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 隐花宗 夕阳西下,镇上唯一的客栈里,掌柜无聊的扒拉着算盘,算来算去又是亏本的一天。正在掌柜跟老婆抱怨日子难过的时候,一位十五六岁小哥走了进来。 “老板,来些吃食,啥都行” “好嘞客官,一斤牛肉,半斤白酒,再来些内人炒的几个下酒菜,您看行吗?” “行,就这些吧。” 掌柜立马笑吟吟对着厨房喊了一声,随即又问,“客官晚上住不住店啊?这附近最近的落脚点也要三四天的脚程,客官不如今晚在店里住下,休息好了明天准备点干粮,人也舒服。” “不用,我吃完就走,你再备点干粮,我还有急事。”掌柜听完立马点头称是,然后就转身去拿酒了。 这酒还没拿过来呢,门外又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声音刚停,转瞬之间进来七八个人。七八个人均是家臣打扮,掌柜放下酒正准备去招呼,后面又跟进来两位,一位是年轻公子,约莫十七八岁的模样,穿扮的斯斯文文,另一位则一看就是练家子,后面背了一杆六尺长枪,比他本人都短不了多少,两个人一前一后,径直往桌子那走去。 走在前面的家臣一边擦着凳子一边说:“公子,今晚落个脚,明天一早进山,把那臭婆娘抓来,让老爷高兴高兴。” “我正是这么想的,就是不知道这隐花宗到底厉不厉害,我打听了好久也没打听到什么,要是真的好欺负,怕是爹自己就出手了。”说着便坐了下来,朝另一桌望去,没想到这穷乡僻壤的地方竟然还能这么有眉清目秀的小哥,一看便不是本地人,他目光没有停留,继续朝掌柜望去,“掌柜的,给我们弄些吃的,上点拿手菜。” 这可把掌柜高兴坏了,多久没见到这么多生人了,一边应声答应,一边又转身继续拿酒去了。 “说来也是奇怪,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要不是从公子嘴里听说,我还从来没在江湖上听到隐花宗这么一个门派,不过江湖上小门小派多得是,没听过也正常。”背枪之人说道。 “这次也全是仰仗王总管,我才有这样的打算,明天还得王总管多出些力了。” 这时,掌柜已经上好了酒,便继续问道:“客官是从县里过来的吗?再往里就是山里了,这天色晚了山里就不好进了,不如在这歇息一晚,明天带上干粮也好继续进山。” “行,再帮我们开四间房,今晚就住这了。”说完摆了摆衣袖,“顺便问一句,这山里可有什么门派宗室,我们这次特地来拜师学艺的,只知道在这芒砀山里,可却不知道具体位置,掌柜要是知道,详细的说一说,好处少不了你的。” 掌握被说的一愣“这山里除了野味,哪有什么宗门,小人在这四十多年了也没听说过山里还住了人。” 公子听掌柜这么一说,只道是因为有什么隐情不敢说,便要再次询问,掌柜还待再言语,这是旁边一直不说话的小哥忽然开口了,“这位公子,我听你说要找隐花宗,不知所为何事,我倒是知道一二。” 公子听到声音立马转过身子,顷刻间也想到了是应该问问这小哥,这镇上三面环山,一边通向山里,一边通向外面,他们骑马从外面赶过来,路上也没遇到人,这小哥定然是从山里来的,看他这打扮,也不似寻常农夫,想必是和那隐花宗有啥渊源,赶忙回到:“在下洛阳郑长青,少年好游历江湖,总盼望能跟世外高人学一些本领,既能行走江湖,安身立命,若遇到不公之事也好锄强扶弱,小哥如果知道这隐花宗,我这好处也是不会少的。” 小哥耳力极好,刚才家臣的话他自然是听到了的,但他也没说破,“原来是郑少侠,久仰久仰,在下沈飞,从湖南湘潭跋山涉水而来,也是为了拜入这隐花宗,这隐花宗武功可十分了得,入门的探花手,灵鹊腿自不必多说,都是一些粗浅功夫,但学个三五年入了门,便可学习哪千丝万缠手,自在极意功,这些武功可不是寻常走江湖的人学的三脚猫功夫能比的。”说着看了看那位拿枪的王总管。王总管被看了一眼立马就要亮招,被郑长青一把拉住,只好继续站在那一动不动了。 小哥继续说道,“算了,武艺的事就不说了,位置倒是可以和你说说,你们出了店门往山里方向走,也就一条路,走到头你们看到一条小溪,小溪深得很,但不宽,你们一看就是练家子,提脚跳过去便是,你们跳过这小溪顺着小溪往上山的方向走两个时辰,若能看到一片菜地,那就没错了,菜地方向有三条路,你们走中间的一条,继续向上山的方向走约莫半个时辰,便能看到宗门了,运气好半路上看到那位种田的村妇,让她带路更好。” “那小哥这是要走了吗?要不带我们一起上山,路上也好听听小哥从湘潭一路过来的奇闻异事。”说着便要过来同桌。 沈飞把凳子拉了拉,郑长青一屁股坐下。“在下还有其他要事,耽搁不了,吃完就要赶路了,怕是这次不能有幸和公子同路了。” “没事没事,以后来洛阳请一定来我府上,到时候再尽地主之谊。”说完。便举起酒杯和沈飞喝了起来。没过一会,沈飞酒足饭饱,竟然真的准备付钱走了,但摸了摸口袋发现忘记带钱了,郑长青一看便立马说要请客,沈飞倒也没推辞,郑长青又说要给沈飞一百两白银,沈飞却嫌弃太重,拿了十两便告辞了。 见沈飞确实走了,郑长青又和王总管商量了明天的计划,计划来计划去发现也没啥好计划的,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不过说起来,这沈飞脚步虚浮,确实不像会武功的样子,若真和这隐花宗有啥渊源,那隐花宗也必然不是啥厉害的门派,不然这一看就是出来的历练的弟子,怎么可能毫无内功呢。这么一想,便也放下了心来。 这沈飞刚走出镇子,便停了下来,回头对着来时的方向一笑,嘴里嘀咕着,“真是一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正好明天让师父收拾收拾解解气,也算弟子的赔罪了。”说完便向前飞奔而去,只见他一个纵越落地便是四五丈之远,片刻间便消失在了视野中。 郑长青这次出来,除了王总管,其他人都是府里的家臣,虽然也会跟着家里的拳师练上几招,但都是些假把式,倒是王总管,入府以前是洛阳这一带有名的王家枪传人,武功颇为不错。 郑长青自己也跟着王总管学过一招半式,但这公子哥平时也不尽心,更吃不了苦,武功比起这些家臣都有些不如,连假把式都没学明白,更何况他总觉得有钱什么都能办成,还不如好好学学怎么入朝当官,他是看不上这些江湖卖艺人的。 这次父亲过寿,哥哥们早就成家立业,这贺礼一个比一个离谱,他只有些府上的供奉,哪有钱去搞这些,但又不想被哥哥们比下去,于是想到了父亲常常提到的这个隐花宗,似有什么深仇大恨,但父亲倒也没有安排谁来寻仇,每次郑长青问起缘由,父亲也只是叹了口气,便不再提了。 本来父亲即将过寿,王总管平时就忙得前脚不碰后脚,这过寿时候就更加忙的不可开交了,但不知有什么大人物要来,随行侍从都更换了,王总管也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无事可做,郑长青见王总管竟然没事,就想到了这一出。 郑长青这一路上带着家臣游上玩水似的到了这,一路上也遇到啥危险,可谓是一帆风顺,自对明天所行之事充满信心。 其实郑长春哪里知道,这隐花宗之所以江湖上没有名声,只是因为隐花宗宗主当年行走江湖已是二十年前之事了,后来便回到宗门再没有出来过,如今还知道这隐花宗的不是江湖大侠前辈高人,便是当年幸存下来苟延残喘之辈,谁也不会主动提到这隐花宗,和那位旷古烁今的武学奇才,时间久了,江湖上自然就没了这隐花宗的消息。 但当时凭一己之力就搅得天下大乱,后又机缘巧合之下习得不计其数的武林绝学之人,岂是郑长春这种世家子弟带着家臣便能得罪的。 可郑长青哪里能知道这些,他也更不会知道自己这一次上山,竟会在山上待得数年才终于下山,和那隐花宗弟子沈飞再次搅动这天下大势,成就另一段江湖传说。 ------------ 第二章 白衣少女 一大早郑长青便起来了,想趁着早上凉爽进山,虽说是公子哥,但毕竟父亲为官之前也算半个江湖人,所以有些习惯到他这也保留了下来,比如这早起。 郑长青将马匹和一些随身物品都寄放在了客栈,除了王总管,其他人都只带了一把刀和几袋干浪,加起来也够三五天吃食的。郑长青则不知从哪弄了一把折扇,拿在手上。 这三月的山间清晨,凉意很重,还好几人最差也是郑长青这种半练家子,所以几人虽穿的不多倒也不觉得冷。收拾好东西几人便开始往山里走去。 这芒砀山虽说是叫山,但高也不过三十丈有余,跟真正的三山五岳比起来,最多也就是个小山丘,除了附近的人知道有这么个山,稍微远点的人是不知道这里有座山的,但山脉延绵倒是有数十里。离山最近的就是这个薛家镇,镇上也只有一条通向永城县的路,这薛家镇本就是个小镇,而芒砀山也没啥特产,所以连脚夫也不会从这里过,郑长青虽说是个公子哥,没闯过江湖,但该准备的一样也不少,再加上王总管提醒,连石灰粉都带了一包,以备不时之需。 河南这平原多,粮食足,本来是个好地方,但这些年昏君当道,民不聊生,自然而然的就多了很多打家劫舍的匪贼,随之而来的帮派也就多了起来。但大部分帮派也不过就是图个安身,所以人员并不多,八九个人找个房子就能开宗立派,然后仗着人多干些买卖,早些年官府还能管一管,但随着这些帮派越来越多,又大多是有些武艺在身的,官府慢慢也管不过来了了,有些地方甚至早已同流合污。而真正源远流长的大宗派是不屑于做这些的,那些真正的商家巨贾,都会去一些大门派那拜个师,算是认个亲,越有钱的拜师仪式越大,出门在外一提自己是哪个大门派的弟子,一般小帮派也不会去自找麻烦,甚至有些大的宗门官府都不愿意招惹。这些宗门唯一的区别就是有些大宗派对收这种商家弟子是有德行要求,有些就只要给钱就行,最严格要数少林寺的俗家弟子了,基本上除了剃度,连酒肉都会有要求,最终在这乱世中达成了一种奇怪的平衡。 郑长青一开始也以为隐花宗是这样的门派,但看着这连个脚夫都没,更别提一般人连宗门都不知道藏在哪,显然不是这种情况。人家少林寺的俗家弟子在山脚就有僧人接待了,这到了山里都不知道隐花宗的宗门在哪。若只是几个人聚在一起开宗立派那就更没啥好担心的了,这种宗派洛阳城里一抓一大把,王总管一只手都用不到就全收拾了。 几个人走了一个时辰,果然看到一条小溪,似是从山顶绵延过来,河水清澈,一眼望去便能看到河底,确实足有两人深,只是这宽度也太窄了一些,小溪也不似自然形成,反倒更像是有人拿什么东西劈出来的。几人也没多想,继续沿着小溪往山上走去,只是这路越走越难走,本来上山的路就难走,这路靠着小溪还特别滑,一个不小心就容易掉到水里去,路上还有很多灌木丛挡着路,要一边清理一边向上走,好在这里昨天刚有人走过,应该是沈飞留下的痕迹,但即使这样,走的也很慢。昨天沈飞说两个时辰就能到,但他们已经走了三个时辰了还没见到什么菜地,不禁开始怀疑是不是走错了或者沈飞瞎说的。 几人一边抱怨沈飞一边又只能继续走走看,因为也确实没有其他路可以走了,就这样又走了半个多时辰,忽然眼前一亮,茂密的树林和灌木丛不见了,还真见到一片菜地。 菜地十分巨大,依着山势斜种下来,足有二十几亩地,地里都是些油菜,虽说这山不高,山脉绵延,坡度平缓,但在这种菜还是比平地难上许多的,这么大一片,少说得四五个人才忙得过来。 “真没想到这里竟然有这么大一片菜地,足够养活一二十口人了,沈飞说这里有位种田的农妇,不知道在哪。”王总管东张西望的说道,一边说着一边还揪了一颗油菜花叶子尝了尝。 “看到了就问问,看不到我们就自己走吧,我看后面的路应该不难走了。真没想到三四个时辰才走到这,这也过了中午了,我们在这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再接着走吧。” 郑长青话刚说完,忽听到有位老妇人的声音对这边喊着,“你们是谁,到我的菜地里做什么。”这声音洪亮,底气十足,其他人可能不清楚,但王总管一听就知道是一位功力深厚的高手,不禁立刻打起精神,朝郑长青使了个眼色,郑长青一看便明白过来,知道这个人不简单。 “晚辈郑长青,听闻山上有个隐花宗,宗主乃是盖世奇才,所以特来拜师学艺的,路过这里歇息一下,不知道前辈在这,打扰到了前辈,晚辈在这给前辈赔礼了。” “宗内不收男弟子,你们速速离去吧,今天宗主很生气,你们在这继续叨扰,真惹怒了宗主,到时候你们想走都走不掉了。还有,我不是什么前辈,我就是个种地的,你们喊我孙姨就行。”声音越传越近,几个呼吸便到了耳边,一位穿着灰麻布的村妇出现在了眼前。这轻功似在走路,又不似在走路,就像喜鹊一飞一停,速度极快。 郑长青有些愕然,这一个种地的都这么厉害,难道是宗内的某个长老? 郑长青正欲再说些什么,忽然孙姨转身朝山上作揖,郑长青还在疑惑之时,山上忽然有道身影朝这边奔来,速度更是快的不可思议,每次起身落地,就向前跃进七八丈,别说是王总管,就是传闻中武当掌门孙不凡可能也不过如此了。 身影越奔越近,这时郑长青才看清,是一位二十几岁的姑娘,一身白衣飘飘,跳舞似的就到了跟前。看也没看郑长青的就对孙姨说道:“宗主这次特别生气,喊你过去问话,具体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但是今天一天没看到小飞了,估计是和他有关系。”说完才扭过头来看向郑长青,“孙姨,这几位是谁?” “姑娘,在下郑长青,是来拜师学艺的。不知可否引见给宗主,在下感激不尽。”说完就举起折扇深深作了一揖。看到现在这情形,郑长春也不是傻子,自然不会说什么抓臭婆娘的话。 这位姑娘看向孙姨,孙姨连忙解释道“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我刚发现他们,正要让他们走呢,姑娘你就来了。我这就让他们下山。”说完就要开始赶人。 郑长青看到这架势,知道这次肯定没戏了,索性就当见了世面,急忙道:“贵宗既然不收男弟子,那是在下叨扰了,在下这就下山,不打扰贵宗处理事务了。”说完又举起折扇作了一个揖,就转身对王总管使了个眼色,王总管也知道这宗门里有世外高人,不是他能插手的,也就转身跟在了郑长青身后,一起往山下走。 刚走出菜地,见菜地里的两人也转身往山上奔去,郑长青这才小声的对王总管说道:“王总管,看来昨天的那个沈飞就是他们说的小飞了,还好昨天结了善缘,我们下山后立马去追,出了镇子就一条路,我们骑马说不定能追上,到时候跟他好好打听这宗门什么来头。”王总管也挺好奇的,他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个宗门,山腰种田的下人都有这等功力,这别说是在这深山里,那怕是放在洛阳城里,老爷子估计也不敢和他们来硬的吧。王总管正想着这事呢,忽然耳边传来疑问,“你们昨天见到了小飞?” 王总管这可吓得不轻,惊的不是能如此悄无声息的到他们耳边,毕竟这轻功他已经见识过了,而是刚刚明明已经走了三十多丈远,这么远的距离怎么可能听到他们之间的细语,这功力真的是闻所未闻,以他的内力,加上天生耳力好,也不过听到七八丈外的细语,这一个小姑娘不过二十几岁,竟然能听到三十丈外的细语。 这时郑长青转过身,立马赔笑道,“昨天在山脚确实见到一位自称沈飞的小哥,我们还喝了几杯酒,送了他一些盘缠。不知是不是你们说的小飞。” “可是十四岁左右,眉清目秀,眼睛大大的,五尺半左右身高?” “和姑娘说的差不多,应该就是你们要找的小飞了。” “那你们先别走,你是他们领头的吧,你跟我一起回一趟宗门。” 说着抓起郑长青的领口,一把提了起来,郑长青根本来不及反应,王总管倒是反应过来了,也用了一招小擒拿手,唰的向姑娘抓去,口中喊道,“放了我家公子。”可姑娘理都没理,只见她一个小退步就躲开了擒拿手,王总管还待再抓,那姑娘却已经退了三四丈远,郑长青如若无物的被拎在手里。然后姑娘笑嘻嘻的对着王总管说“你武功太差了,在这歇着吧,宗主问完话我就把你们家公子带回来。”说完又对孙姨道“孙姨,看住他们,宗内不准外人打扰。”说完便提着郑长青向山上奔去。 王总管哪敢这么放任他们离去,万一公子出了什么事,他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立马追了上去,可这时孙姨一把拦住,“老妇没学过什么高深的武功,但二十年前我上山就只需要一个半时辰了。”说完指了指远处的茅草屋,就转身往茅草屋走去,王总管听到这话,也实在没了办法,只好跟着去茅草屋了,其他家臣更是不敢自作主张,也就跟在了王总管后面一起进了茅草屋。 进来茅草屋,孙姨端来几个空茶碗,又拎了一壶凉茶,放在了桌上。“喝点茶休息一下吧,宗主虽然脾气大,有时候不讲道理,但实在是一个大好人,不会对你们家公子怎么样的,你们在这等等,一会问完话把你家公子带回来你们就能走了。”说完转身去了外面,留下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 第三章 十绝散 郑长青只觉得耳边的风呼啸而过,眼前的景色更是快速往后倒退,便是汗血宝马怕是也没这速度,吓得他手舞足蹈,一直不停的大喊,“姑娘慢些,姑娘慢些”,可哪知迎来的是啪啪两声,姑娘竟点了他的哑门穴膻中穴,让他说不了话动不了身。 这点穴之法一般的江湖人可不会,不仅要有一定的内功基础,而且认穴的本领也非一朝一夕之功,至少王总管就没学会这本事。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两人便来到了宗门前一块空地上,说是宗门,其实也就是一个山洞,只不过洞门上一尺半高的石壁上刻了隐花宗三个字。洞前有一块空地,七八丈长,十几丈宽,空地左边摆着一个炉子,还在烧着什么东西,炉子边有个棚,里面似是一个药柜,药柜前是一张桌子,上面密密麻麻的摆满了书,杂乱无章,一本还没合上的书上密密麻麻的画了一张人身穴道图。桌子正上方是一个石凳,下方则是两把木椅。空地右边则分开摆放了两个木人和一个梅花桩,但好似很久没用过了,上面布满了灰尘。山洞的侧面露着半张织布机,但郑长青现在动弹不得,也看不到山洞侧面全貌。 姑娘解开了郑长青的穴道,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对他说:“一会见到宗主,她问什么你就说什么,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要是宗主心情好了则万事大吉,要是心情不好,我们都跟着倒霉。把身上的灰尘拍拍,我现在领你进去。” 说完就这么看着郑长青,郑长青也立马反应过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姑娘见他收拾干净了,转身往洞中走去。 刚走进山洞,一下太黑,郑长青还没看清洞内景象,等他适应过来定睛一看,不禁吓了一跳,这洞内可和洞外不是一个世界。一进洞内便是又一块大大的空地,足有外面空地两个大,这洞高也足有三四丈之多,墙壁上挂了不少灯,只不过点的不是蜡烛,郑长青也没见过这是啥,看着像秸秆,但却飘过来阵阵清香。 距洞口七八丈远的正前方是台阶,台阶上有一个石椅,石椅两侧竖着两盏灯,看上去这里倒像是一般宗门的大堂,只不过这么大的石洞孤零零的一个平台,上面单单放一把石椅,显得有些落寞,甚至有点搞笑。 姑娘领着郑长青继续往里面走,石椅后面是一个通道,通道两侧则全是石门,都紧紧的合上了,看到这郑长青不禁有点无语,这石门少说也有三四百斤重,一般人哪能开得了这门啊,要么这里住的都是高手,要么这就是当密室用的。 穿过通道,里面又出现一个石洞,这次比外面还要大还要高,但杂七杂八的放了好多奇怪的东西,左边下方是一个水池,深不见底,寒气逼人。左上方则是一个木屋,只是木屋墙上千疮百孔,好似被万箭穿心而过。石洞右下方摆放了很多武器,刀叉棍棒,剑枪笔爪,十几种武器摆放了三排,插在木架上,甚至还有一个全身画满了穴位的石人。而侧面墙壁上像是画了什么武功招式和修炼口诀,有人有字,字虽然看不清,但这些小人的动作都好似跳舞,和刚才这位姑娘的轻功似乎有些同宗同源。而石洞的右上方占地最大,摆放了七八张桌子和椅子,各种琴棋书画的东西靠在椅子上或者放在桌子上。 郑长青暗暗称奇,这次是真长见识了,没想到世间还有如此特别的门派,一会若是有机会定要好好跟宗主讨教讨教,至于臭婆娘什么的,他早忘到九霄云外了,甚至想到了回去以后好好劝劝爹,冤家宜解不宜结。 穿过这间密室,又是一个通道,看来这些洞府也都是依山洞原本之势而建,不然也不会显得这么东一个西一个的,有些杂乱无章了。 这条通道两边果然也都是石室,而且门看着比刚才的还要厚重。这怕是王总管也不见得能轻易推开这门吧,郑长青暗暗的想到。 两人继续向里面走去,隐隐听到里面有些呵骂声,郑长青还想听仔细些,忽然里面没了声音,应该是知道他们来了。 穿过通道,又见到了一个石洞,布局和最外面的差不多,只不过放椅子的地方变成了一张床,床边有把石椅,石椅上坐着一位女子,背对着他们,倚靠在石椅上,一只手搭在石椅靠背上托着头,另一只手不停的敲打着太阳穴,郑长青看不到样貌,但光一个背影,也让郑长青觉得这必然是一位风华绝代的美女,长发及腰,婀娜多姿,举手投足间似有风情万种。 女子旁边还站着几位青衣少女,此时都埋着头,一副听从发落的可怜模样。 郑长青本就是官宦家的公子,而且是洛阳最大的郑府,平常的胭脂俗粉自不必多说,就是那吹上天的花魁,郑长青也是想见就见的,但若是和这位宗主的哪怕一个背影比起来,都好似云泥之别。不过郑长青虽然偶尔花天酒地,但家教管得严,年纪也小,所以虽然看的有些入迷,倒也没啥非分之想。 女子背对着他们,开口道:“你这死丫头,叫你喊孙婆娘过来,咋弄到现在,这几步路,你平时的轻功白学了?这孙婆娘又啥时候成男的了?” 女子虽没有转过身,但已然知道来的不是孙姨了。 姑娘赶紧说道,“师父,今天山下来了几个人,说是来学艺的,我本想将他们赶下山去,但这位公子说他昨天见到了小飞,于是我让孙姨看着其他几个人,把他们领头的带过了。”说完赶紧推了推郑长春,小声嘀咕道“还不跟赶紧宗主禀明实情?” 郑长青举起折扇赶忙作揖:“前辈叨扰了,晚辈本来是要来上山学艺的,听闻宗内有要事处理,又不收男弟子,晚辈就打算下山了,下山前提到了沈飞小哥,才被这位姑娘带了上来,前辈莫要怪罪。” “叫什么小哥,那兔崽子才十四岁,你说你昨天碰到他了,把经过说一说。”说完又重重的敲了一下太阳穴。 郑长青赶紧把自己从洛阳赶来拜师学艺,昨天遇到沈飞的经过说了一遍。 “这么说他已经出了镇子了?” “应该是出了镇子了,走的还挺急的。” “还挺急的?”女子说完就重重的拍了石椅一下,只见石椅应声而碎,这掌力可把郑长青吓坏了,旁边几位青衣姑娘吓得动都不敢动,眼珠子都快挤出水了。 “这小兔崽子,趁我不注意竟然往我碗里倒十绝散,平时武功没怎么练,这下毒的本事倒是琢磨的青出于蓝了。” 白衣姑娘一听吓了一跳,连忙解释道“小飞不会做这种事的,也不敢做这种事,定然是有些误会。” 这十绝散可不是普通药物,乃是五毒教的秘宝,常人只道五毒教有五毒,哪里知道真正厉害的是这十绝散,普通人别说吃了,就是闻上一闻也要气绝当场,这女子吃了十绝散现在竟只是有些头疼,这五毒教教主知道了恐怕自己要气绝当场了。 “他不敢干?他什么不敢干,都是让你们这些姐姐惯的无法无天了,平时姐姐姐姐的叫的可真亲。现在竟然敢对我下十绝散,下次怕不是要往我碗里倒百香蜜了。”说完又敲起了太阳穴。 旁边的青衣女子看到赶忙说道“弟子们知道错了,小飞当时只说要这十绝散研究一下毒性,我们也没多想就给他了,哪里知道他会干这种事。师父,你怎么样了?” “怎么样?死不了,还算这小子知道深浅,这十绝散对我用处确实不大,但这次我也绝饶不了他,等他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他。你们也别求情了,想想自己怎么领罚吧。” 包括白衣女子在内,听到这话也都是垂下来头,听从发落了。 “画衣,你明天下山,找到沈飞把他带回来,记住,找到他以后,不要吃任何东西,水都不要喝,论下毒,你们几个加一块也没他道行深,直接带回来就行,平时在宗内倒也没什么,这次怕不会轻易愿意跟你回来。还有,下山前让孙婆娘到山上来一趟,记住了吗。”白衣女子立马点了点头答道“记住了”。 “至于你们几个,每天到寒池里待四个时辰,沈飞啥时候回来你们啥时候不用挨罚。”几个青衣姑娘听完又抹了抹眼泪,纷纷说了句是就退到下面了。 郑青山听完觉得这惩罚也不严重,一个个的咋这么怕,这宗主看着人还挺好的。正想着宗主啥时候能转过身来的时候,宗主突然又问道:“你叫郑青山?家住洛阳?郑延海是你什么人?” 郑青山一听暗想不好,刚才咋把家室说了出来,好在还没说太多,这女子和爹还有仇怨,这要是发现我爹是郑延海,不会当场杀了我吧,连忙解释道:“那是我们城里最大的官老爷,虽和我是本家,但倒也没什么渊源”说完就在心里求饶,爹爹,你可别怪罪孩儿,孩儿要是认祖归宗,怕是活不过今晚了。 这时女子转过身来,“那倒是奇了怪了,你这折扇又是哪里来的呢?” ------------ 第四章 囚禁 郑长青吓得赶紧俯首作揖:“折扇?这是我在一赌场赢的。” 说完抬起头来,只见这女子唇红齿白,眉宇间似有怒气,却又娇俏可爱,郑长青实在是不知道世间怎会有如此仙女,正当郑长青看到晃神,女子继续说道。 “你就是这么看长辈的?你和那郑延海当年简直一模一样。” 说完不待郑长青解释,便一掌向郑长青拍去,郑长青只觉仿佛有千斤巨石向他袭来,这一掌看似缓慢,却飘忽不定,郑长青下意识的往后退,可哪里退得出这掌力范围,连忙举手去挡,这时本向他胸口袭来的一掌上下翻动,郑长青实在不知该挡哪,只能继续后退,可女子后发先至,一个转身,已然到了他的身后,待他反应过来停下后退之势再寻转机之时,背部忽如被烧红的烙铁贴上,一口血直冲喉咙,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再然后,就啥也不知道的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郑长青忽然睁开双眼,只觉胸口还有些疼痛,但应该没啥大碍,只是四周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周长青一手撑着一手摸了起来,不一会就大概知道什么情况了。 这是一个两三丈见方的石室,应该就是之前进来之时看到的那些,石室的石门紧闭,郑长青用力推了推,纹丝不动。屋内只有一张石床和一张石桌,床边倒是摆放了很多瓶瓶罐罐,掂了掂都是空的,床脚的地上还放了一些吃食,闻着有两三天了,都有点馊了。石床靠的那面墙上还刻了一些字,字迹粗狂,但好在刻痕清晰,郑长青很容易就摸出来是什么字了,读了几个字连起来读了几句,晦涩难懂,想来应该是什么内功心法,可他只和王总管学了一些拳脚功夫,不懂这些深奥的内功心法如何练习。 郑长青慢慢地摸到石门前,喊了几句,却并无人应答,后来实在饿得不行了,也只好回到床脚端起吃食,扒了几口。味道谈不上多好吃,但也没到不能下嘴的地步,而且实在饿得不行了,估计昏过去至少有一天多了。 吃的差不多了,就又对着石门喊,可仍然没人应答,只好回到床上等了起来。这些人把自己关起来总不至于让自己饿死吧,那早晚还会给我送饭的,到时候找机会再看看情况吧。 就这么想了一会,郑长青又在石床上睡了过去。 又不知过了多久,石室的门缓缓动了起来,动静虽不大,但石室同样也不大,郑长青立马醒了过来,蹑手蹑脚地挪到门前。 石门微微推开了一条缝,一束光照了进来,随后是一碗米饭,郑长青趁外面送饭之人不注意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这手腕异常冰凉,应该就是之前那几个青衣女子之中的一个。 谁知送饭之人反应非常快,放下碗后手腕一震,郑长青的手竟被弹开了,再想抓,那手已经收了回去。 “你们把我关起来干嘛?我爹和你们的恩怨你们有本事找我爹去啊,把我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关起来,算什么江湖大派。” 然而没有人回答他。随后又扔进来两样东西,还没等郑长青看清扔进来的是啥,石门又紧紧的合上了,石室内又变成了漆黑一片。 郑长青趴在地上摸了一会,先是一根长棍,足有三指粗,闻起来有股清香,不知道干嘛用的。随后又继续向地上摸去,是一个火折子。 郑长青点亮火折子,往地上的棍子照去,原来是外面点的那种灯芯。于是郑长春赶紧把灯芯点亮,再把灯芯一掰两半,又点了一根,石室内立马亮了起来。 之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来送饭,顺带扔一根灯芯,送饭之人也不是固定哪一个,但不管是谁,单凭郑长青,哪一个他也抓不住,于是也就放弃了这个打算,但每次还是会喊上几句,到后来甚至骂上几句,但依然没人理他。 郑长青也不知道白天黑夜,但每送一次饭,他就当过了一天。 开始的几天郑长青还在有人送饭来的时候对着门大喊大叫,后来发现没人理他,慢慢也就没了脾气,到后来逐渐低迷。日子一天天走着,现在反而开始适应起来了,只是每天实在无聊的紧,这石室里啥都没,除了四面墙,就只剩下墙上的内功心法,可他研究了好久,依然毫无进展。 一眨眼在这已一个月有余,按道理说,这么长时间没回去,他爹不可能不管他,凭他爹的官位,平白无故来找茬不一定行,但儿子被囚禁了总能调得动附近县城守城的官兵来围山吧,这宗主再厉害,也不可能打得过几千官兵。可为啥这么久了还是没啥动静呢。 忽然,石门又发出了响声,这还没到往常送饭的时候,怎么会有人推门。 又只是推开了一条缝,竟然扔进来一本书,郑长青刚把书捡起来还没来得及细看,又扔进来一本,接着又是一本,又是一本,一眨眼,已经扔进来十几本书了,这时门外传来话语:“师傅说了,你把这些书全部背下来,就放你出来。”说完石门又合上了。 郑长青把捡起的第一本书拿起来看了起来,竟然是一本《诗经》,又拿起一本,《道德经》,然后是《音律初识》,《起笔》,《医经》,《百草集》,《天工巧物》等等,郑长青又把其他书都捡起来,大致看了看,都是一些关于四书五经,琴棋书画,还有医术,工匠一类的,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郑长青看完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一个江湖门派不教人武功竟然教起这些,学这些我难道不会去学院,去私教房吗,什么样的大师那里没有,不比你一个江湖门派厉害得多。 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哪怕心里再多抱怨,也只好一本一本的背起来。 可一本两本好背,十几本背起来也太难了,何况很多书根本读不懂,只能强行记下来,但这样记下的没过几天就又忘了。 于是就这样背了忘,忘了背,足足三个月,郑长春连一半的书都没记住。 郑长春看着石桌上的书,直接破罐子破摔了,反正时间长了他爹不可能不管他,于其在这辛苦背书,不如等他爹过来救他,主意敲定后,郑长春便不再刻苦背书,而是无聊了就看看,累了就直接睡觉,就这么又过了三个月,他爹还是没来救他,好在书也背掉了一大半了。 这日郑长春还像往常一样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背着书,石室的门忽然打开了,只见宗主单手推门,像推寻常木门一样就把这几百斤的石门推开了。 她打量了石室一眼,除了四处乱放的书,就是床脚堆放的两百多个碗。 “你爹已经把你交给我了,不会有人来救你出去的,想出去就把这书都背完,沈飞当年才六岁的时候,就一天一本,半个多月全背完了,其他姑娘资质差些,也不过三个月时间,何况他们还有其他事情,你每天只是背书,半年时间连十几本书都背不掉,真的也太蠢了。”说完又看着郑长春一眼,继续说道。 “你这小子,从小娇生惯养,虽没染上多大恶习,但终究是浪费了多年大好时光。小聪明有,大聪明无,学文,灵气不足,学武,毅力不行,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如今已快十六岁,仍一事无成。” “我与你爹虽有恩怨,但和你没有,说起来,你和我还有点渊源,我才愿意花点心思教导你,你若真不想学,念在你娘的情分上,现在就可以走了。”说完,竟真的把石洞出口的路让了出来。 她认识我娘?可我娘连洛阳都没出过,难道当年她来过洛阳?不是说她二十多年没下山了吗。郑长春一时也没想明白,索性也不想了。至于宗主说的这番话,他从他娘那都不知道听多少遍了,早就不当回事了。 郑长春看向宗主,小心翼翼的问道“真的可以走吗?” 只见宗主听到这话瞬间脸色一变,转身径直向外走去,出门时手臂轻轻一挥,几百斤的石门瞬时紧紧的闭上,留下郑长春一脸惊愕,武功如此惊人的长辈和一个晚辈说话咋像放屁一样。 ------------ 第五章十二绝 郑长春听到自己父亲不会来救自己以后,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虽然这宗主说话不靠谱,但父亲这么久没来,估计是真的不打算救自己了。想到这,竟突然哭了起来,说到底,也不过才不到十六岁的孩子,从小虽不说娇生惯养,但也没吃过什么苦,一开始想着很快就能出去,反倒是有种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但现在忽然感觉没了希望,终是忍不住掉下泪来。 这时门外又传来宗主的声音,“其实不背完也是可以出来的,自己悟吧。” 郑长春擦了擦眼泪,不明白宗主什么意思,又开始拿起书研究了起来。 不背也能出来,这书中还有什么蹊跷?郑长春立马把所有书都堆到一起,一本一本的检查起来,看是不是有什么夹层,可全部翻完,啥也没发现,想来也是,都翻了多少遍了,真有什么夹层,也早发现了。 郑长春又放下书继续想着宗主的话什么意思,忽然想起一件事,他赶紧找来灯芯,对着墙上的功法照去。 这功夫只在郑长春刚进来的时候研究过两三天,后来便没有再碰过了。等他开始看书的时候又过去了快一个月,墙上写了什么早不记得了,加上房间里昏暗,两根灯芯又都放在了书桌那,出来桌子范围几乎都是黑的,所以到现在也没想起来用灯芯照着再看看。 现在拿起灯芯对着墙上照去,忽然发现,当初完全看不懂的功法现在好像能看到一点了。 其实也不是郑长春变聪明了,而是这墙上功法中很多晦涩难懂的词句,在这些书里都能找到对应,比如这《道德经》中所提,“有无之相生也,难易之相成也,长短之相刑也,高下之相盈也,音声之相和也,先后之相随,恒也。”再配上《医经》上很多穴位的描述,那墙上这第一句“取先天之造化,夺后天之世运,先有阳,后有阴,不有俩,则无一,阳起隐白,阴起大都,汇于周荣,则足太阴脾经可成。”便似乎懂了一些。 郑长春赶忙找来《医经》又看了一下什么是足太阴脾经,以及此经脉上的穴位图,心里便有了主意,他立刻盘膝而坐,准备开始运功,但突然又傻眼了,这咋运功啊,以前只见王总管坐在那一动不动,头上散着热气,可这具体怎么运功,他也不会啊。于是只好又翻起其他书来,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运功的基本法门。 但这什么书都有,就偏偏没有武学上的书。 其实郑长春不知道,这种基础运气法门一般不会有啥书去记录,几乎全是师父徒弟口口相授,一来这不是啥秘密,稍微练过内家功夫的人都知道,二来,一个运气基础法门,也就几句话的事,实在是单独写下来成书也太浪费了,就连少林寺的藏经阁,一层那些烂大街的功法,最次也是佛陀印这种掌法。这种书也不可能在第一页写上怎么运气。 所以这就难到郑长春了,他连最基础的都不会,光知道了怎么走穴,有啥用呢。 郑长春只好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又去门口喊道,“前辈,我知道你是让我练功啦,可我一点基础也不会,不知道咋练啊。”等了半晌,没人应他。 又过了片刻,郑长春开始回忆自己看过的书里有什么和运功有关系的。想来想去,还真有了点眉目,他转身在书堆里找到了几本书,一是《庄子˙刻意篇》,其中云:“吹呴呼吸,吐故纳新,熊经鸟伸,为寿而已矣。”还有《养性延命录》中记载“正偃卧、瞑目握固,闭气不息于心中,数至二百,乃口吐气出之,日增息,如此身神俱,五脏安;能闭气至二百五十息,华盖明,华盖明则耳目聪明,举身无病,邪不忤人也。”随后又翻了其他几本书,心里大概有了些主意,再加上看王总管练功时的样子,心里便有了主意。 随即,郑长春盘腿坐于石床之上,深吸一口气,沉入腹部,慢慢感受气之变化,开始运气功来。 要说这郑长春也真的是运气好,不知道为啥隐花宗宗主会把这项绝学传给郑长春,这套武功是隐花宗非常高明的一套内功心法,名叫《十二绝》,乃是隐花宗宗主年轻时所创,直接重塑练功之人的十二经脉,并且顺势打通八脉,只要稍有小成,便可在练习其他内功时事半功倍,当然了,虽说十分高明,堪称绝学,但在宗主眼里也不见得有多珍贵,那几个青衣姑娘,包括画衣,小时候都学过这套内功心法。 说起这套功法,还有个故事。 二十多年前宗主还在山下游历之时,碰到了当时已经四十多岁的青阳门门主杨沙,那时的隐花宗和现在一样,几乎很少有弟子下山,下山也不会自报家门。杨沙看到宗主被她的美貌吸引,再看她一身武功又不是啥名门大派的路数,就想强行将她纳为小妾。 这青阳门虽说比不上少林武当,但也算一方豪强了,尤其门内绝学《清剑》,被杨沙练得炉火纯青,单论杨沙的这套剑法,可是能和武当的太极剑齐名的。当然了,能和太极剑齐名的最重要原因还是因为武当掌门孙不凡的剑法确实不咋的。 宗主这人哪受得了这气,当即便打了起来。杨沙本不太在意,这小姑娘看着不过十几岁,能有啥了不得的武艺,可是越打越是心惊,小女孩武功路数不仅没见过,甚至听都没听过。 而且这武功路数,非常的怪异。 这天下武功的路数,说到底就那么几种,要么以快打慢直取要害,如快刀门的《九生九死刀》,讲究的就是一个快,快的让人看的到也防不住。要么就是正好相反的以慢打快,后发先至,以静制动,比如武当的《太极》,抱元守一,密不透风,一击制敌。要么就是以深厚内力为基石,化腐朽为神奇,比如号称天下第一内功的太玄门内功绝学《太玄经》,又或以刚猛著称的三阳帮外家绝学《金刚般若掌》,掌有千斤之力,以力破巧,还有以招式精妙胜之的灵蛇岛绝学《五爪擒龙功》,真正的绝顶高手肯定各种武功都会,但真正精通的也只有一样。 一个人把太玄经练至化境,内功自是惊天动地,使出的刀不会比快刀门慢,击出的掌也不会比三阳帮弱,但那都是因为他内功高强,如果快刀门的人内功和他一样,那使起来的刀会比他还快。而人又是有极限的,单单一门武功练至化境就已是万不存一了,又有谁能同时苦修几种武功呢。少林七十二项绝技,大部分都是相辅相成的,少林方丈无念大师也不过精通两三种而已,平时教习可以用出十几项绝技,但真到了生死关头,那使出来的也只会是他最精通的一门绝学。武当两大绝学,太极掌,太极剑,连内功心法都是一样的,但孙不凡的剑就远不如他的掌闻名。 但这小姑娘的武功路数却与以上说的全然不同,前一掌绵若无力仿佛毫无内力,后一掌又如排山倒海掌力雄厚,前一招双掌上下翻飞,招式诡异,后一招却又直取要害,大开大合,这完全不像是一个人在和他对招,哪怕是武当的太极剑,讲究后发先至,忽快忽慢,但泄劲回劲也有个过程,这姑娘甚至能一掌拍出,前半段没啥内力,后半段突然内力蓬勃。 好在杨沙毕竟也是少有的高手,等慢慢习惯了小姑娘的招式路数以后,应付起来渐渐轻松起来,反而有时间一边打一边想这是什么武功。 难道是《双心诀》?但那套心法是让人能同时使出两种武功,两种心法,内力是不会变的。而且这小姑娘同一时间只用了一种武功,只不过转换的太快。可这也不是《太极》啊,《太极》只是通过招式的快慢泄劲蓄力,心法还是一套心法。难道这姑娘同时学了三四种武功,每种都融会贯通,和人争斗时能随时使出来?可心法不同,运劲就不一样,她一掌拍出,使到一半换种内功心法,这还没打人呢,自己肯定就受内伤了,可她完全没有,而且,也没这个必要啊。 思来想去,杨沙怎么也想不明白,于是干脆不想了,一会将小姑娘擒住再慢慢问吧。 好在这小姑娘武功路数虽然奇特,但毕竟年纪在这,内力终究不如杨沙深厚,小姑娘动作虽还是忽快忽慢,但明显已不如一开始灵动轻巧了,掌力也不如一开始强,只消再过片刻,必能将她擒下。 此时小姑娘心中也知道自己的情况,再这么打下去,怕是要不了一时三刻必然会输,脑瓜子也开始想主意了。 只见姑娘忽然向后退去,停了手对杨沙摆了摆,“前辈果然就是前辈,晚辈打不过了,不就是做小妾吗,晚辈答应就是了。” 杨沙这时反倒是一愣,光想着武功的事了,倒把为啥打起来搞忘了。虽说这小姑娘确实是个难得的美人坯子,但是年纪轻轻有这武功,师门长辈也不可能是无名之辈,这对方要是找过来,自己虽然不怕,但也没必要为了一点爱好惹这么个麻烦,于是说道,“姑娘说笑了,刚才是我轻薄了,姑娘纯当我放了屁吧,这声前辈可不敢当,单论武功,你年纪轻轻已不弱于我多少,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超过我了,不知姑娘家师是谁。” 这杨沙虽说是一门派掌门,但本身却没啥学识,现在文绉绉的说起话来,差点把姑娘逗笑了。 姑娘眼睛提溜一转,赶忙回到,“出门前家师告诫弟子,出门在外,不得透露师承,不过前辈若是有兴趣,晚辈倒是说说我们宗门的武学” ------------ 第六章 洛仙子 杨沙和姑娘在附近找了个茶楼,点了三斤酒,叫上几个下酒菜,就这么聊了起来。 当杨沙问起这武功来历,师承哪里的时候,姑娘就立马的撒起谎来了,因为本就是混着自己本门武学说的,半真半假,所以不了解的人自然听不出来真伪,再加上这小姑娘也不过十几岁,杨沙自然放松了警惕,不仅对小姑娘的话深信不疑,还不断跟着点头,似是得到了莫大的启发,脑子里不断的想着这武功路数,竟连端起的酒都忘了喝,不得不说痴武之人一旦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武功,好像都这个样。 谁知想着想着,杨沙突然太阳穴仿佛针扎似的,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胸口又挨了一掌。 这不是姑娘打的还能有谁,立马就要提起长剑一剑刺死这妮子,可这时姑娘哪还会给他机会,紧跟着又是一掌,朝着心窝拍去,这一掌本来不快,但偏偏打到一半陡然加速,杨沙的长剑还没拿到手就又被震出了茶楼,附近人被这变故吓得连忙往外逃。 只见小姑娘叉着腰对着杨沙说:“就你这老东西也配纳我做小妾,要不是师父不让我轻易杀生,你今天就死在这了。” 说完,小姑娘一蹦一跳的走到刚才吃饭的饭桌前,单脚踢向掉在地上的长剑剑柄,长剑立马像弹跳的蛇一样到了姑娘手中,只见她将剑横在胸前指向杨沙,紧接着手掌向后,此时长剑悬空,在还未掉落之时,姑娘朝着剑柄一掌拍去,只见这剑如利箭一样射向杨沙,嗖的一声,一剑便削掉了杨沙右手的小拇指,姑娘随即把拿过剑的手擦了擦,转个身,扬长而去了。 这杨沙自武学大成以来,什么时候吃过这亏,但这毒着实厉害,他一时半会顾不得其他,只能先运功逼毒,根本无法起身去追,等他坐在大马路上两三个时辰,稍微压制住了毒素以后,小姑娘早已不见了踪影。他看这毒厉害,也不敢托大,只想找个安全的地方把余毒逼出来。 可能姑娘自己也没想到,这当初随手下的毒,竟让杨沙吃了七八年苦头,啥解毒的神药都没用,全靠内力一点一点逼了出来。 后来这姑娘在洛阳又惹了事,虽遇到同辈之人搭救,但也受了重伤,在她疗伤期间,想到了当初和杨沙胡说八道的那些话,发现虽是当时胡说八道,但为了骗杨沙,自然也不会全无道理,再加上后来的一些机遇,学到了其他宗门的一些内功心法,又仔细一琢磨,好像还真能试着练练,于是独创了这套内功心法。 再后来回到宗内,又花了几年时间,将这套内功心法仔细打磨,满意之后,便刻在了这石壁之上。 这郑长春就这么练了个把月,也算是大致摸清楚了这套内功心法。 此内功虽叫《十二绝》,但其实一共只有八层,以真气在身体十二经脉全部游走一圈为一个周天,每游走一次,八脉便会存下一丝真气,当真气达到一定程度,便可顺势打通一脉,如此反复,直至打通八脉。经络也因为不断以独特的运气方式被真气游走而异于常人,经脉之中储存真气的量也会不断增加,内力自然跟着水涨船高,可难就难在这真气不是按顺序游走一遍,手三阳经,足三阳经需得正练,手三阴经,足三阴经,又需得倒练,更难的是每条经络上的穴位还需跳着练,这种练法是很容易走火入魔的,尤其是刚开始练习之时。也是好在郑长春本身也没啥内力,出了岔子最多也就是经脉隐隐作痛,休息片刻便好了,待他习惯了以后就几乎不出问题了,一个周天走的也越来越快。心中也不免暗暗佩服,当初创下这套内功的前辈如果练习之时已经有深厚内力,那一次走火入魔可能就万劫不复了,此时郑长春自然不知道这内功就是宗主所创。 但有得必有失,郑长春虽占了没有内力的便宜,但毕竟年纪已经不小了,接近十六岁的他,经脉早已稳固,现在拓展经脉比当年只有五六岁的沈飞是要难上不少的。 这《十二绝》共有八层,根据难易程度,一般是先通阳跷脉,最后通督脉,但是也并没有严格要求,你先练通了督脉,也只算练成了一层。 不过郑长春在这练了一个月却连一脉都没打通,不仅没通,甚至连一点要通的迹象都没有,要不是因为最近几天能感觉到自己好像能稍微动动这石门了,他可能都放弃了。 他哪里知道,这《十二绝》通一脉其实是最难的,所谓一脉通,八脉皆通,八脉一通,以后这天下武功只要知道招式,便都能使出来,除了少数绝学,大部分武功同样的招式,威力都是不如运起《十二绝》之人的。 不过即使是沈飞,这第一脉也至今未通,不过早在下山的三年前,沈飞就觉得差不多了,再练一年就成了,可惜三年过去还是三年前的样子,永远只是觉得离打通一脉只有一步之遥。他从小开始练,至今都有八九个年头了,其他武功一学即会,哪怕最深奥的《三清游梦功》,他一年也小有成就,唯独这《十二绝》,一脉未通,所以常常抱怨这武功不行,上面说的都是骗人的,哪有人能通八脉,直到宗主给他亮了几招才让他闭嘴。 春去秋来,一晃过去了两年,这两年郑长春除了练功就是每天试着看能不能拉动石门,可惜门依然只是晃了晃,纹丝不动。 算上之前的时间,他都快三年没下山了,准确的说,是三年没出过这屋子了。这放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王总管教自己武功,一天一个时辰他都嫌太长了,更别说快三年关在一个石屋里了。 在之后,这青衣姑娘送完饭后竟然就不关门了,郑长春虽然拉不动,但是用力推还是能微微动一动的,于是每天就自己把门合上,刚开始还要推几个时辰,门一点一点的往前挪,半年之后已经可以半柱香时间就关上石门了。 不过郑长春时常感觉自己上当了,一句“其实不背完也是可以出来的,自己悟吧。”几个字就让他在这老老实实的练了两年功,当时要是继续背书,最多再有半年也就能全背完了,他也早就出来了。现在想想这宗主还真的是个老狐狸。 今天送完饭,门又开着一条缝,郑长春准备试试看能不能把门拉开。 他将手伸入门缝中,全身一运气口中大喝一声,门竟然往内动了动,这可把他高兴坏了,立马继续往里拉,就这么一点一点的足有两个时辰,才把门缝拉到了够他钻出去的大小。 郑长春此时心情无比舒畅,好似重见天日,见门缝足够以后,便不再拉门,小心翼翼的将脑袋伸了出去,眼睛刚探出石门,就见宗主笑嘻嘻的站在那,“吆,这谁啊,这不是郑公子吗,出来啦?” 郑长春听到后一阵无语,真的是一点没有个前辈的样子,而且,不就是你把我关了三年多嘛,说的好像跟她没关系似的。 “晚辈出来了,谢谢前辈教导晚辈武功。” “别客气别客气,都是长辈该做的,你也别前辈前前辈后的了,叫我师父吧” 郑长青一时有点摸不到头脑,不知道该不该开口。虽然郑长春不是江湖人,但是也知道这个拜师是很重要的,稍微讲究一点的门派,拜师宴都是要摆上酒席宴请亲朋好友同道中人的,哪有这样随随便便的。 “叫你叫你就叫,亏待不了你。” “师父”,郑长春双手作揖,朝前一拜。 “乖徒儿。”说完宗主又笑嘻嘻的看着郑长春。 “眼睛和你娘真像,就是其他地方像你那烂爹。” “见过师父,我爹确实不咋样。”随机想起了他爹把他扔这这么久,“弟子现在可以下山了吗?” “想啥呢,你这点微末武功,下山就让人欺负,还败坏了我们宗门的名声,继续待在山上这好好学武功吧。” 这破宗门有啥名声,江湖上就没几个知道隐花宗的。 “师父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 “我咋说话不算数了,我又没说放你出来就是放你下山,再说了,想在我这学武的人不计其数,我现在教你你还不乐意?” “弟子不是不乐意,晚辈只是不喜欢练武,而且多年没有回家探望老爷子了,也该回去看看了,最关键的是,这天下也不是靠武功就能解决所有事情的。我还想入朝当官呢。” “确实不能解决所有事情,但是能解决很多事情,而且我虽然一直在山上,这天下事我也知道一二,就现在这朝廷,你去当官也是祸害百姓。我教你武功也不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更不是因为你的资质,你这资质也算是我教过的弟子里最差的了。我教你主要是看在你娘的面子上。这其中之事时机到了我自会告诉你,你现在想学也得学,不想学也得学。” 说完宗主理了理发梢,继续说道:“师父姓洛,江湖人称……”洛宗主微微皱了一下眉,不知是没想起来还是没想出来,只好接着说,“江湖上叫什么名号不重要,以后别人问起你,就说你师父叫洛仙子,反正论起武功,这世上是你师父对手的应该也不超过十个。所以你就偷着乐吧。” 说完又小声嘀咕了一句,“我咋没把我的称号告诉沈飞呢。” “那弟子能冒昧问师父一件事吗?” “什么事?” “如果当初我没练功,而是继续背书,我全背完了师父会放我出来吗?” “当然不会……” ------------ 第七章 抢银 话分两头,沈飞离开了镇上的酒楼,踱着步就往县上走去,这里离县城有四天脚程,路上只有靠近县城那有一个落脚点,走去也要三日之久。 沈飞虽没下过山,但好在也就一条路,于是提气狂奔,顺着这一条路跑着。沈飞这次下山,一是和师父生气,二是自己也想看看这天下江湖。 在山上的时候偶然听师父说起江湖上的奇闻异事,不禁让他神往,可师父总说他年纪小,功夫不到家,不让他下山。其实沈飞的功夫也就是和洛宗主比不到家,才不到十五岁的年纪,就有了洛宗主三四成的功力,江湖上一般门派的掌门也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了。 至于和师傅生气,则是沈飞和洛宗主打赌,赢了之后洛宗主不认账,非说沈飞耍赖,这沈飞本就小孩子脾气,一气之下就想到了干脆把师父毒晕自己下山玩几天。可这平常的毒对师父完全没有,别说对师傅没用了,就是对他有用的毒也不多,想来想去也就十绝散刚刚好,以师父的功力,最多头疼两天,但刚开始的几个时辰她需得运功逼毒,自然管不了他。于是就有了后来洛宗主中毒之事。 这对师傅下毒本是大逆不道之事,但沈飞自小就跟在洛宗主身边,被洛宗主教的对世俗礼教是完全不在乎,行为做事全凭喜好,所以下毒之事对他来说就是最好的选择,完全不会考虑什么尊师重道。 沈飞本来没有什么目的地,走到哪是哪,但是又怕刚下山就被抓回去,抓回去倒是事小,就是肯定又要沦为姐姐们的笑话,这可万万不行,于是提气狂奔半日,越过了永城县,直接到了两百里外的商丘。 这一路上沈飞也是看到了流民不断。他年纪轻轻,在山上一直过的无忧无虑,书上写的也都是盛世之景,哪懂这些民间疾苦,刚开始地方偏,流民少,见到饿得走不动路的,还会塞一点干粮给他们,后来路上流民越来越多,他那三四天的干粮早就分完了,没了办法,也只好当作没看见了。 大约傍晚时分,沈飞悠闲悠闲的走到城门前就要进城,城门口的一位守城官兵忽然拦住了他,手一伸,眼睛都不看他,指了指城墙上的告示。沈飞瞄了一眼,立马知道了什么意思,于是掏出一两银子给了官兵,正待官兵找钱给他呢,只见官兵手一挥,意思是下一个。 “你这告示上写的十文钱,我这足足一两银子,剩下的钱呢?” “你这钱太多了,找不开,明天一早来取剩下的钱吧。” “那你也得给我立个字据。” “立什么字据,我这张脸就是字据。” 沈飞听完气的牙痒痒,但脸上笑嘻嘻的问道:“官老爷,这么多钱放在这安全吗?” 这官兵见他不提钱的事,也就客气起来“这官家的钱,谁敢动,不要脑袋了?放心,安全的很,而且到了亥时关了城门,这钱就统一收走了。” 沈飞听完也不再说什么,对着官兵点了点头。虽然他可以直接打趴下这官兵,但这样一来这城他肯定也进不了了,便一扭头,进城了。 这城里果真热闹非凡,沈飞哪见过这么多人,这么热闹的街,顿时玩心大起,东望望西瞅瞅,不一会就左手糖葫芦右手小纸人,身上的衣服都换了一套。直到天黑才想起来先找个落脚的地方。 这晚戌时,只见一道黑色身影从一家客栈出来,直往东城门而去,这不是沈飞又是谁。白天受了这气,晚上肯定是要找回来的。 不一会,沈飞便到了东城门,果然钱箱还在,离关城门还有半个时辰。沈飞正在想着是现在去偷过来,还是一会送去官府的路上动手,突然看到七八个人,脸上挂着面巾,人手一把砍刀,对着城门大喊:“狗官搜刮民脂民膏,今天我们替天行道。”说完便冲到城下,见到官兵便砍。 白天守城的官兵一看这阵势,吓得赶紧敲锣:“有人抢官银了,有人抢官银了。”可此时加上另外三个官兵,总共也不过四人,哪里是这十几个人的对手,要是等城楼上的官兵下来,他们早被剁成肉泥了。于是四人立马带着钱箱就往城里跑。一边跑一边大喊,但这大晚上的本来就没什么人,再看到这动静,只以为是土匪进城了,更不敢靠近,再加上本来就恨这帮官兵,便没有一人来帮忙。 几人刚跑了不到半里路,又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不是因为有什么变故,只是因为这钱箱实在太重。看着钱不多,但也足有十几贯,连带着大木箱子,差不多有百来斤,四个普通官兵扛一会还行,时间稍微长点便根本跑不动了。 四人见七八人马上就要到他们跟前,吓得也顾不上钱箱了,撒腿就跑。这十几个人显然也不是为了这些官兵来的,见钱箱躺在地上,立马叫上四个人,抬起箱子往城外走去。 一行十几人刚走到城门口,城楼上的官兵也已到了。官兵足有三十多人,装备齐全,之前喊话的那位见这阵势,倒也没有慌张,对身边之人嘀咕了两句,提刀便向官兵砍了过去,剩下的人立马分成两块,一部分继续提着箱子绕过官兵往城外走去,剩下的人也加入了进来,和官兵打了起来。 领头之人刀法相当高明,只是功力尚欠,只见他左砍右拉,力道凶猛,直震的官兵手麻,大部分的兵力都被他吸引过去,没过几招,便有一官兵着了道,大腿被砍了一刀。另外几人则要弱些,但和官兵捉对厮杀,倒也不落下风。 没过一会,那四个抬着钱箱的人便跑到了城外一里远的一块空地上,说是空地,只见他们在地上扒拉了一会,然后掀开一块黑布,露出了一辆马车,此时更远的地方传来几声马鸣,紧跟着是踏踏的马蹄声。 沈飞好奇心起,几个纵身,跳到了最高的城门楼上,向远处看去。只见一身穿绿衣的姑娘牵着两匹马,骑着一匹马,赶到了马车前面。而之前抬箱子的几人早已经把箱子抬到了马车上,看到马匹,也是一刻不停,把马车上早已准备好的缰绳套在了马上。 姑娘见一切准备妥当,对着远处吹了一记响亮的口哨。那位领人之人听到哨声,心中一喜,立马说道,“那边安排妥当了,大家跟着我一起杀出去。” 说完也不愿再纠缠,一边挥刀一边撤退,不到片刻,便到了城门口。 “你们先走,我来断后。” 其他人听完后立刻头也不回的跑向马车处,留下领头之人拖住官兵。 官兵哪敢直接放其他人走,也分出几人去追,这时领头之人大喝一声,这刀舞的越来越快,刀风所到之处,飞沙走石,刀风足有一丈多宽。这城门宽也不过两丈,哪还有空隙能过人,但丢了钱箱,这些官兵回去也是死,只能更加卖力的向领头之人砍去,另有四五个官兵也赶紧退后,拿出背后的弓开始搭箭射向舞刀之人。 就这样打了一会,谁也奈何不了谁,到是先前那些人全都到了马车处,分出两人骑马,剩下几人全都坐在马车上,往远处而去。 沈飞看了一会,不禁开始奇怪,这前面的计划都还凑合,就是这大汉的武功,看着高明,实际不咋地,功力太浅,应付这些官兵还行,但是想逃走,除非现在给他一匹汗血宝马,否则不可能甩掉这些官兵的。 这时领头之人估摸时间差不多了,竟不再守着城门,而是往城内杀去。沈飞立马明白了,这是想浑水摸鱼,先到城内避避风头。 这领头之人挥刀的间隙抓过来一个官兵,用他身体挡着,向射箭的官兵冲了过去,然后将人一把扔向了那些官兵,随后又朝身后挥了一刀,便立马向城内最繁华的正阳街跑去,官兵们自然跟在身后追,这大汉虽然武功不咋地,但这些官兵就更不值一提了,几个呼吸间,便拉开了四五丈的距离,眼看距离越拉越大,这大汉一旦混到人群中,面巾一摘,衣服一换,再想抓到可就难了。 沈飞看到这,也感觉这领头之人应该是能跑掉了,想想自己那一两白银,从这应该是要不回来了,便兴趣索然的准备回客栈了。便在此时,忽听一人喝到“哪来的毛贼,官家的钱银也敢抢,活腻歪了。” 声音正是从正阳街内的一处酒楼传来,随后一道身影从酒楼内飞出,踩着屋顶,跳了十几步便来到了领头之人所在之处的屋子的屋顶,纵身一跃,便跳了下来,拦住了领头之人的去路。 领头之人也没说话,径直向来人砍去。 沈飞忽然又勾起了兴趣,向那边看去,只见一个穿着非常富贵的公子,在大刀前左闪右避,这刀竟完全碰不到他。领头之人见来者不善,后面追兵也快到了,便不多做纠缠,立马又向另一侧跑,但那公子显然不想让他走,见身边有个烧着开水的馄饨摊,卖混沌的小贩已经躲到一边去了,他想也没想,一脚踢到混沌摊上,炉子连着锅便瞬时挡住了领头之人的去路,锅里的开水也洒向了领头之人,他一时没停住身形,被滚烫的开水烫了个正着,不过也只是被烫的眉头一皱,便立刻要往另一边跑,这时贵公子又到了他身前,并未给领头之人任何反应时间,啪的一声,点了他的膻中穴。 ------------ 第八章 小毛贼 不多时赶上来的官兵见领头之人已被制住,不由的松了一口气,至少有个人能去交差了,连忙感谢这位公子。公子挥了挥手,说着不客气不客气,并又回酒楼去了。 几个官兵找来绳子,把领头之人绑了个结结实实,并抬着往县衙去了。 沈飞白天受了气,晚上自然要讨回来,手往衣服下摆那一撕,嘶啦一声,扯了块衣料往脸上一挂,就跟着往县衙去了。 到了县衙,沈飞隔着老远就看出这县衙富得流油。门前两座石狮子足有九尺高,门前一副对联,上书奉君命来守是邦,两度蝶飞,只求对头上青天,眼前赤子,下书与其民共安此土,八年鸿爪,最难忘山间白石,寺里清泉,头挂光明正大四个字,字字铁画银钩,然而沈飞看的不禁想笑,就白天这收过路费的气势,还与民共安此土。 沈飞见官兵将领头之人带进府里,便跟了过去。这县衙与一般县衙布局大不一样,北边是牢房,独立了出来,三房在东,六班在西,成狭长之势,沈飞自觉这样继续跟下去容易被发现,便从县衙外面找到了牢房所在,一个燕飞便到了牢房的屋顶。 这时里面传出声音:“这人今晚抢劫过路银,几个同伙跑了,领头的我们抓过来了,先把他关在你们这,后面的交给你们县衙处理吧。”说完便将领头之人扔到了牢房里,这几个官兵也不会解穴,也不打算解穴,就等他自行恢复。 这时屋里又传出声音:“好的好的,我这就去叫捕头,让他速速审问,一有结果,我就到军中告知大人。”说完就听到开门的声音,几个抓人的官兵从屋内走了出来。 为首的两人这时说起了话来,“回去了怎么和百夫长交代?” “如实交代,还能怎么交待,反正人我们也抓住了,这附近贼匪这么多,又不是我们屯兵的事,让他县老爷找捕快解决吧。” “话是这么说,可你又不是不知道,这过路银本来就是卫所私自设立的,说是补贴军用,其实不都是拿去花天酒地了,县老爷本来就为这事上报了多次,这次再借这个由头挑事,卫所长万一不高兴了,层层推卸责任,最后倒霉的不还是我们。” “那你有啥好办法?” “反正这过路银一个月才清点一次,我们回去就说钱都追回来了,明天开始每个人收12文,最多七八天就能补掉今天丢失的部分,到时候只要总数不错,自不会有人深究,这附近匪贼这么猖獗,谁也不会为这事得罪人的。” 说完又指了指袖口,另一人看到立马高兴了起来。也觉得可行,便点头同意,两人随即便往回赶。 沈飞在屋顶听到这话算是明白过来了,合着收钱的还不是衙门,但一听到还要加收,不由的更气了,他虽不懂深明大义,但毕竟年纪不大,一路上看到那么些流民,心中还是有些不忍的,便跟着两人,等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一人给了一掌,还摸到了自己白天交的白银,竟然没有上交,看来是打算私吞了。 沈飞解决了这边的事,又回到了牢房屋顶,想着要不要救这领头之人。 本来这人和他就没关系,说着什么替天行道,鬼知道是不是附近的劫匪,这要是救了一个坏人倒没什么,但万一让人知道了,脸就丢大了,思来想去,决定不管这闲事了。但另一件事倒是让他很感兴趣,这过路银一个月才清点一次,现在肯定是放在县衙什么地方了,虽说就是放在军中,他也有本事偷出来,但毕竟还是要单独跑一趟,现在这钱就在自己脚下,不顺手拿了实在对不起自己白天受得气,敲定了主意后说干就干。 沈飞虽然对这县衙不熟悉,但毕竟也就十几间房,一间一间的找,半柱香的时间他就能搜完。沈飞轻轻一跃,顺势从屋顶下来,便开始从西边的房间开始找,也真的是运气好,刚找到第二间就发现是库房。 库房外面是木门,里面却还有一道铁门,沈飞研究了半天也没打开,又不敢弄出太大的声音,只好再去找钥匙,可这大晚上的他去哪找钥匙,连钥匙在谁那他都不知道。正一筹莫展之际,忽听门外有脚步声,沈飞以为是有县衙的人过来,立刻站到门边,只待有人进来他便立马打晕来人。 果然,门被人推开了,但来人并没有点灯,全身黑衣黑裤,一看就不是府衙之人,见他只是往里看了看,便又关了门走了。沈飞看这情形,难道是个毛贼?来偷东西的? 这一晚还真是有意思啊,沈飞觉得自己一时半会反正也打不开这铁门,不如去看看这人是干嘛的,要真是毛贼,说不定能打开这锁。 他刚踏出门外,忽听有人大喊,“有刺客,有刺客,快来抓刺客啊。” 沈飞被这一声喊得差点没气过去,他在这又是上又是下,待了这么久都没人发现,这小毛贼到县衙这么一会就让人发现了,也太蠢了,就这本事当贼,难怪没饭吃。 想到这,他又退回到库房里,想着该怎么出去,现在走廊里都是人,正门肯定是不行了,可这库房也没个窗户后门,想来想去,只好跳到房梁上,等人群散去再出去了。 这时,门又打开了,正是刚才的毛贼,只见他进了屋,四处张望,随后便一跳也上了房梁。 他刚上到房梁,见到沈飞,吓了一跳,沈飞随即给他做了个别出声的动作,毛贼立马明白,见他双手一拜,就算是问了声好,便靠在了房梁上休息,耳朵不时的听着屋外的动静。 这时搜查的官差打开房门,拿着火把对着里面照了照,没发现什么异常,又去搜下一间了。 毛贼见人走了,正要跳下去,沈飞一把拦住了他,小声的对他说,“兄弟,人刚走两步远,你现在出去不是找死,在这等着吧,现在这么一闹,最少下半夜才能出这门了。” 说完也往后一靠,竟打算睡一会。 但这毛贼似有急事,虽只露出了眉眼,焦急之色却显露无遗。 沈飞继续说道:“你急也没用,这衙内的官兵来回巡逻,就这么大点地方,一眼就看完了,你出了这门往哪躲,门一开他们就发现了,不如等到下半夜交班,趁那个空隙溜出去。” 毛贼听完也只好等下半夜了,正打算也学着沈飞往房梁上靠一会,突然北边传来了一声鞭声,随即有人大喊,“你就是打死老子,老子今天也一句话不说,你们这些狗官,除了会搜刮民脂民膏,还会啥,有本事去抗击外敌啊。”话还没说完,又是一鞭子。 “我让你逞能,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本大爷的厉害。” 毛贼听到这喊声,立马又坐不住了,顺势便要下去。这时沈飞自然是知道来人是为了救那领头之人的,便也不拦着了。只是觉得他这武功,怕是人还没救出来,自己就搭进去了。 只见毛贼刚打开门,门外便传来,“在那边,快去。” 果然,开门就被发现了。沈飞叹了口气,便继续靠在房梁上等着。 谁知那毛贼竟然没有出门,而是又退回了房间,就在屋外的人快要到的时候,那毛贼又跳上了房梁,躲到了房梁另一边,然后立马在身上摸了个火折子,就在沈飞想着他要干嘛的时候,那毛贼将火折子扔了过来,沈飞立马明白过来,可想做什么也已经来不及了,屋外的衙役一进来便看到了房梁上的亮光,随即就是沈飞的身影,立马喊道,“人在房梁上。” 沈飞此时当真的是气的牙痒痒,没想到被这小毛贼算计了,可现在也没办法,干脆也不躲了,只见他往下一跃,一掌向第一个人拍去,掌未到掌风以至,进来的第一个人瞬间被击飞,还顺势撞到了后面的人,后面进来的人还没进屋呢,就见迎面撞来一人,他手里拿着火把,只好伸出另一只手去挡,手刚碰到来人,就感到手臂传来钻心之痛,竟然手骨都被撞断了,接着他又不受控制的往后飞,就这样接连撞倒了六七个人,这六七人除了最后两人没什么大碍,前面几人都已经站不起来了。 上面的毛贼一看这人武功如此了得,立马又下了房梁,对着沈飞喊道,“少侠请留步,少侠请留步,小妹有要事相求。”声音无比急切。 沈飞又是一脚,踢翻了后面几人,转身说道:“原来是个女的,我说咋这么矮呢。” 那女子听到这话,不禁有些气恼,心里想着你也不高啊,但这话毕竟不能真的说出来,何况她刚才还使计打算祸水东引,此时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女子立马又说到,“小女有一事相求,还望少侠帮忙。” “不就是救那牢房里的人吗,奇了怪了,我有什么好处,刚才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那被抓住的是段大哥,他为人仗义,这次被抓进去也是为了给附近的父老乡亲弄点活下去的倚仗,并非犯了什么大罪。” “抢劫官府的钱什么时候不算大罪了?” “少侠都知道了?” “我看着你们抢的。”沈飞后面其实还有半句,你们不抢我自己就抢了。 女子还要再说什么,沈飞直接打住了,“救人可以,你答应我三件事,行的话我现在就去救人。” 女子想也没想的点了头。随即沈飞一把抓住女子的肩膀,女子忽感身轻如燕,随后腾空而起,几个呼吸就到了府衙墙外,沈飞接着说道“在这等着。”然后沈飞又跳到了墙内,只听墙内传来几声打碎东西的声音,不一会沈飞又带着段大哥出来了。女子见段大哥伤重,还待讨论接下来怎么办,沈飞就已经抓着两个人向城东奔去,一边跑一边说道:“先去找个落脚的地方吧,你们先前计划的落脚点在哪?” ------------ 第九章 过往 一缕阳光照了进来,本来睡得好好的沈飞忽然被一声叫声惊醒,正是段一鸣发出的声音。 昨晚沈飞带着两人先是离开府衙,待到安全的地方稍作歇息后,便听那女子指点,赶到了城西的这座破庙里来。 破庙里早已备好了伤药和一些吃的,城里今晚发生了这么多事,明天一早官兵就会全城搜查生人和伤员,他们两个都符合,自然不能继续待在城里,好在这女子早有准备,这破庙里要啥有啥,一时倒也不急着出去。 见一切安顿好了,沈飞才和女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原来这女子名叫程韵如,今年也才十五岁,算起月份,比沈飞还小三个月,也不是本地人,去年跟着家人逃荒,没想到走散了。程韵如又不认得路,结果越走越偏,越走越偏,除了喝水,一路上连只蚂蚱都没见到,最后饿得实在走不动路了,昏倒在了路边,没想到被几个路过的地痞流氓看出是个女的,程韵如本就漂亮,这几人也没见过什么女人,程韵如在他们眼里自然就是倾国倾城之姿了,便当场要行那不轨之事,几个人刚脱了程韵如外衣,她就醒了过来,立马惊的就要动手,可程韵如当时全身无力,连站都站不起来,更别说挡住这几个地痞流氓了,羞愤难当之时,正要咬舌自尽,被这个叫段一鸣看到了。 当时段一鸣还不会武功,对付这几个人自然是毫无办法,但胜在有一股傻劲,又不知从哪偷学来了几招非常高明的刀法,拿起路边的一根棍子当刀使竟然也一时拦了下来。 程韵如看一时没了危险,便立马冷静下来思索对策,这小哥虽然刀法精妙,但打的毫无章法,只有其形,毫无其神,照这么打下去,要不到一时三刻,没了气力,瞬时便任人鱼肉了,想了一会心里便拿定了主意。 程韵如使出全身气力喊了一句:“你们停一下听我说一句。” 几人听到姑娘的话,竟真的停了手。 程韵如继续有气无力地说道,“几位大哥,我现在全身无力,就算要做那事,也不过如同一具尸体,不如你们分些吃的给我,等我吃饱了,有了气力,再陪哥哥们好好快活快活。” 程韵如喘了口气,接着说,“反正我们就两人,这位小哥也不是你们几个的对手,见这位小哥仗义相助,我也不愿见他为了我受伤,而我又是一个弱女子,你们更不用担心,我几天都没吃的了,只要哥哥们分我一口吃的,一会哥哥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段一鸣听到这话立马说道:“妹子你别担心,今天我就是拼了命,也护你周全,我拉住他们,你现在就往外跑。” 程韵如听后很是感动,但知道这几个地痞无赖只需分出来一人轻轻松松就能制住她,根本跑不掉,只好继续说道:“大哥的心意小妹心领了,但妹妹心意已决,于其在这乱世吃了上顿没下顿,不如找个能给我一口饭吃的。”说完又看了一眼几个地痞无赖抹了抹刚挤出的眼泪。 这几个地痞无赖被看得心里发痒,再看这小姑娘不过十四五岁,也就放松了警惕。不得不说,上一个觉得不过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没啥威胁的人现在已经没了一只小拇指了。 几个地痞无赖立马说道,“妹子,不就一口吃的吗,这好说,你让这兄弟现在就走,我立马就拿些烧饼给你。”说完就往身后的袋子里掏出了两个烧饼。 程韵如见状又对段一鸣说:“大哥,这烧饼太干,你去前面的河边帮我接点水过来。” 段一鸣见这情况,也只好无奈的叹了口气,便转身往河那边走去。 程韵如接过烧饼,慢慢地吃了起来,倒不是她不饿,实在是她饿得吃东西的力气都没了,整整六七天程韵如都只喝了些水,现在连咽下烧饼都需使出全身的气力。 不一会,见程韵如艰难的吃完两个烧饼,这几个地痞流氓早就等不及了,立马齐刷刷地走了上来,程韵如此时已经恢复了一些气力,但也就是能挪动一下身体,于是又说到:“哥哥们你们人多,小妹我还没做过那事,现在身子也弱,你们得一个一个来,不然妹妹哪受得了啊,不知道哪位哥哥先来。”陈韵如说起这话还带着几分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妩媚,几个地痞流氓哪受得了这个,立马抢着说道自己要先来。 眼见争不出个所以然来,程韵如又说到:“这乱世当道,谁本事大谁才是老大,这其他人能不听老大的?”说完又有气无力地爬到了一棵树边靠了上去,在那闭上了眼睛休息了起来。 几个地痞无赖听完就要动手,这时其中一个人说道:“我们别着了这小丫头的道,这打起来不仅伤了兄弟和气,万一有人受了伤,刚才走的那小哥回来我们少了人就不一定是他的对手了。”几人一听也对,便不再动手。 程韵如见状又睁开眼睛说道:“几位哥哥怎么能这么想妹妹呢,我都闭上眼睛等着哥哥了,但你们总要分出个先来后到吧,你们几个一起,妹妹直接就一命呜呼啦。”随即假装思考的接着说:“哥哥们也别伤了和气,不如这样,妹妹和哥哥们玩个游戏,第一个输得最后,第二个输的倒数第二,以此类推,最后赢的人先来,这样既不伤了和气,又能排个顺序,哥哥们看怎么样?” “什么游戏,你说。” “你们去路边捡十片树叶过来,我挑几片放手心你们猜,猜对的赢,猜错的输,最后比较排个顺序。” 几人一想,都觉得是个好主意,既不伤了和气又简单易行,便立马去捡了十片树叶过来,就这么猜了起来。 这程韵如一会手里没有树叶,一会手里十片树叶,而且人越少越容易全部猜错,就又得再来,这猜来猜去,待猜到还剩最后两人时,怎么也没人猜对,最后猜的程韵如自己都烦了,竟然把手里树叶一扔,骂了句:“一群蠢猪”,几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只见程韵如站起身来,随即捡起刚才段一鸣用的那根木棍,使出一套剑法,竟将这几个地痞无赖全部杀了。 而后到了河边找到了段一鸣,跟他把事情一说,吓得他直说你这小姑娘真是厉害。程韵如又说自己找不到家人,就请求段一鸣收留他,段一鸣自然不会拒绝,便答应了下来。 而这段一鸣今年则二十二岁,三年前还是个种田的,后来农田被人霸占,就去县里告官,可人家早同流合污了,不仅田没要回来,还被发配到大同府做苦役,没想到刚出城没几天,就发生了当年轰动一时的趣事。 那三阳帮帮主王神,不知从哪听到这商丘县有个县令鱼肉百姓已经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于是便说要替天行道,杀了那个狗官,还早早放出了风声,说了时间,说了地点,让狗官在那等着,说起来也实在是这狗官做的太过分,民怨太深,否则王神他一常年在陕西一带待着的人也不会跑到河南来就为杀个狗官。 这刺杀也就算了了,哪有这样明目张胆提前说的,狗官担惊受怕了几天实在是受不了了,于是要花大价钱请些江湖高手保护他,可这些江湖帮派一听是王神,自然没人愿意,更有很多跟他还算有点交情的江湖人士说,能打得过王神的人,你只能去武当,少林请了,就算找个能和他打个平手的也至少是太玄门门主,灵蛇岛岛主,或者宫里的大明王了,可这些人哪是他一个县令请的动的,再加上三阳帮帮主王神不仅本身武功就极为了得,三阳帮还是整个陕西最大的帮派,连山西,四川也全是他们的分舵,这就更没人敢守着这狗官了。 但这狗官也算是急中生智,到底还是命比较重要,于是散尽家财,还把近半年判的冤假错案全部发回来重审,忙完了一切就上奏章告老还乡了。 而这段一鸣就是那时候沉冤得雪的。本来事情到这段一鸣也不算是什么大机缘,可没想到回来的路上,那几个监管的衙役不知为了啥好死不死的拿段一鸣出气,他这人又老实,被鞭子抽了也不吭声。这几个衙役见段一鸣不吭声,反而越打越重,直把段一鸣抽的昏了过去。这情景恰好被刚从商丘过来的王神看到,他立马气的胡子都歪了,一个劲地说上梁不正下梁歪,早知道就杀了那狗官了,可此时都已经放过人家了,再杀回去实在有些丢脸,自然就拿这几个衙役出气。 教训完了衙役,又询问了段一鸣被发配的前因后果,心中更加生气,又把几个衙役打了一顿。 打完了衙役,王神便过来查看了一下段一鸣的伤势。只见他后背早已皮开肉绽,被抽的已经是气若游丝了,要是不管,怕是活不过今晚。好在这主要是外伤,治起来也不难,王神当即为段一鸣敷了他随身携带的外伤药,随后又度了一口气给他,没多久段一鸣便醒了过来,段一鸣一见到王神便猜到是他救了自己,随即便要跪拜,可他这伤势,哪能拜的起来,哼哼了两声又晕过去了。 当他再次醒来,衙役又是端茶又是递水,比服侍亲爹还亲。搞得段一鸣都不好意思了。随后衙役又给了段一鸣一张纸,说是刚才的前辈留给他的,段一鸣打开一看,是一幅画,画上画着几个简单的小人,拿着个棍子,旁边还有十几行小字,那时候段一鸣也不认识字,直到回到村里找了个老教书匠才知道了写的什么。可当时知道写了什么也没用,就跟那时候的郑长春一样,他一点武功底子也没。一直到去年救了程韵如以后,程韵如问起他刀法的事,段一鸣才把那已经邹邹巴巴的纸拿给程韵如看,程韵如一看便知这是一套刀法,这才教他如何运气如何出招,要不然段一鸣到现在可能都以为那是棍法而不是刀法。 再然后又发生了一些破事,最终段一鸣也不种田了,反而做起了劫富济贫的事,程韵如也觉得这事有意思,便一直在段一鸣身边出谋划策,后来更是直接被称作女诸葛,直到今天遇到了沈飞。 ------------ 第十章 偷听 沈飞听完这过往的事,反而眉头微皱,这程韵如咋还藏着掖着呢,说了这么多,也没说自己身世。不过他自己更是藏着掖着,程韵如问起沈飞来,沈飞只是说自己是江湖上一个不知名门派的弟子,下山历练的。程韵如听完更是嗤之以鼻,就这功夫还不知名门派,小门派要是能培养出一个十四岁就这么厉害的高手,怕是早就昭告天下了,但估摸着也就是那几个顶尖门派之一的弟子,也就没细问了。 随后两人各自找了一块地就睡觉去了。 转眼一夜过去,到了早上,段一鸣身上的伤口竟然得了炎症,疼的把沈飞都吵醒了,沈飞检查了一下段一鸣的伤口,跟程韵如说,段一鸣这伤口如果不找药立马医治,稍有不慎人就没了,但他们现在手上有的药对这炎症都没用,外面官兵又查的严,搞不好药还没买到,人就被抓了。 两人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直接自己去山里采药比较好。本来采药一个人去就行,但偏偏一个不认识路,一个不认识药,交流了半天,还是一头雾水。好在这地方也偏僻,把段一鸣藏好了也不会有人发现,于是两个人就一起出发了。 这药材内城里也没地方采,还得出城到城西北边的子洋山上去采。虽然这城门一大早就已经被封了,但带着程韵如出城对沈飞来说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随即两人便出了城,没多久便到了子洋山。 中药里,黄连,黄柏,黄芩,蒲公英,紫花地丁,金银花,鱼腥草这几味药都对炎症有疗效,随便找到这几味药中哪一个都行,所以沈飞觉得应该不难,并没有多着急,倒是程韵如对这一窍不通,只当是什么罕见的药草,所以一直催促着沈飞,搞得沈飞没办法,只好施展轻功满山偏野的跑。 好在一切顺利,没过多久沈飞便在山腰处发现了一些鱼腥草和金银花,立马跑去把程韵如带来过来,程韵如还怕带的药包太小采的不够,又把外衣脱下来叠成包袱,采了满满一包袱。沈飞看到直笑她采的都够十几人的分量了。程韵如一副要你管的表情把包袱背在了身后。两人正要下山,忽见半山腰的凉亭里站了一个人,似乎在等什么人。 沈飞一把拉住程韵如,这时程韵如也发现了那个人,两人赶忙蹲下身子藏了起来,想着等这人走了再下山,没想到一会又来了一人,这人程韵如可能不认识,但沈飞一眼就认出来了,是昨天那个富贵公子,于是低声把那个富贵公子的事跟程韵如说了一遍,程韵如听完,气的想现在就站起来杀过去,但终究还是忍住了,一是想着先听听他们在说什么,而是程韵如也打不过那个贵公子。 沈飞自然更想凑这个热闹,于是他拉着程韵如蹑手蹑脚的猫了过去,蹲下来仔细听了起来。 “这东西你收好。”贵公子递给来人一包东西后又问道:“让你办的事都办好了吗?”。 “办好了公子,再加上这个,这次武林大会准叫他们全死在当场。” “那就好,灵蛇岛萧岛主通知了吗?他已经投靠了我们,你事先知会一声,以他的功夫,只要做了防备,就应该没事了。” “通知过了,他让属下跟公子说,谢谢公子提醒,他定当不辱使命。不过属下担心的是,这次武林大会王神是主办人,他到时候一定会在场,他如果在大会上没死,以他的名望这脏水怕是一时泼不到三阳帮头上,事后由他主持大局,他们帮会本就耳目众多,这天下又没有不透风的墙,偏偏此事还牵扯颇多,怕是要不了多久便会查出来是我们做的,到时他只需再开一次英雄大会,这计划怕是掀不起什么风浪了。可他如果在大会上死了,那都不用查了,就是个傻子都能猜到是我们干的,到时候三阳帮打着为帮主报仇的旗号,再拉上些敬佩王神的帮派,同仇敌忾,就更不会善罢甘休了,一旦鱼死网破,我怕……” “我担心的也是这个,这本来就是一条离间计,离间计怕的就是一旦让对方识破了,反而会让他们更加凝聚,这世上的反贼是杀不完的,光把武林大会上这些人杀了不过是饮鸩止渴,只有让他们聚不起来才形不成威胁。不过我已经有了对策,你只管做好武林大会的埋伏即可。” 那人点了点头。 “你快下山吧,别让人发现你来这,一切按照原计划行事,此事只得成功,不许失败。” “属下明白,属下告辞。”说完便施展轻功往西北方向奔去。 那贵公子四处望了望,没发现什么异常,也独自下山去了。 待到两人走后,沈飞和程韵如才站了起来,两人也快速下了山,回到了庙里。 一回到庙里,程韵如就把采来的药材挑了一些出来,按照沈飞教的办法,一半煎好了内服,一半捣碎了外敷,又喂了一些干粮给段一鸣吃下,过了一会见段一鸣不疼了才放下心来,跑去沈飞那想和他商量刚才听到的事。 程韵如走到沈飞旁边,找了块地坐了下来,沈飞见程韵如过来了,笑了笑说:“你照顾段一鸣真比妻子照顾相公还周到啊。” 程韵如听到既不脸红也不生气,只是淡淡的说道:“他确实是个好人,不过我也只是把他当大哥,你不用说这话逗我。” 沈飞见她这样,也就不继续说了。 程韵如继续说道,“早上听到的那些话,你有什么想法?” “我能有什么想法,和我又没什么关系,我既不认识王神,又不认识那贵公子,我才懒得操心这些破事呢。” 程韵如听到这话有些诧异:“你这么高的武功,不认识王神王老前辈?” “武功高和认识他有什么关系,何况我武功也不高,只是你见到的高手太少了,其次这王神不就是教段一鸣刀法的人吗,那刀法虽看着不错,但也就那样,他本人武功想来也不过如此。” “你武功还不高?别看我年纪不大,但知道的可不少,你还不到十五岁这江湖上打得过你的人就已经没多少了,再有个十年,怕是能打过你的两只手就数的过来了,只要你能活着不死,这武功天下第一迟早是你的,就算天下第一不是你的,那天下第二也必定是你的。”程韵如憋着笑和沈飞说道,沈飞听完默默地给了程韵如一个白眼。 程韵如接着说,“王神的绝学乃是《金刚般若掌》,外家功夫中的绝学,他教段大哥的武功想来就是他随手画的一门他觉得适合段大哥的武功罢了,他那掌法也没听过传给外人过。” “这人我是真不清楚,但是这《金刚般若掌》我还是知道一点的,确实非常厉害,但武功说到底还是看谁用,我打出来的《金刚般若掌》就不厉害。”说完向前方打出一掌,正是《金刚般若掌》的起手式,摊手,只见前方的小草微微动了一下,也不知是掌风,还是刮风。 程韵如看到这一掌先是吃了一惊,随即便笑的人仰马翻,“你还会《金刚般若掌》?你这也算《金刚般若掌》?哈哈哈哈。” 沈飞也吃了一惊:“你还认识《金刚般若掌》?” 两人又是心照不宣的哈哈大笑起来,果然都藏着好多秘密。 程韵如又接着说道:“王老前辈是三阳帮的帮主,虽然已经六十多岁,但性格依然火爆,为人也十分正气,在江湖上人缘极好,见到的都会叫一声王帮主。或者王老前辈,三阳帮在他之前已经传了十几代,但一直寂寂无名,直到王老前辈当上新任帮主,将他门派的绝学《金刚般若掌》改的面目全非以后打出了名声。” 眼见快到日中,程韵如往树荫里挪了挪继续说道:“而刚才那个公子,听起来必定是官府的人,或者至少也是帮朝廷做事的人,应该是王老前辈打算召开武林大会,商讨杀昏君的事,那个贵公子呢就想着破坏武林大会,顺便污了王老前辈的名声。那办事的人说的倒也没错,杀了王老前辈或者不杀王老前辈都不好办。” “你这么聪明,要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能想到的可行办法有很多,就是不知道他会选择哪一条。需得去武林大会一趟才行,你不是喜欢凑热闹吗,不正好一起去看看?” 沈飞一听这武林大会,瞬间来了兴致,但随即又问,“那你不照顾你段大哥了?再说你知道这武林大会在哪开吗?” 程韵如白了他一眼:“你把段大哥送到村里他就安全了,至于这英雄大会,我哪知道在哪开,但你稍微一打听不就知道了。” “说的也是,今晚你段大哥休息一晚,明天应该就能走动了,我们明天晚上趁夜出城,这里目前还是朝廷的地界,他们肯定不敢在这办英雄大会,明天我出了城先把你段大哥送到村里,然后就去最近的反贼地界,到那应该就好打听了。” 沈飞忽然一拍脑门:“不对啊,我咋好像成你小跟班了,你还欠我三个条件呢。” 程韵如笑着说:“知道了知道了,不会耍赖的。你也不是我的小跟班,我们一起去找乐子不好吗?” “哈哈哈,对对对,一起找乐子。” ------------ 第十一章 中毒 又安安静静的过了一夜。 程韵如一大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查看段一鸣,见他好多了,伤口也在恢复,便放下心来,待到中午段一鸣醒来吃了点干粮恢复了一些气力,三人又商量了一下晚上出城的计划。 本来按照程韵如的计划,是段一鸣一个人在这待上半个月等风头过去了再大摇大摆的出城的。但现在因为武林大会的事,必须得提前出城了。好在有沈飞在,这事情要简单很多,能早点回去,段一鸣自然更加高兴。 期间程韵如也把昨天在山腰听到的关于那个贵公子以及王老前辈的事告诉了段一鸣,包括她打算和沈飞一起去武林大会的计划,段一鸣听到了王老前辈的事,自然也想帮忙,但一来受伤严重,跟着一起反而是个累赘,二来村子里都把段一鸣当成主心骨,他要是走了,怕是要不了多久村子也保不住了。 当天晚上,沈飞便先后带着两人出城,赶往了村里。这村子离商丘县城差不多有二十多里路,三人一夜便能赶到。 到了早上卯时,三人到了村里,早起干农活的人见到段一鸣和陈韵如回来,立马大张旗鼓的叫来了所有人。 村里人在一起絮絮叨叨的聊着天,沈飞自然毫无兴趣,找了个能睡觉的地方美美地睡了一觉。待到晚上,村里又摆了几桌酒席,既当接风,又当送别,村里人听到程韵如要走,不少老人和小孩还哭哭唧唧的,再听到是跟沈飞一起,就都不给沈飞好脸色看了。好在段一鸣毕竟是沈飞救回来的,大部分人还是客客气气的,不然以沈飞的脾气可能当晚就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沈飞便和程韵如一起往平阳赶去。现在反贼和朝廷一直在平阳府那打打停停,到了平阳,基本上就脱离了朝廷的势力范围。 说起现在的反贼,其实也挺乱的。单论人数,反贼的数量要比朝廷的军队多得多,但一来绝大多数都是农民,和训练过的官兵还是有些差距的,尤其是一些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精兵,甚至打过二十换一的战绩。 二来反贼小头目多,总领头却没有,每次聚在一起商量啥事,七嘴八舌的都是各说各的,大部分时候都没个结果,最后还是各打各的,自然容易被各个击破。 偏偏这些反贼头目又受民间小说话本影响,都喜欢给自己取诨号,这一到聚会议事之时,名号有虎字的便有截山虎、上山虎、扫地虎、扒地虎、一只虎、王老虎、自来虎、掠地虎、东山虎等等,叫狼的马红狼、青背狼、独尾狼、小红狼也小有名气,还有其他什么妖魔鬼怪,飞禽走兽也不在少数,可这些反贼里也有不少是学识渊博被迫成了反贼的商家巨贾,书生子弟,自视甚高,光听这些诨号就不愿与他们为伍,便又多了一层间隙。 沈飞就曾在开封城墙上看到这样的告示,大致意思是朝廷抓了一些反贼,要问斩,前面还是陈玄德,刘冠章,后面则忽然成了开山鹞、马上飞,人中虎,这几个人放在一起,前面两个怕是死都不会瞑目。 不过这些反贼多多少少都有些江湖背景或者江湖朋友,甚至大部分头目原来就是某个掌门某个帮主,所以王神才想通过自己的威望,将大家聚一聚,推选一个头领来,共同杀昏君。 沈飞和程韵如买了两匹马,飞奔了两日赶到了平阳,便打听起了武林大会的事。本以为还要花些功夫,没想到这武林大会早传的沸沸扬扬了,甚至酒楼掌柜一听他们是去参加武林大会的,便非要送他们一壶酒。 这武林大会定在了五月初五举行,现在才三月底,时间尚早,地点便选在了陕西汉中府凤县,正是三阳帮总舵所在。 此地离凤县差不多一千二百里路,时间上倒是绰绰有余,于是两人也不那么着急,路上一边游玩一边赶路,倒也逍遥自在。 大约半个月后,两人到了西安,此时正值春种收尾时期,零零散散的还有些人在田里忙,虽说此地离凤县已不足二百里路,沿途的反贼兵将越来越多,但沈飞和程韵如却见这些反贼对百姓秋毫未犯,实在是比那朝廷兵好的太多。 其实这其中也是有些缘故的,各地反贼刚开始造反起势之时,多多少少都会明里暗里的打家劫舍,其中不乏偷抢田里还未收成的麦稻,毕竟没饭吃却必须是要解决的。 但慢慢这些反贼发现,那些王侯将相府里的钱银米粮是真的多,只要打下一座城,单单抢掉一个官员皇戚的府邸,所得钱财米粮就够部队用很长一段时间,一些经商要道的府衙库房甚至能抢来军队几年都吃不完的米粮钱银,于是有些反贼只要是攻下一座城,便直接抢了皇戚的府邸和官员的府衙,有些甚至抢完还主动发起了米粮,收买人心,其他反贼有样学样,也都开始对百姓秋毫不犯,发粮赈灾,所以才造成这反贼是越打越多。 眼看着武林大会还有十几日,沈飞和程韵如便打算在此地休息几天。 沈飞牵着马,程韵如则坐在马上,两人慢悠悠的走到一家客栈前,“就在这落脚吧。”沈飞指着前面的客栈说道,程韵如看了一眼便点了点头。两人刚要走进去,店门口的小二忽然拦住了两人,满脸堆笑的说道:“两位客官实在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本店已经被这盖天虎虎总将军包了,不接客了,两位客官若是要住店,只需往前走个一里路,穿过这条街后左转,便有个四海客栈,那里也能住店。”随即向西边指了一个方向。 两人向他指出的方向看了看了,说了句谢谢,便往四海客栈走去。没想到到了四海客栈,又被一个什么焦帮主包了。随后二人又跑了几家,竟然都是被包了。两人不禁面面相觑,竟然找不到落脚的地方了,这来参加武林大会的不是反贼头领就是帮主门主,又恰逢这乱世,出行不是带了几十个弟子就是带了几十个亲兵,一住就是一整个客栈,甚至有些客栈不够大住不下的只能分几个人在外面守夜。尤其这些反贼头领和那些帮主门主本就不对付,为此城里还发生了好几次冲突,要不是王老前辈在召集大家之前就考虑到这种情况,多次嘱咐都是自己兄弟,以和为贵,怕是还没到凤县,这反贼头领和江湖人士就能死掉三成在路上。 沈飞和程韵如此时也不想惹些无意义的事端,便向店家打听了几处附近废弃的庙宇和道观,挑了一个最远的便打算今晚住那。 傍晚时分,两人走到了那座道观,里面竟然已经有了亮光。二人之所以挑个最远的就是怕还有其他人打扰,没想到还是有人了。 沈飞和程韵如把马拴在路边的大树上,便一起走了进去。 此时里面只有一个火堆,火堆上架着两只兔子一只田鸡在烤,并无人在此。 “我看着烤的快好了,正好我也吃腻了干粮了,不如把这个吃了吧。”沈飞流着口水说道。 “这是谁的你就吃?一会人家让你赔看你怎么办。” “赔就赔,我又不是没钱。”两人说话间,忽一人走了进来。此人晃晃悠悠,手里还提了两壶酒。 “赔?你们两个小娃子赔得起吗?这可是老头子我花了大力气抓来的,还好我回来的早,不然怕不是就孝敬你们了。” 两人看了眼来人,眼珠滴溜溜一转,沈飞先是说道,:“前辈实在不好意思,我们二人许久没吃东西了,你这烤的也实在太香,才一时没忍住。” 程韵如也是紧接着说道:“我这大哥啥都好,就是嘴馋,说错了话,前辈千万不要怪罪。”说完拉着沈飞远远的找了个角落坐下,掏出了干粮递给他。随即又小声的对沈飞问道:“你猜他是谁?” “王神?我听他声音底气十足,双手筋骨几乎外露,外家功夫恐怕已经登峰造极,又在这么一个地方,八成就是他了。” “听你这么说,那十成就是他了,我听段大哥说过他的样貌。” 两人还欲再说,忽然那王神大喝一声有毒,甩开手里的食物,立马盘膝运功。可紧跟着他又眉头一皱,大吐了一口鲜血,竟连坐都坐不起来,倒了过去。事发突然,两人都还在诧异中,门外竟走进来了一位中年男人,此人一身紫衣,腰挂玉佩,手提纸扇,宛若翩翩公子。 “王帮主,实在是不好意思了,本来只准备了这七彩蜈蚣,没想在你食物里下毒,可你竟然出去买酒了,留下这吃的我实在没忍住。”此人满脸歉意地说道,完全不顾角落里的沈飞和程韵如,径直走到王神身边,手一伸,一只五颜六色的蜈蚣竟从王神的脚上跳了出来,跃到了那男人手里。 王神看了一眼男人,说道:“萧岛主,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你也被那朝廷收买了吗?” 此时角落里的沈飞正在袖口里摸来摸去,摸了一个锦囊出来,从里面倒出一颗药,就要拿去给王神吃,但程韵如一把拉住他,对他翻了个白眼:“你这药立马就能解毒吗?要是不能,你又打不过他,收拾完王老前辈就收拾咱俩,到时候还不是被灭口的份。” “那不至于,就算打不过,跑还是跑得掉的,门口就有两匹马,咱随时都能跑。” “这王老前辈之前就帮过段大哥,也是我很敬仰之人,不能这么一走了之,你先帮我把王老前辈救下来吧。” “可我打不过啊,能拖着你跑就很不错了。” “你不是还有那个特别毒的毒药吗,我有个办法,能让那萧帮主主动把这药吃下去。”随即伏在沈飞耳边嘀咕了起来。沈飞听完思索了一下觉得可行,便开始准备了起来。 此时萧岛主无奈的看着王神,继续说道,“王帮主,钱财乃身为之物,我早就不看重了,但我也是没办法,我全岛上下几千口人,我要是不照办,我是能一走了之,他们只怕都要赔了性命。”说完,竟叹了口气。 ------------ 第十二章 中计 “王帮主,其他的也不说了,你也是一代豪侠,给自己个痛快吧。”萧帮主说完便背手而立,看着王神。 王神此时身中两种剧毒,要不是本身功力极其深厚,一般人早已一命呜呼了。他身上也有几种解毒的药,但面对着这样的境地,萧雨生不可能给他吃药的机会,虽然吃了一时半会也不可能马上见效。 王神正欲再劝劝萧帮主,忽见角落里的两个小娃子跑了过来,一人挡在了王神前面,一人蹲在王神边上把他扶着坐了起来。 “这位萧帮主,看你也是前辈高人,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怎么能使出下毒这种三教九流的手段,今天我们便要打抱不平,替天行道”说着摆出一个武功架势。程韵如听完看了看外面的月色,不禁露出这是个傻子的表情。 可萧雨生完全不为所动,“你们今晚本来就是要死在这的。”说完便一爪向沈飞膻中穴抓去。 这一爪迅捷灵动,正是灵蛇岛绝学《五爪擒龙功》,这武功的起手式都是横爪向前探去,直击对方膻中要穴,虽看似简单,但是敌人所有的抵挡之法在接下来的变招之中已早有应对之法,单单这简单的一抓后面便有六百多种变招。 沈飞也不敢托大,立马也横手胸前去挡,但对方半路竟忽的向下四寸,绕过了这一挡,转向鸠尾穴击去,变招之快,简直闻所未闻,似是早知道沈飞的下一步打算。而且招招全是对着身体要穴,一旦被击中,只怕当场就得重伤。 待到爪力快到沈飞胸前,沈飞横档的手迅速下拉,直接打在了萧雨生的手背上,萧雨生初碰到这掌只觉这小娃似乎毫无内力,还待不管不顾继续向前抓去之时,忽的小娃手上一道气劲向他手背震去,力道虽不大,但却有种熟悉的感觉。 萧雨生另一只手也没停下,直接举过头顶,顺势又是斜向下一抓,此时沈飞全身气力呈下坠之势,哪能挡得住这一抓,立马左肩便挨了一下,喉咙一甜,一口血喷了出来。 萧雨生见状立刻后退半步,停住了手。 “隐花宗?”萧帮主疑惑道。 而王神此时嘴里也嘀咕了一句,虽然很小声,但程韵如也听到了隐花宗三个字,她想了想,似乎从没听过隐花宗这个门派。 “没想到前辈还知道晚辈的师承。”沈飞擦了擦嘴角的血说道。 “说起来也有二十多年没见过洛仙子了,她虽与我相差不少岁月,但我当年便与她同辈相交,可惜后来她似乎隐退了,没想到今天竟然还能再见到她的传人。我与洛仙子也算故人,这次的事你不要插手,待我杀了王神,你们跟在我身边,等事情都过去了,我便放了你们。刚才的交手,你的武功我已有数,真要动手我十招之内便能杀了你。”说完指了指旁边的空地。 “前辈说笑了,家师这次特地命弟子下山帮王帮主主持武林大会,现在怎么可能放手不管,既然前辈与家师有旧交,那不如前辈放我们一马,日后有机会定当厚报。”说完又从怀里取出一个锦囊,从里面掏出一颗药丸扔给了程韵如说道:“把这个喂给王老前辈,一会便能解毒。” 程韵如接过药丸,立马便喂给了王神,随即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王神听完点了点头,便开始运气功来。 “你们隐花宗啥时候管江湖之事了?”萧雨生看着王神吃了那颗药,笑了笑继续说道,“没有用的,我这毒平常的解药可没用。你们两人还是乖乖过来,让我杀了王神,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前辈既然知道我是隐花宗的,难道不知道我隐花除了武功,另一绝技便是这下毒解毒了。有没有用一会便知道了。” 萧帮主听完便不想拖延,立马又向沈飞抓去,沈飞见状,赶紧从锦囊里抓了一粒药塞进嘴里,便又打了起来。 萧雨生这次虽还是一样的起手式,但变招又和先前不同,依然每次出招都仿佛能提前知道沈飞接下来的招式,沈飞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要不是内力差的太多,恐怕千招之内都难分胜负。 待打到二十多招后,萧雨生不禁暗暗心惊,这小娃子武功传自隐花宗,招式精妙倒也不奇怪,只是这小子的内力明显和刚才不一样了。 隐花宗的武功萧雨生当年虽只是交了一次手,但还是摸到了一些窍门的,假若这沈飞有十年功力,那真要交起手来,即使功力看着似乎忽高忽低,给人一种十五六年功力的感觉,但终究不会超出两倍于本身的功力。刚才这小子中的那一掌所受之伤,内力绝不超过他当年二十岁之时的功力,然而现在这小娃子的内力却已经不弱于他三十岁之时。 好在即使如此,五十招之内,萧雨生也有自信拿下这小子。虽然这小子招式精妙只是稍弱于他,但毕竟功力与他相差甚大,他只需正常配合着招式使出内力,沈飞却需使出全力。这时间一长,沈飞自然便会率先内力耗尽,到时候手脚失了力道,招式用老,自会破绽百出。 果然,不多时沈飞已经有些力竭之兆,一招用老了来不及抽手抵挡,背部又中了一抓,便又大吐了一口血。 萧雨生趁此时看了看王神,见他果然已经有了起色,脸色也慢慢红润起来,那药似乎还真的有用,只怕照这个情形,要不到一时三刻便能恢复过来。待他回过头来,那沈飞竟然又拿出了那个锦囊,抓了一粒药丸吃了下去,随即脸上血色竟然又恢复了。 这可把萧雨生惊到了,这世上还有能立刻恢复内力的药?而且再次交手后,萧雨生发现沈飞的功力又有长进,只怕已有他四十岁之时的功力了。这变故让本来云淡风轻的萧雨生也露出了焦急之色,于是便不再留手,使出全力向沈飞打去。 沈飞自然更加不敢大意,可毕竟差距在这摆着,再拼尽全力也依然不是萧雨生的对手。两人又拆了百余招,沈飞渐渐处于下风,招式也慢慢变了形。不到片刻,沈飞又中了一抓,这次受伤虽没有刚才重,但内力已明显快要耗尽。 萧雨生不给沈飞喘息的机会,接着向前攻去。沈飞见萧雨生咄咄逼人之势,只好向后连退数步,一边退一边又从身上摸出了那个锦囊,立时便要再拿出药丸吃下去。待沈飞一边施展小轻功向后退一边打开锦囊之时,萧雨生突然大喝一声,速度陡增数倍,瞬息便来到了沈飞跟前,还不待沈飞反应,他便抢去了锦囊。沈飞见状也不甘示弱,也向萧雨生手里的锦囊抢去。 萧雨生哪会给他这个机会,先是还了一招,解了眼前之局,随即连退数步,和沈飞拉开了距离。 “没了药,看你还能撑多久。”说完便准备把药往衣服里放,打算回头好好研究这药到底是什么。 此时一直没说话的程韵如见萧雨生要把药收起来,赶紧对着沈飞说道,“回春丸被抢了就抢了,王老前辈再有半刻钟便能恢复个七七八八了,你再坚持一下。”刚说完,王神竟似故意配合的吐了一口黑血,然后大喝一声继续运功。 萧雨生听到这声也扭头向王神看去,见王神此时面色红润,头上白气缭绕,这哪还要半刻钟,只怕随时便能起来。心里愈发着急,可对面这小子就算此时内力已经耗尽,但半刻钟还是能撑住的。 “放心吧,我刚才吃的回春丸药效还没完全消散。”说完又对着萧雨生嬉皮笑脸的说道“萧帮主,留给你的时间不多啦,我们再来打过。”说着便抢先向萧雨生攻去。 萧雨生哪里不知道形势已经逆转,他虽然短时间内便能打败这小子,可再短也短不到半刻钟,那边王神眼看已经快把毒逼出来了,哪怕没有完全逼出来,逼出来个七七八八,两人一起联手,怕是再不可能抓住他了。 眼见沈飞攻来,他脑中一边不停地思索对策,一边就要收起锦囊还招。正待他将锦囊收入囊中之时,他忽然想到了,这药一来能恢复功力,二来能短时间的增加功力,沈飞既然能连吃两颗药陡然暴增二十年内力,他为何不试试看自己吃了有没有用呢,反正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于其都是任务失败,那不如放手搏一搏,万一对他有效,说不定他便能瞬时拿下沈飞,哪怕没有立马拿下,刚恢复的王神也一定不是吃了这增加功力之药的他的对手,届时,他便能立于不败之地。 想到这,萧雨生立马向后连退七八步,打开锦囊往里面一看,果然还有七八颗药在里面,看样子都是一个样,便立马拿起一颗扔进嘴里。 吃完后萧雨生看向沈飞,见沈飞此时竟然如松了一口气似的已经瘫倒在了地上,不禁更加喜上眉梢,原来他早就是强弩之末了。再看向王神,却不禁心生疑惑,只见王神脸色竟也迅速暗了下来,原来红润的面色不见了踪影,似是比刚中毒之时好不了多少。 而此时的程韵如则站了起来,笑嘻嘻的问着沈飞,“你这毒药多久见效?” ------------ 第十三章 商量对策 “放心吧,你默念三个数,他必倒下。我这次可真的是拼了小命了。” 萧雨生本也是聪慧之人,自然知道自己是着了道了。思量间,突觉头上太阳穴如针刺一般剧痛,紧接着全身酸软,意识也模糊起来,这手脚渐渐地如有千斤之重,他赶紧盘腿坐下,一边运气抵挡这剧毒,一边试着看能不能逼出来。 沈飞此时用力站了起来,走到王神身边,用手极轻得搭在了王神的手腕上号起了脉,随后便对程韵如说道,“王老前辈这毒一时半会是好不了的,但是再有一个时辰,勉强站起来走路肯定没什么问题,我们在这稍作休息,等王老前辈好转了再做打算吧。”随即看了一眼萧雨生继续说道,“至于他就不用担心了,我师父中这十绝散都要昏过去半天,以他的功力且有的头疼的呢。”说完就这么坐在了程韵如身边。 程韵如看着沈飞,眼中一闪心疼之色,从袖口拿了一条丝巾,帮沈飞擦了擦头上的汗和嘴角的血,跟着问道“那要不要直接就把这萧雨生杀了吧,反正他也是朝廷的走狗,杀一个少一个。他在这待着我总不安心。” “这人毕竟和我师父有些交情,他自己也算一代大师,今晚就够丢脸的了,而且一开始还想着放我们一马,我们也放他一马吧。”坐在那逼毒的萧雨生虽憋着一口真气说不出话,但看他头上青筋暴起,眼露凶光,显然是受了很大的刺激。 “就因为你让这样的前辈丢了这么大的脸,现在不杀了,只怕后患无穷啊。” “放心吧,以他的功夫,我若不想纠缠,他伤我都难。还有,我发现你这小丫头年纪不大,咋杀心这么重呢?你这可要好好改改,你不是欠我三件事吗,我这第一件事就是让你以后能少杀生就少杀生。” “什么小丫头小丫头,你比我就大三个月。行吧,这个没问题,以后我必慈悲为怀,跟那庙里的老和尚一样,一只蚂蚁挡路了我都绕着走。” 沈飞见她如此说道,便也不再说什么了,继续休息了起来。 此时这道观里,两人盘腿而坐运功疗伤,一人在睡觉,一人在旁边无所事事的坐着,竟显得非常安静。但这安静很快便被打破,只见一直在那坐着的老者率先站了起来,虽两腿摇摇晃晃的,但显然比另一位中年人脸色可好太多了。 王神随即对着沈飞和程韵如说道:“谢谢两位少侠救命之恩,此地不宜久留,我们换个地方说话。”说完便往外走。 三人走到道观外,程韵如独自骑马,沈飞则带着王神,三人向凤县方向飞奔而去。 当时正值半夜,路上漆黑一片,再加上王神中毒颇深,自然也走不快,待到天亮之时,也不过骑行了百十里路,随即三人在河边找到一处没人住的茅草屋,便打算进去休息休息。 一进屋,王神便又继续运功,而沈飞则呼呼大睡了起来,程韵如见状,也不多说话,自顾自的出去烧火做饭去了。 待到日上三竿,沈飞醒来,便叫上王神一起过来吃饭。 不得不说这程韵如做饭是真的不咋样,搞了这么久也就烧了点水,顺便把硬了的馒头热了热。见沈飞和王神走过来,便一人递了一个馒头。 “王老前辈,我刚才见您运功逼毒,似乎对此并不十分精通,我这有一套运功的法门,对疗伤清毒颇有奇效,王老前辈若是同意,我便将这法门说与王老前辈。” “这有啥同不同意的,你愿意传授师门秘技,是老头子我占了便宜了。你们隐花宗有多厉害,我当年可就是亲身感受到了啊。不过你小子倒是比那洛仙子说话好听多了,那洛仙子对谁都不客气,一言不合便要打架,实在是个小霸王。” 王神哪知道他上个月才给他师父下了剧毒,之所以对王神客气,也是因为程韵如,不想她又聒噪。 “王老前辈还知道隐花宗?” “当然知道,我这《金刚般若掌》当年就是有你师父洛仙子指教才有了如此大的威力。洛仙子是你师父吧?” “正是家师,我们隐花宗就他一个宗主,既没有师伯,也没有师叔。” “洛仙子的武学造诣当真是惊为天人,世上罕有,可惜了,可惜了。” “可惜啥?”沈飞问道。 王神一愣,说道,“没啥,都是当年的事了,你们小娃子知道了也没啥好处。” 此时程韵如倒是对着沈飞问道:“隐花宗是什么门派啊?我咋从来都没听过,听王老前辈的话,这可是一个大门派啊。” 王神还待继续说,沈飞抢话道:“没听到王老前辈说嘛,小娃子不用知道那么多。”随即又向王神问道,“王老前辈不是在凤县操持武林大会的事吗,怎出现在这了。” “一位故交好友去年托我办点事,一直没什么进展,最近下面的弟子突然打探到了一些消息,我便过来看看。没想到事还没办呢,人先栽在这了。要不是二位少侠相助,昨晚怕就是我老头子的忌日了。” “前辈言重了,其实我们二人相助除了路见不平以外,也是钦佩于前辈的侠义心肠,而且,这位妹子还与王老前辈有些渊源呢。”说完指了指程韵如,程韵如则对着王神一笑,便接着把两人的姓名,以及王神救段一鸣,段一鸣救她之事说了一遍,虽去掉了一些细枝末节,但王神也听了个明白。 “原来是那小子,没想当时的举手之劳,现在竟救了老头一命,果然还是得多行善举啊。”说完哈哈大笑。 随即二人又把当初在山腰听到的关于那个贵公子的事说与王神听,王神听完心里大致上也有了盘算,但仍不是很确定,忽的又问起程韵如道“昨晚我见程姑娘聪慧过人,洞察人心,如此绝境之下还能想出办法应对,这次这事,不知程姑娘对此可有什么见解。” “前辈过奖了,我现在还不知道你们这武林大会具体怎么安排,人员多少,具体都是哪些人,所以也说不上有太多的看法,但经过昨晚之事,也能猜想对方的计划一二。想来那朝廷走狗是想先杀了你,然后嫁祸给你帮派内一管事之人,这人甚至最好就是朝廷的内应,他再故意做些损害贵帮声望之事,此时众人一看你已身亡,帮派权利旁落小人之手,自不会再听贵帮所言,再加上那么多帮主门主将领死于武林大会,必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贵帮不管愿不愿意,为了自保也只能和其他门派以及将领的部队分出个高下了。” “没想到程姑娘竟想的如此之远,老头子刚才也想出来了一些,但比之程姑娘,却相差甚远,好在这次他们计划失败,待我回去,他们的如意算盘怕是就打不响了。说起来二位少侠真的是天作之合啊,沈少侠小小年纪便有如此俊俏的武功,不亏是隐花宗的弟子,程姑娘更是不仅蕙质兰心,聪明才智也是老头子我当世仅见。你们两人一文一武,当真是好的很,好得很。”王神以为两人是一对,便如是说道。 程韵如听到后抿嘴一笑,“前辈误会了,刚才不是说了吗,我和沈少侠也才认识不到一个月,就是结伴而行,不是那层关系。” 王神一想,赶紧说道,“只要情投意合,一天足矣,不到一个月也没啥。” 沈飞听着倒是有些无语,他在隐花宗时虽只有一位师傅和几个师姐,但个个天姿国色,程韵如虽也算不可多见的漂亮,但还是吸引不了沈飞的。但他也没解释,因为他知道程韵如对这些更无所谓。 程韵如莞尔一笑,也不作解释,随即又严肃起来,接着说道,“前辈这样回去,其实只是暂时让他们计划落空,但他们如果直接放弃这次计划,保下那颗棋子,我怕将来到了关键时刻背后捅一刀,那受到的危害可能比这次还大,何况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身边总有个奸细,做啥事都不会安心。再者说,他们这么大的计划,必不可能没有考虑到万一其中一步失败,该怎么往下走,前辈现在回去,他们既可以埋下棋子以备将来所用,也可以换成其他我们不知道的备选方案,让计划继续,到时候我们可能还是会落入他们的圈套。”说完望着王神等他的答复。 王神虽志勇双全,平时管理帮务也是得心应手,但此时在这小姑娘面前却实在是落了下风,就单单昨晚道观里那么短的时间里,想出那步步为营一点一点请君入瓮的计策,就是他做不到的。 好在他也不在乎这些,于是继续虚心请教,“那姑娘看这该如何办才好,或者我找个地方躲起来,一来尽量将这余毒逼出来,二来看看他们的打算,到时候只需在关键时刻出来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必然不仅让他们计划落空,而且也能一举抓住那个奸细。” 程韵如想了想随即摇了摇头,“既然刺杀前辈的计划落空,一般情况下,你肯定是要回到帮里的,不管伤势如何。现在你迟迟不现身,他们肯定也会考虑到你不现身的原因,以此来出一些相应的对策。” 王神听到这话也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我现在现身不就又出现你刚才说的情况了吗?” 程韵如放下手里的吃食,继续说道:“家父曾经教导小女,兵家虽有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但何为知己,何为知彼,却有很大的学问,很多时候,故意透露给对手一些假消息远比什么都不告诉他要好用的多。但难就难在怎么让他们认为这个假消息是真的。” “姑娘别卖关子了,有啥计划直接说,老头子我现在对你可是钦佩的很啊。”王神抱拳说道。 “前辈言重了,能认识前辈是晚辈的荣幸,晚辈不是卖关子,只是早上忙到现在,一直没空思索这事,沈飞一到这就睡觉,也不说帮帮我。”随即白了沈飞一眼,沈飞却装作没看见。 程韵如继续说道,“待我下午想想清楚,再和前辈商量一二。” “不急不急,这样也好,沈少侠说的法门我这两天练练,看能不能尽快治好这内伤。” ------------ 第十四章 天极九宫剑 下午沈飞将法门说与王神,王神听完连连称赞,直言这法门创始者真的是武学奇才,别人运功逼毒都是在毒素未扩散之前先封住奇经八脉,然后将毒素逼入某一处穴位再放血祛毒,或者通过呕血拉屎等方法祛除到体外。 这种方法有两个难处,一是,一旦封住奇经八脉,一身功力也将被封住十之八九,内功深厚之人遇到不那么厉害的毒倒还好,但若是一些见血封喉的剧毒,或者本身就很难祛除的烈毒,那内功高深之人也只能通过时间慢慢地熬,而且长期要留一些内力去压制毒素,以防扩散全身。 二是毒素一旦进入五脏六腑,便再难通过封住奇经八脉来防止剧毒扩散了,只能靠着深厚的内力撑着,找到解药,以此来祛毒。 但沈飞的说的方法则反其道而行,不仅不封奇经八脉,而且运转内力将毒素扩至全身各处大穴,此时各个穴位的毒素本身被分化以后,就已不如原先猛烈,然后再封住各个穴道逐一祛毒,以此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而且这套祛毒之法配合他们隐花宗本门武学,效果更加恐怖,这世上只有极少的几种毒能真正的伤到隐花宗的弟子。不过隐花宗的本门武学自然是不能告诉王神的,好在这毒虽然很恐怖,但比起那世上仅有的几种的剧毒,还是差得远,所以不教王神倒也没什么。 当然,道理虽然说的很简单,但能不能做到就是另一回事了。尤其如何逐个穴道祛毒,则不是一般人能想到的了。 沈飞教完王神运气法门以后,便又跑来找程韵如。没想到程韵如竟也有事找他。 “沈飞,你能不能教我一些武功,我听王老前辈说你的武学传承天下第一啊。”程韵如笑嘻嘻的对着沈飞说道。 “第一不敢当,哈哈,你想学什么武功?剑法,指法,刀法,还是腿法,随便挑,我啥都会。”沈飞一拍胸脯的说道。 “你们师门可以私自传授外人武功吗?” “按道理应该是不行,但是我师父那人,估计也不会管这些,她最讨厌繁文缛节的事情了。不过你要是拜我为师,我自然也愿意收下你这个徒弟。” “我才不要拜你为师呢,我就不拜你为师,你就不能教我了?” “也能教,但是最厉害的那些不能教你,你学吗?”沈飞小嘴一撇,继续说道“不过最厉害的那些武功,像什么师父自创的《十二绝》《千丝万缠手》啊,本门的《自在极意功》《逐月》啊,道家的《三清游梦功》《太乙玄清决》啊,佛家的《无喜无悲咒》《一气混元功》啊,这些就算教你你也学不会了,那都是要么从小就要练的,要么干脆就是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武功,一来你都十六了,早过了时候,二来你看着也不像有慧根的人,这些武功你现在练起来只会事倍功半。” 程韵如狠狠的白了沈飞一眼,“要你管,这些你就是教我我都不学。”随即鼓着腮帮子继续说道,“你们这门派都啥武功啊,我咋一个没听过。绝学这么多?你一个人练的过来吗?” “都是从小就开始练的,而且,肯定练不过来啊,挑一两个适合自己的不就行了。但是话说回来,没练过不代表不知道,更不代表不会练,只是没时间练而已。那被师父吹得神乎其神的《自在极意功》说到底也就三十几页纸,我一个时辰不到就看完了。”说完便开始洋洋得意。 “行啦行啦,就你厉害,说回来,说回来,我不用那么厉害的武功,我就要好学简单的,厉不厉害无所谓,主要是好学,简单。” “那你自己使的那套剑法不就挺简单的,你继续用呗,还要学干嘛?” “我就是学的无聊,想换一个。最好还是剑法,我剑法学的快。”说完程韵如手里比划了一个使剑的姿势。这话沈飞可不信,但是也不想刨根问底。 “行吧,我想想有啥适合你的剑法啊。”沈飞思索了一会,说道。“那就教你个最简单的《天极九宫剑》吧,这套剑法不需要练什么内功辅助,只需记住招式即可,所以非常简单。也是我知道的最简单的剑法了。” 程韵如一听简单好学,便立马来了兴趣,忙说到就学这个。 只见沈飞从地下捡起一个树枝说道:“这《天极九宫剑》简单点说,就是以自己为中心,画成三三九个方格,视为九宫,再配以剑法的刺、劈、挂、点、崩、云、抹、穿、压九种基础用法打出九套不同的招式,这些招式几乎都没有变招,所以总共也就九九八十一种路数,学起来很简单。”说完,沈飞便在地上比划了乾宫第一式。 其实沈飞也就说了一半,甚至是取其糟粕去其精华的说了一半。 这《天极九宫剑》真正的基础手法乃是十五种,而且每套招式也并非没有变招,而是压根就没有招,面对不同的敌人用出不同的手法搭配,招式可谓无穷无尽。但这隐花宗没啥人喜欢用剑,所以自然不会有人去教这套剑法给沈飞,沈飞当时年纪也小,自己看的也不是太懂,又觉得这套剑法太过繁琐,虽看似无招胜有招,但远没有固定套路学习的快,便也没有深究这套剑法,待后来武学理念逐渐形成,这套武功他已经看不上了。现在和程韵如说起来,除了名字是对的其他大部分几乎都是靠着一点点记忆自己现编的。不过好在他本身武艺便极高,见识更是能比肩武学宗师,虽固定了套路,但招招精妙,也算是不可多得的好剑法了。 于是沈飞就这么一招一式的教起程韵如来,这程韵如虽说才智过人,但这武学悟性却着实不高,一下午功夫别说一个宫位了,连一套连招都没学明白。气的沈飞直呼孺子不可教也。但终究还是不耐烦的马马虎虎教完了。 待到晚上,这做饭的任务自然是交到沈飞的手里,沈飞就更不会做饭了,于是也是只烧了点水,连馒头都没热,几个人就凑合的吃了起来。 倒是王神晚上挺开心的,用沈飞的法门疗伤,一下午竟就把这毒逼的七七八八了,虽还有些余毒,但已无足轻重了,直夸隐花宗功法神奇。 晚上几人又说起这接下来的打算,沈飞倒是无所谓,他就想凑个热闹,至于后续会往哪个方向发展,他其实也不在乎,大不了拍拍屁股回他的隐花宗去。只是最近和程韵如在一起游山玩水颇为开心,如果真的要回,又有些舍不得。 程韵如则表示现在也没啥去的地方,沈飞去哪他就去哪。至于王神,则还是决定回去比较好,一来帮里事务不能长时间没人掌事,二来回去也能提前做些准备。 程韵如见状跟着说道“前辈,我仔细想了想,也觉得你还是回去比较好,但是,回去先不要透露自己伤势已好,另外小心他们再下毒手即可。” “这个我知道,自然让该知道我伤势没好的人认为我伤势没好,不知道我受伤的人以为我没受伤,这分寸我自会把握。”说完对程韵如继续说道“这次两位少侠帮了老头这么大的忙,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不如二位说说有什么需要老头子帮忙的,只要使得上劲,绝不推辞。”此时王神竟已将把沈飞当成程韵如的小跟班了。 “前辈言重了,这是晚辈该做的,前辈一生英雄盖世,值此年纪仍然为了百姓疲于奔命,晚辈是真心钦佩,哪像这位沈少侠,就知道自己快活。” “程姑娘也太会说话了,不过隐花宗一直都是如此,沈少侠愿意搭救老头子,已经是出乎我的意料了。” “不过晚辈还真有一事要请前辈帮忙。” “只要老头子力所能及之事,不违背侠义道德,但说无妨。” “说起来还是晚辈的一点私心,当初得亏段大哥相救,后又蒙他照料,也是至今没有为他做些什么,前些时候说起前辈之事,段大哥一直说自己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拜入前辈门下,所以晚辈这次斗胆请求前辈,能否收段大哥为徒。” 王神思索了一会说道,“那小娃品行端正,我当初也甚是喜欢,只是年纪稍微大了些,过了学武的最佳年纪,现在收为徒弟,怕是以后成就也有限。” “这个前辈不用担心,晚辈求前辈这件事不是为了段大哥的前途,而是为了完成他的心愿,而且退一万步说,他在您这,就是成就再低,也比在那村寨劫富济贫不知道强到哪里去了。” “行,既然程姑娘如此说了,待我回去便修书一封,问问他的意思,他如果愿意,我便收他为徒。”程韵如听完抱拳一谢。 此间事了,第二日王神便借走了一匹马,火速赶往凤县去了。倒是留下沈飞和程韵如十分尴尬,这两人骑一马实在有些不成体统,虽两人都是不太看重礼节之人,但最后还是决定程韵如骑马,沈飞牵马,真的是辜负了王神的良苦用心啊。 两人又继续向凤县方向走去,沈飞还和之前一样,倒是程韵如多了些心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 第十五章 众星拱月帮 这日风和日丽,一人一马慢慢悠悠地走到了凤县,正是沈飞和程韵如,一路上沈飞上午教程韵如剑法,下午赶路,走了十多天才走到这凤县。这段时间程韵如将这《天极九宫剑》的第一宫也算是学的入了门,沈飞一边抱怨程韵如武学天赋太差,一边又欣慰终于是看到了一些进步。 今天正是五月初二,虽离武林大会还有三日,但县里的大大小小客栈早已住满了人,倒是王神提前搭好了简易帐篷,算是让众人有了个临时落脚的地方。 程韵如此时为了方便,也换了一身男人打扮。两人本打算也去帐篷那找个落脚的地方,没想到这住帐篷是要王神的请柬的,毕竟此时正值乱世,流民匪贼颇多,若不加以控制,只怕这帐篷到时只会住满了流民,而请来的客人却反而没了住所。 沈飞听到接待之人的解释,自然觉得也没什么,毕竟两人与王神也算认识了,不想给他添乱,倒是一起来这的另一帮人不依不饶,非说他们是新成立的众星拱月帮,虽没有请柬,但今天必须住这,一行十几人聒噪的很,但是却没见领头之人。 负责接待的弟子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叫来了管事之人。这管事之人正是三阳帮的副帮主,名叫花万里,一双铁臂练得犹如两根铁杵,所以人送外号花铁臂。负责接待本就是大事,自然便落在了这副帮主手里。 花铁臂跟着那个弟子急急忙忙的走到了接待处,见来人他一个也不认识,随即问道“不知几位英雄是何门何派,恕小弟近些年管理帮中事务繁忙,少在江湖走动,孤陋寡闻了。” 谁知这一行人东一嘴西一嘴,一会说自己是龙虎帮,一会说自己是九真教,一会又说自己是万刀门,说着说着,自己人倒是先吵了起来。 花铁臂听到这,以为是什么江湖小门派在这闹事,只好运起内力大喝一声“各位稍安勿躁。”这一声立马便让在场的一行人住了嘴。 “诸位听我说,这次参加武林大会人数众多,住所确实不够住,所以王帮主才下令要有请柬方可进去,一来是迫不得已,二来也是防有奸细,望诸位谅解。” 这花铁臂虽然是这三阳帮的副帮主,为人忠厚,但这嘴也实在是太不会说话了,这话一说,自然让这一行人更加吵闹,又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我们不是奸细,我们要禀告掌门掀了你们这武林大会。 正待花铁臂实在想不出办法就要动手之际,远处一中年人骑马向这边赶来,远远的便大喊“花大哥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此人沈飞自然是不认识,但这中年人在江湖上也算小有名声,乃是当年薛一神剑的传人,名叫欧阳志,一手剑法可谓是神乎其技,在这江湖上开宗立派也有十数载,宗门神剑门在江湖上也颇有些名声,为人更是仗义,宗门虽在朝廷管辖之下,但依然答应了王帮主的邀请,前来参加这武林大会。 虽然上个月月中他忽然说有要事要办来不了了,但也为此准备了一份大礼让送信的弟子带了过去,表达了歉意。 此时花铁臂看到欧阳志自是相当高兴,便不再管这行人的吵闹,径直走上去迎接欧阳志。 “欧阳兄之前忽说有要事要办,小弟我可以为你这次真的来不了了,还十分遗憾,不能和欧阳兄畅饮一番,没想到今天便来了,其他的也不说了,小弟我马上去为兄弟接风洗尘,喝个痛快。” 欧阳志还没到跟前,便一个翻身从马上下来,走到花铁臂面前抱拳说道“兄弟客气了,兄弟客气了,我之前确实有要事要办,赶不及过来给王前辈捧场,但现在也因为此事又必须来此一趟。” “不知兄弟所谓何事,但说无妨,也许小弟还能帮的上忙。” 原来上个月月初从汝宁府向北,一路上十几个府州大大小小三十多个帮派均被一突然出现的世外高人打的是人仰马翻。此人以纱巾遮面,说话声音似是一五十岁左右的女子。每到一个帮派,先是问有没有见过一个叫沈飞的少侠,这自然是没人见过,之后便是使出些从没听过的高深武功,大一些门派的掌门还能接个三五招,小一些的帮派则都是被一招制下,然后说让他们帮忙找那个叫沈飞的少侠。 这一开始自然是有几个不愿意听的门派,嘴上说着答应,其实一点也没当回事。便有些有私怨的门派掌门见状跑去那位高人那告状,想要获得些好处,那高人知道了这事后,当时也没去找事,只是把那不愿意听话的门派的武功破解之法让人公众于众,本来众人也不当回事,这武功破解之法只是在临敌之时占些便宜,算不得什么大的威胁,但没想到那几个门派没两天便被一群贼匪洗劫一空,甚至有些更是家破人亡,此时众人才知这事有多严重,再去翻开那几家门派的破解之法,竟十分简单,只需稍会武功之人按她的招式练习,不出一日便可力压那些帮派。 剩下的门派自然不敢再有一点马虎,怕自己办的不好再被其他门派告状。好在这位高人除了让帮忙找人,倒也没其他要求,反而为人不错,有些门派的掌门向她请教武功,她也会告知一二,这些掌门听到后均如醍醐灌顶,喜不自禁,不到半个月,便有些掌门想请这高人收为徒弟,这位高人一开始虽然都拒绝了,但是最终还是将这些门派统一在一起换了个名字叫众星拱月帮。 此事从发生到现在尘埃落定不过短短不到一个月时间,那边又受朝廷管辖,这边的帮派自然不知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听到这里,花铁臂自然是知道了那些吵闹之人是怎么回事了。连忙又问欧阳志所此次前来所为何事,欧阳志解释道那位前辈听闻这里有武林大会,便想来这碰碰运气,能不能找到他要找之人。他们便是提前来安排此事的,预计明天晌午前辈高人便能带着十几个掌门到达这里。 花铁臂连忙说一切交给他,他来安排此事。 这大大小小三十多个门派,加一起少说也有上千人了,而且还有不少掌门高手,若这三十多个门派有十几个欧阳志这样的高手,那怕是三阳帮的高手都站在这,也拿这众星拱月帮没啥办法了,这样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花铁臂自然不敢大意。 沈飞听到这可是吓坏了,这肯定就是来抓他的。武功如此之高,应该是画衣姐姐无疑,没想到才一个月就能弄出这么大的声势。 这画衣的武功说起来,比王神还要稍微强那么一点,虽说师父总说画衣没啥武学天赋,但那也就是和她自己比,画衣比之沈飞也不过大六岁而已,一身武功就已不输王神,萧雨生之辈。但沈飞自信能在王神萧雨生手下轻松逃走,却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逃不脱画衣的手掌,原因便是这两人从小便互相拆招,双方都非常了解对方的武功,而这画衣最拿手的便是那轻功《逐月》,全力施展开来,短时间内比那汗血宝马都快的多,以前在山间追逐,画衣让沈飞先跑半柱香时间,最迟待到傍晚时分,也必拎着沈飞回宗门了。 沈飞此时也不作他想,只想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于是拉着程韵如就要往县外走。可程韵如虽说也听明白了原委,却说这朝廷的阴谋还没解决,王帮主一个人也不一定能躲过这一劫,说什么也要留下来帮王帮主。最后沈飞无可奈何,只好答应暂时不走。 程韵如随即又说,不如装作乞丐在这混上几日,脸上抹上灰,只要不引人注意,没人会知道他们是谁。沈飞一听觉得装乞丐也挺好玩的,便立马在地上抹了一把灰,要往程韵如脸上抹,程韵如见状倒也没躲,任由沈飞在脸上抹成了大花猫,随后自己也在地上抓了一把灰,抹在了沈飞脸上。 两人见脸上的差不多了,又去买了两身破衣服,穿上之后,还真像那么回事。再加上不知道从哪捡来的两个破碗,只怕他们说自己不是乞丐也没人相信了。 不过两人虽装作了乞丐,倒也没真的去乞讨,反而要去找县里最好的酒楼,要在里面点一大桌吃的,好好吃一顿。 原来这些天来一直在赶路,除了干粮啥吃的都没,偶尔抓了一两只野味,做出来的东西还不如干粮,沈飞总是一边啃着馒头一边说,一到县里就要先吃一顿好的。 沈飞和程韵如经过打听,随即便去了县里最大的酒楼望月楼。 刚走进酒楼,门口的掌柜见到二人便拦了下来,两人这身装扮自然是不让他们进去的,就算两人随后拿出了银子,掌柜的还是以他们这样会影响到其他客人为由不让他们继续进去。沈飞这人遇到这种事从来不会当面吵闹,而是私下使坏,他马上拉着程韵如就往外走,边走边在程韵如耳边小声嘀咕着“不让我们吃花钱的,难道我们不能吃不花钱的吗。”程韵如听到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也跟在后面走了出去。 ------------ 第十六章 吃醋 只见沈飞带着程韵如跑到了望月楼的西边,笑着对程韵如说道“我一会进去,看到啥好吃的都给你带点。” 程韵如听完怒道“不行,你带我一起。” “就这么大点地方,怎么藏两个人啊,小妹妹乖啊,我上去了看到他们一上菜,我立马端着盘子就下来,绝不先吃一口。而且也要有个人在这把风啊。” 程韵如听完也只好答应了。 这望月楼一楼全是大堂,二楼则是四个包厢,四个包厢还取了名字,分别叫上弦月,下弦月,满月和新月,这西边的包厢正是新月,今天有一贵客光临,所以菜早早的就预备好了,只待客人一来便上菜。 沈飞本来的打算是戴个面巾在房梁上等着,等菜全部上完就下去点了所有人的穴,然后端着盘子就走。谁知这菜还没上呢,沈飞刚跳上一楼屋顶,探出个头看看屋里什么情况,里面竟然已经有位姑娘站在那等着了,此时一脸惊讶的看着沈飞。 沈飞也是一脸尴尬,本来这要是位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也就算了,他上去一拳打晕了便是。偏偏还是位温婉可人的姑娘,沈飞自然不好意思动粗了,正准备走了换个房间呢,那姑娘竟然叫住了他。 “你等一下,这怕是饿坏了吧。”这姑娘说话轻声轻语的,甚是温柔。随即见她从一个锦盒里拿出几块糕点,用手帕裹着,递给了沈飞。 沈飞当然知道这姑娘是什么意思,这是把他当成饿急了的乞丐,爬窗偷吃的了。沈飞接过糕点,连声道谢。正要再次下去,那姑娘又叫住他,“过一会你再过来,我这点的菜很多,一个人也吃不完。” 沈飞听完好奇的问道,“就你一个人吗?” “嗯,这房间就我一个。”沈飞听完连连点头,便跳了下去。 这时房间里走进来一婢女,看着打开的锦盒笑道:“小姐这是饿了吧,我让厨房弄快点,别让小姐再饿坏了身体。” “不碍事的,我不饿,刚才有个小乞丐才是真的饿急了,爬到窗边想进来偷点吃的,我看他年纪和我差不多大就出来乞讨,实在不忍心,就拿了几块糕点给他。” 这婢女听完先是夸小姐心善,随即又说到现在世道乱,知人知面不知心,别和这些人打交道。小姐听完也只是莞尔一笑,便不再说话。 楼下的程韵如听到上面的对话,笑的前仰后翻,“感情你这糕点不是凭自己本事偷的,而是人家给的啊。” 沈飞笑脸一红,随即拿了块糕点吃了起来,当真比那干粮是好吃太多了,两人不一会就分吃完了。 “一会还上去吗?” “当然上去,这么好吃的东西,这么点哪里够。而且里面有一位说话轻声轻语的姑娘,着实是楚楚动人啊。” 程韵如则酸溜溜地说,他哪里是想吃糕点,明明就是看上那姑娘了。沈飞对此哈哈一笑,直说人家确实楚楚动人啊。 两人就这么在楼下一边等一边无聊的说着话,忽听里面大声的说着,“好饱啊,吃完了。”声音大的把婢女吓了一跳,小姐平时都轻声轻语的,何曾这么大声的说过话。 沈飞自然知道这是给他打暗号呢,于是又蹑手蹑脚的跳到了二楼。脑袋一探,果然屋里又只有姑娘一人了。 姑娘见到他,忙挥手示意他进来。“我这也没什么东西可以装这些吃的,你在这吃完再带些糕点吧。” 沈飞一个翻身,便跳了进来,然后怯生生的问道,“我能叫我朋友一起吃吗?就一个人,他也好久没吃饭了。”姑娘自然无所谓,于是沈飞跑到窗边喊了一声程韵如,程韵如见沈飞喊她上去,便装作不会武功的慢悠悠的往上爬。 那姑娘一见到程韵如便说道“原来是位姑娘,这乱世的,都把你瘦成什么样了。”沈飞一边吃一边憋着笑。 姑娘见两位吃的开心,便也不说话了,只是在旁边静静地看着。这时之前的婢女正要进来,见门锁了起来,问道小姐发生了什么事,那姑娘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搪塞过去了。随即婢女又对着屋里说道,“老爷说他还有一会,小姐要是觉得无聊就先回府里。”听那姑娘说了声不急,婢女便走了。 不一会,姑娘见两位吃的差不多了,才继续说道,“你们行乞多久了,看你们年纪好像也不大。” “行乞两年了,我是哥哥,今年快17了,这是我妹妹,今年刚16,我们从顺德那边逃难过来的。父母都找不到了。” “你们兄妹俩年纪这么接近啊?话说回来,我今年也是16岁,真是缘分啊” 沈飞哪里知道十月怀胎啊,还是程韵如赶忙解释道他们只是表兄妹。 姑娘又走到窗外喃喃自语着:“马上就要端午了,这世道这么乱,也不知道明年还能不能过端午。” “哪年不过端午啊,现在街上就已经开始有龙舟了,河边还有灯谜会,赏花灯,好不热闹呢”程韵如兴高采烈地说道。 “我已经好久没出过门了,不是在府上,就是在陪父亲吃饭,父亲担心我安危,几乎一刻也不让我离他太远。” 沈飞听到这话,竟深有同感的说道“那是挺没意思的,要是我天天被关在家里,肯定就偷跑出去啦。” 姑娘听完,面露向往之色,随即叹了口气。几人沉默了一会,沈飞先站了起来,“今天谢谢姑娘的款待,他日有机会自当酬谢。” 姑娘听到,面露笑意,“都是些吃剩的东西,哪里算的上是款待,若是晚上又饿了,可以偷偷到我屋里来,我让厨房做好吃的等你们。就是不知道家里的院子你们能不能进的来,还有一些巡府的下人。” “我从小就翻大户人家的院子偷吃的,这个好办。”沈飞笑着说道。 “那好,府上就在东直街头倒数第三家,冯府,府里后院西边第三间屋子便是我的屋子。”姑娘说完忽然一拍脑门,“还不知道你们叫啥呢,我叫冯婉儿。” 沈飞一拍胸脯,“我叫沈飞,她叫程韵如。” 随后三人寒暄了几句,沈飞便带着程韵如翻窗子走了。两人想着也没啥事干,便直接去了灯谜会那玩起来了。路上程韵如一直酸酸地说着沈飞,一看到漂亮姑娘,路都走不动了。 这其实也不怪沈飞,一来冯婉儿本身就非常漂亮,二来,他从小接触的就是他师父师姐那样的暴脾气,再后来遇到程韵如,也是一个刀子嘴的人,现在一看到这么温婉可人的姑娘,自然会另眼相看。 而程韵如也确实是有点吃醋,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慢慢习惯依赖沈飞了,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感情,只当是钦佩,但当她听到沈飞夸别的姑娘时,心里却酸溜溜的。 沈飞则是对男女之情一窍不通,此时也只是觉得冯婉儿声音好听,想听她多说说话。而他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也习惯听程韵如的话了,但他只当是程韵如足智多谋,说的对,才听的。 两人在灯会上怀着各自的小心思,玩的也不尽兴,再加上穿的乞丐的衣服,免不了受人冷眼相待,自然更是玩着玩着便一肚子气了。随后两人也不等灯会结束,便径直往冯府去了。 到了冯府,沈飞还是说让程韵如在外面望风,他进去拿吃的。程韵如说什么也不干了,直骂沈飞见色忘义,最后直接说道,他们是装的乞丐,不是真的乞丐,真想吃就去买。 沈飞实在拗不过,便答应一起进去。 两人翻过围墙,不一会便到了内院,稍一打探,便找到了冯婉儿的屋子。随即在外面敲暗号似的快慢快的敲了几声。 只见门忽的打开,冯婉儿捂着肚子笑着说“别敲了,除了你们现在不会有人来的,门一响我就知道是你们了。” 沈飞走进冯婉儿的闺房,一眼便看到桌子上的饭菜,喊着程韵如便过来吃。 这沈飞装乞丐装的是真的像,这狼吞虎咽的架势真好似中午那顿没吃似的,程韵如倒不是很饿,细嚼慢咽地吃了起来。 冯婉儿笑着对沈飞说,“沈大哥别急,这里多的是呢,没人和你抢。”随即又哀愁的说道“真羡慕你们想去哪就去哪,我也好想出去看看等会啊。” 沈飞嘴里含着一块红烧肉说“那就出去玩啊,我带着你,保证这冯府没人知道,明天一早再回来便是,现在去的快点,灯会还没结束呢。” “你带着程妹妹就已经不轻松了,还能再带上我?” “你若不信,一会只管跟我走,要是被发现了你就喊救命,我就算是被当作淫贼抓了,也保证不损害姑娘的名声。” “沈大哥言重了,我怕的不是我的名声,而是被抓住了我可能连屋子都出不去了。” “冯谷娘只管放心,这点本事我还是有的。”冯婉儿听完立马来了精神,竟跑去收拾东西了。此时程韵如的醋坛子早打翻了,对着冯婉儿说着看个灯会用不了多久,不用带什么东西,冯婉儿听到这才停止了收拾,静静地等着沈飞吃完。 ------------ 第十七章 一见倾心 沈飞吃完饭菜,摸了摸肚皮,随即便拉上冯婉儿和程韵如出门了。几人偷偷摸摸的走到围墙边,只见沈飞抓住两人胳膊,提气一跳,便拉着两人跃出了围墙。 冯婉儿好像还是第一次被人用轻功带着跳这么高,兴奋的手舞足蹈,还一个劲的夸沈飞武功高强,是她见过的最厉害的人。直夸得沈飞洋洋得意,跳得愈发高了。几个呼吸间,三人便已出了冯府。 程韵如担心冯婉儿晚上玩的不尽兴,于是又拉着沈飞先去换了身衣服,打扮的像个贵公子,这可把冯婉儿乐坏了,直言沈大哥英气逼人,俊俏得很。 随即沈飞也不好意思再骗冯婉儿自己是什么乞丐了,只说自己遇到了麻烦,不方便太过招摇。冯婉儿听了更是感动沈大哥为了他才换了这身衣服。 沈飞赶忙说没什么,他也不喜欢小乞丐的装扮。 随后沈飞问冯婉儿想玩啥,今天晚上都听她的,毕竟饭还是她请的。 冯婉儿也不知道要玩什么,就感觉啥都想玩,可是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于是程韵如便建议不如先去划船,此时夜色正好,租只小船,再来两壶佳酿,几个小菜,也来学学那些附庸风雅的才子佳人。 “可惜啊,这里只有佳人,哪来的才子啊。”沈飞说完便引得冯婉儿和程韵如哈哈大笑,程韵如更是直言沈飞很有自知之明。 不一会,沈飞便租来了船,备好了酒菜,叫上二人一起坐进了船里。 这凤县虽说不大,但正好有条不大不小的航道穿过县里,河道不足两丈宽。 正所谓在山吃山,靠水吃水,平时这条河也给附近的百姓带了不少生计,所以不管过啥节河上都会有龙舟表演。此时龙舟表演自然早就结束了,但是白天表演的船却还靠在河边,冯婉儿以前只是远远的看过这些船,此时靠近了才发现一个个都是庞然大物,船身的雕花更是华美。于是每路过一条船便听冯婉儿喊着“沈大哥,程妹妹快来看这艘,比上一个更漂亮。” 程韵如虽只是附和着,但是沈飞却也是第一次见这些船,竟似乎比冯婉儿看的还开心,两人就这么一会“哇”一会“你快看”中划过了这片停花船的地方。 “你们说这些百姓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为啥还要花这么大的精力和钱银做这种毫无实际用处的花船呢。”程韵如瞥了一眼花船说道。 沈飞想了想回道,“《庄子》里说,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人生短暂,自然要及时行乐。” 冯婉儿听完却摇了摇头,说道,“老百姓怕是不会这么豪迈。” 程韵如还待再说,沈飞却急忙抢话,“管他们怎么想的呢,反正我们看着开心不就行了。”冯婉儿听完笑着说,“我还真羡慕沈大哥的忽然而已啊。” “这有啥,大不了你也离家出走,咱们仨一起游历江湖,岂不快哉。” “沈大哥,你这个也字好像暴露了啥啊。”沈飞听到尴尬的摸了摸头,随即端起酒杯说大家一起喝一个,两位姑娘听完也是一起举起了酒杯。 沈飞刚喝完,忽然船身一震,程韵如还没喝到嘴的酒水撒了一身,沈飞看的哈哈大笑。程韵如则气急败坏的站了起来朝船外望去,原来是和别人的船撞上了。 “哪个不开眼的撞了我们的船,害我酒撒了一身。”旁边划船的船家连忙对程韵如说,“小姐莫气,都是小人的错,不是他们撞了我们,是我不小心撞了他们的船。”沈飞听完更是笑的合不拢嘴,就连一直温婉尔雅的冯婉儿听到了也扑哧一声没忍住,把嘴里的酒水喷到了沈飞身上。 以沈飞的武功自然是能躲开的,但他竟然也没躲,而是佯怒的对着冯婉儿说道,“好啊你个冯婉儿,我带你出来玩,你还喷我一身酒,恩将仇报。” 冯婉儿赶忙说道,“沈大哥,我不是故意的。”说着便要自罚一杯。沈飞连忙拉住,笑着说他是开玩笑的。谁知冯婉儿把酒喝在嘴里没有咽下去,而是朝着沈飞又吐了过去,程韵如在船外看到,连夸婉儿干得好,就应该这么教训这个沈飞。而沈飞则一脸无辜,我好心带着你们俩玩,又没干什么坏事,干嘛教训他。 冯婉儿抿嘴一笑说道,“谁叫沈大哥老是冯婉儿冯婉儿的叫我,干嘛不叫我婉儿呢。”沈飞听到连称是他不对,又自罚了一杯。 三人正在逗笑呢,被撞的那艘船的主人从船里走了出来,也是一位少侠模样的年轻人,对着这边喊道,“哪个不开眼的,撞了我的船还在这耀武扬威的。” “就是我,咋啦,”程韵如竟然一副错的不是我,而是你们的脸色。 “小姐,我也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你们撞了我的船,又出来骂我,我说上两句也不能说了?” 程韵如自知理亏,但依然大声说道,“大不了赔钱呗,多少银子,你说。” 那少侠闻此,似乎也不想多事,便说十两银子。程韵如闻此又开始大叫,“你这整船也不过二十两,这么轻轻一碰你就要十两?”那位少侠却说此船他是租的,自己押金便是二十两,而且他们还败坏了他的雅兴。 程韵如正待再说,沈飞却拉住了她,“十两就十两吧,婉儿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别扫了雅兴。” “说的轻巧,你有钱吗?” 这倒是真把沈飞难住了,他都是缺钱了才会跑到哪个富商家里拿点,身上一般也不会备多少银子,此时掏遍全身,也不过三四两,赶紧说道“我觉得你说的对,十两太多了,他们要是如此不讲道理,我就把他们打地讲道理。” 冯婉儿见二人如此,便赶忙说道,“我这有个簪子,不值多少钱,但是赔这船钱绰绰有余了。”说完便从头上取下一个簪子,随即递给了程韵如。 沈飞见冯婉儿头发洒下,显得更加动人,竟看的呆了。倒是程韵如接过簪子一看,忙说,“妹子这簪子何止百两,这赔了也太亏了。” “不碍事的,不过一个簪子罢了。”程韵如到也不在乎十两百两,于是便将簪子扔给了那位少侠,那少侠见到簪子一看自知远不止十两,竟还跑到船里又拿了七八斤白银,算是找给他们的。 这些银子放在一起本也不轻,那少侠却身不动手不动,只是手腕一转,便把这些银子扔了过来,武功着实不弱。而沈飞竟更加夸张,只见他抚出一掌,还没碰到装银子的袋子,那袋子竟自己旋转起来,然后缓缓停在空中,又慢慢落到冯婉儿脚边。冯婉儿看到直说今晚看到这一手,这簪子花的不亏。 那少侠见沈飞此等武功,也是一抱拳,便回船里了。 “这武林大会即将举行,这附近高手也太多了,像这样身手的,以前一年都不一定能见到一位,现在坐在船里喝着酒都能碰到。”程韵如说道。 “原先我还想办这武林大会没啥意思,现在看来真的是办的太好了,不然我还遇不到沈大哥和程妹妹呢。”冯婉儿又是抿嘴一笑。 三人便又继续喝酒聊天了。 待到酒喝完了,冯婉儿觉得再在船上坐着便有些头晕了,沈飞又说那不如去岸上看看灯会。 这灯会以前只在元宵节才有,但今年端午也有人弄了个灯会,算是助助兴。灯会里有棵大树,树上挂满了灯谜,冯婉儿听到猜灯谜,便说想去,沈飞自然无所谓,于是三人便下了船向灯会那走去。 三人不一会便走到了,本来这灯会端午节一般就不办的,此时灯会又已接近尾声,所以已几乎没什么人了,倒是猜灯谜的地方还三三俩俩的站了几对才子佳人。 冯婉儿走到一棵大树前,见上面挂满了灯谜,于是便说几人玩个游戏,一人选两个灯谜让另外两个猜,谁猜对了就答应对方一件事。 沈飞听到表示划不来,程韵如还欠他两件事呢,程韵如也表示都是小孩子玩意,不玩。最后沈飞看着冯婉儿失望的表情,便又说他想玩,于是便立马对着灯挑了起来。 不一会,沈飞便选好了一个。 只见灯笼上写着,一根木棍,吊个方箱,一把梯子,搭在中央。这灯谜对饱读诗书的冯婉儿当然不难,脱口便说是个“面”字。 “你这也太厉害了吧,论起武功我是不错,但这猜灯谜却不是我强项,一会你挑个简单的给我猜。” 冯婉儿听到笑着说,“放心吧,我挑个简单的让沈大哥猜,再说了,答应我一件事也没什么。我又不让你做啥为难的事。”说完就去挑灯笼了。 冯婉儿挑了许久也没挑好,也不知是挑个简单的不好找,还是挑个难的不好找。 过了好一会,冯婉儿才挑好,指了指那个灯笼对沈飞说,“沈大哥,就是那个,我赌你肯定猜不出来。” 只见灯笼上写着,“盈盈美目匿红阳,君去身现隐玉光。顷刻人来双守望,月钩斜处数星芒。”沈飞读了几遍,一时猜不出来是什么意思。 冯婉儿见状似有惋惜又似非常得意,“我数到三,再猜不出来就算沈大哥输了。”话刚说完,只见冯婉儿憋着笑,似有奸计得逞一般,立马喊出,一二三。 “沈大哥,你输了,你现在欠我一件事了。” ------------ 第十八章 入城 灯会结束,沈飞将冯婉儿送回府里,便和程韵如随便找了个破庙落脚了。三人商量好,明天继续出来玩。冯婉儿也说明天准备点更好的菜。 回去之后沈飞出了门一趟,没让程韵如跟着,说是去富贵人家拿点钱财,身上的银两不够用了。程韵如本也想一起,但是实在是有些累了,便一个人在庙里等着沈飞,直至沈飞回来,她才安心的睡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沈飞带着程韵如又穿着乞丐的衣服,出去逛街去了。 此时不仅正值端午,又恰逢武林大会,真的好不热闹,一点也没有前方战事打得火热之感。 两人找了个茶点摊坐下,刚吃了没一会,忽见好多士兵模样的人在前面开道,后面好似是一位大将军。此人一眼看上去便知道武功不如,又是久经沙场,有一股子军队里才有的威严。 这其实是很罕见的,虽然这次参加武林大会的也有不少自称将军,元帅的,但其实原来都是帮派,土匪,世家出身,只是生逢乱世,才有了这些机会。都是半路出家,自然不能和这人相比。这人一看就是朝廷里真正带过兵打过仗的将领出身。连后面跟着的官兵都和之前看到的那些跟乞丐差不多的官兵比要威严的多。 沈飞在旁看的啧啧称奇,直言好不威风啊。程韵如倒是没啥反应,然后淡淡地对沈飞说起这将军的来历。 这将军名叫程午,刚过四十,原来便是朝廷镇守宁夏卫的守城将军,本来也是战功赫赫,谁知去年闹饥荒实在太严重,他又实在不忍心看着百姓饿死,便分了一些军粮给灾民,这事本来也无关紧要,将在外,军令都有所不受,何况是这么点小事。 但不知是谁在其中捣鬼,那些分出去的军粮竟然有一批落到了反贼手里,最后还被朝廷的人知道了,那自然是没有好果子吃了。但这程午也不愚忠,判罚的文书还没到他这,他便已经提前知道,于是带着几个心腹和一家老小早早的跑了。再然后就是现在这样了,他变成了反贼里势力最大的。 不过这话说回来,当初分粮都是逐个逐个分发到灾民手里的,盖有军印的粮食麻袋拆了以后也就扔了,这若不是有心之人的计谋,也属实不可能发展到这一步。为此直到现在,程午也没放弃调查当初是谁陷害于他。 但不管是谁的计谋,最终结果对他来说也不一定是坏事。想调查清楚也不过是想解答心中的疑惑。 沈飞听完直呼人心真的是最险恶的东西,哪像他在宗门里,一个个仿佛白纸。好在近来在程韵如身边呆的久了,也学会了一点心眼。沈飞本就聪明,以前只是没往这方面钻研,现在有意无意的跟着程韵如的想法考虑问题,自然是有一些不同的。 没过多久,两人吃完饭,又商量着要不要去看望看望王前辈,最后被程韵如否定了,认为现在去找王前辈容易暴露俩人。 两人正欲付钱走人,忽又从远处传来锣鼓声,两人坐下等了一会,又见一群江湖人士在那开道,后面跟着一八抬大轿,此轿四面镂空,只以薄纱遮挡,中间躺着一个人,看不清身影。 周围的弟子一边敲锣打鼓,一边整齐地喊着,“众星拱月,天下第一,武林大会,一举夺魁。” 沈飞一听,便知轿子里坐的是画衣,立马脸都红了,心里直骂真的是会给我们隐花宗丢脸。这以后传出去了众星拱月帮帮主是隐花宗的弟子,那隐花宗就是武功再高,也都是人家的笑柄了。 画衣倒是对此没什么所谓,自己也是第一次做这帮主,虽在师父面前常常显得知书达理,蕙质兰心,但其实也是个疯丫头。 不过这些点子倒也不是画衣的主意,而是下面的帮主们弄出来的声势。 这些帮主虽也是帮主,但武功最高的也就是欧阳志那样的,大部分其实都籍籍无名,这些人平时就被大帮派瞧不起,自己想去大帮派拜师,又因资质,学识,年纪,过往等等原因,不收他们。此时有一位武功如此之高的帮主,自然想大操大办,在这武林大会上一举成名,自己也好跟着脸上有光。 沈飞虽看着难受,但也不敢上去说什么,画衣毕竟主要还是来抓他的,一旦看到了他,这武林大会她肯定是不在乎的,立马便会带他回山门。丢脸又不是丢他一个人的脸,等以后回去了跟师父说,师父自然会收拾他,他此刻还没玩够呢。 不一会,这一群人也走了过去。看到这种情况,程韵如便说,反正也没事,不如在这坐着,看一会还有什么大人物要来。 可惜等到中午,也不见有什么人进城了,沈飞便打算按着约定,直接去了冯府。程韵如此时倒是突然说自己有急事,下午便不和沈飞一起了。 这倒是让沈飞有些奇怪,自从那日在商丘衙门两人认识,这么久了也一直没分开过,程韵如也从来不会有什么事不和他说。不过沈飞也没多问,只是叮嘱要注意安全。随即便独自一人去了冯府。 白天不似晚上,即使沈飞,也怕被人发现,进府也显得小心翼翼。好在无惊无险。 一见面冯婉儿便问起程妹妹怎么没来,知道了程韵如有事,便也不继续问了。 随即沈飞便和冯婉儿说起今天入城的事,听得冯婉儿连连惊叹。吃完饭沈飞问冯婉儿想玩啥,冯婉儿想了一会,便说自己想去放风筝,沈飞自然答应。 两人在城里买了风筝,便往城外赶去。本来沈飞是说要去买两匹马的,毕竟来回也有二十多里地,但冯婉儿却说沈大哥武功这么厉害,要什么马,带着她不就行了。沈飞一听冯婉儿夸他武功厉害,便也得意起来,拉着冯婉儿直往城外奔去。 不到半个时辰,两人便停在了一处河边,这河正是延伸到城里的那条。 初开始冯婉儿还不太会放风筝,怎么也飞不起来,沈飞见状便将线放的老长,然后从冯婉儿身边举着风筝施展轻功向远处跑去,最后冯婉儿只需轻轻一拉线,风筝便飞了起来。 冯婉儿见风筝飞了起来高兴坏了,她还是第一次这么放风筝,一来没人愿意陪她放风筝,二来,轻功不到一定境界,根本拉不起这风筝。 冯婉儿提着线看着风筝,笑嘻嘻的说道,“沈大哥,真羡慕你,我初见你只当你是小乞丐,嗯,生的好看的小乞丐。当时还只是羡慕你能自由自在,但生活毕竟清苦,现在看你武功这么高,则只剩下羡慕了。” “武功可以学的,我之前就教韵如武功,不过她笨得很,学的太慢,我都教烦了。你要想学,我也教你就是了。” “我可学不会,不过看程妹妹机智过人,才思敏捷,怎么对学武一道却没啥悟性呢?” “我哪里知道呢,一人一命吧,我就没有韵如聪明,但是论起学武的悟性,我师父都说只比她当年差点。我师父可是我们宗门自开宗以来最有天赋的弟子。不过都是她自己说的,也不知是真是假,她老人家反正平时说话就没个正型。” “对师父还是要尊重些的”冯婉儿捂着嘴笑着说。 “你是没见过我师父,她自己就是个没规矩的人,经常对着祖师排位说着一群老不死的,把山门建在那穷乡僻壤之地,害的她似坐牢一样。” “那你师父为啥不把宗门换个地方呢,或者自己想出去散散心了,就下山呗。” “那我就不知道了,而且也不准我们下山,我这次就是偷偷跑出来的,她还派了师姐要抓我回去呢。我的武功虽然不错,但是师姐更厉害,不过她天赋不如我,师父说再有五六年,师姐也不是我的对手了。” “你武功都这么好了,你师父武功得多高啊?” “你知道王神吧,就是三阳帮帮主” “那自然知道,城里谁不认识王老前辈啊。” “我师姐的武功和王神不相上下,甚至还能略胜一筹,但是她在师父手下走不到三十个来回。” 冯婉儿听到直惊得说不出话,她就住在凤县,自然知道王神有多厉害,这整个武林,能打过王神的就那么区区数人,而且也不过都是略胜一些罢了。那他师父武功得有多高啊。 其实冯婉儿这里也想的不完全对,这世界上像隐花宗这样不被人知道的宗门,以及像洛仙子这样不被人知道的高人还有很多,只是既然不被人知道,那冯婉儿肯定也不知道。 待到傍晚时分,两人收拾了一下东西,便要回去。 忽然沈飞一把拉住了冯婉儿,赶忙朝路边的草丛蹲了下去,一只手还搭在了冯婉儿的背上,朝她运气。冯婉儿一头雾水,但觉身体暖洋洋的,气息却变得若有如无。还待她问沈飞怎么啦。沈飞做了个别说话的手势,然后指了指前方。 只见前面一中年人缓慢的向凤县走去,此人脸上毒气凝重,不是别人,正是萧雨生。看他现在的情形,显然之前中的十绝散之毒还未祛除。沈飞倒是好奇,萧雨生这颗棋子已经暴露了,此时又身中剧毒,他来这凤县能干嘛。 萧雨生走的不快,过了好一会,才走远,沈飞这才停止了运气,解释道,“对不起婉儿妹子,这人武功极高,你又不会武功,我不用这运气法门帮你闭气,只怕你会被他发现。” “不用道歉的沈大哥。这人是谁?” 随后沈飞便将之前在道观里遇到萧雨生之事说了一遍,听完后冯婉儿又啧啧称奇,便说以后也要跟着沈大哥一起游历江湖。 ------------ 第十九章 武林大会(一) “你是大家闺秀,不能和我们一样的。” “哪是什么大家闺秀啊,就是笼子里的一只鸟而已。”说完又唉声叹气了起来。 “别不开心了,我也想带你一起游历江湖,只是我自己说不定哪天就被师姐抓回去了。”说完沈飞又在自己身上找起东西来。 不一会沈飞不知道从哪变出了一只簪子递给了冯婉儿。 “这个送给你,昨天你把自己的簪子赔给那人了,我便想再送你一只簪子,这是我昨晚花了大力气才挑好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冯婉儿接过簪子,看了一眼,直夸沈飞眼光好,“沈大哥,这簪子我特别喜欢,谢谢沈大哥。”说完又把簪子递给了沈飞,“沈大哥,你帮我戴上吧。” 沈飞接过簪子,笨手笨脚的把簪子给冯婉儿戴好,“这簪子婉儿戴着是这簪子的福气。” 冯婉儿微微一笑,接着又说,“你没给程妹妹买什么吗?还好她没来,她要是来了,看你怎么解释。” “跟她解释啥,她又没把簪子赔给别人。”沈飞嘟囔的说着。 冯婉儿见状笑骂着沈飞不懂风情。 随后沈飞又带着冯婉儿向县里奔去,天黑之前赶到了县里。本来是用不到这么久的,但是沈飞怕撞上萧雨生,虽然他现在受了伤不一定打得过沈飞了,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两人便绕了远路。 两人玩了一下午,此时已经是饥肠辘辘,但沈飞和冯婉儿路过一家赌场的时候,冯婉儿又说从来没去过赌场,要去里面看看,沈飞只好在路边买了几个煎饼,便一起进去了。 这赌场倒是不大,但是人挺多的,毕竟又是开武林大会又是过节。赌场里也就四五张桌子,玩的都是一些常见的色子赌大小一类的。旁边还开了一桌麻将,围观的人也颇多。 冯婉儿义父之前也经常去赌场,这两年反而倒是不去了,但大致上怎么赌还是知道的。 这赌场里除了叫喊声就是汗臭味,连沈飞都有点受不了,但是冯婉儿反倒是无所谓,只是轻轻的捂着鼻子,便说要去赌大小。 这两人虽然都不会赌钱,但是沈飞的武功还是能帮上大忙的,不一会,两人就赢了几十两银子。冯婉儿也是越赌越兴奋,早忘了回家之事。沈飞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一直温文尔雅的姑娘咋忽然成了赌鬼了。 最后玩到大半夜,两人直把整个赌场的钱都好像赢光了才恋恋不舍的走了。本来这钱肯定是要换成银票的,但是冯婉儿说就银子吧。可是当看到一整箱银子的时候,最后还是换了银票,只留了五百两放在身上。 两人没走多远,自然就被赌场的人堵上了,说是要教训一顿,但肯定也不是沈飞的对手,没几下几人便站不起来了。 沈飞本以为冯婉儿要直接回家的,没想到冯婉儿带着沈飞到了县城西边的破落巷子,一边走一边让沈飞把身上的银子拿出来。 沈飞还待问冯婉儿要干嘛,却见冯婉儿一边走一边撒这银子,这可都是十两十两的分量,沈飞赶忙说这要是砸到人会把人砸伤的,冯婉儿这才停了手。 沈飞知道了冯婉儿的意思,便说明天他把这钱都换成碎银子,再能行善积德吧。冯婉儿哈哈大笑,便说那就明天再来。 倒是沈飞在一旁又好气又好笑,这么多银子要是换成其他人,拿都拿不动,也亏的冯婉儿想得出来。 随后两人便一边聊天一边回去了。 “沈大哥,这两天真的谢谢你,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原来活着这么有意思。” “瞧你说的,你这大户人家的小姐都觉得活着没意思,那那些贫苦百姓不是早跳河了。”冯婉儿听完也不作解释,只是心事重重的闷着头。 “别不开心了,你想玩,我天天带你出来玩。” “沈大哥也是来参加这武林大会的吗?” “嗯,过来看看热闹,我又不起义造反,这武林大会和我其实关系不大。主要还是之前和你说的碰到王前辈的事,所以韵如才说要过来。” “这次武林大会可能会有大事发生,沈大哥,你能不去最好就别去了。”冯婉儿突然忧心忡忡的说道。 “你也知道会有大事发生?不过你放心,我早就知道了,这次来就是为了帮王前辈解决这些事的。”沈飞满不在乎的说道。 “沈大哥,有些事现在也不方便和你说,反正你到时候在武林大会上,千万要多留心,别伤了自己。” 沈飞以为冯婉儿说的是武功不如别人被打伤,便傲气的说道,“放心吧,我的武功他们想伤我是不可能的,而且我师姐也在,我也不会露面,只是从旁协助,顺便看看这武林大会是啥样。” “那就好,沈大哥,以后我要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会不会生我气啊。”冯婉儿突然问道。 “你会做啥对不起我的事情?” “我是说假如嘛。” “那自然不会,再说了,你这么心善的人,哪里会做对不起别人的事,只有别人做对不起你的事。” “哈哈,不会就好。沈大哥,本来你还欠我一件事,今天带我出来玩就算还了,可我以后还有事求你,你会不会就不答应了?”说完便可怜兮兮的望着沈飞。 沈飞自然受不了冯婉儿这样看着他,忙说,“婉儿这是什么话,放心吧,以后有啥事都和我说,我能做到的都帮你。”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冯府,随即沈飞便将冯婉儿送进了府里。冯婉儿出去前早已装病闭门不出了,此时倒也没人发现。 送完冯婉儿,沈飞独自一人回到了昨天的那座破庙,此时程韵如已经在庙里了,一个人坐着,也没有睡觉,应该是在等沈飞回来。 程韵如见沈飞喜笑颜开的,酸溜溜的说着:“我不在,留你们二人独处,开心了吧。” “你现在怎么说话总是怪里怪气的。”沈飞没好气的说道。 其实这也不怪沈飞,他对情爱之事完全不懂,只是觉得冯婉儿好,倒也没往那方面想。 “自然是没你的婉儿妹子说话好听。”沈飞见程韵如这么说,便也不好接话了。 但沈飞想了一下,还是把今天在城外见到萧雨生的事和程韵如说了,程韵如听完倒也没说什么,沈飞见程韵如如此,本想问问她今天下午去干嘛了的话也憋回了肚子里,找了个地方睡觉去了。 第二天天一亮,两人便又来到了昨天那个茶点摊,想看看今天还有谁进城,但是看了一上午也没啥特别的,倒是卖茶的老板看俩人两杯茶就在那坐半天,似有些不高兴了。 待到中午,两人便又去冯府找冯婉儿去了,期间沈飞还抽空去了一趟钱庄,把那几十斤整块的银子换成了碎银,程韵如本来不知道沈飞回来时手里的袋子装了什么,待看到是银子时也是无语,随后沈飞又掏出来几千两银票,程韵如直说你们昨天是去打家劫舍了吗。 三人依旧如昨天一样,这边逛逛那里玩玩。一眨眼,三天便过去了。 待到武林大会前一日晚上沈飞将冯婉儿送入府里之时,冯婉儿拉住了沈飞好似有什么话要说。冯婉儿平时一直很守礼,似这样拉住一个男人她是从来没有过的,但刚要开口却又忍住了,最后和沈飞道了别,嘱咐他明天小心。 初五这天早上,街上早早的就站满了人,这人群一路延伸到三阳帮那,既有看热闹的老百姓,也有各方帮主将领带过来的弟子军官,帮派驻地毕竟没有多大,也不可能所有人都进去。不过三阳帮在离帮派驻地不远的一块空地上摆了酒席,等事前全部商定好了,大家再一起去那边喝个开心。 沈飞早早地便和程韵如装成了小乞丐混进了人群,挤到了内堂里。本来没有请柬也是进不了内堂的,但好在王神提前做了安排,这倒不是什么麻烦事。别人虽有疑问,但是人家三阳帮都不管,他们也犯不着惹麻烦。 沈飞和程韵如找了个偏僻的角落便坐了下来,此时参加大会的人已经来的七七八八了,包括沈飞的师姐画衣,此时也已经落座。这画衣本来是没有请柬的,但是经过欧阳志一说,花铁臂自然是要给众星拱月帮一份请柬的,而且不仅给了请柬,而且还是上座。 沈飞对于江湖上的人自然认识的不多,倒是程韵如知道不少,只见程韵如指着座位上那些人对沈飞说道,“这左边一排的呢,都是一些将领,从前往后分别是铁将军程午,前天已经和你说过了,然后是青背狼孙贺,保定人,听说他手下有八十万将士,也不知是真是假,原来就是一个里所长,后来被迫造反了。再然后就是小李广李虎,这人原来就是个打家劫舍的土匪,所以名声不好,但是为人凶狠毒辣,手下也有三四十万人,不过都是一些饥民,算不得有多厉害,再往后就是……”这程韵如如数家珍的说了起来。不一会便把左边十七位将领说完了。 随后又指着右边一排说,“这些都是些江湖门派,虽然弟子人数和这些将军比不了,但是毕竟武功要好得多,之前很多刺杀朝廷将领的事都是他们做的。”说完便又开始逐个介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