卫不管吗?狗...够了够了,喝不了这么多。” 他吐槽道,这都第三天了。 仰头把豆奖喝尽,大雨也连下了三天。 “事关读书人,巡逻队不敢管。又没犯法杀人,白虎卫也插不了手!” 莹儿喝着小粥,面色红润,精神饱满。 “莹儿姐—你房间—有好多—好多耗—子汪汪。” 莹儿脸色发白,颤声问道:“真的?” 笑笑极为认真的点点头,边埋着头干饭,边说: “这几天—晚上半—夜我都—被吵得—睡不着—嗯嗯啊—啊的吵—死了汪。” “傻丫头,哪有耗子这...么...叫...的..啊....” 莹儿话说到一半,耳根瞬间发红,一旁的李梦生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紧接着,笑笑又补充道: “公子房—间里也—有后来—跑莹儿—姐房间—里了汪。” 该死的发簪,该死的雷法。李梦生面色一僵。 继而平静道:“笑笑神通真强,今天加练一,不...两个时辰!” 纯洁的笑笑不知道为何自己会遭受这等报复,难道他们都喜欢耗子吗? ........ “师妹,那日我也不曾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朱潜之有点懊恼,语气诚恳。 “对啊,师妹。刚烈师兄也是为了咱们书院更容易地争得圣院名号。” 伊丽莎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可到头来没有人出声提议再增一所圣院。 因为圣院数量或者说圣院名额数量不是问题的根本,他们想要的是公平。 “现在事情完全失控,别说会不会耽误【天下诗会】了,可能连招生考核都要受到波及,更别提招生后为书院争名号了。” 一切都平稳进行,怎么就突然失控了呢? 就因为师兄几句话? 她想不明白。 “圣院也没人处理此事,任由其发展。”有人苦恼道。 “圣院中亦有夫子公开支持游行,这场争论压不住的。”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愈想愈觉得此次任务难以完成。 圣院的名号,都是争出来的。 首先要满足硬性条件,一则是有大儒,二则书院夫子数量有要求,三则是儒生数量及书院规模等。 其次便是要获得京城三圣院的认可,亦或者说要‘打服’他们。 自从伊柏晋升三品立命境,获得大儒之位。 青山书院便有了晋升成为青山圣院的底气和可能。 关于夫子和大儒的考核几乎不会出现问题,毕竟追根到底大家都是为了儒道更加繁荣。 儒生级别比斗就显得尤为重要,毕竟评判一个书院的优劣往往会以儒生的能力作为参考。 青山书院原计划是在青山儒生在圣院招生考核中夺得头筹,然后在将争夺‘圣院名号’摆在台面,届时一切水到渠成。 更让他们兴奋的是,天降祥瑞。 圣上提出【天下诗会】,让他们多了一个展现实力的机会。 可如今一场游行,一场史无前例的争论让他们的计划化为泡影。 有人提意道:“要不.....我们干脆直接提出申请,现在三大圣院可能正愁无法压下游行,或许会顺水推舟,同意我们的申请。” “虽然这样平息不了这场风波,但至少能缓解。但足够让三大圣院让步了。” 几人皆有意动,轻轻松松得到,岂不美滋滋。 伊丽莎却冷冷道:“争夺圣院名号岂能趁人之危,不正不当得到的名号还能叫圣院吗! 我宁愿再等三年,下次考核再来,也不愿要这名不正,言不顺的名号。我相信院长也是这么想的。 我们青山书院有这个实力,堂堂正正地获得它,而不需要投机取巧,诸位师兄不便多言。” 众人静默,相顾无言。 “请院长出面吧,他并不是圣院大儒,游行的人会听他的,届时院长代表游行之人再与三大圣院商榷解决办法。”朱潜之此时说道,众人亦是眼睛一亮。 伊丽莎却摇摇头,父亲大人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院长昨晚来信,非生死之事不得扰之。” 众人再次沉默,心中蒙上一层阴影。 争夺名号显然不在‘生死之事’的范畴之内。 如今还有其他的方法吗? 难道真的再等三年? 不甘心! “或许还有一人能帮到我们。” 轰—— “这么响的雷声也吵不醒它,当真羡慕啊。” 李梦生细心地为妲己梳理毛发,这小白狐已经沉睡了好几天,莹儿说这是妖化形前的征兆,他才放心下来。 “这是它的福,没有妖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准备化形,也只有在公子身边它才如此安心陷入沉睡吧。” 莹儿羡慕的说,目光中全是追忆。 曾经也有一个人守在她身边,令她无比安心。 一想到身边又多一位化形的妖,李梦生就暗暗高兴。 养不养眼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付出终于有回报了,可以摘光团了。 这时,立于他身后的笑笑又抽动着鼻头,一脸厌恶地说道:“讨厌的—味道汪!” 笑笑的神通,据她自己的描述,是增强感官的。 能听见细微的动静,这点莹儿有社死发言权; 能闻道极淡的味道,但还没听过她厌恶过什么味道。 不多时,一行人进入庭院,是青山书院的儒生。 伊丽莎心中原本有点小期待见到李梦生的,可见到的画面令她有点小烦躁。 这服饰简直有辱斯文。 果然贪图美色,哼! 对于一向冷脸的伊丽莎,李梦生已经适应了。 “劝退游行?游行不是有利于你们外地书生吗?” 她清淡而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再度响起:“不瞒世子殿下,我等此番来到京城并非参加圣院考核。而是为了给青山书院争取圣院名号,成为大梦王朝的第四所圣院。” 李梦生才把前后串连起来,明白了她的意思。 京城权贵与外地学子的矛盾不解决,青山书院的圣院名号就无从谈起。 “我很同情你们的遭遇,但就算我鞭很长,也莫及呐。”李梦生坦白地说。 浩浩荡荡的游行队伍,他又怎么劝得住。 何况这是他们维护自己的权益的方式,又没有错。 而且挑起争论的是你们青山书院,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伊丽莎一时语塞,请求世子出面也不过病急乱投医罢了。 刚烈师兄污蔑世子引起争端,虽然时候道了歉,但乱说的代价还是需要承担的。 正当众人心灰意冷离开时,李梦生提醒道: “席卷全城的风波不可能是三言两语引起的,这一切的背后恐怕有人暗中推波助澜。 找不到幕后黑手,我出面根本没有用,就算我是圣院夫子。” 李梦生点到为止,圣院至今没有出面解决此事,可能也有幕后之人操作的影子。 至于引发混乱的原因,谁又知道呢。 伊丽莎等人听完,为之一震。 “多谢殿下指点。” 她不着痕迹的看了朱潜之一眼,又觉得不可能。 如此大的风波八品儒生搅动不起来,不过还是留了个心眼。 等几人走后,李梦生连忙问道:“笑笑,谁的味道?” 笑笑一脸嫌弃地说:“是站在—漂亮姐—姐旁边—的那个—人身上—的味道。” “朱潜之?” 可惜笑笑不知道那是种什么味道,只觉得讨厌。 ...... 连续三天的暴雨终于停歇,它似乎也熬不过游行的读书人。 今天是游行的第四天,红火的太阳似乎要在第一缕秋风刮来之前榨干全部的热力,无情地烤着地面。 所以,今晚月色很明。 所以,就有形形色色的人擦着月色,偷偷摸摸地干着事情。 被游行之人弄得心烦意乱的祝博涛就属于其中。 此时,内城教坊司的气氛还很火热。 祝博涛正气恼地喝着闷酒,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京城读书人争论,他自然是避不开这个漩涡的。 特别是身为尚书大人之子的他,更是外地书生紧盯的对象,一旦犯了点错误或者说错某句话,便会被夸大,成为攻击权贵学子的佐证。 在这种氛围下,他自是过得不如意,所以今天他便向父亲大人编造了个谎言,说将与好友探讨问题而留宿在外。 实则是偷摸来教坊司放松放松。 因为他尚未及冠,这些风月场所自是不敢明目张胆地去。 但哪能想到,外面的战火已经蔓延到教坊司这片‘净土’。 所以不难看见家里有矿的外地书生带着同窗好友一起逛青楼,自称同道中人,势必要拿下青楼这块阵地。 祝博涛被迫‘参战’,而抱得佳人睡顺理成章地成为胜利的代表。 可几轮打茶会下来,他都未能入了佳人之眼。 这还不是最气的。 让他郁闷的是几次赢得佳人青睐,被引入闺房的都是外乡之人。 几轮下来,外乡人的看待他的眼神都变得轻视。 若不是顾忌自己的身份,恐怕就要出言嘲讽了。 明明出来找乐子的他,偏偏成了别人的乐子。 所以只得喝闷酒。 不知过了多久,没得到佳人青睐的人要么找个丫鬟陪睡,要么转场。 祝博涛自然不会随便找个丫鬟陪睡,他认为那是投降的表现。 带着几分醉意,他竟不管宵禁,踩着月光往家里赶。 偷摸干事的不只他一个,距离教坊司不远的深巷内,一道黑影正在不断的挥砍,发出噗噗的声响。 借着月光,依稀能看见飞溅在高墙上的是猩红的鲜血。 这时,醉醺醺的祝博涛为躲避宵禁巡逻,走进了深巷..... ------------ 第18章:惊天命案 “笃——” “笃——” “噔噔噔瞪……” “亥时二更四点,关门关窗,防偷防盗!” 为了保证内城居民的安全,京城内城设有宵禁。当然这规矩束缚的是寻常百姓,达官贵人自然不在此列。 一更三点便是宵禁开始的时间,相当于是八点半前后。 每夜分五更,更分五点,一点大概二十四分钟。 更以击鼓为节,点以击钟为节。 二更四点已经快接近十一点了。 此时两名更夫提着灯笼,一人提着锣鼓,一人手拿铜锣,披星戴月。声音透过夜色,传得悠远。 “啊!死人……” 突兀的一声惨叫刺破宁静。 “杀人了,杀人了!” 黑暗中窜出一道狼狈的身影,与两名更夫撞了个满怀。 灯笼中黯淡的光打在那人惨白的脸上,那人连说话哆哆嗦嗦,舌头都不利索了。 “祝公子?” 其中一名更夫认出此人,正是往家赶的尚书之子,祝博涛! “死人了……” 祝博涛显然被吓得不清,衣袍上有不少飞溅的血点,令人作呕的腥味充斥在他全身。 灯光昏暗,两位更夫也没过多注意,只顾在心中暗啐:死人有啥怕的。 继而两人提着灯笼向着深巷探去,当微弱的火光照**仄的小巷时。 两位自认为胆大的更夫皆被吓出一身冷汗。 这场面——太血腥了。 他俩感觉背后发凉,心跳不由加速。 其中一人咽了咽口水,只感觉喉咙发干。 好不容易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报官吧!” 就在此时,异变突显。 更夫手中的灯笼突然冒出火舌,在电光火石之间便引燃了整个小巷。 两名更夫还来不及惨叫,此处便发生剧烈的爆炸。 但不过片刻,巨大的火舌慢慢变小,仅仅依附在小巷中杂乱的尸体上发出呲呲的声音。 祝博涛惊魂未定,便看见巷子中冒出绿色火焰,随即发生剧烈爆炸。 这一切来得快去得也快,剧烈的爆炸令他清醒了不少。 回过神来,冷汗已经打湿了背,黏糊糊的粘在身上。 而自己双手已然被鲜血染红,过度紧张的他竟没发现手中紧握着一把染血的柴刀。 他连忙将其扔进墙角地沟,想要尽快离开此处。可此时他的双腿就像灌了铅,挪不得半步,也不知如何从巷子中跑出来的。 这里的动静很快引来了巡逻队,而周围的居民纷纷点起了烛火,望向门外。 但巷口很窄,两边墙很高,无人能看清其中发生了什么。 不过能看见不时有巡逻兵跑出巷子透气,甚至呕吐。 小巷中的火很快被扑灭,而眼前触目惊心的场景,令在场的每个人都升起一股怒火,究竟是何等的丧尽天良的恶魔才会干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 除去被炸死的两位更夫,现场还有六具焦黑的尸体,以及被火焰烤干的黑红血迹。 这些血迹到处都是,溅在墙上的,流淌在地面上的,积在凹处的..... 八具焦尸,都残缺不全。 两具躺在巷道里,其余六具分别钉在两边的墙上。 是的,钉在墙上。 从现场残留的服饰来看,挂在墙上的死者皆是书生。 “头儿,你看!” 巡逻队长接过一块儿还算完整的腰牌,依稀能确认‘青山’二字。 他瞳孔紧缩,颤巍巍地吩咐道: “封锁现场....上报镇抚司....” 队长说完,就像泄了气的气球,在自己当值的晚上出现惊天命案,死者更是入品儒生。 案件已经超过了他的职权范围,如今只能寄托镇抚司早日找到凶手。 自己丢掉官职还无所谓,别被牵扯性命已是最大的愿望了。 “头儿,那祝公子呢?” 巡逻队长蹙眉,“什么祝公子?那是嫌疑犯!” 若是普通案件,他肯定伺候好尚书大人之子。 现在镇抚司接手,哼,还敢与最大嫌疑犯有牵扯? 当得得知镇抚司负责此案时,祝博涛就没有丝毫侥幸心理,连忙拿出身上所有银两悄悄塞给看管他的人。 “请把我的消息送到祝府,事后还有重谢。” 他很清楚一旦被白虎卫逮捕入狱,身份什么的都将不管用。 话说没人能扛过镇抚司牢狱中的‘一条龙’服务,最后就算脱罪,也要掉一层皮。 一定要赶在白虎卫逮捕他之前,告知父亲自己的处境,不然神仙难救。 那人看了看手中的沉甸甸的银子,咽了咽口水。 连说话都有颤音:“祝公子...一定..是清白的!” 这话不知是安慰对方,还是说服自己。 说完他便消失在黑夜之中。 等待总是漫长的,祝博涛急得打转。 当看见一群面戴白虎面具的人出现时,他伸长脖子观望却没有父亲的身影。 那人不会拿钱爬路了吧。这个想法一旦滋生就无法剔除,绝望如同潮水快要将他淹没。 “拿下!” 开口之人正是处理小香命案的什长,在来时的路上已经大概了解了案情。 祝博涛被粗暴的拿下,双膝跪地,匍匐在地上。 “现在抖还太早了!”缉拿他的人嗤笑道,谁让他发抖如筛糠。 街头又出现了点点火光,正是权柄极重的礼部尚书祝贺之快步而来。 当他脸色惨白的儿子,心中如同被狠狠揪了一下,不过他照面便啪的一巴掌拍在儿子脸上,恼怒道: “逆子,好好配合调查,做了就做了,没做就没做!但敢隐瞒,老夫亲手宰了你!” “没做,没做!”祝博涛挨了一巴掌,心里顿时感到踏实了许多,急忙回应道。 一起来的还有小香命案的贾医师,这也是祝贺之姗姗来迟的原因。 当听闻自家儿子牵扯到命案,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有人要报算计他。 没办法,身居高位,想让他下台的人太多了。 所有他便匆匆请来贾医师,至少在收集证据时贾医师会实事求是,不会被收买。 “犬子生性怯弱,万万不敢做如此凶残之事,劳烦贾医师了。”身为三品大官,祝贺之身段放得很低。 贾医师淡淡地点点头,相较于和祝贺之扯皮条,他对分析案件和解剖尸体更感兴趣。 什长也冲他点点头,继而相随进入深巷。 巡逻队长连忙跟着去,“大人,火!” 贾医师没有理会,边走边说道: “夜眸!入夜可视,明察秋毫。” 话毕,他的眼睛泛起绿油油的微光,恰似夜间觅食的老虎。 在他眼中,深巷的一切都暴露在自己的视野之内。 “碎尸块...” 贾医师细致地观察着钉在墙上焦黑的尸体,黑暗中尸体上的细微之处他都能看见。 巡逻队长惊了,“碎尸?这里发生了爆炸,可能是炸烂了!” “不,没爆炸之前便被分尸。然后用铁锥重新组合起来,钉在墙上的。” 贾医师自顾自的说,他轻轻抬手,一根长几寸的铁锥便从一具焦尸的大腿中抽出。 没了铁锥的固定,大腿便掉了下来,巡逻队长忍住强烈不适凑近细看,才发现腿骨上又许多被利器挥砍的痕迹。 他再次查看其他尸体,都发现了同样的痕迹。 四肢的骨头,腹部椎骨,胸部椎骨,甚至颈椎骨都有.... “嘶——,是何仇何怨,将人大卸八块又拼起来钉在墙上....” 巡逻队长胆寒,可惜没人回答他的问题。 “五个脑袋?还有一个呢?” 贾医师问道,有具尸体原本该放脑袋的位置却只有一根染血的铁锥。 “没有发现,可能被炸烂了。”巡逻队长说道,他早已搜索周围了,只有一些飞溅的血肉和残破的骨头。 一直沉默不语的什长此时也开口道:“爆炸威力很大,从那两具尸体就可以看出。” 他手指的是两位倒霉的更夫尸体,现在七零八碎,残破得几乎只能看出是个人形。 “此处深巷中被凶手撒满了火磷,两位更夫提着灯笼进去,引发了爆炸!” 什长对火磷十分熟悉,那是一种碰到明火就会被引燃的白色粉末。 至于为何会爆炸,原理他不明白,毕竟粉尘爆炸这个概念这世界没有。 “或许凶手将尸体钉在墙上,就是为了避免爆炸将尸体炸碎.....” 巡逻队长立马问道:“为什么?” “因为凶手想让人看到这副景象...” “什么人有这癖好!” “巫蛊师!”什长气愤地捶在墙上。“只有他们会如此残忍变态!” 而贾医师没有认同他的看法,他知道什长有多么的痛恨巫蛊师。 但这是判案,不可如此感情用事,钻牛角尖儿。 “我用溯源之法,可以肯定死者是死于活体分尸,没有一丝巫蛊气息。” 嘶..... “那会不会与近日的风波有关....”巡逻队长疑问道,毕竟在死者是儒生,又在这个节骨眼儿上。 “若都是儒生,根本没可能同一时间内制服其他六名儒生而不暴露。” 众所周知,儒生战力很弱。 “那凶手有帮手呢....” “......” “先从死者身份开始调查,是否有仇家,近日动向.......” “不是还有一个嫌疑犯吗。也着手调查,胆敢隐瞒,就好好伺候伺候!” “最后,封锁消息。” 若是让读书人知晓了此案,不晓得游行风波会扩大多少倍! ------------ 第19章:三日期限 “都死了?” “回殿下,进京的七名青山儒生唯有一人还活着。” “谁?” “青州才女——伊丽莎。” 李梦生倾吐一口浊气,他不愿看到的就是美丽事物凋零,幸好没有。 不过令他感到怪异的是,昨天稍微提醒了一下,暗示朱潜之可能有问题。 今天就收到了他们的死讯,这未免也太巧合了。 他不由好奇地问道:“什长大人是怎么确认死者身份的?” “根据现场残留的衣物、令牌和伊丽莎的指认作出的判断。死者六人正是青山书院的六人。” “你的意思是看不清死者的脸?”他摩挲着下巴,这就有意思了。 什长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 “听说死者中的朱潜之与殿下有点过节?” 就算什长戴着面具,李梦生此刻依旧能感受道对方锐利的目光。 寻常判案的方法不过几种:口供、五听和刑讯。 五听即:辞听、色听、气听、耳听、目听。 相当于通过观察当事人微表情来判断心理活动。 “对,他当众暗指我买诗博名。” 什长眼睛仿佛有精光闪过,连问道:“他平白污蔑殿下,殿下就这么算了?” “什长难道不知,前几日镜湖有人作诗成异象震惊大儒,并得到一块夫子令?” 李梦生语气淡淡,没有丝毫慌乱。 他没给对方接话的时间,紧接着说:“没错,那人就是我!当面打脸还击还不够吗? 而且,事后对方也向我道歉了,大丈夫岂能没点肚量,此事早已揭过。” 世子的回答与伊丽莎口供符合。 什长点点头,再次问道:“案发当日,青山儒生曾拜访过世子?” “没错,他们想请我出面,劝退游行!可我没答应....” 紧接着什长又问了一些细枝末节的问题,反复佐证李梦生刚刚回答的问题。 经过一番一问一答,此案与李梦生算是没了半点瓜葛。 什长站起身准备离开,他抱拳道:“在下也是公事公办,殿下莫怪!” “什长大人也是为了百姓安危,我怎敢责怪呢。 不过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什长能否借卷宗一观? 我与伊丽莎也算相见如故,我也想找到凶手,给她分忧。” 什长静静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李梦生对上他的双眼毫无躲闪。 什长突然赞叹到:“世子高义,不过此案不容外传,在下不敢逾越规矩,而满足世子殿下了。” 李梦生也仅仅好奇,直觉告诉他,朱潜之的死没这么简单。 没有得到卷宗也在意料之中,那就不管这闲事儿罢了。 “当真命如草芥,就算入品儒生也悄无声息地死了。”他莫名感到悲哀,或许是同为弱者的悲哀吧。 ………… 正当白虎卫焦头烂额地寻找蛛丝马迹时,青山命案的消息不胫而走,瞬间引爆了京城。 凶案现场的细节被曝光;分尸,残骨,铁锥重组尸体,烈火焚烧.... 一串串光听着就令人胆寒的词语不断的刺激着京城百姓的心理防线。 死者身份也随之曝光,外地读书人兔死狐悲,人人自危。 特别是最大的嫌疑人是京城权贵,礼部尚书之子,将百姓悲愤的情绪推到高潮。 讨伐的声音一浪盖过一浪。 就连当今圣上都含怒直言:将密切关注此案,无论谁阻碍办案,绝不姑息! 并命白虎卫指挥使亲自负责此案,三日内必须抓获凶手,还天地一个朗朗乾坤! 如今距离【天下诗会】最后的期限还有七天,它的完美举办不仅仅代表了人皇威严,更是修复儒圣像的绝佳时机。 如今一场命案,可能会让这一切的付之东流。 此案后,牵连处罚者恐怕会达到一个恐怖的数字。 镇抚司衙门内,一声声怒吼传出。 “一群饭桶,长了两颗蛋,却没有卵用,封锁消息都不会?” 台阶上训话之人身穿细麟白甲,甲前绣着一头金边白虎头,张牙舞爪,甚是骇人。 她长长的头发被红绳束起,发梢肆意地随风飘扬。脸上带着淡淡寒霜,在炎日下也令人脊骨发凉。 此女正是有“真白虎”称号的镇抚司四大指挥使之一的上官淑娥,官号白虎。 她还有另一个身份,当朝宰相之女。 寻常百姓避之如鬼神的众多白虎卫此刻也耗子见了猫般瑟瑟发抖,噤若寒蝉。 “老大,四处传播凶案信息的定是真正的杀人凶手。我等也拦不住哇。” 听完这话,白虎直接怒了,声调都提高了几倍。 “老娘会不知道?凶手是赤裸裸的挑衅,所以才说你们是饭桶。 老娘现在还没找到那个春蛊师,现在又要接手这个案子! 无论如何,三日内必须破案,不然都给老娘滚蛋。” “老大,昨晚贾医师已经分析过了,凶手大有可能是死者熟人,或者是超六品的修士!” 昨晚第一时间接手此案的什长硬着头皮说道:“虽然缩小了范围,但三日时间根本不够啊。” “你没听见外头吵着交出凶手吗?三日已是圣上给我们争取的最大期限了。” 她当然明白涉及修士的案件破案的难度有多大,案牍库里十有八九都是未侦破之案。 踏上修道之路,生死各安天命,怎么可能有人为你保驾护航,最多替你收尸。 但此案不同,它激起了民愤,不交出凶手,此事就过不去。 特别是当今圣上都注意此案了,甚至亲点她为负责人,可见此案影响有多大。 “所以,三日内必须找到凶手!雷什长也是老一辈了,该懂什么意思吧!” 雷什长明白,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圣上要的不是真正的凶手,外面嚷嚷的人也不那么在乎真相。 沉默几息之后,上官淑娥抬手招呼道:“把犯人提上来,老娘亲自审问!” 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祝博涛身份不小,其父也在不断施压。 也只有白虎老大亲自出马才有十足的底气。 紧接着她又说:“把与死者有关的人全部召来,哪怕有一点点联系也给老娘找来。” “是!” ...... 李梦生没想到早上才找过他的白虎卫,下午又来。 不同是如今每个都气势汹汹,凶神恶煞,一言不合就要男上加男。 不过几个时辰的时间,此案便闹得妇孺皆知。 狗皇帝都急了,只给三天时间破案,也难怪白虎卫如此凶猛。 “先有名额游行,后有凶案风波。煽风点火,推波助澜,相似的手法。” 此时寻常见不了人影的镇抚司衙门外,已经人山人海。 皆是等待判案结果的人,各个义愤填膺。 若不是圣上开口,指定三日时间内破案,这群人将会游荡在各大街小巷,声讨凶手,激发更大的游行风波。 李梦生踏入镇抚司衙门,便感受到如洪水般的戾气,令人心怯。 “谈虎色变”,诚不欺我。 堂内除了两边宛如雕像矗立的白虎卫众,还有几道身影。 高堂上坐着一位束发女子,冰冷的目光他入堂时便感受到了,仿佛要将他看穿! 李梦生很想吐槽一句,你真的是白虎? 但对方不弱于六老的气势令他乖巧且自觉地站到一旁,静候盘问。 而对方的目光也终于从他身上挪开,落到中央戴着镣铐,身穿囚衣,披头散发的男子身上。 伊丽莎就在他的身旁,脸蛋上还残留着淡淡的泪痕。 此刻正倔强地忍着眼泪,一言不发地站在一旁,我见犹怜。 昨日离开镇北王府后,青山儒生一行人情绪都非常失落。 于是朱潜之提出借酒消愁,而伊丽莎因为苦思世子最后说的话,所以没有一同前往。 没想到这一别,竟是生死之隔。 啪! 惊堂木重重拍下,刺耳的声音拽回了众人飘荡的思绪。 “祝博涛,你可知罪!” “在下无罪!” “那好,你为何在宵禁之后游荡在外?” “在下打茶会失意,遂想回府。” “那你离开了教坊司时宵禁开始,是一更三点,为何二更四点还在凶案现场!中间的一个时辰你到底做了什么!” “在下...在下当时饮酒过多,醉倒了。” “你说你醉了,那你如何能作出避开巡逻队,抄小道的决策!” 祝博涛沉默几息,硬着头皮说道:“我那时还有些许意识,进入小巷后昏昏欲睡,倒头醉倒了。” 他的说辞毫无说服力,但当时就是如此。 上官淑娥面色冷峻,继续问道:“那凶案现场外地沟里的柴刀是不是你故意隐藏的!” 此话如晴天霹雳,让祝博涛瘫软在地,他望向一旁。 那里站着的是他爹,这也是为何他到现在都没被用刑的原因。 啪! “看谁都帮不了你!” 祝博涛颤巍巍地回答:“....是。” “那你还不认罪!” 上官淑娥厉声道,祝博涛被吓得浑身发抖,魂不守舍。 “我醒来发现挂在墙上的尸体,吓得六神无主全然不知何时握着的柴刀,大人,冤枉啊! 所以当我冲出深巷后才发觉它,因为太害怕才扔到地沟的。” 他一个贵公子,何曾见过如此场面。 从昨晚到现在,他的精神都是奔溃的! 上官淑娥逼问的几个问题,皆是指向他是凶手的证明。 而他也无法作出合理解释,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啪! 惊堂木似乎是拍在他的心里,他的身体随着响声一起抽搐。 “铁证就摆在眼前,还不认罪。来人,用刑!” 两三精壮的白虎卫上前架住祝博涛,就要用大棒招呼他的后面。 “上官大人,我有话说!” 祝贺之知晓,自己再不站出来,自家儿子就要被屈打成招了。 上官淑娥脸色也不好看,祝贺之出来阻碍是意料之中的。 看见高台上的人点点头,祝贺之一针见血地指出: “大人,此案有多处疑点。首先,犬子没有杀人动机; 再次,他没有杀人的实力; 最后,凶案现场的柴刀、火磷、铁锥犬子万万无法带在身上。 就算提前藏匿,那死者的行踪他又如何得知!” 若祝博涛是寻常百姓,此案可能就结了。只要有一点证据证明是你做的,那就是你做的。 但他不是,他爹会逮住其中的不合理之处推翻他的嫌疑。 “犬子恐怕是被人陷害,望大人明察秋毫。” 上官淑娥揉捏着鼻梁,她又怎不知其中的漏洞,但现在需要的是真相吗? 是一个杀人凶手! 民愤越积越多,到那时总得有个替罪羊。 或许这才是圣上找她接手此案的真正原因——促使祝贺之妥协。 “是与不是,用刑之后便知晓了。”上官淑娥狠下心命令道。 这一点,祝贺之也知道。但他又怎会明知儿子无罪,将其推向深渊。 真正的凶手是正到处散播凶案消息,导致民愤的家伙。 “大人,这与屈打成招何异?” 祝贺之三品高官的气势全开,死死压制住拿着大棍的白虎卫。 “大胆!圣上有言,阻碍办案者,绝不姑息。尚书大人不要自误!” ------------ 第20章:我还有一个姨 镇抚司衙门大堂,似乎要被两股冲天的气势掀翻屋顶。 官道伴随着大梦王朝的建国而立道。 是确保大梦王朝在修士横行的世界屹立千年,传承不断的绝对力量。 官道尽头便是人皇,天下官员的力量都来源于帝王术——敕封术。 简单的说:入朝为官,相应品级官职便有相应品级的实力。 但其中的弯弯绕绕可能只有开国皇帝才知晓。 上官淑娥的脸威严冷峻,冷冷地盯着祝贺之。 “上官大人,还有两日时间,何须如此着急! 老夫稍后就进宫面圣,以死进谏。” 祝贺之毫无退意,绝不能低估一位父亲保护儿子的决心,不要这身官袍又如何。 圣上为何要如此急切的破案,不惜要寒了老臣的心。 上官淑娥收起汹涌的气势,淡淡道:“希望你能承担起阻碍办案的后果。” 又指着昏厥过去祝博涛,吩咐道:“压下去好生看管。” 李梦生虽然没有被两股气势所笼罩,但心底不由生出卑微的情绪。 蚍蜉撼树,螳臂当车! 这就是三品散发的气势吗! 如直插云天的高山,让人只能仰望,生不出一丝反抗的念头。 如天幕般的巨浪,让人只能畏惧,挪不动半步。 “你就是李梦生?” 上官淑娥的声音将神游的李梦生拽出。 他抬头望去,对方正意味不明的看着他,似乎含有一丝笑意。 “正是。” 紧接着又把上午问过的问题再问一次,便没了他的事。 退堂之后,李梦生正寻思着找雷什长要卷宗。 之前封闭案件消息,现在满城皆知,应该没了封闭的必要。 他现在心中有好多疑问,或许看了详细的卷宗才能解惑。 没想到对方找到了他,称老大找他。 雷什长将他带到镇抚司西侧二楼的一间茶室后便离开了。 茶室里还有一人,正是脱衣卸甲。 “你倒是不见外,目不转睛的。”上官淑娥一边蜕下细磷白甲,一边打趣道。 你也不见外,才第一次见面就脱衣服给我看。 李梦生心中默默怼了一句,他拿捏不准对方的心思,便沉默不语。 细鳞白甲里面还有穿着红色的内衬,遮得严严实实,没有半点春光可言。 不过束腰下的小腹定是平坦无赘肉,因为她的腰堪堪双手一握。 真不知如此娇瘦的身板儿怎会发出如此强大的气势。 上官淑娥穿上白色长袍,遮住了小蛮腰,一身的男儿打扮。 没有艳丽女装的衬托,上官淑娥依旧是不可多见的美女。 她不施粉黛,面容也很是惊艳。 搭配上渗入骨子里的洒脱与自信,有种看了一眼就深深记住的气质。 随后她边沏着茶,一边打量着李梦生。 她看得心满意足了,才缓缓开口: “听说你要卷宗,为何?” “自是为了破案。” 她笑了笑,又问道:“祝博涛不是凶手吗?” 李梦生如实回答:“自然不是,指证他的证据漏洞百出,真正的凶手还逍遥法外,到处制造民愤!” “对,这点大家都心知肚明,但现在需要一名凶手,而不是真相。” 李梦生不知为何她对自己毫无防备,就这么赤条条地说了出来。 他又沉默不语,装了没听见。 对方似乎想说服他,继续说道: “他又比较倒霉,虽然无法证明是他杀的,但他也无法证明自己与此案无关。 只要有点关系,他就跑不掉。所以…找他做替罪羊一点也不冤。” 李梦生忍不住开口了: “这还不冤?” 上官淑娥笑了笑,似乎很满意对方的反应。 “你与祝博涛也有点矛盾,没想到你还处处维护他。” 李梦生摇摇头,“这与祝博涛无关,与这事儿也无关。追求真相不是常理吗!” 上官淑娥挑挑眉,调侃道:“哟,口气不小啊!” 她指了指茶杯,失意李梦生喝茶。 李梦生不为所动,上官淑娥满头黑线:小屁孩脾气不小啊,不经逗。 其实是李梦生比较忌惮喝别人的递上来的东西,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嘛。 上官淑娥也无可奈何了,语气中竟有一丝服软,主动开口: “小屁孩儿,卷宗可以给你,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她话风突变,李梦生都以为出现了幻听。 “什...么?” “我说卷宗可以给你——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李梦生试探性地问道,如果刁难自己不查案了就是。 “叫我一声姨~” 上官淑娥露出狡黠的目光,仿佛满足了自己的恶趣味。 李梦生:“???” 出了镇抚司,李梦生脑瓜子还是嗡嗡的。 他在京城还有一个姨! 上官淑娥与他娘关系莫逆,情同姐妹。 她扬言还抱过小时候的他呢,称她一声姨不为过。 “但让我管一个看起来大不了我几岁的人叫姨? 真是搞笑……” 李梦生拍了拍手中的卷宗,乐滋滋地回去了。 ………… 远在青州的青山书院后山,远远望去,云雾缭绕,宛如仙境。 其内的一切都不可窥探,这是儒道文技——镜中花,水中月制造的幻境。 其内,四位大儒围绕着一座莲花池盘腿而坐,其中三位正是三大圣院院长。 此时他们眉头紧皱,脸颊上不断的冒出汗珠。 而莲花池中一缕强大的气息正不断冲击他们的束缚。 时而化为金凤悲鸣,时而化为飞剑乱舞,想要回归莲池。 此莲花池曾是儒圣的洗笔池,沾染了祂的气息。 就算经历几千年时光的洗涤,仍旧散发出神韵。 苏儒奋力炼化,紧咬牙关道:“已经炼化过半,诗会之前定能完成。” 几人皆没想到祂的一丝气息,就如此强大。 “苏老怪,还能说话,看来尚有余力啊。” “彼此彼此!” 四人之中,还有一位黑发中年,长发飘飘,气质出尘。 伊柏晋升三品还不足一年,和几位前辈一起炼化“气”,压力还是很大。 他好不容易从嘴里挤出一句话: “三位前辈,为何不召集更多的大儒,共同炼化?” “儒圣像修复之事知晓者自然是越少越好。” 赵儒回答道,要不是莲花池在青山书院,伊柏也没可能知道此等密事。 突然,伊柏感到腰上系着的玉佩微微发热,而这让他心神摇动了一下。 “伊儒怎么了?” 其他三位极力稳住了差点逃脱的“气”,便见伊柏脸色不好。 “我女儿,出事了!” 伊丽莎停止了向玉佩输送浩然之气。 她的玉佩比伊柏的要小上一圈,乃子母玉中的子玉。 向它输送气,使之发热,千里之外的母玉亦会发热。 “父亲说非生死之事不得扰,可如今师兄们全死于非命,很需要父亲主持公道。” 她这几日变得憔悴不少,少了几分锐气。 一群意气风发的少年进京为了自己的书院扬名,铺开自己的成名路。 可还没有起色,便身死道消。 如今凶手还未入网,师兄们死得不明不白。 她觉得自己扛不住了,才联系伊儒的。 或许是一路走来,她过去顺利了,这次挫折或许能让她蜕变。 苏儒很镇静,立马说道:“先把阵型稳住,伊儒再退出。” 众人点头,全神贯注地稳住炼化阵型。 不到一个时辰,青山书院后世云雾中飞出一道快影,片刻不缓地向着京城方向席卷而去。 书院不远的高空,潜伏着几人。 “终于走了!” 说话之人喉咙如同卡住了一把玻璃碎片,声音低沉沙哑。 整张脸都藏在烂布条胡乱组成的兜帽下,看不清面容。 又有一人开口说话:“别心急呀——” 她身着红色紧身旗袍,尽把丰腴的身段暴露出来。 兜帽男离她远远的,颇为忌惮。 风**风情万种地哼了一声,迅速贴近对方。 “人家又不吃你~” 这时又冒出一赤脚男人,身材魁梧,裸露着上身。 暴露出来的肌肉如钢筋般蛰伏在血肉之中,随时都可以爆发出劈山断江的力量。 当他出现时,其余两人皆不自觉的崩紧了身子。 大肌霸反而是最冷静的,他沉声道:“别耽误了教主吩咐的任务,不然后果自负!” 风**看着隆起的肌肉,不禁咽了咽口水,润一润发干的喉咙。 她夹着双腿,眼神迷离,似乎润了的不仅仅是喉咙。 “任务之后,我可以吃了你吗~” “哼!” 大肌霸不屑一顾,又隐藏了身形。 “我一定要吃了你~” …… “公子,我下面给你吃?” 莹儿颇为担忧李梦生的,自从拿到了卷宗,就一直不吃不喝,把自己锁在屋里。 “笑笑下—面比莹—儿姐好—吃汪汪。” 笑笑也跟着凑热闹,她根本不会下厨,只想公子少让她修炼点时间。 李梦生蓬头垢面的开门,揉着太阳穴。 “我下面才好吃。” 她们两人点点,这点没法反驳,这小面的做法还是公子教的呢。 李梦生感慨道:“要是破案和做饭一样简单就好了!” 笑笑深不为意,一旁反对:“做饭可—不简单—一个食—材搭配—另一个—食材可—以组合—成一道—菜搭配—其他食—材又可—以组合—成全新—的一道—菜多—复杂汪。” 她很少一次性说这么长的话,虽然听着很麻烦,但李梦生脑海中犹如闪电穿过。 他一下抓住了关键词:组合成——全新的菜! ------------ 第21章:包在姨身上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那个想法一旦滋生了,就挥之不去,越想越觉得可能。 “去镇抚司,验尸!” 李梦生眼睛中迸发出精光,一扫颓态,神采奕奕。 凶手的作案手法他已经推测出来了,现在只需查验尸体,验证想法,他一刻都等不及。 “公子,吃点再走啊!” 太阳已经下山了,月儿在夜色的衬托下更显皎洁。 李梦生想在宵禁前赶往镇抚司,头也不会地回道:“你下的面太咸了,还得多练练...” 镇抚司,除了值夜留守的人,其他的人都点卯下班了。 给李梦生开门的还是雷什长,这是他听声音辨认出来的。 满脸胡茬的中年大叔解释道:“不当值时就不用戴,戴着不舒服。” 李梦生端详了一会儿略显沧桑的雷什长,颇为赞同的点点头:“戴着的确不怎么舒服。” 雷什长听到后哽咽了一下,无从下口。 李梦生注意到他身着便衣,于是随口寒嘘道: “什长大人不当值怎地不回家?” “家里没人了,衙里还热闹点。”雷什长语气落寞,一脸的忧郁。 李梦生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开口,两人便一路沉默地走到了西侧二楼。 上官淑娥平时也住在衙里,敬不敬业的无所谓,主要是回上官府里会被父母催婚。 谁又能想到凶名在外的白虎,会是一个怕催婚的人。 此时她正在躺在浴盆内,享受着片刻的安逸,外面的门却响了。 “老大,世子殿下找您,事关案子。” 她早就吩咐过,李梦生找她,就直接带过来。 不过令她略感意外的是,小屁孩儿这么快的吗?案件就有进展了。 李梦生独自局促地站在茶室里,貌似在认真的打量屋内设施。 其实是听着内室里哗哗的水声和悉悉索索的穿衣声。 才第二次见面,就洗澡给我听真的好吗。 他脑中飘过的各种出浴图,都不及眼前所见。 “香脸半开娇旖旎,当庭际,玉人浴出新妆洗。” 上官淑娥瞟了他一眼,俏皮的勾起唇角。 她揩拭着湿漉漉的头发缓缓走近,李梦生能看见她琼鼻上还残留着水珠。 她身穿丝绸长袍,白色腰带轻轻系在蛮腰上,收拢着春光。 不过白皙的长腿总是不经意地从缝隙中露出,撩拨着少年的眼光。 她凑近娇喝:“我可是你姨!” 这副万种风情的模样,与雷厉风行,一句一个老娘的形象大相径庭,判若两人。 李梦生满脸尴尬的收回目光,自然的拉开距离。 虽然他很想回一句:不是亲的。 望着故意放空目光,一直盯着房梁看的李梦生,上官淑娥不由扬起嘴角,就像找到了心爱的玩具。 “案件找到突破口了吗?” 李梦生四十五度仰望房梁,点点头。 哥装的不是忧郁,是腿太白,晃眼。 “此番前来,是想验尸......” 他想在此情此景谈人生理想,而不是尸体。 “贾医师分析得还不够清晰?”上官淑娥蹙眉,刚刚洗的澡耶。 李梦生自然没想到对方的心思,继续说道: “我需要验证我的推测。若成功了,凶手就找到了!” 上官淑娥又吃了一惊,他快到这种地步了吗。 “你先出去等我……” 你不是喜欢玩火吗?李梦生老老实实的守在门外,等待她着装。 镇抚司,停尸房。 李梦生承认高估了自己,从卷宗看到的远远不及现场亲眼所见时产生的感官冲击。 停尸房里非常昏暗,而且如同冰窖。 为了防止尸体过快的腐烂,还散了一些黄色粉末,但空气中依旧弥漫着一股恶臭。 他也是适应了许久,才直视这些惨不忍睹的残肢断臂。 只挂着些许血肉的骨头,焦黑的残躯被摆放在长桌上,拼成六具残缺的尸体。 李梦生依照心中推测,紧锁着眉头,撇着头摆弄着残尸。 虽然很是嫌弃,但他还是不停比对,搬弄...... 他的行为让上官淑娥十分欣赏,‘追求真相不是常理吗!’的话语还萦绕耳边。 小屁孩儿不赖嘛!至少不说空话。 她心中有一股莫名的自豪与喜悦。 她插不上手,只得旁观李梦生一声不吭地胡乱拼接尸体: 从这具尸体上拿出一条小腿镶再另一具上,又拿那条尸体的大腿搬过来。 如同稚童玩拼图,不过他的拼图有点太阴间。 “小屁孩儿,你胡乱拼什么?”她忍不住问道。 “第一,我不叫小屁孩儿! 第二,我不是胡乱搞,是验证——” 李梦生头也不抬,已然拼好了一具近乎完整的尸体。 上官淑娥看到这具尸体后,隐隐抓住了什么。 当第二具尸体拼凑出来后,她终于抓住了刚才脑中一闪而过的念头。 上官淑娥心中翻江倒海,却静默不语,安静地等待着李梦生。 “呼——” 看着长桌上五具完整的尸体,李梦生吐出一口浊气。 和他推测的一样,死者只有五人,所谓的第六个死者不过是用其他尸体部件组合成的。 “和我推测的一样,凶手就是死者中的一员。” 他看向呆滞的上官淑娥,说了一句相互矛盾的话。 “难怪只有五个脑袋…… 难怪之前看到的六具尸体感觉有点怪异……” 她喃喃道,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李梦生。 “你如何想到的!” 谁叫我是穿越来的呢,以前看过类似的作案手法。 李梦生耸耸肩,一脸淡定。 “基操,勿六!” 他自始至终都对青山儒生的死亡抱有怀疑。 这让他不会被凶手制造的场景造成刻板印象——死者是六人。 没了这层思想的束缚,又结合上一世的见识。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这不,就搞出来了。 上官淑娥兴奋之余,又疑惑道: “这些死者面容尽毁,又如何确定凶手是谁?” 李梦生如今也只能推断出凶手是青山儒生中的其中一人。 不过他倒有一个不错的怀疑对象——朱潜之。 但他没说,这是直觉。 “既然已经缩小了目标,便从死者入手。 如此残忍的杀人手法,日常生活中或许能留下蛛丝马迹。” 上官淑娥也明白了他的意思,立马就要行动起来。 “先不要声张……” 上官淑娥挑挑眉,“这事儿我比你懂。” 要是凶手藏起来了,就功亏一篑了。 李梦生琢磨道:“不过离三日之期还有一天时间,慢慢排查到抓捕,时间不够啊!” “那就只能先委屈祝博涛先蹲几天大牢了。”上官淑娥说这话,倒像是替李梦生出气。 “或许,要不了这么久,但需要你帮忙办一件事。” ………… “爹爹——” 伊丽莎扑到父亲怀里,嚎啕大哭,将这几天压抑的情绪全部释放。 安抚好女儿的情绪,伊柏了解了此案的来龙去脉。 他说道:“祝小生是被冤枉了。” “爹爹,你去让圣上宽限几天吧——” 伊丽莎也不想别人含冤而死,这样不就中了凶手的套。 伊柏自然知道圣上定下三日之期的真正原因,他细声安慰: “圣上这样做自有深意。君无戏言,又岂是我能改变的。” “那祝博涛不就冤死了,那我们不也是杀人凶手了。” “傻妮子,圣上希望尽早破案,目的是什么?” “解决民愤。” “那让祝博涛做替罪羊能解决?” “当然能,京城百姓就是被凶手迷惑了。” “那不就对了,他能解决圣上的燃眉之急。 而且,祝博涛他不遵循宵禁规矩,本就有错。 让他坐几日大牢也算小小的惩罚。 之后抓到真正的凶手,他不就可以无罪释放了吗? 这叫缓兵之计!” 面对父亲的谆谆教诲,伊丽莎做着最后的挣扎: “要是之后找不到真正的凶手呢?” 解决了民愤,找替罪羊不更好找吗? 伊柏没将心里话说出来,反而讲起道理: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说不定,案子已经破了呢!” ……… “将公堂搬到大街上去?”上官淑娥微微蹙眉,如此严肃的公堂岂能如此戏弄。 李梦生道出理由:“圣上想解决民愤,公开审理,让全城的人都来见证。 这不是最好消除民愤的方法嘛?” 理儿是这个理儿,但我觉得小屁孩儿还有深意。 见对方还是不同意,李梦生只好放大招: “姨,你就说能不能办!” 上官淑娥顿时眉笑颜开,立刻答应: “包在姨身上。” 青山书院—— “收到消息,他已经到京城——动手吧!” 大肌霸一马当先,话音刚落,人就已经立于书院后山上空。 他隆起全身的肌肉,体型增大了一倍有余。 身体内一条条肌肉如臂如指,能被他随意调控。 他扬起硕大的拳头,全身的肌肉都向着拳尖发力。 摧枯拉朽的一拳重重地轰击在幻境上,瞬间将仙境般的后山破开了一道口子,露出其中的真容。 “切——”他不屑地甩了甩拳头,似乎不满意这幻境的强度,头也不回地钻了进去。 “吸溜——真是暴力呢~” 旗袍女瞧见大肌霸进去了,勾起舌头舔舔,也紧随其后。 兜帽男迟疑片刻,化为一团黑烟,也钻入了口子。 ------------ 第22章:古灵教 “人到齐了,是吗?” 兜帽男刚钻过幻境,就听到这语气极为平淡的话,就如同问:你吃了吗? 身旁两人正作好架势紧张的看着前方,那里有一道挺拔的身影,给他们极大的压迫感。 兜帽男看清对方的面容,瞳孔紧缩,立即想化为黑烟逃出后山。 可幻境被打碎的裂缝早已复原,这一切都是对方的计谋。 进来之前他就隐隐感觉不对,但肌肉大汉不可一世的模样给了他很大的信心。 这才进了这牢笼,成了瓮中之鳖。 “魏——贤!” 肌肉大汉咬牙切齿地怒吼,骇人的气势冲天而去。 “狂妄,你以为你能一打三!” 对方的不屑的语气,深深刺痛了这位猛男的心。 旗袍女也兴奋地舔了舔嘴唇,整个身躯都不由的扭动起来。 魅惑至极,这是她要全力相博的状态。 兜帽男虽然十分懊悔,但也自知非战不可。 继而化为一缕黑烟消失得无影无踪,躲在暗处伺机而动。 魏贤任由对方三人摆好阵型,他有着十足的底气。 处理巫蛊杂碎本就是景文帝交给他的任务。 三大儒来青州炼化‘祂的气’,他就一直暗中相随,以防万一。 没想到这群毒虫当真知晓修复儒圣像一事,并过来破坏。 “不过三只藏头露尾的小虫罢了。” 他淡淡道,完全不把他们看在眼里。 “上!” 肌肉大汉一马当先,直面魏贤,担任着攻击的主力和扛伤害的肉盾。 旗袍女一旁策应,干扰对方,充当控制和辅助的角色。 兜帽男在周围潜伏,给对手心理压力,并随时偷袭。 但他们面对的可不是一般的对手。 “三只四品小虫,要不是你们藏头露尾,古灵教早已被我连根拔起。” 魏贤边说边迎上对方的拳头,以掌格挡,顺势握住大汉的手腕,借力将他扔了出去。 “你们以为血月降临,翻身的机会到了,殊不知这是你们的死期。” 他闲庭信步间就追上了急速坠落的大汉,一手就要按在对方的面门上。 以他武道三品的实力,一手便可捏爆对方的脑袋。 可就在这时,他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觉得一脸惊恐的大汉长得眉清目秀。 这股莫名其妙的强烈欲望疯狂的侵蚀他的理智,令他拳风一泄。 虽然这种欲望转瞬即逝,但大汉还是抓住他的片刻停顿,硬生生在坠落过程中摆正身形,躲过了致命一击。 不过强大的力道仍旧将他轰向在地面,扬起一阵飞灰。 魏贤一声吼叫,摆脱了那股欲望。 “你无能吗?需要靠虫子刺激!” 他对着旗袍女说道,对方气得嘴角抽搐,却又无可奈何。 能如此远控制武道三品一瞬,已是她的极限。 双方的攻击是一波接一波,没有给对方任何喘息时间。 魏贤脑子刚刚清明,又紧接向着一侧快速躲避,他背后一把阴冷的匕首刚与之擦过。 这一击,角度刁钻,用招险恶。 而且,他的闪避并没有躲过这一击而终止。 因为兜帽男的黑色匕首如影随形,似乎黏在他的身后。 这是影蛊一脉的特性,藏在阴影之中,无声无息,杀人于无形。 可他面对的是魏贤,只见他爆发全身气机,一脚重重地踏在地面上,直接将躲在影子中的兜帽男震飞出去,口吐鲜血。 “敢近武夫的身......当真找死!” 他随即想一把捏爆对方,可兜帽男立刻化为一阵黑烟,从他指间溜走! 并在远处的阴影中浮现,脸色惨白,已然无法维持黑烟状态。 “你时间也太短了,不够持久啊!” 兜帽男噗的吐出一口鲜血,气息都紊乱了。 而根据‘有烟无伤’定律,大汉从飞灰中窜出,每一步都踏陷地面,眨眼间便来到魏贤身后。 旗袍女再次发动情蛊,挑动着魏贤的情绪,但此时已经起不了什么作用了。 这几乎忽略不记的愣神,根本抹不平三品与四品之间的鸿沟。 魏贤不管心中时而泛起的各种情绪,也不管情蛊引起的身体反应。 “跟武夫角力?是你身体里的几只虫子给你的勇气吗?” 他不屑地嘲笑道,几息之间,大汉轰出的上百拳,被他轻松接下。 “力蛊?什么歪门邪道!让你看看依靠自身能爆发出多强大的力量!” 此刻,攻防转换。魏贤单纯依靠肉身的力量,气势如虹,拳拳重如泰山。 大汉被打得节节败退,面色涨红。 反观魏贤,轻松写意,甚至想打个哈欠。 “你这虫子不怎么行啊,我才出了三分力。” “啊!”大汉怒吼一声,体格再次暴涨。 对方的嘴太毒了! 到底谁才是反派! 随后, 啪! 体如小山的大汉被一巴掌拍飞出去,瘫软不起。 “就差你了!” 魏贤转头看向旗袍女,踏步而出,速度是刚才大汉的数倍。 几乎瞬间就贴近了旗袍女,而对方的反应也很快。 旗袍女自身体之中散发出一种气息,催人情欲,噬人心神。 结合她本身极具诱惑的身材,能让别人甘愿沉沦。 只见魏贤扬起的手收力,轻轻的抚摸在她的脸上,就像抚摸心爱之人。 他的杀心消弭,情欲暴涨,支棱了起来。 他的眼神也变得痴迷,充满的是绵绵不绝的爱意。 旗袍女继续发功,利用自身的美色和肢体动作,不断加深对方的沦陷。 远处的兜帽男咽了咽口水,这就是他不想旗袍女贴近自己的原因。 旗袍女见有效,心中不由泛起喜色。 但她脸上的笑容还未完全绽开,咽喉便被一把恰住。 “你真是只恶心的虫子。” 如同恶魔耳边低语,令她脸色刹白。 魏贤握紧她的脖子,另一只手在她的旗袍上擦拭着方才对方噌的口水。 旗袍女还试图挽回局面,不断扭动妖娆的身子,口中发阵阵低沉的呼吸声,眉目传情。 “呵呵——” 魏贤不为所动,冷笑一声,就要把她脑袋摘下来。 “请放开她!” 一道温柔的声音响彻在魏贤的脑海中,令人不可抗拒。 魏贤缓缓松开了手,旗袍女趁机拉开距离,忌惮地看着他。 不过片刻,魏贤的眼神从呆滞的状态恢复神奕。 朗声道:“古灵教主果然是个不男不女的家伙!” 似乎能感受到教主听到此话都踉跄了一下。 随后回击道:“天下第一毒嘴果然名不虚传!” 魏贤进入战斗状态时总是嘴碎,与他对战的人戏称受到的伤害一半来自于他的嘴,他便有了毒嘴的名号。 “哼!” 可当事人不喜这个外号,刚刚单方面被虐打的三人表示赞同。 面如死灰的三人听到此声音,脸上都露出重获新生的喜悦。 “教主!” “既然来了,何须藏头露尾,我倒想看看你神秘的面容。” 虽不见其人只闻其声,但魏贤还是通过谈话确定了对方的位置。 “请止步!” 极速而去的魏贤听到此话,又骤停下来。 那道温柔的声音再度响起,不过带着喘息:“快撤——” 显然控制魏贤不是那般容易。 此时幻境又出现一条裂缝,三人狼狈的钻了出去。 “三品巫师!” 魏贤没办法留下他们,若不是之前打伤了三只小虫,可能他们还会去破坏莲花池。 “古灵教,迟早要把你们一锅端了。” 天下巫蛊师传承都出自此教,传承久远,是为祸人间的一大祸害。 他们虽实力不强,但藏匿的手段高超。 这就是人族苦古灵教久矣,却无法根除的原因。 ....... 当当当—— “明日巳时,镇抚司衙门前公开审理青山惨案,还天地朗朗乾坤!” “圣上曾有言警告,明日公审无人敢阻碍破案!” “青山院长也会到场,要让杀人凶手遗臭万年……” 京城内外城的大街小巷都有人拿着铜锣,一边敲击,一边号叫。 目的很简单,要让城中百姓都去见证此案的审判。 “圣上圣明!” “我到要看看凶手是谁,如此丧尽天良!” “欺我平民无权?” 京城百姓压抑的怒火将要宣泄在凶手身上。 读书人的风波将在公布凶手那刻达到高潮。 因为他们认为是权贵祝博涛杀死的青山学子。 近段时间轰轰烈烈的风波将迎来落幕,一切都将水落石出。 一位不起眼的混在人群中,他看着众人热情高涨。 脸上挂着的讥笑:“明日我倒要看看你们找谁当替罪羊。 到时我在传播凶手另有其人,天下诗会别想搞下去,要让天下嗤笑人皇无能。 只有我还活着,京城就别想平静下来。 混乱,无序,才是我的主场。 鲜血,我已渴望多时!谁又能怀疑到凶手是已死之人呢。” …… 这便是李梦生拜托上官淑娥的事情。 如此做也许能在公审现场直接抓到凶手。 此外,上官淑娥暗中命人调查了几个死者的过往和家族。 以此找到假死之人的身份,双管齐下,才能尽快找到凶手。 “笑笑,你讨厌的那个味道你还记得嘛?” “记得汪!” “那好,明日你跟我一起去破案。” ………… …… …PS:第五改,没把握住,过了。 ------------ 第23章:结案(一) 镇抚司衙门外,人头攒动。 高台早已搭好,白虎卫站在边缘面向围观的百姓,气势逼人。 高台上摆着大堂案,作为官府衙门权利和威仪的象征。 其上摆有官印、文书、案卷、签简、笔架、朱砚、惊堂木等。 高台一侧立着铜鼓,另一侧摆着几个长桌,用白布盖着。 上官淑娥坐在大堂案中,左侧站着的正是贾医师,右侧是负责笔录的文官。 “时辰已到,升堂!” 高台上的铜鼓咚咚咚的响起,台下众人那怕有冲天的怒火,此刻也安静下来。 “威武——” 两边白虎卫低沉的嗓音拉开了审案的序幕。 啪! 上官淑娥变成了大众熟悉的真白虎,不再是善良的小姨模样。 正襟危坐,威风凛凛。 “今日,便是青山惨案的审判之日,定将把凶手绳之以法,让死者安息。” 场下窃窃私语,白虎卫说一不二,白虎卫指挥使说的话分量更足。 “白虎大人威武,将凶手绳之以法,游街示众!” “游街示众!” 众人高呼,宣泄压抑的怒火。 紧接着,贾医师将凶案现场的一切线索全部告知众人,没有一丝隐瞒。 “死者共八人,其中六名青山儒生,以及两名前去探查,被炸死死的更夫。” “除了死于非命的更夫,六名儒生死者皆被分尸后用铁锥重组钉在墙上。而分尸的工具正是这把柴刀。” 一侧长桌上的白布扯开,八具残缺不全的食堂暴露在空气中。 站在高台后面,候审的伊丽莎不忍再次看见师兄们的尸首,依偎在伊柏怀里哭泣。 场下众人神态各异,有不忍,有气愤,有悲哀…… “这就是凶手分尸的柴刀和用来固定的铁锥。” 贾医师又将证物举起,让众人看清楚。 小小的柴刀,却背负着几条人命。 “凶案现场曾被凶手撒下大量火磷,因更夫手提灯笼进去而被引燃,导致了爆炸。这使尸体残缺不全,血肉近乎焚烧殆尽。” “根据残存的服侍和令牌,以及死者同窗伊丽莎的指认,确定了死者身份,是朱潜之、张三、……” “爆炸声之后,第一时间巡逻队便赶到现场,扑灭残火,以及逮捕了双手血红的祝博涛。” 待这一切说完,贾医师便不退回一侧。 声讨声似要掀翻穹顶,“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让凶手尝尝分尸之痛,火灼之苦。” 上官淑娥面色威严冷峻,民众的反应比想象的更激烈。 一拍惊堂木,她厉声道: “压犯人上台!” 祝博涛被架着带到高台,他爹紧随其后。 不过祝贺之一言不发,闭着眼睛站在一旁。 他的确去找过圣上,自家儿子免不了当替罪羊的结局。 不过民愤解决后,会翻案重新调查。 就算他有千百般不愿,但自家儿子嫌疑最大,圣意难违。 “台下何人!”上官淑娥带着官腔,询问道。 “在下白鹿圣院儒生,祝博涛。” “你对指认你残杀青山儒生,包括朱潜之等六人,以及故意引诱两名更夫引燃火磷毁尸灭迹,导致了共八人的血案,你可有异意。” “有!” 公审之前,祝贺之已经找过他了。 咬死不认罪,等上刑了再认罪。 之后翻案,才能借屈打成招为由。 他声泪俱下,哽咽道:“冤枉,我是被人诬陷的!” 上官淑娥还未接话,场下便吵闹起来。 啪! “肃静!” “你且说说你冤枉在哪!” 一切都如同剧本,按部就班的演下去。 只不过这次是由祝博涛自己说出来而已。 “我与青山儒生几人无冤无仇,我为何要残杀他们。” “满口胡言,那日镜湖诗会,你和朱潜之有过口舌之争。”场下有人义愤填膺的说道。 祝博涛据理力争:“君子动口不动手,争辩几句,我怎可起杀心!” 人群中有人还击:“你算什么君子……” “我也没这个实力,能杀了他们几人。青山儒生的行踪我又从何处得知!” “你祝家乃京城权贵,做到这些事根本不难!” 祝博涛声嘶力竭地呼喊:“我利用家族杀人,那我为何要留在凶案现场。 根本就是臆想,胡乱猜测,污人清白。” 台下全是指认他是凶手的人,他们眼中全是厌恶。 他们根本不理会案件中的不合理之处,只疯狂臆想其中的关联。 他的一大群朋友呢?你们怎么不帮我说话。 “那你在中途的一个时辰在做什么!那柴刀为何被你丢弃。” 上官淑娥结束了这无意义的辩论,眼睛游走于场下人群中。 只见李梦生拉着一个俏俏的女子,在人群中转来转去。 “笑笑,闻到了吗?” 笑笑气喘吁吁地摇摇头,公子已经拉着她转了半个时辰了。 难道不是他?李梦生心想,朱潜之的嫌疑在他心中无疑是最大的。 祝博涛痛苦的闭上眼睛,听到这话,就该用刑了,自己不认罪都不行了。 但自己真的要屈辱地认罪嘛? 见祝博涛沉默不语,上官淑娥大手一挥,“不见棺材不落泪,用刑!” 除了场下热情高涨的读书人和民众。 高台上知晓真相的人都不忍看见眼前的一幕。 两根大棒,轮流伺候着祝博涛的屁股。 噼噼啪啪的声音不断交替,可想象中祝博涛认罪的声音并没有响起。 他的屁股已经皮开肉绽,鲜血将囚衣染红。 认罪? 死也不! 祝博涛如此想。 场下有太多人想看我认罪,我怎会让你们如愿。 就算事后无罪释放,自己曾经也屈服过,一身清名荡然无存。 一滴墨水能染黑一桶水,事后无论添加再多的清水,黑色依旧存在。 无论黑色变得多淡,它依旧让这桶水不再纯洁。 死读书?腐儒?不知变通? 不! 这叫文人风骨,士可杀不可辱。 用刑的白虎卫面具下的脸庞冷汗直冒。 再打下去,就要死人了。 还是冤死。 “祝博涛,你还不认罪!”上官淑娥喝道,实则提醒他,可以认罪了。 “不是我!不是就是不是!”他大喊出来后,就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气若游丝。 祝贺之怒目圆睁,想叫停,但这岂不是辜负了儿子。 以自己的身份阻碍执刑,事后祝府都要背上骂名。 可再不叫,就要被打死了,他怒视案首。 上官淑娥也没想到祝博涛如此硬气,她知道祝贺之升堂前肯定给他通过气儿的。 叫停,祝博涛不认罪,那之后呢?今日已经是第三日了。 不叫停,祝博涛就冤打致死了。 而且他爹已经要动手了,这样只会让事情越来越糟。 此刻,时间仿佛放缓了千倍, 祝贺之就要出手阻止继续用刑,事后的烂摊子,之后再说。 伊丽莎眼含热泪,祈求的拉扯着父亲的袖口,其中之意尽在不言之中。 上官淑娥闭上眼睛,圣上的旨意是她的准则。 今日必须要有凶手! “停下——凶手不是他!” …… PS:下午还有一章,此章为“鲍民”加更,感谢支持。 ------------ 第24章:结案(二) “停下——凶手另有其人。”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盖过了现场所有的嘈杂。 众人左顾右盼,寻找这个胆敢阻碍用刑的人。 执杖的白虎卫顺水推舟,顺势停止了用刑,此时祝博涛已经疼晕过去。 要是把祝公子打死了,可不敢保证自己不会被尚书大人穿小鞋。 祝贺之拳头握得发白,收敛随时可能爆发的怒气。 “何人胆敢扰乱公堂?” 上官淑娥明知顾问,李梦生方才已经冲她点点头。 他神态自若地走上高台,边说:“是我,李梦生!” 伊丽莎梨花带雨,美目微颤。 “怎会是他!” 台下每个人心中都发出这个疑问。 “北原世子,创作了两首传承诗。” “他有诗才,可这是破案啊。” 伊柏见女儿神色有些担忧,询问道: “他就是北原世子,倒是一表人才。不过你紧张什么。” 伊丽莎自是没听出父亲话中之话,回答道: “此案迷雾重重,就连负责此案的白虎指挥使都束手无策。 他唐突叫停用刑,就算他是世子,其后果也是他难以承受的。” “哦——你怎知他破不了案。” “他…他…就是个登……”她意识到这么议论人不对。 他不过一个登徒子,整天美女环伺,哪有时间破案。 伊丽莎话音一转,叹息道:“哎,他太冲动了……” 知女莫若父,伊柏说道:“放心,一会儿我会替他解围。” 自李梦生上高台,对他的议论就不停。 没办法,他的身份自带话题,众人对他的评价褒贬不一。 啪! 全场噤声。 上官淑娥面若寒霜,似乎很生气: “若是你以为你的身份能保你扰乱公堂而无罪,那你就想多了。” 小姨演得不错嘛!李梦生向着高台鞠躬道: “梦生不敢,实在是此案颇有蹊跷,我不忍祝公子蒙冤入狱。” 这小子不是挺怂的嘛。 祝博涛方才的作为与之前给李梦生的印象判若两人,像个男人。 上官淑娥听到此话,便明悟小屁孩儿真的找到了凶手。 心里不经大喜,但脸色依旧阴沉,配合道: “我倒要看看你有何见地,胆敢妄言,大棒伺候!”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小姨。李梦生暗搓搓的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上官淑娥差点没忍住笑了出来。 “贾医师,凶案现场,除了两名更夫的尸体。 其余六具皆被凶手分尸,而不是爆炸炸碎的。对否?” 贾医师搞不明白对方葫芦里卖了什么药,只得如实回答他的问题。 “是。” “那凶手大费周章地将其分尸,为何又要拼接起来钉在墙上? 这举动增加了他的作案时间,更是增加了被发现的风险。” 在场的人都在琢磨,贾医师直接道: “分尸自是因为凶手生性残暴。钉在墙上是为了让我等能看到完整的尸体,因为爆炸会使尸体四分五裂。” 李梦生立即反问:“那为何一定要让我们看到墙上挂着的是六具尸体?” “因为他生性……”贾医师蹙眉,感觉不对。 上官淑娥现在恍然大悟,原来小屁孩儿是这里产生了疑心。 李梦生不等对方的回答,自己说道: “因为凶手想让你们知道,死了六人!” 台下众人哗然。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这有什么不对吗?” “扰乱公堂,阻碍办案!” 高台上的反应却截然不同,平静如死水。 各个眉头紧皱,却抓不住其中深意。 这时上官淑娥咳嗽了两声,引起了全场注意。 小屁孩儿,这个显圣我就先装为敬。 “大家想想,为何凶案现场挂在墙上的只有五个脑袋! 再瞧瞧长桌上的六具尸体!” 点到为止,还是要给小屁孩儿显圣机会。 贾医师熟悉人体之密,经过这般提点,呼吸都急促了。 “你的意思是,死者人数不是六人?” 李梦生点点头,台下有人蒙了:“明明就是六具尸体啊!” “这就是凶手营造的假象,大家且看完再说!” 李梦生再次玩起拼尸游戏,这次完成时间,破了上次的记录。 “五具,近乎完整的尸体!” 众人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事实。 贾医师握了握拳头,很不甘心,我马上就能想到,该死,你就不能迟点揭秘嘛? 伊柏眼里闪过狠厉与落寞,别人还在震惊死者人数,而他便明白了其中的深意。 凶手,是他学生,是自己人。 手刃同窗,青山之耻! 青山百年的清誉毁于一旦,他一身的心血都浇灌在书院上。 这其中还去牵扯到他的儒道晋升之路。 噗。 青山大儒气得口吐鲜血。 “爹爹,你怎么了!” 伊柏擦了擦女儿脸上的泪珠,“没事儿。” 李梦生朗声道:“如大家所见,凶手分尸不是满足心理的变态需求。 是为了重新组合出一具不存在的尸体。” 贾医师接过话茬,一拍脑袋: “所以尸体固定在墙上,是避免爆炸轰乱了拼好的尸体。 让我们发现,就认定被害人是六人! 当真妙啊~” 众人没有在乎他的最后一句话,皆恍然大悟: “引燃火磷,是为了烧毁表面血肉,让人分辨出具体身份。” “青山六名儒生共同出去喝酒,我等自然将六具尸体的身份带入。” 高台上,祝博涛悠悠醒来,眼前前立着一道伟岸的身影,在为自己辩驳: “所以凶手不是祝博涛,而是那位假死之人!” 假死之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嗯!怎么是他替我说话! 高台上,比上官淑娥还急迫的声音问道: “现在死者面容尽毁,我等如何确定假死之人的身份喃?” 问话之人是祝贺之,台下众人亦是拍手懊恼。 人群中一个斗笠男子很是震惊,李梦生竟然能破了他的移花接木之法。 他自诩是天才,如此高超的作案手段都能想到。 可现在一个纨绔世子竟然看破了,简单不敢相信。 “不过那又怎样,我隐藏起来,你们永远也不知道凶手是谁!” 他嗤笑道,还是自己棋胜半招。 “让一让,我回家喂猪——” 他觉得先走为妙,此案就永远是悬案。 “慌什么,还没轮到你上台呢!” 斗笠男瞳孔地震,身体如坠冰窟,僵硬不动。 ------------ 第24章:结案(三) 高台下的众人情绪空前的高涨,没想到几乎板上钉钉的案件都能来个惊天大逆转。 凶手不是别人,就是六名死者中的一个儒生。 可现在又有一个难题挡在了他们前面: 面对无法确认具体身份的五具焦尸,又如何推测出假死之人的身份。 “青州才女不是和死者是同窗么,如此残暴不仁的师兄,她应该有所察觉吧!” 伊丽莎疯狂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她真的没有怀疑对象,而且她不能说。 无端猜测只会让死者蒙受不白之冤,一身清誉荡然无存。 伊柏将啜泣的伊丽莎挡在身后,众人憎恶凶手的情绪不知不觉中已经牵扯到了青山书院的其他儒生。 “他们身为我的学生,我亦看不出来他们其中谁有问题。 人心隔肚皮,就算是大儒,也没法真正了解一个人的内心。 无端的猜忌,只会让真正的受害者再次受到伤害。” 伊柏的话倒是平复了众人蔓延的情绪。 李梦生趁着这个空挡,连忙插嘴: “我上高台前,其实已经锁定了凶手。” 众人:“凶手在现场?” “当真猖狂啊——” “挑衅,赤裸裸地挑衅。” 李梦生解释道:“其实,我早就知晓祝公子并非凶手。 我早已看穿了凶手的小把戏。今日公审就是为了演戏给凶手看,让他掉以轻心来到现场! 让他认为全场之人都是愚昧之人,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殊不知聪明反被聪明误,自己送上门来!” 随着他手指的方向,众人看见了一个戴着斗笠,看不清面容的男子僵直在原地。 方才斗笠男想走,却被一个满口黄牙,咧着嘴笑的猥琐老头按在原地动弹不得。 两个白虎卫飞奔将其拿下,粗暴地将其按跪在高台上。 拍飞斗笠,他的真容显露在众人眼中。 没抓到凶手之前,伊丽莎心中还有一丝侥幸:要是世子推断错误呢。 但见到了本该死去的师兄跪在自己面前。 她心中的最后一点防线也随之崩塌,此刻泣不成声。 伊柏闭眼仰着头,眼泪从眼角滑落,孽徒啊。 他痛心疾首,怒不可遏地咆哮道: “朱刚烈,你为何要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残害情同手足的同门,违背师门!” 朱潜之挂着一脸惨笑,原来李梦生早已锁定了自己。 自己在台下讥笑他人,在他眼里自己就是个小丑。 他没回答伊柏,转而看向李梦生: “我以为我藏得够深了,没想到…… 世人皆认为是个酒囊饭袋,贪色嗜酒的北原世子,才是藏得最深的。” 他哈哈大笑,不管台下众人欲将其剥皮抽筋泄愤的目光。 “我就一个疑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众人也向他投出目光,上官淑娥隐隐猜测是方才跟李梦生一起的女孩儿有关。 “你TM阶下囚,还想问这问哪的。” 上官淑娥一巴掌呼在他的脸上。 李梦生心中微暖,她如此做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 而且自己的确没必要回答这个问题。 “还不从实招来,你杀人的目的是什么!” 朱潜之“呸”的吐出一口鲜血,哈哈笑道:“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众人不明所以,伊丽莎此瞪大眼睛,“他想让父亲离开书院!” 犹记得案发前,他想让院长来主持公道。 “我说非生死之事不得打扰父亲……当晚,就案发了。” 让你父亲离开书院会怎样? 众人刚冒出这个疑惑,朱潜之发笑道: “没错,就是你说的这话点醒了我。 还有你,怀疑我,我也是被你们逼的。” 他指向李梦生,如此说仿佛会减轻自己的罪恶,亦或者会让对方感到愧疚? “游行还真是你在搞鬼,你这么做想必不是为了名额吧。 而你真正的目的除了引来伊柏大儒,还有破坏天下诗会吧?” 李梦生道出自己的猜测,近期就这么一件大事儿。 狗皇帝以三日为期,似乎也是为了天下诗会正常举办。 台下,引起轩然大波。 他们做的一切,都是被别人操控着走。 朱潜之知无不言,再次说道:“对,你藏得真深呐!” 一旁的伊柏瞬间就把所有事情串联起来。 他是想破坏儒圣像的修复吗?他又如何得知? 或许他并不知道,只是其中的一个环节? 青山书院有难!伊柏恍然,留下一句: “他的目的是青山书院的至宝。” 随即,他便要极速赶回青山书院。 朱潜之大笑道:“迟了,哈哈哈——你抵达京城时,他们已经动手了!” 众人:“他们?” “如果你是说古灵教的那几只小虫,那么很可惜,他们的目的没有达成。” 话音盖过朱潜之的尖锐的笑声,一道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高台上方。 “见过总督大人!” 在场白虎卫,包括上官淑娥齐声恭迎。 “魏贤大人!” 场下百姓瞬间没了声响,就连呼吸都似乎刻意放缓了。 “我倒想知道,你是古灵教哪个供奉下的人,能煽动上万书生游行,又谋划诡案脱身。” 李梦生听的一脸懵,古灵教又是哪方势力? 不过很快他便明白了: “依大人所说,他是巫蛊师!” 魏贤点点头,朗声道: “此案已告破,凶手乃古灵教教徒朱潜之。 按律,斩立决!” 朱潜之没了方才耀武扬威的模样,变得呆滞。 “一切都白做了……” 不过随后目光虔诚,做祈祷状: “血月降临,吾主必将带给我永生……” 说完,他的七窍竟然冒出嫩芽。 一片片绿得发亮的枝叶迅速成长,而朱潜之的身躯迅速干瘪下去。 几息之间,他的口中便开出了一朵艳丽的红花! “春蛊!” 贾医师和上官淑娥同时说道。 “看来他是四季蛊一脉的。”魏贤喃喃自语。 不仅是李梦生,台下的百姓都被这一幕吓了一跳。 干瘪的尸体上生长这一朵艳丽的花,怎么看都诡异。 “又是春蛊——”李梦生一直记着这个名词,因为与谋杀他的人有关。 “但狗皇帝又怎么可能与春蛊联系起来呢?” 这个疑问没在他的心里泛起多大涟漪。 因为有个更吸引他目光的东西出现了。 朱潜之尸体上摇曳的花朵上顶着一团紫色光团,比之前的都要大…… ------------ 第25章:我姨看着呢 李梦生不动声色地把光团采摘到手。 心中对紫色光团的出现有了猜测。 “好像……是因果。” “这次是巫蛊道了吧……但是我一点也不了解……我修巫蛊道,被发现不就完了……” 一时间他心中思绪万千,直到魏贤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殿下聪慧过人,比你爹厉害多了。” 你这么说,确定不是因为我爹一直压着你? 李梦生笑到:“谬赞,谬赞。” 魏贤点了点头,随后深深的看向一个地方,那里是朱潜之被逮捕的地方。 “事关圣院考核的问题,圣院大儒承诺,定会给广大莘莘学子一个满意的答复。 诸位,与其寄托于他人的退让,不如提升自己。 天下诗会将临,不妨将它比作是一个擂台,笔下出真章!” 魏贤不仅给游行的学子一个交代,还趁机拱了一把火,可以想象天下诗会那天,是何番景象。 “退堂!” “威武——” 之至退堂,祝博涛都没明白, 什么假死?朱潜之怎么又活了?六具尸体怎么变成五具的? 谁能告诉我—— “谢谢你…我…又欠你一个人情……”伊丽莎红肿着眼睛,声音还有点颤抖。 李梦生刮了一下她的小翘鼻,打趣道: “欠我几个了?” 她耳朵刷的红了,泪水在眼睛里打转。 “你又欺负我——” 泪水又滑过俏脸,李梦生知道,她不过找了一个借口发泄罢了。 伊丽莎将头抵在他的胸膛,她的个头比李梦生小很多,脑瓜子也恰恰与他胸口齐高。 这个动作看着就像是面壁思过。 听着对方哽咽的声音,和胸口被泪水打湿的温润感,李梦生给她个拥抱。 但忍住一动不动,笔直地呆站着。 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敬业地充当着墙壁的角色。任由泪水打湿他的衣服。 倒也不是不解风情,主要是她爹不知何时出现在不远处,正盯着呢,还有上官小姨。 咳咳。 伊柏和上官淑娥齐声咳嗽,互相看了一眼,又觉尴尬。 “李梦生!” “丽莎。” 两人又相视尴尬一笑。 李梦生对上上官淑娥幽怨的眼神,做无奈状。 “啊,爹爹——” 伊丽莎连忙拉开距离,脸上火辣辣的,又伤心,又尴尬。 被父亲撞见靠在男人胸膛上,伊丽莎羞得无地自容,手足无措。 索性伊柏没有谈论这个问题,询问道。 “丽莎,你随我回书院吗?” 他还要回去帮忙炼化“祂之气”。 “我…还要参加天下诗会,参加圣院考核……还要替师兄们完成他们的那一份——” 她明白此案过后,青山书院再夺圣院名号已然不可能。 但师兄们的愿望还可以完成——为书院扬名。 伊柏料想到她会如此说,但依旧有点担忧: “你独自在京,为父不安心。” “可以住我府上,王府空房间很多。” 李梦生随口说道,就是这么热情好客。 岂料一旁的上官淑娥直接给他一个脑瓜崩,骂道: “想什么呢!伊姑娘一个黄花闺女,住你府上?” 李梦生尴尬的笑了笑,倒是没想到这一茬儿。 伊丽莎瞥了一眼他他胸口被自己打湿了一大片,连忙低着头。 “伊姑娘若不嫌弃的话,可与我同住。没别的,安全绝对保障。” 伊丽莎并浅浅地点点头,轻声细语道:“劳烦上官大人了。” 对此伊柏也很赞成,放心地离开了。 “小姨找我可有事?” 李梦生叫得越发顺口了。 伊丽莎小小的吃了一惊,原来是小姨啊。 “没事儿就不能找你吗?这回你可是替我长了个大脸。姨高兴,带你回府做客。” 外人在场,上官淑娥表现得很是洒脱,没有像独处时撩拨他。 《善变的小姨!》李梦生恰好有关于巫蛊一道的疑问,遂点头答应。 “伊姑娘便一起吧?” 伊丽莎刚闹了大红脸,现在都还不好意思抬头。 “多谢上官大人好意,我还要回客栈收拾东西——” 她找了一个恰当的理由,现在不能直视李梦生的脸了。 上官家的府邸不大,里面的佣人似乎也少得可怜,就连门房都没有。 没想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之家如此朴素无华。 “上官小姨好像不常回家?” “待会儿你就知道,我为何不想回家了。”上官淑娥谈及这个,头就疼。 进入府中,里面的庭院装修依旧老旧,经历了多年风霜。 “小姐回来了!” 原本坐在台阶上的老人连忙站起,惊喜道。 “本叔,我爹在吗?” “在的,在的。书房里呢!” 李梦生没走几步,就来到了上官府会客的大堂。 一路走来,没见几个人。 “自从娘亲走后,家里就冷清了不少。” 上官淑娥主动解释道。 “你这逆子终于知道回来了。” 上官问天进门的第一句话就惊了李梦生一脸。 “哦?还带了个俊俏小生!” 不过看见李梦生后,语气就变得和蔼可亲。 当李梦生第一眼看见上官问天时,完全无法将其与当朝宰相联系到一起。 满头花白的头发,满脸的皱纹。 虽然精神饱满,气色红润。但身上没有丝毫威严,更像一位田埂上的老父。 就连说话,都没有一点官威,十分接地气。 “哈哈哈,好闺女,终于开窍了。” 李梦生被一波三折的语气搞蒙了,疑惑地看向一旁的小姨。 上官淑娥耸耸肩,习惯就好。 “爹,这位是北原世子,李梦生。” “这是我的老爹,当朝宰相~” 她互相介绍道,还故意将拉长,调侃自己老爹。 “晚辈李梦生,见过宰相大人。” “你婚配否?” 李梦生被问了个措手不及。 “哈?没……没有!” 上官问天连忙拍手叫好,上去热情地握住李梦生的手。 嘴里念叨着:“不错,不错。一表人才。” 上官家都是这么自来熟的吗? 小姨第一次见面就脱衣服,第二次就洗澡。原来是遗传喃。 “我闺女虽然任性暴躁了点儿,年纪稍微大一点儿。 但品行端正,嫉恶如仇,武道修为更是了得。 长相周正,还有一份稳定的工作…………” 上官淑娥一旁扶额,忍无可忍。 “爹,我是他姨!” ------------ 第26章:曾经我是神童。 李梦生明白了,为何上官小姨不愿回家了。 这催婚催得也太紧了吧。 “你什么时候成了别人的姨,我怎么不知道?” 上官问天听出女儿语气中的不愿,语气都拔高了不少。 “他是镇北王爷和单姐姐的儿子! 我与单姐姐情同姐妹,当然是他小姨。哼~” 上官淑娥敢确定,方才她的介绍父亲是一句没听进去,现在不得不再次详细地介绍道。 上官问天“哦”了一声。 “原来是他俩儿的孩子,不过你放心,咱家完全配的上。 可以说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啊!” 你哦半天,就哦出这几句话?上官淑娥感觉头都要炸了。 深呼了一口气,压下蹭蹭蹭上涨的血压。她再次强调道:“我是他姨!” “哪能呀,他出生时,你也不过五岁。 你不过是跟着王妃屁股后面叫姐姐的小屁孩儿而已。 人家王妃见你嚷嚷着要抱一抱小世子,无奈答应了你罢了。 就这么一抱,你就要当他姨?” 上官问天丝毫不顾及自家闺女疯狂的使眼色,直接拆台。 李梦生满含深意地看着上官淑娥。 好家伙,这是莫逆之交?情同姐妹?这算抱过小时候的我? 上官淑娥嘴硬道:“单姐姐叫我妹妹,我就该是他小姨。” 上官问天再次拆台,“不是亲的。” 他不管一边置气的女儿,转而问李梦生: “世子可愿意?” 一旁的上官淑娥都不由的放缓呼吸,竖起耳朵。 啊?看热闹也遭殃。催婚怎么就催到我头上了。 李梦生吞吞吐吐,好不容易找到个理由: “宰相大人,晚辈还未及冠,还不考虑成家。 何况我父亲不在,算不得明媒正娶,这不是低看了小姨吗。” 小屁孩儿,这算没拒绝吗?上官淑娥暗想:呸呸呸,我是他姨,这点不容改变。 上官问天,大手一挥,豪爽道:“小事儿,明日我就面圣,请求赐婚。” 欸欸欸——敢情你家闺女是炸弹呀,使劲往外送。 “爹!我保证尽快找到一个令您满意的好女婿,您就不要让圣上开金口了吧。” 上官淑娥怕了,她爹真的会这么干! “我观梦生就不错。笔下已经有两首传承诗了,不愧是小神童啊!” 李梦生脑中似闪过一道闪电,他急忙问道: “小神童?” 上官问天点点头,毫无架子。 “你一岁识文断字,二岁引经据典,三岁作千古诗。三大圣院争着要你,可惜——” ………… 大梦皇宫深处, 一道黑影浮现在景文帝身后。 “多年不见呐,我还以为你不想见朕了,朱雀!” 那道黑影听完此话,立即单膝下跪道: “属下对主上忠心耿耿,不敢不想与主上见面。” 景文帝哼了一声,转而问道: “此次见面,所谓何事啊?” 黑影正色道:“禀主上,北原世子李梦生接二连三作出传承诗,今日又破了一桩诡案。 而且自进京以来,几乎不出门,不去风月场所。 进京前后判若两人,属下谨记主上交给我的任务,所以来报。” 景文帝听完似乎并不吃惊,淡淡道: “他幼时就展现出极高的儒道天赋,被称为小神童,文曲星下凡。 作出两首传承诗并不奇怪,作不出来才奇怪。 近日他与伊儒小女和白虎都走得很近,何况他府上还养了几只美妖。 他不是不好色了,只是换了种方式罢了。” 黑影沉默不语,他只负责完成任务并汇报,其他的无需多言。 “既然你已回归,朱雀卫也该活过来了。 他那里暂且无需紧盯着了,来到京城就在我眼皮底下。 而古灵教蛰伏多年,如今冒头了,那就顺藤摸瓜。 我倒要看看古灵一教主六供奉的身份和实力,然后将其连根拔起!” “是!” 黑影消退…… ………… “可惜,你无法修炼。不然达到那个境界也不一定!”上官问天停顿了一下,惋惜道。 李梦生对原身三岁前的经历毫无印象。 而之后的十五年里,原身也没表现出多惊人的儒道天赋啊? 不,原身压根儿没展示,那怎么能说没有呢! 上官淑娥见老爹被这个话题吸引了,就顺着说道: “我也依稀记得,你当时长得像个瓷娃娃,我才争着要抱你呢~” 上官问天点点头,表示赞同。他又认真的上下打量着李梦生,不由叹了一口气。 “长残了——” 当事人感觉有被冒犯到,又忍不住问那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我娘亲,到底有多美。” 上官淑娥双手抱在一起,眼睛里都是小星星。 如同脑残粉,痴痴道: “美得不可理喻……不可思议……简直不像人……” 怎么还骂人呢!果然是娘亲的脑残粉,所以她才想方设法地想当我小姨。 哼~ 李梦生放弃想象娘亲的模样,转而思考自己的文学天赋。 难怪,镜湖诗会那日白鹿院长会直接给我夫子令。 难怪连出两首传承诗,狗皇帝也没有吃惊,来好好盘查一下我。 也就是说,要是我以前没多记点诗词,我他么还会露馅儿? 还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这倒是一个好消息,以后无论作出多惊世骇俗的诗词,都能找到借口。 这样我就能快速摘取白色光团,增强儒道修为。 暗暗庆幸之后,他把话题引到了巫蛊道,这才是他的前来的目的。 “古灵教啊?” 倒是上官问天接过问题,正色道: “天下巫蛊道传承皆源自它,每每兴风作浪,都会给大梦百姓带来深重的灾难!” 李梦生想起贾医师说过巫蛊道是通过祭祀古灵获得力量。 “巫蛊师都会沦为只会杀人的怪物?” “其他的会,古灵教的不会。”上官问天摇摇头,其他的指的是野生的巫蛊师。 虽然巫蛊道源自古灵教,但天下巫蛊师不全是古灵教的。 “相传,天地初开产生的第一批生灵天生就有大伟力。 后来古灵灭绝,血肉化身为蛊,魂魄化身为巫。 只要奉上贡品,就能从祂那里获得力量。 这就是巫蛊道的起源,所以此道又称祭道。 祭祀古灵,需要贡品。蛊师则以同族血肉为贡品,用特殊的方式获得古灵之气,滋润身体内的蛊虫。 巫师则以同族魂魄为贡品,获得古灵之气,增强自身魂魄甚至得到祂的伟力。 所以巫蛊道的传承,是建立在同族的尸体上的。 更别提没有完整传承的野生巫蛊师会化身怪物,为祸人间了。” 上官问天意犹未尽,还想继续说下去。可被自家闺女给制止了。 “他跟这些沾不上边,爹说这么干嘛,害得他提心吊胆的怎么办?晚上做恶梦怎么办?” “哟哟哟,稀罕起来了,稀罕起来了哩!” 李梦生两人同时翻白眼:受不了了。 ------------ 第27章:小姨也想要 橘色的夕阳将人影拉得老长老长。 形形色色的人在夕阳下晃动着相同的影子。 它们相互依偎,互相融合,拉拉扯扯,零零碎碎,组成了一副归家图。 谁又能想到,凶名在外的白虎大人,此刻与一位小生压马路。 “今天你看到听到的事,你可不准说出去……!” 上官淑娥故作恶狠狠地说,捏起拳头在李梦生眼前晃了晃。 小姨,今天发生的事你也不想别人知道吧? 李梦生连忙点头,一副极度惊恐的模样。 上官淑娥噗嗤的一声笑出来, “别听信了我爹的话,我可一点也不暴躁。” “啊对对对对!” 李梦生头点得如拨浪鼓似的,语气是相当的肯定。 上官淑娥见对方如此敷衍,哼了一声。 “上官小姨,你饭前说你一直在追踪一个春蛊师,用什么手段啊?” 看在你叫我小姨的份儿上,再理你一次。 “哪有什么手段,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案发第一时间抓住他。 一旦蛊师隐藏起来,就杳无踪迹。 不然你以为区区一个古灵教,凭什么会存在这么久远。” 李梦生若有所思,官方都没手段查出蛊师,那不就代表我能修炼蛊道而不被发现了? 上官淑娥见他沉思,突然回想起今天他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了朱潜之。 “话说你是怎么抓到凶手的?” 她一副咱们自己人,不用遮遮掩掩的模样。 忘了这一茬儿了,我修蛊道,笑笑不就第一时间发现了? 李梦生体会到了什么叫峰回路转。 “不瞒你说,朱潜之曾去过我府上。 我养的一只狼妖嗅觉灵敏,说她很讨厌那种味道。 所以我也是多了一个心眼,今天领着她转了一圈,真找着了。” 上官淑娥听完情绪有点激动,一下就想到了很多。 “那她可是灭蛊利器啊!快带我去看看。 幸好今早你没说,不然那些蛊师恐怕不让她好活。” ………… 回到王府,就见到莹儿骂笑笑在玩飞盘。 莹儿的胸前负担太重了,大多数时间都是她在扔,笑笑飞奔去捡。 不过这也把她累够呛,此刻面红耳赤,香汗淋漓。 “笑笑你个臭丫头,哪来的这么多精力啊~~我不行了——” “莹儿姐—太弱了—才玩了—一下午。” 莹儿嗔怒道:“没良心的东西——” 李梦生两人见道这幅画面时都呆了。 李梦生是因为笑笑头上顶着一个紫色光团。 果然,紫色光团的出现是与因果有关。 上官淑娥是因为:穿的啥玩意儿,还有点好看。 她眨巴眨巴大眼睛,心中泛起了小心思。 “先别玩了——”李梦生招呼两妖过来,抬手挠了挠笑笑的“狗头”。 “公子汪~”笑笑很享受这种抚摸。 “你很随和嘛~”上官淑娥能感觉两妖对李梦生没有半点畏惧。 “你也不差,嗯——除了在工作的时候。” 李梦生回答得很准确,又转头对笑笑说:“你今后就跟着上官大人做事了。” 从宠物犬摇身一变成了警犬。 笑笑豆大的眼泪立马滴了出来,伤心的哭泣道: “公子骗—汪你说—过进了—王府就—不会被—抛弃汪……” 还是莹儿心思巧妙,上前安慰道:“傻丫头,公子让你为朝廷做事,又不是不要你了。” 她眼巴巴的看着李梦生:“不骗汪~” 李梦生笑着点点头:“不骗汪!” 笑笑破涕为笑,“那我一—定好—好办事—不丢公—子脸汪。” 上官淑娥一脸姨母笑,越发觉得小屁孩儿有趣。 “小姨,得好好保护她——还有她的修炼资源我全包了。” 李梦生知道人、妖两族生来就有隔阂。 在人的眼里,妖的命不值钱,所以他才特地说道。 上官淑娥虽然不理解还有人乐意掏腰包但也没多想。 拍拍胸口,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包在姨身上,保证她毛都不掉一根儿。” 她临走前,又神神秘秘的把莹儿拉到一旁。 正当李梦生疑惑时,身边的笑笑说道: “她问莹—儿姐身—上的衣—服哪儿—买的汪。” 听完他一脸不解地望着身着男儿装的上官淑娥。 不穿,买来干嘛?挂着看吗? “那个…那个……”上官淑娥得知女仆装的来历后,就很纠结了。 李梦生一本正经地憋笑,“夜深了……小姨还不走?” “库库库库库……” “你知道了~”上官淑娥瞟了一眼笑笑,罕见的脸红了。 李梦生不由地多看了她一眼,挑衅道: “可以给你做,不过……你得穿给我看!” “我可是你……” 上官淑娥手指着他,哼了一声甩开了手,逞强道: “穿就穿!到时候别挪不开眼!” “那你明天来量尺寸……” ………… 明月高悬,梦境之中。 李梦生首先抓住了较暗的紫色光团。 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他再次以第一视角见证了笑笑获得神通前后的事情。 “她天真无邪的背后,是无数个不眠之夜。 担惊受怕,挨饿受冻是常态。” 他无奈道,这就是贩妖行的真实写照罢了。 比笑笑悲惨了数不胜数,不仅仅是妖,还有人。 【五感】:听八卦的不二之选。 李梦生暗想:“增强感知能力的神通,不过没有获得笑笑辨识蛊的能力。 获取她的神通是独一无二的。” 他又抓住另一个亮很多的紫色光团。 “蛊道……” 光团消散—— “他”再次睁眼,眼前的世界就如同快要崩裂。 目之所及,皆是猩红。 “他”感觉就像溺水一般,呼吸困难,头昏目眩。 而且重重血雾中不时地窜出一些怪物,不断的撕咬“他”的血肉。 但“他”却无法挪动,只能挥动成千上万的手臂阻挡。 “他”身上的旧伤不断愈合,新伤又出现。 就这坚持了许久许久,“他”终于被榨干了生命力。 目光重归于黑暗。 “我竟然是颗树!” 重回梦境的他心有余悸,“怪物是魔族吗?古灵的灭绝竟然与魔族有关……” 而他手中抓着一只晶莹剔透的幼虫,形如豆芽。 【春蛊】:杀不死的小强,万物生长。 此蛊成熟体之后,能给宿主提供强大的生命力,近乎不死。 还能为超控植物生长,令万物成为宿主的手臂。 “好强!” 但将蛊虫培育至成熟体,不知要多久…… 李梦生打听到蛊虫分,幼年体,成长体,成熟体,与蛊师的晋升息息相关。 而蛊师的品级划分又跟融入的蛊虫数量有关。 融入一只,为九品,以此类推。 但不是想融就能融的,上一只蛊虫到了成熟体才能融入下一只蛊虫。 而每一只蛊虫的成长周期与自身的天赋有关。 天赋越好,成长越快。 春蛊无疑是只好蛊。 还有就是与蛊师自身的能力又关,蛊虫靠古灵之气滋润。 若是满足不了它,它就反噬宿主。 或者,以同族血肉供养。 ------------ 第28章:量身定做 “现在我还不知道古灵之气的刷新条件,贸然融蛊,是为不智。” 李梦生放弃将这只近乎透明的幼虫融入身体的想法。 唯有条件成熟,并确保有十足的古灵之气来源,才能融入。 否则放弃蛊道也不是不行,这条路过于凶险。 他放开有蛊虫,它便被透明气泡包裹悬浮着,仿佛进入了沉睡。 而经过他不断的督促和莹儿两人的不懈努力,妖道终于突破到了八阶。 【儒道:九品启蒙境】 【文技:落雷术(白)】 【妖道:八阶灵妖】 【神通:五感、掩息术】 【杂技:识毒术】 “妖道八阶,儒道也可以尽快提升了。” 灵妖在力量爆发虽然比不上八品武夫,但也相差不远。 而且灵妖身体更有协调性,耐力更足。 当然,战斗不是数据上的比较,只有不是不死不灭,凡人亦可逆杀修者。 “真想试试现在的战斗力如何……” 自他初得超凡力量那一刻起,就想大肆释放一番。 但他感觉自己一直在别人眼皮底下,所以不敢妄动。 “不过,我如今手拿夫子令,也该去圣院报道了。 或许在那里更自由……” ………… 小姨来了,还带着伊丽莎。 “给她也做一套!” 上官淑娥如此说道。 这小姨能处! 李梦生欣然同意,倒是伊丽莎冷冷的脸上掩盖不住的是无措的羞意。 上次她见到那女仆装还暗忖有辱斯文。 但她实在抵不住上官淑娥的好意,硬着头皮接受了。 “一会儿莹儿替你们量量尺寸,然后再一起用餐吧。” 李梦生做主道,与美人同饮,多是一件美事。 不曾想,上官淑娥理所当然地讲: “既然是你做的衣服,自然由你来量! 我们两个都由你来,量身定做。哼——” 还有这种好事儿?但李梦生还是一本正经地摇头拒绝: “男女授受不亲——” “看吧,我就知道他不敢。”上官淑娥咬着耳语对伊丽莎说道。 伊丽莎也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陪上官大人胡闹真的有点提心吊胆了。 “——不过,长辈之命不敢辞。是吧,小姨?” 上官淑娥胜利的姿态都还未摆好,她准备撩拨的话还卡在喉咙里。 “……” 见李梦生一脸正经,一身正气,令她无从下口反悔。 只能转头眼巴巴望着伊丽莎,试探性问道:“量一量尺寸,没问题的——吧?” 问题大了,伊丽莎后悔同意这个提议了。心想: “李梦生本就是浪荡公子,怎会放过这种机会。 糊涂啊,怎就答应跟着上官大人胡闹。”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她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没——问——题——” 李梦生得到神通【五感】之后,细微的声响也逃不过他的耳朵。 正因为听到了小姨与伊丽莎的耳语,他才反转的。 不过听到伊丽莎说没问题,他还是被震惊到了。 上官淑娥想撩拨他,被他反击也说得过去。 但伊丽莎一身清清白白,还是个黄花闺女,性格也不如练武出身的小姨那般。 他找了个不算理由的理由说道: “伊姑娘就由莹儿测量吧,这样比较迅速。” 他明显感到对方的心跳慢了许多,接着说: “既然要了量身定做,那正好我有几套衣服的构思,其中就有一套就很适合伊姑娘。” 伊丽莎虽淡淡的点点头,但眼里还有几分意外的。 “他竟然放过这个接触机会。” 她青州才女的名号的由来不仅仅是因为她的儒道修为与天赋,还因为她的美貌。 所以她很自信,脑子一热,脱口而出。 “那还是劳烦殿下亲自测量吧。这样作出的或许更适合我……” !!! “就只是测量,没…什么。对……吧。” 对——没什么,就测测三围什么的。 ………… “你别抖……” 李梦生拿着软尺,从胸前绕到后背。 “你才手抖呢!”上官淑娥嘴硬道。 早已经历过男女之事的李梦生听着她砰砰的心跳声,也不由的紧张了起来。 一股淡淡的体香钻入他的鼻子,萦绕在鼻尖。 甚至能感受到她身体散发的点点热量,扰动着他的皮肤。 一旁的伊丽莎娇羞欲滴,白皙的柔夷紧紧交互在一起。 李梦生咽了咽口水,原以为是份美差,那曾想就是一种折磨。 软尺收紧上官淑娥宽松的男儿装。 不出李梦生所料,她的腰盈盈一握,又因为练武,臀儿挺拔圆润,堪称完美的腰臀比。 “有点懊恼没有答应宰相大人的提议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李梦生打趣道,主要是这个气氛有点旖旎。 上官淑娥身体僵直,如同忘了呼吸。 软尺摩挲在身上的触觉仿佛放大了千倍,每一次收紧与移动都惹得她的心砰砰直跳。 整个人就像深陷泥潭,无法自拔,越陷越深。 听到李梦生开口,她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嘴上不留情道: “小屁孩儿想得美,我可是你姨!” 李梦生感觉到她不那么僵硬了,笑道: “就是白虎凶名在外,可没人敢招惹你哩。 恐怕到时候还是便宜了我。” 上官淑娥轻哼了一声,心中不满:以往都是我撩拨他,怎么反被他撩了。 她如此想,便没了小女子姿态,拿出洒脱的气势: “你说得有道理,择日不如撞日,今儿就把事儿办了吧!” 李梦生甘拜下风,道:“改日吧。” 上官淑娥露出胜利的笑容:小屁孩儿脸皮还是薄了点儿。 与上官淑娥还能打趣聊天缓解旖旎的气氛。 但与伊丽莎只能硬扛。 “你收松点…” 她声若蚊蝇,整张脸都红头了。 “对不起…我…有点紧张!” 李梦生如实说道,倒把对方逗笑了。 伊丽莎虽然没有小姨那般傲人的身材,但已经初具规模。 如含苞待放的花骨朵,透露着青春少女独有的气息。 他如何呵护一朵娇嫩的花,整个动作都很轻。 惹得上官淑娥嘴贫了一句:“对姨都没这么温柔,哼~” ………… 测量很顺利,除了闹了个大红脸。 以王府的能力,衣服晚点就可以做好。 李梦生本想吃一顿烧烤,但伊丽莎在场,避免她触景伤情和不倒胃口,他只能选择吃火锅。 “小屁孩儿的生活倒是多姿多彩,难怪笑笑不想离开王府。” 上官淑娥立马爱上了这种吃饭,扬言以后要多来蹭饭。 一旁的伊丽莎虽然没有说话,但她辣得红嘟嘟的嘴唇已经说明了答案。 ------------ 第29章:天下诗会(一) “我很难办喃。” 一道儒雅的声音在深巷传出,打破了此方的寂静。 “呵呵……我相信在难你也会办的。” 逼仄的小巷内又出现了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 这种被了解透彻的感觉令那人不喜,他恼怒道: “之前你让我阻碍天下诗会举行,又让我去催毁青山书院莲花池,我全都照办了,这让我折损了不少人。” “那你干成了哪一样了?” 苍老之声讥讽道:“死掉的都是自以为是的蠢货罢了。” 对方沉默了几息,平复了情绪道: “【天下诗会】似乎牵扯很大,你们——都很重视。” 儒雅的声音在“你们”停顿了片刻,意有所指。 “每错,景文帝想让它办好,而我恰恰相反。 我想,只要与王朝对着干,古灵教都会很乐意吧。” 儒雅之声轻笑道:“我们虽然喜欢混乱与无序,但不是没有脑子的蠢货。” “是吗?” 苍老之声非常刺耳,直接反讽。 “你……” “【天下诗会】与血月有关……你不就想确定这个么。” 留下这句话,苍老之声就没在响起。 “果然……” 儒雅之人很好奇的是向他传递信息的人的身份。 因为他乃古灵教六供奉之一,四季蛊一脉。 他潜伏在京城多年,自认为就算教主来了也无法得知他的身份。 可没想到前不久被这位“老人”直接点出,而且对方实力远超自己。 至今“老人”让他做了三件事。 一则谋杀一个青楼丫鬟; 二则扰乱京城,阻止天下诗会; 三则袭击青山书院,催毁莲花池。 当时觉得很简单,又符合古灵教的作风。 而且古灵教也有出山之意,就顺水推舟办了。 可当他得知教主等人在青山书院被魏贤埋伏时,他就下意识生出被下套的想法。 不过细致一想,“老人”做的一切的确是跟景文帝对着干。 而且教主猜想的一致,于是才有今晚这次约谈,才有了刚才的试探。 正如“老人”所说,阻碍诗会难办他都会去办。 “血月临,我主生。” 小巷内荡漾着这句话,经久不散。 但来来往往途径此处的人,却毫无察觉。 ………… 上官淑娥心里美滋滋,嘴上嘲笑道:“小屁孩儿,看呆了哦。” 只见她身穿女仆装,露出白皙的长腿。 “真好看……” 李梦生好不吝啬地赞美道。 原本就高挑的身材,结合还未过膝的短裙和系紧的腰身,真的是胸以下全是腿。 而且一向以男儿装示人的她,导致了强烈的反差感,十分惊艳。 给伊丽莎准备的是水手服,很符合她温文尔雅的文人气质。 但她没有穿出来,而是选择“孤芳自赏”。 李梦生看着她脸上残留的羞意,泛起一阵可惜。 “衣服我很喜欢……但,……” 上官淑娥接过话说道: “就这样,就别穿给他看……哼。” 李梦生生无可恋地说道:“你是我小姨,胳膊怎么向外拐。” 伊丽莎不经莞尔,考虑了片刻说道: “要是殿下在诗会中胜我,那就穿给你看…… 若是我胜了,就抵一个人情如何?” 这妮子很自信嘛!李梦生撩逗道:“干脆现在就穿吧……” “哼~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伊丽莎翘着琼鼻,也是自信满满。 ………… ------------ 第31章:天下诗会(二) 京城,人皇脚下,当然是歌舞升平,一片火热。 不日之后便是持续一月的天下诗会的挂榜之日。 四面八方的人流都汇入京城,内外城客栈茶馆,勾栏瓦舍都人满为患。 啪! 随着说书先生桌上的惊堂木一拍,便开始唾沫横飞地说书。 “圣上邀天下共赏京城盛景,共创千古诗词。 诸位皆可知,天下文人墨客何其之多,但能此次诗会中脱颖而出的凤毛麟角。 老头儿我今天就替大家伙儿说道说道那些个儒道天才。” 说书老头儿说道此处,端起茶杯不紧不慢地润着嗓子。 “害,这老头儿不见币来不开金口哩!” 台下听众自是熟络这个套路,有钱的打个钱场,没钱的捧个热场。 茶楼气氛一下就热络了起来。 老头儿嘿嘿笑了笑,没有直插主题,反而问道: “大伙儿可知如何老头儿评判儒道天才的?” 台下有人捧哏:“自然是年龄、修为、名气。” “不错,但还有一个——就是笔下是否有传承诗!” 老头儿说完,台下人就嚷嚷道:“这标准太高了吧。”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传承诗是那般好作出的。 “众人可知白兰轩白色传承诗与镜湖紫色传承诗的作诗者是谁?” “难道不是某位圣院夫子所做?” 众人皆见过硕大的紫色漩涡盘旋京城上空的异像。 但后续发生了太多诗,谁作的到没传开来。 茶楼凭栏处,李梦生独自一人安静喝茶。 主要是世子爷的生活太朴实无华,就喝喝茶、听听曲、品品酒、撸撸狐....而已。 现在妲己还在沉睡,他一点也不习惯,总想撸点什么。 如今出来遛弯,倒没想到听书听到自己头上了,就像吃瓜吃到了自己的,有种别样的兴奋感。 于是他便打消了去勾栏听曲的打算。 听不听书的无所谓,主要是喜欢喝茶。 老头儿摇一摇头,道出: “作诗之人白衣飘飘,腰系小玉壶,风流倜傥。 毫无修为,也不曾闻入院读书,但头首诗便成千古。 更是即兴发挥写下“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紫色传承诗,惊动圣院大儒。” 这人——正是北原世子爷,李梦生!” 茶客们惊呼不可能:其中包含了世子不可能写出传承诗和不可能有如此诗才。 两者结合起来,更不可能!老头儿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所以,世子爷便是此次诗会中有望摘得桂冠的人之一。” 现场的气氛直接炸了—— 啪—— 惊堂木压下众人声响,老头儿开始了正题: “除了冒出来的黑马世子爷,天下儒道天才分三类。” “那三类?” “一则圣院天骄、二则各州才俊、三则儒道世家后生。” “今日老头儿只谈诗才,不来论其他。” 儒道包含甚多,并不是所有天骄都是擅长作诗词。 “圣院天骄中最擅诗词者,大家都耳熟能详了,乃白鹿院长小徒——陆景。 三年前圣院考核一首七言绝句震动京城,被三大院长抢着收徒的场面还犹记于心。” “而各州才俊首座当属青州才女莫属了。 天下九州,青州乃儒道发源地,人杰地灵,自是其他州比不了的。” 其他八州分别为:最北的北原州;最东的东州; 最南的凉州,亦是最贫瘠的州;紧邻天穹山脉的西荒州; 富有的钱州;还有蜀州、禹州和武州——武道最为昌盛。 “青州才女,正是不久前晋升大儒的伊柏之女,伊丽莎。 在这里老头儿就要多说一句,伊丽莎不仅天赋出众,还生得一张俏脸。 唇红齿白,肤若凝脂,亭亭玉立,是不可多见的美人胚子。” 台下众人抿了抿嘴,对青州才女的美名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说了这么多,老头儿再次喝了口茶,润润嗓子,这也给台下人缓缓的时间。 “天下大儒并非全都愿意开办书院或入职圣院教书育人,也并非所有大儒皆出自圣院。 所以便有了儒道世家,他们隐居山林,享受悠然生活。 所有大伙儿对他们不了解,自圣上盛邀天下,这些世家也纷纷出面,想来是要出世,不在安居一方了。 言归正传,这次世家后生中有声名远扬的是冷家姐弟。 传闻讲姐姐芳邻十八,儒道六品,弟弟小两岁以是七品儒生。” 台下一片哗然,连李梦生也为之惊讶,这儒道天赋比之伊丽莎都犹有过之。 “当然,以上都是老头儿拙见,仅供参考。” “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老头儿不敢妄自排名,还得他们自个儿手下出真章!” 啪—— “本书完——” 随着老头儿手中惊堂木落下,茶楼响起一片喝彩。 ………… “明后两日,天下诗会在浩然塔下举办。” “三大院长齐临,还有其他大儒……场面史无前例啊。” “以浩然之气多寡为标准,夺得头筹者能进宫面圣!” “我更在想要圣院直录名额……” 有人不解道:“都能在万千学子中脱颖而出了,还怕区区考核?” 岂料周围人都用一副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他。 “圣院考核难在考题不确定,五花八门而又覆盖全面。 你能保证自己全知吗?这就是生在京城的权贵的优势。 他们有了解考核的夫子教导……所有他们占了一半的名额。 我等游行就是为了想改变考核方式!” 那人懵懵懂懂的点点头,的确有点不公平。 “今年不就要改革了吗?” “那谁知道改成什么样了呢,恐怕还是权贵者先知啊。” 名额游行被压下来了,但没有解决,现在大多外地书生心中都有一口气。 要借天下诗会一吐为快,要让大儒们重视他们的存在。 而真正能推动考核改革的三大院长,现在满身疲惫,但笑容洋溢在脸上。 赵儒笑呵呵地说道:“可算炼完了,在不行,这把老骨头也要被炼没哩。” 华儒摸着山羊胡,打趣了一句:“要不要我给你扎一针,保你神清气爽。” “就怕你一针把赵老头儿送上西天啊。哈哈哈……” 三人一身轻松,互相打趣。 之前因为要全心全意炼化气,回来后的伊柏并没有把京城这段时间的事情告知几位。 他咳了几声,吸引了几位老顽童的注意:“后辈有几件事情要给前辈们说……” 听到京城发生的风波后,三位大儒气得跳脚。 “难道圣院就只有我们三是活人吗?各个一声不吭,仍由事情发展!” “前辈息怒,游行出发点也是为了更公平公正嘛。 是学生们争夺权益的方式,本身没有错。只是被奸人所利用……” 伊柏叹息道,他记不清自己如何把学生尸首交还给他们的父母的了,那场面他不愿回想起。 苏儒也跟着叹息:“是我等疏忽了,之前只考虑到考核与录用公正,没想到还有地域上的差别,还有背景上的差别。” 无论是京城权贵,还是外地学子,他们都没有错。 但又怎有万全之策,保世间公平呢。 几位大儒即刻动身赶往京城,万事都要等都儒圣像修复之后再考虑了。 ………… “真的他娘的——!” 一白虎卫打着哈欠,因为戴着面具,忍住了揉一下干涩的眼睛。 “巡逻守夜不该是巡逻队那群家伙干吗? 娘的,现在半夜瞌睡都睡不了,明天还得当值!” 另一个人劝慰道:“你忍一下,就这么两天。 俺听说玄武卫也抽掉过来巡大街了。” 刚刚抱怨的人听到此话,心中莫名好受了一点,于是说: “欸,你说这诗会不就是一群小娘子和小相公写写画画嘛,有啥危险的。” “头儿怎么说,俺就怎么做。” “哎,你个呆子。跟你一起巡街就是种折磨。” 自魏贤在青山书院逮到了古灵教的人回来后,就加强了巡逻力度,不管白天黑夜。 防患于未然,如果古灵教真的了解到诗会背后涉及的东西呢。 “俺闻到一股血腥味……” 气氛瞬间紧张,两人相视一眼,抽出腰刀相互掩护进入黑暗的小巷。 斜照的月光打在巷子里,凭借着微弱的光亮,两人看见一只爬行怪物正在疯狂撕咬着一具残破的尸体。 听见两人的脚步声,那怪物的头颅竟直接猛地向后翻回头,伴随着咔的一声,他们看清了怪物的面容。 竟然是一张扭曲的人脸。 “真他娘晦气——!” 那白虎卫望着四肢着地,以一种诡异而不协调的姿势快速逼近他们的怪物,啐了一口。 “俺也觉着。” 另一个没有反驳。 唰,唰两声—— 蹭亮的两把腰刀划过完美的曲线,朝着飞扑过来的人形怪物砍去。 但怪物速度更快,在空中旋转腾挪,轻巧地躲过两把刀组成的刀墙。 不仅如此,它闪身躲过的瞬间,五指瞬间伸长变成骨刃,划伤了两人的肩膀。 “我滴个娘,它狗日的是蛊怪。” “俺也觉得古怪——” “艹,跟你战斗真特么无趣……” 说完这话,两人猛地冲去,刀光血影。 在这狭窄的小巷内,三道黑影你来我往。 看似很漫长,实则不过十几息。 两人又添了几道伤口,不过蛊怪已经被分尸几块。 “快禀报给头儿,嘶——入它娘勒——” ------------ 第32章:天下诗会(三) 今夜—— 并不太平。 血雨腥风、刀光剑影。 “这已经是上报的第十二起了!” 雷什长语气低沉,满腔的怒火只因在上官淑娥面前不好发泄。 “老娘还没找他们麻烦,这群畜生到是自己寻上来了。” 她眉头紧锁,同时发现十数起蛊怪杀人案。 对方的目的就是冲着天下诗会来的。 但区区十几只蛊怪,面对白虎卫和玄武卫双双下场巡逻的京城,掀不起多大点浪花。 背后之人恐怕也没想到镇抚司会提前防备。 现在已经没有发现更多的蛊怪出没了,因为放再多出来也是只是徒劳。 “头儿,蛊师自己不暴露,很难发现。我怕明日的诗会……” 雷什长道出内心的担忧,这才是令人头疼的问题。 若有蛊师混进诗会,突然发难简直防不胜防,到时定会引发暴乱,死伤无数。 上官淑娥胸有成竹,笑笑就是她的杀手锏。 “明日诗会场就留一个出入口进出,老娘自有办法将他们揪出来。” 众人不知头儿有什么办法,不过无条件相信她,她可是白虎大人啊。 末了,她似想起什么,回头又补了一句。 “——加固巡逻,这几日辛苦点儿。” 雷什长几人受宠若惊,若不是有面具遮掩,一定能看到他们瞪大的眼张大的嘴。 我还是挺温柔的嘛。上官淑娥暗忖。 ………… 次日—— 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通往浩然塔的路上三五成群,熙熙攘攘。 昨晚的案件并没有传播多远,也没有影响到众多读书人高涨的情绪。 外地寒门京城与权贵之争近乎波及了所有书生。 李梦生与伊丽莎相伴而来,一袭白衣,一袭青衣。 郎才女貌,一路上倒是惹来起了不少目光。 伊丽莎又不是没有过与师兄相伴而行的经历,又不是没有被目光包围的经验。 但这一次,她总感觉心慌慌的,乱跳得厉害。 “殿下…准备了什么诗?” 她问完就后悔了,怎么老是在他面前说话不过脑子。 “想打探情报?” 李梦生调侃道:“你笑一笑,我就跟你说。” 伊丽莎的脸“噌”的红了起来,轻哼道:“随口一问而已,不说就不说,不稀罕哩。” 她都冷着脸,一声不吭地快步。 可身高有着明显优势的李梦生,闲庭信步间也能跟上她的快步。 于是她越走越快,可李梦生如影随形。 等到了浩然塔前排起的长龙,她已经气喘吁吁,身后的李梦生却是脸不红,心不跳地摇着折扇。 感受到后颈轻抚的微风,令她清爽了不少。 这让伊丽莎觉着刚刚的做法很不礼貌,扭头抱歉道: “世子殿下,小女为方才的做法道歉……” 李梦生头脑里没有那种身份尊贵就要走在前面的心思。 摇着折扇,扬起她的青丝抚摸她的脸。 笑道: “你婀娜多姿的步子挺养眼的!” 闻言,伊丽莎青稚的俏脸儿立马红扑扑的,但这次她没有扭头躲避。 反而是下定决心似的,吐出一口气,正经道: “世子殿下,你身为王爷之子,更不该不知礼法、放浪形骸。 小女不过一介草民,这点清誉抵不过殿下千金之躯。” 李梦生微微蹙眉,开口道: “你我不算男女朋友吗?男女朋友之间夸赞对方很合理吧。” 男朋友?伊丽莎嘀咕了一句,张了张嘴巴,又无法反驳。 李梦生得寸进尺,也正色道: “所以你别老叫我殿下了,该称我为男朋友,这是我北原的规矩。” 啊——怎么又是北原的。 虽然感觉有点不妥,但她还是应了:“好的,男朋友。” 李梦生淡淡点头,嘴角悄悄上扬。 ………… 有人大声抱怨道:“什么情况啊?怎么排这么长的队伍!” “哦,是白虎卫维持秩序啊,那没事儿了。” “白虎卫辛苦了……” 很快那人偃旗息鼓了。 入口处,上官淑娥一身白虎细鳞甲,身旁躲着一位娇小的身影。 笑笑也是一身白甲,也戴着白虎面具。 这是公子要求的,说是保护她。 “若是有奇怪的味道,你就戳我一下。” 这是点卯时,上官淑娥单独告诉她的。 到现在为止,她已经暗搓搓的戳了“头儿”三次了。 叫头儿也是为了掩盖身份,当初听到李梦生一摩多的“附加条件”, 比如要戴面具、不能叫笑笑、不能表现很熟…… 上官淑娥就脑仁疼,小屁孩儿太谨慎了…… 伴随着“三戳”,就有三个人被带走,这也引起了同伙的注意。 这不,直至排到李梦生,也没有第四戳。 “公子汪~” 李梦生装作没听见。 “emm~汪” 上官淑娥敲了敲她脑袋,对着李梦生两人点点头。 入场—— 高耸的浩然塔似乎捅破了天际,抬头仰望看不见其顶。 围绕它搭建了平台,地上铺设着地毯。 各类美酒应有尽有,琉璃杯盏,花果美食齐在案。 丝竹之声不绝于耳,轻舞飞扬,美轮美奂,乃世间盛宴。 “这是诗会?” 李梦生有点怀疑走错了片场,不该是群英荟萃,唇枪舌战,热火朝天,还有一群吃瓜群众说好湿好湿的嘛? 不过,我喜欢! “喂~” 伊丽莎拍了拍全神贯注观舞的李梦生,嘟着嘴说道: “你口水都要流下了,叫你男朋友没有反应呀。诗会在塔内举行~” 被女朋友这么一打断,李梦生回过神来。 想说点儿什么换尊,于是点评起舞姿: “这舞不及你半分之美。” 伊丽莎风韵十足地翻了个白眼,“少贫~” 进入塔内,果然正经多了。 几乎清一色的儒袍,各顶个的儒雅,一个赛一个有书卷气。 不过隐隐之间分为几个团体,各自交谈。 大儒、夫子都未来坐镇,不过不显嘈杂。 “你就是青州才女?” 一个高挑的女子有点举高临下的看着伊丽莎。 她穿着落地长裙,淡雅却强势。 从骨子里就散发出一股目空一切的傲气。 面对对方不善的口吻,伊丽莎也不想惯着她。 但她还未开口,她男朋友就替她把话说了: “询问对方姓名时,不该先自我介绍吗?” “你又是谁?” “呵呵,看来你听不懂人话啊!” 李梦生面带和煦的微笑,一旁的伊丽莎的嘴角也小小的翘起,很忙满意男朋友的回答。 “她乃吾女兄,冷轻舞;在下冷轻歌。” 说话之人神态自若,风度翩翩,语气中带着一丝歉意。 李梦生想起了茶馆老头儿说的世家后生才俊。 “久仰大名,李梦生!”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李梦生两人也介绍道。 “伊丽莎。” 冷轻歌又低声说了一句:“其实吾女兄为人很好的,就是傲慢了点儿,多多担待!” “你说什么!别以为我没听见!” 冷轻舞随手就是一个暴栗,揪着弟弟的耳朵说道: “别装小大人,我是你姐,谁叫你开口的。” 她比冷轻歌高上不少,揪住耳朵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她弟弟只能连连求饶,吸引了不少目光。 她教训完“故作老成”的弟弟,对着伊丽莎挑衅道: “哼,才女?” “拭目以待咯!”伊丽莎也很强势,对上她挑衅的目光。 两女目光都擦出火花了, 这时李梦生腰间被捅了捅,低头就听到冷轻歌低声对他说: “我早就听闻你的事迹了,佩服至极。” 李梦生挑挑眉,凡尔赛道:“不过两首传承诗罢了。” “不不不,听闻你逛过上千家青楼!” 李梦生差点闪了腰,连忙否认道:“不是上千家,就几百而已!” 冷轻歌兴奋地抡了几拳:“牛牛牛,大哥你就是我偶像,带带我。” 李梦生暗忖:这人该不会是关家里太久了,脑子有毛病了。 方才风度翩翩的少年,咋就变成这般模样了。 “你在嘀嘀咕咕什么呢?” 望着她姐满含怒火的眼神后,他缩了缩脖子,快速说道: “大哥带我,我撮合你和我女兄……” 望着被揪着耳朵走的冷轻歌,李梦生只得感慨一句: “世风日下,道德沦丧啊。 不过,能试驾吗?” 一旁的伊丽莎气鼓鼓的,可可爱爱,想~。 “看来你遇到劲敌了呀!” 她点点头,但斗志昂扬。 “不过你不用担心。” “为什么?” “因为你们都不是我的对手——” “……” 自冷轻舞出头挑事儿,场内气氛就热了起来。 寒门与权贵,世家与书院,京城与外地。 盘根错节,剑拔弩张。 自气氛搞起来后,李梦生就隐隐约约感觉有双眼睛一直盯着自己。 这得益于神通【五感】,但他无法确定是谁,又是否有敌意。 于是他面不改色,却暗暗警惕。 随着时间的流逝,对方好像没了耐心,那种盯着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突兀之间,他感觉如芒在背。 冰冷的气息从背后袭来,不! 对方的目标不仅仅是他,准确的说不是他,而是身旁的伊丽莎! 刺啦—— 无数冰锥凭空凝聚,眨眼功夫就刺向了伊丽莎。 “小心!” 但她还未反应过来,李梦生一把将其护在胸前。 噗噗噗噗噗—— 一根根冰锥刺进他的后背,顿时血液染红了白衣。 ------------ 第33章:天下诗会(四)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方才还在谈笑风生的众人愣了片刻。 “有刺客——” 出手之人自知出手后十死无生,哈哈狂笑,陷入癫狂。 他凝聚着密密麻麻的冰锥,开始无差别的攻击。 “蛊师!” 有人大喊,令有几个热血上头的男生又缩了回来。 因为儒生战力太弱,作为他们攻击收段的文技拥有者也少之甚少。 就算在场儒生数量远超凶手,众人也只得被动防御。 冒着寒气的冰锥激射出去,离凶手最近的李梦生两人首当其冲! “坚如磐石!” 冷轻舞轻语,纤纤玉手缓缓抬。 无数刺向李梦生的冰锥便撞在一道无形的空气墙上碎成冰渣。 冷轻歌则大吃一惊:“大哥还是个痴情之人?” 李梦生身躯很大,完全把伊丽莎盖在身下。 小巧的她此刻豆大的泪珠如连线的珍珠滚滚落下。 她不忍再去看李梦生的背部,又不敢随意的查看伤口。 她双手捧着李梦生惨白的脸,连声音都是颤抖的。 “为…什么要替我挡!” 她断断续续地一连问了好几遍,更像是问自己。 她现在也不顾什么男女有别的礼节。 她将李梦生的头放在胸前,让瘫软的他依偎在自己怀里,尽可能的让他舒服一点。 嘶——真的痛……李梦生被刺中后直接扑倒在伊丽莎身上。 背后传来的扎心的冰冻感令他无法动弹。 也就是他有着八阶的妖道修为,身体的抗性不错。 若是换做伊丽莎中了数枚冰锥,就算她是七品养性境也有极大可能香消玉损。 瞄了一眼梨花带雨的伊丽莎,李梦生想抬起脑袋,却被对方按了下来。 “别动……” 伊丽莎轻声说道,摸着他脑袋,满脸焦急地寻找白虎卫的身影。 李梦生想笑,但配合惨白的面色,笑得比哭难看。 靠就靠着吧,靠着挺舒服的,还有淡淡的香味。 至少能转移一下注意力,抵消些许后背传来的疼痛感。 里面的动静立马引起了白虎卫的注意。 那名凶手才蹦跶几下,便被冲进来的上官淑娥秒杀。 “快救救我男朋友——” 伊丽莎看到白甲身影,哭喊道。 上官淑娥瞥见被血染红的白衣,心一下沉到谷底。 戾气轰的爆发,瞬息之间就来到了李梦生身前。 “他…为了救我…对不起…对不起……” 伊丽莎泣不成声,泪水止不住的流。 上官淑娥顾不得说话,想抱上他就走。 李梦生伸出颤巍巍的手替伊丽莎擦了擦眼泪,安慰道: “这是男朋友该做的。” 而后,他对着上官淑娥露出一个笑容,安抚下似一座快要爆发的火山的小姨。 “小姨,我没事儿。我能看看凶手吗?” 按照之前的猜测,凶手死后应该有紫色光团。 我付出这么多,不摸尸说不过去吧。 上官淑娥不满他逞强的样子,但也不忍心现在教训他。 没有耽误一点时间,李梦生接近凶手,采摘了紫色光团后,便被小姨抱走了。 他的伤势触目惊心,后背近乎没有一块儿完整的肉。 血水渗过衣服,一滴滴连成线落在地面上。 靠在上官淑娥胸前的他,感觉脑袋越来越重,眼皮就要合上了。 “小姨……你心跳的好厉害……” “小屁孩儿——别睡!” “真的跳得好厉害,颠得我……头晕。” 上官淑娥想跟着他搭话,不让他昏睡过去。 “都什么时候了,有这么说姨的吗。” 可她没有得到李梦生的回应,此刻他已经进入梦境。 “草率了……” 他受到的伤没有伤及要害,并不能令他毙命。 但以如今的社会条件,受这么重的伤近乎就是死。 上官淑娥红着眼,飞檐走壁间颤声说道: “小屁孩儿?马…上到了……马上……” 她奔去的地方,是青蒿圣院。 ……… 浩然塔—— 伊丽莎满身血污,面如土色,六神无主。 嘴里念叨着:为什么救我,为什么…… 白皙的脸上有李梦生擦脸时留下的些许血污。 “这是男朋友该做的……” 这句话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连成线的泪珠就像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白虎卫前来收拾残局,现场除了被偷袭至重伤的李梦生,其他的也只有轻伤。 凶手身份也调查明白了,是禹州的一所书院的学子,更是一名八品蛊师。 诗会还未开始,已成败局。 万幸还有明天,但经此事过后,人心惶惶又做得出多少佳作? “哭哭啼啼有什么用,拿起精神来,不然赢了你又有什么用!” 冷轻舞俯视着地上的伊丽莎,语气十分嚣张。 方才她出手有出于对蛊师的憎恶,有弟兄的请求。 但绝无是对伊丽莎两人的好感,所以也别指望她现在有同情之心。 “谢谢你仗义出手——我想我没有心思继续参加诗会了……” 伊丽莎坦白道,现在心里乱成一团麻,满脑子都是李梦生的身影。 “我入世就为了和你比一场,你说退出就退出……!” 冷轻歌连忙捂住女兄的嘴,目光哀求她闭嘴。 自家女兄生性傲慢,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更不顾及别人感受。 不分场合与时机,以自我为中心。 其实他入世的原因,反而是家里人让他看管一下女兄并让她吃点苦头。 伊丽莎自顾自地离场,置若罔闻。 ………… “血已经止住了,但能否醒来就看他造化了…… 冰锥刺人散发的寒气令周围的血肉坏死…… ……坏死的血肉很容易引起肿疡……只怕…… 万幸现在以至夏末,天气已经没有那般炎热……” 医师战战兢兢的说,瞧着上官淑娥的脸色着词。 主要是上官淑娥戾气太重,远超医师的气势过于逼人。 “肿疡……”这次她一点也不陌生,练武之初最怕的就是这病。 “你老师呢?或者华院长呢?他们出手一定有救对不对!” 上官淑娥此刻真的慌了神,语无伦次。 “白虎大人,院长来了也是这个结果…… 主要是殿下是一个凡人,奈何有万般手段也用不上啊……” 医师转念一想,说道:“大人可去找药师,他们总能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或许有用……” “药师!” 上官淑娥突然想起一个人,她就药师啊。 望着听完话就连忙出门的身影,医师无奈的叹息:“难啊难……” 梦境中—— 李梦生一手抓着一只幼蛊,他刚刚从“满目疮痍,支离破碎”的回忆中出来,与上次春蛊的经历相似。 一只【春蛊】。 一只【冬蛊】:凝冰易面,玩冰高手。 “冬蛊竟然能遮掩蛊虫气息,还能易容…… 难怪在笑笑的鼻子下也进入了会场!” 现在他面前摆着一个方法,能让他恢复重伤,而且实力更上一层楼。 ——便是入蛊道。 利用春蛊恢复伤势,利用冬蛊隐藏气息。 不过也有一个麻烦,两只蛊无法同时融入,而且之后如何养蛊也是个问题。 他随手将两只幼虫放入原先存放第一只蛊的光团里。 “或许,外面的人就把我治好了呢!” 他觉得现在还不是入蛊的时候。 全然没发现光团内的三只幼蛊竟然开始相互吞噬…… “怎么还不醒……” 上官淑娥这话已经问了上百遍了,焦急的来回踱步。 “白虎大人,神药起效的速度也没这么快。” 说话女子比上官淑娥年长,却还是尚未出阁的打扮。 朴素的儒袍仍旧遮不住她丰腴的身材和傲人的曲线。 她说话冷冷清清,似世间纷尘皆不能扰她心。 “长公主,我是她姨我能不担心吗。” “入了圣院就别提身份。倒是你算他哪门子的姨? 皇兄与长风哥情同手足,亲如兄弟,说起来我才算是他姨吧。” 长公主不经莞尔一笑。 上官淑娥自知在这个问题上理亏,也没想要与长公主争。 “长…梦药师,这药管用么……” 长公主摇摇头,“只能防止肿疡继续恶化。若是真有治疗肿疡的灵药,天下百姓要少死多少人呐。” 她的一生的追求,便是造福百姓。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至少现在没有性命之忧。 以后每日早晚用清水清洗脓水,然后擦拭此药。 三天内,醒过来了,性命无忧。三天都没醒……” 后半段她没继续说,一时间,房间内又陷入了死寂。 梦境中李梦生多次想回归现实无果。 “这么严重,非融蛊不成吗?” 李梦生一咬牙,融蛊后患无穷,不融就要死。 孰轻孰重他还是拎得清的。 “老子蛊呢!”他再次拿到光团,里面只有一只四不像的蛊虫。 【四季蛊(残)】:春蛊为主,冬蛊为辅。 李梦生还管什么残不残的,能活下来还要啥自行车啊。 当即进行融蛊。 【蛊道:九品】:我身子不干净了……有虫子。 他能感受到它依附在自己的心脏内。 一股诡异到了力量在体内流淌。 它不可名状,不可描述。 “古灵的力量……?” 他不过感受一下这诡异的力量,一股迷恋向往的情绪就蒙上心尖儿。 “这就是那些蛊师明知后果,却义无反顾地走下去的原因吗? 古灵的力量就如同毒品,令人上瘾。” 李梦生自知自己属于野生的蛊师,没有传承,有蛊怪的风险。 “以后少用为妙……” ------------ 第34章:天下诗会(五) 天下诗会举办第一天,怎一个惨字了得。 北原世子在浩然塔内被蛊师偷袭至重伤,生死未卜。 一场出乎意料的袭杀,浇灭了儒生们的热情。 更别指望他们作出脍炙人口的诗篇。 “都骑到你们头上拉屎了,你们都毫无察觉! 朕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明日朕要见到这群毒虫的头颅。” 景文帝罕见的爆粗口,龙案被他一掌震碎。 而底下以魏贤为首的几人只得把头埋得更低。 他又沉声问道:“世子他……怎么样了?” 底下的人战战兢兢的回答:“回圣上,殿下他…他至今为醒……” 景文帝痛苦地闭上眼睛,仿佛被抽空了全身精力。 “备驾,朕…要去王府。” ………… “你怎么动北原世子!” 又是一条幽静的小巷,“老人”语气中夹杂着怒火。 四季蛊供奉不咸不淡地回道:“他自己找死,替别人挡,我有什么办法。 况且——他死了影响不是更大吗!” 说完,小巷内响起他肆意的笑声,此番作为大大提高了古灵教的威望。 幽暗中一股无形的力量突然掐住他的脖子,笑声戛然而止。 “我劝你不要自作聪明!” “老人”的话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语气。 “像老鼠一样躲起来吧——景文帝要拿你们开刀了。” 小巷内,四季蛊供奉内心久久不能平复。 “他怎么找到我的位置……” 他作为四品蛊师,有冬蛊的帮助仍旧逃不过对方的探查。 而他对“老人”的身份没有半点线索,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无从差起。 而且对方知道的情报太多,且又及时。 “难道是皇帝身边的人?” 镇北王府—— 两道倩影趴在床边睡着了,原本有四道的。 笑笑和上官淑娥去执行任务了,有绩效考核那种。 李梦生被转移到王府,两妖一女哭的稀里哗啦。 不知道的还以为哭丧呢,索性李梦生还陷入昏迷,不然指不定真被哭走。 “总算回来了……”李梦生悠悠醒来,感觉背后酥酥麻麻的。 伤口已经没有继续恶化,他也不敢全力自愈,这样会暴露的。 一想到还得这样趴一两月,他就蛋疼。 他轻微的动静还是弄醒了床前的一人一妖。 “公子——” “男朋友——” 两道惊喜声同时响起, “你怎么醒了!” 说完两女又哭了起来,若不是李梦生背上有伤,她们恐怕要趴在他身上哭。 “那我走?” “不不不!” “医师说你三日内都可能……” 伊丽莎摆着手解释道,脸上挂着泪痕,连沾满血污的衣服都没得换。 “公子,圣上来看过你。称有消息要第一时间告知他。”莹儿不愧是百多岁的少女,没有乱了方寸。 狗皇帝怕不是想听我的死讯吧……李梦生开口道:“那赶快禀告皇上,让他乐呵乐呵。” ……… “你不必自责,这是我自己作出的选择。”他想替伊丽莎擦一下花脸,但趴着实在不方便。 “你是千金之躯——” 伊丽莎话还没说完,便被他打断了,插嘴转移话题道:“过去几天了,诗会举办完了吗?” 他本就是昏迷后进入的梦境,所以并不能如以往那般感知外界。 伊丽莎摇摇头,“明日是诗会最后一天,你现在这种情况怎么还惦记着诗会呢。” “这不是赢了你,可以看你穿水手服嘛。” 伊丽莎低着头,细细地说道:“你……等你好了…我……我穿就是了。” “何须要好了才行,我受伤的又不是眼睛!” “不行的,你养病期间不能上……火。” 她连忙劝说道,尽管这个理由听起来不怎么正经。 李梦生笑了笑,又询问她:“诗会以什么为题,有什么限制吗?” “圣上不是说,邀天下人共赏京城美景,作应景之诗。 那自然是以京城异象美景为背景,颂天下河山,颂百姓安康,颂王朝永存……” 伊丽莎倒是看得很透彻,这段时间也一直为诗会做准备。 “那你明日去参加诗会吧……去替你师兄们完成心愿。” 眼看伊丽莎眼眶又红了,李梦生逗趣道: “原来你一直崩着脸是装的,其实是个爱哭鬼!” “哪有~” ……… 终于把人哄走,李梦生迫不及待地想试验一下四季蛊的能力。 “全力自愈的话,这伤一晚上就能痊愈,恐怖如斯!” 他稍微试了一下,连忙止住。 就这么一会儿他就觉得自己能下床走路了。 紧接着,他又把目标转移到屋里的盆景,一股力量使之肉眼可见地疯狂拔高。 “要达到梦境里化为千万手臂攻击的地步还有很长一条路要走啊!” 这些都是春蛊的力量,而冬蛊的能力更令他惊喜。 “逼真!” 此时的他面容换成了沧桑的中年大叔。 呃——就是雷什长的脸。 “这样以后不就可以大摇大摆地使用修为了。” 几经变换,他终于搓出一张符合他满意的脸。 普普通通大众脸,毫无特色,让人看了就扭头就能忘了的程度。 “稳!” 不过冬蛊的另一个控冰能力他还不能使用,制造一点点冷气倒还行。 他自我调侃道:“冰镇气泡水有着落了。” 此时夜已过半,李梦生又铺好纸笔。 “作诗是不可能作的,但是抄还是能抄几首的……” 现在有机会出去浪了,而且身体里的蛊虫就是一个定时炸弹,他得尽快提升实力。 妖道八阶,那么儒道的提升就要加紧了。 次日,阴云密布。 浩然塔内外,近乎聚集了京城的所有儒生。 就算没有发生世子遇袭一事,今日的诗会也是比昨天更为热闹的。 小有名气的儒生大都选择今日提诗,有着压轴出场的意味。 三为院长昨天并没有出面,自青州回来,他们就全心全意地投入解决如何聚集天地间产生的浩然之气。 因为截取他人的浩然之气,阻碍灌顶有违天道。 所以现在齐他们三人之力,也仅仅能聚集儒生三品产生的浩然之气。 好在这儒生三品是参加天下诗会的主体,有足够大的基数获得足够的浩然之气。 不过经昨天一事后,就说不准了。今日他们已经在浩然塔的高层做好准备。 一旦聚集足够的气便将炼化的“儒圣之气”送往镇魔之地,修复圣像。 “看来古灵教已经得知诗会、青山书院和儒圣像之间的联系。” 赵儒气得胡须颤抖。 “天机婆婆,王朝的数次围剿都是因为她的提前防备而遭受失败。” “血月降临那一刻起,天下浩劫就来了,躲不掉,逃不了……” 三声叹息同时响起,语气中充满了无奈与担忧。 塔下—— 已经有人开始提诗,昭示着诗会的开始。 提诗就是把想作的诗词写下来便可。 在浩然塔内,就算不是传承诗,也能引来浩然之气产生异像。 而浩然之气的多寡便是评判诗会胜负的标准。 “哼,一群土鸡瓦狗。” 冷轻舞看着着身穿各种样式儒袍的儒生不屑轻哼。 “好大姐,您就低调点吧!” 冷轻歌总感觉背后凉嗖嗖的,跟自家女兄待一起迟早要被打。 “哼,菜还不能说了?” 昨日冷轻舞本打算给这群书院读书人一个下马威。 但发生那事后,人心惶惶,她便放弃了那个想法,今日才来提诗。 “陆景来了。” 人群一阵骚动,就连正在提笔作诗的人都停了下来。 “陆师兄”、“兄台”不绝于耳,人群自动让开了一条路,让陆景站在了最中央。 “我陆景也是寒门出生,也是外地学子。 今天我站在这里,只想证明一件事:寒门学子并不差。” 冷轻歌看着中央挺拔的身姿,不屑道:“装模做样!” 你怎么谁都要怼两句,没人能入你眼了吗?冷轻歌满头黑线,反驳道: “我觉得他说得挺好的……” 塔内的寒门学子都鼓起了掌,看向陆景的目光充满了敬佩。 赵儒问道:“这就是你的得意门生?” 苏儒点点头,“他心中有气,哎——考核改革迫在眉睫啊。” 陆景说完,便提笔作诗。 众人屏息以待,只见他笔走龙蛇,行云流水,毫不拖泥带水,一首诗便完成了。 笔落,纸上迸发白色光芒。 “白色传承诗!” 众人惊呼,就连冷轻舞也微微吃惊。 浩然之气如云雾盘旋上空,陆景自然也是欣喜万分,这首诗是他精挑细琢的结果。 可浩然之气并没有落下,反而消失在塔顶。 ??? “方才我提诗过后,也没有得到灌顶,我还以为是因为自己作的诗得到的浩然之气太少了哩。” 越来越多的人如此说道。 “诗会之后,三位院长会亲自解释。”主持诗会的大儒开口道。 “诗会照常继续,凡是佳作,我等定会点出精彩之处,并记录在案,诗会之后交由圣上评鉴。” 见大儒出来说话了,众人就也不追究此事。 纷纷把注意力放在了方才的传承诗上。 “此诗不错,标新立异…………” 大儒还在赏析陆景的诗,一道白光再次出现! “好大姐,你就一定要挑这个时候吗?” 冷轻舞没有理会弟兄的埋怨,仰头傲然地看着中央的陆景。 “又是白色传承诗!” “我知道她,冷白大儒的后生,冷轻舞。” “十八岁,六品的存在!” 人群中再次哗然…… “我不管各位是寒门,还是士族,是京城的,还是外地的。 今天诗会魁首,定是我的!” 此话一出,现在一片寂静。 “我的姑奶奶啊!”冷轻歌奔溃了…… ------------ 第35章:天下诗会(六) “啊这......” “别来沾边儿……” 世家后生与京城风波粘不上边,所以能隔岸观火。 却没想到还有人会主动跳进这个漩涡。 苏儒颇为震惊:“这是冷白的孙女儿?” 赵儒点点头,陷入追忆:“当初他与我们理念不同,选择了归隐山田。 没想到真成了家,已经有孙女了。” 苏儒捋着胡子,叹息道: “要不是血月降临,他恐怕都不会自开家门,让后生们入世。 哎——学富五车又怎样,不造福百姓,读再多的书又有何用! 还自封家门,害如此优秀的后生差点无法入世!” 华儒拍拍两人的肩膀,轻声说道:“陈年旧事了,莫提了。如今他的后生不也出来了吗? 这次出来,或许就不再回去了吧!” 而塔下—— 陆景最先发声,“我承认姑娘才学过人。 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诗会还未结束,你如此说太过自傲了吧。” 大家都是白色传承诗,实力不相伯仲的呀。 在书院与世家之间,原本敌对的双方又站在了一起,纷纷附和道: “君子矜而不争,这不是自信是自负啊。” 冷轻歌打算张口缓解一下气氛,却被女兄挡在身后。 “人外之人,你是指那个哭哭啼啼的柔软女子,那个所谓的青州才女吗?” 冷轻舞漫步在中央,像一只高傲的孔雀。 “你们作出一首传承诗已是极限,而我……还有余力!” 话音未落。 她便提笔弄墨,纸张上的字烟霏露结,离而不绝。 可以看出她在书法上有着很深的造诣。 华儒说:“有几分冷老头儿的笔力。” 停笔,又是一阵白芒,与之前的组成了一个更大的白色漩涡。 “又是一首...” “她的每一首传承诗获得的浩然之气好像都比陆师兄的多。” 冷轻舞勾起嘴角,睥睨全场。 两首白色传承诗遥相呼应。 “一首咏花,一首颂河山。” “以花喻人!” “九州还有如此美景,姑娘有颗玲珑心。” 当她拿出实力,在场的人自然不会恶意贬低她的诗。 纷纷赏析道,赞美之词也毫不吝啬。 因为冷轻舞已经是六品知理境,所以浩然之气无法被收走。 于是在她接受灌顶的时候,众人终把目光挪开,纷纷开始提诗。 他们的诗作即使无法与传承诗相比。 但自己呕心沥血作出的作品,又怎会不展示出来呢。 而随着提诗之人数量的增加,浩然之气积少成多。 但达到通天之路修补圣像还有很大的距离。 ....... “男朋友,你叫我?”伊丽莎还是一身青色儒袍,不过眉间放松了不少。 自从李梦生气若游丝地跟她讲‘这是男朋友该做的’这句话时。 ‘男朋友’三个字就深深刻在了她的脑海里。 而她也赋予这三个字独一无二的含义。 不过少女的心思外人又何从得知呢。 李梦生开门见山地问道:“参加诗会不一定要人到场吧?” 伊丽莎眼睛发亮,惊喜道:“难道你....” 李梦生点点头,淡淡说道:“心血来潮,作了几首。” 他努努嘴,示意她看向桌面,上面摆放着四个锦囊。 伊丽莎傻眼了,不是重伤吗,一晚上就作出四首。 “我才作了三首......” “反正我又无法灌顶,你帮我提诗。浩然之气归你,也不算浪费。” 他暗想:最好顶着一大团光团来见我,那么儒道八品就稳了。 ………… 夕阳西沉,天下诗会直至这一刻,已经出现了三首传承诗,以及远超双手之数的佳作。 “还差点儿,通天之路就要开启了。” 苏儒有些焦急,日落之后,诗会就算结束了。 “是青州才女!” 塔低的骚动引起了三位大儒的注意。 “对啊,这小妮子还没提诗呢!” “凭她一己之力,恐怕也不行啊!” 众人将目光放在入塔的佳人身上。 可伊丽莎没有说任何话,也没有走到中央。 “直接提笔吗?” 她安安静静地提笔写字,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 “你总算来了...”冷轻舞低咛。 在场的书院学子皆希翼地望着她。 或许只有她能胜过世家后生,证明书院的教育理念比世家更好。 不过片刻,一首诗书写完毕。 不出意料的,纸上迸发出来的是耀眼的白光。 “她还在写!” 伊丽莎手中笔起起伏伏,始终不停歇。 “不愧是青州才女……准备很充分呐。” “不然被世家打个措手不及。” 伊丽莎的心思早已飘远—— 曾经与同窗们的求学经历一幕幕地浮现在心中,酸楚不堪。 又是一首白色传承诗。 “啊,与冷姑娘齐平了!” 书院儒生激动的挥动手臂。 就算如此,伊丽莎依旧没有停笔。 众人张大嘴巴,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塔内,落针可闻。 唯有伊丽莎手中的笔在宣纸上摩擦发出的‘嚓嚓’声。 伊丽莎早已进入忘我的境界,身心沉浸在回忆中。 入京以来的画面正一帧一帧地回放。 不知何时起,画面中总少不了一道白色的身影, 在白兰轩的白衣少年灌酒送诗,劝好友迷途知返; 镜湖河畔,折扇少年奇思妙想解难题。 披着落霞对自己道:人与人之间的联系便是亏欠。 这话再度回想,也依旧令少女心中泛起涟漪。 还有镜湖诗会面对质疑,怒笔题诗,引发天地异象,惊动大儒.... 解迷案、捉凶手、赠异裳、唰火锅.... 无数的画面最终定格在一张逞强的笑脸上, “男朋友....” 伊丽莎红润的脸绽开笑脸,令人痴迷。 但她的笑容不为他人而留,只为心中甜蜜所笑。 此刻笔落,她的最后一首诗已然完成。 “公子只应见画,此中我独知津。” “写到水穷天杪,定非尘土间人。” 原本她只准备了两首诗。 不过昨晚她转辗反侧、难以入眠,于是作下的此诗。 虽然此诗未成千古,却是她最满意的诗。 可能是因为此诗,全是感情吧…… 有人哀嚎:“我的女神恋爱了……” 引起众人哄笑,有人打趣道: “可以赏花赏月赏风景,颂山颂水颂王朝。 那亦可以颂大梦子民,颂天下读书人。 所以我认为,伊姑娘,写的是我!” “打死这个不要碧莲的……” “谁都有可能是伊姑娘笔下的公子,哪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一时间,塔内欢声一片。 冷轻舞倾吐一口浊气,方才她看见伊丽莎写完第二首还未停笔时,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叫你说大话,方才提心吊胆了吧。” 她没想到弟兄会背刺自己,反手就揪住冷轻歌的耳朵, “你怎么还不提诗!想让别人看世家笑话?” 冷轻歌不情不愿地提了一首诗,并没有引起传承诗异象。 他心中自有盘算:“我的存货有大用场,不知道大哥还能不能逛青楼....” 华儒此刻神情疲惫,急切地问道:“怎么样?到顶了吗?” “还差一截就抵到顶了...” 此刻汇聚的浩然之气盘踞在塔顶,但通天之路不曾开启。 “这么多的浩然之气,不尽快完成,咱们就镇压不住了。” 这时,伊丽莎拿出男朋友的四个锦囊,扬声道: “这是北原世子作的诗,他无法亲自到场,便交给我来打开。” “四首!” 在场之人为之骇然。 而伊丽莎则缓缓打开第一个锦囊。 一道白光从中激射而出, “我都麻木了——又是一首白色传承诗!” “《春夜喜雨》” 伊丽莎也不曾看过锦囊中的诗,当即认真品读了起来。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如今在场的人近乎都提过了诗,所以注意力全放在了李梦生的诗上面。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读到此处,大家不约而同地停顿了一下。 当真妙啊~ “之前就听闻他大有诗才,果然名不虚传……”冷轻舞喃喃自语, 一旁的冷轻歌倒是一副就该如此的模样。 逛这么多青楼,不应该有点东西吗? 其实李梦生逛青楼使用的是钞能力,并非诗才。 品析完此事,大家都开始期待锦囊中的诗了。 如果都是这个品质,此次诗会的桂冠无疑属于北原世子了。 伊丽莎也迫不及待的打开第二个锦囊。 众人的目光亦是跟随她的动作。 “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 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 “果然,又是白色传承诗……” “《山亭夏日》,通过简单的景物描写……” “全诗动静结合,勾勒出一幅炎炎夏日图。” “上一首描春,这首写夏……” “四首,刚好一个一年四季,世子殿下赞美四季,不就是赞美了全部了吗!” 众人七嘴八舌,这哪是诗会啊,这就是李梦生个人展出。 塔顶的三位大儒喜上眉梢,浩然之气不愁了。 华儒调笑道:“还是苏老头儿机警,早早就把他收入白露圣院。” 赵儒不乐意了,直呼苏老头儿不讲武德。 苏儒自是哈哈大笑:“世子三岁时我们谁也没争过谁。 先下手为强,老夫直接给他一个夫子令,他乖乖的就来了。” “不愧被称为神童,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时光掩盖不住他都锋芒……你别忘了他母亲……” 三位大儒皆惋惜,曾经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的奇女子,却早早离世,真令人唏嘘。 这时,随着第三个锦囊的打开,又是一道白光——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我可太爱这首诗了……” “仅仅二十个字,却描绘了一幅空旷、孤寂的冰雪图画。” “绝、灭、孤、独四个字,触目惊心呐。” “描绘了不仅仅是雪景,更是人心哩。” “世子,当之无愧的第一!” 正当大家对这首《江雪》意犹未尽时。 一道紫色光芒掩盖了塔内世家所有的白芒。 “又……又现紫色传承!” “又是他所做——” “世子殿下真乃神人也!” 而伊丽莎此刻内心也翻江倒海。 或许只有她才知晓,李梦生是在何种境地作出的四首诗: 重伤之躯,刚刚从死亡边缘回来…… “他……真的如我所写,只应是画中人。” 她又喜又忧,“我真的差他太多了~” “阿姐,我大哥怎么样!”冷轻歌得意洋洋地说: “至今为止,他面世的诗皆是传承之诗! 这就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呀。” 冷轻舞此刻也收起了傲气,李梦生就像一座大山压在她身上,令她喘不过气来。 “他什么时候做了你大哥?” 正当冷轻歌支支吾吾不知怎么回答时。 “他应该做你姐夫!” “哈?” ------------ 第36章:天下诗会(完) 一曲艳全场,紫色压群芳。 此刻,伊丽莎的内心也翻江倒海,砰砰乱跳。 现场或许只有她才知晓,李梦生是在何种境地作出的四首诗: 重伤之躯,刚刚从死亡边缘回来…… “他……真的如我所写,只应是画中人。” 她又喜又忧,“我真的差他太多了~” 塔内世界,紫色浩然之气凭空凝聚着文字。 “《秋思》!我就说是一年四季。” “把这首放在《江雪》之后,原来是为了压轴呀。” 在场之人无一不翘首以盼,心痒难耐。 就连在苦苦镇压磅礴的浩然之气的三位大儒,也都抽出心思来细读此曲。 “枯藤老树昏鸦, 小桥流水人家, 古道西风瘦马。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众人朗诵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哑然。 好的诗词不需要他人鉴赏,因为它能引起共鸣。 漂泊他乡,一心求学的游子而言,这短短二十八字就完美地表达了他们内心的对思念和倦于漂泊的凄苦愁楚之情。 甚至有人一度哽咽,泣不成声。 塔内好长时间无人讲话,那股凄凉悲楚的情绪萦绕在每个人的心间,令人堵得慌。 “此曲完全配得上金色......” 苏儒深深吐出一气,就算身为大儒,他的心境也被此曲给扰动了。 “如此佳作,怎能没有人赏析。” “不说来我心里赌得慌....两位忍一下,我要一吐为快。” 华儒和赵儒眉头直跳。 又是你这个老小子,风头全占了! “华老头儿,加把劲啊!苏老头儿不当人子!!!” ...... “阿姐,我大哥怎么样!”冷轻歌得意洋洋地说: “至今为止,他面世的诗皆是传承之诗! 这就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呀。” 冷轻舞此刻也收起了傲气,李梦生就像一座大山压在她身上,令她喘不过气来。 那是她抬头也看不见的高度,直至一生或许也达不到.... 突然,她如面若寒霜,冷冷地问道: “他什么时候做了你大哥?” 正当冷轻歌支支吾吾不知怎么回答时。 她展颜一笑:“他应该做你姐夫!” “哈?” 打不过就让对方加入的意思吗? 都不需要我撮合,女兄自己就送上去了? 大哥,替你默哀三秒.... 冷轻歌膛目结舌,纵使内心有太多槽要吐,却一时不知从何吐起。 “此曲全文二十八字,却无一个‘秋字’。” 众人寻声望去,一道骨瘦身影浮现,飘飘然而独立。 正是苏儒现身在塔底,此刻他也是热泪盈眶。 “是苏院长!” “他竟然也哭了....” “我听说苏大儒也是一位羁旅游子....” 苏儒继续说道:“它却描绘出一幅凄凉动人的秋郊夕照图。前三句一共列出九种景物,言简而意丰......” “有道:‘一切景语皆情语也’,‘枯’‘老’‘昏’‘瘦”、’等字眼使浓郁的秋色之中蕴含着无限凄凉悲苦的情调.......” “而最后一句“断肠人在天涯”作为曲眼更具有画龙点睛之妙.......” “全曲景中有情,情中有景,情景妙合......” 苏儒说了很多,若不是怕另外两个老家伙坚持不住,他能讲三天三夜。 随后,他沉声道:“此作——可谓‘秋思之祖’。” 全场呆滞,随后爆发出空前的响声。 “如此高的评价....不过完全担得起....” 苏儒没去打扰他们,只是临别时,轻轻甩下一句:“北原世子,乃白鹿圣院夫子.....” 华儒、赵儒:不当人子! 占了大把便宜就算了,临走还要捞一把,过分了。 苏儒尴尬地“咳咳”两声,正经道:“现在浩然之气足够开启通天之路了吧!” 趴在床上的李梦生还在遐想:“要是我有一个名望系统,现在应该噌噌噌往上涨了吧。” 正当这时,轰的一声巨响以及相伴而来的地面震动让他差点以为是地龙翻身呢。 “公子!我……被捅破了……” 外面断断续续传来莹儿的惊呼声,但他没听清。 “你的什么被捅破了?” 要不是还得假装重伤在身,他都跳起来了。 莹儿慌慌张张地跑进房间,气喘吁吁的拍着似乎能包含万物的双月。 “你慢点,晃得我头晕。” 李梦生似乎对“峰峦如聚,波涛如怒。”有了更深的见地。 “我看见…天…天被捅破了。” 李梦生没想到就差几个字,前后意思竟然相差甚远。 “扶我起来……” 平地起惊雷—— 整个京城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道捅破天穹的光柱上。 ——一道五彩斑斓的光柱。 直插云霄,声势浩大。 “还是让他们成功了!” ‘老人’仰望着光柱,目光深邃,嘴里喃喃自语。 三位大儒皆吐出一口气,折腾这么长时间,终于完成此事。 这条五彩缤纷的通天之路越过千里,翻越高山,跨过魔域,抵达镇魔之地。 无数魔族在此刻对着它嚎叫,却无可奈何。 它的气息,它的光芒,能灼烧他们的皮肤震慑他们的灵魂。 伴随着光带刺入乌黑的深渊,照在洁白的儒圣像上,来自深渊的低吼愈发的衰弱。 猩红的魔气从地面上收拢进深渊,助力深渊中的存在抵抗无暇的儒圣像。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李梦生了,老天就是跟他对着干,每每他要扬名就有更大的事件发生。 这彩色光柱并没有持续多久,而京城百姓也只当看了个热闹,继续接着奏乐接着舞。 感受最直观的便是浩然塔内的众多读书人。 有人心有余悸地说道:“塔好像破了……” 磅礴的浩然之气瞬间呼啸出去,就如同决堤洪水把塔尖冲走来一般。 三位大儒此刻又现身,是为了解释儒生的浩然之气消失的原因。 “浩然塔正在缓慢苏醒……所以你们的浩然之气被它吸收了。” 半真半假,众人也接受了这个说法,并感到兴奋。 “待浩然塔完全苏醒,这次参加诗会者都会有机会进入塔内修行。” 这一消息无疑引爆了现场的气氛。 浩然塔对儒道修行的益处不用多说,大家自然明白。 “三位院长,不知大儒们是否圣院考核录取名额存在不公一事!” 来了,该来的总会来。 ------------ 第37章:又吸我的气! “圣院考核——” 几大风波围绕的话题,也是三位院长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 “这个考核改革涉及繁多,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解决的。”苏儒斟酌片刻,沉呤道: “但这并不代表我们不想解决,反而表示我们想更好的解决这个问题。 距离圣院招生考核不足一月,在这段时间里,我们三大圣院将会为这个话题展开讨论。 集思广益,寻求一套更好的考核制度。在考核来临之际,给天下学子一个满意的答复。” ………… “男朋友,你怎么满脸苦涩,是不是伤口又疼了?”伊丽莎担忧的问道。 李梦生苦涩的是她没有顶着一个光团回来……一丁点儿也没有! “之前那光柱是怎么回事?” 伊丽莎展颜一笑,“浩然塔苏醒了!诗会产生的浩然之气都被它吸走了。” 自从她正视内心为李梦生写下了那首诗后,整个人就变了一个样。 不在是一座冷冷的冰山,时而会流露出甜美的笑容。 李梦生盯得她的笑脸,也跟着傻乐: “它把浩然之气都吸走了,你还这么高兴?” 伊丽莎被他看得有几分羞意,细声细语地说 “院长说了,等浩然塔完全苏醒,我等都可以进去修行…… 在塔内世界研读不仅对修行大有裨益,而且还能获得机缘呢。” “机缘?” 伊丽莎乖巧的点点头,继续为男朋友讲解道: “浩然塔乃儒圣藏书阁,里面自成天地,收纳了世间的所有绝学。 不单单如此,甚至儒圣的毕生所学,全部融入其中。 所谓的机缘可能是某位先贤的指点,甚至可能是儒圣的指点!或者——获得一门文技,也是极大的机缘………” 原来如此,那关我什么事儿!李梦生点点头道: “天下诗会魁首的奖励不是就有一门紫色文技嘛,但给我没用,要不给你?” 伊丽莎内心泛起涟漪,几分喜色。 但还是摆手拒绝道: “家父乃三品大儒,紫色文技虽然贵重,但我也是能接触到的。 不过我至今也没完全掌握一门文技……贪多嚼不烂。多谢你的好意啦~” 李梦生没想到文技这么难掌握,连如此天骄的伊丽莎七品了也没完全掌握一门。 看来自己意外获得的【落雷术】比想象的更珍贵。 这让他更加疑惑,为何雷法会与不像发簪,更像捣蒜棒的饰品产生联系。 天色已晚,伊丽莎也不好在府上多待。 不过才走不久,李梦生一拍脑袋:“忘了一件事儿!” ……… 皇宫深处。 景文帝正捧着一叠诗册,若有所思。 “……断肠人在天涯……” “我小侄儿想家了呀……” 随即,他吩咐道: “待世子伤势恢复,邀请他参加朕的家宴。” 黑暗中有人称是,却不见人影儿。 “生死徘徊,唤起思乡之愁……是我疏忽了!” 无奈的叹息,响彻空旷的大堂。 ……… 天下诗会结束了,但还没完全结束—— “朕很欣慰,大梦有你等卧龙凤雏………” 大早晨,景文帝就开启了“全国直播”,履行当初的诺言,为天下人品诗。 魁首毫无疑问,是李梦生。 在景文帝品诗时,当事人心中直乐:大梦有一群卧龙凤雏,迟早要完…… “特别是此次诗会的魁首,北原世子李梦生。乃卧龙中的卧龙,凤雏中的凤雏……作出四首传承诗惊艳四座。” 李梦生听到此言,内心翻涌:“狗皇帝……骂谁呢!” “朕便与天下人共赏………” “………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远在北原州的长城上,无数将士以为听错了名字。 “圣上说的可是我家小王爷?” “我是不是出现幻听了……” 长城之上,屹立着一位女子,穿着红甲,英姿飒爽。 “花将军……” 她抬手打断了来报之人的话语,勾起嘴角细细聆听。 她喃喃自语,眉间又有几分哀愁: “……断肠人在天涯……捣蛋鬼想家了呢,可惜,我接不了你回家。” 随后她眼神一凌,沉声问道:“什么事!” “花将军,好消息啊。自昨日那道光柱过后,魔族攻势明显减弱。 直至现在它们已经退回血雾之中,不敢再战!” 花将军收起严肃的面容,哈哈大笑:“好!接下来好好犒劳一下兄弟们,然后——大家也该回家看看了。” “末将领命!” 她再一次看向南方,眼含笑意:“捣蛋鬼,不能接你回家,但见你一面还是可以的……” 天穹山脉以西,万妖之国。 他们也有来自北方的威胁。 “它们退了……” 一道疲惫的声音回答道:“是那道光柱的原因,是人族……” 她放眼望去,满目疮痍,山河破碎。 他们这里距离镇魔之地更近,而且没有高耸的长城屏障。 他们只能以血肉抵挡魔族的进攻,所以才如此狼狈。 有妖一拳砸在树木上,恶狠狠地说:“国主不在,那几脉就不参战,如若不然,又怎会损失这么多弟兄!” “现在魔族以退,当务之急是寻到国主,镇压那几脉。” “他们也在找,若是他们先寻到国主……后果不堪设想啊!” 几妖七嘴八舌的议论,他们都是万妖国主的心腹,此刻面色憔悴不堪。 只因如今国主下落不明,万妖国群龙无首,已经到了分裂的地步。 而本就对国主颇有微词的几脉暗中作祟,隐隐有取而代之的念头。 若不是还不确定国主已死,他们早就造反了。 这次魔族来犯,他们不出手就是在试探国主。 如今来看,他们起码有七八分确信国主已是风中残烛。 “他们或许已经潜伏到人族领地去寻找国主了,我们再不动身就晚了!” “人族中王朝守卫森严,以那几脉的脾性,定找不到好果子吃。” “潜伏到人族领地,人数宜少不宜多!你们留下来盯着他们,我和雀灵去就行!” 一位人首蛇身的大妖说道,一旁瞪着大眼的萌妹子闻言如小鸡啄米般的点头。 ------------ 不好了,不好了。 意料之中的没有签约,的确写的不好。还要改进………这个又粗又糙又长的故事还没讲完呢! 寻思着换一种方式写,对不住了,追 “毒”的书友们。 ------------ 构思中…… 要重新想一个开头……… ------------ 考虑新的金手指 ——— ------------ 感谢 感谢好些人投的推荐票哈~ ------------ 内投了 相同的故事,不同的讲述方式。 ------------ 第38章:少女怀春 夜来秋雨后,秋气飒然新。 京城的清晨已有一丝凉意,李梦生趴在床上,百无聊赖。 按照正常速度愈合,至少还得趴半个月,若是痊愈起码俩月起步。 如今他身体里养着蛊,可容不得他咸鱼下去。 “还是得去圣院,至少是独处,有机会溜出去施展拳脚,寻找养蛊需要的气!” 这时,房间门被轻轻敲响,一道温柔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男朋友,是我呀~” “快进来吧。” 李梦生正疑惑今天伊丽莎的声音为何如此酥软,撩人心弦。 一道艳影便夺门而入,又迅速把门关上。 狗狗祟祟,偷偷摸摸似的。 李梦生由于趴在床上,所以首先入眼的是一双对赤足。 雪白雪白的,脚趾头儿像嫩藕芽似的,正不安的抓紧。 她的脚踝处还系着一条祈福用的红绳儿,点缀在脚丫子上,更显玉足白皙。 随着他目光的上移,是肤若凝脂、肥瘦合宜的小腿,浑圆紧致。 或许是常年掩盖在儒袍之下,缺少日光的照耀,她的腿还如婴儿时那般白嫩,仿佛能掐出水来。 而修长而圆润的大腿则被尚未过膝的短裙遮住一半,有着欲露还羞,半遮半掩的诱惑。 “腿玩年系列...” 李梦生乐呵呵想道,昨日他就是忘了这事儿,没想到这妮子一直记着。 而上衣是水手制服,与伊丽莎才女的形象简直是绝配。 有青雉少女的清纯也有含苞待放的诱人,恰到好处,又惹人眼球。 伊丽莎害羞得不敢迎上对方火热的目光,双腿不自觉的交叉一起,这短裙仿佛没穿一样,惹得她双颊发烫。 此刻的她倒像一只脆弱的花骨朵,惹人怜惜,激起保护欲。 哪还有初见时那个冷冰冰的模样。 “我...我只是兑现承诺。你别想多了~” 儒生寻常穿的鞋,与这套服饰不搭,为了展现出最美的一面,她才赤脚而来。 少女的心思,总是蒙上一层面纱,给人一种隐隐约约,似有若无的感觉。 李梦生大饱眼福,于是脱口而出:“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或许没有比这句诗更贴切她的美了。 伊丽莎眼睛闪闪,却也按捺不住地笑了,有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感。 懵懂的情愫如春树嫩芽,酥酥麻麻的不断成长。 “你以前不会也是这般哄女孩儿吧?” 这话说出,她便感觉逾越了,继而补充道: “我……我的意思是殿下才华横溢,应该用在……用在正途………” 李梦生被她手足无措的模样可爱到了,反问道: “正途?是这样吗? 公子只应见画,此中我独知津…………” “哎呀~” 伊丽莎连忙捂住他的嘴,一时间两人四目相对,双双面红耳赤……… 笃笃笃—— 一阵敲门声打破了这份旖旎,她立马拿开手,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儿。 “公子,冷家兄妹来看望您了。” “她俩?” 李梦生摸不清和对方有何交情,不过想起那日冷轻歌‘求鸡若渴’的模样,不由自主地打一个冷颤。 他连忙招呼伊丽莎躲起来:“别让那小子看见咯。” 伊丽莎不禁莞尔一笑,心里倒有几分甜蜜。 ...... “大哥,你简直是我辈楷模啊!” 冷轻歌还未进门就闻其声。 见到李梦生就竖起大拇指,浮夸地赞叹道: “英雄救美,血溅当场....…” 高挑的冷轻舞进门直接甩他后脑勺一个大巴掌打断他的胡言乱语。 她神情冷淡,身着淡黄色云雾绡,腰间别着一把精致的匕首。 明眸皓齿,亭亭玉立,却给人一种距离感。 “我名轻舞。” “久仰久仰!” “年仅十八,儒道六品。” “厉害厉害!” “你愿做我夫君吗?” “愿——什么!” 李梦生差点从床上弹起,一脸不可思议。 “是不是你搞的鬼?”他眼神示意冷轻歌。 对方无奈的摆摆头,也是一脸的黑线:“女兄太猛了,大哥这种情场老手都招架不住,以后不能招惹如女兄这般的女子!” 冷轻舞仍旧面无表情,再次问道:“我说,你愿意做我夫君吗?” 李梦生直接摇头,语气清淡:“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结成连理本就不是轻易之事,又岂是冷姑娘三言两语能够促成的。” 冷轻舞并不生气,直言道:“我想得到的东西,从来没有失手过。” “你将婚姻视为东西时,你就已经失去了。” 冷轻歌偷偷竖起大拇指,“还得是我大哥!” 冷轻舞淡淡的‘哼’了一声,留下一句:“你为何总喜欢与我对着干!” 扯着身段离开了房间。 “大哥别当真,女兄就是这性子。好好养伤,今后都得仰仗大哥了!” 冷轻歌抛来一个‘你懂的’表情,屁颠屁颠跟着女兄走了。 李梦生无奈轻笑,他真是服了这对兄妹了。 ...... 一晃十余日过去,李梦生可以下床走动了。 期间阿宾和祝博涛竟一同来看望他,倒是让他吃了一惊。 原来祝博涛诗会期间也在养伤,能下地行动后就央求张宾一起看望他,说是要感谢李梦生破解了悬案,还他清白。 经历青山血案庭审后,李梦生对他的看法也有所改观,至少有股气在。 而祝博涛也化身为世子的头号舔狗,不留余力地传扬世子的佳作。 这让李梦生乐坏了,每天都有儒生顶着光团上门拜访。 直接帮助他突破儒道九品,抵达八品修身境。 当真是个意外之喜。 而圣院招生的日子也不远了,今天一早,白鹿学院就送来消息,要三大圣院的全体夫子和大儒共同商议考核改革一事。 虽然府上的人都大力劝阻,圣院也准许他可以不参加,但李梦生带伤也执意要去。 “没人能阻挡我奔向自由!” ------------ 第39章:入圣院 京城囊括很广。 三大圣院相互毗邻,合抱一团,坐落于京城东边。 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 高低起伏、青砖黛瓦,五步一楼,十步一阁。 廊腰缦回、流水潺潺,交相辉映。 榭水楼台,各抱地势,钩心斗角。 其内美景直叫人眼花缭乱,赏不完,完全赏不完呐。 接近此地界,京城的喧嚣与繁华戛然而止。 李梦生乘玉撵到达此处,便感受到了这份宁静。 不过更让他兴奋的是,偶尔顶着青色光团从他面前晃过的儒生。 “瓜农要大丰收了!” 几首传承佳作,虽然没有收到最大的一波浩然之气, 但只要有人因它们而获得浩然之气,那么他及时采摘,其量也是很可观的。 讲究细水长流嘛! 如今他来到圣院,没事儿走两步,就能摘到不少! 在莹儿幽怨的眼神之中,李梦生向着白鹿圣院走去。 “公子,你要常回来哟~” 李梦生头也不回,逗趣道:“少在房间里养耗子哈。” 莹儿羞愤地跺了跺脚,波涛汹涌的模样倒是惹了不少路过书生的眼球。 “非礼勿视!” 冷轻歌后脑勺又双叒被打了。 “你没看,怎么知道我看的是什么? 既然你都看了,为何我不能看?” 他强烈地谴责女兄这种侵犯别人欣赏美的权利。 但谴责无用,又得了一巴掌。 “吾女兄,擅忌也。” 面对女兄动手动脚的行为,他不甘的嘀咕了一句,聊表心中怨气。 “你别以为我没听见!” 冷轻歌干笑两声,立马转移话题: “姐,你为了我追大哥也没必要牺牲这么大吧!” “哼,你懂什么,这叫为爱奋不顾身!” 冷轻舞轻轻地拨开碎发,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你也跑不掉,乖乖参加圣院考核! 要是让我发现你连名额都拿不到……” 她晃了晃举起的粉拳,冷哼一声,其意不言而喻。 “啊——” 冷轻歌长长的哀嚎一声,生无可恋! 他仿佛看见青楼里的娇娥离他越来越远…… ……… 李梦生踏入白鹿圣院,又是一番光景。 还来不及仔仔细细数有多少可爱的瓜蛋子,背后就有人叫住了他。 “世子气色好了不少,恢复得不错。” 扭头只见一位身穿夫子服的,面容成熟的药师,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 端庄、高挑。 身材丰腴而不显轻浮,普普通通、通体青色的服饰却被她穿出了贵气。 “您是?” “叫我梦药师便可,你的伤便是我治疗的。” 李梦生听到梦姓有几分惊奇,但也没多想,连忙作揖答谢。 “客气就见外了,今日便由我领你们熟悉熟悉三院。” 梦药师又补充了一句,解了李梦生心中: “夫子是读书人的夫子,并非哪一所圣院的夫子。 所以由我来带领你们并不奇怪,其实三院所有夫子的居所也是聚在一块儿的。 求知并不是闭门造车,正如此次改革,也需集思广益。” 不远处,冷轻歌凑到女兄耳边道: “姐,一会儿不见,你看他又勾搭上别人了! 他喜好大的呀,你没机会。” 他改变策略了,不能让女兄深陷大哥这个泥塘。 原因无他:女兄爱而不得,气愤离开圣院。 他也就能逃出樊笼,重拾踏遍京城青楼的梦想。 冷轻舞白了一眼,快步接近。 李梦生正疑惑“你们”是指谁,就看见冷家兄妹踏步而来。 “喏,人齐了。” “梦药师,又见面了。这是愚弟,冷轻歌。” 冷轻舞一本正经的介绍到,不过她的目光始终落在李梦生惊愕的脸上,略显得意。 梦药师看见这一幕掩嘴轻笑,直言道:“年轻真好!” “梦药师,不是你想的哪样!” ……… “今日就了解到这里,最后便是领居所了。” 梦药师领着几人熟悉了路线和譬如机关院、药堂、演兵场等重要地方的方位。 “当然,还有一月三旬的例行讲座等事宜你们皆可在手册中了解到。” 说话间众人便到了一处浩气氤氲,犹如桃花源的人间仙境。 其上坐落在或大或小,或三三两两聚一窝,或独栋临崖的屋舍。 这便是聚贤山庄。 李梦生的居所却在山庄偏远的临崖位置,三间竹屋。 梦药师微微蹙眉,这竹屋简陋无比,又临渊临崖,以是三所圣院的边缘。 “韩夫子能为他调换个地方吗?” 一旁站着一位精瘦男子,摇头道:“居所分配本就是随机而为,若能随意调换,那置规矩为何地?” “他身无浩然之气,如今天气转凉,天寒地冻的他又如何能专心治学?” 冷轻舞直言不讳,语气极其不善。 竹屋就这么独独一栋,自己还怎么接近他。 “呵呵,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连夫子都不遵守规则,又如何教导学生?” 韩夫子说得滴水不漏,说完似乎还不过瘾,又以长者的身份劝诫道: “竹屋虽简陋,但胜在宁静。李夫子资质尚浅,正好能静下心来学习。” 冷轻舞反而最先有了火气,质问道: “他笔落六次,皆成传承。他资质尚浅?那你能拿出什么!” “你…等初入圣院,就如此目无尊长,若让你等教导学子,那不是误人子弟,不全教出无法无天的家伙!” 李梦生其实很满意这个居所,不过对方的作为似乎有点激进了。 面对韩夫子倚老卖老的行为,他平静说道: “其实,我很喜欢这里。” 韩夫子以为他服软了,轻哼了一声。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李梦生云淡风轻间,抽出腰间佩剑。 此剑檀柄嵌珠,剑身修长,线条流畅。 似龙鱼欢脱在河水一般,故名龙鱼剑。 此刻李梦生的内心就犹如自由自在的龙鱼,畅快无比。 他以剑代笔,以地为纸。 一笔落下,笔迹如龙飞凤舞,尽显放荡不羁。 在场几人只觉此刻李梦生神采飞扬,如一个逍遥客。 相由心生,此刻李梦生的心思早已越过高墙,如归林野鸟,自由得紧。 “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几人不仅被他的狂草字体惊艳到,而且不觉地跟随他的书写呢喃细语。 “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 冷轻舞也收敛了气焰,平静了下来。 哼~不愧是我相中的夫君。 一旁的韩夫子脸色越发的阴沉。 李梦生提剑未动,看向韩夫子,问: “何陋之有?” 韩夫子以竹屋讽李梦生简陋浅薄,却不料被狠狠打脸。 竹屋不陋,人更不陋! ------------ 第40章:战斗初体验。 “何陋之有?” 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韩夫子一时语塞,好一个“有仙则名”、“有龙则灵”。 “年纪轻轻,竟如此狂妄自大。有几分才学,便持才傲物,今后也难有作为!” 他冷哼一声,甩手走开了。 “僻重就轻,断章取义。” 梦药师也摇摇头,又轻声对李梦生说道: “在圣院里,外面的身份地位并不被遵从。要获得认可与尊重,要自行争取。 我很相信你,毕竟你是小神童呀,立足圣院也是迟早的事。” 李梦生纳闷“神童”名号她如何知晓,又闻梦药师说道: “竹屋并不足以御寒风,你体弱……要不搬来与我同住?” “梦药师,怎敢劳烦您。我的居所恰有一间空余。 你暂且搬过来同住,也算与愚弟结个伴儿。” 冷轻舞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 李梦生谁那里也不想去,好不容易脱离众人视线,他又怎甘回去。 与佳人同住? 若为自由故,万物皆可抛! “多谢两位了,我稍后置办点棉被、火炉,想来抵御寒风亦足矣。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这也算一种磨砺,一种求知过程。” 李梦生作揖答谢,有理有据,令她们再也无法劝阻。 “难得你有这份心性,若是早些令皇兄知晓,也不会让你千里迢迢赶赴京城。” “您是——长公主!” 梦药师轻轻颔首,笑道:“学院里还是以夫子相称,院外你可叫我梦姨。” 李梦生:梦姨……多不好听。 “断肠人在天涯……梦生,皇家亏欠你太多了。 想你与我同住,算是我的私心。就想弥补一下这些年对你的亏欠。” 难道是要监视我?这一想法冒出,李梦生就自行否决了。 经过短短几个时辰的相处,他就能感受到长公主醉心于学问。 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他再次拒绝了长公主的邀请: “李家为王朝抛头颅,洒热血乃臣之本分。 我一介凡夫,无法驻守长城,抵御外族,已丢李家之脸面,愧对圣上恩泽。 又何谈对我的亏欠呢。” 长公主闻言,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也不在劝阻,只道今后多来往。 “你果然有种!我更中意你了。” 冷轻舞临走前,目光炯炯的对着他说。 李梦生抛开这一切杂念,要准备出去浪。 ……… 夕阳已灭,夜色降临。 一个矫健的身影嚓着夜色,几个起伏间,便消失在了圣院之内。 城外密林中,发出呲呲声的松油火把与夜空中的星光遥相呼应。 “总算明白了,面具鬼中有一只能察觉到咱们身体里的蛊。 但是冬蛊掩息,它便无法识破。” 一群蛊师在林中逃窜,被火光撵着跑。 “把那只面具鬼解决了,咱们就可以潜伏下去了。” “解决它谈何容易,母老虎一直贴身保护。 只有供奉大人出面,才有机会。” 谈话几人总共三五人,皆是四季蛊一脉的蛊师。 奉命于四季蛊供奉,大隐于市,经营一家茶馆。 一掌柜,四伙计。 一七品,四九品蛊师。 之前的儒生游行,青山命案的传播皆有他们的身影。 原本掌柜融有一只冬蛊,本不怕白虎卫排查。 但他身茶馆主事人,座下四个伙计皆是蛊师,又怎么逃得过嫌疑。 所以在白虎卫传唤几人以验清白时,选择直接逃跑。 如今后面跟着一名白虎什长,以及带领的九名白虎卫。 什长一般都是武道七品起步,甚者六品。 “这群面具鬼紧追不舍,一会儿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掌柜目中寒光一闪,目标明确地引着白虎卫前进。 密林之中—— 李梦生拳打树干,脚踢岩石,玩得不亦乐乎。 “妖道八阶便有如此体魄……这种力量还真让人迷恋。” 他眼前一片狼藉,碎石遍地,合抱大树拦腰折断。 霎时,有【五感】神通的增强。 他隐隐察觉到了远处传来的打斗声。 随即蒙面前往,一探究竟。 凭借黯淡的火光,躲在战场远处树干上的李梦生将打斗场景一览无余。 场中已有两名白虎卫倒地不起,三五人受伤。 其余之人皆被团团围住。 掌柜嚣张的说:“还真以为我怕你们?不过是请君入瓮罢了。” 四个伙计也仅仅损失了一个,但他周围还有六七个丑陋的蛊怪。 倒在地上的蛊怪也有六七个。 原来这里有一处山洞,里面都是掌柜饲养的蛊怪。 “你以为我会让你们好死?不! 你们都将成为新的蛊怪,成为神的一部分。 神会给予我恩赐,让我更上接近祂!” 战斗并没有停息,蛊怪皆不畏死,以伤换伤的攻击令白虎卫节节败退。 掌柜几人并不下场肉搏,只在一旁放冷枪。 时而寒气袭击,时而草木皆兵。 如此下去,就算武道七品的白虎什长也会被力竭而败。 什长沉声道:“兄弟们,是我轻敌错判了形式,便让我弥补错误吧。 你等瞧准时机便逃吧,我为你们断后!” 掌柜冷笑连连,收紧包围圈。 白虎什长目光坚毅,手中腰刀劈开一只蛊怪,直击掌柜。 高手过招,他自然为此付出了代价,被同为七品的掌柜洞穿了大腿。 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李梦生眼见白虎卫势弱,敌方又是蛊师。 随即毫不犹豫动身,从高树上一跃而下。 身轻如燕,旋转腾挪间就接近战场。 “落雷术!” 八品儒生全力催动此法,一团闪电眨眼而逝。 “啊~” 猝不及防的掌柜只觉浑身酥软,忍不住哼了出来。 白虎什长岂会错失重创对方的良机。 使出变化莫测的一刀扯下了对方一条胳膊。 李梦生一击得逞,随即撤开两位七品的战场。 “接下来靠你了!” 什长哈哈大笑:“足矣!” 李梦生点点头,抄起死去白虎卫的腰刀,去支援其他白虎卫。 他虽没有一招一式,但凭借妖道八阶的速度和力量,配合【五感】神通。 对付几只蛊怪自然游刃有余。 自他的加入,胜利的天平就向着白虎卫倾斜。 “杀了蛊怪什么都没有!” 李梦生再宰杀两只蛊怪后,不经恼怒。 目光不由的望向那三个九品蛊师。 “希望你们能出瓜!” ------------ 第41章:随风 “掌柜的,咱们撤吧!” 一伙计咽了咽口水,只觉得盯着自己的蒙面男子似一只大妖。 没有武夫五大三粗的大肌霸特点,却有一身怪力。 也不该是武道六品,否则蒙面男子出现时就该结束了战斗才对,哪能鏖战这么久。 几个伙计见对方轻松解决两只蛊怪,心中以萌有退意。 可掌柜自顾不暇,丝毫不敢分心,正拼命抵挡什长的攻势。 作为不擅近战的蛊师,被同级别的武夫近身,当真没有还手之力。 何况面对的敌人何许人也—— 是白虎卫什长,身经百战,战斗经验丰富,招招致命,心狠手辣的存在。 他独臂支撑,也是强弩之末。 战斗瞬息万变—— “落雷术!” 李梦生言出法随,这是儒道文技的使用方式。 虽然很羞耻,但很管用。 “哼~~~” 随着他话音落下,几道沉重的喘息声同时响起。 ——挺辣耳朵的。 三位伙计即使略有提防,但也扛不住这专攻敏感地带的无耻雷法。 霎时间,几人两股颤颤,心花怒放。 但也麻痹在原地,面色极度复杂: 有被刺激的快感,也有对死亡的恐惧.... 李梦生身如鬼魅,行如飘絮,迅捷且令人难以琢磨。 他趁对方麻痹的片刻,极快地劈出几刀。 刀式毫无章法,如切菜砍柴,只讲究一个快字。 尽管几人奋力调动全身力气挪动身体,终究还是迟了半步,一命呜呼。 “这叫爽到死......” 李梦生这边结束不久,掌柜也死在什长刀茫之下。 场中除了他之外,每个白虎卫皆负伤,甚至死了三人。 而不出他所料,火光下几人的尸体上凝聚了几个泛黑的光团,似一团气,极度诡异。 “余某多谢阁下仗义出手!” 白虎这时什长摘下面具,看向李梦生的眼中似有精茫闪过,双手抱拳答谢。 余什长一身腱子肉也是十分离谱,没有面具的遮挡,脸上的肌肉线条都能清晰可见。 他对全身肌肉的控制堪称绝妙,被掌柜洞穿的大腿已经停止流血,这是他控制大腿肌肉进行的止血。 李梦生暗中啧啧称奇,随即将腰刀送还,摆摆手道:“随手之事罢了,不足挂齿!” 说罢,他一跃而上,踩着树干,如履平地,瞬息之间便远去。 而当时,背后远远传来余什长的声音: “敢问阁下名讳?救命之恩,岂敢不还!” 李梦生站在高枝上,负手而立,青丝飘飘。 沉呤片刻之后,他笑道:“寒江孤影,江湖故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若是定要一个名号的话,可唤我随风!” 空幽的声音散在密林之中,高枝上早已没有他的身影! “随风!” 余什长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语。 ....... 临渊竹屋—— 李梦生好不容易遏制内心的激动,进入梦境。 “黑色光团,蛊道,古灵之气...” 【蛊道:九品】 【四季蛊(残):成长体】 “难道获取古灵之气,便要通过斩杀蛊师吗!” 这让他犯了难,并不是每次出去都能碰到蛊师,而且还要弱与他。 不过如今他才刚入蛊道,对古灵之气的需求不是很大,还有大把时间准备。 现在还有一个更大的问题摆在他的眼前,妖道提升不动了。 莹儿和笑笑皆是九品,且天赋很低。 助他突破至八品已经很费力了。 妖道停滞不前,儒道的提升也要慢下来。 “妲己化形这么久,按照莹儿所言,天赋不会低。希望她能给我一个惊喜。” 次日, “长...梦药师,早上好。” “欸,你没看见我吗!我也在等你的好不好!” “那你也早上好!” “这还差不多!” 三人相伴来到会场,此刻已经落座了不少人。 梦药师介绍道:“三大圣院夫子总数超三千之数,获大儒之位者亦有十数人。” 会场中有神采奕奕的老者,也有挺拔昂首的中年人,亦有风华正茂如李梦生一般的少年者。 “不愧是天下读书人的圣地,实力可见一斑!” 冷轻舞插嘴道:“这么多大儒齐聚一堂,这是十年也难遇的场面呐。” “哦?大儒们不都在学院吗?” 李梦生回想起上次游行风波,还疑惑竟然没一个大儒出面平息。 “证得大儒之位,至少是儒道三品的修为。 到了那个境界,所行所做,一举一动皆与自己的道息息相关相关! 何为道,我也不清楚,只知与晋升有关。 所以大儒们一般都醉心于自己的道,不闻窗外事,不问道外事!” 冷轻舞略有一丝得意,好像翻身做主,压在了李梦生身上似的。 李梦生没在意她的小雀跃,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脸吃惊地问道: “那三大院长?岂不是……” 梦药师点点头,目含敬意,正色道: “对,他们放弃了继续晋升的可能。 全心为民,全心为儒道发展……” 难怪上次伊柏听闻凶手是自己学生,悲戚落泪,口吐鲜血。 他的道与青山儒生,或者青山书院的命运紧密相连? 李梦生一时间似乎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接触到了那神秘的道! “难道这次大儒们会放弃心中之道?” “道在心中,没人知晓。” 也正如梦药师所说,每个大儒心中的道,各有不同。 这次考核改革,又是否牵扯了某些人的道,无人可知。 “那三位便是三大院长,你应该很熟悉。” 梦药师逐一给他介绍。 “苏院长的诗词也是艳压一代的存在。 华院长医、药双术天下第一,他也是我的启蒙恩师。 而因为有赵院长,所以机关术才能与官、兵、医、药等术并列。” 梦药师看了一眼李梦生,话音一转,似哀似叹的说: “其实,世家曾有一人可称精通儒道各术,且皆冠绝天下。” “谁?” “你的母亲,单沄汐——” 冷轻舞也点点头:“我经常听爷爷谈起她,语气中皆是惋惜。 他还说所谓的文无第一,在她面前并不成立……” “天不生单芸汐,儒道万古如长夜。” 梦药师满脸追忆,心中又浮现那奇女子倾国倾城的容颜。 如此惊才艳艳的人,却如昙花一现。 李梦生心中久久不能平复,怎么个个都比自己还了解母亲! “那她又怎会抱恙而死?难道真的天妒英才吗!” ------------ 第42章:开大会 这个问题自然无人能给予李梦生真正的答案。 “真真假假又如何呢,早以物是人非,过去的已无法改变,现在为此苦恼不过自扰罢了。”他倒也洒脱,想不明白所幸就不想了。 “梦药师,以前的圣院考核到底是如何进行的?又以什么为录用标准呢? 会被恶人轻易挑波,引起动乱,想来它本身就积患满满,迟早要爆发的吧?” 李梦生将话题引到本次会议上,他真怕又听到那句‘你长残了’的话。 梦药师沉默片刻,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 “考核方式本身没有错,统一的试题,各州学子同一时间参加考核,考试封闭,核卷亦是。 而阅卷夫子在此过程中皆看不到考生的年龄、出身、籍贯等,最后择优录取。” “那考核内容呢?” 一旁的冷轻舞又插嘴道:“这都不知道鸭,当然是考核主流五术啦!” 李梦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把天下读书人一视同仁,看似考核公平,实则最为不公。 在几人闲聊之际,会场已然座无缺席。 “会议主题,我便不在赘述。今日大家畅所欲言,集思广益。” 苏院长简短的开场白,拉开了会议的序幕。 当即便有人站起来,此人眉清目秀,年纪尚未到不惑之年。 他也是毫不拖泥带水,直接了当地说: “苏院长,晚辈认为考核不公,该改。一则,大梦九州,各种因地理差异,导致了贫富差距极大。 当吃饭都成问题时,读书也没那么重要了,这就造成了诺大一城,却无两夫子的惨状。 二则,除了富饶的州能吸引更多多的夫子留下来,贫瘠之州书院对夫子的吸引力太小。 这么一来二去,各州书院的实力自当参差不齐,且皆弱于京城。 在如此背景下,天下九州的读书人共做一套试题,公平何在? 三则,拿京城书院为例,官、兵、机关、医、药五术皆有夫子教导,甚者有大儒指点。 而有些州书院的主流五术,甚至有三术无人教导。在此情况下,考核以五术为考核内容,实为不妥。” 他停顿了片刻,似勾起了曾经的回忆,泪眼婆娑。 “院长啊,晚辈还记得我的启蒙恩师为了能让我能考入圣院,走遍十里八乡,寻找五术教材。挑灯夜读,边学边教导我。” 会场一片哑然。 “圣院考核择优录用没有错,但外地学子没有京城的条件,可以对各术都有所涉猎。 他们千里迢迢而来,碰到的试题可能都未曾见过。也有一些学子一术顶尖,却败在了其他几术上,亦或者就是某一术拉低了他们的成绩,导致落榜……… 晚辈不认为他们比之京城学子愚昧,而是他们压根没有机会学习。 九州贫富上的差距,不该让学生们来承担这个后果。” 现场有相同经历的夫子皆潸然泪下,他们走进圣院的难度太大了。 除了他们,还有太多太多人败在了地域上。 “他是燕夫子,儒道四品,五术皆出类拔萃。是南荒州最有希望成为都一个证得大儒之位的人。” 梦药师向身旁两人低声介绍道:“所以他第一个站起来推动改革,并不令人意外。” 南荒州,大梦王朝的最南面,接邻南海,鲛人虎视眈眈,是九州之中最为贫困落后的。 “考核不公的背后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方才冷夫子说其中可能涉及到大儒们的晋升之路,所以很多人都不愿当这个出头人。 因为一旦提出,必然要给出解决方案。那后续的改革可能就会触及某些人的道......” 梦药师意味深长地说,后面的话不说李梦生也明白。 阻人道途,与杀人无异。 明知会得罪人,燕夫子还是站了出来,不愧是从微末中起势的人物,心性令人敬佩。 正如梦药师所说,燕夫子话音刚落,便有大儒问道:“燕夫子,你可有对策?” “晚辈认为,一则,废五术为考核内容,每一术都单独设考,不求全能之才,但求一术之长者; 二则,按九州的学子数量分配圣院考核名额,并择优录取。” 话毕,他昂首挺立,坦然地接受着众人各不相同的眼神。 一时间,整个会场落针可闻。 “这方法不错啊,为何大多都蹙眉不语?”李梦生不禁疑惑。 冷轻舞轻声解释道: “燕夫子提出的‘不求全能之才,但求一术之长者’,乃用材使能、因材施教的理念。 而现在考核规则是贵博而不贵专,要什么都会一点。” “这不是扭曲的吗?人的精力并非无穷无尽。” “君子三缄其口。读书人的事儿能叫扭曲吗?那叫道不同,不相为谋。” “听你这么说,你不是博学派的?” 冷轻舞对此派别的命名有点哑然,不过也是干脆的点点头。 又道:“梦药师也不是,不然也不自称药师了。” 李梦生恍然,岂不是华院长、赵院长都是专精派的了。 “那燕夫子咋还称夫子呢?” “他只想证明不是因为自己天赋不行才选择专精………” 李梦生暗暗吃了一惊,心想燕夫子真TM有种! 场中开始议论纷纷,自是专精派和博学派的人唇枪舌战,各说各有理,一时间闹得不可开交。 从始至终,大儒们也没搭腔,默默看着这一切。 “梦药师,你怎么不参加辩驳?” 梦药师淡淡说道:“改革是变不了的………与之争辩,纯粹浪费口舌。 无论博学和专精于个人而言都无对错,但放在全天下读书人身上,自然是因材施教为上称。” 果然一个人的思想是不容易改变的……李梦生暗想。 梦药师又道:“此事过后,有些大儒可能要离开圣院了。而有些归隐山林的,也要出山了吧。” 正当李梦生开会摸鱼时,竟被人点了出来。 “世子殿下初入圣院,不知在圣院内称殿下为何?” 安排居所的韩夫子遥遥作揖而问,即刻引起了众人注意。 冷轻舞蹙眉不快:“不用搭理他,他就想拉你下水。” 初入圣院,就选择站队实属不智,无论被哪一派人抵制,在圣院都将举步维艰。 见李梦生冷眼相视而不言,韩夫子步步紧逼:“殿下才华横溢,定有独特见解。 考核改革与读书人皆息息相关,何不借此机会畅谈,共同商榷。” 他声音嘹亮,一时间众人纷纷随着他的目光看向李梦生! ------------ 第43章:成大儒? “我并不认为我配叫读书人…… 当然,你也不配。” 李梦生一言惊呆满堂人。 韩夫子怒目圆睁、怒发冲冠, “老夫十岁熟读经文,未到及冠之龄便突破儒道六品。 不敢说上知天理,下晓地理。但儒道五术皆可称师。 你这么初出茅庐的黄毛后生怎敢说我不配为一个读书人!” 会场中人神色五花八门: 有戏谑、有不屑、有沉思…… 李梦生对这一切都置若罔闻,反而闲庭信步起来。 一步一句道: “何为读书人?” “——会识字?” “——会作诗?” “——入儒道?” “都不是!” 他停下脚步,环顾众人,震声道: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可谓读书人——” 方才反应各不相同的众人闻言皆目瞪口呆,一脸震撼。 轰—— 一道金色光柱自李梦生冲天而起,一柱擎天。 “金色……传说!” “这是新学?” 京城上空一片金黄,异像凭生。 似百花齐放,千鸟来鸣。 似仙庭宫殿,巍峨壮观。 似高山流水,广袤河山。 李梦生沐浴在金光之中,仙气十足。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腔调依然: “韩夫子自诩天赋非凡,可为黎明百姓作过事? 你!不过为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的道,只为了晋升。 你配叫读书人? 我也不曾为天下百姓作事,但我至少不妨碍别人做。 京城学子不过占天下读书人一成,却占据了五成的资源。 燕夫子高风亮节,所做之事也是为外州学子多搏几个名额。 你频频阻拦,是为了发扬搏学理念吗? 我看不是!你只是为了自己之道罢了。” 话语久久响彻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韩夫子久久不能语,几度张了张嘴,最后一句话也没说出。 他的头发也慢慢化为白丝,平添了不少暮色。 “多谢,李夫子……教导!” 最后他哽咽答谢,作学生礼。 苏院长亦起身,向着李梦生作礼。 李梦生的身影似乎与曾经的她渐渐重合。 “多谢,李夫子!” 全场皆喊。 一道金龙柱,掀起浩气三千里。 “啊!有大儒立道了吗?” “儒道将大兴!” 天下读书人沸腾了。 就连皇宫里不言苟笑的景文帝亦开怀大笑: “哈哈哈,大梦国运又将连绵千载!” “来人,赏!” “不!请这位大儒进宫,朕要亲自倒酒贺之。” 一道黑影浮现,似有似无: “主上,是世子李梦生开新学,引发的天地异像。” 大殿里的笑声戛然而止。 黑影连呼吸都放缓了—— “世子伤未好,先调息一阵子,等参加朕的家宴在见吧。 不过当赏……” 冷轻舞似乎要仰望李梦生了,他披着金光,一下击中了她的心巴。 “我一定要把你拿下……” 几千里浩然云,化为金色旋风似龙卷。 落下之地赫然正是浩然塔。 此刻浩然塔周围浩气氲氤,时幻时实,不似人间物。 随着浩然龙卷的注入,它愈发的灵动,超然物外的韵味越发浓郁。 书香沁人心脾,令人神清气爽。 而它周围的书生不禁大呼: “我突破八品了!” “我领悟到了一个文技……” 而浩然塔的变化并没有结束,塔顶幻化万千。 时而显现千古文章,时而贤士讲道。 观看之人,有一朝入儒道,有茅塞顿开,才思泉涌…… “浩然塔,完全苏醒了!” 三位院长不知何时悬于高空,面色潮红,太激动了! 当即三道声音远播千里: “李梦生开新学: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可为大儒——” “浩然塔破桎梏,浩然一新,儒道大盛!” “圣院考核改革在即,不日公榜!” 圣院会场中,听闻可为大儒四字,皆目光炙热地看向李梦生。 “我只是想简简单单的人前显圣, 然后打打那老头儿的脸罢了。” 李梦生自己也大吃一惊,暗想不愧是穿越者必抄四言,竟恐怖如斯。 有人遥遥相望,向他微笑示意。 有人围了上来,友好结识。 “李夫子四言令燕某幡然醒悟,欲想帮助外州学子, 最好的办法便是投身于他们生活之中,从根源解决问题。” 燕夫子一身正气,谈吐优雅,对着李梦生正色道: “燕某决定考核改革一事尘埃落定之后。 便回归南荒州,做一个真正的读书人!” 以君子待我,我必以君子待之。 李梦生回道:“燕夫子高风亮节,是我敬佩之人。” “那待我离京时,可否共饮一杯。” “就这么决定了!” 两人相谈甚欢,定下离别之约。 “大儒二字并不是那般好承担的,特别是你……” 回去的路上,梦药师神色略有担忧。 “您放心,我并没有得意忘形,只是会场的人过于热情,我也不好回绝罢了。” 李梦生轻声安慰道,暗想长公主是真担心自己,但她哥却是真的弄死自己。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 你面对的不仅仅是读书人的非议,可能还有其他势力的暗杀。 大梦王朝并非没有敌人——” 梦药师眉间化不去的是丝丝忧愁。 “我会好好待在圣院里,不会让姨担心的。” 一声姨让梦药师心花怒放,忧愁也弱了几分。 语气几分幽怨:“圣院中虽然安全,但你居所偏远,又近于城外密林。 若是有恶人来袭,后果不敢想呐。 你却又不搬来与姨同住,还道不让我担心?” “哪有姨想象的那般凶险,城防有玄武卫,城内又有白虎卫。 圣院内如此多大儒,天子脚下。 那等宵小不夹着尾巴做人,还敢造次?” 李梦生又再次婉拒了,但望着梦药师依旧邹着眉头,风韵如玉的脸上还挂着愁丝,又道: “那今后每日白天我便陪伴梦姨,不脱离姨的视线,晚上便回竹屋,可好?” 梦药师声如幽兰,似乎还是不满,不过自知只能如此了。 “那现在便去我那里吧,正好看看你背上的伤。” ------------ 第44章:用这捣药不错 “恢复得挺不错的......” 梦药师端详着李梦生背后的伤口,如今已经愈合,不出十天也该结疤了。 而他则赤着上身趴在床上,一股与梦姨身上气味相仿的味道似有若无地往他鼻子里钻。 “是绫香斋的香粉......”他小声嘀咕道,因为他府上女眷都喜欢用这种香粉,他有【五感】的加持,自然很容易辨识出来。 “你倒是挺了解,不过色字头上一把刀,你别年纪轻轻就被酒色掏空了身体!” 梦药师淡淡哼了一声,嗔怒道。 李梦生老脸一红,一时支支吾吾的: “哪敢啊,到了京城我就洗心革面了, 不信梦姨出去打听打听,我都没再去过风月场所了。” 梦药师当然是知道的,不然以他的诗才,京城流传的传承诗不该就这么几首了。 她淡淡“嗯......”了一声,又道: “你别觉得姨管得宽,你打小身边就没有人能约束你。小小年纪就养成了那等陋习....” “酒色如浮云,我真的改了。” “欸。酒色如附骨之疽,又哪有你说的般好改的。” 梦药师自认为是李梦生为哄骗她才如此说,自顾叹息起来。 不过心思又转,心想这也不能全怪他。 幼时自持力本就弱小,外加无人管束,他没上天已经算不坏的了。 不过如今他身在京城,在自己眼皮子地下,哪有不管的道理。 但现在还不能操之过及,反而激起他的逆反心理。 于是她只得稍稍试探道:“梦生,若是你之后寂寞难耐可寻我,姨帮你解决。” 李梦生吓了一激灵,梦药师这时也反应过来,这话有点不对劲。 “不...不是你想...” 顿时,她气息稍有紊乱,下意识收起替他抹药的手。 不过这慌乱很快就被她调整了过来,字正腔圆地说: “我的意思是身为药师,缓解这方面的药物我还是有的!这样不仅能改掉你的陋习,还能养养身子骨。” 李梦生趴着并没有察觉她脸上一瞬的风情,只得乖巧地点点头:“听姨的。” 梦药师见他如此配合,倒也松了一口气。 又轻声安慰道:“等你到了及冠之龄,姨就不约束你了......” ...... “头儿,撑不住的兄弟们越来越多了。” 上官淑娥面色冷酷,娥眉紧锁,沉声道:“怎会回事儿?” 这段时间,她都在扫荡城中蛊师,参加的战斗大大小小不下百场。 “很多弟兄原本都是小伤,不过擦了一道口子,便没放在心上,只做了简单止血。 但现在伤口溃烂,导致兄弟们发热乏力,时常伴有抽搐,头晕....等症状。 如今根本没有再战之力,甚至...已经出现了伤亡!” “为什么不早点跟老娘说!” 上官淑娥拍案而起,话音未落,便冲出衙门,奔着青蒿圣院而去。 她第一时间找的,正是替梦药师。 “以你描述的症状,与肿疡相似。但肯定不仅仅如此,简单的一道小伤口又怎会带走一位武夫的命。” 梦药师听完上官淑娥的请求,沉思道。 “他们都是与蛊师战斗留下的伤口,长公主的药曾救过他,肯定也能救其他人。” 上官淑娥指着李梦生道,这也是她立马赶来找长公主的原因。 却不曾想李梦生竟与长公主待一块儿,虽然心中有点吃味儿,小姨身份貌似被抢了。 但现在并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毕竟时间就是生命,所以只得白他一眼。 “救我的可不是梦姨的药啊.....”李梦生暗忖,当即请求一同前去。 于是,李梦生又一次感受到了上官淑娥跳动的心,不过这次是清醒的。 但这种被抱着奔跑的感觉过于羞耻,他都没心思好好感受一下小姨的怀抱便到了镇抚司。 ....... “果真与梦生当日的症状相似。” 上官淑娥闻言,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没道理毫无修为的李梦生能扛过来,而武夫无法恢复! 梦药师不经意间瞄了一眼上官淑娥的脸蛋,不着痕迹地说: “梦生,你陪我一同配药吧。” 李梦生知道小姨的药无效,正寻思如何解决呢,就听梦药师如此说,正要开口答应。 “他又没学过药术,跑腿儿都闲慢了。不如我命几个白虎卫协助长公主?” 上官淑娥心中大定,心思便回到了争夺小姨身份上来,看似问长公主,实则问李梦生。 夹在两人中间,面对两人和煦的微笑,李梦生直犯怵。 不过人命关天的大事,他只得装作听不懂两人的话音,直言道:“正巧我对药术很感兴趣,人命关天,还是尽快把药配出来!” “淑娥那妮子长得可俊,她爹又催得紧。 你可不要与她走得太近,免得你招架不住。” 路上,梦药师语重心长地对他说: “你不会怪姨吧?” 李梦生只顾听,还不及言,又闻梦药师无奈道: “怪就怪吧,只要你好好的..... 你可知像淑娥这等修为的武夫,你这小身板儿是扛不住的。 过几年,姨把你身体养好了,也不迟.....” 李梦生缩在一旁,想笑又不敢笑,也不敢搭腔。 要是暴躁的上官小姨听了这话,会不会不顾梦姨身份,互怼起来。 ...... 药堂—— “你把这些药草捣碎成粉....” 梦药师沉浸于药草之中,宛如花丛中的扇动翅膀的蝴蝶,一举一动都那么小心翼翼,却又那么今人赏心悦目。 李梦生接过药草,左顾右盼却没找到捣药棒。 或许根本就没有捣药棒这东西,毕竟毫无修为却可为大儒的人,独他一份。 见梦药师如此认真,他也不好打扰。 “哦,可以用它!” 他随即想到了在镜湖商铺赢得的青色发簪,他还曾说过它跟像捣药棒呢,没想真派上了用场。 当即开始捣起药来,还别说,真好使。 梦药师准备好所需药材,抬头便见李梦生在卖力鼓捣,心中不免有几分自责。 明明自己一个雷法就可以粉碎的事情,却让他卖力去做。 “梦生,让姨来,这里还有好多呢,我一会儿施展个雷法,很快就粉碎好了。” 李梦生转过身来,笑道:“这份就快好了。” 她的目光不由的落到他的手上。 嗯? 那捣药棒好生眼熟! 她顿感燥热顺着耳根向上趴...... ------------ 第45章:唯手熟尔 红霞满面,云娇雨怯。 “你…从何处得来的?” 她撇过头不忍再直视李梦生拿着上下鼓捣药草的玉棒,声如细蚊的问道。 没有一如既往的端正优雅,她真的破了防。 这玉棒乃自己的深闺私物,之前找不到了,她也没有声张,自以为落在了某处。 可如今却在生儿手中用以捣药,它可不是捣这个的..... “哦?梦姨说得可是青色玉簪?” 李梦生没有注意她的脸色变化,反而拿起捣药棒在她面前晃了晃。 见对方撇过脸点点头,他笑盈盈的讲述来历: “这是我答对了题,店家送的,他说还是宫中流传出来的玉簪。 做工细致,用料也是极好,我这么用力捣也没有碎。可惜不那么像簪子。” 梦蝉又羞又恼,这私物被自己小辈拿在手里细细观摩,当真令她臊得慌,好在对方只觉它是个簪子。 李梦生撇了一眼梦蝉头上的玉簪,惊喜道:“它和梦姨的簪子好像是同一种材料耶,看来还真是宫中物件儿呀。” 闻言,梦蝉急了,连忙的辩解,不想与之有半点联系。 “你....别瞎说,它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反常的举动,似乎越描越黑。 李梦生看了看手中的捣药棒,又看了看似乎浑身不自在的梦姨。 作为‘品毒’过网络文学的他哪能不由此展开想像。 于是,他默默放下了捣药棒..... 一时间,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捣...配药要紧!” 最后还是李梦生憋出这么一句话,捣字他都不敢再说,生怕梦姨直接蚌埠住。 “啊...对!” 两人沉默间把各种药材分类好,仿佛将方才的事抛之脑后。 “梦生,你退后一点。姨要施法!” 此刻梦蝉语气自然,又变回了端庄优雅的长公主。 李梦生退至她身后数十步,就听见她念道:“落雷术!” 李梦生闻言一个踉跄,只见几团白光精准落到药材上,将不同药材粉碎成不同的大小且丝毫不撒落器皿。 这等控制力需要多少个日夜夜的练习,原来他终于明白会在玉棒上摘到【落雷术】了,还是异变的.... 梦蝉扭头看见他一脸震惊,笑着说:“唯手熟尔。” 他竖起大拇指,由衷地赞叹道:“梦姨定是没日没夜的练习,才会如此精准。” 梦蝉只觉此话有点怪异,但也没多想。 毕竟就算对方拿了玉棒,也不可能知道它曾经还是根法棍。 两人离开了药堂,李梦生临走时忘了带走玉棒,后来听梦姨说遗落了。 ..... 将药送到上官淑娥手中后,梦蝉端着仪态,徐徐说道: “本宫身子欠佳,这几日就不回圣院了。白虎大人需要药膏便找生儿,药方已传授于他。” “长公主多保重身体呀,我替白虎卫谢过长公主的救治。” 上官淑娥不疑有他,郑重答谢。 李梦生自是知道她并非身体抱恙,而是不暂时不想见到自己罢了。于是配合道: “梦姨好好调理,不用多为我劳心。白虎卫的事情就交由我来办。” 梦蝉点点头,飞一般的逃离了李梦生的视线。 “不愧是皇家贵族,这份忍耐力就不是常人所能及。” 李梦生暗忖,要是他的充气女朋友被长辈发现,他分分钟切腹自尽。 “你和长公主闹矛盾了?”上官淑娥一脸笑意,看来小姨身份尚为被夺走。 “没有啊,可能是梦姨思念成疾。” “思念谁?” “男朋友!” “?” 上官淑娥想破脑袋,也没想起长公主有什么男性朋友。 “小屁孩儿,你逗我呢!” “啊对对对...” ...... 李梦生还在想一件事:梦姨的药并没有效。 “所幸她走了,我也好自己尝试做那种药。” 他上次能从死亡边缘回来,根本原因是春蛊的能力。 “以春蛊催生的药材是否对蛊师导致的伤口有效?” 于是,接下来几日,他独自在梦蝉的药堂内鼓捣东西。 他想制作的药,便是青霉素,准确地说是经春蛊催生后炼制的青霉素。 治疗普通肿疡,青霉素是有奇效的。 而治疗蛊师造成的肿疡,催生过的青霉素还不知道效果。 如今药堂内,长满了绿毛。 这些都是浆糊变质后产生的,只要将其涂在人的手中,便可起到消炎的作用。 而李梦生催生的绿毛更为艳丽,有着旺盛的生命力。 他又将初代绿毛进行二次催生,反复几次,以获得药效能强的青霉素。 如今受伤的白虎卫依旧躺在床上呻吟。 “头儿,长公主的药,效果...微乎其微。” 上官淑娥也百思不得其解,蹙眉不语。 “小姨,我送药来了!” 李梦生扯着嗓子嚎道,人人皆畏的镇抚司衙门,他都混熟了。 入门便见这群猛汉各个都如打了霜的茄子,垂头丧气,毫无活力。 “怎么了这是?雷叔?” 沧桑的胡茬中年满眼通红,狠狠地用拳头砸在房柱上,骂道:“狗日的蛊师!” 上官淑娥走出屋外,叹息道:“你跟来看看便知了...” 他跟着众人来到衙门的大通铺,这里面躺着十七八个病怏怏的大汉,其中就有他救过的余什长! “七品武夫都扛不住!” 他暗暗警惕,以后自己也得备一点青霉素,只为安心。 “如你所见,长公主的药没有起到效果,如此下去.....” 上官淑娥沉声道,拳头篡紧。 这时,余什长说道:“头儿,只要把受伤的地方截掉,可以苟活!” 他如此说并不是贪生怕死,而是为其他弟兄考虑。 “他们还年轻,断肢求活,还能娶一个媳妇.....” 上官淑娥痛苦地点点头,一旦断肢,实力十不存一。 今后讨生活都难,更何况是断肢也凶多吉少。 余什长嘿嘿笑道:“老子就不截了,死了一了百了,活着还得欠别人一条命,却无力还上。” “欠出去的怎能不还呢!” 李梦生拿出准备好的药膏,“此药是改良过的,治疗这等小伤应该不在话下。” 余什长摆摆头:“殿下好意我等收下了,现在趁早断肢,他们活下来的可能更大。” “你死都不怕,试试这药又如何?” 上官淑娥看着冲自己点头的李梦生,心中莫名地升起一股信任。 “就依殿下所言,都试试新药。放心,老娘不会让你们死的!” ------------ 第46章:你才是大儒 “一摸,摸上———美人你那玉足纤。” “二摸,滑似锦——肌润肤滑软似绵。” “三摸,裙摆边——裙摆边迷离掩。” ........ 李梦生这几日一直呆在药堂里面,此刻蓬头垢面的,正哼着小调向着自己的竹屋走去。 “登徒浪子。” 没由头的话打断了他的调子,只见竹屋旁站着一道倩影,亭亭玉立,似羞似嗔的瞅着自己。 李梦生老脸一红,旋即又严肃起来,倒打一耙。 “冷夫子,你藏在我屋后干甚?” ??? 冷轻舞当场哽了一下,羞怒道:“我哪有藏鸭!” 你没有藏鸭,你藏了你自己。 她跺跺脚,见李梦生还是毫无反应。 歪了歪头,轻声问道: “你这几日都不曾回屋,干嘛去了。是不是躲着我......” 李梦生见她这副模样,完全不似平常,笑道: “冷夫子又不是洪水猛兽,我躲你干甚!” 冷轻舞双手背在身后,手指搅在一起。 软绵绵地“哦”了声,又扭扭捏捏的轻声问道: “你能不能不要叫我夫子鸭,叫我轻舞,好么。” 李梦生太阳穴直突突,突然跨着大步,径直向她走去。 冷轻舞犹如惊兔,连连后退,直至靠在竹墙上。 她撇过着脑袋,眼睛似乎不敢直视着他。 一副我见犹怜,美人落泪的柔情模样。 她怯生生的问道:“你要对我作什么鸭~我可是要反抗的。” “也没发烧啊,怎么净说些胡话?” 李梦生将手背轻触在她的额头上,没理会她的酸言酸语,自顾自地说。 “难道吃了什么蘑菇,出了幻觉?” 冷轻舞啪的一下打开他的手,原形毕露。 “不装了,不装了。” 她用力推开李梦生,她用手作扇轻轻吹动着碎发,给发烫的脸颊散散热。 “男子不是都喜欢柔弱女子嘛?你怎么无动于衷!” 李梦生不客气地嘲笑道:“你那叫矫揉造作。 你一天天看的都是些什么书,当夫子也不怕误人子弟。” 冷轻舞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话本小说啦,蛮有意思的,不过其中的男主都没你一半好。” “停停停!” 李梦生很难想到身在异世也能听到土味情话,连忙打断: “有事说事,我这里可不留宿。” “谁稀罕留宿这里。” 冷轻舞嘴硬了一声,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那就好,那就好。” 李梦生假意拍打着胸口,一副差点被吓坏的姿态。 冷轻舞气得牙痒痒。 讨厌òᆺó “你到底有什么事儿。” 李梦生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无奈极了。 “你的美女管家托人找你,说妲己化形了,哼,好心没好报!” “真的!” ...... 时隔半个多月,李梦生再次回到王府,还是那个样。 不过现在胸多鸡少,整个庭院中围坐着的几人,就他一个男子。 桌子上坐着一个萌娃,咕噜咕噜转着眼睛,打量着冷轻微几人。 她的模样似人类四五岁的幼崽。 “她是小妲己?” 李梦生再次问道,眼神中依旧充满了不可思议。 莹儿再次郑重地点点头,也是哭笑不得。 “她怎么对我们几个有敌意呀?” 冷轻舞蹙眉问道。 “爹地,抱抱!阿姨凶凶。” 坐在石桌上的妲己伸出两只粉嘟嘟的小手,奶声奶气的对着李梦生说。 “库库库库……” 我都还是只是个孩子啊,现在直接跨过一大步,喜当爹。李梦生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将她抱在怀里,就像一个瓷娃娃,可不敢动作大了。 “妖化形,不都是直接是你这样嘛。” 李梦生看向莹儿。 “她的血脉很高,四五岁的年龄能更好的筑基。” 听莹儿如此说,李梦生不由惊喜,直呼几个好字! 如今他的瓶颈就是妖道。 “爹地,我想吃火锅,穿好看的裙裙...抹香香...” 妲己小手指着莹儿身上的女仆装。 仰着头一脸渴望地望着李梦生,还不时地眨着大眼睛,嘴角挂着口水。 不是一个萌字了得。 原来我并不抗拒的当爹...李梦生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后。 哈哈大笑,大手一挥:“听闺女的!” 莹儿一旁偷偷擦着眼泪,心想这辈子能遇到公子这样的人,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在场的几人心底都浮现出一个想法:公子是一个温柔的人。 秋风凉凉,吃个火锅是极好的。 冷轻舞第一次尝试这种吃法,明明很喜欢,却端着架子。 “吃了就麻溜地走,这里不留宿的哈。” 李梦生忍不住怼她一句。 看着她吃瘪,一旁的伊丽莎嫣然一笑。 对方自看见自己后,无时无刻不在跟自己较劲,连吃饭也极为淑女优雅。 “竹屋那里你就说过一次了,我知道啦。” 顿时,几人都停下筷子,望着冷轻舞。 伊丽莎心一下提了起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中不由的揪在一起。 “你再瞎说,污我清白。” “哼,你迟早是我的人。” 伊丽莎闻言心中喜忧参半。 喜的是男朋友跟她没有关系。 忧的是,冷轻舞太主动了,竟然追到了圣院,当起了夫子。 好羡慕她这么勇敢—— 莹儿心中也是不由叹息,她心思玲珑。 自知公子是她配不上的,能伴在身边就好。 于是摆掉内心的波动,她说道: “公子不过去圣院几天,便被称为大儒了!” 李梦生摆摆头,梦姨的告诫尚在耳边,他意有所指: “莹儿才是大儒……” “啊——公子怎么可以这么说。” 她把头埋了进去,又羞又恼。 “我可没说错。” 李梦生理所当然地回应。 登徒子! 伊丽莎和冷轻舞不由的挺直了腰杆。 目光却意外地接触到了一起,一时间有点同病相怜的感觉。 “我也是大儒!” 这段时间因为白虎卫伤病的问题,笑笑便有机会回府上。 只见她昂首挺胸,似要跟莹儿姐一比高下。 “爹爹,我…我也是。” 妲己含着满口的菜,含糊不清地说。 李梦生摸了摸她的头,笑道: “乖乖吃饭,以后你也会是的,成为真正的大儒。” 妲己的天赋有点可怕了,吃个饭也能结出这么大的光团。 李梦生暗暗吃惊,将光团融入手中。 “听爹爹的,我要成为如莹儿姐那般大。” 李梦生尴尬的解释道:“爹爹希望你成为的是作学问的大儒。” “可爹爹喜欢的不是那种大儒啊。” 咳咳—— 他对着几人目光,苍白无力地解释道: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 第47章:万妖国主 “大哥,你就带我去嘛......带我去见见世面。” 李梦生看着苦苦哀求的冷轻歌,直摇头叹息。 也不知道他从那里得知自己和冷轻舞一同出了圣院,便马不停蹄地跟了出来。 这不,他女凶前脚刚走,他后脚就摸进王府央求李梦生带他逛青楼。 简直——求鸡若渴。 李梦生作出一副追悔莫及的痛苦表情,呜呼哀哉。 “好色伤大雅,多为世所讥。轻歌,你莫要步我后尘呐!” 即使他表现得如此痛心疾首,冷轻歌仍旧置若罔闻。 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重重地拍拍胸口肯定道: “我和大哥不一样,我有修为傍身,不怕日后体虚。” 这话不说还好,李梦生闻言脸色微沉,寒声道: “你才虚,你全家都虚!你若执意如此,我就告之你女兄。” 冷轻歌听到女兄二字不禁打个冷颤。 心虚的瞟了瞟身后,悻悻地挠挠头,献媚道: “大哥你金枪不倒,大哥你一柱擎天。 只要大哥带我,我全家都虚又何妨!” 李梦生不经扶额仰头长叹: 真是孝出强大啊,你家老祖若是听到这话,怕不得立马出世! 你老爹恐怕也后悔当初为何没把你涂墙上吧。 “爹爹,我也要去!” 突兀地,妲己奶声奶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还有点含糊不清。 她嘴里叼着未啃完的鸡腿,就这么凭空出现在李梦声肩头上。 “妲...闺女!你怎么做到的!” 李梦生大吃一惊,自己有【五感】的增强,都没察觉到她。 “想做就做到了吖。” 妲己歪着头,似乎很奇怪爹爹为什么会问这么傻的问题。 “你...你都有闺女了?还是妖...” 冷轻歌一脸难以置信,愣了片刻后,眼中似有光。惊喜道: “大哥!你怎么做到的!人、妖有别,是不会.....” 李梦生抬手就给他后脑勺一个巴掌打断他的妄语。 大骂道:“你脑子里除了搞颜色就没有其他的吗?” 怎么跟女兄越来越像了...冷轻歌郁闷地摸着后脑勺。 “你的神通是空间方面的吗?” 李梦生顾不得他的幽怨眼神,反而把妲己高高举起,如获珍宝,激动地问道。 小妲己懵懵懂懂地点点头,又摇摇头。 赚大发了呀……李梦生狠狠地在她脸上啄了一口。 妲己也想抱抱,但看了看自己满是油渍的小手,又看看了李梦生一身白衣。 于是扭过头对着冷轻歌撒娇道: “叔叔,抱抱。” 冷轻歌不情不愿地将她抱过来,他是对人类成熟女性感兴趣,而不是对妖族幼崽感兴趣。 岂料,这只幼崽刚入他怀里,便将油光闪闪的小手在他肩头上揩了揩。 然后就凭空消失,出现在李梦生怀里,只留下一截鸡骨。 冷轻歌望着手中的鸡骨,一脸的呆滞,灵魂在风中凌乱..... 惹得李梦生一阵大笑,这就是养女儿的乐趣吗? “爹爹,你们要去哪里,带我一起好不好嘛~” 她在李梦生怀里使劲拱了拱,用头蹭着他的胸膛,撒娇道。 “你爹爹要偷偷去看美娘子跳舞。” 冷轻歌在一旁不怀好意地拱火:“还不带你!” “哇....坏爹爹。我也要看娘子跳舞,看跳舞!” 妲己闻声哭闹起来,细胳膊小腿在空中打摆摆。 “你用得着利用一个小孩儿嘛!” 李梦生没好气地踢他一脚,又连忙对着妲己轻声哄道:“好好好,咱去看跳舞...” “好闺女,去伊春楼好不好,那里有很多妖娘子哟。” 冷轻歌见‘奸计’得逞,又上一计,顺着杆子爬。 “去你丫的,谁你是闺女!” 妲己眼角还挂着泪珠,破涕为笑,麻溜地点头:“好。” 傻妮子,被利用了都不知道...李梦生心累。 -------- 伊春楼内,华灯天幕,灯红酒绿。 李梦生三人悄无声息地进入雅间,他太出名了。 若是被人发现在青楼,会被拔得一件衣服也不剩的,不留下一首诗不让下床的那种。 而且抱着一个幼崽逛青楼实属不雅、 冷轻歌一脸好奇的打量着四周环境,兴奋不已,似乎青楼内的空气都比外面的香。 他早已蠢蠢欲动,似有大展身手之势。 “...当时年少青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李梦生突然想道,这或许是所有男人的梦想了: 人帅钱多,开着法拉利,美女们争相投怀送抱.... 也难怪冷轻歌如此向往这烟柳巷,他不缺才华,少的是得瑟的机会。 李梦生知道他早已迫不及待,挥挥手道:“滚!” 而妲己在满屋子的乱窜,跟着丝竹管弦之声呀呀呀的跟着唱,憨态可掬。 “爹爹,叔叔呢?” 她打住了咿咿呀呀的歌声,歪着头问。 “嗯...他...寻找大儒去了。”李梦生斟酌道。 “我也要去!” 话音未落,她小小的身影就已经消失不见。 李梦生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连忙蒙面出去找。 ...... 伊春楼内的某个熏香袅袅的屋内,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 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海。 一道赤裸的身影对着床沿上卖力摇晃腰躯,如痴如醉。 房间内还有两道身影厌恶地匆匆地撇过一眼。 其中一人声音清脆,如玉珠落盘。 “倾姐姐,女王大人真的在京城吗?” 另一个美艳女子点点头,肯定地说:“女王大人留下的气息就在京城,她一定会来找我们的。” 这两妖便是寻着万妖国主故意留下的特殊气息寻到京城的,为了掩人耳目便隐藏在妖姬最多的伊春楼。 雀灵担心道:“其他脉的会不会也赶到京城?” “不会的,女王留下的气味只有我能追踪到。他们似乎还在百川州......” 这时,床幔无风起舞,正在卖力摆弄腰杆的男子满足地晕了过去,似乎在做好梦。 “谁!” 雀灵两妖翻身后退,摆出战斗姿态。 床幔处空间泛起一整涟漪,一道妖娆的身影浮现出来,影子中八条尾巴肆意摇摆。 “倾灵,警惕性不减嘛。” “女王大人!” 两道惊喜声响起。 ------------ 第48章:你就完事儿了吗? 万妖国主纤手勾起,绣着海棠花的鲛绡宝罗床帐似活了一般。 轻盈地附在她玉藕般的手臂上,轻柔似水。 温柔地拂过她晶莹如玉的胴体上,恰到好处的裹住胸口,似山巅薄雾,遮挡住呼之欲出的春色。 轻纱垂下,不偏不倚地飘荡在前面,随着她的晃动,若隐若现,撩人心弦。 她的双目犹似一泓春水,勾魂摄魄。 指尖轻轻滑过雪白的颈脖,越过饱满的胸脯,随着腰线缓缓向下。 她喃喃自语:“似乎很久没用过这副躯体了。” 不过她还是很满意这副皮囊的,肤若凝脂,玲珑有致。 她赤着脚,踮起脚尖,扭着水蛇腰,款款向前。 八条彩色绚烂的狐尾随着圆润的臀儿缓缓摆动。 “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万妖国主靠近倾灵,缓缓勾起对方的下巴,四峰相抵。她嘴吐热气,冷艳地说。 “女...王大人.....” 倾灵满脸彤红,紧张到吞吞吐吐,无法自语。 这副场景很是香艳,一向的稳重冷静的倾灵宛如一个娇柔女子。 一脸娇羞地倚在桌子上,任由女王欺身在上,勾起自己的下巴。 身旁传来银铃一般的笑声,雀灵笑盈盈地说:“女王大人,您就别逗倾姐姐了。” 这副场景她见过多次,每没都能勾起她的笑声。 “脸皮这么太薄了....却藏身在交欢之地。” 万妖国主挺直身子,拨弄着秀发。 “这不一样...”倾灵悄悄嘟囔了一句,又道: “这里流民多,便于掩盖气息,虽然我们不怕白虎鬼,但一旦暴露身份,叛国贼就知晓女王行踪了。” 并非所有妖都是万妖国的,所谓流民就是大梦九州的本地妖。 “委屈你们了。” 国主步步生莲,婀娜多姿,一举一动皆惊心动魄。 “不委屈,女王大人安好就行。这群酒色流氓根本逃不出我的幻境。” 雀灵挥舞着拳头,得意地邀功,并成功获得女王的摸头杀。 “傻丫头,直接让他们晕睡不行吗,还要让他们做出这么浊目的动作。” 雀灵淘气地吐了吐舌头,“这是给他们一点小小的惩罚....” 倾灵眼中闪过一丝羡慕,但自己不能如却雀灵那般随意。她要做女王的左膀右臂,替女王分忧。 “女王大人,您的伤?” 她一开始就注意到了女王少了一尾,尽管女王尽力显得随意,她还是能感受女王的虚弱。 “大魔王晋升一阶,我也是自断一尾,重伤逃遁。”万妖国主把那般凶险说得云淡风轻。 “如今我实力打大折扣,暂时还不能回妖国。” 倾灵两妖见到女王的喜悦全被担忧淹没,齐声问道:“女王大人,我能帮您什么!” “将我活着的消息传回妖国,还能震慑住叛贼一段时间。” 万妖国主目露凶光,寒声道:“吾回国时,他们都会死的!” 两妖点点头,如何传播她们自知。 “我在京城还很安全,只是现身的时间不能太长。 今日如此都是冒了很大风险,今后就以血信相通.....” 万妖国主话还未说完,便消失不见。 “女王大人!” 缠绕过赤身的轻纱垂落,只残留着淡淡香味。 ———— “谁?” “请问你看见过一个不及手臂高的稚童吗?” 砰,房间的门重重关上,里面的嫖客骂骂咧咧:“我以为我已经够变态了.....” 李梦生又吃了闭门羹,虽然他很清楚打断别人冲刺是很不礼貌的事。 但没办法呀,妲己这傻妮子不知道闪现到哪里去了,只得一间一间屋子的找。 可转了一圈,也不见身影,只得无奈地回到雅间等待。 令他没想到的是,房间里还有一个更郁闷的人。 “你就完事儿了?” 李梦生投下鄙夷的眼神,又意味深长地安慰道: “第一次嘛,很正常的。” 冷轻歌猛地抬起头,希翼地问:“大哥也是?” 李梦生果断否定:“不!” “不可能,我怎么不过大哥呢。” 李梦生打趣道:“大哥我天赋异禀罢了,别跟大哥比较....” “投壶太难了,我第三轮就下场了....”冷轻歌恼怒道:“太可惜了,我都中了两壶了。最后那一下都擦着边了....” 李梦生愣了片刻,目光更加鄙夷:“你来青楼就玩了这玩意儿?” 冷轻歌踌躇半天,似乎很是回味,娇羞道:“其实...还摸了摸妖娘子的手,携手投壶呢。” 李梦生:“.......” “那不...不然呢?” 闭门深造,隐居山林,到底给他们的后生带来了什么? 再两人皆陷入深深的困惑之中时,妲己抱着一堆花花绿绿的衣服出现在桌子上,嘴里被各种肉食塞得满满的。 李梦生惊奇地看着她,“慢点吃,慢点吃.....” 妲己囫囵地吞下,摸了摸胀得圆鼓鼓的肚子,瘫坐在桌子上。 “爹爹,我看见好多好多大儒,就悄悄把大儒的衣服都抱走了。” 李梦生看着满桌子的肚兜,一拍脑袋,好生后悔当时为何要提大儒二字,将小妲己误导了。 他一脸严肃,语气加重:“下次不许这样了。” 妲己不服似地昂着头,脆生生地说:“是因为爹爹最喜欢大儒,我才送给爹爹的。” 眼看她嘴角缓缓往下撇,眼中泪水打转转,李梦生不得不把肚兜收到怀里。 “嘿嘿...爹爹我要睡觉觉...” 吃饱喝足的妲己毫不讲理地闪现到李梦生的肩头,趴着呼呼大睡。 她的头顶又长出硕大的光团,李梦生轻手摘掉后,轻声自语:“九阶了.....” ———— 梦蝉回到宫中藏了几天,整日躲在屋里。 懊恼地在床上打滚蹬腿,嗷嗷大叫,往日的端庄大气荡然无存。 ——这是社死后遗症。 所幸她的宫殿内没有多少宫女丫鬟,不然这番浮夸的行为恐怕将是宫中最为骇人听闻的密文了。 经过几天的消沉,如今梦蝉心中的尴尬情绪稍有减少,而且她心中又放不下白虎卫众人的伤势,便硬着头皮回到药堂。 并没有碰见李梦生,倒令她大松一口气。 不过眼前长满整个药堂的绿毛和一些残留的药膏令她无心其他,反而泛起些许担忧。 “那孩子不会擅自改动配方吧...” ———— ——— —— PS:又又又被关小黑屋了,这版没了原汁原味。 ------------ 第49章:药术奇才? 梦婵怀着忐忑的心,开始分析器皿中残留的药膏。 但越分析越心惊—— 完全搞不懂药膏有何作用。 “不是经典药学,不是医道大家著作,也不是民间偏方.....” 她在脑海中的药术藏书浩瀚如烟。 但任由她来回查找脑海中的一本本,一页页记忆中的典籍。 都没有寻找到能佐证残留药膏配方合理的蛛丝马迹。 “从腐败变质中得到的物不害人就算好的了,岂能用以治病?” 梦婵看着满屋的绿毛,心中那股不详的预感压不住。 “这孩子太无法无天了,药典都没有研读过几本。 就敢胡乱让人配药治人!太荒唐了!” 梦蝉蹙眉恼怒,鼓鼓囊囊的胸脯上下起伏,似乎随时会蹦出来。 于是她提着襦裙,胸口一颤一颤地向着镇抚司赶去。 一边气恼又一边自责,心中喋喋不休: “我怎么可以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一个孩子呢!真是乱了心智。” 几个【风行术】,内城镇抚司便映入眼帘。 她焦急地冲进衙门,只希望为时不晚! “长公主!您来了!” “快快,带本宫去看看伤员!” 梦婵顾不得皇家礼仪,没有大呼小叫已经很克制了。 “长公主不如先到白虎大人茶室稍息片刻,再复查伤员?” 梦婵气恼:“都什么时候了,人命关天!” 接待长公主的白虎卫肃然起敬。 早听闻长公主身体抱恙,现在好转就马不停蹄赶来复查伤员。 如此心肠,所以他才想让长公主先行休息的。 “长公主无需担心伤员,他们用了世子殿下送来的药已经好多了。 仅仅一日,便成效匪浅,不仅退了烧,气血还回涨了,相信不久后他们就会痊愈。” 在下先替弟兄们谢过长公主妙手回春,挽救他们一命。” “什...么?” ——— 仔细复查完各个伤员的伤势后。 梦蝉平静地端坐在茶室,内心却久久不能平复。 那些伤员的的症状正如方才那个所说明显减弱。 甚至修为高者伤口已经开始愈合。 她知道的就算使用自己配的药,效果也不会如此显著,或者说没有效果。 她也听说了之前敷的就是自己的药膏。 “茶都凉了,长公主。” 上官淑娥轻声的唤道,打断了她的思绪。 “长公主事事亲力亲为,心系白虎卫众,仁心仁闻。 弟兄们都很感谢您,有您真是大梦百姓的福气。” 梦蝉笑着摆摆头,一语道破: “将士们用的药,并非本宫制作,而是梦生研制的新药。 方才之所以如此失态,也是担心他弄巧成拙,害了性命。” 上官淑娥到嘴的茶还不及喝下去,满眼不可置信。 “那小子有这份本事?” 梦婵优雅的点点头,道: “我倾注十数年心血制成的药,还没他鼓捣几日作出的效果好。” 上官淑娥畅笑道:“我这就把他捉过来,看看他脑瓜子是怎么长的!” 梦婵笑得儒雅许多,娥眉弯弯: “原以为他只有诗才,没想到药术方面也是这般天赋异禀。 跟他母亲真的很像……难道他也是术术无师自通?” 奇女子,单沄汐,儒道全能之才。 梦婵也是通过她皇兄与李长风的关系才了解到她的。 她又激动道: “这药对肿疡极为有效,这药方传至天下。 每年将会减少数十万人因此病而丧生。” 这不就是自己一辈子的追求吗,造福天下百姓。 她弹起身子,似风般离开茶室。 “我去找他!” 上官淑娥静静地喝光手中的茶。 也不自觉地勾起嘴角,轻呢道:“小屁孩儿,真厉害吖。” ——— 进入王府的梦蝉连连蹙眉。 只因府上近乎都是年轻貌美的女子,穿着又....又那么不得体。 一年轻小伙子生活在这种环境下,如何做到心平气和。 更何况是染有欲瘾的李梦生! “不能让他因为美色埋汰了天赋。 年轻气盛就该多为百姓做点事情!” 她心中暗暗下决心,回到圣院要好好管教管教他。 “梦姨,您来了。” 李梦生腿上拖着一个挂件儿,妲己乐呵呵的抱在他小腿。 “咳咳,那个梦生,随姨回圣院吧,你制造的药膏,关系甚大!” 梦蝉眼神飘忽,仍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 内心的那抹羞耻总是挥之不去,时常作祟。 “好!” 李梦生很干脆地答应。 “爹爹,我也要去!” 妲己抱在他的小腿上,一下又出现在他的脖子上,蹭着他耳朵卖萌道。 “她!” 妲己瞬间变换位置,一下就引起梦婵的注意。 她吃惊的不仅仅是李梦生还有一个女儿。 而且这孩子是一只妖,一只天赋绝顶的妖。 以她的见识,通过妲己方才施展的神通自能判断对方的天赋。 “我的幺女,一只狐妖,还没化形前就住在府上了。” 李梦生怕梦姨担心,多解释了一句。 这话倒是打消了梦婵内心的不少忧虑。 但她还是郑重道:“像她天赋这么高的妖,来历都不简单。而且非我族类.....” 李梦生淡淡的点点头,笑道:“这是六老送给我的,梦姨放心。” 闻言,梦蝉也不在多说,四品高手有判断力的。 骑在李梦生脖子上的妲己似乎听懂两人的谈话。 横眉竖眼,撅着嘴地对着梦婵说: “我不会伤害爹爹的,别人也不行。” 李梦生内心暖烘烘的,逗乐道:“坐稳咯,小飞棍儿走咯....” ———— “李夫子提出的理念闻所未闻,当真是个药术奇才!” “难以置信啊,世间万物中竟还有比尘埃还小的‘菌’....?” “李夫子见微知著,敢于尝试.....真是青年人之率表。” “李夫子这药...乃百姓之福音啊....” 药堂内几位药师毫不吝惜赞美之词。 他们都是梦婵邀请过来一起研究的药师,当然是经过李梦生的同意。 梦蝉在一旁挂着浅笑,目光始终在那个少年身上。 再打算拿出青霉素这一神药时,李梦生就想好了事后众人追问的措辞。 “不过偶然发现罢了。” “欸,李夫子就不要谦虚了,世间发现奇妙者多了去,但付出行动,追寻真相者却寥寥无几。” “如李夫子这般慷慨分享者更是凤毛麟角。” “这点还是深受梦药师的影响,心系天下百姓。” 李梦生笑着对梦婵说道。 这群药师又对梦蝉一顿赞美: “梦药师的品行我们都有目共睹。 大梦有长公主,乃大梦子民的福分。” 月上中天,众多夫子才念念不舍地离开。 “李夫子,你说的‘细菌’、‘真菌’....这些都是什么。” 这时,梦蝉又逮着李梦生问,甚至用上了遵称。 其他人的并没有多么在意李梦生说的新颖理念。 或者说他们更在意的是眼前能直接造福百姓的‘青霉素’。 但梦蝉却敏锐地意识到,李梦生的理论才是瑰宝,比青霉素重要千万倍! 李梦生闻言不经高看她几分。 众多药师中只有梦姨如此求知若渴地追问。 而不是兴冲冲地回去着手培育‘绿毛’,实验药性。 “梦药师,那我先问你一个问题。 你认为世间生命由什么组成?” ------------ 第50章:留宿 “活动之兽由血肉构成,血肉败,走兽亡;花草树木由灵蕴组成,灵蕴散,草木枯。” 梦蝉不假思索地回答,这个问题与她而言太简单了。 李梦生听后,摇摇头。 她急迫问道:“哪是什么?” “无论走兽还是草木都是由肉眼不可见的一个一个细小的房间组成,我给这小房子取了一个名字——细胞!” “若世间生命都是你所说的细...胞组成,那为何世间万物各有百态: 妖有神通,而人却只能通过修行才能获得伟力;山间野兽能肆意嚎叫,草木却无声无息?” 梦蝉立马反击道,显然不相信他的言论。 若人与畜牲都是相同的‘房间’组成,岂不是人与畜牲无异了吗?岂不是人、畜同源了吗? 传出去岂不是要滑天下之大稽,沦为世人的笑料! “梦药师,那婴儿是如何孕育的?参天大树又是如何长大的呢?” 李梦生转念一想,打算从人们熟知的领域来解释。 梦蝉哪能想到这小辈是如何做到一本正经问她这个长辈这么隐私且羞耻的问题的。 一时间她支支吾吾不语,白皙的耳垂渐渐染红。 “我们都知道幼儿是父母双方共同创造,然后母亲十月怀胎孕育诞下的。 参天大树是由一粒种子生根发芽,然后慢慢成长的。” 李梦生没有注意她的羞态,自顾自地说道: “两者的成长具有相似性,以种子的成长为例,它不同阶段的形态不尽相同....这是为什么? 那是因为细胞在成长过程中执行了不同的指令,组成不同的部分,最后构成了一整个个体! 放眼整个世间,每个生命体,皆是如此。因为执行的指令不相同,所以成为了不同的物种。” 梦蝉眼神一会儿清澄,一会儿迷茫。 “那这指令又是谁下的?” 那玩意儿叫做基因,但追寻基因的来源? 李梦生压低声调,神秘地说:“或许来自——天道!” 梦蝉听到此话,只觉头皮发麻。 一介凡夫,妄议天道! 那是一品高手也触摸不到的存在.....不过她隐隐约约间又觉得十分有道理。 梦蝉不想再深究这个问题。 知识太高端,对她的内心冲击太大了。 转而问道: “这和你说的‘真菌’、‘细菌’有什么联系。” 李梦生暗中倾吐一口气,真怕她刨根问到底,自己也是个门外汉。 绞尽脑汁道:“它们也是由细胞组成,它们也是生命.....我的意思是它们可以被杀死,也有着不同的食物链。” 梦蝉理解了,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惊喜道: “那我们平时用药,于它们而言就是‘下毒’。 对症下药,就是因为杀死不同细菌的毒要用相同的毒?” 李梦生点点头,这么说也好像没问题,于是顺着她的话说道: “所以我制作的‘绿毛膏’是真菌,可以比作老虎,破坏伤口愈合的细菌就是羊羔。老虎吃羊,于是伤势好转!” “那羊羔吃完了呢?” “伤口可以看作嫩草,老虎会吃草吗?” 梦蝉恍然地点点头,豁然开朗。 仿佛找到了一条直通药术本源的道路。 直达花心,痛快不已。 李梦生惊奇地发现她头上竟慢慢长出青色光团。 ‘以前把路走窄了呀,还以为只有抄诗才能获得光团。原来只要令人获得修为提升,就可以获得等量的光团。’ 这时梦蝉也从顿悟中回过神来,满脸笑意:“我以为我这辈子就止步于五品了呢,感谢你生儿,让我有修为精进了......而且,我似乎找到了自己今后要走的路....” 我也是搬弄别人的成果罢了....李梦生摸了摸鼻子,不敢居功:“自是梦姨聪颖过人。” 梦蝉娥眉间又显焦虑:“我能从你的这番话中获得提升,那么就是天道认可的....换言之,你的细胞理论定是有可取之处!” “那梦姨为何愁眉不展?” “梦生,答应姨。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佐证时,你的细胞理论不要张扬出去。 它过于神秘,过于超前....恐怕接受者甚少。 而且,你现在还处于‘立新学’的风口浪尖上,荣誉过多也不尽是好事。” 李梦生笑着点点头,细胞、基因什么的太过于颠覆这群学者的认知,传扬出去真的指不定掀起什么风波。 还是苟着吧,太耀眼了,狗皇帝坐不住怎么办! 沉默半晌,梦蝉又断断续续,强装镇定道: “还有......以后不要和女孩子谈论...那些私密的问题,有辱斯文。 跟姨说倒没关系,不...我的意思也不是没关系.....就是——啊,反正你要牢记在心!” 李梦生才反应过来是因为方才引的例子,随即三指向上,作发誓姿态,正经道: “以后这种事只跟梦姨讨论。” 梦婵又羞又恼,怎么蹬鼻子上脸了呢! 嗔怒道:“胡说!以后跟你媳妇讨论去!” 你又怎么知道你以后不会是我媳妇呢? 这话李梦生不敢说,假装没看见她羞怒的样子。 梦婵无奈,这孩子胆大包天。 这时看向窗外,已经夜深人静。 “今晚就留宿我哪里吧。” 梦蝉不忍心他深夜赶回偏僻竹屋。 李梦生正当拒绝,妲己就悄然趴在他肩头,长长打了个哈欠:“爹爹,我困困...” “你又跑哪里去玩了?” 回应他的却是妲己熟睡的呼吸声,只得无奈道: “那就麻烦梦姨了。” ———— 梦婵的居所是三开的豪华院子。 将李梦生安排在了最边上的单间,梦蝉就揉着肩膀回到了寝室,打算美美泡个澡再睡觉。 哗哗哗的水声,在【五感】的增强下尤为绕耳。 李梦生甚至能借声在心中还原此时发生的场景: 儒袍滑过细腻的肩头,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颈脖处玉手解开绳结,解掉束缚后发出舒爽的鼻息声—— 双脚入水,水花溅起的水声—— ...... 梦蝉完全把他当作普通人对待,没有做消音处理,又怎会知道李梦生被自己的沐浴声折磨许久才进入梦境。 “经过这几日的收集,和妲己这个意外之喜。修为都提升了不少。” 【儒道:七品养性境】 【妖道:七阶玄妖】 【蛊道:九品(成长体)】 将这段时间收获的光团尽数融合完毕,儒、妖两道都来到了第一个关卡。 ——下三品到中三品的劲升。 “夫子三境似乎不仅仅是依靠浩然之气就能突破的.....晋升大妖似乎也和神通有关,但【五感】和【掩息】都不足以帮助我成为大妖!” 正当李梦生在梦境中晋升七阶时,妲己幽幽醒来。 细细的嗅了嗅,眨眼间消失在床上。 “果然是爹爹最喜欢的——” 她睡眼惺忪地抓起梦婵床上的换洗的绣着荷花藏金鲤图的肚兜,又无声消息。 再次躲进李梦生的臂窝,并将肚兜塞进了他的怀里。 “明天给爹爹一个惊喜!” ------------ 第51章:孝出强大 欲兰汤兮沐芳,华采衣兮若英。 但衣服呢? 梦婵赤裸出浴,淡淡的月光为她披上一层轻纱。 朦胧之中,却又显凹凸有致。 “我的肚兜呢?” 她记得明明脱下后就放在了床上。 几经翻找也没寻到丝毫踪迹。 “每次都丢三落四……” 这让她不经又想起曾经不知怎么遗落的法棍,暗暗自恼。 那件是自己最为喜爱的,舒适透气、不勒不松。 但此刻夜已过半,她便打消了再度翻找的心思。 次日清晨,李梦生只觉胸口发闷,喘不过气来。 醒来才发现是妲己摆出一个大字正趴在他胸口盯着自己。 “爹爹,你醒了。” 清晨醒来就有人一旁问候,倒也是件美事。 妲己神神秘秘道: “爹爹,妲己给你准备一个礼物。” 李梦生差异不已,顺着她的眼神,手伸进怀里。 触感很柔软,丝滑无比。 他将手中之物抽出,粗略一看。 似是一块薄如蝉翼近乎透明,用的是上好面料的面巾。 初生的阳光都可以提过面料,射到他的脸上。 其上绣着金鲤戏荷花的图案,惟妙惟肖。 嗯.....还一股奶香味…… 他双手展开仔细打量,才窥其全貌。 他噌的弹起—— 这分明是一件女儿用的肚兜。 “你哪拿来的!” 他心中顿感不妙,不用问都知道! “梦生吖~” 倏然,一道成熟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脚步越来越近。 李梦生瞪了一眼呆萌的妲己,连忙把肚兜塞回怀里。 梦婵仪态偏偏的走进屋内,瞧见正襟危坐的李梦生,微微一笑: “你这孩子,这么严肃干甚,在姨这里不用拘束。” “呃……” 一点也不拘束,您肚兜还藏在我怀里呢。 李梦生略显尴尬,举目四望,甚至不敢看对方一眼。 “去吃饭,尝尝姨的手艺。” 李梦生惊讶道:“啊?您还会做饭?” 哪有这么随和的公主,毫无架子就算了,生活还得自理? “我不喜欢被人伺候,一群人围在身边反而不自在。” 梦婵浅浅的笑道,“所以我更喜欢呆在药堂里,而不是皇宫。” 李梦生暗忖,应该是这方世界能够修行,才造成了独特的观念。 女人不一定要为人妻,为人母。 地位、尊重全是自己挣的,并不依靠别人。 “傻站着作甚。” 李梦生“哦”了一声,连忙跟上。 他本想将梦姨的贴身小衣藏起来,稍后悄悄还回去。 但梦姨没给他机会,无奈只能继续藏在身上。 内心十分惶恐,若是被梦姨发现。 不得把自己骂狗血淋头,是色胆包天的下流胚子! 想到此番后果,他不免头疼,又瞪了一眼怀中的妲己。 “难道爹爹不满意这件?” ……… 三大圣院的考核就快来临,由于新规的公布,京城自是议论得沸沸扬扬。 作为圣院夫子的李梦生也忙了起来。 “为万世开太平……” 将他推向新学的风口浪尖,有人慕名而来,有人不敢苟同。 质疑与推崇自古就是文人避不开的话题。 所以他本来可以不参与考核的任何环节的。 但躲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白鹿院长力排众议,要他上新生的入院第一课。 这可把他愁坏了。 不过他也趁机摸清楚了晋升夫子三品的契机: ——与教书育人有关。 便硬着头皮应承了下来。 如今看来,冷轻舞‘追夫火葬场’也有着这方面的原因。 “不教书只育人可以晋升吗?” 李梦生苦中作乐,暗暗吐槽。 直至夜幕降临了才回到竹屋,这才想起怀中藏着的‘金鲤荷花’。 “一整天忙得焦头烂额,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 李梦生葛优躺在竹椅上,连连呼唤罪魁祸首。 妲己也是一整天都见不着几次,每次回来肚子都是鼓鼓的。 也不知道去哪找的食物,更离谱的是她修为涨得很快,已经快要晋升八阶。 “爹爹~” 妲己打着哈欠窝在他怀里。 李梦生已经习惯了对方突兀的出场方式。 威逼利诱道: “小妲己,这小衣你从哪里拿的,就放回哪里去。 不要让人发现,完成之后爹爹赏你一个大鸡……腿,可好?” 妲己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竟交换起意见来: “emmm……我要爹爹明天带我出去游玩。” 李梦生转念一想,正好到城里走走,谋点灵感,第一课该讲什么。 “那一言为定!” ———— 几个闪瞬之间,妲己又轻车熟路地来到梦婵的居所。 她对屏风后若隐若现的身躯没有丝毫兴趣。 将金鲤肚兜放回原处后,又瞄上了挂在屏风处的白色雏菊贴身小衣。 “爹爹会喜欢这种的吧?” 妲己暗想。 屏风太高,她伸手垫脚也够不到。 只好动用神通,小手恰好抓住雏菊,就被定在空中。 “我倒要看看是那个无耻之徒!竟如此胆大包天!” 梦婵怒了,昨晚自己的衣服丢了就觉得蹊跷。 没想到还敢来第二次,随即将其定在原地。 从屏风后走出,看见悬在半空的幼童,她傻眼了。 九阶的妲己哪是儒道五品的对手,被禁锢在空中动弹不得。 随即哇的哭了出来: “是爹爹叫我来的——” 梦婵脑袋轰的一声,一片空白。 是他偷自己的贴身肚兜?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遏制不住。 越想越是可能! “这逆子……怎么……” 梦婵又气又羞,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姨,先把我放下来嘛~” 妲己见她没有把罪怪在自己头上,央求道。 “怎么瞎叫呢……”梦婵将她一把抱在怀里。 “你也是个小混蛋,他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爹爹说只要我做好了,就给我大鸡腿吃,明天还带我去玩~” 妲己一五一十地说,舒服地窝在怀里。 不明前后因果的梦婵听得两眼直冒火星子。 教唆孩童,罪加一等! 梦婵冷声道:“你爹爹心术不正,你今后可不得瞎听他的话。” “那我听谁的?” “反正不能听他的!” 梦婵正在气头上,提着妲己就往竹屋赶。 妲己终于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话了,缩成一团不做声。 “爹爹惨了——” ------------ 第52章:棍棒下出孝子 嚓—— 微小的烛火驱赶一片黑暗。 这是一间密室,只有一桌、一纸。 黑暗中浮出一道身影,双目凝视着桌上的宣纸。 “女王大人来信了……” 只见普普通通的宣纸上渐渐显现出字迹娟秀的猩红字体。 “倾姐姐,女王大人写了什么?” 雀灵身材矮小玲珑,踮起脚尖,伸长脖子,也只能瞄到一点血信上的内容。 倾灵将手中的猩红信纸递给了她,单手环胸蹙眉不解。 “女生大人到底受了多重的伤? 难道修为跌落吗!竟要如此多的低阶修炼资源。 而且,派送的方式也令我不解。” 雀灵一字一句的细细看,嘀咕道: “溶血芝、空灵髓、骨粉……” 都是下三阶使用的灵物,也就空灵髓相对稀有。 而且都是修炼资源,并非恢复伤势的灵物。 “在城中摆摊贩卖,无需刻意掩饰,无论谁买都卖?” “为何不能直接交给女王大人吖……” 倾灵摇摇头,满脸担忧: “在人族大城之中,强者环伺。 女王大人也不宜出面。” 雀灵揉揉并不灵光的脑袋,疑惑地问道: “那我们摆摊贩卖,女王大人又如何得到资源? 难不成——女王身边已经有别的的妖了么!” 这正是倾灵疑惑的地方,难道每一个来购买的顾客都是女王的亲信? 不然找再多的资源,真正到女王大人手中的也少之又少,于女王的伤势所需也只是杯水车薪。 倾灵猜测道:“这或许是因为女王怕那群叛贼察觉到太多资源流动。 然后追踪到她的行踪所想出的对策吧。” 呼—— 密室重归黑暗。 “女王所需的资源并不难寻,我们明日就上街摆摊。” 笃笃笃—— 在倾灵两妖在准备支棱起地摊儿做买卖时,李梦生的竹门被敲响了。 “天都黑了,还有人登门?” 一股不妙的直觉泛起,他忐忑的打开门。 果然,门外的梦婵正收起敲门的手,另一只手提着一脸委屈的孽子。 她胸口正上下起伏,看来气得不轻。 “姨,您都知道了?” 李梦生尴尬的笑了笑,打算抢先一步,占据主动权。 “我一定好好管教她,简直太不像话了!” 梦婵闻言更恼,冷声道:“我看你才不像话!” 李梦生:“???” “油嘴滑舌,推卸责任。心术不正,我看你是被色欲迷心窍了!” “……” 梦婵劈头盖脸一顿骂,直接把他搞闷了。 梦婵见他沉默不语,语气便软了下来,语重心长地说: “梦生,君子发与情止乎礼。 人有欲望情有可原,但要取之有道。 而不是……不是偷……不是胡乱作为的借口。” 李梦生听得云里雾里的,试图解释道: “姨,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梦婵见他还在狡辩,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又继续劝道: “食色,性也。姨能理解…… 但我之前不是与你说过,那方面有强烈需求时,找姨帮……拿药抑制吗?” 说到此处,她心中突然萌生一个念头: 他…不会有什么怪癖吧……喜好成熟…… 她的闺中读物里就有这样的故事。 有人从小缺少母爱,所以长大就对熟妇暗生情愫,以慰藉心灵。 梦婵浑身震了一下,不确定的看了一眼。 风度翩翩,玉树临风的俊俏后生不至于吧? 可肚兜就是他偷拿的…… 她酝酿了一会儿措辞,决定将对方这个念头扼杀在摇篮之中: “生儿,你将来可是要担任镇北王一职。更要以身作则,遵循伦理。 日后才能镇守诺大的北原州,受到万万子民的爱戴。” 伦理? 李梦生忍不住插嘴道:“梦姨教训得是,子不教,父之过。” “到现在你还想将责任推卸到一只妖崽上? 她都说是你指示她这么做如此……如此恶事。” 梦婵失望透顶,痛心疾首。 “长公主息怒,妲己贪玩偷拿了您的物件,是我命她将其归还。 没想到此事会给长公主带来如此困扰,后果我自会承担。” 李梦生言辞垦垦,目不斜视。 啊哦~ 妲己缩了缩脑袋,就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你说什么?” 梦婵颤声问道。 “是她自己做的?” 经过李梦生的一番解释,她方才打消顾虑。 梦婵缓了缓情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那…你…看到她拿的是什么物件了吗?” 吞吞吐吐问道,与方才判若两人。 “当然……没有。” 李梦生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那敢说自己揣怀里一整天。 梦婵似乎松了一口气,但满脸仍旧红霞一片。 所幸烛火摇曳,明灭不定。 自己的贴身小衣可从未让任何男子见过…… “你……过来!” 李梦生冷着脸,将逆子反趴在膝盖上。 “屡教不改,该打。” 清脆的巴掌声在妲己的小屁屁上响起。 “嗷嗷嗷……” 幼崽杀猪般的哭声回荡在夜空。 凉风习习,吹拂着梦婵额间的青丝。 她心有所思,踩着风极速向着居所赶去。 拿起床上薄薄的‘金鲤荷花’,放在鼻尖轻嗅。 “臭小子,骗我~” 李梦揣着它奔波一天,自是染上了身上的味道。 梦婵忸怩不安,有几分羞怒,却也无可奈何。 方才对方没有点破,已经是最好结局了。 她心乱如麻,虽然已经弄清不是李梦生偷的。 但他看过,抚摸过自己的小衣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念及此处,梦婵当即将肚兜揉成一团,要将其销毁。 可心中莫名作祟,又将其抚平。 “这可是我最喜欢的小衣……” 她自我暗示道。 回观竹屋,妲己一脸委屈的窝在一角。 “爹爹坏坏……” 李梦生靠在竹椅上闭目良久,梦姨醉心药术,一身清白。 对自己也是关怀备至,她肯定能察觉我最后说了慌。 也不知道心中顶着多大的压力,方才在他面前表现得如此从容淡定,配合自己演戏。 李梦生来到京城许久,真心关切他的也就那么几人。 经管偶尔心中有些许奇怪的念头,但面对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责任永远比欲望重要。 “今日发生的事也只当未曾发生过一样,免得梦姨难堪。” 今后如何? 日后再说…… ------------ 第53章:带娃逛街 “爹爹的话你都听明白了吗?” 妲己如小鸡啄米般点头。 “那你复述一遍。” 妲己歪着头,掰着满是油光的小指头,一条一条地说: “第一,不准使用神通~” “第二,不准偷拿别人东西,想要什么就跟爹爹说。” “第三,嗯.....?” 嘟囔一阵后,她抬起头茫然地望向对自己满脸失望的爹爹。 李梦生不由扶额叹了一口气,自家的娃似乎不太聪明的亚子。 于是再次强调道: “第三,不准夸别人是大儒,也不能跟别人说爹爹喜欢大儒。记清楚没?” 小豆丁点点头,扭头又继续啃着鸡腿。 也不知道她记住了没有。 虽然妲己并没有出色的完成任务,但李梦生还是决定带她出去走走。 九月上旬,京城气温转凉。 街道上小贩数量反而更多了,只为在寒冬来临之前多赚点蝴蝶币,多购置点柴火,能过个温暖的新年。 大梦王朝虽雄踞九州中原,国土广阔。 但首都京城与北原州只有一州之隔,冬天如果没有足够的柴火,会非常难捱。 “京城的冷风不仅是物理攻击,更是附带了法穿效果。” 李梦生暗想,拉着小豆丁的手行走于熙熙攘攘的街道上。 辚辚的马车,挑着货担的走贩,挂着‘大朗炊饼’大字长帆的小摊儿…… 鳞次栉比的商铺.....组成了京城外城最大的坊市——东雀坊。 这是小豆丁引着他来的,也是李梦生第一次来这里。 “公子,行行好,三天没吃饭了!” “烧饼,三文钱一个哟——” “咳咳——呼……” …… 乞讨声、吆喝声、不堪重负的喘气声……充斥着李梦生的耳蜗。 汗臭味、粪臭味、各种小食的味道混杂在一起。 “这才是最真实的京城吧,这才是这个世界最普遍的颜色吧—— 并非我眼中的夜夜笙歌、纸醉金迷。” 一个个为生计奔波的人映入他的眼帘,触动心弦,令他难以平复。 “爹爹,你肿么了?” 妲己的嘴一刻也停不下,见爹爹发了好一会儿呆才停下咀嚼问道。 “爹爹突然想到一句诗!” “诗?”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哦~” 妲己并不在意所谓的诗,反正又不能吃。 她的注意力很快被一个小摊上的药草所吸引。 “爹爹,我要这些……” 她小手一挥,将小摊儿上的所有物品都囊括在内。 小摊儿上都是一些花花草草,瓶瓶罐罐。 李梦生撇了一眼,好奇地问她: “这些有糖葫芦好吃吗?” 妲己摇摇头,嘟嘴道: “我也不知道,但吃了它们我可以快快长大!” 李梦生眼神一凛,心道:妖族修炼所需的灵物? 虽然自己在府上养了妖,但没有亲自接触过灵物。 也只是听莹儿报账是随意听过一些名字罢了。 不过令他疑惑的是,从莹儿口中得之。 京城里对此类灵物的管控非常严厉,有时就算有钱也买不到吗? 可为何这么普通的老汉支棱的地摊儿上有这么多? 随即走上前去。 摊主空坐了一上午,见有生意上门,眼睛一亮,热情地招呼道: “这位公子,需要点什么?” “这些花花草草怎么卖啊?” 李梦生故作不识货,兴趣寥寥地问。 实则一直观察摊主的表情。 “草药八钱,瓶罐十六钱。” 摊主如报账一般吐出来,价格定得也十分粗糙。 八钱就是一两银子,简直就是白菜价。 难道摊主也不懂? 正好家里的妖挺多……李梦生又道:“老板还有存货嘛?我全收。” 摊主已经乐得合不拢嘴,这的无本买卖简直挣麻了。 “不瞒公子,我是替人卖货。上家给的货就这么多,价格也是上家定死了的。” “哦?能否引荐一下?” 摊主面露难色,他只知上家是一个娘子,身边带了个丫鬟。 对方蒙面,他也不知道如何寻到他们。 李梦生也不深究,将摊上的所有东西一扫而空。 这么多也够她们仨儿使用一整子了……吧? 他看着望眼欲穿的妲己,不确定地想。 两人很快融入了形形色色的人流之中。 “倾姐姐,等了这么久,就只有一个人来买灵物。 而且全被他买走了,我们为何不与他交涉一下?” 倾灵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道: “那人是知道这些灵物的作用的,肯定圈养了不少妖。 就连逛街都带着一只女妖,而且又搂又抱。 定不上什么好东西,如此幼儿都下得去手。” 雀灵也反应过来,气嘟嘟道: “呸!女王大人肯定不会亲近与他。” 发泄过后,雀灵愁眉苦脸道: “那还继续摆吗?女王大人的法子真的管用吗……” 倾灵也默默摇头,京城之中的普通人又不识灵物,看都不看。 而识货之人都是权贵之家,但他们又怎会来到坊市购买灵物呢! 她也在怀疑女王的方法是否管用了…… “暂且将灵物收起来,等待女王的血信吧……” 走走停停,李梦生两人已经将东雀市逛了大半。 他对于市井百姓的百态生活也有了更深的感触。 人能够修行并没有缩小平民与权贵之间的差距。 反而将之放大。 穷者更穷,富者更富。 咚咚咚—— 不远处一阵鼓声响起,引起行人的注意。 外城共有四座衙门,分管四个城区。 恰好不远处便是东雀衙门。 “何人击鼓!” “草民王德发,大人,有冤情啊!” 李梦生本不想凑热闹,奈何被被看热闹的市民裹挟着前进。 衙门前跪着一老汉,肤色黢黑,脸上沟壑纵横。 身前躺着一具面色浮白,全身湿漉漉的女尸。 不过片刻,又有两三人匆匆赶来。 穿着得体,不似贫苦人家。 三人中的年轻锦衣男子扑倒尸体上,立马开始嚎啕大哭。 其余两人是死者公婆。 衙役蹙眉问道:“有何冤情,尽管道来。” 老汉王德发悲愤欲绝,哽咽道: “今日农闲,我便进城看望小女。 早上见面还好好的,然后我便在城中置办了些许东西。 返回她家时,却被她夫家人告知小女失足落入井中溺死了。 大人啊,她夫家的水井不过桶宽,我家小女怎么可能失足摔进去啊!” 老汉声泪俱下,撕心裂肺。 可谓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桶宽的进口失足也摔不下去啊?除非直挺挺的落下去。” 看热闹的百姓议论纷纷,皆支持老汉的说辞。 “别乱说话,好像是陈家的人……” 这时,颇有富态的婆婆嚷嚷道: “是你亲眼看见她从井中捞起的,这还能有假。 杏梅死了我们也白白损失一个劳力,我们也是很伤心的…… 话说,井口虽小小,但不无可能失足掉下去。” 王德发听到此话,跳起来一把就要掐住妇人的咽喉,咆哮道: “一定是你,是你杀了我的女儿! 我女儿嫁过来,没过一天好日子,被你们使唤,做牛做马! 肯定是她没诞下子嗣……” 现场乱作一团,死者公公留着八字胡,一手就推开了王德发。 李梦生一眼就看出了对方有点实力,但不多。 应该是八品武夫。 而妇人似乎被这一幕吓到了,蹲在地上哇哇大哭: “杀人了,有人要在衙门前杀人了……” 几位衙役不得不将情绪激动的老汉反扣在地上。 “你怀疑是她夫家人所杀,你可有证据?” 老汉豆子般大的泪珠从眼角往外冒。 他不过一个种庄稼的老汉,斗大的字不识一个。 哪有什么证据,只是早上小女几次落泪,向他诉说婚姻不幸。 然后就死了,直觉告诉他,其中定有冤情。 所以抱起刚捞起的尸体,便拼命赶往衙门。 这时,他一脸绝望,嘴里只一遍遍地呻吟: “有冤情,一定有冤情啊!” “王亲家,杏梅去世我们都很难过。 但你也不要气昏了头,现在最主要的是让死者安息,早点入土为安。” 八字胡一脸痛惜,说得有理有据。 就连周遭之人也劝王德发。 李梦生一只在观察死者婆家三人,他们的微表情难逃他眼。 “我有证据!” ------------ 第54章:你背景有我大? 突兀的声音盖过哭喊声,围观百姓左顾右盼,寻找出声之人。 这时,李梦生站了出来,手牵着东张西望的小妲己。 他再次朗声道:“我有证据,证明她是被人杀害后,再抛入井中!” 杀人抛尸,伪造凶案,如此大胆? 围观百姓倒吸一口凉气,那夫家三人面色阴晴不定。 一名衙役正色道:“信口雌黄,扰乱判案现场的后果你可知!” 另一个衙役补充道:“二十大板!” 很明显,这些市井百姓并没有见过北原世子。 因为他们关心的是下一顿吃什么,考虑的是生存问题。 而衙役也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毕竟陈家与自家顶头上司似乎有点关系。 就算没有,帮助一个庄稼汉与得罪一个富家翁之间如何抉择并不难选。 官府不作为,百姓生活更难…… 李梦生点点头,示意明白后果。 衙役见他执意如此,也不做阻难。 八字胡男人冷哼了一声,也不多言。 他观这白衣少年气定神闲,不似寻常人家,且看他有何证据也不迟! 李梦生才不管对方有何背景呢,反正都没自己大,便开口道: “众所皆知,如果失足落井,人会下意识挣扎。 那么手中夹缝、指甲内应该有井壁上的泥沙、青苔。 可这个死者却没有,指缝之间干干净净!” 众人哗然,指指点点。 衙役仔细一看,果真没有。 但以此定罪,还不够。 富态的婆婆面色僵硬,眼中安奈不住的慌色。 她的反应全落入李梦生眼里,对此更为确定心中猜测。 反观八字胡男子,脸色并没有丝毫变化。 挺身站了出来,一股莫名气势从他身上散发。 他发声质疑道: “失足落井时,磕到了脑袋,她没有力气挣扎呢?” 盯着李梦生,似乎在试探: “我陈家可不会任人血口喷人,污蔑清白的。” 李梦生面对这股气势内心毫无波澜。 婆婆也趁机双手拍地,撒泼道: “天理何在啊,死了媳妇还要被冤枉啊……” 吵吵闹闹,又引来了更多的人。 这时,衙役也检查完女尸,脑袋上的确有一处伤口。 八字胡男人此时面露凶光,丝毫不掩饰对李梦生的恶意。 李梦生四周的百姓都默默拉开了距离。 连趴在地上的王德发都痛苦发声:“少侠莫说了,小女之死是意外……” 方才他被悲痛冲昏了头脑,竟不顾后果地报官。 他很清楚陈家的能量,似乎与朝中一位大人沾亲带故。 现在满心后悔为何将女儿推入火坑,原以为能享受富贵。 如今又牵扯了一位少侠。 那婆婆行为更是夸张,张牙舞爪要来撕扯李梦生。 幸好有衙役拦着,她也只好作罢,再一旁哭天喊地,破口大骂! 面对如此阵仗与威胁,大多数人都以为他会悻悻离开。 但李梦生依旧面不改色,问向身旁的衙役: “且不论死者脑袋上的伤口是抛尸入井磕的,还是失足落井磕的。 几位差官,敢问一个人溺死后,被打捞起来,口鼻处是否会存在泡沫?” 在场衙役皆心头一震,以他们的经验怎会不知。 便回道:“会!” 李梦生对着夫家三人露出和煦的笑容。 溺水过程中,因为冷水刺激呼吸道,呼吸道粘膜分泌亢进,气管通常会呈明显充血状。 同时,因为溺液和粘液以及空气随剧烈的呼吸运动或呛咳搅拌,会在呼吸道形成泡沫。 尸体打捞上来后,会溢出口鼻腔,称蕈样泡沫。 而死后入水,因为没有呼吸运动,则气管不会充血,也无此类泡沫。 众人看向女尸,口鼻处干干净净,并无泡沫。 真相呼之欲出! 李梦生又看向老汉,势要抹掉了夫家三人的最后一丝希望: “老人家,你女儿打捞起来时,你看见泡沫了吗?” 王德发就要脱口而出,便听到八子胡男人不咸不淡的话: “想清楚了再说哦。” 而他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李梦生,似乎有恃无恐! 王德发连忙收住快到嘴巴的话,支支吾吾吐不出话。 “几位差爷,他赤裸裸地威胁证人,真相已经大白。” 李梦生蹙眉看向不为所动的衙役。 “王德发,你到底看没看见死者口角有泡沫!” 一位衙役装模做样地问了一遍。 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了,可无人敢站出来。 连当差的都装聋作哑,百姓又有何能量帮助别人。 “还有没有王法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竟有如此行径!” 李梦生心中早已积累的情绪,随时就要爆发出来! “王法?要讲背景的~” 八字胡走过来附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你也跑不掉……” 砰—— 八字胡男子被他一巴掌按在地上! “背景?能有老子的大?” ------------ 今日不更 这或许就是昨天加更的后遗症。 (其实是没时间) 讲一讲后面的剧情,不在以儒道为主了,随风这个马甲上场的次数会更多,打斗也更多。 作为后宫文,主角肯定不是假把式,会有神枪实战的场面。 但不是强行塞进去的,会有剧情让整个事情更滑,更润,不那么生涩。 前期其实埋了不少线,是关于主角毒杀之谜,和幕后黑手的身份。 第一卷之前的卷名是【极反之梦】,意思就是很多真相与主角了解的截然不同,铺开的剧情也有不少反转。 但可能作者笔力有限,没很好的表现出来。 ———— 能追读到这章的道友,多谢支持! ------------ 第55章:随风入夜 东雀衙门,鸦雀无声。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就连八字胡男子都没料到对方会突然暴起。 步法一掰一扣,折身只手就将自己安趴在地。 只见八胡子男子面色涨红,青筋暴起。 四肢着地,想要奋力起身,却如同粘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他内心大受刺激,想不明白: “怎么可能!他一点修为也没有啊—— 就算自己年老体迈,气血下降,但也是八品武夫啊。” 怎会逃不出一个文弱书生的手掌。” 念及此处,他一手成爪,便要攻击李梦生脚踝。 “我劝你不要这么做——” 李梦生幽幽地说,继而手掌发力,捏得对方颈脖咔咔作响。 他并没有暴露丝毫修为,仅仅使用了肉身之力,就压制了武夫八品,这就是妖道七阶所带来增幅。 死者婆婆一时间忘记了撒泼打。 因为她最为清楚自家丈夫有多刚猛。 被扼住了后颈脖的八字胡男子不敢轻举妄动。 还是他的儿子最早反应过来,冲着几个衙役喊道: “有人在衙门前行凶,你们还傻站着干嘛?” 噌噌噌—— 衙役们连忙抽出佩刀,战战兢兢地用刀指着李梦生说: “大胆!” “公堂自有公理,岂是你能随意动手的。” “快放开他!” 面对衙役趋炎附势的作为,李梦生冷笑了一声。 对着男子说道: “我乃北原世子,这背景如何?” 八胡子男子闻言瞳孔紧缩,一时泄力,瘫软在地。 富态婆婆两眼一翻,差点就晕倒过去。 周围百姓哗然,几个衙役手中的刀哐当一声砸在地上,手足无措的呆滞在原地。 没人会怀疑他的话,因为不会有人傻到敢冒充世子身份。 但世子怎会来这种地方…… 又怎会管这等小事…… 从始至终,拉着李梦生小指头的妲己,脸色都没有丝毫变化,自顾自的吃着零嘴。 李梦生缓缓起身,挺立在众人中央。 地上的男子此刻也不敢起身,仍旧趴在地上。 此刻李梦生身上虽然毫无气势,却镇压全场。 旁人反应他并不在意,而是认真地看向王德发: “你女儿尸首打捞起来后,口鼻处到底有没有泡沫?” 王德发方才还愣在原地,直至李梦生第二次发问,他才如梦初醒。 豆大的眼泪连成线,填满了他脸上的沟壑。 面对地上的八字胡男子隐晦的目光,他一字一顿道: “回世子爷,没——有。小女口鼻处没有泡沫……” 经管众人早已猜到真相,当听到话从老汉口中出生,依旧倒吸一口凉气。 杀人抛尸,伪造现场,罪加一等! “看来真相大白了——” 东雀衙门治安使挺着大肚子,气喘吁吁地说。 他听到衙役的通报,就连忙从小娇妻的被窝里爬出来,慌慌张张赶来,正瞧见方才那一幕。 治安使姓张,官阶六品。在外城混得风生水起,与京城外的畿县也勾搭得上。 可见他也是精明能干之人。 “下官,参见世子殿下。” 他眯着眼看了一眼白衣少年,连忙作揖。 尽管世子并非官职,但张大人还是自称下官。 周围百姓也恍然大悟似的,笨手笨脚地学着作揖,惊呼: “草民见过世子殿下!” 李梦生淡淡道:“既然大人来了,我就不逾越了。” 张大人隐晦地与地上的八字胡男子对视一眼。 随即笑脸相迎,阿谀奉承道: “不愧是独判青州案的世子爷,明察秋毫,下官佩服。” “真相已经水落石出,大人还是依法判刑,尽早让死者安息为好。” 见里李梦生不为所动,他也脸不红,心不跳。 转而对着地上的男子喝道: “刁民陈启,你可知罪!” “大人,草民无罪。 世子殿下的证据只能说明儿媳是被人所杀,然后抛尸入井。 我等也是被凶人手法蒙蔽,误了真相。” 八字胡陈启话音一转,又搬出一套说辞! 周遭之人皆怒目而视,张大人却频频点头,揣着明白装糊涂。 转而对着李梦生道: “世子殿下,这案子还有些许蹊跷,恐不能仓促结案呐。” 他又点头哈腰地贴近,轻声密语: “世子爷,下官寒舍已经备好美酒美食,还有上好娇姬。 您不如先行休息,此案交给下官?” 张大人想投起所好,可世子已经不是以前的李梦生了。 “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治安大人什么时候断案如此优柔寡断了。” 在这个刑侦手段落后的世界,用刑可是是必不可少的手段,更别提凶手身份已经呼之欲出。 “治安大人断不了案,那本世子与白虎大人有几分交情,便让她来接管此案吧!” 张大人没想到拍到马腿子上,冷汗连连,随即看了一眼陈家人。 他也没想到世子如此决然,自己也保不住陈家人了。 “来人,用刑!” 陈启听到白虎卫三字就忍不住发抖。 一旦招来了白虎卫,恐怕会招来灭门之祸。 “我招,我招!” “凶手是我……” 说话之人是一直沉默不语的锦衣男子。 他看了一眼一脸决绝的父亲,悲戚道: “我与杏梅结成夫妻多年,她却未曾诞下一个子嗣。 今日我与之大吵一架,失手杀死了她。” 话毕,满堂皆惊! “儿啊,我的儿啊……” 陈氏悲痛欲绝,不断拉扯着陈启的衣服。 王德发悲愤而起,饿狼一般扑上去啃咬锦衣男子。 “畜生,畜生都不如。” 李梦生若有所思地盯着眼前的一幕。 “世子爷,威武!” “世子爷,威武!” ………… 如此结局,可谓皆大欢喜。 百姓拥簇着李梦生离开衙门。 “爹爹,威武……” 妲己骑在他脖子上,摇着小手道。 “爹爹,怎么不高兴。” 李梦生回忆锦衣男子认罪的时候,陈家夫妇眼中的庆幸似乎比悲伤更多。 “没事儿,今天你回王府吧,把几日购买的灵物可不要独吞哦。” 妲己不情不愿地回道: “那…分一点点给她们吧。” ———— 月黑风高,一道黑影在无人的小巷一闪而过。 “这就是陈家大院……” ------------ 第56章:肥婆巫师 一道黑影轻巧地越过院墙,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陈家大院。 院内乌漆嘛黑,阴森可怖。 也不见有人走动。 “果然不正常——” 黑影如暗中幽灵,身形似鬼魅来去无踪。 这人正是改变容貌化名随风的李梦生。 三进进的院子静的不同寻常。 随着他的深入,一丝若有若无的喘息声荡漾在别院里。 “白天丧子,晚上就打算重开一个号?” 李梦生寻着呻吟声靠近了陈启的寝房。 他此番前来,只为印证心中所想。 溺水案背后定牵扯不小,否则陈启不会轻易服软,眼睁睁望着儿子顶罪。 特别是他提到“白虎卫”三字,陈家几人的脸色皆变。 他步调极轻,几息之间便爬到了屋檐之上。 这时那个富态婆婆的声音传来,夹杂着重重的喘息声和痛哼。 “我的儿啊~” 啪—— 这是鞭子抽在肥肉上,弹响的声音。 陈启挥动着手中的长鞭,打在赤裸趴在靠椅上,满身肥肉的躯体上。 一条条红印浮现而出,挨打之人只一遍遍喊着“我的儿啊!” 如此辣眼睛的一幕并没有被屋顶上的李梦生看到。 不过光听着淫秽的声音,也足以令他作呕。 “不过是一个废物罢了,能替我们挡下一灾也算废物利用。” 陈启不含任何怜惜之情的声音再度响起。 “他是我们的孩子——” 啪—— “闭嘴!” “要怪就怪那个女人为什么要乱闯,看了不该看的东西。 不然我也不会弄死她!小子他就不用去顶罪……” 陈启龇牙咧嘴地咒骂道: “不不不,最该死那个世子,多管闲事!多管闲事啊!” 他手中的鞭子不断加重,竟抽出呼呼声。 以他八品武夫的实力抡出的鞭子,一击可将木椅抽碎,威力可想而知。 但抽在妇人肥肉上,仅仅泛起红印,荡起肉波。 反观趴在椅子上的妇人此刻已经翻白眼,满脸都是病态的满足。 嘴里不断激怒陈启:“虎毒还不食子呢。” “闭嘴!” 啪—— “啊,对,用力抽!” 哗啦一声,一道身影破顶落下。 李梦生淡淡道:“住手吧,外面全是警察。” 陈启:??? 三人大眼瞪小眼。 李梦生已经知道了真相,就没必要再听这副好戏。 当即立断,从屋顶下来。 令他疑惑的是,方才明明强势的陈启竟退后半步,分明是以妇女为尊。 “你是谁?” 富态妇人站起身,接过陈启拿过来的金丝外套裹在身上,丝毫没有半点慌乱地问。 “心有不平事,念头不通达。” 对方的云淡风轻给了李梦生不小的压力,摆出架势。 草率了,谁知道这妇人藏得如此之深。 不过以一敌二并非不行。 打不过就跑呗,再把消息带给白虎卫,他们一样死翘翘。 该慌的是对面! 果然—— 妇人轻蔑一笑:“正好拿你当我面首,希望你别长得太磕碜。” 此时李梦生蒙住了脸,听到这话,内心一阵翻涌,继而一阵恶寒。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落雷术!” 而这无往不利的文技,这次却失了手。 只见胖婆妇人面色潮红,眼露精光,似乎发现了了不得的宝贝。 却没有半分被麻痹的样子! “花样儿玩多了?敏感阀门提升了?” 李梦生自知是一出手就是全力以赴,没保留一丁点。 这让他心中多多少少有一丝恶心,感觉自己在与肥婆玩字母游戏。 肥婆妇女一边享受着雷电带来的刺激,一边悍然出手。 她双手捏决,嘴里阵阵低语。 “我看上你了……” 就在这时, 李梦生猛地一个趔趄,脑海暂时陷入一片混乱。 “巫师?” 巫师灵魂强大,其术专攻灵魂。 非灵魂强悍者,防不胜防。 也难怪八品武夫也沦为了她的玩物。 “好在怨龙毒增强了我不少灵魂强度。” 李梦生也仅仅受到一个趔趄,很快便清醒了过来。 继而拉开距离,撤退到窗边。 陈启和肥婆巫师皆一愣,满眼不可思议。 “竟然没晕倒!” 肥婆巫师收起脸上戏谑,正色道: “一起上!” 陈启闻声而动,脚趾抓地,身如蛟龙出海,一拳直捣黄龙。 一股巨力顺着李梦生接拳的手掌传至全身,令他一个踉跄后退。 “嗯?力量怎么大了这么多。” 他撇了一眼巫师, “巫术?” 祈福。 “但还不够!” 两者之间差距可不是轻易能抹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