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第一章,自己替自己守灵 令宜二十八年秋,太子妃顾云萝薨逝。 整个太子府一片缟素,半个城南都被靡靡的超度诵经之声所笼罩。 顾南烟又往火盆里添了一把纸钱,神色木然。 不远处几个前来祭奠的宾客小声嘀咕, “太子殿下对太子妃可真是情深啊!听说盛京城方圆百里的高僧都被他请来替太子妃超度了!” “到底是少年夫妻啊!哎!谁能想到太子妃年纪轻轻的说没就没了呢!” 火盆里的火舌窜出老高,照亮了顾南烟眼底一闪而过的讽刺。 超度!?怕是镇压吧! 不过所谓的高僧也都不过是一帮子欺世盗名之徒罢了。 这满屋子的大和尚也没一个看出来如今她顾南烟身体里装着的赫然就是躺在棺椁中的顾云萝的魂魄! 两天前她被害死后不知为何就重生到了庶妹顾南烟的身上。 太子府尚无子嗣,继母郑氏便向太子提议让顾府的弟弟妹妹们来为她守灵。 就这样她成了古往今来头一个为自己守灵的人。 外人都道郑氏此举贤良,只有她才知道郑氏此举不过是为了替她的亲生女儿顾幼瑶和太子傅晏舟创造更多一起相处的机会罢了。 真是可笑,当初傅晏舟是个不受宠的皇子时郑氏生怕顾幼瑶和他沾上了半点关系。 得知他有意求娶顾幼瑶后还不远千里的将她从青州接回来强塞给了傅晏舟,如今傅晏舟当上太子了,又忙不迭让顾幼瑶巴巴儿的贴上去。 青烟在灵位前袅袅升起逐渐消散,她胸中那股使得五脏六腑都生痛的感觉却如何也消散不去。 她知道,那是恨! 身为右相嫡女,却在离盛京城千里之外的青州如草芥一般长大。 好不容易被接回京城,又在一场宴会上莫名和当时的四皇子傅晏舟滚到了一起。 多少人说她不知廉耻,才一回京便使了下三滥的手段勾引皇子,直到后来嫁给了傅晏舟她才知道原来她是被继母郑氏设计了。 犹记得成婚那晚傅晏舟对她说:“你我皆是可怜之人,你又是因我才遭此一劫,此生我必不负你!” 那时的傅晏舟一身红衣,带着些许的醉意,但眉眼之中尽是说不出的温柔。 便是为了这一句,她为他做尽了一切可能不可能的事。 他没有得力的母家,她便为他学会了各种讨好后宫妃嫔的手段,游走在各个妃嫔之间只为帮他多争取一些助力。 可妃嫔哪里是那么好讨好的,那时初入皇宫从未见识过尔虞我诈的她多少次被人整得差点连命都丢了,才好不容易才得了出身大学士府的静妃青眼。 静妃将傅晏舟记在名下,从此毫无根基的傅晏舟身后便有了大学士府的支持。 为了替她求得一个好谋士,她冒着大雪在祁连山门外等了七天七夜,双腿都冻得留下了隐疾,这才求来了名震东周的隐士玉无双。 他中毒活不过七日,她在毒王谷短短五日不知多少次挣扎在生死边缘亲自为毒婆婆试遍了一百八十种毒药,才求得毒婆婆动容收她为徒,帮他解了毒...... 夫妻四载,她苦心孤诣,呕心沥血终是助他登上了储君之位。 可她没想到的是傅晏舟当上太子之后的第一件事竟是杀了她给顾幼瑶腾位置。 但无论是傅晏舟还是顾家人都不会想到她竟会以这样的方式又活了过来吧。 也是郑氏造孽太多,要将顾南烟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送给五十多岁的鳏夫当填房。 顾南烟无法反抗嫡母,眼看前路漫漫却看不到半点希望,便挂脖子寻了短见。 如今她成了顾南烟,不管是顾南烟的还是她的仇她都会一笔一笔的寻回来! 天色渐暗,灵堂中便只剩下了顾南烟和几个庶出的姐弟。 见已经没有了外人,顾家三小姐顾南珠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哎哟!可累死我了!这乡下来的贱丫头死都死了还要折腾本小姐!呸!算个什么东西!还让本小姐一跪就是一整天!” 一转头就看到跪在离她不远处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顾南烟。 此时的灵堂里有些暗,偏生顾南烟那张无暇的脸颊泛着莹白的光泽,似是一块上好的美玉。 顾家几个姐妹中生得最好看的便是顾南烟了,若非是她只是个庶女平常郑氏又都拘着不让她见人,这盛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还落不到顾幼瑶的头上。 就拿现在来说,她一身的素服,非但没能使她看起来寡淡,反而还有了几分佳人绝世独遗的意味。 顾南珠眼中闪过一丝妒色,抬脚就踢翻了顾南烟跟前的火盆。 看着火星子飞溅着窜出来却并没有烫伤顾南烟那张雪肤花貌的脸,只是将她的素服烫了几个不起眼的小洞。 吊梢眼里的失望一闪而过,嘴角不甘的撇了撇,又重重的啐了一口。 “让咱们来守灵是夫人提议的,三姐姐若是有意见便对着夫人提,在这儿冲着个死人发火儿,也不怕大姐姐晚上来找你!” 顾南珠没有想到顾南烟竟敢开口和她呛声,想要狠狠的教训她又碍于这是在太子府,不好做得太过。 眼珠子一转脸上便露出了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 “五妹妹到底是有了人家的人了,说话就是不一样。对了!姐姐还没恭贺五妹妹大喜呢! 虽说那胡老爷比咱们父亲都快要大上两轮儿了,又有打老婆的毛病。 可他若是不打死前面的夫人妹妹又怎能一嫁过去就当正头夫人呢,还管着一窝子好几十个的妾室,好不威风呀!姐姐真是得好好儿的恭喜你呀!” “你!三小姐!你太过分了!前天就是你这样跟我家小姐胡说八道,我家小姐才...才......” 顾南烟的丫头白柚气得涨红了脸,后面的话怎么也不敢说出来,生怕又勾起了自家小姐那轻生的念头。 顾南烟之所以会寻死除了那糟心的亲事也是有受了顾南珠的刺激的原因。 “才什么?你可不要胡说八道!她自己要去寻死关我什么事! 再说了!她不是没死成吗!谁知道她是不是不想嫁去晋州所以才学了她那个妓子姨娘的什么下三滥把戏!” 顾南珠上下嘴皮子翻飞,说出的话一句比一句恶毒,丝毫没有注意到顾南烟狠狠朝着她抽过来的一个耳光。 “啪!” 灵堂中的人都被这一一巴掌惊得楞在了当场,谁也想不到平常绵软的跟个面团似的顾南烟竟动手打了府里最为泼辣的顾南珠。 谁不知道顾南珠虽是庶女,但她仗着其母周姨娘是夫人的陪嫁丫头所以和夫人关系多有亲近。 府里的少爷小姐除了郑氏所出的顾幼瑶和顾文轩,她便是头一份的了! 顾南烟是怎么敢对她动手的? 顾南珠也没想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痛,嘴里一阵腥甜的味道,鬓边素白的珠花被打得歪到了眼角。 “贱人!你!你敢打我!”顾南珠伸手就要去抓顾南烟的脸。 ------------ 第二章 “砰”的一声踢翻了棺材 白柚眼看自家主子要吃亏连忙上去帮忙,顾南珠的丫头春香也不甘示弱,加入到战局中。 顾南烟主仆平常在府中跟透明人似的,伙食自然不如顾南珠主仆,身板儿较之也差了一大截,甚至都不用看就知道顾南烟主仆绝对是吃亏的那方。 然而让人没想到的是白柚虽说瘦得跟个竹竿似的,力气却大得惊人,春杏只有被她压着打的份。 顾南烟看着弱不禁风,整个人却灵巧的不行,顾南珠摔了不知多少个跟斗,硬是连她的衣摆都没碰到。 不仅如此还撞到了顾云萝的棺椁上,她本就怒火中烧,又被这样一撞更觉得事事都在同她做对,气得抬脚就往放棺椁的长凳上狠狠踹去, “贱人!死都死了还要跟本小姐做对!” “砰!” 顾南珠还没来得及骂完,被她踢了一脚的长凳竟然轰然倒塌,棺椁的一头也掉到了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灵堂内的人都吓傻了,尤其是顾南珠直接腿一软跪倒在地上,不住的朝着棺椁磕着头,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大姐姐!我错了!你别找我!别找我啊!” 听到动静的宫人和右相顾建元从外头匆匆进来,当看到歪在地上的棺椁时顾建元瞬间变得煞白,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问道:“怎么回事?” 顾家的几个子女也都吓傻了,也顾不得得不得罪顾南珠了,七嘴八舌的就将事情始末说了出来。 顾建元得知是因为两个女儿打架才将棺椁弄倒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先指挥着宫人将棺椁放好后就朝着顾南珠和顾南烟吼道: “你们还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没有!让你们来给太子妃守灵,竟然在灵堂里就打了起来!来人!三小姐和六小姐送回府里,等我回去再做处罚!” 顾南珠好不容易找回了点胆子,听到说要处罚她慌忙抱住了顾建元的腿哭喊起来: “父亲!女儿冤枉啊!女儿一向最是听话的,是...是六妹妹先动手的!您看!您看我的脸都被她打肿了啊!” 顾建元看了一眼顾南珠肿得老高的脸颊,审视的目光移到了顾南烟身上, “是你打的?” 顾南烟仿若丝毫没有意识到顾建元语气中的怒火一般,先朝着顾建元行了个礼,才开口道: “回禀父亲,是女儿打的,但女儿并非无故打人,父亲能否听女儿辩解一二?” 如黄莺初啼般的声音不疾不徐,还带着些婉转的语调。 这仪态端方和遇事不乱的模样让顾建元在脑海中回想了许久都没有想起来他竟还有这样一个女儿,打量了她好一会儿才开口:“你说。” “是!大夫人安排女儿等人来为太子妃守灵本是一片好意,可刚刚宾客才走三姐姐就将烧纸钱的火盆踹翻,还出言不逊。 这都不算她还借着女儿的亲事一口一个大喜,恭喜的。 这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说不得还以为大姐姐的死是咱们相府喜闻乐见的呢!女儿一时情急这才......” 顾南烟的话还未说完顾建元就已经脸色阴沉的往顾南珠肿得老高的脸颊上又狠狠抽了两巴掌, “孽女!来人!立刻将这孽女带回相府关入祠堂!不准给任何吃喝!” 顾南珠看着暴跳如雷的顾建元吓得连求饶都忘了就被带了出去。 顾建元看着顾南珠那副被吓破胆的模样,心头闪过一丝厌恶,又看向默默立在一旁的顾南烟。 只一个侧脸就美得让人心惊,只是她微低着头,似乎也是被他吓到了。 这个女儿出落得这样好,这些年倒是他忽略了。 他放缓了语气对顾南烟道: “此事你做得很对,为父虽官至相位,但眼红的人也不少,身为相府子女更要谨言慎行,时刻维护相府声誉。” “是,南烟多谢父亲教诲。” 顾建元看着乖顺的南烟,越看越满意,想起刚刚她说的亲事又多问了一句, “你母亲已经给你定下亲事了?” “是!三日前就......” 顾南烟的话还未说完,白柚就“扑通”一声跪在了顾建元跟前急急道: “相爷!求求您救救五小姐吧!那胡老爷都已经年近花甲了!家中光是小妾都有几十房!而且前面已经打死了三任......” “住嘴!夫人定下的亲事岂容你置喙!”白柚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顾南烟沉声打断。 “女儿没有管好丫头还望父亲恕罪,胡老爷虽说年纪大些,但家境殷实乃是晋州首富,女儿虽说出身相府可到底只是个庶女能与之结亲也是......” “荒唐!晋州首富又如何!我堂堂东周丞相还需要卖女儿了不成!?” 顾南烟进退有度,便是比起他们精心培养的顾幼瑶也不遑多让,何况还生了这样的一副花容月貌。 京中王孙贵胄众多,焉知将来不能有一番造化?王氏将她配给个商户,这目光着实是短浅了些。 “你是我相府的女儿,配个商户终究不妥,想来定是那胡大海找人花言巧语蒙骗了你的母亲她才会同意,我会去同她说这桩亲事作废,以后你也休要再提。” “是,女儿听凭父亲安排。” “一转眼南烟也长成个大姑娘了,这些年为父公务繁忙忽略了你,你可怨怪为父?” “父亲说的哪里话,若无父亲在外奔波,哪有南烟现在安定富足的生活,南烟何来怨怪一说。” 顾建元一直紧紧盯着顾南烟脸上的神色,见她眼中果真没有半点怨怼和心虚这才满意道: “好!好好!为父没有看错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你且记住,无论嫡庶都是为父的骨肉,且不可妄自菲薄,往后在府中若是遇到什么事只管来找为父,为父只会为你做主!” “女儿...女儿谢过父亲!”南烟大大的眼睛里噙着泪水,似是激动的,一张小脸上写满了受宠若惊和孺慕之情。 顾建元见她如此更觉得以往自己实在是忽视了这颗蒙尘的明珠,又拍了拍她的肩膀,“去吧!还得守一夜,你去休息一会儿,让其他人先守着!” 顾南烟也不扭捏,向顾建元又福了福身就带着白柚去了偏厅休息的屋子。 白柚才把屋子的门关上就激动的凑到顾南烟跟前, “小姐您真是太厉害了!早上您说亲事成不了奴婢原本还有些担心,没想到才一天相爷就亲自发话了!那可是相爷啊! 咱们可真是苦尽甘来了!有了相爷的庇护,就算是夫人也不能太过为难您了!” 顾南烟轻笑一声,并未搭话,只是望着微弱的烛火出了神。 相爷啊,还真是一如往昔呢! 记得当初她刚回相府的时候顾建元也是如今日一般,威严中之余总是能处处透出许多的慈爱来,仿佛真是一位慈父一般。 可是,后来呢...... “姑娘!姑娘!”白柚枯瘦的手在顾南烟跟前挥了挥,将她思绪拉回。 “真没看出来,三姑娘力气竟然那么大,就算是奴婢也不一定一脚能把那长凳踢倒,太子妃的棺椁用的可是上好的金丝楠木沉着呢!” 顾南烟漆黑的瞳孔中幽光一闪而过,“说不定是大姐姐显灵了呢!” “嘶!姑娘您别吓奴婢啊!怪渗人的!”白柚一听这话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怕什么,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我又没做什么对不起大姐姐的事情,她要找,也找不到咱们头上。” 白柚听了这话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对!一定是刚刚三姑娘对太子妃不敬!所以太子妃才会显灵让相爷惩罚她! 不然相爷刚刚怎么会发那么大的火!一会儿出去后奴婢再多给太子妃娘娘烧点纸钱,求她保佑姑娘将来嫁个好人家!” 顾南烟听着白柚的絮叨闭上眼开始养神,出殡才是重头戏,她得养好精神。 东周的丧葬习俗是午时之前人就得下葬,太子妃陵的位置离盛京城很有一段距离是以鸡啼就得起棺。 宾客们也都漏夜来到了太子府,但就在起棺的时候出事了。 ------------ 第三章 太子妃的遗愿 那昨夜不过几个宫人就抬起来放好了的棺椁今日十多个身强力壮的抬棺人竟是使劲了力气仍旧纹丝不动。 “这...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怎么会这样?莫非是太子妃不肯离去?” “那可怎么办?再耽搁下去时间可就赶不上午时前下葬了啊!” 宾客们也觉察出了异常,小声议论起来。 “阿萝!你可是不舍得孤?”带着哭腔的咆哮充满了疲惫和缱绻,傅晏舟抱着棺椁双眼通红,犹如一只受伤的兽。 “姑娘,太子殿下对太子妃娘娘可真是用情至深啊!”白柚都忍不住抹了抹眼泪。 顾南烟冷眼看着被傅晏舟抱着的棺材恶心的不行。 早知就该把尸体给偷了,就是一把火点了也好过放在这儿被这畜生利用。 “阿弥陀佛!太子殿下!节哀!人死不能复生,如今最重要的是要让太子妃娘娘入土为安才是! 如今这情况,依老衲看太子妃应当是还有心愿未了,所以才不愿离去!太子殿下可知太子妃娘娘有何心愿?” 前方一个诵经的和尚走了过来双手合十对着傅晏舟道。 “阿...阿萝的心愿?”傅晏舟看起来有些茫然。 此时从外头闯进一个丫头,她容貌娇美,白净的瓜子脸因为剧烈的跑动而染上了一层红晕。 她进灵堂后“砰”的一声跪到了顾云萝的棺椁前一下下重重磕着头哭喊道: “太子妃娘娘!奴婢对不起您啊!奴婢没有将您的遗言告诉太子殿下!奴婢愧对您的恩德!” “大胆柳儿!阿萝有什么遗言?你...你为何不告诉孤!?” “奴婢...奴婢实在是替娘娘不平啊! 娘娘对殿下情深一片,试问这世上哪个女子会愿意将自己的丈夫拱手让人,可娘娘的遗言却是要让殿下在娘娘过世之后娶相府四小姐顾幼瑶为妻! 奴婢实在替娘娘不平,所以便隐瞒了此事,却没想到会因此使得娘娘魂魄不安!柳儿该死!该死啊!” 柳儿声泪俱下,仿佛她真的是一个举世无双的忠仆一般。 顾南烟冷眼看着她唱作俱佳的表演,忽然觉得自己会被她所蒙蔽也属正常,这样的演技,便是红遍盛京城的青衣帮台柱子也要自愧不如吧! “胡说!阿萝怎么可能让孤另娶他人!” “殿下是真的啊!太子妃娘娘担心她走后殿下无人照顾,说四姑娘温婉知礼,又心地善良,让奴婢转告殿下待她仙去后便请殿下立四姑娘为太子妃!” 顾幼瑶站在一旁似乎是被这个消息给惊呆了,窝在王氏怀里满眼的难以置信,只是眼底的那丝得意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今日一过她便是东周尊贵无比的太子妃了,便是顾云萝做了再多又如何。 总归是为她做了嫁衣裳,如今就算是死了也要再给她当一回垫脚石! “原来如此!太子殿下!看来这应当就是太子妃娘娘未了的心愿了!您便给个决断了了她的心愿早些让她入土为安吧!” 那和尚说完见傅晏舟没有动作,又劝道: “殿下!您难道忍心看着太子妃娘娘魂魄不安吗?” 傅晏舟听了这话仿佛妥协般低下头,“那好吧!若只有这样才能让阿萝安心,那孤娶便是!” 奇迹的是傅晏舟这话音刚落,那原本纹丝不动的棺椁竟然一下子就被抬了起来。 众人皆震撼于此事的神奇,几个史官正想着要如何将这不可思议的神迹载入史册,腹稿还未打好就听到重重一声闷响。 那原本都已经抬起来了棺椁竟又“砰”的一声掉了下去,不止掉了下去,甚至还将放棺椁的长凳都砸坏了直接掉到了地上。 棺椁落地视为大不吉,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砸得心头咯噔一声。 傅晏舟甚至连装模作样都忘了,脑中此刻回荡的全是顾云萝死前的诅咒声。 “哟!这太子妃的灵柩怎么落了地啊!这可是大大的不吉呀!” 顾南烟听到这个声音,倏得攥紧了藏在了袖子里的双手。 上一世她身为顾云萝,唯一一个愧对的人便是此人——宸王傅晏雪。 一年前傅晏舟和傅晏雪同为竞争储君之位的热门人选。 但和傅晏舟平平的出生不同,傅晏雪乃是今上所深爱的元后所出,元后虽已仙去,但其母家镇国大将军府却是傅晏雪强有力的支持。 且一年前傅晏雪代替今上御驾亲征月氏国,替东周夺回了六个州的失地。 捷报传回之后,圣上龙颜大悦甚至当场就拟好了封傅晏雪为太子的诏书,只待他班师回朝便可昭告天下。 她为了帮傅晏舟争夺太子之位,便想办法在傅晏雪回程途中给他下了一种名叫蚀骨的毒。 这蚀骨虽不会要人命,但却会让人虚弱短寿。 那时的傅晏雪的确也在战事中受了伤,中了这毒后也无人察觉,等回到京城后整个人已经虚弱得连站起来都困难了。 太医也断言傅晏雪所剩时日不多,皇帝不可能立一个将死之人为太子,就这样太子之位便落到了傅晏舟的头上。 只是后来傅晏雪也没死,据说是镇国将军府遍访名医找到一位隐士高人救了他,虽说命是保住了,可身体却是大不如前。 那时皇帝也已经立了傅晏舟为太子,自然不可能朝令夕改。 皇帝眼见最喜爱的儿子时日无多,为了补偿他竟做出了一个荒唐无比的决定。 在已经册封了太子的情况下,又封了傅晏雪一个超一品的宸王, 还将直隶皇帝监管百官的锦衣卫都交给了他,风头甚至比身为太子的傅晏舟都不知还要更盛几何。 傅晏雪一袭猎猎红衣,身后跟着黑压压的一群锦衣卫,行走在满堂素缟中尤为显眼。 他身姿清瘦颀长,长相妖异美艳,面色却泛着不正常的苍白,嘴角勾出讽刺的弧度,话中的幸灾乐祸更是丝毫没有掩饰。 “今日是阿萝出殡,皇兄怎可一身红衣来此?” “怎么?按照太子殿下的意思,本王这个做哥哥的还得给弟媳妇披麻戴孝不成?” “孤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死者为大,皇兄至少也该换身素净点的衣裳!” “要真以死者为大就该让人看看这棺材到底怎么回事,尽快抬出去入土为安不要误了时辰才是正理!” 傅晏雪的语气中无不是嘲讽。 不等傅晏舟答话傅晏雪就自顾从宾客中点了个人, “聂修,你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聂修是工部右侍郎,据说师从墨家,精通各种奇淫巧技,刚刚所发生的一切他也是目睹了的。 但他可不相信这是什么怪力乱神之说,墨家有无数种的手段可以做出这样的现象,他的心中已经有了猜想,只是刚才他没有办法去验证罢了。 他正要上前就被傅晏舟拦住了,“今日阿萝出殡乃是我太子府的家事,皇兄还是不要越俎代庖来得好!” “太子妃灵柩落地,乃是大不吉,若是还不能及时下葬影响了我东周国运,可就不是你太子府的家事了!” “谁敢!来人!今日任何人敢搅扰太子妃的安宁给孤立刻拿下!生死不论!”傅晏舟话音一落,太子府的侍卫便立刻进入了戒备的状态。 “锦衣卫听令,太子妃灵柩落地干系我东周国运,任何人敢阻挠聂大人探其原因,杀无赦!” 灵堂内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就连宾客们都摒住了呼吸。 顾南烟悄悄看了一眼傅晏雪的背影,不愧是傅晏舟的死对头,她不过是透露了些许细枝末节给他,他就能做到这般。 既然如此,那就让她来帮他一把好了! ------------ 第四章 原来是机关 她袖子下的手悄悄扯开了藏在袖袋中一个小瓶子的盖子,很快她就敏锐的捕捉倒了空气中一声熟悉又细微的“嘶嘶”声。 果然,不过片刻郑氏就惊呼了起来,“瑶瑶!你怎么了?” 顾幼瑶靠在郑氏怀中,原本白皙的脸色已经涨红成了猪肝色,还双手捂着喉咙,大大的张着嘴。 呼吸十分急促,声音嘶哑断断续续的说道:“有...有蛇!我...我好难受!” 众人一听有蛇都吓得往后退了几步,只有郑氏颤抖着双手翻看着顾幼瑶的衣裙。 她才抖了抖顾幼瑶的一只袖子就见一条墨绿色的小蛇飞快的从里面窜了出来,只一晃眼就窜出灵堂不见了踪影。 傅晏舟也顾不上顾云萝的棺椁了,忙来到顾幼瑶跟前大喊:“太医!太医!快!” 所幸太医院的医正秦大人刚好就在宾客之中,立刻拿出随身携带的金针就开始为顾幼瑶施救。 秦大人能当上太医院的医正也是有真本事的,不过小半刻钟顾幼瑶的呼吸就不那么急促了。 傅晏舟见顾幼瑶的脸色渐渐恢复正常这才放下心来,只是他一回头,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点。 原来聂修趁着刚刚的混乱已经将顾云萝的棺椁检查了一遍,甚至还从棺椁底部弄出来了些木屑出来。他手捧着木屑朝着傅晏雪恭敬道: “启禀宸王殿下!太子妃娘娘的灵柩之所以会落在地上而且无法再抬起来是因为灵柩下方的机关被什么东西破坏了,这便是被破坏掉的机关的木屑。” 傅晏雪看了一眼他手上木屑,摸着下巴饶有兴致的问道: “哦?你是说着太子妃的灵柩下方被设置了机关?是什么机关” “此机关名为千斤扣,只要将卡扣按下灵柩就如同被锁在了此处一般无法抬起,若要再抬起灵柩只需松开卡扣即可。 只是这卡扣似乎被什么东西破坏了,所以才会导致灵柩落地,臣已经将卡住机关的木屑清理了出来,现在已经可以正常起棺了!” “所以刚刚如何都不能起棺不是因为太子妃不肯离去,而是因为这机关?” “那太子妃的遗愿是真是假?” “当然是假的!亏你还饱读圣贤书!子不语怪力乱神知不知道!” 傅晏舟听着宾客们一声高过一声的议论,心里暴怒到了极点,他忍住心中的暴躁朝着太子府的管事道:“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管事战战兢兢的望了一眼傅晏舟后突然指着柳儿大喊道: “是...是她!是柳儿!一定是她!” “不...不是!不是奴婢...”柳儿没有想到这种时候她会被人拎出来,瞬间吓得跪倒在地,出声刚想解释就被章伯厉声打断, “太子殿下!就是她!前几日老奴布置灵堂的时候就多次见她鬼鬼祟祟的出现在此处。 老奴当时只以为她是想来凭吊太子妃娘娘便没有多想,如今想来定是这丫头悄悄在搞鬼!” 柳儿听了这话急得连忙朝着傅晏舟膝行几步急急道:“没有!不是奴婢!太子殿下!求您救救奴婢!您知道......” 可管事哪里会给她说话的机会,上前就给了她一巴掌, “好个没脸没皮的丫头!就算是太子殿下宅心仁厚也是万不会姑息你的!你扰乱太子妃的葬礼有何目的,还不快从实招来!” 柳儿被一巴掌扇得倒在了地上,她不顾管事眼神里的警告,半爬起来仰头望着傅晏舟,“殿下!” 她的目光里满是殷切,这个时候只有他,只有这个男人能够救她! 傅晏舟悲悯的看了她一眼,“你是阿萝的贴身丫头,若是其他事,看在阿萝的份上孤都能网开一面,可你万不该扰了阿萝的安宁!” 只这一句,便似一盆冰水般浇在了柳儿那颗火热悸动的心上,一瞬间她只觉得浑身发凉。 但又似乎没有那么意外,这个男人就连对他掏心挖肺的顾云萝都能那样对待,她会有这样的下场也似乎是在情理之中。 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会这样快。 她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如柔荑般洁白无瑕的双手,低低的笑了。 当初傅晏舟就是赞了她一句手如柔荑,做个丫头有些可惜了,从此她便生了那不该有的心思,做起了不该做的美梦。 如今,该是梦醒的时候了,不管她的心里是恨也好,痛也罢,今日之事她都只能全盘认下。 不止要认下,还要想尽办法将这事圆过去。 若是一切事实都抖搂出来,就会牵扯到右相府,她的父母都在右相府,她别无选择! “是!是我!都是我做的,可我也是为了太子妃娘娘的遗愿啊!我若不这样做,谁会相信我说的话!殿下又如何会按照娘娘的遗愿娶四小姐呢!” “你...你是说你这样做都是为了大姐姐的遗愿?”顾幼瑶声音很是羸弱,但却能清楚的将她的惊愕准确的传达给灵堂里的每一个人。 “是!殿下对太子妃娘娘一片情深,若是奴婢直接告诉太子殿下她的遗愿,殿下势必不会同意,所以奴婢只能铤而走险,想出了这个办法!” “呵!太子府的丫头好大的能耐!凭一己之力就能在太子妃的灵柩之下设出如此精巧的机关!本王今日倒是见识了!” 傅晏雪发出一声嗤笑,语气里满满都是怀疑。 “王爷信也好不信也罢,事实就是如此! 奴婢早些年曾跟着太子妃娘娘遇到过一位世外高人,也学习过一些机关技巧,只是到底学艺不精,故而今日才闹出此等闹剧,奴婢甘愿领罚!” “不管你初衷为何,你都不该破坏阿萝的葬礼,看在你也是一片苦心为了阿萝的份上,孤会留你一个全尸,押下去吧!” 柳儿听了这话,扯了扯嘴角,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就跟着两个太子府的侍卫往外走去。 柳儿一只脚才踏出灵堂,就又听到一声惊呼, “血!天哪!顾四小姐!你怎么了!?” 众人朝着顾幼瑶看去,只见一片殷红在她的素服下摆分外扎眼。 她的脸色更是白得同素服成了一个颜色,郑氏看着她摇摇欲坠的身子,疾步过去抱住了她, “瑶瑶!你...你怎么了?你别吓娘!” 秦太医见状也皱起了眉头,刚刚他明明已经施针将毒素都顺着伤口逼了出去,又认真清理了伤口按道理说不该出现这种情况才对! 但顾幼瑶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人命关天,他也不敢含糊,当即上前要为顾幼瑶诊脉。 但他的手才搭上顾幼瑶的手腕,已经差不多要昏死过去的顾幼瑶却突然猛的弹起来将手收了回去断断续续的道:“没...没事!我...不用再...诊脉了!” “这怎么能行!瑶瑶!别任性了!快让秦太医看看!”郑氏眼看顾幼瑶越来越苍白的不赞同的将她的手拉出来企图让秦太医诊脉。 “母亲!”顾幼瑶声音里染上了丝丝哀求,郑氏看着她眼中的慌乱和焦急脑子里一个念头突然炸开了来。 这孩子莫不是...... 手上的动作比她的脑子更快,秦太医还没来得及再一次为顾幼瑶号上脉,王氏就猛地又将顾幼瑶的手拽了回去。 郑氏看着秦太医有些愠怒的脸色,讪讪赔笑道:“瞧我都急糊涂了!这就是女儿家的事情,这孩子呀月月都是这样! 估计是这几天为太子妃娘娘守灵累着了,所以格外严重些,家中有些温补的汤药,她喝了歇歇就好了!就不劳烦秦太医了!” “林嬷嬷!快来将四小姐扶回相府,让她好好休息一下!” 林嬷嬷当然知道顾幼瑶绝对不是月信来了这么简单,只是她跟随王氏多年,只一个眼神就已经知道王氏的意思了。 她不动声色的拉了一个婆子,两人上前小心的将顾幼瑶扶起来就往外走。 “等等!” ------------ 第五章 仁爱天下的太子殿下怎能枉顾人命呢! 郑氏听到顾南烟的声音眉头紧紧拧起,“五丫头!这是什么什么场合!哪里有你说话的份!怎的如此没有规矩!” 顾南烟朝着郑氏恭顺的低着头拜了拜道:“母亲说的是,是女儿逾越了! 不过女儿想着四姐姐既然是女儿家的毛病,那便不能错过这次请秦太医为她诊治的机会。 秦太医向来有千金圣手的美名,开的药怎么的也比咱们的府医开的药要好,女儿也是因着紧张二姐姐的身子所以这才失了规矩,请母亲责罚!” “顾夫人,我看五小姐也是一片拳拳之心,你就不要苛责她了!” “是啊!能请秦太医诊脉那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就这样错过了实在是可惜!” “对啊!五小姐也都是为了四小姐嘛!” 在场的人都对顾南烟交口称赞,郑氏心里急得要冒出火来,面上还得装出一副大度慈爱的模样, “瞧瞧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哪儿能真的责罚她,不过是瞧着这丫头实在是太没规矩了些!” “我看五小姐不像是胡来的人!刚刚应该是为了自家姐妹才一时真情流露啊!” “是啊!昨天我就看到五小姐那仪态,真真儿是比着尺子教出来的一般,看着赏心悦目,想必顾夫人平常也是费了些心思教她的吧!” “哎哟!哪儿只有仪态赏心悦目啊!我看五小姐的模样也是极为出挑的!” 郑氏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都是对顾南烟的称赞,脸色都险些挂不住,深吸了一口气才呵呵笑道: “可不是呢!当年我们家芮姨娘可是名动京城的美人,我们家小五随了她,模样能不出挑嘛! 当初小五一出生芮姨娘就去了,我这个当母亲一直都是将她视如己出的,故而看到她没规矩才会多说两句,我这也是爱之深责之切啊!” 郑氏说完后那些刚刚抬举南烟的众家夫人们便不再替南烟说话了。 事情过去了太多年,她们都差点忘了相府原本是有个出身青楼的姨娘这事儿了,南烟是妓子所生,替她说话那便是自降身价。 人精般的夫人们自然不会做这样的事,其中有几个夫人,将目光移到顾幼瑶身上讪讪一笑转移话题道: “我看四小姐难受得紧,还是先让秦太医为她看看吧!” “是啊!还坐马车回府,你看那小脸儿白的,哪儿还经得起这样的折腾!还是先让秦太医看看,直接熬了药吃了再说吧!” “对啊!秦太医就在这儿,没得舍近救远!” 郑氏的脸上已经隐隐有薄汗冒了出来,她紧紧拽住自己的帕子,这些夫人步步紧逼,她又担心顾幼瑶的身子。 脑中一片混乱,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秦太医给顾幼瑶诊脉! “够了!今日是阿萝出殡,先让阿萝入土为安才是正经,其他都是小事!章伯,你先让人带顾四小姐去休息!” 傅晏舟的话犹如一把利刀撕开了郑氏脑中的混沌,她瞬间清明,起身连连点头, “是啊!是啊!可不能再耽误时辰了!咱们先去送葬,就让瑶瑶在太子府先歇歇!林嬷嬷!你陪着瑶瑶!” 众人也都没有异议,林嬷嬷和那婆子也扶着顾幼瑶往灵堂外头走去。 与其说是扶着,不如说是架着,顾幼瑶基本就是凭着一口气在硬撑,不然她早就痛得晕倒过去了,身上更是一点力气也使不上。 顾南烟看着慢慢走出灵堂的三人,眸中幽光闪了闪,几颗与地面颜色相同的珠子从她的袖子中滚了出去。 林嬷嬷一只脚已经踏出灵堂了,不曾想另外那个婆子却“砰”的一声四仰八叉的摔倒在了地上,连带着顾幼瑶和林嬷嬷都摔做了一团。 郑氏“噌”的一声站起来就冲了过去。 她快,顾南烟比她更快,她扶顾幼瑶的时候“不小心”将那林嬷嬷她们都努力掩藏的染满鲜血的裙摆都摆到了众人面前, “天呐!怎么这么多血!四姐姐!四姐姐!你不要吓我!秦太医!求您了!快救救我四姐姐吧!” 秦太医见状脸色沉了沉,从医多年,他已经有了些许的猜想,他是不太想卷入到这样的是非当中的。 但顾幼瑶的情况却十分不乐观,作为医者的素养让他做不到眼睁睁看着生命流逝却袖手旁观。 他正要上前,傅晏舟语气冷冷的开了口,“怎么?都听不懂孤的话吗?先让阿萝入土为安!” “太子殿下!大姐姐向来仁善,最是注重姐妹之情了! 大姐姐在天之灵一定不会希望四姐姐出事的!四姐姐已经晕了过去,如若是再不诊治只怕...只怕是不好啊!! 南烟早就听说太子殿下最是仁爱天下,四姐姐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南烟恳求殿下救救四姐姐吧!”顾南烟说完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是啊!仁爱天下的太子殿下怎么能枉顾人命呢!”傅晏雪点着头戏谑出声。 傅晏舟深深看了顾南烟一眼,从喉咙里低低的挤出了一句, “顾五小姐是吧!你,很好!” 顾南烟却仿若真的是受到了夸奖一般欢天喜地的跪下又磕了个头, “多谢太子殿下夸奖!友爱姐妹是父亲母亲经常耳提面命的,南烟不过是尽了自己的本分!算不得什么大事!” 说完又拉起顾幼瑶的手满眼期翼的将手腕递到秦太医手边:“秦太医!太子殿下也同意了!请您快帮我四姐姐看看吧!” 秦太医看着南烟一副天真眼睛亮晶晶的模样,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小姑娘还不知道自己捅了多大的篓子呢! 他心思复杂的开始给顾幼瑶搭脉,果然与他所想的一般无二,这顾四小姐还真是珠胎暗结,他正斟酌着要怎么开口,就听到郑氏的声音响起, “秦太医,我家瑶瑶虽说比不上宫中的贵人们,但也是我相府的掌上明珠,就连郑太妃对她的品性也是赞许有加的,您可要瞧仔细了!” 顾南烟听了这话差点没笑出声来,郑氏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这一通话不就是扯着郑太妃的大旗警告秦太医不要乱说话吗!但这次她是失算了! 当初她为了帮助傅晏舟仔细也曾仔细研究过太医院的各位太医。 这秦太医能混到医正的位置,除了医术高明外,和他待人处事圆滑的态度也有关系。 但是,这人有个特点,吃软不吃硬。 郑氏若是不威胁他或许他自己都会帮着遮掩一二,但郑氏这一开口只怕就没那么好说了。 ------------ 第六章 顾五,你好大的胆子! 果然,秦太医听完这话脸色一沉道:“老夫行医数十年,不过就是个小产滑胎,还难不倒老朽!” “什...什么?秦太医您诊错了吧?我四姐姐待字闺中怎么可能小产呢?” 顾南烟捂着嘴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但发出的惊呼却能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听得清清楚楚。 “小产不是什么难诊的脉,你不相信老夫,去街上随便找十个八个的大夫来他们也能诊出来!” 医者都不喜欢别人质疑他的诊断,这点秦太医也是一样,当即就红了脸,若不是再不管顾幼瑶就要一命呜呼了,他都想甩袖子走人。 “小产?怪不得刚刚顾四小姐说什么都不让太医给看呢!” “可不是呢!我就说脸色都差成那样了,怎么还不让太医看还要回什么府,原来是心里有鬼啊!” “哎哟!幸好是查出来了啊!不然让她揣着个孩子进了皇家混淆了皇家血统可怎么得了啊!” “谁说不是呢!太子妃怎么能留下遗言让殿下娶这样的人啊!” “肯定是被她蒙蔽了啊!你没听刚刚顾夫人说吗!郑太妃也是对她的品性赞许有加的!” 郑氏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身子晃了两晃差点就要昏死过去。 但想到顾幼瑶的情况她又使劲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强迫自己清醒过来,这种时候她不能晕!她要是晕了她的瑶瑶就要万劫不复了! 她看向在场的众人,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傅晏舟的身上,她朝着傅晏舟跪下磕了个头, “太子殿下!瑶瑶她是清白的!她只是累到了!您让秦太医再给她看看!太子妃娘娘生前最是喜爱她这个妹妹了!您不能让她遭受不白之冤啊!” 郑氏的想法很简单,秦太医不怕她的威胁,但总会给傅晏舟这个未来帝王的面子吧!不然将来傅晏舟当上皇帝还有他秦家的好果子吃! 傅晏舟皱了皱眉,秦太医的性格他是听顾云萝提起过的。 若是没有傅晏雪这个特殊的存在,他作为一国储君向秦太医施压他定是会改口的。 但如今傅晏雪这个他继承大统的路上的头号敌人还在,又掌管着锦衣卫,想来秦太医也未必会买他的帐,他还在权衡,秦太医已经不耐的吼道: “你这当娘的怎么这样狠心!到底是女儿的名节重要还是性命重要! 顾二小姐现在必须马上用药将腹中死胎排出,若是再磨磨蹭蹭的,顾二小姐的命都保不住!” 郑氏没有想到这样严重,还会危及到顾幼瑶的生命她正想让秦太医务必保住顾幼瑶的命,顾建元焦急又疲惫的声音就在她的身后响起, “秦太医!请你马上用药,无论如何也要保住瑶瑶的性命!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再也经不得再失一个女儿了!” 他原本挺拔的身姿此刻显得有些佝偻,又是懊恼又是自责的摇着头道,“怪我!都怪我忙于朝事疏忽了对女儿的管教啊!” 众人见他这样都想要出声劝慰却又都不知该如何开口,就连白柚都忍不住叹了口气, “哎!平常看相爷风光无两的,可现在看着还挺可怜的!” 顾南烟嘴角勾出一丝意味不明的弧度,可怜吗?不见得吧! 今上是个仁君,这事儿只要一传进宫里,只怕不用等到天黑皇帝的抚慰就会赏下来,真不愧是不到不惑之年就当上一品大员的人,可真是会审时度势啊! “太子殿下,今日是太子妃娘娘下葬,一切皆应以太子妃娘娘为先,但瑶瑶毕竟是条人命,不能不顾。 所以臣恳请殿下允许贱内先将瑶瑶移至偏殿请秦太医为她治疗,臣与殿下还是先让太子妃娘娘入土为安才是!” 事情都这样了,傅晏舟也只能点头同意,顾南烟跟在送葬的队伍中看着因为赶时间而草草收场的葬礼心中百味杂陈。 这场葬礼如同她的人生一样,都是草草收场,她看了一眼负手而立的傅晏舟,心中暗暗发誓,总有一天,她也要让他的人生草草收场! 她想得太过入神,一抬头就看到正似笑非笑盯着她的傅晏雪,她有些警惕的往后退了退,然后朝着傅晏雪行了个礼,“见过宸王殿下!” “为何给本王传消息?” 他问得十分笃定,顾南烟惊愕的一抬起头,就撞进了他那双充满探究且危险的眼眸中。 “什...什么消息?臣女不知殿下在说什么?” 顾南烟确定她在传消息这事上没有露出半点马脚,她一脸懵懂的和傅晏雪对望。 傅晏雪却上前一步凑到顾南烟的耳边如情人呢喃般轻声道:“你以为本王这把刀是你想用就用想丢开就能丢开的吗?” 顾南烟没想到他会突然靠近,有些慌乱的想要往后退,但身子却被傅晏雪死死的桎梏住,移动不得分毫。 她心里很是不喜欢被人这样困住,抬脚就狠狠往傅晏雪脚上踩去。 趁着傅晏雪吃痛的瞬间挣开了他的束缚,像只兔子一样猛的跳到了离他三四步远的地方。 “顾五!你好大的胆子!” “虽说顾五只是一个庶女,但好歹也是清清白白的女儿家。 女儿家名节大于天,与王爷如此拉拉扯扯只怕会坏了小女的名节,故而才出此下策!还望王爷见谅!” 傅晏雪不怒反笑从腰间掏出一个物什伸到顾南烟跟前晃了晃, “既然顾五小姐不知道本王在说什么,那本王就只能将此物交给太子了,想必他十分想知道到底是谁在他最心爱的太子妃出殡之日捣鬼才是!” 顾南烟看着那两粒土色的珠子心中警铃大作。 那是之前她用来使林麽麽几人摔倒的珠子,刚刚她趁着混乱就已经捡了回来了几粒,但还有两粒她怎么寻也寻不到,原来竟是被这厮藏了起来! 顾南烟伸手就要去夺,傅晏雪将珠子重新收回腰间的袋子里,顾南烟眼疾手快差点没把他的腰带给扯下来。 “顾五小姐这会儿不怕与本王拉拉扯扯会坏了你的名节了?” “王爷说的哪里话!王爷乃是人中龙凤,能与王爷扯上关系那是顾五的荣幸!这点小东西王爷还是还给顾五吧!” 傅晏雪捂紧自己的腰带嘴角抽了抽,这丫头还真是...... “你先告诉本王为何要给本王传消息!” “不管是什么原因,今日之事受益最多的是王爷不是么,傅晏舟和顾幼瑶经此一事再无结合的可能! 也就相当于傅晏舟就断了宣平侯府和珍妃两条助力,王爷又何必一定要追根究底呢?” “本王不喜欢被人蒙在鼓里,你若不说,那这两粒珠子你就别想要回去了!” 顾南烟看了一眼傅晏雪身后那清一色带刀的锦衣卫心知明抢肯定是不行的了,脑子转了转最终叹了口气,“若一定要说原因的话,那便是快意恩仇吧!” ------------ 第七章 蜉蝣蝼蚁的生存之道 “快意恩仇?你同傅晏舟有仇?” 当然有!不共戴天之仇!顾南烟心里这样想着,面上却抹了抹眼泪道: “王爷想必是不知顾五在相府的处境吧!几日前母亲通知我已经替我找好了夫家,是给晋州首富胡大海做填房。 后来我经过打听才知道那胡大海已经年近花甲,家中光是小妾就有好几十房,且前几任夫人都是被他活活打死的。 我不想嫁给这样的人,便想要自行了断,被救下后母亲却告诉我便是我死了她也会将我的尸首抬进胡家去。 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我得知了她们今日的阴谋,便想着我不好过,那便大家都不要好过吧!所以才将此事通知了王爷!” “你一个不受宠的庶女,如何能够得知当家主母屋里的密谋!你怕不是把本王当成个傻子了!” “王爷不必觉得惊奇,这世上便是蝼蚁蜉蝣也都有各自的生存之道,我也不过是机缘巧合之下才得知的!兴许是大姐姐在天有灵呢!” “呵!那个蠢女人,被傅晏舟迷得眼瞎心盲的,就算死了也不会让你这样对付她 的好夫君!” 不知道是不是顾南烟的错觉,她总觉得傅晏雪每次说起顾云萝的时候都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难道他已经知道了是她给他下的蚀骨之毒了? 不过知不知道又能如何,反正顾云萝已经死了,他就算知道也不能把她怎么样,还是先将珠子要回来比较重要,她伸出手, “王爷想要知道的原因小女也已经说了,您这下总能将珠子还给小女了吧!” “这恐怕不行!本王替你做了刀,你总要付出些诚意吧!这珠子姑且就先当做是你的诚意放在本王这里!” 顾南烟看着傅晏雪言而无信的背影气得咬牙切齿。 这时一辆马车停在了她的面前,驾车的梁伯朝着她恭敬道:“五小姐!相爷让小的送您回府!” 这是顾建元的马车,白柚从车里跳了出来就要扶她上车,她扫了一眼马车车厢,不动声色的问道:“多谢梁伯,父亲呢?” “回五小姐!相爷先回太子府去看四小姐了,他担心您没有马车回府,所以让小的等着您!” 顾南烟点点头满脸感动,“还是父亲大人思虑周全!那就麻烦梁伯了!” 白柚坐在顾建元的马车里这里看看那里瞧瞧,对顾南烟道:“相爷的马车还真是比咱们平常坐的马车舒服多了!而且里面东西也多了好多!” 顾南烟不同于白柚的兴奋,因为这一刻她已经意识到自己被傅晏雪那厮给坑了。 他故意凑过来与她说话让顾建元看见,以顾建元的性格必定会怀疑今日之事是她与傅晏雪勾结,这一趟回去她只怕是没有那么好过。 马车在侧门停好,顾南烟才下马车郑氏身边的林嬷嬷就已经等在那里了。 她朝着身后的两个粗使婆子使了个眼色,那两个婆子立刻上前就要来抓顾南烟,白柚挡在顾南烟身前喊道:“你们干什么!凭什么抓我家小姐!” “凭什么?就凭是夫人的命令!” 趁着白柚和那两个婆子纠缠,顾南烟上前对着林嬷嬷那张倨傲的脸就是两个巴掌, “胡说八道的东西!母亲明明上午在太子府才说了对我视如己出,这会儿又怎会容许你们这样来折辱我! 你们这么做是想告诉所有人母亲上午说的话都是装腔作势的放屁吗!” 顾南烟看到来势汹汹的林嬷嬷等人时便不打算忍了,上一世她忍了一世,结果还不是没什么好下场。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反正不管她怎么做郑氏也是不可能放过她的,还不如让自己好过些。 林嬷嬷被她气场全开的样子震得楞在当场,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相府的侧门外已经有了好些看热闹的人在指指点点。 林嬷嬷知道自家夫人如今的名声再不能有半点损坏,只能顶着被打得有些发麻的脸皮扯出一个笑脸, “五小姐说的是!夫人对五小姐一向是视如己出,夫人在正厅等着五小姐。 老奴等了许久都没等到五小姐,所以这才一时急糊涂了!还望五小姐原谅则个!” 顾南烟没有过多的与她纠缠,转身朝着正厅而去。 刚刚她在马车上还想不通顾建元特意让梁伯等她是想要做什么,这会儿她已经大概明白了,这一趟她非去不可! 因为等着她的不止有明处的郑氏,还有藏在暗处的顾建元。 这只老狐狸估计是怀疑她但是又不舍得放弃她这颗有用的棋子,所以便让郑氏打了头阵来试探她。 不过如果她猜得没错等着看她的反应的应该还有一个人...... 宸王府的书房内傅晏雪的护卫无影突然推门而入,“主子!顾五小姐回府就被郑氏叫去了!” 傅晏雪看着茶杯中的茶叶浮浮沉沉好一会儿才“嗯”了一声。 无影看着自家主子又陷入了沉默之中,自从在边关回京的路上主子被那个女人下毒之后主子就好像变了一个人,时而沉静时而暴虐。 “那顾五小姐怕是过不了今日了,相府这位夫人手上沾的血可少。” 傅晏雪轻笑一声,“呵!她不是说蝼蚁蜉蝣皆有自己的生存之道吗!本王且等着看她的生存之道!” 无影说那么一句原本只是想说句什么打断这令人窒息的静默,却没想到自家主子竟搭了话。 这一刻他有那么一点希望顾家五小姐能活下来了。 顾南烟来到正厅就看到郑氏的眼睛红得跟要滴出血来似的,也不知道是顾幼瑶情况不好哭的,还是因为得知了她是那个始作俑者恨的。 “见过母亲。”顾南烟不疾不徐的朝着郑氏行了个礼。 “五丫头!你好大的能耐!这些年本夫人倒是小看了你!”郑氏盯着她那张漂亮得过分的脸蛋看了好一会儿才咬牙切齿道。 “南烟自知好心办了坏事,母亲要打要罚南烟都悉听尊便!” “好心!?你安了什么好心!?你以为本夫人不知道是你和那傅晏雪沆瀣一气害了我的瑶瑶吗!” 顾南烟听了这话猛地抬起头瞪大了双眼,眼中竟是惊愕,“母亲的意思是说二姐姐那个流掉的孩子是宸王殿下的!? 真是没想到堂堂宸王殿下竟是如此无耻下流之徒,勾搭了二姐姐还不够,今日还对我也动手动脚!”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那...那什么怎么会是宸王的?”王氏被她弄得一头雾水。 刚刚顾幼瑶已经醒了,她也问过顾幼瑶那孩子是傅晏舟的,这么又变成了傅晏雪的? “若非二姐姐肚里的孩子是宸王殿下的,他又怎会知道二姐姐怀孕之事呢!就连我这个身在顾府的人也都一点也不知,他一个外人又怎会知道?” 王氏一瞬不瞬的盯着顾南烟,她不像是说谎,更重要的是她知道她不可能在说谎。 这个孩子不要说顾南烟了,她这个做母亲的也是不知道,就连顾幼瑶也是今早才知道的。 顾南烟一直和她们在灵堂自然不可能去跟傅晏雪勾结。 但,那又如何! 若非是顾南烟在灵堂上多嘴多舌的非要求着秦太医给瑶瑶诊脉,瑶瑶小产之事又怎会闹得人尽皆知! 她的瑶瑶又怎么会要多忍受那么久剧烈的痛苦,甚至还因为延误治疗导致终身子嗣艰难! 不管她有没有与人勾结,她都该死! “行了!既然与你无关那我这个做母亲也没得无缘无故的打罚你。 只是你身为一个大家闺秀,当中许多人多嘴多舌总是不妥,继续留你在相府将来只怕是会惹了祸,你还是早些去你的婆家吧!” 说罢就朝林嬷嬷道:“你去通知胡老爷,今日就可以将五小姐带回去了!” “什么胡老爷?郑氏!你要让谁将小五带回哪里去?”顾建元快步走了进来。 顾南烟看了一眼他风尘仆仆的样子,身上穿的朝服还未来得及换下来,似乎是刚从外头赶回来。 郑氏听着顾建元质问的语气微微皱了皱眉,但想到上午顾幼瑶出的那档子事还是压下了心中的不悦,温声解释道: “这段时间忙得,竟是忘了将这事儿跟老爷说了! 妾身给小五定了一门亲事!是晋州首富胡老爷!虽说是填房,但到底是正头夫人,小五一个庶女,能配到这样的殷实之家去做正头夫人也是她的福气啊!” “小五才刚及笄,上面还有那么多的姐姐没有出嫁,哪儿轮得到她!这亲事不作数,你去给退了吧!” ------------ 第八章 不过是待价而沽罢了! “退了!?这聘礼都已经收下了!怎么能说退就退!老爷您将妾身的脸面置于何处!?”郑氏听了这话难以置信的喊出了声。 顾建元将顾南烟打发回了院子,才转过身深深看了郑氏半晌然后沉着脸道:“聘礼?本相怎么没有看到什么聘礼在哪里! 郑氏你莫不是以为本相不知道你将卖了本相女儿的银子都拿到了哪里去了!” 郑氏冷笑一声,“呵!我卖你的女儿!说到底你还不是看着我的瑶瑶如今没用了,所以想要将顾南烟待价而沽罢了!” 顾建元听了这话脸色瞬间阴沉到了极点,粗鲁的扯起郑氏的衣领咬牙切齿道: “你还好意思说!若非是你养的好女儿做出了不知廉耻的事将事情搞砸了,本相现在何至于如此被动! 顾南烟我有大用处,你不要打她的主意,否则不要怪本相不念昔日旧情!” 顾建元说完便将郑氏狠狠丢到了地上扬长而去,郑氏跌坐在地上状若疯魔, “这个白眼儿狼啊!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我早该想到的!他当初能那么对文氏......唔” 郑氏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林嬷嬷死死捂住了嘴, “夫人!可不能再说这种话了!相爷早就已经不是当日的那个老爷了!你可千万不能再说这种话了!” 顾南烟才回到院子顾建元就跟过来了,还命人带了好些吃食,他看了一眼顾南烟破败的院子眼中满是自责, “这院子着实偏了些,为父看紫檀苑还空着,你搬去那里住吧!” 顾南烟听了这话眼睛亮了亮,但又摇了摇头,“多谢父亲!只是女儿觉得这里就很好!不用麻烦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你母亲那里我会去同她说,你的亲事我也已经同她说了,以后她不会擅自做主,你不用怕。” “不是的!女儿...女儿是听说这间院子是姨娘住过的,女儿从未见过她,便想着能住在她住过的地方,就像是她一直陪着女儿一样。” 顾南烟说完又似乎是害怕自己说错了话一般,一双手不停揉搓着裙摆,一脸小心的看着顾建元,样子都快要哭出来了。 顾建元似乎是没有想到她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搬院子。 一阵错愕后又似乎是在怀念什么一般,最终叹了口气摸了摸顾南烟的发顶, “你是个懂事的孩子!罢了!你就住在这里吧!为父想起来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就不陪你用膳了。” 说完就逃也似的离开了顾南烟的院子。 顾建元走后顾南烟将他带来的吃食一一打开,心情大好的和白柚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相比于顾南烟院子的一派欢乐,宸王府书房里的气压明显就要低上许多。 无影抬起眼皮悄悄看了一眼自家主子,平常苍白的脸色此刻有些微微泛红,应该是气得不轻。 看来他没看错,这位顾五小姐确实是有能轻易惹怒自家主子的本事,只希望不要殃及池鱼才好,他就是个传话的啊! “她还说什么了?” “哦!顾五小姐还说您在勾搭了顾二小姐之后还对她也动手动脚,说您是无耻下流......啊!” 无影的话还未说完一个茶杯就砸到了他的脚边,他惊叫一声,“主子!您别砸我啊!这话不是我说的!是顾五小姐.....!” 傅晏雪一眼扫过去,无影后面的话就咽回了肚子里,好一会儿傅晏雪才冷笑一声,“好个顾五!好个蝼蚁蜉蝣的生存之道!” 顾南烟心满意足的捧着肚子打了个饱嗝儿,看着桌子上摆着的点心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想要伸手去拿,却冷不丁的一连打了个好几个喷嚏。 哪个不开眼的半夜三更叨念她!不知怎的脑海中就突然浮现出了傅晏雪那张要死不活的脸。 她也没心情再吃了,让白柚给她打了水洗漱一番后便歇下了。 顾建元却是一夜无眠,那些尘封在记忆深处已经模糊了的记忆似乎突然就又都变得清晰了起来...... 清晨,顾南烟一边吃着早饭,一边听着白柚从膳房里打听来的消息。 “想想就觉得解气,之前三姑娘不止多少次拿着那胡老爷的亲事来恶心姑娘您,现在那亲事落到了她的头上,看她还怎么得意!” 顾南烟有些意外,不是说让把胡大海的亲事退了吗?怎么又变成顾南珠嫁了? “让三姐姐嫁给胡大海是父亲的意思还是母亲的意思?” “奴婢也不清楚,不过奴婢听说今日一早周姨娘就去了夫人的兰蕙苑,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出来!您说周姨娘在夫人的院子里那么长时间到底干什么去了?” “还能干什么,多半是去求情去了!” 白柚听了这话有些忧心的道:“周姨娘是夫人从郑国公府带过来的人。 这些年和夫人关系也十分亲近,她去找夫人求情,那...那糟心的亲事不会又再落回到了您的头上吧!” “父亲都发话了,那亲事自然和我就不会再有什么关系了!只是......” “只是什么?” “没什么,这段时间咱们小心些便是,这事儿我总感觉没那么容易过去。”顾南烟想了想还是给白柚提了个醒,这丫头有时候单纯得紧。 “三姐姐还在祠堂吗?” “没了!奴婢听说昨儿个傍晚夫人已经做主将她放出来了,还罚她多抄写几遍佛经烧给太子妃谢罪呢!” 顾南烟笑了笑没说话,不愧是多年纵横相府后院的郑氏,这么快就从打击中回过神来了。 兰蕙苑 郑氏叹了一口气将林嬷嬷刚盛好的一碗鸡丝粥往眼睛通红的周姨娘跟前推了推道:“行了!都哭了一个早上了!先吃点东西!” 周姨娘又抹了一把眼泪,“妾身哪里还有心情吃什么东西啊!一想到阿珠要嫁给那胡大海,妾身这一颗心就揪着痛,夫人!求您了!您就救救阿珠吧!” 郑氏有些不耐,“不是都说了!这事儿我帮不了你!你也知道,我最开始的意思是让小五嫁给那胡大海的!换庚帖的时候你不是也在场吗!” “那!那怎么如今变成了我的阿珠嫁给胡大海了?”周姨娘尖声喊道。 “哎!这是相爷的意思!我也没办法啊!也不知道相爷是如何想的。 我昨日一跟他说这亲事他就说什么也不同意让小五嫁给胡大海,又说阿珠在太子府闹了事儿,就让阿珠嫁!” 周姨娘去听了这话声音猛地拔高, “阿珠在太子府闹了事!?她顾南烟没闹吗?明明是她打了我的阿珠!凭什么她顾南烟就不能嫁,就得我的阿珠嫁!” 郑氏叹了口气无可奈何道: “这...你跟我说也没用啊!我虽是主母,但相爷才是这个家的主人啊!他决定了的事儿,我也没办法啊!可能这就是命吧!你且自己想开些!” “什么命!若真要我阿珠嫁给那样的人!我们母女还不如一根绳子吊死了呢!” “呸!说什么晦气话!好死不如赖活着!阿珠好歹也是咱们相府的姑娘,她出嫁前我定会好生敲打那胡大海,不会让他亏待了阿珠的!” “什么相府的姑娘!一旦跟着那胡大海回了晋州,天高皇帝远的,他亏不亏待咱们怎么会知道! 听说那胡大海前面那个老婆也是京城的,不也嫁过去没几年就没了嘛!” 郑氏听了这话也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有些懊恼道: “哎!早知道就该早早的将小五给胡大海送去,两人成了好事,相爷就是不同意也没辙!这倒是带累了阿珠了!” 周姨娘听了这话眼珠子一转顿时眼前一亮,“现在也不晚啊!” “你可别犯糊涂!相爷的脾气你是知道的!若是他发现了你做了什么我也保不住你!”郑氏佯装虎着脸警告。 周姨娘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放心吧!这事儿若是南烟那小蹄子自己和胡大海成了事儿呢!那相爷总怪不得咱们了吧!” “瞎说!小五怎么可能自己愿意!前几天她还为这事儿要死要活的呢!” “这可难说咯!这女人的心思啊!一天一个变!说不定她就愿意了呢!这时候也不早了!妾身就先回去了!” 说完扭着腰就喜滋滋的出去了,直到听到她出了院子林嬷嬷才对郑氏道:“夫人,这周姨娘脑子可不怎么好使,她能成吗?” “怎么不能成到,关键的时候本夫人再悄悄帮她一把,你说她能不能成!” “还是夫人高明啊!到时候就算被发现了那也是周姨娘干的,与夫人无关!就算相爷要怪也怪不到夫人身上!” 郑氏冷笑一声,顾南烟把她的瑶瑶害成那样,怎么可能就这样算了! ------------ 第九章 好好为你铺就一条宽阔的黄泉路 轻烟阁 一个早上白柚已经偷偷看了顾南烟不下十次,手里的那只粗茶碗也都快要被她给擦得发光了。 顾南烟再也忍不住对上白柚那欲言又止的眼神,“别擦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就...就是...奴婢早上还听说今日郑...郑三公子要来府里!” 白柚将茶碗放回桌上,吞吞吐吐半天但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她总觉得小姐和之前不一样了,应该不会再相信那郑三公子的鬼话了吧! 郑三公子?根据顾南烟上辈子的记忆,那不过就是个拈花惹草的草包罢了,他跟自己能有什么关系? 顾南烟在脑中搜寻了好一会儿才把那段记忆给扒拉了出来。 两个月前郑三来相府做客,误打误撞偶遇了顾南烟,见顾南烟生得美貌,当时就打起了她的主意。 郑三是个流连花丛的老手,养在深闺性子单纯的顾南烟哪里是他的对手,没见几次就被哄得五迷三道的。 但后来没多久就被郑氏给发现了,她觉得是顾南烟勾引了她娘家的大好儿郎,所以这才给顾南烟定下了胡大海这门亲事。 亲事定下后顾南烟还傻傻的让白柚去找过几次郑三,最开始郑三还含含糊糊的哄骗几句,到后来直接就不见白柚了。 “小姐!那郑三公子真不个好人!你还记得之前夫人给您定下胡老爷的亲事时,您不是让奴婢去找他吗?后来他突然就不见奴婢了,其...其实那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白柚紧张的偷偷看了看她,又把茶碗拿起来一边擦一边才吞吞吐吐的开了口:“那...那我说了小姐您别生气啊!” “不生气,你说!” 顾南烟扫了一眼被白柚捏在手里有些发光的茶碗,罢了!估计这丫头不擦这碗后面的话是说不出来了。 “就...有一次奴婢去找他,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说要想让他在夫人面前为您求情,您就得...就得先把身子给他才行! 奴婢觉得不妥回来便没有将此事告诉您,后来奴婢再去找他他便再不见奴婢了!” 白柚捏着茶碗的手指有些发白,一股脑的将事情原委都说了出来,但看她的神情应当是还有些难听的话她是没有讲的。 她见顾南烟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又有些着急的道: “小姐!您如今和之前不同了!无论相爷是出于什么原因,但至少现在是疼惜您的!您可千万不能自毁前程啊!” 顾南烟有些意外的看向白柚,没想这丫头大大咧咧的表象下心思竟是如此细腻。 “小姐!您不要如此看着奴婢!奴婢从小与您相依为命,在这拜高踩低的相府后院什么样的人情冷暖白柚没有见过,白柚也不是那愚笨之人!” 也是,顾南烟一个毫无根基的庶女,这些年在吃人不吐骨头的相府后院能好好儿的活下来大部分也是亏了眼前的这丫头,之前倒是她看错了! 顾南烟点了点白柚的脑袋笑道: “你不必如此紧张,我对他早就没有那番心思了!你家小姐都死过一次的人了!自然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嗯!那奴婢就放心了!” 顾南烟看了一眼笑得有些傻气的白柚,既然这丫头是个机灵的,那有些事情倒是多了个帮手。 “叩叩叩!”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顾南烟的思绪。 白柚才将门打开一个油头粉面的年轻男子就钻了进来,来人正是郑三。 白柚吓得连忙将人往外推,“表少爷!您...您怎么能到内院来!” “你这丫头让开!怎么不能来!我来看望南烟表妹!”说着绕开白柚就朝着顾南烟的方向走了过来, “南烟表妹!可有想念表哥啊!”顾南烟看着一身白衣的郑三若有所思。 当初傅晏舟之所以会要吃回头草,除了因为顾幼瑶是他的白月光之外主要原因还是因为顾幼瑶身后的郑国公府。 傅晏舟虽然登上了太子之位,但却一直苦于身后没有任何一个武将支持。 刚好郑国公府一门四杰皆是武将,而且还是位高权重足以与傅晏雪身后的镇国将军府相抗衡的武将。 她的死,郑国公府可不无辜,她记得那时侯她已经是弥留之际了。 许是傅晏舟为了让郑国公看到他的诚意吧,竟还特意将郑国公带来看了奄奄一息的她。 她到现在都记得郑国公那副像是看待蝼蚁的表情,整个人高高在上,仿佛就连鼻孔里都写满了我很高贵,他是怎么说的来着? “这样的乡野之女,能给瑶瑶铺路也算是她的荣幸了!” 顾南烟朝着花孔雀一般的郑三倾城一笑。 既然铺路是她的荣幸,那她一定好好儿铺,可得为他郑国公府铺出一条足以装下他满门的黄泉路! 郑三看得整个人都呆住了,才一个月不见,顾南烟似乎变得更美了。 身上还多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神韵,既高贵又魅惑,这两种迥然不同的气质在她身上融合得恰到好处,让他欲罢不能。 郑三咽了咽口水,“南烟表妹!你又变漂亮了!” 顾南烟有些羞涩的低了低头,“表哥,你又笑话南烟!” “哪里是笑话!我是说真的!”郑三说着就要上前去拉南烟的手,眼看就要拉住了,南烟却突然收回了手。 郑三只抓到一截薄如蝉翼的香纱,若有似无的触感慢慢划过手心,更是将他弄得心痒难耐。 正想再上前却见南烟突然后退一步, “男女授受不亲!表哥还是回去吧!莫要再通南烟玩笑了!” “怎么就是玩笑了!我对南烟表妹是真心实意的呀!” “真心!?既是真心,那夫人要将南烟嫁给年近花甲的鳏夫时,白柚去找你,你为何避而不见!?” 郑三想随便找个借口糊弄过去,但看着南烟如泣如诉的水眸找到的借口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甚至还暗暗有些懊恼自己当时怎么就犯了糊涂,将白柚拒之门外。 郑三挠了挠头:“表妹!我错了!你原谅我吧!我这就去跟姨母说不让她将你嫁给那鳏夫!我...我......” “你怎么样?”顾南烟有些掩下嘲讽的神色装作急急追问。 郑三看着顾南烟那张绝美的面庞忍不住又咽了咽口水,“表妹!你...可愿意嫁给我做贵妾?” “表哥!糊涂了!既然是妾怎么能叫嫁呢!妾,那就是个玩意儿!当不得一个嫁字啊!” 顾南烟的一双水眸中盛满了失望和委屈,好似她真的被郑三伤透心一般,郑三虽说心中不忍,但还是坚决道: “可你也知道我家中门第,娶你那是万不可能的!” “南烟绝不为妾!”顾南烟说完就离开,就连一个眼神也没给郑三留下。 郑三看着顾南烟那决绝背影,心中那股子脾气也被激了起来,追上去拦住她道:“你可真是不知好歹!给我当贵妾那不比嫁给个鳏夫强!” “既然表哥嫌弃南烟出身低贱那便回去吧!不要再来找南烟了! 人言可畏,南烟身为庶女更是处处遭人苛责当初若非是表哥招惹了南烟,夫人也不会为南烟找那么个不堪的夫家!” 说完顾南烟的泪水就顺着绝美的脸庞流了下来,郑三只觉得那大颗大颗的泪水像是砸进了他的心里。 “表妹!我...” 郑三正想解释却被南烟直接打断,“白柚!送客!” ------------ 第十章 我愿意跟你私奔! 白柚早就想把郑三轰出去了,不过是碍于顾南烟才没有发作。 郑三还想赖着不走,但时常流连花丛早就被掏空了身子的他哪里是天生神力的白柚的对手。 没几下就被白柚连拖带拽的拉出了院子并“砰”的一声将院门关上了,任他怎么拍打也不开。 郑三看着紧紧关闭的院门,眼前浮现的全都是顾南烟那长梨花带雨似是受了万般委屈的模样。 又想起顾南烟说的郑氏就是因为他的关系才给她找了那么个人家,心中顿时对郑氏气愤不已,抬脚就朝着郑氏的兰蕙苑走去。 兰蕙苑里顾南珠正在跟郑氏哭诉,相比其他的庶女郑氏一向更加厚待她。 虽然郑氏厚待她的原因不过是因为她长普通又蠢笨站在顾幼瑶身边才更能衬托顾幼瑶。 但她不知道,她只以为是她机灵会讨郑氏欢心,所以比之毫无权势的周姨娘她要更加亲近手握掌家之权的郑氏。 郑三不顾林嬷嬷的拉扯“砰”的一声就将房门踹开了, “姨母!你怎么能将人嫁给那样不堪的人家!就算人家只是庶女,可也叫你一声母亲!你怎么能这样狠心!” 顾南珠听到这话只以为郑三是在为她求情。 转身就看到逆光而来的郑三,一瞬间她甚至觉得郑三就是踩着七彩祥云专门来拯救她的天神。 “胡闹!这是相府的家事,你这孩子瞎掺和什么!” 郑氏一上午被周姨娘和顾南珠轮着番儿的来嘤嘤嘤,她心里正烦着呢,不想郑三还要来闹上一通,当即就黑了脸。 郑氏平常很是宠爱这个娘家侄子,鲜少有这样横眉竖眼的时候,这看在郑三的眼里就觉得她是心虚,立马就闹起了少爷脾气来, “我不管!姨母我告诉你!你要是真逼着她嫁给那个鳏夫,那我...我我就带着她私奔!” “你!”这几日为了照顾顾幼瑶郑氏本就没有好好休息过,被他这么一气顿时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幸亏林嬷嬷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兰蕙苑一片人仰马翻,郑三这会儿也过了气头,这才意识到自己闯了祸,忙偷偷溜了出去。 谁知出了兰蕙苑才走了没多远就被顾南珠叫住了,“表哥!” 郑三自然能听出这是顾南珠的声音,他对长相平平的顾南珠一向没有什么感觉。 但是自诩翩翩公子的他对顾南珠还是温文有礼的,他脸上挂上一副斯文的笑容才一转身就被顾南珠熊抱了个满怀。 这......平常流连青楼,郑三点的都是数一数二的美人,被如此相貌普通的顾南珠这样一抱他感觉自己有被冒犯到。 想要发作但又想到自己才刚刚将郑氏给气晕了,还是先不要惹事得好。 他想要挣开顾南珠抱他的手,可顾南珠抱得很紧,他有点挣脱不开。 郑三有点怀疑人生,相府的女人力气都是如此惊人的吗? “表妹!你有什么事,先放开我再说!” “讨厌!这种时候不要说话!”顾南珠脸靠在郑三的胸膛,听着他因为使劲而砰砰跳得很快的心跳,微微勾起了嘴角。 表哥果然是喜欢我的,如若不然被我抱着他的心怎会跳得如此之快! “不是!男女授受不亲,被人看到了于你的名声不好!” 顾南珠听了这话觉得他是在处处为她考虑更是感动得不行, “只要跟你在一起,什么都不在乎!而且你都愿意带着我私奔了,哪里还需要在意别人的看法!” 郑三的嘴张得有鹅蛋大,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只机械的重复了一句,“我...我带着你私奔?” “是啊!表哥!我愿意的!我愿意跟你私奔!我不要嫁给那个鳏夫!我可以给你做妾,只要可以跟你在一起就算只是做个丫头我也是愿意的!” 不怨顾南珠会这样,她对郑三有意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之前她没事就爱往郑氏院子里跑。 郑氏平常言语中对她娘家的几个侄子更是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顾南珠平常见得最多的就是郑三,自然早就芳心暗许了。 今天又听到郑三那样的一番深情表白,她只恨不得自己没有早点主动些。 郑三这会儿也回过神来了,生怕被顾南珠赖上,再也顾不得什么风度不风度的了,拼命将顾南珠甩开, “疯了吧你!谁要跟你私奔!” 顾南珠被甩得跌坐到了地上,她似乎还没有从郑三巨大的转变中回过神来,喃喃道:“那...那你刚刚在母亲院子里说的......” “我说的是南烟表妹!跟你有什么关系!没睡醒呢!也不照照自己什么样子!还跟你私奔!晦气!” 郑三一边快步逃离顾南珠的身边一边还嫌弃的拍打着身上刚刚被她抱过的衣裳,似乎她是什么脏东西一般。 顾南珠听了这话,心都碎了一地,眼泪止不住的流,她不顾女儿家的矜持,对着郑三一番表白,谁知却被嫌弃奚落。 丫头春杏上前想要将她扶起来就看到她森然的眼神。 春杏暗叫不好,顾南珠一向好面子,被她看到如此狼狈的一幕,只怕一顿皮肉之苦她是少不了了。 正想着胳膊上就传来一阵剧痛,顾南珠直接将一支发簪扎进了她的肉里,并且还不停的来回转动, “就连你也看本小姐的笑话是不是!你也觉得本小姐喜欢表哥是不自量力是不是!” “没!没有!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小姐饶命!饶命啊!” 春杏的胳膊被扎得鲜血直流,听着春杏连连的求饶顾南珠心里才稍微气顺了一点,将她放开。 躲在一边的春香看着顾南珠的气已经顺得差不多了才上前对着春杏骂道:“没眼力见的东西!就会惹小姐生气!” 以往这种时候只要她这样帮着骂春杏几句帮着顾南珠出了气,顾南珠就不会为难她了,可今日顾南珠却反常的对她也动起了手来, “你以为本小姐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你刚刚躲在一边是干什么!” 春香不知道顾南珠为什么这么反常,但看着顾南珠那吃人的眼神却知道自己再不想个办法,只怕就不是两个巴掌这么简单的了。 她瞟了一眼轻烟阁的方向,眼珠子一转,这事本来就是因顾南烟而起,这种时候也怪不得她要祸水东引了, “小姐饶命!奴婢没有躲,奴婢刚刚只是在想五小姐实在太过分了!明明她都不用嫁给那个鳏夫了,竟然还跑到表公子面前装可怜!” 顾南珠听了这话打她的手果然停了下来,但看着她的目光却更加的阴狠可怕。 春香有点摸不准顾南珠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只能本能的咽了咽口水,就听到顾南珠狠戾的声音, “对!都是她!都是那个贱人!若不是她发骚勾引了表哥,表哥又怎会突然如此对我!”一边说着一边就起身往轻烟阁去。 春杏看着顾南珠的样子不对劲,不赞同的对着春香道: “春香姐姐,你怎么能这样跟小姐说,她这样去找五小姐,若是出了什么事可如何是好!” 春香被顾南珠一顿打,心里的火气本来就无处发泄,见春杏这个呆头鹅都敢对她指手画脚,怒得狠狠打了她一巴掌, “你算个什么东西!轮得到你来教训我!我不这样说难道要我像你一样傻傻的挨打吗!蠢货!” 而且她说的也是事实啊!要不是顾南烟不肯乖乖的嫁给那个鳏夫,她又哪里需要跟着嫁到那鬼地方去! 本来按照她的想法,只要她讨好了顾南珠,等顾南珠将来嫁个青年才俊,她也跟着嫁过去。 她比顾南珠生得貌美,到时候做个受宠的姨娘不比给人当丫头来得强! 春香一边想着心里也很是恼火,起身就去追顾南珠去了,一会儿她借着帮顾南珠的借口兴许还能也打打顾南烟出气。 轻烟阁中白柚气鼓鼓的正在跟顾南烟说话。 “小姐!我就说他不是个好人吧!竟还想着让您去给他做妾!呸!还油嘴滑舌的说什么娶!幸好小姐您脑子清醒没被他给骗了去!” 说完又有些担心的小声问了一句:“小姐,您不是说您对他已经没了心思了吗?为何还要跟他说那么多?” “郑三那人小肚鸡肠,我若严词拒绝惹恼了他,说不得他会狗急跳墙干出些什么来,还不如先想个迂回的法子先将他骗走。” 白柚听了这话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但一时又想不出来,只能颇为担心的道: “可是您那样跟他说,那岂不是又让他对您有了念想,您的这幅相貌,我若是个男儿都恨不得天天粘到您的身边,若是那郑三也日日来骚扰您可如何是好!” “放心,你以为你家小姐就光是将他骗走就完了?还有后招儿呢!” “什么后招儿?”白柚的眼睛亮了亮。 “等着吧!最晚明天早上你就知道了!” 白柚还想问清楚到底是什么后招儿,轻烟阁的院门就已经被顾南珠主仆两人拍得“砰砰砰”作响。 ------------ 第十一章 顾南烟!你个贱人!开门呐! 白柚生怕又是那郑三又回来了,不敢贸然开门,只在门边大声问道:“谁啊!” “是我!顾南烟!你个贱人!你给我开门!” 白柚一听顾南珠来者不善,以为她是因为那婚事落到了她的头上而来找顾南烟的茬儿的。 也并没有开门,只隔着门大声问道:“三小姐您有什么事吗?” 顾南珠看着紧闭的院门,更是火冒三丈,也不顾什么大家闺秀的规矩了,直接不管不顾的就在门口叉着腰骂了起来, “贱婢!我让你开门听到没有!顾南烟!开门!你个贱人!有本事勾引表哥怎么没本事开门!你最好马上把门打开!不然我就找人拆了你的这扇破门!” 白柚生怕顾南珠闯了进来,正拿了门栓要把门给栓住就看到顾南烟给她使眼色让她开门。 顾南烟正想着要找个什么借口才能出府呢!顾南珠这就来了,这不是送上门来的么! 白柚才将门开了一条缝,顾南珠就猛的将门一推,白柚差点没被猛然开开的门撞倒在地。 顾南珠一进院子就发疯似的朝着顾南烟冲了过去,“贱人!让你勾引表哥!我要杀了你!” 白柚生怕顾南烟被顾南珠打到,紧紧的将顾南烟护在身后,却突然听到身后的顾南烟发出一声极为戏精的惨叫, “啊!三姐姐!你干什么!你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要打我!我好痛啊!” 白柚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见顾南烟已经从她的身后绕了出去。 手里抓了根木棍劈头盖脸的就朝着顾南珠就是一顿狠抽,听着木棍打在人身上的闷响声,白柚都觉得痛。 偏偏打人的顾南烟还一边打一边发出哀嚎,“啊!救命啊!三姐姐要打死我了!好痛啊!救命啊!” 跟她打架!?要知道顾云萝在被接回京城之前在青州那也是一号人物!青州小霸王可不是白叫的!打架还没怕过谁! 只不过上一世她所在乎的实在太多,所以一直收敛着自己的脾气。 “啊!贱人!我什么时候打你了!真该让表哥看看你这副装模作样的嘴脸!啊!” 顾南烟听了这话微微抽了抽嘴角,手上的动作又狠了些。 像顾南珠这种人也就是命好生在了相府,要是是在市井之中像她这样打不过,不认怂嘴还贱的人早就不知道被收拾了多少回了! 既然她不懂,那就让她这个做妹妹的好好儿教教她! 顾南烟一顿操作猛如虎,将白柚都给看呆了。 心里想着小姐鬼门关走了一趟果然人都不一样了!以后可不能惹小姐生气,不然...啧!这看着都痛啊! 一转眼就看到偷偷往外溜的春香,她冲上前一只手拎着春香的衣领就把她给提了回来。 春香被勒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一边挣扎着一边骂道:“放开我!快放开我!你这个男人婆!” 白柚一听“男人婆”三个字手上也不客气,操起一旁的扫把就狠狠往春香身上打去。 顾南烟余光瞟了一眼被打的春香,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都是没有经过社会的毒打,都知道白柚最恨别人叫她“男人婆”了,明知道打不过还敢激怒她,活该! 顾南珠被打得从最开始的骂骂咧咧已经变成了现在只会本能的捂着头“嗷呜嗷呜”叫唤了。 顾南烟也有点累,将棍子一丢狠狠朝着她道:“滚!下次再敢来找我的麻烦,看我不打死你!” 顾南烟眼中的凶光一闪而过,顾南珠吓得捂着头就跑了。 她前脚一出院子,顾南烟就把自己的头发抓乱又往嘴里塞了个小药丸,虚弱的倒在白柚身上, “白柚!我好痛!估计是被三姐姐打出内伤了!快!快扶我出府去找大夫!” 白柚从来都不知道她家小姐演技这么好的,明明一直就是她在疯狂输出哪里挨了半点打了,还内伤! 小丫头脑子转了转,立刻一边学着顾南烟那副浮夸的样子喊道:“救命啊!我家小姐快被三小姐打死了!”一边扶着顾南烟朝着侧门走去。 白柚的想法很简单,她们把顾南珠打成那副鬼样子,她肯定是要去告状的。 但如果说是顾南珠先动的手,她们自保反抗才打了她,那顾南烟受的责罚肯定要轻许多。 至于为什么要去外面看大夫,那自然是因为顾南烟根本没有受伤,要是让府医看那不是一看就露馅儿了! 主仆两人凄凄惨惨的一路收获了不少同情的目光,门房阿欢更是就连拦都没敢拦她们俩。 天知道顾南烟那副脸色煞白气若游丝的样子有多恐怖,仿佛下一刻就要死了一样。 虽然他只是个门房,但他消息可灵通着呢!前几天相爷还亲自给五小姐送了吃食去,四小姐又出了那档子事儿这府里的风向怕是要变了! 要是拦出了事儿可不是他一个小小的门房担待得起的! 顾南烟和白柚一路出了府走了好远,白柚看着顾南烟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心里有些害怕了,她家小姐不会是真的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吃了什么毒药吧! 想到这她都要哭出来了,紧张的问道:“小姐!您没事吧!刚刚您吃的是什么?” “一种能让人看起来脸色会差一点的药丸!没事的!” 顾南烟一边说着一边“蹭”的站直了身子,然后拉着她东游西转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然后从衣服里掏出两件短打,扔给她一件,“快套上!” 白柚虽然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但还是顺从的将短打套在身上然后快步跟上了已经开始往外走的顾南烟。 她有些惊奇的看着很少出相府的顾南烟十分熟稔的穿插在京城的各条街道上。 走着走着白柚发现她们已经离开了贵胄聚居的城南来到了流民混居的城西了。 顾南烟还在不管不顾的一直背着手往前走,直到她七拐八绕的进了条巷子。 白柚跟在后面无意瞥见了路牌上的名称“齐云巷”吓了一跳,虽说她也不常出门,但这位齐云巷的大名她却也是听过的。 这是城西最乱的一条巷子,据说里头住的无不是三教九流之辈,干的都是些不怎么见得人的勾当。 她连忙紧张的跟上去一脸紧张的想要将顾南烟拉回,“小姐!这条巷子可去不得!里头鱼龙混杂!咱们两个姑娘家去是要吃亏的! 顾南烟听了这话盯了她半晌才后知后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煞有其事的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白柚以为她就要离开这巷子了,谁知顾南烟竟拿手在满是灰尘的地上摸了一把后开始乱七八糟的在自己脸上抹了起来。 抹完自己还给她也抹了一脸的灰,顾南烟抹完后盯着白柚左看看右瞧瞧很是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就带着她朝着巷子里走去。 越朝里面走巷子里的人渐渐也多了起来,和白柚想象的乱七八糟却不一样,巷子里头井井有条。 而且来往行人各自赶路,见到她们两个生人也没有像她想象的一般所有人都拿着看肥羊的眼神看她们,走着走着白柚也不由自主的放松了一些。 她跟着顾南烟来到一架马车旁看着顾南烟和那个车夫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就带着她进了马车。 车夫将鞭子一甩,马车就朝着城外而去,白柚有些紧张的问顾南烟:“小姐!我们要去哪里?” 顾南烟红唇轻启说出三个字:“乱葬岗!” 白柚怔怔的看了顾南烟许久,想要问些什么却最终没有问出口,现在的小姐她越发的搞不懂了。 马车在白柚忐忑的心情中停了下来,顾南烟也看出了她的忐忑,只交代了一句,“若是害怕就在车里等着!”就跳下了马车。 她才一下马车,白柚也跟着跳了下来坚定道:“跟小姐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顾南烟点点头,这丫头是个可造之材。 即使是白天乱葬岗也十分阴冷,不知名的鸟儿盘旋在上空发出一声声难听的叫声。 顾南烟朝着周围看了一圈就朝着其中一具女尸走去,白柚紧紧跟在她的身边。 那女尸是趴着的,身上还压了另外一具尸体,她帮着顾南烟将那具女尸翻了过来,一看到女尸的脸白柚惊呼一声:“是她!” ------------ 第十二章 我可以救他! 这具女尸便是那日在太子府灵堂上传达顾云萝遗言的柳儿。 顾南烟点点头,“先把她搬到马车上,剩下的我回去再跟你说。” 白柚力气很大,扛起柳儿并不难,克服了最初的心理障碍后白柚也不怕了,轻松就将柳儿弄到了马车上。 那车夫见状也不多问,等白柚和顾南烟都上了车扬起鞭子就开始回城。 顾南烟从袖子里掏出一粒药丸塞进女尸嘴里,过了好一会儿那原本面色青紫的柳儿面色竟变得没有那么难看了。 白柚惊奇道:“小姐,她没死吗?” 顾南烟点点头,“没死,但是这一时半会儿的也醒不了。” 那日她在太子府听到傅晏舟说会留柳儿一个全尸的时候她心里就已经有了计较。 柳儿当初与她去毒王谷的时候曾有过一番奇遇,是以她的体质很是特殊,一般的毒药是无法让她致死的。 但若是放任不管,时间长了即便她不因为毒药致死也会被饿死或是被野兽啃食。 想要她醒过来则需要辅以另一种药,刚刚顾南烟给她喂的便是那另一种药。 白柚看着柳儿总觉得有好多的问题想要问顾南烟,却又不知道要从哪里说起。 马车“咯吱咯吱”的走在官道上,车突然停了一下,白柚有些紧张的想要掀开帘子。 却被顾南烟抓住了手冲她摇了摇头,然后就听到车夫似乎是在和什么人打招呼,听着像是遇到了熟人,果然不一会儿马车就又开始前进只是速度慢了不少。 白柚提着的心才刚刚放下,就听到车夫的低声道:“姑娘!你的那位朋友怕是带不进城了!城门口现在盘查得很严!” 顾南烟微微皱眉,那药得连续喂上半月才行,中间一旦间断那便是神仙也救不了,她留着柳儿还有大用处。 可现在要带着她进城却是个问题,且不说柳儿的身份,就她现在看起来俨然就是一具尸体的样子肯定也不可能就这样大喇喇的将她带进城去。 顾南烟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外头,离城门处已经不算太远了,她没有办法只能让车夫先调头找个地方停下来再想办法。 马车最终停在了一个叫十里亭的地方。 这地方说名叫十里亭,但其实并没有亭子,只是有几个茶棚。 她们到的时候这里已经停了好几辆车了,顾南烟看这些人的神色就知道多半这些车上也都是些不太方便进城的货。 白柚出去买茶去了,顾南烟有些犯难的看着柳儿,难道真的要将她重新扔回乱葬岗? 就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白柚掀开车帘子爬了上来,还一脸神秘的朝着她道:“小姐!您猜我刚刚看到谁了?” “谁?” “宸王殿下!就在那边!他的随从也在那买茶!” 顾南烟听了这话眼睛倏的亮了起来,也不听白柚后面的话了,掀开车帘就跳了下去。 她朝着茶棚走过去,一眼就看到一辆稍大一点的马车,那驾车的车夫她认得,真是傅晏雪身边的亲信无影。 傅晏雪才就着热茶将一颗丹药咽下肚子,就见顾南烟像是条灵巧的蛇一般从马车的一角钻了进来。 紧跟而来的还有无影的刀,傅晏雪一眼认出了顾南烟,将那刀挡了回去。 顾南烟转过身的时候就看到自己被刀斩断的头发在空中飞飞扬扬,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在鬼门关上走了一趟。 傅晏雪有些好笑的看着她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胸口,微微苍白的薄唇中溢出两个字:“找死!” “怎么说南烟与王爷也算是老朋友了吧!怎么还一见面就刀剑相向呢!”顾南烟悄悄看了一眼傅晏雪,然后摸摸鼻子自顾自的道。 傅晏雪没有搭话只是拿眼角瞥了一眼她脸上乱七八糟的污迹。 顾南烟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灰,想着总归是自己有求于人,得主动些,她讪讪一笑,“宸王殿下!能否借你的马车帮小女子带一个人进城?” “不能!” 傅晏雪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想上一次他帮了她。 结果呢!一转头不仅把顾幼瑶肚子里那个不明不白的孩子栽在他头上不说,还说他下流无耻!一想到这傅晏雪本就不好看的脸色就又黑了些。 “你先别急着拒绝啊!你就不想知道是谁吗?这个人要是用好了,那对你也有大大的好处的!” “谁?”傅晏雪看着她一张脏污的小脸眉飞色舞的样子来了点兴致。 “柳儿!你还记得大姐姐出殡那日太子府的那个丫头吗!就是说大姐姐遗言的那个丫头!” “什么遗言,不过是装神弄鬼借着死人名头来达成活人的目的罢了!” 傅晏雪神色淡淡的,但顾南烟总感觉能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一个股子愤怒来。 “是啊!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我将那丫头救了回来,说不定有朝一日能借着那丫头拆穿他们的阴谋呢!” “你和傅晏舟有仇!” 顾南烟不敢去看傅晏雪那几乎能将她看穿的眼神,只底下头心虚的扣着指甲道:“不是说了!我跟太子殿下无冤无仇,就是见不得郑氏母女好!” 傅晏雪轻笑一声,对于她的话不置可否,只让无影找了另一辆马车将柳儿挪了过去。 不得不说宸王这块活招牌确实好用,马车在城门口甚至都没有停一下就直接进了城。 傅晏雪并没有回他的宸王府,而是去了一处看起来极为普通的宅院,路上傅晏雪就和顾南烟说好了,柳儿就先放在他这里。 顾南烟也没有反对,傅晏雪这里的确是比她想办法安顿要安全许多。 马车才进了院子,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就已经等在那里了,傅晏雪下马车那老者的眉头就紧紧的拧了起来, “你又吃那药了!?” 傅晏雪没有说话,倒是无影替他辩解道:“主子刚才在路上突然发作,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所以就吃了一粒......” “我说了多少遍了!这药能不吃就不要吃!这不是什么救命的药!是催命的药!还剩几粒了?” 傅晏雪脸色有些不自然的转开了和老者对视的视线,“没有了。” “怎么会就没有了?去之前明明还有三粒的!”无影难以置信的拔高了音调。 傅晏雪好看的唇抿了抿轻咳一声,“那里守卫众多,我亲自进去,就直接吃了两粒!” “一粒!两粒!你以为这是糖丸儿呢!”老者勃然大怒,雪白的胡子也被气得一翘一翘的。 傅晏雪刚想同他解释,一张口一口黑血就猛的喷了出来。 老者也顾不得发火了,连忙对着无影道:“快!立刻将他移入药浴池!” 顾南烟在马车上也听到情况不对,跟着跳下了马车,才一下车就看到傅晏雪眉间的两颗红点以及那乌青的唇色,顿时心头一跳,怎么会这样! 不是说他身上的蚀骨之毒已经解了吗? 她看着被无影扶着的傅晏雪只觉得心虚得不行,亦步亦趋的就跟着往屋里走。 无影见了目光中立刻升起了警惕之色,“今日王爷不便,顾五小姐还是先回去吧!” “不行!我不能走!我可以救他!” ------------ 第十三章 夫人等了您一下午了! 无影听了这话心中怀疑更盛,正要腾手抽出佩刀就见顾南烟已从腰间拿出一把匕首往自己胳膊上划了一刀, “我大姐姐曾给我吃过一粒毒王谷的避毒丹,据她说只要吃了这丹药便可解百毒,我的血也是有解毒功效的! 这位老先生精通岐黄之术,我的话是真是假,他一闻我的血便可知道!” 那时她刚重生在顾南烟的身上就发现顾南烟的身体十分孱弱,那是因为一种从娘胎里就带出来的毒素所导致的。 所以她在去太子府守灵的时候就想办法去了她之前住的宫殿,将那粒她原本为傅晏舟所藏起来唯一的一粒避毒丹给吃了。 在顾南烟划破皮肤的一瞬孙老就闻到了血腥味中的那股药味,确实有他一直想找却没找到的那几味药的味道 他点了点头让顾南烟也跟着进去,傅晏雪已经陷入了昏迷,情况很是不好。 进屋之后孙老替傅晏雪把了把脉,可看着顾南烟那瘦弱的小身板儿他又犯了难。 他为傅晏雪开的那三粒丹药是充分激发身体潜能的,但也会将他原本为傅晏雪压制住的毒素也给激发出来。 若是只吃了一粒回来他还能慢慢调理,可傅晏雪三粒都给吃了,也就是说这一下就将他身体里的毒素全都激发了出来。 这样凶险的情况,就算眼前小丫头的血的确是有解毒之效,可却不是一点半点就能做到的。 顾南烟见孙老面有难色于是问道:“老先生,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 孙老看着一脸天真的顾南烟有些不忍心,叹了口气道,“哎!小丫头,你知道你的血有解毒之效,但你可知道王爷身上的毒需要多少你的血才能解?” 这......顾南烟摇了摇头,她的确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不会要把她抽干才行吧? “若是光用你的血来解王爷身上的毒,只怕就算是要了你的命也不一定能解他身上的毒。 因此老夫有一个提议,先用部分你的血为王爷解一部分的毒,老夫再辅以其他药物压制王爷身上的毒性。 这两个月老夫再为你开些补气养血的药你吃着,待两月后再继续以你的血来为王爷解毒如此徐徐图之,你觉得如何?” “可以!此法甚好!”顾南烟忙不迭的点头,她能说不愿意吗? 刚刚无影看她的眼神,她甚至怀疑如果孙老不说出这个折中之策他就要直接将她杀了放血了。 虽说孙老说的是先用一部分的血,但顾南烟真的被取了血之后她就知道这个一部分分量绝对不少,她现在感觉整个人都有些头昏眼花的。 她才从房里出来白柚就迎了上来,当看到她苍白的脸色时还很是佩服的说了句, “还是小姐思虑周全,做戏做全套,只是那药吃了对身体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顾南烟摆了摆手也没有多做解释。 时间已经耽误了太多,这会儿太阳都已经开始下山了,顾南烟不敢再耽搁,带着白柚忙往相府赶去。 门房阿欢看着顾南烟和中午比起来更加虚浮的脚步以及还是惨白得跟个鬼一样的脸色,忍不住小声提醒, “五小姐,三小姐请了府医,夫人在门口等了您一下午了!” 顾南烟看了一眼阿欢,感激的点了点头,便带着白柚往里走去。 顾南珠一看到她就像条疯狗一样张牙舞爪的扑了上来:“贱人!让你打我!我要杀了你!” 白柚连忙将顾南烟往身后护,郑氏抬了抬眼皮看了一眼皱眉道:“成何体统!还不快将人拉开!” 林嬷嬷和几个粗使婆子一窝蜂的朝着纠缠在一起的几人走了过来,只是她们七手八脚的都是上去将白柚给制住往一边拉。 白柚被拉走,春香飞快的跑到顾南烟身后将她死死抱住,顾南珠怨毒的眼中闪过一丝得逞,伸着一双手就要往顾南烟脸上抓去。 眼看就要抓到顾南烟的脸了,不曾想顾南烟和春香却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对调了位置。 一声惨叫想起,春香捂着鲜血淋漓的脸没命的往井边跑去。 顾南烟余光扫了一眼拼命拿着水反复清洗着伤口的春香,唇边浮现一丝冷笑。 没用的,刚刚顾南珠才靠近她,她就闻到了一股腐肌草的味道。 腐肌草是一种生长在南疆的植物,平常碰到肌肤不会有什么问题,但若沾到伤口上,只需沾上一点,便会由伤口处开始破溃腐烂。 顾南烟眼中幽光微闪,这腐肌草在南疆虽然不是什么稀奇之物,但在东周却是属于禁药,因为先皇的一位宠妃便是被这腐肌草毁去了容貌。 她看了一眼正老神在在看戏的郑氏,她可是记得郑国公的大儿子骠骑将军的戍边之地就是南疆。 郑氏为了对付她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呢! 郑氏见如此都没有伤到顾南烟半分,心里暗骂顾南珠一句“蠢货!” 这时候的白柚也挣脱了几个婆子的钳制朝着顾南烟这边跑来。 眼看顾南珠又要再一次去抓顾南烟的脸,本能就伸手将顾南珠往一旁推去。 白柚力气很大,顾南珠被她一推,直接就摔到了郑氏的脚边,郑氏脸色阴沉的盯着顾南烟道: “五丫头!反了你了!当着我这个母亲的面你都还敢行凶!来人!将顾南烟给我拿下!” 话音一落几个府兵就从月亮门后跑出来朝着顾南烟冲了过来,白柚看着那些府兵虽然都没有拿着武器,但好几个眼中都闪着淫邪的光芒。 几乎是一瞬间她就猜到了郑氏的目的,她连忙冲上去将那几个府兵从顾南烟的身旁推开。 一个,两个,三个,她不断的将那些府兵推开,但被推倒的府兵很快就又缠了上来。 郑氏见状朝着其中一个府兵使了个眼色,只见那府兵的袖子里竟悄悄的掉出了一把匕首。 顾南烟现在的感觉很不好,因为被取血过多的原因感觉头重脚轻,浑身都使不上力气,刚刚和春香对换位置就已经废了她好大的功夫了。 匕首反射的银光将她的眼睛刺得一痛,有些混沌的脑子也瞬间清醒,一声“白柚”还未喊出声就听到“噗嗤!”一声匕首刺入皮肉的声音。 白柚的眼睛倏的瞪得老大,但身子却没有倒下去,而是以自己的身子挡在顾南烟和那些府兵之间。 她拦住那些府兵,对着顾南烟嘶喊道:“小姐!快跑!” 顾南烟看到刚刚那个刺了白柚一刀的府兵又将匕首对准了白柚,她再也顾不得其他只能拼尽力气将白柚拉到一旁。 那府兵来不及收手,匕首直接刺伤了顾南烟,一瞬间那些府兵都被吓傻了。 即便顾南烟只身个庶女那也不是他们这些府兵能够伤害的。 郑氏看着顾南珠有些涣散的眼神,眼中闪过恶毒,高喊道:“还在等什么!本夫人让你们将她给拿下!” 还是那个手拿匕首的府兵反应最快,他看着顾南烟那张苍白却美貌的小脸眼中淫邪贪婪之色毕露,伸手就朝着顾南烟的腰带扯去。 ------------ 第十四章 一环扣一环 没错,郑氏的计划就是要彻底毁掉顾南烟的利用价值,从顾南烟回府开始,等着她的阴谋就是一环扣着一环。 先是让林嬷嬷等人以拉架的借口制住顾南烟主仆,好让顾南珠毁掉顾南烟的脸。 但从太子府之事开始她就觉得顾南烟有些邪性。 为了稳妥她又找了几个府兵,一旦顾南珠失败她就以让府兵捉拿顾南烟为借口将她的衣裳扯落在众目睽睽之下。 不管是容貌被毁还是名誉尽失都会让顾南烟彻底的失去利用价值。 一个失去利用价值的女儿,以顾建元那凉薄的性子就连看一眼都嫌多余,倒时候她就可以想怎么折磨就怎么折磨来为顾幼瑶报仇了。 看着离顾南烟的腰带越来越近的大手郑氏的眼中出现一丝癫狂之神色,她脑子里疯狂的大喊着:“快啊!扯啊!将这贱人的衣裳都给扒了!” 然而那手的两根手指才刚碰到顾南烟的腰带,就被门口飞进来的一把扇子比着手掌将除了大拇指外的四只手指齐齐斩断。 惨叫声响彻相府,但郑氏愤怒的声音却是生生的将那惨叫声盖了过去,“大胆!何人敢在相府撒野!” 傅晏雪甩了甩扇子上的血迹漫不经心的朝着身后的顾建元道:“顾相的内院当真是相当精彩啊!” 顾建元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朝着郑氏几人厉声道:“你们在干什么!” 顾南烟见到傅晏雪,身子再也控制不住直直的朝着他跪倒下去:“求你!救救白柚!” 善于察言观色的顾建元早就看出了傅晏雪对顾南烟的不普通。 他当然不会错过这个在顾南烟面前刷慈父人设的机会,立即让人去找了府医。 郑氏这会儿理智也回了笼,她先是对着对着傅晏雪行了个礼,然后解释道“刚刚是府中的小辈过于顽劣不服管教,所以臣妇才不得不动用府兵! 不过是相府的家务事,不曾想宸王殿下突然大驾光临,倒是污了宸王殿下的眼!” “呵!本王倒是没有见过哪家管教小姐的主母是让府兵去撕扯小姐的衣服的! 到底不是亲生的!自己亲生女儿的肚子里都不知道揣上了谁的野种也没有说要管教一下! 不是亲生的也不知是哪儿碍着眼了就要让个外男去扯了她的衣裳来管教!” 郑氏听了这话差点没有一口老血吐出来,现在她最恨的就是有人拿顾幼瑶的那个孩子来说事儿,偏偏傅晏雪是她哪儿痛就专挑哪儿戳。 顾建元听了傅晏雪的话也看向那个手指断掉的府兵。 只见他听了傅晏雪的话后飞快的看了一眼郑氏然后心虚的底下了头,手上痛得脸色煞白也没敢发出一点声音。 顾建元紧张的看了一眼顾南烟,只见她只是头发稍乱了一点,身上的衣裳都还是整齐的。 心中不由得呼出一口气,谢天谢地!幸好他们回来得及时! 顾建元看着傅晏雪为顾南烟出头,心中更是肯定了顾南烟的价值。 郑氏见傅晏雪对她不假辞色只能转头对着顾建元道: “老爷!妾身冤枉啊!今日中午三丫头就来找妾身说小五打了她,妾身一看这的确打得是挺严重的!” 说着还将顾南珠拉到了顾建元跟前将她那张猪头一样的脸展示给顾建元看。 “妾身就想将小五叫来问问,都是自家姐妹,让她也给三丫头赔个不是!谁知这一等一下午也没见她的人影儿! 你说说!把亲姐姐打得这么鼻青眼肿的她还能跑出府去一玩一下午! 她回来后非但不认错,还又想打三丫头,她身边那个丫头泼辣得很,林嬷嬷和这几个粗使婆子都被她给打伤了,我也是没法子这才叫了府兵! 至于宸王殿下说的什么撕扯衣裳,更是无稽之谈!小五的衣裳不是好好儿的嘛!” 傅晏雪还想说话,却见顾南烟朝他悄悄摆了摆手,抿了抿唇之后便闭上了嘴。 “母亲可真是巧舌如簧!刚刚若非是宸王殿下的扇子快只怕女儿这个时候只怕就该羞愤得一根绳子吊死算了!” “父亲!中午的时候三姐姐先是无故跑到我的院外污言秽语的辱骂于我。 我想着都是自家姐妹,怕是有什么误会,便想要将她请进院子好生解释一番,谁知她竟不管不顾的直接对我动起了手来!女儿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反抗自保!” “放屁!我什么时候打你了!明明是我一进院子你们主仆就将我打了一顿!”顾南珠听了这话立刻跳出来喊道。 郑氏也附和着道:“五丫头!这谁打谁也不是上下嘴皮子一番就算的!你说三丫头打了你,可你身上哪有半点伤!可你看看三丫头的脸上!” “三姐姐打我的时候转挑着不好见人的地方打!我不得以反抗哪里会看什么地方,所以这才都打到了她的脸上! 而且三姐姐在院子里惯会折磨她手底下的丫头,可你看她们不也一点伤都看不到吗! 还有!母亲,谁说受了伤就一定是看得到的啊!我这是内伤! 您说我下午出去跑没了影儿,我那是去看大夫了!大夫说了!我被打得内脏出血,若是去晚一步可命都不一定能保住呢!” “呵!府中就有府医,你却偏要舍近求远!谁知道你是不是心里有鬼!” 这时郑氏的余光瞥见了刚为白柚处理好伤口的府医许大夫立刻眼前一亮,“既然你说你受了伤,那你敢不敢让许大夫给你看看!” “有何不敢!”顾南烟直接就将一截皓腕递到了许大夫面前。 许大夫看了一眼顾建元,见他微微点头便开始为顾南烟诊脉,片刻之后郑氏问道:“如何?许大夫!她可有受伤?” 许大夫朝着郑氏拱了拱手,“回禀夫人!从五小姐的脉象来看的确是有失血过多的症状!” 许大夫才说完郑氏怀疑的目光就落在了顾南珠的脸上。 许大夫是相府的老人,在顾建元还没有位极人臣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在相府做事。 而且在医术上也是相当有造诣的,之所以会一直在相府据说是因为顾建元对他有救命的情谊,他根本不可能会为了一个顾南烟说谎。 顾南珠感觉到郑氏的目光立刻跪倒在郑氏身旁跑着扯着郑氏的衣角哭道:“母亲!我没有!我没有打她!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 说罢就好像想到什么一般指着许大夫道:“是你!一定是你个老匹夫跟顾南烟串通好了!是不是!她给了你什么好处!啊?你说啊!” “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当着我的面你就敢如此嚣张!来人!将这个打骂姐妹,蒙蔽夫人的孽女给本相关进祠堂!” “不是!父亲!我没有!冤枉啊!我真的......” “够了!阿珠,我对你真是太失望了,你怎么能骗我呢!还害得我误会了小五!就算我不忍心,也不能再纵容你了!听你父亲的去祠堂跪着吧!” “没有!母亲!你不要相信她!我......”顾南珠一边喊着一边就被人拉去了祠堂。 顾南珠被拉走后顾建元对着郑氏就厉声斥责道:“你也是!怎能就听信她的一面之词就弄出如此大的阵仗!还害得小五受了伤!” “老爷说的是!都是妾身的不是!只是阿珠那那丫头中午来找我的时候样子着实狼狈得很,谁知道她起了这样的心思啊!倒是委屈了小五了!” 顾南烟冷眼看着两人一唱一和的就想要将这事情糊弄过去。 果然,顾建元话锋一转就对郑氏说:“你虽说是长辈,但这事终究是你做错了!你就给小五赔个不是吧!想来小五也不会与你计较!” 郑氏听了这话脸色原本伪装的好脸色顿时出现一丝皲裂。 “父亲不忙!” 郑氏不想道歉,她还不想就这么算了呢! ------------ 第十五章 腐肌草 顾建元见顾南烟竟敢违逆他的意思,心中顿时生起不悦,这丫头也太不懂事了! 难道是仗着傅晏雪对她有几分意思就敢恃宠生娇了?还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要知道他能捧着她,自然也能将她打回尘埃里。 顾建元虽然心中不悦,但面上却半点没显,只是慈爱的看着她,“小五可是对为父的处理有什么异议?” “女儿不敢!只是这几个府兵身为家奴竟胆大包天拿了匕首来刺伤女儿,还望父亲能为女儿做主!” 那几个府兵早就已经吓得瑟瑟发抖,听到顾南烟要找他们算账更是跪地连连求饶, “五小姐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 “小的一时鬼迷心窍,求五小姐饶了小的!” 断掉手指的那个府兵手上的疼痛已经将他的理智消耗到了极限。 听到顾南烟的话心中那根绷紧的弦陡然断裂红着眼睛喊道: “我们只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凭什么要处罚我们!夫人!您倒是说句话啊!” 郑氏的心猛地跳了一跳,那个府兵的话里满是威胁,若是她不保他那就鱼死网破,她正想要如何开口就听到顾建元的怒喝, “岂有此理!身为相府家奴竟敢噬主对小姐行凶!来人!将这几人立刻拉下去杖毙!以儆效尤!” 几人还想求饶,却已经被堵住了嘴,顾建元转身对顾南烟道:“为父的这个交待小五可还算满意?” 顾南烟像是被吓坏了般,瞪大着双眼颤抖着道: “多...多谢父亲为南烟做主,只是父...父亲!是...是不是太重了些?都...都给杀了?” 顾建元紧紧的盯着顾南烟,她的眼里有震惊,害怕,还有些不忍心。 顾建元在心里自嘲的摇了摇头,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罢了! 哪里就有那么多的心思了!想来刚刚也不过是受了欺负所以才一时负气跟他闹了脾气。 突然顾南烟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对着郑氏道:“母...母亲!不然还是按照家规处置吧!这几个人...到...到底......” 那几个被拉着往外走的府兵听到这话眼里又燃起了希望,但只是一瞬那希望就又熄灭了,因为郑氏直接打断了顾南烟的话, “小五,你莫要犯糊涂!这几个人死有余辜,你父亲已经处置了!你莫要再多言!” 顾南烟当然不是真心的要替那几人求情,她说这几句的目的不过是要让府中的下人都知道郑氏的为人,为她做事,说不好就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你母亲说的对!小五,切不可对这样的人心慈手软!你还有伤在身,不宜劳累,让许大夫给你开些药,你先早些回去歇着!” 对上顾建元一脸的关心之色,顾南烟却是笑得俏皮,“父亲!您说让母亲给南烟道歉,她还没道呢!” 郑氏一听这话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本来以为顾南烟已经将道歉的事情忘了,没想到她还死咬着不放,这小蹄子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顾建元却没有她那么多的想法只觉得顾南烟就是一时的意气用事,心里也乐得成全顾南烟,卖她一个好,便也催促着郑氏给顾南烟道歉。 郑氏在相府作威作福这么多年,什么时候有过这一遭,咬着牙吞吞吐吐的半天才细若蚊蝇的挤出一句:“都是母亲的错!” “既然母亲知道错了!那我便原谅您好了!只是下次可不能再犯了哦!” 郑氏看着顾南烟一副我大方不与你计较的表情心里就好像吞了一只苍蝇一样,这贱人定是故意的! 顾建元看顾南烟如此识时务只以为事情就结束了,谁知顾南烟突然一拍脑门儿,指着井边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春香道: “对了父亲!这个丫头脸上的伤刚刚也是替我受过!请许大夫也给她看看吧!” 春香才被人带到顾建元跟前,脸上皮肉翻卷的狰狞伤口便将他吓了一跳,他刚想开口就听到顾南烟感激声音响起, “多亏了这丫头,若不是她替我挡住了二姐姐的手,只怕这受伤的就是我了! 只是可怜了这丫头!脸成这样就算将来好了也定会留下疤痕,容貌于女子何其重要,还请父亲一定要多多的奖赏她,否则南烟只怕余生不安!” 顾建元听了这话鹰隼般的厉眸阴沉的扫了一眼郑氏,将她吓得差点身子一软。 “为父知道了!这些事情为父会处理的,你身子要紧,还是早些回去休息才是!” 顾南烟的身子的确也到了极限,便从善如流的回了轻烟阁。 到了晚上,管家吴伯就将各种补品药膳像是不要钱一般的送进了轻烟阁。 随之而来的还有两个丫头,一个叫芙蓉一个叫喜鹊,说是顾建元看伺候她的白柚受了伤,担心她无人差遣,便送了两个丫头来。 顾南烟看着两个丫头,心中了然,这两个丫头便是顾建元放在她身边的眼睛。 顾南烟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芙蓉头上珍珠发钗,将她安排到了房里,让她暂时接替了白柚的活儿。 管家将人送到之后就去书房向顾建元复命,“相爷!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东西都送去五小姐的院子了!” 顾建元面前的书案上正摆着一张画,他望着画有些出神,过了好半天才点了点头,“嗯,小五今日受了委屈,日后你在府中能多看顾她一些便多看顾她一些!” “有相爷的照拂,五小姐有福!”吴伯低着头附和道。 过了好一会儿顾建元注意力才从那画上移开抬起头,“人也送去了?” “是!同东西一起送过去的!” “她怎么说?” “五小姐很是高兴,说还是您思虑周全疼爱她,还当下就让芙蓉接替了白柚的活儿进屋伺候呢!” “好!好!小五这孩子是个懂事的!也是个可造之材!以后,她那边儿你紧着点儿,本相的意思,你,可懂了?” 吴伯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声抬起头看了一眼顾建元,又连忙低下头,“老奴明白了!” “好,你先出去吧!” 管家恭敬的退出书房就看到已经等着门口的许大夫。 许大夫冲他点了点头推门进了书房。 吴伯抬起头看向被乌云遮蔽得一点儿星光也看不到的夜空不自觉紧了紧身上的衣裳,这天,怕是要变了! 许大夫进屋的时候顾建元正收着书案上的那幅画,许大夫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等到顾建元小心的将画收好才拱了拱手:“见过相爷!” 顾建元摆了摆手,“不是说了没有外人在时,你我之间不必有那么多的虚礼!” 许大夫仍旧恭敬的站在下首低着头,“礼不可废!相爷找我来可是因为五小姐之事?” “嗯,长青你行医多年,你看那孩子说的可是真的?” “根据五小姐的脉象来看的确是有失血过多的症状,但是否是是内脏出血,以我的医术暂时还看不出来!” “哦?以你的医术都看不出来?盛京城中竟还能有其他大夫能看出来?” “也不是没有可能的,毕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好,本相知道了!那小五的甚身子还要烦劳你多为她调理调理!这孩子还年轻,可不能留下了暗疾!” “是,那我回去便为五小姐开几副补气养血的方子给她温养一番。” 顾建元点了点头,等了一会儿见许大夫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又问道:“你可是还有事?” “五小姐最后让我替那个丫头看的脸上的伤,那伤有些蹊跷。 原本不过是被指甲抓伤罢了,可那伤却比正常的伤口溃烂腐败得严重许多,按照我的诊断应当抓她的指甲上涂了腐肌草!” 顾建元听了这话猛的站了起来,“你没看错?真的是腐肌草?” “不会错,只有那东西才有这样邪性的药性。” “那丫头的脸可还能治?” 许大夫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不能,那伤口只会不断破溃腐烂,若是碰到懂行的人,一看便知是怎么回事了!” “本相知道了,我自会处理,你先回去吧!莫要声张!” 许大夫退出书房后顾建元的脸色便阴沉了下来,书案被他拍得“砰”的一声作响,过了好一会儿才推开门朝着兰蕙苑走去。 ------------ 第十六章 谁不好惹偏偏惹了五小姐 在府外不知道忙什么张罗到天黑才回府的周姨娘,一听说顾南珠又被关进了祠堂,哭天抢地的就又跑去找郑氏求情。 才到兰蕙苑就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打砸声伴随着顾建元那怒不可遏的怒骂声:“郑蕙兰!你疯了不是!” 站在院内的林嬷嬷眼尖的看到了院门口的周姨娘,连忙出去将她拉到一边,“周姨娘!你怎么这个点儿过来了?” 周姨娘悻悻的看了一眼兰蕙苑才抹了抹眼泪,“林嬷嬷!我这不是着急嘛!阿珠又被关进了祠堂! 我想来求夫人救救她!祠堂那地方,阴冷阴冷的,阿珠一个女孩子家在里头可怎么呆得住啊!夫人一向疼爱......” 周姨娘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林嬷嬷打断了, “你可别闹幺蛾子了!你刚刚没听见呐!夫人为了三小姐将相爷都给惹怒了!这会儿正在气头上呢!你还是先回去吧!” “可...可是......” “别可是了!你就是见到夫人也没用!谁让三小姐谁不好惹,偏偏去惹了五小姐! 被打了一顿不说还要被关祠堂,就连帮她出头的夫人也给连累了!你还是快走吧!要是被相爷看到了,说不定连你也一起迁怒了!” 兰蕙苑里又传出两声打砸声,周姨娘吓了一跳,只能六神无主的拖着脚步往回走。 她想要去祠堂看看顾南珠,但说尽了好话看守祠堂的婆子也没有让她进去。 回去的路上看到轻烟阁里亮着的灯火,林嬷嬷话就好像是魔怔一般回荡在她的耳边,一遍又一遍...... “谁让三小姐谁不好惹,偏偏惹了五小姐呢!” “偏偏惹了五小姐呢!” “五小姐呢...” “......” 她死死握住了拳头,顾南烟!又是顾南烟!她的阿珠每次受苦都是因为顾南烟! 定是顾南烟这个贱人迷惑了老爷!就跟当初她那个当妓子的娘一样!惯会迷惑老爷! 既然如此那便怪不得她了!就让顾南烟跟胡大海那个死老头回晋州去吧! 只要她走了,只要她跟着胡大海回了晋州,相府就能恢复原来的样子。 她的阿珠那么得夫人的喜欢,到时候定然也能在盛京城中嫁个青年才俊,将来她算是有了依靠。 周姨娘在轻烟阁外站了许久才回到她的院子。 看到妆奁里去岁顾南珠送她的一副耳环,心里越发的坚定了要将顾南烟打包送给胡大海的想法。 一夜过去,白柚也已经醒了,那一刀伤到了她的肩膀,但下地活动还是没有问题的。 她看着代替她在顾南烟屋里进进出出的芙蓉,心里有些酸酸涩涩的感觉。 看了一眼顾南烟的屋子,她又安慰自己,她受了伤没有办法照顾顾南烟,有个人来照顾顾南烟也是好事。 正这样想着就听到屋里传出芙蓉清脆的声音, “小姐!你看我给你梳的这个发式果然很适合您吧!之前您梳得发式都实在太过简单了!也不太适合您,您看这样是不是好看多了!” 白柚听了这话气得鼓起了腮帮子就想去跟芙蓉理论,但才走到房门口她就顿住了脚步。 眼前的顾南烟实在太美了,这是一种和她之前所认知的顾南烟的美完全不一样的另外一种美。 乌黑柔顺的秀发被梳成了一种繁复且高贵的样式,细碎的水晶流苏自然的垂到耳边。 随着顾南烟的动作晃动出一丝俏皮的弧度,让她看起来既高贵又灵动,整个人宛若从画中走出的仙子一般。 只是,这样光芒璀璨的她,这个太过朴素的屋子倒是显得有些配她不上了,就像...白柚有些自卑的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有些粗糙的手掌。 给顾南烟梳完头的芙蓉一转身就看到门口的白柚惊叫一声, “呀!白柚姐姐!你来了怎么也不吭声呀!小姐刚刚还在叨念你醒了没呢!快进来吧!我正在给小姐梳头呢!你来看好不好看!” 白柚看着芙蓉那张笑脸张了张嘴,把刚刚她想要来给芙蓉理论的那句“我家小姐生得美!梳什么发式都好看!”自动换成了“好...好看!” 顾南烟看着她缩在袖子里又背到了身后的手,心中暗笑,这丫头还有这种心思敏感的时候, “伤怎么样了?可还疼?” 白柚听到顾南烟关心她,忙回答,“不...不疼了!”想了想又问道:“小姐,您呢?您的伤没事吧?” “不碍事的!不过是点皮外伤!” 顾南烟话音才落芙蓉就开口道:“怎么不碍事!小姐您流了那么多血!看这脸色白得!对了!小姐我去给您端些补血的吃的来!您等着啊!” “不必了!让白柚去吧!她知道我喜欢吃什么。” 白柚听了这话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欸”了一声就朝着厨房跑去。 顾南烟看了一眼望着院门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芙蓉,“你不是说我脸色白吗?你再给我上点胭脂吧!” 芙蓉听了这话也回过神来,从妆奁里拿了盒胭脂给她开始上起来。 风风火火的白柚没多一会儿就回来了,顾南烟吃早餐的时候她就一直在一边看着,心里憋了一肚子话想说又碍于芙蓉在这儿开不了口。 等到终于用完了早餐,顾南烟对芙蓉道: “早上吴伯不是说锦绣坊还给我留了两匹料子吗?我看你对衣着配饰上颇有研究,不如你替我去跑一趟,将衣裳的款式定一定如何?” 芙蓉听了这话眼里浮现出一丝自得的神色,但很快就被她压了下去,飞快的点了点头,又有些犯难道: “我若出去了,那小姐您这边不是就无人照顾了吗?” 白柚刚想说她在这里可以照顾手就被顾南烟拉了一把, “倒是我思虑不周了,之前我这院子就白柚一个丫头,什么事儿都是她一个人跑进跑出的打理的,我便想着你也可以。 罢了!那就让喜鹊跑一趟吧!你们都是父亲送来的,想来她眼光应该也不会比你查到哪儿去。” 芙蓉听了这话忙道:“小姐!我可以!我可以的!还是我去吧!喜鹊那丫头一向大条,她哪儿懂这些!我动作快些应该也要不了多长时间!” 芙蓉出去后白柚看了一眼外头没人就迫不及待的跟顾南烟分享她从厨房听来的八卦, “小姐!您知道吗?我听说昨天下午表少爷被蜜蜂蛰了!一群蜜蜂跟着他从飘香院一路蛰到了郑国公府!听说脸都肿成了个猪头!还请了太医呢!” 顾南烟倒是没有多意外,只是幸灾乐祸的说了句,“哦!那他可真是够倒霉的!” 白柚有些怀疑的盯着自家小姐,她怎么觉得这事儿好像早就在她的意料之中一眼,想了想一拍大腿凑到顾南烟耳边低声道 “小姐!是您干的!对不对!这就是您昨天说的后招儿?” “胡说!你家小姐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说不定就是他自己缺德事儿做多了所以遭了报应!” 白柚看着顾南烟笑得眉眼弯弯像只狡猾的狐狸,也跟着笑起来, “这事儿啊!天知地知,您不知啊!我知!哈哈!活该!上午还在这儿跟您深情表白呢!下午就去光花楼!不蛰他蛰谁!不过小姐您是怎么做到的?” “很简单,我在我的丝巾上放了一种叫做秋芷的香料,他昨天在纠缠我的时候便沾到了他的身上。 这秋芷若是单独使用没什么不妥,但若是和依兰花碰上了,那便会引来蜜蜂的攻击。 依兰花有催情的功效,花楼中的姑娘不管使用什么香粉都会兑上一点,他在我这儿沾了秋芷,又去逛了花楼,可不是就引来了蜜蜂了!” “小姐!您好聪明!他被蛰成了个猪头出不了门自然就不能再来纠缠您了!” 顾南烟看着白柚由衷的为她高兴的样子,笑道:“你就不问我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 第十七章 朋友 白柚抬起了头,“小姐能告诉我吗?还有昨天......” 顾南烟点了点头,“自然,我昨天不是说了等回来之后告诉你吗!你可记得上次我自尽的事儿?” 白柚听到顾南烟提起她自尽的事被吓了一跳,生怕她又想不开连忙道: “自然是记得的!小姐!您不要乱想!您若不想说我不问就是!你可千万不要再做傻事了!” “我自然不会再做傻事了,那一次我差点就死了,是大姐姐救了我!” “太子妃娘娘!?” “你以后不要这样叫她,大姐姐不喜欢这个称呼,那时我迷迷糊糊似乎是到了阴曹地府然后就碰到了大姐姐。 她教给了我很多东西,还告诉我她是被人害死的,让我回来后替她报仇,然后推了我一把,我就又醒过来了!” 白柚听完眼睛瞪得有铜铃大,手紧紧的捂住嘴巴过了半晌才结结巴巴的道: “您是说太...大...大小姐是被...被人害死的?是谁?” “你先不要管是谁,知道的越多越危险,而且这件事一时半会儿的跟你也说不清楚。 还有芙蓉和喜鹊,她们是父亲派过来的,我也不能做得太过,你且机灵些知道吗?” 白柚听后懂事的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又跟顾南烟说起了另一件事,“对了!小姐,春香死了!” “怎么死的?” 顾南烟倒是没有多少意外,从她昨晚让许大夫给春香看脸的时候开始她便知道春香这丫头肯定是活不成的。 这丫头三番五次的帮着顾南珠为虎作伥,又是个心狠手辣的,这次脸被毁了,如果不将她置之死地很难说之后她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但只是没想到顾建元的动作这么快。 “被烧死的,连同南边那间废弃的柴房都一起烧成了灰,幸好有人发现的及时,不然说不定还连同其他地方一起点燃了呢! 真不知道她半夜三更的跑去那个废弃的柴房做什么! 现在府里的好些下人都在传说是她有个相好的,见她现在脸成了那么副不人不鬼的样子,所以才偷偷将她诓骗去了那柴房一把火烧死了她!” 顾南烟看了一眼白柚那有些苍白的脸色,又同她说了会儿话便让她回去休息去了。 白柚走后顾南烟百无聊赖的坐在塌上看着书,窗户突然一声响动,顾南烟一转头就看到立在屋里的傅晏雪。 “殿下这么闷不吭声的就钻到南烟的闺房里不太好吧?” “你闷不吭声的钻到本王的马车里的时候怎么没说不太好?” 顾南烟没想到傅晏雪会这样说,扯了扯嘴角,“这...那不是有事情请王爷帮忙嘛!对了!南烟还没谢过王爷的救命之恩呢!” “不必,血的事情孙老已经同本王说了,救你,亦是救本王自己。” “哦!南烟还以为王爷是因为我们是朋友所以才来救南烟呢!原来是为了南烟的血啊!倒是南烟自作多情了!” 傅晏雪看着顾南烟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心里明知道她是装的,但还是忍不住内心一阵柔软, “即便没有血的缘故,本王也会救你!” “哦?那是为何?” 顾南烟偏了偏头,傅晏雪看着她耳边随着她动作而剧烈抖动的水晶流苏,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那水晶流苏一起快速的抖动了起来。 他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红的耳尖,留下一两个字“朋友”便仓皇而去。 芙蓉回到轻烟阁的时候明显感觉到顾南烟的心情好了许多,她将定好的款式同顾南烟说了,又与顾南烟说起了另一件事, “再过半月便是相爷的生辰了,虽说今年因为已故太子妃的缘故不会大办,但来的人也还是不少。 听说不止是京中贵族,而且太子殿下,还有其他几位皇子公主都会来。 奴婢特意跟锦绣坊的掌柜的交代了,务必要在相爷的生辰之前将衣服给赶制出来!到时候您穿上啊!一定会艳惊四座的!” 顾南烟看了一眼铜镜中那张美艳非凡的脸,笑了笑没有搭话。 就算她不想艳惊四座只怕相爷也不会答应,毕竟货物嘛,自然是越多人竞争才越能卖出越好的价钱来。 傅晏雪回到宸王府就拿起桌上的茶壶很没有形象的猛然往嘴里灌了好几口茶。 无影不明所以的看着傅晏雪,“主子您怎么了?顾五小姐又惹您了?” 不说还好,一说顾南烟那张娇俏的脸又浮现在傅晏雪的脑海中,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砰砰砰”跳得飞快的心跳声。 “虽然有时候属下也不太能看得到顾五小姐,但从昨日她主动愿意放血救您,我就觉得她这人还是不错的! 她要不说,谁能知道太子妃曾给她吃过解毒的丹药,她的血有解毒的功效!” 无影说完看到自家主子那阴沉得可怕的脸色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跪下:“属下多嘴!” 已经准备好迎接狂风暴雨的无影等了好一会儿傅晏雪都没有发作,最后只语气冰冷的说了一句,“从今往后不得再在本王面前提起顾南烟之事!” 无影听了这话有些摸不着头脑,这...这到底是他把人惹恼了还是顾五小姐把人给惹恼的? 顾南烟这半个月过得十分惬意,郑氏被禁了足,顾南珠因为那件事被罚跪了三天的祠堂,一出来就病了,所以也没有来找她的麻烦。 顾建元这些天的药膳补药不间断的往轻烟阁送。 白柚也跟着沾了光,不止肩上的伤好了个七七八八,整个人看起来也不那么面黄肌瘦了。 脸色较之前红润了一些,原本干瘪的脸颊上也挂上了些肉,看起来精神了不少。 芙蓉正拿着锦绣坊送来的衣服给顾南烟看, “小姐!你看这衣裳,款式是京城中正时兴的,但奴婢又怕到时候与其他小姐撞衫,落了俗套。 所以奴婢又花了些小心思,将这罩衫的裙摆上都镶上了晶钻,明日这晶钻会随着你的脚步若隐若现,那才叫一个好看呐!” 顾南烟看了一眼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晶钻皱了皱眉,“这样品相的晶钻价值不菲吧!会不会让人觉得有些太过铺张了?” “怎么会?你是相府的小姐!不过就是些晶钻而已,有什么铺张的!之前四小姐还将两颗鸡蛋大笑的夜明珠都给镶到了鞋子上呢!” 顾南烟看了一眼芙蓉那有些紧张的神色,没有再多说什么只让她将衣裳挂好。 第二日天还未亮芙蓉就将顾南烟叫起来开始为她梳妆打扮,白柚也在一旁跟着忙前忙后的打下手,直到日上三竿才收拾妥当。 白柚心疼顾南烟被鼓捣了一个早上也没吃上东西,便塞了块糕点给顾南烟。 谁知芙蓉见了一把将糕点打到了地上,“白柚!你干什么呢!” “我怕小姐饿着!” “早干什么去了!你这东西又是油又掉屑,若是沾到了口脂上我这一早上的辛苦不都白忙活了!” “那也不能让小姐饿肚子啊!” “行了!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能吃的!真是的!这会儿才说!”芙蓉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朝着厨房去了。 “小姐她真是越来越过分了!”白柚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这半个月,因为顾南烟的好脾气,喜鹊和芙蓉两人可以说是原形毕露,喜鹊倒还好,一直本分的在外院负责着洒扫花草。 芙蓉就飘了,仗着她是顾建元派来的,经常挤兑白柚不说,还对顾南烟指手画脚,如今隐隐已经有了想要让顾南烟对她言听计从的架势了。 顾南烟戳了戳白柚鼓起来的腮帮子,“别管她了!先帮着我把罩衫换了!” “啊!?可这罩衫她不是说是最适合您的吗?”白柚瞪大了眼睛。 虽说芙蓉这个人的确是有些讨厌,但不能否认的是她的眼光的确是好,她挑选的衣服首饰顾南烟穿戴上都特别好看。 顾南烟利落的将衣裳脱了下来,将那罩衫镶着晶钻的裙摆扔到了香炉上,裙摆的质地十分轻盈,遇着滚烫的香灰瞬间就卷着边儿烧了起来, “这样就不适合了!”顾南烟一边说着一边拿过另外一件样式差不多的罩衫麻利的套上。 白柚一边在心里肉疼那一颗颗晶钻都化成了灰,一边帮着顾南烟整理衣摆, “小姐,那...那衣裳是有什么不妥吗?” ------------ 第十八章 开个玩笑,怕什么! “自然是不妥,那上头的晶钻质地上乘,一看就是舶来品,价格几何先不说,我记得之前那胡大海家中最大的生意便是这些外邦的衣裳首饰!” “那芙蓉她......” “她是父亲的人,应该不至于,只是她这人急功近利,怕是被人给利用了!” “小姐您昨天就知道了?” 顾南烟笑着对她眨巴眨巴眼给了她一个“你猜”的表情,将白柚看得心都“砰砰砰”跳快了好几拍,她怎么感觉自家小姐又变漂亮了。 顾南烟可不是昨天知道的,十天前芙蓉拿了一堆首饰回来给她比比划划的时候她就已经有了些许猜想。 不过昨天她看到这件罩衫后才清楚的知道了背后之人想要做什么,只是不知她为了今日之事到底做到了何种程度。 前厅当中宾客已经来了不少,虽说顾建元面上表示了因为顾云萝薨逝的原因他的生辰不会大办,但身为文官之首朝中自然是少不了巴结他的人。 所以这场所谓简单操办一下的寿宴比起所谓大操大办的寿宴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相府中没有张灯结彩,但来的人却是一个没有少。 郑氏作为相府的当家主母这一日自然也少不了她,是以三日前她就已经被解除了禁足,但或许是忙着寿辰之事,一直也没有来找她的麻烦。 顾南烟换好衣裳后便带着白柚往花厅去,原本顾建元的生辰她身为一个庶女是没有机会出现的。 但顾建元为了将她的价值最大化,便搞出了个让所有的子女都要亲自为他送上贺礼的环节。 若不是顾建元知道她从小在郑氏手底下没有学过什么才艺,说不定都还要搞出个才艺比拼来。 两人才走出轻烟阁没多久迎面就走来了一个端着茶水的丫头。 那丫头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和白柚擦肩而过的时候竟是一壶茶尽数洒到了白柚的身上。 白柚本来还有些生气但那丫头对着白柚连连道歉,白柚反倒是不好意思计较了,只能摆了摆手。 那丫头如获大赦一般急急忙忙就跑走了,剩下白柚看着一身的茶水犯了难。 这个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顾南烟看了一眼丫头离开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让白柚自己回去换衣裳,她自己往花厅去。 穿过抄手游廊便听到花厅里一阵阵的欢声笑语传了过来。 “五小姐!五小姐!”顾南烟转过身见是刚刚撞了白柚的那个丫头一边跑一边在叫她。 顾南烟等到她跑到跟前才细细的打量了一眼这个丫头, 她的相貌看起来相当本分,一张不算白净的圆脸,鼻子不算太高,嘴唇有些厚,尤其是眼尾微微下垂的双眼更是让她看起来单纯无害。 只是那忍不住到处乱转的眼珠生在这张脸上颇为违和。 “五小姐!您快跟我去看看吧!白柚姐姐刚刚不小心摔了一跤,不知道是不是肩膀上的伤口裂开了!出了好些血!” “你是哪个院子的?叫什么名字?” “回禀五小姐!奴婢春娟!是外院的!您还是快些跟奴婢去看看吧!白柚姐姐还在那儿等着呢!” 春娟明显很着急,顾南烟甚至看到了她鼻尖上沁出的细汗。 顾南烟却是不急,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吐出一句,“春娟呀!白柚摔倒了你该去找大夫,找我做什么?我又不会治伤!” 她的反应明显超出了春娟的预期,她惊讶的抬起头看了一眼顾南烟,又似乎是害怕被她发现什么似的连忙底下了头。 顾南烟看着她着急得抖动的手指“噗嗤”一声笑了, “跟你开玩笑呢!怕什么!难道你是受了谁的指使要来将我骗到何处不成?” 春娟听了这话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她进府的时间不长,前几日周姨娘身边的春琴找到她跟她说只要她能在今日将顾南烟骗到蒹葭院就给她二十两银子。 二十两银子她得不吃不喝干十年,于是她就跟府里的人打听了一番,得知顾南烟是个面人儿便毫不犹豫的将这事儿接了下来。 只是没想到真正的顾南烟是如此一个鬼魅的人,正想着要不要跪地求饶就又听到顾南烟说: “走吧!前面带路!” 春娟顾不得自己汗湿的内衫,连忙起身带着顾南烟往蒹葭院去。 花厅当中郑氏正和几个前来贺寿的夫人在闲话,这时一个面生的丫头走了进来对着郑氏道: “夫人好!我家老爷趁着今日相爷生辰的热闹也特地给府里的几位小姐姨娘也备上了一份薄礼!还望夫人笑纳!” 她这话一出花厅顿时就安静了下来,顾相过生辰她们前来贺寿备份贺礼那是应该的,可给相府的女眷都备下了礼物,这就有些太刻意了,而且甚至有种公然行贿的嫌疑。 郑氏也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整得有点懵,过了好一会儿才沉着脸道: “今日是相爷生辰!你们有什么对相爷的心意直接送到前厅便是了! 女眷这边就不必了!不过有句话本夫人却是要提醒你一二,我家相爷为官清廉,若是太过贵重的礼品只怕我家相爷他是不会收的!” 那丫头听了这话也不恼,只拍了一把自己的脑门儿,“哎哟!瞧我这是忘了自我介绍了!倒是让夫人误会了! 我家老爷是晋州的胡大海胡老爷!他和您家的庶小姐定了亲的!这些天我家老爷和您家那位小姐啊相谈甚欢。 他便想着都快是一家人了,就趁着这个时候便也都备了一份薄礼也感谢这些年来各位对我家未来主母的照顾不是!” 郑氏听她解释完脸上明显好了许多,甚至还有了些许笑意,“啊!原来是大海啊!你也不早些说!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说罢又朝着众家夫人们解释, “是有这么回事儿!我们家那几个庶出的丫头不也都到了该说亲的年纪了嘛!刚好这胡大海家中想要娶一房续弦,这便定下了! 没想到啊这大海虽是商户出生,却还是个知礼数的!那便将东西拿进来吧!也让大家都看看!” 众人一听胡大海家是商户心里也都多了几分鄙夷,心想怪不得刚刚这丫头那么没有规矩,一口一个你啊我的! 原来是个商户,不过将庶女嫁去殷实的商户之家做主母总体来说郑氏对着庶女也算是不错的了! 只是这相府的女儿是怎么回事?先是郑氏生的顾幼瑶珠胎暗结,如今这庶女也是不知廉耻的去与人私会,难道真的是相府的教养问题? 众人心思各异,其中有一个夫人问道:“顾夫人,这是你哪个庶女的未来夫家啊?” ------------ 第十九章 不要再在本王面前提起她! 郑氏正想着要怎么搪塞过去,那丫头的礼物就拿了进来,她眼神一闪开口问道,“这是什么?” 那丫头将托盘上盖着的红绸打开,只见里面是一条紫珍珠镶晶钻的项链,闪闪发亮的晶钻点缀着一颗颗圆润的紫色珍珠,一下子就将满堂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这...这是天然的紫色珍珠?” “应该是!早前我曾在多宝堂买过一对天然的紫色珍珠耳坠,就是这样的!” “这东西可稀罕啊!还有上头那亮晶晶的是什么?可真漂亮!” “这都不知道啊!这是晶钻啊!是这两月多宝堂才推出的,据说是从外邦舶来的,可不便宜呢!” 一位夫人话音刚落,送礼的丫头便笑着对她道:“这位夫人真有眼光!这的确是晶钻,是多宝堂这个月刚到的新品呢!” “那得值不少银子吧!光是这晶钻就价值不菲了!还有这珍贵异常的紫珍珠!”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多宝堂本就是我家老爷的产业,我去拿的时候又不用付银子。 不过我们家老爷说了!既然是给新夫人家中亲眷的自然是要选最好的!” 那丫头说完后又将其他的几个礼物也都端了上来,皆是珠光宝气无一不是珍品。 众家夫人看到这商户家的丫头如此财大气粗,心情皆是由刚刚的鄙视变为了震惊。 甚至有的夫人还有些艳羡,毕竟谁家没有几个庶女,谁还不愿意家里多出一个如此壕无人性的女婿呢! 郑氏看着那亮闪闪的珠宝也是心情大好,毕竟不管什么年纪的女人对于珠宝那都是天生没有抵抗力的。 再一想到过了今日顾南烟就能永远的滚出顾府了,她甚至觉得这段时间以来心中的郁气都消散了不少。 正厅里的顾建元就没有这么好的心情了。 站在他面前的男人衣着体面,光拇指上戴的那块玉扳指就能买下盛京城中好几处宅院,他正躬着身恭敬的跟他说着贺寿的祝词。 也真是因为躬着身所以顾建元更能清楚的看到他盘在玉冠里的白了大半的头发。 但就是这样一个年纪都能够当他爹的男人此刻正满脸堆笑一口一个岳丈的叫着他,让他在朝堂上的死对头看得差点没有捧腹大笑。 偏偏他还不能让人将胡大海给叉出去。 因为看胡大海手里的请柬就知道这肯定又是郑氏搞的幺蛾子,闹大了脸上不好看的还是他自己。 短短几句祝词的时间顾建元只觉得度日如年,这胡大海也是个人才,似乎半点感觉不到现场气氛的怪异一般。 不止给顾建元祝了寿,就连一旁看热闹的宾客也都得到了他的好几句祝福的话。 顾建元看着与其他宾客正一一见礼的胡大海,正想叫吴伯找人看着胡大海一点,省得他闹出了笑话。 可他还没来得及叫吴伯,太子傅晏舟等人就已经来了,他只能连忙先去门口迎接傅晏舟等人,等到回过神来胡大海也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了。 另一边顾南烟跟着春娟七拐八绕的终于到了蒹葭院,一路上顾南烟也没有再说话,但春娟就是从顾南烟的身上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威压。 “五小姐!白柚姐姐就在里头!” 顾南烟看了一眼开着一条缝的院门,发出一声轻笑,“呵,春娟,你进府多长时间了?” 春娟没有想到顾南烟会问她这个,尽管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些,但嘴巴就是不受她的控制,说出来的话结结巴巴的, “回...回禀五小姐!奴婢入府有十日了!” “哦!那便正常了!若是你入府再早个五日,便不会做出来招惹本小姐这样的蠢事!你可知道你入府前五日发生了何事?” 顾南烟说话的声音温温柔柔的,但春娟却猛的跪了下去,“奴婢!奴婢不知道五小姐此话何意?” “半月前,相爷曾下令杖毙了八个与你一样意图对本小姐不轨的府兵,就在外院的那棵大榕树边上,那血流了一地!啧啧! 你平常干活没有闻到过那棵榕树底下有股子血腥味吗?” 春娟听着顾南烟的话,心中又慌又怕,根本没有注意到顾南烟往她身后伸出的手。 春娟的头发被狠狠往下拉到了极限的位置,头被迫仰起的瞬间嘴张得老大,就趁着这个瞬间,顾南烟将一粒入口即化的药丸塞进了春娟的嘴里。 带些微甜又有些怪味的药丸顺着食道滑入腹中的刹那,春娟似乎嗅到了生死的味道,她连连磕头求饶, “五小姐!是奴婢有眼不识泰山!您饶了奴婢吧!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你说你这丫头!胆子怎么这样小!我给你吃的又不是什么见血封喉的药。 你吃的那药名唤‘荼蘼’得三天才会毒发呢!三天后你身上的血肉会一寸寸的绽开,犹如春花开到荼蘼那般,是不是很美?” 春娟听了这话吓得身子抖如筛糠,一张脸上都是惨白惨白的,她没有想到她不过就是一时贪财竟就要落得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顾南烟又从袖子里又摸出一个小瓶子在春娟的眼前晃了晃,“这里头便是荼蘼的解药,只要吃了便能解荼蘼之毒。” 春娟一听这话灰败的眼中顿时燃起了希望,满脸热切的望着顾南烟,只见她将一颗墨绿色的小药丸从那瓶子中倒出。 她连忙伸手去接,可还未来得及看清那药丸的模样顾南烟就直接收回了手。 “五小姐!求您了!把解药给我吧!求求您了!我不想死啊!” 这种都已经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却陡然被收回的感觉远比没有希望还要磨人得多。 “那你便说说吧!是何人让你来害本小姐的?” “春琴!是周姨娘院里的春琴!是她让奴婢将您引到这个院子然后将您关在里头就给奴婢二十两银子!”春娟为了活下去,一下子全都着了。 这跟顾南烟原本猜的也没有太大出入,她把玩着那个瓶子对着春娟露出了一个看起来有些意味深长的笑。 春娟看到这个笑容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虽然顾南烟笑得很美,可她总感觉此刻的顾南烟就像是一条正对她吐着信子的蛇。 “既然为了二十两银子你都能想到办法将本小姐引来此处,那为了你的性命,想办法将周姨娘引来此处想必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不行啊!周姨娘她怎么会跟奴婢来此处?一直以来周姨娘都没有见过奴婢都是春琴和奴婢联系的!她...她肯定不会跟着奴婢过来的!” “我也没见过你,我不也被你给引过来了吗?” “那...那不一样!奴婢...奴婢做不到的啊!” “做不到那便等死好了!”顾南烟不再和她纠缠转身就走,没走两步就听到春娟好像下定决心般的声音传来, “奴婢!奴婢定不辱使命!只是到时候还望五小姐说话算话将解药给奴婢!” “那是自然,不过你只有半个时辰,若是过了时间你可不要怨我说话不算话。” 春娟走后顾南烟四处张望了一眼便推门进了蒹葭院。 周姨娘选这蒹葭院其实也是花了心思的,蒹葭院虽然走起来七拐八绕的让人感觉很偏。 但其实它的位置离正厅和花厅都不算远,就比如现在她甚至能听到花厅和正厅中偶尔传过来的几声大声的说笑声。 宸王府书房 傅晏雪这半个月来做得最多的事情便是在书房练字。 都说练字可以静心,可他却感觉不管怎么练他这一颗心也静不下来。 顾南烟的身影总是时不时的出现在他的脑海中打个转。 有时候是在灵堂上初见她时那一副一声素衣的模样;有时候是她一脸脏污溜进他的马车的模样;还有那日她为他放血后一脸惨白在相府被人为难身陷囹圄的模样。 但最多的却是那日她坐在塌上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虽说明知道是她装模作样,但他却每每想到都忍不住心中一阵柔软。 意识到自己又在想顾南烟傅晏雪有些忿然的将笔狠狠搁置到了书案上,沾起的墨点将刚刚写好的那幅字上面弄上了一片脏污。 无影脚步有些急迫的推门而入,“主子!顾五小姐她......” “忘了本王说过的话了!不要再在本王面前提起她!自去领罚!”无影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傅晏雪冷得快要结出冰渣的声音给打断。 ------------ 第二十章 怎么感觉他这个随从当得这么难? “是!属下知错了!” 无影说着就往外退,但一只脚还未踏出房门就听到傅晏雪的声音响起,“把你刚刚的话说完!” “是!咱们的人刚刚传来消息,说顾相的一个姨娘意图在顾相的寿宴上将顾五小姐和胡大海设计在一起! 现在顾五小姐已经入局了!属下想着若是顾五小姐被......” 无影的话还未说完就感觉到傅晏雪猛的站起来,他看着傅晏雪那冷得要冻死人的脸色不自觉的闭上了嘴。 他也不想说的啊!可顾五小姐两个月后还得放血为王爷解毒呢!若是设计嫁到晋州去了难不成他们家王爷要跑到晋州去解毒? 他正想着要怎么样才能将后面的利害关系在不让自家主子生气的情况下委婉的说出来就听到傅晏雪丢下一句, “下次这种危及她安全之事必须即刻告知本王!”后就直接飞身往相府的方向去了。 无影明显感觉到了自家主子最后一句话里对自己的不满,可是不让提的人不是他自己吗? 哎!为什么他感觉他的这个随从当得这么难? 蒹葭院在相府中其实是一个非常小的院子,进了院门走不了两步便是正房,顾南烟在院子里就闻到自正房中传出来的一股甜腻的香味。 顾南烟从袖子里取出一粒清心丹服下后就推门进去,只见桌案上的香炉里还有少许没有烧完的迷香和合欢香。 真是没想到周姨娘还认识这样的能人,这两样香的分量用得很是精妙。 如果按照周姨娘的计划将她骗进来锁在这院子里,不多一会儿她就会因为吸入迷香而昏迷。 但这迷香却又和普通的迷香不太一样,这种迷香一旦停止燃烧被迷晕的人就会醒过来,迷香的分量比合欢香的分量少一些。 等到她因为迷香停止燃烧而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吸入了足量的合欢香。 到时候胡大海一来还不用胡大海做什么她自己就会主动去投怀送抱,按照胡大海那好色的脾性,又怎么能拒绝得了美人呢! 等时机差不多了周姨娘再将人引过来,就算她说她是被人算计,可两样香早就已经烧完了查也查不出个什么来。 而且在顾建元的寿宴上出了这样的事她早就已经没有价值了,顾建元自然不会为了她去查,而且还会为了面子息事宁人。 加上那件罩衫上的晶钻,别人也只会觉得是她爱慕虚荣贪图胡大海的荣华富贵而不自爱罢了! 顾南烟看着香炉里的合欢香撇了撇嘴,姨娘就是姨娘,设的局都是这么老套又无聊。 想着她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小纸包将纸包里的粉末倒进了香炉里,周姨娘既然想要算计她,她自然要帮她将这个局变得更加有趣才行! 傅晏雪来到蒹葭院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憋着满脸的坏笑往香炉里加料的这一幕。 一颗吊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他在心里自嘲一笑,他也是关心则乱了。 一个在太子府的灵堂上都能搞出那么大乱子的人,又怎么可能会被一个后宅的姨娘轻易就算计了去! 顾南烟也感觉到了傅晏雪的目光,她警惕的抬起头就看到傅晏雪那张风光霁月的脸。 她微微一愣,一晃已经半个月没有见到傅晏雪了,不过他看起来脸色倒是不错,看来她的血的效果很好。 她对着傅晏雪灿然一笑,“王爷怎么会到这里来?” “本王听说有人想要算计于你。” 顾南烟显得有些受宠若惊,“所以王爷是特地赶来救南烟的?” 傅晏雪眼神扫了一眼被她加了料的香料,掩下眼中笑意,“你还需要本王来救?” “自然是需要的!南烟一个无依无靠的庶女在这相府也不知是平白碍着了谁。 不是这个想南烟死就是那个想算计南烟,就像上次,王爷若是来晚一步只怕南烟就香消玉殒了!” 傅晏雪看着顾南烟委屈巴巴的样子忽然想起他小时候养的那只波斯猫,那只猫儿每次想要吃鱼干的时候也都是装得这幅样子。 鬼使神差的他没有忍住伸手摸了摸顾南烟的头。 对上顾南烟惊愕的眸子,他有些尴尬的收回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一股属于顾南烟的馨香就那样从手上钻进了他的鼻尖,他的心又忍不住“砰砰砰”狂跳起来。 顾南烟看着他有些迷离的眼神和潮红的脸心头暗叫一声“不好!” 忙塞了一颗清心丹到他的嘴里,嘴巴里一股清清凉凉的感觉直冲脑门儿,将刚刚他脑子里的那些旖旎都冲散了不少。 这时院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动静, “阿珠!阿珠!阿珠呢!我的阿珠呢!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东西!”是周姨娘的声音。 看来春娟是拿刚才将她骗过来的方法依法炮制,也用周姨娘最在乎的顾南珠将她给引了过来。 “姨娘莫慌!三小姐刚刚明明就进了蒹葭院,只是...只是这会儿不知为何不应声呢?” 顾南烟听着周姨娘叫了一声“不好!”后便将门“砰”的一声打开然后进了院子,之后便是关门落锁的声音。 周姨娘听到落锁的声音也意识到自己上当了,连忙跑到门口拍门,“快把门打开!春娟!你不要命了!快给本姨娘开门!” 听到外头春娟一眼不发周姨娘又道: “春娟!是不是顾南烟那个贱人收买了你!她给你多少银子!本姨娘双倍给你!不!三倍!五倍!你现在就把门打开!我这就将银子拿给你!快啊!” 可是无论她如何威逼利诱门外都是一点响动也无。 她拍了一会儿门之后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转身就往正屋里跑,谁知还未跑进屋人就倒在了地上。 傅晏雪看着倒地不起的周姨娘,“这香如此霸道?” 顾南烟得意的扬了扬头,“本来是没有这么霸道,不过我给她加了点料。” 傅晏雪看了一眼紧锁的院门,“那你怎么出去?” “不是还有你吗?如果不是你刚刚我加完料就出去了!” ------------ 第二十一章 始作俑者 傅晏雪本想拒接,但被顾南烟那幽怨的小眼神看着拒绝的话又有些说不出口,抿了抿唇,一把揽住顾南烟的腰就带着她跳出了蒹葭院。 顾南烟活了两世还从没有过如此奇妙的体验,一眨眼的功夫不仅越过了高高的院墙,还飞出了好远。 “好功夫!”她忍不住赞道。 傅晏雪看着顾南烟亮晶晶的眼睛,轻笑一声,“这算什么,当年本王出征月氏,那时打到凉州......” 原本兴致勃勃的声音说到一半却突然戛然而止,过了良久才发出一声自嘲的笑声, “呵!不过是些许成年旧事!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顾南烟能感觉到傅晏雪的情绪突然的低落了下来,他望着北方的眼神满是寂寥。 即便傅晏雪没有说完顾南烟也知道他想要说的是什么事。 那时傅晏雪打到凉州,凉州总兵叛变,不仅拒开城门而且还押了凉州的百姓作为人质放在城楼之上折磨虐杀以胁迫傅晏雪退兵。 傅晏雪见那凉州总兵身为东周的将领,不仅没有在月氏的铁骑下保护东周的百姓,反而还为了活命以百姓为质。 冲冠一怒,直接飞身上城楼将那总兵给当场绞杀了,也正是因为他的悍勇,凉州城的其他将领再不敢负隅顽抗,主动开了城门,凉州城不攻自破。 正是因为她知道这件事,所以也比任何人都清楚傅晏雪为何情绪会有如此大的波动。 曾经金戈铁马征战沙场的铮铮硬汉却因为中毒而不得不缠绵病榻与药石为伍,这于傅晏雪来说和翱翔长空的苍鹰被折断了羽翼又有什么分别! 顾南烟张了张口却最终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她这个折断傅晏雪羽翼的始作俑者又有什么资格去安慰他...... 一时间两人陷入了一种可怕的静默,直到一阵脚步声传来。 来人正是胡大海,他一路探头探脑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蒹葭院,他从腰间取出一把钥匙,“咔嚓”一声就将院门打开了。 顾南烟看着又被关上的院门,拿手肘拐了拐傅晏雪,“王爷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顾南烟冲着他调皮的眨巴眨巴眼,将嘴凑到了他的耳朵边上,傅晏雪从未和一个女子这样亲近过。 他甚至能感觉到鬓边的一小束头发正随着顾南烟吹出的热气频繁摆动,就如他此刻的心跳。 但听完顾南烟说的话后他有些古怪的看了顾南烟一眼,过了半晌才说了一句,“顾相有你这么个女儿,可真是他的福气!” 花厅中经过送礼的小插曲后,一直讨论的都是关于多宝堂珠宝的话题。 那送礼的丫头虽说规矩是差了点,但着实是个会说话的,不时地将一众夫人们引得咯咯大笑。 郑氏间时机差不多了,一边和一旁的夫人说着话,一边朝着林嬷嬷打了个眼色,林嬷嬷会意,趁着众人不注意便悄悄退出了花厅。 不多时一声尖叫响起,“落水了!有人落水了!快救人啊!” 郑氏猛的站了起来,“怎么会有人落水!府里的荷花池虽说水不深,但淤泥却是要命啊!可别是哪家的小的贪玩掉进去了!” 她脸上一片担忧之色,但眼底却有着几分热切,果然她说完后好几个带了小辈来的夫人也都站了起来要跟着去一探究竟。 郑氏带着一群人风风火火的就往荷花池赶,才走了一半就有人来报信。 说是人已经救上来了,是府里的一个小丫头在采摘莲蓬的时候不小心掉了下去,幸好一起摘莲蓬的有几个婆子是精通水性的,很快就把小丫头救了起来。 一群人正要原路返回,这时一个夫人指着一条小道通往的一个小院道:“顾夫人,这小院外的那株可是宝琴树?” 郑氏的嘴角不自觉的微微翘了翘, “杨夫人好眼力!这棵宝琴树是相府建府之前就已经长在那儿的了,后来修建相府的时候相爷特地让工匠将它保留了下来!” 杨夫人听了郑氏的话看着那棵树眼中出现了浓厚的兴趣,她母亲以前是宫中侍弄花草的女官,她从小耳濡目染对这些奇花异草也是十分感兴趣, “这么说这树已经有些年份了!传说上了年份的宝琴树若是遇到有缘之人以手指叩之能发出清脆悦耳的琴声,故而名曰宝琴树。 就不知道咱们当中是否有一位是这棵宝琴树的有缘之人,不如咱们一同过去试上一试如何?” 这话正中了郑氏的下怀,她自然是连连点头。 一群夫人连同郑氏每一个都在那棵宝琴树上叩了叩,但除却沉闷的叩木头的声音外压根就没有听到什么清脆悦耳的琴声。 就在一众夫人有些失望的就要离开时,从小院里却是传出了一些令人脸红心跳的动静。 有几位带了女儿一起过来的夫人不约而同的都拉着自家的女儿往后退。 提议来看宝琴树的杨夫人此刻脸色也很不好看,她有些涨红着脸道:“这...这院里住的是什么人呐?光天化日的!竟...竟如此有伤风化!” 郑氏也装作有些尴尬的摆了摆手,“这院里没人住啊!” 说罢又对着林嬷嬷道:“林嬷嬷!去!将门打开!本夫人倒是要看看是哪个奴才竟敢胆大包天在相爷的生辰上做出如此没皮没脸之事!” 林嬷嬷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带着两个粗使婆子就将门“砰”的一声打开了。 正房的门并没有关严实,只是虚掩着,从露出的缝隙里能够看到一双上面遍布青紫的雪白的小腿正上下晃动...... 一个有些苍老又带着猥琐的声音从房里传出来, “小美人儿!可想死我了!你说你平常端个什么劲儿啊!呸!还相府五小姐呢!你这身子可骗不了老子!以前跟过不少男人吧!” 胡大海的声音不算小,前面的好些夫人都将内容听了个一清二楚,一个个都羞红了脸,纷纷指责顾南烟不知廉耻。 “这顾五小姐也太...太不自爱了些!” 鸿胪寺少卿的女儿曾庭芳和顾南珠关系要好,又早就嫉妒顾南烟的貌美,听到这直接就骂了出声, “嘁!自爱?什么自爱,有个娼妓的姨娘能生出什么好货色来!真是白瞎了相府这么好的出身!” 郑氏听着曾芳芳的话心中只觉得畅快无比,顾南烟,你也有今日!但面上却是一副震惊极了的样子, “小五这孩子!哎!我当她只是顽劣些!她...她......林嬷嬷!去!你去将小五给我带出来!我绝不能让她再错下去!” 就在郑氏捂着胸口将一个恨铁不成钢又心疼儿女的好母亲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的时候一个娇娇怯怯的声音从人群后面传来, “母亲!您找我?我...我是又做了什么事惹了母亲您生气了吗?” 看着从一众夫人中走来的顾南烟郑氏的眼神活像是见了鬼,“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不在这里应该是在哪里?我去了花厅见都快开席了,您和夫人们都不见人,所以便问了丫头一路寻了过来,您在这里做什么?” “既然顾五小姐在这里,那里面那人又是谁?”杨夫人疑惑道。 “是啊!难不成是相府的奴才借着五小姐的名义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顾夫人!你可一定要将这人给抓起来!若是任由她坏了五小姐的名声可不得了!” “......” 众人七嘴八舌的都在让郑氏赶紧将里头的人抓起来替好替顾南烟讨个公道,但曾庭芳却是翻了个白眼大声道: “也不一定她顾南烟就没问题啊!不然下人怎么不去借别人的名义做这些勾当,偏偏借她的名义呢!说不定就是她自己平常放浪形骸所以别人才......啊!” ------------ 第二十二章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曾芳芳的话没说完就被顾南烟一巴掌扇到了脸上。 “你疯了吗!?打我干什么!”曾庭芳话还没说完顾南烟又是几个巴掌扇到了她的脸上,直接将她的脸都打肿了。 被吓了一跳的曾夫人也反应了过来,一把护住曾庭芳,“顾五小姐!你怎么可以打我芳芳!” “我打她自然是因为她该打啊!不然,在场这么多的人,我怎么不打别人偏偏就光打了她呢!还不是她自己嘴贱所以才会出门被人打!” “你!”曾庭芳红着一张眼睛想要骂她又害怕再挨打,只能死死的瞪着顾南烟。 “好了!小五!来者是客!曾小姐来为你父亲贺寿,你怎可对她动手?哪里还要半点大家闺秀的规矩?还不赶紧给曾小姐道歉!?” “道歉!?母亲!您让我跟她道歉?”顾南烟瞪大了双眼满脸难以置信的看着郑氏,仿佛受到了巨大的伤害。 “自然!曾小姐来者是客,你要拿出相府女儿该有的气度来!” 曾庭芳听到郑氏的话瞬间脸上升起一丝得色,正想着等顾南烟给她道歉她就要再狠狠的羞辱她,毕竟天下哪里有不怕主母的庶女呢! “气度!?什么气度?母亲!我都已经被她污言秽语如此羞辱了!我还要给她道歉!? 到底是因为我不是您亲生的,所以您就能对我的委屈视而不见还是相府的女儿就合该被人踩到脸上来欺辱!? 明明是她先出言不逊,你不维护于我!还要让我给她道歉!像她这样没有教养胡乱攀咬的疯狗要让我给她道歉!不好意思我做不到!” 曾庭芳没想到原本想要听到的道歉没有听到,反而还被人骂了疯狗,又气又恼,直扑在曾夫人的身上“呜呜呜”的哭。 “这和亲生不亲生有什么关系!不管怎么样打人就是不对!”郑氏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她没有想到顾南烟会当着众人就这样让她下不来台。 “是吗!?那若是有人说四姐姐淫荡无耻与人珠胎暗结您也要让四姐姐同那人道歉吗!?” “你!”郑氏听了这话气得扬起手就要去打顾南烟,却被顾南烟一个灵巧的转身给躲开了, “您看!您也忍受不了不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母亲!我劝您还是先看看屋里是何人在打着我的旗号做那见不得人之事吧! 毕竟我也叫您一声母亲!若是任由别人坏了我的名声,说不得别人还会说是您上梁不正下梁歪所以教出来的女儿才是个个儿都是那不知廉耻的!” “你!”郑氏被顾南烟气得差点眼前一黑,就要倒下去,还是林嬷嬷扶住了她。 周围的夫人也都七嘴八舌的劝着她不要跟顾南烟计较,还是快些将那屋里的人带出来,不要坏了相府的清誉。 顾南烟听着夫人们的话,心中一声冷笑,“清誉!?”相府还有清誉可言吗? 等会儿屋里的人被带出来后相府的清誉还有没有她不知道,但顾建元头上一顶绿绿的帽子肯定是有!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郑氏也是骑虎难下,就算她不想将里头的人抓出来也不行了。 而且她对于周姨娘也实在是心累了,明明她都已经帮了她那么多。 让人向春娟透露顾南烟是个性子绵软好欺负的,又将顾南烟最在乎白柚这丫头的事儿都告诉了春娟。 甚至今日她还帮着让人绊住了回去换衣裳的白柚,事情都帮着她做到这一步了,她竟还能让顾南烟给逃脱了! 也多亏了顾南烟那加的料的功效,院子里一堆人如此的吵吵嚷嚷也没有将屋内颠鸾倒凤的两人给惊动了。 林嬷嬷和几个婆子进去的时候首先是胡大海被吓了一跳,一看是几个下人之后竟还怒骂道: “没眼力见的东西!谁让你们进来的!我是你们府上的五姑爷!还不赶紧滚出去!扰了爷的兴致,也饶不了你们!” 周姨娘这会儿也清醒几分,一看是周嬷嬷,便知道完了。 她连忙起身慌忙就拿着衣裳往身上套。 可她的衣裳早就被胡大海撕得乱七八糟,穿在身上也就堪堪护住关键部位,还是林嬷嬷拿了件外衫给周姨娘披上才不至于让她的身子暴露在外。 胡大海还以为周姨娘是相府的女儿,跟着林嬷嬷走出来看到满院子的人,虽然有些惊讶。 但却也没多害怕,他是相府过了明路的女婿,就算被人发现了在相府里乱来,最多也就是名声不好听罢了。 反正他本来也没有什么好名声,而且过不了多久他就回晋州去了,京城里的名声好不好听他也没有那么在意。 周姨娘的情况就差多了,当看到那么多人时瞬间就被吓得腿一软跪倒了下去。 “周姨娘!?怎...怎么会是你?”顾南烟似乎被吓了一跳,当即大喊出声。 “她是相府的姨娘?不是相府的下人吗?” “不是啊!我记得她是顾夫人的陪嫁丫头!后来抬成了姨娘,顾三小姐就是由她所出吧!” “天哪!那她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而且我刚刚好像听到那个男的说她是相府五小姐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郑氏脸色也是难看至极,她知道周姨娘蠢,但没想到她会这么蠢竟是直接将自己给搭了进去。 她看到顾南烟的时候只以为屋里的周姨娘的丫头,她怎么想都没有想到竟会是周姨娘本人! “周姨娘!这是怎么回事!?” 周姨娘还没来得及回话,胡大海就已经先喊了起来,“姨娘!?你是谁的姨娘!你不是说你是相府五小姐吗!?” 众人听了胡大海的话都是面色古怪的看向了周姨娘。 不得不说她虽然年过三十,但由于身段生得娇小,脸上又保养得宜,若是不认识她的确是说她只有十几岁也是有人相信的。 周姨娘本就不算很聪明,一时又羞又怕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听胡大海竹筒倒豆子一般的就将事情原委说了出来。 原来周姨娘十多天前就在街上“偶遇”了他,并告诉他她是相府的五小姐,之前和他定过亲的。 胡大海一把年纪女人一大堆,当然当下就看出周姨娘“偶遇”他的目的不纯。 但他却不介意,他腰缠万贯,即便是上了年纪也时常有这样一些目的不纯的女人出现在他的身边。 只要姿色不错的他都乐意收入房中,不过是多张嘴罢了!他有的是银子养得起! 于是一个生性好色的男人和一个居心叵测的女人就这样纠缠到了一起。 后来没几天周姨娘就想了各种借口从他这儿拿了不少好东西,其中就包括顾南烟烧掉的那件外衫上的晶钻。 还有今天他大张旗鼓的来相府送礼其实也是周姨娘唆使的。 胡大海在对待女人上一向大方,再加上他也觉得在相府送礼对多宝阁的货品也是一种宣传,所以也没有犹豫就让丫头送来了不少的好东西。 还拿着周姨娘给他的钥匙来了蒹葭院与她幽会,可如今被捉奸在床却被人告知一直和他相处的人竟是相府的姨娘!? 胡大海的脸色也不好看,他没想到他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被人这样戏耍了一番。 郑氏听了这话连掐死周姨娘的心都有了,她让个丫头出面去冒充顾南烟也好啊!她倒好!她是自己真敢上啊! 这段时间她被顾建元禁足能做的事情本来就有限,便也没管她去府外折腾了什么事而。 反正不管周姨娘折腾什么,都是为了对付顾南烟。 谁知道她竟是这么蠢,自己跑去勾搭了胡大海!那么一大把年纪了!她也不嫌恶心! 周姨娘心里也委屈,她本来的计划是让丫头春琴去勾引胡大海的。 ------------ 第二十三章 竟是跟我玩儿起了仙人跳! 谁知道那天下大雨偏偏就那么巧,和胡大海一撞,胡大海没有看上年轻貌美精心打扮的春琴,竟是抓着她一个半老徐娘的手不放。 后来胡大海提议要请她们吃饭赔罪,席间胡大海实在阔绰,出手又大方,送她的那根簪子比这些年顾建元赏的所有首饰加起来都还要值钱许多。 鬼使神差的她就自己冒充了顾南烟,而且这些天她也从胡大海那儿得了好些好东西,想着将来等到顾南珠出嫁的时候给她压箱底儿。 至于被认出来她也是完全不怕的,等到今日胡大海和顾南烟生米煮成了熟饭,就算他认出来她又如何? 抱得了顾南烟那么大个美娇娘,他感谢自己还来不及呢!哪儿还会去揭发她!? 况且他敢公然告诉顾建元他给他带了绿帽吗!只怕他自己遮掩都来不及! 而且这些天她和胡大海相处虽然胡大海对她毛手毛脚的,但却始终没有让他越雷池半步。 所以她也不算对不起顾建元,可谁知道春娟竟会临阵倒戈,她不止失身给了胡大海还被现场抓了个现形! 她跪在地上一只手紧紧攥着林嬷嬷那件宽大的外衫,眼珠子胡乱的转着,绞尽脑汁的想着现在她要怎么办? 突然她看到一双青色的皂靴从院门口走了过来,她当即身子一软瘫倒在了地上。 那双皂靴她认识,是她前段时间顾南珠被关进了祠堂,她为了给顾南珠求情,花了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亲手给顾建元做的。 胡大海此刻也看到了顾建元,身为一个走南闯北的商人,见过形形色色的人。 虽然此刻他没有在顾建元的脸上看到什么暴跳如雷的神色,但他的直觉告诉他,顾建元对他动了杀意。 他今日,可能今日就不能活着出相府了。 他看了一眼顾建元身后跟着的一众官员,擦了一把脸上的冷汗将心一横,对着众人愤怒的大声道: “右相府的手段我胡某可算是见识到了!” “放肆!胡大海!明明是你在顾相的生辰上做出了如此寡廉鲜耻之事竟还要倒打一耙!你真当我东周是没有律法的吗!” 顾建元身后一个想要巴结他的官员立刻跳出来朝着胡大海大声斥责。 胡大海见那官员对他横眉竖眼的也不露怯, “两月前我还在晋州,得知右相府有意要与我结亲,我是受宠若惊,当即备下了丰厚的聘礼,千里迢迢就来到了盛京城。 后来这聘礼都下了,却被临时换了新娘子,我想着只要是相府的女儿,那教养都是顶顶好的,也从未有过一句怨言。 可谁知人心不足蛇吞象,堂堂东周的右相,竟是还跟我玩儿起了仙人跳!” 胡大海话音一落顾建元身后的官员中就有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正是顾建元的死对头左相卓不凡, “顾相你这事儿做得实在是不地道了点!若是没有银子了可以跟本相说嘛!多少还是能借点给你的!怎么如此有身份的一个人还干起了拉皮条的事儿来?” “本相为官清廉手头自然是不如卓相阔绰的!但就算本相身无长物也绝不会做出有碍我东周官员体面之事来!否则我东周官员的脸面该往哪儿放!?” 不得不说顾建元在打口水仗上面就是要比卓不凡高了不少段位,只这一句话就将在场的官员都拉到了自己的阵营来。 不管一众官员心里怎么想,但为了维护官员的脸面也都七嘴八舌的给顾建元帮腔, “便是一个普通男子也做不出来让自己的女人去设局做仙人跳吧!顾相有什么理由去做这样的事情!” “这件事明明就是那个姨娘不安于室,顾相也只是受害者!” “对!肯定是那个姨娘见钱眼开才做出了此等不知廉耻之事!” “是顾某家门不幸,让诸位看了笑话了!”顾建元对着众人拱了拱手,算是默认了众人的话,这全是周姨娘一个人搞出来的事儿。 他又看了一眼胡大海, “胡先生!本相一向忙于朝事,对家中后宅之事知之甚少,此事虽说因周姨娘而起。 但不管你如何巧言令色,今日你都不该在本相的生辰之上做出这样的事情! 本相虽然气愤你的行为,但你不是我顾府的家奴,我身为朝廷命官自然不能擅自处罚于你! 但你这样的人也不可能再成为我相府的座上宾,你便自行离去吧!今后莫要让本相在京城看到你!” 胡大海还不用吴伯去请,自己就退出了院子。 出了院子后就掀起衣袍撒丫子的跑出了顾府,甚至因为害怕顾建元的追杀,连午饭都没吃就让家仆赶着马车回了晋州,这是后话。 顾建元因为刚刚那一番话,更是赢得了一众官员的交口称赞, “顾相克己奉公,以国法为先,果然是我东周官员之典范!” “是啊!不愧是我东周官员的肱骨之臣啊!” “有顾相这样的丞相实乃是我东周之福啊!”1 顾建元又和一众宾客们又互相吹捧了一番之后便让他们先回正厅。 众人也知道接下来顾建元是要处理周姨娘了,这人家的家事,自然也都识趣的离开了。 顾建元看着周姨娘的眼神无悲无喜,甚至里面就连厌恶也看不到,但越是这样周姨娘越是怕。 因为曾经顾建元处理那个女人的时候也是这个眼神。 那个时候她还是郑氏身边一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她还不明白这个眼神后面意义。 在她的认知里那种时候的顾建元应该是厌恶的,或者是害怕的。 但没有,都没有,他的眼神里没有任何的一点感情,但就是这样的一个眼神之后他就亲手掐死了他的发妻,没有一点犹豫! 这个时候的顾建元在她看来简直就是一个魔鬼,她想要逃,但却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一点点一点点像是一条虫子一般的拼命往后挪动, “饶命!饶命啊!相爷饶命!我是被人害了的! 我...我在今日之前与那胡大海从未做出过越轨之事!今日我是被人害了的啊!” 她突然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朝着顾建元大声喊道: “是顾南烟!是她!是她害我!屋里的香有问题!相爷!求您了!您请许大夫!只要请许大夫一验就知道了!” “吴伯!”顾建元终于开了口,周姨娘以为他是要让吴伯去请许大夫,心头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却不了顾建元后面说的却是:“处理了吧!” 周姨娘瞪大了双眼,没有想到顾建元竟是连查都不查直接就要杀她! 顾南烟觉得周姨娘何止是不聪明,简直是蠢,从刚刚顾建元默认一众官员把所有一切的责任都推到她身上的时候她的死就是注定的了。 她竟还妄想着顾建元查清了真相会饶她一命! 若是饶了她,那对外岂不是就是坐实了顾建元堂堂一个相爷伙同府里的姨娘去设局仙人跳! 吴伯对着周姨娘做了个请的手势,“姨娘,您自己走吧!最后也留点体面!” 周姨娘却是不肯,她发疯一样朝着郑氏扑过去,“小...小姐!小姐救我!你救救我啊!你不能让他杀我!” “你做出这样的事,我如何救你!你好好的......”郑氏的话还没说完周姨娘就已经红着眼睛歇斯底里的吼了起来 “郑蕙兰!你就这样看着让他杀死我吗?就像当初他杀死...啊!” 林嬷嬷一个耳光狠狠扇在了周姨娘的脸上,“周姨娘!你不想活了,你也不想想你的三小姐吗!?” 周姨娘了这话果然紧紧闭上了嘴,过了一瞬又朝着郑氏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小姐!求您看在奴婢到底从小伺候您的份上,以后帮奴婢看顾一下三小姐!” 郑氏点点头算是应了,挥了挥手示意她跟吴伯下去。 顾南烟看着周姨娘往外走去的背影,却在反复咀嚼着周姨娘刚刚被林嬷嬷打断的话。 林嬷嬷那着急紧张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不想让周一年将后面的话说完,但周姨娘后面是想要说什么话呢? ------------ 第二十四章 顾幼瑶的贺礼 顾南烟学着她的口型默默的在心中发音,“吴?”不,不是,是“文!”对!就是文! 顾南烟死死攥住袖子下面的双手,不让自己颤抖,顾云萝的母亲,也就是顾建元的原配就是姓文! 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父亲!今日是您的寿辰,莫要让她折了您的福气,要不还是等明日吧!” 顾建元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好,还是你懂事!吴伯!就按五小姐说的办!” 顾南珠赶到蒹葭院外头时正看到跟在吴伯后面的周姨娘,周姨娘看到顾南珠跑的头发都有些乱了。 她含着泪伸出手想要帮她理一理,但手才伸到了半空又陡然缩了回来。 顾南珠看到周姨娘满身的狼狈整个人都有些发懵。 早上她跟周姨娘抱怨她的亲事时周姨娘还满脸笑意的跟她说让她放宽心,过了今日那胡大海就再与她没有半点关联了。 她只当是周姨娘又去求了郑氏,于是一个上午都美滋滋的坐在镜子前梳妆打扮,只等着到一会儿给顾建元贺寿的时候惊艳众人。 可没想到她妆还未画完春琴就急急忙忙跑了进来让她赶紧去见周姨娘最后一面。 她虽说平常对周姨娘没有那么亲近,但到底血浓于水,而且她心底里也是清楚的,在这府里也只有周姨娘会毫无保留的对她好。 顾南珠看到站在顾建元身边的顾南烟如同疯了一般冲上去,“顾南烟!是你对不对!是你害了我姨娘对不对!你个贱人!我杀了你!” 她还未冲到顾南烟的身前就赶紧到身后有一双手紧紧将她拉了回去,她回头一看正是周姨娘, “姨娘!你放开我!我今天非得教训她不可!” “你闹够了没有!”周姨娘猛的将顾南珠扯回去力气之大直接扯得两人一同摔倒在了地上。 一番拉扯将周姨娘身上林嬷嬷的那件衣裳已经拉扯得乱七八糟,周姨娘顾不上自己衣不蔽体只疯狂的抓着顾南珠的肩膀, “阿珠你且听清楚!今日之事皆是我咎由自取,怪不得任何人,你切不可再去找顾南烟的麻烦! 从今日起你便再没有我这个姨娘,无论做什么你需得三思而行,不可再鲁莽行事!对了!还有这个!” 周姨娘说着就从头上取下一支雀登枝的钗子, “你不是早就想要我这支钗了吗?姨娘是个没本事的,如今落到这步田地便只有这支钗能留给你了! 日后你若是想姨娘了便看看这支钗吧!就好像姨娘还在你身边一般!” 周姨娘将钗子塞到了顾南珠的怀里然后起身将乱七八糟的衣裳拢了拢就转身跟着吴伯离开。 “姨娘!”顾南珠看着周姨娘的背影眼泪止不住的掉,但周姨娘却一眼也没有再回头看她。 经过这事哭得满眼通红的顾南珠自然也不可能再去席间给顾建元送上什么贺礼了。 顾幼瑶因为之前在太子府小产之事一直没有走出打击,所以到了送贺礼的时候便只有顾南烟还有白姨娘所出的一对儿女顾南柯和顾南梦一起为顾建元叩首贺寿。 顾南烟本就生得貌美,又仪态万方,顾南柯和顾南梦是一对双生子年岁尚小,生得也是玉雪可爱。 很快宾客们就将注意力从刚刚的小插曲转移到了他们的身上, “五小姐明艳动人,六少爷和七小姐也是伶俐可爱,相爷这三个儿女当真是跟那从画里走出来的一般!” “是啊!相爷好福气啊!” “相爷之前将五小姐藏得可真好啊!顾五小姐这幅花容月貌,便是与有着盛京城第一美人之称的顾四小姐也是能一较高下的!” “什么一较高下!明明就是顾五小姐要更胜一筹!” 顾建元听着宾客们对顾南烟的赞叹都跟不要钱一样的往外洒,刚刚在蒹葭院中的郁结都消散了不少。 他的选择是对的!顾南烟的美貌无论放在哪里都能让人惊叹,更重要的是她还聪明! 见惯了官场诡诈的他今日怎么可能看不出蒹葭院那场局其实是为顾南烟设的。 但她非但没有被设计,反而还将计就计将设计她的周姨娘给反将了一军,这样的心智就算是放到皇宫当中那也是能争上一争的。 只是这丫头现在还有些桀骜,不过没有关系,璞玉嘛总是要经过好一番雕琢的! 顾建元轻轻缕着自己的胡子沉浸在顾南烟给他带来的惊喜当中。 这时一个身着一袭淡紫色烟笼纱罗裙的女子款款走了进来,高高的流云髻将她纤细的脖颈衬得更加修长。 她莲步轻移,每一步都好似能生出一朵花来,正是刚刚被众人拿来和顾南烟相比较的顾幼瑶! 她走到顾建元跟前对着他盈盈一拜,“见过父亲!” 顾建元满脸慈爱的起身将她扶了起来,“快起来!你这孩子身子还虚着还行这些虚礼做什么!” “女儿不孝,愧对父亲的一番养育之恩,今日父亲大寿,不管女儿身体如何,一份贺礼总是不该少的!” 说着就将丫头春桃手里端着的礼物拿起来展开了来,那是一副大约有一人多高的绣品。 上面绣了一个大大的“寿”字,但仔细一看这一个大大的寿字又是由许多不同字体的小小的寿字组成。 “这!这是百寿图!” “这么大的百寿图得废好一番功夫吧!” “呀!还是双面绣呢!顾四小姐!这是你亲自绣的?” 顾幼瑶一边腼腆的点了点头,一边有些紧张的将手往后缩。 兵部尚书家的嫡女沈流萤向来和顾幼瑶不对付,看着顾幼瑶往后缩的手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顾四小姐精通的不是琴艺和舞技吗?什么时候刺绣也如此精湛了?像这样工整的双面绣只怕是要从小练起吧? 难道顾四小姐是刺绣的天才不成?竟短短时间就练就了这样的技艺?” “沈小姐说笑了,我并非是什么刺绣的天才,但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真心想要为父亲送上一份自己的心意,便比别人多费了一番功夫罢了!” “这日积月累的事儿在顾四小姐这里不过不多费一番功夫就成了,那上天还真是优待顾四小姐呢!” “沈小姐!你说话大可不必夹枪带棒的!我家小姐这幅绣品确实是她亲自所绣!” 说着就将顾幼瑶的手从身后拽了出来扯到沈流萤的面前,自然在场的所有人也都看到了顾幼瑶的那只手。 ------------ 第二十五章 青灯古佛 那修长如青葱的莹白手指上此刻密密麻麻的都是新新旧旧的针眼, “我家小姐的确是不精通刺绣,但她为了给相爷准备这幅百寿图,没日没夜的练习,不知道扎了多少次自己的手,这才在今日早上将这绣品完成! 沈小姐你怎能以你的小人之心随意将我家小姐的努力给否定了!” 沈流萤也被顾幼瑶的手给惊到了,她虽然和顾幼瑶不对付,但她的这份孝心却是令她动容的。 她张了张嘴正想跟顾幼瑶道歉,就见顾幼瑶挣开了春桃的手又将自己的手缩回了袖子里, “春桃!我做这一切不过是图我自己一份心安罢了,别人信与不信与我无关。” 顾幼瑶说完后又朝着顾建元跪下重重的磕了三个头,直将她雪白的额头都磕出了一块青紫, “父亲!女儿铸成大错,不仅愧对父亲母亲的一番栽培,还让父亲面上蒙羞。 女儿再无颜面以相府的女儿的身份苟活下去,今日为父亲送上寿礼也是便拜别父亲!愿父亲身体康健,事事顺遂!” 顾幼瑶说着郑氏已经是泣不成声,就连顾建元眼眶也有些微红, “胡闹!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相府的女儿!我相府还能缺了你这一口吃的不成!你不在相府!你想要去何处!” “紫云庵!小姐说她做错了事,要去紫云庵从此日日青灯古佛为相爷和夫人祈福!” 春桃才还没说完郑氏就已经起来抱住了顾幼瑶,母女俩抱头痛哭, “瑶瑶!我的好孩子!我的女儿啊!这事情哪里是你的错!那不是你的错啊!” 顾幼瑶听到郑氏的话连忙抬起头,像是害怕郑氏再说出什么一样冲着她连连摇头,“母亲!不!你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 “小姐!您就说出来吧!您为那件事受了这么多的苦!这事儿不应该是您一个人背负的啊!明明这件事您才是受害者!” “够了!春桃!不要再说了!这都是命!莫要再提起!” 顾幼瑶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但语气却坚定不容置疑,脊背却挺得笔直,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朵饱受风雨催促却仍然傲立枝头的梨花一般又委屈又坚韧。 不管什么时代,美人总是更加受人优待宽容的。 今日的顾幼瑶明显比之前清瘦了许多,整个人看起来比之前更加出尘脱俗,她的这一番作态让在场的许多人都不禁惋惜她的命途多舛。 就连她的死对头沈流萤都看得有些不忍心,她绞着帕子对顾幼瑶道:“我就是那么一说!对...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你不要想不开去出家了!” 顾南烟看着沈流萤那一脸的自责不禁在心里摇了摇头,可真是个天真的姑娘啊! 顾幼瑶怎么可能会真的去出家呢?她所做的这一切都不过是为了置之死地而后生罢了! 她原本以为这送上寿礼这个环节是顾建元为了让众人看到她的价值而设立的,而如今看来,这个环节根本就是为了顾幼瑶而准备的! 顾幼瑶今日看着虽然素净得很,但却是经过了精心打扮的,她的妆发服饰虽然看着朴素简单但无一不凸显了她的美貌以及楚楚可怜。 而且刚刚她出现的时候顾南烟便偷偷观察了顾建元的反应,他的眼中没有一丝意外反而还有许多的满意。 也就是说他从一开始就知道顾幼瑶会出现,这一出父慈女孝不过是他们自导自演给所有宾客看的一场把戏罢了! 宾客们看到这一出果然也都是无不动容,甚至有些眼窝浅的小姐夫人都跟着落起了泪来, “顾四小姐如此孝顺又董礼,当初那事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是啊!这么好的姑娘怎么也不像是那不知自爱的人啊,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来?” “顾四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当初难道是有什么歹人强迫了你不成!?” “是啊!你说出来我们一定会为你讨一个公道的!” 傅晏舟听着火候该是差不多了,轻咳一声就要开口,但顾南烟却抢在了他的前面来到顾幼瑶的面前,抓着顾幼瑶的两只胳膊一脸心疼的疯狂摇晃, “什么!?四姐姐!我可怜的四姐姐啊!当初你竟是被人强迫的吗!? 是谁!是哪个猪狗不如的畜生!他!他怎么敢这样对你!你说出来!父亲一定会为你做主!定要让那个王八蛋不得好死!” 顾幼瑶被她摇得头有些晕,她想要推开顾南烟,但顾南烟那细弱的胳膊却仿佛蕴含了无数的力量,她怎么都挣脱不开。 “四姐姐!你告诉我!是谁!是谁强迫的你!敢欺负我四姐姐!我就是拼了我的命也一定要将这个丧尽天良的禽兽给剐了!” 顾南烟终于停止了她的灵魂摇晃,顾幼瑶还来不及站稳就听到顾南烟那一通叫骂差点没直接摔倒在地上, “五...五妹妹!你...说话怎可如此粗鄙!?” “粗鄙吗!?姐姐!那可是毁去你清白的畜生啊! 就算再粗鄙的言语也不足以形容他的无耻下贱之一二!我们讲教养那是对着人讲的而不是对着那样狼心狗肺的狗贼讲的!” “是啊!顾四小姐!跟这种下流无耻的畜生讲道理无异于对牛弹琴!” “顾四小姐!对待这种坏蛋你可不能心慈手软!” “......” 顾南烟的话引起了宾客们一致的共鸣,也纷纷指责起那个毁掉顾幼瑶清白的人,有些心直口快的人甚至也一起叫骂起来。 顾幼瑶听着一声声叫骂,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傅晏舟的方向,只见他脸色黑得像是要滴出水来,她绞着手帕皱眉半天才小声的说出一句, “可...可也不能骂人啊!” “姐姐!你就是太善良了!都到了这种时候了你还维护这种畜生干什么!?难道...难道你是自愿的不成!?” 顾南烟的声音不算大,但是正厅中的人都听到了,一时间正厅中落针可闻, 春桃见所有人都怀疑的盯着顾幼瑶,连忙解释起来,“不!不是!我们小姐不是自愿的!只是那人...那人...” “既不是自愿的,那就是强暴!按照我东周律法强暴良家妇女可是要坐牢的!春桃!你说那个畜生是谁!本小姐一定要让那王八蛋牢底坐穿!” “他...他...”太子的称号在春桃的嘴边转了又转就是说不出口,为什么顾南烟会突然跳出来?这和她们所预演的不一样啊! ------------ 第二十六章 人都死了,你们怎么说都可以! “说啊!” “是啊!你说啊!” “就是!快说啊!” 春桃越是不说在场的宾客都越是着急,都纷纷催促着春桃,春桃被催得没有了办法只能将眼睛一闭大声道:“是...是太子殿下!” “原来是太子殿下这个王...”顾南烟的话没有骂完就伸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又像是被惊到一番呛咳了好一阵才继续问道: “你...你说是谁!?是太子殿下!?怎么会是太子殿下呢!?春桃你是不是记错了!? 众所周知两月前大姐姐正是病重,只要是个人都做不出来在妻子病重期间去与其他女子苟且这样的事情! 更何况一向深爱大姐姐的太子殿下,又怎么会在大姐姐病重期间去强暴她的妹妹这样的事情呢!” 顾南烟这话一出在场的宾客虽然没有说什么,但看向傅晏舟的眼神都微妙了许多。 傅晏舟眼神扫过春桃,那眼神和看个死人没有多大区别,直接将春桃吓得“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哆哆嗦嗦的道;“不...不是强暴!” “不是强暴!?那难道是四姐姐自愿的?她看大姐姐要死了,所以便自愿和太子殿下......” “放肆!小小一个庶女也敢在这儿随意编排起嫡姐来了!蕙兰!你在相府是怎么掌的家?如此没有规矩的庶女还不立刻让人拖下打杀了!” 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自门口传来,顾南烟一回头就对上郑国公那双杀气腾腾的眼睛。 郑国公是上过战场的,他此刻半点不收敛自己的威压,许多的宾客都被这强大的气场压得两股战战。 顾南烟却是半点不怯,盯着他的眼睛一声冷笑一声, “呵!国公爷好大的威风!跑到我相府来对我相府的女儿喊打喊杀的,如此草率的便定了人的生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陛下来了呢!” 郑国公看着顾南烟的眼神满是杀意,“好!顾相好家教!一个庶女也能登堂入室了!” “今日是顾相的生辰,庶女也是他的女儿,身为人女为父亲祝寿无可厚非吧!怎么郑国公这个老丈人连这也要管?” 随着一道戏谑的声音响起,傅晏雪那妖孽的身影出现在了正厅当中。 众人起身行礼,傅晏雪不在意的挥了挥手,“都起来吧!本王也是恰好走到了门口,见相府热闹便进来讨杯酒水喝!” 郑国公面色沉沉的看了一眼傅晏雪,他不过是随意的往那儿一站便已经给他造成了强大的压迫感。 还是老五看事情透彻,他们郑国公府的确除了傅晏舟别无选择! 经过顾南烟的一番打岔,春桃要说的话直到现在都没有说出来,顾幼瑶站在那儿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后只能悄悄的掐了一把春桃。 春桃被痛得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她灵机一动“砰”的一声跪到的傅晏舟的面前对着他磕了个头道: “太子殿下!您要为我家小姐做主啊!她都是为了您才受了那么多的委屈的啊!您要是不管她,她...她这辈子可就毁了啊!” 她这话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傅晏舟的身上,傅晏舟向来以仁义示人,他面色微有恼意但还是温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且仔细说来!” “太子殿下!您可还记得两月前您曾带着太子妃娘娘去了城外的别庄小住?” 傅晏舟像是陷入了什么痛苦的回忆一般, “那时候太医说汤泉对阿萝的身体有好处,刚好城外的别庄就有汤泉,所以孤便带她去了,孤当然记得,你想说什么?” “那...那您记不记得那天晚上您喝醉了酒,还...还将一个女子当成了太子妃娘娘,你们......” “你...你是说那晚的那个女子是...是顾四小姐!?”傅晏舟整个人仿佛被惊呆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太子殿下英明!太子妃娘娘去别庄之前曾让人捎信给我家小姐,说对她甚是想念,邀她去别庄一叙。 后来我家小姐去了别庄在太子妃娘娘那儿喝了杯茶之后便人事不知,等到第二日便...便已经同殿下...... 我家小姐只以为当时她是被别人算计了。 那时太子妃娘娘已经病入膏肓,我家小姐怕说出来会刺激到太子妃娘娘,便自己吃下了这个哑巴亏。 后来太子妃娘娘仙去后她的丫头说出了她的遗言,我家小姐才知道原来当初设计她的人应该就是太子妃娘娘! 只是阴差阳错之下她没有保住殿下了孩子,她也不愿说出来污了太子妃娘娘身后的名声。 只是...只是我家小姐从未做错过什么,却平白的受了这么多的委屈,还要赔上一生,奴婢!奴婢说什么也要将事实说出来!为我家小姐求一个公道啊!” 春桃总算是找到了状态,一口气就将编好的故事声情并茂的说了出来。 也算得上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了,在场的许多女客都纷纷拿帕子拭起了泪,郑氏更是抱着顾幼瑶哭得不能自已,好像她真的是平白受了那么多的委屈一般。 顾南烟的眼睛也红,但却不是伤心,她是气的,早就知道他们无耻,但没想到会这么无耻! 两月前傅晏舟的确是带着她去了一趟别庄,但却不是什么因为汤泉对她的身体有好处。 而是因为傅晏舟想要得到她手里的一些东西,所以将她带去了别庄,那里有一座刑房,专门用于私下里头拷问一些不太方便交到别人手里的人的。 那天傅晏舟整整折磨了她一个晚上,怎么可能有功夫去把哪个女人来当成她睡了!? 但今日她做得太多已经引起了顾建元的怀疑,她暂时还不能同顾建元撕破脸,所以她气得眼睛都红了。 众人正是煽情的时候傅晏雪那有些煞风景的声音却是响了来了, “行了!顾相寿宴你们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哭丧呢! 人都已经死了,自然是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咯!之前灵堂上不是还搞了个什么起不了棺心愿未了的把戏么! 反正现在人都已经葬了,说不定都烂成一把骨头了,就算什么脏水都泼到了她的身上也不可能跳起来去辩解什么了!” 春桃听了他的话就好像是早有准备一般从怀中拿出了一封信, “奴婢说的都是事实!宸王殿下若是不信这便是当初太子妃娘娘给我家小姐传的信,只需要将太子妃娘娘的笔迹拿出来做个比对便能清楚!” 傅晏雪面色沉沉的看了一眼那封信就将视线挪开,起身往外走去, “是真是假与本王又有何干!本王又何须自降身份为些阿猫阿狗的断什么公道!本王是来讨酒喝的!不过你们哭哭啼啼的实在是晦气得很!本王也没心情喝你们这酒了!” 顾幼瑶见傅晏雪没有接那封信就往外走了,心里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只要他一走,她进太子府的事儿便就是傅晏舟一个人说了算了! 傅晏雪走到门口,一只脚都要踏出屋门了又重新收了回来转过身, “无论过去之事如何,一个子嗣艰难的女子是决计不能做东宫的正宫娘娘的!此事相干社稷,相信太子心中有数,便不需要本王去同父皇请示了吧?” “多谢皇兄提醒,孤心中有数!” 顾幼瑶难以置信的往后退了一步,直接跌进了郑氏的怀里,她堂堂一个相府嫡女,做了这么多,最后竟只能做个妾吗!? 经过了这一出顾幼瑶也没有心情吃饭,借口不舒服便回了屋子。 顾南烟和顾南柯顾南梦兄妹俩就没有那么好的待遇了,不管心情如何也只能在席间陪着笑脸。 好不容易捱到宾客们散了顾南烟便朝着轻烟阁走去,但才刚经过了荷花池便被傅晏舟拦住了去路。 ------------ 第二十七章 你竟敢谋害孤! 傅晏舟面色沉沉的看了顾南烟好一会儿才阴阳怪气的开了口,“顾五小姐好手段!” 顾南烟看着只剩了一片残荷的荷花池,心里盘算着要不要把这狗东西扔进去,面上却是惶恐至极,“请恕南烟愚昧!不懂太子殿下此言何意?” “愚昧!?孤看你是精明得很呢!阿萝的灵堂之事是你搞的鬼吧?”傅晏舟一边说一边死死的盯着顾南烟的脸,没有错过她任何一个表情。 顾云萝的葬礼上出了事之后他就被皇帝叫进宫中狠狠的训斥了一番,就连静妃最近也称病没有见过他。 他回到太子府将那几日的事情都仔仔细细的查验了一番,顾云萝棺椁下面的机关是被人为破坏掉的。 那几日唯一碰过顾云萝棺椁的人只有顾南珠,但经过这段时间他的观察,顾南珠不过是个没脑子又脾气暴躁的蠢货罢了! 而且那日她会碰到顾云萝的棺椁还是因为和顾南烟起了冲突。 虽然经过他的调查曾经的顾南烟是个懦弱怕事的,但结合这段时间她的表现来看只怕她曾经表现出来的那些懦弱胆小都不过是装的。 尤其再加上今日她的表现,只怕这相府女儿当中她才是那个藏得最深的! “什...什么灵堂?您说大姐姐的灵堂啊!?那不是大姐姐的丫头搞出来的吗?怎么会和南烟有什么关系?” “顾南烟!你所做的一切不就是为了引起孤的注意吗?还有刚刚在寿宴上对孤一番辱骂,不都反其道而行为了让孤注意到你吗!?” 顾南烟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和他当了四载的夫妻,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他这么有病呢! “殿下,您误会了!刚刚完全是因为南烟以为四姐姐是被哪个登徒子欺负了一时气不过所以才会出言不逊, 若是知道是那人是殿下的话,就是给南烟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多言半句的!” “顾南烟!孤劝你适可而止,孤喜欢聪明的女子,却不喜欢自作聪明的女子!你若是识相,将你知道的其他事情都告诉孤,孤不介意给你一个侍妾的位置!” 傅晏舟说着就欺身上前伸手想要抬起顾南烟下巴,可手还未碰到顾南烟就见她朝着他的身后一声惊呼:“大姐姐!” 傅晏舟顿时脸色一白也转过身去看,但还没来得及看到什么就感觉到自己的脚被什么绊住,整个身子就不受控制的朝着荷花池中栽了下去。 顾南烟看着掉下荷花池的傅晏舟掩下眼中的快意,装作又是紧张又是害怕的扯开嗓子就喊了起来, “不好了!来人呐!太子殿下落水了!救人啊!” 顾南烟只是用了一瞬间的时间就否定了把傅晏舟这狗男人淹死在荷花池的想法。 一来太不切实际,虽然现在他的身边看似没人,但夫妻四载她怎会不知道这狗男人比谁都爱惜自己的性命,时刻安排了人在暗中保护他。 还有就是就这样让他死在太子的位置上未免太过便宜他了。 她要狠狠的将他从太子之位上拉下来,一点点将他最在乎的权势从他的手里夺去。 让他在爬上过高位后再重新回到那个卑微如尘的位置上再寂寂无名的死去,这才是最适合他的! 虽然现在不能把他淹死在荷花池,但他都已经送上门来了,不做点什么又好像有点对不起自己。 况且他说的话还这么欠收拾,虽然他立刻就会被救起来,但这荷花池看着虽然清澈,但底下的淤泥却是深得很,淹不死他也能恶心恶心他! 果然如同她想的一般,几乎是在傅晏舟刚落水就从暗处飞出来了一道身影将他救了起来。 虽然傅晏舟连口水也没有呛,但他平常那副翩翩公子的形象却是被一身的淤泥破坏得连渣都没剩,而且身上还散发出一股难闻的腥味。 “太子殿下您没事吧!大姐姐都去了那么长时间了,您还是要节哀啊!您这样一听到大姐姐就不小心掉进了湖里,便是大姐姐在天上看到了也会不安心的!” 傅晏舟听着顾南烟那一听就毫无诚意的安慰,脸色阴郁的盯着顾南烟好一会儿才语气冰冷的发出一声冷笑,“顾南烟!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害孤!” “南烟不敢!” “你不敢!你有什么是不敢的!刚刚就你和孤在这里!不是你谋害孤,孤还能自己跳下去不成?” “南烟确实没有做过!如此大的罪名南烟实在承受不起,若是殿下实在不信,那便请殿下禀明陛下,请陛下派人查清楚便是!” 顾南烟低着头,不卑不亢的一番话说得坦坦荡荡,反倒是傅晏舟有些心虚的瞪了她一眼最后忿忿的离开了。 闻讯赶来的顾建元看到傅晏舟怒气冲冲一身狼狈的离开又见站在一边的顾南烟,便将她带到了书房。 顾建元看着站在下首阴影里的顾南烟,又想起刚刚傅晏舟她微妙的态度,他忽然觉得他的这个女儿实在是有些太过出乎他的意料了。 他端起茶轻轻抿了一口才叹了一口气道:“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 第二十八章 可清楚了到底谁才是你主子了? 顾南烟似乎被吓坏了一般“砰”的一声跪到地上有些嗫喏着道: “女儿...女儿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刚刚女儿准备回轻烟阁,谁知在荷花池边就遇到了太子殿下,他拦住女儿的去路。 似乎是因为刚刚女儿不知道他就是对...对四姐姐...四姐姐那个的人辱骂了他。 他...他还说女儿之所以那样做是为了引起他的主意,他还...还说...还说......”说到这儿的顾南烟似乎是说不下去了一般紧紧咬住了下唇。 “他还说什么了?” “他还说他喜欢聪明的女子,若是女儿愿意帮他做事,那他愿意给女儿一个侍妾的位置! 他说完还想对女儿动手动脚,女儿实在害怕,便大喊了一声‘大姐姐’想着殿下对大姐姐深情一片,想起大姐姐总该不会再对女儿乱来了! 谁知太子殿下一听到大姐姐不知怎么的就一下子掉进了池子里,其实女儿也不知道是不是女儿刚刚情急之下不小心推了他一把!” 顾南烟说完后见顾建元久久没有说话紧张的抬起头看向他小心的问道:“父亲!可是女儿给您惹祸了?” 顾建元看着顾南烟那张祸水一样的容貌,思绪不知飘到了何处,过了许久才挥了挥手, “这事与你无关,不必害怕!想来就是他自己不小心掉进去的,以后你做事谨慎些便是了!回去吧!” 等顾南烟退出书房后顾建元又从书案的隔层里将那张画像拿了出来...... 顾南烟回到轻烟阁的时候芙蓉正指着鼻子在骂白柚,喜鹊在一旁怎么劝都劝不住, “你这人怎么能这么恶毒!你对我有不满就冲着我来啊!我费了多少功夫才做好的外衫!就是为了让小姐在人前一鸣惊人的! 结果呢!你就因为嫉妒小姐这段时间重用我你就故意毁了那外衫!你这种人怎么配在轻烟阁做事!”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白柚被骂得惨兮兮的,但还是缩着脖子道歉道。 顾南烟心头涌起一阵心疼,白柚这丫头可不是这唯唯诺诺的性格,别人便是说她半句她也是要回回去的。 但她之所以在芙蓉面前如此委屈求全,还不是因为芙蓉是顾建元派来的人。 她害怕芙蓉知道是自己把外衫毁了会去顾建元跟前上眼药,所以才把一切都揽到了自己身上还不敢还口。 顾南烟推开门轻咳一声,喜鹊对着她行了个礼顾南烟点点头就让她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白柚关切的看着顾南烟,“小姐!您没事吧?” 刚刚她才一回来就察觉到了不妥,轻烟阁地处偏僻,今日前院忙得跟什么似的,怎么可能会有丫头端着茶水跑到这儿来! 她刚想回去找顾南烟,却被芙蓉不依不饶的绊住了脚步。 芙蓉看了一眼顾南烟身上的外衫撇了撇嘴, “小姐!您穿这一身可一点也没有我为您挑的那件外衫惊艳,白柚将奴婢的一片心血给糟蹋了,您今日不重重的罚她奴婢可是不依!” “那件外衫是我不小心掉到了香炉上烧了,与白柚无关!” 顾南烟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芙蓉就跟个炮仗一样着了起来, “这么说小姐是存了心要包庇白柚了!既然小姐只把白柚当成心腹,做错了事也不惩罚,那不如就将我和喜鹊退回相爷那儿去!也省得我们在您的院儿里碍您的眼!” “不是的!芙蓉!你不要这样想!不是这样的!”白柚连忙去拉芙蓉的手,却被芙蓉一把挥开。 白柚被挥开后还想再去拉芙蓉的手,但她的手却被顾南烟一把抓住, “好了,白柚既然芙蓉想要回父亲院子里那你就进屋去将那件被烧坏的外衫拿上。 今日周姨娘和胡大海闹出了那样的丑事,咱们也一同到父亲跟前,将那衣裳上晶钻的来历说个清楚,省得将来说不清楚!” 芙蓉听了这话脸色却是忽然一白,连说话都有些僵硬了,“周...周姨娘她...她怎么了?” “父亲已经下令府中任何人不得再提了,总归也不是什么好事儿,从今往后府里也再没有周姨娘这号的人物! 与她闹出丑事的胡大海便是多宝堂的东家,听说整个京城也只有多宝堂才有晶钻这种稀罕物件。 你给我衣裳上镶的晶钻质地上乘,到底是什么来历总还是得一起到父亲跟前说个清楚才是!” 顾南烟话里的信息量很大,芙蓉一时有些消化不过来,但她还是抓住了关键,她给顾南烟用的晶钻来历不干净! 而且看顾南烟这成竹在胸的样子估计这晶钻之事只要一闹到相爷跟前,她就是决计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只是顾南烟今早将那衣裳烧了到底是因为一时不小心,还是她一早就已经知道了一切,所以今天早上才故意找了借口将她支开将衣裳烧了的? 若是第二种那她未免太过可怕,从她来到轻烟阁开始顾南烟就将她安排进了屋里做事,看似对她信任至极,但其实一早就提防着她了! 这段日子对她的事事纵容其实也不过都是为了今日能够一举将她铲除!? 想到这儿芙蓉忍不住浑身发冷双腿一软朝着顾南烟就跪了下去, “小姐!小姐饶命啊!奴婢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您啊! 奴婢也是为了让您能在寿宴上惊艳众人,所以才着了周姨娘的道儿啊!求小姐看在奴婢这些天对您还算尽心的份上就饶了奴婢一命吧!” “这么说,你这晶钻还真是从周姨娘那儿来的了?” 顾南烟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冰冷,芙蓉这一刻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但已经来不及了,只能一下下的朝着顾南烟磕头求饶, “饶命啊!小姐饶命啊!奴婢一时鬼迷心窍!您就饶了奴婢吧!” 顾南烟叹了一口气,让白柚将芙蓉扶起来,她伸手将芙蓉有些凌乱的头发往后理了理, “哎!你说你这丫头怎么这样的糊涂?就随意信了那周姨娘的话呢!如今你可清楚的知道到底谁才是你的主子,谁才是能掌握着你生死的人了?” 还是如平常那般温温和和的声音里芙蓉却是听出了前所未有的冰冷和威胁。 对!就是威胁,顾南烟这是在逼她在她和相爷之间做选择,但是她还有得选择吗? 芙蓉跪下对着顾南烟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奴婢清楚了!从奴婢进入轻烟阁那一刻起奴婢的主子便只有小姐一人!” “很好,你是个聪明的丫头,你还是在屋里伺候。 只是轻烟阁也就这么大,如今白柚也已经好了,平常屋里的活儿她一个人也做惯了,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今后你就多休息休息!你可懂了?” 这意思便是今后她就只是名义上是顾南烟屋里的丫头,但实际上她没事却不能再随便进顾南烟屋里了。 “是!芙蓉明白了,多谢小姐体恤。” 将芙蓉的事处理好顾南烟就去午休去了,早晨起得实在太早,这一觉她直接睡到了晚饭时分。 白柚一边给她摆饭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从膳房听来的事儿, ------------ 第二十九章 本王帮不了你! “三小姐本想着明日周姨娘才上路,便去膳房端了好些吃食给她送去,可谁知那守门的婆子说什么就是不让进。 三小姐没有办法便想去求相爷,谁知相爷不但没同意让三小姐把吃食送进去,还直接下令将三小姐给关了起来。 而且还传令说不许任何人探视周姨娘,听说三小姐在屋里都哭晕过去了!” 顾南烟听着白柚的话,手里夹菜的筷子微微一顿,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吃完饭后她看了外头的天色对白柚道: “虽说已经入秋了,但院里蚊子还是不少,一会儿你还是去将那驱蚊香给点上!” 白柚应了声“是”便去将驱蚊香点了上,不一会儿整个轻烟阁都飘散出了一片药草的气息,蚊子果真是少了不少。 或许是这几日为了准备顾建元的寿宴,相府的人都累了,才用过晚膳后不久整个相府都陷入了安静之中。 许大夫跟着管家来到顾建元的书房外,望着书房中亮着的灯火有一瞬的晃神,但很快就恢复了清明。 他理了理衣裳推门进去,“见过相爷!” “不必多礼!那院子你看过了,可有什么不妥?” 顾建元说的是蒹葭院,白天他走之前交代了吴伯要让许大夫去看屋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姨娘这个人他还是知道的,虽然说蠢,但胆子却是个小的,正常来说怎么也不该干出那样的事! 许大夫对着顾建元拱了拱手,“回禀相爷,我去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那屋中的气味已经几乎散尽,闻不出什么来!” 顾建元皱了皱眉,“那香炉呢?” “香炉中的香都已经化为了灰烬,不过...我在那香炉的边缘发现了一点被抖落的合欢香,那合欢香的成色极好,应该不是出自一般的青楼。” 顾建元听后点了点头,就让他出去了,等到许大夫走后顾建元才对吴伯问道: “已经处理好了?” “回禀相爷,已经按照您的吩咐都处理好了,周围也已经安排好人盯着了。 只是让那胡大海给跑了,上午他出了相府后便跟着家里了商队离开了京城。 只是他那商队出了京城后就分了好几拨儿,走的是不同的路线,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跟的哪一队,所以就跟丢了!还请相爷责罚!” 顾建元听后脸上神色有些木然,手指一下一下的敲在书案上。 已经深秋的夜晚了,吴伯躬身站在下首听着那一声声“哒哒哒”的声音一滴汗从额际流了下来,却不敢抬手去擦拭。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建元才终于开了口, “此事也不能怪你,商人本就狡诈,既然他跑了。那你便不用管了,只是刚刚许大夫的话你也听到了,那合欢香的事儿你找人弄清楚,这事儿,总不难吧?” “是!是!老奴一定尽快查清楚给相爷答复!”吴伯心头重重的松了一口气,连忙回答道。 顾建元“嗯”了一声挥了挥手示意让他出去,吴伯离开后顾建元又从书案的隔层里将一副画卷给拿出来展开细细的摩挲起来...... “咚——咚咚!”一慢两快三更的更声一响过,顾南烟便从床上轻轻坐了起来。 她借着月光将衣裳穿好后就悄悄出了轻烟阁,今天晚上的相府似乎格外的安静。 顾南烟心里有些不安,但白天周姨娘的话却让她不得不在意。 她攥紧了手里的火折子转过两条小道就看到了关押周姨娘的那间柴房,外头守门的婆子正歪歪扭扭的靠在门边打盹儿。 她深吸一口气,将火折子凑到嘴边正准备将它吹亮来点燃她带的迷香,谁知她气还未吹出去一双大手就紧紧将她的嘴给捂住了, “别出声!” 傅晏雪低声在她的耳畔说了一句,就带着她纵身一跃跳上了一旁的大树。 这棵树年份已经很久了,长得很高,顾南烟站在高高的树枝上心里有些发颤,只能紧紧抱着傅晏雪,才将身子稳住就听到树下传来了小声的说话声, “刚刚明明就看到有人在这边的!” “就你一惊一乍的!那人呢?在哪儿!?这地方就这么大,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我刚刚真的看到有个人影在这里闪过!” “行了!说不定就是你打瞌睡眼花了!别啰嗦了!赶紧回去守着!” 傅晏雪的心跳得很快,他有些恼意的看着了一眼顾南烟抱在他腰侧的那只手。 那只手很冷,即使隔着衣裳他也能感觉到那只手的冰凉,让他很有拉过来为她暖一暖的冲动。 不过他很快就甩开了脑中的这个想法。 他今日之所以半夜三更赶来救她不过是因为她的血对自己还有用罢了,她的手凉不凉与他又有什么关系!他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 等树下的人离开后傅晏雪也没有将顾南烟放回树下,而是直接带着她飞身回到了轻烟阁。 傅晏雪将人放下就要离开,但却被顾南烟拉住了衣袖,“王爷又救了南烟一次!” 看着顾南烟那张言笑晏晏的脸傅晏雪似乎有些不想那么快就离开了,他将视线移开,不再去看顾南烟语气冰冷:“你不该以身犯险。” 顾南烟似乎察觉不到他语气中的冰冷一般,只继续扯着他的衣袖一脸的讨好,“可是南烟真的有很重要的话要问周姨娘,殿下能不能帮忙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不行!此事本王帮不了你!” ------------ 第三十章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顾南烟一张小脸垮了下去,有些泄气放开了傅晏雪的袖子,“如此便不麻烦王爷了,南烟再自己想想办法便是!” 知道有人暗中守着周姨娘,顾南烟更加坚定了要去见见她的想法。 当年文氏一生下她便去了,人人都说文氏是难产而死,就连她自己也以为是这样。 前世她在青州时每每看到其他孩子有娘亲疼爱时她的心里都会特别难过自责,觉得都是因为自己娘亲才会早早的去了。 可如今周姨娘却说文氏是被顾建元害死的,她无论如何也要去见见周姨娘,弄清楚当年的事情,为文氏也为她自己。 傅晏雪似乎是看穿了她的看法,“你不必再去,那周姨娘已经死了,顾相的寿宴还未结束时她就已经被处死了。” “怎么会这样?” 顾南烟双捂住了自己的嘴,但很快她就在脑中想通了其中的关窍并被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只怕从她出声要保下周姨娘的时候就已经引起了顾建元的怀疑。 但是这只老狐狸却半点也没有表现出来,还顺着她的话,只怕就是为了将计就计好试探她! 这也就能解释通为什么顾南珠晚饭的时候想给周姨娘送点饭都不被允许还被禁足了,死人是不需要吃饭的! 若是让她进去难免就会坏了顾建元的计划,所以顾建元索性将她给关了起来! 真不愧是多疑诡诈的顾相啊!对待自己的女儿也是如此的费尽心机! 傅晏雪看着顾南烟越来越阴郁的脸色,眉头微微拧起,他觉得他还是喜欢看顾南烟笑。 他轻咳一声,“你之前救的那丫头醒了!” 顾南烟的思绪被拉回,过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柳儿,“她可有说什么?” 傅晏雪摇了摇头, “照料她的人说,自她醒了之后便没有开口说过话,照料她的人还以为她是个哑巴。” 说到这儿傅晏雪的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咱们的太子殿下可不是一般的会迷惑女人,你确定你能让她开口?” “不要小看了一个女子的报复心,她现在之所以不开口并非因为傅晏舟!” 如果她没有记错柳儿是相府的家生子,她的老子娘都在相府。 不得不说她当初确实也有做得不够的地方,柳儿已经跟着她去了太子府,但她却将柳儿的父母留在了相府。 即便是这一次柳儿自己不生了异心,早晚有一日若是有人拿着她的父母来威胁柳儿,柳儿还是会背叛自己。 “劳烦王爷再照料她一段时间,等时机一到,这丫头定会给您一个惊喜的!” 傅晏雪深深看了顾南烟一眼,她的眼神中的执着让他有些看不懂,他甩开心头的疑惑一个纵身消失在了夜幕中。 顾南烟回到屋里重新躺下,看着窗边透下来的月光,却是再也睡不着了。 与顾南烟同样一夜无眠的还有顾幼瑶,傅晏舟从落入荷花池中回去后就发起了高烧,她得知了消息连夜就赶去了太子府。 虽然她对于傅晏舟迫于傅晏雪的压力不肯让她做太子妃不满的。 但现在整个东周都知道了她小产的那个孩子是傅晏舟的,她不可能再有其他选择。 而且就如五表哥说的那般,如今她子嗣艰难,她唯一能依仗的便是傅晏舟对她的真心,她现在能做的也只有想尽办法的留住傅晏舟的心。 现在天气还不算特别冷,按道理来说傅晏舟就算掉进荷花池,身体应该不会这么孱弱才是。 但偏偏他就是发了高烧,请了好几遍的太医,但烧就是没有退下去,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 脑中一会儿是顾云萝刚嫁给他时一身嫁衣对着他低眉浅笑的模样,一会儿是顾云萝死的时候瘦骨嶙峋如恶鬼般咒骂他的模样。 他的身上难受极了,嗓子干得像是要冒出火来,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到床边有个身影,他想也没想就嘶哑着嗓子喊道:“阿萝!水!给孤水!” 坐在床边正迷迷糊糊的顾幼瑶,猛然惊醒听到傅晏舟的那声“阿萝”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的指甲紧紧掐进肉里,她为他牺牲了这么多,到头来他竟还是想着那个死掉的乡下女人! 傅晏舟这会儿眼前也聚了焦,终于看清了眼前眼里噙满了泪水,满脸委屈的顾幼瑶。 顾幼瑶是他从少年时就放在心上的白月光,看到她这幅模样时他也是心疼坏了,连忙出声解释道:“瑶瑶,你别乱想!我就是习惯,我......” 可谁知顾幼瑶听了这话眼泪流的更凶了,一把将他推开转身就朝着门外跑了。 傅晏舟想去追她,但身上实在是一点力气也使不上,嗓子还干得要死,想让宫人给他拿水,可喊了半天却一个人也没有。 最后还是自己一点点爬起来拿了水喝,可谁知才拿到水壶,手就一滑水壶打了不说还把身上的衣裳都给打湿了。 听到动静的宫人慌忙跑了进来,傅晏舟大发雷霆,“一个个儿的都跑到哪儿去了!是当孤死了不成!” 宫人们吓得哆哆嗦嗦的就跪下连连磕头,“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是...是顾四小姐说...说她会照顾好您,不让奴才们靠近的!” “她让你们不靠近你们就不靠近了!到底她是你们的主子还是孤才是你们的主子!” 宫人们都缩着脖子不敢说话,偏有一个年纪稍小的太监颤着胆子回答道: “可是之前太子妃娘娘还在的时候您曾吩咐过奴婢们,尊敬顾四小姐要比尊敬太子妃娘娘更加尊敬才行!奴才们不敢违逆!” 傅晏舟听了这话更是火冒三丈,当即就让人将那小太监拉下去打了板子。 他自然是记得的,那个时候顾幼瑶来太子府,看到太子府上下的宫人都对顾云萝十分尊敬。 心里很是吃味儿,当时又有个不懂事的宫人,为了给顾云萝办差便怠慢了顾幼瑶。 顾幼瑶跑到他跟前跟他哭诉,于是他就将那个怠慢了顾幼瑶的宫人给狠狠的责罚了一通,还下令太子府的宫人对顾幼瑶必须绝对的尊敬。 可心里高傲如傅晏舟又怎么会承认是他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便只有那个不识趣说出了真相的小太监受罪了。 顾幼瑶跑出去之后一路往外带着一群人天都没亮就乌泱泱的回了相府。 她带着去太子府的那些人本来是想要劝着她的,但在她的大丫头春芝劝说她被她狠狠的打了耳光之后其他人就再也不敢吭声了。 她回到相府后直接就去了郑氏的兰蕙苑, “母亲!” 她红着一双眼才一打帘子进去就看到亭亭玉立站在兰蕙苑正厅中被郑氏一早逮来立规矩的顾南烟。 ------------ 第三十一章 救命啊!杀人啦! 郑氏已经忍了太久了,从顾幼瑶在太子府灵堂上出事之后顾建元就把眼光放到了顾南烟的身上,碍于顾建元的关系她也一直不敢对顾南烟怎么样。 但现在不一样了,顾幼瑶重新有了价值,而且她的大哥又在南疆打了胜仗,不日将班师回朝,到时候她郑家的地位便会更进一步。 就算现在她就将顾南烟给弄死了顾建元也不会多说她一个字。 但是,顾南烟这些日子让她和她的瑶瑶吃了这么多的苦头,她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的就让她死了。 所以今日她将顾南烟叫来说是给她立规矩,其实就是要先出一口这段时间的恶气,谁知道她还未对顾南烟做什么顾幼瑶就跑了回来。 看着她眼睛通红的模样,郑氏自然也顾不上顾南烟了,挥了挥手就要让林嬷嬷先将顾南烟给带出去。 但顾幼瑶一看到顾南烟就想到当初灵堂上发生的事情,若不是顾南烟当初胡说八道她何至于弄到如今这般地步。 她面色一冷上前就拦住了要往外走的顾南烟,伸手就要打她,可她的手还未来得及打到顾南烟的脸上就被顾南烟一把拉住了,还一脸关切的问道, “四姐姐的眼睛怎的这样红?可是晚上没睡好?是不是梦到我那还未来得及出世就夭折的小侄子了? 哎!那孩子真是可惜了!若是生下来那便是东周的皇长孙,那可是陛下的第一个孙儿啊! 有了这孩子,四姐姐怎么也能母凭子贵做得了太子妃的!可偏偏就......四姐姐!你也别难过,你还年轻,孩子嘛,将来总会是有的!” 顾幼瑶听了这话原本就红的眼眶更红了,看着顾南烟的眼神变得凶狠无比, “放肆!顾南烟!你一个小小庶女也敢来奚落本小姐!林嬷嬷!给本小姐狠狠打!” 郑氏知道顾幼瑶这是要把火气都撒在顾南烟的身上了,她朝着林嬷嬷微点了一下头。 顾幼瑶这段日子受的委屈实在是太多了,那顾南烟给她出出气也是好的,不然她都怕顾幼瑶会憋坏了,而且顾南烟这小蹄子说出来的话也着实该打! 林嬷嬷得了郑氏的意思,上前就要拿大耳刮子抽她,但顾南烟却灵巧无比的躲开了,不止躲开了还直接转身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大喊: “救命啊!杀人啦!打死人啦!” 那样子简直跟个街市上的泼皮没有区别。 兰蕙苑的下人一时也没反应过来,深宅中的女子都好面子,有的即便是被当家主母打了骂了出去自己也会遮掩几分。 毕竟这后院中的人拜高踩低,若是被人知道受了主母的罚,只怕是个人都要来踩上几脚。 可偏顾南烟是个没脸没皮的,还没碰到她半点就已经嚎得半个相府都知道了。 等郑氏反应过来的时候顾南烟都已经一溜烟的跑出了兰蕙苑,“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给我把她抓回来!” 于是一大早顾南烟就溜着兰蕙苑的一大波儿下人在相府里东追西赶的跑了大半圈儿最后还惊动了顾建元。 顾建元昨夜睡得很晚,早上起来正准备去早朝的时候顾南烟就被“追赶”得跌跌撞撞的摔倒在了他的跟前, “父亲救命啊!四姐姐要杀了我!” “你四姐姐?你何时见到她了?” “就刚刚女儿去给母亲请安的时候在母亲的院子里遇见的! 女儿见她眼眶有些红,只以为她是昨夜没有休息好,便安慰了她几句,许是女儿不会说话,惹了她生气,她就要让林嬷嬷打杀了女儿!父亲!您救救女儿吧!” 顾建元听后眉头微皱,但看着顾南烟那双仿佛受了惊的小鹿一般的眼睛时,心里还是几不可查的微微心疼了一番,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顾南烟的发顶, “不怕!有父亲在,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半分的!” “嗯!女儿就知道父亲是疼惜女儿的!”顾南烟吸了吸有些发红的琼鼻,看起来更是一副人畜无害的可怜模样。 兰蕙苑的一干下人追到这里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父女温情的一幕。 林嬷嬷上前对着顾建元行了个礼,“相爷!五小姐对嫡姐出言不逊,夫人命奴婢等将她带回去!” “够了!小五就算只是个庶女但也不是你们这一群下人能够打骂的!有什么事让你们夫人亲自来跟本相说!一大早的像什么样子!还不快滚!” 顾建元发了火,一帮子人也不敢再对顾南烟如何,只能悻悻的回了兰蕙苑。 顾南烟看着一群人离开,劫后余生的长出了一口气,顾建元见了轻笑着摇了摇头,正准备离开就看到顾南烟绞着帕子欲言又止, “父亲,今日...今日周姨娘就要被处死了,女儿想......” 顾建元听了这话原本带着些笑意的眼中立即没了温度,但他的嘴角的弧度却是没变,笑着道:“怎么?你想去送送她?” 顾南烟立刻伸出双手重重的摆了摆手像是被吓到一般, “不!不不不!就算送那也是三姐姐去送,女儿去送什么! 女儿只是想着昨日周姨娘那样子甚是吓人,似乎...似乎还对女儿有些误会,女儿有些害怕。 便想请父亲允许女儿今日能出府去游玩一天,上次芙蓉说红妆阁新到了一批胭脂,抹上能衬得人气色极好又自然,女儿想去试试!” 顾建元心中哑然一笑,眼角泛起一抹慈爱的笑意, “这有什么!你去便是了!去账房支二百两银子,遇到什么喜欢的东西买下就是了!对了!将芙蓉带上,她在服饰装扮上颇有造诣,可以给你好好儿参详参详!” “是!女儿谢过父亲!” 顾南烟得了顾建元的首肯又带上了从账房支来的银子,带着白柚和芙蓉便财大气粗的去了京城最大的酒楼广味斋用早饭去了。 东周对女子的约束其实并没有那么严格。 以往顾南烟出不得府不过是因为郑氏怕她露了面会抢了顾幼瑶的风头,所以便拘着相府的女儿们都不得随意出府。 顾南烟坐在广味斋二楼临街的位置,正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出神。 一个一身粉衣的男子却是突然坐到她对面的位置,便是前段日子被蜜蜂蜇伤的郑三,他一副惊喜极了的表情, “南烟表妹!果真是你!刚刚在楼下我还以为是我日夜思念所以出现了幻觉,没想到还真是表妹你!” 顾南烟看了一眼郑三那张看起来已经完全恢复的脸,眼中幽光一闪。 当初郑三身上的味道是牛王峰最喜欢的味道,被牛王峰蛰后,脸是极其难以恢复原貌。 可郑三的脸恢复得如此之快,这天下也只有鬼母山有这样的本事了!看来应该是郑国公家那个鬼母山的关门弟子郑临渊回京了! 顾南烟对着郑三清浅一笑, “好巧啊!我同父亲说出来买些女儿家的东西,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表哥!” ------------ 第三十二章 金满楼 顾建元心中哑然一笑,眼角泛起一抹慈爱的笑意, “这有什么!你去便是了!去账房支二百两银子,遇到什么喜欢的东西买下就是了!对了!将芙蓉带上,她在服饰装扮上颇有造诣,可以给你好好儿参详参详!” “是!女儿谢过父亲!” 顾南烟得了顾建元的首肯便带上了从账房支来的银子,带着白柚和芙蓉财大气粗的朝着盛京城中最好的酒楼金满楼去了。 金满楼可以说是京中的一个传奇,它开业不过几年间迅速崛起,超过了京中一众老子号的酒楼迅速抢占了盛京城第一酒楼的名号。 金满楼总共五层楼,三层以上招待的都是一些非富则贵的客人,一二层则是普通客人居多,里头的菜式也是从家常便饭到鲍参翅肚应有尽有。 顾南烟坐在金满楼二楼一个临街的位置一边等着上菜一边饶有兴致的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 芙蓉因为昨天的事情之后便一直想要找机会讨好顾南烟,见顾南烟也让她和白柚坐下一起吃饭,心思便开始活络了起来开始找着话题, “小姐!一直听说这金满楼的冰乳酪十分出名,就连宫中的贵人们都时不时的差人出来买呢!” 顾南烟好脾气的点了点头笑道,“嗯,我也点了这道菜,一会儿啊!咱们也都尝尝!” 白柚很是肉疼的道:“这金满楼的菜也太贵了点,奴婢刚刚偷偷看了,光是那道冰乳酪就得八两银子呢!” 这个价格把芙蓉也惊到了。 她们做丫头一个月也不过二两银子,一道菜就吃掉了四个月的月钱,即便她自诩是见过世面的也被吓了一跳,心里想着一会儿一定要多吃一点! 顾南烟倒是不在意的笑道:“招牌菜嘛!也是正常,芙蓉不也说了,宫中的贵人们吃的菜贵点也是应该!” 金满楼不愧是盛京城中最有名的酒楼,没有等太久菜便都上来了,而且色香味俱全,比起相府中大厨房做的好吃了不知多少。 尤其是那道冰乳酪,莹白剃头,上面还点缀着丝丝花瓣,让人一看便食欲大动。 顾南烟只拿勺子尝了一点便嫌太凉不再吃了,白柚是个爱吃肉的,一桌子的肉菜她都吃不过来,那道八两银子的冰乳酪她连尝都没尝一口。 上菜的时候她还直呼不值,那么贵的菜里头竟是一丝肉也瞧不见。 只有芙蓉一边心里鄙夷着白柚个土包子,一边便拿了勺子一勺接着一勺的将那碗冰乳酪给吃了个干净。 “天呐!一大早的你就吃这么多冰的东西,你不怕肚子不舒服吗?”白柚有些担心的道。 芙蓉觉得白柚是在顾南烟面前上眼药,故意说她吃的多了,面上委委屈屈的指着白柚面前的那一堆骨头, “白柚姐姐,这满桌子的肉都进了你的肚子,我不过是吃了一碗冰乳酪,你也不许?” 白柚摆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担心你肚子不舒服!” “不劳白柚姐姐费心!我这个人肠胃一向好,不过是这么点的冰乳酪还不至于!” 顾南烟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胸有成竹的芙蓉的肚子,不疾不徐的拿帕子擦拭着自己的手, “吃得差不多了,那咱们就走吧!” 只是三个人才一起身芙蓉就捂着肚子弯下了腰,一脸急切的喊着,“茅房!茅房在哪里?” 看着一趟趟来来回回的芙蓉白柚无奈摊了摊手,“我就说她吃太多冰的了吧!她还好像我嫌她吃得多一样!看吧!不舒服了吧!” 顾南烟摩挲着手里的一块玉牌,对着正在收碗的店小二道:“去将请你们秦管事过啦!” 店小二看着顾南烟身上上乘的料子,明白眼前的人不是自己能够打发的,朝着顾南烟客气的说了句“请稍等”便请人去了。 等店小二走远了白柚才犹犹豫豫悄悄凑到顾南烟耳边道:“小姐!您要干什么?金满楼可不是咱们能闹得起事儿的地方啊!” 顾南烟神色莫名,“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想闹事儿了?” “您...您找他们的管事,不是因为芙蓉吃坏了肚子的原因吗?” 白柚才问完,那小二就已经带着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他不动声色的打量了顾南烟一眼然后就朝着她拱了拱手, “姑娘!您找我来可是我们金满楼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 “招待不周倒是没有,之所以请秦管事过来,不过是有一件东西给秦管事看看!”顾南烟说着就将手里的玉牌递给了秦管事。 秦管事接过玉牌一看精明的脸上表情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眼神瞬间变得激动起来,“这里说话不便,烦请姑娘移步上楼!” 秦管事一路神色恭敬的将顾南烟带到了五楼最里头的一个房间。 房里的人似乎是在争执些什么,房门被打开的一瞬间里头的人便立刻停下了争执,不约而同的朝着门口看来。 房中此刻有三个人,两男一女,年纪也都在三十出头,如果此刻有一个有见识的人在场就能认出这里面的三人。 分别是京城最大的钱庄鼎丰钱庄;绣庄锦绣坊;青楼红袖招的管事,金瑞,夏凡,尹九娘。 三人见秦管事带了个小姑娘进来,均是一愣,夏凡最先开口,“老秦,你怎么什么人都往这上头带?” 秦管事皱眉道:“夏凡!不得无理!” 众人看着他这严肃的模样都不约而同将目光移到了顾南烟的身上,小姑娘年纪不算大,生得很美。 但这些和她以及通身的气势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明明她生得那样的纤弱,但整个人却散发着一股极其强大凌厉的气势。 最重要的她手里把玩着的那块玉牌,那是所追随的那人的信物,但那人明明已经去了,什么都没有来得及交代的就去了。 看到那块玉牌就连最沉得住气的金瑞都没有忍住站了起来,尹九娘更是三步并做两步来到顾南烟的身边,红唇几度开阖才问出了她想问的问题, “这...这块玉牌是从何而来?” 顾南烟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将玉牌递到了她的手里,不容置疑道:“我想我应该先做个自我介绍。” “我姓顾,名叫顾南烟,是顾相的第五女。” “那...那这玉牌!?” “是两个多月前,我的大姐姐,也就是顾云萝生前交给我的。 她将玉牌交给我并告诉我若是她遭遇了不测便拿着这玉牌到此处来找你们四位,从今往后我便是你们的主子,不过,我得为她报仇。” 尹九娘听了这话格外的激动,眼睛倏的通红, “什么!?报仇!她果真是被害死的吗!害死她的谁?是不是傅晏舟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听了这话一直没有开口的金瑞眉头微皱,语气带着警告的喊了一声,“九娘!” 尹九娘这才察觉到自己失言了,立刻带着些警惕的看着顾南烟,金瑞也是面带审视的看着顾南烟道: “既然是主子让姑娘来的,那她可曾跟你说起过那件东西该如何处理?” ------------ 第三十三章 冤家路窄 顾南烟心里不由得对金瑞又多了几分赞许,即便是到了这种时候他仍不忘试探自己,头脑果然足够清醒,不枉她想尽办法的将他从牢里捞出来。 “金管事说的可是大姐姐原本为傅晏舟所准备的五百万两银子?大姐姐说若是她遭遇不测,那凶手必定是她的枕边人,这银子便是扔进海里也不能给他!” 顾南烟的话音才落金瑞脸上的怀疑之色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愤怒。 这笔银子,这是当初顾云萝为了在傅晏舟生辰时给他准备的惊喜,除了顾云萝和他再没有第三人知道。 尹九娘听了这话更是怒不可遏,“这个狗东西!主子掏心掏肺的对他还不够好吗!我现在就去宰了他!” 其他几人也都被尹九娘所感染,一副同仇敌忾的模样。 “你现在去,还没来得及靠近傅晏舟便直接被他的暗卫所杀了,而且就这样让他死太便宜他了,你们放心! 我既接受了大姐姐的嘱托,那给大姐姐报仇便是我的事,往后之事你们听我的就是了!” “是!旦凭小姐吩咐!” 白柚在二楼脖子都望长了,看到顾南烟完好无损的从楼上下来才终于放下心头大石, “小姐!您终于回来了!没事吧?” 芙蓉虽然拉得有气无力的,但还是眼珠子骨碌碌的直盯着顾南烟道:“小姐,您去了哪里?” 顾南烟还没有回答,白柚就已经没好气的道: “还不是为了你!让你不要吃那么多冰的,非不听!你吃坏了肚子,小姐去找他们讨说法儿去了!幸好小姐没什么事!否则看你怎么跟相爷交代!” 芙蓉听了这话有些悻悻的缩了缩脑袋,但还是有些期待的看着顾南烟, “怎么样?小姐!他们怎么说?可说了要赔奴婢些银钱?” 顾南烟也没有解释,将错就错的在脸上摆出了一副有些挫败的表情, “这金满楼哪里有那么好说话,他管事的说若是觉得是他们的东西不干净吃坏了肚子,那他们可以为咱们请大夫来验看。 只是若不是他们的东西不干净引起的,那便要报官,我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所以便回来了,芙蓉你觉得有必要请大夫吗?” 芙蓉心里也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吃坏的肚子,而且为了她一个小小的丫头要是闹到最后还要报官,只怕相爷第一个就饶不了她,也只能丧气的摇了摇头。 一番折腾,离开金满楼时已经是临近中午时分了。 这会儿金满楼外正是车多的时候,车夫好不容易才将马车赶到了街口。 却不料从旁边的一条街上突然冲出了一辆马车,撞在了顾南烟的马车上,将马车撞得一歪,车夫直接被甩了出去。 顾南烟才掀开帘子,那对面马车上的车夫就已经狠狠的叫嚣开了, “怎么赶的车!没长眼睛啊!还不快点把车赶开!” 顾南烟的车夫是今日一早吴伯给她安排的,名叫何忠,在府里赶了很多年的马车了,一直都赶得很稳,年纪有些大了,顾南烟平常都管他叫忠叔。 此刻他的腿正以一种奇怪的角度弯曲着,脸色一片煞白,一看就知道他的腿被撞断了。 对面的车夫见叫嚣了一阵忠叔还没起来去赶车,跳下马车就朝着忠叔走了过去,“老东西!老子让你把车赶开听到没有!” 说着就要抬脚去踢忠叔那只断掉的腿,只是他的脚还没来得及踢到忠叔,站着的那只膝盖的一侧就挨了顾南烟狠狠的一脚。 “咔嚓”一声脆响之后整个人就直接朝着一边跪了下去,“啊!老子的腿!你个臭娘们儿!老子可是城西冯六爷的人!你敢打老子!你死定了!” 顾南烟他说冯六爷之后眼中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原本她只打算小小教训一下这嚣张的车夫。 但没想到却是冤家路窄,这个城西的冯六她可是不陌生呢! 冯六本命叫冯六子,也有人叫他冯独眼,原本是城西的地头蛇朱彪手下的一个小喽啰。 那时候的朱彪可以说是盘踞在城西的一条恶龙,他掌管着城西所有的赌庄妓寨等灰色产业,手下打手小弟无数,这冯六子就是他手下无数小弟的其中一个。 原本这样的小弟和朱彪甚至是连搭上话都是不大可能的,但冯六子却有一个生得如花似玉的妹妹名叫冯小丫。 朱彪年近不惑但身边却没有什么女人,只因他有个癖好,喜欢良家子,可好人家的姑娘哪里会有人愿意跟他的,所以便蹉跎到了这般年纪。 刚好冯小丫就是个很是温婉贤淑的姑娘,冯六子便将她从家里骗出来送给了朱彪,就这样和朱彪搭上了关系。 朱彪人虽然混,但对跟了他的冯小丫却是很好,连带着对冯六子都多有提携,后来冯小丫怀孕,朱彪更是将手里的产业都交给了冯六子打理,一心陪着冯小丫。 女人怀胎要十个月,十个月的时间,足够冯六子把朱彪手下的所有产业占为己有。 冯六子自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殊不知这一切都是被朱彪默许的,原来从冯小丫怀孕开始朱彪便存了金盆洗手的心思。 但一大帮子的手下跟着他刀林剑雨的过来,他不可能直接就撂了挑子,说不干就不干,于是便想着将一切都交给冯六子,等到冯小丫生产后他便带着她远走他乡。 变故就出现在冯小丫生产的那夜。 冯六子打着看望妹妹的旗号,带着自己培养起来的亲信进了朱彪家里。 一群人见人就杀,甚至就连产房中的冯小丫和未出世的孩子也没有放过。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杀红了眼的朱彪会那么猛,他们那么多人,不止没有杀死朱彪反而他还被朱彪砍瞎了一只眼睛然后逃了。 自那之后冯六子便取代朱彪成为了城西的一霸,她之所以会知道这些还是从玉无双的嘴里得知的。 那时傅晏舟不知道从哪儿找回来了一个名叫单无涯的谋士,冯六子所做的一切就是他所安排的。 因为傅晏舟看上了朱彪的势力,但朱彪却不愿意同官府的人扯上关系,所以他设法让冯六子取代了朱彪。 那时玉无双跟她说这一切想必就是已经察觉到了傅晏舟不是个良人了吧! 但那时被情爱冲昏头脑的她听到的信息却只有傅晏舟缺银子了,甚至还想尽了办法给他准备了那五百万两。 “老四!还不赶紧下来!老子的腿被这臭娘们儿踢断了!” 对面车夫的叫嚣声拉回了顾南烟的思绪,她打量了一眼对面的那辆马车。 鸦青色极其普通的车厢,但是和普通马车不一样的是它的前面不是帘子,而是开了两扇门,此刻门关得严严实实的,根本看不出里面有什么。 马车上的人听到车夫的叫喊,却并没有马上出来,也不知道他在里头干什么,马车晃动了好几下之后他才小心的开了其中的一扇门小心的出了马车。 出来后立刻就将马车的门给关上了,而且还十分小心的将门给锁了起来。 顾南烟眉头微皱,这简直就是闻所未闻,普通的马上前面一般就是一个帘子就是了,有的比较奢华的马车也会有做门的。 但从没有见过会在马车的门外头装锁的,外头装了锁,里头的人若想出来,岂不是还得叫车夫开锁才行? 顾南烟想到这儿脑中有个什么念头一闪而过,正要抓住,那马车上下来的人却已经来到了顾南烟的跟前。 这个被叫做老四的人和那车夫不同,看起来不像是个混混,反而斯斯文文的像是个读书人。 ------------ 第三十四章 追!快追! 他极有礼貌的对着顾南烟微微躬身拱了拱手,“这位姑娘,家里的车夫不懂事,多有冒犯,还请恕罪!” “一句恕罪就算了!?你没看到我们的车夫腿都被你们撞断了吗!”白柚忿忿不平道。 “好狗不挡道!他自己不会驾车怪的了谁!老四!你别跟他们逼逼赖赖的! 老子的腿也被这臭娘们儿踢断了!让兄弟们直接上!把这三个娘们儿一起带回去交给六爷处置!” 那老四还没开口,地上的车夫听了白柚的话便直接叫喊起来。 老四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这个蠢货!闯了祸还不自知! 刚刚他下车就看了一眼顾南烟的马车,虽然看起来极为普通,但光是马车上那不起眼的右相府的家徽就已经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了, 老四狠狠的瞪了那车夫一眼,“闭嘴!你忘了出来前六爷吩咐,一切都听我的了!误了六爷的大事,你家有几条命能赔的!” 那车夫还想说什么,但听到这话却不得不闭上了嘴,只眼神怨毒的盯着顾南烟。 “这位姑娘!您这位车夫的医药费,我给您包了!您看这些够不够?”老四说着从兜里取出了几两银子双手递给白柚。 白柚看向顾南烟,见她微微点头,便将银子接了过来。 老四见白柚将银子收下,又客气道:“姑娘的马车这样将路堵住了,后面的马车也不好过,您看能否让我们的人替您将马车先赶到一边去?” 顾南烟看着他极力掩饰的急切,心头灵光一动, “这怕是不行,我家的马儿认人,不是我们家的车夫,上去怕是会惊到它,到时候若是伤到人就不好了! 不若你且等等,等大夫来替我家的车夫看过之后看能不能让他把马车赶走!” 老四听了这话脸色难看了几分,他看了一眼他刚刚下来的马车,最终将牙一咬道: “既然如此,那就依小姐所言!只是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欸!等一下!你们车把我们的人撞成了这样,你就这样就走了,不应该吧?”顾南烟拦住他的去路道。 “我刚才不是已经赔偿过银钱了?”老四脸上的忍耐已经接近极限,说话也变得有些不耐起来。 顾南烟听看着他额头上沁出的汗,刚刚脑中一闪而过的念头被她抓住了,他马车里的东西有问题! 想到这儿顾南烟看了一眼老四马车旁跟着的几个混混,眼珠一转,脸上瞬间挂上笑容, “说的也是!我这马车堵在这儿,你要走边只能退回去吧? 但这后面这条街实在太窄了,若是后面有车来岂不是将你的车堵在了中间,我看我这马车堵得也不多,不如让你的人来将我这车稍微往旁边抬一点,你们不就过去了吗?” 老四听了顾南烟的话,看了一眼那后面的街道,的确是很窄,他又仔细打量了一眼顾南烟和白柚芙蓉,最终下定决心般朝着那几个混混道: “你们过来!把这马车先抬到一边去!” 顾南烟见那些人都往马车走去,悄悄对白柚道:“你去把忠叔带到医馆,快点!” 白柚虽然不知道顾南烟什么意思,但看着顾南烟脸上那严肃的神色也不敢耽搁,立刻就过去将忠叔往医馆扶。 相府的马车虽然看着普通,但料子用得都是顶好的料子,几个混混废了不小的力气,过了好一会儿才把马车抬开了一点,堪堪留出了一条能过的路。 几个混混“哼哧哼哧”的正想再抬开一点,却猛的听到一声马儿的嘶鸣,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只见顾南烟赶着他们的马车猛的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几个混混吓得连忙退到一边,老四反应慢些,被顾南烟的马车撞得仰倒在了一边。 但他却顾不上身上的疼痛,连忙爬起来对着几个混混大吼道:“追!快追啊!” 顾南烟一边架着马车狂奔在盛京城的街道上,一边在心里思量着该往哪里去。 京兆尹府肯定是不能去的,京兆尹和冯六一眼都是傅晏舟的人;五城兵马司也不行,傅晏舟在那里也安插了人。 锦衣卫镇抚司?不!顾南烟立刻就否决了自己的想法,若是傅晏雪那厮刚好不在,她架着个车硬闯那里,只怕她还没来得及闯进去就会被砍成了几段了! 就在顾南烟一筹莫展的时候马车后面突然传来一个稚气的孩童声音, “你是太奶奶派来救我的吗?” 刚刚她看那个叫老四的样子,还以为这马车里装的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货,但没想到竟然是个孩子! 顾南烟还来不及细想就看到前方那个叫老四的人抄着小路带着几个京兆尹府的衙役想要将她拦下。 而后面原本追着她的几个混混也变成了一大群,而且其中还有一个带着一只眼罩的,想必那就是冯六子本人了! 竟然连他本人都来了?能让冯六费这么大心思的,必然不会是个普通的孩子,这会是哪家的孩子? 电光火石间顾南烟突然想起了前几天京中发生的一件大事,宣平侯府的小世子走丢了,城门口到现在都还戒严着呢! 如果他是宣平侯府的小世子那那声太奶奶就能解释得通了。 据她所知宣平侯府的小世子就是养在宣平侯府的老太夫人荣安长公主身边的。 这就难怪就连冯六子都会亲自出动了!只怕这孩子是傅晏舟交给他的差使! “停下!” 前面京兆尹府的一个衙役举着腰间的佩刀高声喊道。 顾南烟看着地上的路障,眼睛微微一眯,不仅没有让马儿停下来反而还挥着手里的马鞭更加使劲的抽打着马儿让它加速。 那衙役也看出了顾南烟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对着另外几个衙役喊道:“快!快拦住她!” 另外几个衙役也都抽出了佩刀,顾南烟看着挥舞着佩刀朝着自己冲过来的衙役。 一手挥舞着马鞭,一手从头上将自己的发簪取了下来,三千青色散落开的一瞬发簪狠狠的没入了马儿的屁股。 马儿吃痛嘶鸣一声瞬间加速像是疯了一样朝前跑去。 那些衙役见马儿惊了生怕被马蹄踩到也不敢贸然上前,一群人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顾南烟架着车快速的消失在了盛京城的街头。 这几天宣平侯府都笼罩在一片愁云惨淡中,先是小世子不知所踪,然后又是老夫人病倒了。 门房垂头丧气的将门打开,才将“谢绝拜访”的牌子挂上,就有一辆马车像是疯了一样的冲进了宣平侯府的大门。 ------------ 第三十五章 宣平侯府 巨大的响动将宣平侯府的人都惊动了,管家还以为的来找茬儿的,立刻就喊了府兵。 宣平侯府的府兵和相府的假把式可不同,宣平侯府世代从军,府兵都是从军队中退下来的,身上自带一股煞气,举着武器杀气腾腾的就将顾南烟给围在了中间。 管家看了一眼顾南烟那瘦弱得有些过分的身板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就这么个小丫头也敢上门找茬儿,真当他们宣平侯府是好欺负的不成! “你是何人!竟敢擅闯宣平侯府!” 顾南烟还没说话,车厢的孩子就激动的喊起来:“永叔!永叔!是我!是我啊!” 上一刻还怒目圆瞪铁骨铮铮的汉子一听到这个声音瞬间红了眼,激动拍打着车厢,“小世子!小世子!是你吗!” “是我!快!快放我出来!”孩子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些哭腔。 永叔听了这话才注意到车门上的锁,他激动的朝着顾南烟做了两个辑道: “这位姑娘!适才是我失礼了!多谢你把我家小世子送回来!麻烦你快把钥匙拿出来把这锁给打开吧!” “我也没有钥匙,这车是我刚刚在路上劫的。”顾南烟有些无奈道。 “劫...劫的?” 永叔有些目瞪口呆,看了看顾南烟的小身板儿,实在是很难想象她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女儿家是怎么在路上把装了他家小世子的马车给劫了的。 “直接把锁给砸了吧!” 顾南烟没有理会永叔心里在想些什么,伸手摸了摸那门上的锁,看了一眼四周围着的下人,放弃了要自己开锁的想法。 永叔看了看那锁正想吩咐小厮去拿斧子,就看到一个雍容大气的身影从内院缓缓走了过来,他连忙跪下对着那人行礼,“太夫人!” 顾南烟对这位宣平侯府的太老夫人并不熟悉,前世她也只是在册封太子妃的大殿上匆匆见过一面而已。 不过关于这位太老夫人的故事她倒是听说的不少。 她是太宗皇帝的长公主,当年东周江山初定,兵强马壮的漠北就强势来袭,打得东周节节败退。 朝中许多大臣都主和,要求太宗将荣安长公主送去漠北和亲,那时身为长公主的她也并没有推拒身为东周公主的责任,跟着和亲的队伍就出发了。 但谁知漠北在接了亲之后却出尔反尔,不止没有停战止戈反而还要求东周要拿出江州以北的十二州作为长公主出嫁的嫁妆。 那时的她听说了这个消息后便脱下了嫁衣,穿上了甲胄,带着护卫她的一队亲兵一路杀到了江州。 不止抢回了被漠北夺走的十二州还和当年的老宣平侯一起在和漠北交接的燕州驻守了大半辈子。 直到先皇驾崩,她才临危受命回到了京城,支持今上登上了帝位。 对于这样的英雄顾南烟是从骨子里敬佩的,她也跟随着众人一起对着荣安长公主跪下行礼。 荣安长公主亲手将顾南烟扶起后就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把精致的小刀递给了永叔。 小拇指粗的锁,在那把小刀的刀刃下竟像是豆腐一般不堪一击。 门被打开后一个五六岁被捆着手脚的孩子便出现在众人面前,永叔连忙上前小心的将他抱了下来。 这位宣平侯府的小世子生得很是漂亮,一双眼睛湿漉漉的,像是小鹿一样,额头上被磕破了一点,还红肿着。 手脚被捆住的地方也都被绳子磨破了,身上衣裳也皱巴巴脏兮兮的,很是狼狈,看得永叔心疼极了。 手脚才被解开他就迫不及待的冲向荣安长公主,“太奶奶!” 一路上因为腿脚发软跌了好几跌,但他还是站起来又朝着荣安长公主的怀里扑。 荣安长公主虽然没有上前去接住他,但一直跟随着他的视线已经颤抖的双手却是暴露了她此刻的心情。 小世子在荣安长公主怀里待了片刻便出来朝着顾南烟认认真真的作了个揖, “多谢姐姐救了承英!” 顾南烟笑道:“也是你我有缘,刚好那马车就撞到了我家的马车上!” 荣安长公主见顾南烟这并不居功的模样,心中在原本那感激的情感上又多了几分喜爱,她见顾南烟身上的料子也不俗,但却似乎没怎么在京中见过她,于是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是哪家的姑娘?” “回禀太夫人,小女是右相顾建元的第五女,名唤南烟!” 荣安长公主听了这话似乎是勾起了她的什么回忆一般,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开了口, “原来是顾相家的姑娘啊!他倒是个有福气的!” 顾南烟觉得荣安长公主话里有话,但又无法开口询问,便只能陪着笑脸。 倒是白承英接过了话茬儿摇头晃脑的道:“南烟姐姐既然救了我,那以后便是我的姐姐了!以后若是有人欺负你,你只管告诉我,我帮你打他!” 荣安长公主听了这点了点白承英的鼻子,“你这么能,那怎么还被坏人抓住了,要你的南烟姐姐来救你呢?” 白承英想起他被掳走的经过吸了吸鼻子,虽然有些混乱,但还是将事情讲清楚了。 三天前白承英被他房里的一个小厮怂恿着出府去玩,白承英年纪小,本来就对府外头的事情很是向往,被那小厮一鼓动就动了心。 两个人找了机会就偷摸儿的抹了出去,谁知在路上走着走着的就上来了一对男女。 那女人上来逮着他就打,一边打还一边骂他不听话,背着爹娘偷跑出来玩。 他拼命叫喊着那人不是他的爹娘,但那名怂恿跟着他的小厮却对着那对男女跪下就是求饶还一边喊着“老爷夫人饶命,小的再也不敢带着小少爷出来玩了!” 路上的其他人一看是人家一家人管教孩子,也都不敢再说什么。 后来他被一顿打之后就被扔在上了马车,将他拉到了一个小屋子里,期间就给了几碗稀粥。 直到今天上午他才又被扔到了马车上也不知道要将他送到哪里。 后来马车在街上撞了顾南烟的马车,他趁着那个叫老四的人下去同顾南烟说话,正要将捆绑他的绳子弄开逃跑,就被顾南烟给救了。 荣安长公主听完后虽然说着“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胡乱跑出去了!”但还是招呼了永叔先将白承英带去吃些东西。 等到白承英走后荣安长公主才开口问到顾南烟救白承英的过程。 顾南烟将事情经过大致跟荣安长公主大致说了一遍,待听完顾南烟的回答后荣安长公主也不禁感慨,“你与承英还真是着实有缘!” 过了一会儿她又问道:“那你可知是从何人手里劫走的承英?” 顾南烟低垂着的眼中精光闪了闪,“不知道,我并不认识那些人,不过我听他们的车夫叫喊着说他是城西冯六爷的人。” “好,此事我知道了!大恩不言谢,从今往后你便是我宣平侯府的恩人!又什么事只管开口!”荣安长公主这话说得十分郑重。 顾南烟心里还担心着白柚和忠叔也不敢多呆,只是走之前将顺天府的衙役在路上拦截她一事同荣安长公主说了。 ------------ 第三十六章 拿人 林嬷嬷话音才落,京兆尹方俊杰就急切的跑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好几个衙役,其中有一个便是之前在路上拦截他的那个。 方俊杰名字虽然叫做俊杰,但他的长相却和俊杰一点不沾边,绿豆眼,酒糟鼻,连带着京兆尹那顶高高的官帽身长也不过五尺,看起来不像是个当官儿的倒像是个马夫。 一身京兆尹的官袍穿在他身上空空荡荡的,一跑起来衣裳里灌了风,看起来活像是只移动的大王八。 他一看顾南烟是一个人回来的,并没有驾车,一双绿豆眼登时瞪得滚圆,怒视着顾南烟吼道:“大胆顾南烟!你当街抢劫梁老四的马车!还不赶紧将马车交出来!” 京兆尹不过是个五品官,本来他在右相府这样的地方,是如何也不敢放肆的。 但刚刚是郑氏接待的他,不多时的功夫,他便搞清楚了顾南烟在这相府是个不受人待见的庶女,所以他这才没了顾忌。 “什么梁老四?方大人,请恕南烟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顾南烟话音才落躲在方俊杰和一众衙役身后的梁老四就走了出来,还扶着那个被顾南烟踢断了腿的那个车夫, “顾五小姐!诚然我的车夫不小心撞了你的马车,弄伤了你的车夫,是他不对,但你已经一脚踢断了他腿了,而且我也给了银子让你的车夫去医治腿伤。 你怎么还能直接抢了我的马车,那马车上有对我非常重要的东西!还请你尽快归还!若是那马车上的东西出了什么差错,不要说你!就是顾相也不一定担待得起!” “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总不至于是个人吧?” 顾南烟在作死的线上疯狂横跳,果然她的话音才落,方俊杰和梁老四的眼中都出现了浓浓的杀意, “来人!马上将这个当街抢劫的恶徒给本官拿下!” “慢着!方大人!你的京兆尹便是这样当的吗?一桩案子,仅凭原告一面之词,便直接给被告定了罪了?” “谁说本官仅凭他的一面之词的!刚刚你不是承认了吗?” “方大人!东西可以乱吃,这话可不能乱说!我承认什么了? 我不过是年纪小,一听这人说马车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便好奇这里头的东西是什么而已! 难不成真的被我猜中了!还真是人不成?那不然再让我猜猜这里头是什么人如何?” 顾南烟不过几句话就将方俊杰和梁老四说得脸上冷汗直流,一时间不知道该要如何应对,倒是那个在街上拦截她的衙役虎着脸开了口, “大胆恶徒休要顾左右而言他!你抢了梁老四的马车纵马长街乃是我亲眼所见!而且我还试图拦截你,只是被你硬闯了过去了!” 那衙役生得虎背熊腰,一双眼睛瞪得跟个铜铃似的,嗓门儿又大,震得人的耳朵嗡嗡直响,被他这样一吼,人群里有的小孩儿都被吓哭了。 众人皆是不敢出声,偏顾南烟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这位差爷怕不是在开玩笑吧!?我这么一个女儿家,能当街抢劫了这两人的马车?还纵马长街从你的拦截下硬闯了过去?” 顾南烟说完后伸开双臂轻盈的转了个圈儿,众人一看她那瘦弱的小身板儿都忍不住跟着笑出了声。 “先不说这抢劫一事是不是真,你堂堂一个京兆尹府的衙役,连我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女儿家都拦截不住,若真是如此,盛京城百姓的安危实在是很令人担忧啊!” 这个时候的方俊杰也已经反应过来了,不能再由着顾南烟在这儿胡搅蛮缠,当即对着手下的衙役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将这恶徒抓起来!” 他话音一落立刻就有差役上前要来拿顾南烟。 “慢着!母亲,您当真就要如此让他们将南烟带走吗?”顾南烟转身对着坐在上首乐得看热闹的郑氏道。 突然被点到的郑氏捏着帕子,眼底的快意一闪而过, “小五,母亲也是没办法啊!你说你平常在府里胡作非为也就罢了,这当街抢劫可是犯法的事儿啊!你就去吧!仅此一事之后能得些教训也是好的!” 那衙役听了郑氏的话更是没了顾忌,上前就要去抓顾南烟,可还未碰到她的衣袖就听到她道, “不就是去京兆尹府吗!我自己会走!” 一行人才刚出了相府便碰到了得到消息匆匆赶回府的顾建元。 方俊杰被吓了一跳,连忙上前行礼,“下官方俊杰,见过顾相!” 顾建元脸色阴沉看了一眼跟在衙役后面顾南烟,“不敢!方大人都亲自到我的相府拿人了!该是本相同你见礼才是!” 方俊杰听了这话连忙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相爷误会了!顾五小姐当街抢劫,下官已经同您的夫人交涉过了!” 顾建元眉头微皱,看向郑氏,她正不疾不徐的在喝茶,见他的目光扫了过来,那帕子沾了沾嘴角, “相爷可别看妾身,这事儿啊!和妾身可没有关系,是方大人突然上门说是小五在街上抢了这两人的马车。 妾身想到您经常说的,您虽是当朝丞相,但却也不能不顾王法,这才让方大人秉公办理了的!” 顾建元转身看向顾南烟,“小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父亲!您相信南烟吗?” ------------ 第三十七章 你会后悔的! 顾建元看着顾南烟那清澈的双眸,正要开口,身后突然传来了“哒哒哒”的马车声。 他一回头就看到太子府的马车缓缓停在了相府门口,众人正要下跪行礼,一个仆妇就匆匆跪到了地上,:“恭请顾四小姐下车!” 两个丫头将车帘掀开顾幼瑶莲足轻点,踩着那仆妇便下了马车,“父亲!这是怎么了?” 顾建元还未说话,郑氏就叭叭叭的将事情给顾幼瑶说了一遍,顾幼瑶听后秀眉微蹙, “五妹妹此事着实闹得过了些,父亲,国当有国有法,即便您心疼五妹妹,也不能因此乱了东周法纪啊!” 顾建元听了这话看了一眼顾幼瑶身后的马车,深深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去不再看顾南烟,“带走吧!” 方俊杰听了这话心里重重的松了一口气,跟顾建元道了声告辞便带着顾南烟离开。 顾南烟走出两步转过头对着顾建元语气似失望又似心疼一般道:“父亲,您会后悔的!” 顾建元听了这话心中涌起一股怪异的感觉,似乎他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再回头顾南烟跟着方俊杰一行人已经消失在了街头。 郑氏对于顾建元在顾幼瑶三言两语之下便打消了要救顾南烟的念头很是满意,三人一进府她便对着父女俩道: “你们父女都还未用过午饭吧!不若就去我的兰蕙苑一道用些,刚好也商量一下此次大哥得胜归来,我们该准备些什么礼物!” 顾幼瑶自从出了灵堂那事之后便一直没有同顾建元亲近过,自然愿意,顾建元虽然心里有事,但听到郑氏说起郑临川,他也只能点头。 如今郑临川得胜归来,虽然还未回京,但今上在早朝上提起他都是一副龙颜大悦的模样,风头不可谓不盛,他自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拂郑氏的面子。 三人一路来到兰蕙苑,一边等着下人摆好饭,一边话起了家常, “瑶瑶,殿下身体可还要紧?”郑氏装似无意的问着顾幼瑶,她觉得让顾建元重新认识到顾幼瑶的价值,这样顾南烟才能再没有翻身的可能。 顾幼瑶想起上午她又重新去了太子府后傅晏舟不顾身体不适对她的一番折腾后不仅有些脸色发红,“应该...应该是没事了吧!” 顾建元早上听顾南烟说在兰蕙苑见到了顾幼瑶还没来得及细问便去上了早朝,这会儿听郑氏母女这意思,顾幼瑶和傅晏舟应当是没有问题了便没有再问。 不一会儿下人就摆好了饭,三人坐上桌,还未来得及动筷子,吴伯便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 “相爷!相爷!快!快!圣旨到了!快到前厅接旨!” 顾建元猛的站起来,桌上的碗碗碟碟都被碰得“乒乒乓乓”直响,郑氏和顾幼瑶的心跳也同那碗碟发出的声响般快速激烈。 刚刚顾幼瑶才坐着傅晏舟的马车回来,这会儿圣旨就来了,十有八九便是傅晏舟为顾幼瑶求的恩典。 郑氏紧紧的抓着顾幼瑶的手激动道,“瑶瑶!这圣旨是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 顾幼瑶想起上午傅晏舟和她一番温存后在床上跟她说的话,咬了咬嘴唇,脸上更是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一般,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蝇, “殿下...殿下上午的确是说会有个惊喜给我的!但...但我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郑氏听了这话嘴都笑得快要合不拢了,“你这孩子!这样的好事怎么不早点告诉娘!也让娘高兴高兴!” 顾建元听了这话原本看着顾南烟离开时心里头那点怪异的感觉彻底消失得干干净净,甚至此刻他还有些庆幸自己当时最终选择了顾幼瑶。 他对着吴伯问道:“是何人宣旨?” 吴伯脸上此刻也笑得跟朵菊花儿一样,“是曹公公!” 顾建元还未说话郑氏已经惊叫出声, “曹公公!竟大总管曹公公!那可是陛下跟前的大红人啊!瑶瑶!曹公公来宣旨足以说明太子殿下对你的重视! 这也说明了皇家对你的态度!将来你嫁入皇家断没有人再敢说你半句不是!” 顾建元也很是高兴,但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只是走路的步子看起来比平常轻快了不少。 三人来到前厅曹公公已经等在那里了,他的身后还有一队太监抬着一堆箱子。 郑氏看着那箱子脸上笑意更甚,这是连下聘都一起了?这礼部做事也太不周到了些! 等以后她的女儿当了皇后定要好好的整治他们一番,下聘的箱子怎么能连喜字儿都不贴! 顾建元对着曹公公一番寒暄,“劳烦曹公公亲自跑一趟!” “不辛苦,不辛苦!只是陛下还等着杂家,劳烦顾相快些将正主儿请出来吧!杂家还等着回去给陛下复命呢!” 曹公公年近五旬,生得白白胖胖,一笑起来更是让人倍感亲切。 但顾建元却是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些门道,他心跳骤然加快,但面色却依旧不变,正想再问清楚郑氏已经拉着顾幼瑶挤了过来, “瑶瑶!快过来!曹公公等着你呢!” 曹公公皱了皱眉,往后退了一步,皮笑肉不笑的道:“丞相夫人!这可开不得玩笑!” 郑氏正要发作顾建元连忙挡到了她的跟前,“敢问曹公公,这旨意是下给府里的什么人的?” 曹公公莫名其妙的看了顾建元一眼, “自然是顾五小姐啊!她救了宣平侯府的小世子,是荣安长公主亲自进宫为她请的功呢!怎么?这么大的事儿,她没有跟相爷您讲吗?” 自然是没有讲的,他一回府顾南烟就被方俊杰给带走了,还是他默许方俊杰将她带走的。 他的嘴里微微有一丝苦涩,他终于明白顾南烟走之前那句“父亲,你会后悔的!”是什么意思了! 他的确是后悔了,顾南烟搭上了宣平侯府,荣安长公主在今上心中的地位超然。 郑家的那位太妃和今上没有血缘关系,不过是占了个名头,她和荣安长公主在今上跟前比起来连个屁都不是! 可他竟然为了顾幼瑶放弃了顾南烟!这可真真儿是丢了西瓜捡了芝麻! 躲在下人后头的白柚听到曹公公的话,连滚带爬的冲到了他的跟前,“这位大人!您救救我家小姐吧!求求您了!救救我家小姐吧!” 郑氏见状不好连忙对着一旁的下人喊道:“还不赶紧将这不要命的贱婢给带下去!” 立刻就有一堆人来将白柚拉走,白柚几乎是被一堆人给抬着往外走的。 她力气大得惊人,一堆人七手八脚的只能堪堪将她制住,根本腾不出人手来捂住她的嘴。 白柚一边被往外拉一边声嘶力竭的喊着:“大人!求求您了!只有您能救她了!只有您能救五小姐了!” 曹公公听了这话立刻看向了白柚,“放开她!” ------------ 第三十八章 你还有没有王法了! 曹公公虽然看起来慈眉善目的,但御前总管却不是白当的。 一身威压一出便是宫中一些妃嫔也是要抖上几抖的,更不要说这些下人,他们立刻放开了白柚。 “你说!五小姐怎么了?” “她被京兆尹府的人带走了!他们说小姐犯了事儿!就在您来之前不久将她带走的!求您快救救她吧!” 曹公公听了这话怪异的看向了顾建元,“顾相这丞相当得竟是连自己的亲闺女都护不住了?” 顾建元听了这话只觉得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倒是郑氏理直气壮的说了一句:“小五当街抢劫,犯了事儿,便是相爷也不能凌驾于国法啊!” “丞相夫人说得是!杂家受教了!既然这旨宣不成了!那杂家就先走一步回宫去请陛下圣裁吧!” 顾建元见曹公公脸色不好,连忙将他拦住赔礼道: “贱内不懂事,胡言乱语,公公莫怪!陛下日理万机,咱们身为臣子的哪能因为这点小事儿就去麻烦他老人家! 小五一向懂事,这抢劫一事想来该是有误会在其中,劳烦公公稍侯片刻,本相这就亲自去将小五接回来!” 曹公公虽然对郑氏那番话心有介怀,但顾建元的姿态做得极低他也不好不给这个当朝右相的面子。 再有听那小丫头的话,那位顾五小姐现下的情况也不是能耽搁得起的。 他年少时曾受过荣安长公主的恩惠,对于救了荣安长公主的曾孙的这位顾五小姐他自然也是能帮一把则要帮上一把的。 “既然顾相这么说了,那杂家便再等些时候就是了!只是劳烦顾相快些,圣上那儿还等着杂家呢!” 顾建元听了这话心里才稍放松了些,要知道这位曹公公虽说看起来和和善善的好说话的很,但凡事却最是锱铢必较的。 若是他逮着郑氏的话头就不松口到时候闹到了圣上跟前,那他还真是不好说。 再说顾南烟那边,方俊杰将她带回了京兆尹府后也没有要升堂的意思,直接就想将她带去京兆尹府的大牢。 现在对于方俊杰来说那辆马车是十万火急的事,若不是那事儿不宜张扬,方俊杰在路上就想要开始审问她了。 方俊杰将她带回京兆尹府后便直接将她带到了大牢中。 他这些年审过不少的犯人,只要经了他的手的,便是再硬气的汉子也抗不了多久。 他有的是办法让他们招,这京兆尹府中的刑具他都换了好几批了,现在这些剩下的都是令人望而生寒的。 他就不信顾南烟这么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受了刑还能不开口! “顾南烟!本官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将马车弄到哪里去了?即刻交出来本官还能看在顾相的面子上对你网开一面,若是执迷不悟,不要怪本官大刑伺候了!” 方俊杰一边摆弄着手里的夹棍一边恶狠狠的对顾南烟道。 外人不知道方俊杰是个什么货色,但顾南烟却是知道的。 前世她身为傅晏舟的太子妃,素来有贤名在外,那时曾有一个被方俊杰屈打成招的犯人家属想尽了办法找到了她。 求她为那个屈打成招的犯人讨回一个公道,也是那个时候她经过查访才知道方俊杰那所谓奇高的破案率到底是由怎样的累累白骨和无数的冤魂所造就的。 “怎么?方大人想要对我用刑?那我可要提醒你一句,按照我东周律法,我身为右相家眷,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不可受刑!” 方俊杰听了这话嘴角往右侧一咧,狞笑一声, “呵!东周律法!?进了我这京兆尹府的大牢,本官便是王法!” 顾南烟一早便猜到了会是这样的情况,她袖子下的手稍一动作,空气中便悄悄弥漫上了一股甜丝丝香味。 刑架旁边一个秃了一大半头发的老头名叫李大强,是京兆尹府的师爷,更是方俊杰手下的一只恶狗。 对折磨犯人颇有一套,他闻到这股味道更是狠狠的吸了两口,眼神放肆在顾南烟身上扫来扫去。 这官家小姐就是不一样,身上的香味都比那窑子里的下九流好闻了不知道多少倍。 京兆尹府大牢还从来没有进过这样的官家小姐呢! 想到这儿他整个人都兴奋了不少,不知道一会儿剥了衣裳,用上刑后那叫声跟以往那些粗野的妇人会不会一样呢?她可是期待得很呢! “来人!将这犯妇给本官架上去!”李大强听到这话立刻就搓着手上前要去拉扯顾南烟。 这样娇滴滴的千金小姐,就是趁机摸上一把那也是赚大发了的。 他想得很美好,但手还未来得及碰到顾南烟的衣角就被顾南烟一脚踹得后退了好几步,最后一屁股坐到了那烧得通红的炭火盆上。 伴随着李大强那杀猪般的叫声,和皮肉烧焦的味道,方俊杰更是怒不可遏, “进了大牢还敢如此嚣张!来人!上!给本官一起上!将这刁妇给本官抓起来狠狠的打!” 一众衙役听了这话立刻一窝蜂的就要去抓顾南烟,但奇怪的是十多个五大三粗的衙役竟是没有一个将顾南烟给抓到了的。 她就好像一尾灵巧无比的鱼儿,游走在一群如熊一般的衙役当中。 一群衙役非但没有一个人碰到她的半截衣角反而还因为追赶她,被她引得到处横冲乱撞,直将方俊杰这颇为应以为傲的刑房给弄得乱七八糟。 “废物!废物!一个个没用的东西!连个女子都抓不住!本官要你们有何用!” 方俊杰看着自己的杰作被破坏更是气得跳脚,撩开官袍就要自己去抓顾南烟。 顾南烟看着他朝着自己过来,唇角微微一勾,她正想着要如何脱身呢!这蠢货!自己送上门来! 她一把扯过方俊杰那矮小的身子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抵在他的脖子上狠狠道:“方大人!麻烦你让你的人把门打开吧!” “放肆!你!你敢挟持朝廷命官!你还有没有王法了!” ------------ 第三十九章 尽快处理干净 “不是方大人你说的,进了这大牢你就是王法吗?如今我将你这王法劫持在手,那我自然是可以为所欲为了! 烦请方大人快些,我这人耐心不大好,若是一心急手抖了,说不好方大人你就得交代在这儿了!” 顾南烟一边说着匕首已经划破了一点方俊杰脖颈的皮肉,温温热热的血液流出来的感觉让方俊杰害怕到了极点。 这女人简直就是个疯的!他当即大喊道:“李大强!快!马上把门打开!” 那李大强被屁股上烫伤的伤口痛得冷汗直流,但听到方俊杰的话还是像狗一样立刻就爬到了大牢门口将门打开了。 顾南烟劫持着方俊杰往外走,她并没有多吃力,刚刚她放出来的香味能使人行动变得迟缓。 现在那些衙役虽然一步步紧跟着她,但以他们现在的身手,就算拿了刀砍她也不一定能砍的到。 京兆尹府的大牢是地牢,就在顾南烟马上要踏上退后的一阶阶梯时一个人影飞身到了她的身后,她只闻到一股淡淡的龙涎香手里的匕首就被那人击落在地。 她正想转身却被那人猛的一掌击得骨碌碌一路滚下了高高的台阶,滚下去之前她只看到方俊杰扯着一张谄媚无比的脸对着那人喊了一句: “多谢流大人出手相救!” “不必客气!” 是他!这个声音顾南烟认得!傅晏舟身边的暗卫流扬! 流扬的这一掌不轻,好一会儿顾南烟才撑着头晕勉强站了起来,可才站起来就猛的吐出了一口鲜血。 方俊杰这会儿也脸色难看的从上面急匆匆跑了下来,甚至一路上还摔了两跤。 他捡起顾南烟挟持他的那把匕首猛的就往自己的胳膊上捅了一刀,然后从旁边一个衙役的腰间抽出了佩刀,就朝着顾南烟刺了过来。 顾南烟躲过了一次,两次...... 虽然方俊杰现在行动有些迟缓,但她被流扬伤得不轻,这会儿耳朵还嗡嗡嗡的叫着,眼睛看东西也是天旋地转的,很快她就支撑不住了。 看着离她的胸口越来越近的刀尖她却再也没有力气躲开了。 “等等!”李大强突然出手拉住了方俊杰。 “什么事!?”方俊杰这会儿很着急,心里也很乱,他猛的转过头,眼睛通红,语气暴怒,狰狞的表情将李大强都吓了一跳。 李大强余光扫了一眼顾南烟那张雪白的脸蛋,咽了咽口水猥琐的道:“大人!就这样让她死了未免太过便宜她了!” “闭嘴!收起你那些龌龊的心思!流大人说了!必须得尽快将她处理了!” “大人!就一时半会儿的事情!这娘们儿刚刚不是还伤了大人您!让小的多少为您出出气也是好的啊!” 方俊杰晦暗不明的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顾南烟。 虽然刚刚流扬没有说,但他做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按照现在这么个情况,他心里很清楚太子殿下是保不住他的了。 都是这个女人!都怪这个女人!若不是她多事,按照太子殿下的计划,只要他配合太子殿下假装将那宣平侯府的小世子救了那他更进一步便是指日可待! 偏偏这个多事的女人出来截了胡! 反正死都要死了,还不如死之前将这个女人折磨一番,也算是为自己报了仇! 相府千金?他汲汲营营一辈子还没尝过相府千金是个什么滋味儿呢!顾南烟生得如此美貌,也不枉他死前风流一场了! 这样想着方俊杰看向顾南烟的眼中顿时淫邪无比,“给本官将她的衣裳剥了!” 李大强听了这话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伸手就要去拉扯顾南烟的衣裳兴奋得就连屁股上的伤都不那么痛了。 但他还来不及碰到顾南烟一群锦衣卫就已经气势汹汹的冲进了京兆尹府大牢。 李大强被吓得楞在当场,方俊杰眼看大势已去,捡起地上的刀就猛的往顾南烟砍去,顾南烟想躲,但身子却根本不听自己使唤。 看着越来越近的刀她本能的闭上了眼睛,但想象中的疼痛却并没有来临,身子落入了一个带些药香的怀抱。 “谁准你以身犯险的!” 傅晏雪的语气再不复以往的淡然或戏谑,他的语气里有些愤怒,似乎还有什么,顾南烟顾不得去细想。 她觉得他生气也正常,他身上的毒害指着自己的这个药人的血来解呢! 此次的确是她托大了。 她本以为她足够了解方俊杰,又对京兆尹府熟悉得很,加上她身上还有各种药物傍身便万无一失,可千算万算她没有算到流扬会亲自过来。 方俊杰看着被傅晏雪抱在怀里护起来的顾南烟,脸上的神色又是怨毒又是恼恨,他不该听李大强那个蠢货的。 若是刚刚他直接就将顾南烟杀了,至少也为自己报了仇,可如今有傅晏雪护着她,他想动她分毫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他看着周围的一众锦衣卫,一咬牙举起手中的刀就要自尽。 但有这么多的锦衣卫在场哪里是他想去死就能去死的,他的刀只刺破了皮肉便手便被无影狠狠的一踢。 刀尖在他的身上划出一道长长的伤口,鲜血直流,他痛得龇牙咧嘴,但却连晕过去都没有。 方俊杰痛得在地上直打滚,可围着他的一群锦衣卫却是连眼神都没有给他一个,只是伸手就卸了他的下巴,防止他再寻死。 傅晏雪看着顾南烟苍白的脸色只以为是方俊杰给她用了刑,看着方俊杰的眼神阴沉无比。 就算傅晏雪现在因为蚀骨的原因身体大不如前,但他到底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 一身气势岂是靠着钻营爬上来的方俊杰能够承受的,他瞬间抖如筛糠,只想跪地求饶,但傅晏雪根本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薄唇轻起, “就在这儿审吧!也让方大人亲自体验体验他自己所创造出的这些杰作!” 方俊杰顿时脸色煞白,想到自己曾经用在那些犯人身上的手段都要招呼在自己身上,竟是直接被吓尿了。 他朝着傅晏雪跪地求饶,但由于下巴被卸说出来的全是模糊不清“哦哦啊啊”,没有办法他只能对着傅晏雪不停的“咚咚咚”的磕着头。 顾建元火急火燎的赶到京兆尹府时里头正乱作一团,一堆凶神恶煞的锦衣卫正在里头四处抓人。 他想要进去找顾南烟却被两个锦衣卫给拦住了,他虽然身为右相,说起来是他官职是高。 但这些锦衣卫却是直隶陛下,而且还被派给了陛下最为偏宠的宸王殿下,若是到了陛下跟前,到底谁更受亲近那还真是说不准。 就在他急得团团转的时候就见傅晏雪抱着脸色苍白的顾南烟从里头走了出来。 他心里“咯噔”一声,他之前果真没有看错,这宸王对顾南烟果然是不同的!想到这里他摆好了一副自责又关心的姿态连忙迎了上去, “见过宸王殿下!多谢殿下救了我家小五!小五,你没事吧?” ------------ 第四十章 为父来接你回府 顾南烟原本苍白的脸色因为缺氧被憋得有些紫红,傅晏雪蓦的将脸凑近了她的, “你不是不怕死吗?与其让你以身犯险死在别人手里,还不如本王亲手了结了你!” 顾南烟看着傅晏雪那通红嗜血的眼中汹涌的杀意,她没有看错,傅晏雪此刻是真的想要杀了她! 顾南烟能呼吸到的空气越来越少,眼中也因为缺氧而溢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傅晏雪看着她眼中滢滢的水光,脑中突然浮现出曾经这丫头俏皮的偏着头说他们是朋友的那一幕,胸中的那股暴戾突然就褪了去。 顾南烟感觉到虽然傅晏雪掐住她的手还没有从脖子上移开,但她却能重新呼吸到空气了。 她重重的往里吸了一口气,整个人都猛烈的咳嗽了起来,傅晏雪见状原本要挪开的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就那么僵在她的脖子上。 无影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吓得他的心都差点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连忙上前阻拦,“主子!您冷静点!您看看!这是顾五小姐!” 主子已经有好长时间都没有这么暴戾了,别就他一时没看住,就让主子直接发病将唯一能为他解毒的顾五小姐给掐死了啊! 顾南烟一喘匀了气就赶紧从傅晏雪的身上挣开了下来,就算她现在还虚得很,但她也不敢再赖在傅晏雪身上了。 万一他一个不小心直接把她给掐死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感觉到怀中温暖骤然离开的傅晏雪,微微皱了皱眉,看着小心的和他保持着距离的顾南烟,胸中那股暴虐似乎又一丝丝的升了起来。 顾建元火急火燎的赶到京兆尹府时里头正乱作一团,一堆凶神恶煞的锦衣卫正在里头四处抓人。 他想要进去找顾南烟却被两个锦衣卫给拦住了,他虽然身为右相,说起来是他官职是高。 但这些锦衣卫却是直隶陛下,而且还被派给了陛下最为偏宠的宸王殿下,若是到了陛下跟前,到底谁更受亲近那还真是说不准。 就在他急得团团转的时候就见傅晏雪和脸色苍白的顾南烟从里头走了出来。 他心里“咯噔”一声,他之前果真没有看错,这宸王对顾南烟果然是不同的!想到这里他连忙摆好了一副感激的姿态连忙迎了上去, “见过宸王殿下!多谢殿下救了我家小五!” 说罢又转过头对着顾南烟关切道:“小五,你没事吧?” “不过就是受了点伤,还死不了,父亲怎么来了?”顾南烟对着顾建元的语气明显不同于以往的热络。 顾建元知道顾南烟这是还生着他的气也不恼,只耐心道:“为父是特地来接你回府的!” 说完又皱着眉懊恼的看着顾南烟, “怎么会受伤的!?是方俊杰那厮让人打的?他好大的胆子!竟敢对官员家眷用刑!为父定要在陛下面前狠狠的参他一本!” “这就不必了,宸王殿下已经将他拿下了。”顾南烟淡淡道。 “是!是!宸王殿下英明!小五,你这脸色不大好,还是先跟为父回府让许大夫给你看看吧!” 从刚刚傅晏雪莫名其妙差点掐死了顾南烟开始空气中的气氛就有点怪怪的,顾南烟这会儿也只想离傅晏雪远点,便点点头跟着顾建元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驶出,顾建元等了一会儿见顾南烟从上车便开始闭目养神,并没有要与他说话的打算,心里微微有些不虞。 顾南烟这性子使得未免有些过了,就算他之前没有选择她,但现在他这个做父亲的都已经亲自来接她了。 她作为子女的怎么的也应当要给他个台阶下才是,现在这么端着是个什么意思? 顾建元虽然心里有不满,但一想到相府还等着他们的曹公公,便还是轻咳了一声开了口, “你这孩子!救了宣平侯府的小世子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也不跟为父说?还是宫中来了圣旨为父才知道的!” “父亲给过女儿说的机会吗?女儿被方大人带走之前曾问过父亲是否相信女儿, 可四姐姐三言两语父亲便让方大人直接将女儿带走了,女儿倒是想说,可哪来的机会呢?” 顾南烟的语气中丝毫没有掩饰对顾建元的怨怼,顾建元听了微微眯起了眼, “小五这是在怪为父了?” “女儿不敢!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只是女儿好不容易救了宣平侯府的小世子,原本想着这于咱们右相府来说是一件好事。 可谁知回到府里却碰到方大人对南烟妄加罪名。 南烟明明在众人面前自证清白了,可母亲仍是眼看方大人将南烟带走却不置一词,甚至说南烟是合该受些教训。 女儿就不明白了,相府出了一个作奸犯科的女儿,于母亲来说脸上又能有什么光?这丢的难道不是相府的面子,打的难道不是父亲您的脸吗!?” 顾南烟说得义愤填膺,顾建元听后满意的点了点头,“你是个好孩子!此事的确是你受委屈了!你母亲那里我会去说她的!” 顾建元看着顾南烟一脸的感激之色心里对她越发的满意了起来,甚至还同意了让她平常白天可以随意出府。 他心里只顾着思忖日后要如何利用顾南烟同荣安长公主搭上关系,根本没有看到顾南烟眼底那一闪而过的讽刺。 顾建元这个人便是这样一个极度利己的一个人,她只要将过错往郑氏身上引,他就好像他真的从未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一样。 顾南烟其实对他也从未抱有过任何希望,她的一番做派也不过是为了给郑氏添点堵罢了。 马车没多一会儿就回到了右相府,曹公公听着马车的声音便着急的往外走,他一出去作为主人家的郑氏母女自然不能还坐在屋中,也只能跟着走了出去。 顾幼瑶和郑氏站在门口,看着被顾建元亲自接回来的顾南烟,她缓缓朝着她们走来,这架势倒好像她们都是为了迎接顾南烟这个庶女而站在门口的。 想到这儿顾幼瑶就好像吞了个苍蝇一样的恶心。 郑氏也好不到哪儿去,她在京中有自己的人脉,哪里不知道方俊杰是个什么人。 本来想着顾南烟被带走就再也回不来了,可谁知她不仅回来了,还是如此风光的回的,甚至将她的瑶瑶的风头的给抢了去。 ------------ 第四十一章 这可由不得她了! 曹公公虽然不认识顾南烟,但顾建元亲自去接的总不会有错,他向前走两步,笑得很是亲切,“想必这位就是顾五小姐了吧?” 顾南烟对这位曹公公其实并不陌生,前世她作为傅晏舟的妻子,为了傅晏舟可没少跟这位曹公公打交道。 可眼下她却不能表现出分毫,只笑着答道,“小女正是顾五,敢问您是?” 顾建元忙哈哈笑着对顾南烟道:“小五,这位就是刚刚为父跟你说的宫中来为你宣旨的曹公公!” 顾南烟乖巧的对着曹公公行了个礼,“曹公公好!” 曹公公见她礼数周全,脸上笑意更深,“好!好!顾五小姐如此知礼数顾相好福气!这时间也不早了,赶紧进去,杂家把旨宣了也好回宫复命!”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右丞相顾建元之五女顾南烟聪颖机敏,于街头识破拐带宣平侯府小世子之恶徒。 又见义勇为,智斗恶徒将宣平侯府小世子送回,故赐黄金千两,南珠十斛,锦缎百匹......以示嘉奖,钦此!” 曹公公宣完旨后便让小太监将那些赏赐打开给顾南烟看。 顾南烟倒是还好,反而是郑氏看到这一箱箱金灿灿的金子,激动得袖子下面的手都有些颤抖。 郑国公府虽然听着荣耀,但郑家其实是从郑国公从军才开始发迹的,是以和其他世家大族比起来郑家的根基其实非常浅薄。 尤其是在银钱上,平日里郑国公一家为了撑起郑国公府的场子,花费十分浩大,甚至很多时候还需要郑氏拿了银子去补贴娘家。 郑氏之前会把顾南烟配给了远在晋州的胡大海,其实也是有打着胡大海给的厚重的聘礼的主意的。 顾南烟接过旨后又从身上拿了些银两塞给了曹公公,“小小心意,还望公公笑纳!” 银两并不算多,曹公公也没有推辞,笑得眉眼弯弯,“那杂家就沾沾顾五小姐的福气了!” 郑氏看着一箱箱的金子,原本心中的郁气都散了不少,待曹公公一行人走后便对着林嬷嬷道:“还不快将这些都搬到库房去!” 顾建元听了这话眼皮微微抬起看了顾南烟一眼,但最终一言不发默许了郑氏的行为。 白柚看着自家小姐命都差点搭进去才好不容易得的赏赐就这样被抬走了,气得整个人都直发抖。 顾南烟安抚的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然后大声道:“慢着!” “小五!你干什么?这些虽说是陛下赏赐给你的,但你也算是相府的一份子,你这些赏赐自然是该归入相府公中! 你莫非还想自己独吞了不成?你还有没有一点作为相府女儿的自觉了?” 郑氏以为她是不舍得这些赏赐连忙出声道。 “母亲此言差矣!女儿正是有作为相府女儿的自觉所以才觉得这些不能归入公中的,原因有二。 其一,这两日因为咱们相府同胡大海结亲一事闹得沸沸扬扬。 女儿今日出门吃饭就听到不少人在悄悄议论说咱们相府已经是日薄西山,入不敷出所以才会不管胡大海的人品就因为贪图胡大海那厚重的聘礼而干出了卖女儿的事情! 若是今日咱们相府就连圣上给女儿的赏赐也都不放过归入了公中,那岂不是坐实了那些人的言论? 其二,女儿在将小世子送回宣平侯府的时候小世子曾说过要亲自来女儿这儿看看陛下给了女儿些什么赏赐。 您若是将这些归入了公中,难道到时候小世子来了女儿还要待他去看我相府公中的库房吗?” “荒唐!外人......”郑氏的话未说完被顾建元沉声打断, “够了!这些赏赐本就是陛下赏给小五的!给她送到轻烟阁去!” 郑氏还想再说,却被顾建元一个眼刀瞪得没了声音,他又转过身对着顾南烟轻声道:“你身上还有伤,就先回去歇着,一会儿许大夫就去给你看看!” “是!女儿多谢父亲”顾南烟对着顾建元行了个礼便回了轻烟阁。 顾幼瑶看着赏赐一箱箱被抬往轻烟阁的方向,差点绷不住脸上那高贵淡然的神情。 刚刚她看到这些箱子的时候也和郑氏想的一样,以为这些是傅晏舟给她下的聘。 可事实却是顾南烟的赏赐,想到那会儿她同顾建元和郑氏说的那些话,这些赏赐就更加让她看起来像是一个笑话。 郑氏这个时候却顾不上去安慰她,看着顾建元往书房去就连忙跟了上去, “老爷!那些赏赐您怎么能真的就都给了小五呢!?咱们公中是个什么情况,您又不是不清楚?过些日子大哥就凯旋归来了,咱们用银子的地方还多着呢!” 这段时间因为郑临渊给郑氏出了些主意,又因为顾幼瑶重新有了用处顾建元和郑氏的关系缓和了不少。 顾建元坐在书案前听着郑氏的絮絮叨叨忍不住伸手摸上了书案的暗格,熟悉他的人就会知道他的这个小动作其实是他不耐烦极了才会做的。 他看着郑氏不停张张阖阖的嘴唇,感觉就像是有无数的蜜蜂在他的耳边嗡嗡直响,但他却没有出言打断。 直到郑氏说完他才开口道:“夫人稍安勿躁,小五的话的确是有几分道理,胡大海那事闹得沸沸扬扬的,说不定那卓不凡就等着看我的笑话呢!” “可...可那也不能就真的把银子给了小五啊!” “夫人糊涂了!小五一个女儿家,平常就在府里,还能把那一箱箱的赏赐往外运了不成? 虽说现在是放在她的轻烟阁,可说到底不还是是咱们相府的吗? 放在她的轻烟阁和放在公中的库房又能有什么区别,等到这阵风头过去了,再让她把赏赐拿出来不就是了!” 郑氏听了这话顿时眼前一亮,随即又担忧道: “老爷说的容易!您是没发现,小五这丫头最近邪门儿着呢!只怕到时候让她拿却不是那么好拿出来的了!” 顾建元想起他在京兆尹府见到顾南烟时她那副冷淡的姿态声音顿时冷了几分, “这可由不得她了!” 郑氏得了这话才喜滋滋的离开了,她走后顾建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在书房里静静的坐了许久才让吴伯去找个由头将芙蓉给带过来。 不多一会儿吴伯就将提着个食盒的芙蓉给带到了书房。 ------------ 第四十二章 没那么容易闹掰 芙蓉这会儿心里是十分忐忑的,按理说她是顾建元派到顾南烟身边的人,理当事事都来对顾建元禀报才是。 但经过这段时间她已经知道顾南烟不是她想象中那么好拿捏的了,而且她还有把柄在顾南烟的手中。 再加上顾南烟这个人也实在是谨慎,她跟在她身边这么长时间也的确没有察觉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她也不知道到底要跟顾建元说些什么。 她对着顾建元行了个礼之后就安安静静的跪在那儿没有起来,倒是顾建元叫她起了身然后面带笑意的问道: “这些日子你在小五院里伺候得可还习惯?” “有相爷的关照,五小姐对奴婢等人很是宽和,自然是习惯的!” 顾建元点点头又敲打了她两句,“她宽和你便更不能懈怠,你虽是本相给小五送过去的,但切不可拿乔,需得更加小心伺候才是! 小五是个有福气的,你相貌出挑,伺候好了她,将来等她嫁了人,你自然也能有一番造化!” 若是以前芙蓉听了这话必定是深以为然的,不然她之前也不会牟足了劲儿的打扮顾南烟,一心想要帮她谋个高枝儿。 但见识过顾南烟的厉害后芙蓉却不觉得自己能在顾南烟跟前占了好,但对着顾建元这话她却是不敢说的,便只点着头道:“是!奴婢省的!” “听说今日是你陪着小五出府去的,你们去了哪里,小五又是如何救得那宣平侯府的小世子的?” 芙蓉一听这话便有些害怕,又想起顾南烟去找金满楼理论的事。 金满楼虽说只是个酒楼,但能在京城搞出这么大的排场做出这样的酒楼,这金满楼的身后必定是有权贵撑腰的。 可千万不能让相爷觉得顾南烟是因为她的原因才去金满楼找事儿的才好啊! 这样想着她连忙跪下对着顾建元磕了个头, “相爷,五小姐去找金满楼理论之事奴婢真的不知情啊!若是奴婢知道,奴婢一定不会让她去的!” 顾建元听了这话就感觉似乎这里头有什么重要的信息一般,忙沉声问道:“小五去找金满楼理论?这是怎么回事!?你且与本相细细说来!” 芙蓉这会儿才反应过来顾建元是不知道顾南烟去金满楼闹事的事情的,但她却直接先说了出来。 没办法她只能咬咬牙将在金满楼发生的事情都同顾建元说了一遍。 顾建元听后总觉得这事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他一细想又似乎哪里都是合情合理的。 金满楼那是个什么地方,当朝三公主上门找事也能不卑不亢的怼回去的地方,不给顾南烟这样一个相府庶女的面子也是正常。 可他心里就是有种直觉,觉得有哪里是不对的,一时他也想不出来,便只能暂且按下,等之后再让人去金满楼核实一番。 “那之后呢?你们出来后小五又是如何救下宣平侯府的小世子的?” 芙蓉听他没有将顾南烟为她去出头的事放在心上这才放下心头大石,将后来所发生的事一一同顾建元说了一遍。 顾建元听完后眼里露出些失望的神色,“所以最后是小五一个人抢了装着宣平侯府小世子的马车送回了宣平侯府去,你并未跟去?” “是,那会儿小姐让奴婢同白柚一起正带着忠叔去找医馆,根本就不知道五小姐她去抢了那马车。” 芙蓉看着顾建元那不太好看的脸色生怕他因为她没看住顾南烟而觉得她没用,便直接说是顾南烟把她支开了。 反正这种事顾建元又不可能去跟顾南烟求证。 顾建元原本想从芙蓉的口中求证顾南烟所说的宣平侯府的小世子说要来看她的赏赐的话是不是真的的。 可听到这他就知道这事儿是没戏了,便挥了挥手让她回去了。 白柚等了许久都不见芙蓉回来,摸了摸有些扁的肚子,“都说了奴婢去,您偏要让芙蓉去,她怎么还不回来啊?” 顾南烟勾了勾唇,“她这会儿啊,应该是在父亲那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父亲自然是要将她叫去问上一问的。” 白柚的表情有些愤然,将嘴凑到顾南烟的耳边低声道: “前段时间奴婢听说相爷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去夫人那里了,奴婢还以为相爷已经嫌弃了夫人呢,可最近又不知怎么的,相爷和夫人似乎比之前更好了。” 顾南烟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笑道:“他们二人没有那么容易闹掰的!即便已经是同床异梦,相看两生厌也不可能轻易的说掰就掰了的!” “这是为何?”白柚疑惑的皱着眉头。 顾南烟笑了笑却并没有答话,顾建元和郑氏可不止是夫妻的关系。 他们还是盟友,是同谋,就眼前来说,郑国公府一门都是武将,在朝堂上很多地方需要顾建元这个为人圆滑的右相来为他们说话周旋。 而顾建元也需要郑国公这个显赫的岳家来提高他的地位。 还有现在郑临川即将凯旋回朝,这个关头顾建元便更不可能同郑氏闹出任何的龃龉了。 再有就是顾建元和郑氏这些年必定一起合谋了许多事情,一旦两人闹翻,那便是两败俱伤,所以一般情况下这两人是说什么也不会闹掰的。 说到这两人这些年做下的事情,顾南烟又想起周姨娘死之前没有说出来的话,文氏是被顾建元害死的? 顾建元那么急急的处死了她,一方面或许是为了泄愤,但未尝又不是有要灭口的原因呢! 如今周姨娘虽然已经死了,但就当时的情况来看,除了顾建元和郑氏之外还有一个人也一定是知情的。 便是当时急急打断周姨娘的林嬷嬷,这位林嬷嬷从郑氏出阁前就一直跟着她,知道的事情必定不会少。 但林嬷嬷是郑氏的奶嬷嬷,对郑氏忠心非常,想要从她的嘴里撬出话来却是不容易,不过她前世倒是听说了一桩事情。 说是林嬷嬷的亲闺女嫁给了京中的一名富商的儿子,那富商姓杨,家中做的丝绸生意,生意虽不若锦绣坊做得大。 但却也是十分殷实,但林嬷嬷的这个女婿却是个脑子拎不清的,成日里的眠花宿柳也就罢了,还迷上了一个戏子,为其赎了身将她养在了外头。 林嬷嬷得知了这事想要请郑氏出面对那富商施压,让他将那戏子送走,谁知这时候那戏子却是有了身孕。 富商舍不得自己的孙子,便亲自给郑氏送了不少的银钱,郑氏便没有管这事儿,污迹算算日子,那戏子的孩子应该都快要生下来了。 这也是她刚刚为什么要将那些赏赐争过来的其中一个原因。 郑氏若是不够穷又怎么会一再的纵容那富商一家而去伤了林嬷嬷的心呢! 白柚不知道在院门口看了多少次后芙蓉终于提着食盒儿回来了。 她看到顾南烟双如古井般幽深的眼睛心里有些打鼓,但幸好顾南烟并没有发难,也没有问她,只默默的将午饭吃完后就去休息去了。 本来几经折腾这午饭吃的就晚了许多,加上顾南烟又确实是累极了,身上还被流扬给打伤了,是以这一觉直接就睡到了第二天早上,甚至连晚饭都没有吃。 第二天一早,顾南烟才起床白柚就跟她说了一个大新闻。 ------------ 第四十三章 那便将此女除了便是 “庄嬷嬷说你从中午回来到现在一点东西也没吃,为娘特地让林嬷嬷去金满楼给你买了你最喜欢的翡翠白玉粥,你快来尝尝!” 顾幼瑶只看了一眼郑氏带的食盒儿就别开了眼,“您拿走吧!我不饿,不想吃。” “你中午都没吃东西了,这会儿都晚上了!怎么会不饿呢!快来!多少吃一点!” 郑氏说着将食盒儿的盖子给打开了来,里面是一碗卖相极好的粥。 莹白剔透的米粥上点缀着丝丝翠绿,还有些许火腿飘荡在面上,看起来像是一幅画一般,旁边还有两碟精致的小菜。 “好香啊!快!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郑氏端起粥舀了一勺往顾幼瑶的嘴边喂。 顾幼瑶心头本就烦躁,将郑氏的手用力往外一推,精致的白玉碗应声而碎,粥顿时洒了一地。 “我都说了我不想吃了嘛!你为什么还要来逼我!如今顾南烟一个小小的庶女都得了陛下的赏赐,都要骑到我的头上来了! 我哪里还有心情吃什么粥啊!事到如今反正我也已经是盛京城中的一个笑话了!我还不如干脆住到城外的尼姑庵里头去天天吃粥呢!呜呜呜!” 粥被打的一瞬间顾幼瑶仿佛找到了宣泄口一般,一股脑的将心头的委屈倾泻而出,整个人扑到郑氏的肩膀上嚎啕大哭起来。 郑氏轻轻拍打着她的背,眼中冷光大盛,她就知道是顾南烟那个小蹄子作的妖! “别哭了!别哭了!瑶瑶,你忘了之前大夫嘱咐过的,你的身体还未全好,不能哭的啊!” 顾幼瑶听了郑氏的话更是歇斯底里。 “好!?我的身体还能好吗?这辈子都好不了了!子嗣艰难!我一辈子都拥有不了属于自己的孩子!这跟哭不哭又有什么关系!” “娘知道你受委屈了!都是顾南烟那个贱蹄子!你放心!过几日你大舅舅就回来了,到时候咱们有的是办法治她!” “真的吗?”顾南烟猛的抬起了头,殷切的望着郑氏。 “那是自然!而且你也不必去羡慕那小蹄子的劳什子奖赏!此次你舅舅凯旋归来,圣上必会大行封赏。 但郑国公府已经是封无可封了,所以这封赏啊,多半就是落到为娘和你的头上,说不定到时候你还能封个郡主呢! 而且还有你父亲说了,今日那小蹄子那点奖赏不过是暂时放在她那院子里,等这段时间过了,最后还不是充做公中!” 顾南烟听了这话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 若是她能有一个郡主的封号,日后她只要知道有任何人敢再在背后拿灵堂之事来嚼她的舌头,那她便能重重的治那人的罪! “那...那母亲打算如何惩治那贱丫头?” 郑氏看着精气神都有了女儿,摸了摸她的头笑道:“等你大舅舅回来了,你想要她如何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儿!” 顾幼瑶的眼中闪着恶毒的光芒,“到时候我要将她送去京城中最下等的窑子里!我要亲眼看着她生不如死!” 郑氏听了这话心头更是将顾南烟给凌迟了千万遍。 顾幼瑶是他们从小就照着皇后的规格培养起来的,如今都说出了这样的话来,这得是被顾南烟那小贱人逼得有多狠了! 但她也没有制止顾幼瑶反而是顺着她的话道:“好好好!都依你!都依你!不过现在你要先把饭给了,养好了身子日后才好看她的下场啊!” 顾幼瑶总算是被郑氏给劝好了,郑氏又让人重新给她做了吃食,看着她吃了睡下后才回到了自己兰蕙苑。 这个时候太子府中的傅晏舟正坐在书房中,他的下首还坐着一人,正是他后来又寻的谋士单无涯,两人似乎是在等什么,傅晏舟不时的抬起头朝着外头看一眼。 单无涯约莫五十多岁,生得高高瘦瘦,穿着一身白袍,咋看起来还真有几分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的世外高人的感觉。 只是脸上那高耸的颧骨以及吊梢眼中那飘忽的眼神,看久了总是给人一种獐头鼠目的感觉。 他的眼神飘忽到傅晏舟的身上,就见他右手的食指正摩挲着拇指上的那颗翠玉扳指,他知道这是他紧张或心里有事时无意识会做出来的动作。 “殿下无须担心!属下都已经安排好了!必不会有问题的!” 傅晏舟甚是可惜的叹了口气,“此次机会实在是可惜!就差最后一步了!那冯六也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殿下不必多想,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现在只要将收尾做好即可!”单无涯高深莫测的说了一句。 傅晏舟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又似想到什么一般,“又是这个顾南烟! 孤总感觉她是故意与孤做对一般,孤原本以为她是背后有人,但孤派人查后却无甚结果!反正每次只要有她,总不会有什么好事!” “殿下既有这样的感觉,那便想个法子将此女除了便是!”单无涯的眼中猛的露出凶光。 劫持宣平侯府的小世子然后再让傅晏舟去救他,然后拉拢宣平侯府以及荣安长公主的事他也是筹谋了许久。 光是往宣平侯府安插人就费了他不少的精力,可眼看就要成功了,却被顾南烟把胜利果实给截取了。 他本就不是个淡泊的人,听了傅晏舟的话,当即便起了杀心。 傅晏舟却是摇了摇头,“说得容易,经过这事儿,盛京城已经是风声鹤唳,她再只是个庶出但也是右相府的小姐,哪能说除就除了。 而且她才刚将小世子给送回去就遭遇了不测,只怕到时候父皇也会生出许多疑心。” 单无涯点了点头, “殿下言之有理,但过几日骠骑大将军就要带着南疆人进京,还会进行秋猎,猎场上刀剑无眼,她一个娇滴滴的女儿家被误伤或者误杀了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傅晏舟的眼睛亮了亮,正要说话就从外头进来一个一身夜行衣的人,那人身法形同鬼魅,进屋后就对着两人跪下道:“属下单衷前来复命!事情已经办妥!” 傅晏舟和单无涯听了这话都是松了一口气,说话的语气都放松了许多,“那便好!如此孤便能睡个好觉了!” 这会儿也已经夜深了,单衷退下后傅晏舟和单无涯也没有再继续商议便各自回去歇下了。 第二日顾南烟才醒白柚就跟她说了一个大新闻。 ------------ 第四十四章 你却偏要找上门来! 方俊杰死了! 顾南烟猛的掀了被子起来,“怎么会死的!?” 方俊杰是傅晏舟的人,只要顺着他这条线就能查出傅晏舟是掳走宣平侯府小世子的主谋,傅晏雪怎么会让这么重要的人死了呢!? “奴婢也不清楚,听说是得了急病暴毙,但也有人说是宸王殿下手段毒辣,将他活活儿的给折磨死了!反正现在说什么的都有!” 顾南烟换好衣裳只草草梳洗了一番连早餐都没吃就出了相府。 她要去金满楼,她在相府中消息闭塞,且白柚听来的外头的消息都不知道是传了多少手早就已经面目全非的了。 当初她开金满楼这个酒楼就是存了收集消息的想法的,里头人来人往,得到的消息总要比白柚从大厨房听来的消息要全面。 金满楼里面来往的客人众多,只要根据客人的身份,对他们所说的消息小心甄选鉴别,再加以推断,不说还原十成的真相,但至少也能有七八成了。 到了金满楼顾南烟就迫不及待的往三楼上走,但却在二楼的楼梯口被一个身穿绿衣梳着双丫髻的丫头挡住了去路, “站住!你以为这金满楼是你家后院儿呢!横冲直撞的就往上面走!这三楼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能上去的!” 这丫头的话音才落就有三个官家小姐从一旁嗤笑着走了过来。 为首的是庆阳侯家的嫡女武宣儿,那个挡住她的丫头便是武宣儿的丫头绿屏。 她之所以会对这个武宣儿如此了解是因为武宣儿恋慕傅晏舟是恋慕得整个盛京城的人都知道的。 前一世她还活着的时候武宣儿就不止一次的在公开场合对她出言不逊。 说她这么个乡下来的泥腿子浑身的土腥味配不上天之骄子的傅晏舟,若是识趣的就该自请下堂。 但她还不能跟她计较,因为庆阳侯还是东周的吏部尚书,掌管着官员的任免,调动,升降调动等,是傅晏舟一直想要拉拢的对象。 另外两个其中一个是吏部郎中家的胡亦可。 还有一个则是顾南烟的老熟人,当初在顾建元生辰上出言侮辱她,而后被她打了一顿的曾庭芳。 曾庭芳讥笑着摇头道:“绿屏姑娘你能拿一个娼妓所生的脏东西来埋汰猫猫狗狗,也不问问猫猫狗狗的愿不愿意呢!” “曾小姐说的是!奴婢这一时嘴快倒是委屈了猫猫狗狗了!”说完又是一阵哄笑声。 白柚听着这些话心里愤怒不已,“你们!你们太过分了!” “白柚,跟一群畜生生什么气,咱们走!”顾南烟心里还想着事情,并不想惹事,拉了白柚就要走。 但武宣儿却是拦在她的跟前怒道:“贱人!你说谁是畜生!?” “自然是说贱人是畜生!如果不是同类又怎么能知道畜生的心里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委屈还是不委屈呢!” 说罢又对着白柚煞有其事的问道:“白柚,你能知道畜生心里想什么吗?” 白柚看到顾南烟怼人的霸气,眼里全都是小星星,配合的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小姐,像咱们这样的正常人哪儿能知道畜生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大胆!贱婢!竟敢辱骂本小姐!”武宣儿抬手就要打白柚,可手却被顾南烟狠狠的抓住,往外一甩,直将她甩得一个踉跄, “我的丫头还轮不到一个畜生来教训!” 她上辈子活着的时候是为了傅晏舟才对武宣儿多加忍让,如今的她可惯她这臭毛病! “小姐!小姐!”绿屏连忙过去将武宣儿扶起来,又对着顾南烟厉声喝道:“你!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对我家小姐动手!” “明明就是你家小姐想要动手打我在先,我不过是轻轻一挡,谁知道你家小姐是个外强中干的, 看着那么肥壮一大坨就跟牛粪一样,结果轻轻一碰就跟里头长满了蛆一样,直接就垮了下去!” 听到动静下来的秦管事听到顾南烟的话默默的看了一眼周围。 庆幸她们吵嘴的地方是在楼梯口,这会儿这边的桌子还没有安排客人,不然得多倒人家的胃口! 武宣儿和盛京城大多数的官家小姐比起来的确是要壮实些,而且她的脸色也不好看,不是发黄而是带点橄榄色,被顾南烟一形容成牛粪简直就是戳中了她的痛脚。 立刻整个人就炸了,也不要绿屏扶了,直接就跳了起来指着顾南烟,“你敢对本小姐出言不逊!本小姐要重重的治你的罪!” 顾南烟听了这话浮夸的拿手捂了捂嘴,样子就像是被吓到了一样,但偏偏说出来的话毫无诚意, “武小姐好厉害的派头!可我又不是你家的下人,你凭什么治我的罪啊? 你是有爵位在身吗?还是说是有陛下所赐的封号?抑或是你是皇亲国戚?可是我记得都不是啊!难道你还是什么朝廷命官不成?” 武宣儿被顾南烟的话堵得满脸通红,但顾南烟却是半点没有放过她的意思,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贱兮兮的道: “哦!对了!我想起来了!你爹是朝廷命官吏部尚书,难不成武小姐是想要让令尊滥用职权来惩罚我? 可惜啊!我不当官儿!我爹倒是当官儿,但我爹是右相,你若是想让令尊对我爹滥用职权就不知道他有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原本今天她是不打算跟她算账的,可她就是这么贱,偏偏要撞上来,既然怼了那就怼个痛快! 武宣儿听着这些话怕得要死,想要去捂顾南烟的嘴,偏偏她灵活得不得了,她根本够不到她半分,只能面目狰狞的大喊着:“闭嘴!闭嘴!” “我为什么要闭嘴!你张口就来,要狠狠的罚我,可见你平常是经常这样做的!你敢做还怕别人说吗!?” 顾南烟的这些话虽说是刺激武宣儿的,但却也并不是她信口开河,武宣儿的强势霸道都是她爹武仲辅给惯出来的。 只要惹了她不快的,基本都会被武仲辅以这样那样的问题给弄得丢官或降职。 如果实在是找不出问题的,也会将人家从本来干得好好儿的部门给调度到一些无关紧要的部门去。 曾经就有一个刑部侍郎叫辛向明的他家的女儿无意中买走了武宣儿所看中的一支钗子,结果没几天武仲辅就将那个辛向明从刑部调到了礼部去。 名义上是升了官,可辛向明一向在刑讯断案上颇有造诣,却对礼部的那些繁文缛节头痛得很。 辛向明上任后不久便让武仲辅找到了错处,将他给贬去了一个偏远之地。 从此京中官员家的小姐除了那些捧着她的,见到她都只敢绕道走,想顾南烟这么生猛的正面刚的,这还是武宣儿头一回碰到。 她目眦欲裂,恨不能将顾南烟抓住千刀万剐,可连着她带着她的丫头几人偏偏是碰都没有办法碰到顾南烟。 看到从楼上下来的秦掌柜立刻对着他吼道:“你们这金满楼是什么东西都能进的了嘛!快!快让人将这小贱人给本小姐抓住!” ------------ 第四十五章 牛粪小姐 秦掌柜走到几人跟前点点头道:“说得是!咱们这金满楼可不是什么东西就能随便进的!” 武宣儿几人听秦掌柜这样说顿时便来了劲,曾庭芳轻蔑的看了顾南烟一眼,仿佛她是个什么脏东西一般, “有些人啊!真是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份!明明就是下贱的命,偏还得学着人家到这高贵的地方来!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 武宣儿更是得意的对着顾南烟道:“听到没有!还不立刻自己滚出去!” 秦掌柜对着不远处的几个小二招了招手,那几人立刻就走了过来,秦掌柜指了指武宣儿几人, “将这几人轰出金满楼,从今往后再也不许将她们放进来!” 武宣儿听了这话难以置信的尖生大喊道:“秦掌柜!你疯了吧!你难道不知道本小姐乃是庆阳侯府的小姐!你怎么敢这么对我!” “我们金满楼虽说只是生意人,但却也有一颗热血的心,顾五小姐虽然只是个女子但却见义勇为,救了宣平侯府的小世子。 这样贵重的人品,令我等佩服,我金满楼绝不会容忍你们如此辱骂于她!几位,请吧!” 武宣儿几人面色顿时难看到了极点,她们当然知道顾南烟救了宣平侯府的小世子,因为圣上就这事儿还出了布告褒奖顾南烟。 但她们心里却压根儿不认同这个布告,尤其是曾庭芳,当时看到那个布告的时候甚至心中还暗暗骂了皇帝瞎了眼,所以她也没有将这个布告放在眼里,。 至于武宣儿就更不会将这样的布告当回事儿了,她一向眼高于顶,为人傲慢京城中没有几个小姐是能入她的眼的。 再加上曾庭芳还跟她说了顾南烟的亲娘是个出生青楼的妓子,她更是在心里将顾南烟给贬到的尘埃里。 可当她在楼上看到顾南烟的一刻心里又嫉妒极了,这个下贱的女子生得竟是这般美貌,就连她一个女子都觉得是生得真美。 本来她还不打算自降身价去找她的茬儿的,可看到她生得这样好便没有忍住让绿屏去羞辱她一番,可没想到秦掌柜却是对这贱丫头如此看重。 “秦掌柜!你当真要为了这贱丫头不给本小姐的面子?你可想清楚了!我庆阳侯府可不是好惹的!” 武宣儿还企图以势压人,但秦掌柜却是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冷笑一声道: “我金满楼连三公主的面子可以不给,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莫不是你觉得庆阳侯府还能越过了皇家去了!?” “你......”武宣儿还想说什么,但却被几个店小二直接拿着扫把给赶了出去。 就这样武宣儿几人成为了继三公主之后又一个被金满楼请出去的客人。 只不过不同的是三公主是被秦掌柜客气的请出去的,而武宣儿几人却是被直接扫地出门的。 金满楼的店小二也都是人才。 将武宣儿几人扫出去后还对着围观的人将武宣儿辱骂圣上刚刚才褒奖过的顾南烟的事情都绘声绘色的讲了一遍。 讲得围观百姓都对这几人都是同仇敌忾的,纷纷对着武宣儿几人指指点点,说得极为难听。 武宣儿几人再怎么厉害,但也只是养在深闺的小姐,骤然在街上被这么多的人群嘲顿时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灰溜溜的就跑走了。 秦掌柜还找了个店小二装作围观百姓的样子,将顾南烟骂武宣儿像坨牛粪的话给悄悄的散播了出去。 从此之后武宣儿在京城中就多了个牛粪小姐的绰号。 顾南烟和秦掌柜又来到了五楼,今日其他几位管事都没有在这里,很快顾南烟就从秦掌柜的嘴里大概知道了方俊杰是如何死的。 昨天她回去之后傅晏雪在京兆尹府的大牢就将方俊杰给审问了一番,但方俊杰那人虽然看着软蛋,没想到却是个嘴硬的。 他自己创造出来的刑具在他的身上都过了大半了却还是一点没招,锦衣卫的人怕继续审他会坚持不住,便暂且打住了。 到了晚上原本是不打算再继续审问的,可那几个守在牢中的锦衣卫不知道怎么回事,竟又对方俊杰用起了刑来,结果他没坚持过去,就死了。 顾南烟听了这话眉头紧紧的拧起,这事儿处处透着古怪。 锦衣卫的暗牢中审问的手段可丝毫不逊色于方俊杰自己捣鼓的那些刑具,可一直以来也没听说过审过了就给审死了的事情啊! 他们对于这种事情应该没有那么容易失去分寸才对,怎么会就偏偏审死了方俊杰呢! 而且就算一个失去了分寸总不至于个个都失了分寸才是,难道锦衣卫也进了傅晏舟的人? 顾南烟自顾的摇了摇头,傅晏雪治军多年,应该不会出现这样的失误,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南烟觉得还是得想办法见见傅晏雪才是,光就秦掌柜这儿从别人那儿听来的只言片语,她实在是想不通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不知道的是现在的傅晏雪正在早朝上面对着一众御史对他的口诛笔伐, “陛下!宸王殿下早年在战场上就有玉面修罗的称号,可见他心性之恶毒手段之残忍! 如今更是活生生的将方大人凌虐致死!让这样的人统领锦衣卫监管百官,臣等实在是惶恐至极啊!” 刘御史须发皆白,佝偻着身子对着皇帝又是重重一拜,气得镇国大将军怒目圆瞪, “刘老儿!你够了!宸王殿下玉面修罗的称号那都是他一刀一枪为保护我东周百姓拼来的! 这称号乃是敌军对他畏惧所起,这本该是他的荣耀,怎么到了你这儿便成了诟病他的理由了!” 镇国大将军虽然年过花甲,但到底是金戈铁马了大半辈子的,一身气势非同凡响。 一声大吼,直将柔弱的刘御史震得跌坐在地半天爬不起来,还是旁边张御史拉了他一把才勉强爬起来站住了。 两人颤颤巍巍的站在大殿中央结结巴巴半天才憋出一句,“那...也不能改变他手段狠毒的事实!” “我去你娘的!战场之上他要是不狠,那吃苦的便是我东周百姓!”镇国大将军简直恨不得冲上去狠狠踹这两人一脚。 “镇国大将军!陛下还在殿上呢!你就敢咆哮大殿!你这是藐视圣上!”张御史虽然怕极了,想到傅晏舟给他许的好处,还是鼓足了勇气吼道。 他这一嗓子一出来,一时殿上针落几闻,众人都屏住了呼吸,虽说陛下一直对出了元后的镇国将军府多有照拂。 但自从傅晏雪中毒不能再上战场之后似乎有什么就变了,甚至好几次还找了借口削弱了镇国将军府的兵权。 张御史这一声可以说是投石问路了。 若是圣上还对镇国将军府有所眷顾那么这罪名必不会坐实,可若是圣上真是动了要动镇国将军府的心思,那张御史这些话便是个很好的借口。 ------------ 第四十六章 还真碰上找事儿的了! 就在这是兵部尚书季闽西发出了“噗嗤”一声的笑声, “自古以来文人都有风骨一说,从古到今文人都爱自比竹子抑或是松树。 可大家看张御史和刘御史这歪歪扭扭的样子看着倒不像竹子和松树,却像是那没有骨头的墙头草有没有?” 他这话才说完大殿上的好像官员都忍不住跟着低低笑出了声,最后笑声越来越大,就连皇帝的脸上都跟着带了些许的笑意然后对着傅晏舟道: “太子,你觉得呢?” 傅晏舟连忙出列,张御史和刘御史私下里头都是他的人,他自然不能跟着别人一起奚落他们。 但看样子皇帝对他们的做法却是不喜的,他自然也不能为他们说话,于是他对着皇帝拜了一拜然后道: “回禀父皇!儿臣以为宸王兄掌管锦衣卫这么长时间从未出现过这样的事,儿臣以为不该因为个别事件而否定宸王兄长期以来的努力!” 皇帝听了这话脸上的笑意都深了几分,很是欣慰的看着傅晏舟道:“好!好!太子有容人之量,乃是我东周之福!” 皇帝此话一出,殿上几乎都是对傅晏舟的恭维赞美之词,只有傅晏雪默默的站在位置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另一边顾南烟在金满楼吃过早餐后便坐着马车回府,但走到半路便有人群挡住了去路。 车夫看了一眼就对着顾南烟道:“五小姐!前面好像是有个人在那儿卖身葬父,大家都在看热闹呢!” 顾南烟听后眸光闪了闪便带着白柚下了马车,就见有个穿着素服的女孩子正跪在路边,旁边立着一块“卖身葬父”的牌子。 那女孩子生得娇娇小小,一双眼睛红彤彤的,仿佛是真的没有办法了一般。 “让开!让开!我们翠红楼的罗妈妈来了!”几个身形高大的壮汉直接强行将人群挤开,一个涂脂抹粉的中年妇女便妖妖娆娆的走了过去。 她走到那卖身葬父的女孩子的跟前勾起她的下巴,看了一会儿,然后从怀里掏出两锭银子,娇笑一声,“好!我们翠红楼就将你买下了!从今往后你便叫梨花了!” 然后又对着那几个壮汉道:“去!帮着梨花姑娘将她父亲安葬了!然后便将她带回翠红楼!” 众人的人纷纷指指点点,“哎哟!真可怜啊!好好的女孩子就进了那脏地方!” “可不是嘛!可惜咱们也没那么多的银钱来帮助旁的人啊!” 女孩听了这些话似乎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一般瞪大了通红的大眼睛, “不!不行!我不要被卖入青楼!我父亲是个清清白白的秀才!我不能进青楼!” 那几个壮汉却好像是早就料到了她会有这样的反应一样,上前就将她拉了起来,“这可由不得你!你既然写了卖身葬父,哪儿还有你选买家的道理!” 一番拖拽之下女孩子哭得涕泪横流头发散乱,顾南烟看着这一幕一边心里想着秦管事找的人做戏还做得挺逼真的,一边开了口, “住手!” 那罗妈妈都走了两步了,听到这话又转过身来围着顾南烟转了一圈,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斜着她那双眼角布满了褶子的杏眼道: “哟!你是什么人!?这是想要多管闲事不是?也不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我可告诉你!我们翠红楼那可是冯六爷罩着的!想要管闲事儿啊!你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那个格儿!?” 得!她这运气!这是真碰着找事儿的了! 那罗妈妈身上的胭脂味儿熏得顾南烟直皱眉头,她稍稍往后退开一步,然后义正言辞道: “不管你们是什么人罩着的,你们既然要买这位姑娘那便是买卖,这位姑娘便是卖家,你们要买她,需得她愿意才行! 不然你们就是强买强卖,若是到了官府,可是要吃板子的!” 罗妈妈甩了甩帕子,捂着嘴嘲讽道: “啧啧啧!哟!好大的官威啊!你当妈妈我没有见过当官儿的不成!?我翠红楼来往的可都是四品以上的官老爷! 想要替别人出头可还要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可别家里出了个芝麻绿豆大点儿的官儿就拿着鸡毛当令箭!” “哦?芝麻绿豆大点的官儿!?我竟是不知道东周堂堂的右丞相在你这儿却是个芝麻绿豆大的官儿!” 罗妈妈刚刚对顾南烟一番打量就是看了她身上没有几件像样的首饰,衣裳也穿的普通,笃定了她不是什么高门贵女,所以才敢说话这么放肆。 如今一听顾南烟说到右相,登时瞪大了眼睛,腿都有些打颤,“右...右丞相!?” 但她自认阅人无数看人该是不会错的,有哪个高门贵女出门会就只带一个丫头的,还穿得如此寒碜。 而且右相的千金顾幼瑶是京城第一美人,她也是远远的见过的!根本不是眼前这丫头! 定这丫头就是说话来唬她的!自以为识破了顾南烟的伎俩的罗妈妈将白眼都翻到了天上去, “呸!你猪鼻子插大葱装什么象呢!你当我没见过右相大人的千金盛京城第一美人顾幼瑶不成!? 别什么拐了不知道多少个弯儿的穷亲戚都打着人家旗号招摇撞骗!” “你才招摇撞骗呢!我家小姐乃是右相的第五女顾南烟!陛下褒奖我家小姐的布告还在城墙上贴着呢!瞎了你的狗眼!”白柚怒道。 罗妈妈听了这话有些站不住了,顾南烟的名字就刚刚她还听人提了一嘴。 说她一个庶女得了陛下的褒奖,那可真是天大的造化,她不是这么倒霉就犯到了她的手里吧!? ------------ 第四十七章 善良勇敢的顾五小姐 “您...您真是顾五小姐顾南烟?”罗妈妈结结巴巴好半天才问出声来。 “我的马车就被堵在那边,你可以去看看马车上的家徽。” 顾南烟语气很温柔,但罗妈妈却是打了个冷颤,忙对着顾南烟道: “妈妈我就是头发长见识短,说话不知轻重,得罪了顾五小姐还请您原谅则个!这丫头既然得了您的青眼,那便是她的福气!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那罗妈妈说着便想遛却被顾南烟给拦了住, “别着急着走啊!你刚刚不是说到你翠红楼来往的最少也是四品以上的官员吗?那你倒是跟我说说到底是哪些四品以上的官员啊!我也好回去跟我父亲说说!” 罗妈妈听了这话忙拿起她那张香得有些熏人的帕子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干笑道:“那...那都是我瞎说来唬您的!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放过我吧!” 顾南烟见罗妈妈这般做派,心里有了计较,但面上却冷哼一声,做出我早就料到是如此的表情,倨傲道:“走吧!” 罗妈妈几人如蒙大赦,立刻扒开人群灰溜溜的离开了,真是来的时候有多威风,走的时候就有多狼狈。 等她们离开后那卖身葬父的女孩子立刻膝行着爬到了顾南烟跟前对着她连磕了三个响头, “多谢小姐救命之恩!” 顾南烟亲手将她扶了起来,又让白柚拿了些银子递给她道: “你不必如此,这些银子你先拿去将你父亲安葬了,只是我担心那翠红楼的人不会如此容易就善罢甘休,待我走后,她们恐怕还会来找你的麻烦。 你可愿意跟在我身边?虽说只是做个丫头,但总归是清清白白!” “愿意的!我愿意的!今后往后奴婢便是小姐的人了!待奴婢回家将父亲安葬后就是当牛做马也定会报答小姐的恩情的!” 顾南烟点了点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既然卖身给了小姐,那从前的名字便不能再用了,还请小姐赐名!” 顾南烟沉吟了片刻,看了一眼白柚然后道:“我身边这丫头叫白柚,不如你就叫青柚如何?” “青柚多谢小姐赐名!”青柚说着就对着顾南烟又是一拜。 “你先回去安葬你的父亲吧!不用急,待家中安排妥当后再到右相府来报道便是!” 看热闹的人中有许多都感叹青柚运气好,非但没有被翠红楼拉走,还得了顾南烟的青眼,成了她的丫头,这可真是因祸得福。 而人们感慨更多的是顾南烟的心地善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果然不愧是得过陛下褒奖的人。 是以不出半日顾南烟当街从翠红楼手里救下良家女子的事情就传遍了盛京城,加上她之前又救了宣平侯府的小世子。 一时间她的风头甚至盖过了一直以来悉心经营的顾幼瑶这个盛京城第一美人。 事情传到顾幼瑶耳朵里的时候她气得直接就把手里的茶盏给摔了个粉碎, “贱人!贱人!什么路见不平!依本小姐看一切都是她安排好的!谁不知道她那下贱的娘就是妓子出身!说不定就是她跟那什么青楼串通好的!” 春桃吓得缩在一旁瑟瑟发抖,生怕顾幼瑶注意到她会把气撒在她的身上。 顾幼瑶的奶嬷嬷庄嬷嬷听到动静推门进来看到满地的碎瓷片不悦的对着春桃道: “你这死丫头!让你伺候小姐!你就是这么在这儿偷懒的!还不赶紧去将这些瓷片给收拾了!若是伤到小姐小心我不揭了你的皮!” 春桃听了这话忙去拿了扫帚就要打扫,可顾幼瑶却出了声,“慢着!谁让你扫的!就知道偷懒儿!给我跪下一片片的捡起来!” 春桃知道这是顾幼瑶折腾她的法子,但她不敢不听。 自从顾幼瑶小产之后整个人都有些变态,若是她这会儿敢反抗,顾幼瑶还会想出更加折磨人的法子来折磨她。 顾幼瑶看着春桃的膝盖和手指都被瓷片划破,心里想象着春桃就是顾南烟正跪在她的跟前任她折磨,嘴角浮起一丝快意的微笑。 等春桃将瓷片捡完手上和膝盖上已经全都布满了斑斑血迹了。 庄嬷嬷打发春桃出去后才对着顾幼瑶道:“小姐,您看!你这不是也将气给出了吗?何必非要打砸东西呢!动静太大,被人听了去总归是对您的影响不好!” 顾幼瑶不听这话还好,听了这话立刻就炸了毛:“影响!?我还要个什么影响!现在整个盛京城都在说顾南烟的好话,谁还记得我顾幼瑶!” “小姐,一时成败说明不了什么,您今后要走的路还长着呢! 那顾南烟不过是您路上一粒微不足道的小小石头罢了!待到您登上了那至尊的位置,这世上谁还能记得曾经有个什么顾南烟还是顾北烟呢! 这盛京城流言这种东西向来来得快去得也快,不日待舅老爷回京后这盛京城中交口称赞的又会是咱们的舅老爷了,您大可不必为了这种事情动肝火!” 庄嬷嬷堆着满脸的褶子,对着顾幼瑶小小声的劝慰着。 顾幼瑶听了这话果然没有再发脾气, “待舅舅回来之后我便请他去陛下那儿给我求一个县主的封号!到时候我便能想怎么磋磨那小贱人就怎么磋磨她了!” 而另一边罗妈妈回到翠红楼后好一会儿缓过了神来不那么害怕了,脑中又浮现出了顾南烟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看着顾南烟有些眼熟。 想了好一会儿她“蹭”的站了起来就朝着翠红楼的地窖走去。 她一直走到地窖的最里头,那里有一张床还有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一个消瘦佝偻的身形出现在她的面前。 那人似乎是听到了动静猛的转过身来,她一张脸上尽是斑驳的伤痕,没有一块好的皮肉。 一双眼睛被疤痕挤得变了形,几乎看不到眼白,只能看到黑洞洞的两个眼珠,地窖本就比外头阴冷许多,若是不知道的看到这一幕非得以为自己是见了鬼不可。 “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她的声音低沉嘶哑,仿佛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一般。 但罗妈妈却是半点也不害怕,熟门熟路的坐到了床边上,盯着眼前人漆黑的眼珠道:“当年赎走芮姐姐的人是不是姓顾?” ------------ 第四十八章 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那人眼睛骤然瞪大,脸上的疤痕都被扯得有些变形,“你!我不是说了让你不要再去查这件事了吗?” 眼前人的反应已经告诉了罗妈妈答案,她激动得手都颤抖了起来,抓着对面的人,“不是我去查的!是老天有眼将芮姐姐的女儿送到我的面前来!” “什...什么意思?” 罗妈妈将遇到顾南烟的事情都给讲了一遍,对面的人只是听到一半眼泪就流满了她的面颊, “小小姐...小小姐真的是和姑娘一样...一样善良啊!”说着就泣不成声。 这个面容被毁的妇人名叫湘萍,当年湘萍十五岁,被家里的烂赌鬼老爹卖进了当时盛京城中有名的消金窟百花楼。 原本是逃脱不了成为妓子的命运的她却极其幸运的被当时百花楼的花魁芮姬给救了,从此以后她便成为了芮姬身边的一个丫头。 芮姬虽然身为花魁但却半点架子也没,和百花楼里的其他姑娘人缘都极好。 她为人善良,救湘萍也是不忍她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儿落得同她一样的命运所以便一直护着她。 芮姬甚至还拿出银子给湘萍让她自己赎身离开百花楼。 但湘萍是个知恩图报的,她并没有接受芮姬的银子,反而是一直伺候在芮姬的身旁。 后来没过多久便有人出了高价要给芮姬赎身,百花楼中的姑娘都十分为她高兴。 一来是因为她终于能离开这风尘之地,二来芮姬是百花楼的头牌,能出得起银子给她赎身的必不是普通人,出了这个门之后她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就这样没多久芮姬就带着湘萍一起离开了,青楼的规矩是被赎出去的人去往何处只有老鸨子知道,是绝对不允许被青楼中的其他人知道的。 不然若是有姑娘被赎到了高门大户,还有昔日青楼中的姐妹找上门去那成什么样子。 是以当时百花楼中的姑娘们都不知道芮姬被赎到了什么地方,又过了半年百花楼不知怎么的就起了一场大火,烧死了不少姑娘,连带着老鸨子也被烧死了。 罗妈妈那时也是百花楼中的姑娘,当年的百花楼可真是不负百花楼的名字,颇有百花争艳的势态。 除了芮姬这个头牌之外其他的姑娘也都是各有千秋,不止容貌各有各的美之外才艺也是各有所长。 是以当时容貌在百花楼中只能算得上中等又没有什么才艺拿得出手的罗妈妈经常都没有恩客,这让老鸨子对她十分不满,没少给她穿小鞋。 就是那时芮姬没少在老鸨子跟前保她,一来二去她便成了芮姬的小跟班,只是后来芮姬被赎走后两人就再没了联系。 直到三年后湘萍一身是伤的找到了已经成为了翠红楼头牌的罗妈妈,她才知道芮姬当初被赎走后不到两年就仙去了。 当时的她只想为芮姬报仇,可无论他怎么问湘萍,湘萍都不肯跟她说到底是什么人害死了芮姬,还把她害成了这个样子。 两个人抱头痛哭了许久,罗妈妈才抬起头擦干了脸上的泪水恨恨道:“所以当年害死芮姐姐的人就是顾建元?” 事隔多年再听到这个名字,湘萍仍是恨得牙齿都“咯咯”作响,“顾...顾建元虽然不是害死小姐的元凶,但他也该死!他和郑氏全都该死!” “那害死芮姐姐的到底是什么人?当年你们去了相府后到底发生了什么!?”罗妈妈见她如此激动也焦急的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湘萍却猛然冷静了下来,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罗妈妈,“你不要问了!那些人都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就算我惹不起,但芮姐姐的女儿却未必惹不起,今日我看过了她不是个简单的!而且陛下还出了布告褒奖了她!我们去找她!她一定会想办法为芮姐姐报仇的!” 湘萍听了这话猛然站了起来,“你疯了吗!?你可知道那郑氏是个何其狠毒的人! 她在她的手下好不容易才活到了今日,如今又有了陛下的褒奖,想必那郑氏本就正愁着没有机会收拾她!你还在这种时候去找她!你想是想要害死她不成!? “这不成那不成!难道就任由着芮姐姐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不成!?” “不任由着她就这样死了又能如何!?不过是个低贱如草的妓子,死了能去哪里讨公道!” “啪!”湘萍的话才说完脸上就被罗妈妈狠狠的打了一巴掌,“你!你简直忘恩负义!芮姐姐当初怎么就救了你这么个白眼儿狼!” 罗妈妈气得丰满的胸口不住的上下起伏,狠狠的盯着湘萍说完这句话就转身离开了。 等她走后罗妈妈才终于忍不住扑倒在她那满是霉味的床榻上嚎啕大哭起来,“姑娘!姑娘!!湘萍没用!替您报不了仇啊!呜呜呜!” 第二日料理好父亲后事的青柚便来到了右相府,因为顾南烟昨日一回府就跟管家吴伯打过招呼,所以青柚也没有受到什么阻拦的就被吴伯亲自带到了轻烟阁。 顾南烟并没有表现出对她特别优待的意思,只让她和喜鹊一起在院子里负责洒扫,仿佛就真的只是好心捡了一个女孩子回来一般。 这也让听说了流言对即将到来的青柚有所忌惮的芙蓉也放下了许多的心。 不冷不热的去问了青柚几句,见她是个木讷的,不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威胁之后便将她抛到了脑后。 而顾建元因为顾南烟在街上救青柚的事被同僚们好一番的恭维。 对青柚的到来自然也是乐见其成的,甚至为了表示他对这件事的支持,还特地说了青柚不必签卖身契。 郑氏对这事虽然有所不满,但却没有在这种小事情上去和顾建元纠结,因为郑国公府传来了消息,大概再有三日郑临川就要进京了。 夜里,轻烟阁的人都睡下了,顾南烟却突然翻身坐了起来,不一会儿就从床边闪进来一条人影,正是青柚。 顾南烟看着她娴熟的身法,眼前一亮,没想到秦管事找的这丫头还是个高手。 没错,青柚便是秦管事给她物色的那个有轻功的丫头,昨天秦管事就跟她说了这丫头的来历是个信得过的。 但以她在右相府的处境若是贸然领个人回去只怕没有那么容易,所以才想出来做一出戏。 一来为了青柚能名正言顺的到她身边,二来也能趁热打铁为她挣个好名声。 毕竟这些都是她的砝码,她的价值越大,顾建元越会顾忌着她。 只是没有想到秦管事找的做戏的人没有到,反而是真的碰上了翠红楼的找事儿的,不过今日她观那罗妈妈的表现,她说的翠红楼中来往都是显贵一事应该是不假。 不然她后来不会有那么怂,东周官员虽然没有不准押妓的明文规定,但陛下对于这种事情却是不喜的。 而且按照她的说法翠红楼的冯六的产业,那么里头来往的官员多半都是和冯六有来往的,或者说都是傅晏舟一派的人也可以。 看来有机会她得去探一探这个翠红楼,不过眼下她却是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她对青柚轻声问道:“以你的轻功,你可有夜探宸王府的把握?” ------------ 第四十九章 笛声 青柚没有想到一上来顾南烟就会交给她一个这么棘手的事情,不过她这人向来喜欢挑战,眼中倒是燃起了簇簇火苗, “奴婢从未探过,不过奴婢可以一试!” 顾南烟抬起头看了一眼她眼中的亮光,心想,这姑娘是个虎的,她轻咳一声, “宸王府戒备森严,宸王府的护卫都是跟随宸王上过战场的兵士,且里头还有锦衣卫,若是情况不对便直接退回来,记住,且不可勉强,安全第一!” 青柚点点头就飞身跳了出去,顾南烟也没有再睡,所幸起来点了灯,拿了本书看着打发时间等着她。 大概过了一个半多时辰青柚才终于回来了,脸上带着些许沮丧, “宸王府的护卫倒是还好,奴婢轻轻松松就避开他们进去了,不过里头有一队应该是暗卫,厉害得很,奴婢才一进去就被他们发现了,好不容易才甩掉了尾巴回来!” 青柚说得很不好意思,新主子头一天给她派的第一个任务她就没有完成,估计这主子得觉得她是个无能的,这样想着一张小脸都有些垮。 顾南烟起身关切的看着她,“你没受伤吧?回来就好!” 青柚听了这话整个人都感觉暖烘烘的,忙摇着头,“没!没受伤!我怕他们跟着我回来了,带着他们在城里兜了一圈,将尾巴甩掉了才回来的!” “那就行!没受伤就好!” 看着顾南烟似是松了口气的模样,心里对顾南烟的愧疚更深了,早知道当初她练功就该再努力些,也不至于现在无法为主子分忧! “也是我没有思虑周全,贸然让你冒险,你先回去休息吧!” 顾南烟有些后怕,她刚刚看青柚的身法,觉得她比她在傅晏舟那里见过的暗卫都厉害便想着应该宸王府也该能探上一探。 但她却忘了傅晏雪本身就是比傅晏舟要有本事的存在,若是因为她的一时疏忽害了青柚一条性命她只怕余生难安。 青柚回了房后顾南烟的房中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本王当是哪个胆大包天的,把手都伸到本王的宸王府来了,原来是你!”傅晏雪带着笑意看着顾南烟道。 “殿下莫怪,实在是南烟有事情想要请教殿下,没有办法所以才出此下策,南烟绝对没有冒犯之意!” 经过那天傅晏雪差点掐死她之后顾南烟对他说话都客气了好些,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又要她的小命。 傅晏雪也察觉到了顾南烟态度的变化,虽然心里有些在意,但他怕自己又再一次控制不住自己,所以努力将注意力放到她话中的内容上面去,问道: “哦?什么事?” “就是关于方俊杰的,南烟深知锦衣卫不说个个都是刑讯高手,但也绝不可能没有轻重到直接将人审死了的!所以南烟想问问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况?” “你为何会对此事感兴趣?” “殿下当日是因为救南烟才招惹上了此事,这两日南烟听外头的流言对王爷误解甚深,心中气愤不已。 所以便想知道当日到底是发生了何事,看看南烟能否也尽绵薄之力为王爷正名!” 傅晏雪虽然知道这是顾南烟瞎诌的,但听到她为自己的事情担心气愤,心里的那股戾气不知不觉就消散了,找了张椅子坐下给顾南烟讲起那日的事情来。 事情其实和秦管事跟她说的并没有太大的出入,只不过傅晏雪后来问过那几个留下来守着方俊杰的锦衣卫,他们都表示当时的确是没有想要继续对方俊杰用刑。 但后来听到了一阵笛声,那笛声诡异得很,似乎直勾起人心中的恶念一般。 看着怎么都不招的方俊杰和他那一身的伤,心中一时火起,便没忍住对他用起了刑。 那几个锦衣卫倒是也知道自己闯了祸,一再的要求傅晏雪将他们交出去认罪。 但傅晏雪总感觉这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所以便将那几个锦衣卫暂时羁押了起来,所以朝堂上的有些官员才会对他有那么大的不满。 顾南烟摸了摸自己的袖子,本来她以为会不会是那几个锦衣卫中了什么迷失心智的毒药,毕竟当初她带着傅晏舟去毒王谷求医的时候他也见识过不少的东西。 可如今听傅晏雪所说这情况倒更像是某种巫术或者蛊术造成的,她问道:“可是那笛声造成的?” 傅晏雪摇了摇头,“问了京兆尹府周围的人家,许多人也都听到了那笛声,可却都没有出现他们那样的异常。” “那...那吹笛之人可找到了?” “也没有,那周围的住户没有人会吹笛,那个时候又是夜深了,也没人外出,所以并没有人见到到底是何人吹笛!” 顾南烟沉吟片刻才道:“南烟认为此事多半和那笛声有关!” “本王也是如此认为,只是为何其他人听到那笛声却没有事情,而且那吹笛之人也没有找到,总归是没有说服力。” “会不会那笛声只对有功夫在身的人有效果?” “本王也曾这样怀疑过,但当时京兆尹府的牢房中还有两个有功夫在身的犯人,他们却半点事情都没有!” 顾南烟听了这话眉头深深皱起,到底是怎么回事? “罢了!你不必多想了,此事本王自会处理好,不过你那丫头是从哪儿找来的?轻功着实不俗,若非今日是本王亲自出手只怕还真会将她给跟丢了!” 傅晏雪不想见她再伤神便岔开话题道。 顾南烟笑了笑,“再不俗,王爷不也跟上来了?” “你当本王是个绣花枕头不成!?她这轻功在京中能跟上她的据本王所知只有两人!” “除了王爷之外还有何人?” “大内侍卫统领,莫风。” 顾南烟眼睛亮了亮,也就是说之后除了皇宫和宸王府,盛京城的其他地方青柚都可以随便去! 傅晏雪看着顾南烟那细白的脖子,又想起那天他的手掐上前的时候那触感是如何的细腻柔滑,一时间耳尖有些发烫,别开脸去, “夜深了!本王先回去了!你也早些休息!对了!还有一事!三日后骠骑大将军班师回朝!” 傅晏雪说完就闪身不见了,顾南烟起身将开着的窗户给关上了,又该要起风了。 三日后,盛京城各处都张灯结彩洋溢着一派喜气洋洋的气氛,而盛京城的流言也果真如那庄嬷嬷所说的,说变就变了。 前两日还是顾南烟如何勇敢善良,这日都成了骠骑大将军郑将军如何英勇如何杀得南疆人闻风丧胆。 ------------ 第五十章 她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对于这样的情况最高兴的便是郑氏和顾幼瑶了,自从出了事后都没有怎么好好用过饭的顾幼瑶甚至早上还添了碗,看得郑氏眼都笑弯了。 两人刚吃完早餐郑三就来接两人一起去迎接郑临川了,郑氏看到郑三也是心情大好,招呼着顾幼瑶就要跟着郑三出门。 谁知郑三却对郑氏道:“姑母!等等!还少一个人呢!” 郑氏莫名其妙,“还少谁?” 顾幼瑶也是一脸的不解,她和郑氏都在这里,顾建元这个时候肯定是去跟皇帝一起在宫门口接郑临川的,那哪里还少了谁? “还少了南烟表妹啊!姑母!您快让人去将她请过来!咱们就一起出门了!” “三表哥!你疯了吧!?那个低贱的庶女凭什么和我们一起去接舅舅!”郑三的话还没说完顾幼瑶就掰断了指甲抓狂的大喊起来。 为什么哪里哪里那个贱人都要来插一脚,大舅舅得胜归来,这明明就是郑国公府的荣耀,那个贱人有什么资格能沾郑国公府的光! 郑三自从上次见过顾南烟回去被蜜蜂蛰后因为脸上的疤痕就一直没敢出过门。 这段时间他闷在家中时不时的就会想起顾南烟那天或流泪或娇嗔的脸,不知不觉见他就将顾南烟放在了心里那道白月光的位置。 此刻听到顾幼瑶这样贬低顾南烟毫不犹豫的就开口维护道:“表妹!你好歹也是个大家闺秀,怎么一出口就这么难听!? 庶女怎么了!?我就觉得南烟表妹极好,人生得美,又温柔! 也不会像你这般随意出口伤人,不是我说你!你好歹也是相府的嫡女,也拿点嫡女的气度出来!” 郑三的话才说完就被顾幼瑶狠狠的推了一把,“郑元博!你是被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郑三没有想到平常娇娇弱弱的顾幼瑶竟会动手推他,一时不防被推得往后退了好几步,腰直撞到一旁的桌角上,痛得他呲牙咧嘴的,整个人也没了耐性, “我说的都是事实罢了!你看看你现在哪里还有个大家闺秀的样子,说话难听就算了,还动起手来了! 南烟表妹就从不会如此!你除了个嫡女的身份,又有哪里能比她高贵到哪儿去!” 顾幼瑶听了这话一双眼睛都红了,拳头捏得死死的,那样子将郑三都吓了一跳,忙道:“你...你想要做什么!要...要请她又不是我说的!” 郑氏听了这话忙拉过郑三,“你是说不是你自作主张说要请她一起去的?” 郑三忙不迭的点头,“当...当然!今日这场合哪儿是我能够自作主张的!是五叔跟爷爷说要请南烟表妹一起的!” 原本都有些冷静下来的顾幼瑶听了这话又炸了毛,“这个不要脸的贱人!到底勾引了多少男人!就连五舅舅都受了他的迷惑!” 郑三听到她骂顾南烟微微皱眉,本是想出言维护,但想到刚刚顾幼瑶那副恐怖的样子,又很没出息的闭上了嘴。 倒是郑氏开了口,“瑶瑶!你冷静些!你五舅舅不是那样的人!”若说这事儿是郑三自作主张要请顾南烟一起,那多半是受了顾南烟的迷惑。 可请顾南烟的却是她的五弟郑临渊,她这个五弟可不是像郑三这样好被迷惑的。 她的这个弟弟从小就极其聪明,三岁便能成诗,五岁就能成文,后来更是因为天资过人,被收入了高人无数的鬼母山门下。 心智计谋非一般人能企及,之前顾幼瑶因为灵堂一事都已经成为了一颗弃子了。 但就是她的这个五弟替她谋划了一番,便将注定的死局给盘活了,甚至她和顾建元会如现在这般相安无事,其中也是有她的五弟的功劳的! 郑氏对着林嬷嬷道:“你去轻烟阁通知她,让她立刻去门口等着我们,不得耽误!” “娘!”顾幼瑶对着郑氏一声大喊,但郑氏却只是对她摇摇头道:“瑶瑶!你五舅舅这样做定有他的道理!听他的不会有错的!别任性!” 郑三听了不仅在心里腹诽,他这样做就是被灌了迷魂汤,五舅舅这样做就是有道理!? 他又有些心虚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没有说的是这事儿的确是郑临渊跟老爷子说的,但却是他先跟郑临渊提了一嘴,然后郑临渊才跟老爷子说的! 不过都无所谓了,想到不一会儿他便能见到南烟表妹他的心里就有些雀跃起来。 他一心沉浸在将要见到顾南烟的喜悦中便没有注意到郑氏将顾幼瑶拉到一边去悄悄道: “瑶瑶,别生气了!你听娘说,今日顾南烟去不一定是好事!为娘上次便跟你五舅舅说了那死丫头的不对劲,想来你五舅舅该是想借着这次机会教训教训她才是!” 顾幼瑶听了这话眼珠转了转瞬间就转怒为喜了,还跑到一边的铜镜前整理起了她因为发火被晃得有些歪的发饰。 郑三看着顾幼瑶这样子心里更是翻起了一个白眼。 顾幼瑶这女人简直就跟个神经病一样!刚刚还怒不可遏的,莫名其妙的就又心情好了起来,果真是喜怒无常! 林嬷嬷来到轻烟阁的时候顾南烟才刚刚起床洗漱完,倒不是顾南烟懒,主要是郑氏和顾幼瑶两人因为今天要迎接郑临川天还未亮就起来梳妆打扮。 而顾南烟她不过是郑氏名下的一个庶女还是个不受欢迎的庶女。 这样的场郑氏自然是不会带着她去的,她也懒得去凑热闹,所以便没有像郑氏母女那般早的就起来隆重的打扮。 林嬷嬷看了一眼明明未施粉黛却比从天不亮就起来梳妆打扮的顾幼瑶要美丽得多的顾南烟,心里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顾幼瑶会对顾南烟抱有那么大的敌意了。 顾幼瑶每天要花多少功夫在她那张脸上才能维护好她盛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可顾南烟一张脸上什么也没有却要比顾幼瑶美上那么多。 以前她名不见经传便罢了,可现在她名声在外,盛京城的人又不是瞎的,盛京城第一美人这一称号易主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林嬷嬷默默收回了视线,她在顾南烟这儿是吃过亏的,她不想招惹她,于是朝着顾南烟行了个礼, “老奴见过五小姐!夫人命老奴来请五小姐同她一起去迎接骠骑大将军,马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请您立刻过去!” 听了这话,不要说顾南烟了,就连白柚都觉察出了不对味儿,诚然,骠骑大将军得胜回朝的确是件大喜事,可这喜事却怎么也轮不上顾南烟我沾边儿啊! 郑氏就是让顾南珠去也要说得通一点,可偏偏这样的好事却落到了她最为不喜的顾南烟的头上,这事儿怎么看怎么都是阴谋! 她连忙上前拉住顾南烟,拼命朝着她使眼神示意她快点给拒绝了。 可顾南烟却笑着拍了拍她的手,然后朝着林嬷嬷道:“烦请林嬷嬷回去回禀母亲,我马上就过去!” 林嬷嬷才一走白柚就不赞同的低声道:“小姐!您怎么答应去了?她要是又想要害您怎么办?” ------------ 第五十一章 卸甲台 “林嬷嬷都来了,哪儿还有我能拒绝的余地,再说了,骠骑大将军得胜归来,是我东周的大英雄,我也该去迎一迎他!” 白柚只顾着在心里替自家小姐担心,根本就没有看到顾南烟说话时眼中一闪而过的幽深光芒。 她正愁看戏没有好位置呢!郑氏就将这好位置给她送到眼前来了,她怎么能不珍惜呢! 再说了,今日郑临川回朝,皇帝等人都会去接他,就算郑氏想害她,还得看她有没有那个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给害了的本事! 顾南烟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让白柚和青柚跟着她一同前往,原本芙蓉是想要跟着去的。 但顾南烟却说盛京城中众人都因为她救下了一名丫头而说她心善,若是她出门不带青柚,要是别人觉得她是故意救了个人扔院里博取名声的就不好了。 顾南烟说的很坚决,芙蓉也怵她,不敢反驳,只讪讪的吩咐着青柚白柚要将她照顾好。 顾南烟三人不敢耽搁,若是让郑氏等人等了她,郑氏说不得又要编排她一个庶女骄矜还要让主母等她。 所幸三人来到门口的时候郑氏等人还未到,但也不过片刻她们就出来了。 这其中属顾幼瑶的排场最大,一般小姐平常出门不过就带两个婢子便够了,讲究些的也不过就带四个就够了,但今天她却是带了八个。 众星拱月的走在她的身后,衬得本就装扮华丽的她更是像个公主一般。 原本她还很开心的,但见到顾南烟的一刻顿时一张装扮精致的脸就垮了下来。 她天不亮就起床开始装扮,可遇到顾南烟那张不必过多的打扮就美艳非凡的脸就显得她简直就像个笑话。 顾幼瑶看着顾南烟那一副清水出芙蓉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果然是个贱人!明明舅舅得胜归来就跟她没有什么关系,可她却来得这样早,定是知道这是露脸的事儿,所以才这样积极! 看到顾南烟最开心的莫过于郑三了,他骚包的将扇子一甩来到顾南烟跟前,“南烟表妹,好久不见!” 一路过来的时候白柚已经悄悄的将郑氏一行人大概的情况跟青柚说了说,青柚当时听到郑三的时候只觉得这男人可恶至极。 现在见到了真人青柚不止觉得郑三可恶还觉得他简直就是个有病的,现在深秋已至,早晚已经有些寒凉了,这人竟还扇扇子! 顾南烟看了一眼郑三那张一点疤痕也无的脸心头微动,看来郑家那位被鬼母山收入门中的幺子郑临渊应该是回来了。 当初她的香粉会招一种牛王蜂,被牛王蜂蛰过的皮肤就算好了之后也会留下极其难看的疤痕。 可郑三的脸上却一点疤痕也没有,据她所知,这普天之下有这等手段的便只有鬼母山了。 顾南烟对着他微微欠身,然后对着郑氏行了个礼,“见过母亲。” 郑氏倒是没有为难她,反正一会儿有郑临渊收拾她,就且让她多得意一会儿。 几人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各自上了马车,东周朝的皇宫东门口有一座卸甲台,是东周的开国皇帝修建的。 东周的太祖皇帝并非是个马上得天下的皇帝,他有治世之才但于行军打仗上却是要欠缺一些。 当时有一个姓裴的将领是行军打仗的天才,这两人一文一武双剑合璧才将先前四分五裂的这片河山给统一了起来创立了东周朝。 这位裴大将军向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有着常胜将军的威名,为东周开拓了大片疆土。 太祖是个有容人之量的,不但没有忌惮裴大将军功高盖主,甚至还为他修建了卸甲台,每每裴大将军得胜回来之时都会亲自为他卸下战甲。 后来东周平定之后这卸甲台便成为了东周皇帝迎接一些为东周立下不世功勋的将领的地方。 郑临川此次打败了南疆虽说算不上什么不世功勋,但他多年守卫南疆。 今上是个仁君,念他为了守卫东周疆土而多年与家人分离,如今又大败南疆而归故而特在卸甲台迎他,这也是一种表彰。 几人来到卸甲台的时候周围已经围满了百姓,卸甲台的下方有个席位是专门为得胜归来的将领家属而设立的。 顾南烟他们到的时候郑国公一家已经等在那里了,郑临渊远远的就看到了郑氏等人的车驾。 原本这一日人多车多他是注意不到郑氏等人的车驾的,但顾幼瑶为了突出她的地位,让八个丫头都穿着清一色的衣裳走在她的马车两侧。 她的马车本就朱顶华盖很是华丽,再加上这些容貌清丽的丫头,一路上走来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众人纷纷猜测这是哪家的千金,甚至还有人以为是公主出巡了。 郑临渊看到这排场眉头蹙了蹙,立刻对着旁边的小厮说了句什么,那小厮立刻就朝着郑氏他们走了过来。 那小厮过来就找了郑三,也没多说,只说五爷让他马上将顾幼瑶的那些丫头给打发走。 郑三向来对他这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五叔有一种天然的畏惧感,听了那小厮的话便立刻朝着顾幼瑶的马车走了过去让那几个丫头先自己回府。 顾幼瑶听到他这话可你不干了,探出个头来对着郑三怒道:“郑元博!你还有完没完了!我的丫头碍着你什么事儿了?” “不是我,是五叔,是他让我来将你的丫头打发走的!”这会儿路上的人多了,郑三也不便与她吵闹,便好声同她解释了起来。 可顾幼瑶却根本不买他的帐,“你少骗人了!就是你跟我过不去,见不得我带了几个丫头,还拿五舅舅来说事儿!你以为他是像你这么无聊的人吗!” 郑三觉得她简直不可理喻,她带丫头能碍着他什么事儿了,若不是五叔的话,他现在就连跟这个神经病多说一句话都嫌多。 最后还是郑氏听到动静下了马车来问怎么回事,郑三早就不想跟顾幼瑶多说了,只将事情缘由跟郑氏说了一遍,就朝着顾南烟的马车走了过去。 郑氏跟顾幼瑶说了好半天,最后顾幼瑶才下了车不情不愿的打发走了其他六个丫头,最后剩了两个长相很是普通的丫头春桃,春杏跟着她。 青柚是练武之人,耳朵比一般人要灵敏许多,她一直同顾南烟说着前面的动静。 顾南烟得知郑氏和顾幼瑶都下了马车,于是她便也跟着下了马车,才一下马车就看到正朝着她的马车走来的郑三。 “南烟表妹,前面马车过不去了,我来带着你走过去!” 顾南烟温婉的对他点点头,“多谢表哥!”郑三看着她这样子整个人都有些痴了,但又怕唐突了佳人,忙殷勤的护着她朝着郑氏她们那边走去。 顾幼瑶看着郑三对着顾南烟鞍前马后就跟个小厮一样的模样,整个人的眼里都快要喷出火来了, “娘!你看他们!” ------------ 第五十二章 不知所谓 郑氏看到这一幕脸色也不大好,但她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 今日她的娘家哥哥凯旋而归,她自己也是众人瞩目的焦点,她要趁着这次挽回这段时间以来她岌岌可危的名声。 她的手紧紧的捏住顾幼瑶的,也不知道是在说服顾幼瑶还是在试着说服自己, “你忘了刚刚为娘跟你说的话了!便让她得意这会儿,有你五舅舅出手,她这会儿有多得意一会儿就有多难堪! 还有,你不要光将眼光放在她的身上,此次你大舅舅大胜而归,于你来说也是一次机会。 将这些年你学的都拿出来,得让众人都认识到为娘的瑶瑶,盛京城的第一美人可不是光只有一张脸蛋漂亮!”说到最后还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顾南烟。 可顾幼瑶这会儿早就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根本没有注意到郑氏说了些什么。 只胡乱的点了点头就朝着郑国公等人走了过去,她已经迫不及待的要过去找最疼爱她的外公给可恶的郑元博一个教训了。 她们穿过人群来到家属席的时候骠骑大将军已经入城了,郑国公已经去了皇帝的那边,家属席现在就只有一群女眷和郑临渊在那里。 郑氏一过去就去同嫂子们说话去了,顾幼瑶一向不喜欢她的那些舅母。 自视甚高的她总觉得她们配不上郑国公府,也不爱纡尊降贵的去同她们打交道,所以郑氏过去的时候她便独自留在了原地。 郑三为了在顾南烟面前展示一把他的博学,便滔滔不绝的同她讲着这卸甲台的来历。 顾南烟虽然都知道,但还是很配合适时点点头或夸赞他两句,这使得郑三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顾幼瑶看到这一幕却觉得刺眼极了,明明她才是郑三的亲表妹,结果郑三这个睁眼瞎偏偏处处向着顾南烟那个小贱人,搞得她好像被孤立了一般。 她的眼神在周围扫了一圈就看到同她一样一个人坐在一处的郑临渊,眼珠一转起身就朝着他走了过去, “五舅舅,您也自己在这儿呢?”郑临渊“嗯”了一声微微点了点头。 顾幼瑶见他神色如常,心里想刚刚果然是郑元博自作主张赶走了她的丫头还说是五舅舅的意思,不然这会儿五舅舅为何不训斥她? 想到这儿她心里瞬间有了主意,对着郑临渊可怜巴巴的道:“五舅舅,您看三表哥真是被我那五妹妹给迷惑得不成样子了! 明明我才是他的亲表妹,可他却处处维护我那庶出的五妹妹,这便罢了,他还为了她借着您的借口将我带来的丫头都给打发走了。 您看我这就只剩两个丫头了,别人看了还以为我跟那低贱的庶女身份是一样的呢!” 郑临渊听了她的话眉头紧紧拧起盯着她吐出了四个字,“不知所谓!” 顾幼瑶看着他冷冷的眼神心里有些害怕,但很快就又兴奋了起来。 五舅舅对这件事情这么生气,一会儿郑元博可有得受了!谁让他不好好儿的和自己相处,非要去向着顾南烟那个小贱人呢! “是啊!他真是半点也没有身为郑家人的觉悟!哎!其实也不能怪他,主要也是我那五妹妹手段太狐媚,她的姨娘就是个低贱的妓子,她自然也......” 顾幼瑶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郑临渊狠狠打断了,“我说的是你!” 两个月前他在师门中潜心学习,但有一个晚上闲来无事便给郑国公府算了一卦。 谁知卦象上显示的竟是大难临头,家人有难他怎能袖手旁观,于是他违逆了师父的命令私自下了山。 可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并没有觉得郑国公府会遭遇什么灾难。 皇帝是个仁君,不会轻易对有军功的郑国公府出手,且宫中还有一个郑太妃在,她老人家虽然不是陛下的亲生母亲,但有她老人家在,陛下多少也会顾忌一点。 但因为卦象的原因,他还是对一切都十分慎重,就比如当初郑氏和顾建元的事情,还有就是眼前的顾幼瑶。 他明明就知道其实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但他不能不管她,因为她是郑国公的亲外孙女,她对于郑国公府来说也是十分重要的。 可他才刚刚将她的名声挽回了一点,这个蠢货今天就招摇上了,虽然今日皇帝在卸甲台迎接了他的大哥。 可他清楚的知道这其实是皇帝的恩典,他的大哥所立下的战功远没有到能让陛下在卸甲台迎接他的这样大。 他们郑国公府这个时候就更要表现得谦卑,表现得对陛下感恩戴德。 可这个蠢货竟然在这种时候带了那么多的丫头招摇过市,生怕皇帝会对他们郑国公府生不出忌惮之心吗!? 她还好意思跑到他的面前来跟他说这些! 顾幼瑶被他这可怕的样子给吓到了,过了好一会儿颤抖着开口,“五...五舅舅,我做错了什么?” “你还好意思问我你做错了什么!谁让你带那么多的丫头招摇过市的? 你自己如今在京中是个什么名声你自己心里没有点数吗?而且你刚刚说的是什么话?粗俗不堪!就你这样如何能抓得住太子的心!?” 顾幼瑶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中含满了泪水,这些年郑氏在她心里为郑临渊建立起来的机智聪慧,爱护家人的形象瞬间崩塌粉碎。 什么天才!什么足智多谋!不是被顾南烟那小贱人给迷了眼! 郑临渊不知道她的内心活动,又嘱咐道:“今日对我郑国公府来说十分重要,你且规矩些!” 他还想再说什么,这个时候百姓们却突然沸腾了起来,这是郑临川已经到了。 他也再顾不得顾幼瑶,忙站了起来招呼了郑三同他一起往前去迎接郑临川。 顾幼瑶看着鼎沸的人群,整个人的心却像是突然被泼了一盆冷水,郑临渊根本就没有想要教训顾南烟那个小贱人!他也同郑元博那个草包一样都被她给迷惑住了! 顾南烟看着坐在马上缓缓走来的郑临川唇角微弯,她可是还给他准备了一份大礼呢! ------------ 第五十三章 他这个大哥糊涂啊! 顾幼瑶的心情不好,春桃和春梅两人都战战兢兢的,自从庄嬷嬷之前跟顾幼瑶说了打砸东西影响不好之后顾幼瑶就好像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一般。 动不动就对着身边的丫头又是掐又是拧的,而且都还是那些见不得人且肉嫩的地方。 春梅比春桃要机灵,她知道顾幼瑶的心结在顾南烟身上,一见她在对着白柚说悄悄话就悄悄靠了过来。 白柚见她往这边来了立刻装作震惊的样子对着顾南烟低声道:“是真的吗?太子殿下求娶了庆阳侯家的武宣儿小姐,那...那四小姐怎么办?” 春梅原本只是想偷偷听听她们在说什么,然后回去跟顾幼瑶添油加醋的说上一番,邀邀功以减轻点皮肉之苦。 可一听到“太子殿下”四个字她顿时就打起了精神,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顾南烟见鱼儿上钩了,微微勾了勾嘴唇,“我也不知道啊!可千万别让人知道了这件事,我也是在宣平侯府听说的,这事儿好些人都不知道呢!” 白柚点了点头有些悻悻,“我看四小姐要想再进太子府可是难咯!男人都是到手的就不新鲜了,她连孩子都有过了,太子殿下会将她抛在脑后也是正常!” 春梅听了这话一张脸都皱了起来,虽然她不想承认,但白柚说的却是事实,难道她真的就要如此与太子殿下失之交臂了吗? “这也未必!今日!今日便是最后的机会!” 春梅正失落之际就听到顾南烟这句话,眼中顿时亮起了一丝希望。 若不是她还是竖着耳朵在偷听,她都想直接冲过去问顾南烟她的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了,所幸白柚替她问了, “什么意思?为什么今日会是最后的机会呢?” “今日骠骑大将军得胜归来,他是我东周的大英雄,今日这场盛会又是为了他才举办,若是他亲自开口要为他的外甥女在太子府求个名分,陛下必不会拒绝!” 春梅简直是醍醐灌顶。 是啊!她怎么没想到这个!舅老爷一向最疼的便是她家小姐了,只要她家小姐去向舅老爷撒撒娇,到时候舅老爷必定不会拒绝! 春梅一过去顾幼瑶就一把拧上了她胳膊内侧的软肉,“你也想去巴结那小贱人不是?” 春梅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却半点不敢呼痛,只连连对着顾幼瑶求饶, “小姐!没有!奴婢没有!奴婢只是看到她们在那儿咬耳朵,怕她们又想出了什么鬼主意要害您,所以奴婢就过去听了一耳朵!” 顾幼瑶听了这话果然没有再拧她,只问道:“那小贱人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奴婢离得远听得也不真切,不过隐约听到了她说从宣平侯府听得太子殿下有意求娶庆阳侯家的武宣儿武小姐!” “胡说!武宣儿那不要脸的贱人追着太子殿下跑了那么多年,太子殿下根本就对她无意!怎么可能去求娶她!?” 春梅见顾幼瑶根本不信,眼珠转了转咬了咬牙又道: “奴婢也是这样想的,可她还说太子府您就不要想了,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您为了殿下连孩子都有过了,殿下会将您抛之脑后也是正常!” 果然顾幼瑶听了这话后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 这几天太子也不知道去忙什么去了,自从那日她坐着他的车驾回来后便再没见过他,难道他真的被那武宣儿给勾了去? 春梅见这一招果然奏效,便趁热打铁继续, “不就是救了宣平侯府的小世子嘛!奴婢就是看不惯她那副小人得势还幸灾乐祸的样子,她就知道您进不去太子府了!? 今日舅老爷得胜归来,是我东周的大英雄,只要他向陛下开个口,您会进不去太子府!?” 顾幼瑶听了这话顿时眼前一亮,对啊!她可以去求大舅舅啊! 大舅舅一向是最疼她的,而且母亲不是也说了,此次大舅舅得胜归来陛下的赏赐多半是落在她和母亲的身上,说不定就能封个郡主什么的! 那她不要当郡主,她要当傅晏舟的太子妃,她要让顾南烟那个贱人好好儿的睁开她的狗眼看看她能不能进得太子府! 她不仅要进太子府,将来傅晏舟当了皇帝,她还要当母仪天下的皇后! 顾幼瑶想到这儿心里觉得美滋滋的,她越想越觉得这个法子可行,一会儿就让大舅舅去跟陛下说! 这时一声高高的唱名声响起,“皇上驾到!” 众人连忙跪下行礼,皇帝下车让众人起身后便登上了卸甲台。 郑临川骑着高高的战马威风凛凛的缓缓朝着卸甲台前进,他的身后还跟着南疆的公主以及使臣,此次他们是战败国,是跟着郑临川前来求和的。 郑临川来到卸甲台前对着皇帝拱手,“参见陛下!臣,骠骑大将军郑临川幸不辱命,大败南疆而归,特来复命!” 皇帝连连点头,“好!好!爱卿辛苦了!曹玉春,宣旨吧!” 然后便是曹公公宣读了一道圣旨,这是一道表彰郑临川的旨意。 当然,在这样的场合,曹公公当中宣读的这样一道表彰的旨意,可比之前给顾南烟的在城门口的布告要有分量得多了。 只是曹公公宣读完之后郑临川还没有来得及谢恩,他身后的那几个南疆使臣就开了口, “东周的皇帝较之太祖皇帝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到了如今更是半点也没有了当初的太祖皇帝对待有功之臣的礼贤下士了!” “是啊!在这卸甲台上却不亲自为将领卸下战甲,就颁一道劳什子的圣旨就算了!那还叫什么卸甲台!干脆改名叫做颁旨台好了!” 他们半点没有身为战败国的自知,语气嘲讽,态度极其傲慢的对着皇帝指手画脚。 这卸甲台的确是当初太祖皇帝是这里迎接了裴将军后亲自为他卸下战甲的地方。 但后来历经了几代皇帝,渐渐的就演变成了现在这样皇帝亲自迎接得胜的将领,让人当众宣读一道表彰的圣旨。 之后便是将领同家人团聚,一起跪谢皇帝,至于庆功宴则是几日后待将领休息好了之后的事情了。 这便是迎接得胜归来的将领的基本流程,至于这皇帝亲自卸战甲改成了宣旨一事也是大家所默认的。 一来是只是这一道圣旨也够荣耀的了,再来也是主要没有几个将领真的有当初的裴将军那样大的功绩。 几个南疆的使臣这话一出,场上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郑临川站在一旁竟然也没有制止他们,郑临渊看着这一幕脸色难看极了,他这个大哥,糊涂啊! 他正欲开口一个声音已经先他一步出了声, “呵!无知之辈!真当是何人都能在这卸甲台上让我东周的帝王亲自卸下战甲的!?你南疆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的臭虫,便是将尔等灭了国也是不够这格的!” 傅晏雪的声音懒洋洋的,但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霸气。 ------------ 第五十四章 您一定要为她做主啊! 他话音刚刚落下一众朝臣便也都跟着附和起来,“没错!不过是个战败的弹丸小国,还真将自己当回事儿了!” “败军之将犹如丧家之犬还敢乱吠!” “果然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井底之蛙,以为什么人都能配得上那样的荣耀的吗!?” “可不是!南疆国土不过几百亩地而已,便是将之踏平了也是配不上的!” “说到底还是见识短浅,夜郎自大,以为自己是多不得了的呢!殊不知我们宸王殿下先前出征月氏国时收回的失地,便是随便拿一个州出来也比南疆大得多了去 !” 百姓们也纷纷受到感染,同仇敌忾的对着南疆的使臣就是一片讨伐之声。 南疆使臣惹了众怒也不敢出声反驳,他们就这么几个人,打起口水仗来,这里的东周人便是一人一口唾沫也能将他们都给淹没了。 他们将目光看向了卸甲台上的皇帝,想着他为了两国的邦交怎么的也该出言制止这些人吧! 可卸甲台上的皇帝却好像压根儿没有听到他的子民们骂人有多难听一般,老神在在的就坐在原处,半点要制止这些百姓的意思都没有。 百姓们说话可不像朝臣们那般的斯文,有的话骂得难听极了,甚至就连马车中坐着的南疆公主也没有幸免。 那公主听着一声声叫骂在是忍不下去了,一掀帘子便从马车中跳了出来,对着卸甲台上的皇帝拱手道, “南疆三公主蓝蝶舞见过东周皇帝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祝愿陛下身体康健,福寿绵长!”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就算皇帝对南疆的使臣有所不满,但也不可能跟蓝蝶舞这个小辈计较,“蝶舞公主远道而来辛苦了,不必多礼!” 皇帝的声音一出,周围果然就安静了下来,蓝蝶舞见状又忙就刚刚那几个使臣的话对着皇帝致歉了一番。 两人一番寒暄下来倒是站在一旁还没有来得及谢恩的郑临川不上不下的有些尴尬。 还是曹公公对着皇帝低声提醒了一句,皇帝这才想起来一般对着郑临川挥了挥手,“爱卿为我东周在外征战多年劳苦功高,快些去同家人团聚吧!” 郑临川对着皇帝拱了拱手便朝着郑国公等人的家属席走来。 他同郑国公见了礼后才落座,郑临渊便上前将他拉到一旁低声道:“大哥,你今日好糊涂啊!” 郑临川对于他这个比他小了一轮多的弟弟其实并不了解,因为郑临渊出生的时候他已经就去了边关建功立业去了。 只是从郑国公的信件中知道他的这个五弟从小就聪颖,但他却是不屑的。 在他看来这不过就是郑国公疼爱幺子的迷之滤镜罢了,不过是个几岁的娃娃,再聪明能聪明到哪儿去! 如今他大获全胜归来,人人都对他赞许有加,可偏偏这个身上连个功名都没有的弟弟却开口就是对他的指责,他也有些不悦起来, “五弟,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怎么糊涂了?” “刚刚那南疆使臣对陛下出言不逊你为何不制止他们!?”郑临渊现在也顾不上郑临川的心情了,单刀直入的便问道。 “你说的倒是简单!五弟,你没有上过战场,不知道这些战败国的使臣们其实是最是嘴硬的!他们要说又岂是我能制止得了的?” 郑临川的话还未说完郑临渊就目光定定的盯着他,“大哥当真制止不了吗!?” 他的目光太过睿智,郑临川一瞬间有种他所做的一切都被他给看穿了的错觉,悻悻的摸了摸鼻子就转身要走,“莫名其妙!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郑临渊看他这个表现心头就有了些许猜测,但这个时候却不是细说的时候,只忙上前将他拉住沉声道: “大哥!刚刚的事已经惹了众怒,一会儿你一定要表现得再谦卑些!且不可逾越了自己的本分!” 郑临川对于郑临渊一回来就对他指手画脚的态度其实是极其不满的。 但偏偏郑国公看重郑临渊,他也懒得跟他多说,只不耐烦道,“知道了!” 顾幼瑶从郑临川回到家属席这边开始就一直注意着他,但刚刚郑临渊同他在一处,她心里对郑临渊这会儿成见正深。 于是便等着他跟郑临渊说完了话才眼巴巴的跟了上去,“大舅舅!您终于回来了!瑶瑶好想你啊!” 郑临川已经好些年没有见过顾幼瑶了,这突然一见,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个亭亭玉立的女娃子就是几年前的那个粉团子,顿时眉开眼笑, “哈哈!几年不见瑶瑶都已经长成一个大姑娘了!大舅舅要是在路上见着都不敢认呐!” 顾幼瑶的脸有些红,笑着恭维道:“大舅舅倒是还是一如从前一般的年轻英伟!” 郑临川对顾幼瑶的恭维很是受用,但面上却是摆着手,“瑶瑶都长大了,大舅舅哪里还年轻了!哈哈!” “大舅舅正当壮年又是我东周的大英雄,今次又立下了这样大的功劳,您还未回京,京中对您的称赞可都传遍了呢!” 郑临川听了这话心情大好,就连刚刚郑临渊对他一番指责的不悦都消散了,看着眼前的小姑娘越发的可心了,顺嘴就问了一句, “瑶瑶如今也及笄了吧!?可定了人家了?” 因为他一直都在南疆,所以对顾幼瑶和傅晏舟的那档子事情其实并不了解。 他就这么一问,顾幼瑶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突然就噙满了泪水,整个人身上好像瞬间罩上了一层悲伤, “大舅舅...我......”顾幼瑶未语泪先流。 郑临川这样的汉子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场面,他夫人是个坚毅的,从来不会在他的面前哭哭唧唧。 他被吓了一跳,忙问道:“这...这是怎么了?瑶瑶!你别哭!你跟大舅舅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什么人欺负了你不是?你告诉大舅舅!大舅舅去给你出气!” 顾幼瑶心里其实很想告诉郑临川是顾南烟,想让郑临川去杀了顾南烟给她出气,可春梅已经开了口, “大舅老爷!我们家小姐好苦哇!您可一定要为她做主啊!” ------------ 第五十五章 难道不该给她一个应有的名分吗? 郑临川皱眉,“什么意思!?到底怎么回事!?” “我家小姐在先太子妃还在世之时受了她的算计委身给了太子殿下,后来先太子妃仙去小姐怕坏了她身后的名声便没有将此事说出来。 但谁知后来小姐竟怀了身孕,还在先太子妃的葬礼上不幸小产了,众人便都以为我家小姐是个不检点的。 我家小姐心如死灰便想去庵堂里了此残生,所幸后来太子殿下记起了当初的事,这才为小姐正了名。 可她却到底失了名节,走到哪儿都受人指点,我家小姐她,好可怜啊!” 郑临川看着眼眶通红默默流泪的顾幼瑶拳头握得“咯咯”作响,“岂有此理!那太子既然已经想起了一切为何还不迎你入府!?” “大舅老爷说的是啊!太子殿下非但没有要迎我家小姐入府的意思,奴婢还听说他最近还有意要求娶庆阳侯府的小姐做太子妃! 那庆阳侯府的武宣儿小姐向来是个跋扈的,又与我家小姐不对付,若是她做了太子妃,将来我家小姐可该如何是好啊!大舅老爷!求求您帮帮我家小姐吧!” “春梅!闭嘴!这事儿大舅舅如何能帮得到我!”春梅话都说完了顾幼瑶才适时开口制止道。 “怎么帮不到?一会儿陛下便会对大舅老爷进行赏赐,只要大舅老爷在圣上面前为您求一个恩典,那......” “荒谬!如何能拿大舅舅的军功来为我求恩典!?你不要说了!这一切都是命!合该我命苦......” 顾幼瑶虽然语气坚决,但眼泪却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看得郑临川很是心疼, “瑶瑶!你放心!你虽然不姓郑,但你娘是我唯一的妹妹,你也算是我郑国公府的女儿,郑国公的女儿没得就这样白白被人欺负去了的! 这事儿包在大舅舅身上!大舅舅必会叫你风风光光的嫁进太子府去!从此任何人都不敢再轻看你半分!” 顾幼瑶听了这话顿时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望着郑临川,“大舅舅!您说的是真的?” “那是!大舅舅什么时候骗过你!你就安安心心等着做你的新娘子就是!”郑临川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便转身去同郑三说话去了。 郑临川一共有三个儿子,老大和老二都跟着他在军中历练,原本他是要将郑三也带去的。 但郑三小的时候身体不好,他的夫人便将他留在了京中,也不怎么管束他,这一来二去就成了如今的这幅纨绔模样。 郑三狐疑的看了一眼刚刚同郑临川说话的顾幼瑶,担心她怂恿他爹去对付顾南烟,“爹!她刚刚跟您说什么了?” 郑临川的话都到了嘴边,又觉得这种事情不知道要怎么跟自家儿子开口,于是又将话给咽了回去,伸手就拍了一把郑三的后脑勺, “你小子天天在京城里什么没学到!偏偏倒是学了个长舌妇的样子!” 郑三忙护住自己的脑袋,“没!没!爹!我就是怕您被她给骗了!” “你老子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都多!老子会被骗了!?” 郑临川说着又伸手要朝着郑三拍去,郑三再不敢多问,连忙护着自己的头就躲到了自家母亲的身后。 夫妻俩还没来得及说上话,曹公公就过来请他们一同过去谢恩了。 这次谢恩是郑国公府全家人一起,郑氏虽然是郑国公府的女儿,但已经出嫁了,所以她和顾幼瑶还有顾南烟都没有资格一同去。 郑国公府的人以郑国公和郑临川为首在卸甲台上对着皇帝叩了首。 皇帝说了一通对郑临川表彰的话后便对着曹公公招了招手,曹公公带着一队手端托盘的宫人鱼贯而来。 郑临川的心里有些奇怪,陛下即位到现在,在卸甲台上迎接过好几次将士了。 以往到了这谢恩的环节的时候,陛下一般都会问上一句有功的将领有什么想要的,可今日陛下却没有问,他觉得不对劲连忙抬起头对着皇帝道: “陛下!臣有话要说!” 郑临渊听到这句话心顿时就凉了大半,大哥终究还是没有将他的话给听进去! 皇帝手上的动作一顿,笑着道:“哦!?爱卿请讲!” “是!陛下,臣今日才刚回京就听说臣的外甥女顾幼瑶受了委屈,她虽然只是臣的外甥女。 可臣只有一个小妹,一向是将这个外甥女视为己出的,今日臣便是拼了一身的军功不要也要为她向太子殿下讨一个说法!” 傅晏雪听了这话眼神几不可查的朝着顾南烟的方向看了一眼,又是这丫头的手笔吧!这丫头还真是从来都不会消停的。 顾南烟也竖起耳朵听起戏来,今日这好戏总算是开始了! “太子?”皇帝听了这话将视线放到了傅晏舟的身上。 傅晏舟前段时间得到皇帝的赞赏后皇帝又给了他好几项重要的差事,这段时间他可谓是春风得意。 忽然被他视为自己人的郑国公府点了名一时间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不过他向来心思深沉,倒也看不出来什么,他站出来朝着皇帝行了一礼, “父皇!儿臣在!” “骠骑大将军说要向你讨个说法儿,这是怎么回事?” 傅晏舟心里不悦,但面上却还是一副温润的样子对着郑临川道: “骠骑大将军,此事其中有些曲折,孤同右相大人已经在交涉了,必不会让顾四小姐受了委屈,还请骠骑大将军放心!” 他作为一国储君这样跟他解释态度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可郑临川在春梅那儿听说了他有意要求娶武宣儿的事,已经对他有了偏见,他的这一番解释听在郑临川的耳朵里他就是在推脱责任, “这有什么好交涉的!当初瑶瑶就是受了你的先太子妃的算计才会委身给了你! 何况她还为你失了一个孩子,如今她更是因此事声名狼藉,可她自始至终都只是一个受害者! 太子殿下,你作为一个男人,难道不该给她一个应有的名分吗!?” ------------ 第五十六章 太子侧妃 郑临川这话说的相当不客气,甚至还有些咄咄逼人。 郑临渊使劲扯了扯郑国公的衣袖,示意他不要让郑临川说下去了,可郑国公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他不是没有感觉到郑临渊的动作,但就从他的角度来看郑临川是没有错的。 郑国公府没有一个女孩儿,郑国公对顾幼瑶这个外孙女是格外的喜爱和看重,当初若非是顾幼瑶他也不会同傅晏舟有所联系。 当初他的态度就很明确,若要他郑国公府站队傅晏舟,那么顾幼瑶就必须为太子妃。 如今他郑国公府都已然站到傅晏舟的队伍中,顾幼瑶是他傅晏舟的女人这件事也已经闹得整个盛京城无人不知了。 可傅晏舟却是半点要迎娶顾幼瑶的意思都没有,所以郑临川所问出的话其实也正是郑国公想要问的。 傅晏舟的脸色有些难看,他不是不想对顾幼瑶负责任,相反的他甚至是想要风风光光的将顾幼瑶迎娶进太子府的。 毕竟顾幼瑶是他年少时就一直放在心尖上的白月光,他哪里会舍得委屈她半点,可郑临川这样的态度却是让他有些恼怒的。 这段时间父皇对他看重了许多,他正想着等将手里这几桩事情漂漂亮亮的完成后,趁着父皇龙心大悦之时再跟他提起立顾幼瑶为太子妃之事。 可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说,这件事就以这样尴尬的方式被郑临川给说了出来。 场上一时有些静默得可怕,曹公公见状连忙朝着他身后的那些宫人挥了挥手,那些宫人又悄悄的退了回去。 傅晏舟悄悄看了一眼没什么表情的皇帝,一时间不知道他心里是个什么想法。 他又看向郑临川,他正脸红脖子粗的瞪着他,看这样子今天他不给句准话是不会罢休的了。 傅晏舟将眼神落到了顾幼瑶的身上,这件事是因她而起,郑临川也是为她讨的公道。 这个时候只要她站出来说上一句,那他的窘境便可解,但顾幼瑶却是只与他的眼神对上了那么一瞬就连忙移到了别处。 傅晏舟当然知道她不是没有看懂他的眼神,他们两个人在顾云萝还在的时候就经常眉目传情。 那个时候只不过是一瞬间的对视两个人也能心意相通,瞬间明白对方的想法。 现在她之所以对他的眼神视而不见,不过是因为她也同郑临川的想法一样,也是想逼他给她一个名分。 一瞬间傅晏舟又想起之前他发烧结果顾幼瑶把他自己一个人扔在屋里就跑回了相府的事。 他的心里突然就有些烦躁,他搞不懂,原本横在两个人之间的顾云萝终于是死了,两个人为什么会变成了这样? 皇帝也终于开了口,“太子,骠骑大将军说的可是真的?你如何说?” 傅晏舟甚至不敢去看皇帝的眼神,朝着皇帝跪了下去,“回禀父皇!骠骑大将军所言句句属实! 阿萝身前的确是有意让顾四小姐在她去后嫁入太子府的,但她才刚去不久儿臣心里还放不下她,所以便没有向父皇提起此事。 如今骠骑大将军这样说,儿臣才意识到因为自己疏忽让顾四小姐受了太多的委屈。 是儿子的错,儿臣恳请父皇允准儿臣迎娶顾四小姐为太子妃,给她一个应有的名分!” 顾幼瑶听到傅晏舟的话条件反射的就是得意的看向了顾南烟,你不是说我进不去太子府吗?我这就进给你看! 但遗憾的是顾南烟却并没有在看她,只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又看向了站在人群前方的武宣儿,果然武宣儿正以一种嫉恨又怨毒的目光看着她。 她的心里得意极了,她冲着武宣儿轻蔑的扬了扬下巴,仿佛她已经置身于那个母仪天下的位置上了一般。 傅晏舟说完后皇帝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沉沉的看着他,手里的手串都转了一圈后才轻咳一声,正要开口傅晏雪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看来太子殿下这段时间真是忙坏了,还不到一个月,你便将本王当初在右相寿宴上对你的提醒给忘了个干净!” 顾幼瑶听到傅晏雪又出来搅她的好事,将帕子搅得丝巾,一张精致的脸都快要扭曲了。 皇帝问道:“什么提醒?” “回禀父皇,不管太子与那顾四小姐是奸情也好,深情也罢,只是东周的太子妃却不能是个子嗣艰难的,因为这可是动摇国本之事,不可儿戏! 刚好这顾四小姐就因为在先太子妃的葬礼上小产而造成了子嗣艰难,而且还是秦太医亲自诊断的,所以儿臣不得不提醒太子一句。” 皇帝转头看向了秦太医,秦太医连忙朝着他点了点头。 皇帝看了一眼跪在那儿的傅晏舟,心中一声叹息最终开口道:“既如此,那你便纳顾四小姐为太子侧妃吧!” 顾幼瑶听到太子侧妃四个字身子晃了晃差点没有晕倒过去,她堂堂右相嫡女,盛京城第一美人,费尽心思,最后竟只是一个侧妃!? 侧妃,说得好听是侧妃,说得不好听那就是一个妾,将来太子府有了正妃她还得去执妾礼,给正妃敬茶。 这还不如当初顾云萝在的时候呢!至少她还是顾云萝的亲妹妹,顾云萝也不会随意的磋磨她! 郑国公等人对这个结果显然也是不满意的,尤其是郑临川,他正要开口家属席的方向就传来了女子的尖叫声。 ------------ 第五十七章 箱笼里装的是什么? 一个满脸胡茬的男人正双眼通红的拿着把刀指着郑氏。 家属席上的一堆女眷都被吓得连连尖叫,只有他的夫人袁氏还算镇定的正在劝说那个男人, “你冷静一点,有什么要求,只管说出来,你若是伤害了右相夫人那可是抄家灭门的大罪,你不要犯糊涂啊!” “抄家灭门!?我怕什么抄家灭门!我孑然一身,就是死也要拉上这个恶毒妇人一起!” “你胡说!我母亲是盛京城中有名的善人,怎么可能是什么恶毒妇人!” 男人怒极反笑,“善人!?哈哈!她若是善人那十八层地狱中的恶鬼都可以说是小白兔了!” “你先将刀放下,她做了什么恶事,你只管说出来,我们这儿这么多人,总会还你个公道的!你也不能让她死得不明不白的不是!?” 一个离得比较近的官家夫人也开口对着那男人劝道。 那男人听后哈哈一笑,却并没有将刀放下,“你们还我公道!?她可是堂堂的右相夫人! 我不过是名下人,我将刀放下了,你们官官相护的我哪里还能有什么公道可言! 不过你们既然想知道她做了什么恶事,那我告诉你们便是!省得她到了阎王爷那儿还乱告刁状! 我姓刘,单名一个虎字,原本是右相府的下人。 我还有一个相好的,叫春香,是右相府三小姐身边的丫头。 前段时间有一天晚上春香突然哭着来找我,她的脸上受了伤,还问我如果她的脸好不了的我会不会嫌弃她? 当时我还觉得奇怪,不就是一点小伤怎么会好不了了? 后来我才知道那时是三小姐同五小姐闹了矛盾,这个恶毒妇人便想利用三小姐毁了五小姐的容。 她拿了腐肌草的汁液让三小姐抹在了手上,让三小姐用那只手的指甲抓烂五小姐的脸。 春香是三小姐的丫头,三人推搡间不知怎么的三小姐的手就抓到了春香的脸上。 后来那天晚上半夜春香就莫名其妙被烧死在了一间偏远的柴房里。 右相府的人都以为是我嫌弃了春香所以烧死了她,我心里觉得冤枉有天晚上就去了春香被烧死的那间柴房,想要找找有什么线索。 兴许是春香在天有灵。 我当时并没有发现什么,可当我回去路过这恶毒妇人的院子时却听到这恶妇在同她的嬷嬷说那腐肌草在本朝乃是禁药。 只要沾上一点便经久不愈,且懂行的人一看就知道,她们就是怕春香活着此事会暴露,所以才将她给烧死了, 而且她们还意图要将我也给杀了,好伪造成畏罪自杀的样子,得知一切的我连夜就逃出了相府。 可她却并没有放过我,一直有人在追杀我,好不容易今日才逮到了报仇的机会我又如何能放过她!?” 他说完后人群中响起了抽气声, “腐肌草?难道就是毁去了明德太后容貌的那个腐肌草?” “应该就是吧!?不然右相夫人何必那么大费周章?” “顾五小姐不过是个庶女,她为何那般容不下她?” “也正常啊!你也不看看那顾五小姐的容貌可是盖过了她所出的顾四小姐好多了呢!” 众人低声的讨论被卸甲台上皇帝一声低沉的问话打断,“朕问你!你说的可都是实情?” “回禀陛下!小人所言句句属实!” 皇帝的脸色很是不好看,他威严的目光移到了郑氏的脸上,“郑氏!你的腐肌草从何而来?” 郑氏吓得“砰”的一声就跪了下去,“陛下!臣妇冤枉!冤枉啊!一切都是这个人在胡说八道!臣妾从未有过什么腐肌草啊!” 郑临川此刻也缩紧了脖子,腐肌草是他给郑氏的。 他是想着若右相府中有哪个不听话又颜色好的姨娘将顾建元给迷惑住了,郑氏便能用这腐肌草给她个教训。 就算是顾建元知道了也不敢声张,毕竟这腐肌草可是禁药,被人知道了顾建元也讨不了好,可绝对没有想到却会闹到皇帝跟前啊! 这腐肌草可以说是皇帝心中的一个痛了,当初被毁去容貌的那个先皇的宠妃便是当今皇帝的生母,明德太后;当初的德妃。 当年明德太后被腐肌草毁去容貌后眼看着自己的脸一天天破溃腐烂而没有办法,最后是自己自裁的。 她怕自己变得面目可怕之后先皇会因为她的原因而厌恶今上,所以便在那一天没有到来之前就自行了断了。 先皇伤心不已,从此便下令东周不能再见到一棵腐肌草。 可想而知,今上对这东西会有多么的厌恶。 郑氏是说什么都不敢承认的,只一个劲儿的“砰砰砰”磕着头。 “陛下!小女想来循规蹈矩,绝对不会做出私藏禁药这样的事, 说不定他就是平常犯了错被小女责罚了这才心有怨恨想要如此报复小女!”郑国公也连忙上前对着皇帝跪下道。 “是啊!陛下!此人的话疑点颇多。 又已经过去了那么久既无人证也无物证,皆是他凭空捏造出来的一面之词!他就是存了心要构陷家姐的啊!”郑临渊也跟着说道。 郑国公听了郑临渊的话脑中转了好几个弯,顿时对着那男人怒目圆瞪, “说!是何人派你来的!?在今日这样重要的日子里这样做有何目的!?” 果然,皇帝听了这话之后看向那男人的目光里也多了些许质疑,郑氏是郑临川的亲妹妹。 难道真的是有人想要离间他们君臣的关系? 郑国公等人见到皇帝对那人产生了怀疑,都松了一口气,郑国公连忙对着皇帝道: “陛下!此人选在这样的日子构陷小女,依老臣看他身后定然有人,还请陛下着人将其拿下,细细审问出他背后之人的目的才是!” 谁知他的话还没说完,郑临川带回来的队伍里就传来了一阵骚乱。 他们站在卸甲台上可以清楚的看到那里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队伍中有一匹拉车的马儿正烦躁的踢着前蹄。 车夫正努力的想要将马儿安抚好,但却一点用都没有,马车上的几个箱笼都被弄得掉了下来。 好在那箱笼都上着锁,东西倒是没有散落得到处都是。 这样的现象实在是奇怪,跟着郑临川回来的这些马儿都是战马,经过了多年的训练的,不应该会在这样的日子里出现这样的问题。 郑临川正想上前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就见一群又一群的飞虫朝着其中的一个箱笼上飞去。 还都贴在上面都不走了,大量的飞虫都聚集到那一个箱笼上密密麻麻的,看起来很是恶心。 郑临川看着那个唯一被露出来的箱笼的提手,想到里面装着的东西。 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儿。 皇帝也见到了这奇异的一幕,转头看向郑临川,“骠骑大将军,你那箱笼里装的是什么?” ------------ 第五十八章 都怪你! “那...那里头...不过是臣的一些衣物之类的罢了!” 郑临川面如死灰,话说得结结巴巴的,甚至就连对皇帝回话时基本的称谓都忘记了。 皇帝深深看了郑临川一眼,郑临川被这一眼看得整个后背都湿透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皇帝才重新开了口, “这些衣物招来了这样多的飞虫,想来是不能再穿了,曹玉春,你去将那箱笼替骠骑大将军给处理了吧!” 皇帝话音才落郑临川就大喊出声,“不!不行!” “嗯?”皇帝的目光中带上了些许不悦,郑临川连忙解释道: “臣...臣不是那个意思!臣一个老粗,常年在外打仗,那些衣物脏污不堪,实在不敢劳烦曹公公,臣还是......” “临川!”郑临川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郑国公直接打断, “老臣替犬子谢过陛下恩典!那箱笼就劳烦曹公公了!” 曹公公一张脸笑眯眯的,摆了摆手,“不麻烦!不麻烦!陛下吩咐的差事在杂家这儿可没有什么麻烦的!” 说着就带了两个太监朝着那箱笼走去。 郑临川还想说什么,却见郑国公冲着他微微摇了摇头,最终只能将头垂了下去。 那刘虎被这场变故吸引了注意力,郑氏也在这会儿找到机会躲开了刘虎的刀口。 她一脱身便朝着一旁的侍卫喊道:“快!快拿下他!” 在现场维持秩序的都是宫中训练有素的羽林卫,刘虎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他见郑氏也已然逃脱便干脆没有抵抗,直接束手就擒了。 郑氏看着被羽林卫押起来的刘虎,又恨又怕,恨他当着这么多的人说出了腐肌草的事,怕他再说出什么对她不利的话来。 所幸皇帝并没有再继续问刘虎,只是让羽林卫将他押了下去。 经过这一出闹剧皇帝也没有再说要给郑临川赏赐什么的了。 当然,郑临川本人也没有心思再去想那个。 顾幼瑶倒是还不甘心的咬着嘴唇,眼巴巴的望着她的大舅舅。 可郑临川哪儿顾得上她半点儿,他这会儿只在心中跪求满天神佛保佑曹公公不会发现他那箱笼中的那东西。 郑国公等人心思忐忑的对着皇帝跪着谢了恩,今日的流程就算是走完了。 皇帝也没有多做逗留便直接回宫去了。 虽然该做的都做了,但怎么看,今日迎接郑临川这事儿都有些虎头蛇尾的。 郑临川才回到家属席就看到眼睛红彤彤的顾幼瑶,样子可怜极了。 这会儿他才想起来她的事儿,顿时心里有些愧疚,伸手就想摸一摸她的发顶, “瑶瑶,对不起,刚刚大舅舅一时遇到事儿就忘记了你的事了!你放心!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顾幼瑶一把推开了, “这就是你说的不会让我被人白白的欺负了去?这就是你替我讨的公道!?做一个妾!? 你没有那个金刚钻做什么要揽那个瓷器活儿啊!现在可好了!我堂堂的相府嫡女去给人做妾!? 这不是平白遭人笑话吗?还有太子殿下!他也一定认为是我在逼他了!你没有看到他刚刚看我的眼神有多失望! 都是你!如果你不去陛下面前瞎说,我按照太子殿下的意思,徐徐图之,我还可以做太子妃的!这一切都怪你!” 郑临川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这...这怎么能怪他呢? 明明就是她自己子嗣艰难所以才只能进太子府做侧妃的,这怎么能怪得到他的头上呢! 他一身的军功,就因为她没有跟他将话说清楚,便只给她换了个太子侧妃的名分,这跟打了水漂儿有什么区别。 还弄得皇帝也对他不满,他都还没有怨,可为什么她还埋怨起自己了? 郑氏忙拉住顾幼瑶,“瑶瑶!你这孩子,气糊涂了不是!?这怎么能怪的了你大舅舅呢!?” 又连忙对着郑临川赔笑脸解释道:“大哥!你别往心里去!这孩子一时在气头上,说的胡话,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郑三原本还想着郑临川这次回朝怎么的也能在皇帝面前为他求个一官半职的,就是个闲职也行啊。 可没想到他却是将一身的军功都用到了顾幼瑶这个神经病的身上。 他这个亲生儿子竟是一点儿好处也没捞到,顾幼瑶这会儿还敢在这儿发疯,当即就对着顾幼瑶吼道: “你是不是有病!?是我爹让你生不出孩子来的了!?这还能怪得我爹头上了!?” 顾幼瑶被他这么一吼,心里本来就有气,顿时就“呜呜呜”的哭出了声来。 郑氏是两边为难,安慰这边也不是,解释那边也不是。 最后还是郑国公一声怒吼,“都吵吵什么!”两边才算是暂时偃旗息鼓了。 郑临渊自来聪明,从郑临川跟皇帝提起顾幼瑶的事情的时候他心中就猜到是顾幼瑶对郑临川说了什么。 顾幼瑶这会儿的这番做派刚好是坐实了他的想法。 他走到顾幼瑶的面前,满脸阴沉的看着她, “我让你安分点,你为什么不听!?是谁让你让你大舅舅去陛下那儿给你求名分的?” 这是顾幼瑶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忙摇着头, “五舅舅!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郑临渊也不说话,只冷冷的看着她,那眼神仿佛洞悉一切,让顾幼瑶心里的那点小心思顿时无所遁形, “我从来没有让大舅舅去陛下那儿给我求名分,是...是大舅舅他自己去跟陛下说的!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他才刚刚回京,又怎么会知道你和太子之间的事情!不是你和他说的,又是谁和他说的!?” 顾幼瑶实在是有些抵抗不住郑临渊身上那强势的压迫,她艰难的咽了咽口水,直接用手指指着春梅, “是她!都是她自作主张去跟大舅舅说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顾幼瑶被指为了傅晏舟的侧妃,这件事最开心的莫过于春梅了。 她才不在乎顾幼瑶进太子府是个什么名分,只要能进太子府就好,反正她最后都会凭着自己的努力搭上傅晏舟的。 春梅还沉浸在对未来美好的幻想中。 突然就被顾幼瑶拉了出来,一时间都还有些没有搞清楚怎么回事,就撞进了郑临渊那双漆黑的眼眸中。 郑临渊其实是郑家几个孩子中生得最好的,尤其是一双桃花眼,看着人的时候总是给人一种眼含春色的错觉。 但此刻春梅看着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却只觉得头晕目眩...... 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顾幼瑶正拿着一种能杀人的眼神看着她, ------------ 第五十九章 顾相自会亲自除了她 “贱人!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觊觎太子殿下!我打死你!” 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往春梅腰间的软肉上拧去。 春梅心下大骇,这是她内心最深处的秘密,她顾不上想顾幼瑶是如何得知的,只连忙躲避着否认, “小姐!奴婢没有!奴婢冤枉!冤枉啊!” “还敢狡辩!你刚刚全部都自己说出来了!本小姐只被封了个侧妃你还觉得很好!?看本小姐回去怎么收拾你!” 春梅瞪大了眼睛,顾幼瑶只被封了个侧妃她的确是很开心的,她跟着顾幼瑶时间不算短,自然是清楚她脾性的。 就顾幼瑶那善妒的性子,若是做了正妃,将来她勾搭上了傅晏舟只怕顾幼瑶第一个就饶不了她。 但这些都是她只在心里想的,跟任何人都没有说过! 为什么顾幼瑶会说她刚刚全都说出来了?她怎么会将心里所想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她什么时候说的?她为什么不知道? 她自然是不知道的,郑临渊师从精通奇门异术的鬼母山,鬼母山门中有一门奇术就是能让人神不知鬼不觉的说出心中所想。 郑临渊得到了答案,便朝着顾南烟走了过去。 顾南烟这会儿看完了戏正百无聊赖的坐在凳子上绞着手里的帕子。 青柚看到渐渐逼近的郑临渊,武者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年轻人其实非常危险。 她本能的就护在了顾南烟跟前,白柚被她紧张的情绪所感染,也跟着将顾南烟护在了身后。 顾南烟起身将她们两人拉开了来,鬼母山的手段,可不是她们两个小丫头就能抵挡得住的。 郑临渊看到顾南烟的时候其实也是狠狠的惊艳了一把的,郑三不时的就会提起顾南烟的美貌。 即便是他早就心理准备,但,还是被狠狠的惊艳到了。 眼前的女孩儿明明没有怎么特意的多做打扮,却就是能给人一种明艳动人的感觉。 与顾幼瑶那凭着满头的珠翠,还有华贵的衣裳,精致的妆容所堆砌出来的那种美不一样。 这是一种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明艳,不止是一张脸蛋,一副身段,更多的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她的坚韧,自信,高贵...... 顾幼瑶的美和眼前这个女孩儿的比起来简直就是虚张声势。 他竟然之所以会同意郑三的提议也让顾南烟来这里,也是抱了想看看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角色的想法。 郑氏不止一次的跟他说起过顾南烟,每一次都是恨得咬牙切齿,巴不得他能直接出手帮她将她给除了去。 原本他也是这样想的,但前几日她却突然在盛京城内出了那么大的一个风头。 这个关头若是他对她动手,难免会引起宣平侯府以及今上的注意。 不过是个小小的庶女罢了,还不到让他如此铤而走险的地步。 但刚刚听了春梅的话,他很确定,这个小小的庶女很有让他铤而走险除掉她的必要! “顾五小姐,好手段。” 他的语气里并没有裹挟着什么情绪,配上他那双看起来就好像是在笑的桃花眼,让人会有一种他真的是在诚心夸奖顾南烟的感觉。 顾南烟抬起手用帕子掩嘴一笑,“请恕南烟愚昧,不知道郑五公子在说什么?” 郑三看着她清明的眼神,有瞬间的愣神,但很快就被他掩饰过去了,“何必如此见外,按照辈分,你也应该叫我一声五舅舅!” “这就不必了,南烟生母出身卑微,实在是高攀不起。” “你这话就说得有些不对了,你叫我姐姐一声母亲,不管怎么说,咱们都是一家人,还是说你根本没有将我姐姐当成母亲,所以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郑临渊说话间陡然逼近了顾南烟。 两人之间本就只有一步之遥,这样一来近得顾南烟甚至能够看清楚郑临渊眼皮上那一根根分明的睫毛。 “我当然没有把她当做我的母亲!她凭什么让我将她当做母亲? 是凭她想要将我嫁给打老婆的鳏夫来换取高额的彩礼?还是凭她找了三姐姐要毁我的容? 抑或是凭她找了府兵存了心要撕了我的衣裳毁了我的清誉?”顾南烟的声音不算大,但却带着一丝失神的癫狂。 白柚和青柚听到这话吓得连忙就要上前拉顾南烟,谁知两人才接触到郑临渊的眼睛就直接楞在了原地。 郑临渊转过头见顾南烟的眼中仍是没有焦距便眯了眯眼继续问道: “所以刚刚的那个男人也是你一手安排的?你故意安排他刺杀你母亲,主要的目的其实是为了让他说出她藏有腐肌草一事?” “没错!郑氏那个蠢货!那天三姐姐才靠近我,我就闻到了腐肌草的味道,我都已经隐晦的告诉我爹了。 谁知他非但没有处置郑氏,竟然还帮着郑氏将春香给解决了。 不过却是没有关系,我暗中救下了春香的相好刘虎,并把他藏了起来,知道我爹也是个靠不住的。 我就一直隐而不发,终于是等到了今日的机会!” 郑临渊从袖中掏出一颗水晶珠子,在顾南烟的眼前晃了晃,“好!一会儿你便将刚刚你说的这些话同你爹再说一遍。” 待顾南烟木然的点了点头之后郑临渊便让人去请顾建元去了。 顾幼瑶这会儿已经把春梅刚刚说的话都告诉了郑氏。 郑氏气得三步并做两步过来伸手就要打顾南烟,却被郑临渊给拦住了, “姐姐,你先不要打她,她做的可不止这点事儿!” 郑氏听了这话更是怒不可遏,“这小贱人还做了什么!?” “一会儿你便知道了,你也不必打她。 等会儿顾相来了,他一同听过她做的事,还不用你动手,顾相自会亲自除了她,还不用脏了咱们的手。” 郑临渊刚刚听到顾南烟说她知道郑氏让顾南珠毁她的容的时候,他便猜到了刚刚那个男人是顾南烟的手笔。 也是同一时间他就想到了可以直接让顾建元除了顾南烟。 顾南烟都直接将相府主母藏有禁药这样的事情闹到了圣上的跟前。 这根本就是不管相府和顾建元的死活,顾建元那人,极其自私,他知道顾南烟干出了这样事绝不会容她! 说话间顾建元就已经被人请了过来,今日郑国公府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他本是不想过来的。 但刚刚请他那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又是郑国公府的女婿,若是这个时候避而不见未免会给人留下口实。 没有办法,他只能过来,但此刻他的心情却是不悦的, “五弟,你有何事?” 虽然他将情绪隐藏的极好,但郑临渊不是普通人,一眼就捕捉到了,不过他却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对他道:“不是我,是顾五小姐。” ------------ 第六十章 她有可能会变成个傻子 顾建元听了这话心里有些奇怪,郑临渊什么时候和顾南烟的关系这么好了? 他看向顾南烟,很快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她看起来未免有些太过于呆滞了。 平常的顾南烟在他面前虽然谨守规矩,但身上的那股灵气却是藏不住的。 但这会儿的顾南烟看起来完全就是木讷的,甚至给人一种提线木偶的感觉。 他皱了皱眉,试探的朝着顾南烟喊了一句,“小五?” 但顾南烟却是毫无反应。 顾建元转头看向郑临渊道,“五弟,你对她做了什么?” 他这会儿对于顾南烟其实是非常紧张的,尤其是顾幼瑶只是被封了一个太子侧妃之后,他就又意识到了顾南烟的价值。 “姐夫不必紧张,刚刚我观那刺杀我姐姐的刘虎频繁看向五小姐,于是便对她使用了我鬼母山的秘术‘知无不言’, 这秘术不会对顾五小姐的身体造成什么影响,只是能让她坦白的回答我所问的问题而已。” “你问出了什么?”顾建元听了这话心头不悦,就算他和郑国公府再好。 可也不该随便对他右相府的人使用这样的秘术,这和监听他右相府的秘密有什么区别。 郑临渊自然是察觉出来了顾建元心头的不快的,便道: “临渊想着五小姐不管怎么说也是右相府的小姐,就算临渊觉得有哪里不妥,也断没有临渊自己问她的道理,所以这便请了姐夫过来!” 顾建元听了这话心里才舒服了点,点点头眼神沉沉的看向顾南烟, “你的意思是说那刘虎刚刚的所做作为是受了小五的指使?” 郑临渊沉吟片刻才道:“这个嘛......临渊也不清楚,还是直接问五小姐吧!” 说着就伸手在顾南烟的眼前打了一个响指,“五小姐,你可认识刘虎?” 顾南烟木然的摇了摇头,“不认识。” 郑临渊微微皱了皱眉,又开口道,“就是春香的相好,刚刚刺杀你母亲那人!你不认识?” “不认识!”顾南烟仍旧茫然的摇着头。 郑临渊觉得不对,忙朝着顾南烟的眼睛看去,但只见她眼中无神的直直看着前方,也看不出来什么。 于是他又朝着顾南烟逼近了一步,使得顾南烟的眼睛里只能看到他的双眼,再次催动秘术问道:“你对你母亲心怀怨恨是也不是!?” “是。” 郑临渊听到这话忙趁热打铁的继续,“你为何对你母亲心怀怨恨?” “自然是因为她苛待于我,经常纵容三姐姐去欺辱打骂我,要将我嫁去晋州给那鳏夫当填房,还意图让府兵毁我名节。” 郑临渊听了这话眯了眯眼,觉得是没有问题了,继续道:“所以你便让刘虎假借刺杀她的名义去揭穿了她藏有腐肌草一事,是也不是?” “没有,我根本不知道她藏有腐肌草,也不认识刘虎。” “还敢狡辩!如果不是你还能有谁!” 郑氏早就已经忍不住了,上前就要打顾南烟,但手腕却被顾建元狠狠抓住了, “你闹够了没有!?” “老爷!是她!就是她!你没有听到她刚刚说了!她对我心怀怨恨!如果不是她还有谁!?一切都是她在装模作样!” “如果她是在装模作样那她又怎么会承认真的对你心怀怨恨!?你自己做过什么事,你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你做出了那样过分的事情,难不成还要要求她对你毫无芥蒂不成!?想也知道不可能吧?” 说罢又对着郑临渊道:“五弟!你问也问了,既然与她没有关系便快些将秘术解开吧!” 郑临渊此刻头痛欲裂,这是他过度使用秘术所致。 他一瞬不瞬的盯着顾南烟,只见她原本呆滞的眼睛突然就对着他就翻了个白眼然后又恢复了那副呆滞的模样。 他差点没有一口老血喷出来,他知道他这是被眼前的这个小姑娘给耍了! 她为何会没有中他的秘术?到底是心性坚韧无比还是因为其他?他来不及细想。 “五弟,你何必与一个小辈为难,还是快些将秘术解开吧!”顾建元又出声道。 他没办法只能作势的又在顾南烟的面前打了一个响指,顾南烟这才如梦初醒一般看着顾建元, “父亲,您是何时来的?” 话还没说完就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喊叫,“啊!我的头...头...好痛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猛然的捶打着自己的脑袋,甚至还拿头朝着一旁的柱子上狠狠撞去。 顾建元被吓坏了,连忙朝着吴伯喊道:“快!快拉住她!” 他的声音太大,白柚和青柚也被惊醒了过来,两人连忙上去连拉带拽好不容易才将顾南烟给拉住了。 但她还是一个劲儿的捶打着自己脑袋,并发出一声声“哎哟!哎哟”的呼痛声。 青柚见状连忙让白柚去附近的百草堂将那里的胡老大夫给请过来给她看看。 白柚的动作很快,胡老大夫几乎是被她拽着跑过来的,衣裳都被扯得变了形,原本整齐的白胡子此刻也因为急促的喘气而被吹得一翘一翘的。 但他看到顾南烟那痛苦的样子,甚至顾不上将气给喘匀就忙给她诊起了脉来。 他的手才刚搭上顾南烟的手腕不久便轻轻摇起了头来,青柚见状忙问道:“胡老大夫,我家小姐她是怎么了?” 胡老大夫并没有马上答话,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将手收回,又翻开顾南烟的眼皮看了看,然后捋了捋胡子道: “从这位小姐的脉象倒是看不出什么,只是有些气血不足!” 郑氏听了胡老大夫的话立刻喊道:“我就说她是装的吧!” 胡老大夫却是提高了音量,“什么装的!?我话还没说完! 虽然从她的脉象看不出来什么,但我刚刚观她眼中血丝遍布,且瞳孔无神,应当是心神受到了严重的创伤所致! 若是不好,只怕......” 顾建元看他神色凝重的模样立刻追问道:“只怕什么?” “只怕会心智会受到影响!” 白柚听了这话瞪大了双眼,“什...什么意思!?” “就是她有可能会变成个傻子!哎!造孽啊!” 胡老大夫说完就拿出纸笔开始开起了方子来。 等到白柚跟着胡老大夫回去抓药去了,顾建元才脸色阴沉的看着郑临渊,“郑临渊!你给我一个解释!” ------------ 第六十一章 此女,非除不可 顾南烟现在在顾建元看来很有用处,却突然被告诉说她可能会成为一个傻子!? 一个傻掉的女子,就算是生得再好看用处也会大打折扣,他还能这么理智的同郑临渊说话已经是很难得了。 郑临渊这会儿也是没有搞懂,顾南烟不是没有中他的秘术吗? 为什么会这样? 的确,他刚刚是对顾建元有所隐瞒的,这秘术的确是会对人的心智有所影响。 可他觉得只要顾建元知道了顾南烟所做的事情之后便不会再留她,所以她的心智如何根本就无所谓。 但顾南烟现在这样的状况是不是说明其实刚刚她是有中过他的秘术的? 只是因为她不断的凭着自己的毅力冲开了秘术的禁锢,所以她的表现才会如此强烈? 郑氏听顾建元对郑临渊就连称呼都变了,连忙出声帮腔,“这事儿怎么能怪五弟呢?” “不怪他怪谁!?难不成还能是小五自己让他对她使用秘术的!?” “若非是她故意误导了瑶瑶的丫头,害了瑶瑶,五弟又如何会对她用什么秘术!?” 郑氏简直是将强词夺理四个字发挥到了极致,顾建元却将她的话给听了进去,“什么误导瑶瑶的丫头?这又和她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要不是她......”郑氏将从顾幼瑶那儿听来的春梅偷听到顾南烟和白柚的对话,都跟顾建元说了一遍。 顾建元听后失望的朝着顾幼瑶的方向看了一眼。 心里怎么也不想承认自己精心培养了十多年的女儿竟然是个草包。 这样浅显的计谋她都能一脚踩进去。 以她这样的心智,将来进了太子府不要说只是个侧妃,就算正妃她也未必能坐得稳。 傅晏舟现在是对她有几分真心,可这样的真心能持续多长时间呢? 他自己也是个男人,他十分清楚这所谓的真心到底有多不堪一击。 尤其是将来傅晏舟还要君临天下,后宫中那样多的佳丽,顾幼瑶能守得住这份真心几时? 当初他真的选错了吗? 顾云萝虽然不得太子的心,但却足智多谋,甚至就连傅晏舟能得到这个太子之位也是多亏了她。 若是她还在的话,就算没有太子的真心,可凭借她的机智以及坚韧的心性最终也是能登上那至高的凤位的吧? 不!他没有错!顾云萝不能留!正是因为她那样聪明所以她才更不能留! 就算顾幼瑶是个草包甚至就连太子妃的位置可能都守不住,但顾云萝还是不能留!就算他右相府再也没有一个出色的女儿,顾云萝还是不能留! 不!谁说他右相府没有一个出色的女儿,他还有小五! 南烟这孩子是个聪慧的,刚刚那大夫还开了药,这就说明这孩子还有救,他还可以请太医给她诊治,只要好好将养一定能好的! 而且宸王殿下还一直对她很是特别,到时候实在不行还可以请宸王府中那位神医给她医治! 郑氏不知道转瞬间顾建元的心里已经想了这么多,看着他变幻莫测的神色只以为他也是在恼顾南烟,就又添了一把火, “老爷!这丫头心里鬼主意多着呢!您可别被她给蒙蔽了!刚刚那刘虎的事儿就是她唆使的! 您来之前五弟都用秘术问过她了!她都已经承认了!” 她说得太快,郑临渊反应过来想要阻止她的时候她已经全都说出来了。 顾建元此刻的面皮都抖了两抖,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两人,“好!好!你们真是好得很!” 说罢就让青柚白柚带上顾南烟回右相府。 郑临渊看着愤怒的顾建元,也顾不上自己的头还在痛,起身就想与他再做解释。 却发现顾南烟突然朝着他将捂着头的手拿开了来,那张脸上满满的都是得意和嘲笑,哪里还有刚刚半点痛苦的表情。 他再也忍不住一口腥甜涌上喉头,差点摔倒在地,还好郑氏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 他深呼吸几口,看着顾南烟的马车离开的方向。 “此女,非除不可!否则后患无穷!” 郑氏听了这话顿时喜上心头,有了五弟这话,那顾南烟这小蹄子就是插了翅膀也不要想能逃掉! 顾幼瑶一直观察着这边的动静,她以为顾建元得知了顾南烟设计她的事情之后会教训顾南烟。 谁知他非但没有教训她,反而还亲自带着她坐上马车离开了,气得跺了跺脚就自己上了一辆郑国公府的马车朝着郑国公府去了。 郑国公家的女眷这会儿也已经都走得差不多了,郑国公也在招呼两人先回郑国公府。 郑临川才回到郑国公府连盔甲都没有来得及脱下就来到了郑国公府的书房。 “父亲!您刚刚在陛下面前为何要让我将箱笼交给曹公公!?” 郑国公看着眼前看起来英伟不凡的儿子眉头深深的皱起,“你以为那种时候是你说不给就能不给的吗!?” “可是那里头的东西若是被陛下知道了......”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郑国公突然拔高的声音给打断了,“你以为陛下不知道你那里头有些什么东西吗!?” 郑临川一听这话腿都有些软,结结巴巴道:“您...您是说陛...陛下他知道我那里头装着...装着......” 说到这儿他有些艰难的咽了咽口水,郑国公接过他的话茬,“陛下当然知道你那里头装着腐肌草!” “那...那他为何没有治我的罪?” “这就是陛下的高明之处了!”门被从外头打开,郑临渊从外头走了进来。 郑临川忙问道:“什么意思?” “陛下明知道你私藏了禁药,却没有当中揭穿你,只是让曹公公将那箱笼拿走。 其一,这是他在提醒敲打咱们,他老人家对于咱们做的事儿都一清二楚,而他没有当众揭穿你则是对咱们郑国公府的恩典。 其二,今日他老人家大张旗鼓的去到卸甲台迎接你,可你却做出了这样事儿,被人知道了,这不是当众打他自己的脸吗? 其三,你才刚刚大败南疆而归,是替我东周立了大功的功臣,他若是直接就处罚了你,岂不是叫万千将士寒心? 所以不管怎么看,这件事只有隐而不发才是最为恰当的处理方式!” 郑临川听了这话又问:“那这么说,当时若是我执意不给,那不是他也没有办法?” 郑临渊像看傻子一样的看向郑临川, “大哥,你不会真以为陛下他老人家就是个好拿捏的面人儿吧!?” ------------ 第六十三章 我没事儿,我装的! 他摆了摆手,“没有,此事需从长计议,小弟来姐姐这儿是因为听下人们说瑶瑶这儿出了人命,所以过来看看。” 郑氏听了他的话眼睛里有明显的失望,不在意的道:“不过是死了个背主的下人罢了!” 和郑氏一样失望的还有顾幼瑶,她的语气里有不小的怨气, “五舅舅对待下人未免也太过于宽泛了,听到他们妄议主子怎么也不抓起来好好的责罚一番?” 给她洗漱的两个小丫头听了这话更是吓得瑟瑟发抖。 “你怎知我没有责罚他们?不过你就不想想此事就光是那些议论你的下人们有不对吗?你自己本身就没问题吗?” 郑临渊听到都到这种时候了她还在埋怨自己,也没有了多少的好脾气。 “我有什么问题!?我不过是处置了一个背主的下人而已! 我若是不狠狠的责罚她,身边的下人都效仿她心里有些不该有的想法,那我这个主子还要不要当了!?” “我也不是说你不能责罚她!你按照府里的规矩也好,将她打发出去也罢,你都不该这样折磨她,虐杀她! 你这样传出去了别人该如何看你!?太子殿下又该如何看你?你想过吗?” 顾幼瑶梗着脖子没有说话,但她心里想的却是如果你把那些多嘴多舌的下人给处理了又如何会传出去!? 郑临渊看着她这样子摇了摇头便转身离开了,他怕他多待下去会忍不住跟顾幼瑶吵起来。 他离开后郑氏才对着顾幼瑶道: “瑶瑶!你五舅舅说的也的确是有道理!下次可千万不能再这样莽撞了!你不知道,为娘刚刚看到你那样子都被吓坏了!” 顾幼瑶却是满身埋怨的看了她一眼, “说到底还不是怪你!大惊小怪的叫什么叫!要不是你招来了那么多下人,他们又怎么会看到!” “是!是!娘那会儿还不是吓坏了,怕你有个什么闪失嘛!” 顾幼瑶撇了撇嘴将屋里的两个小丫头打发了出去才对着郑氏道:“娘,您觉得五舅舅真的会帮着咱们对付顾南烟?” “怎么不会!?刚刚娘亲耳听到他说的,‘此女不能留!’ 而且刚刚发生的事情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怎么?你连为娘也信不过?” 顾幼瑶摇了摇头,“不是我信不过娘您,而是我信不过五舅舅,您想啊!五舅舅他是什么人啊!? 那可是从小就被鬼母山看上的天才!可他竟然都在顾南烟的手里吃了亏!?” “是啊!顾南烟这小贱人!为娘一时不查竟是让她藏了这么多年!早知道她才刚被生下来为娘就该一把掐死了她!也省得她如今搞出这么多的幺蛾子!” “不!娘!您没懂我的意思!我是说五舅舅他只怕也跟郑元博那个蠢货一样被顾南烟那小贱人给迷惑住了!” 郑氏本能的就摇了摇头,“不能吧!你五舅舅可不像郑三那样糊涂!怎么能就这样被她给迷住了?” “怎么不能!您忘了顾南烟的姨娘就是个专门迷惑男人的妓子了!?她呀!多半也跟她那个不要脸的娘一样!” 听顾幼瑶提起顾南烟的姨娘,郑氏的脸色有些难看,顾幼瑶继续道: “而且您想啊!五舅舅多精明的一个人,以往做什么事情不是无往不利的!? 怎么偏偏就在顾南烟这儿栽了跟斗了呢?说明他是有对她手下留情! 他今日若是真的想要了她的命,有多少办法啊! 可偏偏他就是失败了!不是手下留情了是什么!? 不然就凭顾南烟一个连府都没有怎么出过的庶女,又怎么可能是鬼母山的人的对手?” 郑氏听了她的话也有些动摇,“那...那照你这么说,你五舅舅是不会出手对付她了?” 顾幼瑶恨铁不成钢的喊一声,“娘!这事儿怎么能光指望别人呢!?” 郑氏看着顾幼瑶脸上急切的神色叹了口气, “哎!你以为为娘没有想过亲自对付她? 我都设计了多少次了,可你看她哪次不是全身而退,而且你爹现在也有意护着她,哪有那么好动手!” “娘,您这是急糊涂了,将当初你教我的都给忘了! 咱们哪儿用得着亲自对付她,您忘了府里可是还有一个人和她是有着杀母之仇的呢!” 郑氏的的脸上有着一丝意动,但很快就又摆了摆手, “你是说顾南珠?不行的!那个蠢货,上次我给她创造了多好的机会啊!只要抓破一点点她的脸都够了! 结果呢!她那爪子竟然抓到了她的丫头脸上! 说起这个就来气!要不是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今日便不会有那刘虎之事!” “娘,那个时候和现在当然是不一样的!那时候的顾南珠和她之间可是没有这杀母之仇呢 您不是说过吗?一个人若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的!” “话是这样说,可自从周姨娘死后她就一直缩在她的院子里,没有出来过,她要想报仇早就动手了。 可她却一直没有动手,说不定是被顾南烟给吓破了胆了!” “您怎么知道她是被吓破了胆,而不是在隐忍呢?” 郑氏听了这话眼睛亮了亮,看向顾幼瑶,“瑶瑶!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顾幼瑶得意一笑将嘴凑到了郑氏的耳边嘀嘀咕咕了一阵,郑氏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 “既然如此,那咱们可得好好儿的运作一番,不能浪费了她这颗好棋子才是!” 被他们所提到的好棋子顾南珠这会儿正在院子里狠狠的绞着面前一盆被修建得七零八落的盆栽。 头上那支登雀枝的金钗也随着她的动作被晃得“叮当”作响。 “为什么!为什么她就没有变成傻子!这恶毒的贱人害死了我姨娘,她凭什么还能好端端的!?” 春杏低着头尽量不去看她脸上狰狞的神色,低声道: “奴婢听说是相爷派了管家拿了他的牌子递去请了宫里的太医来为她诊治,说是只要好好儿的养着便能养回来。” “宫里的太医!?她如今可真真儿的是比府里的嫡女都还要金贵了!” 顾南珠嫉妒得整张脸都有些扭曲,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平静下来对着春杏问道: “那四姐姐和母亲呢?我就不信四姐姐能看着她顾南烟爬到她的头上去了!” “奴婢听说四小姐和夫人都去了郑国公府还没有回来!” 顾南珠在心里思索了一会儿,“你去偷偷盯着,等母亲和四姐姐回来了就回来告诉我!” 春杏如蒙大赦的又小跑着出去了。 轻烟阁里这会儿顾建元和太医都已经离开了,白柚和青柚守在顾南烟床边上。 白柚的眼泪不争气的流了出来,她连忙抬起袖子给擦了干净。 不能哭!太医都说了!小姐只要好好儿的将养着,是不会变傻的! 小姐好不容易才熬出了头,怎么能就这样变傻呢!一定不会有事的! 顾南烟伸手拉了拉她的袖子,调皮的眨了眨眼,“哭什么啊!我没事儿!我是装的!” “小姐!您就别安慰我了!怎么会没事儿呢! 那郑家五爷的眼睛好生厉害,就看了奴婢一眼,奴婢就脑袋空了好长时间,您怎么会没事儿呢!” 顾南烟坐了起来,“我真没事儿!他那眼睛对我没用! 要有用,我就照着他教给我的话说给父亲听了!但是真的没用!我也没有按照他跟我说的话讲给父亲。” 青柚听了这话一思忖是那么个理儿,顿时来了精神,“小姐,为何他那眼睛对您没用?” ------------ 第六十四章 你是担心她还是担心她死不了? 顾南烟神秘一笑从袖中掏出一张帕子,正是今日白天她带在身上的那块, “今日是他郑国公府的高光时刻,他们会请我去,又怎会有什么好事儿! 既然知道他们家有一个不出世的天才是鬼母山弟子,我又岂会坐以待毙? 这帕子浸过一种特殊的药材,闻过之后能稳固心神,他那邪术自然是拿我没有办法的!” 白柚这才漾开一个笑容,“还是小姐聪明!” 青柚刚要说话就感觉到门口有一声响动,立刻警觉道:“谁!?” 转身就要追出去,可却被顾南烟一把拉住了手, “瞧你大惊小怪的!哪有人?芙蓉和喜鹊都跟父亲去外院了,可能只是只野猫!” “小姐说的是!是我太紧张了!”青柚感觉到顾南烟手上的动作,也跟着附和道。 顾南烟笑了笑没有说话,余光见到那个身影走远了才对着青柚白柚低声说了句,“走了!” “小姐,是芙蓉吗?”白柚眨巴眨巴眼问道。 顾南烟还没有说话青柚就惊讶道:“你们知道她有问题?” 白柚点点头,“她是相爷的人!” 青柚皱起了眉头,“不对啊!奴婢昨儿个晚上听到她那边有动静,就悄悄跟了出去,看到她去的明明就是三小姐的明珠阁!” “哦!?三姐姐终于是忍不住了吗?”顾南烟来了兴味。 “她...她还不消停呢?”白柚也忍不住跟着出声。 顾南珠的确是没有消停,这会儿她一听春杏说顾幼瑶和郑氏回到了右相府,就忍不住去了顾幼瑶的瑶光阁。 顾幼瑶心里正想着要想个法子去探一探顾南珠的底。 她自己就来了,这正中了她的下怀,不过她却是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只装作惊讶道: “三姐姐怎么想起来我这儿了?” 顾南珠的脸上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 “我听下人说五妹妹一回来,父亲就着人去请了太医,还吩咐不允许任何人去打扰她。 我这心里实在是担心她,想着你们是一同出去的,便想来问问四妹妹,五妹妹她...她是怎么了?没什么事儿吧?” 顾幼瑶听了顾南珠的话脸上的神色果然就有些绷不住,整个人的表情都扭曲了一瞬。 一方面是她听到顾建元竟为了顾南烟去请了太医; 另一方面则是想到了之前她在顾云萝的灵堂上被太医诊脉的不美好回忆。 她直直盯着顾南珠的脸看了有好一会儿才凑近她冷笑一声, “我竟是不知道三姐姐什么时候与她的感情这般好了!?还担心她?你是担心她,还是担心她死不了啊!?” 顾南珠听到这话手里的茶水都溅了些许出来,一副被吓坏了的样子,“我...我不知道四妹妹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周姨娘可是被她给害死的! 而且还死得那么不光彩,你一个右相府的女儿,现在说起亲事却是到了让人退避三舍的地步,你会不恨她?” 顾南珠的手紧紧握着手里的茶杯,指甲都有些泛白,她抬起茶水喝了一大口, “四妹妹怕是忘了父亲的话了,府里再没有什么周姨娘,那周氏咎由自取,已经自食恶果。 至于我的亲事,那都是命罢了,我又怎么能恨到五妹妹身上去呢? 既然四妹妹不想告诉我五妹妹到底出了何事,那我便不打扰妹妹休息了!” 顾南珠说着就起身脚步匆忙的朝着外面走。 顾幼瑶看着顾南珠慌不择路的样子面上满是鄙夷,“没出息的东西!” 转过身拉着春桃就朝屋里走,春桃自然知道她是要拉着她进屋去折磨她出气。 但尽管她身上被衣服遮住的地方到处都是被顾幼瑶弄出来的伤。 但她却半点也不敢挣扎,她生怕惹怒了顾幼瑶,她会像对待春梅那样弄死她。 顾幼瑶被顾建元为了顾南烟请了太医的事儿气得不轻。 将房门关了在屋里将春桃整整折磨了足足又半个时辰才放了出来,出来的时候春桃的脚步都是虚浮的。 一张脸白得跟鬼一样,庄嬷嬷见了狠狠的拍了她一巴掌,“还不快去扑些胭脂!做这个样子给谁看呢!” 春桃咬着唇,连忙去屋里拿出胭脂来开始扑。 这盒胭脂还是之前顾幼瑶赏给她的,那个时候是顾幼瑶在庄嬷嬷的引导下头一回打她。 打完她第二天就赏了她这盒胭脂,她还以为是顾幼瑶打了她之后良心发现,所以才赏了她这盒胭脂。 那时的她甚至还觉得这顿打挨得挺值的,没有哪个女儿家不爱俏的。 她虽然身为顾幼瑶的大丫头,但顾幼瑶心眼儿小,她自己日日精心装扮却见不得身边的丫头们涂脂抹粉的。 这还是顾幼瑶头一回赏赐她胭脂。 可后来她才知道顾幼瑶哪里是什么良心发现。 这胭脂顾幼瑶身边的丫头都有一盒,就是为了遮掩她们被顾幼瑶折磨后难看的脸色而赏的。 扑着扑着她就忍不住流下了泪来,恰好刚调上来的丫头春雨进来找她就看到这一幕,“春桃姐姐,小姐她又打你了?” 春桃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咬着下唇,她生怕她一开口就会哭出声来。 春雨在她的身旁坐了下来叹了口气,“哎!你说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春桃仍旧没有说话,春雨看了一眼她露出来的青青紫紫的胳膊。 小小声的嘀咕了一句,“现在咱们这日子还不如她天天躺在床上的那个时候呢!” 春桃的眼皮抬了抬,她知道春雨说的是顾幼瑶小产后的那段日子。 那个时候的顾幼瑶知道自己小产了,还会影响今后的子嗣,心如死灰,就成日的躺在床上,不吃东西也不说话。 每日都是她们想尽了办法让她吃点东西才吊着命撑了过来。 那时候她也是心里真心实意的为顾幼瑶着急难过的。 所以在郑临渊给顾幼瑶出了主意后,她第一个就站出来为顾幼瑶说了话,可没想到现在她却会遭了这样的罪。 春雨话说到这儿便没有再继续了。 五小姐让她只说到这儿,说到这儿就够了,再多说搞不好适得其反。 她原本在顾幼瑶的院子里只是个粗使丫头,平常也少到顾幼瑶跟前去。 前段时间庄嬷嬷那老货想让她嫁给她那个傻侄子,她不愿意。 庄嬷嬷就将她调到了顾幼瑶的房里,还专门挑着顾幼瑶生气的时候让她去跟前伺候,这段时间她也没有少挨打。 她做粗使丫头的时候就一直跟轻烟阁的白柚关系不错。 那天白柚看到她身上的伤,就拿了些伤药给她,还问她愿不愿意帮着五小姐做事。 她自然是愿意的。 庄嬷嬷这段时间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可怕。 甚至还威胁她说如果她还不愿意嫁给她的傻侄子,就要找个借口把她卖到窑子里去。 顾南烟给她的第一个任务就是策反春桃。 这对她来说,其实并不难。 春桃跟在顾幼瑶的身边时间虽然长,但顾幼瑶却是个不把下人当人看的。 而且春桃还是顾幼瑶的大丫头,被折磨的时候肯定比她只多不少,她觉得要策反春桃并不算难。 不过五小姐却提醒她只说到这里就够了。 她虽然只见远远的见过顾南烟一面,但她看白柚就知道顾南烟一定是个很好的主子。 而且顾南烟给她一种和顾幼瑶不一样的感觉。 用她那个死去的爹的话来说就是胸中有丘壑,腹内有乾坤。 而顾幼瑶虽然平常折磨下人挺厉害的,但却就是个纸老虎,遇着事儿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还动不动就拿下人撒气。 她爹是个秀才,她也跟着认了几个字,这也是庄嬷嬷总打她的主意的原因。 当初她也是说尽了好话才被卖来了右相府的,为的可能也是因为右相同她爹一样都是读书人的原因吧。 而她不知道是她所敬仰的读书人顾建元此刻正在书房里听着芙蓉回禀从顾南烟那儿偷听来的消息。 ------------ 第六十五章 父亲的心真是偏到咯吱窝儿了 当芙蓉听到顾南烟说她是装的的时候心里别提有多激动了。 天知道她这段时间早就受够了待在轻烟阁了。 顾南烟虽然看着对下人和善,但这份和善却不包括作为眼线进入轻烟阁的自己。 虽然顾南烟没有打骂于她,但却也没有重用她,这与她心中的规划实在是差得太远了。 她可不要一辈子都只当个伺候人的丫头,但她也不能告诉相爷顾南烟防着她的事儿。 若真是说开了来,顾南烟将当初她被周姨娘收买了的事儿和相爷一说,只怕相爷是头一个饶不了她的人。 因为当初她的一个不小心,这段时间她在轻烟阁可以说是过得战战兢兢,生怕顾南烟会翻出这事儿来找她算账。 不过这样的日子今天终于是要到头了。 刚刚相爷走了一半却找了借口将她打发回来的时候她的心里就有强烈的预感。 今日她一定能听到些不得了的事情。 果然,她的直觉没有欺骗她,她一回来就听到顾南烟说她今日的种种竟然都是装的! 装的!哈哈!好啊! 相爷为了她甚至就连今日骠骑大将军回府的郑国公府都没有去,还请了太医,结果她竟然是装的! 她甚至能想象得到相爷会如何的生气,说不定从此就放弃了顾南烟。 她便再也不用再在这偏僻的院子里看人的脸色度日了。 她实在是太激动,以至于没有注意到脚下踩到了一根树枝。 还惊动了青柚那死丫头,她当时被吓得连腿都软了。 不过幸好青柚要出来的时候被顾南烟给拦住了。 平常警惕如斯的一个人,那个时候竟没有让青柚出来看看! 想来那会儿她也是极其得意的吧!果然是就连老虎也有打盹儿的时候呢! 也幸亏她没有让人出来看,她才能这样顺利的来相爷这边将一切都禀报给他。 她以为顾建元听完后会勃然大怒,甚至她都已经想好了如果顾建元发火了她该怎么应对。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顾建元听完后不仅没有发怒,甚至看起来心情好像还很不错的样子, “这丫头啊!是个聪慧的!若不是有你在她的身边,只怕她是连我这个做父亲的都给骗了!哈哈!”说完想了想又对她道: “你回去后想办法将她那张帕子给本相弄出来。” 芙蓉没有想到他竟会是这样的反应,惊愕的抬起头看向他。 顾建元见她的反应只以为她是害怕,想了想这样做也的确是不妥。 若是被顾南烟发现了就弄巧成拙反而不美,便摆了摆手,“罢了!帕子的事儿你不用管了,回去好生的伺候着吧! 小五这丫头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你跟着她会有你的好日子的!去吧!” 芙蓉虽然心里不明白为什么顾建元会没有发脾气,但她也不可能去多问,只能行了礼就恭敬的退了出来。 回去的路上她满腹的心思,走到假山时一个不注意就被里头伸出来一只手给拉了进去。 她正要惊呼出声却见眼前人正是前几日夜里才见过的顾南珠。 “三小姐,您做什么?吓奴婢一跳!” “这青天白日的,你害怕个什么劲儿,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顾南珠这个时候眼神毒辣的逼视着芙蓉,哪里还有半点在顾幼瑶那儿的那副唯诺怯弱的样子。 “什...什么亏心事!?奴婢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顾南珠一边不在意的拨弄着自己的指甲盖儿,一边不在意的说了一句,“哦!?是吗?” “三小姐,您有什么事情可以春杏给我传消息,我晚上去你那儿便是,你这样若是被人看到了可如何是好?” 几天前顾南珠身边的春杏突然找到了她,说是春琴有话让顾南珠带给她,让她晚上悄悄去她的明珠阁一趟。 春琴就是周姨娘身边的丫头,当初她之所以会在顾南珠的衣裳上镶晶钻其实就是听了她的唆使。 周姨娘死后她还担心过一阵,可是后来春琴在周姨娘死后不久便也莫名其妙的落水死了。 她知道这多半是有人蓄意为之,不管这个人是谁都是帮了她的大忙,于是她渐渐的就将这个名字给忘了。 春杏突然提起,她一时都差点没有反应过来。 当初芙蓉和周姨娘的事情可全赖了春琴在中间牵线搭桥,她知道的事情不少。 芙蓉不敢赌,晚上只得去了顾南珠院子。 她心里还祈祷着顾南珠只是虚张声势。 可下一刻顾南珠拿出的那个春琴私下里记的那个账本时,却是直接打破了她心里的那点幻想。 顾南珠全都知道了!她还以此为要挟,让她帮着她对付顾南烟。 芙蓉知道顾南烟的厉害,便只是嘴上答应了她。 反正顾南珠也还没有让她做什么,等到了那个时候她做与不做便看情况再说。 “你是怕被人看到和我在一块儿,还是怕被人看到你将顾南烟的事情都偷偷禀给了父亲?” 芙蓉听到这话心漏跳了一拍,但还是强自镇定道: “三小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你让我做的事情我都已经答应你了,你还要怎么样?” “不要怎么样,你将刚刚你同父亲说的话都再同我说一遍就是!” 芙蓉的眼珠子到处乱转,“我...我......” “芙蓉,我劝你还是想清楚,五妹妹那个人可没有我这么好敷衍呢! 你跟在她身边这么长时间就该清楚了,她可远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好说话呢! 我记得当初有几个府兵意图对她不轨,有一个算一个现在坟头的草都不知道多高了吧! 你说她要是知道你出卖了她,她会怎么对付你呢?” 这事儿她自然是知道的,当时也是正因为白柚被那些府兵给伤了,所以相爷才找到了借口将她和喜鹊塞进了轻烟阁。 芙蓉咽了咽口水,深吸一口气便将刚刚同顾建元说过的话又简单的跟顾南珠说了一遍。 顾南珠听完后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父亲的心还真是偏到咯吱窝儿了!” 芙蓉倒是不觉得顾建元是偏心顾南烟。 若是他真的偏心顾南烟又怎么会让自己和喜鹊去监视她,不过这一点她却是不会跟顾南珠说的。 “你且回去吧!记住,今后五妹妹的事儿,你同父亲说过的,也都要同我说一遍!” ------------ 第六十六章 顾五小姐要变成傻子了 芙蓉正想拒绝,顾南珠就开口打断了她的话,“你觉得你还有得选择吗?” 芙蓉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就退出了假山。 顾南珠说得对,她已经没有选择了,从她将跟相爷说了的话都跟顾南珠说了一遍开始她就已经没了选择。 芙蓉将心情整理好才若无其事的回到了轻烟阁。 她还特意跑到顾南烟跟前去晃了一圈,见她对她还是一如既往这才放下了心来。 她不知道的是顾南烟这会儿可没有功夫搭理她。 顾南烟经过今天的事严重怀疑当日京兆尹府大牢中的那几个锦衣卫所听到的笛声其实就是郑临渊搞出来的。 不是她胡乱猜测,而是鬼母山的人的确是擅长此道。 而且根据郑三脸上的情况来看郑临渊那个时候也已经可以确定是回到了盛京城的了。 如果那笛声真的是郑临渊搞的鬼,那也就说明郑国公府其实已经站到了傅晏舟的那边了。 这也是今日她会设计了郑临川去给顾幼瑶求名分的其中一个原因。 如果郑国公府已经站队傅晏舟了,那顾幼瑶进入太子府就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要是让他们一直这样暗中运作,按照傅晏舟对顾幼瑶的心思说不好还真能给他们找到空子钻让顾幼瑶嫁进太子府当正妃。 可现在这一切都被郑临川那个老粗摊到了明面上来说就不一样了。 光是顾幼瑶子嗣艰难这一点就是一个死结。 有这个问题在,正妃的位置她就想都不要想。 顾南烟在心里有一搭没一搭的想,要是在顾幼瑶进了太子府之后又让武宣儿真的也嫁进太子府去当了正妃那太子府才叫一个热闹呢! 宸王府中无影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开了口,“主子,有一件关于顾五小姐的事,您要不要知道?” “说。” “顾五小姐中了鬼母山的秘术,有可能会变成个傻子。” “变成傻子又不会影响本王用她的血解毒,这种事何须拿来烦扰本王!” 傅晏雪话说得风轻云淡的,但手上暴起的青筋却是暴露了他此刻不平静的心情。 无影低着头想,得!他又错了!反正只要碰到这顾五小姐的事情他就没有对过。 思索间只感到面前突然晃过了一个人影,再一抬头,哪里还有自家主子的身影在。 无影撇了撇嘴,嘴上说着不要拿这种事情来烦扰自己,可实际上跑得比谁都还要快。 顾南烟正百无聊赖的满脑子跑着火车,就感觉一个身影像是只轻巧的鸟儿般从窗户处掠了进来,落到了她的跟前。 顾南烟看到来人眼前一亮,“王爷!您来的正好!南烟正有事要找您!” 傅晏雪看着她一脸灵气逼人的模样哪里有半点要变成傻子的模样,“你何事找本王?” “就是京兆尹府的那笛声,我想应该是鬼母山的手段! 那郑国公府的五公子乃是鬼母山弟子,擅长操纵他人神志。 今日我才见识了他的手段,与那笛声异曲同工,所以便想着那日京兆尹府大牢中的笛声会不会也是他弄出来的!” 傅晏雪刚听到她说京兆尹府的笛声的时候嘴角还不自觉的翘了翘。 她是一直将他的事情放在心上的。 可当听到她说见识了郑临渊的手段后,当即紧张的看向了她, “你可有感觉有哪里不适?” 这几日他对那笛声之事已经有了眉目,也派人去查了郑临渊,他清楚的知道郑临渊这个人有多邪门儿。 顾南烟摇摇脑袋俏皮一笑,“没有啊!他拿我没办法!” 说完才意识到什么,“你已经查到是他了?” 傅晏雪沉吟一声,“嗯,没有实质的证据,他那人着实邪门儿得很,本王也不敢贸然派人前去。” 顾南烟听了这话掀开被子就下了床在一个柜子里开始翻翻找找。 傅晏雪看着她一点也不避讳他就掀被子下床的动作,心都跳快了几分。 这丫头也太没有规矩了,这么能在一个外男面前就做这样的动作! 虽然她的衣裙是穿好的,可这样的动作,这样自然而然的做出来就...就好像他们是夫妻不需要避讳什么一般。 想到这儿傅晏雪的耳尖又开始发起烫来。 顾南烟不知道他的内心活动,在柜子里翻找了半天,最后找出一个小瓶子来递给他, “这个!你让你的人把这个浸到面巾上然后带在脸上,他那些邪术便拿你的人没办法了!” 傅晏雪看到她因为弯腰找东西而掉落到脸上的那丝调皮的头发。 忍着想要帮她捋到后面去的冲动伸手接过了瓶子,轻咳了一声,“这东西你从何处得来?” “啊!?你说这个啊!这是大姐姐给我的啊!”顾南烟张口就来。 一个一袭紫衣的身影猛然出现在傅晏雪的脑海中,心中刚刚的那些旖旎瞬间消失无踪。 脸色也变得有些阴郁,“那本王就谢过了!”说完便消失在了房中。 顾南烟莫名其妙的摸了摸鼻子,她怎么好像又惹他生气了的感觉。 可是她也没有做什么啊!还拿了她好不容易炼制出来的药给他呢! 都说拿人的手软,这人拿了她的东西,怎么一点这个自觉都没有,还给她甩脸子!? 难道...是因为她最后提起了顾云萝的原因? 他知道是自己给他下的毒了? 肯定是这样! 不然怎么每次只要一提起顾云萝他就一副欠了他二八万五的样子! 想到这儿顾南烟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以后还是少提起顾云萝得好,她可不想以后傅晏雪把她的坟给刨了。 无影看到自家主子那一副黑得要滴出水来的脸色忍不住问道:“主子,顾五小姐的情况不太好?不会真的变成傻子吧?” 傅晏雪脸色沉沉的看了他一眼,“你回暗河去!让无风来!” “主子我错了!我不问了还不行吗!?”无影忙不迭的叫起来。 暗河虽然名叫暗河,但却并不是一条河,而是他们这样暗卫的训练场。 在暗河里每天除了暗无天日之外还要接受强度极高的训练。 每年只有极少数的暗卫才能够经过考核出来,而回到暗河就说明又要重新经过考核才能出来。 无影从多年前就一直跟着他,傅晏雪到底还是心软了,“顾五的消息你可是经过查证再禀给本王的?” ------------ 第六十七章 这个人 会不会是顾南烟 傅晏雪拿出那个从顾南烟那儿得来的瓷瓶告诉了他瓷瓶中药水的功效。 无影听完后郑重的对着傅晏雪磕了个头,“多谢主子恩典!无影领罚!” 这事儿是他大意了,他想着是顾南烟对于自家主子来说不过是个药人,再多也不过是个生活中的调剂品。 对于她可能会变成个傻子的事情,并没涉及到她性命安危便没有加以查证。 若是他加以查证便能知道顾南烟手中还有这种能够抵御鬼母山奇术的药水。 今日幸好他是禀给了主子,主子又刚好去了一趟。 若是他没有禀给主子,或主子听了之后没有去顾南烟那儿。 中间有一个环节出了差,那他们便得不到这个药水,对于郑临渊他们就一直不能突破。 方俊杰的死一事主子一直都没能给皇帝一个交代。 虽然皇帝没有说什么,但这段时间很多事情他却都交给了太子去做,想来皇帝对于这事儿其实心里还是介怀的吧! 今日只是罚他回暗河去已经是主子格外的开恩了。 若是按照暗卫的规则,该是要了他的命的,暗卫不允许出现半点差错。 太子府中傅晏舟一想到郑临川所干的蠢事就恨不得将他拉出来鞭打一顿, “这个莽夫!好好儿的机会,就被他给这样浪费了!” 今日在卸甲台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皇帝没有要加封郑临川的意思,只是打算先赏赐他一些东西。 这也就说明皇帝对于要如何加封他还没有考虑好。 按照郑国公府的情况,有两个可能。 一是这个封赏可能会落到他的亲妹妹郑氏身上。 还有一个则就是皇帝可能想要对他委以更重要的重任。 现在朝堂上武将这边还有两个极为重要的空缺,一个是护国上将军,还有一个则是九城兵马司总指挥。 傅晏舟眼馋这两个空缺已经很长时间了,尤其是护国上将军。 当初傅晏雪代替今上御驾亲征的时候便封了护国上将军。 他回京后因为中了毒再无法担任,便主动向陛下辞去了护国上将军这个职务。 到现在这个位置都还一直是空置着的。 虽然东周的护国大将军上面还有个兵马大元帅,但东周的兵马大元帅一直都是由裴家人担任的。 最后一任的兵马大元帅裴侯十多年前就主动请命去了荒凉的北地镇守。 一直没有要回京的意思。 所以对于现在的东周而言护国大将军就足以号令三军了。 还有一个就是九城兵马司总指挥,虽然这个职位它不如护国上将军的兵权大,但它的作用却至关重要。 九城兵马司总指挥统领着盛京城内外的三万余兵马。 也就是说皇城的安全全赖于这三万兵马之上,自古以来不管是逼宫还是犯上首先掌握的必定是这九城兵马司。 郑临川作为东周对功绩不小的一个将领,又正值壮年。 立功回京后陛下却没有对他进行加封,很有可能就是想要让他担任这两个职位的其中一个。 退一步说就算陛下没有这个想法。 但现在郑国公府是他的人,他也可以想办法运作一番,为他争取一下这两个职位的其中一个。 可如今他却在卸甲台上因为顾幼瑶的事儿对着陛下大放厥词,败光了好感。 甚至还将军功都拿来给顾幼瑶讨了个侧妃的名分,侧妃这个名分还需要他拿军功来讨吗? 一想到那会儿顾幼瑶对他的眼神也视而不见他只觉得肺都是痛的。 单无涯捋了捋自己的胡子,也满是惋惜的叹了口气, “事到如今再想这些也已然无益,不过他这名分讨得也不算全无用处。” “怎么说?” “殿下您还没看出来吗?今日是有人冲着骠骑大将军来的。 他就算不拿军功给顾四小姐换名分,您心里所想的那两个位置也是注定与他无缘的! 或许也正是因着他拿着军功给顾四小姐换名分这件事,让陛下觉得他是个性情中人所以才没有追究那腐肌草一事。” “那依先生所见,是何人在针对他?” “现在还不好说,他这一回京牵涉到了许多人的利益,盯着那两个位置的,可不止殿下您一个人啊!”单无涯高深莫测道。 “先生是说庆阳侯,还是镇国将军府?还是......” “说不好,不过这背后之人在右相府中必定有眼线,不然怎么可能就连右相夫人藏有腐肌草这样的事情都知道!” 单无涯说到这儿傅晏舟突然灵光一闪,“先生!你说这事会不会和顾南烟有关系? 按照那刘虎所说的,当初右相夫人拿出这腐肌草的原意可是要对付顾南烟的!” 单无涯听后古怪的看了一眼傅晏舟,摇了摇头, “那顾南烟不过是个闺阁女子,又如何能做到在骠骑大将军的箱笼上做手脚?” 傅晏舟也知道这事儿不大可能是顾南烟的干的。 但刚刚单无涯一说起郑氏藏着腐肌草的时候,他的脑海中不自觉的就浮现出了顾南烟那双狡黠如狐的眼睛。 “陛下既然将此事揭过了,咱们这会儿再去想是谁干的也没有多大的意义。 此事对于郑国公府是个打击,但对于殿下来说又未尝不是一个收拢人心的机会呢!” 傅晏舟听了这话皱了皱眉头,“现在骠骑大将军才刚回京,郑国公府正在风头之上,孤现在就去未免显得有些太刻意了。” “殿下忘了,您如今可是有了侧妃的人了!陛下亲自为您指的侧妃,您去看望看望她不算过分吧? 而且刚刚殿下对那顾南烟的怀疑也不无道理。 她极有可能就是那背后之人在右相府的眼线,您一会儿也可以抽空去试探她一番。” 傅晏舟点点头,如今顾幼瑶被封了侧妃,他也的确是得去看看她,不然还不知道她又会乱想些什么。 傅晏舟命人准备了马车,但他却在府里磨磨蹭蹭半天也没有出门。 倒不是他有多忙,而是他这会儿实在不太想去面对顾幼瑶。 现在的顾幼瑶有时候真的会让他觉得很不可理喻。 现在她又被父皇赐给了他当侧妃,都不用想就知道这个结果她肯定是不满的。 她要是愿意屈居一个侧妃,也早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情了。 他之前不过是跟她提了一下先以侧妃之礼入府之后再升她为正妃,她就跟他闹了个不可开交。 现在父皇直接给她定了个侧妃的名分。 这会儿去他还不知道要费多大的功夫才能将她哄得好。 一想到这他就觉得脑瓜仁儿“嗡嗡嗡”的疼。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有时候他甚至会想,如果顾云萝不死是不是顾幼瑶就一直都会是以前那样温柔可人的模样。 ------------ 第六十八章 摆脱不了的宿命 直到太阳都快要落山,傅晏舟这才终于坐上了去右相府的车架。 原本还在因为饭食不合口味而发脾气的顾幼瑶一听说傅晏舟来了,顿时收起了脸上的戾气迎了出去。 春桃躲过了一劫,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也连忙小跑着跟了上去。 见到顾幼瑶,傅晏舟想象中的狂风暴雨并没有到来。 相反的顾幼瑶还很是温柔的关心了他用过饭没,两个人很是温情的相处了一会儿。 就在傅晏舟沉浸在顾幼瑶终于变回了原本那个善解人意的模样的喜悦中时,顾幼瑶却是委屈的撅起了嘴, “殿下可是因为今日大舅舅替瑶瑶说话的事儿生瑶瑶的气了?” 说起这事儿傅晏舟心里自然是有气的,不过他清楚的了解顾幼瑶。 这个时候她这样问,绝不是想听他说什么真话。 不过就是想让他哄哄她,这会儿他心情还不错,自然是会顺着她的, “怎么会呢?骠骑大将军说的也不无道理,孤是早该给你一个名分的。” “还说没有生气呢!若是殿下没有生气,那你为何不拒绝大舅舅?而是要顺着他的话让瑶瑶只能当个侧妃?” 顾幼瑶并没有歇斯底里,而是以一种撒娇的形式将这话说出来的。 可傅晏舟从小在宫中见惯了人情冷暖,对他人的情绪本就比别人敏感。 他能感觉到顾幼瑶娇嗔的话里饱含的怨怼。 这个时候他的心突然就有点累了。 那种时候让他怎么拒绝? 他倒是想拒绝,他对着她使眼色让她出面阻止郑临川的时候她是怎么做的? 她装作没看到! 那个时候其实她也是想逼着他给她个交代的吧! 或者甚至说其实郑临川就是被她撺掇着才会跳出来跟他要交代的吧? 现在结果令她不满意了,她反倒是倒打一耙怪他不拒绝郑临川了。 若是他在没有出现这个结果的时候就拒绝了郑临川。 只怕顾幼瑶这会儿还要不依不饶的怪他不愿意给她个名分了! 当然,这些话他是绝不可能跟顾幼瑶说的,若是说了,只怕他今日就不要想哄好她了。 他没有忘记单无涯的话,他今日来可不止是跟顾幼瑶谈情说爱的。 他要趁着这个时候收拢郑国公府的人心。 要收拢郑国公府的人心,那么首先他就要把顾幼瑶这个维系他和郑国公府重要枢纽给先安抚好才行。 “这事儿瑶瑶可真是错怪孤了,孤怎么可能会想要只让你屈居一个侧妃的名分。 孤对你的心意,这么长时间你难道都还感觉不到吗?孤哪里舍得委屈你半分! 你不知道,当孤听到父皇说只将你指给孤当个侧妃的时候,孤甚至恨不得直接辞去了这太子之位!” 顾幼瑶听到傅晏舟前面那一番深情款款的表白时只觉得心里软乎乎的,犹如被塞满了甜蜜的棉花糖。 直到听到他最后那句话直接惊得起身就去捂他的嘴。 辞去太子之位!?开什么玩笑! 他若不是太子了,她还跟他做什么?她顾幼瑶生来就是要当这东周国母的。 当初她不是没有感觉到傅晏舟对她的真心。 可关键时刻她却还是将顾云萝那个乡巴佬推给了他,是为什么?自然是因为那个时候他不过是个不受宠的皇子。 如今他好不容才登上了这太子之位怎么能说不当就不当! “殿下休要胡说!这太子之位岂是说辞就辞的!” “孤没有胡说!孤这个太子也就看起来风光,可却就连给自己心爱的女子一个正妃之位都做不到,这个太子当得有何意思!” 傅晏舟看着顾幼瑶的眼神中满是真挚,一张英俊的脸庞上懊恼和失落出现得恰到好处。 顾幼瑶看了只觉得心都痛了。 心里对郑临川更是怨恨了几分,若是他能给她求到一个正妃的名分,他又何须如此自责失落。 她伸手环住傅晏舟的腰,“殿下!您不要这样想!瑶瑶不在乎名分的。 您忘了之前瑶瑶跟您说过的!只算只是个丫头,只要瑶瑶能陪在殿下身边便足矣!” 傅晏舟将下巴抵在顾幼瑶的肩膀上,闻着她发间一如往昔的桂花香味。 以往闻起来香甜好闻的味道现在闻起来却只觉得甜腻得有些恶心。 眼中的讽刺一闪而过。 她这话是以前顾云萝还在的时候,他们两人偷情的时候她说过的。 那时的他只觉得这番话令他动容,而如今听来心里却只剩了厌烦。 她若真的不在乎名分,又怎会搞出这许多的事。 不过他即便什么都知道,却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对她温言软语。 他自嘲一笑,似乎,他总是摆脱不了这样的宿命。 以前是顾云萝,他明明不喜欢顾云萝。 但因为顾云萝总是能帮他达成他所想要的,所以他不得不对她装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 后来顾云萝死了。 他以为他再也不必委屈自己。 他可以和他心爱的顾幼瑶双宿双栖。 顾幼瑶是他心里的白月光,身后又有强大的郑国公府。 在顾云萝和顾幼瑶之间他连想都没有想就选择了顾幼瑶。 可到头来呢!这段时间的顾幼瑶,已经将他心中的那些美好的幻想给消磨殆尽了。 而他却不得不对她好言相对,因为她身后还有郑国公府。 他牺牲了处处为他着想又能干的顾云萝,若是最后就连郑国公府也没有落着,那他就真的是个笑话了。 “瑶瑶,你放心,就算是个侧妃,孤也一定会让你风风光光的嫁进太子府,断不会让任何人敢轻看了你半分的!” “嗯!”顾幼瑶得到这个许诺满足的点了点头。 傅晏舟将顾幼瑶安抚好这才装似无意的问道:“对了,今日为何顾五小姐也会跟着你们去了卸甲台?” ------------ 第六十九章 太子殿下的癖好真是...... 顾幼瑶原本还一颗心好似浸泡在蜜糖中一般,一听到这句话只觉得浑身的毛都要炸起来了。 抬起头狐疑的盯着傅晏舟,“你为何如此关心她的事?” 傅晏舟心思深沉,哪里看不出来顾幼瑶这是吃醋了。 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子,“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我关心她的事做什么! 只是今日是迎接骠骑大将军,她完全没有理由出现在卸甲台。 所以有此一问罢了,若是惹了你不快,那我不问便是!” 听了傅晏舟的话顾幼瑶心里的火气也被勾了出来, “可不是嘛!她是个什么身份!今日哪里有她能站在那里的资格! 我母亲心善让她去了,谁知她却是个包藏祸心的!不止设计那刘虎害了我母亲,还连我也......” 顾幼瑶说到这儿猛然察觉到自己差点将顾南烟设计她的事说漏了嘴,连忙闭上了嘴。 若是傅晏舟知道她中了顾南烟的计。 必然就会知道是她撺掇着郑临川去陛下面前给她讨说法的。 到时候还不知道傅晏舟会如何看她呢! 傅晏舟正等着她的下文,却没想到她却戛然而止,出声问道:“连你也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就是想说她太不知好歹了!枉我母亲这些年对她这么好!” 傅晏舟皱了皱眉,也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而是将话题引到了刘虎挟持郑氏的事情上, “你的意思是那刘虎也是她设计的?她一个闺阁女子如何能有这样大的本事?” 顾幼瑶鄙夷的冷笑一声,“你就不知道了吧!她本事大着呢!跟她那个妓子姨娘一样! 她那狐媚功夫可不是一般的,谁知道她给了那刘虎什么好处,竟是让他帮着她命都不要的来诬陷我母亲!” 原本还对顾幼瑶的话深信不疑的傅晏舟听到这句话,顿时就觉得自己跟个傻子一样竟然会信了她的鬼话。 顾幼瑶的话里的意思不就是顾南烟和那刘虎有了苟且,这才勾得刘虎连命都不要也要帮她去对付郑氏。 这可能吗? 凭着这段时间他对顾南烟的观察,她可不是一个空有美貌的女子。 而且她虽然只是个庶女但他能看得出来她是个有傲骨的。 不然当初她也不会因为他只是说了要给她个侍妾的身份就将他推进了荷花池里。 她对自己这个太子都不假辞色,又如何会做出和一个下人苟且的事情来。 而且他也是个男人,他可不相信这世上会有哪个男人会因为和哪个女人春风一度就为了她连命都不要。 她这些话根本经不起半点推敲。 说到底这些话不过就是顾幼瑶不喜顾南烟所以才胡乱往她身上泼的脏水。 “是吗?竟还有如此伤风败德之事。” 傅晏舟心里虽然有了计较,但面上却还是装作意外的应和了她一句。 “那当然!我难道还会骗您不成! 对了!今后您也离她远着点儿!她那个人狐媚手段多着呢!小心她赖上您了!” 傅晏舟深以为意的点了点头,“嗯,好!孤知道了!” 顾幼瑶不知道的是这会儿才答应了她要远离顾南烟的傅晏舟。 一出了她的院子扭头抬脚就朝着顾南烟的轻烟阁走了去。 傅晏舟来到轻烟阁的时候,轻烟阁的门并没有锁,他一推就开了。 院里只有顾南烟一个人,她正吃完了晚饭在院子里消食。 她长开双臂踮着脚一步一跃的走在院中的鹅卵石上,像是一只轻盈的蜻蜓。 她轻快的脚步看得傅晏舟刚刚还有些阴郁的心情都跟着轻快了起来,他抬脚走了进去, “看来今日的卸甲大典令顾五小姐心情很愉快?” 顾南烟一直往前走,头也没回的回答道:“比不上太子殿下,抱得美人归!” 傅晏舟长腿一抬,两三步走到顾南烟跟前紧紧抓住她的手臂, “你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南烟实在不懂殿下在说什么?” “你不要狡辩了!孤不信今日卸甲台之事没有你的手笔!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你背后那人给了你什么样的好处?你说出来,孤能给的未必比他少!” 顾南烟听了这话心想,我要你的命,你能给吗? 脸上笑得越发嫣然,伸出手暧昧的点了点傅晏舟的胸膛,骤然靠近了他的耳边, “南烟实在是不知殿下在说些什么,不过,殿下来此处纠缠南烟想必四姐姐应当是不知道的吧?” 突然拉进的距离让傅晏舟能够清楚的闻到顾南烟身上那股清冽的冷香。 胸口处被她素白如青葱的手点过的地方,虽然隔着衣物却好似烧起来了一般。 这一瞬他突然就想起顾幼瑶跟他说的顾南烟的狐媚手段多着呢! 但他却没有如顾幼瑶说的那般离她远些。 反而还伸手想要拉住她那只使坏的玉手,想要看看她到底有什么样的狐媚手段, “少跟孤装糊涂!孤在说什么你会不知?刘虎是受你指使的吧?” 但顾南烟却是突然转了个圈,像是一只翩然的蝴蝶优雅又及时的避开了他的触碰。 只抓了一手空的傅晏舟还有些怅然和惋惜就听到她啧啧出声道:“啧啧!太子殿下这癖好可真是...... 当初大姐姐在的时候您就和四姐姐不清不楚。 如今大姐姐不在了,四姐姐成了你的侧妃。 你却又来纠缠南烟,您就这么爱和自己的小姨子纠缠不清?” “孤不是......”傅晏舟下意识就想反驳却被顾南烟冷声打断, “既然不是,那就请您立刻离开! 若是被四姐姐知道您偷偷来了我这轻烟阁,不要南烟,便是您自己也是要头疼的吧! 至于您说的刘虎是受了南烟的指使这更是无稽之谈! 私藏禁药,那可是抄家流放的大罪,若是圣上追究起来,我也不能幸免,我为何要这样做?” ------------ 第七十章 好了伤疤忘了痛 傅晏舟深深看了顾南烟一眼,袖子下的手暗暗握了握,转身便向外走去。 有一句话顾南烟没有说错,他不能在这儿多呆,不然若是被顾幼瑶知道了又是另一番风雨了。 顾幼瑶可不像当初的顾云萝那么好糊弄。 想到这儿傅晏舟甩了甩头,他又不自觉想起了顾云萝,最近他想起她的时候似乎多了一些。 他努力将思绪拉回顾南烟刚刚说的话上面。 不得不说顾南烟的话很有道理,也足以令她自证清白。 但不知为何他的直觉就是告诉他,她的话不可信。 顾南烟听着傅晏舟的脚步声已经远去这才出声叫了白柚出来给她打水洗手。 从青柚告诉她傅晏舟来了右相府她就算到经过今日卸甲台之事他一定会来找她。 刚刚院里之所以会只有她一个人在,也是她有意的将人都给支开了。 顾南烟仔仔细细的将手洗了很多遍才接过白柚手里的帕子将手上的水给擦干了。 见白柚还要将那帕子收起来,顾南烟说了句,“这帕子不要了!” 白柚虽然不明白是为什么,但她看着顾南烟的脸色不太好看,也没有多问,便去将帕子给处理了。 第二天一早顾南烟带着青柚白柚去金满楼吃早茶,才一坐下就听到了她想要听到的消息, “听说了吗?太子殿下昨夜遇刺了!” “什么遇刺!?我听说明明就是被蛇咬伤了!” “对对对!那也是遇刺了啊!说不定就是哪个刺客放了蛇去咬太子殿下啊!不然这都快入冬了,盛京城哪来的蛇啊!” 顾南烟一边小口的喝着银耳羹,一边听着周围的人小声的议论声,只觉得心情都好了不少。 没错,这一切都是她设计的。 也不枉她忍着恶心将玉琼花的花汁弄到了那畜生身上。 玉琼花有宁神的功效,但若是和桂花混合则会起到吸引蛇蚁的功效。 傅晏舟先去了顾幼瑶那儿,顾幼瑶一向喜爱桂花香味的头油,他们二人少不得要腻歪一番。 他身上必定会沾上桂花香味,她再将玉琼花弄到他的身上,蛇不咬他咬谁。 而且就算他猜到了是她做的,他也不能把她怎么样,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他是绝不可能让人知道他先去了顾幼瑶的院子,又去了她的院子的。 不然他堂堂太子殿下成什么人了,他的深情人设还怎么演下去? 当然,顾南烟从来都没有想要了他的命,宫中那么多的太医,可不是摆设。 但吃苦头肯定是少不了的! 她的目的也就只是这样,不过就是要报了之前流扬在京兆尹府大牢将她打伤了的仇罢了。 顾南烟和两个丫头吃饱喝足后并没有马上回右相府,而是悠哉的在街上逛了起来。 顾南烟前世做顾云萝的时候才回京就想出来感受这盛京城的繁华。 但却被郑氏日日以学规矩和贵女不宜抛头露面的由头给拘在了屋里。 后来嫁给了傅晏舟,为了替他谋划就连晚上睡觉都要睁着半只眼睛,哪儿还有那闲工夫来逛街。 这会儿她看着街上的来来往往的行人,很是享受这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感觉。 顾南烟走到一家叫做‘点妆阁’的铺子前停了下来。 “小姐,您想去看胭脂吗? 奴婢听说这新开的点妆阁的胭脂很是特别,很受时下盛京城的贵女们的追捧呢!”白柚道。 顾南烟想到自己之后还得被放几次血,妆台上的确是该添上一盒胭脂了,便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才进这铺子顾南烟就觉得这点妆阁的老板是个会做生意的人。 这点妆阁和盛京城中其他的胭脂铺子的布局有些不一样。 其他的胭脂铺子基本就是胭脂都陈列在一起放在柜台上。 东西一多,多大的铺面走进去都难免会觉得有些仄逼。 而这点妆阁虽然门面不算大,但里头看起来却宽敞得很,让人感觉就很舒服。 所有的胭脂口脂之类的都是一支或者一盒就放在一个精致的展示台上。 而且一个展示台旁还站着一个身着粉衣的丫头。 这丫头脸上就涂着这展示台上的产品,一眼就能让人知道这东西上了脸会是什么样的效果。 虽然商品看起来少但却比其他胭脂铺子都挤在一起的看起来要精致高级多了,也更加突出了商品。 顾南烟走到一个放胭脂的展示台前,见那胭脂和她平常见到的那些不太一样。 这胭脂的质地要细腻得多,而且颜色也没有她印象中的那么夸张,里头似乎还有一些晶晶亮的东西。 饶是她这个不太喜欢这些东西的人见了都忍不住心生喜爱。 一旁的粉衣丫头热心的跟她介绍了起来, “这位小姐,您可真有眼光,这款胭脂是我们点妆阁才出的新品,除了原本的红蓝花香粉之外,还加入了玫瑰,有养肤的功效。 您皮肤白净,涂上一定很好看的,您要不要试试?” 顾南烟看了一眼她的脸,不得不说这点妆阁之所以才开了不长时间就能风靡盛京城的贵女圈,人家是的确有真本事的。 这胭脂涂在这丫头的脸上一点也不突兀,还和她的皮肤融合得很好,就像是真的从她的皮肤里透出来的好气色一样。 她点了点头,“那我试试!” 那丫头正要给顾南烟试,却从旁边陡然伸过来了一只手,直接将那胭脂给夺了过去。 顾南烟一看,哟!这还是老熟人,曾庭芳。 曾庭芳拿过胭脂眼神得意的扫了一眼顾南烟,然后神色谄媚的递给了她身旁一个打扮特殊的女子, “蝶舞公主,您看这胭脂颜色多漂亮啊!您容色无双涂上了一定更加倾国倾城!” 这个打扮特殊的女子顾南烟见过。 便是昨日跟着郑临川一起回来的南疆公主,蓝蝶舞。 饶是蓝蝶舞自诩是一国公主是见过世面的,但见到这胭脂也是忍不住眼前一亮。 曾庭芳见状连忙跟个狗腿子似的对着对着粉衣丫头趾高气扬喝道: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来给我们蝶舞公主上妆!” 粉衣丫头歉意的朝着她道:“实在抱歉,请您先稍等一下,是这位小姐先来的......”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曾庭芳打断, “你到底有没有眼色!知不知道这位是什么人!以为什么下贱的人都能排到我们尊贵的蝶舞公主前面吗!” 白柚听了这话忍不了了,“你怎么说话的!明明就是我们家小姐先来的!你要插队就算了,怎么还能出言侮辱人呢!” “贱婢!这里有你说话的份?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本小姐这就教教你规矩!” 曾庭芳说着伸手就要打白柚,但手却被顾南烟牢牢抓住了, “看来曾小姐是好了伤疤忘了痛了!” 曾庭芳听她这样说,又想起之前被她的一顿好打,下意识就缩了缩头。 但很快她又意识到现在她可是陪着蓝蝶舞呢! 再想起之前她被顾南烟打的那次,一时间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 转身就朝着门口的一众侍卫大声道:“来人!此人对蝶舞公主不敬,还不速速将其拿下!” 那些侍卫听了立马跑了进来,曾庭芳眼神恶毒的看向顾南烟, “此人对蝶舞公主不敬,立刻将她拿下拉出去当众杖责三十!” ------------ 第七十一章 卖我一个面子 “喂!你这也太过分了!她根本什么都没有做啊!”旁边的粉衣丫头听了这话连忙对着曾庭芳喊道。 顾南烟听了这话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刚刚她没注意,这丫头倒是有些不一般。 曾庭芳冷冷的扫了她一眼,“你算个什么东西!再胡说八道我连你一起拿下!” 白柚也是一张小脸煞白。 曾庭芳太恶毒了,杖责一般是对男子的,即便是对女子也没有当众杖责的。 因为这杖责之刑是要脱了裤子打的,顾南烟一个女子被当众脱了裤子,回去还不得马上羞愤死。 那些侍卫虽然也觉得不太好,但他们应鸿胪寺卿的要求来保护蓝蝶舞自然是要听曾庭芳的。 白柚见他们真的动手要去押顾南烟,也顾不得害怕连忙大喊: “谁敢动我家小姐!我家小姐乃是右相府五小姐!前几日陛下还亲自张贴布告褒奖过她的!你们不要命了吗!” 那几个侍卫听了这话动作也是一顿,都有些犹豫的看向了曾庭芳。 曾庭芳见状大怒,“不管怎样!她对蝶舞公主不敬是事实!还不赶紧将她拿下行刑!” 顾南烟看着她那副色厉内荏的样子冷笑一声, “哦!?曾小姐一口一个我对蝶舞公主不敬,敢问曾小姐一句,我是怎么对蝶舞公主不敬了?” “你...你见了公主不跪拜行礼,难道不是对公主不敬吗!?” “呵!我一个东周右相之女,见了南疆的公主为何要跪拜?鸿胪寺卿就是这样教你的?” 顾南烟一步一步慢慢走到曾庭芳的面前,直将她逼得步步后退。 “不...不管怎样,蝶舞公主是我东周贵客!你...你一个庶女跪拜她有何不对!” 曾庭芳不明白顾南烟明明只是一个低贱的庶女为何身上的气势会这么吓人,但当着这么多的人她不允许自己输给她,只能梗着脖子喊道。 “呵!原来在鸿胪寺卿的眼里,我东周堂堂泱泱大国竟是南疆的附属国不成?”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我爹什么时候这样说了!” “曾小姐你作为鸿胪寺卿家的嫡女,你对蝶舞公主的态度还不足以说明一切吗!? 南疆此次被骠骑将军大败前来求和,我们东周本着大国风范没有计较他们之前屡犯我国边境,接受他们的求和。 鸿胪寺卿作为接待南疆的官员,当做到不卑不亢。 而你呢!一副奴才像,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蝶舞公主的狗呢! 你自己自甘下贱给人当狗还不够,还得按着我的头跟着你一起当狗不是! 你能做到,我做不到!今日我不要说是右相府的小姐做不到,便是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东周百姓我也做不到! 我最大的限度便是对她以礼相待。 但要我像你一样对着她卑躬屈膝,奴颜婢色,我做不到!因为即便是随便一个东周人也是有脊梁的!” “好!说得好!”这是旁边一个正在看胭脂的小姐也跟着叫起好来。 顾南烟抬眼看去,竟是沈流萤。 她穿着一身绯色衣裳,看起来明艳大方。 束起的袖口将她衬得干练英气,她来到顾南烟的身边朝着曾庭芳道: “你身为东周的子民,父亲更是拿着东周朝廷的俸禄。 但你却吃里扒外的想让东周的官员之女对外邦公主行跪拜之礼, 你敢不敢把你的所作所为跟我到皇后娘娘跟前跟她说上一说!” 曾庭芳一看是沈流萤,那嚣张的气焰立马就去了一大半, “沈...沈小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只是一时口无遮掩,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这京中谁人不知兵部尚书宠女无度,这沈流萤嚣张跋扈的名声就是被他给生生宠出来的。 而且她的姑母还是当今的皇后娘娘,沈皇后膝下无子,对这沈流萤更是当成自己的孩子一般疼宠。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底气,当初的沈流萤才能公然和盛京城第一美人的顾幼瑶叫板。 不然若是个没有身份的,只怕早就被顾幼瑶悄悄让人给处理了。 沈流萤还未说话蓝蝶舞就已经站了出来对着顾幼瑶道: “这位小姐,此事因蝶舞而起,你能否给蝶舞一个面子,不要同曾小姐计较?” 顾南烟看了一眼一脸真诚的蓝蝶舞,难怪南疆会只让她一个公主带着整队的使臣来东周求和。 这女子当真是相当的会审时度势,那日在卸甲台也是,今日也是。 如果她真的不想让曾庭芳为难她,那么在刚刚曾庭芳要让人打她板子的时候她就应该出声制止了。 但是她没有,她乐得看了好一会儿热闹。 直到沈流萤出来她觉得有些不好收场了,这才站了出来以她南疆公主的身份来向自己讨一个面子。 因为她知道这件事的重点还落在自己的身上,只要自己不计较,那么沈流萤便也说不出什么。 而且身为南疆贵客的她,只要她开口自己还真是不好拒绝。 因为刚刚自己才说过自己会对她以礼相待。 人家远道而来,又客客气气的,你总不好不给她这个面子吧! 但她这一套用在顾南烟身上还真是用错了,她说完后只见顾南烟也不搭话。 只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好似她所有的小心思都无所遁形一般。 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自在,她深吸了一口气, “这位小姐,你怎么不说话?难道是不愿意卖给蝶舞这一个小小的人情吗?” 她本来还想刺顾南烟两句的,但顾南烟身上的气场实在太过强大。 她心里有些没谱,便将刺顾南烟的话给咽了回去。 “蝶舞公主,南疆既然派你来我东周求和,那南烟认为你应当是有明辨是非的能力的。 此事错在曾小姐,若是这做错事的人就连道歉都没有一句。 光凭蝶舞公主你的面子就要让我不追究,这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蓝蝶舞看着顾南烟那张漂亮的脸蛋心想,好厉害的女子,驳了她的面子也就罢了,还要给她安一个不明辨是非的名头。 曾庭芳听了这话也是脸色难看,“你休想!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身份!还想让本小姐给你道歉!” 要她公然跟顾南烟这个低贱的妓子所生的庶女道歉,这跟她当众自打嘴巴有什么区别! ------------ 第七十二章 她等的东风来了。 沈流萤是个直性子,见曾庭芳这样直接上前拉了她就要往皇宫的方向去, “既然曾小姐不觉得自己错了,那我们现在就一同进宫去让皇后娘娘评评理,看看你到底有没有错?” “沈小姐!你...你先放开我!” 曾庭芳心里暗恨沈流萤多管闲事,但也不敢跟她叫板,只能低低的哀求道。 “放开你做什么!你不是挺有理吗?我们一同进宫去理论理论。 到时候也把你的父亲鸿胪寺卿一起宣进宫去,看看你今日的所作所为到底是不是他教的?”” 曾庭芳一听这话,想到要是被她爹知道了这一切的光景吓得连连求饶, “我错了!沈小姐!我错了还不行吗!?” 说罢又咬咬牙对着顾南烟道: “顾五小姐!对不起!我一时想岔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了我吧!” 沈流萤听了这话才停住了拉着曾庭芳往外走的脚步,转头看着顾南烟。 “蝶舞公主远道而来是客,既然她开了口,我们自然是要卖她一个人情的。 你身为鸿胪寺卿之女,对着外使一言一行都代表了我东周的态度。 望你今后谨言慎行,不要再做出有辱我东周之事!” 曾庭芳听着顾南烟的话感觉就像是一个大耳光抽在她的脸上一样火辣辣的。 但她却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和沈流萤匆匆告别就带着蓝蝶舞离开了。 顾南烟看着落荒而逃的曾庭芳对着沈流萤感激的一笑道:“多谢沈小姐仗义执言。” 沈流萤上下打量了顾南烟一番面露赞赏, “真是没想到虚伪的顾幼瑶竟有你这么个敢说敢做的妹妹!” 顾南烟微微一笑,“要论敢说敢做南烟可比不上沈小姐。” 沈流萤听了这话愣了一愣,随即乐出了声来, “哈哈!你这人可太有意思了!这样吧!咱们也别见外了,我虚长你两岁,你要不嫌弃就唤我一声沈姐姐如何?” 顾南烟从善如流的唤了一声“沈姐姐”。 她是喜欢沈流萤的,她从沈流萤的身上能看到自己上一世在青州时的影子。 明朗,直爽。 沈流萤听了更乐了,“既然你唤我一声姐姐,那你只管选,看上了什么姐姐我送你!” 一旁的粉衣丫头笑着出声, “两位小姐的气度胸襟令晴柔佩服,两位小姐看上了什么,带走便是,就当是我点妆阁的一点心意。” 顾南烟这才又看向了刚刚同她说话的粉衣丫头。 她虽然和其他的丫头一样一身的粉衣,但气质却和其他丫头迥然不同。 沈流萤在她的脸上看了好一阵,“你...你是礼部侍郎家的姜二小姐?” 姜晴柔开心的咧开嘴露出了两颗小虎牙,“是啊!没想到沈小姐竟然认得我。” “之前宴会的见过一次,你...很特别!”沈流萤想了想道。 “能让在盛京城中很特别的沈小姐觉得特别,晴柔真是特别的荣幸呢!” 姜晴柔这话说完三个女孩儿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沈流萤的确是盛京城中的一朵奇葩。 她不学琴棋书画,不学针黹女红,学的是舞刀弄枪,骑马射箭。 她的父亲兵部尚书沈椎之前也是行武出身,后来在战场上受了伤才回京进兵部做了文职。 所以对她这个女儿也就没有像京中的那些世家一样拘得那样紧。 沈流萤的视线在点妆阁里扫了一圈,“这点妆阁是你开的?” 姜晴柔脸有些微红的点了点头。 三个年纪相仿的女孩子很快就熟悉了起来,姜晴柔是礼部侍郎府上的二小姐。 不过生母早逝,姨母进门做了继母,她母亲的陪嫁也被继母想方设法的占了去。 就剩了这间不怎么盈利的铺子,她刚好擅长制作胭脂水粉,便想法子将这铺子要了过来开了这家点妆阁。 三人相谈甚欢,聊到中午甚至还一起去金满楼吃了顿午饭才不舍的分开了。 分开之前沈流萤还特地嘱咐顾南烟。 要是顾幼瑶仗着她太子侧妃的身份欺负她,就一定要告诉她,到时候她去帮她撑腰。 顾南烟知道这是沈流萤的好意,便点头应下了。 心里想着其实沈流萤是不需要担心这个的,现在的顾幼瑶哪里顾得上她。 傅晏舟被蛇咬了还躺在床上要死不活的。 她现在在傅晏舟的身边刷好感都忙不过来,哪里能顾得上来找她的麻烦。 事实也是如此,因为上一次傅晏舟发烧却被顾幼瑶半夜撇下跑回了右相府的事,傅晏舟这次被蛇咬了便没有着人通知顾幼瑶。 顾幼瑶还是今日一早从下人的嘴里知道了傅晏舟被蛇给咬了。 她听了这消息早餐都没顾上吃就直奔了太子府。 这个时候的傅晏舟经过太医们一夜的药浴,针灸,放血等终于是从阎王殿将他抢了回来。 虽然命是捡回了一条,但他这一夜却是过得极其痛苦难捱的。 他还不敢睡,生怕一睡过去就醒不过来了。 他好不容易才爬上了太子的位置,离那个宝座就差一步之遥了,他可舍不得死。 好不容易总算是把毒素逼出来了。 他正准备要睡一觉休息一下就被宫人告知顾幼瑶来了。 傅晏舟听到这个消息的一瞬间只想让宫人将她打发回去。 可想到她身后的郑国公府又将这个想法给压了下去,让宫人赶紧将她请进来。 顾幼瑶看到脸色难看的傅晏舟的一瞬间眼里的泪就落了下来。 傅晏舟看着她一副哭丧的表情,心里更加烦躁了。 他还没死呢,她是在哭个什么哭! 他又不禁想起了曾经的顾云萝。 那时他中了七日绝,每个太医都断言他活不过七日。 但顾云萝却没有哭,至少在他面前她是没有哭的,她在他的面前连一滴眼泪也没有掉。 只是用她那纤细又坚强有力的手握住他的手,对他说: “不用怕,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然后她就带着他去了毒王谷,想尽了一切的办法果真是求得了毒婆婆救了他。 就像她所说的那般,她果然没有让他有事。 他的这些想法自然是不敢让顾幼瑶知道的。 他一边拖着虚弱的身子,一边安慰着顾幼瑶, “瑶瑶!我没事了,你别哭!” 但无论他怎么安慰,顾幼瑶的眼泪都像是不要钱似的往外掉。 最后还是太医进来说他需要休息,将顾幼瑶赶了出去他才终于能够合眼休息一会儿。 被赶出去的顾幼瑶倒是也没有特别生气。 因为走之前傅晏舟一再的向她保证只要他身体一好就会风风光光的去右相府将她迎回太子府。 交到朋友的顾南烟回到右相府心情也很好,就连才回府就被人迎面给撞了一跌也没有生气。 那撞到她的人忙对着她躬身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白柚正要发作却被顾南烟拉住了,她看向对面脸上明显有着巴掌印的女人笑得很是温和, “没事儿,我也没被摔疼!” 那人见她不计较连忙又对她感激的急急行了礼就匆匆离开了。 顾南烟看着她走得有些急又有些跛的脚勾起了一抹笑意。 她等的东风,来了! 没错,刚刚撞她的女人便是郑氏身边林嬷嬷的女儿,林春秀。 ------------ 第七十三章 越来越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了 看她的样子多半是又在夫家受到了委屈。 算算日子,林春秀的相公那个养在外头的戏子应该是已经生了。 顾南烟回到轻烟阁便打发白柚去打听林春秀在兰蕙苑发生了什么事。 顾南烟如今凭着玉牌重新掌握了金满楼、鼎丰钱庄等产业。 手里的银子也宽裕了,自然也就有了收买人心的本钱。 白柚前段日子就和兰蕙苑里一个负责侍弄花草的丫头春燕搭上了关系。 平常兰蕙苑里有什么风吹草动的,春燕便会跟白柚通个气儿。 此刻兰蕙苑里一向在府里极有脸面的林嬷嬷正卑微的跪在郑氏的跟前, “夫人!春秀也是您看着长大的,您可一定要为她做主啊!” 郑氏扫了一眼跪在她面前的林嬷嬷,眼里闪过一丝不耐, “行了,这事儿我知道了!” 林嬷嬷听到这就要对着她磕头道谢,却听到她又压了一口茶慢悠悠的说: “等这阵忙过了,我会将那杨老爷请来跟他好好儿说说的!” “这...夫人,这...老奴听秀儿说那杨锐不是个东西! 日日只要回到家中就要将她打上一顿,您...您若是再等老奴怕她受不了啊!” “受不了也得受着!前一段那杨锐日日不回府。 她要来求我向杨家施压让杨锐回府,如今他日日都回去了。 她又生了不满,到底是你我的奴才还是我才是你的奴才了! 成日里我什么事儿都不干,就净围着你们母女转了不是!?” 林嬷嬷的额头都已经贴到了地上, “老奴,老奴不是这个意思! 当初秀儿的亲事是您给她指的,她在婆家受了欺负,也只能求您做主啊!” 郑氏将茶盏重重的搁到了一旁的小几上,发出一声脆响,砸得林嬷嬷心头一凛, “怎么!?你们如今是对这桩亲事不满意来怨怪起本夫人来了!? 当初春秀不过是一个伺候人的丫头,却嫁进了大富之家的杨家当少奶奶享福的时候你们怎么没有怨怪本夫人!? 她自己没本事拢不住相公的心,和夫家离了心,如今倒是怨怪起本夫人来了!” 林嬷嬷听了这话连连磕头, “夫人!老奴不敢!春秀也绝没有怨怪夫人的心啊!只是...只是想求夫人可怜可怜春秀这孩子啊!” “行了!本夫人又没有说不管她......” “娘!”郑氏的话还没说完顾幼瑶就打了帘子进来打断了郑氏的话。 郑氏一见顾幼瑶顿时眉开眼笑,不耐的让林嬷嬷先下去。 林嬷嬷想到自己女儿一身的伤,心里焦急还想再求两句。 却被顾幼瑶柳眉倒竖的打发了走, “林嬷嬷!你怎么还不下去?我娘说的话不管用了?” 林嬷嬷深知顾幼瑶是郑氏的心头宝。 惹了她的不快,郑氏更不会帮林春秀。 心里再焦急也没办法,只能躬身退了下去。 顾幼瑶看着林嬷嬷一副愁眉紧锁的样子就觉得晦气,对着郑氏道: “娘!这林嬷嬷越发的没规矩了!还敢对着我甩脸子了!” 郑氏爱怜的点了点她的额头, “她哪儿敢对着你甩脸子,不过是她的女儿在夫家出了点问题, 她心里焦急,所以才没有注意对你的态度,你不要乱想。” “出了什么问题啊?”顾幼瑶一时起了八卦的心思。 郑氏不想让林春秀家里那点污糟事儿污了她的宝贝女儿的耳朵,便随便摆了摆手搪塞道,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为娘看你心情不错,可是有什么喜事要跟为娘说?” 顾幼瑶撇了撇嘴, “不是什么大事儿还做出那副死人脸给主子看, 娘!我看您啊!就是平常太给她脸子,让她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了!” 顾幼瑶说者无心,郑氏听者却是留了意。 她想起刚刚林嬷嬷话里对她给林春秀指了这门亲事的不满。 眸子微微沉了沉,想着林嬷嬷这老货的确是有些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了。 原本还想着要敲打敲打林春秀的夫家的心思也歇了。 还是得让她们母女吃吃苦头才能认得清自己的身份。 这老货当真以为自己不知道,她对自己当初拆散了林春秀和那穷秀才,将林春秀指给了杨锐有所不满。 她们母女都是郑国公府的奴才。 当初林春秀嫁给杨锐能为作为主子她的带来好处,她应该觉得荣幸才是! 她们母女这么多的想法,还真以为她们是自由身了! 打定主意的郑氏轻轻拍了拍顾幼瑶的手, “不就是个下人,不值当你生气的! 对了!你不是去了太子府吗?怎么样?太子没事儿了吧?” 顾幼瑶想到离开之前傅晏舟对她的承诺。 一颗心都甜蜜蜜的,脸也微微有些羞红, “没事儿了!太医已经将毒素都逼出来了,修养一段时间应当就能好!” 郑氏点了点头,“那便好!” 想到什么,看向顾幼瑶又不赞同的皱起了眉头, “那你怎么还回来了呢?太子殿下现在正需要你照顾的时候,你为何不在他的身边照顾他? 瑶瑶啊!这个时候太子殿下正是脆弱的时候,你这个时候陪在他的身边,等他好了才能多念你的好啊!” 将来正妃入了府,他也才会多护你几分。 但最后这句郑氏怕顾幼瑶听了伤心,便没有说出口。 顾幼瑶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听郑氏说到这也有些气恼的道: “娘!哪儿是我不陪在他的身边,是那几个太医多事,以殿下需要静养,不许人打扰的借口将我遣了出来!” 她想到那会儿几个太医对她不客气的样子就恨得牙痒痒, “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八字就跟太医犯冲,只要遇到他们准没好事儿!” “傻孩子!可不能胡说!你命格贵重,将来是注定是要做那人上人的。 和宫中的太医打交道的时候还多了去了。 可能太子殿下是真的需要静养不宜让人打扰,你不要将这事情放在心上。 这些人啊!都是趋炎附势的,等你将来站得高了,他们自然会忙着来巴结你,讨好你的!” 顾幼瑶想到傅晏舟对她的温柔小意。 对将来登上那至高的凤位志在必得,下巴微微扬了扬,脸上也有了得意的光彩, “娘!你说得对!将来有他们求我的时候!” ------------ 第七十四章 走不进,捂不热 “好孩子!你这样想就对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要拢住太子的心,等入了太子府......” 郑氏的话说到这儿戛然而止。 她想说等顾幼瑶入了太子府,她为太子生下了长子,那她的位置便稳了。 但说到这儿她才猛然想起顾幼瑶子嗣艰难的事。 她轻咳了一声,勉强把话茬儿改了过去, “对了!瑶瑶来找为娘,是有何事?” 顾幼瑶还沉浸在她凤仪天下的美梦中,并未发现郑氏的异常。 郑氏这一问她才回过神来,有些娇羞的朝着郑氏点了点头 “母亲,殿下说等他身子一好就要迎我入太子府了。” 郑氏听了这话眼睛亮了亮, “那可是天大的好事儿啊!” 虽然她对顾幼瑶只得了个太子侧妃的位份是不满意的。 但顾幼瑶伤了身子,子嗣艰难却是道迈不过去的坎儿。 加之她和傅晏舟的事情闹得满城皆知。 就算她不给傅晏舟当侧妃也不可能有再好的归宿。 难道真的要她的瑶瑶去当一辈子的姑子吗? 现在傅晏舟对瑶瑶正是上心的时候。 等瑶瑶入了府,再找个丫头让她怀上傅晏舟的孩子。 等生下孩子后就去母留子,将那孩子抱到瑶瑶跟前养着。 等过些年傅晏舟登了基,她也算是有了自己的孩子。 那子嗣艰难这一条也就不算不上什么事儿了。 她的瑶瑶照样还是可以坐上凤位。 “嗯!殿下说等他伤一好,便会风风光光的来将女儿迎回太子府,必不会委屈了女儿。 女儿听太医说毒素都清出去了,只要好好休养,一个把月便能养好。 女儿怕到时候咱们时间仓促,来不及准备,便想让母亲将一切先准备好。 虽说只是侧妃,但到底是皇家,咱们也不能太过寒碜了不是。” “你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只是侧妃!?什么寒碜!? 你可不要妄自菲薄,你要知道,你嫁的不是普通人家,那是天家! 只要殿下的心在你那儿,不要说你只是个侧妃,就算你只是个丫头也没有人敢看清你半分! 太子殿下既然说了会让你风风光光的入太子府, 那母亲便会给你备上丰厚的嫁妆,让你入了太子府后,谁也不敢看轻你半分!” 顾幼瑶得了郑氏这话才亲亲热热的挽了她的胳膊, “娘!瑶瑶就知道您是最疼瑶瑶的了!” 顾幼瑶又在郑氏这里对着她撒了一会儿娇才回了她的瑶光阁。 顾幼瑶离开后郑氏却是揉了揉额角,犯了愁。 她刚刚才大方的答应了顾幼瑶会给她准备丰厚的嫁妆。 但是,右相府如今可不宽裕。 不然她当初也不会打了要拿顾南烟去胡大海那儿换银子的主意。 思前想后一番,她起身去小厨房亲自做了一碗参汤。 等顾建元回了府便端着参汤去了顾建元的书房。 顾建元原本还因为郑临渊自作主张对顾南烟使用秘术,可能导致她变成傻子的事对郑氏颇有微词。 但现在他知道了顾南烟可能变成傻子只是她装的。 对郑氏的气便也消了几分。 他端起郑氏为他凉到刚好可以入口的参汤喝了一口,脸上颇为感动, “夫人平常打理府中庶务已经是劳心劳力,不必再亲力亲为的为为夫熬这参汤了!” “只要老爷爱喝,妾身辛苦些又算什么!” 顾建元看着郑氏保养得宜的脸上的红晕,微微移开了眼,伸手摸上了书案的隔层, “我还有些公务没有处理完,夫人可还有事?” 郑氏原本还想与他多温情几句再说顾幼瑶嫁妆的事儿,却没想到没说两句顾建元就开口要赶她离开了。 她的心头微微发苦,当年她作为郑国公府的小姐。 下嫁给顾建元虽说是有些不得以的原因。 但她对这儒雅风度的顾建元也并非是没有一点动心。 可这个男人的心却是比石头还硬,比冰川还冷。 她根本走近不得半分,也焐不热半分。 不!也不能这样说,应该是只有那个人能捂得热他的心,能走进去...... 顾建元的一声轻咳拉回了她的思绪,她忙整理好脸上的表情对着顾建元笑晏晏的道: “昨儿陛下不是将瑶瑶指给太子殿下做了侧妃吗? 今日瑶瑶去了太子府,老爷你是知道的! 太子殿下啊!对咱们的瑶瑶是极为上心的! 跟她说了,等这段一过就要风风光光的将她迎进太子府! 妾身想着这关系到皇家便是大事儿,嫁妆这些的该是得早早儿的备起来了!” 顾建元点了点头,“此事你做主便是!” 郑氏听了这话心头一噎,她倒是想做主,可她手里头没有银子啊! “瑶瑶虽说只得了个侧妃的位份,但殿下重视她。 这嫁妆呢,咱们娘家也得给她把脸面撑起来,妾身想着怎么的也得六十四抬,老爷觉得呢?” 顾建元微微皱了皱眉头,他想他应该知道郑氏今日为何突然给他送参汤了。 她还真是无利不起早啊,想到这儿手又不自觉的摩挲上了书案的隔层。 是啊!这世上又怎么可能还会有另一个女子会如她一般一心一意只为了他呢! 想到这儿他就有些烦躁, “六十四抬?这未免太多了些,本相这些年为官清廉,六十四抬,对咱们府里来说实在是太勉强了!” “哪里勉强了!?老爷!当初那文......” “夫人!”郑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顾建元提高的音调,重重的打断。 郑氏有些悻悻的闭上了嘴,但想到顾幼瑶跟她撒娇的样子又咽了咽口水, “老爷!瑶瑶本就只得了个侧妃的位份。 若是嫁妆还不丰厚些,进了太子府岂不叫人看轻了去! 咱们就这一个女儿,万不能委屈了她啊!” “她身为太子殿下的侧妃,何人敢看轻了她去! 而且你以为皇家儿媳的嫁妆是娘家想给多少,就给多少的吗! 那都是有规制的! 她不过就是个侧妃,规制就只有三十八抬! 你这添了有一倍了,你是生怕御史不去陛下那儿参本相一本吗?” “这...谁家嫁女儿还不多个几抬嫁妆了! 而..而且瑶瑶身份尊贵,咱们做父母的多疼她一些又有谁能多说什么!” “荒唐!她再尊贵能尊贵得过将来的正妃!? 你以为你这是在爱她吗?你这是在害她! 将来若是正妃进府,她一个侧妃的嫁妆都赶上了她的,那将来的太子正妃焉能不将她看做眼中钉肉中刺!?” ------------ 第七十五章 默默流下了两行老泪 郑氏打的主意就是她将嫁妆给的丰厚些。 将来正妃进了府就算要磋磨顾幼瑶也会掂量着些。 而且郑氏的心里还存着一个幻想。 有右相府和郑国公府的助力,加上傅晏舟对顾幼瑶的心意。 说不定过个一段时间顾幼瑶就被抬成正妃了呢! 可顾建元的话却是给了她当头一棒。 顾建元的思量未必没有道理。 难道她真的不该给顾幼瑶那么多的嫁妆吗? 可她已经好好儿的答应了顾幼瑶了啊! 顾建元看着她那阴晴不定的脸色,心中愈加不耐。 但面上却是叹了口气,语重心长, “你自己好好儿想想,瑶瑶是陛下亲自指给太子殿下的。 无论是谁也不能看轻了她去,就算将来正妃入府也不能。 且她子嗣艰难这是众所周知的,碍不着正妃什么事儿。 只要将来的正妃但凡有点脑子就不会为难她。 可你给她置了直逼正妃的嫁妆,这不是明晃晃的告诉正妃她的勃勃野心吗!” 郑氏越听越是心惊,顾幼瑶现在是侧妃不错,傅晏舟对她上心也不错。 可圣心难测,谁也说不清到时候陛下会给他指一个什么样的正妃。 “还是相爷为瑶瑶考虑得周全,是妾身想左了。” 顾建元倒不是真的替顾幼瑶想得周全。 而是这段时间顾幼瑶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让他失望。 尤其是她听了顾南烟三言两语就跑去找郑临川为她求名分的事儿。 实在是太蠢了! 她这样的脑子入了太子府,说不定不几年就把这侧妃的位置给折腾没了。 给她再多的嫁妆那也是浪费。 府里的银钱本就不宽裕,何必要浪费在这样的一个草包身上。 若不是皇帝亲自将她指给傅晏舟做侧妃。 他就连这三十多抬嫁妆也不想浪费。 郑氏回到兰蕙苑心里也乱糟糟的。 一方面她觉得顾建元说得不无道理。 另一方面她又不知道该如何跟顾幼瑶说。 最重要的还是她的心里面并不想委屈顾幼瑶。 林嬷嬷好不容易等到郑氏回来,见她脸色不大好看。 将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又咽了回去。 因为心里有事情,伺候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晚上给郑氏打来洗脸的水也忘记了试试水温。 将郑氏那细皮嫩肉的手都给烫红了。 郑氏心里本就有气,就着一盆烫水直接泼了林嬷嬷一身,伸手就给了她一个耳光, “你想要烫死本夫人不是!?” 深秋的衣裳穿得厚,林嬷嬷倒是没有被烫到,连忙跪地求饶, “夫人恕罪!老奴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夫人恕罪啊!” 郑氏看着不断磕头林嬷嬷,并没有想到她是从小奶大她的贴身嬷嬷。 只想到顾幼瑶那会儿说的,就是她平常太给她脸子了,所以这老货才越来越认不清自己的身份。 她目光阴沉的看着她,“你这是因为我没有给林春秀做主,在给我找不痛快呢!” “老奴没有!老奴不敢!老奴不敢啊!” “不敢!?本夫人看你是这些年过得太滋润了!都快忘了你个奴才的身份了!” 说罢朝着外面厉声喝道:“来人!将林嬷嬷拉到院子里掌嘴二十!” 林嬷嬷直到被人拉到院中这才反应过来要扑进屋里再向郑氏求饶。 可她还没来得及动作,郑氏身边的大丫头春萍的耳刮子就又重又狠的落到了她的脸上。 春萍一边扇着她的耳光一边大声的怒骂着她, “你个没脸没皮的老货!仗着自己是夫人身边的老人就倚老卖老!看我不替夫人好好儿的教训你!” 春萍打得痛快,这些年林嬷嬷这老东西,仗着她是夫人身边的老人,就连她这个大丫头都不放在眼里。 还悄悄的跟夫人告她的刁状。 说她颜色出众,放在身边难免是个祸害,想要撺掇着夫人给她配个马夫。 要不是春燕那丫头无意中听到了,给她提了醒儿,说不定她啥时候被指了个马夫她都还不知道是为什么。 所以她先下手为强,故意让郑氏听到林嬷嬷对她给林春秀指的夫家不满意的消息。 这段时间夫人对她重视了不少。 今日夫人有意要下这老货的面子,她定要好好表现,让夫人满意才是。 更重要的是她要让兰蕙苑里的下人知道到底谁才是夫人身边最得力的人! 林嬷嬷被掌嘴二十后一张脸肿得跟猪头一样,说话都不太利索。 她正要再朝着郑氏磕头认错的时候郑氏却是先她一步开了口。 让她在院子里跪上三个时辰,好好儿的反省反省,认清自己的身份。 林嬷嬷看着来来往往的下人们看着她幸灾乐祸的神色。 尤其是春萍那小蹄子,打完了她又去夫人跟前卖好,甚至还得了夫人的赏钱。 她心里苦涩,郑氏平常为了贤名,对院中下人多有宽宥。 为了震慑下人,她便为她做了那个恶人。 平常她对兰蕙苑的下人约束得紧,为人甚至到了刻薄的境地。 兰蕙苑的下人对她多是又恨又怕。 正是因为这,兰蕙苑才能在有一个宽宥的主子的情况下还如此的井井有条。 她这一被罚,有的是人落井下石。 这不,门口守门的王婆子见起风了,直接将门开了个缝。 快要入冬的凉风嗖嗖嗖的灌进来。 她身上的衣裳被郑氏刚刚泼的水淋透了,这风一刮,冻得她直打哆嗦。 身上冷,心里更冷。 她从进郑国公府给郑氏当奶嬷嬷开始就将她看成了自己孩子,甚至比她自己生的春秀看得还要重要。 当初先太子妃势大,郑氏被她压得喘不过气来。 她明明知道那杨家不是什么好归宿,但因为杨家能拿出银子帮助郑氏。 她便不顾春秀的想法,咬牙将她打昏嫁了过去。 直到现在春秀心里对她都还是有怨的。 可如今,她处处为之考虑,事事以之为先的夫人。 竟因为一个这样小小的纰漏就如此的对待她。 被打得红肿的眼里默默留下了两行老泪来。 听了林嬷嬷的惨状,顾南烟不禁唏嘘, “林嬷嬷到底是夫人的奶嬷嬷,又对她忠心耿耿,帮她唱尽了红脸,她竟对她这样狠心。” “可不是么!当初夫人面上一副慈爱的样子,刻薄苛待您的事儿都让林嬷嬷和三小姐干了。 要不是后来夫人要将您嫁到晋州去,奴婢只怕到现在都还觉得她是个慈爱的主母呢!” 白柚结过话茬儿。 顾南烟没有接话,林春秀上午在兰蕙苑发生的事情白柚刚刚已经跟她讲了一遍。 ------------ 第七十六章 林春秀的爹 原来大概在一个月前林春秀的相公杨锐在外养的那个戏子。 借着自己快要生产的借口将杨锐留在了外院日日不让他回府。 那林春秀的婆婆也是个奇葩。 她成天的见不着儿子就指着林春秀的鼻子骂。 府中的下人见了,对她也没有多少尊重。 林春秀实在没法了,这才回来求了郑氏让她对杨锐的父亲施压,让杨锐回府。 杨锐惧怕自己的父亲,又舍不得外室。 于是就将那即将临盆的外室也给接回了杨府。 谁知那外室在给林春秀敬茶的时候,却是不知怎么的摔了一跤,早产了个儿子。 那外室摔跤之后就指着林春秀,说是她故意绊了她一跌,想要害她腹中的孩儿。 从那之后杨锐就从之前对林春秀的不喜上升到了仇恨的地步。 还拿着凳子要将那外室说的林春秀绊了她的右腿都给差点打折了。 杨父心疼自己的孙儿早产,对杨锐打妻子的暴行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杨母见到杨锐打林春秀非但不劝阻甚至还在一旁呐喊助威。 杨锐也被助长了气焰,之后几乎是每每见到林春秀都要对她拳脚相加。 昨晚杨锐又受了那外室的挑唆,过来又将她狠狠的打了一顿。 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如果她再不主动让出主母的位置,他就要活活儿的打死她。 林春秀本就不是自己愿意嫁给杨锐的。 她回来原意是想求了郑氏出面让杨锐与她和离。 林嬷嬷听了她的意图吓了一跳。 她是从郑氏身边出去的人,若是与人闹了和离。 传扬出去对郑氏和顾幼瑶的名声都不好。 且这世道本就对女子苛刻。 就算她有一纸的和离书在手,在别人看来她也和那被休弃的女子没有什么区别。 好说歹说才终于劝好了林春秀。 带着她去了郑氏跟前,想求郑氏再出面为她做一回主。 让那杨家人不可再轻看她。 林春秀是上午就来了的,林嬷嬷劝她花了不少时间。 劝好了的时候已经快到用午饭的时间了,郑氏看到她鼻青脸肿的样子就皱了眉头。 让她先下去,不要倒了她吃午饭的胃口。 等到她好容易用完饭了,林嬷嬷才又带着林春秀去求她。 没说两句郑氏就说自己乏了,要休息。 林春秀可能也看出了她的不耐烦。 也怕出来时间长了杨锐又找着借口打她,便磕了头就匆匆往回赶。 这才撞到了顾南烟。 白柚想了想,突然眼前一亮, “小姐!现在夫人那样对林嬷嬷,不正是咱们的机会吗?若将她......” 白柚的话还没说完顾南烟就摇了摇头, “此事没有那么容易,不可轻举妄动。” 林嬷嬷对郑氏的感情不一般,可不是这样轻易就能撼动的。 前世她从傅晏舟那儿得知是郑氏设计了她之后,她也想过为自己正名。 便想从林嬷嬷处入手,因此她也调查过林嬷嬷。 林嬷嬷是逃难来盛京的。 郑国公夫人出城烧香的时候在路上遇着了她,那时候林嬷嬷还怀着个孩子。 郑国公夫人见了和她一样身怀六甲的林嬷嬷生了恻隐之心,便将她带回了郑国公。 后来林嬷嬷怀的那个孩子不知道什么原因,生下来不久就夭折了。 从那之后她就将吃她的奶长大的郑氏当成了她的孩子一般照顾。 她和郑氏可不止是主仆的情谊,这些年想必她早就将她当成了自己孩子。 而且故去的郑国公夫人对她还有着救命之恩。 顾南烟想了想,对白柚问道:“对了,林春秀的爹是谁?为何府中从未有人提起过?” 白柚像是想到了什么,脸有些红,过了好一会儿才支支吾吾的说, “这...这个奴婢也不清楚,不过,奴婢小的时候倒是听到有人私下里说过。 说林春秀的爹是当时请回来给二少爷启蒙的一个先生。 林嬷嬷一把年纪了还不知羞,和那先生勾搭成奸,林春秀就是那个奸生子。 那个先生得知林嬷嬷大了肚子,知道自己闯了祸,便跑了,所以林春秀才跟着林嬷嬷姓林。” 顾南烟听了白柚的回话心中了然。 怪不得她当初怎么都查不到林春秀的爹是什么人。 原来是和顾建元那个宝贝长子顾云轩有关。 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顾建元当然是将一切蛛丝马迹都给抹得干干净净。 省得将来影响到他宝贝儿子的名声了。 不过那林春秀的爹想必不是跑了,而是已经死了。 不管是顾建元还是郑氏都不是眼里能揉得进砂子的人。 他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干出这样的事,他们不可能放任他活着。 不过为什么林嬷嬷却没事,还让她将林春秀给生了下来呢? 顾南烟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头绪。 这事儿年代久远,又有顾建元的手笔,她想查恐怕是不容易。 白柚叹了一口气, “林嬷嬷虽然刻薄,但其实林春秀人还是不错的。 以前在府里的时候,她也不像其他兰蕙苑的丫头那样盛气凌人。 奴婢记得有好几次林嬷嬷想要刁难奴婢还是她帮的奴婢呢! 如今被婆家这样磋磨也真是可怜。 听说当初林嬷嬷本来都给她议了一门亲了,是个姓韩的秀才。 两人见了几次一来二去的也生了几分情愫。 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林嬷嬷又给她搭上了杨家。 林春秀是死也不愿意嫁到杨家去的。 林嬷嬷为了杨家的富贵,生生的将她打晕了送上了花轿。 结果如今林春秀过得却是这样的日子。 奴婢之前还听大厨房的大娘提了一嘴。 那韩秀才好像在今年的会试还得中了呢! 也不知道她这算不算是丢了西瓜捡了芝麻!” 顾南烟来了精神,“若真是如此,那这事儿就有意思了! 你明日再去打听打听那韩秀才是不是真的得中了,他叫什么名字。” 现在去拉拢林嬷嬷虽然做不到,但却能在她的心窝子上多捅上几刀。 伤得多了,才能生得出怨来。 第二日白柚打探回来那韩秀才名叫韩学真,果真是会试得中了第九名。 不过好像因为家中无人打点,所以至今还赋闲在家没有着落。 东周的科举尤为严苛。 那韩学真能够得中第九名,就说明他不管是学识还是人品都是经过重重考验的。 顾南烟想了想让青柚跑了一趟金满楼。 秦管事在盛京城中有自己的人脉,这点小事他能够搞得定。 没几日秦管事就传来了消息,韩学真已经进了翰林院做了个翰林编修。 林嬷嬷因为那夜身上衣裳湿透了,又在风口吹了冷风,当天夜里就发起的高烧。 一直到这两日才勉强能够下床。 令她心凉的是,郑氏得知她病倒后非但没有对她关心半句。 还让春萍趁机拿走了原本她手中的权利。 甚至还借着她这几日伺候不了人的借口,将她这个月的月钱都给扣了。 她倒不是心疼那月钱。 只是春萍那贱蹄子将郑氏扣她月钱的事儿闹的人尽皆知。 兰蕙苑的人知道郑氏是真的厌弃了她之后,基本上都来她跟前奚落了她一番。 “哎呀!嬷嬷!您怎么又下床了!大夫说了! 您年纪大了,受了风寒得好好调理,不然会留下后遗症的!” 林嬷嬷看了一眼眼前的春燕,她是兰蕙苑里唯一一个没有在这几日对她落井下石的丫头。 ------------ 第七十七章 不算完 不过她对她依旧没有好脸色,这些年她看过了多少丫头。 这丫头眼里那股不安分的劲儿可躲不过她的眼睛。 她之所以没有如其他人一般对她落井下石。 不过是因为她比其他人更聪明,更会为自己留一条路罢了。 春燕没有在意她的冷脸,笑嘻嘻的为她倒了一杯热茶,“嬷嬷!快!暖暖身子!” 林嬷嬷不客气的将春燕手里的茶接过一饮而尽,冷着声问道: “夫人可在府中?” “在的!您要去找夫人?”春燕小心翼翼的问道。 林嬷嬷冷冷的扫了她一眼,“不该你问的,不要多问!” 她就知道这丫头不是个本分的。 春燕被她的眼神一扫,吓得缩了缩脖子,咽了口口水才鼓起勇气道: “如果您现在要去找夫人的话,奴婢劝您还是先别去。 四小姐刚刚才在夫人那儿发了好大的一通脾气。 夫人这会儿的心情估计也不会太好。” 林嬷嬷眯着一双老眼恶狠狠的看向她, “好你个小蹄子!本嬷嬷这才病了几天!你就敢长耳朵偷听夫人房里的事了!” 多年的积威让春燕在听到林嬷嬷这话的一瞬间吓得心头颤了颤。 但她很快就想起白柚跟她说的话,轻轻在心里深吸了一口气,装作一点也不怕的说: “奴婢又不是故意去偷听夫人房里的事儿的! 奴婢就在院子里剪花,四小姐在房里噼里啪啦一通砸。 奴婢就是想听不见也难呐!” 说到这儿她眼神里带着不值的看向林嬷嬷,撇了撇嘴, “您倒是一心一意的为着夫人训奴婢来了!也不看看这几日夫人何曾看过您一眼!” 林嬷嬷听了这话先是心里猛地失落了几分,但很快她就目光如炬的盯着春燕, “贱蹄子!你是受了谁的指使来挑拨我和夫人之前的感情的!?” 春燕被她一双毒辣的目光看得心里“砰砰砰”直跳。 要不是白柚给她推演了这老婆子可能有的反应。 她甚至都以为她家里收了白柚的银子的事被这老刁婆子给知道了, “您和夫人之间还有感情能让奴婢来挑拨吗? 这几日春萍姐姐牟足了劲儿的在夫人跟前表现。 夫人脑子里早就不知道把您给抛到哪儿去了! 奴婢跟您说四小姐在夫人房里发了脾气的事儿,不过就是给您提个醒儿! 您倒还跟奴婢杠上了! 得!算奴婢多事儿行了吧! 奴婢还有活儿没干完呢!就不在这儿碍您老的眼了!” 春燕说着就气鼓鼓的转身出去了。 只剩了林嬷嬷一个人的房间显得格外的空荡荡的。 她有些苦涩的叹了口气,转身又回到了床上休息。 她原本是想起来去跟郑氏认错求饶的。 这些年她对郑氏也算了解。 她那晚惹了郑氏的不快,她必定是不会去为春秀做主的。 她又病了这么些日子,春秀也不知道又遭了多少罪。 她才勉强能下床就惦记着赶紧去向郑氏认错。 可听了春燕的话她现在却是不敢去郑氏那儿触霉头了。 顾幼瑶是郑氏的命根子,她发了脾气,郑氏这会儿心情铁定好不了。 她这会儿去郑氏不要说给春秀做主了,说不定还得狠狠的罚她一顿出气。 林嬷嬷并没有想错,郑氏这会儿的确是憋着一口气。 那日她从顾建元那儿回来之后左思右想,觉得顾建元说得也的确有理。 她几次三番想找机会跟顾幼瑶将顾建元的意思告诉她。 可每每看着顾幼瑶那满心欢喜的模样,她到了嘴边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来。 顾幼瑶在灵堂上出了事儿之后她就再没有见过她像如今这般开心的模样了。 看着女儿脸上的笑容,她甚至想过为了守住这样的笑容,多出那几十抬的嫁妆也是值得的。 可想终归是想。 她既没有自己多出那几十抬嫁妆的财力,也没有让顾幼瑶担着得罪正妃的风险进府的魄力。 于是一直到了今日,府中为顾幼瑶准备的嫁妆还是按照三十多抬的规格来准备的。 今日一早管家吴伯就将嫁妆单子送到了瑶光阁,让顾幼瑶过目。 顾幼瑶喜滋滋的接过嫁妆单子一看,却只有三十八枱。 准确的说是只勉强够三十八枱。 顿时她的脸色就沉了下来,与吴伯发了一通脾气,吴伯只说是按照顾建元和郑氏的意思办的。 她不敢去顾建元跟前闹,便闹到了兰蕙苑。 她去的时候郑氏才用过早饭,下人碗碟都还没来得及收。 顾幼瑶心里有气,将桌上的碗碟哗啦啦砸了一地, “母亲!这就是您说的让我风风光光的嫁去太子府!?三十八枱嫁妆!打发叫花子呢!” 郑氏心里一惊,“瑶瑶!谁跟你说的三十八枱嫁妆!?” “谁跟我说的!母亲!事到如今您还想瞒我不成! 若不是吴伯将嫁妆单子拿给我看,你是不是就打算这样瞒我到出嫁那日!” 郑氏心里暗恨吴伯嘴快。 她都还没有想好要如何跟顾幼瑶说这事儿,他就将嫁妆单子拿到了顾幼瑶的跟前。 其实吴伯也都是按照流程办的。 这嫁妆单子郑氏和顾建元看过没有异议了,自然就该给顾幼瑶看了。 “母亲!您骗我骗的好苦啊!您既不舍得多给我些嫁妆,为何还要跟我什么要给我备上丰厚的嫁妆!” 郑氏有些口干的张了张嘴, “瑶瑶,你...你听娘跟你说!不是娘不舍得给你丰厚的嫁妆,娘这都是为了你好啊!” 顾幼瑶听了这话气得都笑了, “为了我好!母亲!您莫不是把我当成三岁小孩子不成? 女子出嫁,这嫁妆就是新嫁娘的体面!嫁妆越多在婆家越能抬得起头来! 您如今说不给我丰厚的嫁妆是为我好?” 郑氏见她这样也顾不得会不会伤到她的心了,将那日顾建元说的话又跟顾幼瑶说了一番。 顾幼瑶听后却是嗤笑一声,带着些天真,带着些倨傲道, “正妃!?太子殿下说了,除了我,他谁都不要!” 郑氏叹了一口气,“瑶瑶!将来的事情谁又说得清楚呢! 就算殿下他没有那个心思,可若是陛下为他指了正妃呢? 你还能让他拼着太子之位去抗旨吗?” 郑氏说得语重心长,但顾幼瑶却是一句也听不进去。 她觉得这就是郑氏不想多给她嫁妆的借口,母女俩最终不欢而散。 晚上白柚将这事儿跟顾南烟说完后轻拍了拍胸口, “幸好夫人没有多给四小姐嫁妆,不然她的主意就该打到咱们院里上次陛下给您的赏赐上面来了!” 顾南烟笑了笑,“别高兴太早,这事儿还不算完。” ------------ 第七十八章 不会纵着她 “啊?还不算完吗?嫁妆单子不是都已经弄好了!?” “看着吧!” 果然,接下来一连几日顾幼瑶日日都去郑氏的院中不是发脾气,就是哭闹。 郑氏被她闹得心里急得嘴上都长了好几个燎泡,兰蕙苑日日都有下人被责罚。 林嬷嬷的身体也差不多养好了,等了好几日,终于是等不下去了。 于是在这天一早趁着顾幼瑶还没有来兰蕙苑作妖就进了郑氏的房中。 她去的时候郑氏正因为春萍给她梳头的时候不小心将她的头发扯疼了在发脾气。 林嬷嬷见机会来了,上前就将春萍给挤开了,对着郑氏小心翼翼道: “夫人!还是老奴来吧!年轻人难免心浮气躁,老奴伺候您梳头惯了的!” 郑氏见她明显瘦了一圈,态度又比之前更加恭敬了不少。 心里觉着对她的敲打也差不多了,于是点了点头,将春萍打发了出去。 林嬷嬷接过篦子熟练又轻柔的将她的头发给盘了起来。 郑氏一边由着她给她盘发,一边装作关心的问她: “前几日听说嬷嬷病了,可大好了?” “多谢夫人关心!老奴身子已经好了!”林嬷嬷感动得不行,心里不由自主的想起前几日春燕在她耳边挑拨离间的话。 眼睛微微眯了眯就想跟郑氏说要将春燕给处理了。 但话到了嘴边,她又像想起了什么一般,便将话又给咽了回去。 郑氏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以为她又是想说林春秀的事,眉头微微一皱,便打发她去摆饭。 林嬷嬷的脚步还没来得及走出兰蕙苑,瑶光阁的庄嬷嬷就猛的推门进来将她狠狠撞到了一边, “夫人!您快去看看吧!四小姐她...她上吊了!” 郑氏吓得手里的手钏都掉了,连忙站起来急急忙忙的就朝着瑶光阁去。 林嬷嬷也顾不得去摆饭了,忙跟着她就朝着瑶光阁跑。 瑶光阁里顾幼瑶死气沉沉的躺在她的床上,脖子上还有一道浅浅的红痕。 她拿来上吊的绳子还挂在房梁上,这一切都将爱女如命郑氏给吓了个半死, “瑶瑶!你为何要想不开啊!多难的难关咱们都过来了!如今好不容易熬出头了,你可不能做傻事啊!” “母亲!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堂堂的右相千金,本就只能做个侧妃了,如今还要寒寒碜碜进太子府! 我是享誉盛京的第一美人啊!我这样还不被人笑话死了! 将来进了太子府,太子府的宫人也一定觉得我是个寒酸主子,不会有人拿正眼看我的! 与其活着受辱,我还不如死了呢!” 顾幼瑶的样子本就气若游丝,又说出这样的话,郑氏一颗心活像被架在火上烤一般。 “瑶瑶!你不要这样想!你这不是剜为娘的心吗?” 这时庄嬷嬷开口道: “夫人,其实这事儿也不难,老奴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您可要听听?” 郑氏眼前一亮,“你快说说!” “其实夫人的顾虑也不是全无道理,但就让小姐紧巴巴的带着三十多抬嫁妆进太子府也是不妥啊! 您想啊!就连咱们这府中下人们都还势力的很呢!更何况是那太子府! 其实老奴知道,夫人也不愿委屈了小姐,只是怕小姐招了将来正妃的恨。 老奴想着咱们可以明面儿上就抬三十八抬嫁妆,也不违制。 但夫人可以多给小姐些体己银子啊,都换成银票。 小姐带在身上既能傍身,也能换成碎银子打赏下人,这不是两全其美嘛!” 顾幼瑶听完庄嬷嬷的话就睁着一双眼泪汪汪的大眼睛一脸期翼的望着郑氏, “母亲!可以吗?” 郑氏看到这样的女儿哪里还说得出半句拒绝的话, “可以!当然可以!你是母亲的女儿!只要你好!母亲如何会不愿意!” 母女俩又商量了好一会儿。 最终决定在顾幼瑶那三十八枱的嫁妆之外郑氏还要另外给她三十万的银票。 顾幼瑶生怕郑氏又像之前一样反悔,缠着她承诺了好几遍才让她离开了 郑氏是终于将女儿安抚好了,可她自己却犯了愁。 不为别的,还是她手里没有那么多的银子! 她走出瑶光阁,心中千愁万绪的朝着她的院子走。 刚走过了一个路口,她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转头看向了路口另一端偏僻的轻烟阁,眼睛突然就有了神采。 她怎么把这小贱人给忘了!这小贱人的院子里还有上次陛下赏的南珠和黄金呢! 刚好她瑶瑶的三十八枱嫁妆还有些凑不够,就拿这小贱人的南珠来凑好了! 顾建元手里的那些财宝不能动,这贱人的总动得吧! 她狠狠的看了一眼轻烟阁转身朝着兰蕙苑走去。 白柚扒着门看到郑氏等人往另外一个方向去了,并没有来轻烟阁找麻烦这才松了一口气, “幸好走了!我看她在那儿停下还以为又要来找咱们的麻烦呢!” 顾南烟笑了笑没有接她的话,这个麻烦郑氏迟早都是要来找的。 她要来了,总归她是不会纵着她的就是了! ------------ 第七十九章 林春秀之死 十月初八这日是个好日子,被蛇咬伤的傅晏舟终于恢复了。 他恢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亲自来右相府下聘。 郑氏笑得嘴都合不拢,虽说她的瑶瑶只得了一个侧妃的名分。 但太子殿下心里有她啊! 按道理说侧妃只需要太子府的管事将聘礼送来便可以了。 但太子殿下却是亲自送来了这么多聘礼,足以说明瑶瑶他对瑶瑶的重视。 顾建元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一切,滴水不漏的应付着傅晏舟。 等傅晏舟走后郑氏就喜滋滋的跟顾建元提了顾幼瑶的嫁妆还差点,。 想要从顾南烟那儿拿点来补上的事儿。 顾建元听后皱了皱眉,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让她看着办。 于是郑氏就大张旗鼓的带着一大波人来顾南烟的院子里抢之前陛下给的赏赐了。 顾南烟也没跟她客气,来了多少人,就让青柚扔了多少人出去。 最后就只剩了郑氏一个人色厉内荏的站在她的院子里, “好呀!顾南烟!你长本事了!忤逆长辈!还敢对我人大打出手!你是不是连我也要一块儿打了啊!?” “母亲此言差矣,这些人对陛下的赏赐不敬。 我若不对他们小惩大诫,若是传到了陛下的耳朵里,难免会觉得此事是母亲您授意的啊!” 郑氏急得保养得宜的一张脸通通红,却也不敢说就是她授意的。 她支支吾吾还想点什么却被顾南烟一句“青柚,也送送夫人。”吓得落荒而逃。 回去后发了好大的一通脾气,这时林春秀又回来了。 她的腿被生生的打断了,腿上还缠着着厚厚的绷带。 送她回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已经在翰林院上任的韩学真。 他将她送到了林嬷嬷手里后便彬彬有礼的离开了。 林嬷嬷看着韩学真意气风发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林春秀是郑氏院里出去的人,打狗还看主人。 杨锐直接将她的腿打断了,这下郑氏的脸上也挂不住了。 当即就让人将杨老爷和杨锐都找了来。 郑氏将杨锐好一通的斥责,杨锐面对郑氏这样的高官夫人。 这会儿早就没有了打林春秀时的威风,一个劲儿的装孙子赔礼道歉。 杨老爷在旁边也是不停的陪着笑脸, “夫人!都是老朽没有教好这混小子!让儿媳妇受气了!也辜负了夫人对这小子的嘱托! 这里面是老朽的一点心意!还望夫人消消气!” 杨老爷说着就颤巍巍的将一个打开的木匣子递到了郑氏的手边。 郑氏接过木匣子扫了一眼那木匣子中装的满满的银票,眼中精光闪过, “罢了!就先起来吧!” 林嬷嬷见她就这样放过了杨锐,大喊一声“夫人!” 郑氏不悦的蹙眉看了她一眼,“一个巴掌拍不响,春秀也不是没有一点错处! 那外室都快临盆了,她一个当家主母也不多体恤体恤她!这事儿啊!就过了!” 说罢又看向林春秀,“你这丫头从小也是在我的院里伺候的,怎的这点容忍之量都没有! 这世上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女人呐!都是这样的!你看我贵为相府主母不也要面对府里的姨娘么!” 她这话是说给林春秀听,更是说给林嬷嬷听。 林春秀听后动了动嘴最终没有出声。 想起刚刚送她回来的韩学真,唇边泛起了一丝凄凉又自嘲的笑。 林春秀就这样又被杨家人给接了回去。 右相府因为顾幼瑶的婚事到处也都挂上了喜庆的颜色。 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就好像那场闹剧从未出现过一般。 直到顾幼瑶出阁的前一天晚上。 杨府里突然传来了噩耗,说是林春秀跳河死了。 林嬷嬷听了这话疯了一般的朝着杨府跑去,跟着她一起去的还有春燕。 她去的时候林春秀已经被装敛盖棺了。 杨家人说什么都不肯开棺给她看林春秀的尸体。 这一刻她看着刻薄恶毒的杨家人才深切的体会到平常林春秀在杨家过得到底是什么样的日子。 他们面对着她这个痛失爱女的亲家母都是这样的一副嘴脸,更何况是身为人媳人妇的林春秀呢! 春燕看着情况不对借着出去买纸钱的名义一趟就跑到了京兆尹府。 新上任的京兆尹宋大人向来有宋青天的美名。 没多久宋大人就带着一群衙役包围了杨府。 杨家人尤其是杨锐,看到官府的人腿顿时就吓软了。 林嬷嬷浸淫后宅多年,一眼就看出了这杨锐和林春秀的死脱不了干系。 上去对着他就是又抓又挠的,杨锐没有防备,一张脸被挠得血肉翻飞。 宋大人很快就命人将林春秀的棺材给打开了。 林嬷嬷看着里头狼狈不堪的林春秀,血气瞬间翻涌上了脑门,顿时就晕倒了过去。 春燕扶林嬷嬷的时候不小心看了一眼棺材里的林春秀吓得差点没把林嬷嬷也给摔了。 棺材里的林春秀已经瘦成了一把皮包骨头,能看到的地方没有一块好肉,腿也少了一只,胳膊也断了一只。 没有穿寿衣就罢了,身上的衣服几不蔽体,而且就那样乱七八糟的扔在里头。 宋大人经过查验,很快就断定林春秀并非是因为溺水,而是被人虐待致死。 杨家人世代从商,对官府的人有一种天然的畏惧。 宋大人也没怎么费尽不过是吓唬了他们几句就全都着了。 原来当初林春秀被杨锐和杨老爷从右相府接回来后。 杨锐因为林春秀回右相府告状,导致郑氏斥责他,而对林春秀怀恨在心。 回来就拿了把刀将林春秀那只断掉的腿给砍了。 杨父因为在郑氏那儿损失了银子,对林春秀也有气,于是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之后林春秀几乎就成了杨家人出气筒,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杨家人几乎都有份。 她的脸胳膊上那些伤是那个外室拿簪子划得。 至于她的胳膊则是杨母发现她写了信想送给林嬷嬷求救,让下人给她打折了的。 还有身上断掉的肋骨多处外伤都是被杨锐那个畜生给折磨的。 林嬷嬷听了杨家人的招供,双眼通红。 恨不得扑上去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但她最恨的却是她自己。 她恨她自己为了郑氏和顾幼瑶的名声说什么都不让林春秀和离。 她恨她自己因为郑氏的三言两语就同意了将林春秀送回杨家这个狼窝。 杨母杨锐以及他的外室都被宋大人给带回了京兆尹府。 林春秀的致命伤是在头上,是被杨锐拿花瓶砸的,所以杨锐被判了腰斩。 杨母和那个外室则被判了流放。 杨老爷虽然没有参与虐杀林春秀,但他身为一家之主,默许了这一切也有罪。 杨家家产全都充了公,只留下杨老爷和那个外室留下的嗷嗷待哺的孩子流落街头。 顾南烟听了白柚跟她描述的林春秀的惨状,唇紧紧的抿成了一条线。 她和那林春秀的遭遇何其相似,她当初也是被傅晏舟那个王八蛋给害死的。 只是傅晏舟那王八蛋谨慎,做得天衣无缝罢了。 总有一天,她会撕开他的面具,让众人看看他那恶心的嘴脸。 林嬷嬷经过这件事几乎一夜之间就白了头,日日以泪洗面。 郑氏不想看她那副哭丧的晦气样子,便以颐养天年的借口将她打发到了庄子上。 杨老爷带着孙子在右相府外晃荡了几日,始终没有死心。 他觉得郑氏一定不会不管他的,她收了他那么多的银子,她肯定会帮他的。 但事实却是他就连郑氏的面都没有见到。 不仅如此,还被不知道哪里混混将腿给打断扔到了盛京城外。 他是老了,但却不是傻了,一下就猜到这是郑氏干的。 这个时候的他恨极了郑氏。 当初如果不是郑氏因为他送些银钱就无限度的纵容他们打骂林春秀。 他哪里会觉得不管他们做了什么事,郑氏都会给他们兜着,他又如何会落得这步田地。 顾南烟趁着郑氏欢天喜地的准备顾幼瑶的亲事的时候。 挑了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让青柚将她带到了林嬷嬷所在的庄子。 她去的时候林嬷嬷的屋里没有点灯。 她听说了,林嬷嬷这些天眼泪就没有断过,眼睛已经被哭瞎了。 林嬷嬷听到了顾南烟推门而入的声音,木然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嬷嬷,多年的苦心喂了狗,这感觉如何啊?” 林嬷嬷听到她的声音,脸上终于是有了一丝表情,“是你!你想要做什么?” ------------ 第八十章 救命之恩真相 “我从盛京城赶了十多里路来到这庄子上,自然是因为有事想要从嬷嬷你的嘴里知道。” 顾南烟一边说,一边将桌上的油灯给点了起来。 微暗的灯火下,林嬷嬷那张原本木然的脸变得警惕了起来, “我什么也不知道!” “我还没问,嬷嬷怎么就知道你不知道呢?” “不管你要问什么,我都不知道!” “是吗?那不如让我先来给嬷嬷讲一个故事吧!” 林嬷嬷虽然看不见,但她却有一种直觉,不能让顾南烟再说下去了,扯开嗓子就大喊起来, “来人啊!快来人啊!快来人将她们给赶出去!” 可她喊了半天,庄子上的人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顾南烟也没有拦她,她来的时候就已经让青柚拿了迷药将庄子上的人都给迷晕了,她喊也是白喊。 等她喊够了,顾南烟才开口, “嬷嬷喊也喊了,叫也叫了,这下该听听我要给你讲的故事了吧!” 林嬷嬷看不到顾南烟这让她的心里对她更加恐惧。 她下意识的将双手捂住耳朵,可顾南烟的第一句话就让她捂耳朵的双手停了下来。 “三十多年前,一个叫庆平县的地方遭了大水。” 她长大了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庆平县,她有多少年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了,这正是她逃难出来的家乡。 “洪水冲垮了房屋庄稼,庆平县的许多人都死在了那场大水中。 还有小部分的人逃了出来,这些人中有一对新婚夫妻,丈夫姓周,是一个镖师。 这对夫妻跟随着逃难的队伍一路北上,经过了六个月的跋涉终于来到了盛京城外。 这时这对新婚夫妻中怀有身孕的妻子已经是大腹便便,一路上逃难虽说艰苦。 但她的男人是个有力气,有本事的,,又心疼她,平常有什么吃的也都紧着她,所以她也没有遭多少罪。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她们却遇到了驱赶流民的官兵。 丈夫为了保护行动不便的妻子,便主动出去引开了官兵。 几天之后那引开官兵的丈夫却始终没有出现。 最开始一起逃难的流民还照顾这个孕妇。 可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人人都自顾不暇,自然也管不了这个孕妇了。 一路上从未尝过挨饿的滋味的孕妇,已经有两天没有吃过一点东西了。 于是她铤而走险,去了京城贵夫人们去紫云庵上香的必经之路,想要在那儿能讨到点吃的。 或许是这孕妇好运,果真有一个怀了身孕前去上香的贵夫人看她可怜给了她些吃的。 不仅如此,还将她一并带回了盛京城里。 这孕妇去到这贵夫人的府里后不久就诞下了一个男婴。 那贵夫人让她安心在府里住下,还让她给她即将出世的孩子当奶。 这时已经生产的孕妇只觉得自己得了老天垂怜,遇到了个菩萨心肠的贵夫人。 可她不知道的是,这菩萨心肠的贵夫人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已经想好了要杀死她腹中的孩子。 因为这贵夫人在怀孕之后才查出她得了重病。 大夫已经断言,她生下孩子后便时日无多了。 她担心她生下的孩子无人照料,所以看到这孕妇便设计了这场救命之恩。 她指使下人害死了那孕妇的孩子,又将那下人给找出来打死了给那孕妇报了仇。 杀子之仇虽然得报,但这逃亡的妇人却一直沉浸在失去孩子的悲伤之中。 直到后来这贵夫人的小女儿出生,她看着玉雪可爱的小女儿才终于慢慢走出了伤痛。 贵夫人生下女儿后不久就撒手人寰了,但一切却都如她所计划的那般。 这妇人果然将那贵夫人的小女儿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来疼爱保护。 甚至一把年纪后还搭上了自己的亲生女儿的一生。” “不!不是的!你!你胡说!夫人!夫人她不是那样的人!她...她菩萨心肠,不会那么对我的!不会那么对我的! 是你!一切都是你在胡说八道!你骗我!” 林嬷嬷瞎掉的双眼红得厉害,跌跌撞撞的冲到了顾南烟的面前,那着一双浑浊的眼睛无神的死死盯着她。 “是不是我骗你的,嬷嬷心里应当有数吧! 毕竟你也在后宅浸淫了这么些年了,早就不是当初逃难来到京城的无知妇人了。 我说的话到底可不可信,你心里不是最清楚吗!?” 林嬷嬷此刻已经状若疯癫,甚至要拿头去撞墙,还是青柚一手拉住了她。 “嬷嬷这样就不想活了吗? 你难道不想给你那刚出世不久就夭折的孩子,不想给林春秀报仇吗? 还有你的男人!你可知道当初为何你用尽了办法也找不到他了!?” 林嬷嬷听到这儿牙关咬得“咯咯”直响, “他!连...连他也是......?” “是!当初他被驱赶流民的官兵追赶掉到了一个山崖下,他花了好些功夫才回到了你们聚集的破庙中。 他打听到你被郑夫人带走后,他还曾去过郑国公府找你。 可他进了郑国公府后就被郑夫人派人给活活打死了。 或许那个时候他就死在了你待产的内院的一墙之隔的外院中。” 这一切实在是太过残忍,就连向来冷情的青柚听了都忍不住攥起了拳头。 林嬷嬷早就哭干了眼泪的双眼中又流下了两行血泪,“她!她骗得我好苦啊!好狠的心呐!” 林嬷嬷知道一切真相后便再也没有了为郑氏隐瞒的意思。 将郑氏平常干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全都抖搂了个一干二净。 她足足说了有一个半时辰,从当初她恋慕裴侯爱而不得最后不得以嫁给了顾建元。 到这些年她在后宅中害死的那些姨娘庶子等,但却没有始终没有说到文氏的死。 顾南烟听完后便直接问道:“那文氏是不是也是她害死的?” 林嬷嬷听了这话,一双空洞的眼睛直直望向了顾南烟的方向, “你当真要知道?这事儿你知道了对你没有好处!” “对!我要知道!你的孩子,男人死了需要讨回公道,那文氏自然也应该要讨回公道!”顾南烟郑重说道。 ------------ 第八十一章 真相 林嬷嬷神色突然古怪了一瞬,然后浮现出了一丝恍然之色, “你来找我,想知道的就是这个吧?” “事到如今,嬷嬷难道还想隐瞒?”顾南烟并没有否认。 “你想要靠这个扳倒夫人,那是不可能的!此事可不止是她一个人做下的。” 林嬷嬷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的遗憾。 “嬷嬷只管将当年的真相告诉我便是,能不能凭着这事儿扳倒她,就凭我的本事了。” 林嬷嬷见她如此执着,也不再遮掩将当年的事情娓娓道来, “夫人年轻时恋慕的人并非是相爷而是裴侯,但裴侯对她却是不假辞色。 我还记得那是一个夏日,夫人得了裴侯的消息便眼巴巴的提着亲手熬煮的鸡汤悄悄跟了过去。 却发现裴侯和一个青楼女子在一起把酒言欢。” 说到这儿林嬷嬷失焦的眼睛朝着顾南烟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个青楼女子就是你的姨娘,当时红极盛京城的百花楼名妓,芮姬。” 顾南烟听了这话微微瞪大了眼睛,瞬间就联想起当年郑氏为顾建元给芮姬赎身的事儿。 原来当时被人津津乐道的这桩美谈背后竟是这样龌龊的内幕。 只怕当初她替芮姬赎身将她接进相府,为的不是顾建元,而是为了报复芮姬,报复裴侯。 林嬷嬷看不到她的表情,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夫人看到他们相谈甚欢的模样,伤心极了,转身便走,走到半路却下起了瓢泼大雨。 我们赶忙找了个屋檐避雨,就在那里遇到了当时的相爷。 那时的相爷因为他的岳家文太师出事而被牵连,在朝堂内也是大受打压。 夫人见他穿得单薄,冻得嘴唇都有些发紫,便将她给裴侯温着的汤送给他喝了。 相爷那时就已经是个极其精明的人了,他很快便和夫人熟络了起来。 两人一来二去便有了首尾,夫人也怀上了大少爷,但那时的相爷却是有妇之夫。 夫人堂堂郑国公家的嫡小姐自然不可能给相爷做妾,于是她便买通了当时顾府的一个下人,诬陷文氏与人有染。 当时的文氏才生了大小姐,刚出月子,便被夫人设计和人捉奸在床,相爷就是那个时候一怒之下亲手掐死了文氏。” 顾南烟牙紧紧咬着下唇,耳朵里头“嗡嗡嗡”的。 她没有听到林嬷嬷后面还说了些什么,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到的右相府。 她只觉得心里难受。 原来...原来她的母亲竟是这样死的! 在青州那些年她一直以为文氏是因为生她难产而伤了身子,所以才早早的去了。 没想到她竟是死在了这样的阴谋里头。 文氏的死,虽然郑氏可恨,但最可恨的还是顾建元。 以顾建元的心机,只怕他的心里清清楚楚的知道,文氏其实是被郑氏诬陷的。 但他还是借着这个借口除掉了她,或者说也许这场阴谋就是他在悄悄推动的。 为什么呢?自然是因为文氏的父亲文太师犯了大罪。 从那之后文太师不要说提携他,只要文氏在一日,朝廷中的人就会拿着文太师犯下的罪来抨击他。 顾建元是个有野心的人,他怎么可能眼看着自己被这样打垮。 所以他筹划了这一切,他不在乎郑氏心里是否有他,只要郑氏帮他找到了一个顺理成章除掉文氏的借口就行。 只要郑氏嫁给了他,他就可以利用郑国公府的势力东山再起。 而一切也果真如他所筹划的一般,他借着郑国公府的势一路扶摇直上坐到的右相的位置上。 顾南烟在房里枯坐到了四更天。 这个时候的瑶光阁已经是灯火通明了。 顾幼瑶早就已经起来开始梳妆打扮,今日,她一定要做最美的新嫁娘。 郑氏也是激动得一夜都没怎么睡,这会儿看着顾幼瑶一身嫁衣的模样又是不舍得直掉眼泪。 顾幼瑶看着铜镜中一身精美华丽的粉色衣裳。 心里没由来的就浮现出当初顾云萝一身红色嫁衣的模样。 甚至她脑海中的顾云萝还一脸嘲讽的对着她笑了一下。 顿时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拿起手中的金簪就朝着春桃的手臂上扎了去。 一边扎还一边面目狰狞的说着, “贱人!你敢嘲笑我!” 春桃不敢躲,袖子上很快就晕出一朵朵血色的花朵,仿若开在彼岸的曼珠沙华。 她的头低垂着,贝齿死死咬紧下唇,眸中却是一片绝望狠辣之色。 春雨说得对,小姐已经疯了。 若是让她成了太子侧妃,等待她们的不是好日子,而是更绝望的炼狱。 等到顾幼瑶发泄完了春桃才惨白着脸色下去将衣裳给换了,又若无其事的回到顾幼瑶的身边伺候。 顾南烟看着天边的一抹亮光,叫来了白柚给她上妆。 今日是顾幼瑶和傅晏舟大喜的日子,她也有一份大礼要送给他们。 ------------ 第八十二章 怎么的也该先有奴婢的一杯才是 辰时一过,右相府外就是一片敲锣打鼓的热闹景象。 傅晏舟为了笼络郑国公府,特意亲自起了高头大马来接亲。 甚至为了表示对她的重视还要围着盛京城的主街都走一遍。 除了顾幼瑶那顶轿子是粉红色的,不能走正门进之外几乎都是和迎娶正妃没有什么区别了。 顾幼瑶坐在轿子里听着街边百姓或羡慕或嫉妒的议论,嘴角不自觉的翘了起来。 她虽说只是个侧妃的名分,但这排场比起当初顾云萝嫁给傅晏舟时可是要大太多了。 娘说得对!只要殿下的心在她这儿,那谁也越不过她去。 到了太子府的侧门处停了下来,喜娘隔着轿帘耐心的跟她解释, “侧妃娘娘,咱们已经到了太子府,您稍侯,马上就入府了!” 这一声将她狠狠的拉回了现实。 是了!她只是一个侧妃,只是一个妾。 是不需要下轿的,也不需要和傅晏舟拜堂,只一顶小轿抬进去了就是! 她恨得手中的喜帕搅得跟麻花儿一样。 眼泪瞬间就在眼中不停的打着转。 这时轿门被轻叩了两下,傅晏舟那温柔的声音传了进来, “瑶瑶莫怕!孤来抱你入府!” 听到傅晏舟的这句话,顾幼瑶的心如同干涸了许久的土地,突然被一场春雨滋润。 她搂着傅晏舟的脖子,任由他抱着一步一步进入了太子府。 看着那扇侧门,原本的闷气也都在傅晏舟的贴心的举动下消失无踪了。 顾幼瑶看着太子府中熟悉又陌生的一切,心中激动。 从今往后她便是这太子府名正言顺的女主人了。 再也不是什么不清不楚的四小姐,所谓的什么太子妃的妹妹了! 进了太子府,傅晏舟轻柔的将她放下,然后坚定的握住她的手, “瑶瑶,随我去正厅!” 顾幼瑶听了这话一双水眸猛然睁大,侧妃是没有与太子一起去正厅的资格的。 傅晏舟看着她这懵懂的样子仿佛又回到了当初他爱慕她的那个时候。 他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子,心想或许他的瑶瑶一直都没有变。 只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将她逼得太紧所以她才会做出了些失常的事情。 一双大手将她纤细雪白的手坚定的握在手里一步步朝着正厅走去。 傅晏舟身为当朝的太子,他搞了这么大的阵仗迎侧妃,朝臣自然也是要来恭贺他的。 这个时候的正厅已经是宾客满座,见到他来了之后都是赶紧起身跪下行礼。 顾幼瑶站在傅晏舟的身旁,看着众人跪倒在地对着他们行礼的时候,不自觉的抬高了下巴。 她顾幼瑶生来就该是受万人朝拜的凤命! 傅晏舟还要笼络朝臣,做表面功夫,自然不会让这些朝臣久跪,立刻就谦逊道: “各位请起!今日是孤大喜的日子,孤与侧妃敬各位一杯!” 说着和顾幼瑶从一旁宫人端的托盘上一人端起一杯酒,正要一饮而尽却被一个女声猛然打断。 “太子殿下和四小姐终于玉成好事,这要敬酒怎么的也该先有奴婢的一杯才是啊!” 顾幼瑶听到这个声音只觉得有些耳熟。 而傅晏舟一听到这个声音眼中立刻闪过一丝阴狠,盯着门口款款走进的人咬牙切齿道: “柳儿!” 顾幼瑶听到他的喊出这个名字的一瞬间脸就有些白。 当看到柳儿从外头走进来的时候她身子本能的往后退了两步,嘴巴长了老大,好半天才捂着自己的嘴, “你!你不是已经被处死了吗?你......你是人是鬼!?” 傅晏舟看到柳儿的一瞬间就知道她来者不善, “大胆柳儿!当初孤念在阿萝的份上留你一副全尸,不想你竟敢诈死脱罪! 来人!立刻将她给孤拿下!乱棍打死!” 傅晏舟话音一落立刻就有侍卫上前。 “谁敢动我!” 柳儿神色一凛,将衣裳的外袍直接扯开,只见里头竟是一件黄澄澄的黄马褂。 本来还凶神恶煞的侍卫见了黄马褂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转头看向傅晏舟。 傅晏舟皱眉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先下去。 这件黄马褂他认得,是顾云萝带着柳儿去毒王谷九死一生救了他的命后在陛下跟前替柳儿求的。 顾幼瑶看了这会儿也早就搞明白原来这柳儿当初并没有死了,她阴晴不定的看了她一会儿后开口道: “柳儿!你既没死为何不给你的老子娘去个信儿,你可知他们在右相府因为你的死日日以泪洗面!” 柳儿听了这话嘴角扯了扯, “四小姐!你还想骗我!我爹娘早就被你们给杀了! 事到如今,你还想拿他们来威胁我,让我昧着良心帮你做事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座的宾客听了柳儿的话都是低低的议论了起来。 能来到太子府参加喜宴的哪个不是人精,瞬间就抓住了重点。 顾幼瑶这个太子侧妃拿了先太子妃身边的丫头的家里人来威胁她帮她做事。 这丫头死后,她还残忍的将人家一家都给斩草除根了! 顾幼瑶这个太子侧妃未免也太狠毒了,这样的女子真的有资格进入皇家吗? 这样毒辣的女子将来若是在后宫中站稳了脚跟,焉还有其他嫔妃的活路? 顾幼瑶没有想到她才进太子府的第一天就遇到了这事儿,她稳住心神苦口婆心道: “胡说!我何曾杀了你的爹娘! 你可不要不清楚真相,就受人摆布了! 我母亲看爹娘因为你的死,消沉不已,便想着给他们换个环境或许会好些,就将他们调回了青州老宅! 现在你爹娘还在青州老宅活得好好儿的!你可不要做糊涂事!” 柳儿从怀中掏出一块成色一般的玉佩放在手心,冷笑一声, “哼!四小姐好演技! 若不是我亲自在城郊的乱坟岗为我爹娘收的尸,只怕现在还真就信了你所说的他们还好好儿的活在青州老宅!” 顾幼瑶听了她的话身子晃了晃,差点没有昏倒过去。 但柳儿接下来说的话,却是让她后悔刚刚她怎么就没有昏倒。 ------------ 第八十三章 他该死! “当初你和太子殿下勾搭成奸,害死了身为你亲姐姐的先太子妃。 又拿着我爹娘的性命来威胁我,让我伪造先太子妃的遗命。 好让你能名正言顺的当上太子妃,我爹娘被你拿捏在手中,我不得不照做。 甚至当初先太子妃的灵堂出事之后,我还以自己的性命一力扛下了一切。 可你呢! 你在以为我死后,我爹娘再没有了价值,你害怕他们有一天会暴露你们的阴谋。 你们竟过河拆桥,将他们都给害死了!” 傅晏舟从身边的侍卫腰间抽出一把佩刀指着柳儿冷冷道: “够了!柳儿!你不要以为你身穿黄马褂孤就拿你没办法了!你再信口开河,孤现在就亲自了断了你!” 柳儿见了那佩刀非但不怕,反而还哈哈笑了起来, “哈哈!殿下可真是狠心呐! 当初您和四小姐勾搭成奸,要让奴婢帮着您和四小姐在先太子妃跟前打掩护的时候对奴婢可是温柔得很。 不过才短短几个月,竟是就要亲自了断奴婢了!” “柳儿!”傅晏舟目眦欲裂。 他以为柳儿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该最是惜命的。 可没想到她竟是不怕死,将这些都说了出来。 还说得如此暧昧,这会让在场的宾客都如何想他?将来的史官又会给他记上怎样的一笔! “太子殿下!您这就受不了了?柳儿还有那么多的事都没有说呢!” “大胆贱婢!不知天高地厚,竟敢伪造黄马褂!殿下仁慈,本国公可不会纵着你!” 郑国公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喊,提剑就飞身而起朝着柳儿刺去。 不过瞬间,傅晏舟就明白了郑国公的意思。 当初顾云萝替柳儿求了黄马褂的事并没有许多人知道。 就连他也是那个时候柳儿对他心存幻想的时候,无意间跟他说了一嘴他才知道的。 只要他们咬死了不知道柳儿的黄马褂是真的,那郑国公就是不知者不罪。 父皇绝不可能为了一个奴婢就对郑国公做出多么重的处罚。 傅晏舟看着郑国公的剑一步步逼近柳儿,心中松了一大口气。 这丫头知道的实在太多了,绝不能让她再继续说下去! 柳儿看着郑国公那渐渐逼近的剑也不躲不闪,任由那剑快如闪电的朝着自己而来。 可就在那剑离柳儿不过毫厘的距离之时从门口处飞来了一把匕首。 这匕首削铁如泥,直接就将郑国公的剑给断成了两半。 那匕首裹挟着一股强大的内力,郑国公不得不退后躲闪。 他好不容易才狼狈的稳住身形,脸上带着愠怒朝着门口看去。 但不过是一眼他就赶忙将脸上的怒色给收了回去。 傅晏雪脸上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笑意,如闲庭散步般走了进来, “郑国公,这丫头身上穿着黄马褂你就敢公然对她动手,你这是想造反了?” 傅晏雪轻飘飘的一句,郑国公却是整个后背都被冷汗湿透了,但他到底是打了一辈子的仗,总还是稳住了心神, “臣不敢!只是臣以为这丫头不过是个贱婢,怎么可能有真的黄马褂! 且她还仗着这黄马褂在太子殿下的喜宴上大放厥词,臣一时情急,所以才会对她动手!” “看来郑国公真是老了!老眼昏花了!明明是真的黄马褂摆在面前都分不清楚真假了!” 郑国公将头埋得很低,让人看不出来他到底在想什么,只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句,“老臣有罪!” 傅晏雪也没有一直揪着他不放,反正他的好日子也没几天了,他转头看向柳儿, “郑国公说你在太子殿下的喜宴上大放厥词?你大放了什么厥词?” 柳儿看到傅晏雪也没有对他行礼,反而是抬高了下巴,环视了一圈大声道, “奴婢所言句句属实!他之所以那样着急的想要杀死奴婢不过是害怕奴婢将当初先太子妃之死的真相说出来罢了!” 傅晏雪听到这话藏在袖子下的手倏然握了握,随后又放开来,伸手摸了摸下巴玩味道: “哦?先太子妃之死的真相?什么真相?” 柳儿刚要说话,傅晏舟却是先她一步出了声, “柳儿!当初阿萝和孤待你皆不薄!你当真要如此构陷孤吗?” 柳儿看向傅晏舟,这个她昔日舍弃了一切包括对她有再造之恩的主子一心想要追随的男人。 此刻他的眼中只有他们二人才能看得懂的情愫。 她看懂了,他这是在恳求她! 一如她当日在顾云萝的灵堂上卑微的恳求他一样。 可是这一刻她的心中对他却再没有了半分的爱意,有的只是嫌恶,还有那么几分的痛快! 他该死! 他背弃了主子,背弃了她,他该死! “太子殿下!奴婢可真佩服您啊!明明就是您亲手害死了先太子妃,可您却还是能一口一个她的名讳。 您难道就不怕她半夜来找您吗?难道您忘了当初她死前对您的诅咒了?” 傅晏舟听到这句话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怎么可能忘记。 一众的宾客也都炸开了锅,“先太子妃不是病逝的吗?” “这丫头的意思是她是被太子殿下害死的?天呐!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们难道忘了当初顾幼瑶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了!?” “也就是说太子殿下之前所谓对先太子妃的深情都是装的!?这未免也太可怕了吧!” “你胡说!大姐姐明明就是病逝!她死前我父亲也是守在她的床前的!她怎么可能会是殿下害死的!” 顾幼瑶终于找回了自己的理智厉声喝道。 被火突然烧到了身上的顾建元这一刻恨不得掐死顾幼瑶。 他就知道! 他就知道让这个蠢货入太子府肯定给他带不来什么好事儿。 傅晏舟此刻也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的看向顾建元, “是啊!顾相!你快说句话!不能让这丫头胡乱的攀诬本殿下啊!” 顾南烟的眼神也落到了顾建元的身上。 她这个向来懂得审时度势的好父亲这个时候又会怎么做呢? ------------ 第八十四章 丢了西瓜捡了芝麻 顾建元理了理衣袍站出来对着傅晏舟拱手行了一礼, “太子殿下,就算您顾念和先太子妃的情谊,可此人终究只是个贱婢,您又何必要跟她解释这么多呢!” 顾南烟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角度,这可真是完美的和稀泥啊! 也是,聪明绝顶的顾相怎么会就这样将自己给绕进去了呢! 不过她可没打算放过他呢! “呸!要说贱没有人比你顾相更贱了! 明明有一个身为太子妃的女儿,可就因为她没有长在你的跟前,所以觉得她和你不是一心。 非得帮着太子将她害了扶在你跟前上大的顾幼瑶上位! 可你却没想到你自己千娇万宠出来的却是个只会脱了裤子讨好男人草包! 太子妃的位置飞了不说,她还连肚子里的孽种都没有保住!” “太子殿下!还不让人将她的嘴给堵住!这贱婢已经疯了!见人就咬!” 顾建元脸色黑沉沉的,恨不得将柳儿给千刀万剐。 可柳儿却是一点也不怕他, “还想堵我的嘴!你是怕我说出当初你是怎样帮着太子助纣为虐的吗!? 也是!要不是你当初傅晏舟那个蠢货怎么可能害得到先太子妃娘娘! 顾幼瑶没有说错啊!先太子妃去的时候你的确就在她的身旁。 不过却不是去看望她的! 那时先太子妃已经察觉到太子的不对劲了! 她一心一意的提防着他,就算饿得头晕眼花,但却是连他送去的一碗水都没有喝过。 可万万没想却到被你这个亲爹亲自送去的一盘糕点害了性命!” 顾建元被气得喘着粗气直喊,“荒谬!荒谬!本相身为东周的肱骨之臣,岂能由着你如此污蔑!” 柳儿哈哈大笑,“是不是污蔑你自己心里清楚!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 或许当初就是因为我为了一己私利帮着你们伪造了太子妃的遗命,所以才让我一家都遭了报应! 如今我将一切我所坐下的错事都公之于众,也省得死后还要去阎王爷那儿解释!” 柳儿说完便一头撞死在了一旁的柱子上。 这下原本还有些持有怀疑态度的人这一刻也相信了她所讲的话。 柳儿身上穿的可是黄马褂,她完全能够全身而退的,可她却选择了一头撞死。 这世上怎么会有人会拿着自己的生命去污蔑别人呢! 顿时一众宾客看顾幼瑶和傅晏舟还有顾建元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了。 傅晏舟看着柳儿的尸体,心里沉了沉。 但他还是装模作样的招呼人将柳儿的尸体给敛了。 又对着一众宾客解释了一番,就想继续酒席。 可没想到还没来得及解释完,曹公公就来了,说是他的父皇让他即刻进宫一趟。 他不动声色的向曹公公打听父皇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谁知曹公公却只是笑眯眯的催促他快着点儿,说他父皇还等着他呢! 傅晏舟的心越发的往下沉了。 父皇明明知道他今日府中有喜事,还这样急急忙忙的催促他进宫,加上曹公公的态度,他就知道事情有不妙。 顾幼瑶见傅晏舟就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就跟着曹公公离开了。 好好的喜宴却被柳儿硬生生的搅和成了一个笑话。 宾客人见太子都被带走了,也没有几个人还想对着不知廉耻的顾幼瑶捧臭脚,于是一时间来恭贺的宾客缩水了一大半。 剩下的不是些没什么芝麻小官的家眷,就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姨娘妾室。 傅晏舟在不到午时就被带走了,直到华灯初上才拖着满身疲惫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太子府。 顾幼瑶一看到他就委屈的撅起了嘴,“殿下!你可是嫌弃瑶瑶了?” 傅晏舟莫名其妙,“怎么会呢?” “今日可是你我大喜的日子,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你是不是存心想让人笑话我?” 顾幼瑶说着眼里还流下了两行泪水。 以往看到她的泪水只觉得心疼不已的傅晏舟这一刻只觉得烦透了。 这个女人简直了!他是出去游山玩水去了吗? 他是被父皇叫进皇宫去了,那是他说什么时候想回来就什么时候侯能回来的吗? 她见自己迟迟没有回来,不说担心担心自己就算了,还因为这事儿怨上他了! 这一刻他的脑海中又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顾云萝。 以前他被父皇叫进皇宫后,不管多晚回来,顾云萝都会等着他给他温上一些饭菜。 回来之后会关切的问他饿不饿,要不要先吃些东西。 然后才关心他在宫中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再两人一起想办法。 这个时候他才察觉到,他会觉得顾幼瑶的这些小性子可爱。 那都是建立在顾云萝为他将一切都打点好了的基础上的。 顾幼瑶见哭得梨花带雨却迟迟没有听到傅晏舟安慰她的声音,她转过头去看他,却见他正朝着南面发呆。 南面只有一座院子,是顾云萝曾经住的芷萝院。 她瞬间止住了哭泣,猛的推了傅晏舟一把, “好啊!我就知道你还想着她!既然你对她那么深情,当初何必要心心念念的让我取代她?!” 傅晏舟听了这话看着她那张哭得妆都花了的脸,心里的各种烦闷一瞬间就有了出口。 对着顾幼瑶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就是狠狠的一巴掌。 顾幼瑶被打得整个人都懵了, 从她认识傅晏舟开始,什么时候他对她不是温柔小意,就连她皱个眉头他都要心疼个半天的。 可如今他竟然打了她!还是在他们大喜的日子里打了她!? 反应过来的顾幼瑶像是疯了一样用力捶打着傅晏舟的胸口, “你打我!?你为了那个死了的乡野村妇打我!?” 傅晏舟看着披头散发对着他撒泼堪比泼妇的顾幼瑶心里泛起一丝苦笑。 或许柳儿说的是真的,他这就是报应吧! 想起顾云萝那总是一副成竹在胸风轻云淡的姿态。 他觉得他像极了一个小丑,一个丢了西瓜捡了芝麻还沾沾自喜的小丑。 顾幼瑶好不容易打累了这才想起来问他, “今日你进宫父皇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傅晏舟听了这话冷笑了一声看向她,“你确定你想要知道吗?” “什...什么意思?”顾幼瑶被他这一声冷笑弄得心里有些忐忑。 “是关于你所说的那个已经死了的乡野村妇的,你真的想要知道吗?”傅晏舟的眼睛直直看进她的灵魂。 顾幼瑶看着傅晏舟那直直看进她灵魂深处的的眼睛,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她的直觉告诉她,傅晏舟接下来要说的话不是她听了能承受得起的,她下意识开口, “算...算了!我...我不过是个后宅女子,你和父皇说的话不...不是我能打听的!” 可傅晏舟却像是没有听到她拒绝的话一样,恶劣的扯开的嘴角开始说道: ------------ 第八十五章 翠红楼 “柳儿今日是有备而来,她不仅本人来了太子府破坏了我们的喜事。 还给父皇送了一份密保,将当初咱们那些个见不得光的事儿都给写了进去。 父皇知道后勃然大怒,你不是想知道父皇叫我去跟我说了什么吗? 他狠狠的斥责了我一顿,还跟我说,我这个太子是当到头了!” 顾幼瑶听了这话猛然瞪大了眼睛,声音不自觉的尖利起来, “什么!?怎么可能!?就...就因为那个村妇?” 傅晏舟看着她失控的样子,心里的那团郁气一下子就顺了。 凭什么一切都要他自己一个人扛着,都要他一个人痛苦? 就算下地狱,这个女人也得跟他一起! 他看着顾幼瑶像是失去了一切的痛苦样子,嘴越发咧得开了些,凑到他的跟前哈哈大笑, “哈哈!是啊!就是因为那个村妇!你想不到吧!? 就连当初孤能得到这个太子之位也是因为她是孤的王妃! 当初她的外祖文太师为了天下百姓主张变法,得罪了一众宗师。 父皇为了江山稳定,牺牲了文太师一家。 父皇深觉愧对文太师便想补偿给他已经出嫁的女儿文氏。 可谁知文氏剩下顾云萝后不久就撒手人寰了。 于是这份补偿父皇就放到了她的女儿顾云萝身上。 他要文家的血脉出一个皇后,生下身上有文家血脉的孩子继承这傅家的江山,这是我们傅氏皇家欠他们文家的! 可笑我为了那个位置机关算尽。 却不想当初你嫌弃于我,对我弃之如敝履,让我阴差阳错娶了她的时候,我就已经拥有了一切!” 顾幼瑶的嘴长得老大,“你......” 很快她就抬起双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她想说你竟然知道? 但话到了嘴边才想起她已经入了太子府成了傅晏舟的人了,这个时候这种事情自然得咬死不认,脑中混乱了一阵后连忙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不!我没有!殿下!您相信我!我心里的人一直都是您啊! 当初...当初是因为那个女人!是她......” 傅晏舟欺身上前,紧紧捏着她的下巴, “你以为孤当真是傻吗?嗯!? 当初的事儿若不是你和你那个好母亲,她一个刚回京的闺阁女子哪能做到那么多事儿!?” 顾幼瑶的下巴被他捏得生痛,却还是拼命的摇头。 但傅晏舟却是直接将她掀翻到了地上,不再看她推门出去了。 顾幼瑶没想到她期待已久的婚事竟会是这样的收场,趴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已。 和她同样不好受的还有顾建元。 这会儿的书房中哪里还有平常那个淡然自若的右相,他歇斯底里,将手边一切能砸的东西都给砸了。 他经营了一世的名声就这样被柳儿这样一条贱命给破了。 柳儿一死,不管她说的是否是事实,世人都会深信不疑,陛下也会疑心了他。 他想起当初文氏死后陛下对他说的那番话,心中被深深的恐惧笼罩。 这一夜他睡得极不踏实。 一会儿是文氏那张凄苦的脸在他的面前哭泣,一会儿是顾云萝狠戾的来要他索命。 果然,第二天早上早朝的时候就有御史拿昨日傅晏舟喜宴上的事儿来做文章。 若是以往陛下或许还要让人查验一番,可这次陛下却是直接就下令将他禁足在了右相府中。 这个时候的顾南烟也是没有闲着。 她让青柚给她找来了一身男装,等到了晚上她要走一趟翠红楼。 她特地让宣平侯府先留着冯六就是因为翠红楼。 她要接着翠红楼狠狠扯下来傅晏舟一大块肉才是! 她要趁他病要他命! 华灯初上,翠红楼外已经有了不少的莺莺燕燕在挥着帕子招揽客人。 顾南烟身着男装,又做了简单的易容,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富家子弟。 只是她身边跟着的青柚身上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这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神秘。 她身上的衣料不错,一进翠红楼就有不少的姑娘迎了上来,但都被青柚给挡了开。 眼尖的罗妈妈早就看到了她,只以为是哪家的公子哥儿,连忙迎了上来, “哎哟!小公子!这是头一回来咱们楼子里?” 顾南烟一个眼神也没有给她,只两根手指架着两张银票倨傲道: “你,亲自带爷去你们这儿最贵的包间!然后将你们这儿的花魁给本公子找来!” 罗妈妈见了那银票顿时眉开眼笑,接了银票就亲自带着顾南烟朝着楼上走去。 才一进包间罗妈妈就将跟着的人给打发了出去。 等人走远了她才将门关上,走到顾南烟跟前“砰”的一声就跪了下去, “小小姐!您是特地来找我的吗?” 顾南烟看着她这样子顿时谨慎了起来,青柚也拦在了她的跟前,一脸警惕的看着罗妈妈。 罗妈妈在风尘中漂泊半生最是会察言观色,这会儿她也明白了顾南烟来这儿的目的不是她了。 可顾南烟都自己走到这儿了,她又如何会就这样让她离开了。 无论如何也要将当年的事儿让她知道才是。 “小小姐不必紧张,我若要害你,就不会将其他人都打发走,只剩我一个老妈子在这儿了!” 她一张涂满脂粉的脸上努力做出了一个真诚的笑容。 “你知道我是谁?”顾南烟不动声色的问道。 罗妈妈点了点头低声道:“前一阵咱们还在街上见过呢!这丫头还是你从我的手上抢走的!” 顾南烟盯着她看了好半天才问了试探的出了一句,“你有话想对我说?” 罗妈妈连连点头,心里也是欣慰万分。 芮姐姐的女儿就是聪明! 罗妈妈没有直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是有些殷切的看着她那张经过易容的脸, “小小姐知道为什么我一眼就能认出你来吗?” 顾南烟摸了摸自己经过易容的脸, “想来是我这易容术做得粗糙,在见多识广的妈妈面前班门弄斧,是我托大了。” 罗妈妈却是摇了摇头,“小小姐这易容术做得天衣无缝,若是换了他人轻易是不可能看穿的!” “那妈妈是如何看穿的?” ------------ 第八十六章 畜生不如 “我之所以能一眼认出小小姐是因为你这双眼睛!” 顾南烟有些懵,“眼睛?” 罗妈妈点点头,“小小姐,你这双眼睛和我一个故人的生得一模一样。 不管你易容成什么样,妈妈我啊!只需要一眼就能认出来!” 顾南烟看着她开始爬满细纹的眼角满是怀念, “你...你说的这个故人可是我姨娘?” “小小姐与我去见一个人吧!” 两个时辰后顾南烟眼圈发红的被罗妈妈送出了翠红楼。 从前世她死的时候她就知道顾建元不是个人。 可今日她才知道他非但不是个人,甚至连个畜生都不如! 她回到轻烟阁后就让青柚给金满楼传了个信。 是时候了! 这会儿顾建元也已经冷静了下来,他将郑氏叫来了书房。 两人一直商量到深夜,郑氏才离开。 此后不久郑氏身边的大丫头春萍悄悄敲响了郑国公府的侧门。 三日后顾建元在书房中左右踱步。 那天晚上他已经给郑国公府去了消息,一番运作后今日也该是见到成效的时候了。 不多一会儿郑氏就脚步匆忙的去了书房。 若是仔细看就能发现她的额角有着些许薄汗,脚步还有些仓皇。 “怎么会这样!?”顾建元的脸色难看的低吼出声。 “我也不知道啊!我听到消息的时候那些南疆的贱民就已经入了宫了! 你快想想办法啊!我爹,大哥还有五弟都被锦衣卫的人给拿住了!现在该怎么办啊!” 郑氏的脸上满是焦急,再也没有了平常的高傲。 顾建元听了这话差点没有跌坐在地上,被锦衣卫的人拿住了! 那...那他还有什么活路呢! 顾建元的脑中飞快的转动的,突然他的眼睛亮了起来,直接开门就朝着轻烟阁走去。 对!他还有办法!他还有顾南烟! 宸王对南烟向来不一般,他还有机会!大不了将顾南烟送给宸王! 就跟...就跟那个时候一样! 顾南烟听完了顾建元的话后忍着想吐的冲动冷冷道: “父亲,我帮不了你!我和宸王殿下并不熟悉!” “不熟悉!?怎么会呢!父亲也是个男人,父亲能看出来他对你的是有好感的!有的时候女子也需要主动些的!” 说着对着门外喊道:“芙蓉!快!来给你家小姐梳妆打扮!” 说罢又对着顾南烟道: “我这就让厨房顿一盅汤,一会儿你就亲自给宸王殿下送去!无论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让他保全父亲啊!” “无论用什么办法?父亲,您是打算要卖了女儿吗?” 顾建元听了这话恼羞成怒,“放肆!你怎么跟本相说话的!” 吼完后他又做出一副慈父的样子苦口婆心道: “我是你的父亲!只有我好了!才有你的好日子!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应该明白为父的意思的! 只要为父过了这一关,今后你就是我相府最尊贵的小姐! 我会让你母亲将你记在她的名下,以后你就是我右相府的嫡小姐了!再没人能看轻你半分!” 顾南烟看着他无耻的嘴脸想起了那日她在翠红楼的地下室听到的那些往事。 想必当初这个畜生也是用这副嘴脸去说服芮姬的吧! 可是结果呢!他渡过难关后第一个就没有放过芮姬。 “父亲,你可还记得我姨娘?” 顾建元被她突然这么一问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等他反应过来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无比,他死死的盯着顾南烟的脸,语气有着森森的杀意, “你...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南烟只是想跟父亲说南烟不稀罕那个嫡女的身份,南烟只想做我姨娘的女儿!” 顾建元听她这样说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还以为他藏了十多年的秘密就这样被她给知道了呢! “好!你是个好孩子!只要你帮了父亲这次,父亲就将你的姨娘抬为平妻!” 顾建元脸不红心不跳的给顾南烟画着大饼。 顾南烟却是嘲讽一笑,“父亲,你当南烟是三岁小儿不成!?我姨娘出身风尘,你会将她抬为正妻?” 顾建元的脸上丝毫没有被揭穿谎言的尴尬, “南烟长大了!懂得替父亲着想了!就算父亲不能光明正大的将她抬为正妻。 但在为父的心里她就是为父唯一的妻子。对!她就是为父心里唯一的妻子!” 顾建元的神色有些飘忽,嘴里又重新轻轻的呢喃了一遍,仿佛他真的是将这件事放在了心上的一般。 两个时辰后顾南烟来到了锦衣卫大牢中。 她将厨房做的参汤交给了傅晏雪。 但她的要求只有一个,就是让她去看一看郑国公府的人的惨状。 那可以抵御郑临川的邪术的药水还是顾南烟提供的,傅晏雪也没有将她当成外人就带她去看了。 路上傅晏雪还开玩笑的提醒她一会儿不要被吓到了才是。 郑国公倒的确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即便是受了这么多的刑法,也仍是咬紧了牙关。 当看到顾南烟的时候一双眼睛几欲喷火,“是你!” 顾南烟很享受这种感觉。 一如当初她奄奄一息时郑国公高高在上的看着她的感觉。 只是现在身份调换了一圈而已。 顾南烟只看了看他就转去了别处,郑临川比起郑国公来简直就是个怂蛋。 身上明明没怎么受刑,就将当初他在南疆如何勾结南疆人抢掠东周百姓的财物,又如何谎报军功给抖落了个干净。 这些事还是当初她作为顾云萝时有一个边城百姓告状告到了她的跟前来。 她正要派人前去南疆探查的时候就被傅晏舟给害了。 那日在卸甲台她看南疆人对郑临川的态度就知道之前那个跟她告状的百姓所言非虚。 所以才让秦管事派人跑了一趟南疆,一来一回,就耽误到了如今。 顾南烟回到相府的时候顾建元就在正厅等着她,一见她回来了就忙起身问她结果如何。 ------------ 第八十七章 秋猎开始 顾南烟实在不想看他那无耻的模样。 只说根本没有见到傅晏雪就转身回了轻烟阁,只留下顾建元自己瘫软在地。 没几日郑国公府的裁决就下来了。 通敌卖国,郑国公郑临川以及另两个郑国公的儿子全被判了砍头。 其余的人则是流放的流放,监禁的监禁。 处斩那日顾南烟还远远的去看了一眼。 虽说她没有见到他们起高楼,可她却是见过他们宴宾客。 而如今,她见到了他们楼塌了! 郑氏因为已经出嫁倒是躲过了一劫。 不过她的日子也不好过,顾建元因为郑国公府的事被连降好几级。 贬成了个没有什么实权的文官,而且禁足的三个月又变成了半年。 他将火气全都撒在了郑氏的身上。 原本身居高位儒雅温和的右相大人如今成了个成日里只会在府里打老婆的窝囊废。 郑氏被打得实在受不了了,只能去求顾幼瑶。 如今顾建元一世谋算落了空,也只有身为太子侧妃的顾幼瑶能劝住他一二了。 可没想到的是她不要说见顾幼瑶了,就连太子府她都没有进得去。 其实顾幼瑶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 之前顾幼瑶作天作地的早就已经将傅晏舟对她的那点子感情给耗尽了。 傅晏舟之所以一直对忍让包容她,那都是建立在拉拢郑国公府的基础上的。 如今郑国公府都已经不在了,他自然不会再对她虚与委蛇。 于是在前几日顾幼瑶听说了傅晏舟要求娶武宣儿又开始闹的时候。 傅晏舟直接找个借口将她给关在了院子里。 因为柳儿大闹喜堂,圣上收回了傅晏舟手上的许多权利。 最近更是连他当王爷时手上的盐铁大权都给收了回去。 如今郑国公府出事,他却半点也不敢动弹。 当初他有多不遗余力的去拉拢郑国公,如今他就有多后悔。 生怕行差踏错半点就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不过幸好他抽身够快,如今郑国公府的事尘埃落定,他也没有受到多少牵连。 他本就烦躁得很,顾幼瑶还这个时候来跟他闹幺蛾子,他如何还会惯着她。 不过顾幼瑶说的话倒是让他想到了另外一条可行的路子。 那就是武宣儿。 他原本还没有想到她的身上去。 这段时间她牛粪小姐的名号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他根本就半点没有想到这方面去。 不过顾幼瑶的话倒是让他打开了另外一种思路。 庆阳侯府虽然不如郑国公府。 但如今郑国公府都已经被连根拔起了,那庆阳侯府也不失是一个好的选择。 而且庆阳侯正值壮年,若是好好运作将来或许又是另一个郑国公府。 春桃看了一眼因为禁足被气得跳脚的顾幼瑶又连忙底下了头。 顾幼瑶只顾着叫骂怒吼,丝毫没有注意到春桃那垂下的眼眸中闪过的快意。 愤怒吧!绝望吧!你所加注在我身上的种种痛苦,很快你就会亲自感受到了! 顾幼瑶进了太子府后因为上面没有太子妃,她俨然就是一个女主人了。 可事事都顺遂的她非但没有对春桃等人好上一点。 反而是因为手中权利的膨胀整个人还变得更加的残忍了起来。 就因为春桃给她梳头的时候不小心弄痛了她一下。 她竟是让人将她的手指给砍下来了一根。 后来春雨就跟她说,侧妃之所以现在无法无天,那是因为太子府后院没有一个能够压制住她的女主子。 若是她的上头有了一个太子妃,那她做事自然就会有所顾忌。 春桃对春雨的看法深以为然,她觉得这个太子妃还得是个厉害的,不然一般人也压制不住顾幼瑶。 春雨又适时的说了一句, “是谁都好,可千万别是那庆阳侯家的武小姐。 那武小姐一向爱针对咱们家侧妃。 要是她当了太子妃,那咱们家小姐的日子可好过不了。 而且听说那武小姐做事也是个没有分寸的。 要是她当了太子妃,咱们家侧妃还能活多久都不一定!” 春桃听了这话眼中眸光流转,却并没有说什么。 直到郑国公府被连根拔起。 她看着傅晏舟对顾幼瑶越来越不耐,顾幼瑶越来越疑神疑鬼。 这个时候她才找了个时机跟顾幼瑶说了她听到的傅晏舟要求娶武宣儿的“谣言”。 果然顾幼瑶听了她的话想都没想就去找傅晏舟闹了。 顾南烟一边吃着雪花酥,一边听着青柚把金满楼传来的消息报告给她。 傅晏舟果真是急得不择手段了。 从顾幼瑶跟他提起武宣儿之后到现在不过短短的几天时间。 他就已经跟武宣儿在不同场合下“偶遇”了无数次了。 而且他还有意无意的将自己平常的一些习惯透露给武宣儿。 武宣儿本就对他迷恋得紧,加上这段时间的相处更是到了非君不嫁的地步。 可一想到他的府上还有顾幼瑶这么个不知廉耻的侧妃,她心里就不是滋味。 傅晏舟为了赢得佳人芳心。 将所有的锅都甩到了顾云萝和顾幼瑶两姐妹的身上,好一番诱哄武宣儿才被他给哄好了。 从那之后武宣儿隔三差五的就要去太子府坐坐。 后来武宣儿更是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了 本来这事儿被关起来的顾幼瑶是不知道的,可架不住有一个耳报神春桃。 于是在一次武宣儿堂而皇之的来找傅晏舟的时候。 顾幼瑶拿花瓶砸伤了两个看门的婆子,跑了出来对着武宣叫骂一通。 但武宣儿可不是吃素的。 直接就让身边的丫头将顾幼瑶按着打了一顿,甚至还抓花了她应以为傲的脸。 顾幼瑶想让太子府的宫人将武宣儿给抓起来,可谁知竟是没有一个人听她的。 直到她被打得跟死狗一样,武宣儿才告诉她。 傅晏舟早就已经敲打过太子府的下人们要事事以她为先了。 顾幼瑶听了这话脸上浮现出一丝古怪的笑意。 这多么讽刺啊!当初她也是在顾云萝跟前这么登堂入室的。 从那之后顾幼瑶就学乖了,不敢武宣儿如何和傅晏舟打得火热她都没有再出过院子。 不过春桃看着她越来越阴郁的脸色,以及时而嘴角出现的恶毒的笑容就知道她心里在酝酿着一件大事。 因为郑国公府的事儿,这一年的秋猎在整整推迟了一个月后终于开始了。 原本傅晏舟是不想带她的。 可郑国公府出事才不过才短短时间。 他就将她束之高阁,总会让人觉得不好,所以他将她也给带上了。 令人奇怪的是他竟然还给让顾南烟也同行。 现在的顾建元不会放弃任何翻盘的机会。 所以他特地让芙蓉将顾南烟好好儿装扮了一番后才殷切的将她们送出了门。 武宣儿得知了顾南烟也要参加秋猎后狠狠掰断了两根指甲,神色阴沉的坐上了马车。 半日后各怀心思的众人都到达了秋猎的皇家园林秋实园。 傅晏舟看了一眼姿色出众的顾南烟。 眼中闪过一丝惋惜,这样的美人,终究是可惜了! ------------ 第八十八章 秋猎中止 这一眼落在来找他的武宣儿眼里就刺眼异常了。 她本就对顾南烟不喜到了极点,看到傅晏舟这般看着她更是恨不得要将她敲骨吸髓 看着越来越多人看过来的目光,唇角泛起一丝恶劣的笑容, “顾五小姐!如果本小姐没有记错的话,令尊还在禁足中吧! 你怎么就有心情来秋猎了!?” “武小姐这话说得好生奇怪,难道这秋猎是我想来就能来,想不来就能不来的吗? 你也说了,我父亲现在正在禁足中,太子殿下有名让我随行,我岂敢不从?” 武宣儿听了这话面色顿时就变得有些难看的看向傅晏舟,那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负心汉。 傅晏舟极会演戏,他先是装作震惊了一下,然后又露出了一副凄惶之色, “应当是管家按照往年阿萝的惯例让她的妹妹们都来了!” 经过柳儿大闹喜宴一事,朝中稍有脑子的人都对当初顾云萝的死存了些疑心。 傅晏舟的这一番做派看在他们的眼里只觉得是惺惺作态。 但也不是没有仍旧被他精湛的演技所蒙蔽的人。 比如武宣儿。 此刻的武宣儿看向傅晏舟的眼中满是心疼,在心里又将顾家的姐妹都给骂了一遍。 果然这顾家的女人就没一个好东西,一个顾云萝死了都还要霸着太子殿下的心。 眼前的顾南烟也是个刁滑的。 最可恶的还是顾幼瑶那个不知廉耻的贱人! 本以为她上次教训了她就该安分了,可没想到她竟还跟着来了这秋猎! 果然是个不要脸的! 这一番言语官司直到下午才传到了顾幼瑶的耳朵里。 除了她听到顾南烟和武宣儿时眼里流露出了一丝恶毒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 现在的她安分得很。 经过这段时间她已经清楚的认识到失去了郑国公府作为后台的她,在傅晏舟眼中一文不值。 而且她的父亲右相也被一贬再贬,现在的她绝不能失去这个侧妃的身份。 所以她这段时间安分得很,至少傅晏舟面上对她不会太过不去。 就比如现在,他不是也带着她来了秋猎。 但是,她绝不能让武宣儿那个贱人成为太子妃骑在她的头上! 可天不遂人愿,她千防万防也没有防住。 秋猎开始的第二天晚上武宣儿就跟醉酒的傅晏舟滚到了一起。 而且还被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武宣儿一嗓子叫得几乎人尽皆知。 皇帝看着傅晏舟失望到了极点,当即就要下令夺了他的太子之位。 刚刚还哭得要死要活的武宣儿听了这话马上就改了口。 一口一个是她自愿的,将皇帝都气得连案上的奏折都给摔了一地。 如今的傅晏舟虽然还坐在太子的位置上但众人都知道他这个太子是当不久了。 若非是现在是在别苑,只怕刚刚就褫夺了他的太子之位了。 原本疼爱女儿的庆阳侯得知武宣儿惹了圣怒也再不敢偏袒她,当即就将她从庆阳侯府除了名。 傅晏舟一番折腾,非但没有得到庆阳侯的半点助力,还捡了个惹了圣怒的武宣儿回府。 看着打得鸡飞狗跳如同泼妇的两个女人他只觉得内心疲倦。 若是...若是当初他没有听单无涯的话将顾云萝给除了,是不是今日就又是不一样的结果。 怀着这样的心思,在见到单无涯的时候他的内心也怀了些怨愤。 不过他向来擅长伪装,倒是也没让单无涯看出什么来。 单无涯是来跟他说刺杀顾南烟的事儿已经准备好了的。 傅晏舟听到这消息甚至都有些恍然,刺杀顾南烟? 他现在连太子之位都要不保了,一个顾南烟死不死又有何干系。 不过他也没有阻止单无涯,反正现在是他不痛快,能多一个人不痛快他自然是原意的。 顾南烟最终是没有如他想的那般不痛快的死了。 她不但没有被他们安排的那头熊给害死,反而还在千钧一发至极救了差点被熊误伤的皇帝。 傅晏舟只觉得一瞬间天都塌了。 明明那个地方他们只引了顾南烟过去,为什么皇帝会去了那里? 但没有人会回答他这个问题,他也无暇顾及。 因为不过半日,他们参与了这件事的人就被傅晏雪都给查了出来。 皇帝遇到了刺杀,秋猎自然无法继续。 回京后顾建元得知顾南烟救了皇帝,激动得一夜没有睡着。 几家欢喜几家愁。 单无涯知道大难临头,竟收拾了包袱连夜就跑路了。 只留下傅晏舟在太子府里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武宣儿自然也跟着傅晏舟回了太子府。 不过她现在的待遇大不如前,她和顾幼瑶的位置仿佛一下子调换了过来一般。 这段时间顾幼瑶用郑氏塞给她的银子收买了太子府中好些宫人。 武宣儿只带了一个丫头哪里敌得过顾幼瑶那边人多势众。 从回了太子府后顾幼瑶几乎是日日都要让人将武宣儿抓来给她折磨一通。 武宣儿实在受不了想要跟傅晏舟告状,但傅晏舟哪有时间搭理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 在他去秋猎的这段时间,冯六竟然被抓了起来。 拔出萝卜带出泥,翠红楼也被封了。 朝中他的好些人都被盯上了,有一部分甚至已经被傅晏雪给清理了。 他这一不搭理武宣儿的后果就是顾幼瑶对武宣儿的折磨变得更加的肆无忌惮。 武宣儿实在受不了了,就找了一天夜里悄悄吊死在了太子府门口。 她的丫头抱着她的尸体在一群人的围观下,一边哭得肝肠寸断,一边将顾幼瑶的暴行给描述得淋漓尽致。 一时间顾幼瑶又称为了盛京城人人谈论的对象。 她传奇的一生,从盛京城第一美人到盛京城第一毒妇,被说书人给编成了无数个桥段,在酒楼中不断的讲述。 这其中也没少带累傅晏舟的名声。 本就被朝堂之事弄得不胜其烦的傅晏舟回到太子府直接就将顾幼瑶拖出来狠狠的打了一顿,腿都给打断了。 要不是现在他正在风口上,他甚至恨不得将这个蠢女人给直接打死了。 看着半点美感也无如死狗般瘫在地上的顾幼瑶只觉得厌恶无比。 这个时候他想起了顾云萝,那个事事为他处理妥帖的女人。 曾经的白月光最终是变成了沾在领口的米饭粒。 而曾经令他无比想要逃离的顾云萝也在她死后,最终变成了只可追忆的梦中人。 顾云萝被打断腿后,春桃就偷偷将郑氏给她的银子给卷走了。 她没有了银子,太子府中也没有人再听她的。 傅晏舟也没有让人给她医治腿。 这样拖了半个月,最后还是春雨给郑氏送了消息。 郑氏才派人悄悄将她给接回了府里。 原本顾建元是说什么都不让顾幼瑶回去的。 但顾幼瑶拿出一个令牌给他看过后,他的表情就变得十分古怪。 从那之后他就好像又变回了曾经那个对顾幼瑶千娇万宠的父亲,对她所言皆无不应。 ------------ 第八十九章 等着我! 而他此次回京则是因为收到了顾幼瑶这个“女儿”给他写的信。 虽然说这一切都是郑氏做的,但事情走到这一步,顾建元也不会拆穿她。 毕竟裴侯是他唯一的翻身机会了。 顾南烟当然不会让他如愿,于是悄悄找了个机会让裴侯见到了翠红楼地窖中的那位。 得知一切的裴侯竟是直接去陛下面前将傅晏舟想要拉拢他帮他篡位的事儿都直接说了然后就又回了边关。 这一切都是十分隐秘的进行的。 顾建元还日日在府中做着重回昔日荣光的美梦的时候就被锦衣卫的人给带走了。 当他得知一切的时候傅晏舟和顾幼瑶已经被处死了。 顾建元当初害死文氏的事被查了出来,也判了砍头。 郑氏手上也脏得很,傅晏雪一查一个准,郑氏不愿受砍头的罪,直接自己一根绳子吊死了。 顾南珠看着被抄的顾府就像做梦一样,直到被人叉出来才反应过来,一直喊着冤枉。 孑然一身的顾南烟遥遥对着站在顾府前面的傅晏雪拱了拱手。 顾建元被查出来的事儿不少,她知道,她没有被株连,必定是这位为她求了情。 半年后 傅晏雪将亲自将顾南烟送出了盛京城。 顾南烟看着意气风发的傅晏雪欣慰一笑,一个月前她已经最后一次放了血给他解毒。 经过这段时间的调理傅晏雪身体已经全然恢复。 “打算去哪里?”傅晏雪看着顾南烟的目光透着些许不舍。 “漠北吧!我一直想去看看大漠孤烟,之前一直被困在一方天地中,如今倒是有机会了!” 顾南烟的语气中透着的向往让傅晏雪将即将要说出口的挽留给咽了回去。 傅晏雪看着顾南烟的马车离开的方向目光坚定。 等着我!我会去漠北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