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 灵魂的荡漾 龙蟠虎踞,有钟有鼓; 龙腾虎跃,有文有武; 大河如龙,群山如虎; 长啸仰天,长歌当哭; 一把剑划开万丈天幕 , 一腔血注解千秋史书。 ——《藏龙卧虎》任卫新 歌词 风在轻轻地抚摸着大地,门外的雨稀稀地落下,脑海中,一首歌词在荡漾,风声、雨声、歌声,是那么的飘渺,又是那么的清晰,陈凡就这么静静地听着,感受着,是那么的惬意,又是那么的困顿,是的,困顿,仿佛在看着电影,倦了、困了、睡了,是梦非梦,是醒非醒。 琉璃的剑光,恼人的诗经,昏暗的烛光在书桌前闪烁,一个少年躺在床上安静地睡着,身上突然泛起点点光华向天空升去,就在此际,陈凡感觉自己向那少年落去,是的,落去,仿佛终于有了一个家,可以栖息,可以彷徨,莫名,陈凡知道,他穿越了,穿越到了这个少年身上。 不用睁开眼睛,灵魂感知身体,身上阵阵清凉感传来,一呼一吸之间,不知从哪冒出的一股股清气,正沿着左手臂,经左侧颈、头,向头顶百会穴冲去,一阵阵,要破体而出,却又被不知名物阻挡着,正在头顶积蓄,但随着凉气的增加,破体而出,估计也只是时间问题。 是睡去,还是醒来?是在做梦,还是穿越了?书页?无字书页?脑海中陡然出现一片书页,大放光明,头顶的凉气,在冲上百会穴的刹那,一片书页出现,凉气被书页一挡,经身体大椎,向下丹田冲去,好困,陈凡不再纠结,沉沉睡去。 雨渐渐停了,好梦由来最易醒。雨后时分的阳光洞穿一朵朵红霞,照在宁静的院中。“郎君醒了,郎君醒了!”微微睁开眼,陈凡就听到一阵黄莺般欣喜的叫声。“哎,真的穿越了!”压下惊慌、彷徨,陈凡往发声处看去,见一位少女身着白色长衫,腰间一围裳,中间生出两条彩带,正转身而去,彩带随风飘舞。 一会,一阵脚步声传来,“吾儿醒了,吾儿醒了,谢天谢地!” 陈凡抬眼望去,一个妇人,穿着件淡青色的长衫,袖子宽宽的,头上挽了个髻,插了根金钗,淡扫峨眉,雍容不失华贵,神情中略有疲惫,却带着惊喜,是娘来了,陈凡张口想喊“妈”,却突然感觉不对,意识中没看到小男孩喊过自己的母亲为“妈”,“阿母”,陈凡几乎下意识地轻声唤道,同时想起在中国古代南北朝时,就是这个唤法,莫非穿越到南北朝时期了?陈凡略有疑问的猜想。 “吾儿终于醒了,怎么会突然昏迷的?幸亏庆儿和你在一起,发现的及时,请的郎中也说不出个原因,只说你应该是魂魄受了伤,怎么会伤了魂魄?这已经三天了,可还有哪不舒服?”这么多问题怎么回答,怎么昏迷的,说实话,陈凡现在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而且怎么和这个朝代的人交谈?依靠之前看的零散片段,还真没把握应答如流。 此时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说话,陈凡装着准备说话的表情,张开口,然后把眼闭上,嘴合拢,吐了口气,“吾儿怎么了?”“饿”陈凡有气无力地回答,“瞧阿母糊涂了,准备好了粥,你爱喝的青花瘦肉粥,先喝点粥,养养神。”旁边有位老妈子端过一碗粥,“来,坐起来。”阿母扶陈凡坐起,此时陈凡发现床很低,约高有二十厘米,有点像榻榻米,但与榻榻米又截然不同,陈凡发现床的三面都有屏风,床的材质虽然不清楚,但屏风上雕刻着竹子、山水图案,也不是普通人家用的起的,“不会饿死。”陈凡悄悄吐口气。 接过碗,陈凡发现阿母后面还站了好几个人,除了刚才跑出去的白衫少女,还有两个中年妇女,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穿一件褐色长衫,腰间扎了个束腰带,头上好像戴了个小冠,陈凡眼光在阿母身后一扫而过,没仔细看众人,但可以肯定的是一个都叫不出名字,埋头喝粥。 “慢慢喝。”阿母关照道。所谓青花瘦肉粥,也就是青菜花和瘦肉拌入大米熬成,粥里有淡淡的咸味,里面放了少许生姜丝,肉丝特别嫩,青菜只有叶,没有梗,大米晶莹剔透,吃在嘴里很软,很香,到底是纯天然的,陈凡心里不由赞叹道,在现代喝过许多地方的粥,还真没这个好喝,这要放在现代,开个粥店,或者把这儿的大米拿到现代卖,估计都能赚得盆满钵满。 “唉,”陈凡在心里不由叹了口气,“还是先想眼前吧,重生了,上天赐予的这一次机会,也许仅此一次,好好珍惜,顾好眼前。”陈凡不是个怨天尤人的人,对于自己无法改变的事情,那只有先去接受。 “可怎么应付眼前?唉!”陈凡不由的心里又叹了口气,“这叹气叹多了不好,要改。”陈凡调整了下心态,放松了下心情,开始慢慢喝粥。喝粥再慢,总有喝完的时候,不一会儿,碗就见了底。“要不再来一碗?”阿母问道,“阿母,我想再睡会,呆会再喝。”陈凡说到。 “好,你先休息休息,有事喊阿春。” “好的,阿母。”陈凡回道。 “那阿母就先走了,阿母还有点事。”“嗯。”陈凡点了点头,随后,阿母就起身走出了房间,跟着后面的妇人也走出了房间,倒是那个少年往床前看了看,好似有话要对陈凡说,但见陈凡闭起了眼睛,也就没开口,跟着众人走出了房间。陈凡虽然闭起了眼睛,但能清晰的感觉到,房间里除了他自己之外,就只剩下了一个人,估计就是母亲说的阿春。 听脚步声远去,陈凡想了想,闭着眼睛喊道“阿春。”“阿春在,郎君有什么吩咐?” 陈凡睁开眼,看到的正是先前的白衫少女,陈凡刚想好了,喊阿春总不会错的,如果身边的人不是阿春,就会说是某某,阿春不在,陈凡就可以问阿春去哪了?顺便问你怎么在这?如果在,那就没喊错,也算是名字和人能对上了,毕竟目前记忆中的片段有点少,而且也许是刚醒的原因,印象中的记忆有点模糊,需要回忆回忆。 “水。”陈凡言简意赅的道。 “郎君是要洗脸么?我这就去打。” “嗯。”陈凡点点头,本来是想说要喝水的,把这个少女阿春支走,好一个人呆会,理理思路,看看居住的环境,能不能增加些记忆。后来在记忆中没找到男孩要喝水的片段,就言简意赅的讲了一个字,“水”,好在自己目前昏迷刚醒,言语简单也算正常,结果少女阿春理解成了要打水洗脸,陈凡也没必要去纠正阿春理解的错误,心中庆幸说一字的重要性,有的时候能省则省,往往也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阿春出门而去,陈凡坐起身,打量起了房屋,屋子很宽敞,但只有一面有窗,窗户正好在陈凡坐起身左侧的斜对面,此时,雨后的云霞已经散去,大片的阳光从窗户外撒进来,把窗前照得通亮,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屋外有一棵绿油油的树干,以及不远处的青砖砌成的屋墙。 在窗前有个书案依窗而放,书案上摆放着一个黄铜做的烛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上面有一支未燃尽的蜡烛,旁边摆放着砚台和毛笔,以及搁着几册竹简,看到竹简,陈凡有点激动,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此时的书,就是不知里面是否有有用的信息。 让陈凡欣喜的是,在书案前有张椅子,椅子不高,大概也就四十厘米左右,但和书案搭配正好。据陈凡所知,在古代东汉年间,人们还习惯席地而坐,直到晋朝,才逐渐出现凳子、椅子,这里的家具虽然比现代家具要矮,但最起码可以坐着看书写字了,如果回到古代,应该是过了汉朝年代了,但又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对。 床的对面,是两扇屋门,虚掩着,门靠着窗户这边的墙,在一进门的右侧,也就是陈凡现在坐着的左边,放置着一个乌黑木漆制成的琴架,上面摆放着把泛着乌黑色的古琴。“晕,看来原主会弹琴,他会我可不会,早知道就不学钢琴,坚持学古琴就好了!”陈凡在儿时学了个声乐,后来音乐老师建议再学个乐器,本来陈凡准备报古琴的,但是在母亲一个劲鼓吹学钢琴好的情况下,报了钢琴,后来是那个后悔,基本原因是累,母亲要求每天都要练习,好在上了初中以后,由于学业重,就不学了,倒是大学后,参加文艺活动,又捡了起来,也就玩玩,没有特地追求什么专业水平。 突然一个机灵,是了,阿母,今天这具身体的阿母来看我的时候,说郎中给我诊断为“魂魄”受伤,难道这里有魂魄么?灵魂可以出鞘么?如果在以前,陈凡是一万个不信的,但经过此次离奇的经历,陈凡是一头雾水,一片迷茫,身体里传来阵阵凉气在流淌,但只有左半边身体,右边一切正常,难道是灵气?心中隐隐泛起一种期待,这具身体可以修仙么? ------------ 第二章 魂魄 按捺下起伏不定的心情,陈凡向身体左后侧看去,也就是书案对面,放了一个五斗橱和两个叠在一起的箱子,以及在靠着琴的拐角处,放了一个书架,上面也搁置了一些竹简,还有些丝绢、纸张。看来已经用纸来写字了,据陈凡所知,刘邦建立汉朝,中间被王莽篡权,后来其第九世孙刘秀夺回皇位,史学家将王莽篡权前,称为西汉,王莽篡权后,称为东汉。纸张虽然出现在西汉,但是到了东汉时期,经过蔡伦的改进,才开始满足书写的要求。“现在的朝代发展,至少是达到了东汉时代水平。”陈凡想。 此时,阿春端着脸盆走了进来,“郎君洗脸。”阿春向陈凡走来。“将脸盆放书案上吧。”作为一个现代人,陈凡有点不习惯被人伺候。 阿春看陈凡已经坐起,也没说什么,将洗脸盆放在了书案上。陈凡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穿了一件米白色直领锦缎长衫,大小适宜,挺舒适,起身迈步走到脸盆前,水虽清澈,但可惜不能倒映出人的身影。 对了,自己这具身躯目前多大?记得在是梦非梦中看到,躺在床上的少年看上去脸不大,乌黑的头发向脑后梳去,在额头正中露出了个尖尖的棱角,自棱角向下,是笔直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将脸蛋分成了均匀的两侧,闭着的眼睛上,两道清秀略长的剑眉,两颊看去略瘦,却棱角分明,现在想来,应该是个俊秀的小帅哥,约莫十四、五岁的样子。“千万不要太帅!”陈凡想,“太帅麻烦。” 在现代,陈凡也是个大帅哥,在高中时因为帅还惹上麻烦,结果影响到学习,后来只考上了个二流大学,自那以后,他就在脸上戴上厚厚的眼镜,留个长长地流海,遮挡下脸庞,人也变得宅了不少,帅也有帅的烦恼。 洗完脸,陈凡顺势坐在书案前的椅子上,透过窗户,看到外面是一个庭院,对面是一个厢房,有一扇窗户和这儿正直对着,可惜现在无心观赏窗外风景,还是了解情况要紧。 “郎君可还有什么吩咐?” 阿春问道。 “没有,你忙吧。” “那阿春就在郎君的门外,有什么事喊阿春。” “嗯。”陈凡点点头,阿春端起脸盆走了出去。 终于可以静静地看会书,说实话,作为一个宅男,陈凡还挺喜爱看书,尤其是小说、杂志、棋谱等。要了解原主的情况,看书无疑是个很好的选择,最起码可以了解下这具身体在看些什么,有哪些知识是这个时代的人需要掌握的,总比两眼摸黑强。 “法国的雨果曾说过‘书籍是造就灵魂的工具。’不知道原主的灵魂是什么样的?”陈凡自嘲的一笑,拿起书案上的竹简看了起来。 字是繁体中文字,大部分都认识,可惜文章没有标点符号,看起来有点吃力。好在不是要研读其意思,只要知道大概的内容就行,先找历史风土人情的文章,其它的搁置一边,以后再看,当前的主要任务是对身处的社会文化背景有个了解。 书简很少,只有三卷,分别为《五帝世系》、《兔罝》[tù jū]、《晋献公将杀其世子申生》。 在陈凡理解起来《五帝世系》稍微与历史风土人情有关,可惜陈凡看了半天,只研究出是本史记,里面介绍了《五帝世系》中尧帝时期的事件,其他四帝没有提到,就是这个竹简,有没有介绍完尧帝的事,也不是很清楚,实在是内容有点绕人。 《兔罝》,一首四言诗,诗中含义陈凡没有太理解,但在学校时肯定没学过,即使四言诗,陈凡看的也很少,在印象中学校里主要讲的是五言绝句、七言绝句,律诗学得都很少,更别说古体诗中的四言诗了。 《晋献公将杀其世子申生》,陈凡只看明白了标题,以及竹简上在题目下方的两个字“礼记”,不明白的是父亲要杀儿子的行为,在这个社会,难道也是种“礼”么? 另外,在书简下面,还有两张娟纸,一张为《徙戎论》,应该是论述禁止胡人与汉民杂居的必要性;另一张为《草木谱》,这既不是歌谱,也不是什么文学作品,而是介绍黑白围棋的棋谱,陈凡没看具体内容,搁置在了一边。 翻完书案上的文字内容后,陈凡彻底熄灭了通过文字了解现在所处时代的想法,以他目前微弱的文言文知识,要想理解其中含义,除非原主小男孩把他上学时的情景,事无巨细的重播一遍,估计才有可能。但也不是全无收获,最起码明白了,现在生活的时期,如果在古代,应该在宋朝之前,汉朝之后。陈凡记得宋朝王安石变法后,科举考试只考四书五经,可目前书案上放的内容包含了史记、诗经、棋经,但没看到《论语》、《孟子》等儒家代表著作,以少年这个正是学习的年龄,看的内容,应该与社会需要考核的知识相关,目前书案上的书,最起码说明这个朝代并没有独尊儒术,那就是在宋朝前。纸张的出现,说明是在汉朝后。在这两个朝代之间,看活泼、冲动的少女,听郎君的称呼,陈凡估计在南北朝时代的可能性居大。 对了,那在称呼上要特别注意下,除了喊自己的母亲,一般为阿母外,另外就是“您”这个字的使用。陈凡记得“您”这个字的称呼,曾经在杂记中看到过在唐宋之前是没有这个字的,直到金元时代才出现,这个字起于北方方言,而且初始时也没有敬语的意思,后来才表示尊称,那如果现在处于南北朝时期,对于在现代社会习惯了用“您”的陈凡来说,倒是要注意下这个字在这个时代是否有人使用,以免闹出笑话。 思考的时间过得飞快,突然,阿春端着个托盘走了进来,“郎君,先吃午饭吧,夫人吩咐了,说郎君身体不适,让人把饭菜端来给郎君用。” 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中午,阳光火辣辣的,直直落下,被挡在了窗外。 肚子还真有点饿了,“好,就放在书案上吧。”陈凡回到。 托盘里有两个碗,除了一碗青花瘦肉粥外,还有一碗炖鸡蛋。 “阿父在哪?”通过这么长时间的静思,陈凡记起在是梦非梦中,见过这个男孩与阿父、大兄、老师韩夫子交流的片段,还有他上学时,经常和他的两个同学冯灿、龚青在一起的片段。让陈凡想不明白的是,看到的片段中,最后的记忆好清晰,一个少年在床上静静躺着,与现在这间屋中的情景一模一样,这应该是少年晕后的情形,但少年是怎么晕的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如果自己见到的是少年的记忆,那少年晕过去还能见到自己躺在床上?如果不是少年的记忆,那怎么可能见到少年身前与人交流的片段?关键是自己怎么晕的呢? “不清楚,”阿梅见陈凡仍有疑问似的看着她,又接着说道“只知道使君不在家,跟着使君出去的严海和其他人都还没回来,使君这次出门比较远,不过你晕倒的事,夫人到是派人去通知使君了。” “哦,我晕倒后,阿父就没有回来过么?” “没,你晕倒后,使君恰巧被府君急招去了姑苏,只是派严海回来通知了下夫人,那时你刚晕倒,正在喊郎中来瞧,以为你没有什么大碍,就没和严海说,夫人见郎君晕了两天了,昨天才派侯风去通知使君的。” “派侯风去的?”陈凡故做漫不经心的问道。 “是的,侯风是当时府里跑的最快武功最好的了,让他去最合适。” “不可以找个人骑马去么?”陈凡很想问有没有信差,可又怕这个时代还没有信差这个词,就换了个说法。 “找人送信,可找不到比侯风更合适的了,他的腿,可不比马慢。” 终于知道一些有用信息了。基本上确定了自己目前是在一个官宦人家;自己父亲的官职在府君之下,但也不会太低;目前所在地方靠近姑苏,应该是其所属的一个小县;就是不知这个姑苏是否是中国古代的苏州?叫侯风的这个人以后可以找机会认识下,看来是个能人。陈凡飞快地整理了下思路。 还有,对陈凡来说,最大的收获就是,终于知道了关于晕倒的一些信息,虽然阿春只是说了,其晕倒后,大家认为没什么大碍,那其实就产生了两种最合理的可能:一种可能,这具身体之前出现过这种现象,大家习惯了,并不惊慌;另一种可能,这个时代,也会有人突然晕倒,比如过度劳累之类的,而这具身体之前可能正在做剧烈运动,所以晕倒时并没有引起重视。 只是这具身体后来昏睡了三天,结合母亲口中郎中给出的结论“应该是魂魄受了伤”,隐约间,陈凡仿佛抓住了解释昏迷问题的关键。首先,是否这两种原因,要想弄清并不难,母亲口中的庆儿就在现场,可以问下,至于对方答的是否是真话,可以根据对方对答情形判断;其次,无论是哪种原因,共同点就是,晕倒时并没有出现引起人们慌张的异常现象,那可能被人偷袭打晕的借口统统不能要;第三,郎中说的是“应该是”魂魄受了伤,为什么是应该,而不是一定?这个时代对魂魄了解多少?这是需要弄清的。 ------------ 第三章 定光 陈凡一时思绪万千,但要弄清楚这三个原因对他来说也并不难,毕竟线索在这摆着,顺藤摸瓜,他还是会的,但要在阿母再次问起前了解清楚,时间还是挺紧迫的。 “阿春,能否把先前给我看病的郎中喊来,再给我看看?就说我醒了,但还有点不舒服,人还挺虚弱,再请他过来看下。”暂时不再纠结如何面对阿父,陈凡很自然的转移了话题。 “是。我去禀告下夫人,请她派人把郎中接过来。” “也好,去吧。”看来,母亲在府中的权威还挺重,想想自己目前变成了个少年,想来能对外做主的事不多。也是,郎中来了最起码要付诊金,要自己付也麻烦。 粥的味道仍然很香,吩咐完了阿春后,陈凡终于有心情开始吃饭,不一会就吃完了粥和鸡蛋。 吃完后,陈凡想了想,起身往身后的五斗橱走去,五斗橱有五个抽屉组成,打开抽屉,在里面找到了一些玉带、玉簪之类的首饰,分别用盒子盛着,以及一些小玩具,估计都是少年之前喜爱的藏品,特别有意思的是,里面还有一柄约莫是用黄铜打造的小剑,只有两、三寸长,陈凡也没从剑鞘里拔出来细看剑身,估计是个摆件。另外还有个盒子里放了一个小碎银和一些铜钱,陈凡也没细数,估计是原主的零花钱。 房间里已经暗了下来,陈凡也无心去翻看箱子和旁边的书架,透过窗户,可以看到阳光已经偏离了正中,撒在了对面的墙上。想了想,还是往屋外走去,看看屋外的环境,毕竟有机会还是了解下这里的环境更重要。 走出卧室,发觉原来住的是个套间,门外是个厅房,以原木在地上铺了一层平整的木地板,地板上有几个小小矮矮的方凳,围绕着一个一平方左右大的方桌,估计是作为会客和进餐之用。 就在这时,正好阿春领着郎中进门。 “郎君,郎中来了,这位是时郎中。”阿春看见陈凡说道。 陈凡看去,这位时郎中右手拎着个用麻布包着的小药箱,约四十岁左右,留有一撮小胡子,人有点驼背,给陈凡的第一印象,不向仙风道骨的高人。 “时郎中请坐。”陈凡向郎中点了个头,示意其坐下。 “郎君好。” 郎中打了个招呼,就随意找了个小方凳做了下来,人看上去虽有点猥琐,但行为举止却大方得体。 陈凡也随即坐下,把左手伸了过去,“麻烦时郎中再给我看看。” 郎中也不多话,径直伸出右手开始搭脉,过了小半会,时郎中松开手说道:“恭喜郎君已无大碍,我再给郎君开些安神的药物,一天一副,吃个三天,就没什么问题了。” “我听说,之前你给我看病,说应该是魂魄受伤,何以未曾开药,现在已无大碍,却开出安神的药物?”陈凡不由问道。 郎中听陈凡此问,明显愣了下,但神色间却并不慌张,点点头,说道:“没想到郎君年纪虽轻,却是个聪明剔透的人,实不相瞒,人有精气神,精对应人体之魂魄,气对应人体之内劲,神乃精气活力的体现,若精受损,以我的浅薄,是无能为力,故没有开药,现在看郎君脉象,是神受损,有点体虚,故只要开些安神的药物补补就可。” “那怎么确定是精还是神受损呢?”陈凡不依不饶的追问道。 “这个比较复杂,先前郎君的脉象杂乱无章,失去控制和活力,郎君昏迷不醒,这种情况体现为精出现了问题,所以应是魂魄受损,而现在郎君神清智明,虽有不适,但并无大碍,故只要安神即可。” “那不知魂魄受损,有谁能医治呢?或者有什么办法可以使魂魄强壮呢?”陈凡问出了心中最关心的问题。 “魂魄乃玄之又玄事物,即使在传说中的上古,也是莫可琢磨,故想要治魂魄之症,非药石可以完成,据我所知,只有传说中的隐门可以医治,但没人听说过隐门在哪,现在隐门是否存在,估计也没什么人知道了。至于要强壮魂魄,据说玄门中有功法可以修炼,但效果如何,非我这凡俗之人可知。” “那不知魂魄是否可以离体?我之前魂魄处于什么状态反映‘脉象杂乱无章,失去控制和活力’?”陈凡问出了心中最想知道的问题。 “魂魄离体,据说上古时代,魂魄可以修成元神,离体而出,并且可以白日飞升,现在天地规则改变,没听说谁能修成元神,人的魂魄一离体,那就是魂飞魄散。你之前,估计魂魄隐于脑海或窍穴之中,这才有了失去控制和活力之脉象,不过那只是暂时的,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多谢时郎中。”陈凡深深鞠躬,行了一礼,入乡随俗吧。虽然陈凡很讨厌这个时代的鞠躬礼,不过对郎中的感谢还是真情实意的。 “郎君客气了。” “哪里,天色已经不早,请郎中就在此吃个饭再回。” “不了,我家中还有事,就告辞了。”郎中站起身。 陈凡也没有强留,跟着站起身,对郎中说道:“那我就不留你了,改日再登门致谢。”侧脸对一直站在旁边看着的阿春说道:“阿春,你代我送送郎中。” “好。”阿春说道,“郎中,这边请。”时郎中向陈凡点了个头,随着阿春出了厅门。 陈凡跟着郎中出了厅房的门,两人拱手作别。出了厅房的门,是个天井,天井挺大,地上基本已经干了,只有四角的低洼中,仍有点湿,在天井中间栽了颗梧桐树,刚被雨水洗过的树干,笔直站立着,如一把屹立的绿伞,对面也是个厢房,大小和陈凡这边一致,不仅是窗户对窗户,而且是门对门,陈凡现在站着门口的位置,左手方向是堂屋,右手方向是围墙,围墙中间有个月牙门,标准的一个四合院,阿春就是领着郎中从这个月牙门出去。 去哪个房间看看?陈凡在犹豫的时候,对面厢房的门打开了,从中走出一个少年,手上拿着把剑,吸引陈凡的不是这个少年,而是那把剑,不知什么原因,对面少年一走出其所在的房门,陈凡就感知到了那把剑的存在,甚至不用看,就能感觉到它的到来。 陈凡的目光落在了那把剑上,剑柄乌黑,长约3寸,镶嵌在一把白色剑鞘内,剑鞘约二尺长,黑白分明,但看上去并不突兀,反而有种幽静深远的感觉。 此时,少年并未停步,而是拿着这把剑走到了陈凡近前,沉默了几秒,将剑向上,两手平举,递了过来,“给。” 陈凡下意识的两手接过了剑,不知是否巧合,陈凡一眼就瞧见了剑柄上有暗黄色的两个字“定光。”脑海中,突然出现一片书页,显现出一行字: “凡其所见,必留痕,光阴如水,定光阴。” 陈凡心中默然有种明悟,剑中藏有一片天书页,书页名为“定光”,是以在剑柄上显现出“定光”两字。拥有此天书页,可以查看物体过去发生的事,但是查的时间久,会损伤魂魄。 陈凡记得以前看过一本杂志,上面说只要没有能量的损耗,光可以永远传播下去,在2018年,发现了一颗距离地球93亿光年的行星,这颗行星在我们看到它的时候是否还存在,谁也说不清,因为人们现在看到的是93亿年前的事,该图像是通过了93亿光年的距离,才传送到了地球。 “也许定光就是能追索某些物体传出去的光,才能将过去发生的事情显现吧。”陈凡心中猜想,“怎么脑海中突然会出现一片书页?还能显现出手中这把剑的特异之处?莫非是这次穿越带来的福利?剑中的定光页又是怎么回事?” 细看剑柄,上面光滑平整,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做成,拿在手中,有淡淡的清凉感觉,暗黄色的定光两个字,彷佛用现代工艺喷印在剑柄上,用手摸去,没有任何的凹凸感,与剑柄浑然一体,仿若天成,翻过剑,另一边剑柄上也有定光两个字,剑柄两面一样,无任何的区别,可以说两面是绝对的等称。 陈凡抬头看少年,问道:“为什么把这把剑拿给我?” “你之前一直想看,只是这把剑有些怪异,有时会突然寒气逼人,你没学过武,易为寒气所伤,所以不给你看,不是我舍不得。” “那现在呢?”陈凡见少年讲到这,停顿了下来,不仅问道。 少年有些犹豫,仿佛在思考怎么表达,陈凡见此说到:“要不我们进厅堂再说。” “嗯。”陈凡见少年点头,将其引入厅中。 两人随意坐下,陈凡心中有点期待,看向少年。 少年此时脸上已经没有了犹豫之色,面容平静,开口说道:“法生,在你晕倒的时候,手上拿着这把剑,我怀疑你的晕倒,有可能与这把剑有关。” ------------ 第四章 消息 顿了顿,少年继续说道:“相传在上古时期,有条孽龙为害人间,这把剑从天而降,剑中隐含剑气,将其斩杀,斩杀时,天降大雪,寒气逼人,人们把这把剑称为‘降龙降雪剑’,以纪念其功德。” “这把剑,剑柄上有定光二字,你看,原本二字为淡白色,人若看久了,会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现在变成了暗黄,已经没有了那种目眩的感觉,黄师说这把剑的剑气已经泄了,所以字变成了暗黄,现在你拿着这把剑,已经没有问题,但时间最好也不要太久,毕竟这把剑以寒铁制成,入手寒凉。”少年盯着陈凡手中的剑,继续说到。 闻琴音而知雅意,陈凡并没有将剑拔出剑鞘查看剑身,而是将剑递给少年,少年明显楞了下,说道“不看了?” “不看了,今天已经看过,先前只是和你闹着玩,你不给,才要看。不知此剑怎会失了剑气?” 陈凡问道。其实,陈凡内心有种拔出剑身的冲动,但隐约有点担心危险,在身体内流动的凉气与剑上传出的寒气很相似,毕竟还没搞清之前是怎么晕的,先缓一缓再说,以后的日子还长。本质上陈凡还算是一个稳重、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那种人。 少年接回长剑,明显松了口气,说道:“我也不知,这只是黄师说剑气没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没的。按理说,你只是一个普通人,应该与你没多大关系,只是这次你走过来说想和我学武,结果却在我练拳给你看的时候,突然拿起梧桐树下的这把剑,拔了出来挥舞,然后晕了过去,黄师才查看这把剑,发现剑内含有的剑气没了。不过千百年来,没有谁能使用过剑里的剑气,对一般人来说,那也只是个传说。” “汗,果然是好奇心害死猫,不,是害死人。”陈凡的心里想到。 嘴上说道“那你和我母亲是怎么说的?” “我没说什么,我也不知你怎么晕的?我只听说过,剑气能伤人,但你身上没伤,没听过剑气能伤人魂魄,那个郎中说你是伤了魂魄,所以我虽然怀疑你有可能被剑的寒气所伤,但我只和姨母说了,当时你在和我学武,我练完一套拳看你的时候,发现你不知怎么突然晕过去了。” “嗯,我以后怎么称呼你?”怕少年疑惑为什么突然这么问,陈凡又补充道:“你和我母亲说,我在和你学武,那我要不要称呼你师父?” 陈凡问道。 少年本来愣了下,听了陈凡的解释,不仅自嘲一笑,说道:“我哪能当你师傅,我自己还是学徒,最多也只能打拳给你看看,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喊我阿庆就好。” 知道怎么称呼少年,陈凡的心里陡然踏实了很多,说道:“阿庆,这个剑上有定光二字何解?为什么不叫定光剑呢?” “定译为平静、稳定;光为光荣、明亮。想来是指持有此剑的人能内心坚强冷静,充满光明。此定光二字,据传说,是在斩杀孽龙后,才显现的,那时人们已经称之为‘降龙降雪剑’了,不过这都是上古流传下来的传说,真假不知。” “多谢。”听了阿庆的解释,想想以后可能还要和他借剑看,以便得到天书页,搞好关系还是有必要的。陈凡想着记忆中之前在片段中见过的谢礼,坐直了身体,两手交叉,弯腰行了个礼。 “不用,你要是这么客气,我反而不习惯。”阿庆坐直了身体说道。 “好,那我不和你客气,改日再找你玩。”陈凡回到。 “好,那我先告辞。”估计看天色不早,陈凡又说了以后再约的话,阿庆站起身来告辞。 陈凡也没多留,送走了阿庆,回到卧室,坐在书案前,梳理了下思路,这次收获挺多,主要是知道了自己名字叫“法生”;对如何晕倒的事,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最起码对应付回答为什么晕倒是没问题的。 至于后面要了解学习的则太多,好在可以一样样来,先是确定自己的姓氏,弄清府中父母还有主要人员的姓名,自己的学习情况,练习毛笔字,锻炼身体,拜访老师、同学等等。 往窗外看去,此时夕阳西下,落日的余辉照在院中,给院落披上了一层红色的彩纱,还没有来得及欣赏这个世界的美景,就见阿春出现在窗前。 “郎君,使君回来了。同来的还有位道长,郎君你先准备准备,估计郎主马上会喊你过去。” 陈凡的心里咯噔了一下,“父亲回来了,还带来了位道长,看来这位道长很可能是位高人,对魂魄有一定的了解,不要看出我的异常才好。” “阿春,你还能把侯风喊来下?我有点事想问他。”陈凡脸上故作平静,淡淡的对阿春说道。侯风就是之前阿春说的留在府中武功最好,跑得最快的人。之所以让阿春去喊侯风,而不是别人,在之前陈凡就估摸过,这个侯风在府里未必得志,最起码不是特别受父亲重视,但有一定才能。这时候要打听消息,最有可能的就是他了,一是他此时可能不在父亲的身边,能有时间过来;二来他应该和父亲一起回来,相对来说有可能听到一些消息。 “是,郎君,我去喊喊看。”阿春说完,消失在窗户前。 陈凡拿起书案上之前的《草木谱》看了起来,陈凡在现代生活中,也算时一个围棋迷,野狐二段的水平还是有的,也看过不少围棋书,并听说过《草木谱》,相传是晋朝谢安和其侄子谢玄的对弈,此局暗含了赢得肥水之战的排兵布阵之法,被世人誉为五大绝世棋谱之一,可惜早已失传,没想到在此看到。只是此棋谱,只有“草木谱”的名字,没有编撰说明是何时、何地、何人所下,不知道只是同名还是同一棋谱。 棋谱只有17路线,与现在的19路略有不同,自从围棋人工智能“阿法狗”问世,围棋理论产生了不小变化,陈凡自问还是接受了原来围棋理论和阿法狗的实战观点,但是看此棋谱,还是觉得有些地方看不懂,白棋主攻,黑棋主守,围棋下了186手,对有些地方黑棋的防守很是莫名奇妙,但黑棋最后成功屠掉了白棋中腹大龙,可以说神奇的获胜,看来使用黑棋的人,围棋水平高深莫测。 棋谱还没弄明白,阿春就进来了,“郎君,侯风来了,在厅房。” “好,就在厅房见吧。”陈凡回道,起身和阿春来到厅房。侯风正站在厅房门口,人大概二十多岁,看上去朴实忠厚,皮肤黝黑,脸型比较方正,穿一身短衫劲装。 “坐。”陈凡简短的说道。 “不用,我就站着。”侯风回道。 “没关系,在我这不用拘束。”陈凡微笑着看着侯风。 “我,我还是站着吧。”侯风有点拘谨,但还是有点坚持。 “实诚人呀,你站着,我坐着,岂非还要仰头看你。”陈凡心里默想,嘴上说道: “好,那我们一起站着吧,刚我已经坐了半天,正好想起身活动活动。” 侯风抬起头望向陈凡,见陈凡一脸真诚,陡然心里轻松了不少。 “这次请你来,一是谢谢你去给阿父报信,路上辛苦了;二是想问下你知不知道那个与父亲同来的道士,他是来自哪里?有什么擅长?”陈凡继续道。 “郎君不用客气,这都是侯风应该做的。那个道士姓贾,大家都喊他法师,是使君从真武道观请来的,听说本事很大,精通经义,主持斋仪,能受行道法,度人入道。” “道法是什么?能治疗魂魄么?”陈凡就着侯风的话问道。 “道法是道家的学说和法术,每个道门的学说侧重点不同,关于法术听说目前流传下来的主要是占卜和御剑术,要学这两项,一般都要去道门学。至于治疗魂魄,到没听说过,不过据说道门有长生术,可以壮大魂魄,修成元神,白日飞升,只不过近千年来没听说有人修成过,反而是武道昌盛,据说有人凭肉身,可以破碎虚空,得证长生。” “多谢,侯风,你先去忙,改日再聊。”考虑到马上就要去见父亲,还有些事情要准备,大家又站着谈话,陈凡就没再多说,让侯风早点回, “告辞。”侯风拱了拱手,转身出了厅堂。 “阿春,你还知道我之前写的一些文章放哪了?” “近期的都在书架上放着,早前的,我放在耳房了。” “现在什么时辰了?” “应该是申时刚过,到酉时了。” “汗,申时是几点?酉时又是几点?看样子下午五点多了吧。”陈凡骤然脑门有点冒汗的感觉,想到。 考虑时间不早,快吃晚饭了,陈凡说道:“阿春,你帮我准备下,看穿什么,头上戴什么?”这时代男的留长发,真是麻烦。 “好,郎君,我去给你拿个蓝腰带,头上配个玉簪。” “好,你看着办就可。”陈凡说道,其实心里还有下半句,“反正我也不懂。”只不过,没法说出口。 阿春朝卧房走去,陈凡紧跟其后,两人刚走进屋内,陡然卧室窗户口一暗,一个人影挡在了窗前。 ------------ 第五章 何为道 窗外出现的是位年龄与阿春相仿的少女,只听她说道:“郎君,使君喊你到大厅用饭。” “好,还有谁一起?” “还有一位道士,也喊了萧郎君。”少女说道。 “好,我们马上就到,你先回。” “是,郎君快点,莫让使君久等。”说完,人影消失。 陈凡走到书架前,将纸张拿在手中,坐到书案前,信手翻起纸稿。主要看有无署名,古代一般把名字写在标题后面,正文前面,自上而下,自右向左书写,这个时代延用了这一习惯,陈凡虽不习惯,但这不妨碍他寻找自己的名字,果然没翻两张,就看到了一篇署名陈法生的文章,题目为《论柔弱在上》,内容没看,知道了自己姓陈,果然名字叫法生就可。 翻完名字,心情一松,阿春正好拿了个托盘过来,陈凡装作漫不经心的把文稿放在一边,用竹简压了下,看向托盘,托盘上面不仅放着腰带和玉簪,还有把梳子和一个铜镜。 阿春拿起梳子说道:“郎君,先把头发束起来。” “好。”陈凡回道,也没打算从阿春手里拿过梳子,自己梳头,关键是不会呀。自然的从托盘里拿起铜镜照了起来,镜面居然是银白色的,估计是涂了层锡,照人虽没有现代的镜子清晰,但也照得清楚。镜中显示出一个双眼皮、俊秀的少年郎,以陈凡的眼光来说,绝对算是一个小帅哥了,只是光帅不好,男人要有才才好,而陈凡到这个世界上,目前最缺的就是才。 许是时间的关系,阿春梳头梳得很快,陈凡本来前面额头头发向后,阿春把陈凡后面的头发向上束,在头顶偏后的正中挽了个髻,插上了玉簪,长衫没换,直接在上面配了个蓝色腰带,腰带中央还有块祖母玉,熠熠发光。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辉照在院中,给院落披上了一层红色的面纱。 阿春领着陈凡来到正堂,正堂离陈凡住的地方不远,出了院落,顺着林荫小道,没走多远就到了。 只见正堂对着大门的位置,放了两张案几,正位坐着父亲,侧位坐着一位穿黄色八卦道衣的道士,大厅两边分别放着两张案几,共四张,陈凡在电视里看过,古人在会客时,一般会一人一桌分餐而食。四张案几,三张已经坐满,只留有最靠门的一张空着,案几上空空的,还没上菜,陈凡暗暗松口气,看来还没开饭。 “拜见阿父。”陈凡规规矩矩的跪下,行了个礼。 “法师,此吾的第三子陈法生。来,见过贾法师。”陈父说道。 “拜见法师。”陈凡恭敬地说道,自动把“贾”字省掉。这就是事先了解喜好的好处。 “郎君不必多礼。”端坐席上的道长微微颔首。 另三张案几,陈凡抬眼望去,大兄在片段中见过,在大兄下首的是位少年郎,看去比大兄稍小,但比阿庆要大,却未曾见过,不知是否是萧郎君,另一边上首的阿庆倒是刚见过,只不知在这场合喊阿庆是否合适,当下也不多想,对大兄和另两位一一拜过,然后说道:“见过诸位兄长。”说完,先朝大兄看去。 大兄微微一笑,指了指空着的案几说道:“法生,还是先入席吧。”陈凡并未立马过去,而是顺势朝另二张案几看去,见他们都是颔首,并未多说什么,最后再看向父亲,见父亲也是点头,这才起身向案桌走去,刚坐定,就听父亲说道:“法生,你身体可还有什么不适?” “没有了,谢谢阿父关心。刚请时郎中来看过,他说孩儿目前神清智明,已无大碍,安神即可。”作为病人的父母其实最关心的是现在怎么样,能不能治好,至于之前受伤的原因,倒也并不是特别在意,陈凡虽已经想好说词,但陈父并未问,陈凡也就未答。 陈父点点头,转头对法师说道:“我儿法生不怎么成才,学业一般,颇爱下棋,本来打算日后让他去天水学院读书,看棋道有无可能发展,但之前昏迷了三天,今天刚醒来,据说是魂魄受伤,想能否有机缘拜入道门,学得壮大魂魄之法,也好延年益寿。” 贾法师微微颔首说道:“观令郎天庭饱满,福泽深厚,若与道有缘,则可入道求学。” “如此有劳法师。这位萧庆公子,刚才已与法师见过,其自幼习武,目前已拜入乾道院求学,若有机缘,还望法师能够多加指点。” “乾道院为白云观开办,其乾元御剑术和云水算术颇有可观之处,进去后要修习这两门术法,与人争斗倒是不弱,不过这两项术法的高深处,要到白云观才能修习,在坤道院只是一些入门功夫,比较肤浅,可先打好基础,徐徐图之。我观为真武大帝传承,设有真庆道院,入观即有机缘修得上乘典籍,有《道藏》261种,1299卷,为道经总集,《北方真武玄经》更是直指元神的无上大法,为道家玄妙真经之一,只是需要有大机缘者方可参悟,若想壮大魂魄,习得此经就可。” “什么是‘有大机缘者方可参悟’?以前在地球上有隔山打牛的内劲,也需有大机缘者才能习会,最出名的《皇帝的新装》,那是只有‘圣贤’才能看到,怎么听着这话觉得套路深深?”陈凡听着听着,心里盼着这个法师能露一、两手瞧瞧,光说不练假把式呀。 好在这个贾法师也没有过度吹嘘自己道观了得,只是介绍了下道观藏经后,接着说道:“大家对道有何了解,可知何为道?” 说完,就住口不说,往陈凡这边望来。 陈凡这边也就两人,萧庆和他自己。刚才陈凡看得真切,父亲说“萧庆公子”时,指的正是阿庆,只不知为何用了公子称呼。另陈凡估摸,对面坐的除了大兄外,可能就是二兄,虽然暂时叫不出名,但应该不会错,主要原因是先前少女只说了有法师和萧郎君参加宴会,应该是隐去了府中家人参加宴会的名字。 此时法师向陈凡这边望来,陈凡装着不明所以的向萧庆看去,好在有个子高的人顶着,直接把其理解成了就是问萧庆,心中想,“谁叫我看不清法师的眼神落在谁身上呢?” 估计萧庆没有顶住压力,见大家的眼神都看向他,把问题接了过去,“法师,‘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道虽然是可以言说的,但是道并不是常恒不变的,而是发展变化的。道是一个概念,给它取个名字,叫做‘道’,然而这仅仅只是个名字,并不代表‘道’本身。道,不必拘泥于名字、形式,而在于自身感悟,比如达成一个目标,运用的方法,此方法可以变化万千,皆可称为道。所以,在我看来,道是方法、是规律。” “甚好。”法师点点头说道:“法生有何理解?” “该怎么回答呢?若依《道德经》说法,道在修心修德,修心及修德,一切善恶,皆由心生,既是罪从心生,还需从心灭。君子应上善若水,厚德载物,即君子的品德应如水一样惠及万物,却不争名利;应如大地般厚实,来容载世间的万物。这是老子追求的道,可这与阿庆说的相差甚大,阿庆说了那么多,等于什么都没说,道是方法、是规律,那岂非好的坏的方法都是道?”陈凡虽然没有读过《道德经》,但对老子写的《道德经》基本尊崇思想还是知道的,代表了道家的无为:消除自己内心的私欲,存天理,灭人欲,让自己的言行遵从自然规律、生理规律和社会规则。 想了想,陈凡神色淡定地回道:“不知。在我想来,道是博大精深的,包容万物万事的,在法师身上可以学道,在父亲身上也可以学道,与自然学,与师父学,与朋友学,在学院学,在市集学,在农田学,在仕途学,而我现在才疏学浅,还需要多多学习,细细体会,才能言‘何为道’,请法师见谅。”回答不好的时候就不答,吹捧别人,放低身段,是为人处世的不二法门,尤其是在带有理论学说问题上,何必拿个思想标杆出来让人攻击,低调点,放在各个学说上都符合答案的,才是标准答案,所以陈凡最后选择答了等于没有回答的答案。 “甚好,甚好。”法师点点头,侧头对陈父说道:“何为道这个问题,我问了很多人,还从未听过有人如令郎这般回答。” “小儿不成器,让法师见笑了。” 虽然陈父嘴上在骂着陈凡,但眉宇间抑制不住的喜意,掩盖不住内心真实的想法。 “非也,我观令郎虽然年幼,但言语淡定,调理清晰,笃实好学,日后必能成器。” “法师谬赞了,咱们边吃边聊吧。”陈父终于没有能忍住内心的笑意,面带笑容的说了起来。法师微微颔首。 “时间不早了,开席。”陈父对厅外喊道。 随着一声开席,早已准备在厅外的婢女,端着菜走进大厅。 陈凡陡然右眼不停地跳了起来,“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 第六章 承影 夕阳隐去,华灯初上,随着陈父的一声开席,早有准备好的婢女端上了饭菜,点起了铜灯。 菜有荤有素,陈凡记得听说过,中国史上,道教是在东汉形成,南北朝盛行,那时道士在生活习惯上与普通人没什么区别,荤腥不计,到了金元时期,才出现了出家和不出家两种道士,出家的才需要忌荤腥,不嫁娶,不出家的生活习惯与常人无异。 陈凡不是个迷信的人,但现在的经历,何止离奇两个字可以述说,右眼跳起,果断决定撤离。 “阿父、法师,请恕法生失礼,允许法生先告退。”陈凡一时没想到好的告辞理由,索性直接提出要走,好在自己昏迷刚醒,原因还是不说吧,由着各人补脑,也许效果更好。 “想来吾儿昏迷刚醒,身体还有些不适,也好,你就先回去歇息吧。”不过陈父没有辜负陈凡希望,自动补充说道。 待得法师也点头示意,陈凡起身告辞而去。好在右眼只跳了会,决定告辞时已经不跳,出得大厅,未见到阿春,也没管她去哪,直接往住处走去。 回去的路自是识得,陈凡没有打算节外生枝,去四处逛逛,而是顺来路返回,只是肚子有点饿。 夜幕笼罩下来,天将黑未黑,尚余一丝晚霞挂在天边,顺着林荫小道,饭后散步到是一件惬意的事,可惜他还没吃晚饭。好在路很近,一会回到了小院,小院东厢房,也就是阿庆呆着的那个房间,卧室到是黑黑的,厅房却有着烛光闪烁,也不知是谁呆着。 陈凡收起了好奇心,往自己的房间走去,进入厅房,陡然想起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如何点燃蜡烛?打火机、火柴之类的肯定是没有的,估计打火依靠的是火石,关键是不认识呀,也不知放哪里。 之所以这么早就回来,主要是想看下原主留下的笔记,读一读其写的文章,以及练练毛笔字,现在没有灯光,是否需要到对面借下? 终究按捺住了点灯的心情,去借个火,费一番口舌到是小事,为了这个引起不必要的猜疑就得不偿失了,再说,阿春说不定很快就回来了,“看来自己还是怕面对陌生人呀。”陈凡在心里感慨了下,回到了卧房。 静坐书案前,透过窗户,望向远方的天空,此时星辰未现,只看到灰蒙蒙一片。 “不知道这里的天空与我之前所在的天空有什么不同?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弄清脑海中的书页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碰到装有定光天书页的剑,就能在脑海中能显现出来,并知道其功用?而摸了这么多物品,其它的都没有,看来是否需要灵物才可?关键是怎么弄清呢?”闭上双眼,陈凡静静地感悟脑海中有无东西,结果什么也没感觉出来,到是觉得有阵阵凉风吹过。 “对了,我这次的穿越,最后是在山洞中,见到的是一柄石剑,剑名承影,承影?”陈凡无意间心中默念承影,突然,一片书页出现在脑海中,“承影?” “凡其所见,必留痕,日月交替,承影现。” 刹那间,一种明悟袭上心头,天地初开,演造化天机,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遁去其一,为万事万物皆留有一线生机,这遁去的一,化为一本道书,散落在天地间,其中陈凡得到了其中一页,为“承影”页,功能有两个,第一个,获得天书页或其相关物品,可以自动明白其功能;第二个,可以承现出预先留影的图像、文字,而预先留影,必须拥有“承影”的人事先书写在现实世界,然后默念“承影”,映射到“承影”上,将其保存下来,好处就是保存下来就不会忘记其内容,而且能明白保留内容的含义,坏处就是承影是以消耗肉身为代价,知识与年龄相匹配,记得越多,容颜易老。 千万年来,没有人能拥有过天书页,何也?因为拥有天书页的条件过于苛刻,激活“承影”,需以“灵源珠”为引,献祭肉身,肉身毁灭,换来“承影”认魂魄为主,拥有该天书页,试想一个人肉身没了,靠灵魂如何活?而“定光”更离谱,是需以“灵源珠”为引,献祭灵魂,肉身拥有“定光”,可魂飞魄散等于人已死亡,还需要天书页何用?其它天书页怎么拥有,许是陈凡还没有接触过,“承影”未给出感悟,但这两张天书页的拥有,何其难。 一个人没有了肉身或灵魂,在天地间很容易消亡,则天书页重新去寻找容器藏身。陈凡就是没有了肉身,机缘巧合,正好原来的陈法生没有了灵魂,使得陈凡获得了一线生机,天书页同时产生的共振互相吸引,带动陈凡灵魂穿越到这,可能由于陈凡的灵魂进入这个身体,或者在能量传输时被打断,使得“定光”页留在了剑中,不过“定光”带有的造化能量已经绝大部分进入陈法生体内,想要将“定光”吸进身体,只要以陈法生体内的能量为引,就可完成,不需要再付出什么惊人的代价,比之前容易多了,不过“定光”的使用,查看时光的长河,那是神做的事,轻则会带来魂魄的虚弱,重则会损伤魂魄的本源,用起来也是麻烦。 要想避免副作用,唯有收集全道书,可如何收全?有多少页?“承引”并未给出提示,看来一切都要靠机缘。 至于要以“灵源珠”为引,才能激活天书页,“灵源珠”是什么,在“承引”的提示下,陈凡到也明白。 “灵源珠”是蕴含着天地中异常精纯玄黄之气的珠子,玄黄之气,又称混沌之气,天为玄色,地为黄色,乃稳固天地的灵气,在天地初开时,到不稀奇,可现在离天地初开,也不知过去多少个千万年,这么多年下来的耗用,已经绝大部分用尽,要想寻找,到要费一番力气。 陈凡在现代,之所以会获得“灵源珠”,乃是为一道士所赠,听其父母说,陈凡刚出生不久,他们遇到一位道士给陈凡算命,说他一生不能遇到外财,如遇到就会成为劫,一旦度过,则可以平平安安,万一过不了,就会与父母天人永隔。 虽然现代人不怎么迷信,但有些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在他父母一再的恳求下,为帮助他渡过劫难,道士就赠送了一个珠子,说开过光,有法力的,让他一直戴着,父母就用红绳编制,给他一直戴在手上,并给他起了个平凡的名字,叫陈凡,还给他起了个小名叫安安,希望他平凡、安稳,不要遇到什么奇遇,健康、开心就好。手上戴的那颗珠子,就是“灵源珠”。 而原来陈法生怎么会有“灵源珠”的,陈凡却是不知了,不过现在陈凡的左手腕上,倒是还留有一根红绳,却并未见到任何饰物,也不知原来是否上面有一颗灵源珠? 至于怎么会遇到“承影”,在陈凡想来,还真觉得有点离奇。陈凡大学是地质专业,毕业后在父母的关系下,到了一家地质所工作,工作压力不大,利用假期到四川游玩,结果碰到了地震。当时人就在地震中心的山上,无意间跌入到了个裂缝中,遇到了个山洞,见到了把像剑的石头,在剑柄上有两个字“承引”,自己好奇上去摸了摸,结果就发生了穿越。 了解完“承影”的作用,想到之前看过的书简,只需要自己抄录一遍,通过“承影”就能知道其内容,陈凡信心大增,至于“承影”的副作用,先暂时忽略吧,好在陈凡目前在“承影”上的知识水平为零,想来副作用不大。 “郎君提前回了,我给你带了点粥和萝卜丝饼,都是郎君爱吃的。”阿春拿着个食盒出现在了窗台前。 “进来。”陈凡看到阿春,欣喜的说道。 “郎君怎么没点灯?”此时天色已晚,夜幕降临,仿佛一块黑布遮在天空。 “先休息下,你刚去哪了?” “去吃了个饭,回来看郎君不在,使君正在考教二郎君功课,好像在问一些对夷狄看法的问题,我也没听明白,就去厨房拿了些吃食给郎君,郎君先吃吧。” “好,你先把灯点上。”陈凡打开食盒,拿出粥和萝卜丝饼吃了起来。同时心中暗暗庆幸走的早,要不然回答夷狄问题的,说不定就是他了。 许是饿了,一会就吃完了,让阿春收拾了碗筷,研磨了墨,找了块空白竹简,退出了房间。 学习是快乐的,尤其是当你抄写一遍就能掌握的前提下,不断的更新知识,往往比打游戏更容易着迷,因为你知道,只要你学了,第一就属于你;学习也是枯燥的,当你反复的读白、记忆,结果到考试时,却忘记了,学而不会,是痛苦的,好在陈凡现在是前一种。 案前的烛光在闪烁,陈凡已经抄好了《兔罝》,之前看不懂得四言诗: 肃肃兔罝,椓之丁丁。赳赳武夫,公侯干城。 肃肃兔罝,施于中逵。赳赳武夫,公侯好仇。 肃肃兔罝,施于中林。赳赳武夫,公侯腹心。 心中默念“承影”,一片天书页出现在脑海,映照《兔罝》,刹那间其含义在心中流淌: 捕兽的网结得紧又密,布网打桩声声碎。武士气概雄赳赳,是那公侯好护卫。 捕兽的网结得紧又密,布网就在叉路口。武士气概雄赳赳,是那公侯好帮手! 捕兽的网结得紧又密,布网就在林深处。武士气概雄赳赳。是那公侯好心腹! 陈凡好歹也是大学生,如果不是“承影”,对“丁”一直认为只念“dīng”,没想到在这个诗中居然念“zhēng”,表击打声。有了“承影”的帮助,一下掌握了译文。只是小楷写得不行,离原主的字体还有很大差距。好在陈凡也是有毛笔字基础的,儿时练过大字,后来练的硬笔,对小楷虽然没练过,但也写的端正,只是速度慢,没有美感。 不知何时,对面窗台也亮了一盏灯,萧庆已经结束晚宴,回到了房间,当陈凡抬头的时候,萧庆正向这边望着,见陈凡抬头,却低下头看书,陈凡也没在意,闭上眼睛休息了会,继续练字,今晚的任务,还需把《徙戎论》也抄一遍,谁叫父亲在问二兄关于夷狄的看法呢,有备无患。 陈凡抄完《徙戎论》,夜已深,对面的灯火已经熄灭,抬头望向天空,一种对远方亲人的思念浮上心头。 ------------ 第七章 练拳 夜深人静,陈凡一个人在灯下思念了好久,聆听着心地呼唤,风潇洒地吹来,又俊逸地飘去,唯独远方的灯火,闪烁着其无尽的心迹。 让感伤停留在今夜,随风而逝,明天更好。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阳光把希望洒向大地,树叶上晶莹的朝露在阳光下发出熠熠光辉,陈凡醒来,还未下床,便感知到了“定光”的存在,此时正在院中,虽然萧庆说剑名“降霜降龙剑”,可对陈凡来说,它就是“定光”,至于别人怎么称呼它,那不重要。 当陈凡出了房门,进得院中的时候,萧庆正在院中练拳,陈凡也不是一个没见识的人,无论是在体育馆、还是在电视上,都见过人打拳,可让陈凡觉得打拳打的实在好看的,让人觉得赏心悦目的,还是眼前这个萧庆打的拳。只见其拳脚上下翻飞,偶然化拳为掌,按地翻滚;偶然腾空而起,双脚连环踢出;偶然双掌按着梧桐树,人绕树螺旋飞起,盘旋而上,这是拳术,还是舞术?陈凡觉得比以前看过的钢管舞蹈还要精彩。 “萧郎君真俊!”阿春一脸花痴,两眼放光,正站在陈凡身边,死死盯着萧庆,有感而发的说道。 “哦,阿春也到了婚嫁的年龄了,要不我给你向阿庆提个亲,怎么样?”陈凡侧脸看向阿春,打趣的说道。 “我只是奴婢,怎么配得上萧郎君,郎君莫要开玩笑。”阿春终于收回目光,瞪了一眼陈凡,羞涩的回道。 “这有什么配得上,配不上,只要你们两情相悦,我和阿母说去,还你自由便是。”在陈凡心中,真没有什么门第般配之说,作为现代人,谈到结婚,可以说女尊男卑也不为过,一般都是男的放下身段,要费好大劲才能把心仪女子追到手,而且陈凡觉得女追男,隔成纸, 虽然阿春比阿庆大个两岁,但是只要阿春愿意,这又有什么关系,不是说女大一,报金鸡,女大二,报金冠,女大三,报金砖么,两人若是两情相悦,年龄不是问题。 “法生莫要说笑,污了阿春姑娘的清白!”许是他们的声音太高,也许是萧庆的耳力太好,陈凡一测脸,只见萧庆正一脸认真地站在了面前,盯着自己。 天地良心,陈凡觉得自己的声音真的是很低,没有想引起萧庆的注意,私下和阿春谈话,一半是和阿春开玩笑,一半是认真的,若他们俩真有心,陈凡绝对会乐成其事,可没有想萧庆说的这么严重,污了阿春的清白。 本以为阿春不会介意,或者本来阿春到是不会介意,只萧庆一下冒出来,说的这么严重,阿春立时羞红了脸,对着陈凡说道:“郎君以后莫要开这样的玩笑。”说完,一鞠躬,转身回了房间。 这事闹得,本来陈凡以为,阿春这个女孩,性格大大咧咧,当着自己的面,夸奖另一个男子俊俏,和现代女孩有的一拼,没想到关键时刻,差距不是一般大,直接闹了个红脸,跑了。 不过陈凡也不笨,立马明白阿春跑了,很可能和萧庆的反映也有关系。若是萧庆有意,要么装作没听见,要么过来拜托自己帮忙促成此事,可现在萧庆的反映,分明无意,或者说没看上阿春,阿春可能是恼萧庆比自己还多。 “阿庆,我视阿春如我自己姐姐,绝无轻视和怠慢之心,若有言语不当的地方,让你误会,请见谅!”陈凡立马大声说道,并后退一步,向萧庆鞠了个躬,然后回房去安抚阿春。到是萧庆站在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不过,终没有跟着陈凡一起进门。 或许是阿春听到了陈凡在屋外讲的话,陈凡进来,见到阿春在厅堂内,脸色已经好了很多。阿春见陈凡向她走来,主动说道:“郎君,不怪你,我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我本来只是私下和你说的,没想到这个萧庆耳朵到是尖,给他听到,也可能是脸皮薄,或者在意你的声誉,把我凶的,就差把我吃了。”说着拍了拍胸口,装着受了惊吓的模样。 阿春被逗得一笑,说道:“郎君变化真大,这要是以前,郎君非得和他吵起来,现在郎君居然给他道歉。” “哦,你是觉得我以前凶,蛮不讲理?”陈凡做出恼怒样,看着阿春问道。 “那倒不是,”阿春摇摇手,说道:“自从萧郎君来了,郎君总要和萧郎君比,比如不让人喊你小郎君,只能喊郎君,要住萧郎君住的东厢房,不愿住西厢房。不过,这两天,郎君好像真的变成大人了,不再和萧郎君攀比。” “这不是没争过么,现在想来,何必比较,我就是我,是我的跑不了,不是我的,强求不来。”汗,原来的陈法生就是个小屁孩。 “‘我就是我,是我的跑不了,不是我的,强求不来。’郎君说的真好,我发现郎君现在越来越有才了,在才学上,郎君一定会比萧郎君强的。”阿春一脸献媚的对着陈凡说道。 见阿春已经没事,陈凡放下了心思,估计原来的陈法生在才学上是不如萧庆的,不过陈凡可没有和萧庆比才学的心思,现在主要是找机会了解武艺,看萧庆的武艺,陈凡还是有自知之明的,那个差距不是以道里计。 “阿春,那你先在屋内休息会,帮我再准备下纸墨,练字用,我出去继续转下。” “好的,郎君。” 陈凡转身又出了厅房。见到萧庆还在院中,不过没有继续打拳,而是坐在梧桐树阴影下的一张草席垫上,看那姿势正在打坐。 陈凡走了过去,也不管萧庆理不理,自顾说道:“阿春没有生我的气,她已经没事了。嗯,你今天打算教我练拳么?”人的脸皮有的时候要厚点,陈凡倒不是有多喜欢打拳,主要是想了解这个世界有没内力的说法,武功能厉害到什么程度,眼前的萧庆就是个门路,后面还可以咨询侯风,以及父亲身边的严海,既没必要低声下气,但也没必要放过眼前的机会。 萧庆听了陈凡的话,睁开了眼睛,诧异的说道:“你还想学?是真想学?” “当然,你不是和我母亲说了,我在和你学拳么?我可不想母亲问起的时候,什么也答不上。还有,你要重头教起,从基础的开始教,我重新练一遍。”以前的什么都不会,陈凡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自己的要求说出。言下之意,我本不一定要学,但你已经和我母亲说了我在和你学拳,所以你得负责把我教会,至于萧庆有没听明白陈凡话中的含义,那陈凡就不管了。 “好,那我们从头开始练起,我也只能教你些基础功法,手腕、肩膀、手臂、腰、腿的基本练习动作,主要把力气先练上去。”说完,萧庆就开始教陈凡基本锻炼动作,向俯卧撑、仰卧起坐、蹲马步等,基本上都是陈凡在现代世界练过的,只不过,萧庆教的不同的就是要用呼吸配合,基本是“两吸一呼”,配合动作的进行,也不知道有没用,陈凡反正先学来练着。 “今天就先练到这吧,基本动作已经教完了,你先按这基本动作每天练习,等力气大了后,再开始练拳。” “这就完了,八个动作,就基本动作结束了,广播操还八项内容比这难呢,这也太敷衍了,不过本来也没打算从你那能学到什么高深的。”陈凡心中腹诽,嘴上却客气的说道: “多谢萧庆,今天辛苦你了。”不管怎样,对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虽然看不起教的内容,但一般的礼节还必须有的。 “没事,先练练基本功,这个我是练了两年后,才开始练拳的,当时黄师对我说,把基本功练扎实,比什么都重要。” “你那时候年龄还小吧,我现在开始练武,可能年龄比较大了,需要抓紧时间,可以同时学的。”陈凡准备先给萧庆洗脑,不要让他照搬以前的经验。 “如果只是练外功到没关系,十七、八岁练也来得及,外功主要是靠气血聚力,身体气血旺,筋骨肌肉发达,则力气大;要练内功,就可能稍微有点迟,主要看气感,还有打通身体内经脉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那练内功,能练到什么境界?”对于萧庆说的外功,陈凡听的倒是明白,像去当兵,在部队锻炼,不就相当于练外功,有些十七、八岁去当兵的,十个八个一起上,也不一定打得过一个老兵,但只要练个一、两年,即使和原来的那个老兵有差距,但也不会像初到时那么大,因为外功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容易赶超的。但内功就不知了,没有概念,也是陈凡比较感兴趣的问题。 “内功只能练到先天之境,后期可以转化为修真,不过据说现在修习内功,并不比修真差,也能到达先天之境,破碎虚空而去。” “先天之境,破碎虚空?”陈凡陡然觉得,天地间开了一道大门,路就在前方。 ------------ 第八章 拜师 “那你是什么境界?离先天之境有多远?”陈凡压下迫切了解先天之境的心情,先了解下眼前这个萧庆武功的境界,好有个参考。 “我的内功还只是在静心阶段修行,离先天之境远的很,现在还在基础阶段。黄师没敢教我真正的内功,主要是每个门派、学院修行的内功方法都不一致,但都要求能很快把心静下来,故而只教了如何入静,这个在各派都区别不大。” “内功和外功最大的区别在哪?” “外功主要练习肌肉、筋骨,力量主要和气血相关,人的最大力气估计能练到五百公斤左右,由于受气血限制,随着年龄增长,气血降低,力量逐渐减少;内功主要是练筋脉、骨骼、五脏,现在受天地灵物所限,内力修炼,最多也只能使力气达到两三千公斤左右。” “两三千公斤?那如何能破碎虚空?”陈凡知道,在现代社会,举重运动员,分抓举、挺举两种动作,抓举比挺举要难,不管哪种动作,目前世界冠军最多也就能举起两百多公斤重物,但如果是拳击,力量加上速度,能打出五百多公斤的力量,不知道萧庆所说指的是哪种,但不管哪种,离破碎虚空需要的力量都相差很大吧? “破碎虚空不仅仅是靠力量,还有其它的,挺复杂的,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必须达到先天之境才能做到。” “什么是先天之境?”陈凡再接再厉问道。 “具体不是很清楚,但人体经脉全通,内力在体内运行,并能透体而出,是进入先天的前提。”萧庆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看来“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出自屈原的《离骚》)陈凡想到,前方道路虽长,但人生的精彩不就是在于对未知的探索么? “那你为什么打算去乾道院?以你的资质,估计去哪个道院都可以吧。”估摸以原主陈法生与萧庆的关系,肯定没问过这类问题,更别说赞扬下他,陈凡决定暂时丢下谨慎问道。 果然,萧庆听到陈凡的赞扬,愣了下说道:“其实我的资质也就一般,道、佛、儒,以及百家各有法门进入先天之境,不过千百年来,唯有以武正道,有过破碎虚空成就,白云观号天下道门正宗,其武道也有独到之处,故选了乾道院,以期望能进入白云观修习。” “白云观那是自号天下道门正宗!”陈凡向发生处望去,只见贾法师从月牙门走入了院中,旁边紧跟着父亲。 “见过法师、父亲(姨父)。”两人赶忙直起身行礼。 不过两人的问候,并没有能打断贾法师的感慨,“想我修道之人,修的是什么,修的是心,是德。圣人,通常都是无欲、无求、无我、无为。故而,也就不求,不争,不显,不露。想我真武观,立观千百年来,传承悠久,却从不以正宗自居,而是立道、传道,以身为教,庇佑世人,故虽有薄名,却不显赫,然道法却博大精神,不输任何一观。”话说到这,贾法师顿了顿,估计终还是没忍住,望向萧庆、陈凡,又补充了一句:“你们可知?” 这话问出,气氛一下僵在了那,不答不是,答也不是,答了,话要传出去,得罪了白云观,不答,立马就要得罪了眼前的这位贾法师。陈凡向萧庆看去,见他脸色微红,估计一时不知如何答,急的。 “这可不能冷场,想这贾法师是父亲请来给自己看病的,甚至是要自己拜师的,阿庆可以不答,我可不能把人给得罪了。”陈凡见状,心似电转,不由说道:“法师说的可是圣人无为?我虽不知什么是正统,但有幸遇到法师,每聆听法师教诲,顿有茅塞顿开、豁然开朗的感觉,见法师无时无刻不是以身传教,想来真武观必能名传天下,受人敬仰。法生若能从中习得一二,当受用终身。”若是能把观中所有典籍给我抄录一遍最好,陈凡默默许愿,同时心中有些小得意: “我可没说白云观不是正统,只是说贾法师道法水平高,应该没得罪人吧。” 贾法师听了陈凡的话,心情大好,“法生过誉了,我辈当以圣人为楷模,存无私无我之心,做至纯至诚之人。” “受教了,多谢法师。”陈凡和萧庆异口同声说道。 “今日我和法师前来,法生,主要是请法师给你看看身体是否无恙了。”陈父终于有机会插上话,开口说道。 “有劳法师,去我房中吧?”征得法师和父亲点头同意,陈凡将法师和父亲引入厅中,萧庆并没有跟进来,而是以回去洗漱为托词,告辞回了自己房间。 “阿春,给法师和父亲倒些茶水。”好在阿春此时已经收拾了心情,正站在厅中,估计听到院中法师和父亲的声音后,就已经拾掇了房屋,进来后,房间干净整洁,只是还没有准备茶水,估计一时半会还没来得及。 “好的,郎君。” “不用,贫道刚喝过,就不用这些繁文缛节了,来,我先给小郎君把脉,看看情况。” 两人就在厅房坐下,开始搭脉诊治。 “小郎君确实已无大碍,修养一阵就好。不知小郎君有无修习过内功?” “没有,内功如何修习,还望法师能够指点。”陈凡早就听了内功的说法,但萧庆是明确表示过不教,即使脸皮再厚,也没必要在不可能的事上做无用功,现在法师问起内功的事,正好请教。 法师点点头,说道:“修习内功在上古时期,只是小道,现在因天地灵力的原因,修习内功,在战力上,已经不输于修真,故各家各派都有研究,但方法皆不相同。我道观根据修真方法,将修习内功分为了入静、采气、聚气、行气、周天、胎息,六个层次。但据我所知,上古传下来的武道,将内功分为了四个层次,怎么分倒是不重要。但不管修真,还是修习内功,我道家的第一步都是入静,就是所谓的静心,让人的心灵进入恍惚的状态,道德经中有言,‘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这第一步你先理解,后面的修炼暂不要管。” 这第一步,陈凡不用承影,也理解的明白,也就是什么都不想,一切都放下,在恍恍惚惚的状态中,进入心地光明,自然随心的状况。理解是理解,可要怎么做呢? “法师,这第一步,想来是指人进入恍惚、自然随心的状态。可具体要怎么做呢?”陈凡问道。 “不错,不错,你的悟性挺高,至于具体修炼法门,各家都是非核心弟子不传,我观小郎君身体气血通畅,到是适合修习内功,不知是否打算修炼我观功法?”贾法师反问道,同时点名了各家都是非核心弟子不传。 陈法再愚蠢,也明白了贾法师话的含义,当下毫不犹豫,向贾法师拜倒,“法师,弟子驽钝,今有幸能遇到法师,让我看到了道门的伟大,我愿一心向道,请法师能收我为徒!” “法生,现今道、儒、佛三教并立,对谁是玄门正宗争论不休,我道教和佛教曾发生两次辩论,结果我道教大败亏输,你说为何?”徒择师,师亦择徒,对贾法师来说,确实动了收徒之念,本来是抹不开陈父的情面,来治病救人,没有打算收弟子,但自昨日见过陈凡后,觉得其聪慧,今日把脉,发现陈凡体内经脉通畅,修习内功资质上佳,颇为意动,不经意间说出‘是否打算修炼我观功法’这样明摆着要收徒的话,现在想来觉得实在掉价,故有此问。 这问虽是临时起意,但也是一直困惑在贾法师自己心头上的问题。因觉得要再测试下陈凡心性、悟性,一时没想到什么问题,就把自己的疑问脱口而出,这个问题几乎已经成了贾法师自己心中的执念,总觉得道门怎么会输? 陈凡对贾法师这问题,没准备活稀泥,在你没决定立场前,你可以哪边都不得罪,但一旦你已经决定了站队,就要端正态度,立场坚定,在遇到大是大非面前,更要直言不讳,所以陈凡毫不犹豫的说道:“学生认为,士不可以不弘毅,道不可以不弘扬。”前半句是引用孔子的话,意思是人不能没有远大的志向,后半句是陈凡自己对上去的,意为道不可以不大力宣传发扬。对涉及到理念这个问题,在陈凡浅薄的认知中,不管怎样,宣传发扬,无论在哪个时代,那都是必须的,所以回答弘扬总不会错。 顿了顿,陈凡接着说道:“我道教出自中土,教人以无私无我之心,做至纯至诚之人,故心无杂念,和善待人;佛教来自夷狄,不在自己领地育人,跑到他人国土传道,故要多方走动,熟悉当地风土人情,四处结交权贵,以站稳脚跟,其心性就是要蛊惑众人,以有心算无心,道教焉能不败?但这只能迷惑一时,焉能迷惑一世,想道法博大精深,我辈当以弘扬道法为己任,获得胜利只是迟早的事。”前半段,道教的处世,陈凡其实自己也不是太明白,但直接把贾法师刚才教导的话拿来,肯定不会错,后半段对佛教的认知,其定义什么的一概不知,但知道是从天竺传入,那就批判其非本土文化,隐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观点,这总不会错。最后,也必须说道,正义必将战胜邪恶。 果然,这番话,让贾法师听的心花怒放,然让陈凡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番话给他带来了一番真正的机缘,使他日后能极早一窥道观真法,并获得了一件对陈凡来说意义非凡的宝物。 ------------ 第九章 解惑 “善,大善。”贾法师心中大悦,困扰自己的问题终于解决了,一边暗骂佛门卑鄙,一边暗叹道门太过善良,至于收陈凡为弟子,那是毫无疑问的,可让陈凡成为什么类型的弟子,原来却一直犹豫不决,此时心中终于有了决定。 一般情况,道观设立道院,由道院收徒,入院后,称为入门弟子,这类弟子相当于现代社会的小初中生,与学院也就是普通的师生关系,学成后,各奔东西;第二种是记名弟子,这类弟子有一定潜力,在道院中表现出众,被道观认可,可以在道院毕业后进入道观深造,成为道观弟子;第三种,亲传弟子,被道观中某位道长看中,直接作为该道长的弟子,由该道长推荐进入道观,相当于在道观中找到了靠山,但也不是随便哪个道长看中都行,这个道长必须在道观中有一定身份;第四种,真传弟子,从所有弟子中选拔,作为道观的传承者存在,相当于道观中的公务员,进入了体制内,享有道观弟子中的最高特权。 目前,贾法师收徒的最高权限也就是将陈凡收做自己的亲传弟子,可以将陈凡直接带入道观,学习道法,也可以让其进入学院学习,等其毕业后,再让其进入道观深造。两者的区别在于,道观是学习高深道法的地方,有好多基础道法,会视同弟子已经学过,像陈凡这总白丁,学得会比较累,贾法师也会比较累,因为有些东西作为师父,要亲自解答,好处就是可以让陈凡能快速融入道观,学到高深道法;让陈凡进入学院学习,会和其他学院弟子一样,从基础道法学起,只不过道观的高深道法,陈凡一时半会学不到,尤其是关于壮大元神的道法,一时半会接触不到,不利于陈凡快速成长起来。 “你既拜我为师,今我就收你为亲传弟子,望你不要忘记今日之言,日后光大我道门。”说完,贾法师从怀中掏出一物,是一把小剑,也就两三寸长,上面还有个剑穗,递到了陈凡眼前。 “此物为慧心剑,是你师祖传给我的,今日我传给你,望你能时刻保持慧心,早日领悟我道门至理,亦望你珍之、重之。” 后一句是叫我不要忘记师父的提携之恩,陈凡心领神会, 恭敬地开口说道:“师父,自今日起,我将唯师父马首是瞻,惟命是从,哪怕是赴汤蹈火,亦在所不辞。”陈凡立刻表忠心,这倒也不全是虚言,对陈凡来说,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做人得怀有一颗感恩之心。 而且让陈凡高兴得是,贾法师送的慧心剑,真正这把剑的价值,陈凡并不知道,但剑上挂的剑穗上有一颗珠子,土黄色,如果陈凡没有看错的话,正是“灵源珠。” 说完,陈凡双手恭敬地接过慧心剑,立马一阵明悟涌入心头,脑海中出现承影映射出“灵源珠”的信息和图像,剑穗上的珠子正是灵源珠。 “我儿能拜法师为师,实在是三生有幸,还请法师择一个黄道节日,好隆重行过拜师礼。”陈父插话道。 “不用,我道教不讲虚礼,让法生准备准备,过几日我带他去道观,拜见祖师和观主即可。” “那就有劳法师了。”陈父也没勉强,但拜师礼是要准备的,这是后话,暂且不表。至于今后陈凡是在道观学习,还是在学院学习,贾法师心中一时也没拿定主要,而且这也不是贾法师一人能决定的,如果想在道观学习,还要得到观主和其他相关道长同意才可,一切要看机缘。 “不客气,法生已经无事,贫道也该告辞了,快则十日,慢则一月,我再来府上,到时法生随我去道观一趟,不知使君意下如何?” 眼看陈法生已经无事,贾法师又收其为徒,给了陈父一个大大的惊喜,无论如何,陈父拉着贾法师一起用完午餐,才率领众人送别贾法师。席间议定,法师办完事后,顺道来带陈法生去道观,临走,贾法师特别对陈凡说道:“法生,你利用这段时间,好好读读《道德经》。听说你围棋下的不错,也不要荒废了,有的时候,还是要靠对弈来解决问题的。” “是,师父,徒儿一定谨记师父教诲。”陈凡恭敬的回道。虽然对贾法师说的靠对弈解决问题不太明白,但自觉对下围棋还是有些信心的,当下先答应下来再说。贾法师对这个徒弟还是挺满意的,其身上没有富家子的骄横无礼、奢靡之气,处处待人恭敬有礼,最难得的是,身上有股淡淡的自信,这种自信一点都不让人反感,而是给人一种踏实、值得信任的感觉,这是一种很难得的品质,对于道士来说,特别需要。 话说贾法师告别后,陈父将陈凡叫到了书房,两人就法生的未来何去何从做了一次深入的交谈。 “法生,这次你能被贾法师看中,为父很高兴,而且这次回来,你改掉了往日的孩子气,说话、做事沉稳了许多,这很好,今后不要和阿庆再闹矛盾,把关系处处好,这对你未来有好处。” “好的,父亲。”看来萧庆的背景不简单,陈凡当下不动声色,恭敬的回道。 父亲满意的点点头,又说道:“法师言道,把《道德经》看看,这实在是金玉良言,关键是要弄懂里面的含义,每个人看《道德经》,理解的含义却不尽相同,你先背下内容,对含义不清的地方,以后可以请教法师,不要自己盲目定义。” “是,孩儿先读,有不明白的地方以后再问师父。”一篇文章没有标点符号,陈凡记得光是文章第一句“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这句话后人就有三种解释,各说有理,整篇文章,有些地方理解的含义不一样一点不稀奇,只不过,不知道“承影”给出什么解释,想来应该是最正确的理解吧,陈凡心中暗想。 “本来你学习成绩一般,对道经、武术都不感兴趣,为父也没逼你学道,但天意使然,现今你已经拜入道教,道经、武功却不可不学,要知道,这两门最深奥的功夫就在道门。有句化,贾法师没说错,其《北方真武玄经》是直指元神的大道真经,可修得长生,你一定要想办法,将此经习得。另外道门的剑法,你能学就学一些,以后也可以用来防身。” “是,阿父,孩儿记下了。”武功是用来防身的,不是用来争斗的,能够不用动手最好。陈凡作为宅男,在现代社会,几乎没有与人动过手的经验,但体育成绩并不差,只不过打架是另一回事,主要没碰到什么好事之徒,结交的都是些有素养的朋友,大家都懂有困难找警察。只是在这个没有手机的时代,估计报警都不方便,有的时候必须依靠自己,要想不被欺负,不学武功是不行的。 “你本来准备到天水学院读书,现在被贾法师收为徒弟,日后可有何打算?” “被贾法师收为徒,是否需要去真庆道院学习?”陈凡没有立马回答父亲的问题,而是先把心中疑问问出。 “这到不一定,贾法师把你收为亲传弟子,可以直接带你入道观,也可把你推荐去道院,为父探过贾法师口风,他还未定,估计下次来带你去道观,要看你在道观的表现再决定。为父倒是担心你直接去道观,学业跟不上。” 陈凡可没这个担心,有了“承影”,对于道经,陈凡自己是信心十足,如果去道院和道观,陈凡更倾向于去道观,这就相当于直接进入了大学,于是问道:“阿父请放心,若是去道观学习,我一定努力,不会落下学业。只是不知在道观学习,与在天水学院学习相比,有哪些优势?” “不能说哪方就一定有优势,”陈父沉思着说道:“应该说各有千秋。天水学院是一所综合类学院,进去后第一年,学习各种基础知识,有琴棋书画已及五经的一些基础知识,一年后,根据各自能力进行分科,主要是根据现在官府设立的官职,分为经科、棋科、礼科、法科、算科,经科最难,主要学经义、论、策、诗,这视为为官正统学科,可以主政一方;棋科主要是学棋和兵法,棋士分九品,在出仕时,可以根据棋士的品级最高任到对应品级的官职,主要掌兵事,当时为父的棋力达到了七品,可惜只出任了八品官,后因功累计,做到了六品,不过由于忙于公事,棋力一直没有长进;礼科主要学祭祀、占卜,国家大事在祀、在戎,祭祀的重要性还在军事之上,遇到祭司,你要礼遇之;法科主要学习刑法,以后主要就职于刑部;算科主要学算术、辅助星相、阵法,去的方向较多,但主要就职于户部,掌管国家钱财。” “阿父,师父临走时说,有的时候要靠对弈来解决问题,是怎么回事?”陈凡问出了之前心中的疑惑。 “唉,现在是大争之世,自五胡乱华后,我梁朝偏安南方,与北朝的争斗从未停歇,道教又何尝不是如此。”陈父接着说出了令陈凡感到身处乱世,往往不得不争的话。 ------------ 第十章 棋品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道教中道观林立,大部分道观都自诩道门正宗,现在道、佛、儒三教又在争夺谁是天下玄门正宗,为了分胜负,在经义辩论难分伯仲时,进行棋道对弈,以及以武论道来决定胜负,这虽然一般是在经义辩论不分胜负情况下才会出现,但是在道观内部,却经常出现不分胜负,靠棋道、武道来决定问题的情况。你今后进入道观,难免也会遇到这种情况,要早有准备。”陈父解释道。 “是,阿父。如果我去学道,那天水学院入学事宜如何处理?”陈凡问道。其实陈凡内心还是隐隐的想去天水学院,能更了解这个时代,毕竟天水学院有点像现代社会的初高中,先学基础知识,后开始文理分班,只不过分的科目不同,目前这个社会对专业性学得更早,而且知识学得更广。要让他自己选,优选道观,其次就是天水学院。 “天水学院入学的事,我去和学院说下,就辞了,你看如何?” “我想等与师父去完道观后再定,如果能去道观学习,我倾向去道观,如果去道院,我认为还不如去天水学院,毕竟那能更广泛地接触下各种学科,当然,我还想咨询下韩夫子的意见。” 韩夫子就是陈凡在片段中看到的他的老师。 “也好,稍后再做决定吧,你现在先把围棋好好研究下,过两天为父和你下下,看看你现在棋力如何。还有事了么?” “对了,阿父,我还有一事,想咨询下阿父。”陈凡陡然想起一事。 “何事?”陈父一愣,问道。 “是关于侯风的,阿父觉得这个人怎么样?”陈凡想了想,还是觉得把心中想法告诉父亲。 “你怎么问起这个?”陈父并没回答,而是反问道。 “是这样的,我马上要去上学,不管是去道观,还是去学院,想要有个随从,不知道阿父可否安排一个人?”陈凡直接要求道。 陈父想了想,说道:“侯风这个人倒是老实,给你当随从到是合适,不过,他是你母亲娘家派来的,你还要取得你母亲的同意。” “看来母亲娘家不简单呀。”陈凡心中猜想,嘴上说道:“阿父,没其他事了,那我就先告辞了。” “好,去吧,没事的时候多用功看书。”陈父还是没忍住,叮嘱了一句要认真学习的话,看来对这个儿子也有了望子成龙的期待。 陈凡从父亲书房回到自己房中,就开始了繁忙的功课准备。 首先,《道德经》是必须学会的;其次练武不能落下,每日至少要保持一个时辰的外功修炼;第三,围棋谱要多看,多学,要了解棋品等级是怎么回事,刚在父亲那没好问,毕竟这有可能是自己前生知道的内容;第四,要把以前学的内容温习一遍;第五,后面还要去拜访同学、老师,这是融入这个社会必须迈出的一步。好在有“承影”的帮助,给了陈凡信心。至于“定光”何时收回,这以后再考虑,毕竟目前不着急用。 理清稍后需要办理的时期,陈凡就开始收起了心思,抓紧时间学习。好在陈凡本就是一名宅男,之前在家就酷爱看小说,现在有了“承影”,学习对陈凡来说,并不枯燥,而是件乐事,抄写的东西很多,除了让“承影”映射了《道德经》和《草木谱》外,就是《诗经》的部分内容,《诗经》在内容上分为《风》《雅》《颂》三个部分,手法上分为《赋》《比》《兴》。陈凡在每个部分映射两三首诗,弄清内容和手法后,其它诗就只是抄写、理解,并不映射,对于经典的进行记忆、背诵,并不是完全依赖“承影”,之所以这样,除了有“承影”给出的提示,使用过多容颜易老外,更重要的是,陈凡相信,人要独立自主,头脑越用越灵活,永远不要把希望建立在外物上,最后可以依靠的永远只是自己,而不是某一工具。 《道德经》又称《老子五千言》,陈凡每天抄两千个字,仔细琢磨后,再映射,力求先理解,后对比,花了三天的时间完成。至于《诗经》有三百首,论字数只不过比《道德经》略多,但陈凡花了抄《道德经》三倍的时间完成了学习,除了理解背诵外,也与后人写的诗、词对照印证加以理解,陈凡对这个进度还是比较满意的,要不是有“承影”在,是达不到这个效率的。 同时对围棋的理解也有了很大进步。本来作为在现代野狐二段的水平,陈凡认为自己在这个时代应该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尤其是现代社会“阿法狗”的问世,带来了围棋理论思维的变化,使得围棋水平大幅提高,是古人比不了的,可看了《草木谱》后,以及了解了这个时代对于围棋的分品,陈凡就熄灭了骄傲的心思。 这个时代,将围棋分九品,一品最高,九品只是入门,这与现代社会将九段定为水平最高,一段入门是反的。 一品曰入神,指棋艺已入化境,下棋变化莫测,且能先知,而不战屈人之棋。这种境界,陈凡也想,可自问拍马也赶不上。 二品曰坐照,棋艺空灵,善于应变,可随手应之,不思而得。不劳神,随手落子,陈凡也想,可下棋不思,仅凭下意识下棋,陈凡自问做不到。 三品曰具体,如遇战,则战胜,取势,则势高;攻则攻,守则守是也。这个是兼众人之长,善攻能守,可以说百战百胜,这个陈凡想一想,也难。 四品曰通幽,心灵虚空洞沏,能深知其意而布局精妙。临局之时,能善堵或击,灵活应变,战或不战,都能掌握主动权。这个陈凡觉得对他来说,一字曰悬。 五品曰用智,没有达到对对手其意真知灼见,但能用智谋去深算入妙。这个陈凡觉得对他来说,有达到可能。 六品曰小巧,虽不能大有布置,而纵横实地各有巧妙胜人,故曰小巧。对战时,不能布局精妙,但可以用智慧达到自己的目的,这个陈凡觉得,可以达到。 七品曰斗力,是喜欢缠斗,与敌相抗,不用其智而专靠蛮力。 八品曰若愚,观其布局,死记定式,不善变通,往往局势已败,而不自知,迂也。 九品曰守拙,不知攻击,只知防守,以图自全,结果漏洞百出,是为拙。 陈凡的自评,可以达到五、六品之间,比父亲略强点,也不知是否?父亲本来说过两天和他下棋的,可后来一直没有动静,陈凡也不知自己的棋技在这个社会处于一个什么样的水平。 就这样在忙碌的学习中一晃就来到了这个世界十二天,这么多天下来,陈凡的生活还挺有规律,主要就是打拳、看书、给母亲请安。一般的情况,早上、中午大家在各自的屋中吃饭,晚上会聚在一起吃。陈凡与家人也熟络了起来,自觉功课巩固的差不多了,静极思动,觉得在贾法师来接他之前,按计划需要出去拜访拜访同学和老师,看看所处的社会环境,没想到还没出门,自己的同窗就先找上门来了。 上午,陈凡刚运动完,练过拳击基本功,阿春过来说道:“郎君,你的同学冯灿、龚青来找你。” “好,快请他们进来。”陈凡欣喜说道,一边暗想,正好出去逛逛,当下开始换出去的衣服,来了这么多天,对服饰在哪,还是弄的清楚的。 “法生,你这么长时间怎么不出来找我们?”一进门,一个皮肤黑黑的小胖子说道,正是冯灿。 “哦,我前段时间,莫名生了场病,好在现在已经好了,你们怎么今天才来找我。” “你家高门大院,我们进来不方便。”一个略瘦,看上去特别精神的少年,笑嘻嘻开玩笑的说道,正是陈凡片段中见过的龚青。 “我家的门,还不是永远对你们敞开,就看你们想来不想来了。”陈凡反击道。 “好的,说正事吧,今天咱们要去手谈,你准备的怎么样了?”冯灿问道。 晕,手谈,陈凡到是知道,下围棋在历史上叫过“对弈”和“手谈”,看来这个时代的人说手谈表示下围棋。可不知道今天要手谈呀!好在来了两个原主的好友,要镇定。 当下说道:“今天几号?是定在今天么?我这两天有些迷糊,时间有点弄不清了。” “唉,看来你之前确实病的不轻。今天是天监十七年八月八号呀,咱们扈渎县首场围棋赛的日子,连赛三天,决出十人代表咱们县去姑苏参赛。” 龚青说道。 看来龚青和原主的关系不错,不然说话不会这么随意,还喜欢怼人,陈凡想到。“嗯,那你们俩要努力获胜,争取去姑苏逛逛。”先给他俩打个气,试探一下他们俩的围棋水平。 “我要是赢了,肯定会带你们俩一起去的,你们俩要是谁赢了,也要带着我。”冯灿接话说道。 “指望你赢的可能性不大,你就跟着我们混混吧。法生,你还是有机会的。” 龚青怼了下冯灿,又转头鼓励了下陈凡。 ------------ 第十一章 棋赛 “龚青,这比赛是要看运气的,说不定我碰到的都是弱手,你今天就遇到夫子,你说我们谁赢?” 冯灿立马不服气的道。 “我遇到谁不重要,我只要知道,你遇到我,你基本是要输的就行。” 看来原主的棋艺还行,冯灿棋艺弱点,不过这参赛的选手看来是没有年龄限制的,说不定父亲也参加了,陈凡猜想,同时见冯、龚二人还要说下去,立马说道:“我们还是先出发吧,时间已经不早,呆会到了赛场,不就知道各自的对手了么,希望我们三不要碰上。”陈凡见二人还要争下去,出言打断了他们的话,带头向屋外走去。 严格意义来说,这还是陈凡第一次出府,由于有冯、龚二人相陪,陈凡只是和阿春打了声招呼,看阿春很镇定的样子,并没有要陈凡带上随从之类的,就和冯、龚向府外走去。 到了府门口,就见对面是一座挂了扈渎县学招牌的府宅,门前站了不少人,还有几名衙役在维持秩序,冯灿、龚青领着陈凡径直向对面门里走去,衙役看见三人进来,并未阻拦,笑着说道:“三位郎君,里面请。”看来这是个刷脸的时代,衙役对他们三人是认识的。 陈凡愣愣的跟着冯、龚二人进了县学宅子,原来赛场就在家对面,这距离近的。 进去后,是个大厅,早有人迎来,看见三人说道,请在这边登记,然后可去赛场入座。当下三人写了姓名,被领着往赛场走去。 赛场门前贴着个告示,上面写着赛事规则,内容很简单,每人在进去的门口先抽个号,本次参赛人数78人,1号对78号,2号对77号,以此类推,今天胜出者39人,进入明天赛事,当天对局必须结束,中间不可离开赛场,赛场内设有茅厕,配有餐食,有需要可请衙役监督完成。 三人在赛场门口抽了签,互相道了个加油,走进了赛场,陈凡抽到了个12号,进去一看,里面空间挺大,几乎能做两百人,只设立了39张矮脚案几,大家两两席地对坐,几乎都坐上了人,只有少数席位空着,陈凡在衙役的指引下,走到自己位置,见对面是位长者,面容清瘦,留有胡须,陈凡颔首打过招呼后坐下,往四周打量,今天来的人大多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其次是长者,像他这样的少年郎,大概全场不到十个,好在他也不怯场,在打量时,无意间见到了他的老师,片段中见到过的韩夫子,和他隔了两张案几。老师也看到他,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陈凡暗暗吐了口气,幸亏不是和老师对弈。 好在不一会,就听一声锣鼓响,陈凡一见是自己这具身体的父亲走了进来,站在门口说道:“各位乡亲,今天我们扈渎县举行围棋大赛,赛事规则大家已经知道,我就不多说了,时辰已到,比赛开始。”说罢,径自走到一张案几前,与对面赛手开始手谈。 陈凡向对面长者看去,见长者示意他猜先,当下也不推脱,装作沉思的样子,同时用眼角余光向两边扫去,见旁边一桌,猜中对手手中棋子单双的,执白先行。围棋角上四个星位,每个星位被放了一子,黑白两色在对角线上颜色相同,当下知道这是用座子制,先行者并不让子,与中国古代的下法相同。陈凡已经事先知道这个时代的规则,此时见得到确认,不再犹豫,随意猜了个单,结果答案正确,当下拿了白子,两人分别在对角星位放下黑白子后,陈凡执白先行,这里到和中国现代执黑先行的规则相反。 陈凡当下按照记忆中的《草木谱》起手棋,开始落子手谈。 长者也不犹豫,立即予以应对,前十几手,两人落子如飞,下着下着,长者的眉头皱起来了,陈凡下的太快了,而且飘,给他的感觉是这块棋局部还没走完,就又下到另一块棋上去了。 由于是座子棋,两人都在对角的星位占了子,不能一开始就连成大规模棋势,在陈凡看来,才布局阶段,我丢个一两子给你去吃,乘机围住外围,我占大场,取得战略性的纵横布局胜利,这是主要的,这就是《草木谱》的精华所在,也是里面兵法的要义,以小股兵力骚扰,实际是把优势兵力集中在中央,一股歼灭敌方主力,这个与我们现在围棋理论,先要占领金角银边的战略思想有些相悖,但现在不是所处时代不同么,陈凡认为这个时代的人就是这样下的,自己不能太突兀,按照这个棋谱的思路去走,配合现代人的围棋定式理论,总不会错。 其实,陈凡忘记了重要的一点,就是《草木谱》在中国历史上,被称为五大绝世棋谱之一,里面含了排兵布阵之法精要所在,与传说中的神仙谱《烂柯谱》齐名,哪是一般人能看得懂的,别人看了,也就是看过了,哪懂得为什么这样走,陈凡有“承影”帮助,尽得其中精华所在,一般人哪能应付得来,更何况还有现代围棋定式计算的协助。渐渐长者越下越慢,眉头越皱越紧。果然,长者见陈凡围棋中央要形成大片面积,强行打入,结果被围歼,两人共下了一百多手,以长者中盘告负结束。 “后生可畏。小郎君是韩夫子的学生吧?”长者说道。虽然语气中带有疑问,但神情是肯定的。 “正是,今日赢的实在是侥幸,多谢先生指点。”陈凡恭敬回道。陈凡可没敢回你是否认识家师这类的话,想来一个县城能有多大,互相认识是很正常的,听对方的口吻,一定是见过自己和夫子的,只不过可能和自己没说过话而已。 “你今天赢的可不是侥幸,我看你下棋思路挺快,对围棋的领悟水平也很高,以后大有前途。”长者夸奖道。 “多谢夸奖,我这些天到是一直在看棋谱,偶有所得,今日一时灵感爆发,但要一直保持这个水平就难说了。”毕竟赢了棋,若一味谦虚也不好,说成一时灵感爆发刚刚好。 陈家小郎君品性倒是不错,长者听了陈凡的话,点点头说道:“有空常回学堂,看看你的老师,也到我那坐坐。” “好的,学生一定,多谢先生。”陈凡立马起身,恭敬地鞠躬说道。 对面长者满意点点头,起身离开,旁边有衙役过来记录下了成绩。 陈凡见还有好多人在手谈,其中夫子也在,当下也不耽搁,出了赛场,见冯灿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见了陈凡,皱着眉头说道:“出来了,咱们等会龚青吧。” “好,咱们到旁边站会。”陈凡可不想处在赛场门口,当下和冯灿往旁边挪去,找了个僻静的墙角,可以看到赛场门口的地方等候。 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大半个时辰,换算成小时,那就是一个多小时,其中陆续出来了些人,不过夫子也还没出来,父亲也没出来,估计父亲即使下完了,也会留在赛场维持纪律。 太阳已经挂在了当空,两人肚子已经有点饿了,开始大眼瞪小眼,“要不我们先去吃饭,说不定他们已经在里面吃了,饭后还接着继续。”到底是冯灿不能挨饿,建议道。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陈凡心中说道,“这个时代下一盘棋也不设定个时间,还是野狐好呀,可以二十分钟一盘。”嘴上说道:“也好,到我家去吧,反正很近。”主要是身上没带钱,其实陈凡到想在外面吃,毕竟来到这个世界还没在外面吃过,可忘带钱了,估计原主留下的铜钱,在外面吃顿饭还是不愁的,另外不太好意思让对面这位请客。 估计对面这位习惯了别人请客,没习惯自己掏钱,只见他点点头说道:“好。” 两人正准备拔腿走路,就见龚青满面春风地走出了赛场门口。远远地看见了他们,那个手挥地,那个兴高采烈的派头,估计就差撸起胳膊,嘴里喊一句:“大家辛苦了!” 两人见了他,也挺高兴的,终于可以不用等了,当然本来也不准备再等了。 冯灿见他过来,高兴的问道:“怎么样,是不是赢了?” 陈凡见他那个高兴地样子,心里诧异,怎么不问我是否赢了,见了龚青,这么高兴,这待遇差别也太大了。 龚青楞了楞,说道:“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坚持的比法生久,法生出来的时候我看见了,那个早呀!法生,你也别灰心,今天中午我请你们吃饭,就去望月楼。” “灰啥心,不会都以为我输了吧,我没输呀。你见我出来了,我可没见到你坐哪。嗯,先吃饭,自己不掏钱就好,以后还是要想办法挣钱呀。”陈凡陡然萌生了赚钱的想法,当下也不吱声,嗯,我就静静地看着,静静地看着。当下和冯灿两人对视了一眼,跟着兴高采烈的龚青去吃饭。 ------------ 第十二章 望月楼 望月楼,果然没让陈凡失望,在这个县城里,是陈凡见到的一座少有的两层亭阁式建筑,坐落在小河边,河不宽,也就最多四、五米的样子,自北往南流淌,望月楼就在河的西边,离陈凡家也不远,他们用走的,没一会就到了。 三人进入望月楼,有个小二立马迎了过来,虽然陈凡记忆中是第一次来,但估计原主肯定来过,尤其旁边的这位龚青,一看就是熟门熟路的模样。 “三位郎君里面请,楼上有雅座。”小二笑着说道。 “好,就坐楼上。”还是龚青,派头十足的说道。 “好嘞,今天新到的河鳗鱼,刚从长江里捕来的,郎君们可要尝尝?”小二推荐到。 “多少钱?”虽然不是自己请客,但看龚青这个大款模样,怕他吃亏,陈凡忍不住还是插嘴问道,顺便了解下行情,以后自己总是要请客的,老吃别人的,可不是陈凡的风格。 “三文,绝对物有所值。” 小二殷勤的说道。 看这架势,倒也不会宰客,见龚青理所当然的神色,陈凡点点头,不再吱声。 “就来一条吧,先给我们找个靠窗的位置,关键是要能看到风景,然后我们坐下再点。” 龚青有点猥琐的笑着说道。 “明白,三位放心好了,正好有个靠窗的位置,原来的客官刚走,急匆匆的去了对面,据说今天从姑苏来了个名角,歌唱得可真好听,我们这楼上还能隐隐听到,楼上那几位客官就是听了这歌声走的。不过现在过去估计也没地了。”小二可能是怕这三位也走,赶紧加了后面一句。 “这里也有剧院可以听歌?”陈凡心中好奇,不过为了不当土包子,神色淡然,脸上没有表现出丝毫异样。 龚青听了来了兴趣,立马问道:“歌唱得好,那人呢?有没听说人长得怎么样?” “这个,到是没听说。”小二可能是怕这位大爷真的饭都不吃,跑去对面看人和听歌了,估计没敢夸多好看,索性推脱个没听说,不过可能又怕得罪这位龚大爷,面色迟疑的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既是名角,想是不赖。” “我们还是先吃饭吧。” 龚青后面倒没纠结,又点了三菜一汤,三碗米饭,店小二应了,立马屁颠屁颠去准备了。 二楼的面积到不是特别大,估摸也就六、七十个平方吧,也没有隔间,放着十几张餐桌,倒也不是显得特别拥挤。 这也不是像陈法生家宴客,一人一张案几,这个桌子一般三、四个人围成一圈就餐。好在他们是靠窗户坐着,三人用一张桌子,到是有凳子可以坐,陈凡觉得还挺惬意,同时有歌声传来,声音婉转却又低沉,陈凡忍不住去侧耳倾听。 “……夜长不得眠,明月何灼灼。想闻散唤声,虚应空中诺。…… ”唱得词陈凡并未听过,但声音袅绕,清晰动人,合着淡淡的琴音,让人有种深陷其中不能自拔的感觉。陈凡循着声音方向看去,见对面亦有一座楼阁,有三层高,在小河的东边,与这相距二、三十米多远,声音能从楼那边传来,陈凡心中暗暗诧异,在这时代,没有话筒,声音能传这么远,却不高亢,给人以低沉婉转的感觉,莫非有千里传音之类的功夫能用来唱歌? 不一会,小二已经将饭菜端了上来,对面的歌声也停下,估计稍作歇息,楼上的客官也恢复了喧哗。 “你们刚才有没听见,那唱的是《子夜》,‘春风动春心,流目属山林,山林多奇采,阳鸟吐清音。’”说话的一人,二、三十岁,文士打扮,也临窗而坐,卖弄文采的说道。 “这个谁不知。”旁边有人立刻接话道,“关键是你们知道这位小倌是谁?来自何处?”一位黑脸大汉满脸得意的说道。 “这个确实不知,不知这位大哥知道否?”文士不仅没生气,反而立刻笑脸问道。 见大家都竖起耳朵听,这黑脸大汉的虚荣心估计是得到了极大满足,端起茶杯润了润嗓子说道:“大家长长见识,这位小倌可不是南方人,而是来自北方的弄玉馆,小倌据说原来也是官宦世家,后来因为得罪了权贵,全家被抄,因其年纪还小,被卖做优伶,好在其天生长得俊秀,并有一副好嗓子,更难得的是多才多艺,琴棋书画一学就精,在北方被称作雅君,现今正四处求技,准备出道。” “那咱们南方的南风馆呢?那里可是名角频出,据说之前有个华生,曾去北方轰动那里的京城洛阳,被评为天下第一优伶。”有人插话问道。 “这个年龄还小,还没出道,估计知道咱们南风馆厉害,来学习的。在他之前唱歌的,就是我们姑苏的名角玉影,听说是与玉影一起来的。”文士终于又逮到了话语权。 “咱们扈渎县南风馆,虽然只是京城派出的一个分支,可那舞蹈却是一绝,据说其中融入了白云观的轻功身法,飘逸出尘。这里的小倌可是和白云观道人学过武功的,白云观那可是天下道门正宗大观,剑法冠绝天下。”旁边有客官感慨道。 “对,咱们这南风馆的舞蹈确是飘逸出尘,我就亲眼见过,那是绕梁盘旋而上,直冲云霄,身姿曼妙,简直妙不可言。”立马有人相合。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一时热闹非凡。陈凡他们三人到是没插上什么话,主要是阅历太少,接触不多,不过听得津津有味。 通过谈话,陈凡对这个世界倒是了解了不少。这里风气和中国古代南北朝时期非常接近,要不是有个不确定的修仙系统,陈凡都要怀疑就是穿越到中国古代了。 据陈凡所知,在中国南北朝时,男风大盛,俊美的男子非常受欢迎,不仅是在女子中受欢迎,在男子中亦如是,在那个阶段,涌现出了不少诗歌是赞叹男子美貌的,有张翰的《周小史诗》,刘遵的《繁华应令》,还有梁朝一位皇帝做的《娈童诗》等等,陈凡一次无意间在网页看到过,具体的也记不清了,但挺多的。据记载,这在当时人们不仅不为恶,而且成为了当时士大夫们追逐的一个风尚,这里倒和中国古代南北朝时有点像,陈凡心想。 他们三人中,龚青倒是跃跃欲试,吃完饭,付完饭钱,出了酒楼,龚青忍不住道:“要不要去听听?” 冯灿是个实诚人,说道:“已经听过了,在酒楼上吃饭的时候就听了,唱得还行,不用去了。” 龚青看向陈凡,说实话,陈凡内心是有点想去,毕竟以前没见识过,长点见识挺好,而且自己实际也不是小孩,这点自控力是有的。可不知道那地方的消费水平怎么样?关键是自己没带钱,再加上明天还需要参赛,万一父亲找自己,……。最后,陈凡忍住了蠢蠢欲动的心说道:“不知道夫子有没赢,明天还有棋赛,改天再说吧。” 陈凡的话,成功转移了另外两人的注意力。 “夫子肯定能赢。” 冯灿语气坚定的说道。 虽然没听冯灿讲为什么能赢的原因,但这坚定的语气还是感染了陈凡,陈凡点点头,默默的没有出声。 “你也不要灰心,你的对手李夫子,那是可以赢咱们韩夫子的牛人,你输给他不丢人,其实以你的实力,在咱们县排前十,还是有可能的,只不过你今天运气实在不好。”龚青拍拍陈凡的肩头说道。 这话让人怎么接?“我抽签运气确实有点不好,但我今天棋运不错,一时灵感爆发,侥幸赢了。”陈凡决定还是赶紧把比赛结果说出来,免得这二人老是认为他输了。 “什么?”旁边二人果然异口同声问道。 看他们二人吃惊的模样,陈凡内心中的虚荣心得到了小小的满足,“侥幸而已。”陈凡决定还是必须谦虚的。 “你这幸侥的!”冯灿感叹。 “你怎么不请客?”龚青质问。 “南风馆!”冯灿补刀,看来不是不去,是没逮到冤大头。 “你现在怎么变奸诈了?刚才我们那么安慰你,你就是不吱声,还学会装可怜了?你这是要看我们笑话?”龚青见陈凡不吱声,立马痛心疾首,加大力度,连珠炮式发问。 “停,停,停!”陈凡赶紧摆手打住他们的话,其实主要打断龚青的,陈凡陡然发现,讲话语速快,还是有优势的。 “等我赢了,手谈带你们去姑苏。”反正我赢了,手谈时你们肯定要跟去,不如现在许诺。 二人立马停了话,拿眼睛这么静静地盯着陈凡,眼睛里面流露出这不是废话的神情,陈凡想了想,补充道:“这期间,食宿我包了。”让父亲出,陈凡内心补充了一句。 冯灿立马露出了满意的神情,向龚青望去。 龚青脸色好了很多,不过估计抹不开脸面,又有点想讨价还价的意味,犹豫的说道:“那南风馆呢?” ------------ 第十三章 逛扈渎 “这我可不敢答应,关键是没有资金呀,如果要钱去南风馆,估计父亲得把我劈了。”陈凡内心权衡利弊,还是决定拒绝。 “这个咱们都还小,过两年再说。”陈凡打了个哈哈,用了个拖字诀。 “咱们不小了,要把自己当大人了!”龚青见陈凡没有回绝死,觉得有戏,继续加大攻势。 “你觉得,咱们父母会同意我们去么?”陈凡决定拿出父母作为挡箭牌。 “你大兄去过,你父亲也没拿你大兄怎么样。”冯灿低沉的声音响起。 陈凡立马将这个小黑胖子上升为不仅肤黑还腹黑的高度,觉得自己严重走眼,小瞧了这个话不多的小胖子。同时暗自诧异,这么机密的事,胖子怎么知道。不过由于自己严重记忆缺失,却不好直接去问,而是拿眼光向龚青扫去,见龚青也露出了感兴趣的神情。 “行呀,冯灿,你怎么知道的?”龚青一拳落在黑胖子身上,问道。 “他大兄去的时候,喊着我二兄了,我二兄请的客。阿父收拾我二兄的时候,二兄说的。”冯灿在二人的注视下,老实交代。 “你们看,我说什么来着,咱们即使去,也得偷着去,不过你们觉得在这小县里,我们去能瞒得住人么?”陈凡露出果然如此的模样。其实心中腹诽,难怪小黑不请客,原来怕被其父收拾,看来这阴影留的还挺重。 “那姑苏怎么样?那里可是郡城,人来人往,谁会注意咱们。”龚青一时来了精神。 “那以后再说吧。”陈凡决定现在死活不松口,否则万一做不到,可丢人丢大发了。 “好,以后再说就以后再说吧,到时你别忘了就行。”龚青估计一时半会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决定不再纠结,小黑更是不吱声。 “乘天色尚早,我们在城里逛逛吧。”陈凡提议,估计棋赛还没结束,父亲也不会这么早回家,既然出来了,有机会多看看,也是挺好的。 “有什么好逛的,这前后不到二里地,早就逛厌了。”龚青兴致缺乏,估计他这会不去南风馆,哪都没兴趣了。 “这不刚吃完饭么,就当散步。”陈凡鼓动道。 “回去也没事干,还不如在外面逛逛。”小黑终于讲出来一句像样的话。 于是三人开始漫无目的的瞎逛,县城真的不大,是用青砖砌成的一个正方形的围城,估计前后也就二里地,城墙有四、五米宽,六、七米高,四个城门上设有箭楼,在这没有机械的年代,造的倒也结实,防盗什么的,肯定没问题,但再坚固的城墙,也要靠人防守,能不能防匪、防兵,那就很难说了。 小城里设施倒也齐全,除了之前提到的酒楼、南风馆,还有布店、米店、包子店、肉店等一众商铺倒是齐全,冯灿家是经营布料、服饰的,龚青家经营米面粮油。也是,在这城里,不靠经营商铺为生,那就要做个跑堂的伙计了,或者是土豪,靠收租过活。不过从交谈中陈凡发现,龚、冯两家,在城外都有庄子、农田,也算是小康,只不过两人在家中的地位不同,龚青就是个独子,而且是当家主母所出,宝贝的不行,冯灿和陈法生一样,家里还有两个兄长,待遇相对来说差点,至于冯灿是否嫡出就不清楚了。 让陈凡印象深刻的是城里的小河,一看就有人工开凿的痕迹,在河岸两边,有的地方还砌了青砖,河水清清,缓缓流淌,河面有四、五米宽的样子,有妇人在河边洗衣、打水。让陈凡感到可惜的是,河流经过城墙的两端,没有设立水门,而是被铁栅栏给封着,使得船不能通行,如果利用这条河流进行运输,或设立个游船,是不是能挣钱?陈凡觉得当务之急,要想办法挣钱了。 逛了一圈,让陈凡诧异的是,居然没看到天水学院,难道也在姑苏那么远的地方? 陈凡也没直接问你们是否知道天水学院在哪的话,而是把要去学道经的事说了出来。 “还有二十多天要开学了,你们还是打算去天水学院么?”陈凡问道。 “当然,你不会不打算去了吧?”龚青略带疑惑的问道。 “有可能,我父亲打算让我去学道经。”陈凡用一种不确定的语气说道。 “你去学道经?你父亲以前不是不干涉你么?怎么改主意了?” 龚青诧异问道。 “你们知不知道关于灵魂的事?”陈凡决定先抛出个高深的问题。 “听过,就是魂魄,据说人有三魂七魄,也不知真假。”冯灿接口回道。 “我和你们说过,前段时间我莫名病倒,休息了一段时间。我是真的病了,你们也不关心我,当时郎中诊断说我可能是魂魄受了伤,我父亲就从姑苏请来了一位道士给我治病,是一位法师,结果来之前,我病就好了,也不知是否是魂魄的事,但法师来了之后,觉得我资质尚可,就收我为徒了。我父亲就决定让我去学道经,说是可以壮大魂魄,最后是否去,结果还没定。”陈凡为不引起两位同窗好友对他不去天水学院的反感,尽量把去学道的事,归咎到客观巧合上去。 “没想到你还有修道的潜质,你不会是和你们家那位萧郎君学吧,他去学道,你之前说学道不好,怎么这会你自己不反对?”龚青酸溜溜的问道。 “不是不反对,是在看机缘,如果真能修道成仙,那学个道也没什么。再说,我不是在听你们意见么?”陈凡辩解道。 “现在可没听说通过修炼道经,能得道成仙的了,但我曾听人说过,在五帝时代到是有过。”冯灿爆出了条对陈凡来说,极其劲爆的消息。 陈凡到这个世界以来,一直怀疑这个世界能够修仙,无论是天书页、灵源珠,以及身体内流淌的“灵力”感觉,陈凡觉得这个世界说不定真有仙,最起码有过仙。 通过之前萧庆说的破碎虚空,到今天冯灿说五帝时代有过仙,陈凡觉得很可能由于某种原因,比如这个世界灵力的流失,造成了这个世界目前产生不了真仙,但修仙法门必然是存在的。 五帝时代,陈凡记得在自己书案上就放了个介绍五帝时代的书简,是一册史记,自己还没来得及仔细研究,看来有必要读读,说不定真有关于修仙的记载。 “你知道的还挺多的。”陈凡表扬了冯灿一句,接着说道:“能不能修成仙,咱们暂时不讨论,如果我要继续去天水学院,你们有什么办法?”道观去不了,陈凡还是倾向于去天水学院,先多个备案总是好的。 “这个主要在你父亲,关键是你要说动你父亲支持你去天水学院。”冯灿答道。 “这不是废话么,关键是如何说动法生父亲。”龚青发扬了他一贯怼人的风格,怼了冯灿一句。 “那你们有没有说动我父亲的办法,比如说去天水学院有哪些好处?”陈凡启发性的问道。 “围棋呀!天水学院有棋科,你这次手谈赢了,说明你有围棋天赋,如果你进入一品,也有可能进入先天,以棋入道,成为棋圣,那也是能够飞升的。”龚青激动的说道。 “估计是龚青自己的补脑,下棋也能飞升,这倒是没听说过。不过自己把可能去学道的事情告诉他们了,后面去了,他们也不会太吃惊就行。”陈凡暗想。 “去天水学院容易当官,现在天水学院的院长,王博明,曾经做过三品官,担任过侍中,后来丁优回家,现在已经守孝期满,很可能随时被起复,若是被院长看中,推荐你做官,你就发达了。”冯灿说道。 对于丁忧,陈凡到是理解,在中国古代,父母去世,子女必须守丧三年,其间不得行婚嫁之事,为官者必须放下一切职务回家守丧。但让陈凡觉得奇怪的是,当官不需要考试,靠推荐就可以么? “院长可以推荐人当官?”陈凡疑惑的问道。 “当然,院长可是推荐官,虽然现在丁优在家,但推荐人还是可以的。” 冯灿肯定的说。 推荐官?莫非实行的是“九品中正制”?陈凡陡然想起,在中国南北朝时,实行的是“九品中正制”的选官制度,中正是指有名望的推荐官,通常由三品以上的官吏担任,按家世、品德、才能选拔人才,推荐为官,这个制度一直到隋朝废止,开始实行科举制。 不管怎样,陈凡见今天把告知他们可能去学道的目的已达,遂决定不在如何设法去天水学院的问题上纠缠,扯开话题说道:“先等这次棋赛过后再说吧,这两天你们也帮我想想有没其他好的藉口,咱们今天先回吧,明天围棋赛,你们还来么?” “我就不去了,在家给你加油。”冯灿说道,估计是今天体会到等人的痛苦,果断拒绝。 “我也不去了,后天咱们聚聚,看看你比赛结果如何,希望你能赢。”龚青大概觉得他一个人去也没意思,决定等比赛结果出来后再聚。 “好,那咱们后天见。”陈凡也没打算让他们明天过来给自己加油,反正赛场就在家对面,十分方便,下个棋也不是什么大事,不需要劳师动众。 对于陈凡来说,目前关键的是,如何开启赚钱模式? ------------ 第十四章 饭桌上的灵感 华灯初上,夜色帘栊,阿父、阿母、大兄、二兄、阿庆,还有陈凡,围在了一张四方桌上,阿父、阿母各占了一边,大兄、二兄一边,陈凡和阿庆坐在了桌子一边,今天陈父兴致挺高,晚上回来后,就吩咐大家坐在一起用餐。 “今天晚上大家聚聚,在一起吃个饭,顺便也庆祝下法生今天赢棋了,你们知道么,法生今天赢的可是李夫子,当时吾看到结果,大吃了一惊,李夫子,那可是咱们县里数一数二的高手,棋力早就达到了七品,即使我,也不一定赢,法生,你说说,今天怎么赢的?” 感受着众人好奇、欣喜、鼓励的目光,陈凡脸上略有些发窘,却也不慌张,把早想好的说词拿了出来:“这段时间在看《草木谱》,略有所得,今日只是一时灵感爆发,侥幸赢了,下次再下,就未必了。” “赢了就是赢了,法生棋力看来达到七品了。”二兄在旁边插话道。陈凡对这个二兄的印象其实欠缺,此时一听,顿时好感大增,主要是此时发话,肯定会帮他吸引众人的注意力。 果然,陈父往二兄看去,对着二兄说道:“法生现在棋艺大进,阿庆的武艺是一流的,你这个做兄长的,可要加油了。” 转头,对陈凡说道:“来,法生,吃一个咸鸭蛋。”陈父从桌上拿起一个鸭蛋递给陈凡,以示奖励。 “我宁愿要钱,怎么递过来的不是钱?”陈凡心中一边感慨,一边说道:“多谢阿父!” “明天好好下,争取再接再厉。”陈父鼓励道。 “如果对手是你呢?”陈凡心中略着促狭的心思想到。一边用手摩挲着鸭蛋,突然一道灵光在心中闪过。 现在这个时代有咸鸭蛋,但肯定没有皮蛋!皮蛋可以做皮蛋瘦肉粥,皮蛋可以拌豆腐,单独吃也很好吃,皮蛋上有白色雪花,是黑白两色,可以和围棋关联起来,把皮蛋叫成棋蛋,是这个世界独一无二的专利产品,岂非可以稳赚一波钱?陈凡陡然想到一种赚钱法门,心中隐隐有点激动。 据陈凡所知,咸鸭蛋是在汉朝时被发明的,但皮蛋没有,皮蛋一直到明代才被制作出,而且是偶然被制作出来的。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咸鸭蛋制作工艺简单,主要是放在坛子里腌制,但皮蛋工艺却稍微复杂那么一点,就是那么一点,比咸鸭蛋晚了几千年出世。 相传江苏吴县有一家小茶馆,生意兴隆。由于人手少,店主在应酬客人时,随手就将泡过的茶叶倒在炉灰中,说来也巧,店主还养了几只鸭子,居然在炉灰堆中下蛋。有一次,店主在清除炉灰渣时,发现了不少鸭蛋,他以为不能吃了,谁知剥开一看,里面黝黑光亮,上面还有白色的花纹,闻一闻,一种特殊香味扑鼻而来;尝一尝,鲜滑 爽口。这就是陈凡在网上看到的最初的皮蛋由来。 茶叶加炉灰,是制作皮蛋的关键,后来工艺改进,炉灰用碱水进行了替代。其实草木灰加水,就是碱水。过去曾经将稻草烧成灰,加入水煮十分钟,然后待其冷却,得到的黄色液体就是碱水,当然也可以用木材烧,区别不大。要腌制皮蛋,就将碱水加入茶叶水和盐搅拌均匀,用一个罐子盛装,鸭蛋放入液面下,然后加盖密封,如果外面空气温度在20多度的时候,放置二十天左右就制作好了,温度若高,则腌制天数相应缩短。制作皮蛋的工艺说简单也简单,关键是想不到而已,陈凡觉得自己一个人就能完成,同时觉得自己平时喜欢看杂书还是很有用的。 只是知易行难,整个过程要自己一个人完成,花的时间却也不少,自己目前主要的任务是学习,而且销售渠道也是个难题,关键是如何一炮而红?另外整个完工要二十多天,自己的师父说快则10天,慢则一个月来接自己去姑苏,现在已经过去十天了,估计也快来了,时间太紧了。陈凡仔细想了想,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按捺住略有激动的心情,陈凡说道:“阿父,如果在县里赢了,什么时候去姑苏?”陈凡决定开始排排时间,看如何学习、挣钱两不耽误。 “郡城决定在腊月十二号开始进行手谈,一是比赛完,正好大家可以在郡城购年货,带回去过年,二是有学生上学的,也放假了,可以赶上郡城的赛事,三是玄门这时候在郡城会组织清谈,有兴趣的可以去听听。”陈父说道。 “在郡城赢了,是否会有奖励?”陈凡最关心的就是有没实质性奖励,在现代围棋赛事,拿个什么杯,那都是有至少六位数的奖励,不知道放在这个时代,有无现实的好处,谁叫陈凡现在穷呢? “奖励去京城参赛,这次棋赛虽然是柳晖大师组织的,但是皇帝陛下授意的,在郡城赢了,就可以去京城参加决赛,到时与天下高手一决高低,同时品茶赏花,乃人生一大快事,说不定还有机会见到柳晖大师和陛下,若被他二人赏识,那前途不可限量。”陈父心有向往的说道。 “那也祝阿父旗开得胜,马到功成。”陈凡适时的说道。 “哈哈,好,为父也努力。”陈父心情大好。 “姨父,贾法师如果来接法生去道观,我想也跟去看看,不知可否?”这时萧庆在旁说道。 “好,我觉得可以,等贾法师来了,我替你去和法师说说。不过你怎么突然想去真武观?不会打算去真武观学道吧?虽然道经难分高低,但那白云观的剑法可是天下第一,乾元剑法威震天下,你武艺练得不错,不要荒废了。”陈父略带教导的说道。 “多谢姨父,我只是去观摩下,长长见识,至于去哪学道,目前还未打算变更。”阿庆恭敬的回道。 “那就好,你是个有主见、行事稳重的孩子,不像法生虽然有点小聪明,但心思不定,让人不放心,你若有什么想法,尽管和姨父说,还有你姨母,我们都会支持你。”陈父说道。 “多谢姨父、姨母。”萧庆高兴回道。 “什么叫我心思不定?难怪以前的陈法生会对萧庆有意见,看来陈父有很大责任呀!不断打击自家的孩子,拿来和别人比,换了谁,心里也不会高兴呀!”陈凡心中暗自腹诽。 好在萧庆继续说道:“法生挺好,他是我见过最聪明、勤奋、性格也挺好的人。” “说他聪明也就罢了,说道勤奋、性格好,那是八竿子和他打不着的事,你是没看到他调皮、懒散、真强好胜的真面目。”摇了摇头,陈父说道。 陈母在旁听了,有点不高兴了,哪有这样说自家儿子的,在旁说道:“法生这段时间可是收了性子,自从被法师收为徒后,就一直苦读道经,这段时间除了和阿庆学武外,就是在写字学习,勤奋二字,现在倒也当得。” 萧庆在旁点点头,看了看陈父,并未吱声。 “看来阿春是阿母忠实的跟班,自己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阿母,这幸亏是自己的阿母,倒也无妨,就当阿母是关心自己吧。”陈凡自我安慰。不用猜,阿母对自己的了解,肯定是阿春说的。 “我看法生现在脾性好了很多,刚阿父表扬阿庆的时候,法生一点都没生气,现在到底是大了,”大兄在旁边说道。 “我生啥气,阿父爱表扬谁,就表扬呗,我和小孩比什么,阿庆只不过还是个小毛孩。”陈凡心中暗想。不过见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生上,有点不自在,看来自己得转移视线呀,二兄怎么不说话呢?看来自己得说了。陈凡有点怀念二兄的神助攻,不过二兄这次看来是没打算开口了。 “我这段时间在和阿庆学武,感觉练武有助于心境平和,阿庆早就学习内功了,不知达到什么境界了?不过每次看阿庆练拳,那动作如行云流水,却又刚劲有力,把我和阿春都看呆了,我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达到那种境界。”得把阿春带上,让阿春的话多,陈凡说道。同时也解释下,为什么这段时间自己心境变化, 果然,陈凡的话,成功的把大家注意力吸引到了萧庆身上。 萧庆在众人的注视下,给陈凡的感觉有些腼腆,到底还是个孩子,陈凡心想。只听萧庆说道:“我的武功也一般,只是学了点黄师的皮毛,内功各家不一样,以后法生如果学真庆观的武功,那才是正宗心法,听黄师说,可以直指元神大道。正宗的内功心法,我其实也没开始学,现在只是练入静,为今后学内功打好基础。”阿庆谦虚地说。 “阿庆的武功我是知道的,真正的文武全才,不像法生,现在只是学了个棋,学棋不炼神,到头一场空。”陈父感慨道。 “下棋如何炼神?”陈凡疑惑的问道。怎么下棋扯到炼神上了?记得龚青说过,下棋能达到先天之境,莫非不全是其瞎扯? ------------ 第十五章 喝茶 “人的精神世界是无垠的,当达到一定境界,精神就可以修炼,棋力越高,越容易修炼,若是不修炼精神,人的精神到了一定年龄,就会慢慢衰弱,棋力也跟着下降。不过据说棋力只要达到四品之上,思维就会凝练,可以修炼精神,通过棋技修炼精神,称之为棋道,第一层境界称之为坐照,这个可不是棋品的坐照境界,而是指人体思维可以止息妄念,观照正理。”陈父解释道。 “关键是如何练呀?我也想练,怎么不说怎么练呢?”陈凡内心焦急,可陈父没说道点子上,说到观照正理,陡然停住,卡壳了。什么是“观照正理”? “那具体如何修炼?如何做到止息妄念,观照正理呢?”大兄在旁问道。 “这个修炼和修炼内功一样,为父只是听说,具体也没练过,不过在四品之上,应该有相关修炼法门流传。哦,对了,在京都的棋院,就有一本《坐忘经》,可以让人修炼坐照境,据说,很可能拿出来,作为胜者的奖品。”陈父猜测地说。 “那京都的比赛,什么时候开始?”陈凡尽量压抑住心中的波澜,用平静的语气问道。 “明年夏,也就是明年的这时候。”陈父说道。 时间还是够的,利用这一年的时间,学习道经,以及看下龚青他们学的课程内容,另外就是学习内功和武艺,关键还要挣钱,棋艺我有基础,多收集些棋谱,看来下面一年还很忙碌,陈凡暗想。 “大家不要光顾说话,开始吃饭吧。”阿母在旁插话道。 “对,吃饭。”陈父也附和。 桌上除了鸭蛋,还有二碟小菜,三个炒菜,一个骨头汤,倒也算丰盛。也许是心情好的原因,陈凡吃的特别香。 席间,陈父又讲了当前的一些时事,以及下围棋的一些要领,说道了李夫子的生平,为李夫子的惜败,感到可惜,同时告诫陈凡要戒骄戒躁,陈凡都态度恭敬地表示记下。 古人说的“食不语,寝不言 ”,陈凡是发现了,在他父亲这是行不通的,好在通过父亲的言语,陈凡也了解了许多知识。 饭后,陈凡回到居处,继续开始了每天的看书学习,生活还要继续,并未因一场棋赛而改变。 接下来的两天,陈凡的对手,并未碰到韩夫子和父亲,有了与李夫子手谈的经验,加上陈父说的一些要领,陈凡轻松赢下了后面的两盘。 中间还有个小插曲,就是本次棋赛共78人,第二场有39人,其中第20号轮空,但这与陈凡无关,最后,陈凡得知,在决出的10人中,有陈父和韩夫子,这对陈凡来说,就够了。 至于去姑苏的赛事,要等冬季了,在这期间,陈凡决定把皮蛋捣鼓出来,利用赛事机会,以及家家备年货的时节,在年前大卖一场。冯灿和龚青不是要和他一起来姑苏么?不要浪费这两个劳力,陈凡暗想。 赛后,刚回到家中吃完午饭,龚青、冯灿就找来了,陈凡今天早有准备,之前就细数了原主积攒的私房钱,一两银子带三百文,相当于他父亲半个月的工资,陈父一个月的俸禄贰仟伍佰文,相当于银子二两五。 在这个时代,目前一两银子可以兑换铜钱壹仟文,五文铜钱可以买一斗米,一斗米大概现在的五公斤,也就是说,一斤米半文钱,现代社会,一斤普通大米大概四元左右,一文钱购买一公斤大米,相当于八元钱,陈父一个月的工资相当于现代社会人民币两万,陈凡现在相当于有了一万零四百的人民币,请朋友喝个茶,吃个饭的底气还是有的。 有了底气,事情就好办很多,所以当二人找来的时候,陈凡就提议找个茶舍喝喝下午茶,一听陈凡请客,两个人就带陈凡来到了一家名为一品的茶馆,为什么叫一品,他们也不知道原由,之所以来这,理由很简单,就是这两个吃货也没有来过,据说这个茶舍可以以棋会友,现在陈凡成了小县的对弈高手,到这个茶舍里喝茶,再好不过。 一品茶馆,坐落于小城东区的河边,给陈凡的第一感觉,唯两个字,“雅致”。临街的茶馆门口,是用青砖砌成的一堵墙,中间为圆月的茶馆门,进入门,是个连廊,宽约1.8米,往两边延伸,中间是个庭院,两边种了花草树木,布置的挺别致,穿过中间鹅卵石铺的小道,才到了茶馆的大堂。 大堂门两边有一副对联,“一杯清茶暂留客,两色棋子度春秋。”横批“悠悠雅居”。 好一个雅居,一看就是高雅的地方,难怪龚、冯二人没有来过,高雅往往伴随着消费档次不低,对于他们这些没有收入来源的学生来说,确实没有必要非来此高雅的地方喝茶。不过,今天,陈凡是带着任务来的。 一进茶厅,茶香悠悠,缕缕清香浸人心扉,地上铺垫着木制地板,厅中放着四四方方的案几,大部分都两两坐了人,在一边品茶,一边下棋。 “三位客官坐雅间,还是坐大厅?”有堂倌跑来问道。 “雅间。”陈凡扫了一眼大堂,回到。 “我们今天雅间只剩一间了,是临河靠窗最大的包间,最低消费五十文。”估计堂倌看这三位年龄还小,谨慎的说道。 五十文,上回在望月楼吃饭,也不过最多花了十几文,怎么这么贵?陈凡暗想,不过也是在陈凡能接受范围内。 “你们这雅间都是这个价么?”陈凡问道。问是要问的,不能当冤大头。 “那倒不是,这个是最大的一间,能坐十几位客官,最小的雅间只能坐两、三人,最低消费十文。” 堂倌回到。 “好,那就这间吧。”陈凡说道。没想到在这个时代的茶舍,到和现代社会有的一比,都有最低消费,陈凡自嘲了一下,还是决定订下。 “好,清香居雅间三位!”堂倌高声唱到。 到了雅间,陈凡觉得这钱花的还是值得,里面空间广阔,靠窗户的地方,已经放了三张四方桌,但不拥挤,透过窗户,窗外是绿柳、小河,诗意盎然。 “你们这有什么点的?”陈凡问道。 “茶,以及点心,我们这有新安茶,产于蜀顶,是顶尖好茶,五十文一壶,还有庐山云雾茶、黄山毛峰茶等,就看客官想要什么样的茶。”堂倌推荐道。 “你们这有茶单么?”旁边冯灿插话问道。 “有的,客官您看。”堂倌递过来一张竹简,四五寸宽,七八寸长,上面记载着物价,陈凡伸手接了。 “你们这什么茶被人点的最多?”陈凡问道。 “浮梁茶,产于赣江一带,色泽翠绿,有兰花之香,甘甜清醇之味,当地产量大,十文一壶,颇受欢迎。” 堂倌答道。 “那这种茶,第一次泡茶水,需要用来洗茶么?”陈凡问道。陈凡知道,在现代社会,喝茶,一般来说,茶水的第一泡一般是要倒掉的,用来洗去茶叶上面的尘埃,第二次泡茶开始喝。 “哦,这个是不需要的,我们将茶叶碾成细末,加上油膏,制作成茶膏。等到要饮茶时,便将茶膏捣碎,与茱萸等一同煎煮即可,有驱寒解毒之功效。” 堂倌解释道。 陈凡陡然愣住了,连着茶叶一起喝下肚?那岂不是一壶茶,没办法兑开水,就一次性喝了? “有没有放入茶叶,可以用热开水泡几次喝的?”陈凡不死心的问道。 “这个还真没听过,茶不烹煮,如何能喝?”堂倌疑惑的反问。 “好,先来一壶吧。”既然来了,陈凡决定品尝过再说。他陡然发现,到了这个社会,他一次茶也没有喝过,每次口渴了,只是告诉阿春要喝水,阿春倒的也只是白开水,偶尔一次提过倒茶,那是准备倒给贾法师的,结果法师拒绝,后来就没提过。失策呀,失策,陈凡心中暗自埋怨,本来想哪家茶馆有第一泡的洗茶水,给收购回去,用来腌制皮蛋刚刚好,可以节约不少成本,看来如意算盘是注定落空了。 “就当是出来散心吧,品品这个世界的茶也不错。”陈凡心中自我安慰。 “法生,咱们下一局棋,我和冯灿联手,怎么样?”龚青在旁问道。 “再让我们一子,你现在肯定达到七品了。”冯灿在旁补充道。 对于让龚青和冯灿联手,陈凡到没异议,这两人即使联合,在陈凡看来,也没有什么大不了。下围棋,可不是三个臭皮匠就能顶个诸葛亮的,但对让一子,陈凡心中倒没什么把握,不过不是没下过让子棋么,试试吧。 “好,那就试试。”反正同学之间下得玩,陈凡对输赢也不是特别看重,当下答应道。 龚青当即叫堂倌拿来棋,三人对弈起来。 这个时代的让子棋和中国现代的让子规则区别不大,黑子先把让的子摆放在星位,如果是让两子,只能摆放在对角上,然后执白先行。 三人下围棋,速度就是慢,主要是龚青和冯灿两人有时对下哪,要争吵半天,一向嘴皮利索的龚青当然是占了上风的,但冯灿有的时候也据理力争,不弱下风。幸亏他们是在一个独立的雅间下棋,旁边没有别人,不然,估计早被人赶出去了。 不过,没多久,赶他们的人还是来了。 ------------ 第十六章 气度 抬手间,笑看风云变幻,执掌之间潮气潮落,双放已经博弈了三十多手,陈凡毕竟是通过棋谱了解的这个时代围棋,现在通过和二人的实战以及交谈,还有听对方两人的争吵,倒是补充了不少这个时代围棋的基础知识。 虽然手数还不是很多,但陈凡觉得收获蛮大,同时评估,自己终于开始占据了一点优势,估计自己优势越大,对方二人吵得越凶,心中暗自觉得好笑,一边下棋,一边看对方争吵,也蛮有意思的。 此时,堂倌端了他们点的浮梁茶走了进来,一壶茶,搭了三个杯子,给三人满上,同时问道:“三位客官,可还要点些什么?” 三人刚刚点了一壶茶,离五十文还有段距离,不过三人都是刚吃过午饭就出来的,现在肚子不饿,是以也没有急着要点东西。 “你们有什么想点的?”既然堂倌问,陈凡就征求意见道。 “不急,等会点。”龚青说道,他现在正在棋瘾上,估计吃什么都不香。 “你先忙,我们呆会点。”陈凡对堂倌说道。 “不好意思,三位客官,有人想订这个包间,不知你们能不能让一让?你们的茶钱,对方愿意替三位支付。” “不早讲?早讲我多点些。”陈凡心中暗自觉得可惜,至于让出这雅间,陈凡觉得无所谓,反正已经来见识过了,眼界也开了,关键是想买的第一次泡茶水也没了,觉得喝个茶五十文,有点浪费,现在有人愿意付钱,什么时候走都无所谓。 “我们茶还没喝呢,点心也没点,本来我们要吃过晚饭才走,现在我们还吃么?”冯灿眨眨眼问道。估计这个小黑胖子想的跟陈凡一样,有人付钱,东西没点够多可惜,可能他心里还有一句,“不是我付钱,今天我要吃够五十文的东西才走。” 陈凡哪好意思说不吃,我们走吧,再说,自己虽然穷,但这几十文钱,还是付得起的。 “当然是吃的。”陈凡对冯灿说道。 “不好意思,我这二位朋友想吃完东西再走,可否稍等?”陈凡宛然拒绝道。 “这个,不知等到什么时候?我好去回个话。” 估计堂倌内心是有些鄙夷的,但这个堂倌不愧是久经世面的商家人,不仅脸上未显示任何不耐,反而顺着陈凡的话问道。 “可否稍等”,明明就是个托词,其实就是回绝了,意思就是“不让”。陈凡想堂倌应该说这样不好,或者不能的话,那自己就顺理成章的说“不好意思,我们不让”之类的话,有了这么个缓冲,那拒绝的就理直气壮,毕竟对方要帮自己支付茶钱,诚意十足,陈凡一时没有好意思直接拒绝,反而让这堂倌继续追问,问题变成了“多久让?”。 陈凡暗呼厉害,如果自己回答的时间太长,那与自己前面的“稍等”相冲突,好像反而变成了自己理亏,若回答的时间太短,对方真的就等一会,自己就让了,反而给别人占了便宜。 好在陈凡可不少真正的十四、五岁少年,在现代社会,看过那么多综艺节目,见过那么多脑筋急转弯题目,脑子转的是飞快,当下毫不犹豫地说道:“给我们半个时辰吃东西,如何?” 这里面有个大坑,陈凡说的是用半个时辰吃东西,那隐藏的前提是要点的东西上来后,开始计算时间,东西没上来,那肯定是不能算时间的。这点茶水、糕点就是门大学问,有些东西做的很慢,尤其在这没有天然气的时代,用柴火烧,能快到哪?点的这壶茶,也有小半个时辰才上,稍微点一、两样费时的糕点,吃食就要准备大半个时辰,这个时代的半个时辰,就相当于现代社会的一个小时,占了这么长时间,那也该回了。 听陈凡这个回答,堂倌愣了愣,估计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总不能说不能,客人同意让,只要半个时辰吃东西,这总不过分;如果说让,那关键是外面的客官肯定不愿意等半个时辰,这让自己一个跑堂的如何回答? “三位郎君稍等,我这就去回外面的客官,看他们是否同意。”堂倌决定如实转达,自己可做不了主。 “等下,我们把吃的点掉。”冯灿果断插话,腹黑的小黑胖子,明显不愿少了今天的吃食。 堂倌缩回去的腿又迈了回来,眉头微皱后,又立即松开,笑着说道:“请点。” 这个堂倌到是个人物,不轻易得罪人也是个本事,陈凡心中暗道,同时示意冯灿帮着点吃的,冯灿也没客气,“那我来点吧。”谁叫他要吃。 又点了七八样,估计点到了五十文的样子,这虽然是一家茶馆,但和现代茶馆区别不大,可以供客人喝茶、吃饭、下棋,堂倌并没有不耐,等冯灿点完,告辞要出去。 “等等。”这回是陈凡叫住了堂倌,“要用我们这间雅间的客官,是些什么人?”陈凡谨慎的问道。虽然陈凡觉得自己未必怕对方,但对方既然是个有钱的主,且人多势众,能够避免冲突最好。 “哦,是经营绸缎马家的二郎君马波,现正在天水学院读书,那下棋水平在咱县里是一流的,今天参加比赛,进入了十强,邀请了一群朋友,想找个地方喝个茶,下个棋,这不就奔这雅间来了。”堂倌说道。 陈凡听了一愣,他记得冯灿家就是经营布料、服饰的,这应该包含绸缎,岂不是与马家是竞争伙伴,当下向冯灿看去,见冯灿听到了马波这个名字,并无反映,当下说道:“冯灿,你们家不是经营布料、服饰的么?与这马家可认识?” “不清楚,生意上的事,我父亲从不和我说。”冯灿摇摇头。 到底还不大,陈凡心中鄙视了下冯灿,对堂倌说道:“这个包间,我们三个人用,确实有点大,只不过,我们进来的时候,他们并不在,想来这个包间是三个人用,还是十三个人用,对方并不是清楚的,是吗?” 陈凡已经决定,可以让对方用旁边的两个桌子,反正自己也用不了这么大地,但必须先敲打下店家,最起码自己来下棋,店家就不应该在自己未同意的情况下,把客人信息先泄露出去。 在陈凡想来,来的客人一定是知道了自己这只有三个人,才提出这要求的,而消息的泄露,甚至整件事情的引导,和这个店家脱不了干系。 堂倌一听这话,有点尴尬,说道:“你们进来的时候,大厅坐满了人,当时要的这大号雅间并未瞒人,被有心人听了去,也是平常事。” 大堂的茶客会说这些,陈凡是不信的。看来是欺他们年幼,不然,茶馆的老板最起码应该出面打个招呼吧,而不是让一个堂倌来,就想把事情搞定。 “这个问题就不纠结吧。我还有个提议,我们的茶钱,我们自己付,如果他们愿意,这旁边的两张桌子可以借给他们用。”陈凡想了想,可不能让人小瞧了,虽然与这茶馆的老板,以及要替他们付茶钱的马波还未见面,但如果执着于这么一点茶钱,在气度上就已经输了,就当本着能帮人处且帮人吧,自己付这几十文,可没什么大不了,完全忽视了在旁边挤眉弄眼的冯灿。 堂倌听了这话,神情恭谨了很多,“好,我这就回话去。” 堂倌一出去,冯灿就急不可耐的说,“你怎么自己付钱呢?还让他们进包间?” “算了,这里空间大,反正我们也用不了。”陈凡说道,没说的是,你听人请客,一下子又点那么多,这吃相多难看,我的面子还是很值钱的,还是我来付吧。 好在一项喜欢怼人的龚青,今天大概在纠结陈法生的棋力怎么一下子比他高了那么多,沉入棋中而不能自拔。 “该你走了,法生。”龚青终于落子,对陈凡喊道。 “好。”陈凡一看龚青的落子,心中暗喜,对方的这一步完全在他的预计之中,龚青这一步突进,看似凶猛,要分断他两块棋的联络,实际上是孤军深入,陈凡完全可以置之不理,争抢实地,把两块棋都做活,连不连根本不重要,但龚青的分断,却是孤军深入,完全有被歼的可能。只不过,陈凡根本没打算吃,毕竟是同学间的切磋,小胜即可,最好是惨胜;如果大胜,那多不好。 当下也不多想,对龚青的分断置之不理,直接抢占银边实地,一下子又让龚青陷入了思考。 这时,冯灿对着龚青发话了:“你这步怎么直接下了,你看,你要是下在法生这步的位置上多好,先把实地占了呀,这下要糟了。” 龚青白眼,“你刚才干什么去了?你如果把吃的心思用在下棋上,这棋怎么会这么被动?”看来,龚青怼人的本事还是一流的。 冯灿张了张嘴巴,估计知道龚青就是个大嘴巴,还是忍了,没发出声音来,不过两眼就盯着龚青,大有你能,我看你怎么下的姿态。 果然,龚青被盯得不耐,先抢白下冯灿,“你别看我呀,你能,你现在发表意见呀,你说下哪?”这话说的,不仅把冯灿想说的“你能,你继续下呀。”给堵得没边了,还抢了个先发制人的道德高点,言下之意,该说的时候你不说,马后炮没用。 冯灿脸上的表情一下丰富了起来。 ------------ 第十七章 境界 “看来腹黑的小胖子,吵架可不是龚青的对手。”陈凡暗自好笑,这怼人也是要练得,估计龚青在家被宠上了天,谁都不怕,可以怼天、怼地、怼人,环境造就人才呀。 陈凡呷了一口堂倌端上来的浮梁茶,别说味道还不赖,确有醒脑的功能,喝下后一股暖流弥漫在胸腹间,淡淡香气冲上脑门,陈凡感觉大脑又清醒了些许。 正当陈凡两眼微闭,享受这种感觉的时候,一阵脚步声想起。 “三位客官,这位马郎君想来谢谢三位的好意。”堂倌领了位少年进来,一袭白色长衫,腰间配一条赤金带,面目白净,眉眼俊秀,大约也只有十七、八岁,一眼望去,让人并不反感,最起码,陈凡是这种感觉。 陈凡站起了身,见陈凡起身,另两位也站了起来。 “在下马波,来谢谢三位郎君的美意。我们今天来了十位客人,主要是我有位朋友,从姑苏远道而来,身份尊贵,今天特地过来,还望诸位能行个方便,这茶资由在下出了,另请堂倌在大厅给诸位安排了雅座,不知各位能否帮在下一个忙?日后定有谢处。”马波鞠了一躬说道。 陈凡一听这话,觉得马波这个人挺会说话,这话讲得不卑不亢,既点出了他们同行中有身份尊贵的人,是自己这帮人惹不起的,同时又给足了自己等人的面子,关键是还愿意出钱,所以陈凡虽听出了威胁之意,但并不反感,当下就准备答应,可来的并不是只有陈凡一个人。 他的话,落在了快语加怼人能手的龚青之后,“那你是觉得我们三人中,谁不尊贵呢?没有你来自姑苏的朋友尊贵,也没有你们尊贵,是以连同处一室的资格都没有么?” “就是,我们先来的,不要你们付茶钱,还肯让你们用另外的空桌,你怎么就觉得我们身份低呢?”冯灿补充道。 陈凡无语,这两人呀,今天是脑筋搭错了哪根弦,话不能好好说?对方不一定有这个意思呀,即使有这个意思,一下撕破脸皮多不好! 陈凡果断选择不吱声,一是自己不帮忙就算了,此时绝不能拆朋友的台;二是,即使自己说了,估计也没用,龚青肯定要喷自己,不用想,也知道,肯定会说,今天是你请客,有人帮你付钱了,你当然乐意之类的话。陈凡决定选择缄默,有句话怎么说的,沉默是金。陈凡索性又端起茶杯,呷了口茶,看向窗外,嗯,外面的风景不错,就是站着有点累。 估计马波还是第一次遇到向龚、冯这样能怼人的人,见他们俩说完了,另一个没有开口的意思,索性只给了个侧脸,愣了片刻,估计心中也是奇怪,怎么有拿他不吃劲的人,略有尴尬的说道:“我看二位是误会了,我没有贬低三位的意思,只是想请三位郎君帮在下一个忙。” “帮你是情分,不帮是本分,我们也不是没帮你,这不是给你用两张空桌了么?”龚青继续发问。 “好,我们就用那两张空桌好了。”这时从门外传来声音,紧接着走进来一个人,头戴紫金冠,身穿蓝色锦缎长袍,长袍上绣着流云般的白丝纹,腰间系着一条三指宽的米黄色锦带,锦带中央镶着一颗松油似的黄色宝石熠熠生辉,从他身上,透漏出浓浓的富贵之气。 “那你们用吧,不用客气。”龚青把自己当成了此间主人,摆了摆手,自顾坐下,开始继续纠结起他的棋。 见龚青坐下,冯灿立马跟上,感觉到这二人坐下,陈凡总不能一个人站着,老是侧脸看着窗外,转过头来对马波说道:“你们随意。” 马波略有尴尬,说了句:“多谢。”转身招呼他的朋友。 陈凡见马波转身招呼朋友去了,轻吐了口气,坐下。感觉有人拿眼睛看着他,抬眼望去,见是站在门口边的一位少年,估计就是刚才发话的,马波口中身份尊贵的少年,年纪约摸和马波差不多大,眉毛浓黑,五官端正,当即礼貌性的点点头,也不等对方反映,继续低头下棋。 或许是一个人的无聊,富贵少年走了过来,也不说话,眼睛看着棋盘。不一会,马波引着一群人走了进来,朝这边看了看,也不打招呼,让大家各自坐下,好在地方宽敞,够坐。 马波走了过来,示意富贵少年是否过去,富贵少年略微摇了下头,轻轻说道:“你看这盘棋。” 马波听了这话,微微一愣,估计是想,这三个人的棋有什么好看的,但还是依言,往棋盘看去,不一会,眉头就皱了起来,陷入沉思。 陈凡并不介意旁边有人看棋,这个时代虽然设有棋科、棋官,很可能有什么保密之说,但在陈凡看来,交流使人进步,听取别人的意见,鞭策自己,是一个进步的过程,当下也由着人在旁边观棋。 倒是龚青,旁边有人观棋,估计有点压力,迟迟不能决定在哪落在,对冯灿说道:“这一步让你走,你说走哪?” 估计忍了半天的冯灿,终于找到了反击的话,当即回道:“你之前走了那么多步,现在才想起让我走,你觉得我说什么好?” “之前是你走的多,还是我走的多,这重要么?我没堵你的嘴吧?你看,这步拐,就是当时你要走的,我也没说什么吧?哪怕你走的不好,我没埋怨你吧?下棋要有思路,更要有气度,你看你现在思想就不对,不是想吃的,就是想我走了几步,你走了几步,这哪行?心思要放在棋盘上,下棋的时候不要不专心,你看你不专心,还带着我分心,你说这个棋还能下好么?”龚青怼人,看来是不用想的,估计这盘棋他即使输了,也是有人要出来背锅的。 冯灿没想到他这一问,能让龚青冒出这么多问,不过腹黑的胖子,也不是省油的灯,“你看,不专心要分人,我哪怕是在吃东西,和不吃东西,下棋的心思是一样的,就像有的人,可以左手使剑,右手使刀,但有的人只能使用一样,这就是区别,再好比我现在和你讲话,并不会影响我下棋的心思,这就是境界,境界你懂么?” “嗯,完美反击。”陈凡心中默想,“腹黑的胖子果然不简单。” 龚青终于把眼睛离开了棋盘,估计一向怼人的他,终于被人怼了,开始正视眼前的胖子,“我以前听过一个笑话,一个在井底的蛙,认为天只有井口那么大,它对别人说,天有井口那么大,还问站在井口上面的人是否看得到天,你说好不好笑?谈境界也要分人,看看自己在什么层次上,境界既是人的思想觉悟和精神修养,也是自我修持的能力,一个人的思想觉悟为零,精神修养为零,自我修持能力为零,去和别人谈境界,你说好不好笑?有个五品围棋的高手,别人问他下棋达到什么境界了,他说四品前不谈境界,因为还没达到谈境界的资格,结果有个连棋品级都没有的人,还自认为自己境界很高,大谈境界,你说好不好笑?冯灿,不说我要说你,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吃东西不影响下棋的心思,是种境界的说法,如果吃和不吃,都输,那确实是别人学不来的一种境界。” “毒舌呀毒舌,现在看来冯灿的反击是多么的无力,自己刚怎么觉得完美呢?看来修为不够呀!”陈凡暗自反思。 “这个不太好反击呀,龚青最厉害的就是没有直接说井底之蛙就是冯灿,也没有说境界为零的人就是冯灿,这两点冯灿就不能对号入座,否则就是承认自己是井底之蛙,境界为零的人;只有最后一问品级没有的人谈境界,可以说指名的是冯灿,但龚青引用了个五品高手的话,四品前不谈境界,这个很可能当时五品高手指的是修神资格,连入门资格都没有,谈什么境界,引用在这也没错,要反击难呀!”陈凡暗自替冯灿思考如何驳回。 幸亏,打口水仗的是腹黑的胖子,而不是陈凡,红了眼的冯灿,估计是气的,当即说道:“圣人之所以能成为圣人,在于开创,《道德经》在问世前,有谁听过《道德经》?天才与庸人的区别,在于天才敢想,从不妄自菲薄,庸人在于守旧,老是认为自己不行,庸人用自己不行的观点去衡量天才,你说可笑不可笑?你讲的那个井底之蛙故事很好笑,好笑的地方就在于那个蛙以为别人看到的天空,是和他看到的一样,就如同一个连品级都没有的人,遇到了一个五品的人,他认为五品说的话就是对的,确不知道,一个一品的人曾经说过,境界是不分层次、品级、行业的,是任何人都可以去衡量、冲击的,你说,连谁是蛙都不清楚的人,好笑不好笑?” “看来怼人也是有境界的,冯灿说的境界,是不分层次、品级、行业,完全是有道理的,论怼人的境界,我眼前这两位就是大师级的人物呀!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一向认为自己辩才还行的陈凡,陡然感到了压力。 ------------ 第十八章 十九路论 天监十七年八月十号,午后,阳光明媚,扈渎县围棋选拔赛最后一天,一品茶馆,雅间清香居,悠悠茶香中,掺杂了丝丝火气,大家期待着龚青、冯灿的辩论,最终谁会胜出?陈凡决定,打平,因为观众太多,进来的茶客们,早就停下了手中的事,静静看着两位辩友,再辩下去,恐有伤同学间的情谊。 此时,雅居里除了胖子的声音外,再无其它声音,在龚青发表井底之蛙论的时候,马波、富贵公子的视线就从棋盘上,转移到了二人身上,大家的视线随着两人的发话而转移。冯灿、龚请二人,这时也意识到了众人的目光,向那些客官扫去。“不会是在看猴戏吧?”估计他二人心中陡然升起一种明悟。 这种明悟让准备立马发动反攻的龚青有了些许迟疑,就是这一丝迟疑,让陈凡逮到了说话的时机。 “下棋吧,你们要再辩下去,这棋到晚上都落不了子了。”陈凡淡淡的声音想起。当然,陈凡知道,仅凭他这一句话,是平息不了二人的纷争的。 所以,他又接着道:“我知道,冯灿说一边吃东西一边可以照样下棋,你是不赞成的,我也不赞成,照他这个说法,怎么没见他一边听夫子讲课,一边吃东西,理由就是他境界够高,不影响他听课,他真要有这个本事,这个理由早就和夫子讲了。”想到冯灿如果真敢和夫子讲这个,夫子那铁青的脸,龚青哈哈大笑了起来。 “就是,就是,冯灿,你若敢和夫子讲这个,不管你讲不讲赢夫子,都算你这理由成立,如何?”冯灿立马不吱声了,夫子的尺子可不是好玩的,让他把这个理论去讲给夫子听,他傻么? “为什么夫子听了会生气呢,因为学习之道,在学,在专,在精,在思。”陈凡继续道,“如果分心他顾,如何能够专心思考,所以,我们在学习的时候,要集中注意力,而不是有心思去干其他事情。”陈凡本想举个三心二意的例子,可想想还是算了,讲太多,反而成了他在说教,当然,下面得安抚胖子几句。 “不过,冯灿说境界是不分层次、品级、行业的,是任何人都可以去衡量、冲击的,这我是赞成的。”冯灿听到这话,脸上立马露出了笑容,把笑脸迎上陈凡,明显让陈凡多夸他几句。 陈凡看看龚青,见龚青笑着的脸僵硬了起来,内心有点好笑,自顾说道:“一个人有无品级,并不影响人的思考,‘尧造围棋,丹朱善之’。可见,围棋本身,就是被不善围棋的人给制造出来的,后人经过发展,才有了现在品级的划分,我们又怎么能因品级的划分,而制约自身的发展?所以再辨下去,已无意义,我们还是下棋吧。”陈凡最后给这次辩论做了个总结,同时暗自感谢原主陈法生留在书案上的《五帝世系》,‘尧造围棋,丹朱善之’就是该竹简上的原文,想来引用总是不会错的。 “看来辩论的要点就在于跳出对方的圈子,用自己无懈可击的理论去攻击,让对方无法辩驳,自己虽不善于怼人,但自己说理还行呀,有的时候说理也是一种辩论。”陈凡进一步总结、反思,找自己的长处,了解自己的缺点,感觉通过今天听冯、龚二人辩论,自己辩才也得到了长足增长。有的时候,和什么样的朋友在一起,也很重要。 龚青不愧是喜欢怼人的龚青,“理不辩不明,事不分不清。你看,法生,你这么一说,大家就知道下面该用什么心思下棋了。”说完,他看了冯灿一眼,见冯灿没打算反驳,接着又道:“如果法生你,在没有达到四品的情况下,对围棋有创造性的建议,我就真的服了你。” “好吧,言下之意,光说不练假把式,你调子唱得再高,自己做不到,也没啥用。”陈凡心中暗想,“估计龚青是给我留了面子,看人多,没怼我,要怼的话,以他的个性,说不定会说尧是大能,你不是他,怎知他没达到四品水平之类的话,看来自己得拿点干货,才能让他心服。这个时代做官是九品中正制,靠推荐,名声很重要,自己也是时候把名声给打出去了。” “我对围棋确实有些想法,想要改进下,也不知可行?要不,你们帮我参谋下。”陈凡觉得今日时机还可以,当即说道。 “你不会真想提建设性的建议吧?”龚青大概没想到陈法生会真的要提建议,疑惑的说道。 “嗯,你看棋盘,目前纵横各十七条线,若各增加两条线,改成纵横各十九条线,你们觉得如何?”陈凡问道。陈凡提出这个,并不是无的放矢,据他所知,在中国南北朝时,围棋就从十七路改成了十九路,他现在所处的社会,就和中国南北朝时代相仿,说不定有什么联系也说不定,现在提出,应该并不是特别突兀,符合历史的发展。 “十七路不是挺好的,为什么要改成十九路?”冯灿插话道。 龚青倒是没有立马反驳,想了会,对陈凡说道:“理由是什么?” 陈凡预估他们会这样问,其实每个人思维都有惯性,习惯了一项事物,要接受新的改变,并不是一件轻易的事。当下并没有马上说出自己的理由,而是启发性的问道:“你们看,围棋以前也有过十三路、十五路,发展到现在的十七路,我们身处在扈渎这个小县,外面的天地更加宽广,你们觉得会不会有人已经提出要将十七路改成十九路呢?” 两人哑然,倒是龚青头脑灵活,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马波和富贵少年,见他们俩在旁没有吱声的意思,想了想说道:“咱们身在扈渎县,可以确定本地没有人提出过,否则我们不会不知。对于像郡城那样的大城,是否有人提出就不知了。”说完,像冯灿看去。 腹黑的胖子立马明白了龚青的意思,接过话说道:“你即使在吴郡,你以为你就会知道么?有的时候不是靠钱,消息通达,是要靠人脉的。”胖子这话说的有水平,明着在说龚青,其实是在戳富贵少年,就姑苏是否有人提出十九路论发表看法。 马波看了眼富贵少年,富贵少年大概是见识了冯、龚二人怼人的本领,估计真要发起火来,论嘴上功夫,未必讨得了好,是以并未生气,而是在旁接话道:“在下梁秀,恰巧居住在姑苏,对你们说的倒是略知一二,不知三位怎么称呼?” 见这位主动搭话,龚青到未愤青,而是主动接过话说道:“在下龚青,这两位是在下的同窗好友冯灿和陈法生,请二位随意坐。” 梁秀、马波到未矜持,而是随意坐下,冯灿和陈法生见龚青出面发话,索性只是对二人礼貌性的点头招呼,把发言的重任交给龚青,龚青要是不怼人的时候,还是一个善于社交的少年。 龚青见二人坐下,笑着说道:“不知是该称呼梁郎君,还是梁公子?”陈凡已经知道,这个时代,一般称呼男子为郎或郎君,可以用于身份相等的人与人之间,或下人对男主人的称呼;而称呼公子则很少,一般用在对出身高贵的年轻男子身上。陈凡记得其父介绍阿庆给贾法师认识的时候,用的就是公子称呼,当时就留心了公子这个词的用法,今见龚青问是否称呼公子,立马明白这是在侧面打探其身份。 “称呼我名字梁秀就可。”梁秀说了个更随意的称呼,给人一种随和的感觉,“我见大家讨论围棋是否可以变更为十九路,在姑苏城中,并未听有人提起过,这一点我是敢保证的。”也不等龚青相问,梁秀就自动把龚青想知道的说了出来。 大家一起把眼光看向陈凡,言下之意不言而喻,该你解释想法了。 陈凡想了想,说道:“我写个十九路论吧,大家看是否有道理,如何?”说了也只是说了,很可能被遗忘,但如果有了文字,相当于有了物证,大家要是忘记所说的,看看文字就会想起今日之议,若是有人抄录,将文章流传开,那对陈凡的名声也大有益处。陈凡就是希望能把名声打出去。 “好呀,就看看法生的文章,我来让堂倌准备笔墨。”冯灿当即说道,若是这件事情能成了,那对没品也可以有境界之说,就是最好的见证,能让龚青吃瘪的事情,冯灿还是乐意的,当即就乐颠颠的去找堂倌了。 不一会,冯灿带着堂倌来了,还有准备好的文房四宝。“在这写吧。”旁边有客官说道,他们桌上还没放东西,陈凡这案上放了棋盘,要写字地方不够。至于在哪写,对陈凡来说,倒是无所谓,当即微笑着点头答应,起身走了过去,龚青、冯灿、以及梁秀、马波也跟了上来,这桌人倒是有眼力见识,立马纷纷让开。 陈凡刚才一直在心中打腹稿,有了“承影”的帮助,对文言文的了解,已经大幅提高,不过陈凡并没有打算全部都写文言文,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心中产生,当下按照这个时代的格式,从右往左,从上往下书写,围棋十九路论,时间、地点、自己的名字后,开始书写正文。 ------------ 第十九章 白话 “棋子圆以法天,棋盘方以类地。自尧造围棋,棋路多有变化,有十三、十五、十七等路,何也?”陈凡先说围棋纵横线路并不是一尘不变的,抛出问题,引入思考变化的原由,再提出十九路变化的建议,逐层递进。 当然,在书写时,为符合当时文章格式的习惯,陈凡并没有在所有句子中加上标点符号, 因为当时的文章,靠语感、语气助词、语法结构等来断句。 开头比较正常,符合当时文言文的要求,但是后面,陈凡决定文章中夹杂白话文,所谓白话文,就是平时说话的语言,能让文章通俗易懂,但更能引起争议,因为不符合文章的习惯。 至于白话部分,陈凡决定在上面加上句读。句读,也就是标点符号。在中国古代南北朝时,标点符号就有十几种,但一般不标记在文章中而已,这个时代也如中国古代南北朝时期一样,有了标点符号,在学生读书练习句读时,往往会在文中进行标记,陈凡索性直接在文章白话部分标记上,以便大家理解。 “盖因棋盘的演变,有一个认知的过程,逐渐由简单到复杂的认知,产生了线路的增加。棋盘越大,变化就越多,棋势就越复杂,斗智的趣味性也就更浓。”这部分就用了白话,文章接着说明人越来越聪明,是棋路增加的原因。谁也不会认为自己笨吧,以此来减少反对增加到十九路的阻力。 “现今棋路纵横有十七路,得289目,围三路共需48子,围出112目,围四路需40子,围出81目,则布局阶段,大家子力皆愿落在三线,效力高也;十九路盘,得361数,围三路56子,得136目,围四路48子,得121目,子效差明显比十七路要小,三线和四线地势相对均衡,其中三线位置偏低,侧重边角实空,而四线位置偏高,侧重中腹势力。此断言,十九路盘优于十七路,皆因它在三、四路间落子,其子效更加接近,在守地与取势之间更加均衡也。”利用算术理论,说明在三、四线落子,不同线路,取得目数的结果不同,十九路的差异明显小于十七路,则变化更加丰富、复杂,有利于棋局的变化。 “棋十九纵横,有三百六十一目,仿周天之道数。人能尽数天星,则通知棋势,故成十九路。” 与开头“棋子圆以法天,棋盘方以类地。”相呼应,围棋能仿造天地的运转,盘上的361路,除去中央那个相当于“太极”的1,剩下的360是天体的数目,符合360周天之数。后借用唐朝冯贽的话,“人能尽数天星,则通知棋势”感叹棋局的变化和宇宙一样无穷无尽,故应该改成十九路,与天体变化相呼应。 全文可以说通俗易懂,绝大部分符合这个时代文言文习惯,不管怎么说,陈凡对这篇文章还是挺满意的,古人讲究言语精炼、简洁,言简意赅,除了小部分属于白话文,按照大家说话的习惯来写,其它部分基本符合文言文要义,在文章中部分白话,也是陈凡故意为之,这部分一来不重要,二来改成文言也很简单,但由于白话的运用,让它成为了一篇有争议的文章,有争议,有时并不是一件坏事,尤其是在传播速度上。 “法生,你写的这篇文章极好,但有些地方写得过于白话,比如认知之程,你写的是有一个认知过程,这点不符合写文章的习惯。”龚青疑惑问道。 “是的,我提出围棋十九路论为创新,我这篇文章亦然。有些地方用的是白话,且加了句读,让人一读就明白意思,是想我这篇文章不仅是给读书人看,也是给那些没有怎么读过书,但是喜爱围棋的人看,故有些地方用了白话,让他们也明白其中的意思。”陈凡不急不缓的解释道。 “就凭法生这句‘人能尽数天星,则通知棋势’的句子,便有谁能说法生这不是一篇好文章?”冯灿说道,“我觉得这篇文章极好。” 陈凡心中暗叫一声惭愧,这句可是用唐朝冯贽在《云仙杂记》中的话,一时没想到怎么表达围棋与天体运行的相似,想到曾经看到过的杂记,故拿来一用,没想到效果挺好。 “我也觉得挺好,通俗易懂,这也是个写作的尝试,虽会有争议,但文章肯定的地方居多。”富贵公子梁秀亦说道。 陈凡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人们在纠结白话是否应该存在的时候,反而忽略了是否要反对十九路论,因为大家想的是如何把白话改成文言,以加强这篇文章的鉴赏性,无形中是站在作者的角度思考文章如何修改,而不是想如何反对十九路论,潜意识中等于是减少了对十九路论的抵触,下意识地承认了其正确性。而大家因为争论,也会记住他陈法生的名字。为什么呢?因为都想教他来怎么改这篇文章。 “多谢。”陈凡礼貌的道了声谢。这时雅间里跟随马波、梁秀来的客官,也都围过来看陈凡的文章,虽然有几个人可能反对白话文,甚至反对十九路论,但见梁秀率先发表了赞同意见,也都选择了附和。 陈凡见效果已经达到,下面就是如何推广告知、提议倡导了。如果在现代,靠着网络,极其方便的就可以让许多人知道,陈凡也不用整个白话文出来,使得文章有了争议,让大众讨论。但在这连电都没有的年代,靠的是人与人之间的口口相传,若不整个争议出来,成为热门讨论话题,文章要想尽快传播,何其难?先走一步看一步,真要是引起的争议过大,解决的办法总比困难多! “马波,不知能否向天水学院提议,将学院中的棋路改成十九路?”陈凡问道,虽然他心中已经有了传播的最佳途径,但能四处出击,增加影响力总是好的。 “我可以试试,不知能否将你这篇《围棋十九路论》给我,我可以将他提交给学院的棋科。”马波并未推脱,而是问道。 “当然可以,我呆会就抄录一份,给你带走。”陈凡颔首,微笑着说道。 此时,在旁边伺候笔墨的堂倌在旁对陈凡说道:“这位郎君,我马上就去再拿些纸过来,不知还需要几张?可否留一份在小店中?就在这雅居中挂着,如何?” 陈凡笑了笑,并未回话,抬头看了看龚青,心想,这时候怼人能手你不上,谁上?龚青见陈凡并没有回答,反而是看向了他,立马明白了陈凡的意思,这是把话语权交给了他呀,看来陈法生是不好拒绝。当下说道:“留在你们小店中,就在雅居中挂着,你能做主?为什么不在大厅挂着?你打算挂多久?你这茶舍要开多久?是否会转让?你能决定么?” 堂倌被这一连串的问给问住了,店主最多把店交给他打理,挂在哪到好解决,但能挂多久?店面是否会转让?这岂是他能决定的。不过当下也明白了龚青的意思,这文章要留下,也要店主出面才可,他一个堂倌讨要不合适,当下说道:“郎君请稍等,我去请我家先生。” “嗯,快去吧。”龚青摆摆手说道。 “好,这就去。”堂倌当即点头,弯腰、转身走了。 陈凡暗暗给龚青竖了个大拇指,如果随便一个堂倌向他索要文笔,他都答应,那他的文章岂不是不值钱。何况经过这段时间的苦练,加上他本来就练过硬笔和软笔大字,现在写的软笔小楷也算像模像样,最起码已经不比原主陈法生的差,否则今天他也不敢当这么多人的面写字。 “陈法生,可否给我也写一份?”旁边的梁秀出声问道,“我可以给姑苏当地喜爱围棋的人看看。” “当然。”陈凡毫不犹豫的回道,如果能在姑苏增加影响力,那是再好不过。 “阿武,你把我包里的那张空白丝素拿出来。”梁秀对旁边一个看去三十岁不到,劲装打扮的汉子说道。 “是,郎君。”这个汉子当即拿出了一张丝素递给梁秀。 梁秀将它展开放在了陈凡面前,是一白色光润织物,长一尺四寸,宽九寸五分。陈凡知道,在这个社会贵族阶层中流行着“贵素贱纸”的风气,素是指未经加工的细密本色丝织品,是帛的一种,本色是呈白色,用于书写文字,保存的时间久,不易损坏,虽然价格比纸昂贵,但是档次还是有的。 陈凡当下也不推脱,认真书写了起来。一笔一划,一丝不苟,字的结构完全按照仿宋体来,这是一种清秀挺拔的字体,既不似宋体的横细竖粗,也不似楷书的体型方正,而是笔画粗细一致、秀丽狭长。 仿宋体是根据楷书发展而来,字体结构接近楷书,但其书写流畅,比宋体和楷体都方便快捷,陈凡小时练习硬笔,就是学得仿宋体字,故练习毛笔后,习惯还是写成仿宋体,只有些繁体字,按照原主陈法生的习惯,用的是正楷,好在这两种字体接近,到也不显得突兀。 刚写完之后,就听一个声音想起,“法生,你的字,现在长进了不少。” 陈凡一愣,寻声望去,见是韩夫子,旁边还站着一个人,正是和他下过棋的李夫子。 ------------ 第二十章 天官意物 “夫子!”陈凡有点欣喜,急忙起身行礼。众人和陈凡一样,见是两位夫子,也纷纷起身见礼。两位夫子含笑点头,与众人打招呼,其中李夫子说道:“大家坐,坐。马波你也在呀!” “是,夫子,今日和朋友来这小聚。”马波回道 “好,你们玩。不用管我们。” “法生,这位李夫子,你们在赛场上刚对弈的。”韩夫子在旁说道。 “见过李夫子。”法生行礼说道,旁边龚青和冯灿也跟着行了礼。 “法生,没想到你棋下得不错,文章做得也不错,这篇《围棋十九路论》,条理清晰,引入深思,虽略有瑕疵,但想法是好的,吾恰巧是这座茶舍的主人,不知法生是否愿意留下这篇文章悬挂店中,日后也是一桩美谈。”李夫子乘机说道。 “当然,还要麻烦堂倌准备下纸,我再抄两份,一份给这位马波带到天水学院,一份留在茶馆。”陈凡答应道,顺便说清只再抄两份,刚写给梁秀的那份字迹认真,费了好些心神,幸好现在身体素质不错,平时又用功学习,经常锻炼毛笔字,故还能坚持的下来。 还是韩夫子心疼学生,说道:“你今天上午刚进行了手谈,下午又写又抄的,李夫子这,过个一两天给也没关系,但字迹可不能糊弄,要比刚才那张写得好。” “对,晚一两天也没关系。没想到你今天到这茶舍来,也真是巧了,刚我和韩夫子还聊到你,呆会你和韩夫子下一盘,让他看看你现在棋艺如何。”李夫子接过话道,看来他对输给陈凡未必介意,但对输给韩夫子的学生却耿耿于怀,当然,如果陈凡赢了韩夫子,那情况又是两样。 “好,陈凡,呆会我们下一盘,看看你现在棋艺如何。”作为陈凡的老师,看到学生的棋艺长进,当然心里是高兴的,但对陈凡能赢自己,估计还是不信的。 “好,夫子,正好还有事情要向夫子请教。”陈凡恭敬的说道。 “去我那吧,这就留给这群朋友玩。”李夫子说道。 “好。”陈凡答应道。 “不用,这地方够大,韩夫子和陈法生下棋,我们也可以观摩和学习下。”马波出言道。 李夫子到没有替陈凡和韩夫子答应,而是把目光看向韩夫子。“随便吧,要不就这,也不用麻烦,我们就坐这,喊堂倌在旁边再加张桌子,愿意在旁边看的就看,不愿意看的,也可以在旁边的桌子上下下棋。”韩夫子说道。 李夫子看向陈凡,陈凡更是无所谓,见李夫子看向他,当即说道:“听夫子的。” “那就这么办吧。”最后李夫子一锤定音。 堂倌立马去添加一张桌子不表,韩夫子与陈凡就坐到刚书写的桌子上,陈凡把抄写好的十九路论递给梁秀,用纸写的原稿收好,空出桌子,旁边有人递上棋,韩夫子和陈凡也没互相谦让,而是猜先行棋,陈凡这次猜错,拿了黑棋,后手走。 韩夫子先行,小飞守角,陈凡小飞挂,对另一个角上主动发起进攻,双方的战役就此开始。互有来往下了三十多手,双方棋势均衡,陡然摆在陈凡眼前一个问题,大赢或是小败?夫子开始的角上,由于是星目加小飞守角,后来由于陈凡的进攻,一直没有加强,给了陈凡三三点入的机会,若是成功做活,盘面至少有二十目的大优,若是被歼,给夫子加强了厚势,那就成了小亏,攻是不攻?陈凡自觉点入三三做活的把握还是挺大,就还有一个问题,如果这样大赢了夫子,好是不好? 人生就在于抉择,有棋盘内的因素,也有棋盘外的因素。陈凡之前就听说,大臣和皇帝下棋,都不敢赢,陈凡还觉得是那些大臣胆小,没想到自己还没达到和皇帝下棋的高度,只是在和自己的前任老师下,就患得患失起来,原来赢不赢棋有的时候并不重要,在得失之间的衡量才重要,陈凡心中陡然升起一种明悟,三三打入。 随着陈凡的打入,韩夫子逐渐开始了深思,由于有这么多人看,对面又是自己的学生,估计韩夫子逐渐感到了压力,在围歼陈凡失败后,就没有再坚持,而是主动告负了。 “法生,难怪在围棋赛事上,你能赢李夫子,现在你棋力的确长进了不少。” 旁边,本来看韩夫子告负的李夫子,喜笑颜开,听到韩夫子这话,笑容陡然有些僵硬,不过李夫子到底是见惯大场面的,意识到韩夫子只是输给了自己的徒弟,面子上可能有点过不去,说这话也未必是寒颤他,只是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不过也不能轻易饶他,当下说道:“你看,我说法生棋技不错,现在你信了吧?” 陈凡不等韩夫子答话,立马接过来说,“这多亏夫子教的好,下的有点侥幸。” 韩夫子摇摇头,说道:“围棋这东西要侥幸可不容易,哪能连着侥幸进入十强,还能凭侥幸赢了我和李夫子,你现在进步确实挺大。其实看你写得《十九路论》,我就知道了,能把十七路和十九路,三、四线的区别变化,清晰的计算出其中目的差异,我就知道你现在是下了苦功的,如果你现在去考棋品的测试,估计八九品是不成问题的,六七品也可以冲冲,等你进入天水学院后,可以去申请棋品测试。” 当老师的,说话都挺含蓄,李夫子没有直接说韩夫子之前不信任陈凡棋艺水平高,而是用了个“现在你信了吧”说明韩夫子过去是不信的,来提点韩夫子。韩夫子更高明,没有承认是因为输棋才相信陈凡棋艺高的,而是用了在下之前,看到《十九路论》时,我就信了,和输不输棋没关系,来回击李夫子的“现在”两个字。 看来,之前韩夫子没有少拿李夫子输给陈凡开玩笑,现在他也输了,两位老师的互怼,在波澜不惊之中就又交手了一个回合。 陈凡见韩夫子说到了去天水学院后可以申请棋品测试,正好要咨询道观、道院、天水学院,去哪个更好?虽然现在有点人多,但这也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事,况且可以含蓄的问,当即说道:“夫子,我听说我们这个年龄除了去天水学院外,还可以去道观学习,比如白云观、真武观,也可以去它们下面办的道院学习,我有个亲戚就准备去乾道院,如果能去道观,据说可以直接学习高深道法,不知夫子觉得我们现阶段,去哪学习最好?” “如果是千年前,当然是去道观学习最好。”韩夫子想都没有想的说道,“但现在灵力式微,就剩御剑术和占卜,还可以去道观学习,但这两项都不是法生你喜欢的,其余的就是去学院比较好了,比如法生你现在棋力不错,去了之后可以修习棋科,具体去哪,还是要根据个人定的。” “多谢夫子。”陈凡说道。其实对去哪,陈凡心中还是有所主见的,但偏听则暗,兼听则明,听听不同人的意见,还是好的。 “去学院,像法生你,不去学院就可惜了,道家无为,已经隐迹,佛门西方世界谁也没见过,唯儒教多出圣人,千百年来,还有圣人显圣,虽然不多,但圣人是存在的,人类的精神长存不朽,去了儒教,可以修炼精神力。”李夫子在旁边说道。 精神力可以修炼么?同道家的修炼有什么区别?刹时间,陈凡心中万马奔腾,当下问道:“如何修炼精神力呢?”陈凡这是先紧重要的问,毕竟原主陈法生可能听说过儒教可以修炼精神力,但一定不知道怎么炼,同时陈凡目光扫了一眼其他人,看大家都露出了认真听的样子,心中明白,其他人也不是很清楚。 “听说过天官意物么?”李夫子问道。 陈凡见有人下意识地摇头,比如龚青、冯灿,也有人点头,比如梁秀,还有人木然不动,可能没反映过来,此时当然既不能回答知,也不能回答不知,随即说道:“请夫子指教。”以前知道,但肯定没有精通需要向夫子请教,以前不知,更要向夫子请教,否则夫子怎能展示才学? 像梁秀点头的,课堂上,估计夫子得让其站起来回答,这种事,即使知道,估计陈凡这时候也会装个糊涂,比如忘了,之前没记全之类,更何况现在是真的不知。 李夫子点点头说道:“天官就是人的感觉器官,人可以通过感觉器官来把握事物,感觉器官有眼、耳、鼻、舌、皮肤,不包括大脑,天官意物就是通过对感觉器官的修炼,来提高对外界的感应,从而提高精神力,这套功法是圣人所创,据说能干涉现世。” “什么是干涉现世?”估计梁秀虽然知道天官意物,但还是第一次听说干涉现世,自恃身份,忍不住插话问道。 陈凡高兴的看了眼梁秀,看来有个有身份的人在身边就是好呀,这类人往往说话没有顾忌,把自己心中想问的话直接给问了出来。 ------------ 第二十一章 阿母 “那是传说。” 李夫子看了眼梁秀,解释道:“据说修炼到一定程度,天地都随之响应,有个名字,叫言出法随,也不知真假。” “急需弄部功法呀!”陈凡心中火热。 “那天官意物后面是什么?”冯灿在旁问道。 “不要好高骛远,等你们有机会学会了天官意物后,再考虑后面是什么。”李夫子没有继续回答,可能是问话人分量不够,也可能是大概觉得今天讲得有点多,让这帮人想入非非,并不是好事。 “多谢夫子。”陈凡见李夫子不愿意再多说,当即致谢。至于具体怎么修炼,那是得有功法传承的,好在知道了修炼精神力的途径,有点像陈凡以前看过的一本武侠小说,修炼六神通中天眼通、天耳通之类的,也算是对精神力修炼方法有了初步了解。 大家又聊了会天,陈凡乘时间还早,也给马波抄写了份《十九路论》,给李夫子的,陈凡决定改日用丝素抄,他也是要面子的。至于陈凡和龚青、冯灿二人的围棋,龚青借口棋局无意间被人弄乱,不下了。至于是谁弄乱的,龚青、冯灿二人肯定是清楚的。 大家吃过饭,又玩了会,各自散去。陈凡在走之前,就将自己的茶钱,以及马波他们的费用给付了,就当是帮助他宣传十九路论的投资,没有既让人干活,又不给人好处的道理。 其实钱也不多,总共也就一百二十文,倒是惹得马波、梁秀亲自来打招呼,表示谢意。后面李夫子也过来谦让,要退钱,都给陈凡婉拒了。当然漂亮话要说的,今日能认识他们就是高兴,大家交个朋友,不要推来推去了之类的,在这点上,陈凡还是会做人的。 陈凡回去后,照样和往常一样用功,时间他是一点都不敢耽搁,能多学点,总是好的。对面窗前的阿庆,现在晚上也会看会书。有时陈凡会想,不知对面看的是什么内容,是否内功心法?而且这么多天下来,陈凡也见到了经常在阿庆屋中出入的黄师,一位四十岁左右的汉子,神色有些忧郁,沉默寡言,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样,每次见到陈凡,最多点头招呼,有的时候干脆视而不见。陈凡也一样待之,只不过脸上挂个笑,点点头,也不和他多说。 翌日,陈凡吃完早饭,打了会拳,去给母亲请安。与往常一样,母亲正在堂屋中料理家庭琐事。 “阿母,见过阿母。” “吾儿来了,坐。” “谢阿母。阿母今天是否有空?我想听听阿母小时候的故事。” “今天怎么对吾小时候的事情感兴趣了?” “我想过两日贾法师就要来接我去姑苏了,如果真的在姑苏上学,那要有一段时间见不到阿母,想多了解下阿母。” “好,那今天我就给你讲讲吾小时候的事。吾出身于吴兴沈氏,这在南方也算数一数二的大族,除了父母外,家里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妹妹,你外祖父是个将军,我那时候还小,想学男孩子舞刀弄枪,带兵打仗,现在想想还觉得好笑。你外祖父当时也不管,常看着我摇头叹气,说这一胎应是个男孩。有一次我拿了你外祖父案桌上的舆图来看,你猜怎么着,你外祖父也没生气,还让人又画了张给我,我到如今还珍藏着。” 舆图,不就是地图,倒是可以知道这个世界的地理情况,没想到母亲还有这个好东西。陈凡陡然心中一喜,说道:“阿母,可否给我看看?” “当然,就在吾房中,你来看吧。”说完,母亲起身,领着陈凡来到了紧挨着正堂的厢房。母亲从橱中拿出一张丝帛,放在案桌上展开,“你看,这是吾小时候生活的地方,这是我们现在住的地方,这是建康,现在的京城。”母亲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着地图。 陈凡赫然发现地图展示的地理位置和中国地形没有太大的区别,因为上面标注一条叫长江的河流,而京城建康,也就是现在的南京,正是陈凡在现代出身、生长的地方,他是断然不会认错的,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就在长江口,现今上海的位置。有了这个,也增加了陈凡的疑惑,莫非修仙是假的,自己是穿越到中国古代了? “外祖父真好,他一定很疼你。” “你外祖父对每个孩子都好,……,后来,你两个舅舅和你外祖父到了建康,你外祖父任左卫将军,从二品,可惜四年前去世了,你两个舅舅还在建康任职,到经常有书信往来,现在都已官居四品了,你以后可以去拜访下。” “好的,阿母。对了,阿母,你可有空白丝素?我写了篇文章,叫《十九路论》,李夫子要一篇挂在他们茶舍,另外我想抄一篇给父亲,让父亲也帮着推广,同时想请父亲找人做一些十九路的棋盘,棋盘造价不需要昂贵,便宜的那种就行,给普通人下,向郡城、都城推动十九路围棋的传播。” “把围棋十七路改为十九路,这个想法挺好,晚上等你父亲回来,可以仔细商量下如何推广。空白丝素不成问题,这个我们家有。”说完,母亲拿了几张丝素给陈凡。 “阿母,还有件事,如果我要去姑苏学道,阿母可能派个得力的人陪我?主要是安全问题。” “你觉得侯风怎么样?他武功还行,是沈家的家生子,你外祖父在世时,怕我和你父亲东奔西跑,路上不安全,从沈家的部曲中,选了四个人给我,侯风相对来说,武功还不错,让他跟着你去吧。” “好,多谢阿母。另外我可否借厨房用下?” “你要用厨房干什么?” “出门在外,一些生存技能还是必备的,我想学下如何生火煮茶,以防万一哪天在野外,连个火都不会生,岂非糟糕。” “也好,下午吃完午饭,你找厨娘借用下。” “好,多谢阿母。” “吾儿可还有事?我要去忙了,府里的事情还挺多。” “阿母忙吧,孩儿先告辞了。” 陈凡辞别了母亲,心情愉悦的拿着丝素回到了自己房中,开始抄写《十九路论》。抄写好后,一张让阿春喊人送给了李夫子,另一张准备晚上给父亲,正好向父亲汇报下写《十九路论》的想法。 中午吃完饭后,估计厨娘还在收拾餐具,倒也没有急着去,而是拿起书架上的琴谱抄了起来,毕竟原主会弹古琴,自己全然不知可不行,正好有张叫《阳春白雪》的琴谱在书架上放着,陈凡决定还是抄一抄,最起码通过“承影”映射后,能知道琴理,也算收获。陈凡倒是没有打算立马开始弹琴,一来自己今天要做的事情还多,上午在母亲那以学习烧火煮茶的名义借用了厨房,实则是要制作皮蛋,估计时间也紧;二来,不知原主琴技水平,但现在的陈凡是个白丁,肯定一塌糊涂的那种,要弹琴,第一次最好在外面,让自己有个熟悉的环节。陈凡对自己的弹琴还是有点期待的,主要是陈凡认为原主留下来的身体,手指修长,还是适合弹古琴的。 抄写好,利用“承影”映射好后,陈凡估计时间差不多,起身去了厨房,厨娘已经在候着。 “郎君来了。” “嗯,这火石、茶叶、盐可有?” “有,听说郎君想学下煮茶,已经为郎君准备好了。” “好,我这还有四十个鸭蛋,你帮我再准备个空坛子,我准备把他们腌制下。” 鸭蛋是陈凡在街上亲自买的,一文四个,买了四十个,另外打听了下咸鸭蛋行情,是一文一个,价格倒也合理,毕竟盐和人工都是有成本的,这好为今后皮蛋定价心里有个预估。 “好,空坛有现成的,我去取。” “好,多谢。”像陈凡这种人家,在这个时代,腌制东西是常事,像鸭蛋、咸菜等,一般都是家里自己做,省钱。吃完了,坛子空出来,留着下次继续用。陈凡也做好了万一没有,上街买的准备。 陈凡也没等厨娘回来,自己就动手干起活来,也算体验了下这个时代烧柴禾的不易。水煮十分种草木灰,这个环节,陈凡足足忙了半个时辰,终于捣鼓出来了碱水。到不是怕技术泄密,而是想什么事情都亲自动手了解下,体验下生活。草木灰在这个年代多的是,烧的就是柴禾,产生的灰烬往水里一放就成,只不过陈凡放的时候,没给厨房里的大婶看见。煮完之后,陈凡将碱水倒入坛中冷却,然后煮茶,那就快了很多,茶叶加盐,放入水中,茶煮好后,直接熄灭灶台中的火,让茶在灶台上的铁锅中冷却,然后倒入坛中,搅拌均匀,放入鸭蛋。制造好,封好口后,放在了耳房中,反正也不是什么贵重物,但为了不与其它坛子混淆,陈凡在坛子上面还是贴了个封条,上写陈法生存。 晚间,大家在一起吃饭,父亲也难得的在场,吃完后,陈凡主动喊住了父亲。 “阿父,晚上可有事?我们手谈一局如何?” “好呀,上次说和你对弈的,结果忙忘了,今天正好有空,就在书房吧。” ------------ 第二十二章 三件事 陈凡跟着父亲去了书房,袖子口袋中放着早就准备好的《十九路论》,并没有急着给父亲看,而是和父亲手谈了起来。他们用的棋盘还是十七路,陈父的水平在六、七品之间,陈凡自我评估水平在五、六品之间,通过和父亲的对弈,彷佛验证了陈凡之前的猜想,胜的毫无悬念。 “法生你棋力又进步了,以前还吵着要阿父让子,现在已经能赢为父了,不错。”陈父虽然输了棋,但是仍然感到很欣慰的说道。 “多谢阿父的教导,这段时间在研究棋谱,偶有所得,前几天和同学在茶舍,碰到了韩夫子和李夫子,与韩夫子也对弈了一盘,侥幸赢了。” 陈凡讲这个话倒不是炫耀,而是为了让父亲对自己有信心,为能去京城参赛早做打算,谁叫那本《坐忘经》对陈凡有非凡的吸引力呢。不等陈父发表意见,陈凡又接着说道:“我发现我之所以能赢,与我这段时间研究将棋盘线路从十七路增加到十九路有关,阿父,你看。”说完,陈凡从口袋中拿出《十九路论》递给父亲。 “不错,文章通俗易懂,论述充分,就是有部分用了白话,为何?” “一来是为了让大多数人能看懂;二来是为了利用白话吸引人的注意,一篇有争论的文章,往往更容易传播;三来是因为大多数人在反对白话的时候,往往容易忽视了反对十九路本身,可以减少十九路推广的阻力。” 陈凡觉得在这件事情上,反映出一点小聪明并没什么,这个时代聪明的人多了去了。 “甚好,需要为父帮你做些什么?” “有三件事想请父亲帮忙。” “哦,有三件这么多?说来听听。” “第一件,找人传播下这篇《十九路论》的文章,重点是这篇文章为一个十五岁少年所作,虽然文章有瑕疵,但也可圈可点,立意是好的。这个我已请马波把《十九路论》送到了天水学院,看天水学院能否试着用十九路下棋,另外有个叫梁秀的,也答应在姑苏传播,但还是要请父亲帮忙,把这个范围扩大,尤其是在京城。” “好,这没问题。第二件呢?” “第二件找人做一些十九路的棋盘,最好从商家入手,让他们在卖棋的时候,就搭着卖十九路棋盘,另外制作一些,送给一些棋院,扩大《十九路论》的影响。” “这个也行,答应你了。” “谢阿父。这第三件最难,上次听父亲说,本次棋赛是皇帝陛下委托柳晖大师举办,想来这柳晖大师必是位名望极高的人,且深得皇帝陛下信任。” “等等,你不会想让柳晖大师帮你推行《十九路论》吧?” “怎么会,父亲你想到哪了?”陈凡撇了眼父亲,这脑回路。又接着说道:“我们只要让柳晖大师知道这是你儿子我所写就行,这万一咱们去了京城参加决赛,柳晖大师知道有我们俩这个人就行。” 陈父点了点头,问道:“你想怎么做?” “父亲在官场比我熟,不知可有办法?”陈凡决定先启发父亲自己思考,然后在父亲的方案中完善,比自己直接说出心中的计划要好。 “这个有点难,你总不能让为父跑到京城,拿着《十九路论》给柳晖大师,说这是我儿所写,请大师指点吧?” 这真让陈凡无语了,父亲这六品官当的。陈凡决定什么都不说,就用眼睛盯着父亲,看父亲还准备说什么。 陈父见儿子直盯着自己,估计不说个办法出来不行,接着说道:“不过,我可以给你舅舅写封信,请他们代为转达。” “如何转达?” “就说他们有个侄子,做了篇《十九路论》,请柳公评定。” “那父亲何不直接给柳大师写信呢?” “为父这级别不够呀,这哪是随便什么人写信,都能到柳大师手上的。” 这倒也是,看来这确实是个麻烦。 “父亲,这柳晖大师有没有修炼过棋道?达到先天之境?” “棋道必然是修炼过的,只不过有没有达到先天之境就不清楚了,先天之境,可不是那么容易达到的,尤其是通过棋道。” “为什么通过棋道不容易?” “据说是因为棋道乃是小道,只注重精神修炼,要通过精神力反馈肉身,才能进入先天,但怎么反馈,却没有人能说出一个所以然来,不像武道修炼肉身,同时精神凝练,两者结合,进入先天,故通过棋道达到先天的,没有几个人。” “阿父,我想先找人制作一张棋盘,这个棋盘要名贵,要用最好的丝帛制作,棋盘上的线路要用金丝缝制,不知道制作下,大概要多少钱?” “如果要用金线,大概至少要二十两银子。而且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 甚好,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东西价格也不能太贵,二十两正合适,关键是心思要巧,送个棋盘,别人知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陈凡心想。接着说道:“父亲写封信给柳晖大师,就说自围棋开赛以来,我县报名者踊跃,大家对围棋的热爱空前高涨,我儿今年十五岁,酷爱围棋,经过县赛、郡赛,有幸能参加京城的决赛,在此期间,还提出了将棋盘增加为十九路的想法,在民间引起热议,余生为人父,不甚欣喜,今附上犬儿的《十九路论》和棋盘一副,望大师能考虑用十九路棋盘作为大赛的规则,不甚感激!主要内容就这样写,具体方面父亲斟酌。” “你通过郡赛了?” “阿父,这封信先准备好,如果我通过了郡赛,才会寄出,如果我没有通过郡赛,那就一切休提。不过在这期间,父亲可以和舅父联系,听下舅父对送这封信的想法,郡赛还有段时间才开始,但我们要现在就开始准备起来。” “也好,如果郡赛之后再寄,那都还来得及,我和你阿母商量下,看具体怎么办,争取把这件事办成。” “好,多谢阿父。” 机会有时是靠自己挣来的,而不是别人恩赐来的,必须尽早谋划呀,陈凡心中感慨。 忙碌的时间是快的,在围棋赛结束后的第三天,天监十七年八月十三号上午,贾法师来了,这次来的不是贾法师一个人,随行的还有一个黑黝黝的汉子,大概十八、九岁,贾法师只说是故人之子,姓铁,铁堂,看上去虽然神情木讷,但却孔武有力的那种。 此次贾法师到来,并没有在陈府逗留太久,吃了中饭,贾法师就要赶路,陈父倒是邀请贾法师住一宿再走,但贾法师说已经约了人,一起赶路,在城门口等着,就不耽搁了。陈父也没有强留,好在船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出发。 陈凡在旁听了暗暗奇怪,原来贾法师对回姑苏早就有了规划,并已经做好安排,不会是为躲避什么吧?不过既然已经有所防范,想来安全是没什么问题的。 陈父因职责在身,不能擅离守地,这次没有随行,而是派出了陈法生的大兄同行,萧庆和黄师跟随,陈凡和侯风自然是要去的,法师和铁唐,几人的随身行礼倒也简单,只有大兄有点多,好在其带了四个随从,每人挑着一个担子,绝大部分是陈父准备好的拜师礼,这必须是要带的。 一行人出了陈府,门前准备了四辆马车,登上马车,直奔船坞,大兄同陈凡、侯风同乘一辆马车,上了马车,陈凡忍不住问道:“大兄,怎么不乘马车直达姑苏?” “这是贾法师之前和父亲说好的,走水路快点。要是走陆路,我们带了这么多行礼 ,马车走不快,而且也容易遇到盗匪。如果随从带多了,没那么多马匹,要是靠走的,两百多里地,没有个一、两天根本走不到。行船的话,三、四个时辰可以赶到,而且人不累。”大兄解释道。 靠走的,肯定慢呀,需要个一两天,陈凡对此倒能理解。正常人步行一小时十里地,这都是不带歇的,那两百多里地,需要二十多个小时不停地走,中间肯定需要休息,确实时间很长,只是行船地话,也要七、八个小时,看来也不是很快,想想两百多里地,在现代社会,开个车,一个多小时就能赶到,一比较,在路上的时间确实够慢。 “侯风,你上次去姑苏报信,步行去的,大概花了多长时间?”陈凡陡然想起上次侯风去姑苏的事,想知道侯风的速度,以及顺便了解下这个时代有没有什么步行秘术,当即问道。 “大概用了两个时辰。” 侯风回答道。 “两个时辰,也就是四个小时,一个小时五十多里,相当于每小时两万五千米,和现代长跑冠军的速度差不多。”陈凡暗想,据陈凡所知,长跑冠军,一万米,用时不到半个小时,那这侯风的速度,在人类历史上,也是能达到的。 “挺快的,你有什么秘诀么?可以走的真么快。”陈凡好奇的问道。 “这个好多人都能达到,严海比我还快,也没什么秘诀,就是多跑多练。”实诚人侯风回答道。 陈凡听了侯风回答略略有点失望,不是对没有听到修炼方案失望,而是对侯风的情商有点失望。这个问题,其实是给侯风一个展现自我的机会,高明者就多跑多练能说出心得,平庸者达后半句,“没什么秘诀,就是多跑多练。”在陈凡看来,最次的才会加上前半句,不仅贬低了问话人,也贬低了自己。不过好在陈凡知道他的为人,并没往心里去,正想再说点什么,突然马车停住了。 ------------ 第二十三章 阳春白雪 “何事?”大兄对箱外车夫问道。 “前方道长的车停了。”车夫回答道。 大兄打开马车前面车门,陈凡也顺着缝隙看去,只看到有人上了贾道长的车,并没有看清具体容貌,随即前方的马车继续前行,大兄也关了车门,大伙继续出发。 经过这一打岔,陈凡已经没了继续追问的心思,有些可惜自己不会骑马,否则的话,到是可以要一匹骑着,顺便看看路上的风景。好在坐在马车上,总比骑马舒服,这马车行得不急不缓,大约驶了小半个时辰就到了港口。 陈凡下了马车,见到两三个地方摆了些卖小吃的摊子,摊子的生意都还不错,吃东西的人大都作渔民打扮,目前是正午时分,估计是刚卖完了鱼货,到小摊上吃个午饭,然后收拾东西回家。 河边正停着一艘五帆船,巨大的船身,坚实而光润的质感,给人一种结实牢靠的感觉。这是一艘战舰,船板上还站着些许士兵,大兄率领众人登上了船,船并未耽搁,立即扬帆起航,驶往姑苏。 此时大家都集中在了二层的船舱中,陈凡正好奇的向新加入队伍中的两人打量,一位年纪与他相仿,最多大个一两岁,另一个年龄稍长,但也不会超过二十,两个人共同特点,都是看上去斯斯文文,举止文雅,面容俊秀。 贾道长率先打破了沉默,“贫道贾硕,来为大家引荐下后来的两位朋友,这位是玉影,博学多才,优善琴技,这位雅君,勤奋好学,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贾法师给大家介绍道。 “玉影、雅君,这不是在望月楼吃饭时听过的名字?怎么会和贾道长走到一块去了?而且告知的是他们的艺名,并没有特意隐瞒他们伶人的身份,倒是奇怪。”陈凡心中暗暗好奇,面上却装作不知,不漏丝毫诧异。 “不敢,法师过誉了。我和小弟这次叨扰了,理应抚琴一曲,聊表谢意,不知各位肯否赏光?” 玉影回道。 “求之不得,在下陈道谭,诸位在船上有什么需要,尽管告知在下,此次行船约三、四个时辰可到姑苏,晚饭就由在下准备了,望大家莫要推辞。玉影、雅君的大名,在下是久仰了,今天能得见,实在是幸会,只是楼船简陋,委屈二位了。”大兄作为此船的接待人,理所当然的先接过话。 “陈郎君客气了。”依然是玉影回话。 “我来给二位介绍下,法师和铁兄弟刚才与二位同车,我就不多说了,这位萧庆,乃是我姨表弟,有一身好武功,那位是黄岩,黄师,乃是表弟的夫子,这位舍弟陈法生,你们可以叫他法生,现在棋技水平颇高,这次进入了本县十强,与雅君年龄相仿,你们可以切磋切磋。”大兄介绍道。旁边的侯风,不知是否给忘记介绍了,还是给忽略了,讲到这,没有继续往下说,至于大兄的小厮,没有跟着上二楼来。 陈凡向二位礼貌性的点点头,接过话说道:“这位侯风,侯兄,是我同伴,武艺比我强多了,为人讲义气,至于我,可没我大兄说得那么好,棋技也就一般,小县城本就没什么高手,加上运气不错,只是侥幸赢了。”陈凡可不想现在把话说的太满,万一下棋输了,那多没面子。 “你可以请雅君指点指点,这次机会难道,也让为兄看看你的棋技到底如何,连父亲现在都夸你。”大兄看来不想放过陈凡。 “咱们还是先听玉郎君的琴吧,这才是真真的机会难得,我可好久没听人抚琴了。”陈凡岔开话题道。 “正是,正是,有劳玉兄了。”大兄没有继续较真,转而看向玉影。 “那我就献丑了。”玉影拿出随身携带的琴,放在案几上,轻轻调了调,就这么弹了起来。 琴音轻动,渐渐高昂,陈凡专注的看着玉影两手的指法,琴的指法有散、托、劈、抹、勾等,陈凡因映射过琴谱的原因,自是知道,只是没有亲身体验过,今日一见玉影的弹奏,求学心大涨,可惜他只抄过一首《阳春白雪》,而这曲不是,但这不妨碍陈凡在心中勾动琴弦,细思《阳春白雪》的弹奏。 一曲奏罢,琴音戛然而止,陈凡尚不自知。 “好曲,琴音婉转,顿挫悠扬,这首《水仙》,在玉兄手中,简直完美。你们看,法生都听呆了。”陈家大兄说道。 众人见陈凡还在盯着玉影的琴,不由都笑了起来。 大家的说话声把陈凡从深思中拉了出来,陈凡可不介意众人的说笑,接话说道:“大兄说好,那必然是极好的,我家大兄赞人,可比家父还要苛责,想来玉郎君的琴技,必然是出神入化的。” “什么叫想来,你不是在学琴么?你自己是怎么认为的?好久没听你弹琴了,阿庆,你住的离法生近,听法生弹过么?”大兄对陈凡这个想来,很不满意,当即拉上萧庆,看来是准备找同盟军。 “没。”萧庆当即摇头,看来在这个弹琴的事上,一点都没有帮法生的打算。 好在陈凡在龚青的熏陶下,虽然不至于怼人,但说起理由来,也是一套一套的,“大兄,我这见识不是浅薄么,这首曲子我都没听过,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曲,如何评判?如果你多带我出去走走,听听曲,长长见识,那我必然也是知道的。”心中暗说,你去南风馆,我可是知道的,下次你不带我,就有说词了。 “那你会什么曲?要不也奏上一奏,请玉兄给你指点指点。”大兄毫不犹豫的说道。 陈凡心中迅速地思考,主要是哪首曲子都不会,记得的只有《阳春白雪》,但目前指法生疏,也不能说生疏,因为根本还没弹过,只能求救了。 当下对玉影行了一礼,说道:“玉郎君,我早前倒是学过《阳春白雪》,只是记不清楚了,不知郎君可否教我下?”陈凡深信,只要看人弹过一遍,自己应该能弹出,毕竟曲谱就在脑海中。 “法生莫不是在说笑?”陡然,旁边的雅君接过话道,“这《阳春白雪》哪能一下子就教会,不如换一曲吧?” 陈凡倒是想换,可他只在临行前,抄过这一篇,其它的更不会呀,莫非这《阳春白雪》还有什么说法不成?心中暗暗疑惑,可也没得改呀!当下说道:“这琴我还是改日再学吧,不如我和雅君手谈一局如何?”弹琴、下棋如果都是坑,不得不跳的话,陈凡宁愿选择下棋。 “法生,弹琴是弹琴,手谈是手谈,你可以先弹琴,后手谈。”旁边的大兄插口道。 “大兄,你不是不知,这次去姑苏,我的琴可没带,不知大兄是否借给我?”陈凡毫不犹豫的回道,心中暗想,这要不是自己兄长,准得让你教我弹,咦,莫非大兄想弹?不过好在也给大兄出了个难题,要么他开口和玉影借,要么他自己带了,那时就知道他的心思了。 “我哪有琴,我又从来不弹,不知玉兄可否借给舍弟弹下?”大兄毫不犹豫地先推脱自己不会,然后再和玉影借。 “当然,如果能聆听法生的琴音,别说借给法生,就是送给法生也可。”玉影大方的说道。 陈凡知道此时推脱不得,当下走过去说道:“那我试试。” 玉影早已起身,让开了座位,此时再叫玉影演奏一遍,明显不合适,当下轻轻的在琴弦上试了下手法,虽然有点生疏,但基本动作倒也流畅。当下不再犹豫,按照记忆中的曲谱,弹了起来。 陈凡不知道的是,《阳春白雪》为中国十大古曲之一,《阳春》“取万物知春,和风淡荡之意”,《白雪》“取凛然清洁,雪竹琳琅之音”。 由于艺术高超,难度很大,中国有个成语,叫曲高和寡就是从弹《阳春白雪》这来的,指人们附和难度低的音很容易,人很多,但是由于《阳春白雪》难度很大,故附和的人就很少,也就有了成语曲高和寡。 陈凡起先还觉得手指有些生疏,可越弹越流畅,渐渐抬起头,眼睛不用看琴弦,仍可清晰的感觉到琴的位置,就像用电脑打字,虽然不看键盘,但是仍可以准确的把每个字给打出来。尤其是弹到后半部《白雪》,身上的清凉感觉淡淡传来,琴音凛冽,透空而出,清正淡雅中带着刚劲有力,流畅如风中带着空灵飘逸,一曲奏吧,再无生涩,陈凡慢慢闭上眼,细细体会刚才弹奏的感觉。 “法生,是你么?是你么?”陈凡睁开眼睛,看着瞪大了眼睛,正好奇的看着他的大兄。 “你是谁?我们见过么?”陈凡很配合地反问大兄。 “你不认识我了?”大兄一下大叫起来,“我是你大兄呀!” “哦,如果你是我大兄,那我就是陈法生了。”陈凡点点头,淡定的说道。 “噗!”旁边的雅君忍不住笑了起来。 大兄看看雅君,再看看满脸笑意的其他人,有点不好意思,当下说道:“我这不是紧张你么,你这琴弹的怎么这么好了?以后听曲,法生你弹给我听得了。你刚弹的可是《阳春白雪》,知道么,《阳春白雪》,这可是难度极高的曲谱,不对,你不会说你就学了一首《阳春白雪》,一学就是《阳春白雪》?” ------------ 第二十四章 吟诗 看着满脸疑惑的大兄,陈凡也有点发虚,看来“承影”的功效挺大,当下说道:“当然不是,只是我记性不好,其它的几首记不清了,这首前段时间刚好看过,还模糊记得。” “法生初弹时,还有些生涩,可越弹越顺,尤其是到后半段,声音如裂石凌空,辗转蜿蜒,犹如白雪扑面,竹林相和,纵然是我,也决计弹不出如此清音的。”玉影有些怅然若失地说。 “我看法生弹琴的手法,有许多地方和玉兄一模一样,尤其是在处理勾、剔之间,最为相似,莫非你们师出同门?”雅君在旁,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 “雅君这话倒是正确,不过不是师出同门,而是玉郎君就是我师父,以前有许多指法不知如何运用,今日见玉郎君弹奏,偶有所感,收获颇多,多谢郎君。”陈凡说道这,像玉影行了一礼致谢。要不是见玉影弹过琴,陈凡是决计弹不出这么流畅的乐曲。要知道玉影可以说以琴谋生,在琴上沉浸多年,许多指法都是自己琢磨出来,尤其是勾、剔,要选好指尖与琴弦接触的距离,以及弹出的角度,非一朝一夕之功,今日被陈凡偷了师。 这也是陈凡,通过“承影”对曲谱了如执掌,知道在哪个音节需要用哪种指法,然后观看玉影的弹奏技巧,与自己的曲谱相合,故而不知不觉间,就学到了玉影的指法,换了个人,可未必。要能将别人弹琴的指法,与自己的曲谱相合,不仅要心无旁骛,不受自己所学影响,还要对曲谱的理解了如指掌,这可是千难万难的。 “不用客气,我只是弹奏了一首,没想到法生你天资过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领悟, 看来你倒是天生适合学琴。” 玉影对法生偷艺并不在乎,反倒是有些佩服,当下夸赞道。 “你们不用一个谢,一个夸了。”旁边的大兄打断道,“法生的琴技的确是大涨,曲谱难记,需要记忆与指法互相配合,中间没有一丝滞涩,法生后半部弹的如行云流水,确实很好。但与玉兄比,可差了一大截。不过我们也不要老谈论琴了,不如让法生和雅君下棋吧,我们在旁观摩观摩。”看来今天大兄不把陈凡放在火上烤,是不罢休了。 陈凡笑笑说道:“随便,今天难得乘船,看看两岸风景也不错。”对陈凡来说,下棋只是娱乐,除非能从棋中悟出先天之境,否则的话,也只是一种消遣。 “不如我们一边下棋,一边看风景吧,我还没在江上下过棋,不知法生可愿作陪?”雅君说道。 “当然,和雅君下棋,想来也是一件乐事。”陈凡并不推脱,当下答应道。 可随即,大家发现了一件比较尴尬的事,就是大家都没准备棋。棋和琴不一样,一般来说,琴比较名贵,一个人用惯了一把琴,就像现代人习惯开自己的车一样,顺手了,故随身携带。棋在许多场所有备,比如茶舍,只要不是玉石之类的,价格也不贵,实在不行还可以买,没有必要随身携带。 令大兄尴尬的是,喊着下棋的人是他,这个船上的主人是他,没有准备棋的人,也是他。 “要不我们吟诗吧?”大兄提了另一个建议。 陈凡立马转头看窗外,滚滚江水向东流,两岸风景美不胜收,还是看风景吧,陈凡当作没听见。 这个时代的人喜欢清谈,以及吟诗作对,没有网络的时代也能理解。大兄的这个提议虽然在陈凡这遭到了白眼,但还是很有市场的,玉影接过话道,“我和雅君参加,但诗未必需要自己做出,引用他人的也可。” “好,但自己作的,一首算两首。”大兄提议道。 玉影、雅君点头同意。 “我和阿庆也凑个热闹。” 黄师在旁说道。 “好,那还有谁参加?”大兄问道。 船舱中只剩下四人,铁堂看上去比较木讷,侯风是个护院,贾道长和法生,一个估计道经还行,另一个根本不想参加,四人估计没有一个愿意搭理大兄,沉默了会,估计贾法师有点抵不住压力,说道:“我和法生参加吧,其他的人,让他们在旁边做个评判,这样可好?” “好,那就这么定了。”估计大兄终于凑成了吟诗派对,心满意足,当即说道:“我们现在这长江上,马上就进入娄江了,经娄江可直抵姑苏,不如这诗就以水为题,如何?” “好,就以水为题。”众人皆点头赞成,唯有陈凡这个郁闷,贾法师就帮他决定了参加,大兄直接忽略了他的意见,当下唯有不发声,微笑点头附和着,“不过这比下棋要好。”陈凡自我安慰。 “那我就先来一首,这终日行在长江上,偶得一首,拿出来献丑。”大兄拱拱手,也好意思说出这诗是之前作的,随即吟道:“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确是一首好诗,描述了江海相连,明月当空的春江月夜图,可惜现在是夏天,也还没到海边。若是大兄在春天,坐船顺江而下,行至海边,明月当空,吟出此诗,那情景交融,堪称绝妙。”陈凡心中暗暗点评。 在座的,学问都是有点的,各自点头叫好。 玉影说道:“那我也献丑了,我就不临场现做了,我背一首,来自诗经,题为《蒹葭》: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河边芦苇青苍苍,秋深露水结成霜。意中之人在何处?就在河水那一方。逆着流水去找她,道路险阻又太长。顺着流水去找她,仿佛在那水中央。”陈凡心中默念,同时暗自评价道:“玉影的声音低沉而又婉转,这要是抚琴赋诗,就等于是在吟唱了。看来这诗念的好,也是一绝。” “可惜,可惜!”大兄看玉影念完,在旁说道,“如此佳句,没有琴音相和,实在可惜。”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大兄是希望玉影能用琴音再合一首。 却也有那不解风情的,在旁接话道:“下面我来献丑吧,就抚琴念一首诗经中的《周南》,献与诸君。” 说话的人正是雅君,接着他也不等众人答话,走到琴前,端坐下,开始抚琴轻唱:“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翘翘错薪,言刈其楚。之子于归,言秣其马。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翘翘错薪,言刈其蒌。之子于归。言秣其驹。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陈凡在旁听了,心中暗暗好笑,“这是替玉影拒绝大兄了?南山乔木大又高,树下不可歇阴凉。汉江之上有游女,想去追求不可能。汉江滔滔宽又广,想要渡过不可能。江水悠悠长又长,乘筏渡过不可能。一句话,不可能,这雅居到是一个妙人。” 陈凡这一边觉得好笑,可大兄那一边的脸就黑下来了,然而雅君的声音辗转清澈,如泉泉流水,让人听了只觉赏心悦目,大兄偏偏又发作不得,只好当作没听出诗中含义。 接着,贾法师笑着说道:“该我了,我便献上一首。” “等等,既然是献上一首,那便该有笔墨,说不定以后还能名扬四海,不可不留,包括之前大兄的诗,也该写上,就贴在这舱中,也是雅事。”陈凡在旁打趣道,主要是给大兄找点麻烦,看他舰上有无准备供人写字的文房四宝。 “法生所言甚是,是我疏忽了,诸位稍等。”不一会,大兄就取来了文房四宝,放到舱中案桌上。 贾法师走到案桌前,拿起一只毛笔,在摊开的宣纸上边写边念:“乘帆远上姑苏近,杨柳青青两岸停。闻郎江上歌唱声,八月长江万里晴。” “好诗,好诗。”这和大兄刚才所作不同,应情应景,堪称佳作,大家齐声喝彩,风头一下盖过了大兄。“法师不愧是法师。”陈凡暗暗佩服,今日见了贾法师的文采,也算不需此行。 “我来凑个数。”黄师在旁,终于决定出手。当下走道案桌前,提笔就书: 今乘战舰起怒涛,景于多处却多愁。 强胡难满吞大慾,乌衣燕子过烽烟。 旁边的萧庆在旁,帮黄师念了出来。 此诗一出,气氛为之一凝,“没想到这个黄师倒是个忧国优民的。胡人南下,战火纷呈,多少人流离失所,要说不悲伤的,又有几人?只是世道艰难,要能活下去,又有几人愿意打仗?这样的一个人,居然甘心在萧庆身边,保护萧庆,萧庆难道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尊贵身份不成?”陈凡心中疑惑,但是并未表现出来。而是说道:“好诗,好诗,黄师忧国优民,我辈男儿当自强。” “好,正是。吾弟也准备做一首诗不成?”大兄在旁问道,言下之意明显,前两位已经做了佳作,要没什么料,就别丢人现眼了。 ------------ 第二十五章 雅君 陈凡就当没听出大兄的调侃,而是来到案几前,认真写道: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江东子弟多才俊,惯看春夏秋冬。一曲清音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陈凡这是将明朝杨慎的《临江仙》改编了下,原文第二段主要是“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陈凡觉得并不好,不能抒发心中的抱负,也不合景,当即给改了,江东子弟多才俊,自己作为江东的一份子,他日建功立业,与清音中交接天下英雄,与笑谈中成就宏图伟业,未尝不可。此篇颇有煮酒论英雄的气概,只不过不足为外人道也。 要论气势,陈凡无疑更喜欢苏东坡的《念奴娇·赤壁怀古》,只不过,陈凡觉得今年自己才十五岁,写出那么气势宏大的诗篇,反而有些过了,改过的这篇刚刚好,既有年轻人的朝气,也有对未来建功立业的信心,正符合当下的身份,便拿来用了。 写完,陈凡刚准备念,没想到,旁边的玉影先帮他念了,念完后,突然向陈凡鞠了一躬,说道:“法生大才,不知此诗可否给我吟唱。” 陈凡楞了楞,说道:“当然,固所愿,不敢请耳。” 玉影点点头,立马走到琴边端坐,抚琴吟唱起来。陈凡知道,在现代,这首诗被不少人给翻唱过,只不过,不知道改了之后,效果如何。没想到,玉影唱得极好,曲子用的商调式,原在《楚歌》中,有忆别江东的悲凉,也有气欲吞秦的雄壮,但在玉影指尖,既婉转,又激昂,少了份悲凉,用来配这首诗刚好,唱后,余音缭绕,在人心中久久回荡。 贾法师和黄师已经站在了诗案前,看着陈凡写的诗。待玉影唱罢,贾法师率先开口:“徒儿写的甚好,这前半段‘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尽得我道家无为真谛,而后半段‘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既显英雄本色,又显我道门博大胸怀,法生你尚无道名,不如就叫道玄罢,此诗当落道名。” “多谢师父。”陈凡立马答道,有了道名,在道门的地位无疑是提高的,这也代表师门的一种认可。穿上道袍,就是正宗的道士,而不是普通的道童。 旁边的黄师点点头,说道:“法生此诗确实做得极好,之前我小瞧法生了。”黄师认真的对陈凡说道,在陈凡记忆中,这还是黄师第一次正视自己,也是对自己的一种道歉,当下回道:“黄师严重了,日后还有许多地方,还请黄师不吝指教。” “好,你以后要有疑难的地方,尽管来问,我当尽力告之。”黄师点点头,并未推脱。 旁边的萧庆见了,心中五味杂陈,在他眼中,原来的陈凡只是一个俊秀的淘气少年,没想到一下子博学多才起来,才华居然让黄师都钦佩不已,那是超过他了,现在他白天练武,晚上看书,没想到反被陈凡超越,好在自己剑术上有了长进,萧庆暗暗安慰自己。 “下面我来给大家打一套拳吧,前面大家都作了那么多首诗,还有吟唱诗歌,我就不拿出来献丑了。”萧庆说道。 “甚好,阿庆的拳可厉害了,我父亲经常夸阿庆文武全才,大家今天可有眼福了。”大兄在旁呐喊助威。对于自己的弟弟,法生,现在变化太快,没想到写出这么好的诗,都不用他夸,旁边的大师们就已经夸了,他感觉连夸的资格都有点欠缺,干脆选择沉默,还是夸萧庆吧。 大家轰然叫好,萧庆开始打起拳来,不得不说,萧庆打起拳来,是极帅的,最起码雅君看萧庆的眼神变了。 虽然萧庆只比陈凡大了不到一岁,但萧庆身材挺拔,小麦色的皮肤,体型匀整,宽肩细腰,剑眉星目,两颊英挺,骨子里面还透着一股傲气,身高也有一米七了,看起来像十七、八岁的样子,打起拳来,双拳如飞,动如狡兔,静如猛虎,这卖相,要在现代,绝对可以当个明星了。 一打完拳,雅君就不避嫌疑的递过一条丝帕给萧庆,“给。”一个字,从雅君的嘴里轻轻吐出。 丝帕如雪,上面还绣着绿色的竹子,萧庆正准备去接,一抬头,正好看到了陈凡笑盈盈的脸,不自觉的手又缩了回去,“不用,习惯了,一会就好。”下意识的,萧庆选择了拒绝。 雅居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估计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人拒绝,莫名的,雅君觉得有点尴尬,缓缓地缩回了手。 大伙正好看着打完拳的萧庆,见到这一幕,大家有些错愕,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还是大兄打破了沉默,“雅君的丝帕,居然有人不用,这要传出去,恐怕都没有人会相信。”爱说话的大兄,忍不住在旁边感慨道。 “这有什么?”正巧看到这一幕的陈凡,忍不住在旁边接过话来,“阿庆能拒绝你的,也能拒绝我的,为什么就不能拒绝雅君的?”陈凡这话一出,一下子就把雅君的尴尬给化解了,因为这话的含义是,萧庆拒绝别人的丝帕很正常,之前拒绝过我和大兄的,那拒绝雅君的,大家就是平等被拒绝,没有人高人一等,也没有人低贱,所以不用往心里去。 “大兄,我发现你今天之前对玉影特别好,现在又特别关心雅君,你们以前认识么?”陈凡也不等大兄回答,立马转移话题,这话的含义可对大兄是个考验,你究竟是对哪个特别好? 大兄终于体会到了陈凡言语的厉害,前面一个问题不好回答,说能和不能都错,要说不能拒绝,萧庆明明已经拒绝了,要说能拒绝,那自己刚刚可说了雅君的丝帕,是一般人都不会拒绝的,前后有点矛盾。后一个问题更难回答,明着在问之前认不认识,实际好像在指责自己的不专,该解释的还是要解释的。 “法生,你想多了,雅君和你年纪相仿,我只是把他当弟弟,看到他的丝帕居然不被人用,有些感慨,如果给你用,你用么?”大兄决定先示弱,解释下对雅君的态度,然后挖个坑给陈凡,看他跳不跳。这样既回答了陈凡的提问,同时看陈凡如何回答用不用,这也是个两难的问题,如果回答用,显得萧庆拒绝得不对,如果说不用,那就显得不尽人情,轻易就拒绝了别人好意,下次还有人主动借给你用么? 当然,这是难不住陈凡的,当下答道:“我可不是阿庆,如果我有阿庆那么好的体质,用不用都无所谓,不用,还省了条丝帕。我体质不好,被风吹了,易着凉,当然是用的。”陈凡把用不用归咎到体质上去,不同体质的人,自然选择不一样,既解说了萧庆不用的原因,又替自己选择用,找到了合理的解释,化解雅君的尴尬。 陈凡没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所以没有反问回去,比如说那大兄你呢之类的话,大兄也没打算再继续追问下去。双方默契的选择了偃旗息鼓。 “好。刚阿庆打了套拳,咱们这轮诗吟罢,玉影吟唱得最好,法师、黄师和法生都做出了佳作,姑苏马上就要到了,今晚由我做东,大家先稍微休息会, 就准备登岸。”眼看姑苏快到,大兄估计也没有了继续吟诗的兴趣,索性让大伙歇下,欣赏下两岸风景,自己跑去找玉影聊天了。 陈凡其实对雅君他们跟着贾法师一起去姑苏有点好奇,见大兄跑去找玉影了,当即喊道:“雅君,咱们就在这船舷边坐下可好?” 雅君看了看陈凡,又看了看玉影,想了想,还是走到了陈凡这坐下。 “今日没有和雅君在一起下棋,实在可惜。”陈凡率先打开话匣,顺着这话继续道:“不知雅君是否是姑苏人士?改日也好拜访。” “不是,只是暂居姑苏。法生在姑苏准备呆多长时间?”雅君并未说居住地址,而是反问陈凡准备呆多久,看来很可能知道法生他们此行的目的。 “这我也不知,我这次是跟我师父,就是贾法师,去真武观的,呆多久,要看师父安排了。你是怎么认识我师父的?这次刚好和我师父一起来姑苏。”陈凡说了下雅君很可能知道的信息,他们的目的地,顺势再问下他们和师父的关系,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我原不认识法师,是玉兄引荐的。法生你棋力达到几品了?对什么棋谱最有心得?”看来,雅君对陈凡也有好奇的地方。 “具体几品我也没有测试过,不过这次参赛,感觉棋力提高了不少,估计应该达到七品左右了。”陈凡既没往高的报,也没说低,直接按照心中对自己稳妥的评价说了。“说到要对什么棋谱有心得,那就是《草木谱》吧,我也没看过什么其它的棋谱,你呢?”陈凡反问。 “《烂柯谱》吧。”雅君说出了一个让陈凡心动的棋谱名字。 ------------ 第二十六章 子夜 “可惜我只是略懂一些皮毛,估计棋力还没有达到七品,那是不如法生你了。”雅君有些失落,今日见了陈凡的琴技、书法、诗词,虽然没有比棋,但听了对方的棋力,在这四方面,是自己输了,没想到才到梁国,就遇到了这么杰出的少年,看来是自己小瞧天下人物了。 “那也未必,下棋决定胜负的因素很多,谁输谁赢可未必。就是不知雅君可否将《烂柯谱》借我一观?”《烂柯谱》可是传说中的仙谱,排名还在《草木谱》之上,陈凡也不知在哪能买到,眼前就有现成的,当然是能借则借。 “我未待在身上,还在我老家洛阳,不过我听说姑苏的普明寺应该有。”雅君略有尴尬的回道。 “哦,那雅君可还记得棋谱?若记得,咱们可以把它录下来研究。”陈凡满怀期望的问道。 “前面一百多手还记得,后面就记不清了。” “那咱们就研究前面部分,你说,我来画。”陈凡热忱的说道。 雅君见陈凡这么高的热情,大概被陈凡的学习精神给感染了,说道:“也好。” 两人随即走到案桌,陈凡在纸上画起图谱。 没过多久,一轮红日映在江上,“姑苏到了。”大兄跑来打断了他们。 不知何时,船已经靠岸,两人相视一笑,陈凡收了棋谱,虽然只有六十多手,但陈凡觉得收获颇丰。 至于之前在桌上的诗稿,在他们开始来打棋谱的时候,就已经被陈凡的师父,贾法师给要走了。 一行人下得船来,早有马车在岸边等候,原来大兄在出发前,已经安排人快马先行赶到姑苏,安排好了一切。这次除了随行的原班人马外,大兄还安排了几名小校随行,毕竟不是在自家地方,以小心为上。 船就停在距离姑苏城门不远的码头。一行人上了车,没多久,就到了姑苏。姑苏可是个大城,陈凡一眼看去,围墙延绵,看不到边。之前陈凡已经了解过姑苏的历史,该城同中国历史上的苏州一样,曾经为春秋战国时吴国的国都,在伍子胥手上被扩建,城墙有四十七里,设立了城门八个,以象征天地之八卦。目前苏州城内有近百万人口,这在梁国,可是少有的大城。 目前,他们所在的地方,就是姑苏东北面的娄门,大兄选的吃饭地点,离此城门不远,名为老阁楼酒家,年代久远,据说祖上曾给君王当过厨子,店面临河,占地一亩,楼高三层,店内的装饰古色古香,简单质朴中不失格调。 店内一楼是以大厅为主,略有些嘈杂,大兄在顶上三层定了一个能坐十人的雅间,安排小校、小厮们在楼下大厅用餐,结果侯风死活不肯和大伙一起坐在雅间,陈凡也没有勉强。最后,侯风和小校、小厮们一起在楼下大堂吃了饭,侯风在那倒是领军人物。 十人的雅间,结果只坐了八人,姑苏的鱼虾特别有名,老阁楼的口味更是不错,大兄点了不少菜,还要了两壶酒,一壶相当于二斤重,不过两壶酒很快就喝完了,后又加了四壶,在大兄和法师的要求下,陈凡也加入了饮酒行列,席间每个人都饮了不少酒,陈凡也不例外,好在这店家的酒,香气扑鼻,味道醇厚甜美,一点也不难喝,陈凡到也饮得。 酒过三巡,大家略有醉意。席间,大兄已经和贾法师约定,明日贾法师先回道观,向道观的观主和长老说明下情况,同时还需要料理下积压在观内的事务,后日上午,大兄带法生、阿庆前去拜访道观。大兄已经安排好客栈住下,客栈离道观不算太远,名为嘉园客栈,是一家比较雅致的园林式客栈。如果情况有变,可以派人去客栈通知。在没有手机通信的时代,不事先约好联络地点,后面再联系就很麻烦。 大兄谈完法生的事,心情是愉快的,酒到酣处,从房间外传来歌女的唱歌声,声音清脆,婉转动人,想来是隔壁包间的人,点了歌女进去唱歌。 虽然这个时代,世人喜欢俊美少年的不少,甚至以养娈童为荣,但男人爱美女的传统,却也未曾改变,许多酒楼里都请了歌女进去说唱,以此招揽客人。 也许隔壁的歌声引来了雅君的兴致,“今日与大家相逢,相交甚欢,我也抚琴歌唱一曲给大家助兴,如何?” “那自然是极好的。”大兄立即来了兴致,首先赞同。 众人皆微笑点头,雅间较大,靠窗就有案台,雅君的琴倒是随身带了,想来饭前就有了这个打算,只见雅君将琴置于案台上,手指拨弄琴弦,声音如流水般倾泻而出,不染一丝尘埃,歌音低沉婉转,如清泉般透彻,与陈凡之前在望月楼听到的一样,唱的依然是《子夜》。 相传该歌乃是一位叫名叫子夜的女子所作,由于相思之深,夜长不得眠,仿佛听到爱人的呼唤,而创造出的相思之歌,表现对男子的思念、哀怨,是感情细腻语言流丽的歌曲,在雅君唱来,那份缠绵思念、伤感幽怨,表达得淋漓尽致。 一曲唱罢,声如深山邃谷,独留情意缠绵而惊心。 “好曲,好曲,唱得真好!”大家被雅君的歌声所染,正沉浸其中,不能自拔,突然,雅间门外传来叫好声和鼓掌声。 “不知吾等可否入内?”门外的人,并未贸然闯进来,而是在外咨询到,看来倒是个君子。 听到询问,大家一起看向大兄,他作为此间主人,正适合出面。 大兄有点不想让人打搅,又有点不知怎么开口拒绝,一时有点犹豫。 门外之人听里面一时没有应答,随即说道:“吾乃松香学院棋院院长陆验,旁边还有位我的学生徐珍,我二人就在隔壁雅间,今听到如此清音,与求一见,不知可否?” 不用猜,其实大家都知道是要来见雅君的,这个时代社会风气比较开放,听得清音,寻求拜访,在士林间也是寻常事,大家不以违迕,反而视为雅事,大兄看向雅君,雅君略有窘态,说道:“陈郎君决定就好。“ “请二位兄台进来。”大兄对门外高声说道,既然对方已经报了姓名,不见反而显得小家子气,见上一见也无妨,大兄邃决定邀请二人入内。 首先进来的是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五官端正,身着一件淡青色直领长袍,头戴白玉冠,腰间配一条四指宽的青腰带,后面紧跟一位锦衣青年,身材高挑颀长,全身衣服如墨般漆黑,双手背负,两眼深邃有神,身上带有一股凛然之意。 “见过陆院长,在下和几位友人在此相聚,没想到琴音惊扰了几位,还请见谅。”大兄站起来,出面搭话道。 “没关系,是我们冒昧了,原来玉郎君也在。”陆验眼前一亮,接着目光扫到站在琴前的雅君,笑着说道:“想来这位就是刚才弹琴的郎君了。” “正是。”大兄答话道,刚陆验进来的时候,大家敬重其身份,都站起了身迎接。 “我来给二位引荐下,这位贾道长,乃真武观法师,也是舍弟法生的师父;这位先生乃黄岩,黄师,乃是我表弟萧庆的师父;还有我的好友玉影和他的兄弟雅君;那位乃是铁堂,铁兄弟;在下陈道谭,乃一名参军。”大兄言简意赅的介绍了下人,毫不谦虚的将玉影说成了其好友。 “久仰了,没想到今日能有兴听到雅君的曲音,从而巧遇各位,我在明日举办了个棋品会,就在离此不远的梅园,不知雅君和诸位是否有空,能否赏光参加?”说完,陆验拿眼睛看着雅君,明显是在等雅君回答。 大家很自觉的没有吱声,看向雅君。雅君见众人望向他,没有直接回答陆验的问话,而是对陈凡说道:“法生打算明日去么?” 陈凡微微一愣,说实话,陈凡倒是想去,既然是棋品会,能提早见识下姑苏的棋艺水平自然是好的。不过在这种时候,明显这个陆验想邀请的人是雅君,其他人只是附带,如果做一个可有可无的人跑过去,陈凡宁愿不去。 “明日我准备逛下姑苏,就不去了。”陈凡婉拒道。陈凡说出不去的理由,其实是想去的,就看这个陆验是否诚心邀请,真要不想去的话,就说明天我有事,去不了就完了。 “那我陪法生吧,正好姑苏我也没逛过,和法生结个伴。”雅君既是对陈凡说,也是对陆验说,言下之意很明显,法生去我就去,法生不去我就不去,我要和法生结个伴。 “你们都来吧,逛姑苏可以改日,明天的棋品会,还有个清谈,就是有个叫陈法生的,提出了十九路论,大家可以来听听,说说想法。”陆验再次邀请,这次明显比上次邀请众人诚心了些许,估计是看在雅君的面子上。 ------------ 第二十七章 盘门 “十九路论!这就是舍弟,法生,陈法生提出的。”大兄在旁激动的插话道。 “没想到这么快就在姑苏传开了?难道是梁秀?”陈凡心中暗暗思量,嘴上却说道:“在下就是陈法生,让大家见笑了。” “你就是陈法生,没想道这么巧,梁秀昨日才在我面前提起你,没想到今日就见到本人了。”陆验有些欣喜的说道:“看来无巧不成书,既然这样,法生你可一定要来,大家还想听听你对十九路论的想法,我明日派人来接你。” 陆验根本不给陈凡拒绝的机会,一锤定音的说道。 陈凡看向雅君,见雅君笑了笑,并未开口,遂说道:“请允许我和雅君以及大家商量下,稍后给院长答复。” “也好,你们商量下,我就在隔壁的清香居雅间,静候各位佳音。”陆验并没有要陈凡立时答应,而是选择和徐珍告辞出了门,回自己的雅间等消息。 “大兄,你看明日我们如何安排?”陈凡决定把这个问题先抛给大兄。 大兄并未立即答话,而是把目光转向贾法师,“我和铁堂明日还有安排,就不参加了。”见大兄看来,贾法师率先表态道。 大兄接着看向黄师,黄师想了想道:“我和阿庆在棋道上并不擅长,也就不去凑热闹了。” 大兄点点头,看向玉影,玉影想了想,说道:“我的棋艺一般,就不去了。” 见众人都发了话,大兄说道:“那明天雅君和法生去吧,我让侯风和一个小校负责你们的安全,黄师、阿庆、玉影和我,明天就逛逛姑苏,我来安排游玩地点,据说盘门不错,明天我们就去那瞧瞧。” “还有,玉影和雅君,今晚就住嘉园客栈吧?大家住一块也方便。”大兄向玉影和雅君建议道。 “也好,就打扰陈郎君了。”玉影和雅君交换了个眼神,同意了大兄的安排,黄师和阿庆也没有提出异议。 陈凡虽然也想去盘门看看,但也选择了同意,参加棋品会,有助于他在姑苏增加知名度,让他选,自然是去聚会的,毕竟逛盘门,以后有的是机会。 大家商议定,当然是由大兄去隔壁的雅间告知,不一会,大兄就回来了。 “明日棋品会申时开始,举办地点在梅园,我拒绝了陆验派人来接的提议,到时雅君和法生直接过去吧,这样比较方便,万一你们两人也想出去逛逛,就不用回客栈直接过去。” “还是大兄了解我。”陈凡听了之后,立即说道,“那明日我和雅君也跟你们一起去盘门,吃完午饭我们就先回,你们继续玩。” “那我们可要赶早,盘门在姑苏的西南面,我们现在住东北面,两边距离还挺远。我到建议你们去姑苏的街坊走一走,看看有什么要买的,要吃的,时间反而充裕。”大兄建议道。 “咱们不是有马车么?估计最多半个时辰能到吧?时间应该来得及。”陈凡想了下,姑苏周长也就四十几里,来回最多两个小时,早点去,还是来得及的。 “好吧,明天大家早点出发。”大兄最后还是选择了同意。 饭后,玉影、雅君与大兄、陈凡他们一起去了嘉园客栈,贾法师带着铁堂先行离开了,他们在姑苏有落脚的地方。 一夜无话,第二日清晨,在陈凡的催促下,大家匆匆吃过早饭,往盘门出发。考虑下午雅君和陈凡同行,大兄安排了侯风和一名小校与陈凡、雅君同坐一辆马车,大兄和玉影一辆,萧庆和黄师一辆。 姑苏的街道宽广,清晨的行人不是很多,大约只花了半小时左右的功夫,就到了盘门。 盘门,是姑苏的八门之一,始建于公元前514年,因刻有木作蟠龙置于城门之上,以镇慑越国,故称“蟠门”。后因水流萦回交错,改称“盘门”。 盘门是一座水路两用城门,水门是由相距四、五米长的两道城门组成,每道城门宽有六、七米,可以允许不超过六米高度的船只通过。船只从此进出,需通过内外两重城门,两道城门之间,沿着河流,两边砌有青石砖城墙,船只进入两门之间,城墙上士兵,可以从四面往下射箭,同时放下闸门,阻断通路。 闸门放下,阻断水路的闸门是用铁皮包裹,一看就是坚硬、厚重,其上下滑动,用铁索控制,在城楼上设有绞车,关闭时,放下绞索,上升时,拉动绞车,收缩铁链,将闸门吊起,真正的易守难攻。 盘门陆门也有内外两重,只不过两道城门之间距离较长,约有十几米的距离,在两道门之间,形成了一个瓮城,四周都用青石砖砌成,在城墙底部,为增强其牢固性,辅以条石为基,城墙高有八、九米,人进入瓮城中,四周城墙上往下射箭,再辅以闸门关闭城门,人不得出,唯有被射杀的份。 盘门的城门上设有箭楼、垛口、射洞,一应俱全,在箭楼上有一牌匾,题额是“水陆萦回”,以彰显“水陆相伴,沿洄屈曲”。 陈凡看了盘门构造,心中暗暗称赞,同时盘算起守城士兵人数来。目前守城门士兵约有两百人的样子,如果光是一个城门两百,八个就是一千六百,十二个时辰都要有人把守,晚上就算五十人一班,两班一百,总共就要两千四百人。关键是姑苏城墙太长了,四十七里,也就是两万三千五百米,一米一个人,那就要两万三千五人,加上日常巡逻的,各府衙的,姑苏这样一个城,要想守得固若金汤,配备兵力五万人都是要的。 而姑苏要是有五万兵力,估计都城的皇帝,就该吃不下饭了。陈凡记得历史上梁朝时,著名的侯景之乱,造反兵力也就八千人,结果攻克了都城,饿死了皇帝,可见当时都城的兵力也没有五万,更遑论郡城姑苏。侯景攻克都城建康后,首先派兵攻打的就是吴郡,其中姑苏就是吴郡的郡城,又名吴州,而且史书记载,当时吴郡防守空虚,派兵攻打吴州的不过数百人,就拿下了这座坚城,可见城墙再坚固,若无兵力把守,也是枉然。 “大兄,这姑苏大概有多少兵力?”大兄身为吴州的参军,是正儿八经的七品官,在陈凡想来,应该是知道的。 “你怎么问这个?”大兄疑惑的反问。 “我看这城门附近就有两百人左右,姑苏有八个城门,想来驻扎的兵力不少,比咱们扈渎县多多了,所以想了解下。”陈凡解释道。 “比咱们县确实多点,但也有限,县里的士兵有壹仟五百人,另外咱们父亲管着壹仟人水军驻扎在扈渎,而整个吴郡,有五县一郡,总兵力不过一万五千人左右,郡城估计在六七千人。”大兄答道。 六七千人,要守二万三千五百米的城墙,还有各个衙门,街道巡逻,这也确实挺难的。陈凡选择了沉默,对大兄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追问。 “只不知,这个时空的梁朝是否会有侯景之乱?不过,就目前来看,有些历史到和中国古代一样,且行且看吧。”陈凡转眼抛弃了对历史的纠结,毕竟以他目前的年龄、身份,想那些历史的变迁,还是一件比较遥远的事情。 中午吃完饭,陈凡和雅君就动身去梅园了,大兄他们去不远的报恩寺游玩,据说那是孙权为母亲建造的一座十三层高的舍利宝塔,也是姑苏城中最早的一座佛塔,陈凡即使不去梅园,此时也不打算去,他已经入道了,没有正当的理由,贸然过去,万一被道长们看到,认为去参拜,反而不好。 中午姑苏的行人,明显是比早晨的要多了不少,车马行在车上,速度要慢了些,不过即使这样,他们到达梅园的时候,申时还未到,陈凡在路上,买了些新鲜水果、茶叶,花了大概三百文的样子,同时给了两百文给侯风,如果晚上陆验没有安排他们就餐,让侯风看着办,在这点上,陈凡还是大方的,只不过这样一来,陈凡的积蓄花了一小半,钱是要靠挣的,不是靠省的。 到了梅园门口,让人通报,,没想到陆验亲自迎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 “陆院长怎么亲自出来了?”陈凡笑着说道。 “来了贵客,当然要出面迎接。” 陆验满脸堆笑,话虽然对陈凡说的,眼睛却看向了雅君。见雅君的到来,脸上的笑容又多了几分真诚,看来雅君的大名,也已经传到了他的耳里。雅君笑了笑,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准备了些薄礼,请陆院长不要推辞。”陈凡笑着说道,严海和小校已经将东西从马车上拿了下来,在这个半文钱买一斤米的时代,三百文买的水果和茶叶,装了两箩筐。 “人来了就好,送什么东西?”陆验皱起了眉头,明显有些不高兴的样子说道。 ------------ 第二十八章 梅园 陈凡微微一笑,说道:“都是些不值钱的水果和茶点,大家在陆院长家聚会,就当是自备吃食,岂不雅趣?陆院长不要嫌礼轻才好。”送礼也是一门学问,尤其是对不熟悉的人,往往需要投石问路,这一开始就给金银,别人还以为你有所求,反而不敢收。所以陈凡说的直白,就是聚会,大家在一起聚餐用,说出去也是一件雅事,不收反而不够洒脱,当下陆验并未再推却,而是对身后跟着的中年汉子说道:“韩管家,你带这几位去边院,把人给安顿好。” “好,郎主。”这位韩管家,脸上明显多了几分笑容,陈凡要是送个金银首饰什么的,可与他这位管家没什么关系,但这些量大的小玩意,家主可不会过问,处置权自然落在了他身上,看来这位与那些来白吃的学子不同,一下子看陈凡他们顺眼了许多。 陆验引着陈凡和雅君进入了梅园,可惜现在不是梅花盛开的季节,陈凡倒是看见有些造型优雅、别致的梅干,但一来未开花,二来陈凡对梅花没有什么研究,只能统一称为梅花,具体可分不出什么品种,所以对没有开花的梅树不感兴趣,好在今天不是来品梅的,而院中也有其它花卉点缀,以及一些碧玉的竹子,倒也使得园林生机盎然,风景宜人。 不一会,陆验就领着陈凡、雅君来到了一处两层高的亭台楼阁前,亭阁为木制构成,在大厅的地上铺着光滑发亮的地板,上面放了二十多张案几,第一排只有一张长案几,明显是对着众人,第二到第五排,每排有五张案几,布置的有点像讲堂,非常符合陆院长身为夫子的身份。在案几四周,还有好些蒲垫,想来是给人席地而坐用的。有个楼梯在进门的右手拐角处,是通向二楼的,倒也不占大厅地方。 他们来得稍微有点早,人并不是很多,大多数人都在亭阁外的花园中,三两成群的站着,小声交谈着什么,也有人坐着,在下棋,园内倒是摆放了不少小凳和方桌,方桌上还摆放了围棋,供客人使用。 两人的到来,还是引起了众人的关注。他们一个丰神俊朗,一个风度翩翩,都是貌美少年,自然会吸引人的目光。 “陆院长不用管我们,我和雅君随便坐坐,看看这的风景就好。”陈凡示意陆验去招呼别的客人,不用管他们。 “等等,梁秀也已经来了,我让他陪你们聊聊,然后你们自便,等人齐了,你们就坐到亭阁中,到时法生,还要请你讲解下写十九路的想法,或许还有人想要领教下你的棋力,你要有个思想准备。”陆验说道。 “好的,多谢院长提醒。”陈凡拱手致谢。 此时,梁秀已经看见了他们,带着身边的三位朋友,向这边走来。 “法生,你来了。”梁秀远远招呼道。 陈凡笑着向梁秀招招手,对陆验说道:“院长,你忙吧,我和雅君过去就可。” “好,你们年轻人聊一聊。”陆验点点头,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陈凡看看雅君,两人一起向梁秀迎了过去。 “法生,你旁边这位朋友是谁?”帅哥总是惹人注意的,梁秀率先好奇的问道。 “是雅君,陆院长请的客人,我今天可是沾了你和雅君的光,才能到这里做客。”陈凡用一句沾了你的光,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你把《十九路论》给了陆验,陆验才会邀请自己,同时点明,雅君的到来,并不是陪自己来的,而是陆验邀请的客人,自己是通过雅君结识的陆验。 “哦,那是法生你的机缘好,今天大家正好讨论你的《十九路论》,顺便可以认识下你本人。”梁秀回道。 “雅君,我来给你介绍下,这位是梁秀,帮我把《十九路论》给陆院长的那位。”陈凡其实也只知道这么多,毕竟只见过一次,当下把知道的都说了。 沉默是金,陈凡发现雅君在大多数情况下,不太喜欢讲话,与人打招呼,基本上都是点点头,或者拱拱手,行个礼之类的,这次也不例外,礼貌的朝梁秀点了个头,算是招呼过了。 好在梁秀也没露出不悦,跟着点点头,说道:“我来给大家介绍下我这几位朋友,陆子峰,陆院长侄子,围棋高手,现在已经六品了;徐晨,少府卿徐驎的子侄,擅长经论;石中凯,陆院长的得意门生,亦是六品了。” “棋力已经比父亲强了,只是还没有出仕,否则的话,岂不是六、七品官都有可能。”陈凡心中暗想,口中说道:“幸会、幸会,今日在陆院长这,正好有机会向大家学习。” “法生,你也不用谦虚,你的棋力我见过,很是不错的,只不过你没有考品,否则的话,我看六、七品没问题。”梁秀答话道。 “你的《十九路论》我看了,虽然有点白话,但内容通俗易懂,写得很不错,尤其是你的三、四路算法,我验正了下,倒是分毫不差,想来你也是下过苦功的。” 陆子峰在旁接话赞道。 陈凡倒是没有继续谦虚下去,有时过分谦虚,别人就会理解成为是一种骄傲,当下说道:“《十九路论》能否得以施行,还希望大家能支持。” “这是自然,我们刚讨论了,觉得你这个想法挺好,梁秀还准备了十九路棋谱,呆会我们大家对弈下?”旁边的徐晨在旁说道。 “看来这位公子哥,还挺平易近人,少府卿可是三品的高官了,不知道除了任少府卿外,是否还担任推荐官。”陈凡心中暗想,当下谢道:“那要多谢梁兄和诸位兄长了。”反正这几位年龄都比自己大,当下把郎君改为兄长,以拉进关系。 “好,法生既然已经喊我们兄长了,那我们这些做兄长的,自然会帮衬你。”梁秀在旁包揽道。 众人开始熟络起来,这时旁边有人喊道:“先去亭阁,院长要开始讲话了。” 原来时间已经到了申时,想来人已经基本到全,大家向亭阁走去。陈凡等几人自然也不例外,与众人一到进入亭阁。 这次来的人还挺多,大概有四五十人的样子,大部分都是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想来是陆验的学生。陆验坐了第一排,面向众人,前面的二十个案几,有十几张已经坐了人,有的人就席地而坐,有的随便拿了个蒲团坐在墙角边,陈凡和雅君打算找个蒲团随便坐下,反正也不是来出风头的,能不显眼就好。 有时你不想显眼,并不代表就能不显眼。陆验已经看到了法生和雅君,遂高声说道:“法生,雅君,你们过来,坐到我身边。” 听了陆验的呼唤,旁边的众人示意陈凡和雅君过去,陈凡和雅君两人互相看看,有些无奈,顶着众人的目光,朝陆验走去。 陆验笑笑,示意陈凡和雅君面向众人坐下,两人也没拘谨,微笑着面向众人,坐到案几前的蒲团上。 随着众人的落座,大厅内静了下来,陆验清清嗓子说道:“诸位,欢迎大家来参加这次棋品会,这次聚会,有的人已经知道了,我们要讨论下《十九路论》,有的人可能还不知,什么是十九路论?今天正巧请来了《十九路论》的作者陈法生,由他来给大家介绍下什么是十九路论。”说道这,陆验指了指陈凡。 “另外,我们还请到了雅君,一位琴技高手,俗话说,弹琴、下棋,人生快事,大家在琴技方面,可以向雅君请教。”陆验把旁边的雅君介绍给大家。 “下面,法生,你先给大家讲下《十九路论》吧。”最后,陆验对着陈凡说道。 陈凡向陆验点点头,然后面对着众人说道:“诸君,今日很高兴能受邀参加这次棋品会,刚陆院长也说了,有些人已经知道我提出的《十九路论》,有些人还不知,那我就简单介绍下什么是十九路论?大家知道,目前围棋纵横线是十七路,这是由以前的十三路、十五路发展而来的,那能不能继续发展下去,发展到十九路呢?” 陈凡在此处顿了顿,然后接着说道:“第一种答案,是不能。有人会认为,十七路已经是我们发展的极限,我们十七路都还没有研究透彻,现在就改成十九路,太快了。诚然,十九路是比十七路要复杂,光是目数,就由两百八十九目变成了三百六十一目,自然是比以前复杂多了。尤其是在三、四线子力效果的变化,使得棋盘更加复杂。这有兴趣的棋友们可以自己研究下,我就不展开细说了。”陈凡想了想,还是先说不能性,十九路确实有些弊端,先把反对者的想法说了,让这些人能耐心听下去。 “那这里我想说的是,我提出《十九路论》,并不是说要取消十七路,这部分人还可以继续下十七路,也可以探索十九路,多一种选择,总不是坏事。”接着,对这部分人提出解决的方案,告诉他们,新的十九路,并不是要改变他们,只是给予他们多了一个选择,不仅没有失去,反而是获得。陈凡的《十九路论》演讲就此展开。 ------------ 第二十九章 传播 “第二种答案是能,这也是我个人的看法,也希望能成为大多数任的人看法。我之所以要提出《十九路论》,因为在我看来,围棋不仅仅是两人之间的对弈游戏,它更包含了兵法、八卦、天文、地理知识,而三百六十,周天之数,是围棋去掉天元之后的目数,无疑更能演示天地之变化,符合围棋黑白相伴,以法阴阳的身份。”大家认为围棋包含了兵法、八卦、天文、地理知识,但其实十七路的围棋,与围棋包含的知识是不匹配的,提高围棋线路,等于是提高了围棋的自身价值身份。这样说,不仅没有单纯的重复《十九路论》中的内容,又从围棋中包含的知识,强调了陈凡提出改变的意义,与在《十九路论》中提出的围棋变化要与天体变化相衬呼应,可以说是必要的补充。 “当然,围棋是否能改成十九路,还要靠我们大家下了之后才知道,我们可以先探索起来,在探索中求真知。在这里,我要感谢下陆院长,今日举办棋品会,为我们的探索创造条件;也要感谢梁秀,为我们准备了十九路棋盘,有兴趣的棋友可以先试着手谈下,把体验的结果告诉我们;最后,还要感谢我们自己,我们这些热爱围棋的人,我们或者对围棋有着这样、那样的看法,但有一点是共同的,那就是我们大家都热爱围棋,因为有了我们这些热爱围棋的人,才使得围棋更加辉煌。谢谢大家!” 在陈凡看来,前面的话可以不讲,但最后感谢的话是必须要说的,说了,就必须煽情,这时候是拉认同,拉共鸣,拉朋友的时候,分歧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都热爱围棋,就着一点,我们就可以成为朋友,既然是朋友,那么矛盾就是内部矛盾,可以相互讨论,相互保留,而不是相互辱骂,成为敌人。 “甚好,甚好!刚才法生讲得甚好。大家可以发表下对《十九路论》的看法,有什么想法尽可以说。”陆验见陈凡说完,在旁边询问道。 陆验话问完,有点冷场,大家都在思考,没有人立即站出来反驳,也没有人立即站出来附和。还是徐晨出来说道:“既然梁秀给我们准备了十九路棋谱,刚法生也说了,大家可以试着手谈下,之后再发表看法,陆院长看这样可否?”。 “也好,大家开始吧,十九路,十七路都可,不下的,也可以互相讨论,那先散了吧。” 陆验示意大家各忙各的。 见众人开始散去,也有人就在这亭阁内开始手谈,陈凡和雅君准备起身,被陆验喊住,“法生,我们手谈一局如何?” “好,请陆院长指点。”陈凡并未推辞,而是欣然应允,在陈凡看来,不管输赢,下棋总是一件愉快的事。 “那法生,我们试试十九路棋谱。” 陆验提议道。 “多谢院长,求之不得。” 陆验这是为陈凡《十九路论》的传播作贡献,陈凡当然是乐意的。 “法生,给。”这时,梁秀带了棋盘过来,是用丝绢制作的十九线路。 “梁兄有心了。”说实话,陈凡到没想到,梁秀此人办事如此高效,这才两三天时间,不仅传播了十九路论,还准备了棋盘,看来倒是一个能托付事情的人。 梁秀点点头,并未接话。 陈凡坐到陆验对面,摆开棋盘,放好座子,两人猜先行棋。陈凡这次运气不错,执白先行。梁秀和雅君也没有离开,在旁边观看起棋局来。 对于十九路棋盘,陈凡是熟悉的,作为野狐二段棋手,虽然段位不高,但在网上也是下了几千盘的,实战经验也是丰富的。这要搁在这个没有网络的时代,没有个十年以上,可下不了几千盘,而且对手也有限,就周边那些人,可不像网上,棋手来自五湖四海,什么样的人都有,不同的人,有不同的习惯和招法,再加上陈凡喜欢看看高手对弈,最起码见识面是有的。 在布局阶段,陈凡是没有犹豫的,这次选择了大飞挂,先守角,这虽然会给对方留下了打入进角的机会,但在布局阶段,尽量先抢大场,也是不错的选择。没想到陆验立即选择了三三打入,这个在十七路时是可行的,但十九路,中腹变大,外围的厚势就尤为重要,结果陈凡立即选择让其在角部做活,在外部形成大势,走完局部,陈凡不仅在角的两边形成了实地,对中腹的子力部署,也明显优势。毫无疑问,陈凡轻松拿下了这一局。 “这十九路,法生研究的比我透彻,一开始的点角,有点冒进了,应该先经营自己的实地,后期再飞入,那胜负就犹未可知了。”事后,陆验总结说道。 “是的,十九路,在中腹的目数比十七路多了七十二目,相对来说,在中腹占据优势更加重要。”陈凡附和道。 “法生有没测过棋品,现在几品了?”陆验问道。 “还没,估计在六、七品之间。”自从与雅君讨论了《烂柯谱》,虽然只有六十多手,但陈凡觉得自己棋力还是涨进了不少。 “不止,法生你的棋力应该已经达到五品,接近四品了。”陆验说道。作为棋院的院长,棋品测评人之一,陆院长的话还是很有权威的,在旁边的人都看向了陈凡,如果是四品,那就是通幽,心灵虚空洞沏,能深知其意而布局精妙,战或不战,都能掌握主动权,接近四品,也是很了不起的。 要知道,越往上难度越大,原主陈法生的父亲,棋力七品出道,当时当了一个八品的官,一个不领兵的郡太守,也就是五品官,品级越高,难度越大,人数越稀少。 陈凡楞了下,没想道陆验会评价他超过五品了,说道:“这只是侥幸,院长你开局的时候打入,让我占了优而已。” 陆验摇了摇头,说道:“虽然我的打入有点过分,但是我也得到了实地,关键是后来,你能抓住战机,牢牢把握住优势,到后边的进攻,你用的是高挂攻角,小尖守你的另一个角,全局牢牢地发展住了中腹部优势,这才是胜利的关键。要知道,我已经达到四品多年,一般人哪能抓住这么一个弱点就能赢?”陆验分析道。 “想来是陆院长你第一次下这十九路围棋,还不习惯,而我之前已经做过研究,就说开始的打入吧,今天以后,你就不会在开局就打入了,那后面的结果自然不一样。”虽然赢了棋,但谦虚的态度是必须有的,尤其是在对方输了之后,是个人,心里都会有点不痛快吧,那此时给对方台阶下,注意言语、态度,不能有一丝得意的表情,就很重要了,搞个不好,别人就会认为你赢了之后,狂妄自大,那就得不偿失了。 陆验点了点头说道:“十九路棋法多变,我也要琢磨琢磨,梁秀、雅君,你们也不要光看着,手谈试试,雅君的琴技我是知道的,不知棋艺如何。” “那我和雅君手谈。雅君,如何?”梁秀接话答道。 “好。”雅君欣然应允,刚在旁边看了半天,估计心里早有点手痒,想亲自下场了。 “你们玩,我去招呼下其他客人。梁秀,你帮我招待下法生和雅君,晚上在这吃饭。” 陆验招呼道,随即站了起来 “好的,陆院长。”梁秀满口答应。大家起身送陆院长离开。 “对了,就是不知,到时能否听到雅君的琴音?”陆验在临走前,好像想起了什么,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好,到时我为君奏一曲。”雅君并没有推辞,在来时就做好了心里准备。 “好极,到时就听雅君的曲音了。”陆验得到雅君肯定的回复,心情大好,挥挥手,自顾走了,深怕雅君反悔的样子。 陈凡看看雅君,大家笑笑,坐下来下棋,不过这局,陈凡成了看客。 看别人下棋,通常是一件乐事,但如果下棋的人,技术水平不如你,那就难说了。最起码,现在的陈凡,都有一种忍不住要说话的冲动,两人走棋,有的时候,在陈凡看来,是互相让子,明明可以直接进攻吃掉的,却选择了放弃,战斗一直呈现胶着状态。“两人是互相谦让,还是棋力相当?”陈凡心中泛起疑惑。 最后,双方数子,还是梁秀棋高一着,小胜三目。但陈凡心中并不能确认是梁秀赢了,因为梁秀是先手走棋,这要是放现代,是要贴目的,反而要判梁秀输,但由于现代没有座子制,怎么一个算法陈凡也说不清楚,反正在这个时代,是梁秀赢了。 两人下完棋,数完子,雅君提议道:“法生,我们去取琴吧,我的琴还在车上。” “好,我们去找那个韩管家,他应该知道我们的马车停在哪。”陈凡答应道。 “我陪你们一起。”梁秀在旁接话道。 这对陈凡他们来说,自然再好不过。说来也巧,三人刚出了大厅,就见到了韩管家正在指挥人过来点灯,陈凡估计现在已经酉时(晚上六点多),好在夏天,天黑得迟,晚霞给大地披上了一层晚妆。 ------------ 第三十章 语出 夏日的晚风送来阵阵凉爽,三人头脑为之一清,刚下了半天棋的疲劳,一扫而空。 “韩管家,你来下。”梁秀也看到了韩管家,看来对此人比较熟悉,当即喊道。 韩管家见是梁秀呼喊,立马跑了过来,“郎君有何吩咐?” “我这两位朋友,有东西落在他们的马车上了,你还知道他们马车停哪了?”梁秀问道。 韩管家对陈凡和雅君的印象还是深刻的,当即说道,“知道,就在边园,要不我带几位过去。” “也好。”梁秀应允道。 四人向边园走去。 “韩管家,亭阁的二楼是用来做什么的?”陈凡边走边问道。 “哦,也是用来赏风景的,郎君要是有空,可以上楼一观。” “多谢。我在想,我们取琴回来后,晚上雅君准备给大家弹奏一曲,不知琴放在楼上可否?”陈凡问道,同时也看了看旁边的梁秀和雅君。陈凡的话有两层含义,一层是取了琴后,就放楼上保管;另一层就是,晚上就在楼上弹琴,不知可否?在陈凡想来,如果是在楼上弹,不会有太多的人围观,但是雅君弹奏,雅君自己没提,陈凡也不好说得太明显,万一雅君就喜欢人多呢?这只是提醒他多一个选择。 “这没问题,琴放在楼上丢不掉。”韩管家看来只理解了第一层含义,当下答道。 几人边说边走,不一会,就到了边园。边园里有不少人,放了两张大的圆桌,已经准备开始吃饭, 众人刚进边园,侯风就迎了上来,“郎君怎么来了?可是来拿雅君的琴?”侯风对陈凡问道。雅君的琴在车上,侯风也是知道的。 “是,雅君准备晚上弹奏一曲。”陈凡点点头,说道。 “好,已经备好。”只见侯风向远处招了招手,一个小校拿着琴走了过来,看来早有准备。侯风接过琴说道:“我来给几位送过去,看放哪比较好?” “也好,劳烦韩管家带侯风去亭阁二楼吧,琴就放那,我们几个逛逛。”陈凡答道。人和琴分开回去,这样倒是省事,也少了让有心人看到他们带着琴,在饭桌上拿他们的琴来问这问那,说事的可能性。 “那各位郎君,我们先走一步。”韩管家说道。众人点点头,侯风跟着韩管家先走了。 陈凡说是逛逛,其实几个人都有默契,就是放慢脚步,由梁秀带着,绕路往亭阁走去。 “对了,法生,你这次来姑苏干什么?” 梁秀率先打破了沉默。 “主要是想到真武观学道,先来拜会下道观。” “道观可没有棋院,我听说真武观的剑术和棋技都一般,你不如选个好点的学校,陆院长在的松香学院,若单论棋道,则很不错,挺适合你。” “多谢,主要是我身体不好,需要固本培元、强体健魄,据说真武观有修炼魂魄的功法,故父亲请了真武观的道长收我做弟子。” “哦,那难怪你要去真武观了,据说真武观的道经还是很不错的,尤其在修真上,只不过在与人争斗上有所欠缺,主要是现在剑法道术难练,以前据说还是可以的。” “多谢梁兄,不知梁兄在哪就学?” “就在你们扈渎县的天水学院,和马波是同学。” “你怎么去扈渎了,那离你家不是挺远的么?” “还好,平时住校,天水学院的环境还是不错,而且院长王博明的学问比较高,在那学经科、礼科还是不错的,棋科就稍微差一点。” “天水学院地点在哪?我在城里没见到过。” “哦,它在青浦镇上,离扈渎东城门大概五里远,挨着申江,有时间的时候,你可以去看看。” “好,上次在茶舍与我一起的那两个同窗,就去你们学院,说不定以后你还能遇到。就是没多少天要开学了,你去了扈渎,我说不定来了姑苏,咱们俩要见面就挺难的了。” “也是,你这次打算在姑苏呆多长时间?有空来我家做客。”梁秀也有点感慨,要约道。 “具体多长时间还没定,主要看能否在道观学习?若是有空,去找你,你住哪?” “狮园路梁府,我大伯就是现任的姑苏郡守。” “哦,你们住一块?“ “是的,我们家就是姑苏人,祖父、祖母还健在,所以一大家子在一块。” “好,有空一定去拜访你。” 两人边说边走,雅君在旁听着,一会就到了亭阁。这时的亭阁,已经上好了灯,把阁楼照得灯火通明。案几已经重新排列,迎着门的那面放了一排案几,有五张,左右两边各放了两排,每排也是五张案几,围成了个凹字形,人明显比下午讨论《十九路论》的时候少了一些,应该是有些人先回了。 陆验作为此间主人,坐在了迎门案几的正中央,看到陈凡他们几人,招招手,示意他们过去,几人走上前。 “梁秀,你带法生和雅君去楼上就坐。”陆验指指楼上。 “院长不和我们一起么?”梁秀问道。 “我和几位夫子就在大厅,人多热闹,你们先吃,呆会我上去,上面徐珍、徐晨也在,还有林俊、子峰、中凯,你们几个上去,这大厅人满了,也坐不下。”陆验说道。 几人见陆验这样说,也不好推辞,当即说道:“好,那我们就上去了。”说完向陆验及几位夫子行了个礼,走到楼梯口,顺着楼梯上了二楼。 到了二楼,只见主位上放了一张案几,是空着的,估计是陆验呆会上来坐的,在其左手的上首位置,坐着徐珍,还是一身黑衣,陈凡在昨天已经见过,在他下首三张位置,是空着的,只不知怎么没有人和徐珍坐一边,不过徐珍坐了左上首,这个客位最尊贵的位置,想来其身份不仅仅是陆验的学生这么简单。徐珍见了三位上来,并没有起身招呼,只略微点了个头,就把头转了过去,眼观心,心观鼻,一脸严肃的表情。 右边四张到是都坐了人,最上首的这个人,陈凡不认识,是位锦衣少年,年纪不大,与徐珍彷佛,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神情却与徐珍大不相同,给人悠闲如云,潇洒如风的感觉,浑身上下只有温润如玉,绝没有凌厉如海的气息。见着陈凡几人进来,虽未起身,却也微笑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想来陆验口中的林俊,就是此人。因为除了他,其余几人陈凡都见过,只不知道这人是什么身份,居然坐在了徐晨,这位三品大员少府卿徐驎子侄的上首,想来身份必然是不简单的。后面依次坐了陆子峰和石中凯,见着陈凡几人进来,都微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只是估计,坐在前面的几位没有发话,不好意思出声而已。 梁秀到是大方,上来之后,与众人点头招呼后,走到屋子中央,向众人行了个礼,说道:“我和法生、雅君见过徐郎、林郎和各位郎君。”陈凡和雅君一直跟在梁秀后,随之也行了礼。 徐珍依然点点头,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终于,林俊说话了,“你们坐吧,那正好有三张位置,想必院长已经安排好了人次,正是留给你们的。” 梁秀、陈凡、雅君依次坐定。 “这两位,谁是陈法生?”林俊开口对梁秀问道。 “这位就是。”梁秀指了指陈凡。 陈凡见林俊望来,坐直身体,又行了个礼。 林俊见状,笑笑说道:“我和徐珍今天有事,来迟了。不过一来,我就听说了你,今天十九路论说的不错,而且院长给你评定,说你棋力快达到四品了,这比我们都高,那上首位置,本来我是留给你的,我这人,最钦佩有才华的人,你若有空,可以到我家中走动走动。不认识的话,可以让梁秀带你,梁秀熟。” 冷酷的人,不代表腹黑;温润的人,不代表可欺。这位林俊,何止不可欺,简直是语出如刀,如剑,陈凡感到阵阵寒风吹来,这明摆着告诉他,他和徐珍不对付,梁秀是他的人,要他选择站队。说话直接,不给人留有转圜的余地,与他身上那股给人悠闲、潇洒的感觉,完全不匹配。 陈凡淡淡一笑,说道:“那我要多谢林郎君了。不过,我可不敢坐上首,林郎君不坐,徐郎君不是坐着么?要说才,世人都说文武全才,文能安邦,武能兴国。而学文,家父就常说,当学经科,可经科最难,经义、论、策、诗要无一不精,我天资愚笨,是学不来的。学武就更不行了,从小我身体资质不是很好,现在想学,估计也错过了最佳时机。所以凭才学,坐上首,我可是不敢当的。此次,《十九路论》的推广,还要感谢梁郎君和诸位,要说坐上首,那我和诸位中的梁秀最熟,我自然是要推荐他的,或者听他的建议。” 陈凡这话的意思也很直白,你说上首位置给我留着,可徐珍坐了,怎不见你把他敢走?凭才学,那可不能只比棋道,可以论一论经学和武技,看看你们当中谁最强,强者才能服人,你若让我信服,是需要拿出实力的。我才疏学浅,是不比的,但我推荐梁秀,你说梁秀是你的人,那我听梁秀的,也算你一边的。如果梁秀要做老大,那可对不起,我还是听梁秀的。 “法生的提议甚好,如果有谁经学和武艺胜过我,那这上首的位置,我自然让给他,不知你们当中谁有兴趣?”没想到刚才一直缄默的徐珍突然开口,单刀直入,以藐视众生的态度直接碾压过来。 陈凡听了,感觉脑门直冒冷汗,这说话怎么一个比一个直接,这徐珍就要直接开干,陈凡决定,不吱声,拿眼睛盯着林俊,那眼神就是说,你要当老大,现在徐珍打上门来了,你准备怎么接招? ------------ 第三十一章 我饿了 陈凡感觉不自在,梁秀也是,不过他已经习惯了,也来了个装聋作哑,看徐珍发话,与陈凡一样,拿眼睛看向林俊,不吱声。其他人也一样,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自己就是不出头,房间内一下安静了起来。 别人可以不说话,但林俊不行,事情是他挑起来的,万没有此时退缩的道理,“既然徐郎认为法生的提议好,那自然应该按照法生的意见办。刚法生说了,他推荐梁秀,或者听梁秀的建议,可见法生认为不能只单凭才就坐上首,要知,有才无德,小人也,可见法生的意见,自然是要推荐出坐上首位置的人,不知法生是否是这个意思?” 陈凡万万没想到,这个林俊居然把皮球又踢到了他脚下,但不能不说林俊讲的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要说光凭才学坐上首,那陈凡也是不赞成的。一个人光凭才学就能坐上首,那岂不是说,当皇帝必须是文武最强的人,可历史上,当皇帝的,有几个是文成武就的,往往靠的是人和。 可陈凡也不准备立马就支持林俊,理由很简单,这个家伙太爱搞事了,这和他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匹配,怎么就不能让人安安心心吃顿饭?当然也不准备得罪他。 当下陈凡说道:“今日有幸能与诸君相遇,十分高兴,可若是要推荐谁坐上首,那就不胜惶恐了,刚说了若我推荐,肯定推荐梁兄,不是大家不好,而是只因与大家初次相遇,还不甚了解,请见谅。” 陈凡既不说支持,也不说反对,只说不甚惶恐,有些话不好名明说,就看徐珍会不会接话。 “法生既然说了,若是推荐,则不胜惶恐,想来初次相见,林郎也不愿意让新来的人不胜惶恐吧?若是不敢比,就直说,不要巧词推卸。” 徐珍终于直接接过陈凡的话,向林俊说道。 “不胜惶恐,那是法生谦虚的说法,法生不是已经推荐梁秀了么?” 林俊反问道。在林俊看来,法生作为一个新人,脸皮薄,这样表态还是可以的,毕竟没有发对,还明确说了,推荐梁秀,这是已经按照他的意思办了,可这徐珍却在别人谦虚的说词上做文章,简直可恶。 “那你的意思,就是不敢比了?”徐珍根本不直接回林俊的问题,而是抓住林俊没有回答比不比的问题,继续追问。 面对徐珍咄咄逼人的气势,林俊终于有点上火,本来借机讽刺下徐珍,不知廉耻的坐在了上首座,没想到却引出了比试一说,自己此时答应比,别人看来,是中了这厮激将法,声势上就输了;要是不比,别人又会认为自己不如他,气势上就输了,而恰恰这时,有几个小厮端菜进来,晚宴终于开始了。 见到了小厮,林俊终于有了灵感,面对正盯着他的徐珍,不急不缓的说道:“既然徐郎这样理解法生的意思,想来徐郎这是技痒,想要找人比试一下。我有一手下,武功还不错,就在亭楼外,不若就让他陪徐郎走两招,要是徐郎赢了,这上座就归你,要是你输了,莫若你的座位就让我的手下坐了,如何?” 刹时间,陈凡觉得室内的温度一下低了几度,林俊这话侮辱性极强,这是把徐珍的身份降为了与林俊的手下等同,要是一般人也就罢了,可这徐珍一看,明显就不是一般人呀,估计这徐珍肯定不会忍呀! 果然,陈凡看去,就见这徐珍浑身正散发出凌厉的气势,一字一顿的说道:“你喊人上来试试!” 气氛一下子就僵住了,这林俊要是敢喊,看这架势,徐珍就会直接向这林俊出手,那版本很可能就是林俊要让手下和徐珍打,徐珍不答应,直接和林俊开干,要是两人一动手,再有人出手,那就成了林俊打不过徐珍,喊人上来帮忙,这林俊要是喊人上来,打赢了还好说,要是输了,那面子、礼子全没了;要是林俊不敢喊,版本就是林俊被徐珍威胁,怂了,那面子肯定丢了。 陈凡也没想到,这徐珍根本不回答林俊的话,而是直接让林俊试试看,简直是横的要命,要论言语,或许徐珍说不过林俊,但徐珍的自信、霸气,却是林俊耍不来的。 要真动起手来,别人不清楚,但林俊是知道的,这徐珍的武功,实在厉害,自己的手下,确实可以和其过两招,但和自己联手,要说稳赢,那也不见得,关键是,在手下上来前,自己还要挡住徐珍的攻势,那也有点困难,还有,谁把自己的手下喊上来,难道自己大叫来人,那不管输赢,面子是丢了。林俊感觉又有点难! 让陈凡感到奇怪的是,气氛已经这么紧张,但旁边的人,一点都没有劝架的意思,就这么静静的坐着,静静的看着,完全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看来这个林俊的为人也不咋样,要不旁边的人怎么不上去帮忙,完全让林俊一个人抵挡。连旁边的梁秀,也没有一点要插手的意思。 上菜的小厮们也感觉到了气氛的紧张,赶紧放下菜,匆匆下楼而去。看着下楼去的小厮们,林俊灵感再现,只见他轻轻的摇了下头,说道:“即使你要比,我也不会同意在这亭阁的二楼比的,你们跺跺脚,这楼板估计都要塌了,那成何体统?要比,下楼去比。” 陈凡明显感到徐珍气势一滞,林俊这话说的极有水平,要是在楼上动手,那明显缺乏了礼数,影响楼下的人就餐不谈,破坏了主人家的楼板,那就是不尊重主人。林俊要是没说这话,徐珍可以当作不知,或者没考虑到,别人最多评价说,做事有点冲动,可现在林俊说了,再要动手,那就是不知礼。这在注重礼仪的年代,要是被人冠上了不知礼的名头,那就是德行有缺,再想出头,可就千难万难了。 好在这徐珍虽然气势凌厉,但也不是没有头脑的人,说道:“怕了直说,我可以放你一马。” “我这是知礼,你懂不?” 林俊反击。 这等于是又回到了冲突的起点,陈凡估计两人是打不起来了,不用想也知道,他们俩谁也不会先下楼的,一个不敢,一个不傻。只见梁秀他们几个,互相看看,大家微微一笑,那意思,就是果然没打起来,看来这两人争吵过许多次,但都没有动成手。 此时,众人听到了动筷子声,寻声大家望去,只见雅君拿起了桌上的筷子,正在动手夹菜,见众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他身上,夹着菜的筷子凝在了半空中,略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冲着众人点点头说道:“我饿了。” 就这三个字,“我饿了”,刹时将刚才的紧张气氛一扫而空,雅君的聪明处在于没有说“我先吃了”,而是从人的本能出发,说的“我饿了”,那意思完全不一样。“我先吃了”,意味着我不等你们,我先吃,你们后吃,这有对人不尊重的成分,谁听了,也不会高兴。可“我饿了”,就完全不一样,人饿了就要吃饭,你们不饿,自然不用吃,我饿了,我吃,这里没有尊重不尊重的意思,而是人重返本能,按本性而行,反映出的是率直、天真,别人想发火,也没地方发,你总不能管别人的肚子不饿吧! 徐珍听了这话,刚凌厉的表情,都变得有些柔和,也不理林俊,自顾的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估计吃的时候还有些得意,因为陈凡看见徐珍的眉角还带了丝笑意,也许是带着,我也先吃了,还是坐上首的位置吃的,你能拿我怎么样的心情,抢先开始吃起来,这也许是用行动对林俊的反击和挑衅。 林俊见徐珍没答话,索性装作没看见徐珍的动作,看着雅君说道:“雅君果然是个妙人!我也饿了,估计大家也饿了,我们吃吧。”说着也动手去拿筷子吃饭。 大家其实都感到肚子有点饿了,只不过,刚才徐珍和林俊两人剑拔弩张,谁也没好意思打搅,生怕惹火烧身,现在见这两位开动,众人的心情随之一松,也跟着动起手来。第一个拿起筷子的雅君,反而不是第一个吃到嘴的人,人生就是这么奇妙。 饭间,大家谁也没有开口,真正的做到了食不语,寝不言 。 就在大家吃了一盏茶功夫的时候,陆验走上了楼来,身后还跟了两个小厮,一个抱着个大坛子,一个拿着叠碗,还有个长斗勺子,不用问,坛子里肯定是酒。 果然,就听陆验说道,“诸位郎君,空肚喝酒伤身,我看大家也吃了一会,垫了点肚子,就饮点酒,助助兴。阿升,来给大家都满上。” “好嘞,郎主。”后面的小厮说道。接着打开酒坛,别说,一阵酒香扑鼻,看来这酒还挺名贵。 陆验这时已经在空着的主位案几前坐下,见小厮给每个人都端上了满满的一碗酒,说道:“来,大家干了!今天在这,一醉方休,不醉不归。” 陈凡真不想干,在陈凡看来,喝酒在品,慢慢喝,小酌怡情,可陆院长亲自来敬酒,其他人都端起酒杯,自己不干不好,好在这具身体,喝个两三碗应该是没问题的,当即也干了。 一股浓烈醇厚的酒香直入五脏六腑,同时还有火辣辣的感觉伴随着,咽喉处有点辣,这个酒比起在老阁楼酒家喝的烈多了,陈凡有点不习惯。 “怎么样,这酒还行吧?”陆验见众人喝了,问道。 “好酒,酒香浓烈,入口甘甜,饮之醇厚,看来这是院长多年的珍藏。” 令陈凡没想到的,最先回陆验话的,不是看上去温润的林俊,而是看上去少言寡语的徐珍。 “不错,还是徐珍识货,这酒是用雪水酿造,在地下埋了五年,前段时间刚取出,今天让大家尝尝,你们不把这一坛喝完不许走。”陆验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 第三十二章 饮酒 陈凡一听,有点晕,因为儿时特别喜欢李白的诗,其中有一首是《将进酒》,留下印象深刻的是“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也许少年不知愁滋味,从那时起,总觉得饮酒是与销愁有关的,所以不怎么喜欢饮酒,因为人生能有几多愁?但也不是不饮,逢年过节喝一喝,小酌怡情,大酌伤身,每次饮的量不是很大。 陈凡在听了陆验的话,发晕的时候,林俊接话了:“那是自然,有徐珍在呢,这一坛酒只怕不够喝,不怕喝不完。”众人听了都笑了,看来徐珍的酒量不错,还有点酒瘾。 另外看来,就是林俊是不会浪费任何打击徐珍的机会,也不知他们俩的仇是怎么结的? “你们俩呀!”看来陆验是知道林俊和徐珍的关系,当下感慨一声,继续说道:“你们先喝,时间还早,我呆会来。”说完,陆验向楼下走去。走到楼梯口,陆验停了下来,对小厮说道:“阿升、阿起,你们留下,给郎君们倒酒。”说完,留下了两个小厮,才下了楼。 陈凡如释重负,要是陆验在这,不停的劝酒,他可吃不消。不过,让陈凡没有想到的是,陆验虽然走了,但劝酒的人可没走,只是换了一个。 只听林俊说道:“那个阿升,来,给大家都把酒满上。”阿升倒是响应的快,一会,大家的碗里又倒满了酒。 “还好只有一坛,八个人呢,不怕。”陈凡看着碗中的酒,心里自我安慰。喜欢喝酒的人,不知道不喜欢饮酒的人,被逼饮酒的痛苦! “刚陆院长说了,今天不把这坛酒饮完,不许走,来,大家干了。”林俊说完,率先一饮而尽。陈凡不好意思不饮,但也不想饮完,喝了大半碗,放了下来,看向众人,发现除了徐珍外,其他人都干了,包括雅君,没想到雅君的酒量也不错,想想也是,在昨天老阁楼喝酒的时候,雅君也没推辞,跟着众人一起喝的。 在林俊喊喝酒的时候,徐珍正在吃菜,所以根本没搭理林俊的吆喝,陈凡当即决定,出去透个气,在林俊要针对徐珍开火前说道:“诸位郎君,我先出去方便下,失礼了。”当即起身,拱拱手,准备向楼下走去。 “且慢,法生,我们这有个规矩,要想中途离席,须赋诗一首。”林俊说道。看到陈凡明显楞了一下,说道,“不信你可以问梁秀。” “是的,还需要与酒有关。”梁秀补充道。 这真有点晕,还要赋诗,早知道就不起身了。陈凡有点后悔,当下问道:“赋不出来怎么办?”陈凡有点不想赋,不是不会,只是不想出这个风头。 “法生刚来,不知道这个规矩,赋不出就饮酒一碗吧。”梁秀向众人征求意见道。 “也可,赋不出就饮酒一碗。”林俊赞成道。 本来就不想饮酒才出去的,碗中酒还没有饮完,还是赋诗吧,这个诗也不求多好,应景就行。当下说道:“见到诸位郎君,心中欢喜,陡然想到一首《饮酒》诗,诸位听听,看看可否?” “哦,那法生吟来。” 林俊来了兴趣,说道。 “亭间一壶酒, 随风潜入喉。醒时对人笑,件件喜心头。” 陈凡本来想到的是李白的《月下独酌》,“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但这明显与现在所处的情景不符,尤其是“独酌无相亲”,说的是一人在饮酒,无亲朋好友在身边,孤孤单单,肯定不好拿来用的。好在陈凡有“承影”帮助,对诗的理解和创作水平大幅提高,当即就把花间改成了亭间,杜普的“随风潜入夜”,改成了“入喉”,后面两句也是模糊中记得在哪看过或听过的诗歌,当然肯定是在南北朝以后的,就拿来用了。陈凡自觉这么一改还不错,反正也不是要写什么千古名作,能应个景就行。 “亭间一壶酒, 随风潜入喉。醒时对人笑,件件喜心头。”林俊将这诗重复了一遍,顿了顿说道:“好诗,没想到法生做诗的水平如此之高,这可不比我们这些学经科的人差。”说完还看了某人一眼,接着道:“法生,你现在去吧,早点回。” 陈凡当即向众人行了一礼,向雅君单独给了个安慰的眼神,表示呆会就回,下楼而去。看见陆院长一行人正在饮酒,也不上去打招呼,直接出了亭阁。 出了亭阁,找了个小厮,问了茅厕方位,施施然而去,做戏就要做全套,反正去哪都是逛,离了亭阁就好,好在已经基本吃饱,再吃不吃也无所谓了,所以不急,一边走一边逛,茅厕离亭阁不远,一会就到了,陈凡并没有进去,而是见离这不远的地方有个五尺见方的小亭子,亭子有四根柱子撑着,边缘建着可以坐人的一尺宽的栏杆,直接过去,坐在栏杆上休息。 梅园中景色别致,树木葱葱,花红柳绿,阵阵晚风习来,陈凡到了这个时代,一直被融入这个社会的压力所扰,每天不敢放松,夜以继日的学习,难得书本不在身边,夜晚享受这良辰美景,心情一下放松不少,倍感舒适,再仔细体会身体里的感觉,只觉阵阵清凉在身体内流淌,呼息之间,仿若与天地产生共鸣,人有些困顿,就要睡去,又有些清醒,索性就依靠在亭中柱上,恍恍惚惚,欲睡未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听得有人呼唤,“郎君,陈郎君。”陈凡猛然清醒过来,见是那个给他们倒酒,叫阿升得小厮喊他,只听他说道:“郎君醒了,我家郎主叫我来找你。” 陈凡抱歉一笑,说道:“刚才有些醉酒,没想到在亭中居然睡着了,走吧。”说完,示意阿升带路,两人回到了亭阁二楼。 此时,陆验正坐在其间,让陈凡没想到的是,每个人的碗里居然都有酒,雅君、陆子峰已经满脸通红,石中凯索性趴在了桌上,倒是徐珍、林俊还好,精神依然抖擞,梁秀眼中也已经有了醉意,陆验见陈凡回来,立即说道:“法生,你去了那么长时间,当罚酒三碗,来,先喝三碗。” 让陈凡头大的是,房中不知何时,又多了个酒坛,就不知里面还剩多少?当下说道:“院长,刚才我在园中醉倒了,主要是酒量浅薄,别说三碗了,就是一碗下去,也得倒下。这酒请允许我慢慢喝,我还想听雅君的曲呢。”为了转移注意力,陈凡果断决定把雅君推出去转移注意力,估计陆验心中也记挂着这件事,雅君弹完琴,大家才好散呀! 果然,陆验听了陈凡的话,说道:“对,难得今天雅君也在,不知雅君能否为大家奏上一曲?” 雅君并未推辞,说道:“当然,今日有幸能与大家相识,那我就献丑了。” 琴本来就在二楼的柜中放着,想来韩管家之前交代过,当即这个叫阿升的小厮,把琴取了出来,却发现只能放地上,现在每人身前的案几上还有着酒、菜,旁边也没放置空的案桌或者琴架,陈凡立时说道:“放我这,”转头对旁边的另一个叫阿起的小厮说道:“把我的碗碟收了吧。”那不是就可以不喝酒了,陈凡心中暗暗得意。 那个叫阿起的小厮闻言,向陈凡走来。 “慢着,你去取个案几或琴架过来。”陆验在旁,对小厮吩咐道,“实在抱歉,下人们不会办事,让大家见笑了,我自罚一碗。”说完,陆验端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那个小厮见状,立即朝楼下跑去。旁边的阿升把琴放回柜中,给陆验倒上酒。 陈凡心中有点可惜,看来面前的酒消灭不掉呀。 果然,就听陆验说道:“法生,刚林俊说了你做的诗,很是不错,我最喜欢那句‘随风潜入喉’,喝酒就要痛快,风吹来,酒入喉,好不痛快,为此当浮一大白,来,大家干了。 “院长,实在抱歉,我有些不胜酒力,可否稍后再饮?”陈凡还没开口,倒是旁边的雅君先开口了。看了满脸通红的雅君,许是担心雅君醉倒,陆验当即说道,“当然,雅君你呆会还要弹琴,还是稍作休息吧。” “多谢。”雅君如释重负,用手支着额头,撑在了案桌上休息起来。 “院长,以前在家中,父亲不许我饮酒,说要等束发之后才准饮,故我才刚开始饮酒,酒量较浅,刚已醉了一回,还请院长允我慢慢饮。”陈凡立马决定用年龄做文章,能争取少喝就先争取下。 “可以,法生才刚束发,已做出如此好的诗来,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来,其他人都干了。”陆验倒是没勉强陈凡,但怕其他人也找藉口少喝,同意了陈凡之后,立马把碗中酒给干了。 其他人见状,也跟着干了碗中酒,陈凡也把酒端起来,喝了一口。 旁边的小厮阿升立马上前给大家添酒。 陈凡心中略微一松,可以慢慢喝,挺好的。只是不知道的是,马上就有人给他添了个大 麻烦。 ------------ 第三十三章 劝酒与戒酒 喝完酒后的陆验,脸色终于也有些泛红,有人说,讲话能散酒气,所以酒喝到一定量的时候,话多,陆验就是这种情况。 “法生,诗作得好固然重要,但酒量大更重要,你以后要多在这方面锻炼锻炼。”陆验对陈凡说道。 “是,学生当谨记院长的教诲。”陈凡立即恭敬地行礼致谢,表示受教了。 “嗯。”陆验点点头,对陈凡的态度还是挺满意的。 “不若让法生再作一首诗,这诗既要劝酒,又要戒酒,要是法生作得能让大家满意,这后面的酒,法生就可以不饮,要是作不出,那今天正好是难得的锻炼机会,法生就不如多饮几碗,以锻炼酒量。” “好,这可有难度,不如大家也都想一想,作不出来的,当罚酒三碗。”陆验欣然同意,不过把这做诗的范围一下扩大到了全体人员身上。 没想到他这话刚说完,就听见碗碟碰撞的声音,原来陆子峰醉倒,趴在了桌上,又倒了一个。 “法生,你要做不出,喝一碗就可。”陆验对陈凡说道,毕竟是新来的客人,还不是很熟悉,关键是年龄还小,对陆验来说,还是要照顾下的。 “多谢院长!”陈凡说道,“我刚好想到了一首《劝酒与戒酒》诗,不知可否,请大家评定下。”就在这短暂的时刻,陈凡是思绪万千,大脑中的千万智慧火花在相互碰撞,终于一首诗篇形成。 众人都吃惊的望向陈凡,没想到陈凡这么快就有了一首诗,要知道刚林俊说的要求极高,这诗既要劝酒,又要戒酒,本身就是相矛盾的事,林俊自己也是开玩笑的一说,有着故意刁难下陈凡的意思,没想到陈凡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说有了,众人都有点吃惊。 “噢,说来听听。”刚陆验听了林俊的建议,就知道林俊有点故意刁难下陈凡的意思,所以让大家都作,没想到陈凡这么快,就作出了,当即来了兴趣。 “是,院长。”陈凡冲院长点点头,说道: “劝君更饮一碗酒,今朝有酒今朝醉。劝君莫饮一碗酒,请以此生待今朝。华灯初上,繁华依旧,今宵最好,来夜怎同? 大家共饮一碗酒,把酒颜欢;大家莫饮一碗酒,把笑颜欢。人生在世,酒能助兴,亦能败兴,人生几何? 饮者自饮,笑者自笑。但得酒中趣,能饮一碗无?” 这个时代,还没有专门喝酒的杯子,酒的度数也比较低,大家一般用的是碗喝,所以陈凡在诗中用的量词是碗,第一句,陈凡是根据唐代诗人王维的“劝君更尽一杯酒”,改了两个字而成,而第二句也是出自唐代诗人罗隐的《自遣》,后面就是陈凡根据通过“承影”帮助的理解,以及自己读过的诗词,编凑出来的。 有句谚语,“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表达通过反复朗读、背诵,能够在不知不觉中吸收作者的智慧,体会作者在诗中表达的内在思想感情,从而至少能达到吟诵水平。陈凡就是这种情况,只不过,他通过“承影”积累了三百首《诗经》的知识,再加上在现代学得的古诗词,自然而然的就将诗句给拼了出来。 这首诗在历史上没有出现过,细想下,到目前为止,陈凡作的诗,都没有一首完全在历史上出现过的,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都是陈凡根据自己所学,改编、拼凑,创造而成。 写文章其实不也就是这么回事么?不是死记硬背,而是需要灵活运用。我们所学的字、词,都是从前人处得来,靠我们自己的运用、拼接、创作,表达出自己的情感,从而成为了鲜活的文章。 也许创造并不难,难的是要善于总结、思考,从而变成自己所掌握的知识,陈凡在这一步上,无疑在“承影”的帮助下,比寻常人节约了不少时间,更是理解的透彻。 众人听陈凡念完,不仅愣住了片刻,刚才陈凡作了一首《饮酒》诗,众人已经有些吃惊,但也仅仅是吃惊而已,毕竟《饮酒》这诗,虽然意境飘逸、洒脱,但诗中缺少了那总“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的霸气,那种“醒时对人笑,件件喜心头”,表达出的是醉后醒来,忘记了忧愁烦恼,无忧无虑的快乐,是有点理想化的诗篇,别人的评价也会是飘逸、洒脱、浪漫,最后理解成少年不知愁滋味,一笑置之。毕竟太理想的事情,在现实中是不存在的,故该诗虽是佳作,但不能说是千古名作。 但这首《劝酒与戒酒》,却不一样了,境界明显又上一层,如果刚才那首《饮酒》,在境界上是出世,那《劝酒与戒酒》就是出世后的入世了,已经可以千古流传了。 陈凡只觉得这首诗做出,冥冥之中,彷佛打破了什么桎梏,大脑更加清晰,思路更加敏捷,连眼睛视力都更加好使,看东西都彷佛都又清晰了许多,刚在亭子中被喊醒,陈凡就有这种感觉,现在这种感觉更加真切。 是劝人饮酒,还是劝人戒酒,在最后,已经全然不重要,因为饮与不饮,全凭人的心性,助兴则饮,败兴则不饮,所以劝不劝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在饮酒前,要自己思考下是否能得到酒中趣,以此决定是否能饮一碗无?这已经不是在劝酒,而是在劝人要懂得思考,懂得自我控制。 这篇诗,从道家角度看,可以说体现了道家无为的真谛,人要学会自我控制,自我约束,而不是依靠强权约束;在儒家看来,体现的是《论语》中的三思而后行,是一首劝人谨慎行事的诗;在佛家眼中,亦可理解为是对佛家戒律的体现,在这个社会的玄门中,目前只有佛家是提倡戒律的,阐述了佛家中的“戒”,是为了保护我们,让我们获得自在解脱的意境。 可以说,这首诗,不在是一首少年诗,它里面包含了人生哲理,而什么诗文,一旦牵涉到哲理,那就会有褒扬、贬斥,可如果一首不会被贬斥的诗呢,那它推崇的是哪家的思想理念呢,这必然会有不同的理解。 比如,现在,陆验听了大赞:“法生,这首真是好诗,好诗,‘但得酒中趣,能饮一碗无?’你们看,做人就当三思而后行,饮不饮,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做事前当三思,这绝对是一首育人的好诗,当为千古名作!” 陈凡听了有些哑然,这首诗怎么成了育人的了?只不过告诉人,饮者自饮,不想饮则不饮,只要快乐、舒心就好。不过,陆验这样说,陈凡自然不会反驳,而是说道:“多谢院长夸赞,这最多只是一首好诗,哪能成什么千古名作,院长过誉了。” “过誉不过誉的,法生你就别管了。今天还请法生,将这两首诗写下来,好让我留在这亭中,这亭以后就叫棋亭,以此纪念我们今日在此讨论《十九路论》,法生写下惊世之作。”陆验当即说道,接着也不管陈凡同意与否,对阿升说道:“你去准备下文房四宝,记住,要准备府中最好的,供法生书写。” “是,郎主。”阿升当即下楼去准备。 陈凡也有些无语,当即对陆验鞠了一躬,说道:“多谢陆院长。” “不,是我多谢法生。”陆验当即摆摆手,郑重的说道:“法生这可是传世之作,他日名扬千古,我这梅园和棋亭也会增光不少。” 陈凡可没意识到,这是什么传世之作,主要是之前看古人写的好诗太多,他没意识到它这首诗,可是截取了古代名人的精华,在这个时代,也绝对算得上是惊艳,当下只以为是陆验的过誉称赞,可一味谦虚也不好,正准备接过话来,转移话题,没想到这时那个叫阿起的小厮和另外一人,抬着一个案几上来了。 陆验也没等陈凡发话,见阿起他们上来,紧接着说道:“瞧,案几来了,今天不仅能见到法生的好诗,还能听到雅君的清音。” 阿升见状,拿出琴来,放置在空案几上,大家谁也没有谈继续做诗的事,而是摆出准备开始欣赏雅君琴音的姿态。 琴音袅袅,歌音曼妙,一曲清歌子夜,唱尽多少相思爱念。清风抚过曼妙的琴弦,明月洒下皎洁的月光,夜仍早,人已醉,孤身的人们,怀念着千丝万缕的缠绵,声若幽谷,琴若摇篮,真真令人不食烟火,体气欲仙。 歌已唱罢,曲已弹完,众人仍逗留在余音之中,还是陆验最先醒来,“雅君的琴音,真是让人留恋呀!”众人皆颔首,唯雅君淡然一笑,微微行礼,谢过众人的夸赞。 “今日听了雅君的琴,见了法生的诗,我也就不献丑了,还有谁准备吟诗或弹琴的?”见无人应答,闲不住寂寞的林俊又问道:“不知道徐郎,自认文武全才的你,可还准备来赋一首诗,或弹奏一曲?把我们给比下去。” ------------ 第三十四章 真武观 徐珍淡淡看了一眼林俊,然后把头扭了开来,对着陈凡和雅君说道:“法生、雅君,你二人挺好,一个长于诗词,一个善于歌赋,让有些人自愧不如,不过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若论武艺,你二人不如我,若论经策,我比你二人年长,先行两步,其实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一个人不能妄自菲薄,顾影自怜,今日结识了你二人,也让我看清了有人表面狂妄,内心脆弱的真实面目,以后你二人若有事,可来找我徐珍,算是谢你们今日之情。”说完,向二人拱了拱手,也不等二人回话,然后对陆验说道:“院长,今日不虚此行,酒足饭饱,我就先告辞了。” “好,时辰也不早了,今日就到此为止吧。”陆验终于没有劝众人再喝,而是宣布宴会结束,林俊见此,也没有继续说什么,估计徐珍的话也不好接,若接了,岂不是成了徐珍口中有的人。众人终于松了口气,纷纷告辞而去。陈凡稍晚,抄写了诗后,也与雅君一起辞别了陆验,与早在亭楼外候着的侯风等人汇合,回到了客栈。让陈凡没有想到的事,他留下的诗,日后在姑苏、建康,乃至整个梁、魏都刮起了一阵风,使得他的名声大胜。 次日上午,真武观东岳殿正殿中,正站着七人。贾法师站在了堂中,与他在一起的还有两人,其中一人约二十五岁,相貌堂堂,站在贾法师右侧手,另一人,站在二人身后,明显是位小道童。站在法师前面的有陈道谭,也就是陈凡的大兄,以及陈凡、黄师、萧庆。 真武观坐落于姑苏西北部的观前街,观里有牌楼、真武殿、灵官殿、文昌殿、道舍、学堂等建筑,这东岳殿,位于道观的东北角,是一处接待人的居所,内有五开间殿堂,除了正殿外,两边各有两个偏殿。严海、小校和小厮们没有随陈凡等人一起进入正殿,而是带着拜师礼在偏殿等候,至于玉影和雅君已经辞行,回了南风馆。 今日陈凡等人来到道观拜访贾法师,被道童引到了此处。此时几人见面,大兄、黄师和萧庆说道:“见过法师。” 陈凡故意落后了句,说道:“见过师父。”陈凡明白,进入了道观,就不再是陈府的那个少年,而是贾法师的弟子,道观的道士,从现在起,就要融入道观的生活。 作为陈凡,目前的言行很重要,要想进入道观学到道经,目前就是进入了考察阶段,一言一行,都能影响到别人对他的评价,半点马虎大意不得。 “道谭、黄师,大家不用客气,随意坐吧。”经过这一路,贾法师与大家也很熟悉了,很随和的向众人摆手示意道,然后向陈凡说道:“法生,来见过你顾叶师兄,这是为师收的第一个弟子。” “见过大师兄。”陈凡行礼说道。 “师弟不用客气,称我师兄就可。” 顾叶回道。 “见过师兄。”陈凡从善如流,去掉了大字,重新见礼。 “师弟客气了。”顾叶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至于为什么去掉大字,日后你自知。”想了想,顾叶又补充了一句。 站在旁边的贾法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了顾叶一眼,但也未作说明,而是说道:“法生、顾叶你们也坐。”然后也座下。 陈凡看了看大兄,并未走去与大兄座一起,而是挨着师兄顾叶坐下,以加强和师兄的感情培养,顺便借此表示与师门的亲近。这虽是小事,但在陈凡看来,在任何场合中,站对立场是重要的,既然到了道观,就要从师门的角度看问题。贾法师见了,冲陈凡点点头,以示赞许。 “法师,铁堂呢?前日他和法师一起离开,不知现在何处?”大兄见铁堂不在,找了个事由,打开话匣说道。 “铁堂正在道观,学些道观的规矩,看日后能否成为道观的道士。”贾法师解释了句,然后接着说道:“法生的事,昨日我已经向观主禀告了,今日观主会召集相关道长见下法生,法生你要有个心理准备。”贾法师对陈凡叮嘱道。 “是,多谢师父。”陈凡站起来行礼说道。 “法生不用客气,你入了道观,今后就以道号自称吧。” “是,师父。” “还有,今天观中道长见你,你要小心应答,若问你有什么想法,你若想留在观中或去道院,都可直接说出,一切就看你的机缘了。”贾法师叮嘱道。 “是,师父,弟子仰慕道观已久,自然是想留在道观的,若有机会能向观主和各位道长表达,也不枉此行。”陈凡恭谨的答道。 虽然贾法师没让陈凡现在就说出想法,但陈凡还是立马说了,明确说出自己意图,好让师父心里有个数,有的时候,师父想不想知道是一回事,你说不说又是另一回事。尤其是在关键问题上,如果观主问贾法师意见的时候,那师父知不知道,怎么回答就完全是两回事,最起码贾法师心里有了数,就会事先想好说词,而不会说,我也刚知,一切请观主定夺之类的话。这就是人情世故,也是陈凡在现代社会工作中悟出的道理,只有你尊重别人,别人才会为你着想。 当下众人又随意聊了几句,有一位小道童走进来禀告:“法师,观主有请。” 贾法师淡淡一笑,说道:“知道了。法生你和我一起去,道谭、黄师,你们和顾叶在寺中逛逛,有什么问题尽管找顾叶。” “好,多谢法师。”大兄应答道。 话分两头,大兄等人跟随顾叶逛真武观暂且不表,陈凡跟着师父贾法师去了道观的议事堂。 议事堂,顾名思义,就是大家商议事情的地方,平时观主召集众人议事皆在此处,也坐落在道观东边角,离东岳殿不远,陈凡跟着贾法师一会就到了。 此刻议事堂居中坐着一位六十岁左右的道士,两道长眉,一双眼睛深邃有神,留一缕胡须,面色白皙,额间虽略有皱纹,但看上去精神饱满,穿一件黄色道袍,手中拿一柄拂尘,衬托的整个人超凡脱俗。道士两边各自端坐着四位道长,皆身穿黄道袍,服饰上倒没什么区别。 贾道士向正中的道士行了个礼,说道:“观主,小徒到了。”说完,回头向陈凡看去。陈凡立刻拜倒,向正中和左右两边各行了跪拜之礼,说道:“在下陈法生,得师父赐名道玄,见过观主和各位道长。”因贾道士没给陈凡介绍两边道士的身份,陈凡不敢随便称真人或长老之类的,以免引起其中没有名号人的不满,索性统一称道长,总不会错的。 “法生,你师父给我看了你写的《东逝水》,确实是好诗,你可还有其它诗作?”居中的观主,开口问道。 “回观主,昨日赴松香学院棋院院长陆验的棋会,席间到是作了两首,一篇名为《饮酒》,另一篇名为《劝酒与戒酒》,其它就没有了。”陈凡恭谨的回道。 “哦,说来听听。” 陈凡当即将那两首诗给念了。 念完之后,屋中陡然一静,观主并未立即出声,而是仔细端详了陈凡一会,方说道:“不错,不错,那首《东逝水》已是难得,没想到这两首亦是难得,尤其是《劝酒与戒酒》,看来倒是与我道家有缘。” “多谢观主。”陈凡立即行礼说道,在这个时代,就是礼多。 居中的观主,微微颔首,说道:“既然你师父已经给你起了道号,你以后就以道号自称吧。” “谢观主。”陈凡心中一喜,说道。这可是个好的信号,说明最起码,得到了观主的部分认可。 “道玄,你师父说你棋下得不错,你现在棋力自觉到几品了?”观主接着问道。 “回观主,我并未参加过棋品测评,只昨日松香棋院的陆院长给我评价为超过五品,接近四品的棋力。”陈凡一五一十的说道,这时候既不要夸大,也不要缩小,引用别人的评价最好。 “以你这个年纪来说,已经很不错了。你入我道观,可有什么想法?” “回观主,今日到了师门,见我真武观殿堂宏伟,神像庄严,牌楼殿宇错落有致,神秀内敛,庄严外显,道玄不胜向往能在此学习,还望观主和各位道长成全。”陈凡一听观主问有什么想法,当即想到师父的嘱托,有什么需求,直接说出,于是把想留在道观学习的目的说了出来。 “哦,你年纪还小,没有经过道院学习,不怕在道观中学习跟不上么?” “怕,自然是怕的,然而就是因为怕,所以也更想在道观中学习。”陈凡顿了顿,继续道:“我在道经上面,基础比较薄弱,目前只熟读了《道德经》,害怕到了道观学习,会跟不上师兄们的进度。然而,人的生命就好像在长江中奔流的水,一去不复回,在有限的生命里,要想绽放出灿烂的火花,唯有只争朝夕,奋发向上。道观里典籍众多,只要肯下功夫,正好可以弥补我基础的薄弱,还可以鞭策我不断学习,还望观主、师父及各位道长成全。”说完,陈凡又郑重行了一礼。 ------------ 第三十五章 入门 许是为陈凡真情所感,观主一时没有吱声,而是想了会说道:“没想到道玄向道之心如此之坚,甚好,你先下去吧。”说完,观主摆摆手,一道童走上前来,将陈凡引出大殿,让其在堂外等候。 天空云层重重,遮住了本该大放光明的太阳,没来由的,陈凡觉得自己心里居然有点紧张,虽然觉得自己在议事厅的表现还不错,可也有着大考的心情,不过陈凡表面却丝毫不显,只静静的呆着,眉头都没皱一丝,更别说不安的走动了。 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贾法师走了出来,对陈凡笑道:“道玄久等了。” “还好,就是刚心里有点忐忑,见了师父,心情就好多了,可是允许我在道观学习了?”陈凡见师父兴高采烈的样子,估摸有戏,当即问道。 “不错,已经议定,允许你与道院出来的学生一起入学,你要多加努力。” 贾法师点头说道:“另外,观主特别允许先传你《北方真武玄经》上卷,虽是上卷,但可以调和呼吸,安神养魄,百病不生,这可是为师好不容易帮你求来的。” “多谢师父,道玄一定谨记师父的厚爱。”陈凡由衷感谢的说道。 “只要你修炼有成,为师就算没白忙活一场。入学后,在过年放假前,会有个测试,是对新人的一个大考,相当重要,有对道经的领悟,也有对修真的测试,是对道观新生的一次全面综合评定,关系到以后在道观能享受到的资源多寡,你要做好准备,若想在修真上有所发展,就要及早修出真元。” “是,师父,我定勤加练习,不辜负师父的期望。”陈凡心中激动,终于可以接触这个世界的功法修炼了,什么天水学院,什么棋院,此时已经统统不重要,唯有修真占据了陈凡心念。 贾法师对陈凡的态度很满意,说道:“对真元的修炼,你也不要太急于求成,毕竟你起步较晚,有些人自小就开始修炼入静,这是修炼真元第一步,这一步最难走,切记要戒骄戒躁。”贾法师倒不担心陈凡的勤奋,只是有些担心陈凡会急于求成,又叮嘱道。 “是,谢师父指点。”陈凡按下激动的心情,恭敬的回道。 “嗯,道玄你心性很好,这点我很放心,先带你去文昌阁办理身份,然后去藏经阁阅读经卷,走吧。”贾法师说道。 “是,师父。”只要有了经卷,有“承影”的帮忙,陈凡相信自己的掌握速度一定是很快的。 两人到了文昌阁,陈凡登记了身份,领了度牒,以及一套道服,道服虽然有点大,但对陈凡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此以后,陈凡就是道士了。 此时,已到了中午十分,贾法师带着陈凡在道观膳堂吃了个午饭,至于大兄他们,自有顾叶招待,陈凡也没管。由于两人都记挂着去藏经阁,只随便吃了点,然后就来到了藏经阁。 《北方真武玄经》虽然是真武观的绝学,但由于有贾法师带着,且想来观主已经交代了守经人,陈凡他们取经手续倒是并不复杂,唯一麻烦的是,这个时代没有照相机、印刷术,真经不许带出藏经阁,守经的道长将陈凡和贾法师带入了一间静室, 真经可以在静室里观看。 “道玄,今日为师就给你讲解下《北方真武玄经》。”贾道人严肃的说道。 “好,多谢师父。” 贾道人点点头说道:“我真武观,供奉的是真武大帝,真武大帝又称玄武大帝、无量祖师、真武荡魔大帝,为北方之神,故其真经称为《北方真武玄经》,是我教的重要道藏之一。其共有三卷,上卷为真元篇,可以修炼到先天之境,中卷为元神篇,内容博大精神,非我辈现在可以揣测,下卷为降魔篇,内涵剑法道术,修炼出真元之后,可以修习。每卷又分三册,目前我们取的就是上卷第一册入静篇。” 顿了顿,估计是想了又想,贾道人又说道:“我道教,供奉的神灵,以三清四御为首,三清为元始天尊、灵宝天尊、道德天尊,其次的四御是玉皇大帝、北极紫微大帝、天皇大帝和后土娘娘,白云观供奉的是三清,故自号道门正宗,但我观供奉的真武大帝是太上老君第八十二次变化之身,以扫尽妖魔为己任,若单论斗法,也是不差的。” 说完这个之后,贾道人明显唏嘘了口气,接着道:“我道家修炼真元,这与修炼内功是不同的,之前我同你说过,修炼内功我道观分为六个层次,而修炼真元,在先天之前,共有三层境界,这也是为什么上卷共有三册的原因。这第一册,记载的是第一层境界,入静,虽是第一层,但这层却是最讲究机缘,有的人几日就能学会,有的人要几个月,甚至几年,当然也有人终身都参悟不透,这层也有三个阶段,分为守一、采气、练气。守一指练功时以一念代万念,人处在恍惚状态,心地光明,飘然自在,这期圆满后,则自然而然感应到身体内外的能量,只是这期最为玄妙,只能靠你自己感悟;采气指对感应到的能量进行采集,采集的一般为五气,分别是金、木、水、火、土之气,如采太阳之气,则对应火之气,真武大帝虽然为水之神,然‘雄不独处,雌不孤居,玄武龟蛇,蟠虬相扶,’是以采气需要阴阳调和,我门以采水、火二气为主,这两气需要讲究平衡,你要切记。”讲到这,贾法师顿了顿,看了下陈凡。 陈凡心中疑惑,为什么只有两气讲究平衡,其它气呢?不过现在也不是问的时候,等看过了真经之后再说,见师父望来,当下说道:“弟子谨记。” 贾法师见陈凡受教,当下又接着说道:“练气指将气体在体内炼化,去芜存菁,修成真元,然后打通各条经脉,包含聚气、行气、周天、胎息的过程。这层靠的是水磨功夫,日积月累的修炼,积聚真元。上卷之所以称为真元篇,其实指的就是这练气聚元的过程,这练气是上卷的核心,进入此阶段后,就不能懈怠,需要日日修炼,方能有所成。《北方真武玄经》虽为修真妙门,但也需要修炼者刻苦修炼,贵在坚持,法生你要谨记。” “是,师父。” “这《北方真武玄经》上卷,介绍的是由凡向仙的蜕变,是修仙的奠基之法,因有三册,每一册又都有三个阶段,故又称‘九锻蜕凡法’,修成后,可以进入先天之境。至于第二册和第三册的修炼之法,为师日后再说,你先看下这上卷的第一册,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随时问为师。” “谢师父。”听完贾法师的介绍,陈凡终于对《北方真武玄经》的修炼有了一个清晰认识,同时也有点好奇,难道师父是修真高手,只是自己没看出来,当下放下杂念,细看起真经。 真经记录在丝帛之上,颜色已经微微发黄,显然有了不少年代,丝帛很长,卷成了厚厚的一叠。陈凡从右往左展开,约有一尺宽,六尺长的样子,估摸五千余字,配有图形,依然没有标点符号。陈凡先将内容大致浏览了一遍,然后细细研读。好在读了《道德经》,有了文言文的功底,对真经上面的意思倒还明白,主要是介绍人体的各种姿势,配合意念,引气入体归入丹田,形成真元。 等读到第三遍时,陈凡已是心如明镜,波澜不生,早已没有了初拿真经时的激动,有的只是念随字走,人随图动,不知不觉间,比照真经所载,修习了起来。只觉意随心动,昨天在梅园耳聪目明的感觉又更加清晰,突然感觉到身边水的气息大盛,源源不断从屋外涌来。 原来,姑苏的夏日,多雨的季节,屋外已是风起云涌,大雨倾盆,沉浸在读书中的陈凡,不知不觉,就把不断涌入的水气,按照真经所载,由掌心劳宫穴和脚底涌泉穴吸入,经手臂和腿纳入到体内下丹田,清爽的感觉流遍全身,陈凡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醒来,原来外面已是风停雨收,夏日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浑身惬意的陈凡,微微抬起头,看到了师父,正瞪大眼睛看着他,见陈凡抬眼望来,愣愣说道:“道玄你入静采气了?” 陈凡一愣,下意识回道:“我入静了么?”只不过看书有点入神,难道就入静采气了?难道修真这么简单?难道我可以半日入静,破守一,入采气? ------------ 第三十六章 入道 贾法师也有点无语,心想:“是我在问你,你怎么反问起我来?”不过,看了看有点愣神的陈凡说道:“刚你在看真经,突然从屋外涌入大量的水气,见你按照真经所载姿势修炼起来,涌入屋内的水气,又向你身体涌去,故有此问。” 陈凡终于缓过神来,细细感受全身,只觉神清气爽,全身舒泰,与往日不同的是,下丹田有气体汇聚其中,这是有了气感,陈凡心中一喜,说道:“师父,我感觉下丹田中有气体汇聚其中,这应是有了气感,难道已经采气成功了?” 贾法师也有点晕,听说过入静快的,但没见过这么快的,这叫贾法师说什么?想了想还是说道:“法生,你之前有没有练过入静?武道称为静心。”贾法师有点拿不准,还是先了解下之前陈凡的状况。 “没有。”陈凡摇摇头说道,“不过我练过外功,阿庆教过我一些打拳的动作,配合呼吸,不知道是否算?” “那个不算,不过对你后面练习下册的剑法道术是有帮助的。我们道门追求的是长生之道,故以修炼真元为主。有了真元,才能脱胎换骨,超凡脱俗,故先练真元,之后再练道术。但并不是说道术不重要,道术是护道之器,在道途中,总会遇到艰难险阻,以及与人争斗,需要凭借道术斩之,你若是一不小心被斩,则一切惘然。你练完上册之后,接着可以练下册,至于中册,我们现在这个世界,灵力过于稀薄,不练也罢。”贾法师自然而然的把修真中一些他认为重要的事项,讲给陈凡听。 “什么是灵力稀薄?”陈凡早就听说过上古时代是有仙的,但近千年以来,却再也没有出现过,估计和贾法师说的灵力稀薄有关。其实灵力稀薄,陈凡倒是能够理解,毕竟看过那么多小说,估计和空气中的质量有关,但为了能引师父继续往下说去,不由顺着贾法师的话问道。 “你刚才修炼的时候,吸收的是水气,这种气体进人体,需要经过练化,才能化作真元。水气里面含有的能转换成真元的气体,我们称之为灵力,灵力的多寡,就决定了我们转换成真元速度的快慢。现在比上古时代,气体里含的灵力少了很多,造成了我们修真速度越来越慢,只有经过长时间的日积月累,真元才能达到一定量,所以现在别说飞升,即使想要达到先天之境,也越来越难了。”贾法师有点唏嘘道。 “师父,那飞升是怎么回事?”其实飞升的字面意思,陈凡也懂,但如何飞升,飞到哪里,就不是陈凡所知的了。 “飞升,就是离开这个世界,去一个灵力充沛的世界,在那里可以修成仙人。要想飞升,需要有力量打破这个世界的壁垒,千年前,有聂空和孙耳做到过,近千年,再也没有听说有人能飞升了。” “师父,聂空和孙耳我好像听阿庆提过,据说他们是练武的,那武道和修真有何区别?”陈凡一直听说练武、修真,那两者区别在哪,却全然不知。 “武道,是要感应体内气血,修炼内力主要是靠炼化体内的气血,凝聚出内力,而气血的来源主要靠食物、灵药;修真,主要是感应外界的气体,炼化气体中的灵力来修出真元,真元与内力不同,比内力更加凝练,品质更高,内力可以依靠功法转化成真元,所以修炼内力对修炼真元也是有帮助的。” “那为什么聂空和孙耳练武都能飞升,但修真却没听说有飞升的了?” “修真不是不能,以前都是修真飞升的,只不过现在没有,这与现在的环境有关,还有就是对修真如何飞升的研究不够。而如今练武能,这可能与练武的最后一层境界无漏有关,武道将境界分成四层,为静心、吐纳、行气、无漏,所谓无漏,是指肉身无暇,内力圆融,可以胎息,这三点其实在修真的先天之境也都能达到,不过区别就是修真的肉身无暇是靠真元反馈得到,而武道的肉身无暇却是靠修炼外功,日积月累打磨而成,另外武道的内力圆融,是可以无时无刻的将内力按照周天进行运转,可真元的圆融,是在打坐的状态中运行,要想行动如常,依然保持真元按照周天运转,现在还没有人做到过,因为武道这样做,可以炼化气血,增加内力,可修真却不能吸纳外界的气体,增加真元,故没有听到有人研究成功如何这样做。” “那他们是如何飞升的?是否向天上飞去?” “据说以前是往天上飞,但现在不是,至少这两人都不是,是进入了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通道。据说,由于灵力减少,仙人离开时,知道这个世界的人,今后不会有力量飞到空中,更别说飞升了,故在这个世界留下了去往仙界的通道,只要打破壁障,就会出现通道,进入通道,就能到达另一个世界。聂空和孙耳进去了,但最终结果如何,谁也不知。” “那师父可还知道如何打破壁障?” “武道说是内力和肉身力量共振,而修真说的是真元与神识共振,向空中击出,隐藏在空间的壁垒一破,就会出现一个旋涡,那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入口,飞身进入旋涡,就可到达一个灵气充沛的世界,至于是不是传说中的仙界,却是不知,这就是我们现在说的‘飞升’。但修真的共振,还没人成功过,至于怎么一个共振法,就更不知了。” “多谢师父。”虽然共振法,贾法师不知,但陈凡最起码知道了什么是飞仙,在这个世界修真的最后一步是怎么回事。 “道玄,你现在已经入静,下面靠的就是水磨功夫,今天先修炼到这,准备下吃晚饭吧。”贾法师看时辰已经不早,陈凡今天可以说收获巨大,该暂停调剂下状态。 陈凡欣然从命,对今天的修炼成果还是挺满意的。两人出了藏经阁,有一小道童在门口候着,原来是顾叶派人来找贾法师,已经有了好一会,见了贾法师,立马跑上前来说道:“法师,顾师兄派我来找你,是萧郎君出了点事,现正在东岳殿。” “在道观能出什么事?不是由顾叶陪着么?”贾法师不由皱眉问道。 “好像是在参观真武殿的时候,得到了真武大帝的传承,惊动了真武殿的徐殿主,现正在等法师过去,商议事情怎么解决。” “得到了真武大帝的传承,这怎么可能?” 贾法师失声道。真武殿至少建立了壹仟多年,这么多年下来,参观膜拜的没有几亿人次,也有几千万人次,这么多人都没发现,到了萧庆这,就给他得了?这是个什么样的运气? 陈凡也有点吃惊,真武大帝的传承不应该是《北方真武玄经》么,怎么萧庆也得了?当下也没吱声,静看贾法师如何处理。 “应该是真的,徐殿主准备收萧郎君为弟子,这是假不了的。”道童回道。 “走,去看看怎么回事。”贾法师说完,与陈凡、道童一起回到了东岳殿。 东岳殿的正殿上此时坐了六人,除了陈凡大师兄顾叶、当事人萧庆外,还有大兄、黄师、两位道长。坐在正中的道长,陈凡在议事堂里见过,想来就是徐殿主。 六人见贾法师到来,都站起了身,正中道长率先开口道:“贾师弟,你终于回来了,你这位客人,今天可是在我殿中获得了大帝的传承,可不能把人放走了,你来了正好,与我一起去见观主。” “徐殿主,请稍等,观主是一定要见的,只不过要把事情先弄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在你真武殿获得的是什么传承,能让殿主你这么激动?”贾法师示意先不要急,情况弄清,才好办事。 “获得的是剑元。”徐殿主肯定的回道。 “剑元!”一向淡定的贾法师不淡定了,“你真武殿怎么会有剑元?” “这个我也不知呀,当时我就在真武大殿中,突然感到空中传来一阵让人顶礼膜拜的波动,立马感应过去,就见金色的光芒从真武大帝神像中涌出,纯正而浓烈,与书中记载一模一样,正是早已在天地间消失很久的剑元,没想到就藏在了真武大帝的神像中,直接进入了萧郎君体内,足以抵得上别人二十年苦修,二十年呀!” 徐殿主感慨道。 萧庆在当时也有点蒙,只觉手搭在神像剑鞘上的时候,一阵清凉传来,可没见到什么金光,冥冥之中感觉到这股气体对他很重要,好在他对武道有所了解,知道需要导气入丹田,下意识地按照吐纳中所说的,将这股气体往下丹田引,好在时间不长,涌来的气体一会就结束了,唯一不舒服的就是到现在,还觉得丹田在隐隐发胀。 陈凡在旁听了,也是羡慕呀,这么快,一下等于是采气了二十年,想想自己,今天才开始采气,道观里面的那些天才,即使进入采气阶段时间稍微长些,但估计最多也就多花个一两个月时间,自己进度虽快,但节约的时间其实是有限的,和萧庆的二十年一比,那实在是太慢了,是的,太慢了,陈凡一下子,觉得自己的修炼速度还是不够快呀! ------------ 第三十七章 真武剑 饶是贾法师道心坚定,听了后,也觉得心脏有点抽搐,今天是被震撼到了,原来觉得陈凡是妖孽,现在看这个萧庆,简直是上天的宠儿,天上掉馅饼的事,都能砸到头上。这剑元乃是天地间灵力的一种,据说是由金气和剑气结合孕育而成,本质纯正无暇,被修剑者吸收后,几乎能全部转换成修剑者所需的真元,故称剑元。 修剑者吸收普通的金气,转化成真元,还需要和剑术结合,打磨锋利,才能杀敌于无形,但如果吸收的是天地间的剑元,则可以一步到位,施展出剑炁,节约大把世界,而且吸收剑元转化成的真元,比普通真元更加锋锐,善攻伐,是修剑者梦寐以求的好东西,只是剑元难求,早就成了传说,没想到也能被萧庆轻易得到。 不过,虽然看向萧庆的眼光是炙热的,但贾法师还是保持了冷静,说道:“萧郎君,你得到了剑元是你的缘分,也是你与真武大帝有缘,想我真武大帝一身攻伐之术皆在真武伏魔剑上,号一剑荡万魔,凭借真武伏魔剑法扫荡妖魔,立下赫赫威名,乃是我真武观的无上秘法,现在你既得到了剑元,当需一套剑法能将剑元炼化,修成无上剑道,今徐殿主欲收你为弟子,不知你意下如何?” 萧庆不由看向了黄师,说道:“我之前由黄师安排了去乾道院学习,不知黄师现在意下如何?”如此大事,还需听下师父的意见。 黄师见萧庆望来,想了想说道:“不知萧庆加入贵观,是打算如何安排?”黄师内心也很纠结,主要是白云观的乾元御剑术天下闻名,但贾法师说的也有道理,现在萧庆急需一门剑法将剑元炼化,乾元御剑术还不知何时才能学到,更关键的是,即使萧庆想走,估计真武观也不会放呀!不管怎样,也算拿了人家观中的东西,哪能轻易让你一走了之? 贾法师看向了徐殿主,这个问题他不好代答,毕竟不是他收徒弟。徐殿主这时有点激动呀,知道机会来了,这是收徒有望,当即说道:“自当为我亲传弟子。”陈凡一听,心想,看来亲传也不怎么值钱呀,这道观的道长动不动都喜欢收亲传弟子。其实陈凡这个想法是错误的,偌大的道观,法师以上才能收亲传弟子,一般也就只收一两个,作为自己传人培养。贾法师也就收了陈凡这么一个亲传弟子,其大师兄顾叶,也只是贾法师弟子。亲传弟子是要能继承衣钵的那种。 估计徐殿主也知道这个条件不够,又接着说道:“《北方真武玄经》乃我观绝学,下册就有真武伏魔剑法,我当请求观主,准予传给萧庆。”徐殿主正身说道。 贾法师在旁听了,有点不自在。贾法师本来是满心欢喜,得了《北方真武玄经》上册的授权,准予传给自家徒弟,可这徐殿主一开口就是真经全本,自家徒弟天资聪颖,若论天资,那绝对是不差的。当即在旁说道:“你们或许不知《北方真武玄经》是什么,这是我真武观的绝学,乃是真武大帝亲自传下的无上典籍,从先天之境到元神大道,包罗万千。今日道玄修炼,半日入静,破守一,入采气,精进之快,可见这真经之玄妙,端是修道的无上宝典。” 贾法师将《北方真武玄经》一通猛夸,夸的核心内容其实是陈凡半日入静了,并且不是普通的入静,是过了入静初期守一,进入了中期采气,那夸赞真经的厉害,其实是附带。 果然,黄师关心的重点是陈凡,“法生半日入静了?” “正是,而且是过了入静的守一,进入了采气阶段。”贾法师强调道。 “如果贵观能大力栽培阿庆,我是没有意见的。”黄师对徐殿主和贾法师说道。“不过,阿庆,这件事情还要看你自己的意思。”在两位道长都松了口气的时候,黄师又转头对萧庆说道。同时,黄师对萧庆使了个眼色。 萧庆心领神会,立马上前,向徐殿主拜倒,说道:“弟子萧庆,拜见师父。” “好好好,”徐殿主高兴坏了,收了这么个徒弟,稍加培养,立马在武道上,就会有杰出的成就,那自己,不再用为真武殿的传承忧心,不再用为每次比武时其他师兄弟看向他那异样的目光而不自在,不再用为每次谈到真武观武道传承有谁来发扬而烦心,当即说道:“徒儿,你既然入了我道观,以后道号元通吧。”剑元通神,这个道号不赖吧,就看你们能否理解了,想到这,徐殿主还得意的看了眼贾法师。 “多谢师父。”萧庆也有了道号,成为道士了。 “起来,元通,你先在这呆会,我和你师叔去见观主。许师弟,你陪几位在这坐坐。”说完,徐殿主留下了另一位道长,拉着贾法师去找观主,众人在此等候。 “阿庆,你是怎么得到剑元的?”见师父和徐殿主走了,陈凡忍不住打开话题。 “我也不知,我只是见真武大帝的佩剑有点眼熟,忍不住用手摸了下,只觉得一股澎湃的力量涌入体内,徐殿主就走上了前来,说我得了他们殿里的剑元,要收我为徒,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这就介绍完了,真够简单的。陈凡有点腹诽,不过事情基本清楚了,就是萧庆摸了真武大帝的佩剑,得到了剑元。“要不我也去摸摸?”陈凡的内心陡然一片火热。“等等,真武大帝的佩剑让他眼熟,莫非和定光剑相似?天书页呀!”陈凡立马决定要去瞧瞧。 “阿庆,咱们去真武殿瞧瞧。”陈凡建议道。 “你是否要去摸真武大帝的雕像?”大兄看向陈凡,似笑非笑的问道。 “是有这个打算。”陈凡毫不避讳的说道。同时内心想,我就不信你没摸过。 “那我劝你别白费力气了,我们都试过了,上下摸了个遍,没戏了,都被阿庆吸收了。”大兄摇头说道。 人和人能一样么?想真武大帝的雕像每天说不定都有人打扫,最后被萧庆得了,那要看机缘,说不定我有呢?试还是要试的。更何况我那是去看剑,剑元是剑元,剑是剑,别捡了芝麻,丢了西瓜。陈凡心里暗自怼着大兄,可嘴上却说道:“那是,大兄摸过了,那肯定是没了,我就是好奇,想长个见识,看看传说中的剑元是存储在哪的,看看总行吧。” “那行,你们看吧,不过要早点回来。”大兄首肯道。 “那我们走吧。”陈凡也不管萧庆的态度,拉起萧庆往外走去。 “我陪你们去,闲着也是闲着。”黄师说道。 “好,谢黄师。”有了黄师的作陪,陈凡也不怕萧庆不去了,松开萧庆的胳膊,怡然自得的等萧庆在前带路,反正黄师也认得。 三人不急不缓的来到了真武殿。 真武殿作为真武观的主殿,供奉真武大帝所在,建造的气势恢宏自不必多说,陈凡怀着一颗激动的心进入了大殿,一进入大殿,陡然一阵异样自陈凡心头泛起,一股似曾熟悉的感觉自心头漫开,有点好似定光剑的气息,陈凡立马判断道,顺着感觉望去,是一把黑白相间的剑,模样和定光剑极为相似,黑色的剑柄,白色的剑鞘,不过比萧庆的那把剑大多了,拿在一个巨大的雕像手中。 不用想,这就是真武大帝的雕像,身高六丈,披发跣足,脚踏龟蛇,身披黑衣,左手撑在剑柄上,剑直直的竖立在龟背上,白色的剑鞘被黑衣衬托的特别显眼,右手执黑旗,遥指天际,目光威严,凝视远方,形象高大威猛。 陈凡到了这,见到了真武雕像,反而不急上前了,而是围绕着大殿参观起来,大殿的墙壁上,画着真武大帝斩妖除魔的丰功伟绩,每幅壁画上,大帝执剑在手,或劈、或砍、或刺,尽显无上威仪,转着、转着,忽然一个念头在陈凡心中泛起,真武大帝拿的剑,不会就是萧庆手中的定光剑吧?此剑原名叫“降龙降雪剑”。降龙,本意除魔,降雪,预示地点在北方,而真武大帝就是北方之神,也是水神,手舞利剑,下起雪来,也是正常。越想,陈凡觉得可能性越大。那萧庆觉得熟悉也就很正常,黑柄白鞘,就是萧庆手中降龙降雪剑的放大版。 可能性越大,陈凡反而此时不敢上前摸了,既然自己还能感觉到这柄剑的气息,很可能里面还存着剑元,他可不想引起他人的关注,目前已经半日入静了,这要是再得到剑元,很可能会成为众矢之的,要是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得到才好。反正是自己的跑不了,不是自己的,上去摸了也没用。至于里面有没天书页,估计可能性不大,如果有,那就更不用急了,得到天书页付出的代价可不是一般人能付得起的,而且自己有了承影,现忙好眼前的事再说,目前最主要的是把真经上册给理解透彻,这才是当务之急。 想到这,逛了真武殿一圈后的陈凡,决定先回去。 ------------ 第三十八章 束脩 三人回到了东岳殿,贾法师和徐殿主正好刚回来。 大兄看见陈凡,笑着说道:“我们家法生也去参拜真武大帝了,不知有没有得到恩赐?” 陈凡看了一眼大兄,说道:“恩赐没有,收获挺多。” “哦,什么收获?”大兄来了兴趣。 “我观供奉的真武大帝除魔卫道,庇佑天下苍生,在墙壁上记录了他的丰功伟绩,但想来也不足以叙述他生平的万分之一,这正是我辈的楷模,我辈当以除魔卫道为己任。无为,不是不作为,而是有所为,有所不为,在大争之世中,我辈当披荆斩棘,奋发向上,以庇佑天下苍生为己任,而不能独善其身。”陈凡口若悬河,试探性的说出了这一番道理。 为什么说试探性,主要是试探贾法师的反映。通过接触,陈凡认为贾法师是个心怀天下,想振兴道教的人,那么贾法师为什么会认识玉影和雅君,这在陈凡心中一直是个谜,想要弄清楚。首先,陈凡认为他们的认识与风月无关,主要通过观察得出贾法师不是那种人,那么在陈凡看来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们是一伙的,要是一伙的,那就不仅仅是想振兴道教那么简单,而是想振兴天下了,所以这番话说出,想看贾法师对这番话的认可态度,以便更好的了解师父。 没想到的是,师父还没开口,大兄也没开口,率先接话的是徐殿主,“道玄的理解太对了,说到了我真武殿的精神上,元通,你以后可要记住了,这是我真武殿的精神,以后殿中遇到什么难事,你作为我的亲传弟子,可不能落后于人。” “是,师父。”萧庆看了有些激动的徐殿主,有点无奈的回道。 贾法师倒没想那么多,见有人称赞自家徒弟自然是高兴的,陈凡的这话,其实也说到贾法师的心里了,当下也有点激动的说道:“道玄说的不错,想当今天下,战乱频发,北魏不时伐我陈国,民不聊生,当初我看道玄能发扬我道门精神,故动了收徒之念,今日听到道玄这番话,更加觉得当初我的决定不错。”贾法师有点得意的自我标榜了下,顺便看了下徐殿主,估计眼中之意是我的徒弟也不差。 大兄见他随口一句玩笑话,居然扯到了真武观的精神上,且还有继续扯下去的趋势,估计旁边的黄师和萧庆有点等的急了,当下在旁接话道:“法生才来道观,看来觉悟提高了,不错,这都是几位道长教育有方。现在阿庆也回来了,不知观主怎么说的?” 黄师见终于有人问到了关键的问题上,感谢的看了眼大兄。 “对,还是先说元通的事。元通,在我和你师叔的努力下,观主已经同意传授《北方真武玄经》上下两卷给你,你已是我道观正式弟子,道号元通。今日时间已经不早,明日你就和我去拜见观主和各位道长。” “多谢师父、师叔。”萧庆向徐殿主和贾法师致谢道。 贾法师脸色有点不好,说了句:“不用客气,这也是你的机缘。”说完,看了下陈凡,后面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其实在观主那,贾法师也给自家徒弟争取了学习下册的机会,只是观主考虑陈凡刚入静,还没修出真元,看下册不利于修行,故给否决了。 贾法师没开口,旁边的徐殿主看出了贾法师的难处,说道:“道玄,你师父也和观主说了你入静的事,你和元通不同,你当下最主要的就是要修出真元,不能分心,当你有了真元后,再修炼下册也不迟。” “是,弟子明白,多少殿主、师父。”不管怎么样,这个师父还是不错的,最起码会为自己争取,能不能争取到是一回事,争不争取又是另一回事。 “没想到今日不仅法生拜入贵观,阿庆也拜入了观中,真是双喜临门,还请四位道长赏光,晚上小聚,我已着人在贵观旁的和雅酒楼备下餐食,时辰不早,不如大家过去吧。”徐殿主的师弟和贾法师的大弟子顾叶也在,必须一起喊着。 “到了我观,哪能让你们请客,今日我收了元通为徒,心里高兴,还是我来吧。”徐殿主有点不好意思,是他硬要收徒的,自然不能让大兄破费,徒则师难,师则徒亦难。 “不要谦让了,今日道谭已经定了,咱们改日吧。”贾法师在旁说道。 “正是,已经和店家说好了,哪能推掉?改日我们叨扰贵观的地方还多,还望殿主不要推辞才好。” “那就麻烦道谭了。”徐殿主也未再推辞。 到了殿门口,前去安排酒家的小校已在殿外等候,同时还有随行的小厮也从偏殿中出来,向这边看着,原来还没有来得及把束脩奉上。在这个时代,有点和中国古代类似,学生拜师时,奉上礼物表示敬意,不过礼物的轻重到没有具体规定,一般准备六样,芹菜、莲子、红豆、红枣、桂圆、干肉,分别代表勤奋好学、教育心苦、红运高照、早早高中、功德圆满、弟子心意,多少由人,不过这次陈凡的父母准备了八样,除了这六样每样满满的一箱外,还准备了六十贯铜钱和一匹布,也算下了血本。 在这个时代,一贯就是壹仟文,六十贯就是六万文,相当于人民币四十八万,也算是一笔巨资了。不过好在拜师礼只送一次,平时逢年过节送些干肉、果蔬就可以了。陈家为了陈凡能顺利得到观中传承,学到能修炼魂魄的真经,强身健体,一举拿出了家中多年积蓄,想陈父一年的俸禄也才三万文,真的可谓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那六十贯说多也不多,有些富人在烟花之地,为博美人一笑,一掷千金多的是,就看你是什么档次的消费水平了,陈凡现在的家,好在还是有些产业的,要靠衙门给的薪水,那根本不够开支。 不过,大兄看到小厮,还是有些为难的,毕竟只准备了一份束脩,但毕竟是自家兄弟重要,当下对贾法师说道:“法师,我出门前,家父让我带上一份束脩献给师父,还望莫要推辞。徐殿主,明日我再准备一份,还请莫要见怪。” “我道门不讲究这些俗礼,今天元通已经行过礼,喊过师父了,明日去见下观中的道长们,办个登记即可,想那些从道院中出来,到我观中的弟子也都是不用备束脩的,元通和他们一样,我这是不收的。”徐殿主这收了徒弟就满意了,其它的,倒也不在乎。不过他这话说的,让贾法师是收好,还是不收好呢? “正是此礼,这话我也说过,我这也不用,在扈渎县就说了不用,你们还带到道观来了,还是拿回去吧。”贾法师表态道,他对陈凡也是非常满意,至于束脩什么的,倒是不在意。本来东西带来了,收下也可,但徐殿主已经发话了,叫他如何能收。 这下轮到大兄有点尴尬了,不过既然带来了,哪有带回去的道理,当下硬着头皮说道:“家父临行前一再交代,礼不可费,叫我一定要奉上,聊表寸心,还望法师莫要推辞。” “师父,师伯,这样吧,家父临别时说,准备的六礼,乃是按照束脩古礼而备,这自孔子时就推崇,一是表尊师重道,二是表寓意成祥,向红豆表红运高照,桂圆表学业有成,功德圆满,想来师父是会收的,哪有把红运、功德这些寓意推辞出去的道理。另外准备了六十贯钱和一匹布,想师父高风亮节,是一定不会收的,但这是给道观的香火钱,与师父无关,表示家父对道教的尊重之心,想来师父必不会阻拦,总没有把香火钱往外推的道理。今日也巧,我和阿庆一起拜入道门,古之六礼,多寡由人,主要是图个吉利,若是师伯和师父不嫌弃,我和阿庆本就是亲戚,犹如一体,这份礼物就是我二人一起送的,送与两位师父,万望两位师父莫要推辞。”说完,也不等两位师父回答,转头对萧庆说道:“阿庆,你可愿与我一起送?” 萧庆一愣,随即说道:“当然是愿意的。” 见萧庆讲了这么一句,就停了下来,看着转着头的陈凡,陈凡当即挑了下眉,向萧庆使了个眼色,然后转过头去看向徐殿主,好在萧庆不笨,立即说道:“还请师父收下。” 本来还在犹豫是否要拒绝的徐殿主,听萧庆这么一说,立刻眉开眼笑,说道:“元通作为我第一位亲传弟子,自和别人不同,别人的不收,元通的还是要收的,吉利还是要讨的。” 这话说的,听的贾法师张大了嘴巴,心里想,这徐殿主怎么这么善变,刚还和道谭说元通和其他弟子一样,都不收,转眼就变成了元通和别人不同,难道道玄不是我第一位亲传弟子?怎么好像变成了自己不近人情?看着兴高采烈的徐殿主,贾法师选择了不吱声。 ------------ 第三十九章 心境 大兄长吁了口气,赞扬的看了下陈凡,要是再准备六十贯铜钱和布匹,一时还真拿不出来,现在变成了香火钱,自不必再准备一份,至于六礼,那虽然也有千文,若是明天来得及,再备一份送给殿主还是可以的,不再准备也行,可以灵活机动,关键是法生的话说得漂亮,两位道长都选择了收下,事情处理的算是圆满。 众人皆大欢喜的选择去吃饭,东西就放在道观,大兄本来想让人送去贾法师住处,贾法师表示不用,让顾叶把门锁了,主要里面有香火钱,明日移送给道观香火处即可,正好这块也是在贾法师职责范围内。 大家今晚心情畅快,徐殿主、贾法师收了佳徒,陈凡、萧庆落实了入学之事,大兄完成了父亲嘱托,少不得晚上要喝酒助兴,而且今天夜晚的夜色特别圆,居然是八月十五中秋节,陈凡没有想到,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节日,居然这样悄无声息的就来临了,好在有大兄在,知道是中秋,自然准备了丰盛的晚宴,大家畅饮一番,席间萧庆还演示了一套拳法,看得徐殿主心花怒放,这回他是捡到宝了,萧庆的武功可是不弱。 酒足饭饱,大家各自归去,陈凡他们还是回到客栈居住,一夜无话,第二日清晨吃完早饭后,自是赶到道观。 萧庆、黄师拜访徐殿主,大兄、陈凡拜见了贾法师后,大兄就先回去了,让侯风、小校在道观大门口候着,万一有事也好招呼。陈凡自己一个人去了藏经阁,贾法师让他今天自修,有不懂的地方再问他,这正中陈凡下怀,一个人呆着看书,对陈凡来说是一种享受,何况他今天还准备了文房四宝,正好有时间抄录。 藏经阁的守经人还是昨日的那个,陈凡出示了度牒,就将他领到了静室,让他继续观看真经。陈凡仍然看的是上册第一卷,今天对他来说,就是抄录,至于第二、三卷以后再说。 上卷第一册,五千余字,配有图形,毛笔的抄录,不像在电脑上打字那么快,一笔一划,半个时辰下来,也就抄写了三百余字,好在陈凡也没心急,就当是对心境和字体的一种磨练,上午抄了一个半时辰,中午在昨天去的膳堂吃了个饭,免费的,出示度牒就可,虽然菜不怎么样,但能填保肚子就行,吃完后,回来继续抄。 学习的时间飞快,转眼又一个多时辰过去,陈凡沉浸在学习之中,突然传来敲门声,把陈凡从学习中唤醒。“莫非师父来了?”陈凡一愣,随即起身开门,门口站着的是徐殿主、萧庆和守经人。 “怎么还锁门了?”徐殿主笑着说道,边说,边走进了屋内,倒也没有责怪的意思。 “哦,只是为静下心来抄写经书,顺便也练练字,加强下记忆。”陈凡随口解释道,同时请守经人和萧庆进入其中。 “嗯,我来看看。”徐殿主顺手拿起一页陈凡放在案几上抄好的经书,“嗯,字写得不错,那日听道玄所作的诗,就知道道玄才华横溢,元通在这方面还需道玄你多帮助。” “元通的才华可不比我差,师伯来了,可是为了这《北方真武玄经》?”至于才华什么的,别人捧你,随便听听就可,也不必当真,陈凡决定转移话题。 “不错,元通刚吸入了剑元,等于是过了守一和采气两关,可以直接进入练气,但我打算让他从守一开始学起,打好基础,顺其自然进入练气期,这样融会贯通,能够行气周天,进入胎息,也就练气大成了。”徐殿主顺势介绍了下给萧庆的教学计划,言下之意自然是要陈凡这的第一册真经。 贾法师不在,估计贾法师在,徐殿主的面子也是要给的,陈凡当即说道:“我这正好放着上册第一层入静,上面记载了守一、采气、练气三个阶段,我正准备巩固下采气的修行,真经一时也用不上,殿主拿去先教元通,。”说完,陈凡把放在案前的真经递给徐殿主。练气阶段,其实陈凡也已经记得,只不过昨日由于在入静中,一直练到采气阶段就醒了过来,没有进行练气阶段的修行,故今日也没有急于开始练气,而是琢磨守一和采气的修行,就向徐殿主所说,先把基础打牢再说。 “那好,我就先借用一下,教元通一些基础知识,想来守一、采气的知识,你师父已经讲解过给你听,那你就先巩固下采气,呆会我让元通过来和你一起看,不耽误你修行。”徐殿主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接过了陈凡手中的真经。 “好,多谢殿主。”陈凡虽然内心是有点不快的,但脸上依然挂着淡淡的笑容,同时看了眼萧庆。 萧庆感觉到陈凡的目光,估计内心是有点不好意思,并没有转头与陈凡对视,而是依然看着徐殿主。 陈凡想了想对萧庆说道:“元通,你可要专心记住你师父的教导,早点过来。” “好,多谢道玄。”或许陈凡的话,让萧庆放松下来,萧庆向陈凡行了个谢礼,与其师父和守经人一起出了门。 陈凡并没有急于去借第二册,而是依着记忆默写起经文,至于徐殿主进来的插曲,被陈凡抛到了九霄云外,在陈凡看来,负面情绪这种东西最是无用,当徐殿主和守经人出现在房门口的时候,陈凡就猜到了他们的来意,虽然陈凡很想把第一册抄完,再把真经给徐殿主,但权衡得失,不如大方让出,获得别人好感。谁叫元通运气好,刚得到了剑元,估计在整个观中,大家都在关心元通的修行,此时自己还是低调做人比较好,幸亏有萧庆挡在前面,不然自己半日入道,估计也会惹人注目,现在能被忽视挺好。 当一个人不能改变结果的时候,不如换种心态,换种思维,事情就不会那么悲观难过。陈凡记得以前看过一篇短文,一个男的,相处了十年的女友,结果嫁给了别人,男的很难过,可转念一想,别人的老婆,陪了自己十年,那岂非是赚了,结果心情大好,可见因果只是一念间。若有难过的时间,还不如努力提高自身,陈凡就是这样,就当做好事,一会儿功夫,就进入了圆融的练字、默写经书状态。陈凡不知道的是,他的心境又上升了一层,当一个人的心境豁达,则神活,这对修炼通明和神游都有极有好处,还有人生的道路。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多时辰,晚霞漫天,陈凡今日终于将守一、采气阶段写完,心情舒畅,开始入静感受四周的气机,与昨日不一样的是,今日比昨日的感觉又清晰了许多,昨日是感受到了水气,自然引入体内,进行采气,今日清晰感受到了在身体四周的空气,以及空气中仿佛有物质在跳动,虽然很稀疏,但与空气确实不同,好似有着实体,这也许就是灵力吧,陈凡猜测。 随着陈凡开始自然而然地采气,这些物质会随着气流被陈凡吸纳进入身体,气体在下丹田积聚,心有所感的陈凡回忆起练气阶段去芜存菁的炼化过程,但并没有急着去练,只是静思,今天才是修炼的第二天,太快了也不好,在陈凡看来,细细体会采气过程也尤为重要,如果能找到快捷采气的方式最好,倒也不急于练气。而且昨天觉得有点鼓胀的小腹,今天早晨起来就恢复了正常,看来气体已经溢了出去,也要搞清楚原因再往下修炼不迟,这就需要问下师父,或者等抄写完,映射到“承影”上,看是否有答案了。 停止了修炼的陈凡,将抄录的真经收起,准备交给守经人代为保管,毕竟道观规定真经不许私自外传,万一手抄的真经,被外人得了去,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反而不美。正当他收拾好东西,准备今天就学到这,先回客栈的时候,门响了,陈凡心中一喜,应该是萧庆来了。 果然,开门一看,只见萧庆一个人站在门口。 “你师父呢?怎么没和你一起?”陈凡开口问道,同时看到了萧庆手中拿的真经。 “没,师父先回了,今天实在不好意思,这真经还你。”萧庆说道。 “好,你等我会,呆会一起回客栈吧,我把今天抄的内容和真经核对下,你们来的时候还没来得及校对,不要抄错了。”陈凡也没说后来默写的事,只说核对下抄写的内容,有时候做人要低调。 “好,我等你。”萧庆答应道。 “嗯。”陈凡点点头,拿出手抄版,与原版校对了起来。校对可比抄写快多了,一会就核对完了,其实就是默写部分,抄写的之前已经对过,好在记忆力不错,后面默写的没发现错误,当即心中默念“承影”,将其召唤出现在脑海中,将今天内容映射到“承影”上,刹时入静的第一、二阶段心法明悟在心头。 ------------ 第四十章 明悟 大道三千,最终结果唯“得”与“不得”;道法万千,修炼过程唯“变”与“不变”。若能得,则不变,若不能得,则变。适合自己得则不变,不适合自己的则变,功法也需因人、因时、因地而异。 《北方真武玄经》出自真武大帝,真武大帝乃北方之神,亦是水神,其功法自然偏阴性,需要阳性调和,才能发挥最大功能,故讲究阴阳平衡;脚踏的龟蛇一静一动,表示其功法可以动静结合修炼,而不是一味打坐,比如自己发现灵力,可以将手掌靠过去,直接用掌心劳功穴吸收,当然前提是你能保持感应,查觉到灵力的存在,至于没有灵力的地方,采气是根本无用,不会带来真元的增长,这就需要利用外物采气了,比如借助丹药,吸收丹药中的药力,将其转换成真元。 有了“承影”帮助,陈凡对真经的理解更上层楼,心中暗喜,当下对萧庆说道:“元通,我核对好了,正确的,这些纸张也没有用处了,要不毁了吧?”在道观,陈凡决定以后称呼萧庆为元通,至于出了道观,自然想喊什么就喊什么。 “不用,明天我可以先看你的手稿,你先练后面的,这样节约时间。”萧庆说道。 “也好。”当下两人将手抄本和原稿一起交予守经人保管,然后找到徐殿主和贾法师告了别,与在道观门口等候的黄师、侯风汇合后,回了客栈。 大兄已经在客栈,给他们准备了晚饭,众人吃过,大兄打开了话匣:“阿庆、法生,你们今天修炼的怎么样?打算还呆几天回扈渎?” 陈凡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看向了萧庆,对于陈凡来说,心中早有腹稿,就是不知萧庆如何打算的。 萧庆见大家都望向他,想了想说道:“我今天刚开始学道,师父要我这几天抓紧时间学习真经内容,争取早日向法生那样能够采气,然后进入练气阶段,而且道观这两天事情不多,师父有时间指导我,等半个月后开学了,那时师父就比较忙,可能抽不出时间来,所以我可能要在这多呆几天。”萧庆说完,看向陈凡。 “大兄,我打算再呆十天。”陈凡已经算过,十天的时间,可以把真经的上册完全掌握,然后回去与冯灿、龚青他们聚聚,陪陪父母,看看腌制的皮蛋怎么样,之后再回道观入学,时间还是刚好的。“十天之后回扈渎,这次来没准备呆多长时间,所以衣服什么的也没怎么带,回去再收拾下。” “另外还有件事,就是住宿问题。”陈凡想了想,继续说道:“侯风、黄师留在姑苏陪我们,住哪?我和阿庆入学后,道观可以给学员提供住宿的地方,不过估计是好几人住一间,生活多少有些不方便。要是老住客栈也不是个事,如果能在道观附近买个宅子最好,不行的话就租个,主要是离道观要近,这样生活起来方便许多,我和阿庆也有个歇息、学习的地方。”陈凡接着补充提议道。 至于大兄有没钱,暂时不在陈凡的考虑范围之内,有需求先提,看通过的可能性,遇到什么问题,大家再一起想办法解决。 “也好,麻烦侯风这两天打听打听附近有没人要卖或出租宅子,大概是个什么价钱,我和小校、还有小厮们先回扈渎,留一辆马车和一名小校给你们,过两天我就回来,到时我们再定住哪,你们看可否?”大兄没好意思请黄师帮忙,把事情安排给了侯风,毕竟是自家人,不像黄师,是萧庆的人。 陈凡对大兄的安排挺能理解,毕竟一大帮人在这,开销挺大,大兄是个有官职在身的,小校们说不定也有任务,时间长了总是不好。当即说道:“大兄这样安排挺好,明天你们就先回,不知是否能在道观附近租个客栈,这样马车和小校都不用留下,我们走路也方便。”陈凡提议道。现在住的离道观虽然不算太远,但毕竟坐马车要大约十五分钟的路程,不如直接在道观附近居住。 大兄没有立即答应,而是向黄师和萧庆问道:“不知黄师和阿庆如何看?” 黄师并没有回答,而是看向萧庆,一副你做主的表情。萧庆倒也没有犹豫,说道:“听法生的,这样最好。” “好,那明日上午我就带人在道观附近找下客栈,看有没合适的,若有,侯风晚上和你们就直接过去住,下午我带人出发回扈渎,就不和你们一起搬了;若没有,还是回这。”大兄最后决定道。 众人商议完毕,各自回去休息,陈凡照例学习了会,打了会坐才入睡。 次日清晨醒来,陈凡洗漱完毕,练了下之前萧庆教的打拳基本功,与众人吃过早饭,一起向道观出发。 由于回扈渎,大兄他们从东北门走,可以途经这个客栈,所以并未带他们自己的行礼,而是把陈凡、萧庆、黄师、侯风四人的行礼带上了,方便有合适的客栈,直接搬进去。 到了道观,萧庆和陈凡进去,他们今天正常向师父请安,去藏经阁学习,与昨日不同的是,萧庆的师父徐殿主,今天也没陪萧庆一起,而是让萧庆消化下昨日教的内容,自行修行上卷的第一册。 黄师、侯风两人都没陪萧庆和陈凡进入道观,而是约好了晚上在道门口等,他们今天要去看下附近有没合适的客栈或宅子,好早日找到合适的居所。 陈凡与昨日一样,在藏经阁抄写真经,不过今天萧庆也在旁边,只不过陈凡是在抄真经,萧庆在看陈凡的手稿,偶尔两人也打坐入静修行下,陈凡把其理解为是一种休息,或者是学习过程中的调剂,房间的灵力很少,对于真元的修炼帮助不大,不过确可以熟悉守一、采气的步骤。 好在这一天下来,陈凡终于完成了对上卷第一册入静篇中练气阶段的抄写,算是将第一册抄写完整,利用“承影”进行了映射,终于也明白了昨日困惑的问题。 普通的气体被人吸收到体内根本无用,会随着人体的呼吸,或者皮肤排出体外,人在练成无漏真身或者炼化灵力前,灵力都有可能流到体外,毕竟其只是一种气体,只不过灵力流失的速度比较慢,越是纯净的灵力,越是不容易流出,在灵力转化成真元后,就变成了人体的一部分,而不用再担心流失问题。 “承影”带来的感悟,最大收获是采气、练气可以同时进行,这与陈凡之前理解的先采气、后练气是不同的。同时进行,可以极大提高修行效率。当采气到下丹田后,可以让其不需要在下丹田停留,而是直接上冲到中丹田,在中丹田中炼化,产生的真元,经任脉回到下丹田, 真元是需要顺经脉而行,所以打通各经脉形成周天流动,进入胎息是练气大成的标志。 “每天收获一点,我总是在前行。”这就是陈凡现在的感觉,到了这个世界以来,虽然是忙碌的,但也是充实的。今日学完练气,陈凡将真经原稿给了萧庆,自己打了会坐,将上卷的第一册在脑海中回忆了一遍,每个步骤都是清晰可循的,体内真气蠢蠢欲动,想要突破到练气阶段,当有了这个感觉后,陈凡淡淡一笑,离开了修炼状态,现在采纳的灵力还不足,也不急于求成。 “走吧,天色已经不早,不知道侯风他们客栈找的如何。”陈凡见萧庆脸有喜色的放下了真经,看来今天收获也不错,当即建议道。 “也好。”萧庆当即答应道。 两人出了道观大门,一下就看到了脸有喜色的黄师和侯风二人。 “大兄他们回了?”陈凡虽然知道大兄他们走了,还是随口确认了下。 “是的,大郎君已经带人回了扈渎,说后日回来。今日我们找到了一家客栈,名为大祥客栈,觉得还不错,就在道观边上,从这过去一里路的样子,环境倒也幽静,地方虽然不大,占地大概一亩的样子,但干净整洁,吃食也还可口,我们今晚就在客栈里吃,二位郎君到时看下是否还满意。”侯风汇报道。 “甚好。”陈凡赞道,对于住宿、吃食,陈凡倒不是个挑剔的人。在陈凡看来,能够离道观近点,节约路上的时间就可。 记得在穿越前,陈凡所居住的那个区教育局,让刚入学的小孩,突然改成去两点五公里外的一所新建小学上课,消息太突然,好多家庭都不能理解,跑去教育局抗议,可教育局我行我素,无动于衷。陈凡看到有个小孩哭着要在附近门口的学校上学,嘴里喊着要和哥哥在一个学校,父母眼中含着泪花,有的只是无奈。或许在有些人的眼中看来,让你去几公里外上学,那是对你的锻炼;就近不入学,入学不就近,那是对你的关爱;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没有受过路远的苦,怎知教育资源的可贵?孩子们的时间不重要,交通堵塞不重要,老人、小孩的安全不重要,生活的艰辛不重要,因为在远方,有诗和风景;在远方,有我们追求的优质教育;在远方,有教育的公平。作为一个平民百姓,有的只是无奈!所以在这,陈凡可以选择的情况下,自然是要选个路近的客栈,节约路上的时间。 ------------ 第四十一章 有钱人 踏着晚霞,踏着落日的余晖,陈凡等四人来到了大祥客栈,饭菜确实可口,四人没喝酒,很快就吃完了。 黄师看了看天色尚早,说道:“今日我和侯风在附近找客栈的时候,刚巧看到一家宅院的门口,贴了个此宅出售的告示,进去打听了下,原来这家宅院的主人要搬去乡下住,打算把宅子卖掉,价钱在三百贯,里面的地方还挺大,有十几间房,前后都有院子,后院就挨着姑苏河,还有个亭子,坐在亭中,可以纳凉,风景不错,离这也不远,要不要去看看?” 三百贯,相当于二百四十万人民币,价格也便宜。陈凡听到这个介绍,第一反映就是下意识的将铜钱换算成人民币,觉得不算贵,想在现代,这么大面积,估计上亿都是需要的。 “就是价格有点贵,不过可以看看?”旁边的侯风插话道。 价格有点贵?陈凡一愣,转念一想,也是,这个社会人口稀少,不到现代社会人口的十分之一,父亲的俸禄也才每个月银二两五,这不吃不喝十年也买不起。更重要的是,这个社会大部分人基本是没有什么收入来源的,种地、织布、在大户人家打工,或当个跑堂伙计什么的,只能勉强糊口,再遇到战乱,能吃饱就不错,哪有余钱买房。陈凡也熄灭了捡便宜货的心里,决定看看再说。 见陈凡没有立马搭腔,萧庆接话道:“好,我们先去看看。” 陈凡自无不可,四人向出售的宅院走去,好在离这客栈确实不远,就是隔了条街,五六十米远的样子。好在九月的天黑的还不算早,他们到达宅子的时候,落日的红霞才刚刚散去。 “有人么?”侯风边敲门,边高声喊道。 “谁呀?”里面有个妇人搭腔。 “看房子的,你们这个宅子还出售么?”侯风接着问道。 “出售的,稍等。”不一会,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位中年妇人,穿着件粗布麻衣。 “几位里面请。”妇人躬身请陈凡他们入内。 进门是个院子,里面是个五开间的厢房,正中厢房门口站着为老人,头发斑白,一脸皱纹,但精神状态很好,“几位郎君请进。”老人家热情的说道,四人走上前去。 “这两位郎君今天下午来过,现在带了两位郎君来,是打算买么?”老人问道。 “这两位是我家郎君,带他们来看看。”侯风介绍道。 “好,里面请。” 穿过厢房,是一个二进的院子,中间还有口井,里面有丝丝凉气冒出,陈凡心中一动,但脸上不显丝毫异色。天井被四周的屋子围着,前三,左二,右二,前三的正中间是正堂,靠墙面摆放着供桌,供桌左边有个小门,是通向后院的。在老人的带领下,穿过小门,来到后院,眼界陡然为之一宽,最先惹人注目的是一条河,横跨在院子前,由于院子够大,在院子右边,沿河还建了一间小屋,左边有个六角凉亭,亭子中间也有一口井,其它地方种了花草、绿竹,整个院落布置得错落有致,景色盎然。 微风吹来,带来花草的清香,竹木的清馨,让陈凡精神为之一振,是木的气息,陈凡陡然觉得小院中存在着木灵力,且远比外界要强,这纯粹是直觉,也不知是否是种的花草原因,陈凡没打算此时细查,不过内心确实挺喜欢这个小院。 “阿翁,不知这座宅子你打算卖多少钱?”陈凡问道。 “今天这两位郎君也问过了,三百贯。”老人说道。 “我听他们说了,想来这房子你也售了一段时间,有人也与你还过价,就像我们平常上街买东西,店家有时也会给个优惠。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问下,你最低能卖多少钱?给我们一个最优惠的价格,成就成,不成就算,就当大家认识下。”陈凡不急不慢的说道。 “你们最高能出多少钱?”老人并未回答陈凡的话,而是反问道。 这话倒是把陈凡给问住了,关键是他身上没钱,也就是打算打听下行情再说,具体还要等大兄回来后商议。不过现在可不能露怯,当下淡淡一笑说道:“房子我只是刚看了一下,说实话,你这还是我看的第一家,不过要买的话,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所以先急着打听最终报价,好能尽快做出决定。你要是诚心卖,就给个最终报价,后面我们也就不跟你还了,若是成的话,就按你说的最终价买,不成,就当我们和你的房子无缘。你也看到了,我和我这位兄弟刚来,我们也没商量对房子的看法,毕竟后面还有房屋要看,最终怎么出价,还要看过之后的宅子,才能决定。所以现在也不好说最高能出多少钱。” 买卖之间,其实就是心里战,卖方在低于一个价,肯定不卖,但价格过高了,买方肯定不买,所以往往需要寻找平衡。有的卖方很牛,但对于买方来说,花钱不是受气,你牛是你的事,我可以不看你的脸色,所以有时虽然觉得卖方的房子挺合适,也不买,就是顺气;有的买方很牛,挑三拣四,说这不好,那有问题,那对不起,无论怎么说,卖方就是不降价,因为卖方是卖房,不是买道理,爱买不买,为的就是争这口气。 陈凡这番问价话,说得颇为有水平,既让房主降价,又没引起房主的反感,那报价是否下降,就要看房主出售房子的迫切心理。如果急得话,就会有个较大让步,如果不急得话,可能只是象征性的降下价,甚至不降。 “这样吧,如果你们诚心买,且这两天就能付钱的话,两百八十贯,这是最优惠的价格了。”老者想了想,说道。 “好,多谢阿翁,我们会认真考虑的。”陈凡向老人行了一礼说道。 “不客气。”老人还礼道。 陈凡向萧庆看了看,领着众人出了宅院。 在回客栈的路上,侯风忍不住问道:“两位郎君觉得这宅子怎么样?” “阿庆觉得如何?”陈凡觉得在说出自己想法之前,有必要先了解下萧庆的想法,抢先问道。 “我觉得挺好,地方还行,关键是有个后院,环境不错,在里面修炼应该比较安静。”萧庆见陈凡问,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我也觉得挺不错,就是不知道这里房价如何?”陈凡说出了心中疑虑。 “我与客栈的店家聊过,宅子加上院落一亩地的样子,价格大概在一百五十贯左右。”侯风答道。 “嗯,”陈凡点点头,“那房东报价也还算合理。”陈凡很快在心里估算了下那宅子的面积,十几间屋子大概有五、六百个平方,前后院落加上中间的天井,大概也有六、七百个平方的样子,应该和两亩地比较接近。 “那买么?”萧庆在旁问道。 “我们现在没钱,等大兄回来了再说吧。”陈凡看了一眼萧庆,心想,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这哪是说买就能买的。 “我来出吧,我这有钱。你若喜欢,就先买下吧。”萧庆看着陈凡,说出了让陈凡大吃一惊的话。 “卧槽,我身边这位居然是大款!”陈凡心中这个感叹呀!在自己为钱发愁的时候,这位居然毫不犹豫的就能拿出两百八十贯,这是二十八万铜钱呀,可不是两百八十文,相当于人民币二百二十四万!自己即使卖皮蛋,一个皮蛋能挣二文铜钱就不错了,卖十万个皮蛋也才二十万,关键是还不知道要花多长时间才能制作这么多,光是收购鸭蛋就是个麻烦事,还有作坊、人手、存储,陈凡陡然觉得,萧庆就是个金主,浑身冒着金光,头上写了三个字,“我有钱。” “好,你先出,等以后有了钱,我还你。”陈凡毫不犹豫的说道。这钱也不能让萧庆一个人掏,等他的皮蛋上市,要不了多久,拿出两百八十贯,估计还是不成问题的,这点自信,陈凡还是有的。 “还不还,等你有钱了再说吧。到时去官府办理地契,用你的名字,算你买的。”萧庆回道。 “我这是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给砸到了?”陈凡内心在自问,可嘴上还是问道:“为什么?” “用我的名字在官府登记,有点不方便。”萧庆有点犹豫的解释了这么一句,就没往下说。 陈凡倒也没有深究到底的打算,当下说道:“好,那就这么定吧,明天我们就去把买房的事情办下来。”说完,看向萧庆,言下之意自然是,钱你带在身上了么? “好,钱在客栈,呆会回客栈给你。”萧庆见陈凡望向自己,估计是要问钱的事,当即说道。 这么多钱放客栈,也不怕被偷?陈凡心中虽然有些腹诽,但脸上可没表现出来,而是开玩笑的说道:“明天早上给吧,我怕放我这夜里睡不踏实,担心被偷。”也算变相给萧庆提个醒。 “好,那我明天给你。”实诚人萧庆,顺着陈凡的话答应下来。众人不一会,就回到了客栈,此次租的房间,虽然不像之前在嘉园客栈那样包了一个院落,但四间房倒是紧挨着,方便互相照应,当即各自回房休息。 ------------ 第四十二章 好感 第二天清晨,陈凡自是去购房,学习是必须抓紧的,但偶尔适当调剂下也是必要的,尤其是买房这种大事。至于萧庆,把三十两黄金交给了陈凡后,自是去了道观继续用功。 陈凡、侯风、黄师在去找房东交易前,还在四周转了转,别说还真让他们碰到了有房出售的人家,总价倒是便宜,只有两百贯,可惜房子陈凡并不满意,房屋面积差不多,但院子只有先前看的一半左右,关键是没有让陈凡觉得散发寒气的井和充满木灵力的院子,自然不考虑。 价格就按照昨日议定的,大家也没再讨价还价,去衙门办了过户手续,陈凡又缴纳了一贯手续费,给了五百文小费,算是把事情顺利办妥。双方约定后日上午交接房屋,算是个皆大欢喜的双赢局面。 交易完房屋,陈凡没回客栈,而是去了道观的藏经阁继续学习。好在贾法师让陈凡这两天自己参习,陈凡颇为自在,第一册已经掌握,可以提前预习下第二册,第二册为通明篇,分观想、存思、入微三个阶段。 观想,是观自身,观自身的骨、肉、皮、肤、筋、脉、五脏六腑等组织;存思,就是达到不观而观,观而不观的境界,说得直白点,就是在意识当中,能潜意识呈现出观的景象,让自己的身体按照标准动作进行模仿;入微,就是控制精细,能对自己的动作把握到毫厘不差,是观想、存思最终成果的体现。 傍晚时分,陈凡与萧庆在道观大门口相遇。作为练武多年的萧庆,今天在其师父徐殿主那修炼了一天,已经轻松迈过了入静的第一关,守一。 “阿庆,房子已经买了,手续已办妥。”陈凡见到萧庆,笑嘻嘻的说道。 “太好了,今天在道观时我还在想,你是否下定决心购买,会不会临时变卦,没想到你真的买了。” “这可离不开你的功劳,富家子。”陈凡开玩笑的调侃了萧庆一句,看萧庆是否说下家世。 “哪?我可什么都没做,房子是你去买的。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搬?”萧庆没有搭理陈凡的那句“富家子”,而是转移了话题。 “说好了后天。我这还剩十六两银子,今天花了纹银壹两五办手续,给了二两五侯风作为家里开销,剩下的先还你。”说完,陈凡去掏银子。 “别,先放你那,当以后的生活费。”萧庆打断陈凡的动作说道。 “暂时不用这么多。”陈凡回道。 “你也说暂时,那后面还是要用的,你就当先帮我保管吧,省了一会没了,还要拿。” “也行吧,以后你的饭我管了。”陈凡也没矫情,主要是目前确实需要一笔资金,为后面的开作坊,稳定货源做准备,当即接受了萧庆的提议,对萧庆的好感大幅增加。 买房的第二天,陈凡和萧庆照常去了道观学习。陈凡抄写了第二册中的观想、存思两阶段功法。 晚上回到客栈,除了黄师、侯风外,陈凡大兄也在,另外还有陪同的两名小校。 一向喜欢拿陈凡打趣的大兄,见到陈凡,笑着对陈凡说道:“法生,你现在成为有房人了,这么快就购房了。” 陈凡早就料到大兄会拿他打趣,当即说道:“这次多亏了阿庆,要不是阿庆身上有钱,想买也买不了。大兄你这次来,带钱了么?”说完,拿眼睛盯着大兄。 大兄对于陈凡的话没有一丝一毫的尴尬,对陈凡笑着说道:“钱自然是带了些,就看怎么花了。” “那把借阿庆的钱先还掉。”陈凡觉得和大兄没有客气的必要。 “不用,送法生了。”萧庆在旁边接话道,说完还看了下陈凡。 “你听听,你听听,阿庆对你多好,你就收下吧。不要再惦记你大兄带的钱了,等你想和阿庆撇清关系的时候再还也不迟。”大兄不等陈凡有所表示,抢先说道。 这关系是撇不清的,尤其是不仅没还买宅子的钱,还拿着萧庆的生活费,看来要大兄掏买房的钱,可能性是不大了。陈凡只好退而求其次的说道“大兄,我们明天搬家,到时你帮忙看看还有什么需要买的,另外我们想在家吃饭,需要找个厨娘,你帮忙看看如何办?我们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也没什么生活经验,就拜托大兄了。” 也许在大兄看来,这些都是小钱,或者是他这个大兄力所能及的,倒也没有再推脱,而是说道:“好,这些就交给大兄吧,明天去看看。” 搬家的事情基本就这样定了,一夜无话,翌日上午,陈凡和萧庆都没去道观,而是先前新房。搬家还是个大事,虽然他们除了随身的行礼外,也没带什么东西,但这个仪式还是要的,尤其是大兄来了,一大早就买了些米、油、鱼、糕、鞭炮等几样东西,寓意日子红红火火,平平安安,讨个吉利。 搬家倒也顺利,过去的时候,原房主已经收拾好东西,放在了备好的马车上,见陈凡他们到了,也没多废话,只是交代了剩余放在宅子里面的东西就留给陈凡他们了,不要就扔了,然后象征性的交了钥匙,赶车走人了。 陈凡他们进去一看,里面的家具和花草都还在,这是在购买宅子时就说好留下的。至于其他生活用品,除了厨房灶台上的一个大铁锅外,其余基本都搬空了。看来要买的东西还挺多,不过好在有大兄在,陈凡倒是没操心,全权交给大兄处理了。 至于选哪间屋子住,陈凡挺想选后院临河的那间小屋,靠河,空气好,水气多,而且后院的木灵力多,也方便吸收。可大兄看了后,帮陈凡定下了房屋的分配,在天井中间正堂的两边厢房一间给陈凡,一间给萧庆,其余都做成客房,按两个单人间,两个四人间来设计,至于陈凡想住的靠河小屋,做书房,可以用来修炼;前院子五间房屋,一间厨房,一间放柴火等杂物,一间会客,两间住人,留给帮佣、仆人住。大兄的这样安排,陈凡倒也满意,只是觉得十几间房,也不是很多。 搬完家后,陈凡和萧庆去了道观学习,陈凡完成了通明练气阶段的抄写,这样就结束了对第二册的抄录。 “法生、阿庆,你们回来了,入席吧。”傍晚时分,陈凡和萧庆回到家后,大兄热情的说道。 正堂安排了七张案几,两张正桌,左二右三。 “法生,你和阿庆坐正中两张。” “不,大兄你坐,长兄如父,莫要推辞。”陈凡谦让道。 大兄想了想,说道,“也好,那我就坐了。” 对于坐哪,作为现代人,陈凡可不介意,有个座位就行。见大兄入座,随即在左边上首坐了,侯风挨着陈凡坐下,黄师坐了右边上首,两名小校,大兄也安排了座位。另外堂前还站了两名中年妇人。 见大家坐定,大兄发话道:“今日贺法生、阿庆乔迁之喜,至此,在姑苏,我们大伙也算有个家了,来干一杯。”也许大兄觉得用碗喝酒不雅,买了杯子,用杯子盛酒。 众人饮罢,在堂前的一个中年妇人上前给大家添酒。 “来,我介绍下,这两位是我今天请来的帮佣,其中一位你们见过,是给原来这间宅子东家干的厨娘,你们来看房时就在,本地人,居住离这不远;刚给你们添酒的,是其妯娌,平日里,就由她二人负责你们的饮食起居。不过晚上她们要回去,早上会过来帮忙弄早饭,洗洗衣服,打扫卫生,中午要是家里有人吃中饭,就喊她们弄,如果没有,她们就回去,下午过来烧晚饭。”大兄一口气,把这两人帮佣的情况说了个清楚。至于报酬什么的,却是不好在这宴席上公开讲,事后告诉陈凡为一百文一人,价格在这个一文钱买两斤米的年代,也不算便宜。 “甚好,以后就有劳二位了。”陈凡见没人吱声,开口道。 两人躬身行了一礼,表示谢过。 “阿庆、法生,今天时间匆忙,购置了些被子、餐具、案几等,也不知道是否齐全,如果还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好的,多谢大兄。”萧庆和陈凡同时说道。 “有劳大兄了,给大兄这一操办,立马就觉得宅子变得舒适、温馨,以后谁要是跟着大兄,可就幸福了。”陈凡补充道,同时一边感谢,一边拿大兄打趣。 许是陈凡的话触动了大兄,大兄沉默了会说道:“在汉朝时规定,男子二十,女子十五为最低婚嫁年龄,但到了我朝,可没有这个限制,婚嫁时间提前了许多,男子十六可娶,女子十四可嫁。法生明年就可迎娶心仪的女子了,要不要为兄帮你物色?” 听了大兄的话,陈凡有些触动,自己在这个社会,年龄在众人眼中已经不小,可以谈婚论嫁了,就是合适的人在哪? ------------ 第四十三章 缘分 相遇是缘,相识是缘,相知是缘,若是能有一人,陪自己一路走下去,自然是一件好事。 在现代,陈凡到是有心仪之人,可惜一直没好意思开口,以至于错过了花开堪折直须折的时光。穿越到这个社会,陈凡还没有往这方面想过,主要在陈凡看来,这具身体还小,目前主要任务是融入这个社会,生存下来才是第一要素;还有缘分是强求不得的。 只是现在,大兄的话,在陈凡心中泛起阵阵波澜,但口中还是说道:“我现在一心向道,等过了二十岁再说吧。到是大兄你,今年可二十了,有什么打算?”话出口,陈凡突然意识道,要是在现代,二十岁其实也只是个孩子,在这二十岁就要担负起社会、家庭的职责,那自己也需要加倍努力才是。 “这个嫁娶的事情,一切随缘吧。不知法生有没打算请些人来贺下乔迁之喜,比如喊下雅君他们。” 自从上次在客栈分别后,陈凡挺忙,也没有再联系雅君他们,主要是这个时代没有手机,联系起来实在不方便。当下说道:“我们在姑苏也算定居了,是要请人热闹下,要不明日去约下雅君他们,就是不知他们是否有时间?”陈凡有点担忧雅君他们,回去后忙着应酬,出入不自由。 “也好,明天我去约下,看他们是否有时间。”大兄当下毛遂自荐道。 “好,那拜托大兄了。”有人跑腿便好,而且大兄的确是去南风馆约人最合适的人选。 “不客气。来大家干一杯。”大兄又举起酒杯说道。 好在这个酒度数不高,菜的味道也不错,大家吃的倒也畅快,酒足饭饱,各自休息。 饭后夜色帘栊,清风微荡,陈凡坐在了在后院的亭中小憩,享受着院中的宁静,不知何时,萧庆走到了陈凡身边,默默站着,并未开口说话。 “站了多久,怎么不说话?”察觉到了身边的萧庆,陈凡抬起头,望着萧庆说道。 “就这样静静呆着,挺好。” 萧庆边说边坐了下来。 “你怎么那么有钱?”陈凡其实对这个问题很好奇,只不过一直没逮着合适的时机问,而且也不知道原主是否知道,就忍着没问,现在终于乘着夜色问了出来。 “是我父亲给的,算是分手费吧,让我以后自生自灭。” “分手费是什么意思?”男女之间分手,听说过要分手费的事,但父子之间,还没听说过有分手费的说法。 “这个有点复杂,简单说,就是不想认我这个儿子了,又怕我在外面饿死,就给了一笔钱,让我以后不要再烦他。” “那你想他么?” “好像没,偶尔也会想起吧,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的那种。和你们在一起,是我最快乐的日子,尤其是这两天修道,我觉得挺充实。” 微微的秋风轻轻拍在小院中,温柔的像妈妈的怀抱,陈凡陡然觉得爱情不重要,修炼不重要,有兄弟、朋友、知己相陪才重要,尤其是这个人要在自己身边才重要。 “你为什么把钱借给我?”借着朦胧的月色,陈凡看着萧庆继续问道。 “我不好意思在你们家白吃白住,姨父姨母待我挺好,还有你大兄他们,我想回馈一二。” “哦,那就好,看来我应该感谢阿父阿母,以及大兄他们。本来还想着谢谢你的,幸亏你是看在他们的面子上借的,那就谢他们,不用谢你了。”说完,心中暗乐。 “也不是。”萧庆讲了这三个字以后,突然卡壳了,再讲下去,难道是要法生谢? “什么也不是?”看着萧庆有点窘,陈凡觉得有点好笑。 “我刚说谢姨父姨母他们,自是包括了你的,到了扈渎后,才让我真正有了家的感觉。尤其是你,你的喜怒哀乐全然摆在脸上,与你在一起很轻松,让我感到什么是无忧无虑。” “这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褒义是说我天真,那贬义就是缺心眼!算了,看在他是金主的份上,不和他计较。不过今日看来,他也挺可怜的,父亲不怎么关爱他,唯一疼他的小姨也走了,没地方去才来我家的吧。”来这个世界这么多天,陈凡对家里的事情多少打听了一些,对萧庆的来历有点好奇,不过那快嘴的阿春也只知道萧庆是因为母亲过世,来扈渎散心的,今日听了萧庆的话,心中陡然对其生出一种怜悯。 “嗯,那你想在我们这住多久,就住多久。”陈凡忍不住拍了拍萧庆道。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萧庆眼睛一亮,往陈凡跟前凑了凑,盯着陈凡确认道。 好像这个宅子的钱还是这位金主出的,要走也应该是自己吧,陈凡心中暗道,当即说道:“自然,放心吧,绝不反悔。”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当然是先把《北方玄武真经》学会。” “除了学习呢?” “挣钱。” “那除了挣钱呢?” “没了。”陈凡摇了摇头,就差来一句,你怎么哪来那么多除了。 “看在你让我居住的份上,许你一个愿望,你有什么需要,或者想要实现的,说来听听。” “怎么,说了你能帮助实现?”陈凡把眼睛眯了眯,带有点审视的看向萧庆。 “只要我能做到,就帮你实现。”萧庆认真的点头。 “那我需要一个仆人,听话的那种。”陈凡笑嘻嘻的看着萧庆说道。 “我先回房睡了。”萧庆果断起身,立马走人。 “喂,你不是说要帮我实现的,考虑考虑。”看着有点狼狈的萧庆,陈凡有点得意的喊道。 萧庆头也不回的走了。 晚风吹来,带来院中淡淡的草木气息,木灵力,陈凡陡然想起看房时的猜测,当即盘膝而坐,开始起修行。四周仿佛有着欢快的精灵在跳舞,轻盈而明畅,随风飘荡,不过随着陈凡不断地采气,进入到陈凡体内,陈凡下意识地想看看体内的情况,无意间,按照悟透的第二册通明中记载的观想方法,观想起自身来。 承影对《北方玄武真经》给出的解释,是练气、观想可以同时进行,也可以先观想,后练气,并不一定需要按部就班。可陈凡不知道的是,承影给出的解释,其实是对针对他个人而言的,对其他人却不可行。由于天书页的原因,陈凡脑海窍穴已经被打开,而且用的是灵源珠中的玄黄之气,结合天书页能量冲关,效果远比常人要好,否则的话需要用自身的真元冲开脑海窍穴,没有强大的真元力,根本无法做到,自然无法开始修炼观想。 随着对自身的观想,世界仿佛一下静了下来,真气进入到陈凡体内,顺着经脉流入到下丹田的景象,好似影片一样呈现在陈凡的眼前。陈凡保持着波澜不惊的心态,就这么静静看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气体把下丹田填满,里面还有着五彩斑斓的颜色。随着下丹田的饱胀感传来,陈凡脑袋一清,人退出了观想状态,四周的感觉一下又回来了,当即默想练气的过程,顺势按着真经所载练气的方法,将下丹田气体,向中丹田冲去,只觉身体一震,体内彷佛打开了一扇门,下丹田的气体进入了中丹田。陈凡知道这时进入了练气的关键时刻,当下也不敢怠慢,按照真经所载,将真气在中丹田旋转、炼化,气体逐渐变成了液体,成为了真元。陈凡暗暗松了口气,引导着真元顺着任脉向下丹田冲去,真元虽然很少,但并未遇到什么阻碍,进入到下丹田沉淀下去,这是练气的第一关,炼化真元算是过了。 修炼出真元,算是真正的修道人了,下面练气的过程通常来说是个水磨功夫,需要花费大量时间,把全身经脉打通,有的人天生经脉阻塞,要想打通需要费九牛二虎之力,甚至根本不能打通;但有的人,天生经脉通畅,修炼起来,事半功倍。 对于陈凡来说,更是比别人轻松容易许多,天书页虽然很难让人拥有,但是拥有的好处也有很多。其中,“定光”要人献祭灵魂,带来的是肉身的完美,百脉具通;“承影”要人献祭肉身,带来的是灵魂的完美,可以无限成长的元神。只不过目前陈凡不知道罢了,因为他还没有拿到关键的一张天书页——“命运”。 人修炼起来,就不知道时间过得多快,此时天边已经隐隐泛起一丝红霞,陈凡当即往厢房走去。 打开正堂对着小院的后门,陈凡轻轻的走进去,一道身影映入眼帘,正盘膝坐在正堂的大门口。 “阿庆!”陈凡微微有点吃惊,轻轻的唤道。 “嗯,你醒了。”阿庆把头转过来,向陈凡说道。 “你怎么不去睡?”陈凡好奇问道。 “我见你入定了,在这守着,顺便练习下守一。”阿庆回道。 “守一要精神进入恍惚状态,在这容易被外界干扰,你赶快休息吧。”陈凡的声音越说越小,这个家伙不会是怕自己被人打扰,在这守着,不让人进来才是主要目的吧。陡然,一股暖流从心底泛起。 ------------ 第四十四章 安排 萧庆这人还真的不错,以前只是觉得长得有点帅,还有点酷,但更多的是有点冷,没想到这个平时默默不做声的家伙,其实还挺会关心人。 搬家的第二天早晨起来,陈凡在家中吃了早饭,算是在姑苏享受到了家的感觉。购房只是个插曲,修炼还得继续。 今日的藏经阁有点热闹,贾法师带着陈凡来到藏经阁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徐殿主和萧庆。 “徐殿主,今天来给你徒弟授课?”贾法师主动打招呼道。 “主要是考教他这两天学得怎样,你呢?” 徐殿主反问道。 “打算讲解下通明给道玄听,开学后估计没时间,道玄这两天正好在看通明册,我想了想,还是把这方面的情况跟他说下。” “嗯,了解下还是可以的,但修炼起来,还是要先把练气修至大成重要,毕竟真元才是根本。” 徐殿主好心的提醒了下贾法师和陈凡。 “徐殿主所言极是,我也就是先让道玄了解下。我观道玄,不善与人争斗,估计在剑法、道术方面会有所欠缺,只有让他在修炼真元,安神养魄上多下些功夫。”在贾法师的眼中,陈凡处事圆滑,心思灵敏,但在与人动手较量方面却是不行的。 “这却未必,我看道玄的诗词中,含有锐进之意,这要真动起手来,比绝大多数人都是要强的。”这不是自己的徒弟,捧一捧也无所谓,说对了好,说错了更好,反正压力是别人的。当下,徐殿主毫不犹豫地夸赞了下陈凡。 “希望如此,咱们还是先教吧,日后再看。”贾法师也没有多反驳,拱了拱手,与徐殿主各自带了徒弟进了房间。 虽然陈凡已经知道了通明的含义,但依然认真听了师父的讲解。差异总是存在的,让陈凡疑惑的是师父讲修炼通明,需要大量真元打通窍穴,可陈凡觉得窍穴就在那,没花真元就可以直接修炼,另外体现在修炼次序上,师父强调要按照顺序修炼,防止功法反噬,“承影”给出的感悟是顺序可以颠倒。陈凡心中也没有纠结异同点,在陈凡看来,按照“承影”的感悟自是正确的,还有功法因人而异吧。 作为师父,除了传道、授业外,自然还是要解惑的。估计是授完课后一般师父对徒弟都有的习惯,贾法师在讲解完通明后,看了看陈凡,问道:“道玄可还有什么疑惑的地方?” 机会难得,有不懂的地方自然要问。 “师父,一般什么时候开始修炼通明?” “要等练气大成,一般天赋不错的,十年左右开始修炼。还有些极少天才,或者有大机缘的,比如元通,一年不到就可以修炼。” 陈凡决定以后不提已经修炼通明的话,继续问道:“师父你之前说采集五气,水火二气要达到均衡,那是如何来区别水火二气的?” “这需要观想,内视自己的下丹田,可以发现真元是有色彩的,金木水火土分别对应金、绿、白、红、黑五色,需要尽量保持身体内白红两色相等。” “那师父,在空气中的灵力,是否也有色彩?”陈凡现在已经能感知空气中存在着不寻常的物质,怀疑是灵力,故问道。 “是有色彩的,在你体内,你可以通过观想发现;如果在空气中,那就要等你到了神游的中期才能用神识看到。” “那入静阶段是否能感应到空气中的灵力?”陈凡有点好奇自己感应到的空气中异常物质是什么,虽然怀疑是灵力,但还是咨询道。 “灵觉特别灵敏的,是会发现空气中的异常,但具体捕捉到灵力,还是要靠神识。” “多谢师父。”陈凡向师父行礼道。 “好了,道玄,今天就到这,你自己修炼吧,有不懂的地方再问为师。”贾法师见道玄没有再问什么问题,于是站起身,结束了今天的教学。 “是,师父。”陈凡起身,将师父送出房间,此时正好也到了吃中饭的时间,当下走到徐殿主和萧庆进入的房门口,门没关,里面只剩下了萧庆一人。 “走,去吃饭吧。”陈凡招呼道。 萧庆抬头看是陈凡,笑了笑说道,“好。对了,道玄,你练得怎么样了?”一向不多话的萧庆,今天居然问起陈凡练功的进度。 骗萧庆的事,陈凡不愿意干,如实告诉萧庆,陈凡更不愿意,毕竟修炼通明的事,连师父都没汇报,这要传开了,那还了得? 当下陈凡斟酌了下措词,说道:“还行,师父刚讲解了第二册通明,嘱托我等练气大成后再去炼,只是要练气大成就太难了,好在我也不急,等上卷背熟后,再专心修炼真元。到是你,进度怎么样?”陈凡句句讲了真话,就是含糊其辞,没有正面回答修炼到哪,然后转移话题。 “我已经进入守一,准备今天下午开始练习采气。” “那你进度也挺快,入静的守一最难,进入时间因人而异,而过了守一,进入采气,一般也就是一、两天的事情,到了练气,元通你就要比常人快多了,别人会卡在练气期,你则能很快练气大成。哦,是不是要我羡慕下你,难怪今天关心起我进度来了。”陈凡为了不让萧庆继续追问自己的进度,只好先拿萧庆打趣起来。 “不是,我……” “我什么我?不会是想在我面前炫耀吧?”陈凡果断打断萧庆的话,继续打趣。 “不是。”萧庆拿眼睛盯着陈凡,认真的说道。 “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刚我和你只是开玩笑。”陈凡收了游戏之心,玩笑要开过头就不好了。 “昨天我见你在凉亭修炼,喊你,你没答应,就把黄师喊了去,黄师说你进入了一种感悟的状态,让人千万不要打搅到你。我今天问了师父,师父说你出现这种状态,应该是顿悟,思考问题入了迷,而忽略了身边事物。还有,以后修炼观想,也会出现这种状态,需要防止被人偷袭,因为此时若没有防护,是很危险的。” “元通,谢谢你,以后我会小心的。” “不用客气,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我可以帮你。” “好,我记下了。” 下午,陈凡借了第三册神游篇观看,神游篇分为通神、通灵、成真三个阶段。 通神,是在人体五脏内存神,让真元分别充入肝、心、肺、肾、脾五脏,结成状如木星、火星、金星、水星、土星之神,则自感应人体魂魄,是为通神。 通灵,则是修炼上丹田,部位在两眉间,与通明修炼的大脑位置并不同,让方寸之间凝光华,也就是让人的感应能凝聚,然后做到如丝般外放,可以感应到外界的灵力,是为通灵。 成真,最是玄奥,就是修出元神,人体精、气、神凝聚,则人体魂魄升华,是为元神。 夜色降临,陈凡和萧庆照例在道门口遇到侯风,一起回到家中,家中人已齐全,上午早早出门的大兄也在。 陈凡心中一喜,当即对大兄问道:“大兄回来了,今日去南风馆,见着人了么?” “见到玉影了,但没见到雅君。据玉影说,雅君有事,已经离开了姑苏,什么时候回来,还不清楚,他本来就不是南风馆的人,来去自由。另外,我已经告诉玉影你在这的地址,等雅君回来,他会和雅君一起过来拜访。对了,他还谢谢你给他的那首《东逝水》,很受客人欢迎。” “那是玉影唱得好,他还好吧?”对于雅君的离开,陈凡微微有点失望。 “他还挺好。我打算明天就回扈渎了,你们打算具体哪天走?到时我来接你们。” “大兄若是方便的话,二十五号来接我们,二十六号我们回扈渎,二十八号我们返姑苏。我问过了,道观二十九号,是新弟子报到,到时我和萧庆也要参加。” 陈凡心中快速的计算了下,今天是二十一号了,抄写神游花两天,预留两天时间去拜访梁秀和陆院长,二十六号出发刚好来得及。 “合着你是让大兄这段时间在姑苏、扈渎之间来回往返了?你这时间是否安排的太紧了?不若今天就和大兄一起回,早点再过来。”大兄先和陈凡开了个玩笑,然后提了个建议,这样大兄到是少了一个来回的路程。 抄经,肯定是要一鼓作气;拜访梁秀和陆院长,那肯定是要的,尤其是后面还有事情请这两人帮忙。 “大兄,这两天对萧庆挺关键,他马上就要进入练气了,徐殿主肯定不让他现在走,我估计到了二十五号,他会练气成功,那时他要去哪,他师父都会笑呵呵的答应。”有现成的挡箭牌在,自然是要用的,当下毫不犹豫的把萧庆修炼的理由推了出来。 “萧庆这么快就要练气了?那是耽误不得。”大兄有点吃惊萧庆的练功速度之快。 “只不过才刚采气,什么时候练气,还不能确定。”萧庆发扬了他一贯谦虚谨慎的作风,同时看了眼陈凡,不知道是表示对陈凡的感激呢,还是其他? ------------ 第四十五章 守经人 后面,大兄自是同意了陈凡的安排。第二天,大兄就离开了姑苏,陈凡和萧庆去道观继续修行。 真武观的守经人,除了守护藏经阁外,更重要的任务就是守护道观,与真武殿一明一暗,负责观中的安全,并暗中执行黑夜里的行动,乃是真武观中真正的守卫力量。要想成为守经人,必须要对道观绝对忠诚,另外就是武功一定要高。 责任越大,任务越难,人手越缺。近几年来,纷争不断,藏经阁的守经人,已经从原来的十二人减少到了八人, 王一清就是这八人之一。 只不过王一清最近很烦,一年前,阁主给了一个任务,要求每个守经人在两年内发展三名观中有潜力的弟子成为守护人,这守护人主要是负责传承真武观的道法秘典,另外就是充当守经人的后备力量,年龄要求三十岁以下,刚开始王一清认为时间宽裕,应该不费事能招到,可一年下来,他也没找到合适的,不是觉得这个武功差,就是觉得那个对道观的忠诚度不够,要不就是已经被其他守经人招了。本来这事如果大家一样,也没什么,可现在连和他一向不对付的李一尘都招了一个,这让他如何能踏实的下来。 好在他现在看中了元通,原因只有一个,就是李一尘的弟子能打,他要找一个比李一尘弟子更能打的,更有潜力的,吸收了剑元的元通,无疑是最合适的,可如何能抢在其他守经人前,将元通发展成为守护人,是他这两天来费劲心思思量的。 陈凡今天抄完了神游中的通神和通灵,可直到傍晚也没有见到萧庆,当下一个人去还真经,今天当值的守经人正是王一清。 “明天是戊日,你还来看书么?”王一清一边收回经书,一边主动问道。 “戊日有什么特殊说法?”陈凡还是第一次听说戊日,不仅好奇的了解道。 “哦,这戊日是按照黄历的天干地支来排,每六十天为一轮,凡是逢戊子、戊寅、戊辰、戊午、戊申、戊戌这六天就叫戊日,称‘六戊’。戊日不朝真,就是不烧香、不诵经、不接待客人,所以明日大家休息。若是你明天想来,可以找我,正好明天我当值。” “那有劳大师了,明天我打算继续过来。”陈凡恭谨的说道。 “无妨,道玄尽管过来。”若不是守护人需要武艺高强,否则这个道玄倒是不错,不过可以通过他,联系上元通,王一清心中暗想。 “好,多谢。对了,今日可有看见元通?”陈凡道谢后,顺便打听下元通行踪。 “没有,明天你可以喊他一起过来。”陈凡和萧庆的关系,在道观不是什么秘密,王一清乘机说道。 “好,多谢大师,那我先回了。”陈凡致谢过,告辞出了藏经阁,来到了道观大门口,没想到萧庆和侯风已经在门口等着。 “法生,不好意思,今天没去藏经阁,修炼完,时间已经不早,所以直接到山门来了。”萧庆看到陈凡招呼道。 “没事,怎么今天被你师父留在真武殿了?” “不是,是被师父带去了灵学阁。真武殿是香客朝拜的地方,平时只有道童接待香客,师父也就上午在那上香念经,平时修炼基本在灵学阁,那里环境不错,灵力比外界充足,师父让我明日把练气口诀背熟,后日开始练气。” “哦,那要恭喜你,这两天就要进入练气了,比我估算的还要快。” “希望吧,估计二十六号和你一起回扈渎,问题不大。” “对了,明日是戊日,道观休息,不过今天的藏经阁守经人说了,他明日值日,可以接待我们。” “好,明天我们一起过去。” 翌日,陈凡起床,洗漱完毕,和萧庆吃完早饭,在侯风的护送下,一起去了道观。由于戊日的原因,道观明显冷清了许多,山门虽然大开,但没有接待的道童,也没有香客,陈凡和萧庆两人进了道观,侯风与往常一样返回了住宅。 藏经阁的守经人果然还是昨天那个人。 “大师,我和元通来了,有劳大师了。” “无妨,道玄,这是你的手抄经书和上卷的第三册,你拿去吧。” “多谢大师。” 萧庆在旁说道:“大师,我借下上卷的第一册。” “给。”王一清早有准备,此时不像往常一样在架子上取了经书递给萧庆,而是手一伸,经书仿佛凭空出现在王一清手上,送到萧庆面前,这一手有个名堂,叫掌上乾坤大腾挪。 掌上乾坤大腾挪既是一门高深的幻术,更是一门变化莫测的掌法,一掌挥出,犹如百掌、千掌攻出,让人防不胜防,避无可避,是王一清得意的武功之一。 陈凡和萧庆见了,两人同时一愣。陈凡差点喊出“魔术”,不过幸亏养气功夫到家,没有说出口。而萧庆倒是听说过武功之高,能隔空取物,内心虽然吃惊,但没忘了从王一清手中接过真经,说道:“多谢大师,不知大师如何称呼?” “贫道姓王,道号一清。” “不知大师刚才怎么能突然变出真经?”陈凡见萧庆没有问,不仅在旁插话道,而且隐隐猜到了王一清的用意,为什么只给萧庆拿经书的时候施展,这是典型的看人下刀呀。 “这是一门功夫,叫掌上乾坤大腾挪,练到高深处,可以隔空取物。”说完,手一挥,刹时掌印翻飞,两人面前出现了一片墙,掌印凝成的墙,就在两人眼一花的时候,掌印消失,王一清手中出现了一卷书册,露在外面的字正是“掌上乾坤大腾挪”。 “大师,不知这个典籍是否打算借我们一观?”见对方拿出了秘笈,陈凡毫不犹豫的问道,权当不知道对方可能只想给萧庆看。 “这是我藏经阁的绝学,唯有阁中人才能修习,不知二位是否打算加入?”若不想借,王一清就不会把典籍拿了出来,当然针对的对象,不是陈凡,而是萧庆,现在两人都在,只好把陈凡也带上问了。 “可我们已经有师父了?”这点必须问清,还是陈凡言道。 “这个无妨,加入藏经阁的,都是观中弟子,自然有些是有师父的,只要不背叛道观,欺师灭祖就可,在藏经阁也不需要再拜师父。” “就这么简单?”陈凡有些不信。 “当然也有义务,要负责传承道观经书典学,维护道观荣誉。” “那我们俩是否能加入?”条件不苛刻,陈凡决定把萧庆绑上自己的战车,确切地说,是要靠萧庆这颗大树,加入藏经阁。 “这个也要看能力,入藏经阁,还有一个条件,就是要能打,无论是剑法、道术、武功、阵法、施毒,只要你能在战斗中,展示过人天赋,就可加入藏经阁。” “大师,如果我们愿意加入这藏经阁,不知能否先看大师手中的典籍?”陈凡继续问道。 王一清没有回答陈凡的话,而是看着萧庆问道:“不知元通是什么想法?” “刚道玄表达的,和我想的一致。” “那元通打算加入么?”如果元通打算,那自然可以先看的,如果元通不打算,那自然不能,王一清心中暗想。 “自是愿意的。” 王一清心中大喜,暗舒了口气,笑着说道:“元通如果愿意加入,那自是可以先看的。”说完,就将秘笈递给了萧庆。 “我这是被无视了!”陈凡心中吐槽,面上却丝毫不露。 “多谢大师。”萧庆接过了典籍,接着问道:“不知我们这是否就算加入藏经阁了?” “这个不算,加入阁中,还必须要通过考核,得到阁主认可才行。不过这个不急,二位填个申请,填完后,有三个月的考察期,主要是对道门信仰的考察,合格后会安排入阁测试,测试就是考核战斗能力,通过后,就可正式加入藏经阁。” 二人填了表,王一清心中暗自窃喜,他对萧庆还是很看好的。两人离开了王一清,和往常一样,寻了一间静室,一起看起经书来,当然今天陈凡是抄写。 下午时分,抄完了神游最后段落的陈凡,见萧庆在用功,并没有去看《掌上乾坤大腾挪》,而是起身离了静室,独自来到了真武殿。殿中果然无人,真武剑淡淡的清凉感又清晰传来,萦绕着陈凡,彷佛提醒着它的存在。 看着真武大帝的雕像,陈凡缓步走上前去,把左手向真武大帝的佩剑伸去,一股带着冰冷的寒凉顺着陈凡的左手向身体内涌入,陈凡心中一阵激动,当即引导着凉气向下丹田冲去,同时眼睛向剑鞘看去,并未见到什么金光。 陈凡陡然想起师父说的,唯有达到通灵境,才能通过神识感知到灵力在外界的颜色,换句话说,徐殿主看到金光从剑鞘中溢出,很可能是用神识观看到的,而不是眼睛,自己可没修到通灵境,自然看不到,那其实只要徐殿主不在,被发现的可能性很小。想来以前即使有人得到了剑元,也有可能因为没有被发现,当事人也不会修真,白白浪费了机缘。就在陈凡胡思乱想的时候,一阵腹胀感传来,一下让陈凡回到了眼前。 ------------ 第四十六章 真元 陈凡当即决定开始练气,边吸纳,边炼化,就在陈凡有了决定的时候,剑元却停止了流入。没了?不知道是因为和它的机缘只能拿这么多,还是因为里面储存的剑元没了?陈凡有些遗憾的将手从剑鞘上拿开,暗暗吁了口气。 出去了一小会的陈凡,回到了藏经阁的静室,见萧庆仍在用功,也没打扰他,关上了静室的门,坐了下来,观想自身。 只见下丹田内,变成了金色的海洋,金色的气体犹如实质,充斥在丹田内,唯有底部有滴淡绿色的液滴发出宝石般的光芒,那是白绿混合而成的真元,沉淀在下面,是这几日修炼的成果。 陈凡随即退出了观想,睁眼看了下萧庆,恰巧萧庆也看来。两人四目相对,未等陈凡说话,萧庆率先说道:“我打算开始练气,你帮我看护下,不要让人打扰我。” “不等你师父在旁边么?”陈凡一愣,说道。萧庆可没有“承引”,万一对真经内容理解有差错,可不是闹着玩的。 “没事,练气段师父已经讲解过给我听,我今天反复背诵、理解,现在已经是最熟悉经文的时候,而且体内真气有隐隐涌动之势,正应一鼓作气,进入练气阶段。”萧庆目光坚定。 “好,你要小心。”陈凡想了想说道。 “多谢。” 陈凡守在静室门口,当西边红霞漫天,金色的轮盘即将隐去之时,陈凡听到了静室的响声,回头一看,只见萧庆已经神采奕奕地站了起来,两道剑眉下双目中星光点点,小麦色的肌肤因汗水的原因,泛起淡淡的光泽,整个人看上去俊秀出尘。 “恭喜,看来你修出真元了。” “侥幸,还行。”说道“还行”的时候,萧庆脸上终于露出阳光般的笑容,也不知是否错觉,陈凡一下觉得萧庆整个人开朗了许多。 “下面你打算练剑还是学掌上乾坤大腾挪?”陈凡其实有点惦记真经下卷,自己不可以借阅,但可以沾眼前这位的光。至于掌法,陈凡觉得还是等以后再学,既然得到了剑元,就要发挥剑元最大的优势。 “我打算练掌,之前练过拳和剑,还没学过掌,看王大师施展的掌上乾坤大腾挪很厉害,我打算先练掌。” “你以前练过剑?现在怎么没看到你练?” “那是因为我练拳其实就是练剑,黄师教我把剑招融合到拳里,然后把拳招变为剑招,算是剑术小成。” “那你现在剑术小成了么?”陈凡有点好奇萧庆的境界。 “算是吧。不过离黄师的要求还有点差距,所以想参照下掌法。” 看来萧庆的剑法不错,陈凡也没深究,当下两人收拾了心情,告别了藏经阁,回到了家中。 书房内,“侯风,你今晚去下狮园路梁府,帮我送个帖子给梁秀,看他明日是否有空一聚。”说完,陈凡把用绢纸写好的帖子递给了侯风。 “是,郎君。那郎君明日可要租个马车前去?” “租一辆,明天我先去向师父告个假,你租好后在道观门口等我。” “是,郎君。”侯风拿了帖子去了梁秀的府上。 陈凡等了没多久,侯风回来了。 “郎君,他明日有空,约你上午在翠香阁见面。” “翠香阁是什么地方?” “是一家酒楼,兼营喝茶、听书,还有商女献艺,就在梁府附近。” “商女?”这倒是个新名词,以前在杜牧的诗中到是看过,“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 庭花》。”但不知这个社会指的是否是歌舞女子?陈凡心中疑惑,不仅问道。 “是,就是跳舞、献唱的女子,但不同于青楼女子,她们只从事些表演。” “哦,那消费水平怎么样?”陈凡还没有洒脱到有钱随便花的境界,自然要关心下。 “我打听了下,消费水平不算太贵,菜钱和平常酒楼差别不大,观看表演就是随便打赏,几文、几十文都可,看客人心情。” “好,不错。”既然不在梁秀府上,那明日还可以喊上陆验,等见了梁秀后再说吧。“对了,这二两银子,你拿着,明日需要买些礼物和支付酒钱。”先前给的是伙食费,估计钱不够,出门在外不能太寒酸,陈凡又给了二两。 次日清晨,东岳殿的正堂内,贾法师端坐正中,陈凡穿了件淡蓝色锦缎长袍站在堂前,身上带了十两银子,正在给师父行礼。 “拜见师父。” “道玄,你来了,到我这不用多礼。” “多谢师父。对了,昨天元通和我都进入了练气。”虽然陈凡早两日就入了练气,但还是把时间说成了和萧庆一样。 “哦,不错。练气可还顺利?”贾法师夸奖了一句。 “挺顺利,就是练出的真元很少。” “不用心急,现在空气中灵力少,练出的真元自然少。” “还有每次得到的真元属性应该是不一致的,比如元通得到了剑元,炼化后得到的是金属性真元,那如何能得到想要的属性真元呢?” “主要靠三种方法,一是天材地宝,比如灵源珠,乃天地孕育而成,内含混沌之气,为万物之母,可以根据需要改变为任一属性;二是依靠自然环境,比如火山之地,可以增加火真元,冰雪之地,可以增加水真元;三是利用阵法的威力,比如白云观的五行阵法,可以聚集五行灵力,内里灵力充沛,五行均衡。” “那有没有一种功法,可以将体内多余的真元排出去,或者只吸收需要的灵力形成真元,以达到属性平衡?” “这个为师没有听说过,一般情况,真元进入经脉,使人产生力道,力道耗用光后,真元还是会缓慢回到人体下丹田;而灵力吸入,其是随气体一同进入人体,没有听过单独吸收某种灵力。” “多谢师父。弟子还有一事,就是要请几天假,拜访下姑苏的朋友,以及回家一趟,在二十九号的时候回来参加新生报到。” “也是,来姑苏不少天了,是该回家看看,去吧,路上小心些。” “多谢师父。” 陈凡拜别师父,出了道观,侯风已经租了马车在门口等候。 “先去书斋看看。”陈凡吩咐道。 “好,不知郎君打算去哪个书斋?”车夫问道。 “去翠香阁的路上,可有经过好的书斋?” “有,静方斋,姑苏有名的书斋,里面东西齐全,价格公道。 “好,就先去那。”陈凡和侯风上了马车,到了书斋。 静方斋的门面比较宽,有十几米的样子,由于时间的关系,陈凡也没打算多逛, 进去后,有个小二走上前来。 “客官要买东西?” “不错,你们这有什么书?” “四书五经都有,有竹简做的,也有用绢纸抄的,不知郎君要哪种?” “有棋谱么?” “有的,有《弈旨》和《围棋赋》。” 《弈旨》、《围棋赋》陈凡到是知道,论述了围棋思想,属于比较基础的东西,对现在的陈凡来说,没有再看的必要,当即问道:“有没有《烂柯谱》?”如果书斋有的卖,最好。 “这个没有。” “那有没有《草木谱》?” “也没有,郎君说的那都是传说中的棋谱,别说小店,就是整个姑苏的书斋,都没有的卖。” “那你们这还有其它棋谱么?” “有,还有本棋经,是介绍围棋规则的,郎君要看么?” “那不用。《周易》多少钱?” 《周易》属于五经之一,店家有的卖。 “什么材质的?” “竹简与绢纸价格各是多少?” “竹简的,五十文;绢纸的,一百二十文。” 价格不便宜呀,这《周易》为五经之一,以前虽然没看过,但也知道是周文王姬昌所作,字在五千左右,几页纸就能搞定,但价格比现代贵多了,是需要人工抄写的原因么?看来穷人读书还真不容易。陈凡来书斋,除了买东西,还来增长下见闻,所以随便问问。 “你们这文房四宝怎么卖?” “客官这边,不同的材质价格不同。”小二将陈凡引到了摆放文房四宝的台前,物品旁边有用小竹片写的标价。陈凡最终给陆院长选了个砚台,是一块祥云三足石砚,另外配了研墨石,价格五百文;给梁秀的是文房四宝,写字的纸张用的是丝素,四文一张,买了五十张,搭了三十文的松墨、一百五十文的狼毫、两百文的砚台,比给陆院长的多了八十文,主要还对十九路的推广表示下感谢。 买完东西,陈凡和侯风乘马车到了翠香阁,外观谈不上气派,但倒也宏大,门口有两个石狮,进门就是大堂,中间搭了个台子,两边设有楼梯,有点进入剧院的感觉。 “客官打算听书、听曲,还是吃饭?”有个小二上前问道。 “我约了朋友,叫梁秀,他可到了?” “哦,梁郎君已经到了,客官请跟我来。” 陈凡和侯风跟着小二上了楼。 “梁郎君,有人找。”到了一间雅间前,小二推门说道。 陈凡信步走了进去。 ------------ 第四十七章 翠香阁 屋中阳光明媚,布局宽敞,有一面墙整个都开了窗户,大把的阳关撒了进来,有二人就坐在阳光下对弈,旁边观棋的一人站了起来,口中说道:“法生来了,过来坐。”此人正是梁秀,下棋的二人陈凡也认识,是陆子峰和石中凯。 几人打了声招呼,陈凡和梁秀坐在了一边。 “看来我来晚了,让梁兄久等了。” “还好,我们也刚到。小二,上茶。” “多谢。”陈凡回头看了看,见侯风没进来,在门外守着,这有人在,倒是不好将给梁秀的礼物马上送上,反正也不急,想起陆验,不仅说道:“你后来有没去拜访过陆院长?” “还没,这不陆院长的子侄陆子峰在,你若有事可以让子峰带转。” “哦,没什么特别事情,就是想聚聚。” “那要不我们今天把陆院长也请来?” “好呀,怎么约法?是我们去他家,还是让人过去?”梁秀的话,正中陈凡下怀,就是不知道是让人过去喊,还是要亲自跑一趟,当即咨询道。 “你怎么约的我,就怎么约他,派个人过去就行。” “好。”陈凡当即写了个请贴,落款用了梁秀和陈法生的联名,恭请陆院长来翠香阁一聚。 “侯风。”在门口的侯风,听到陈凡呼唤,走了进来。 “你去梅园请下陆院长,这是写的帖子,请他今天在翠香阁一聚。” “好。”侯风伸手接过帖子,转身准备走。 “等下。”陈凡想了想,叫住了准备出发的侯风,对梁秀说道:“梁兄,明天你是否有空?若陆院长今天有事,我打算明天继续约。” “可以,没问题。” “侯风,你把这帖子交到陆院长手上,若是回绝了,就请他明天一聚。” “是。”侯风出了雅间去约陆院长。 “昨日难得法生让人来约我,正好我一直也想找你聚聚,可也没你在姑苏的地址,这么多天了,我还以为你回扈渎了。”梁秀开玩笑的说道。 “没,我现在可以说在姑苏定居了,住在姑苏河边的罗衣巷,从南边巷口进去,第二间宅子就是,你有空来玩。” “你这是打算在姑苏长期居住了?” “是的,这几天忙着拜师、学道经。你呢?” “马上要开学了,在准备功课。这不在天水学院呆了两年,还有一年毕业,看能否进入国子学,或者荐官。” “哦,这两者有什么不同么?” “国子学是我朝的最高学府,掌教需要正三品以上出任,即使是直讲、助教,也要正五品以上才能任职,进入国子学,被推荐为官基本不成问题;另一条路是依靠才名被推荐,那主要是参加聚会,依靠诗词、清谈博得文名,被三品以上的大员举荐为官。” 看来父亲为官,也算不容易当上的,不知道有没有外祖父的功劳?陈凡跳跃性的思维,想到了自己的父亲,那到他这,不知道是否还有人脉利用。 “你在天水学院都学了些什么?”陈凡决定换个自己感兴趣的话题,可以增加下见闻的那种。 “主要是经、论、策、诗,在天水学院第一年的时候还学了点琴、棋、礼,可惜没有剑道、法科、算术,你要是来的话,以后学棋科挺好。” “我现在已经在道观扎根了,先学个三年再说吧。对了,如果方便的话,你把在天水学院学的书,借给我看下,可否?” “那没问题,稍后,你可以让人到我家中去取。对了,上次和你在一起的雅君呢?你怎么没约他?我今天可把上次见的陆郎和石郎一起喊了,人多也热闹。” “去约了,没找到人。他是我在来姑苏的路上认识的,当时他还有一个同伴,叫玉影,两人要回姑苏,搭了我们的船,晚上到姑苏迟了,就一起吃了个饭。席间,雅君弹奏了一曲,没想到就遇到了陆院长,巧合下参加了梅园聚会。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梅园散后,他和玉影就回了南风馆,一直没再见。这次我大兄去约的时候,只见到了玉影,听玉影说,雅君不是南风馆的人,已经离开了,去哪也不知道。”自从猜测贾师父与玉影和雅君是一伙的,陈凡就想撇清与雅君的关系,尤其是今天,他去书斋买《烂柯谱》,没想到书斋的小二说这是传说中的棋谱,没有卖的时候,陈凡就又开始猜测雅君的身份,今天正好借此机会,将认识雅君的过程讲给梁秀听,以说明和雅君并不熟,以免日后雅君万一出事,自己被怀疑是一伙的。 “哦,玉影是南风馆的,那雅君是否是伶人?” “这我就不知了,和他在一起的玉影应该知道,不过我没问过,若你想知道,我可以帮你打听。” “不用,只是随便问问。” “你知不知道哪有《烂柯谱》出售?”陈凡对于今天没在书馆买到棋谱有点遗憾,想找梁秀再确认下。 “《烂柯谱》在北魏的高门和棋院有,我这倒是没有,你如果要《草木谱》,我这有。” “哦,我今天在书斋,听里面的小二说《烂柯谱》和《草木谱》都是传说中的棋谱,你怎么会有《草木谱》的?” “《草木谱》是我南方名士谢安所著,一直为南方的高门掌握,故在我梁国,有许多人看过,有并不稀奇。《烂柯谱》源自北方,也只在北方高门间流传,南方甚少有人了解。” 那就好,看来原主有《草木谱》也正常,陈凡心里松了口气,不过对雅君的来历越发好奇,接着问道:“对了,我听说普明寺有《烂柯谱》,也不知真假,不知梁兄有没听过?” “这到不曾,呆会你可以问下陆院长。另外这段时间,宅子的安全要当心,姑苏出了个飞贼,专偷大户人家,闹得人心惶惶,官府正在缉拿,也不知什么时候会有结果。” “哦,那我家可算不上大户人家,千万别偷到我们这种小门小户人家来。官府现在有怀疑对象了么?” “还没有,不过听说已经出动了铁掌神电霍冷,此人铁掌无敌,双目如神,只要小偷留下蛛丝马迹,都难逃这位神捕的双眼。……” 两人聊着天,突然门外传来来一声招呼,打断了梁秀和陈凡的谈话。 “阿秀,你在这。” 进来的是位浓眉大眼的少年,看上去挺稳重。 梁秀一见,站了起来说道:“见过堂兄。” “见过梁郎君。”下棋的二人看见了梁秀这位堂兄,也起身打了个招呼,陈凡早就与梁秀一起站了起来,见陆子峰和石中凯打招呼,也跟着行了一礼。 “嗯。”梁秀堂兄朝着陆子峰和石中凯点点头,然后对梁秀问道:“这位是?” “这位是陈法生,写《十九路论》的陈法生。” “哦,我听过,在梅园陆院长那,还写了《饮酒》和《劝酒与戒酒》,这两首诗都不错,已经在姑苏传开了。” “多谢。”陈凡见梁秀堂兄赞扬,拱了拱手,表示感谢。 “嗯,阿秀,我刚在外面看见你的护卫,过来和你打声招呼,今天常菁来这说书,你们不要错过了。” “好,多谢堂兄。” “你们玩吧,我先到旁边雅间去了,今天我们同窗恰好也在这聚会。” “好,堂兄慢走。” 见梁秀堂兄出门而去,陈凡问道:“常菁是谁?” “法生才来,有所不知,常菁可是姑苏有名的说书人,他的说书与旁人不一样,旁人说书,一般都是照本宣科,讲些典籍著作给那些无知小儿听,他的说书,讲的可是如今的天下大事,以及奇闻轶事,在书本上是找不到的,而且这个人才高八斗,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更精通玄学,是位有真才实学的,没想到他还会到翠芳阁来说书,法生你运气不错,他的书值得一听。” “哦,他平时不在这说书么?”陈凡对听书兴趣不大,但是对天下大事还是很关心的,这个说书人等于是干了新闻联播的活,以后可以去他那听书。 “是,他一般在怡春园、南风馆说书,已经很少来翠芳阁了,据说,那两处是花了大价钱把他请了去。” 陈凡知道南风馆,怡春园虽然没听过,但听名字,应该是红楼,只是没想到这两处地方,居然还有人说书,不仅有点好奇,当下问道:“说书不是一般在茶楼、酒楼么,怎么那两处地方也有?” “法生有所不知,这两处地方可是天下消息最快的汇集地,也是最快的散播地,有权有钱的人,都喜欢往那跑,这在酒后床榻上,往往什么都说了,自然容易被有心人听去;在那说书,被人听了,消息也很快就在权贵之间传播开,比那些无知小民听了影响大的多,所以往往有人喜欢去那收集、打探、散播消息。据说南风馆,还有专门的信息传递渠道,在各地南风馆之间互通有无,有些人还专门去南风馆,就是为打探消息。” ------------ 第四十八章 备酒 果然南风馆不简单,这个常菁也不简单,说天下大事、奇闻轶事,消息来源是什么?放出来的消息,恐怕是有些人想散播出来的,如果谁掌握了这个常菁,不等于是掌握了话语权,可以控制舆论?只是无论是这个常菁,还是怡春园、南风馆,都不是陈凡现在想接触的,主要是目前他的段位实在太低了。 “多谢梁兄解惑,如果要在那散播消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么?” “只要不怕被人抓到,有人帮着传播就可。” 那就好,以后倒是可以利用。 两人闲聊着,侯风走了进来,“郎君,陆院长让我先回来了,他马上到。” “甚好,辛苦你了。据说今日有位叫常菁的说书人来此说书,到时你也找个位置坐下,边吃边听,也算见识下姑苏的曲艺文化。”虽然侯风可以说是陈凡的手下,但是陈凡并没有把侯风当下人看待,而是当作一个朋友,毕竟只有你对别人好,别人才会在该卖命的时候,为你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好,多谢郎君。”侯风告辞出了雅间。 一会儿,陈凡听见外面有声音传来,只听侯风说道“陆院长,这边。” “陆院长来了。”陈凡轻轻说道。众人朝门口望去,只见陆验走了进来,大家当即起身迎接。 “陆院长,欢迎到来。”梁秀抢先说道。 陈凡见梁秀说话了,其他两人只是行礼,也跟着行了个礼。 “子峰、中凯也在呀,大家都坐,法生今天怎么想起我来了?” “早就想约院长见面,今日正好有空,大家小聚下。”陈凡恭敬答道。 “嗯,你们在下棋么?”陆验走过来,看到棋盘问道。 “是,陆郎正和石郎对弈,我和法生在旁观摩。”仍是梁秀答道。 “战局如何?”陆验边向棋盘看去,边问道。 “势均力敌。”依然是梁秀回道。 “法生怎么看?” 陆验琢磨了下,问道。 “盘面很细,不过轮到陆郎走。”陈凡已经点清了盘面,只要陆子峰没走错,估计赢个三四目还是没问题的。 “嗯,法生的棋艺还是不错的,你马上要开学了吧?打算到哪入学?”陆验对陈凡说道。 “就在真武观学道,二十九号入学。” “去道观学习,看来法生的修道天赋不错,直接跳过了道院的学习,那学业还跟得上?” “现在正在恶补,等开学后应该能跟上道观的进度。” “哦,看来法生信心十足,不过法生你不学棋有些可惜了。” “棋还是要学的,如果陆院长不嫌弃我笨,我打算一有时间就到棋院听陆院长的课,不知陆院长肯不肯收我这个弟子?”陈凡拜访陆验的目的之一,就是想在松香学院混个旁听生的身份,可以多了解下这个社会。 “法生你可不笨,你到棋院来听课是没有问题的,不过法生你的棋力已经接近四品了,我们学院的一些夫子,水平都还没有你高,做我的弟子有点委屈你了,你可以来当个助教,一边听课,一边帮我带带学生,如何?” “谢院长,院长有所不知,我并没有系统性的学过围棋,或者拜过师父,只是在蒙学时开始,凭喜爱和同窗一起下,若能拜院长为师,是学生所愿,跟院长学习个一两年后,那时院长若觉得法生尚可,再提拔我为助教如何?”陈凡想了下,觉得自己太年轻了,一开始去当助教,必然会有人不服,而且自己要学的东西太多,也不想分心,过个一两年后,情况又不一样,那时自己该学的基本都掌握了,而且年龄也上去了,要开始积累名望,当个助教什么的,时机恰恰好。 “好,就依法生,那法生这个弟子我就收下了。”陆院长见陈凡确实是诚心实意拜师,当即决定收其为徒。其实开始也不是不想收,陈凡的棋艺、诗文俱佳,若能收其为徒,以后陈凡出名了,自己这个当师父的面子上也有光,只是觉得陈凡说的有可能是客气话,只是想在学院听课,故推辞下,看陈凡的诚意再做决定。 “弟子拜见师父。”有了拜贾法师的经验,陈凡立即拜倒行礼。 “好,今天起,法生就是我的弟子了。” “那今天中午,陆院长和法生要多喝点,不醉不归。”梁秀在旁插话道。 “那是自然,喝酒就要痛快。法生,你今天可要好好锻炼,就当为师给你上的第一课。” “是,今日弟子当舍命相陪。”陈凡当即答应道,心中虽然惴惴,但脸上却满脸喜色,侧头对门口喊道:“侯风,让店小二把他们店里的好酒好菜端上来。” “是,郎君。”侯风当即应允了声,去找小二上菜。 “师父,你来之前,梁秀的堂兄曾来说今天常菁到这说书,不知师父可打算听?”陈凡已经得到陆验承认是其弟子,自然顺理成章的将之前喊陆院长的称呼换成了师父。 “哦,常菁来说书,那自然是要听的,呆会在二楼回廊上占个座,我们也听听他今天说些什么。” “好,师父稍座,我去安排下。”陈凡第一次来,对着酒楼不熟悉,正好出去转转,熟悉下环境。 “好,你忙。”陆验颔首道。 出的门来,陈凡直奔一楼而去,记得刚进来的时候,看见店家的柜台设在一楼,靠大门处。到了一楼,只见侯风正站在柜台前,与小二交谈着什么。 “侯风,菜点好了么?”陈凡走了几步,临近柜台时说道。 “郎君也来了,快了。” “点了什么酒?” “丰业醉,这儿的好酒。” “哦,那挺好,这都有些什么酒?”陈凡想了想,还是问了这么一句,对于喝酒的人来说,你可以菜不让他吃好,但酒必须让他喝好。 “回客官,我们这有三种酒,第一种,是苏酒,用大米酿制,口感纯正,五文一壶;第二种就是这丰业醉,是小店上好的酒,酒香醇厚、浓烈,十文一壶;第三种酒是竹叶香,是小店最贵的酒,经过多年酿制,这酒醇厚幽雅,回味悠长,三十文一壶。” “哦,那陆院长和梁郎君你可认识?” “陆院长和梁郎君是小店的常客,小人自是认识的。” “他二人到此,一般有什么喜好?点什么酒菜?”陈凡决定打听下,既然请客,那就要考虑到客人的喜好。 想来打听客人饮食的喜好,在店家这也是平常事,小二没有犹豫,说道:“梁郎君一般喝的是竹叶香,陆院长倒是经常喝丰业醉,说这酒够劲,菜都是小店的招牌菜,刚这位郎君已经点了。” “好,那酒还是上竹叶香吧,先来五壶。对了,陆院长一般在你们这喝几壶?” “这个小人倒是没在意,我们这一壶酒有二斤重,酒浓烈醇厚,常人喝个半斤就醉了,想来陆院长喝个一壶也差不多了。” “好,多谢。”陈凡暗暗后悔,点五壶有点多了,主要是自己喝不下,不过也没退,旁边不是有侯风在么,晚上说不定还在这吃,点就点了呗,不怕处理不掉。 “我们喝酒,你这可有酒杯?”陈凡接着问道,主要是觉得喝酒还是用酒杯比较方便。 “有,小店这有专门为客人准备的饮酒用的酒杯,也有喝酒用的碗,随客人的意。” “好,多谢。对了,听说今日常菁来此说书,到时可能在二楼的回廊上安排个座,我们可以边吃边听?” 二楼的回廊往下正好看到一楼的台子,无论是视觉还是听觉效果都不错。 “这个,不瞒客官,今天来的客人比较多,而二楼回廊空间有限,最多只能摆些座位,要放案桌,就摆不下了。” “好,那就放座位吧,到时给我们安排五张,今日我们陆院长特意赶过来,就是为了听书的,可不能扫了他的雅兴。”陈凡虽然是第一次来,但梁秀和陆院长不是常客么,谅这小二也不敢欺客。 “这我得向掌柜的请示下,再回复郎君。”这个小二是既没敢答应,也没敢拒绝,而是产用了皮球战术。 “好,我在楼上雅间等你回复,莫要太慢。”陈凡心中虽然对小二没有立即答应不满,但也没逼小二,而是决定看看店家如何说,反正也不急,说书还没开始。 陈凡安排好了酒菜,回到了包间,陆验正在点评陆、石二人对弈的棋局,见陈凡进来,说道:“来,一起研究下这棋局。” “好。”与在旁观棋相比,陈凡更喜欢在旁听人讲棋,陆验也没有重头讲,而是继续讲后面战斗的技巧,让陈凡也获益不浅。 陆验还在讲棋,小二就进来上菜,这个包间够大,一人一张案几,菜上了几样后,大家就决定先落座,自然还是陆验坐了中间,由于梁秀和陈凡是发起人,两人分别坐了左右上首,下首分别是陆子峰、石中凯。 小二把五壶酒都拿进了房中,拎起一个酒壶,给每人添加起酒来。 “这是竹叶香。”陆验闻了闻,肯定的说道:“翠香阁的招牌酒,法生喝过没?” “还没,这是第一次来这,这酒闻起来倒是清香扑鼻,浓而不烈,呆会可要看下口感如何,是否当得起这翠香阁的招牌。” “那法生可要多喝点。” “这是必然的,只要大家莫要笑我醉后失态就行。” “不会,你看中凯不是常醉,我也是,醉酒当歌,方显男儿本色。来,我们先干一杯。”陆验端起了酒杯。 ------------ 第四十九章 座位 陈凡今天底气可比上次在梅园,硬气了许多,毕竟修炼出了真元,身体素质有了极大提升,与众人一道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一股火辣的感觉在胸腹中流淌,“我要是会六脉神剑就好了。”陈凡想起了以前看的《天龙八部》,男主可以把酒气逼到体外,喝了再多酒,也是个没事人。心中有些羡慕,也有些意动。 此时,在旁边的小二又给众人倒上了酒,看着在酒杯中微微荡漾的水波,闻着浓浓的酒香,陈凡心中一动,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把左手放在了酒杯上,放松心灵,淡淡感应酒杯内的空间,运起采气法,向酒杯吸去,内里的气体从掌心的劳宫穴进入,向下丹田行去,一刹那,酒杯内的气体被一吸而空,陈凡停下了采气,拿起筷子吃了口菜,然后端起酒杯说道:“师父,弟子敬你,祝师父桃李满天下,冠盖满京华。” “好,法生真正才情横溢,这冠盖满京华对桃李满天下,对的好,师父就借你吉言了,干了。” “冠盖满京华”出自唐朝杜甫的诗篇,今日陆验收陈凡为徒,陈凡用“桃李满天下,冠盖满京华”表示老师培养的学生很多,各地都有,得志者的衣冠车盖布满了京城,来形容老师的弟子众多,名望之高,是一代大儒。 陈凡又将此杯饮尽,只觉入喉甘甜,有一种清爽的感觉行走于腹间,完全没有了第一杯的火辣之感,心中大喜,同时将下丹田中的气体往中丹田运转,行走一圈后,排出了体内,可惜没有得到灵力。不过这样一来,酒气对陈凡的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北方真武玄经》只在初期时,需要进入守一状态感应气体,后期依靠灵觉就可感应到气体,并不需要进入恍惚状态,故在饮酒时,采气、练气,并不受影响。 刚饮完,小二过来添酒,陈凡决定问下之前说的,在回廊加座位听书的事情,店家也该给个答复了。正在这时,从门外走进了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满脸堆着笑容,边走边说道:“陆院长,梁公子,几位郎君,欢迎光临,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各位海涵!” “哦,沈大掌柜客气了。今天我新收了位弟子陈法生。来,法生,认识下这位沈掌柜。” “见过沈掌柜。”陈凡站起身,略微点头见礼道。 “陈法生,好一个俊秀少年,天庭饱满,地阁方圆,这一看就是大富大贵的相,看来陆院长收了位好弟子。” “哈哈,这回你可说对了,别看法生年轻,现在棋力已经快达到四品了,另外《饮酒》、《劝酒与戒酒》这两首诗就是其所作。法生大才,你可要多认识认识,哪天请法生给你们这酒楼写首诗,你们这酒楼说不定就扬名天下了。” “哦,劝君更饮一碗酒,今朝有酒今朝醉。原来就是出自公子之手,在下失礼了。”这位沈掌柜对着陈凡鞠了一躬。 “不敢当,沈掌柜客气了。”陈凡还了一礼,嘴上虽然客气,但心中腹诽,这位沈大掌柜怎么见了谁都喊公子,这公子称呼,可是指贵族,自己可达不到这个标准。 沈掌柜向陈凡见过礼后,把身体转向了陆院长,低着头,估计是心中盘算了一会,对着陆院长鞠躬说道:“陆院长,实在是对不住,今日常菁前来说书,听者众多,与陆院长你在同一所学院的韦院长也带着弟子来到店中,他们这次来了三十多人,呆会也要在回廊上听书,经科那帮弟子你也知道,喜欢清谈,还爱看个热闹,这要每个人都在回廊上听书,小店实在安排不过来,我想和诸位打个商量,看你们这能否只派三个人在回廊上听?其余在雅间,小店专门提供免费的桐柏茶,可以一边品茶,一边下棋,也是一件乐事。”其实本来沈掌柜只给陆院长这安排了两个座位,想陆院长和梁秀是要有座位的,刚见到陈凡大才,临时将两个改成了三个。 “法生怎么看?”陆验皱起了眉头,并未立即回答掌柜的问话,而是向陈凡看来。 陈凡可不想为了这个事情与人起了争执,但也不好立即答应,因为自己可以不坐,但还少了一张座位,让谁不去呢?当即看了看陆验,转头对沈掌柜说道:“沈掌柜,这听书,我就不去了,不知可否再给我们增加一个座位?哪怕挤一挤也行。” “这?”沈掌柜面有难色,但也没有立即拒绝,说道:“我去试试,若是不成,还望诸位不要见怪。” “好,有劳掌柜了。”陈凡对掌柜微微颔首致谢。 沈掌柜面有难色的笑了笑,出门而去。 “法生,呆会你陪陆院长去听,我就不去了,我这一喝酒头就晕,即使去听,估计也会睡着。”石中凯在旁边说道。 他的话,引起了梁秀、陆子峰的大笑,陈凡想起上次在梅园,就是这石中凯第一个趴在桌上睡着了,不仅也觉得好笑。 “那我们可要让中凯赶快趴下,来我们一起敬院长。”梁秀在旁说道。 陈凡也拿起了酒杯,故伎重演,众人喝干了杯中酒。 “法生,呆会我们到韦院长那,给经科的人敬酒,让他们也认识下你。”陆院长心中得意,旁边的石中凯和陆子峰虽然也是他的学生,可这两个人下棋还行,但经科的论、策、诗就一般了,这法生可不一样,若是在经学方面把经科那帮人给比下去,就给自己涨脸了,看那个姓韦的以后还会不会老在自己面前吹嘘经科的人比棋院的人强。这要是有个高明的弟子,作为老师的,脸上往往也是有光的。 “好,那咱们现在可要悠着点喝,万一还没去,就已经喝趴下了,可是想去也不去了了。”石中凯乘机说道。 “有理,大家慢点喝,先吃菜。”陆院长倒是从善如流。 众人放慢了喝酒的步伐,陈凡正好慢慢品尝佳肴,翠香阁的菜很合陈凡的口味,甜而不腻,与陈凡在现代吃的维扬菜风味相似。 正当大家兴致勃勃吃着菜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从门外进来一名店伙计说道:“各位客官,常菁到了。”说完,鞠躬后又走了出去,估计是通知下一个包间。 大家互相看看,并未急着起身,估计人刚到,总要休息会才会说书,但陈凡作为聚餐发起人,气氛还是要活跃的,见梁秀没有发话,于是说道:“常菁来了,估计马上要开始说书了,不过他这一来,那些商女岂非少了好多生意?”陈凡进来时,听见有女子在唱歌,正好拿来做话题,活跃下气氛。 “是比平常要少了好多,不过也有人不听的。对了,今日怎没有见到雅君和你一起?”估计陈凡的话,让陆验想到了雅君的歌,或者之前就想问了,这时借着陈凡说起商女,正好问出。 “先前和梁兄也谈到雅君,自从梅园一别,我和他就一直没有再见过,连原来和他在一起的玉影也不知他去哪了,大家觉得甚是可惜,也不知能否再听到他的歌声了。”陈凡语气中充满可惜的说道。 “是呀,那就太可惜了,你不知他家在哪么?” “我和他是在来姑苏的路上相识,当时他和玉影搭借我们的船,我大兄就借了,没想到认识的第一天就碰到了师父你,后来的事情,师父你都知道了。” “哦,雅君的歌唱的还是很不错,如果还能碰到,我们就有耳福了。” “是,我大兄已经在玉影那留下了我在姑苏的地址,约了若是雅君回来再聚,到时一定喊师父你。” “好,那就这么说定。法生,你在姑苏定居下来了?” “是,就住在姑苏河边的罗衣巷,靠南第二间陈宅就是,师父若有事,可派人来通知弟子。” “好,为师记下了。” “这沈掌柜看来隐遁了,咱们要不先到外面去坐下,呆会回来再吃,当中场休息?”陈凡见沈掌柜迟迟不来,而常菁已到,估计众人有点想出去听书了,故提议道。 “也好,小二帮带个路。”陆验站起身,同时对在房间服务的小二招呼道。 “是,各位客官请。” 众人信步走到回廊,这里已经坐了不少人,还有人站着,凳子是矮脚凳,占地面积不大,奈何人多,一部分已经坐上了人,沈掌柜原来并未隐遁,而是在这回廊上张罗着,见到陆院长众人,打躬作揖道:“这边请,实在不好意思,安排不过来。” “没事,我们也不让沈掌柜你为难,有几张坐几张就好。”陆验开口发话道。 “好,多谢,多谢。” 沈掌柜听了陆验的话,脸上明显放松了不少。“这边请,这离一楼的看台近,给你们安排了三张座,实在是不好意思,呆会我让小二给你们把茶端到雅间里去。” “好,多谢掌柜的。”陆验还是客气的打了个招呼。 “师父,你们坐,我和石兄就站会吧,呆会我们回房间里品茶也不错。”陈凡说完,抱歉的看了下石中凯。 石中凯点点头,表示没事。 “好,那我们就不客气了。”陆验摆摆手,打断了准备说话的梁秀,示意就这样吧。三人坐定,大家往一楼的台子看去,台上空空,还没有人,看来常菁还没上台。陈凡眼睛在楼下扫了一圈,看见了在一楼大堂吃饭的侯风,位置靠着大堂门口,正好侧对着这边的回廊,陈凡也没有打算去打招呼,影响侯风吃饭 ------------ 第五十章 口舌 “陆院长,你也在这准备听书。”正当陈凡左顾右盼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向陆验打招呼。寻声望去,见一人五十多岁,留一缕胡须,身穿丝缎,正笑吟吟地看着陆验。 “韦院长,你也来了,坐吧,这说书估计马上就要开始了。”陆验的回答有点不冷不热。 “刚沈掌柜来我这了,想让我们再让一个位置出来,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今天带出来的弟子,学问都还是可以的,要让他们哪一个不来,我实在没法决断,还望陆院长不要介意。” 这个人欠揍,陈凡在心里对这个韦院长做了评价。你不让就不让了,说什么你的弟子学问还可以,那言下之意,是学问低的可以不来,所以你的弟子都要来,而认为我们这边可以不来,因为我们这边学问低!如果是有心讥讽陆院长也罢了,谁叫看对方不顺眼呢,如果是无心的话,不对,这样的人是不会混上经科的院长的,陈凡陡然打起了精神。 果然,陆院长听了这话,脸上黑了黑,说道:“今天我收了个弟子,不是因为他学问还可以,而是因为我觉得他知书识礼,懂得尊师重道,为人知道谦让,你说这是不是收徒弟的重要标准呀?” “那是自然,若是有这么好的弟子我也想收呀,只不知道棋院什么时候收到这样的弟子了?” “法生,来见一下韦院长,这是我们松香学院经科的院长。” “见过韦院长。”陈凡一丝不苟的给韦院长行了个礼。 “哦,你就是陆院长新收的弟子?” “是,今日有幸能拜陆院长为师。” “哦,常菁上台了,我们先听书,呆会有时间,陆院长可以带着你的学生到我那坐坐,我们经科一向对真正有才学的人,是非常欢迎的。” “好,到时就要打扰了。”陆验毫不犹豫的答应。 “一言为定。”韦院长拱了拱手,做在了旁边不远的座位上。 陈凡顺眼向韦院长四周扫去,只见徐珍赫然在列,还好没有看到林俊,陈凡暗暗吁口气,如果那两人都在的话,陈凡宁可不去。扫完韦院长四周,陈凡向一楼的台上看去,只见台上已经站了个人,大概三十多岁,面容清瘦,一身文衫,来回踱步,向四周打着招呼,看到陈凡这边的时候,还向上招了招手,估计与陆院长他们相识,这说书人文采固然要好,但人情世故也不能少,这个常菁显然是个长袖善舞的。 “诸位,今日我又来到翠香阁这块宝地,是要给大家讲一件刚刚发生的,震动天下的大事。”这个常菁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大乘佛教诞生了一个新佛,要在人世间除魔,已经带领信徒攻破了渤海郡。大家可知,何为新佛?这将对我大梁有何影响?且听我细细道来。” 常菁顿了顿,扫视了下众人,见大家都露出认真听的样子,继续往下讲去:“话说春花夏绿,在眼底染成一片青绿的初夏季节,于冀州北部的一片原野上,一名僧人赤脚行走在这片大地上,这名僧人名叫法庆,为大乘佛教弟子,大乘佛教以弥勒为未来佛,能将无量众生度到彼岸,是佛教中的主流一支,流传着弥勒佛会下降到人间,救度众生的说法。冀州这些年灾难不断,水、旱、虫、风等各种灾害不断发生,造成土地荒芜,百姓流离失所,饥饿连年,景象可以说惨不忍睹。法庆为救苍生,发下宏愿,寻找真佛,请求弥勒佛降世,普渡众生。终于,他的诚意感动了上苍,……” 不用说,常菁的口才不错,本来打算回雅间的陈凡和中凯二人,也不由就站在走廊上听了起来。故事编的在陈凡看来,还是有点水平的,最起码是九真一假,而不是全假。除了感动上苍、弥勒降世之外,其他的事情很可能都是真实发生的,为故事的真实性增加了说服力。 “如今,法庆已经打下了阜城,杀掉了阜城县令,占领了整个勃海郡,杀死了当地官吏,并且斩杀僧尼,焚烧经像,号新佛出世,除去旧魔,北魏一时无人能挡。” “各位客官,这法庆率领信徒,在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取得了如此辉煌的成绩,可见北魏官府腐败、兵力不足,北魏朝廷笃信佛教亦是祸乱之源,但对我大梁来说,可谓天赐良机。若是我朝派遣上将伐魏,……,则大事可成!” 四周想起热烈的鼓掌声,不得不说,常菁的一番话语,鼓动性很强,好在陈凡不是热血少年,这种事自要交给朝廷处理,不是他现在的身份可以妄议的,见常菁拱手作揖,已经说完,对小二说道:“小二,你看那是我随从,在下面用餐。”陈凡用手指了指在一楼吃饭的侯风。 “看见了,小人实得。” “好,你去让他打赏常菁三十文,就说是我们这个雅间陆院长打赏的。”陈凡想了想,听书这么多人,咱们这只有三个人有了座位,按一张座位十文标准打赏,应该也不低,谁叫店家只给我们安排了三张座位呢。如果每个人都按这个标准,那光二楼回廊的听众打赏下来就有四、五百文,一个中午赚几百文,那绝对很多了,自己父亲一个月俸禄也才二千五百文,而三十文,作为陆院长一个人给的,那标准就更不低了,当然也不能给得过高,毕竟只是听书,而且后面还会继续听,这次如果给的过高,后面怎么给? “是,客官。”小二立刻屁颠屁颠下楼去了。 已经起身的陆院长,见陈凡这个安排,满意的点点头,也没有和陈凡客气,毕竟现在是自家徒弟了,过于客气反而见外,这钱还是小事,关键是这个法生办事,还让人挺舒心。本来自己要打赏,身边的其他人也会掏钱付,那时自己拒绝不好,不拒绝更不好;不打赏,常菁已经和自己打过招呼了,面子上有点过不去。法生这个安排恰如其分,打赏的金额把握的正好,关键是办事主动,自己还没说,就给办了,这就是让人省心。陆验想到这,看了看已经起身,站在身边的陆子峰,见他一脸淡然,不由内心里叹了口气,说道:“来,我们回雅间,继续喝酒,今天这常菁书说得不错。我们更要多喝几杯。” 众人陪同这陆院长,又回到了雅间。 “大家对今天常菁说得有什么想法?大家都说来听听。”陆验提议道。 听了这话,大家都陷入了思考。 “要不,梁秀,你先说吧,你是学经的,在这方面的见解应该比学棋的要强,谈谈你的想法。” “好,陆院长,我就先抛砖引玉吧。我觉得目前我们应该坐山观虎斗,修养生息。这几年来,我们和魏国年年征战,百姓苦不堪言,此时北魏虽然内乱,但才刚刚开始,还未伤及根本,我们不应该急着出兵,而是应该大力发展内政,兴修水利,鼓励生产,让百姓安居乐业,待过个几年后,北魏必然元气大伤,到时我们再出兵,则可事半功倍。” “嗯,子峰你有什么想法?”陆验见梁秀说完,并没有问陈凡,而是接着向陆子峰问道。 “俗话说的好,乘其病,要其命,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只是派一员上将出征,而是应该举全国之力,调动大军,进攻北魏,毕其功为一役。” “嗯,中凯呢?” “我赞同子峰的说法,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此时自然要派大军征伐,让北魏首尾不能兼顾,纵然不能消灭北魏,但也要让他元气大伤,再也无力南顾。” “法生你怎么看?” “我觉得要视物力、财力、人力而定,目前我们的粮食储备如何?国库有无银钱?部队有多少人员可以调动?要知道这些,才能决定我们是否出兵?如何出兵?怎么打?” “嗯,法生这倒是老成持重之言。” “好,我们把酒满上,去看看经科那帮家伙在干什么。”知道了每个人对常菁说书的看法后,陆院长决定先去骚扰下韦院长,估计经科那边的学子对于是战是和,也会有一番争论,正好去看个热闹。 “小二,带我们去下韦院长所在的包间。”陆院长起身吩咐道。 “好,这边请。”好在小二也是这店里老人,对于客人比较熟悉,当即带着陆院长几人来到了韦院长所在包间门前。 果然,里面人声鼎沸,“小二,去通报声,就说隔壁的来敬酒。” “好。”小二往里面跑去。 其实直接进去也无不可,毕竟互相认识,在酒家相逢互相敬个酒,通报不通报并没多大关系,但如果两人之间关系一般,甚至有点互相看不顺眼,那礼节就很重要,否则对方来一句谁让你进来的,懂不懂规矩,那多尴尬,陆院长是不会犯这种错误的。 “陆院长,直接进来就是,我们都是老熟人了,怎么还让人通报?”韦院长笑着出来迎接道,要不是看到先前一幕,陈凡铁定认为他二人关系很好。 ------------ 第五十一章 论战 “礼不可废,这不怕你们经院在谈什么机密大事,总是要让人先告知一声的。”陆院长也笑着说道。 “哪里,这些弟子们正在讨论今天常菁的评书,也没有什么真知灼见,陆院长来得正好,指点他们一二。” “有韦院长在,哪轮到我来指点?我就是过来给大家敬个酒,吃饭的时候,就是吃饭,多喝一点就好,这要回了学院,慢慢讨论就是。” “我们这是边吃边聊,随便发表下看法,也是一件雅事。走,进去坐,别在门口站着。”说完,韦院长亲热的拉着陆验,走进了雅间。 梁秀率领众人紧跟着走了进去,陈凡故意走在了最后,谁叫他是老幺呢,这时候还是不要显眼。 房间里面的众人已经停止了讨论,一个个正襟危坐,里面空间虽然很大,但由于人多的原因,两个人共用一张案几,分两边摆放,中间有一张空着,对着房间的门,想来是韦院长的。 “各位弟子,这位是我们棋院的陆院长,大家应该见过,这两位是他的学生,也是我们学院的,这有一位,是陆院长今天新收的弟子,叫陈法生,据陆院长说,那是德才兼备,大家可要多向他学习。这位是谁?陆院长可要给我们介绍下。”韦院长指了指梁秀问道。 淡定,要淡定,陈凡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现在不好出言打断韦院长的话,什么陆院长说德才兼备,怎么感觉在讲反话?只有先受着,呆会有机会再说。 “这位是梁秀,梁郡守的子侄,幼时和我学过棋,现在天水学院,拜王院长为师,学的也是经科。法生,我新收的弟子,来给韦院长和各位学长打个招呼。”陆院长看了看陈凡,喊他出来见过众人,韦院长的话他有点不好驳回,说陈凡没有德才兼备肯定不行,说陈凡德才兼备,那就是在捧杀,更不行,看这个弟子的表现,希望不要让他失望。 “法生见过韦院长,见过各位师兄。”陈凡先从后面走上前来,给韦院长和两边的学长们先行了礼,韦院长点点头,经科们的学子们则还了半礼。“今日得陆院长收我为徒,是法生的荣幸,作为弟子,能被师长认可,更是弟子的幸运。没想到的是,今日刚拜陆院长为师,就见到了韦院长以及各位师兄,虽还未和各位师兄接触,但韦院长对师兄们的评价,让我羡慕不已,在韦院长的眼里,众位学长都是才华横溢的,法生也想成为其中一份子,只不过我才拜入师父门下,韦院长对我更是不了解,想来以松香学院师长们的博学,学长们的有爱,必能让我收获颇丰。法生在这里先谢过韦院长和各位学长。”陈凡又行了一礼,退到了陆院长身后。 陆院长看着退回来的陈凡,满意的点点头。陈凡这番话,不仅化解了韦院长所谓“大家要向陈凡学习”来挑起经科学生对陈凡的好胜之心,同时用成为其中一份子,来暗讽韦院长当时满怀得意说其学生学问都还可以的高调。 其实陈凡真想把韦院长之前向陆院长说的那番名为道歉,实则炫耀的话,在其这么多弟子面前复述一遍,以此来揭露韦院长的虚伪、高调。不过这样一来,就彻底得罪韦院长了,对于他这么一个新丁来说,实在是没有必要,故选了一种比温和但又不卑不亢的话语,来回击韦院长的挑衅。分寸有时候要把握好,没必要一开始就头脑发热,把人彻底得罪死,如果对方依然不依不饶,那时再狠狠回击也不迟。 好在韦院长并没有展开回击,或者说陆院长也没给韦院长这个机会,见陈凡退回来后,就接着说道:“今日恰巧大家都在翠香阁吃饭,也是有缘,我和弟子们过来敬大家一杯,韦院长,来干了,我先干为敬。”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陈凡等人见状,也跟着喝了杯中酒。 在旁边的小二见状,立马从韦院长的案几上拿起酒杯,走过来递给韦院长。 “好,干了。”韦院长见陆院长喝完,觉得脸面还是要顾的,毕竟对方主动过来敬酒,要不喝,传出去为不知礼就不好了,当即带领众弟子把酒喝了。 陆验见韦院长他们喝完,没有打算再呆下去,这里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自己的包间还有好酒好菜等着,当即说的:“你们慢用,我们先告辞了。”说完,向屋外走去。 “等下,不用急着走呀。”韦院长一把拉住向屋外走去的陆验说道:“既然来了,总要再喝杯,小二,帮陆院长把酒满上。” “不用,真不用,我们那酒还多,法生给点了一人一壶竹叶香,这酒喝不完,如果要喝酒,改日吧,或者到我们那喝去,我们那空地大,加两三张案几还是没问题的。” “哦,”韦院长心中有点郁闷,陆院长这是在他面前显摆,他那喝的是竹叶香,如果自己这不是,就不用给他添了,另外自己这连个空座都没有,如果他们没地方坐,那就让自己不要留客了,别说,今天自己这点的还真不是竹叶香,是丰业醉,主要是因为人多,一壶多了二十文,足够一桌菜钱了,有的时候,能省还是要省的,当下也没勉强一定要加酒,继续说道:“酒就不勉强你们喝了,我们刚在讨论常菁的说书,最大争论的是其后面说的,是否要出兵的问题,不知陆院长是否给大家讲讲你的看法?” “我们棋院的学生毕业后,虽然去的最多地方就是兵营,但是主要是听从命令,管怎么打,而不管打不打,这打不打是陛下和朝堂诸公决定的,我哪有什么看法?到不知你这些学生有哪些看法,好让我们增长下见识。” “我们这不是在讨论么?即使在朝堂之上,陛下还是要听听群臣的意见,若是你在庙堂之上,陛下问到你,你不得拿个主意,为陛下分忧?学生的看法是学生的,我们作为学生的师父,得有我们自己的看法,你说是不是?” “身在其位,必谋其职。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若能得到陛下信任,自当粉身碎骨,在所不辞。陛下说打那,那就打哪,陛下说不打,就不打。你说是吧?这陛下要听群臣的意见,那也得分人,陛下总不会对出兵与否去问刑部?去问吏部?问的当然是相关宰辅,你说我这一棋院院长,想那些干什么?倒是韦院长你就不同了,你身为经科院长,那教出来的弟子将来是要封侯拜相的,你有什么看法?”这陆院长打定了主意,只听别人的想法,不说自己的看法。 “打不打你决定不了,那如果打,怎么打,这是你们棋院的事吧?我来谈打不打的问题,你来谈怎么打的问题,如何?你总要拿出点东西教教学生吧?” “好,就依韦院长。”估计陆院长看不吃亏,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这北魏的法庆起义,声势浩大,估计一时半会不会被消灭,甚至有可能会席卷半个北魏,至少也能割据冀州、河南、齐鲁,此时出兵,有点操之过急,我们当务之急是筹备粮草、军械,做好出兵的准备,待法庆耗住北魏大半兵力的时候,我军乘虚而入,那时是稳操胜算。”韦院长说完,看看陆院长,那眼里的神情彷佛说明了什么。 “这要出兵打,自然要举倾国之兵,要形成以多打少的局面,用正不用奇,以堂堂正正之势碾压对方,可将大军集结一路,出淮水,取寿阳 、东泰州,威胁北魏都城洛阳,则大势可成。”陆验看来对魏、梁之间的地形、战斗多有研究,此时毫不费力的讲出了出兵的经略。 “嗯,陆院长讲的很好,不愧为棋院之首,不知道各位弟子对陆院长的分析听明白了没有?”韦院长对陆院长淡淡一笑,向学生们问去。 “陆院长,在下徐峰,想请教下陆院长,为什么出淮水,取寿阳,想法庆举兵在冀州,何不出徐州,取亳州,与法庆之兵形成南北夹击魏军之势,使其收尾不能相顾,则北魏就失去半壁江山,然后再攻东泰州,必然事半功倍,使北魏仓惶北逃,这样可以以较小的代价,取得最大成果。” 面对韦院长的学生,陆院长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看了眼韦院长,说道:“不知韦院长对用兵之道有何看法?” “这个我可不懂,我只专研经学,但我的学生中,有的人除了学经外,还专研棋道、兵法,这位提问的徐峰,棋道可是进入了六品,想来也不比你那些只知道专研棋道的弟子差。” “棋道进入了六品,不错。”陆验并没有在韦院长那碰了个软钉子,脸上露出生气的表情,当然内心就难说了,嘴上还是表扬了下这个徐峰,接着问道:“你们还有谁有不同疑问的,索性大家一并提出来。” ------------ 第五十二章 反击 许是认为这一个问题就够难的了,又许是大家也想不出其他的问题,陆验长等了半天,见没有人提问,这才转头对子峰、中凯等人说道:“你们对这个问题有什么看法?” “弟子认为派出大军往其京都方向进攻,必然使北魏朝野震动,人心惶惶,我军胜之,能迅速瓦解其军心斗志,是最快取得胜利的办法。而兵出徐州,则过缓,容易让北魏从容调兵,很容易陷入僵持,故不可取。”子峰应答道。 “嗯。”陆验点点头,“其他人可还有什么想法,对韦院长的见解有不同意见的,也可请教。”陆院长启发性的问道,眼睛却落在了梁秀身上,在陆验看来,陈凡毕竟年轻,只读过蒙学,要谈经论恐有不足,这几个人当中,梁秀是拜王博明为师的,这个人的水平可比这个韦夫子强了不是一星半点,要驳斥韦夫子的言论,眼前梁秀无疑是这几人中的最佳人选。 不过,梁秀虽然感受到了陆验的目光,却并没有发言的打算,一来自己是学经科的,与经院这些人搞好关系,还是需要的;二来韦院长的话,梁秀从内心是支持的,其观点与他很接近,他不想违背本心反驳。 陆验见弟子们没再打算出声,正准备说话,没想到旁边的韦院长先说话了:“法生,你是陆院长新收的弟子,你不打算说几句,给你师父撑撑门面。” 本来陈凡没打算发言,但既然被点了名,自然要说两句。 “韦院长说的是,只是我才疏学浅,又对国家状况不甚了解,故没有开口。今韦院长问起,我就谈下浅见,有不对的地方,还望两位院长和各位师兄多多包涵。”说到这,陈凡向众人施了一礼,先把礼做足,降低别人的反感度。 “刚才这位徐师兄说,要从徐州出发,与法庆众部形成南北之势夹击魏军,我觉得有三不可取。这一不可取,就是法庆这个人。想佛门中人舌绽莲花有之,背信弃义有之,反复无常有之,唯独信义少见,法庆出身佛门,一个僧人,却不念原本佛门的好,杀僧焚经,可见此人心性无常,不是可以共事之人,如何能与之配合夹击魏军?”如果贾法师在场,必然会为陈凡的这番话拍案叫好,佛道之争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了,有了打击佛门的机会,陈凡自然不会放过,谁叫陈凡现在是道士呢。 “这二不可取是地。我军北上,若是能胜,则可获得北魏东部部分地区,然这个地区,由于连连征战,人口稀少,部分百姓又是佛教信徒,且与法庆之地接壤,若是派兵守之,人数过少,会引起法庆的觊觎,也起不到防护作用;人数过多,又会被法庆疑心会进攻他,而腾出兵力来防卫我方,这样一来,彼此之间反而会互相牵制,甚至法庆会联合北魏来进攻我军,守之不易,故此地暂时不可取,取之反有害。但若不取,我军将士用命换来的土地,岂可轻易与人,不如不从此处出兵,反而更好。” “这三不可取是势。我大军从东部北上,刚陆师兄说了,北魏反而可以从容调兵,一来可以增兵东部,二来可以出兵攻我梁国,北魏即使舍了东部,但若在淮水一带获胜南下,我军如何应对?那时攻守易势,其势在魏,而我军兵力远在东部,要是兴师动众,无功而返,则对军心财力都是影响,甚至会引起国力衰竭,此为三不可取。” 说道这,陈凡顿了顿,其实还可以讲个陆院长之策的三优,但陈凡想了想,没说,理由很简单,说多了反而会引起他人反感,一个不好,成为了被人攻击的靶子,不如不说。但韦院长的打不打观点却是要评判下的。陈凡自问心胸不是狭窄的人,但他有个原则,就是可以不和一个人计较,但这个人如果打上门来,是必须还击的,否则就会被人视为软柿子,对方不仅不会收敛,反而会变本加厉,为今后生活计,此时就不能露怯,必须予以还击,当然得注意方式方法。 “无论如何出兵,何时出兵,怎么打,有一点很关键,就是对法庆战力的预估,他的实力如何发展,能坚持多久,这些都是我们作为判定的依据,刚韦院长说,‘北魏的法庆起义,声势浩大,估计一时半会灭不了,’这一点如果能发生当然好,但我们也不能过于乐观,法庆的起义,目前之所以能胜利,胜在北魏无备,法庆只是打了魏国一个措手不及,暂时获胜而已,他的实力相对于庞大的魏国来说,还很弱小,依我看,如果没有我国的强力帮助,从现在开始,不出三个月,就会被灭,更别说席卷半个北魏,割据冀州、河南、齐鲁了。”陈凡决定反驳韦院长对法庆形势的判断,韦院长后面做出的一系列应对,都是基于这个判断来的,反对这个判断,等于是基本全盘否定了韦院长的话,所以,陈凡的语气虽然是婉转的,但内容是尖锐的,韦院长平常挂在脸上的笑容一下就僵硬在那了。 好在韦院长毕竟是当院长多年,并没有决定亲自上阵反驳,而是看向众弟子,淡淡说道:“你们对法生的话有何评价?” 韦院长的话问完,大家首先看向了徐峰,他提出了从徐州出兵,来诘难陆院长的,没想到被陈凡的三不可取否决,众人等着看他的反映,没想到的是,徐峰起身向陈凡行了一礼说道:“法生的人、地、势分析的很透彻,是我之前思虑欠周了,从徐州出兵确不可取,多谢法生。”说完,又坐了回去。 这个认错的态度,看得陈凡心中大爽,当即说道:“哪里,这幸亏是陆院长提出从淮水出兵攻洛阳,我才想到的,不然我也会考虑徐州的。”其实陈凡内心深处并不认为从徐州出兵会有什么错处,兵越多越好,如果能从徐州出兵,牵制住敌人部分兵力,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只不过是要多路并行,这样才能更有效牵制敌人,所以对陆院长的一路兵马,陈凡也不是完全赞同,不过在对外上,当然要和老师保持一致。 徐峰点点头,并未再吱声,他的态度,急坏了韦院长,心中暗想,对法庆三个月必败的观点怎么不反对,这是被打蒙了?正当韦院长暗急的时候,徐珍站了起来说道:“法生刚才的法庆三个月必败的说法太过武断,要知道兵者无常,在历史上以少胜多的事情时有发生,即使北魏军力强于法庆,也不见得就能打胜仗,看法庆一个多月来的发展,应该知道法庆是个知兵的人,或者其手下有能征惯战之人,北魏要想消灭法庆,非一朝一夕之功。” 不用说,这徐珍讲的还是有一定道理的,这可能也是大多数人的想法,就像许多人看股市上涨,就是一片看涨声,现在看法庆大胜,自然有很多人会认为法庆还会继续大胜下去,却不知转折点很可能已经临近。 “以少胜多固然是存在的,但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以有谋算无谋,现在这几点皆不在法庆,法庆如何能不败?”陈凡看了看徐珍,接着说道,“先说人和,要想获胜必须上下一心,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法庆攻破城池后,是杀死当地官吏,斩杀僧尼,其残暴不仅会让官吏、僧侣害怕,也会让佛教的一部分信徒和普通百姓害怕,其他佛教门派会纷纷抵制他,普通百姓更不会跟从他,以后要想壮大队伍必然困难,可谓失了民心,缺了人和。” “再说天时,法庆成立不到一个月,要想壮大,必然需要充足的时间休养生息、训练士兵、筹措钱粮,可北魏不会给法庆这么长的时间。法庆初期发展太快,必然会引起北魏朝堂的警觉,而其滥杀会激起官员、士族的恐慌,北魏和梁国打了这么多年,可见北魏的朝廷里一定有有识之士, 这些人肯定要把法庆在成气候前,扼杀在摇篮里,必然会在最短的时间里,派出重兵前去剿灭法庆,防止其坐大,可见时间不站在法庆一边。” “再看地利,法庆刚打下了阜城、勃海郡,可这些地方皆无险可守,且地方并不大,缺乏用兵纵深空间,要是北魏来袭时,果断放弃城池,转战乡野,或许能坚持的长久,可一旦放弃,就意味着不战而败,观法庆这个人,是必不肯的,若是死守,则败亡就是迟早的事。” “最后说用兵,临场用兵,武将决断,将士用命,这些都是胜负不可忽视的条件。北魏目前有百万军队,虽然分守各方,北有柔然,南有梁国牵制,但只要没有大的战事,抽调十万人平叛,还是没问题的,而且北魏的军队由于常年征战,训练有素,将士用命,是法庆的农民军没法比的,故法庆的败亡也就在三个月内。” ------------ 第五十三章 太公兵书 其实还有一点,陈凡没有说,这一点也很关键,可以说是陈凡信心来源,在中国古代史上,陈凡记得南北朝时,也曾发生过唯一的一次僧人领导的农民起义,但很快被剿灭了,虽然觉得这个时代与中国的古代并不完全相同,但陈凡怀疑有着某种关联,那次起义没有超过三个月,陈凡相信这次也不会,故毫不犹豫地反对韦院长的观点。 “我看却是未必。”徐珍想了想说道:“法生说的虽有一定道理,但太悲观了。北魏残暴,百姓困苦,法庆起义,一呼百应,是为人和;魏朝北有柔然,南有我大梁压制,一时之间难以动弹,是为天时;北魏阜城、勃海郡既失,要想再派兵攻之,可谓缺了地利;至于用兵,想法庆能快速攻下两地,部队迅速壮大,必不缺能征善战之士,北魏要想胜之,难也。” 徐珍的聪明之处,是没有支持韦院长的法庆会席卷半个魏国的说法,而是攻击陈凡三个月必败的论断,相对来说就容易很多,而这也是陈凡想看到的结果。要想在芸芸众生中脱颖而出,必然要有惊人的才学,对事物准确的看法,抛出三个月必败的观点,一旦法庆真的败了,会立马收获一大帮粉丝,但如果不是在三个月内败,也会给人留下夸夸其谈的印象,会影响日后的声望,可谓风险与机遇并存。陈凡之所以敢赌,谁叫陈凡是穿越而来的,对未来的把握有着常人没有的信心。 陈凡并没有打算再继续深入讨论下去,因为对未来不确定的事情,时间是检验成功与否的唯一标准,今天陈凡的目的已达,想必会给韦院长留下深刻的记忆,当即说道:“师兄说的也是有一定道理,且看日后形势发展吧,韦院长,学生唐突了。”说完,陈凡退回了队伍中。这是为日后相见留一线,赢了,这个举动就等于是给别人台阶下,输了,也表示当时只是学术之争,谈谈自己的看法,并没有认为自己一定对的狂妄之心。 韦院长对陈凡这最后的态度还算满意,陆院长则是相当满意的,当下对韦院长说道:“韦院长还有什么指教?若是没有,我们就先回了。” “好的,陆院长看来是收了个好弟子。”虽然韦院长这个人有点狂妄,但毕竟是当老师的,爱才之心还是有的,对陈凡的看法未必完全认同,但是对陈凡的思路、表达还是有一定认可的,当下点点头说道。 “呵呵,韦院长过誉了。”当下陆验对韦院长点点头,带着众人回到了原来的包间。 “法生,你有无学过兵法?”待众人坐定,陆验问道。 “不曾。”陈凡不知道原主有无学过,但在房间里没见过相关书籍,加上自己反正不会,当即答道。 “好,为师这到有一本兵书,稍后你随我回去取,就当为师送你的拜师礼。”作为围棋院长,兵法自然是会的,这个时代将兵法和棋技合并成了一科,今日见陈凡对用兵之道颇有天赋,当即决定传下收藏的兵书,名为《太公兵法》。这本书陆验已经传给好几位弟子,都是其认为天资不错的,当然是手抄本,决定给陈凡的也一样,好多培养几个人才,当然学到多少,还要看个人天赋。 “多谢师父。”没想到能收获一本兵书,这对陈凡来说是意外之喜,也说明了刚才的一番表现,得到了陆验的认可。陈凡发现这个社会和现代可不一样,大部分书籍书馆都没有卖,一来是没有印刷技术,二来是高门贵族对知识的把控,不愿流落到民间,只是拿来培养自家弟子,故要得一本好书,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其实也是陈凡想拜陆验为师,前去听课的一个原因。 相聚欢,推杯换盏,陈凡免不了要多敬师父几杯,有了真元底子的陈凡,加上采气之功,酒力自然见涨,喝罢三巡,众人尽欢,结束饮宴,自然要与师父下上一盘。 “师父,今日对弈一盘如何?” “好,上次师父还输了,今天可要扳本。”陆验慨然应允。旁边众人,中凯自然是又趴下了,另外两人是要围观的。 今日下棋,陈凡决定自然是要输的,得把老师的面子给还回去,说明上次只是侥幸,但也不能大输,更不能被老师看出,这输棋也是门学问,最后果然是小输两目,陈凡从不认为下棋必须赢,偶尔输下也无妨。 赢了棋的陆验心情大好,说道:“法生的棋力越发厉害了,这十九路我这几天可一直是揣摩的,结果差点又输了,法生的棋技可不是接近四品,而是应该达到四品了。”赢了棋的陆院长,把法生的棋品级别又提高了下。 “师父过誉了,我听说普明寺有《烂柯谱》,不知师父有没有看过?” “普明寺有《烂柯谱》?这倒是没有听说过,你确定么?”陆验问道。 “嗯,雅君说的,应该不会错。” “如果普明寺有,那一定是在昙静泰手上,他来自洛阳的相国寺,与北方高门接触比较多,而且本人酷爱下棋,目前普明寺的棋道就是有其负责。”陆验猜测道。 “那我们明日去一观如何?”陈凡后天回扈渎,明日正好有时间。 “甚好。”陆验赞同道。最后众人商议下来,陆院长带队,陈凡和梁秀跟随,巳时(上午九点)在普明寺山门前见,其他人就不去了。 接着众人又下了几盘棋,晚上吃了个晚饭后散去。陆验是自己坐车来的,与陆子峰、石中凯先走了,陈凡负责送梁秀回去,然后再去梅园取兵书。 陈凡和梁秀最后出来,外面除了侯风外,还有一青年汉子,陈凡见过,是梁秀的护卫。 四人下了楼,侯风已经安排车辆在门口等候,上了车,一会就到了梁秀家门口。 “梁兄,马上就要开学了,我帮你准备了文房四宝,也不知道是否合用,算是我一点心意。”陈凡将早准备好的礼物拿了出来,递给站在梁秀后面的护卫。 “法生客气了,真的不用,今日已经让你请客,如何能再收你的礼?”先前,陈凡已经让侯风付了饭钱。 “早就想约你吃饭,直到今日才有时间,上次在梅园,真是谢谢你。这只是我的一点心意,你看看我准备的怎么样,可不要见外。” “嗯,如此多谢法生。” “不客气,明日见。”梁秀的护卫接过了礼物,陈凡与侯风踏上马车,向陆验家驶去。 “郎君,今天在翠香阁花了三百文,其中含了打赏给说书的三十文,这位常菁,一般单号在怡春园,双号在南风馆。” “甚好。”陈凡发现,这个侯风虽然有时比较耿直,但做事还是让人放心的。“明日上午我们吃完早饭去普明寺,还是坐马车吧,让车夫明天早晨来接我们。”陈凡继续说道。 “是,郎君。” 马车不一会到了梅园,上次见过的韩管家已经在门口等着,“陈郎君来了,郎主刚到,吩咐我带郎君去书房。” “好,有劳韩管家了。”转头示意侯风带上礼物跟着。 韩管家领着二人来到了书房门口,陈凡想了想,从侯风手上拿过了礼物,独自进入了书房。 书房布置的比较简单,让陈凡安心的是陆院长书案上放了一个圆形陶砚,这种砚台陈凡在书斋看到过,价格不贵,不到百文,与陈凡要送的砚台并不冲突,当即说道:“师父,今天我想着要来拜访师父,就买了个小礼物,请师父收下。”说完,将那祥云三足石砚放在了陆验的书桌上。 “法生来就来了,怎么还带礼物?上次不就说了,不准带礼物。”陆验看着陈凡认真的说道。 “我知道师父的为人,可没敢买什么贵重的东西,只是小礼物,表达下心意,师父总不能不让弟子表达心意吧?师父不要嫌弃就好。” “你呀!下次可不许这样了。” “是,师父。” “来,法生,你看看这兵书,这是《太公兵法》,又称《六韬》,为周文王师姜望撰。共有六卷,分为文韬、武韬、龙韬、虎韬、豹韬、犬韬,接近两万字。” 陈凡看去,厚厚的一叠宣纸,上面是端正的正楷小字,心中大喜,这本兵书学会,无疑是弥补了自己在兵法上的不足,且有“承引”帮助,快则十天半个月,慢则一个月就能学会,到时自己的棋技说不定真能站在了四品以上。 “多谢师父。”陈凡接过太公兵书,由衷说道。 “不用客气,这是为师应该做的。法生,你在兵法、棋技这块很有天赋,但你要记住棋技里涉及的只是如何用兵,而真正的兵法,关键是在如何练兵,要做到让将士上下一心,如臂使指,这是带兵的关键,卷三《龙韬》,卷六《犬韬》,里面讲了如何选择将帅,教练编选士卒,指挥军事,你要多读,对于没有接触过部队的,可能不太容易理解,有不懂的,来问为师。” “是,多谢师父。”看了看略有疲倦的陆院长,陈凡接着说道:“那师父早点休息,我们明天见。” “好,你也回吧,我就不留你了。” 陈凡告辞出了梅园。 ------------ 第五十四章 普明寺 姑苏初秋的上午,鸟叫虫鸣,微风阵阵,树梢摇曳,一辆车马停在了普明寺的山门口,车上跳下一劲装汉子,正是侯风。 “郎君,你在车上等下吧,梁郎君他们还没到。” “好,不急。”陈凡淡淡应道。 不一会,又来了辆马车,车上下来三人,正是梁秀和他的护卫,以及陆验。 此时,陈凡已经下了马车迎了上去。 “走吧,我们进去拜访下昙大师。”五人向普明寺走去。寺中已经有一些信徒在烧香拜佛了,陈凡等人自然不是来烧香的。 几人走到知客僧处,梁秀主动上前搭话道:“这位小师傅,可知昙大师在何处?” “昙大师正在演经房讲解真经,不知施主找大师何事?” “我们是郡守府的人,找大师有要事相寻,麻烦小师傅给带个路。” “好,请几位施主随我来。” 陈凡是第一次来这普明寺,在见惯现代寺庙恢宏的陈凡看来,这普明寺建造的极其普通,别说和现代的寺庙比,就是和真武观比,也差了两个档次。 这普明寺外表看起来简单,其实内里结构严谨,关键处不是香客看到的山门、大雄宝殿、观音殿、禅房等这些基础设施,而是它内里除了设有方丈、监院、知客、维那(负责后勤生活)等这些职责的僧人外,还设有演经堂、演武堂、罗汉堂,这文、武、法三堂,注重培养僧人的能力,万一有事,就可以组织成一支不容小觑的战斗队伍。 几人跟着知客僧不一会就到了演经房,一座宽九米左右的黄砖瓦房,经房内有诵读之音传出,几人决定在门口稍等。 “小师傅,那边是什么地方?”陈凡指着一处庭院问道。 知客僧顺着陈凡的手指方向看去,只见里面有一僧人正在练刀,刀光霍霍,充满萧杀之气,“哦,那里是演武堂,是武僧练武的地方。” 没想到普明寺有演武堂,还专门配置了武僧,看来不能通过简单的陈设就小瞧了这个地方,陈凡心中暗想,同时也对僧人修炼的什么武功有些好奇。 “侯风,还知道那个僧人在练的是什么武功?比你如何?” “这个不知道,不过看其刀法,应该是修炼出了刀罡,比小人强多了。” “刀罡?这个和尚看上去是在壮年,这刀罡不是要几十年才能修炼出来么?” “这个未必,据说有的天才,几年就能修炼出来,看这位大师一刀劈出,四周劲气涌动,这是刀罡外显的情形。” “梁兄,不知道你府中有没有能胜过这个人的?”陈凡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向梁秀咨询道。 “这个,阿武,你可知道?” “回郎君,我们府中自是有的,管大师应该能胜过此人。” 好嘛,没想到普明寺一行,还没遇到昙大师,就知道了两个武功高手,不知道黄师和他们比起来如何?陈凡自动把萧庆给忽略掉了,在陈凡看来,萧庆武艺或许不错,但是还停留在健身阶段,与人交手,还有一段距离。 “梁秀,你练武么?” “只练些外功,要修炼内力,是不大可能了。” “为什么?” “修炼内力,要感应体内气血,以食物、灵药来增强气血,予以炼化出内力,容易伤身。我小时候体质不好,练了是难以大成的,不如练外功,锻炼肌肉,反而效果比练内功要好。” “那眼前这个和尚倒是难得,要么是资质过人,要么是吃了什么天才地宝,不管怎么说,练武的机缘倒是难得。”陈凡对罡气还是知道一些的,是专指强有力的刚劲之气,只有内力修炼到一定程度,才会出现,内心有些羡慕。 “是,不过咱们学儒道、棋道可不比他们差。”梁秀却没有怎么羡慕,反而自豪的说道。 陈凡想想也是,在这个社会,文人的地位可不差,中国有一句古话,“知识就是力量”,在大多数时候,解决问题,靠的是知识。 就在他们聊着的时候,演经房的门开了,讲经已经结束,陆续有僧人走了出来。可惜他们都不认识昙静泰,好在先前的知客僧一直在旁边陪同着,梁秀说道:“麻烦小师傅,帮我们喊下昙大师,就说郡守府有人来拜访。” “好,几位施主稍后。” 知客僧行了个佛礼,进入了演经房,不一会,领着一位身躯魁梧高大的和尚走了出来,卧蚕眉,丹凤眼,约四十左右,步履稳健,身穿宽衣黄色僧袍。 “几位施主,贫僧昙静泰,不知几位找贫僧何事?”大和尚大步走上前来问道。 “昙大师,在下梁秀,我大伯就是现任的姑苏郡守,这位是陆院长,乃是松香学院棋院院长,这位是陈法生,乃是陆院长弟子,今日来,是有一事相寻。” “施主请讲。” “听闻大师有《烂柯谱》,不知是否能借给我们一观?”梁秀直接开门见山道。 “哦,不知几位施主从哪得来的消息,这传言有误,贫僧并没有得到过《烂柯谱》。” 梁秀微微一愣,朝陈凡看去。 陈凡淡淡一笑,说道:“大师误会了,我们并没有说大师得到过《烂柯谱》,而是指大师会《烂柯谱》,故想请大师给我们一份手抄本。” “施主好敏锐的反映,这《烂柯谱》贫僧确实会,要想贫僧默写下来也不难,只不过要请几位施主过几日来取,贫僧这几日有要事在身,实在是无暇分心。” 梁秀在旁听的心中大恨,好狡猾的秃驴,居然玩文字游戏!当即说道:“大师,这《烂柯谱》一直只在北魏高门流传,不知大师从何处学得这棋谱?” “大师可会《草木谱》?我们愿意拿出《草木谱》与大师交流。”陈凡在旁接话道。在陈凡看来,棋谱完全可以拿来交流,哪怕是真武观的《北方真武玄经》拿出去给人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许多人读过《道德经》,难道就能成为老子?读书在学、在思、在悟,棋谱珍贵,难道珍贵的过《道德经》?要是通过一张棋谱,就能成为围棋高手,那这人必然是天才中的天才,这样的人,即使是拥有“承影”的陈凡,也自问做不到。 “这棋谱也是贫僧从佛门长辈处学得,并非是贫僧不愿拿出,只是贫僧一时半会,确实默写不出。 “这个好办,在下曾经在一位朋友那学过些《烂柯谱》,只不过当时由于时间关系,他只来得及讲解了前四十几手,不若我先写出,帮大师回忆,然后大师说,我来写,这样想必能节约不少时间。”陈凡其实会的是六十多步,之所以说成四十几手,是为了验证这昙大师讲的棋谱与雅君的是否一样。 “也好,几位施主随我来。”昙大师见这几位不得到棋谱不罢休的架势,也许是怕麻烦,也许是觉得没必要敝帚自珍,终于算是半答应下来。 昙大师也没带陈凡他们走远,而是直接领着几人进入了演经房,演经房里此时已经没人,想来都散了。 “几位施主请座。” “多谢大师。” “这里有笔墨、纸张,施主请。” 昙大师对陈凡说道。 “好,我有纸。”陈凡从身上拿出一张已经画好十七路棋盘的宣纸,这是为了后面抄写方便,事先准备的,没想到现在就派上了用场。 前面四十多步,陈凡也不需要昙大师指点,直接运笔如飞,边写边说道:“大师,这棋谱我若有什么写的不对的地方,还请大师指正,这圆圈表示白子,这三角形表示黑子,中间的数字,表示落在步骤,若有不对的地方,还望大师告知。”不一会,这四十多手就画上了。 “不错,没有错漏。”昙大师在旁边点头道,“下一手在这,……”昙大师接着说道,一直说了两百多手,前面六十多手和陈凡知道的是一模一样的,想来这《烂柯谱》也不是什么宝典,昙大师作为普明寺一位高僧,要么不说,说的话也没必要扯谎,好在时间不常,昙大师也没讲解为什么下,只是讲了下在哪,时间很短,陈凡就写完了。 “好了,这就是《烂柯谱》整个的走法,你们自己回去琢磨吧。”说完,昙大师起身送客。 陈凡等人也没打算多留,至于《草木谱》,昙大师一直没有提,想来作为梁国的高僧,得到《草木谱》并不费事,应该是看过的。众人也没有必要拿热脸贴对方的冷屁股,别人摆明了不想要,没有硬要给的道理,众人当即告辞离去。 总体来说,这次取棋谱还是很顺利的,上午也就花了一个时辰不到,就已经大功告成。出了寺庙,陈凡当即说道:“这棋谱回去后我来抄录一份,给大家送去。” “那辛苦法生了。”陆院长没客气,当即点头答应道。 “多谢。这附近到有家饭馆,口味不错,咱们去吃个中饭,想来法生到姑苏没多久,应该没去过,正好去品尝下。” “好,我来姑苏,还没怎么逛过,正好去看看。”陈凡自然不会拒绝,当即应允。 ------------ 第五十五章 修真界 姑苏城内河道纵横,水路并行,清清流水与岸边绿树相应,深深水巷与弯弯小桥相和,陈凡他们几人就在推开窗户就能看到如此美景的酒家中,品着美酒,带着了点淡淡的酒意。 本来陆验说让梁秀和陈凡两人去,他有事先回,陈凡一句,师父不去,我也不去,硬是把陆院长给拖了过来。好在这,酒是美酒,菜是佳肴,虽无什么特色,但窗外风景优美就是最好的特色,经过这两日的相处,三人的关系无疑是进了一大步。 乘着在酒家喝酒,陈凡让店家派人去买了两张大的丝素,把棋谱给抄了,正好给陆验和梁秀带走,同时说道:“师父,梁兄,不知道开学后,棋院或者姑苏什么时候举行大型活动?” “棋院要等大比了,这次大比,法生你可要参加。在腊月初,是吴郡内的棋院学生之间的比赛。今年与往年不同,郡城的围棋赛是在腊月十二日举行,各棋院之间的大比放在了六号,算赛前热身,众多弟子都会参加,每个棋院决出十人在各学院之间交流。开学后的十月份,学院有个品级赛,法生你也参加下,确定下围棋品级,这对声望有好处,只不过学院最高只能评到五品,四品以上要去京城评了。对了,法生你关心举办的活动,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 “我以前无意间得到过一个食谱,想试着做出来,乘着活动,分给大家品尝下,只是这种食物做起来比较费事,还要花些时间去采购食材,了解日期后,可以提起准备。”陈凡想过了,这食谱说成是自己无意间得到的,若是真有人想要,交出也可,只是里面的工艺会比较复杂,必然要用玉制的黑白棋子放入其中增加鸭蛋的灵性,用纯天然的山泉水腌制,才能得到黑白相间的棋蛋,名字就叫棋蛋,皮蛋的名字是决计不提的了,这山泉水要可以腌制出皮蛋,能代替碱水的那种,据陈凡所知,许多山泉都是碱性的,应该可以腌制出来,只是要找出这种山泉,还要费些时间。另外,腌制的温度在食谱里是不提的,这样就会时而成功,时而不成功,若是在冬天,买了一大堆鸭蛋,却腌制报废了,那成本是会很高的。陈凡决定,自己的食谱不是那么好拿的。 “哦,制作这个食物这么复杂,看来还真是让人期待,腊月活动比较多,除了学院的大比,举办的棋赛外,玄门清谈也在腊月,法生可以在那时候多准备点。”陆验点点头说道。 “法生,要是腊月,如果那时候你想售卖,我放假也回来了,到时候帮你吆喝。”梁秀在旁微笑着说道。 看来梁秀是猜到自己的心思了,不过陈凡本来也没打算瞒两人,当即举起酒杯说道:“那我就多谢师父和梁兄了。”说完,将杯中酒一饮尽。 陆验点点头,“不客气。”梁秀应道,两人也把杯中酒给干了。 三人边吃边聊,一顿饭吃了好长时间,侯风和梁秀的护卫阿武自然没有加入其中,而是在外面大堂吃了,然后在外面守候。 酒足饭饱,陆验晚上是真有事,坚持要走,当即众人没有在一起吃晚饭,而是散了,梁秀送陆验回去,陈凡和侯风也回了住处。 书房内,陈凡把手抄的《烂柯谱》拿了出来,白天由于身边有人,一直没有琢磨棋谱,现在无人,自然要仔细研究下,然后再调出“承影”映射。 时间很快过去,傍晚时分,正堂里,坐满了人,来接陈凡的大兄赶到了家中,萧庆也从道观回来了,这两天见他,都是神采奕奕的,看来练气的收获不小。 “大兄,今天路上辛苦了。”陈凡招呼道。 “还好,法生你这两天忙些什么?”大兄问道。 “这两天把该拜见的人都见了。对了,今日在普明寺里还看见一个武僧在练刀,侯风也看到了,说其已经练出了刀罡,挺厉害的。” “练出了刀罡?”黄师插话问道。 “应该是的,侯风你说吧,对武学我可是不太懂。” “那个武僧挥舞的刀,劲气能催动四周的枝叶,应该是练出了刀罡。” “那这个人确实不简单,现在能练出刀罡的已经很少了。法生、阿庆,你们已经在道观修行,我给你们讲讲关于修真界的一些事吧,对你们日后在外行走,会有些帮助。”不知缘何,黄师今日来了说话兴趣。 这个提议极好,别说是陈凡、萧庆,就是大兄他们几人也是极感兴趣的。 “这江南修真地界,有三观三寺三庙是我要避让的,里面卧虎藏龙,不知名的高手繁多。三观为白云观、真武观、茅山观;三寺为大乘寺、普明寺、法华寺;三庙为孔子庙、孟子庙、荀子庙。” “白云观可以说是道门之首,其山门所在地神秘,只有下院乾道院与外界联系,据说白云观乃是一块修真宝地,里面有五行大阵守护,灵力充沛,五行齐全,其《上洞真经》号称修炼法力第一,御剑术更是冠绝天下,号一剑破万法,其每十年派出一位行走入江湖,与各派切磋,甚少失败,目前的行走为出尘子,已经威震天下八年,还有两年便到了白云观换人之期,到时少不得要到各派切磋一番。” “真武观号道藏第一,内里经书众多,传承悠久,最神秘莫测的是有股神秘力量守护,凡是进入真武观闹事的,那是有进无出,被江湖人视为恐怖之地,无人敢轻易冒犯。” “茅山观占地最广,人员众多,势力最众,号道法第一,对于驱邪、镇宅、占卜的道术有很多,符箓、五行神通的运用让人防不胜防,在红尘中势力最为庞大,不可轻易招惹。” “佛门在我江南倒也安稳,一般不轻易管江湖是非,但其广收门徒,发展信众,香火鼎盛,号称其有八万四千法门普渡众生,注重内外兼修,有金刚不坏护体神功,以及拈花无相指、罗汉神功等,寺里功法众多,藏龙卧虎,其势力已经不在道门之下。” “儒教三庙,乃是儒道内的三个传承,以孔门最为强大,孟门和荀门都以孔门为尊,但又各有侧重。比如孟子曰人性本善,而荀子曰人性本恶,造成这两门中人对事物的看法不同,故时有争斗,但与外敌时,又能一致对外。这儒道最厉害的就是精神力功法,高深处能与天地产生共鸣,其中画地为牢能让人被禁锢在一个地方不得出,禁法之术可以让不管法力多高的人变成凡人,最厉害的还是精神攻击之术,可以让人变成白痴,故而遇到儒教中人,需要谨守心神,真要争斗,得先下手为强。据说三庙中有人已经入了先天,练到了言出法随的境界,也不知真假。” “黄师,不知真武观的剑法能否修炼出罡气?比之白云观差了多少?”难怪曾听人言,知道的越多,就越觉得自己渺小,这不是没有道理,陈凡现在就觉得自己很渺小,不知道即使把真武观的功法学会,是否能在天下称雄一二? “真武观的剑法其实并不弱,别说修成剑罡、剑炁、剑芒,就是御剑而飞,以前都是有的,并不比白云观弱,只是据说真武观的剑法难练,中间还断了传承,故现在弱了许多。” 陈凡陡然升起一种迫切感,之前专注修炼真元,对剑法道术一窍不通,现在要是与人动手,除了力气增加了点,其他方面就是菜鸟,下面要开始计划学习《北方真武玄经》下册,实在不行就先学掌上乾坤大腾挪。有了想法的陈凡心中稍定,接着说道:“黄师,不知那修炼刀罡的武僧,在修真界战力能排到什么位置?” “在修真界只能算是普通高手,但是在江湖上算一等的高手了。” “这有区别么?” “修真界的人,主要是隐藏在门派内修行,很少管江湖事,比如白云观,只派出一个代表在江湖行走,其他人一生都可能默默无闻,这些人自然不能算是江湖中人,但也是修真界的人。若遇到门派的生死存亡大事,自然会出来死战,但若是其他事,则不会出手,这就是区别。” “明天上午我们就出发,大家可有什么要带的么?”大兄在旁插话问道。 “没有什么特别要带的,毕竟回去时间很短,要不买点姑苏的特产带回去吧?”陈凡建议道。 “也好,明天早晨我去看看外边有什么可以买的,中午就在船上吃点东西,你们看怎么样?” 众人点头表示赞成。 晚上吃完饭,陈凡并没有去直接去书房或后院修炼,而是回到卧室中把《太公兵法》拿了出来,这本兵书有近两万字,目前没有时间看,要收好,另外就是家中的钱财,有十五两纹银,回扈渎,带个五两在身上,另外十两放在家,防止在路上丢了,可家中无人,不要让贼偷了,陈凡陡然想起梁秀说的目前姑苏闹贼的事,有点担忧起来,觉得家里也不怎么安全,陈凡陡然觉得自己有点像守财奴。 “守财奴就守财奴吧,关键是《太公兵法》不能丢,要不找个瓦罐埋院子里?”左思右想的陈凡最后决定,哪都不藏,就放案几上,最上面放棋谱,下面放《太公兵法》,为了防止纸张被风吹走,用砚台压着,至于十两银子,在房间里分三个地方放了,让陈凡决定最终不埋的原因很简单,家里的服饰之类应该也价格不菲,说不定还不止十两,这些也不好埋藏,若真要遇到贼,不如让其偷些银子去,就当破财消灾吧。有了决定的陈凡,终于踏实下来,去后院练了会功,然后休息。 ------------ 第五十六章 浪里白 次日上午,在姑苏岸边停靠的一艘战舰上,有五人坐在了二楼的船舱中,正是一大早出发的陈凡等人。随着陈凡等人的到来,船扬帆起航。 这次回扈渎,陈凡决定好好看看两岸的风景,不再做诗、聊棋,当然聊天还是要聊的。 “阿庆,你今天怎么把剑给插在腰间了,以前没见你佩过剑。” “黄师现在允许我佩剑了。”萧庆看看黄师说道。 “哦,有什么说法么?” “也没,就是我现在的剑法比以前强了些,所以给带了。”萧庆有点自豪的说道。 “是么?那你真元可以透体而出了?这么快!”陈凡有点吃惊,自己才开始炼化了一点剑元而已,这人比人岂不是气死人。 “还没有。”萧庆略有点尴尬的说道。 陈凡心情略有点放松,终于理解了,做朋友,有差距可以,但最好是自己比别人强的差距,而不是自己不如别人的差距,否则的话,再好的朋友,心中也难免会有那么点失落感。“哦,对了,你上次说什么拳招变剑招,这你是练成了?” “算是小成吧。” 萧庆点点头。 “这个还好,招法是死的,人是活的,只是剑招,自己有‘承引’帮助,倒是会很快赶上。”不知道练剑辛苦的陈凡,在心中自我安慰道。 “那如果可以的话,练给我们看看,还没看你练过剑呢。” “这船仓有点小,舞不开,万一损坏了你大兄的船,就糟糕了,回到家后,我练给你看。” “也行。”陈凡点点头。 “大兄,这河叫什么名字?”陈凡决定换个话题,转头搭讪下大兄。 “娄江,顺着这江,直入长江,然后往东,快到入海口,就到扈渎了。” “路到不难记,就是这十几丈宽的河面,也能称为江?”折成米数也就三十几米,与陈凡心目中江的宽度还是有点距离,长江最窄的地方,就在长江大桥那,也有壹仟壹佰米的宽度,这河称为江,实在是有点窄了。 “嗯,这才出姑苏城,河面是比较窄,但马上就会变宽,最宽的地方有二、三十丈。”大兄解释了句宽度。 陈凡也就是随口一问,顺便了解下河面的宽度,突然,一声断喝引进了陈凡的注意,“你们再不走,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前方不远处的岸边有一渔船,上面站了一个一个身材挺拔,长的出奇壮实的人,赤膊上身,穿了条短裤,手上拿着个鱼叉,正在与两个穿黑衣劲装的男子对持。 许是陈凡现在感应能力加强,也许是本来就离的较近了,只听声音清晰的传来。 “浪里白,我劝你乖乖放下鱼叉把份子钱给出了,不然你就别想在这卖鱼了。” “我已经缴纳过商税了,凭什么不让卖?” 这两个穿黑衣的人,不是官府的,应该是收保护费的,看来这个时代黑 帮猖獗呀,还是现代社会好,基本上杜绝了这一现象。陈凡心中迅速做了判断,同时心中一亮,一个想法在心中生成,浪里白,这个名字记下了,以后有机会,倒是要见见,自己现在缺人手呀。 陈凡坐的这艘战舰行驶的很快,转眼间就行过了发生争执的渔船,远远看去,就见这浪里白和两个黑衣人动上了手 ,谁胜谁败,陈凡到不是特别关心,在陈凡看来,如果浪里白应付不了这两个地痞,那就是能力一般,自己需要的可是能人。 “大兄,你看,那两个黑衣人和一个渔民动起手来了。”众人顺着陈凡的手指方向看去。 “这种事情经常发生,法生你这是出来少了,所以见的不多。平常不要独自出门,让侯风跟着,你一个人在外面,可不安全。”大兄见惯不怪的说道。 “刚才船行过的时候,我听到那两个黑衣人说什么交份子钱,什么是份子钱?”份子钱,在现代社会就是礼金,是自愿出的,陈凡自然是知道的,但在这,自然要向大兄请教下。 “哦,那是帮派收钱的一种说法,其实是保护费,各地都有。” “哦,那我们扈渎也有么?” “我们扈渎可没有,主要是地方小,大家基本上都认识,没听说有人成立帮派收取保护费。” “那姑苏怎么有?官府不管么?”最后一句官府不管,是陈凡关心的重点。 “姑苏人来人往,还有好多外地人来经商,这人一多,是非就多,打架斗殴是常事,还有人没有活干,自然就伸了歹意,这仅靠官府可管不过来,有些人就专了这个空子,成立了帮派,名义上是维护当地治安,保护百姓财产,暗里其实是和官府勾结,向各行各业收取保护费,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就叫份子钱,这里面有一部分是给官府的,官府自然不管。” “那扈渎官府怎么就不收呢?难道扈渎官府不缺钱么?” “这钱肯定是差的,可即使想收,也收不上来,主要是当地民风淳朴、百姓穷、生意难做,没人愿意缴。再说,这帮派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成立的,刚才你不是看见那两个黑衣人和渔民打起来了么?这没有一定的武力,是成立不了帮派的,收保护费也是要找人的。还有,历来上任的县令,也不愿意收,谁也不愿意当这第一个开始收保护费的人,若开始收保护费,商家肯定要抬高物价,让老百姓承担费用,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激起民变,那可是大事。” 这倒也是,官员只能装作不知有什么帮派,暗中拿些好处,要是出面主导创办,万一被有心人利用,那就成了掉脑袋的大事,自是没人愿意的。陈凡暗中点了点头,算是对这个社会又更深的了解了一步。 “那这些帮派给官府的钱,是入了官府的账,还是给了某个当官的?”在陈凡看来,如果是入了官府的账,那帮派其实就是官府的延伸,保护费相当于地方税,这收费具有一定的合理性,要对付这个帮派,首先要取得当地官府的允许,消灭这个帮派或者是取代后,继续向官府缴纳保护费;如果是给了某个当官的,那对付帮派,可以考虑和其后面的官员打好关系,或者连同这个官员一起对付,相对来说,方式灵活的多。 “自然是给了某个官员,这笔钱,在明面上是不能入账的,至于那个官员是怎么处理的,就不太清楚了。” 看来这里面的水 很深,好在有些事情先了解就可,毕竟自己现在还处于一个学习阶段,对将来可以未雨绸缪,但也没必要操之过急。陈凡发现他自从到了这个社会后,缺乏一种安全感,这个社会不像现代社会,是和平时代,可以有法律保护,可以有警察帮助,而在这个动荡的时代,只有自己拥有力量,才能很好的保护自己,所以陈凡总是不自觉地想拥有力量,规划未来。 “那像姑苏这个地方,是否无论在哪开店,都要缴纳份子钱?” “那肯定是不需要,这帮派收钱,也要看对象,一般只对那些没有根基的人收,像法生你若开店,大兄我去给你站店,谁要是敢收,我帮你把他打出去。”陈道谭豪气干云的说道。 “好,那就先多谢大兄了。”陈凡笑着说道。这大兄想的是把帮派的人打出去,陈凡想的是如何把帮派收为己用,这就是差距呀。 船顺着娄江行驶,几人边看风景边聊天,陈凡陡然眼前一宽,是长江到了,船向右转,顺着江水东去,要抒发心中情怀,吟诗也是个不错的选择,陈凡终于有点明白古人的心里了,在没有电视、报纸的时代,打发时间,抒发胸臆,诗词歌赋在文人中确实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大兄,你什么时候带我去你的兵营看看?”陈凡其实是相问扈渎的水营在哪?可不知道原主是否知道,就换了个问法,陈凡可记得上次在游盘门的时候,大兄说过父亲掌管的壹仟水军就驻扎在扈渎,可之前坐船来姑苏,没见到过什么水营,今日自然要打听下。若是有可能的话,陈凡倒是想见识一下水营是个什么样的规模。另外在码头附近转转,上次出发的时候,看见渔民在码头吃东西,想来附近应该是有渔村的,有可能的话也可以去逛逛。 “改日吧,这水营建在长江上,我们在申江 青浦镇码头下船,赶过去可有段距离。” “那我们就坐这条船过去呀,转一圈后,再把我们放在码头,今天到达扈渎,天色尚早,我们可以不下船,逛一圈就走。”陈凡继续努力说服,同时暗想,听大兄的话,上次很可能是在青浦镇码头上的船,那看到的渔民有可能居住在青浦镇,天水学院也在青浦镇,倒是要去瞧瞧。 “好吧,水营离申江的入江口不远,往东行驶五里左右就到,去看一圈就返。” “好,多谢大兄。”陈凡心中大喜。 “对了,阿庆,你之前要去乾道院修行,现在不去了,有没有觉得可惜?”这乾道院在扈渎哪,陈凡也不知,若是能顺便打听出来就更好。 “没有,我觉得现在挺好。”萧庆望了望陈凡,说道。 “那你就不惦念白云观了,那里可是有五行阵法和《上洞真经》的,就不想去见识下?” “不想。”萧庆摇了摇头,“那些未必属于我,得到眼前才是最好的。” “看不出来,说得还挺有哲学味道。难道是自己太贪婪,自己怎么就想看看这《上洞真经》呢?是承影带来的副作用?”陈凡不由扪心自问了一把,接着说道:“我倒是想看看这《上洞真经》,若是能够学一学就更好了。” ------------ 第五十七章 水营 “白云观的《上洞真经》,黄师也说了,是修炼法力厉害,法力雄厚未必就表示真元雄厚,这法力要先天之境以后才能修炼,我们还是先考虑修炼真元,而且现在既然已经开始修炼《北方真武玄经》,就不要想太多,先把本门功夫修炼好再说。”萧庆劝诫道。 “嗯,我只是说说。也是,我们的《北方真武玄经》,只要水火真元平衡,《上洞真经》要五种真元平衡,难度可比我们大多了,想来修炼进度也肯定不如我们。”陈凡顺着萧庆的思路说道,也算是宽心吧。 “你打算修炼剑法么?”萧庆问道。 “当然打算,要不你教我下,基础动作也行。”陈凡先前想见识下萧庆的剑法,就是打算看能否在他那学个两手,现在见萧庆主动问起,当即顺势说道。 “法生,你还是等等再练剑吧。”黄师在旁插话道,“你已经开始练气,现在主要是打通手、足三阳三阴经,这十二条经脉打通后,再练剑不迟。像阿庆练剑,靠的是外功,要五年时间才有小成,法生你要是打通经脉,最多一年就会小成。” “多谢黄师。”陈凡向黄师鞠了一躬,这还是黄师第一次给陈凡武学上的建议,自然是要感谢下。 “不用,我也就是这么一说,如何拿主意,还要看你自己。” “自然听黄师的,采气艰难,练气不易,现在受制于天地灵力匮乏,我在想能否武道和修真同时进行,内力与真元并行,以弥补灵力缺乏的困境。” “嗯,你这个想法很好,理论是可行的,内力是靠吸纳气血而成,而气血来源于食物,相对来说,比吸纳天地间的灵力要快些,等你入学后,真武观应该有此法门,你可以找找。” “嗯,就是我现在没有修炼内力的法门,最好是修炼到无漏阶段的,可以拿来借鉴。”陈凡看着黄师说道,心中想,你若有,给我一份就好。 “不要看我,我的内功修炼法门不适合你,阿庆我也只教了如何静心,你现在学的是道教功法,才是正宗心法,等你们开学后,道观里是有武学经典的,你们可以向师门请教,也不用急于这几天。” 也是,到也不急于一时,陈凡想想也对,向黄师拱了拱手说道:“多谢黄师指点。” “不客气。” “大家边吃边聊。”刚出去关照兵士如何行驶线路的大兄,拿着苏式烧饼回到了二楼递给众人。 “多谢大兄。” 大家接过烧饼吃了起来。 “法生,马上就到水营了,你看那就是申江入口,我们回扈渎就从那进。”大兄指着申江入口说道。 “大兄,你给我们讲讲你水营的事,怎么样?” “也好。”大兄想了想说道:“我们这水营营中的最高官职是护军,由父亲出任,人数为千人,下设三个参军,十个百人长,另外就是每十人设个校尉。军中有三艘楼船,我们今日乘坐的就是其中一艘。每艘楼船能装士兵三百,另外还有艨艟、斗舰共二十艘。” “大兄,你们水军战力如何?士兵的力量能达到多少?”陈凡见大兄讲到这,停了下来,不仅问道。 “战力还行,算是训练有素,令行禁止,在郡城内算是精兵了。至于士兵的力量,每个人不一样,范围在一百五十公斤至三百公斤之间,你大兄我,现在有两百多公斤,算是军中的佼佼者,整个军队整体的力量也还算过得去。” 陈凡记得萧庆说过,练外功力量能到达五百公斤,内功能到三千公斤,在现代社会正常的成年男性力量在壹佰公斤左右,而现在所处的这个时代是冷兵器时代,士兵的力量高点也正常。只是离萧庆说的高度还是有点远呀。 “这是不是有点低?阿庆说,练个外功,力量能达到五百公斤,练内功,就更高了,军中不传内外功的功法么?” “传,无论是外功,还是内功,都有秘笈。只是这练外功,要体质好才行,现在大部分士兵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小时候吃不饱穿不暖,来当兵的时候身子就单薄,底子弱,难以有成。这内功就更难了,光是第一关静心,就很难有人迈过去,即使迈过,要修炼起来,也很困难,要吸纳身体内的气血,必须吃好,可在部队里面吃也很成问题。” “部队里伙食差么?” “差也谈不上,只能是在正常状态下,勉强吃饱。知道部队里面,为什么编制是千人的队伍,往往只收八百,甚至七百人么?就是因为吃的问题。兵卒月粮一石五斗,在正常消耗体力的情况下,勉强够。可一旦加大训练力度,这消耗的粮食必然增加,也就会造成不够分配。可兵是练出来的,不训练哪行?只有多报人数,才能解决问题,这就成了军中普遍现象。” “那大兄你在的兵营呢?” “我们兵营还好,人员基本是满的,这还得感谢长江,让我们可以捕捞些鱼虾打打牙祭,多的话还能卖些赚点小钱,总算是不会让士兵给饿着。” “在这江上,有几支水军?” “吴郡就我们一支。” “就一支,这也太少了,管得过来么?” “我们主要是维护地方治安,防止郡内出现水寇,好在现在陛下贤明,百姓的生活已经好了很多,近几年来,也没有出现什么大的水寇,因此还好。” “嗯,那就好。大兄,这是到了么?”陈凡见船向岸边使去,一条河道出现,十五米宽的样子,河道两边建有箭楼,每隔十米远的地方建一座,一共有六座。河道是斜着往内,除了六座箭楼可见外,只见远处是丘陵,绿树葱葱,挡住了视野。箭楼四周是光秃秃的,估计草木之类的被清空了,用来防止被人偷袭。 “对,进了这河道,里面就是了。” “怎么只有箭楼,没有围墙?”陈凡这次之所以想看水营,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想知道水营是怎么建的,船只通行在水上,水门如何设立?营里粪便、饮水如何解决?这些都是治军的细节,却不可不查,之后再与陆院长的《太公兵法》相对照,可以理论与实践对比加深认识。 “河道太长,若两边都建起城墙,一来耗工,二来没那么多人把守,三来由于楼船的存在,防御意义不是很大。” “是围墙,不是城墙。”陈凡更正道。“只要建一墙砖厚的围墙就可,箭楼四周建成坞堡,厚墙环绕,前后开门,坞内建望楼,四隅建角楼,形如城制,面积不用大,长宽二十米就可,哪怕两座也可,平时可以给士兵居住,战时起到防御作用。” “那兵力会不会太分散了?我们是水师,不是护城的士兵,这敌人来攻,我们的主要任务是上船杀敌,这些箭楼、营地没人防守,丢弃就丢弃了,哪怕是被烧了,也不可惜,可要建成呜堡,要是被敌人夺去,或烧毁,那损失就大了。” “嗯,大兄说的也有道理,若是河道两边分别用两百士兵防守,这四百士兵如何上船作战就成了大问题,而且容易被人分别击破,是我欠考虑了。”陈凡并不是一个坚持认为自己一定对的那种人,想反,知道自己目前在军事上还是个白丁,也知道水师目前这样布防,一定有其道理,刚才之所以提出看法,主要是想知道他们是怎么考虑的。 “也不是,法生第一次来水营,有如此想法是好的,我觉得在箭楼之间建围墙就可行,而且在大营之中建一座坞堡,防止敌人来袭也是可行的。”许是被陈凡谦虚的态度给感动,大兄反而有点不好意思,出言安慰道。 ------------ 第五十八章 水营 “大兄,这水营的入口处为何不建造个水门?” “水门难建。你看,我们这楼船上的桅杆有六丈,再加上船身的高度,可达八丈,这样的船,可进不了姑苏。上次你看过姑苏的盘门,最多能容纳高三丈的船只通过,那是已经建造的很宏伟了。若建水门,这门只能像吊桥一样,从两边吊起,费时不说,开启、关闭也很不方便。”大兄顿了顿,接着道:“法生,你看,在每道箭楼之间的水下,我们都设了铁索,现在箭楼上的人看到我们,将铁索放下,我们走后,将铁索拉起,禁止船只通过,起到防护作用。” “那可担心有人从水下潜入?” “有担心。夜晚会有小船在铁索之间巡视,防止有人从水下潜入。” “是每道铁索之间都有?” “是,共有三只,每只船上两人。” “那多长时间换批人?” “每两个时辰换批人,从戊时(晚七点)到卯时(早七点),共三批人。” “雨天怎么办?” “风雨无阻。” “那营里饮水、粪便、垃圾是如何解决?” “饮水好办,我们这靠着湖,营里打了井,洗衣用湖水,吃喝用井水;营里隔五十米建了一个茅厕,与住宿的地方隔了有十几米远,在房里也配了马桶,每天会有人清扫,茅厕里的粪便,隔断时间也会有人掏走,给当地的农民施田;至于垃圾,就只有焚烧和掩埋了。” 听了大兄的回答,陈凡心中大概明白了水营的运作,至于一些其它细节,可以日后再问,毕竟陈凡没打算参军,只是了解下,起到对看兵书有帮助就行。 “大兄,今天水营的事情,你为什么跟我说的这么仔细?”出了河道,陈凡看了看大兄,大兄今天的表现,可以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有些东西陈凡还没问,大兄就主动说了,现在想起来,不免有些奇怪。 “法生你是有大才的,棋技比我和父亲都强,这兵法也是要学的,以后我们指望你带兵了。”大兄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一股暖流从陈凡心中流过,同时有种叫责任的东西随之而来,“我知道了,多谢大兄。”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自家兄弟客气啥。” 船往西返,一会就拐入了申江,陈凡陡然觉得有哪不对。 “大兄,这江中有岛么?” “什么岛?这江里哪来的岛?” “在长江的入海口处,没有岛么?”陈凡记得在长江出口处,有个崇明岛,面积还挺大,属于上海市,难怪觉得哪不对劲,起先还想过这岛上是否有人居住,可以利用下,没想到今天就没见到。其实陈凡不知道,这崇明岛是被冲击出来的沙岛,直到唐朝时期才露出水面,此后面积逐渐变大,在南北朝时期,那是影子都没有的,还在河面之下没有形成。 “没有,你怎么这么问?” “哦,我听说白云观就建在岛上,所以想问问附近有没有岛屿。”陈凡随便找了个理由,顺便看这理由被萧庆和黄师听去,他们的反映。 “只知道乾道院就在青浦镇上,这白云观在哪,倒是不知。” 先前想从萧庆那打探乾道院地址的,没想到现在从大兄处知道了,只可惜旁边的萧庆和黄师听了,也没有接话,想来也是不知道这白云观的地址。 “大兄,我们在青浦镇码头下船,是否可以到青浦镇逛逛?我想在青浦镇吃点东西。” “也好,大家中午可能没吃饱,就去镇上瞧瞧。” 青浦镇坐落于申江河畔,紧靠扈渎县,陈凡他们下的船来,大兄事先已经安排好了两辆马车在码头等候,陈凡没有进马车内,而是挨着车夫坐了。 “大叔,你赶车多少年了?”驾车的是个身穿劲装的中年大汉,也不知是否是大兄军营里的士卒,陈凡随意攀聊着。 “有十几年了,一直在这县里赶车。” “这马车是你自己的么?” “不是,这是车行的。” “那是什么花?”陈凡指着路边地里的花,状似随意的问道。 “这种花是野花,我们把它叫做醉心花,你别看它形状美丽,香气扑人,但是有剧毒,吃了容易丧命。 “这种花多么?” “在咱们县里路边多的是,不用担心,只要不碰它,没事。” 陈凡自然是认得这种花的,形状像个大喇叭,它还有很多别名,其中一个,可能很多人知道,称为曼陀罗。陈凡以前看《水浒》时,对里面写的蒙汗药感兴趣,好奇是否真的存在这种药,在网上查到蒙汗药是存在的,主要成分就是这曼陀罗花。后来在李时珍的《本草纲目》上看到,八月采曼陀罗花,七月采火麻子花,两者阴干,研成粉末,取三钱于热酒中,人饮下后,一会儿,就昏昏如醉,不知疼痛,起到麻醉效果,是古代的麻醉药。现如今陈凡觉得有必要把麻醉药制作出来,以后在治疗病人或者其它方面(当蒙汗药)能派上用场。 “大兄,你看路边的醉心花,能否找人把这花给采下来?” “这花有毒,你要这干什么?” “我想试试其毒性,需要找人把这花采摘下来,然后放在阴凉干燥处,让其慢慢挥发掉水分,变得干燥,最后再把这干燥了的花叶研磨成粉,看其毒性有多大。” “你大概要多少?” “越多越好,初期先试用,就把这县里的醉心花都摘了,试试看,此时摘正好。”现在正好是八月,按李时珍《本草纲目》说的采摘时间,刚刚好。 “好吧,回去后,我找人安排。”大兄有点无奈的答应道,估计现在他对陈凡的一些古怪想法,也有了适应力。 “多谢大兄。”陈凡想了想,没提钱的事,这找人干活,自然要付钱的,后面看能否制作出麻醉药,到时可以带大兄分成。另外就是这火麻子花,现在已经过了采摘时间,而且这种花长什么样子,陈凡也没见过,以前在网上看了曼陀罗,没在意这火麻子。现在只有在这个社会找郎中问问了,上次见的时郎中,倒是可以去拜访下,陈凡心中暗暗思量。 “青浦镇大街到了,去哪家?”车夫问道。 陈凡看去,中间道路用石块铺成,可以并行两辆马车,路两边是两排相对的房屋,统一用青一色的青砖黑瓦建成,一间间紧挨着,。 “这里哪家小吃比较好吃?”陈凡并不打算吃什么饭菜了,简单点,吃个小吃就好。 “吴家馄饨店,里面包子、面条都有,郎君可以进去尝尝,你看右手边第四家就是。” “好。”陈凡点点头,然后对车内说道:“大兄,那我们走过去如何?” “也好。”大兄率车内众人下了车,里面还有侯风和两个小校。下了车的大兄转头对车夫说道:“你就在这等我们。” “是,将军。” “阿庆,下车了。”陈凡对后面的马车喊道,黄师和萧庆单独乘了一辆,两人早就听到了动静,此时听见陈凡的呼喊,走了出来。 “去吃点东西。”陈凡对萧庆和黄师说道。 “嗯。”萧庆点点头,应了一声,和黄师一起走了过来。 “大兄,走吧,就听车夫的介绍,先去那吴家馄饨店看看。” “行。”大兄率众人往前走去。 馄饨店里,此时生意比较清淡,只有一位看上去年龄比较大的阿婆,带着一个七八岁大的小男孩在吃一碗馄饨。店面的空间位置到还可以,放了十几张桌子,能坐三、四十人。 店里大堂只有一位看上去很和蔼的掌柜模样的人坐堂,见有人进来,笑嘻嘻的迎了过来,“各位客官要吃些什么?” “都有些什么?”陈凡随口问道。 “有馄饨、包子、面条,客官请看,这有食谱。” 陈凡顺着老板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墙上挂了好些竹板,上面标着物品名称和价格,馄饨一文,小笼包两文……,“这些字是你写的么?”只见竹板上面的字迹端正、秀丽,一看就是下过苦功的。 “不是,是我家小女所写,让郎君见笑了。” “没有,字迹写的挺好。为什么写这么多竹板?每样物品都挂了七八块?” “哦,这也是我家小女想出来的,这有时候客人多了,记不清东西有没有给客人上过,小女就想了这么个法子,客人点东西的时候付钱拿竹板,然后送东西时把竹板收回,别说,这样一来就没有出过错。” “那你家女儿倒是个有见识的,只是这样一来,不怕客人不高兴么?其他店都是吃完以后再结账的。”这在现代社会司空见惯,但在这个社会,先吃后付的习俗中,陈凡估计肯定有人不乐意的。 “客官说的是,确实有些客官不满,店里的生意也冷清了些。”店主有店遗憾的说道。 “那我交你一个法子,既可以解决你会不会上错单的问题,又不会引起客人的不满,如何?” “那求之不得,郎君请说。” ------------ 第五十九章 三清观 “你看,你把这个竹板给你们家后厨,后厨根据这竹板做东西,然后做好的东西放在不同的碗里,我看你这小吃店,也就几种价格,可以把碗按价格区分,也可以按物品区分,客人临走的时候,可以根据客人桌上的碗收费,这样既不会弄错,也不会得罪客户,你看怎么样?” “这个法子好,这个法子好,多谢客官,不知客官尊姓大名?我好记得是谁给我出的这个主意。” “这是我们家法生,陈法生。”大兄在旁插话道。 “陈法生,是不是写了《十九路论》的陈法生?” “正是,掌柜的也听过《十九路论》?”大兄索性接过了话。 “是的,小女酷爱围棋,这段时间正在研究十九路棋法,说什么人能尽数天星,则通知棋势,还说什么以此研究,对星术大有帮助,围棋天生就应该是十九路,这几天,她经常唠叨你的名字,说你是奇才,如果学习星术,一定会大有成就。” 这看来是陈凡的忠粉,没想到十九路论已经传开了,陈凡听了心中欢喜,同时也有点诧异,难道真的有人将围棋与星术相结合了?这星术可不是一般人能学的呀,主要是理解不了,陈凡自己就没打算学习星术,觉得天机飘渺,可不是自己能掌握的,口中回道:“这十九路只是个人看法,拿出来与大家探讨,有喜欢的人就好。刚掌柜的提到星术,我倒是听过白云观的云水算术有名,却没听过什么星术?” “哦,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我家女儿这么一说,不过我女儿可不在白云观求道,而是在三清观修行。” 这三清观,陈凡没听过,不过能以三清命名的道观,想来也不简单。当下按捺住打听的心思,说道:“掌柜的,先给我来一碗馄饨,再来一笼小笼包,大家都看吃些什么,咱们坐下来,边吃边聊。” “对,边吃边聊。”掌柜的摘下两块牌子接话道。 大兄看看陈凡,笑笑,招呼众人点东西。 陈凡自顾坐下,看萧庆还站着,说道:“阿庆,点好了过来坐。” “嗯。”萧庆点点头,走了过来坐下。 “你有没有听过三清观?”陈凡随意问道。 “没有,这还是第一听说。” “我也是,不过能以三清命名,想来不凡。” “这也不一定,”点完了吃食的大兄走了过来,素来喜欢和陈凡唱反调的大兄,今天总算是逮到机会了,在旁插话道,“这挂羊头卖狗肉的事多了去,你连道观的外貌都没见到,怎么能只听个名字,确定不凡呢?” 陈凡朝大兄翻了个白眼,心想,这情商低的,你在人家店里吃东西,店主家的女儿就在三清观修道,不先找点好话说给掌柜的听听,让掌柜的开开心,给你把东西弄好点,难道还要说坏话,找气淘。这不管凡不凡,先得往高处说呀!当下也不好不理大兄,这掌柜的还在旁边呢,内心不由叹了口气说道:“大兄,这三清,乃是道门供奉的最高尊神,这道观的传承一般与供奉的尊神有关,故而应是不凡的。” “白云观供奉的是三清,却没有叫三清观,这三清观供奉的未必是三清,否则怎不见出名?” 不得不说,大兄的话也有一定道理,若不是在这店里,陈凡肯定不接话了,但现在,陈凡觉得还是得说两句,“刚才掌柜的说了,她女儿在学星术,这星术可不是普通道观能教的,有的道观低调,声名不显,但传承悠久,道观是否不凡,主要看能学到什么东西。” 大兄也许意识到了掌柜在旁边,谈论的是他女儿修道之地,讪讪一笑,说道:“我只是说不要听名字下结论,不是说这个道观不好,法生你说不凡,想来总是有一定道理的。” “这女观凡不凡暂且不论,这青浦镇倒真是好地方,有天水学院和乾道院两所学院,呆会吃完,我们去逛逛。”看大兄有点囧,陈凡觉得有点好笑,岔开了话题。 “陈郎君,你的馄饨好了,看看这味道怎么样?小笼包要稍等下。”掌柜的顿了顿,接着说道:“我们这不止两所学院,是三所,还有所坤道院,是三清观办的,只招收女弟子,紧挨着乾道院,只不过大门开在了西街上,而乾道院的大门在南面。” “哦,你女儿是不是就在坤道院上的,现在去了三清观?”陈凡好奇的问道。 “正是,不过我女儿还没有正式入三清观,今年刚从坤道院毕业,本来想让她嫁人,她非要去三清观修道,只好由她。” “你女儿看来是有修道资质的,而且修道也不禁止嫁人,只不过晚点罢了,她要学就让她学吧。” “我们也是这么想的,这坤道院收徒很严,每年只招二十名弟子,去三清观就更严了,没有天赋的不要,这一年也就从坤道院招五名,我家女儿也是在星术上有些天赋,被观中看重招收的。”掌柜颇有点自豪道。 “知道去哪学么?女孩子出门在外要当心,地方太远了不好。”陈凡逐渐对这三清观产生了好奇,想乘机打听下地址。 “据说不远,只是地点没听我家女儿提起。” “这还是要问清楚,毕竟是一个人出门在外,万一有什么事情,也好有地方找。” “哦,这倒没什么关系,我家女儿说了,万一有什么事,就去找坤道院,自然会有人通知她。” 看来这个三清观还挺神秘,不会和白云观一样,在什么岛上,或者也有可能在一个地方?乾、坤道院,陈凡越发感觉这个三清观不凡,不过没有继续多问,一来这个掌柜的知道的有限,二来三清观好坏与自己关系不大,以后有机会再打听也不迟,当下说道:“那就好,只要有地方找就行,想这坤道院就在本地,也跑不了,你女儿看来也很有主见,不如就随她。” “是的,我们有时候说多了,她也未必听,就随她吧。”掌柜的叹了口气,又去后台把烧好的小吃给端了上来。 “陈郎君,这是你的小笼包,另外这是红烧猪头肉,我家女儿就喜欢吃,你也尝尝,这是小店奉送的,不收钱。” “那怎么好意思,还是留给你家女儿吧。”陈凡有点不好意思白吃,不过掌柜端来的这碗红烧肉香气四溢,陈凡又有点想尝尝。 “不用客气,给她留了,她如果听说陈郎君今天在小店里吃东西,一定很高兴。” “好,那就多谢掌柜了。”当下陈凡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放入口中,甜甜的,有点黏,吃在嘴里很嫩,很香,“真好吃!”陈凡由衷赞道。 “喜欢吃就好,郎君哪次来,提前告诉一声,我给郎君准备些。” “好,多谢掌柜了,我也马上要开学了,后天就要去姑苏,也是学道,可能要好久才能尝到掌柜的手艺了。” “是吗,我家女儿也是后天要外出学道了,要不明天吧,明天我再给郎君准备一份,怎么样?” “好,今天的掌柜的不收钱,但明天的可要收钱,要不然我就不要了。” “这个不用,我还要谢谢郎君的点子呢。” “点子今天已经谢过了,侯风,付五十文给掌柜的,当定钱。” “是,郎君。” “不用这么多。” “掌柜的就收下吧,帮我多准备点就是,我可以请阿母他们也尝尝。”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郎君明天大概什么时候来?” “要不明天这个时候,我派人来取。” “怎么郎君不来小店坐坐么?”掌柜的有点失望道。 “掌柜的馄饨真好吃,好,如果有时间,我就过来,到时不仅来拿红烧肉,还要继续吃碗掌柜的馄饨。” 陈凡其实也想找个机会见见掌柜的女儿,这个三清观的女冠,见掌柜的盛情相邀,也就答应了下来。 “好,明天我一定给郎君备好。” “多谢。” “不客气,郎君能来,就是小店的荣幸。” “掌柜的客气了,这红烧肉实在好吃,我能请我的同伴们也尝尝么?” “当然,这赠与郎君了,郎君怎么处置请便,我去招呼下客人,郎君自便。” “好,你忙。”陈凡点点头,见掌柜的去招呼刚进来的一个文士,当下对萧庆说道:“阿庆,你也尝尝。”接着分给了众人。 ------------ 第六十章 长大了 漫步小镇街头,看着金色的稻谷铺满了青石的广场,人们在喜笑颜开地打着稻穗;望着冉冉升起的炊烟,感受着小镇的和平与宁静;一路行来,有大兄、阿庆等人陪同,就这样默默走着,陈凡心中不由升起一种幸福感,远离尘嚣,无世俗之纷争,无案牍之劳行,若真可以,就这样走一辈子也好,陈凡心中不由默默感叹。 然落下的夕阳,提示陈凡该回去了,原来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不知不觉中送走了盛夏,度过了中秋,迎来了丰收的季节。想这个时代的日历与现代不同,这里一直是按农历计算,此时应该相当于现代社会阳历的九月底,快到国庆的时间,学生虽然同样是在八月底开学,但其实是比现代晚了一个月,这里正好是过了农忙的时节,然后开学读书。 陈凡深吸一口气,对大家说道:“我们回吧。” “好,终于舍得回了。” “当然,千好万好,哪里有家里好,我想阿母了,我们赶紧走吧。”看完了小镇的陈凡,陡然有点着急想回家了,虽然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不长,但是亲人给的温暖,陈凡一直感觉得到,也弥补了他远离现代社会的遗憾。 “好,走了。” 众人出了小镇,上了马车,回到了陈宅。小别后的重逢,让众人沉浸在喜悦中,陈凡记不清谁说过这么一句话,“离别是为了重逢。”没有离别的感伤,哪有重逢的喜悦。母亲早就准备好了饭菜,父亲和在陈凡心目中没有多少存在感的二兄,也早就回到了家中。来这么久了,陈凡还不知道二兄具体是干什么的,只知道跟着父亲,在县衙谋了个差事,名字叫“谨言”,这还是得益于大兄平时对他的称呼得知。 席间,喜欢讲话的陈父自然没有闲着,问了陈凡一些在姑苏的境况,陈凡捡紧要的说了,住宅的事情,大兄已经禀告过父母,自然不用陈凡赘述,至于修炼的进度,陈凡也没提,主要是讲了在梅园做诗的事和在翠香阁的听书以及辩论,众人听得津津有味,尤其是陈父,在陈凡讲到论战部分,还数次叫停,陷入沉思,然后让陈凡继续,直到陈凡讲完,终究发表了个感慨,“吾家三儿长大了。”众人点头。 饭后,陈凡被陈父叫到了书房。 “吾儿,你少时聪慧不显,为父本也没有对你报多大期望,没想到束发之后,才华逐渐显露出来,尤其是参加棋赛之后,如横空出世,先是击败李夫子,让为父吃惊不小;后提出十九路论,让为父欣喜不已;尤其是你提出的三件事,更让为父对你刮目相看,这不仅是小聪明,而是有大才了,知道未雨绸缪,走一步,看五步,深得围棋之妙了;再后来听你大兄说,你在船上做了首《东逝水》,为父是左看右看,方知往日是小瞧你了;今日听你说了梅园的诗,以及翠香阁论战,拜陆院长为师,为父终于知道吾儿的才华,他日必定会大放光彩。” 不对呀,这画风不对呀,“阿父,阿父过誉了,儿惶恐。”陈凡赶紧出言打断父亲的话,一向对子女要求严格的父亲,怎么会突然赞起自己,而且是大赞特赞,不是应该告诫自己此时更应该戒骄戒躁,要保持平常心么?深感画风不对的陈凡,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不用惶恐,为父说的是心里话,本来为父认为你们才干一般,想你们能平安的渡过一生就好。你大兄小才干是有的,但是少谋寡断,做到五品已经是极致,再往上是祸不是福;你二兄,性格过于懦弱,能混个闲散官职就可;而你,性格过于好强而无大才,只适合当个闲家子,要入官场,是为大忌。” 对嘛,这才是我的父亲,陈凡心中稍微踏实了些,没想到话还没完呢。 “法生,没想到却是为父对你看走眼了。三儿你的才干为父现在是知道了,为父本来想在这扈渎安安稳稳地渡过余生,可看到了你,为父一颗平静的心,又陡然生了波澜,你将来若是当个平凡的道人还好,可若是你要步入官场,那必然会翻云覆雨,有一番大作为,为父就不得不为将来早做打算。” 陈父讲到这,顿了顿,陈凡并没有打算插话,就看着父亲,安静地听着,父亲想说自然会说,不想说,陈凡暂时也没有打算打听,毕竟自己才开始入道,像自己这么大,应该是在学院学习的时候,不会因为父亲的一两句话,或者什么狗血的家庭剧情,而放弃学业,急于步入社会,参与什么争斗,那些对于陈凡来说,现在都不是时候,父亲如果有什么打算,自己现在能帮的,自然会帮,不能帮的,将来再帮,反正先在是听,不是问,更不是做的时候。 “为父出身于吴兴陈氏,与你母亲同在一个地方,我们这一支是在西晋末年,跟随司马睿南下,从颖川迁居到吴兴,转眼间就定居近两百年了,你祖父陈道巨有子女十二人,为父排行第三,为家中嫡子,可惜你祖母过世的早,为父早年和家中不和,幸好你祖母在世时,帮为父与你母亲定了亲事,后来为父在外为官,就和家中断了联系,你祖父也在八年前过世,不过为父倒是打听到你大伯已经官任江州刺史,从三品,你今后如果想为官,为父倒是可以和你大伯联系一二。” “阿父,可否听我一言?” “自然,你现在也有主见了,为父说这些,就是想听听你对将来的打算。” “儿子希望父亲开心就好,不要因为儿子而委曲了自己,那儿子今后即使当了再大的官也不会开心。至于与大伯联系,父亲如果是因为想念大伯了,那自然可以联系,但如果是为了儿子,却大可不必。若是儿子真有父亲说的那么好,大伯自然会主动来联系,父亲面上也有光,若是儿子没有父亲说的那么好,父亲即使联系了大伯,大伯也未必会帮忙。道家讲究无为,讲究随缘,且让一切随缘就好。” “吾儿果然长大了,体贴人了,为父很高心,会看着办的。”陈父点点头,欣慰的说道。 “阿父,若是你指望大伯,还不如指望自己。”陈凡想了想,觉得有些话还是要与父亲说清楚,“阿父想到未来谋划,固然是好的,可有些事情不能操之过急,我看阿父现在任护军就很好,不是因为官职高,而是因为现在统领这壹仟水军驻扎在扈渎。” “这有什么好的?壹仟人能干什么事,而且扈渎还比较贫瘠。” 现在贫瘠可不代表未来贫瘠,未来扈渎可是有着两千多万人口的大都市,要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呀,陈凡看了看父亲,拉回了思绪说道:“就是贫瘠,也是它的优势,父亲这个护军位置才可以坐的长久,没有人惦记到这来当官,重要的是它地处梁国最东部,北有长江,东有大海,与我们最近的两座城,姑苏、嘉兴,也相隔了一百多公里,是修养生息的好地方,今后可以在这建立船坞,发展农业、盐业、水军,慢慢积蓄实力。” “法生说得也有道理,可要怎么发展呢?” “现在关键是要找到一条财路,积累财富,我建议父亲可以先在制盐上想想办法。”陈凡启发性的说道。之前在考虑干哪行赚钱,陈凡最先想到的就是制盐,后来不是不干,而是觉得自己目前实力太弱,最好联络有一定背景的人共同经营才稳妥,现在父亲提出如何发展,陈凡便将本打算以后发展的规划提前拿了出来。 “这制盐如何制呢?法生你莫非说的是煮盐?” “是的,我梁朝实行征税制,允许百姓煮盐,但要缴纳赋税,现在一斤盐价格为三十文,我扈渎临海,若是能自己煮出盐,并将成本控制在十文以内,甚至更低,则利润还是可观的。”陈凡将事先打听到的盐业情况说了出来。 “发生,你可知我扈渎靠海,却无人煮盐,是为何?” “自然是知道的,首先是路途问题,我扈渎虽然近海,但是离海还有几十里路,从陆路过去,并不好走;其次是因为煮盐成本问题,每日要砍伐大量木材,用锅灶煮盐,保证柴禾供应的情况,一个月一口锅可以产出壹百斤盐,一口锅至少要两个人负责砍材,还有一个人负责添加柴火,当然这个人可以照料五、六口锅,就算六口,则一个月可以产出六百斤盐,用十三个人,这每个人的伙食和工钱就算四百文,划到一斤盐的成本要接近九文,另外还要人员住宿,柴禾的运输和晒干问题,刮风下雨问题,缴纳税费问题,贩卖问题,普通老百姓要想从事煮盐工作很难。” “那你还要为父想办法制盐?” “阿父,我算的这是粗账,也是从百姓口中得知,这具体如何,还要父亲去规划,如果成本控制在一斤二十文,那还有十文可赚,如果一个月卖三千斤食盐,也能赚到三十贯,父亲你先想想。”陈凡倒是不怕制盐挣不到钱,因为陈凡以前到盐场考察过,恰恰知道一个 “晒曝成盐”的方法,这个方法不需要煮盐,是在宋元时期出现,明朝推广,现代社会基本沿用的方法。不过陈凡并没有打算现在就拿出来告诉父亲,总要找个合适的时机和寻到方法来源的合理理由,才好说出。 ------------ 第六十一章 家人 “也好,为父仔细想想。”陈父听了陈凡的话,略略点头。 “阿父,这制盐需要在海边寻找到合适的沙滩,如果用船顺江而下,沿着海岸寻找,父亲可有海图?” “海图?” “是的,就是舆图,关于沿海情况的图,反映哪里有暗礁,哪里可以停船,然后在这张图上增加哪里可以煮盐,哪里可以建造船坞的信息,画一张沿海分布的图。”陈凡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要跟父亲提下。 “好,这件事情,我可以吩咐人去办。” “阿父,另外可有这扈渎县的舆图?从县城往东一直到海的区域,哪里是沼泽,哪里是山丘、河流,能标志清楚的舆图。” “这个为父到县里查查,应该有,若是没有,为父让人画张出来。” “好,阿父,这画图的人,可要选好,要找信得过的人,注意保密。” “这个为父知道,还有什么?” “我们以后要在城外建立一座坞堡或者一个庄子,用来炼铁、屯粮,最好能和船坞结合起来考虑,不过这些都不急,等有了舆图后再说。”陈凡还有关键的没说,就是如何找人的问题,不过这急不来。 “好,为父知道了。” “另外还有件事,我想问下父亲,就是不知当不当问。” “有什么话你就问吧,上阵父子兵,没什么不该问的。” “阿父,这次买宅子,阿庆一下就拿出了那么多钱,阿父可知道阿庆钱是怎么来的?”陈凡斟酌了下措词问道,毕竟之前父母有可能讲过阿庆的身份,但陈凡估计肯定不会说萧庆身上有多少钱,故从这次买宅子的事情上着手问,总不会露了破绽。 “嗯,你即使不问,为父也想私下告诉你关于阿庆的事,毕竟你现在和阿庆在一起上学,有些情况还是需要知道的。”陈父想了想,继续说道:“阿庆的母亲是你母亲一母同胞的妹妹,两人关系很好,比你母亲小三岁,在你母亲嫁给我那年,你姨由于姿容出众,被当时的皇帝萧宝卷看中,强行纳入宫中,萧宝卷荒淫无道,横征暴敛,亲信宦官,滥杀大臣,弄得天怒人怨,当时的雍州刺史,现今的皇帝萧衍起兵讨伐,联合当时朝中大臣张骥和你外祖父沈功将其诛杀,萧衍念你外祖父之功,加上你姨容貌出众,不仅没有因其是萧宝卷的妃子而降罪,反而将其纳为采女加以宠幸,只是没想到,临幸没多久,你姨就怀上了阿庆。生下阿庆后,宫中谣言四起,说阿庆并非当今陛下所出,乃是前朝皇帝萧宝卷的遗腹子,偏偏这种事还没法证明,而阿庆又恰巧是萧宝卷被杀第十个月缺两天所生,萧衍宠幸你姨的第两百九十天,不过你姨声称已经半个月都没被萧宝卷临幸,又有身边的宫女证明,这才保住了阿庆的一条命,但始终是皇帝心中的一根刺,故一直将阿庆养在深宫中,没有让他出来过。你姨在去年病逝了,临终前让皇帝把阿庆放出宫来,让他过一个普通人的生活,就交给他姨母,也就是你阿母照顾。皇帝念着亲情,让阿庆守孝百日,在宫中又住了一段时间,直到过了十五岁之后,这才安排黄师带着阿庆到扈渎来与我们一起生活。陛下虽让他出宫,但并没有下诏废除他皇子的身份,肯定生活上也会做出一些安排,不过为了让阿庆在外面能过上普通人的生活,令其在外不许再提其皇子身份,无诏不得回建康。萧庆来了之后,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萧庆,庆其重新开始生活,至于原来的名字,他不说,为父就不提了。” 原来如此,好复杂,陈凡心中感叹,同时又有点同情阿庆,这么小的年纪,就没有了母亲,这段时间也不知他是怎么挺过来的,陈凡决定装作不知,维持现在生活就好。 “阿父,我知道了,就当我今天没问。不过有了这件事情,阿父要想去建康为官是不可能的,阿庆的一举一动,想来陛下都会留意的,很可能也会留意父亲的举动,关于沿岸绘制海图的事情,此事让大兄亲自办,就说为了捕鱼安全,绘制扈渎县的沿岸海图,船坞就暂时不考虑建了,要建也不能私自建,必要向上申请,由郡守同意,交由县令去办,父亲明面上也不要插手。”陈凡想了想,决定不要引起陛下的猜疑才好,毕竟军中肯定有皇帝的耳目,谁叫阿庆在扈渎呢?一个皇子安不安分?肯定是皇帝在意的。只是这样一来,煮盐的事要想瞒住陛下,难度系数一下加大。 “法生,你的话很有道理,我来和你大兄说,至于煮盐的事,是否还要进行?” “这个自然要继续,另外建造庄子的事,还是要考虑的,只是不能动用父亲在水军中的力量,表面上要和我们没有关系,暗地里有我们控制的乡村百姓去办,想来是不会引起陛下关注的,只是这个人不好找,要有人望,还要知根知底,便于控制,不知父亲有没有合适人选?” “这个让为父的想一想,那船坞这样操办是否也可以?” “阿父,船坞不行,船坞和庄子不一样,建造船坞规模太大,而且事涉国家利器,必会引起陛下关注的,我原来想的建造坞堡也不行,这个庄子只能建造的普通,用来屯些粮食,不能让陛下觉得越矩,这样即使被陛下发现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万一被发现,我们就说是为了挣点钱,以后当个富家翁,交由他人代办的,想来陛下也不会怪罪。至于制盐,这个事情不急,等海图绘制好了后再说,后天我就要回姑苏了,腊月在姑苏的棋赛,父亲带参赛的人过去,能否把我的两个好友龚青、冯灿也给带上?我就在姑苏和你们汇合。” “好,腊月十二号的比赛,我们会在腊月十号出发,到时我让人喊上他们二人一起过去,到了姑苏,让你大兄联络你。” “好,多谢阿父,龚青、冯灿在路上的食宿还请阿父费心了,到了姑苏可以住我那。” “他两人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为父会安排好。到了姑苏,我还要到你那看看的,听你大兄说宅子还不错,为父还是要亲眼瞧瞧的。” “那是自然,要不把阿母也给带着,一并过去住几天。” “她就算了,还是留在家中吧,这家里一大帮子事,离不开她。” “也好,棋赛后,我想和你们一起回扈渎,不过还不能确定,主要是玄门有个清谈,不知道要不要参加,以及在什么时间召开。” “没关系,这个到时再看。” “好,那父亲可还有其他事情?” “没有了,你去看看你母亲。” “是,阿父。”陈凡起身告辞,出了书房,向母亲那走去,陈父即使不说,陈凡也是要去看看母亲的,毕竟好久没见,刚才吃饭时,都是陈凡在说,母亲在听,两人倒是没怎么交流。 “阿母。”陈凡看见陈母还没有回去休息,正让人往大堂的一个箱子中摆放着东西,见到陈凡过来,脸上露出了笑容。 “儿来了,来,看看阿母给你准备的东西,是否喜欢。” 陈凡走上前看去,只见箱子里面几乎摆满了东西,有几套新衣,还有一件白绒绒的皮衣,“阿母,这是什么?” “这是狐狸皮做的,雪白的毛和皮,衬你的皮肤。” “阿母怎么不自己留着穿,我去修道,用不上。”陈凡心中一阵感动,这个世界狐狸皮的大衣,可不是容易得的东西,尤其是纯白色的,不仅价格不废,而且根本没有卖。 “这皮还是你小姨给的,我想着时间放久了也不好,我也用不上,就给你做了这么一件衣服,你试试看大小还合身?” “阿母,我个子还在长,给我做浪费了。” “有什么浪费的,以后嫌小了再改,来试试。” “好。”陈凡拿起穿了,发现大小正合身,内里添加了白色的锦缎,穿在身上柔软、舒适,“谢谢阿母,正合身。” “嗯,吾儿穿在身上真俊,这以后要迷倒不少少女的。” “阿母怎么拿儿子开玩笑,这要是太俊了,儿子可不敢穿出门,阿母有没有听过看杀卫玠?” “别瞎说,他那时劳疾,哪有真会被人看死的,你现在去学道,一定要活得长长久久。” “谢阿母,我会的。阿母也要好好的。” “嗯,我们大家都要好好的。” “对了,阿庆现在和我一起学道,阿母有没有给他准备衣裳。” “当然备了,阿母这次可费了一番苦功,给他准备了件虎皮披风,你现在这件衣服,是他母亲给的,我也给他准备一件,你别不高兴。” “怎么会,阿母,我不是小孩子了。这件衣服要不放家吧,腊月的时候,我们会回来过年,到时再穿。” “去姑苏那种地方,就是要穿的体面,你还要参加棋赛,那时天气正冷,穿这件衣服正好。” “好,谢阿母。明日中午我打算和龚青他们聚聚,到时很可能把阿庆喊着,你就不要准备我们的饭菜了。” “好,你看着办吧,钱还够用么?听说阿庆拿了钱出来,总不好老用他的,我和你父亲商量过了,以后每月给你壹仟文生活费,你们那有四个人,还请了厨娘,必要的开支还是要的。” “好,多谢阿母,暂时钱是够用的。时间不早了,阿母别累着,早点歇息。” “你也早点歇息,今天赶了一天路,回去休息吧。” “谢阿母。” 踏着渐冷的晚风,陈凡回到了住处,阿春已经在房内候着,“郎君总算回来了,我去给郎君打水。” “好,多谢。”陈凡坐到窗前的书桌前,透过窗户,看见萧庆正在对面窗前看书,感觉一下又回到从前,在去姑苏之前,两人晚上就这么看书,却不怎么互相说话的情景。 ------------ 第六十二章 小剑谜团 时光冉冉,因为我们都在,所以没有物是人非;光阴似水,因为我们成长,所以风依旧,人已变。陈凡心中暗暗感叹。 “郎君洗漱吧。”打了水回来的阿春,打断了陈凡的思绪。 “好,阿春,我和阿庆去了这么久,你有没有想念我们?” “自然是想的,听说郎君这次只回来呆两天,就又要去姑苏,到时说不定阿春也会跟着去姑苏,伺候郎君。” “你听谁说的?”陈凡好奇问道,刚才在母亲那,可没听母亲提起这个话。 “大家瞎猜的,郎君今后要在姑苏念书,时间那么久,若是没人伺候怎么行?” “你想去么?我和阿庆在道观里学道,家里也就侯风和黄师在。” “阿春听夫人的安排。侯风也挺能干的,虽然不怎么爱说话,但是挺会帮助人的。” 陈凡心中一动,阿春和侯风年龄都不小了,在这个年代,也该谈婚论嫁了,不知道母亲有什么想法,大兄的婚事,母亲也该头疼吧。 “知道了,你先去休息吧。”洗漱完毕的陈凡,打发阿春先行下去,陈凡还是习惯一个人呆着。 现在睡觉还有点早,陈凡想了想,从五斗橱中拿出了两把小剑,一把是贾师父送的,剑上挂着剑穗,剑穗上有颗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灵源珠,另一把是原主陈法生留下的,看着这两把剑,陈凡陷入沉思。 修行乃是根本,在这个曾经有过仙侠的世界,陈凡看来,只有修行才是根本。无论避免被欺凌,还是突破生死的年龄界限,都必须努力修行,把握那一线生机,破碎虚空,得道长生。望着眼前的两把小剑,陈凡更坚定了内心的想法。 一为慧心剑,乃是陈凡拜师那天,贾师父所赠,陈凡拿在手中细细摩挲,当时师父赠时,陈凡看到剑穗上的灵源珠,就知道此剑不凡,可当时没有开始修真,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只好先与原主收藏的小剑放在一起,留待以后研究。现在开始修真了,不知能否有所发现,自然要拿出来研究一番。古铜色的剑体,两三寸大小,陈凡轻轻拔出小剑,剑柄连接着的是淡银色的剑身,看上去很锋利,只可惜剑太小,用来切水果差不多。细看之下,发现剑柄上刻着“慧心”二字,原主留下的剑,剑柄上也可有二字,名为“双生”,字太小,要不是陈凡留意观察,还真的发现不了。两把剑,除了颜色有些差异外,其它地方无论大小、形状,以及内里的剑身,看起来都差不多。 陈凡试着对着小剑采气,观想自身拿剑时的状态,可惜这两把剑就像凡物一样,静静的在手上呆着,没有发现丝毫异状。要不试试滴血?想想还是算了,怕疼。不知《北方真武玄经》中有没有祭炼剑器之法?现在还是不要试了,等看完下卷再说。这剑究竟是什么来历呢?“定光”!若是拥有“定光”能否就可以查出其来历?陈凡心中陡然一亮,能以灵源珠为剑穗的剑,必定不凡,倒是值得一试。 今日天色已晚,现在去打扰阿庆明显不合适。陈凡看了看对面的萧庆,打消了立马过去的念头,关键是如何取得天书页,也需要思量下,尽量做到无人知晓的情况才好。放下思绪,炼化了些体内的剑元,陈凡睡去。 翌日清晨,陈凡起来,阿春已经候着,吃饭早饭,陈凡想了想,拿出剑穗,对阿春说道:“阿春,你之前有没有看见过这么一颗珠子,这颗是我师父送的,我记得我以前也有一颗,可上次昏倒之后,再醒来,就没再看到,你还见过?” “啊,之前郎君不是一直用红绳穿着,戴在手上的么?我之前见到郎君的红绳还在,但珠子不见了,还以为郎君把珠子给拿下收起来了,郎君那时刚醒,我想这是小事,就没有多问。” “好,阿春你做的很对,我今天想起来,也就随口一问,没事的。”陈凡记起刚穿越来的那天,自己在回忆起现代得到灵源珠原因的时候,发现自己左手上有根红绳,却没有饰物,怀疑原主有可能戴着灵源珠,没想到却是真的,那珠子估计已经被身体吸收,是找不到的了。 “可那珠子是郎君自小佩戴之物,丢了岂非可惜,阿春再帮郎君找找。” “好,改日你帮我留意就是,阿春,你还知道我这小剑是如何来的?”陈凡决定还是问下阿春这柄剑的来历,虽然会让阿春产生疑惑,但风险不是太大,可以说自己记不清了,或者怕自己记差了,看你是否知道之类的。 “这柄剑是郎君小时候,一位道长送给郎君的,说此剑名为双生剑,与郎君有缘,当时剑上还有剑穗和一颗珠子,珠子就是后来戴在郎君手上的。” 陈凡终于知道了答案,同时心中又产生了新的疑惑,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是一位道长送的灵源珠,不知这两个世界的道长是否是同一人,是巧合还是故意?陈凡压下心中疑惑,说道:“哦,这我知道,我想问你是怎么知道的?”为了防止阿春怀疑,陈凡把上句的问话解释成了是问阿春你知不知道。 “我已经服侍郎君五年了,郎君的事我自然是上心的,这是从之前服侍郎君的郝婶那知道的。” “好,阿春你有心了。珠子丢失的事不用跟阿母提了,反正师父又给了我一颗,免得阿母担心。” “是,郎君。” “今日上午我出去,你去喊下侯风。” “是,郎君。” 阿春出去不提,陈凡走出了房间,萧庆已经在院中开始练拳。 “阿庆,你说回到家中,练剑给我看的,现在可否演示下?” 萧庆收了拳势,看着陈凡说道:“想看?” “当然,我一边练基本动作,一边看你练剑,正好两不误。你若是耍的好,中午我请你出去吃饭怎么样?” “那如果练不好呢?” “也请。”陈凡笑笑说道。 “嗯。”萧庆满意的点点头,拿起了定光剑舞了起来。 挥舞之间,剑光闪动,人似蛟龙,剑似灵蛇,快慢交错,耀眼夺目。原来萧庆的剑这么厉害,在陈凡看来,萧庆的剑一点也不比那舞刀的和尚差。 “真棒。”陈凡看着收了剑的萧庆说道,“侯风,你看阿庆的剑,比那日我们在普华寺看到的刀如何?”在萧庆练武的时候,阿春和侯风走了进来。 “郎君的剑,已经是人剑合一,若论招法、速度,是强过那个和尚的,只不过力量可能不如和尚的刀。” “嗯,侯风说的不错,如果那个和尚练出了刀罡,那手上三阳经、三阴经已经打通,阿庆现在依靠的是外功,在力道上肯定会有所不如,而且速度肯定也不如那个和尚,只不过你们看的时候,那个和尚只是在注重力道,没有全速施刀而已。但阿庆有奇遇,最多一年,就会超过那个和尚。”黄师也走了出来说道。 “黄师过誉了,多谢黄师。”萧庆感谢道。 “黄师。”陈凡打了声招呼说道:“今天中午我们准备出去吃个中饭,希望黄师也参加。” “嗯,阿庆去,我就跟着。”黄师毫不犹豫的开口。 陈凡看了看萧庆说道:“阿庆,今天我去见下同窗,中午吃饭的时候可能会喊着冯灿和龚青一起,你不介意吧?” “嗯,没关系。” “那就好,你现在就和我一起去,还是我呆会回来喊你?” “现在有点早,我还是练会功,呆会你喊我们吧。” “好,那呆会见。”陈凡与侯风出得门来,陈凡想了想,决定先去拜访下时郎中。“侯风,你还知道时郎中住哪?上次他帮我看病,我想去感谢下。” “知道,郎君跟我来,离这不远。” “对了,路上买点礼物,总不好空手去。” “那买点腊肉,我们这时兴用这送人,肉经过腌制、风干,特别好吃。” “好,就按照你说的办。” 两人买了礼物,到了医馆,此时坐诊的是位二十多岁的年轻后生,时郎中正在药柜旁查点着药材。 “时郎中,你好。”陈凡走上前去,与时郎中招呼道。 “陈郎君,你怎么来了?” “上次说登门致谢的,郎中怎么不记得了,我出了趟门,刚回,这是一点心意,感谢上次郎中治病的,请务必收下。”陈凡示意,侯风把腊肉放在了柜台上。 “陈郎君太客气了,上次已经付过诊金了,这我不能收。” “诊金是诊金,谢意是谢意,这是表达我对郎中的谢意的,是两回事,正好我还有件事想向郎中咨询。” “那陈郎君请坐下说。” “不用了,郎中你比较忙,我就站着吧,主要想问下郎中你这有没有火麻子花粉卖?” “郎君要火麻子花粉是用来做什么?” “我想看看它有没有安神的功效?若有,效果如何?”实话自然不方便说,陈凡随便编了个理由。 ------------ 第六十三章 约友 “哦,我们店里只有火麻子卖,是用来润肠通便的,火麻子花粉却是没有,现在也过了采摘的季节,上个月采摘才好,现在都结成果实了,郎君要想买,估计要到明年了。” “那不知其它地方可有?” “火麻子花粉倒没听过它有什么用途,而它的果实有用,很少会把花采摘下来,郎君可以到姑苏的医保堂去打听下,那里或许有。” “那给我来一斤火麻子吧,另外可有甘草?”陈凡记得甘草是用来解毒、祛痰用的,可以用来解曼陀罗的毒,自然要备点。“ “这个有,郎君稍等。”说完,时郎中转身,麻利地打开药柜,抓了两包给陈凡。 “多少钱?”陈凡并未接过,而是问道。 “这个就当我送给郎君的回礼了,请郎君收下。” “钱你要收的,你要是想给我回礼,明年可否安排人帮我采摘些火麻子花,阴干后,研磨成粉末?” “好,那听郎君的,这药材共十文。” “好,侯风,付一百一十文,那一百文为明年的定金,有劳时郎君费心了。” “一百文太多了,我收个十文吧。” “一百文不多,我需要的量大,时郎中就先紧着钱办吧。”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陈凡点点头,与拿着药的侯风告辞出了门。去哪呢?陈凡决定先去龚青家,理由很简单,就是这里离龚青家近。 “侯风,下午我们去青浦镇,有马车么?” “有的,不知郎君要去几个人?” “四个吧,若是阿庆要去,就一起。”陈凡决定只喊上阿庆,今天下午去的一个重要任务就是见下掌柜的女儿,三清观的女冠,看能否打听下三清观的情况,至于冯灿和龚青两人,由于不是道门中人,交谈起来可能会有点不便,就不喊了。 “好,那只要喊一辆马车就可以了,等呆会回来的时侯,我来喊车。” “好,不急。呆会先吃中饭,你觉得在县里哪家比较好?” “望月楼吧,地方不远,鱼虾是那里的特色,县里大多数人都喜欢去。还有一个地方,就是庆祥馆,那里的牛羊肉是一绝,还有肚肺汤不错,喜欢吃肉的,可以选那。” “好,呆会定。”陈凡决定征求下龚青和冯灿的意见再定。 两人边说边走,一会就到了龚青家。 门房显然是认识陈凡的,见着陈凡来了,说了句“请郎君稍后。”飞也似地跑进去通报了。 听着动静,龚青迎了出来,“法生今天怎么有空,光临寒舍了?” “这不是想念你了,昨晚刚回,今天第一个就跑来看你了。” “那还不进来坐坐,站在门口干啥?” “不了,我们先去找下冯灿,中午一起吃个饭,你看是望月楼,还是庆祥馆?” “南风馆行不行?” “可以,你请我就去。” “那还是望月楼吧。”龚青说完,和家里的门卫打了个招呼,与陈凡一起向冯灿就走去。 “嗯,怎么一谈到请客就怂了?这可不是我认识的龚青。” “我准备先吃你的,这叫先后有序。” “那什么时候是后续?” “过个几年,等我从天水学院出来,找到一份合适的差事,那时就请你去南风馆,怎么样?” “这可是你说的,不会几年以后就忘了吧?” “怎么会呢,我答应你的事,什么时候忘过?” 这可不好说,关键是忘了陈凡也不知,就先暂且信着吧,“好,虽然时间有点久远,不过我就姑且听之信之。” “你就放心吧,到时一准请你。” “你去天水学院,准备的怎么样了?” “没什么好准备的,新生二十九号去报道,人去就行,你怎么样了?” “我得去道观学习,这不在姑苏呆了十多天,见了观主、殿主之类的道士,然后修行了一段时间,现在已经被道观收录到门下,也是二十九号去报到。” “法生,你这是要单飞了。” “也不是,我有个姨表兄,叫萧庆,本来打算去乾道院的,他现在也去真武观修道了,算是有个伴,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喊上他,你们也认识下。” “我和他聊啥,你,算了,不说了,这段时间你变化挺大的,尤其脑袋瓜子,比以前好使多了。” “变化再大,我们还不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友?放心,我不会丢下你的,等我以后发财了,一定带着你。” “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就先祝你早日发财了。”龚青一下来了精神,喜笑颜开的说道。 “好,我借你吉言了。” 两人边走边聊,一会就到了冯灿家门口。 “我就不进去了,你去喊下他吧。”主要是不认识冯灿的家人,进去后怎么打招呼麻烦,陈凡索性来了个不进。 “好吧,我喊下他。” 不一会,两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来都来了,怎么也不进?” “这不是怕给你添麻烦么?再说了,为了早点来见你,我龚青家都没进,也不好厚此薄彼呀。” “好吧,现在去哪?望月楼?” “是的,望月楼或者庆祥馆二选一,龚青选了望月楼,呆会路过一下我家,我喊上姨表兄萧庆和他的师父, 六个人一起吃。”说完,陈凡带领着众人,向家中走去。 “你现在和萧庆关系是不是变好了呀?”冯灿问道。 “怎么能说变好?是一直都挺好。” “你以前不是说他不好么?” “我以前怎么说他不好了?你说来听听,我怎么不记得了?” “龚青,我发现现在有人脸皮变厚了。” “你才发现?” 陈凡决定不接这个话,反正不是在说我。 “侯风,你先去望月楼订个位置吧,我们中午连你在内,一共六个人。”眼看快到家了,在扈渎县内,安全不成问题,不如让侯风先去订个位置。 “好。”侯风说完,像阵风似得走了。 “这是你护卫?以前没看你带过。” “出门在外,安全第一。姑苏那种地方,鱼龙混杂,哪像我们扈渎民风淳朴,安全有保障,家母就给我安排了一个人,让他以后跟着我。你们俩以后去天水学院上课,也要注意安全,最好结伴而行,万事小心。”龚青家不好说,不过冯灿家,估计是不会为他安排护卫的。 “天水学院离我们县不远,再说平时应该住在学院,安全应该不成问题。” “以后我会和冯灿一起的,你不用担心我们,还是担心你自己吧。你去道观学习,那些人年龄都比你大,你又没练过武,别被人欺负了。” “我也担心呀,这侯风又不能老陪在我身边,在道观上学,他跟不进去,所以要把那个萧庆巴结好。” “为什么要巴结他?” “他能打呀!你们不知道,他居然是练武奇才,在道观被真武殿的殿主给一眼看中,非要收他为亲传弟子,估计在我们这批学员当中,论武功,他要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他这么厉害?” “是呀,呆会中午的时候,你们多哄哄他,让他露两手给你们瞧瞧。还有,真武殿殿主非要收他为弟子的事可别乱传,这在我们道观里都是保密的,你们知道,那些道长都是要面子的。” “你放心,这个我和龚青懂。” “我不放心的就是你,腹黑的小胖子,在保密上,龚青比你可靠多了,好在这个并不是什么机密大事,传开也不要紧,真要不能传的,我可不敢和你说。”陈凡心中怼了下冯灿,口中说道:“你们看我刚才那个护卫,要论武功,可不是萧庆的对手。”这可是大实话。 “那你是要和他搞好关系,这你父母不在身边,他要是欺负你,你可惨了。” “他要是敢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喊人收拾他。”龚青接过话,义愤填膺的说道。 “唉,出门在外难呀,我这要不是伤了魂魄,如果不修真,活不久,我可不愿去道观修行。”陈凡口是心非的说道,想了想,又补充道:“这话可不能被别人听了去,尤其是那个萧庆,万一他把这话传到道长那,害我在道观得不到真传,那就惨了。” “嗯,这个你放心,我们会替你保密的。”冯灿接道。 到是平时话多的龚青,今天有点心不在焉,不怎么接话,大部分时候都是冯灿在搭着话。 “好了,到我家了,这些都别提了,咱们呆会开开心心的吃饭,到时再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你现在就说。” “呆会,我去喊人,你们等我会。”陈凡闪身进了宅子,喊了萧庆和黄师出来,一起去吃饭。 “你现在可以说了吧,什么好消息?”见着喊了人出来的陈凡,冯灿孜孜不倦的问道。 “就是上次答应你们的,去姑苏参加棋赛的事,已经帮你们落实好了,比赛是腊月十二号开始,你们腊月十号出发,到时我父亲会派人喊你们,提前到姑苏,还可以在姑苏玩玩。”本来打算介绍几人互相认识的陈凡,只好先回答冯灿的问题。 “那太好了,吃住全包了吧?”冯灿眨着眼睛看着陈凡问道,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自觉。 “那是自然,你只要把你这个人带着就行。” 看着嬉闹的陈凡和冯灿二人,龚青脸色也好多了,“到时法生你要带着我们把姑苏给逛个遍。” “好,没问题。”陈凡慨然应允。 “这位是萧郎君吧,法生经常在我们面前提起你,说你武功好,怎么出门还带着剑?扈渎还是比较安全的。”龚青见了萧庆,主动打招呼道。 “这位是龚青,这个是冯灿,我两个发小,萧庆就不用我说了,这位是萧庆的师父,你们喊黄师就好。”陈凡在旁插话道。 几人互相点点头,算是见过礼。 ------------ 第六十四章 要单挑的胖子 陈凡在进门喊萧庆的时候,萧庆已经准备好了行头,一身武士服,腰间配了把长剑,剑自然就是定光剑, 陈凡当时见了萧庆的打扮,心中暗喜,这个家伙自从黄师允许他带剑后,总喜欢把剑佩在腰间,不知中午吃饭时,可否借剑一用? 有了陈凡插话的介绍,萧庆也算是知道了眼前问话人的姓名,既然是陈凡的发小,回话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当下萧庆看了看龚青说道:“我配这剑可不仅是为了防身,更是为了养气、自重。” 陈凡陡然发现,这个萧庆还是蛮有玄学天赋的,一件简单的事,到了他的嘴里,有时就变得很深奥,听起来很对,但细细品味,其实啥也没说的味道。陈凡知道在中国古代,佩剑是一种持重的外在表现,《礼记·玉藻》中就记载着,君子出门“必佩剑”,就是必须佩带宝剑。萧庆讲这话,其实就是说,我佩剑是为了礼,是为了把自己培养成君子。 据陈凡所知,在中国汉晋时期,佩剑也是一种身份得象征,只有士大夫、豪门望族的人才允许佩剑,到了南北朝时期,对于君子佩剑的规定有所放宽,除了贵族外,寒门中人也有了佩剑的资格,故而有了佩剑习俗的流行。但是到了这,陈凡接触的人中倒是鲜有佩剑的,故没有对这一说法引起重视。 “看来萧郎君是君子的典范,不过我们是去吃饭,礼记中有载,吃饭饮酒时不得佩剑,不知萧郎君准备怎么办?” “自然是摘下的。” “这出门在外,养成带剑的习惯是好的,可以用来防身,只不过我不会舞剑,等我学会了,也佩一把。你们不知,阿庆的剑法真的很厉害,如果你们今天中午把他哄高兴了,说不定他露两手给你们瞧瞧,让你们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剑法。”知道龚青毒舌厉害的陈凡,赶紧接过话,这不要让龚青胡乱开罪人,引得阿庆不快。 “是吗,我还没见过人舞剑呢,咱这小县城没那么多讲究,听说在大城里,二十岁以上的士族家子弟,基本上出门都是佩剑的,只不过腰间的剑,有的还是木剑,就为了一个气派,也不知真假。”了解龚青为人的冯灿,也立马接话道。 “那是咱们小县里,没什么士家子弟,法生你大兄,我就见他有时佩剑的,只不知和你这位萧郎君比起来,谁更厉害。”龚青白了眼陈凡说道。 “我大兄那就是花架子,纯粹是摆个排场,论武艺,是不如阿庆的。你们也别老聊剑了,咱们呆会在望月楼里喝点酒怎么样?”陈凡选择岔开话题。 “我没问题,这酒我早就开始饮了。不是我看不起你们,论下棋,我不如法生你,甚至有时会输给龚青,但是论喝酒,你和龚青俩加一块也不是我的对手,这喝酒是要看天赋的。你看龚青这么瘦,估计是一杯倒的那种。” 其实龚青也不是特别瘦,只不过和你比起来瘦而已,陈凡在心中说道,不过冯灿的话,陈凡也没急着回,因为有人一定会接话的。 果然,龚青把话接了过去,“我只听说过胖桶,没听说过瘦桶,原来这胖桶之所以腰粗,是因为装酒的原因。” “哈哈哈哈。”陈凡不故形象,大笑了起来,和朋友之间,就是不要顾忌那么多,讲什么风度礼仪,开心的时候就大声笑,难过的时候就放开哭,尽情抒发胸臆就好。 小胖子的脸一下就黑了下来,“桶就是桶,哪有什么胖瘦之分?倒是人有英雄、狗熊之分,古人常说煮酒论英雄,不过有的人,不想自己更英雄,却道别人是狗熊,说张三,道李四,看别人的缺点,那是一个准;找自己的缺点,那是一个瞎。我们家隔壁有一婆娘,整天拿一瘦竹竿打蚊子,嘴里还念叨,‘瘦竹竿,瘦竹竿,打蚊子正正好。’竹竿是瘦,可那蚊子更小,你们说我们家隔壁那个婆娘是不是瞎?” “呵呵,是瞎,哪有用瘦竹竿打蚊子的。”陈凡乐呵呵的道,丝毫不顾忌转瞬脸也变黑了的龚青。 “法生,你是不是忘了,刚才是谁说我和你加一块都不是某人的对手,你说那个人瞎不瞎?” “对呀,是瞎!”陈凡立马肯定道,这是原则立场问题,必须和龚青统一战线。 “我这不是活跃下气氛么,结果引来了某人的攻击。”冯灿立马服软,然后开始打同情牌,估计料到自己万万不是龚青和陈凡两人联手的对手,必须笼络住陈凡,最起码也要让陈凡保持中立。 “有人攻击你么?我怎么没看见?你伤到哪了?”陈凡决定必要的时候得改变一贯中立的立场,偶尔拉偏架也无妨。 “这。”小黑胖子指了指自己的心。 “我看你挺能的,怎么这么容易受伤,那英雄都是豪情万丈,气吞山河,流血不流泪的,伤哪也不能伤心呀。”陈凡决定对冯灿的装惨不予同情,继续偏向一边。 “狗熊就不一定了。”龚青在旁神补刀。 “是英雄还是狗熊,不是耍嘴皮子,是要看材料的。”冯灿看见神气起来的龚青立马道。 “好,大家都不要说了,酒楼到了。”陈凡举手打住要说话的龚青,“呆会让他喝趴下,看他还能。”陈凡转头对在旁的龚青说道。 “好。” 几人就这么雄赳赳,气昂昂地进了望月楼。 “小二,打两壶酒来。”冯灿进了门,立马对店里小厮说道。 “你们这有什么好酒?”陈凡在旁问道。问这个问题,陈凡倒是没有什么担心的,通过冯灿的话,陈凡就知道他们三人还没在一起喝过酒,否则的话,就不会说“估计龚青是一喝就倒的”,那“估计”必然是要被拿走的。 “本地产的沪酒,二十文一壶。” “好,先来三壶。刚我们有个朋友叫侯风,先到了,他人在哪?我们和他一起的。”陈凡决定将酒提高到三壶,自己和龚青一壶,冯灿单独一壶,其他人先喝一壶,不够再点。 “几位里面请,我们这一楼后面是雅间,他在里面。几位请随我来。” 陈凡记得上次是上的二楼,当时有点可惜酒楼怎么只有雅座,没有雅间,没想到是在后院。 “这酒是不是有点贵?看看有没有其它的酒?”有点心疼钱的胖子说道,虽然不是他请客,但看陈凡一下点了三壶酒,就花了六十文,还是有点心疼。 “这是我们第一次喝酒,就喝个好酒,下次再尝尝其它的酒。冯灿,我可是单独给你点了一壶,我和龚青用一壶,其他人先用一壶,他们随意,不够再点。你喝多少,我们喝多少,到时看谁趴下。”自从上次在翠香阁成功采气喝酒后,陈凡对自己的酒量是信心大增,反正这是我的能耐,不能算作弊,对,不是作弊,酒完全下肚了。陈凡得到了心里的肯定,越发是自信满满,毫不动摇,要让这胖子喝趴下。 胖子咽了下口水,说道:“我喝多少,你们喝多少?” 陈凡刚想答应,立马觉得不对,这胖子此时有点猥琐呀,怎不见眼里有丝毫慌乱,侧脸向龚青望去,见龚青也露出了思索的表情,看来胖子的这话,也引起了龚青的警觉,一向快言快语的他,也没有立马答胖子的话。 “你们不会认怂了吧?”见二人不搭话,胖子有点急眼,这是用上了激将法。 哦,对了,陈凡意识到了哪里不对,是胖子咽口水的动作,胖子在听到有好酒喝的时候,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这是馋酒?陈凡觉得自己有时也会有这个动作,那是在自己看到喜欢吃的东西的时候,有时会下意识地有这个动作,如果胖子真的馋酒,那他喝酒岂不是和我们爱吃菜一样多多益善?不能大意呀。 “冯灿,这就是你不对了,你看,这还没开喝,你就开始用计,鄙视人的激将法,这我们要是答应你吧,你看旁边阿庆、黄师都在,他们会以为我们中了你的激将法,这我们要是不答应你吧,你看,咱们这么多年的关系了,你是什么人我们还不了解,这没事的时候,就一个字,‘能’,这有事的时候,也是一个字,” “熊!”龚青在旁立马接话道。 “是的,你看,我没说,大家都知道,就是‘熊’,但你今天是真的英雄,是英雄的‘雄’,你一个人,居然要单挑我们这么多人,我不是怂,我是不好意思,我身为请客的主人,你这要是一倒下,阿庆、黄师他们就没酒喝了,你说怎么办?” “等等,我倒下,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你说,你喝多少,我们喝多少,你这一个人要单挑我们,这我不能答应,要是你不喝了,岂非叫我们也不喝?要是你说,我们喝多少,你喝多少,那我可以答应,反正你喝不喝,都不会影响我们喝。” “不是,法生,我什么时候说要单挑了?” ------------ 第六十五章 随意喝 “今天我们六个人一起喝酒,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对吧?” “是的。”见张着嘴的冯灿不发声音,龚青立马代答道。 “冯灿,刚你问的原话是‘我喝多少,你们喝多少?’这我们可是听的清清楚楚,你不会忘了吧?” “嗯,没忘,但这有前提,是你说的,你和龚青一壶,我一壶,其他人随意,我喝多少,你们喝多少,到时看谁趴下。这你不能忘了吧?” “没忘,你看,我把人分得清清楚楚,分成了三份,你,我和龚青,还有其他人;但是你把人分成了两份,你和我们,这还不是要单挑,那什么是要单挑?你要不想单挑,说个好字不就玩了么?非要把这么多人都拉上,我真是为难呀。” “你不要为难,也不用答应,我没那意思,我说的你们只是指你和龚青,就你们两个人。” “好吧,看在你主动叫我不要答应,承认是意思表达错误的份上,我就不答应你了。”陈凡点点头,看上去勉为其难的说道,其实心里暗乐。 “法生,我之前说有人脸皮变厚了,说得不够准确!”胖子一脸严肃认真的说道。 “哦,当时你说这话我听到了,我想你是有感而发,身有体会,所以就没接你的话!”陈凡也一本正经的回道。 “以前你是那么的单纯、善良、正直、公正,现在怎么连影子都没了?” “那是因为已经融进骨子里了呀,你看,我现在做什么是不是都想到你们,我才从姑苏回来,就找你们俩聚聚,这次去苏州喝了点酒,马上就想到喊你们分享下,不像某人早就开始饮了,还瞒着我们,更别说想到请我和龚青尝下,你说我和某人比起来,是不是很高尚?还有,你看现在才八月,我就记挂着某些人腊月去苏州游玩的事,和以前比起来,我现在是不是更加伟岸?有的时候不是你对某人好就行,还要说出来,别人才意识到你的好。我是不是应该自我吹捧下?”这些话,只是陈凡内心过了一遍,但没有说出口,因为每个人的生活条件不一样,别人接受你的帮助也需要勇气,这番话说了,让冯灿酒是喝还是不喝?是去还是不去姑苏?朋友之间,你对别人的好,最重要的就是不要去想别人会给你同等回报,记得的,自然是你的朋友,不记得的,是你的玩伴,自己付出真心就好。 “是么?那你看,是因为我是和你呆久了,还是和龚青呆久了的原因?现在变回去,还来得及么?”陈凡挑着眉毛问道。 “别,我觉得你现在这样挺好,你在我心中一直是善良、正直、公正的,尤其是今天,就特公正,以后你都要这样,千万别再变了。”龚青在旁立马插话道。 “是么?我有你说得这么好?” “当然,确实是很好。”龚青把头点的像小鸡啄米样的快。 “法生,我不是说你不好,你在我心目中一直是高大的,只是今天有那么一点点反常。”冯灿估计这样很可能会把陈凡推到龚青那边,立马更正道。 “哦,我在你心中虽然是高大的,但喝起酒来,就和龚青在你心中一样,是矮小的?” “不是,你比龚青高大多了。”冯灿毫不犹豫把龚青踩了下去。 “哦,那虽然比龚青高大,但是没你高大,是吧?那你看看这位阿庆怎么样?有你高大么?” 几人边说边跟着小二走,早就到了侯风所在的雅间。店小二见这几位说话,还没有停止的趋势,忍不住在旁边插好道:“几位客官要不要先点个菜?” “对,先点菜,其他的呆会再说。”听到小二这话,冯灿比谁都激动,彷佛饿急了,立马积极响应道。 “嗯。”陈凡看看侯风。 侯风立马说道:“我想你们马上就到,而且个人口味不同,就等你们来了再点。” “好,大家都看看有什么想吃的。”陈凡征求意见道。 “让侯风陪我去外面吃吧,我想清净些,你们这帮少年讲个不停,不要太吵。这样你们也自在些,可以多喝点,难得喝些酒,也无大碍。”这最后一句,别人听不出来,但陈凡知道,这是黄师特地讲给萧庆听的,让他可以放开多喝点。陈凡没有想到的是,黄师明明是怕自己在场,阿庆不自在,却说成是自己想清净,要到外面吃,看来这个黄师是真的关心阿庆呀。估计也许是今天看见自己和朋友之间有说有笑,想阿庆也能活泼点吧,陈凡猜测到。 “那怎么行?没有你在旁边守护,我们也不安全呀?我们不讲话就是了,一起吃吧。”不管真情假意,挽留是必须的,主要是替阿庆出言挽留,不能让黄师觉得我们不欢迎他呀,陈凡言不由衷地发话挽留道。 “你们能忍住不讲话?那多无趣。没事,我们就在外面,你们说你们的,我和侯风也随便聊聊,万一有个事,大喊一声就行,在这附近真要有个什么异常,远了不敢说,百米之内还是隐瞒不住我的。” 听了这话,陈凡心里陡然咯噔了一下,这黄师这么厉害?那自己的一举一动,是否都对会被他感知? “哦,那我们说话,岂不是还要吵到黄师?”陈凡以开玩笑的方式试探道。 “哦,我说的异常,指的是空气中劲力外放的波动,现在除了劲力外放的高手,一般人可伤不了阿庆。你们要是说话,我是不会听的,你们尽管说吧。”黄师笑着说道。 “好,那侯风你负责给黄师把菜点好点,我这要了三壶沪酒,可不给你们带走,你再点一壶沪酒吧,当然两壶也可以,就是不能喝醉。”陈凡口气中保持着轻松的语态,内心其实更加警醒,因为在黄师的话中,陈凡敏锐地抓住了“不会听”三个字,那就意味想听还是能听到得,不过陈凡也没太往心里去,毕竟黄师现在算是自己人,越强大,对自己就越有利,也算是对武学成就有了一个更清楚地认识。 “好,多谢郎君。”侯风看了看黄师,两人交流了下眼神,出了雅间,去外面点吃食了。 “小二,我们开始点菜。”已经看好菜单的冯灿率先发话道。 “好嘞。”一直在旁边的小二估计心里松了口气,终于开始点菜了。有着冯灿、龚青两个吃货在,菜很快就点好。 “小二,你这可有合餐用的大餐桌?”陈凡见房间里是长约一米,宽约三十厘米左右的小餐桌,放了有六张,想来在雅间里实行的是分餐制,在这个时代,分餐与合餐已经开始并行使用,分餐是中国古代中原人的习俗,后来北方胡人围坐在一起吃肉、喝酒的方式,也见见影响到了中原文化,大家认为合餐便于交流,而开始接受并喜欢上了这种方式。陈凡记得,上次在二楼,店家提供的就是合餐用的餐桌。 “自然是有的,呆会给客官搬过来。” “等下。阿庆,你们大家看看,大家聚在一起喝酒、吃饭如何?这样交流起来也方便。”陈凡还是选择了先征求一下大家意见。 “挺好,我觉得。”冯灿率先表态道。 “可以,我都行。”萧庆说道。 “嗯,还是法生想的周到,这样可以看清某人是否真的能喝。”龚青在旁说道。 嗯,我想的是离某人近点,拿某人的剑方便。陈凡见众人同意,心中暗喜,说道:“小二,那就这样办吧,还有菜上快点。” “好嘞,马上就给各位办妥。”小二答应了声,出去张罗了。 “冯灿,你一壶酒够么?”陈凡出言试探道。 “怎么了?” “你要是不够喝,呆会小二来了,我让他再给你准备一壶。” “这个呆会再说,不急,先尝尝这个酒怎么样。” 陈凡注意到,这个小胖又在咽口水。 “那冯灿,今天你可要喝尽兴,别管别人喝多少,你自己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那是,你们也要多喝点呀,到时别就剩我一个人在喝。” “哎呀,是不是黄师、侯风走了,你说话的底气都不一样了?你看到我旁边这位了么?妥妥的武功高手,喝酒,我就没看他醉过,本来我是怎么安排的,你们先前都听到了,我和龚青一壶,龚青,今天我们俩如果不把一壶给喝了,不许走。” “那是必须的。”龚青点头同意道,同时看向冯灿。 “那剩下的两壶,冯灿一壶,这是事先说好的。” “你们放心,一壶我包了,不喝完,我不走。”冯灿是立马接话,都没等陈凡把后面的话说完。 好么,看来这胖子有两把刷子。 “那剩下的一壶,阿庆,本来是安排让黄师、侯风和你分着喝的,但谁知黄师和侯风出去吃了,那这一壶你能喝多少就喝多少,喝不完,允许你带回去喝。”陈凡这叫欲擒故纵,以他对这位直男的了解,你要是硬叫他喝完才走,他说不定会不搭理你这茬,或者就默默看着你,不说话,然后思索半天,摇个头。但是你要对他特别关照,他反而不知所措,说不定就硬着头皮喝了。” “我尽量喝完。”也许受气氛影响,萧庆没有犹豫,直接答话道。 ------------ 第六十六章 醉倒 “好。”在陈凡看来,这是萧庆已经答应了,估计他也没有喝过一壶这么多酒,话没敢说满。不过为了防止万一,陈凡决定给萧庆鼓鼓气:“我就指望你了,帮我们把冯灿这嚣张的气焰给打下去,我和龚青即使赢了他,也不光彩,就看你了,你无论身体素质、武功底子,都比他强太多了,把他喝倒,应该是没问题的。” “这喝酒,只和身体素质有关,与武功底子可没关,你们别看我看上去胖,其实是健硕,知道么,是健硕。”还没等萧庆答话,冯灿抢先说道。 三人同时看向了冯灿,只见他脸不红,心不跳,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法生,我知道你为什么现在脸皮厚了,因为有人比你脸皮厚太多,你难免会沾染上那么一丝气息。”龚青白了眼冯灿,决定不看他,转头对陈凡说道。 “不是,我脸皮还是很薄的,只不过是有的人变得更厚了,就以为我也变厚了而已。”陈凡是坚决不承认自己脸皮厚的。 有了这么一打岔,陈凡的话,萧庆也就没接上,陈凡心中暗赞这冯灿、龚青二人的神助攻,自然就当萧庆答应要把冯灿给喝趴下。 这时,店家小二抬了张大的餐桌进来摆好,餐桌比单人桌子高了些,不用盘腿坐着,配了凳子,然后开始上菜。 “我们先坐吧,先吃起来,喝起来。”陈凡建议道。 “好,小二,把我们的酒先端上来。”冯灿接话道。 陈凡坐在了冯灿的对面,左手边坐了龚青,右手边坐了萧庆。萧庆把剑解了下来,放在了自己的左手边,正好靠着陈凡。 “冯灿,喝酒有什么规矩么?比如行个酒令什么的?”知道冯灿诗词不行的陈凡,故意逗着冯灿。 “咱们小县城里,喝酒不用像大地方里的人那样讲究,只要记住一个字就行了,那就是喝,喝,喝。” “你打算把酒当水一样饮么?”看着有点得意忘形的冯灿,龚青忍不住怼道。 “那也不是当水饮,喝的痛快就行。”冯灿有些讪讪地解释了一句。 “小二,把三壶酒都端上来,另外给每人一个酒杯。” “好嘞。” “冯灿,就请你行酒令,当令官,如何?”陈凡见餐具已经摆上,想起之前在翠香阁吃酒,听到隔壁雅间的酒令声,故对冯灿说道。 “这我不行,我就管喝酒,让龚青当吧。”冯灿推脱道。 “法生你来吧,这个主意是你提的,你来当。”龚青见陈凡望来,立马说道。 “对,法生你当。” 冯灿改变主意,接口道。 “阿庆。” “你当。”萧庆不等陈凡把话讲完,立马截胡道。 “好,既然大家都要我当,那我就当了。不过话可要说好,今日餐桌上,酒令大过军令,不论富贵贫贱,唯我是主,若唯了我的话,先罚三杯,再论其他。” “正该如此。”龚青立马接话道。 冯灿看了看陈凡和龚青,估摸了自己的酒量还行,说道:“那是自然。” “好。”萧庆见众人望来,言简意赅地同意道。 “那这个酒壶,冯灿一个、阿庆一个、我和龚青一个。我们大家先用自己的酒壶把酒满上。”众人没有异议,龚青帮陈凡把酒杯也给满了。 “我和龚青、冯灿认识了好久,但是今天还是我们第一次在一起喝酒,让人高兴的是,今天第一次喝酒,还有萧庆的加入,让我们先干一杯,为了今天的相聚。”说完,自己先带头一饮而尽。 众人跟着喝了。这酒好辣,这是陈凡的第一反映,酒香浓郁,酒味纯正,入喉滚烫,入胃翻涌,顷刻平静。陈凡脸上保持着淡淡笑容,向众人望去,只见对面的冯灿一脸陶醉,龚青微微蹙眉,阿庆神色淡然。 “好酒!”冯灿长长吐了口气说道。 “嗯,还行,就是有点烈。”陈凡故作淡然的说道。 “是有点烈。”龚青附和。 “这不是烈,是纯正,你们闻闻这酒,多香。” 陈凡和龚青两人对视了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对这个胖子的怒火。 “大家吃菜,别光顾了喝酒,忘了吃菜。”身为主人的陈凡招呼道。 “那是,法生你别光顾着招呼我们,你自己也吃。”冯灿接话道。 “嗯,阿庆。”陈凡看看萧庆,萧庆点点头,示意在吃。 “龚青,我们敬下冯灿,没想到冯灿还有喝酒的天赋,这也是一项才能。” “好。”龚青答应道,同时拿起酒壶倒酒。 “我们俩喝一壶,一人半杯,冯灿你得满上。”陈凡开口道。 “你们半杯就半杯把,来干。”冯灿这是难得的豪气。 龚青和陈凡两人相似一笑,跟着把酒干了。陈凡拿起酒壶,开始倒酒,把龚青和自己的杯中倒了半杯。 “阿庆,你有没有算过,你到扈渎多少天了?”陈凡随意问道,同时把酒杯放在左手,暗暗运起采气,现在陈凡采气,已经能做到气随意转,这是观想后,对人体的进一步掌控,若是能进一步做到意随心动,能随时随地把握身体的细节,按照自己的心意心动,则进入了入微,当然现在还有段距离,中间还要个存思的过程,不过现在对喝酒过程中的采气,陈凡也算是颇有心得了。 “我是二月二龙抬头那天到的扈渎,今天八月二十七日,两百零三天。”萧庆想了会说道。 有了这个时间,陈凡也完成了对酒杯的采气,说道:“来,为了你到扈渎这么多天,敬你,希望你过得愉快。” “我也敬你。” 龚青在旁插话道。 “好,多谢。” 三人一起把酒给干了。 “冯灿,你也尽下地主之谊,敬下萧庆,不能冷场呀。” “好,来,萧郎君,我敬你。”冯灿端起酒杯说道。 “多谢。”两人把酒干了。 “阿庆,我们去敬下黄师和侯风。”陈凡提议道。 “好。”阿庆拿起酒杯站了起来。 陈凡把自己的酒杯满上,去敬酒自然不能是半杯,两人端着酒杯找到了黄师和侯风,这两个人到了二楼的雅座,一边欣赏风景,一边饮酒。 “黄师、侯风,我和阿庆来敬下两位,感谢你们一直以来对我们的照顾,有了你们的陪伴,让我和阿庆感到安全、踏实,谢谢!” “法生你客气了。”黄师笑着说道。 “应该的。”侯风应道。 “那干了。”陈凡把酒杯举了举,喝掉杯中酒。 其余三人也跟着喝了。 “黄师,虽然我没见过你的身手,但是你把阿庆教的这么出色,我就知道你是个非常了不起的武功高手。侯风不仅是我的护卫,在我的眼中,更是我的朋友、兄长,我们四个人一起在姑苏同吃、同住,一起生活,就犹如一家人,我想请你有空的时候指点下我和侯风的武功,不知可否?” “法生,你的天资不错,以后在修真的道路上会走的很远,武学只是小路,修真才是大道,你千万不要舍本逐末。侯风的武功底子还行,可惜没有遇到名师指点,现在再学,有点迟,但可以在招式上下些功夫,我那倒是有本刀法的书,侯风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拿去看看。” “多谢黄师。”侯风和陈凡异口同声的说道,尤其是侯风,有点激动,其早就想和黄师学武,可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没想到今天被陈凡的三言两语把这个事情说定了。 “不客气。”黄师摆了摆手。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你们俩慢慢喝,侯风,你要多敬黄师两杯。”陈凡给侯风使了个眼色,心想,我已经给你暗示了,你不乘机拜师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好,我会的。”有点木讷的侯风答应道。 看侯风没有进一步的动作,陈凡内心叹了口气,有些事情要看各人的缘分,当即和阿庆下了二楼,回到了雅间。 四人又继续喝了两轮,看着精神抖擞的萧庆,陈凡觉得这酒喝的有点慢呀,不由想了想说道:“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数数。” “数数,这不是蒙童玩的游戏么?”冯灿说道。 “只是玩玩,自然不用复杂。”陈凡回道。 “说来听听。”龚青接话道。 “好。我们四个人从左往右数数,逢四的要跳过去,比如我数三,阿庆不能说四,要说五;果我说十一,阿庆不能说十二,要说十三。就是不管数字里面有四,还是四的倍数,都要跳过去,中间不能停顿,如果我说完了,阿庆没有立马跟上,而是停顿下,也算输。另外就是连坐制。如果阿庆或冯灿输了,你们两人每人罚一杯,是两个人都要喝;我和龚青连坐,只不过我们俩每人罚半杯。这个规则大家明白了么?” “明是明白了,可是能不能不要连坐,如果萧郎君输了,岂不是我还要跟着喝?”冯灿隐约觉得不对劲,立马抗议道。 “不能。如果你有异议,先罚三杯,再论其他。”陈凡老实不客气的说道。 “对,先罚三杯,再论其他。”龚青立马接腔。 “我这不是有异议,只是问下,问下。”冯灿陡然觉得自己得缩回来,这时候要提意见是不合适的。 “阿庆有没有问题?”陈凡问道。 “没。”见了缩回去的冯灿,萧庆很明智的选择了赞同。 “我先把杯中酒干了,就我来起数了。”陈凡仰头喝了杯中酒,说道:“六。” “七。” “八。” “冯灿、萧庆喝!” “十一。” “十三。” “十五。” “十六。” “萧庆、冯灿喝!” …… 几轮下来,陈凡也喝了几杯,主要是受龚青连带,不过冯灿和萧庆两人的酒壶已经基本见底,二斤的白酒,虽然酒的度数要比现代低不少,但也不是盖的,萧庆最先趴在了桌上。 ------------ 第六十七章 通灵 看着倒下的阿庆,陈凡心中大喜,决定开始行动。 “冯灿、龚青,我们先把阿庆给抬到旁边的榻上,他趴这,万一发起酒疯,别把我们酒菜给毁了。” “好。” “没问题。” 二人答应道。没想到的是,龚青的酒量还不错,目前还挺清醒,他和龚青两人也喝了一斤多,龚青是实打实的喝了半斤多,不像陈凡还取了点巧。 “冯灿你来背下吧,我和龚青把阿庆放在你背上。”看了看还挺结实的阿庆,估计比较重,陈凡提议道。 “行,来吧。”陈凡和龚青一人架起萧庆的一个胳膊,三人七手八脚的把萧庆移到了榻上。 “冯灿、龚青,你们两人继续吃,我先休息会。” “怎么,你想当逃兵?”冯灿抗议道。 “不是,酒还没喝够,怎么会逃?你看,你和阿庆连坐的,你们倒了一个人,我们自然也得有一个人到旁边休息。龚青,你和冯灿先喝,就不数数了,你喝半杯,他一杯,过一炷香的时间,我来换你,咱们轮流来,酒不够了,就喊小二添,至少再来一壶。” “好,没问题。”龚青慨然应允。 见冯灿没有反对,陈凡心中暗乐,这样一来,下面就等于龚青和陈凡加起来喝一壶,冯灿就要喝两壶,谁叫萧庆醉倒了呢? “龚青、冯灿,我在旁边打会坐,你们不要让人打扰到我,呆会我会自己过来。”陈凡怕万一取天书页的时候,被人影响,特地叮嘱道。 “好,不会有人打扰你,你休息好了就过来。”龚青回话道。 “那就好,你们吃。”陈凡点点头,对龚青、冯灿的办事,陈凡还是放心的。当即起身,乘两人不注意,顺势拿了萧庆的剑,到了房屋墙角处,盘膝坐下,并不急着取天书页,先将萧庆的剑放在手边的地上,静坐了会,调息下自身状态,然后开始练气。 首要的任务,是将今天吸纳的酒气给排出体外,然后炼化了些剑元,不一会,就神清气爽,感觉浑身空灵,状态饱满,陈凡知道时机成熟,右手拿起剑鞘,放在膝上,左手轻轻拔出剑,一抹寒光从剑中射出。 就是那么一刹那,彷佛受到了陈凡身体的召唤,一股凉气从剑中传出,钻入到了陈凡体内,与陈凡原来身体内的气体相结合,向全身冲去,陈凡身体右边传来一阵剧痛,陡然觉得半边身子不是自己的了,陈凡暗道不好,此时脑海中,“承影”突然出现,大方光芒,彷佛欢迎“定光”的到来,眉间一阵剧痛,正当陈凡努力控制,没有叫出声来的时候,疼痛来得快,去得也快,清凉感传遍全身,又如潮水般褪去,陈凡感觉身体出了一身汗,眉间陡然形成了一个空间,里面多了一物,泛着光华的圆球形晶体,这是人体意识的结晶,方寸之间凝光华,陈凡心中一阵欣喜,没想到无意间,居然打开了上丹田。 “上丹田,泥丸宫也,全阳之宫,意之所贮,精之所在。”陈凡闭着眼睛,回忆着《北方真武玄经》中关于上丹田的记录,那是在通灵段的描述,是神游的中期,没想到居然一下子跳过了通神,先练成了通灵。 “天书页呢?”陈凡低下头,向定光剑看去,剑柄依然光滑,只不过两边淡黄色的定光二字都不见了踪影。陈凡把剑插好,然后心中默念“定光”,上丹田突然一亮,从光华的晶体中跳出一物,一片书页由小变大,上有居然有一篇文字,名为《定光神诀》。 陈凡心中一热,天书页上的神决,岂非比《北方真武玄经》要厉害?凝神看去,八百多字,是关于“定光”的运用之法。 光阴长河,川流不息,如何运用“定光”,截取时光,查看过往,有两种方法,一种是从现在往回倒看,另外就是截取片段时光,进行翻看,《定光神诀》记录的就是如何截取法。不过这《定光神诀》记载了,施展这神诀,需要消耗大量的真元,若是真元不够,就会抽取生命力进行施术,建议施术者慎用。 而如果不施展《定光神诀》,直接使用“定光”页,翻看物体的过往,就会直接损耗寿元,以三十六天为一循环,翻看物体三十六天的过往,就会损耗一天的寿命。别以为这个比例很大,其实很小。试想,以陈凡目前的寿命,别说想看万年前发生的事,就是看千年前的光阴,即使不会立马丢了命,最起码也会变成白发苍苍的老者,谁会愿意消耗生命来查看过往?最起码陈凡不会,若是消耗真元还可以考虑,但消耗寿元,陈凡是不会干的。 陈凡决定将“定光”页的事情,暂时放一放,还是先看下神识的变化。慢慢将上丹田的神识,按照《北方真武玄经》所载外放,能感应到身体外一米远左右的物体,包括灵力,是的灵力。陈凡清晰的感觉到,在自己身后二尺远的地方,就有那么一丝木灵力存在,发着淡淡的绿光。 陈凡发现神识相当于扫射出去的电波,可以让自己看清物体,但是没有透视功能,比如自己可以知道身后墙的位置,知道墙上挂着什么,但墙里面是什么,墙后放的是什么就不清楚了,神识所过之处,等于是人的眼睛在看,只不过更加清晰,且没有视角限制,能直接查看四周的事物。 收回神识,四周一片黑暗,陈凡睁开眼,看见冯灿和龚青二人还在桌上吃着,萧庆在榻上躺着,看来时间不长,这个世界没有手表,真是不方便呀。 不过现在这些都是次要,陈凡起身,把剑放到萧庆身边,然后走到餐桌边说道:“龚青,你去休息下,我来。” 此时,桌上明显多了一壶酒,冯灿的眼睛已经通红,只见他摇着头说道:“不来了,我这两壶都要快、快喝完了,你们怎么一壶都还、还没光呀?我休息会。”说完往桌上一趴。 “我赢了。”龚青笑着说,可惜还没笑完,就打了个饱嗝,好在旁边有个空的大碗,陈凡眼疾手快,立马放在了龚青面前,果然,龚青吐了起来。 陈凡摇摇头,说道:“你赢了,也休息会,冯灿的酒量咱们是清楚了,四斤不到,我们两人联手肯定能把他干趴下。” 可惜陈凡的话没有得到龚青的响应,这位此时已经顾不得回话,忙着吐了。 “这酒呀,还是小酌就可,像这样是何必呢?”陈凡内心感叹了一句,若不是想把萧庆灌醉,他是不会推波助澜的。 看着呕吐的龚青,陈凡对门口喊道:“小二,进来下。” 一名店小二走了进来。 “先给我们准备一壶温开水,另外来一大碗醒酒汤,然后再把不用的碗碟撤走。” “是,客官,我这就去准备。”说完,小二急匆匆走了出去。 吐完了的龚青,此时软绵绵地趴在了桌上。 “冯灿,你怎么样?”陈凡走到了冯灿身边,拍了拍他问道。冯灿摇晃着脑袋说道:“不行了,喝不动了。” “好吧,你也休息下。”好在下午去青浦镇吴家馄饨店的时间比较迟,陈凡倒也不急,看了看趴在桌上的二人,回到了墙角处,细细体会《定光神诀》, 赶紧学会还是必须的,不求境界高深,但是要会一项技能。就像今天,幸亏了解神游篇,知道通灵是怎么回事,遇到就不会慌张,不知怎么办。 不一会,小二进来收拾了碗碟,拿来了开水、醒酒汤,陈凡照顾三人喝下,然后一边等待三人缓过劲来,一边继续用功。 约过了一个时辰,大概是下午三点钟左右,三人都恢复了常态。 “再喝点茶。”陈凡后来又吩咐小二上了壶茶,“喝完我先送你们回去,侯风喊来了辆马车,就在外面。” “好吧,今天中午吃撑了,晚上最多喝点粥。”冯灿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说道。 看了看,看上去有点憨憨的冯灿,陈凡笑了笑说道:“走吧,后面就要在姑苏见了,下次在姑苏请你们吃当地的特色菜,以及品尝下姑苏的美酒。” “法生,这可是你说的,到时你别忘了。” “放心,忘不了。” 几人上了在外面等候的马车,车上只坐了三个人,陈凡、侯风、黄师都选择了在下面走路,美其名曰饭后散步,实则不想沾染三人身上的酒气。 好在扈县本身就比较小,几人家离望月楼的距离也不远,不一会,陈凡就将冯灿、龚青送了回去,自己也回到家中洗漱了下,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此时时间已经不早,陈凡和侯风上了马车,向青浦镇驶去。萧庆自然不带了。 好在青浦镇离扈渎的东门,也就五里地,路途不远,马车行驶的又很快,约一炷香的时间,也就到了青浦。 下得车来,陈凡领着侯风,施施然来到了馄饨店门口。 “陈郎君来了,红烧肉准备好了,进来坐会,小女也在,她是久仰郎君大名,正好要见见郎君。”吴掌柜早就在门口候着,此时见到陈凡到来,立马迎上说道。 “掌柜的客气。”陈凡一边说,一边跟着掌柜进了店。 今天店里的环境与昨日明显不同,在左边原来的餐桌换上了张方几,上面摆放了十九路棋盘,两盒棋子在中间放着,有一少女正站在案几旁,笑吟吟地看来。 少女明眸皓齿,一身素衣,发髻上插了根银色珠花簪子,整个人清爽脱尘。 ------------ 第六十八章 心仪 不用问,此女就是曾经在坤道院学道,即将进入三清观修行的掌柜家女儿。 陈凡跟着掌柜,微笑着走了过去。 未等掌柜的开口,此女向父亲摆了摆手,率先说道:“妾吴颖,见过陈郎君,久仰郎君大名,今日幸会了。” “女郎客气了,听闻女郎即将去往三清观修行,我也已拜入真武观门下,说来你我都是道门中人,就不必相互客气了,女郎有何指教,但说无妨。”陈凡见吴颖摆下棋盘,估计要不要求手谈,要不就是有事相商,故直接开门见山说道。 “郎君请坐,咱们坐下聊。” “好。” “不知郎君可否愿意与我手谈一局。” “自然乐意奉陪。” “棋局无常,千变万化,咱们就不摆下座子,直接落子如何?” 陈凡听了,心中一乐,这不就成了现代围棋走法,当下说道:“棋盘如天,棋子如星,女郎久参星术,既然取消座子,不如让我先行如何?” “郎君何必客气,听闻郎君此次杀入我们扈县十强,棋技必然不凡,还是猜先吧?”说完,吴颖左手打开棋盖,右手抓了把棋子在手中说道:“单,还是双?” “猜中者先行?”陈凡问道,其实围棋规则一般都是猜中先行,但是面对这个看上去清纯脱俗的姑娘,陈凡陡然想到了林俊,那个看上去温润如玉,但说起话来咄咄逼人的家伙,人不可貌相,这个姑娘不会实则古灵精怪吧,还是小心点好。 “自然猜中者先行,郎君何出此问?”吴颖笑着问道。 “世无恒法,就像今日女郎取消座子,未尝不可猜中者后行?所以咱们还是事先说明才好。” “郎君言之有理,那郎君可还有什么疑问?” “自然是有的,先行者占了先手之便利,那最后数子如何计算?” “让五目,白子一百八十四,黑子一百七十八算赢,如何?” “好,就依女郎,我猜是单数。”利用说话的空间,陈凡用神识扫了过去,可惜和陈凡原先发现的一样,神识的功能相当于眼睛,只能看清女郎的手,至于手里抓的棋子数却是看不见,陈凡随便猜了个单数,没想到打开一看,果然是单数,陈凡心中暗乐,按照吴颖的算法,先行的白子要一百八十四目就算赢,而现代围棋先行要一百八十五目才算赢,陈凡还是讨了点巧,但是一般来说,输赢相差一子的概率很小,所以吴颖的这个算法还是很科学的。 落子之后,陈凡有点后悔了,因为这个时代下围棋,对时间没有太多概念,对弈者可以长考,一盘棋下一天是常事,所以下了两手后,意识到这个问题的陈凡说道:“女郎,你我二人对弈,但天色已不早,不让我们下快棋如何?” “何为快棋?” “限制思考时间,围棋犹如两军对垒,瞬息万变,需要人在战场快速做出决断,我们就已呼吸计算,在每六十个呼吸中,就需落子如何?” “好,就依郎君。”吴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看来对自己的速度也是挺有信心的。 拿了先手的陈凡,选择了中国流开局,先下一星目,再下同一边的星小目,此布局最主要的特点就是兼顾了实地与外势,当对方不得不进入己方阵营时,就可以通过攻击来取得优势。 陈凡在下之前,就猜到吴颖很厉害,但没想到居然是陈凡遇到过的最厉害的一位选手,其水平在陈凡看来,已经超过了陆验,要知道下十九路,陈凡是有把握赢过陆验的,那还是在看《烂柯普》之前,没想到在看了《烂柯普》之后,仅以四目的优势险胜,如果按现代算法,也就胜了三目半,这让陈凡对眼前的女子刮目相看。但陈凡没想到的是,他的棋技也让吴颖对他刮目相看。 “陈郎君,没想到你对弈这么厉害。在我修习紫微星术小成后,师父说我的棋力已经接近三品,善攻能守,遇事果断,具有大将之才,没想到今日却输给了陈法生你。” 说到这,吴颖摇了摇手,打断了准备说话的陈凡,继续说道:“阿父昨日说了你讲的收钱法子,果然比我的高明,当时我就有了与你比试之心,没想到今日输了,这也是对我的激励。师父常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能自大自满,平日听过也就过了,今日亲身体会,方知确实如此,下次再遇,我还是会向陈郎君讨教的,到时莫要让我失望才好。” 好一个傲娇的姑娘,陈凡内心也有点佩服,能败不馁,就是值得让人尊敬的,当下说道:“那下次遇到女郎,再领教,今日就先告辞了。”陈凡觉得时间已经不早,还是赶紧回吧,还有,隐约觉得这个女郎有些麻烦。不要惹到什么事才好,早走为妙。 “郎君且慢,我有一事,还想请郎君援手。” 果然,这是有事相求,估计还是麻烦的事,自己要不要听,若是不听,现在走还来得及,要是听了,恐怕就麻烦了,不过机遇与风险并存,这三清观很可能和白云观有关,自己想去白云观,说不得这眼前人就是一个门路,当下还是说道:“女郎但讲无妨。” “郎君以前可听过这三清观?” “没有,这还是第一次听到。” “请郎君随我来,这后面有一院子,清净无人,容我告知。” “这个?”陈凡现出面有难色的模样,初次见面,就和女郎跑到无人的院中,陈凡倒不是怕发生点什么,而是怕时间太久,回去的太迟,家人等得着急。 “郎君尽管放心,时间不会长,主要涉及到我观隐蔽之事,实在不方便被人听去,还请郎君见谅。” “好吧。侯风你在这等我会,最多一盏茶功夫。女郎请。”陈凡对侯风说道,同时也是告诉吴颖,长话短说。 侯风点了点头,呆在这店中。陈凡跟着吴颖到了后院,院子不大,好在四周无人。 “陈郎君,你可知道我三清观的下院为坤道院,就坐落在乾道院的边上,郎君可成想到什么?” “昨日逛了下青浦镇,正好看到了坤道院,与乾道院紧挨着。这白云观的下院,为乾道院,三清观为坤道院,乾坤代表了天地、阴阳、刚柔,两者相生相克,你们二院又在一起,想来原为一家,或互为一体,这功法应该互补,若两者联手,想来威力倍增。” “陈郎君果然聪明,只从乾坤二字就想到了这么多,不错,这三清观原来和白云观为一家,因供奉三清,史称三清观,分乾坤二院,乾为男,坤为女,修道之人,不忌嫁娶,常有二人结为夫妻,结果在三千年前,掌管乾院的院主与掌管坤院的院主结为夫妻,然而好景不长,两人因误会分离,当时二人为了哪个院取得三清观的名号进行论道,结果我坤院侥幸获胜,成为现在的三清观,乾院则改名为白云观。虽然二人最终误会消除,但是男观与女观却再也没有合并在一起,女观主临终前立下了一条规矩,若有白云观的道士前来求婚,除非该女冠有比前来求婚者更优秀的相恋之人,否则就要出嫁,这条规矩一直到现在,依然被执行。” 陈凡听到这,一脑门子黑线,心想这女郎不会找我帮忙拒婚吧?她这还没入道观,就有追求者了?当即说道:“这世上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原来的三清观还分成了三清和白云,更何况只是一个遗愿。这么多年下来,难道就没人打破过?” “办法自然是有的,比如还俗,离开三清观;在白云观中找一个心仪男子嫁了;本身实力超过前来求婚者,让其知难而退;还有一样,就是功绩,若为观中立下大功,获得清云令,自可以凭令请观主出面拒绝,这几种方法都可以。” “我看女郎棋技超群,想要胜过你的必然不多,关键是比什么,若是比剑,比真元,这些都是要靠时间积累修炼的,你我二人修行时间尚短,碰到厉害的,恐怕我俩加在一起都难有胜算,这比试的内容,有什么规定么?” “这自然是我女冠说了说,但限为剑法、道术和棋技。” “那女郎应该没有什么担心的,我想女郎的棋技和星术必然是厉害的,不知女郎需要我做什么?” “郎君不用担心,我只是想用下郎君的名字。” “用我的名字?” “不错。自从郎君写下《十九路论》,大家都知道我对郎君推崇备至,若是对人说我心慕郎君,自不会有人怀疑。只是还望郎君莫要介意才好。” 这叫陈凡如何回答?有人心仪我自然是不会介意的,但是要解决对你心仪的人,那我是会介意的,陈凡心中暗想,当下说道:“女郎若是仰慕我,那是我的荣幸,只是此种事情,莫让父母知道,免得生出不必要的事端。” “那是自然,请郎君放心,非到必要时刻,绝对不会扯出郎君的。只不过天机演变,道法仙途,一路坎坷,昨日听家父提起郎君,就突然心有所感,今日与郎君相见,冥冥中自有天数,这卷九宫八卦图就赠与郎君了。”说完,吴颖拿出一卷外表是黄色的丝绢递给陈凡。 ------------ 第六十九章 回姑苏 “女郎这却不必,我若能帮上女郎,那是你我之间的缘分,怎好收女郎的阵图,况且我对阵法一窍不通,恐辜负了女郎的心意。”陈凡推辞道,主要是陈凡目前没有学习阵法的打算,而且九宫八卦图在陈凡看来,也不是什么珍贵之物,真武观的藏书阁就应该有收藏,自不会稀罕。 “郎君有所不知,这九宫八卦图又名五行阵、八阵图,不同的人布阵,阵眼所在位置都不一样,阵法的威力大小也自不同,这阵图上有我领悟的心得,郎君若有时间可以细看。” 陈凡心中陡然一动,这九宫八卦图在道门中乃是平常物,想来此女送这阵图或许别有深意,当即接了过来说道:“那就却之不恭了。” “今日已经不早,那我就不留郎君了。”吴颖见陈凡收了阵图,也就不再挽留,出言送客道。 “好,告辞。”陈凡和吴颖出了后院,侯风早已拿了东西等候,见陈凡出来,当即两人离开了店,登车回到了府中。 此时夜色已经降临,家里上了灯,正准备开饭。 侯风自去将红烧肉交由厨房不表,陈凡来到了正堂,父亲已经落座,阿母在张罗着饭菜,其他人都还未到,想来知道陈凡不在,还没通知开饭。陈凡向父母见过礼后,坐到了平时的位置上。 “法生,你明天去姑苏,后天就入学了,可有什么需要为父帮你准备的?” “多谢阿父,母亲已经帮我准备好了。咱们江南的秋总是短暂的,天气转眼就会变冷,阿父、阿母在家注意保重身体,小心着凉。” “嗯,这个你放心,你在外面记得照顾好自己,不用为家里担心。听说你刚去青浦镇了?” “是的,那里的红烧猪头肉不错,晚上正好给家里添个菜。” “买个肉,怎么花了那么长时间?” “店家的女儿是三清观的道士,平日里对围棋颇有研究,因欣赏儿子的《十九路论》,故和儿子手谈了一局,耽搁了些时间。不过她的棋力确实不错,最后儿子只是侥幸赢了四目。” “哦,能和你下到这个水平,那是不简单,可知三清观在哪?为父倒是没说听过附近有这么一个观。” “具体地点在哪,没有问。不过这个三清观来历颇不简单,乃是和号称道门正宗的白云观同出一门,其下院坤道院就在青浦镇,与乾道院比邻而居,观中只招收女弟子,平日比较低调,故声名不显,但其传承与白云观相比,应该不相上下,甚至犹有过之。”陈凡把知道的情况简单说了下,让父亲心中有个数,不要小瞧了这个三清观。 正说着,萧庆、黄师、大兄、二兄进来分别落座。 “阿庆,法生这次去真庆观修行,幸亏有你陪着,我也放心不少,你做事比较稳重,武功也不错,平时多照顾下法生。”陈父特地对萧庆关照道。 “姨父放心,我会的。法生修道速度比较快,姨父不用担心。” 陈父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法生,你原来性格过于要强,现在虽然稳重了不少,但要记住,凡事要懂得忍让,你的同窗,大多数都已经在道院里修行了三年,基础比你扎实,尤其是武功方面,你没有练过武,遇到武功高强的,尽量不要与之争斗,小心吃亏。” “好的,阿父。”陈凡口中答应道,内心却有点不以为然,自己打不过,不是还有侯风在么,侯风打不过,还有阿庆,为人处世,忍让是必要的,但忍让是有限度的,人要是不懂得反抗,那就只有永远被欺负的份。 陈父看到陈凡的态度,还是比较满意的,想了想又说道:“法生,我有一把宝剑,名为晓寒,这还是你祖母所留,今日就赠给你了,饭后你随我去取吧。” “多谢阿父。”陈凡顶着大兄、二兄投来的羡慕眼光说道。 “这把剑给了你,你可要好好学武,莫要辜负了这把宝剑。” “阿父,我一定会好好学武,只是我对学武恐怕没什么天赋,会辜负你的期望。这把剑给大哥吧,大哥现在已经当了参军,把剑给他,想来他会用的上,我只要一把普通的就行。”剑还是要的,但陈凡可不想要什么名剑,那样丢了也不心疼,而且拿把剑,背负起父亲的期望,陈凡觉得压力还是蛮大的,因为在陈凡的规划中,剑是要学得,但是只要会就行,目前还是以修炼真元为主,没有在剑上下苦功的打算。 本来还满眼羡慕的大兄,听陈凡这么一说,估计迅速衡量了得失后说道:“法生,父亲给你,你就不要推辞了,我已经有了一把宝剑,用着还挺趁手,不打算再换了。”看来,陈父的期望,愿意背负的人不多。 “法生,你不要畏难,这方面你可以多向阿庆请教,阿庆的武艺可是不错的,你现在努力还来得及。” “好,我一定努力,谢阿父。”陈凡决定还是把剑收下再说,至于用心练剑,那是必须的,当然在时间允许的前提下。 “法生,这次你去姑苏,吾想了下,让阿春跟着,好照顾你和阿庆的起居,现在只是聘请了两个厨娘,一到晚上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实在是不方便,你看如何?”阿母此时也坐了下来,在旁问道。 “多谢阿母,就依阿母。”陈凡答应道,这多个人总是好的,虽然阿春是母亲的耳报神,但是毕竟家里没有个能干的帮佣也不行。 众人吃完饭,各自回了房间,陈凡去父亲那拿了剑,又和母亲要了个空箱子,让人抬回了住处,主要是用来放东西。这次去姑苏,陈凡得把腌制的皮蛋给带上,这次回来,由于比较忙,而且估计还没有腌制好,索性带到姑苏再拆封,另外就是以前弹的琴、两把小剑慧心和双生,再加上刚得到的晓寒,还有一些衣服、鞋子、饰品等能带的都带上,在姑苏估计要常住,有些东西就得带齐全。陈凡也整理出了一箱东西,再加上母亲给的一个箱子,那就是两个箱子,不亚于搬家了。 至于两把小剑的来历,陈凡觉得不着急查,等以后把《定光神诀》学会之后再看情况,毕竟这两把小剑历史久远,要是真的现在就查其来历,可别损伤了魂魄还查不出个结果,那就得不偿失了,所以陈凡决定等等再说。 还有就是阿庆有没有发现定光剑上的定光两个字消失了,那个已经不在陈凡的考虑范围之内,主要这个是陈凡没法与萧庆解释的,只能先装作不知。 翌日,一艘五桅帆船在江面上快速地行驶着,五女一男在二楼的船舱中呆着,正是陈凡等人,不用说,女的就是阿春。陈凡和侯风在说着话。 “侯风,你还记得来的时候,出姑苏城的那会,我们看到两个黑衣人正在向一个渔民收份子钱?”陈凡问道。 “记得,当时大郎君还解释了什么是份子钱。” “是的,这次回姑苏后,你帮我打听下那是什么帮派,姑苏都有哪些帮派?另外上次和那两个黑衣人动手的渔民现在怎么样了,他的外号叫浪里白。” “那个渔民有称呼应该能查到,至于那两个黑衣人,当时看的不是很清楚,恐怕很难查到属于哪个帮派。”侯风想了想,面有难色的说道。 “嗯。”陈凡点点头,对侯风的智商,内心有点失望,接着说道:“不需要找到那两个黑衣人,我想帮派的管辖应该是按照区域来划分的,我们上次看到的两个黑衣人所在位置,那个区域是由哪个帮派负责的,查这个就行,打听其他的帮派也一样,哪一个帮派,负责向哪些区域收保护费,这个上次说书的常菁应该清楚,不过你先不要找他,先试试看能否通过茶肆酒楼跑堂的小二那查到。另外也打听下,除了南风馆,还有哪里经营消息贩卖,多知道消息渠道来源,对我们以后打听消息会有好处。”陈凡目前可不考虑自己建立什么情报网,一来没有特别想知道信息的需求,二来资金也不允许,所以先看能否通过买的手段得到一些想知道的信息。 “好,郎君,这个应该不难。”得到了具体打听办法的侯风,应允道。 “还有件事,你顺便打听下附近有哪些农户养鸭子,大概养了多少只?这件事情不急,可以慢慢打听。”陈凡在现代,作为一名南京人,特别喜欢吃南京的烤鸭。据陈凡所知,烤鸭的做法始于明代初年,当时朱元璋特别喜欢吃鸭,御厨们就想方设法研制鸭子新的做法,终于创造出了用火烤,烤后的鸭子,吃到嘴里酥香脆嫩,肥而不腻,受到人们的喜爱,被人们称为“烤鸭”。 南京流传一首民谣“古书院,琉璃塔,玄色缎子,金陵鸭”,说的是南京的特色,里面含了人们对吃鸭的喜爱。 这道菜虽然陈凡没做过,但大概的做法还是知道的,以后可以提出方法,让厨师们去研究,既可以作为一个生财的门路,也能满足下自己的口腹之欲。无论是打算做烤鸭,还是购买鸭蛋,陈凡觉得都要弄清鸭子的养殖情况,这样对定价、货源的供应有个提前规划,有必要的话,可以参与到鸭子的养殖中去。 “好,郎君。”侯风点头答应。 交代完侯风要做的事,船终于行驶到了姑苏,大兄领着众人到了姑苏的家中,吃饭、收拾行礼、练功,一夜无话,对于陈凡来说,明天要开学了,迎来了人生一个新的起点。 ------------ 第七十章 入学 踏着淡淡的秋,陈凡和萧庆特地穿了一身道袍,萧庆腰间佩了那把本名为“降雪降龙”的宝剑来到了道观,两人空着手,身上除了有道观的度牒外,其它什么也没带,就这么顺着道观中的路引向道观校舍走去。 路上倒是看见一两个少年人背着厚厚的行囊,还有人晃荡着两手,后面跟着挑夫担着行礼,陈凡看看挂在天上的太阳,时间也不早了,两人的打了会拳,才出门的,此时的景象,与陈凡想的不一样,远没有陈凡想象中的喧哗。 “阿庆,你还知道,我们道观这次招收多少新生?”陈凡看着路上的行人问道。 “这个不是很清楚,不过人应该不会很多吧,白云观一年招收大概五十名左右,真武观想来应该也差不多。”萧庆不确定的说道。 “哦,那是太少了。”想想原来大学入学新生动辄千人的规模,陈凡不仅感叹道。 “还好吧,有些道观还不招收弟子,只招收道童,或者是直接招收道士,有能招收弟子的道观已经不错了。”对于道观之前略有打探的萧庆答话道。 嗯,这话陈凡倒是赞成的,道观毕竟不同于学院,想来人少也是正常的。而且现在这个社会,北魏加上梁国,估计也只有几千万人口,人数和现代十四亿的人口是没法比的,少才正常。 “不错是不错,不过我道门的大法要发扬光大,自然人是越多越好。”这也不是陈凡故意要和萧庆唱反调,而是有感而发,看了普明寺的演经房、演武堂后,陈凡就有点替真武观的人员担心起来,这身畔就有竞争关系的玄门在,要想不被打压,别的不管,在人数上要胜过对方,在陈凡看来才是至理。 “两位可是来帮忙的道童?”正当两人在说话的时候,旁边有一位穿身穿蓝色长袍的青年上来招呼道。 “不是,我们是来报道的新生。”陈凡解释了一句。 “新生?”青年明显愣了下,说道:“那你们怎么穿道袍过来?” 陈凡和萧庆对望了一眼,立马意识到,今天穿道袍好像是有点不合适,新生报道,应该是道袍还没发,而且还不知道发的是个什么服饰,当下陈凡接话答道:“是我们早来了两天,师门长辈爱护,先给了我们这身道袍穿了起来,不知兄台是否是来报到的新生?” “正是,见两位穿着道服,一时冒昧打扰,两位也是来道观报道的?” “正是。”陈凡肯定的回道。 “我看二位年龄尚小,现在就来道观求学,想必天资必然不凡,以后还望多多关照。”这个青年并没有因为陈凡、萧庆二人年龄小,而有所轻视,相反有点热忱的招呼道。 “哪里,不用客气,我们互相关照才是。想来你是在道院学习过的,可知这次来道观求学的有多少人?” “这个不知。实不相瞒,我是从嘉兴过来的,家人刚迁居到姑苏,我也就到了这道观继续修行。”青年解释了下。 原来在姑苏也没有什么朋友,难怪会过来打听情况,陈凡心中暗想,嘴上说道:“我叫道玄,我旁边这位叫元通,都是观里给赐的道号,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在下蓝静,原来二位已经有道号了,真是失敬。” “哪里,只是我们两人从小就立志当道士,道长见我们心诚,破格收入罢了,你准备以后当道士么?”据陈凡所知,好多人到道观学习,是为了练剑或者修真,对真当道士是没有多大兴趣的,故向蓝静问道。 “这个到时再看,你旁边这位元通道长,身上佩戴着剑,想来剑法不凡,不知日后能否指点一二?” 这个陈凡不好代答,侧头看向萧庆。 “这剑只是修饰,我的剑法也就一般,后面道长们应该会教吧?”萧庆推辞道。 这话够谦虚的,但是陈凡可没打算揭穿萧庆,萧庆连自己都没教,让他教别人,估计可能性不大。 “嗯,应该是教的,我在道院学习的是《三五都功箓》,也涉及到了一些基础剑法,不知这具体教什么。”蓝静回道。 “呆会就知道了,我们先去登记吧。”几人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校院,见不远处就有一竹板上写着斗大的新生报到处字样,旁边有一张桌子,有位穿道服的道士坐在那,正好前面没有人。 几人走过去,办理了入学手续,这个手续也不复杂,报了个名字,发了个号牌,陈凡乘机问道:“这位师兄,可知我们这次入学的新生大概多少人?” “目前是九十六人。”知道了眼前这两位是道玄和元通后,这位师兄脸上洋溢着热情两个字,看来是听说过二人的名字。 “道观提供跟班或者伴读的住宿么?”对于侯风能否住在道观,陈凡顺嘴问道。 “这个目前是不能,当然情况特殊想来是可以申请的。”知道两人的身份特殊,尤其是看向萧庆的时候,估计对这位幸运儿的传说,充满了羡慕。 “那我们学的典籍有哪些?道观提供么?” “典籍一般为老子的《黄庭经》、《盟威经箓》等,这个后天开学,到时会讲的。” “好,多谢。这住宿处怎么走?”陈凡继续问道 “顺着这条路下去就是了。你们住的是甲字房,这是徐殿主特意关照的。我们这只有甲、乙是五人间,其余都是十人间。” “那能否甲字房就安排我们两人住?”陈凡虽然不打算住道观,但是有个落脚的地方,平时休息下,也是好的。既然眼前这位卖的是徐殿主的面子,也就是沾了萧庆的光,陈凡想把这便宜占占足。 “这个有点难,甲字房,往年是安排道院的头名新生住的,刚有位新生,是在道院得到了武道第一,已经安排他入住了。” “哦,那没有关系,我也就是问问,其实人多也挺好的。对了,可以住在观外么?”陈凡立马把刚才的话给收了回来,这要第一天就与同窗之间引起争执,那多不好。 这是能屈能伸?几人看看陈凡,间陈凡神色自若,好像没有问过二人住一间的话,不仅有点佩服。 “可以,道观没有强制规定住在观里,只要不影响学习就好。” “那就好,多谢,我们先告辞了。”后面又有人来报到,陈凡也没有立马去结识的兴趣,而是决定先到宿舍处看看,于是对萧庆、蓝静说道:“我们先去校舍看看,蓝静你一起么?” “我等下我的随从,你们先走,我马上到。” 蓝静也是空着手,不知他怎么和随从分开了,其被分到了丙四房。 “好,那我们就先告辞了,呆会见。”说完,陈凡和萧庆向宿舍处走去。 甲字房门虚掩着,陈凡和萧庆顺利地找到了,推门进去,里面空间还行,放了五张很小的单人床,也就一米二左右的宽度,长度在两米左右,其中最左边,靠窗的一张已经被人占了,上面摆放着一些衣物,估计是还没来得及收拾,人出去了。 这个环境还是挺简单的,好在陈凡也没打算住,虽然没打算住,倒是想先占住靠右的两张床,宣布下主权,以后课间休息的时候用,可惜他们什么都没带,总不能让阿庆把剑留下,剑鞘和剑各占一张,想想还是算了,让别人先选吧。 “走,咱们去丙四转转。”看完了甲字房后,陈凡觉得他当初买房的决定还是非常明智,虽然他不是一个讲究的人,但在这个没有卫生间,没有自来水的年代,有些生活方面的考究还是必须的。 正当他们准备出门的时候,走进来了一个人,挺魁梧,而且黑,有点像铁堂,但没有铁堂的那分木讷,多了分霸气,这是给陈凡的第一感觉。 “你们找人?”来人见他们两个在里面,皱着眉头问道。 “不是,我们住这。”一向不喜欢说话的萧庆,此时抢先开口道。有人答话,陈凡自然乐意不吱声,交由萧庆处理。 “你们住这?多大了?我在道院怎么没见过你们,这是在道院得第一才能住的甲字房。”来人明显不信,本来皱着的眉毛挑了起来,扬声问道。 “我们也不清楚,但道观把我们也分这了,想来我们虽然没在道院得到第一,但实力还是得到道观认可的。” 萧庆冷冷回道,给陈凡的感觉,有点高傲。 “你学什么的,能有这么大的自信?”许是感应到了萧庆的自信,来人反而收起了几分小瞧之心,开口问道。 “我学武,他练棋。” “好呀,那咱们来练两手,别说我欺负你,你要住这甲字房,不拿出来点真本事是不行的。”来人听到萧庆说他学武,眼睛一亮,不由提议道。 看来是一个武痴,陈凡心中评价,虽然很想见两人的武功谁高谁低,但还是在一旁果断插话道:“等等,我们还没请教这位兄台大名。我叫道玄,刚与你答话的是元通,以后还请你多多关照。” ------------ 第七十一章 同窗 来人看看陈凡,显然是听出了这是道号,百家姓中可没有姓“道”的,愣了下说道:“我叫武通,这是你们的道号?” “是的,师门长辈赐予的,这位元通是真武殿徐殿主的亲传弟子,此次住这房间,也是徐殿主亲自安排的,我也是沾了元通的光,侥幸入住这甲字房,还望武兄不要见怪。”沾不沾光,这是陈凡自己的猜测,不过既然是徐殿主安排的,说沾光也不为错。而且陈凡这样说,就是想明确告诉对方,我们在道观有人,不是我们自己要住的,你有意见可以找徐殿主去。在陈凡看来,能够以势压人的时候,绝不以力压人,势是用来对外的,能借则借,力是对内的,是自身的修行,不是用来欺压对付人,而是用来保护自身,获得长生的手段,自不是拿来与人争斗的。 对于陈凡的直白,武通明显愣了下,要消化徐殿主是元通师父的信息,先前不知,打就打了,现在知道了这个消息,再要动手,那就是不给徐殿主面子,他虽然武功不错,可不是那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能够在道院学习三年,再到道观深造,这智商也不是盖的,要让他现在对上一殿之主,那他是绝对不会干的,当下说道:“哪有什么见怪,既然是道长们的安排,那一定有其道理,你们自住吧。我刚从说要练两手,就是大家练练,增强下彼此的了解,当然以后有的是时间。” “那就以后吧,今日刚来入学,我们还打算到其他屋舍转转。”能够不动手最好,萧庆的真元可是与日俱增,越到后面,胜算越大,陈凡立马接话道。 “好,道玄你可要当心,本期道院的棋首,棋力可是达到了五品,估计他来了之后,肯定要和你切磋。”这武通决定卖个好,善意的提醒了下陈凡。 “好,多谢,那我们就先去转转了。”陈凡看萧庆还立在那,轻轻拉着他,出了房门。至于武通说的五品棋首,陈凡根本没往心里去,现在的陈凡,对于四品以下的棋手,还是很有信心能赢的。 “你怎么不让我和他交手?”出了门的萧庆,皱了皱眉头问道。 陈凡在话中听出点淡淡的不悦,怎么现在学会生气了?陈凡看看萧庆,见他正认真地看来,微微一笑,说道:“我可没让你和他不交手,刚武通不是说了么,以后有的是时间,主要我们是来求学的,不是来与人动手的,你说是吧?” 怕你打不赢之类的话,陈凡是绝对不会说的,一来是怕萧庆伤了自尊,二来是不想让萧庆觉得自己替他担心,话自然要回答的模糊才好。 萧庆点点头,什么也没有说,这是装深沉呀,陈凡也没放在心上,看着房舍上挂的牌子,向丙四室找去,还没走多远,就听到了蓝静的声音,“先把东西放这,对,就放着。” 陈凡和萧庆走过去一看,只见屋子里有五个人,除了蓝静和两个帮他箱子的仆役外,还有两个人在收拾着行李,估计是同窗。屋子大小和甲字房差不多,但结构却相差了很多。床是个能睡十个人的大通铺,蓝静正让人把两个箱子摆在墙角,见到他们过来,点头笑笑说道:“这里房间不大,就是我家离这稍微有点远,不然就回去住了。看你们两人没带行礼,是住这附近?” “嗯,离这不远。”陈凡点点头应道,看了丙四的房间,陈凡越发觉得当初买房是明智之举。 “你们明天有没有打算出去玩下?后天开学,我们要抓紧时间出去逛逛。”蓝静提议道。 “对呀,大家一起怎么样?”陈凡和萧庆还没答话,旁边在收拾行礼的一个小伙子走了过来说道。 见大家向他望来,也不觉尴尬,微微一笑,露出了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继续说道:“我叫白路,是路过的路,也是刚来的新生,从道院来的,旁边那位是我道院的同窗,叫沈晨,早晨的晨,我们一起吧,人多也热闹。” “好呀,我们以后就在一起修行了,不仅是同窗,还是舍友,以后还请多关照。”蓝静在旁回道。 “好,互相关照。” 白路点头答话道。 看着这两人熟络的联系,陈凡陡然想起了一件事,就是自己拜陆验为师,想在松香学院混个旁听生的身份,那自己是否需要到松香学院报个到,当时时间匆忙,也没向陆院长问下怎么办手续,而且束脩之类也没交,今天自己得过去一趟。 有了决定的陈凡立马说道:“去哪玩,你们定吧,我对姑苏不熟,除了盘门外,没去过其他地方,你们先商量,我想起还有件事没办,先走了。” “等等,如果我们商量好了,怎么通知你?”见准备离开的陈凡,蓝静问道。 陈凡一愣,向萧庆看去,才准备说,告诉元通就可以,此时萧庆已经抢话道:“我和你一起。”这是要陪他一起去松香学院?当下笑笑说道:“下午我过来找你们,若是来不了,我会让人过来,到时你告诉他就可。” “好。”蓝静点头答应道。 萧庆跟着陈凡出了门,不自觉地跟着陈凡加快了步伐,边走边问道:“你要去哪?” “去松香学院,你记得我说过拜陆验为师的事吧?不知今天是否是松香学院新生开学,当时拜了陆验为师之后,由于时间匆忙,就没问怎么获得旁听生的具体事宜,今日理应过去拜访。” “那我和你一起去吧,正好看看这个松香学院。” “好,只是昨天我没有把这个事情给安排好,咱们先去找侯风,然后租辆车,接着去陆院长家,如果不在,再去松香学院看看,时间可能有点长,如果你不介意,就一起去。”陈凡有点后悔自己的大意,怎么把是否要去松香学院报到的事给忘记问了。 “没事,你不用急,就当出去散心。”不会安慰人的萧庆出言安慰道。 这能不急么?陈凡心里翻了个白眼,但知道急也没用的陈凡,嘴上说道:“不急,我只是去旁听,也不是每堂课都上,尤其是课程还会和道观冲突,自然是以道观的为主,只是去听听感兴趣的课。”说到这,陈凡又想起来,陆师父给的《太公兵书》还没看,自己这是去了趟扈渎,还有好多事没做呀,可不能松懈了,陈凡心中给自己敲起了警钟。 很快回到了家,侯风、黄师、阿春都在,大兄已经回扈渎了。陈凡也没有耽搁时间,见了侯风说道:“我刚想起来,今天应该去见下陆师,租个马车,先去下陆院长家,如果他不在,就去松香学院。” “好。”看了有点着急的陈凡,侯风也没敢耽搁,立马答应道。 “阿庆也去么?那我和你们一起吧。” “好。”知道了阿庆的身份后,陈凡觉得有黄师陪着也好,毕竟安全多了份保障。 虽然陈凡觉得时间很紧张,但是和萧庆两人还是换下了道服,穿了锦衣华服出发。 ------------ 第七十二章 棋院 松香学院坐落于姑苏城内的西边,离普明寺倒是不远,再往南几百米就到了。 陈凡等一行人赶到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由于租完车,先去了陆验家,结果陆验不在,然后才赶来学院,耽搁了点时间,不过好在路上还算顺利,没遇到现代发生的堵车现象,来得也不算太晚。 松香学院的门口,与真武观的情况不同,虽然已经快中午,但依然是人来人往,人群熙熙攘攘,终于让陈凡感受到了现代社会招生时的忙碌场景。 “请问下陆院长在哪?”陈凡逮到一个看上去像老师的人问道。 “陆院长在棋院,你们从这边过去,一直顺着右边的路走就到了。” “好,多谢。”陈凡决定先找到陆院长再说,毕竟自己对怎么报名,要不要报名不清楚,还是找到陆院长问过再说。 “法生,你怎么来了?”陈凡还没走到棋院,结果在路上碰到了陆子峰。 “陆兄。”陈凡上去亲热的喊道,碰到熟人好呀!“我来找陆院长,想问下来旁听是否要先报个名?” “应该不需要,你想听哪个课,进去听就可以。上次在梅园,棋院的几位夫子其实都在,可能你没注意,但是夫子们都注意到你了。陆院长就在棋院,我带你过去吧,看他怎么说。”陆子峰热忱的说道。 “好,多谢陆兄。这位是我的表兄萧庆,那是他的师父,黄师,他们也想看看这松香学院,就一起过来了。” “这位是陆院长的子侄,陆子峰。”刚才一遇到,没来得及介绍身边的人,现在跟着陆子峰向陆院长那走去,有了时间自然要介绍下。侯风,陆子峰见过好几次,陈凡就没再介绍。双方道了声幸会,也算是认识了。 “法生,你来了。”陆验看到陆子峰领着陈凡进了棋院的厅堂,走了过来。 “是,师父,今天道观新生报到,我想师父这边应该也有新生报到,所以那边报到完就过来看看是否需要人手帮忙?” “法生有心了,你来的正好,这届新生的棋技教习由常海常夫子出任,常夫子五品棋力,虽然棋力可能比你弱点,但是理论基础知识扎实,你如果想听理论,可以去听听他的课,我带你去见下他。” “好,多谢师父。”陈凡跟着陆验去见常海,陆子峰向陈凡招呼了声,自去忙活。 萧庆等人到了棋院门口,就没进来,在门口逛着,此时正好碰到出来的陆验和陈凡,几人也没有回避,向着陆验点头打招呼,陈凡适时说道:“师父,这是黄师和他的学生萧庆,上回在老阁楼酒家,我们一起同雅君吃饭,不知师父可还有印象?” 陆验说道:“有印象,当时你大兄也在。” “是,这次他们也想到学院看看,就和我一起来了。” “好,欢迎来我们学院,中午就在这吃个饭。” “好呀,那把常夫子一起喊着,就在附近找个餐馆,可以饮个小酒。”陈凡正想着怎么拉近与常夫子的关系,对于陆验的提议,正中下怀。 “那说好,你们今天可是客人,到了我这,我来安排。” “好,听师父的。”陈凡倒是没有推辞,心中补充了一句,“师父安排,我来买单。”钱还是自己要出的,自己这有四个人,本来中午饭都是要吃的,也不多师父和常夫子。 “走,那我们一起去到常海那,他是这届新生的棋课教习,今天在新生报到处张罗,我和法生正要过去。”陆验对黄师、萧庆等人说道。 “好,我们跟这院长走。”黄师接话道。 陆验领着众人来到新生报到处,现在快中午时分了,报到处人不是很多,尤其是棋技报名处。 “常夫子,还在忙?这届新生学棋的人多不多?”在报名处摊子前坐着一个年长的学子,正在收录资料,旁边站着一位三十多岁的清瘦文士,头上扎了个发髻,穿了一身文士袍,陆验正和这个文士说话。 “还好,今年比往年多,目前已经有六十多人了。” “那不错,想来这次全国性的棋赛,对我们棋技的宣传起到了积极作用。这位是我新收的弟子陈法生,上次你们在梅园见过,以后想来棋院听课,还望常夫子多关照。” “没问题,法生上次在梅园的表现给我们留下了深刻印象,现在既然是陆院长的弟子,也就是我们棋院的一份子,欢迎来我们棋院听课。”常夫子慨然应允。 “多谢夫子。”陈凡行了一礼, “走,先去吃饭,我们边吃边聊。”陆验接过话头说道。 清脆香就在松香学院不远的路边,以油炸的香脆骨配果子酒而闻名。小店装修简朴,但不失雅致,可能由于新生报到的原因,酒家生意火爆,好在陆院长与老板比较熟,弄了个雅间,陈凡等人就在里面边吃着小店的特色菜,边聊着。 “今年新生有个叫黄浩的,出身姑苏黄家,爷爷曾任光禄卿,父亲现任五品大夫,他的文章作的还挺不错,可惜对学棋不感兴趣,报了经科的清谈兴趣组,法生以后可以多关注下这个人,他的诗词歌赋也是有一定造诣的,你们可以多交流。”黄师提点到。 “多谢常夫子,我会注意他的。”在这个社会十五岁的年龄,就该考虑以后的人生道路了,陈凡也很愿意多交一些朋友,可以互相帮助。但想的可不是以后是否能互相扶持,而是关键要处的来,等步入社会交朋友,或许会考虑是否能互相扶持,但陈凡不愿意在上学时就考虑那么远,好不容易重活一次,自然要活得尽量轻松点,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关键是看感情,找能找真心待人的朋友,不过对于常夫子的好意,陈凡还是心领了。 “嗯,法生来棋院,不知想学些什么?若是有法生想听的课,我们也好提前告知法生,让你过来听。”或许看出了陈凡有点敷衍的味道,常夫子转移了话题。 “多谢常夫子,我没有系统的学过围棋理论知识,也就平时瞎琢磨,水平不稳定,下的好的时候棋力高,下的差的时候棋力就低了,所以还要把理论知识给补一补,把棋力稳定在一个水平。” 陈凡还是很清楚自己在围棋上的不足,就是没有拜过师,听老师专门指导过,在一些围棋定式上,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没有静下心来研究过为什么这样走,利弊有哪些,这就是没拜师学习的缺陷,陈凡决定先请老师指导,把自己的基础功补扎实,好在自己有“承引”帮助,后期可以把自己记忆的棋谱抄录下来,进行理解,但初期,通过拜师,对这个社会的围棋进行全面了解,在陈凡看来还是很有必要的。 “围棋要想赢,就我个人而言,最主要的是靠对弈,记住对弈中每手应对的优劣,选择最佳应手是关键,依靠对弈积累出经验,这是每个棋手必不可少的过程,而法生你说的围棋理论知识,那些只是教会你怎么下棋,这些法生你早就会了,是不需要听的。” 陈凡陡然意识到,他认为的理论知识与常海理解的不是一回事。现在想来,他原来的想法有误,在这个社会,印刷术都还没出现,更别说围棋棋谱有多少了,他忽略了围棋的定式也是后来逐渐发展起来的,到了宋朝出现的《棋经十三篇》才真正建立起围棋理论的系统化,从论局、权舆、虚实、审局等来阐述围棋,至于围棋定式的总结、系统化,更是以后到了现代才逐渐成型,陈凡自己喜欢的中国流,那是八九十年代的产物,至于人工智能机器阿法狗对围棋定式的突破,更是近几年的事,看来要想总结、梳理对围棋的理解,还得靠自己静心琢磨。 不过,陈凡的内心一片火热,想明白了这个问题,对自己后续扬名的计划可是大为有利,把围棋布局阶段的定式著书立说,进行讲解,以提高自己的知名度,而人们往往忽视的官子,可以作为重点研究对象,却不用拿来公布,以提高胜率。内心的波涛电光火石般划过,嘴上说道:“多谢常夫子,一般的理论自然是不用听的,主要是对围棋招法的讲解,如果有这些课,我倒是想听听。” “好,这个没问题,只不过这届学子刚入学,水平怎么样,还不是很清楚,而且现在教学,也会考虑那些没有下过围棋的人,会从基础讲起,等后期到了实战阶段,讲解对局案例的时候,法生你可以过来听听,顺便可以谈谈你的看法,大家互相讨论,共同进步。” “常夫子谦虚了,我有的时候就是凭感觉走,真要是说为什么这么走,可讲不出来,这就是我想系统听课的原因。”在别人的课堂上,自然谦虚点比较好,陈凡只打算听,没打算说。 “哪里,法生你才是谦虚了,你的棋力我们都是知道的,陆院长看人可不会差,到时你不要嫌夫子我讲的差就行。” 常夫子有点开玩笑的说道。 “你们不要互相谦虚了。”旁边的陆验见陈凡听课的事情已经落实,在旁边插话道:“对了,法生,上次在翠香阁你和韦院长说,北魏的法庆起义不出三个月就会被灭,你有几成把握?” “七成。”陈凡回道,虽然对法庆起义被灭,在陈凡看来,会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但话不能说满,说七成,既说明自己对未来判断的信心,又符合当下年龄、身份的谨慎,陈凡认为刚刚好。 ------------ 第七十三章 盘口 “嗯,七成也不低了。自从上次在翠香阁中,你驳了韦院长的话后,有些人就将你的话四处传,不知怎么还被说书的常菁给听了去,他把你的分析在一次评书中给说了,你现在的名声,在姑苏城中已经传开了。好在那次你只是发表了下观点,后来对于徐珍的话并未反驳,倒也没有什么不好的风评,只是说了这是你对法庆起义的看法,虽然有人赞成,但是反对的却更多,这些人认为法庆还会大胜,最起码再坚持三个月以上不成问题,有人还为这件事下了赌,要是有人再问你对这件事的看法,你要谨慎处理,最好不要再发表意见。” “是,多谢师父。不知为这件事下赌是怎么回事?”陈凡记得在翠香阁吃饭,也就是二十五号的事,今天也才二十九号,这么快居然就传开了,而且有人还打了赌,看来这个社会虽然没有手机、报纸,但是人们对消息的传播,比想象中的要快很多,这或许是人们生活中娱乐消遣太少,而有时间把精力关注在新鲜事件上所致,陈凡心中胡乱猜测着,不过他更感兴趣的是如何打赌,在这件事情上,下两注也是无妨的。 “哦,就是有些喜欢打赌的人,押法庆能坚持多久的一种游戏。目前有好几家赌庄都开了盘口,押法庆能坚持三个月的占了大多数人,赔率达到了三比一,就是押法庆坚持超过三个月的,押三两银子,只能赢一两,而押不超过三个月的,押一两赢三两。” “哦,不知师父有没有打听过起义的具体时间,以及北魏现在是如何应对的?” “这倒是听说了下,法庆是七月起义,距今已经一个多月了,北魏目前已经派出了冀州刺史前去镇压,但战况如何,还没传过来。” “那师父知不知道,消息要从北魏传过来,大概要多少天?” “若是没有派人专门打听,那估计需要十天半个月,现在大家对法庆起义的事情都挺关注,若依靠信鸽传递,最快两天内就可以传到。” 这个世界是不是中国的古代南北朝,很难说,现在的事件,未必就与过去一样,不过大的方向应该不会变,陈凡心中思量着,口中说道:“北魏若是只派了冀州刺史前去镇压,那是轻敌了,最近可能还会有法庆大胜的消息传来。”陈凡点点头说道。 “大胜,不会吧?”陆院长诧异地看着陈凡。 “会的。”陈凡肯定的点点头,一个当地的刺史,陈凡可不认为就能平息法庆起义,陈凡记得在中国历史上的法庆起义,那是被北魏派出的大将给灭掉的,可不是现在一个刺史就能解决的。看了看陆院长,陈凡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师父有没有听过烈火烹油?将火倒在油上,火势一下很旺盛。现在的法庆就如同这团火,若是低调隐忍,与这刺史的战斗处于僵持阶段,暗中操练士兵,整顿军纪,则能长期战斗下去,可法庆凶悍嗜杀,必不会隐忍,而是会用最快的方法击败魏军,则看上去繁花似锦,实则大溃就在眼前。若是师父听到法庆再次大胜的消息,那时我们也去下个注,就赌法庆三个月内必败如何?” “法生你倒是对法庆三个月内必败很有信心,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梁朝要是出兵了,牵制住北魏的兵力,法庆又是大胜,纵是烈火烹油,但也不是一时可以灭的。而且我听说,陛下已经准备对北魏出兵,想来法庆一时半会灭不了。” 陈凡点点头,对于陆院长的话并未反驳,而是继续问道:“师父可知我梁朝会派何人出征?” “这个目前陛下还没有宣布,不过朝廷都倾向于派赵悦出战,此人为四品游击将军,曾多次率兵进攻北魏,现就率领其本部人马驻扎在淮水之西的凤台。” “那师父是否知道,他率领了多少人马?” “五万,以他的官职,领这么多兵马,已经是陛下特批的了。” 那是送菜呀,五万兵马就能把北魏给灭了?陈凡可没想到朝堂上讨论如何出兵,只是在讨论派个四品将军出征,在陈凡看来,即使陛下不是亲征,派个一品的大将还是要的,再不济也是二品、三品,兵力则二十万以上是必须的,想战国时秦国与赵国的长平之战,那《史记》里记载,双方共出动了百万军队,结果以赵军四十万人被白起坑杀而落幕,可见牵涉到灭国之战,双方投入的兵力总是多的,即使梁朝不想把北魏一下子给灭掉,但总轮不到派个四品将军领五万人出征,感觉有点儿戏。当下陈凡也没有继续发表看法,毕竟那离他还很遥远,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只好点点头说道:“那看朝廷诸公和陛下的安排吧,其实我可不希望我的猜测会正确,法庆坚持的越久自是越好。”陈凡这时也失去了劝陆院长去下赌注的兴趣,觉得做人还是低调点好。 “法生还是坚持押法庆三个月内会输么?”没想陈凡不提,陆院长此时倒是来了兴趣。 “是的,而且是要不了三个月。”陈凡没有解释原因,而是接着转移了话题:“师父可知在这姑苏城内,哪家赌庄信誉比较好?”赌注是要押的,不过在陈凡想来,大部分赌庄都会有赖账的黑历史,自己需尽量找个信誉良好的,会赔钱的赌庄。 “这良佳赌庄,在姑苏城内比较有名,据说背后是由清风堂撑腰,往日并没有听过有赖账不赔的事发生,法生若是有兴趣,倒是可以去那下个注。” “这清风堂是什么来历?在姑苏很有名么?” “法生有所不知,我姑苏城主要有四个帮派,本别掌管东西南北四个区域,这清风堂就是掌管东部的,名义上是帮官府维持下地方治安,实则向一些小商贩收取保护费过活,不过你不用担心,这些帮派对官府中的人从来不敢放肆,你大兄就可以把这帮人给搞定。” 哦,没想到对帮派的事,作为棋院院长的陆师父也知道,看来这些帮派在姑苏已经被各方认可,那是立足已稳了,上次自己在娄江见到的两个黑衣人很可能就属于清风堂,要和清风堂井水不犯河水看来比较容易,但要想将其控制住,还是比较麻烦的,不过好在这件事自己并不急,可以徐徐图之,至于大兄的帮助,对这些人警告下还行,但毕竟远在扈渎,遇到突发事情未必能帮上忙,好在自己也没计划让大兄帮忙。想到这,陈凡决定还是先把下注的事情给落实,于是继续问道:“多谢师父,一般像这种押注,下多少合适?” “这个多少由人,一般像法生你这种身份的,押个百两纹银,是没有问题的。”陆验自然知道陈凡担心的是什么,故给了个他认为的,不会引起赌庄想赖账的金额。 哦,那就是十两黄金,可惜自己手边只有十五两左右的银钱,陈凡转了下头,把目光投向了萧庆,他应该还有钱吧?念头转瞬即逝,难道还要借钱赌博?这种行为是要不得的,陈凡压下了心中的贪念,生活是要继续的,要赌就投个十两吧,陈凡心中有了决定。又把目光看上陆院长,嘴上说道:“师父,你有没有听过《坐忘经》?” “《坐忘经》?法生你怎么知道的?”陆验并没有回答陈凡的问话,而是反问道。 “是听阿父说的。”在这点上,陈凡认为没有隐瞒的必要,继续说道:“当时阿父无意间提到‘学棋不炼神,到头一场空’,从而提到了《坐忘经》,不知师父有没有炼过神?”陈凡索性跳过了《坐忘经》,关心下师父有没有修炼过神。 “为师达到四品的时候已经太迟了,《坐忘经》倒是看过,可惜没有练成。”陆验有点遗憾的说道。 “那师父,炼神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炼神其实是修炼上丹田,与儒家的修炼精神世界其实差不多,都是对精神力的修炼,不过没有儒家的系统性和复杂性,只是涉及了上丹田一个部位的修炼,分了三个层次,坐照、通幽、入神。这锻炼精神的法门,各派都有,只不过方法不同而已。而通过下棋修炼精神力,与各家不同就在于是直接通过对思维的锻炼,来增加精神力,而不需要通过对外界灵力的吸收消耗来增加精神力。比如法生,你在道家,修炼精神力,需要消耗真元,增加精神力,但是棋道的修炼却不需要,而是直接通过思维的运算,来锻炼精神力的增长,从这方面来说,棋道的修炼消耗少,获益大,只是这种修炼,更加玄妙,也更加难练。”陆院长有点感慨的说道。 “那师父,如果我想学《坐忘经》,不知可否?”陈凡心心念念的《坐忘经》,没想到的是,自己拜的师父居然看过,那如果能从师父这学到,自然是走了一条捷径,比自己之前要想获得的方法可是节省了很多力。 ------------ 第七十四章 棋道经 “法生,你想学《坐忘经》,自然是可以的,以你的天资,应该已经达到了学习《坐忘经》的要求,可惜的是,为师教不了。” 陆验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这《坐忘经》我虽然看过,但是若没有经书,根本没办法教。《坐忘经》之所以叫‘坐忘’,是因为在修炼的时候,要止息妄念,同时又要观照正理,意即在无思无念的同时,能以心印道,以道印心。” “《坐忘经》中,主要的就是坐忘图,是人体禅定打坐的姿势,当时为师想将其临摹下来,可惜的是,怎么画也不像,要想临摹,据说必须是练成这《坐忘经》才有可能,可惜的是师父也没练成,最后只好放弃。”说到这,陆验看看陈凡,眼里的意思不言而喻,不是师父不想教,是师父教不了,你要学,得另想办法。 “多谢师父告知,据说这次在京城的围棋大赛,会拿出《坐忘经》作为胜者的奖励,不知真假?” “是真的,不过这个《坐忘经》并非真迹,而是由当代一品大师柳晖亲手临摹而成,会颁发给大赛中,年龄在二十岁以下的头名,法生你还是有机会的。” “不是颁发给第一名的么?”陈凡陡然信心大增,如果是颁发给二十岁以下的头名,那他还是有希望的。 “不是,这个《坐忘经》的修炼,自是年龄要越小越好,而且不是每个人都能修炼,据说棋力达到四品,就会达到开启上丹田的条件,但不是人人都能开启上丹田,也要看机缘,要在二十岁前达到四品,修炼坐照才能成功。” “那师父,刚才你说了,坐照之后是通幽和入神,那《坐忘经》能否修炼到入神境界?”陈凡记得父亲给他讲过,《坐忘经》只能修炼坐照境,现在师父毕竟是四品高手,知道的肯定比父亲要多,乘此机会,可以问个清楚。 “不能,《坐忘经》只是棋道修炼的第一册。这棋道炼神的修炼,据说是由三册构成,分别为《坐忘经》、《心经》和《神照经》,分别对应坐照、通幽和入神三种境界,三册合一,称为《棋道经》。《坐忘经》只能修炼到通幽境,进入通幽,就要修炼《心经》。而《心经》大成,则可以进入入神,入神的修炼,则需要《神照经》。”陆验毕竟是棋力四品高手,修炼过《坐忘经》的存在,对这些倒是知道一些。 “那师父可曾听说有谁将三册都练成了?” “没有,这一品大师柳晖据说也才进入通幽,但离通幽大成还远,关键是第三册《神照经》,原来在京都的棋院中保管,但后来被盗了,不知所踪,因此现在要想将三册都练成就难了。” 可恶,居然被偷了,陈凡听了心中大怒,暗骂那个小偷,这要想将三册都学全,那是连门路都没有了。这《棋道经》可是不需要消耗真元就能增长精神力的,对有承影的陈凡来说,那等于是量身定做的精品,可惜被偷了,虽然东西不是陈凡的,但陈凡依然为被盗而叹息。 “师父,那小偷有没有被找到?”若是知道被谁盗了,总是个线索,万一以后遇到,说不定就找到了呢。 “没有,案件发生在前朝,距今已经有二十年,当时京都一片混乱,昏君萧宝卷肆意横征暴敛,杀戮大臣,造成了许多人离开京都,《神照经》也是那时被盗的,被盗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人敢上报,而是纷纷离开棋院,直到当今陛下攻入京都,任命陆云公为京都棋院院长后,这件事情才被发现。” 陈年旧案,看来要想查就难了,还是先想方设法看看《棋道经》前两册再说吧。好在陈凡也不是那种过于纠结的人,当下熄了找《神照经》的心思问道:“师父,像我这样的,不知如何才能学习《坐忘经》?” “法生,对于棋力达到四品的棋院学生,就有机会到京都的棋院学习,从而修习到《坐忘经》,若是练成后,棋力达到二品,则棋院就会给你学习《心经》的机会,不过法生你运气不错,目前就有一条捷径摆在面前。”陆验看了看陈凡,故意在这里顿了顿,笑着看了看陈凡。 “哦,还请师父指点。” “这第一个捷径么,不用我多说,法生你应该也知道,就是在明年夏的时候,在京都的棋赛中夺得二十岁以下的头名,这个我对你还是很有信心的。这第二个么,就是法生你早点被评上四品。这次为了配合棋赛,京都棋院增加了一次棋品测试时间,除了往年的三月、十月份外,就是在今年的腊月也增加了一次测评,各地的棋院也一样,不过为了能赶去京都参加四级以上的测评,有的定在十一月,有的定在十二月,各郡根据路程远近不一样,定的时间不一致,我们院定在了十一月下旬。在各棋院被认定为五品棋力的学子,都可以去参加京都四品棋力的测试,如果通过,就能获得观看《坐忘经》的机会。” 腊月的事情比较多,十月不知道能否来得及?要先获得五品的资格,然后赶到京都,道观这边的学业不能耽搁,《太公兵法》要学会,事情还挺多。 当下陈凡说道:“师父,十月如果获得五品,那是否赶得上京城四品的认定?我们姑苏,十二月要举行棋赛,还有各学院的切磋,玄门的清谈,到了腊月未必有时间上京都。”陈凡想了想,还是决定能十月去最好,十二月还要忙赚钱,年前可是卖商品的好时点。 “京都的认定是在十月下旬开始,我们学院是在十月初开考,各学院都考虑过与京都考试时间衔接问题,我们这离京都的路程也就三、四天时间,放在十月初考完后赶往京都,完全来得及。不过法生,你现在面临一个问题,就是你没有认定过品级,对于五品的认定,各学院都有统一的规定,那就是必须六品才能报名。而你首先要认定为九品,每个品级认定时间是三天,第一天是在报名的学子中进行筛选,采取三盘制,与三个不同的人进行对弈,赢了两盘的人可以参加第二天的测试,一天内要下三盘,故每盘对落子时间有规定,最长思考时间不能超过半柱香,且最多五次,其余时间要在三十息内落子,旁边会有人帮着记时;第二天,是与学院中已经获得相应品级的学子进行对弈,这个对弈可以输,但是不能超过五目;第三天,是由学院的夫子亲自测试,这个可以是对弈,也可以是策问,由夫子根据学子的表现,给予是否通过的评定。如果你赢了,可以在当天的酉时前报名参加更高级别的测评,如果输了,就要等下次才能报名参加测评。学院每次品级认定时间为十天,在这十天内,只有获得了品级认证后,才能报下一步的认定,也就是说,这次你在我们学院的认定,最快也只能达到七品。” 这个社会对品级的认定是有时间规定的,这点陈凡倒是能够理解,就像现代社会考试,那也是规定了什么时候报名,什么时候考试,不可能天天开考,不过理解归理解,陈凡也还是有点晕,抬头看了看陆验,心中陡然一亮,微微一笑,说道:“师父可是有什么办法?” “呵呵,法生可想到什么了?”陆验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这是考验陈凡的智商了,也就是说,这个问题陈凡应该能想道答案。 “师父刚才说,各学院都考虑过与京都考试时间的衔接问题,那就是说京都和各地学院,以及各地学院之间的品级测试时间并不一致,那是否有两种办法解决,一种是我在我们学院和其他非京都的学院组合,取得五级后去往京都参加四品测试;另一种办法就是,我在京都棋院取得六到四级的测评?” “不错,法生果然聪明。为师想的是,从姑苏走陆路去往建康,需要经过兰陵郡,法生可以路过该郡的郡城丹阳,那里是当今陛下的出身地,有个规模较大的学院,为鼎盛学院,是由陛下的族人所办,里面的棋院测试正好是在十月中旬,我有一至交好友就在该棋院,法生可以去拜访下,在那里完成六级和五级的评定,然后赶往京都。” “多谢师父。”陈凡向陆验行了一礼。 “法生,十月去认定,你有把握么通过四品的认定么?要是放在腊月,你可以在学院完成了六品和五品的测试后直接去京城。”陆验想了想,说出了另一种可行的方案。 “多谢师父,能否通过四品的认定,就目前来说,还要看临场发挥。腊月去京城也是可以考虑,就是不知道京都棋院定在腊月什么时间进行测定?”陈凡想了想,毕竟没有经历过品级认定,话不能说满,还是先了解下京都棋院的时间安排,如果腊月去京都,能够早点赶回来,也可以考虑。 “在腊月的十一号到二十号,十天时间。” 腊月十二号郡城围棋赛,玄门清谈的时间虽然还没听说,但应该也在这时间,如果赶去京城,这两个活动肯定都要错过了,而且那时天气寒冷,说不定路上还会下点雨雪,看来只有抓紧时间了,能十月完成,就不要放在腊月,陈凡想了想,还是决定十月去。 ------------ 第七十五章 道品 “师父,如果能十月去,就先定在十月份吧,十二月的事情比较多。” “也好,先做十月份去的准备。我这几天会修书一封,与鼎盛学院的项一鸣联系,让他帮你留意下,你去了丹阳后可以去找他。” “多谢师父,弟子敬师父一杯。”陈凡端起酒杯说道。 “来,黄师、常夫子、严小弟、阿庆,大家一起饮。”陆验是自来熟,鼓动大家喝酒的水平是一流的,自是众人同饮。 酒过三旬,宾客尽欢,陈凡想了想,没提束脩的事,这种事情应该直接给,而不是问,好在以后有的是机会,比如逢年过节,多给准备些礼物就是。酒钱自是陈凡给付了,虽然被陆验批评了几句,但是陈凡笑着应付过去了。 “法生,下午我和常海在棋院还有点事,就不陪你们了,要不要我把陆子峰给喊来,让他陪你们逛逛?” “不用了,师父,你们忙,我们也先回了。”陈凡也准备回下道观,众人皆有事,各自散去。 道观的小路上有两人在漫步行走着,正是与陆验分别后,来到了道观的陈凡和萧庆。 “明日是与蓝静一起去游玩,还是在家抄《太公兵法》?还有《掌上乾坤大腾挪》要学。”陈凡眼看蓝静住的丙四房就要到了,心中依然在纠结这个问题。 “道玄、元通,你们来了。”蓝静恰巧来到房门口,看到陈凡和萧庆,热情的招呼道。 陈凡放下心中的纠结,和萧庆迎了上去。见丙四房里,有七个人在,反而是白路和沈晨没看见。大部分人在打坐,还有的在旁边收拾行礼。 “里面人多,我们就在门外聊吧。”那么多人,知道身边的萧庆不太喜欢热闹,陈凡没有进去的打算。 “也好,里面空间有点小,可没地方招待你们。”蓝静开玩笑的说道。 “你明天怎么安排的,决定去哪了么?”陈凡笑了笑,问道。 “定了,大伙想明天去玩百花洲。” “百花洲?里面有什么好玩的?” “里面好玩的就多了,有各种花卉,每逢二月十二日百花生日,姑苏的百姓就在那举办庙会,除了花之外,还有各种小吃、杂耍、钓鱼、斗鸡等活动,吃的、玩的可以说应有尽有,另外大方赌庄、怡春园也在那,你们要是有兴趣的话,也可以进去逛逛。” 看来百花洲是一个地名,倒是有点像南京的夫子庙,里面的东西还挺多。本来还在纠结明天是否要在家用功的陈凡,决定还是先和同学搞好关系,一起活动下,偶而出去见识下这个社会的生活也是有必要的。 “好,明天几点?都有哪些人去?”决定了去的陈凡问道。 “明天大家午时在百花洲的百花园门口集合,也可以巳时四刻在道观的山门口一起出发,走过去大概十里路,需要花半个时辰,去的学子目前有十二个人,主要是原来道院里来的,除了你们舍的武通外,还有你们舍的梅刚、李时。这两人,一个棋力五品,足智多谋;另一个据说过目不忘,道经第一,唯一的在学院就被授予八品的道士。” “道士也分品级?”陈凡有些好奇的问道。 “当然,这你不会不知道吧?道士的品级,与武功、棋技全无关系,只根据对道经的掌握程度有关,学会威仪类道卷,能掌握举行科仪,则可被评为八、九品道士。”蓝静看了看陈凡,想他没去过道院,又补充道:“你想,如果替人祈福,举行斋法、醮仪都不会,那在道观又能干些什么?道藏有三洞、四辅、十二类,这才是十二类中的威仪类,越到后面越高深,当然不是每本都要会,可以根据你想发展的方向进行学习,每个品级的测试,各道观都有规定,但是内容应该基本差不多的。” “多谢,我才加入道观,有许多事情还不清楚,以后还请蓝兄多加指点。那除了李时外,还有其他什么人?”陈凡行了一礼,继续咨询道。 “乙舍两人,分别是真庆道院的策问和占卜第一,一个叫孙敏,一个叫李捷,这两个人是知交好友,凑一块为敏捷,据说他们二人搭档,那是辩才无双,在道院的清谈就没输过,原来也是应该住甲字房的,现在到了乙字房,本来不打算明天去的,后来听说你们俩也去,才决定去的,你们懂的。”蓝静看了看陈凡,挑了挑眉毛说道。 “嗯,没事,还剩两人呢?”这就是已经十人了,五个道院第一,加上丙四房原来的三个,算上陈凡和萧庆,正好十个人。 “那两人是白露、沈晨的好友,现在住丙二房,一个叫童三宝,另一个叫赵泉,他们俩就住在城南,离百花洲不远,明天直接过去。” “哦,看来我们舍人去全了呀,怎么有的屋舍没人去?”陈凡有点好奇这次去的人,怎么道院排第一的都去了,其他基本没什么人去。 “你们走了之后,那个武通和梅刚进了我们屋子,问有没有见过两个穿道服的小道士,我猜就是找你们,就上去和他们打了个招呼,说了明天去游玩的事,后来他们就报名了,另外那三个第一,也是他们找的,还有两个是白露约的他以前的同窗,我们舍后来的人我倒是问了,都不去,所以其他舍我也就没跑去问。”蓝静看着陈凡,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 “白路应该和其他舍的人很熟吧?他是道院出来的,应该能联系不少人吧?”陈凡觉得以白路自来熟的性情,应该可以联系一大帮人。 “他也不是特别熟,这次从真庆道院来了四十多个人,他们班也就八个,像上真观、玉虚宫等观内不设立学道堂,他们下设道院的一些弟子就到了我们这学习,这样一共就是九十六人,还包括了你我这样的。他也就问了下和他处得来的同窗,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人多了,大家也招呼不过来。” “好,那明天需要我们准备些什么?”陈凡其实对去多少人无所谓,只不过是做到心中有数问下。 “自备干粮,若是在外面想买东西,就带些银钱在身上,但要防被偷。” “好,那我们明天在百花洲见吧。”陈凡决定坐车去,把侯风和黄师是要带上的,和他们一起行动可能不太方便。 “好,那明天你们不要迟了,到时我们就在百花园门口见,万一没遇着,那里有个一品居,里面各种小吃都有,中午我准备在那吃饭,你们若是迟了,也可以直接过去。” “好,那明天见。”陈凡和萧庆与蓝静告别后,陈凡迈着脚步向甲字房走去。“元通,我们去见下新的舍友。” “好。”萧庆也不问原由,跟着陈凡走着。 “你不问原因?” “今天见,明天见都一样,你若想今天见,咱们就去瞧瞧。” “嗯。”见萧庆无所谓的态度,估计萧庆没把这些同窗放在眼内,陈凡也失了说话的兴趣,默默向前走着,好在甲字房离得很近,没走几步路就到了。门开着,两人步入其中,陈凡只见一人在打坐,一人在看书,还有一人在摆着棋,见有人进来,不约而同朝两人看来。 “元通、道玄,你们两人来了。”武通喊道。 “嗯,我们这就是路过,进来打个招呼。不知这位师兄可是梅刚?”陈凡向摆棋的那个人问道? “正是。”梅刚点点头。 “那这位就是李时李师兄了?”陈凡对看道经的说道。 “不错,没想到道玄这么快就知道我们了。”李时回道。 “我刚从蓝静那过来,听他说了你们明天也去百花洲,所以过来看看你们是否有什么需要,好一并备上。” “不用,就是去逛逛,晃个两手过去就行。”李时答道。 “好,有什么需要告诉我,大家不仅是同窗,以后还在一个宿舍内,大家互相照应。” “这住在哪,道观会根据学子每学期的成绩进行调换。这学期咱们同宿舍,下学期就不一定了。”坐在那的梅刚接话道。 “这排名怎么算?像我这样不会武的,要是把武功也算上,那不得倒数?” “道观学科较多,但道经排第一,是每个学子要学的,然后应该是比道法、棋技、策问、占卜,这四项只要择其一就可以了。”梅刚答道。 “多谢师兄解惑,不知我和师兄手谈一局可否?”既然大家都是学棋的,那迟早都要对弈,晚下不如早下,陈凡决定主动出击。 ------------ 第七十六章 赢不了 陈凡的提议,正中梅刚的下怀。 梅刚自认对围棋之道颇有天赋,奈何出身在一个商贾之家,在这个年代,商贾中人,不被士族阶层重视,要想在这个时代的推官制度中脱颖而出,那是千难万难,一般只能做个隶卒,或者师爷之类的工作。梅刚常常对此感叹世道不公,但也就越发专研棋道,“虽然我不能做官,但是我要在棋道中成为第一人,狠狠打那些靠棋技做官人的脸。”这就是梅刚的志愿。 对于陈凡这么一个新丁,能住进甲字房,梅刚是有些鄙视的,这就是一个典型的特权体现,不公的证明。所以当梅刚听说甲字房进来了两个特权生,其中一个是学棋的,就立马起了较量之心,不过当看到对方只是一个比他小好几岁的少年后,他又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了,因为觉得与对方对弈,有点以大欺小,胜之不武,所以见了陈凡后,他反而不打算提了。 只是没想到,这个道玄居然主动提了出来,既然是把脸伸过来,让他打,那就不用客气,也好让这道玄知道什么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梅刚自有他的傲气,在新生中,他是唯一的一个五品,已经赶上了棋院中夫子的水平,这就是他傲气的资本。当即毫不犹豫地说道:“当然,若是师弟有这个雅兴,为兄自是乐意奉陪。” “师兄这是在摆十九路棋谱?”陈凡在梅刚对面坐下,见棋盘有十九路。 “不错,这是个叫陈法生的刚提出来的,现在姑苏城内已经传开了,我也就琢磨下,你要是不适应,我们换十七路?”梅刚虽然进了道观,但是对在外面学院中棋院的动向还是很关心的,正好有个邻居家的小弟,就在松香学院中的棋院学棋,还经常跑过来请他指点,交谈中,自然就知道了最近发生的十九路围棋推广的事。 “我都可以,听师兄的。”陈凡也没提自己就是陈法生的话,反正对方迟早要知道,要是自己就这样直白说出,好像有点炫耀的成分,不如暂时不提。 “那就十九路吧,再换棋谱麻烦,咱们也未必非要分个胜负,主要是切磋一二。”梅刚说这话的时候,确实有些随意,在他指点过的人中,有些人比陈凡还要大,他可没把眼前这个少年放在心上,当作同等对手看待。 “好。”陈凡点头答应,用手去拿黑棋棋子,准备猜先。 “不用猜先,你拿白棋先走吧。” “那多谢师兄。”陈凡也没有推辞,放下座子,拿起白棋,开始行棋。 陈凡占有先手之利,一开始就选择了小飞挂角进行进攻,这局棋,陈凡的原则就是进攻、进攻、再进攻,不仅仅要赢,而且要赢的漂亮,这是陈凡在道观的第一局棋,自然要把名声打出去,对方尖顶守角,陈凡长,两子相连坚实,这时对方没有按照现代定式那样的小飞守角,而是选择了夹攻,遭到了陈凡靠星位的反击,一番交战下来,陈凡牢牢占据了优势,最后以十六目棋的优势取得了胜利。 “再来一局。”梅刚愣愣看着棋局,想了半天最后冒出这么一句。 “好,这局你先走。”陈凡爽快的答应。 两人也不理旁边惊呆了的武通和李时,飞快地摆下座子,由梅刚执白先行,这回更是惊呆了武通和李时,也不知是否心态问题,梅刚急于进攻,结果大龙被屠,中盘告负。 “承让了,看来今天李兄不在状态,我们改天再切磋吧。”赢了棋的陈凡,神情平淡,淡淡说道。 “也好,今天受教了,改天再向道玄讨教。”输了棋的梅刚,内心五味杂陈,同时又暗暗庆幸,在下棋前,没有将得罪人的话说出口,尤其是那句“天外有天,人为有人。”不然,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梅刚虽然有那么点愤世嫉俗,但是却绝对是个聪明的家伙,要不然也不会棋力达到了五品,当下并没有死缠烂打,而是果断接受了陈凡的提议,收兵。 “那我们就先走了,告辞。”陈凡起身向众人打了个招呼,与萧庆出了房间,丢下大眼瞪小眼的武通、李时和在沉思的梅刚。 见陈凡和萧庆走了,武通忍不住说道:“你怎么不再下一盘?说不定就能赢了。” “赢不了。”旁边的李时看了看武通,接过了武通的话说道。 “怎么会?”武通的声音由大转小的问道。 “你没发现么,刚那个道玄落子,几乎不用思考,随手而落,结果你也看到了,说明什么?说明……,不对呀,武通,这就是你说的不用在意?只是沾了元通光的道玄!你这不是在挖坑让梅刚钻么?”李时的话,让还在沉思的梅刚抬起了头,向武通看去。 “这我哪能?是道玄自己说的,他说是徐殿主安排元通住的甲字房,他也就是沾了元通的光住进来的。我真不知道他下棋这么厉害,我也就听元通说了句道玄是练棋的,其他一概不知。”武通急忙表白,就差赌咒发誓了。 “你说元通是学武的,是徐殿主的亲传弟子,那是否是因为武功才被徐殿主收为亲传的?这个道玄是谁的弟子,你听说了没?” “这两个问题我都不知道,我也就是看见他们俩进了这甲字房,上去问了下他们怎么进来的,就讲了两句话,这两个人就告辞离开了,要不明天你们问。” “你呀!”李时感叹了句。 “诶呀!”元通突然大喊了起来! “怎么了?突然一惊一乍的?”李时白了一眼元通问道。 “我在想元通的武功。我之前准备和元通比武的,结果被那个道玄给岔开了,你说,我不会像梅刚一样,赢不了吧?”元通丝毫没有顾忌梅刚的感受,将自己“赢不了”的担心,脱口而出。 好在他的话,成功的引起了梅刚和李时的思考,两人也都没有在意武通的比喻,不仅思考起这种可能。 “还真有可能。”李时想了想说道:“徐殿主这个人,别的不说,光说其掌管的是真武殿,那就是一个了不起的地方,里面的道士个个武功高强,道观遇到什么比武挑战,都是由真武殿代表道观出战,这负责真武殿的徐殿主,武功高强自是不必说了,而且听说要求极为严格,能被他看中的人是少之又少,这么多年来,也没听说他收过徒弟,更别说什么亲传弟子,这个元通一定不简单。” “是的,没看见他进来后,就一脸的冷傲,武通,你和他比武,可要小心。”梅刚补充道。 “怎么,你们认为我赢不了么?”武通内心有点担忧,但嘴上却不服气的望向这两个室友问道。 “那也不是,我们只是提醒你注意,不要轻敌。”李时看出了武通的担忧,出言安慰道。 “论武功,你是我们道院的第一,不过练武,并不一定是要追求第一,偶尔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你看我不就输了么,关键在于我们的心,我这次下棋虽然输了,但是不会磨灭我心中的信念,改日再战便是。” 梅刚的话,犹如拂尘在武通心中扫过,抹去了上面的尘埃。胜顾好,败又何妨?我心中有的是对武道的热爱,不论输赢,我都喜欢武道,这才是我:武通! 放下了对胜负的患得患失之念,武通心中又重新燃起斗志,涌起了与萧庆一战的期盼。 且不说在讨论陈凡和萧庆的几人,赢了道院第一的陈凡,踏着轻松的步伐,和萧庆回到了住处。 交代了侯风几句明天去百花洲的安排,陈凡立马就开始抄写《太公兵法》,该书有六卷两万多字,陈凡打算一天一卷,六天把它抄完,之后得鼓动萧庆把《北方真武玄经》的下卷借出来看看,这剑法、道术能练的还是要练的,最起码捡易学的先学会,不然真的要与人争斗起来,什么招式都不会,那就是一个沙包,挨打的份。至于《掌上乾坤大腾挪》,得便的时候,抄写下,理解就行,至于修炼,那等以后再说。 陈凡觉得还是学剑可靠,要是用掌,掌力不够,那就是花拳绣腿,即使打在人身上,也就是起个给人挠痒的作用,没有力量为基础,学了也是枉然。陈凡觉得还是学剑,心里踏实。 虽然陈凡觉得需要干的事情还挺多,但并不后悔明天去百花洲的决定,除了和同窗联络感情外,主要是去看下大方赌庄,了解下怎么押法庆的庄,也算是涨下见识,另外小赌怡情,如果能赚点钱就更好。 ------------ 第七十七章 大方赌庄 大方赌庄坐北朝南,可以说占了百花洲最好的一块风水宝地,门口有两个大石狮子,宽四米的大门,陈凡他们去的时候,门边只有两个看上去眉清目秀的小厮在迎客,陈凡他们这十二个学子加上黄师和侯风就浩浩荡荡进了赌庄。 此时午时刚过,大家已经把百花洲基本逛了一遍,主要是走马观花式游玩,到处看看,中午在一品居吃了个饭,然后在陈凡的提议下,众人就来到了这大方赌庄。 大方赌庄里面很宽敞,放着半人多高的赌桌,没有看到凳子,大家都站着,主要玩的就是骰子,赌大小,陈凡对于这种没把握的事情,没兴趣,直接眼光扫过走人,倒是有些同窗驻足不前,拿出钱来小试身手。 陈凡转了一圈,没见到押注法庆胜负的盘口,不仅有点好奇,当即找到一个服务小厮咨询起来。 “小二,我听说有些赌庄开了关于押法庆胜负的盘口,怎么在你们这没见到?” “哦,客官有所不知,这是大堂,主要是押大小,客官如果要押法庆的盘口,请随我来,在我们后堂设立着。” “好,带我们去看看。”此时陈凡身边还有着甲字房的三人,以及萧庆、黄师、侯风在,陈凡倒是不怕这个小厮能玩什么花样。 “请跟我来。一看各位客官就是大富大贵的,可是第一次来我们赌庄?” “是的,我们也就是随便转转,这法庆的盘口怎么设立在内堂?” “客官有所不知,普通人也不关心北魏发生的事情,这在外堂放着也没人关心,这内堂是我们招待贵客用的,来往皆是些达官贵人,懂得比别人多,自然关心的事也就多。到了,各位客官请看,那就是设立法庆盘口处。” 不用小厮说,陈凡已经看到了,这里是个厅堂,走进去靠左侧的墙前设立了个柜面,墙上贴着日期的竹牌,在下面是赔率,墙前柜面后站立了一个中年掌柜模样的人。 “各位郎君可是打算押注?”掌柜见众人向他往来,主动打招呼道。 “我们打算先了解下,不知能否先给我们介绍下这个日期和赔率是怎么回事?”陈凡虽然大概知道,但毕竟没有玩过,还是要慎重点。 “哦,我们这赌庄设立法庆的盘口,是以法庆能在北魏坚持多久为判断目标进行押注。坚持多久是以法庆在起义期间的八月二十八日开始算起,那是本赌庄设立赌约的开盘日,从那时起,到法庆被抓、被杀,或者失去了所有占领城池的这段时间,为法庆剩余的起义时间。你看这日期,11月28号、明年2月28号、5月28号、8月28号,分别对应法庆能坚持的时长为三个月、六个月、九个月、一年。现在离11月28日,已经不到三个月了,目前大多数人认为法庆能坚持超过这个日期,所以现在押三个月,赔率是四赔一,押四十两银子,能赢十两,不过实际只能赢九两,因为我们赌庄要从赢家赢的利钱中抽取一成花红,也算是沾点喜气。” “你们这个赔率是固定的,还是变动的?”陈凡记得之前陆验曾经说过三个月的赔率是三赔一,现在是四赔一了,不知道是不同赌庄的原因,还是由于时间关系,下注的人在变动,带动赔率在变。 “这个赔率是在不断变化,你现在买法庆坚持到11月28号,赔率是四赔一,如果到了11月以后,可能赔率是十赔一,也可能押不了了,因为没有人再押法庆输,自然我们赌庄就不再接盘。这个和摇骰子不一样,我们赌庄只收花红,不参与赌局的接盘。” “多谢,我们再看看。”陈凡没决定现在就下注,对陈凡来说,现在就是一赔四,后面法庆大胜的消息传来,说不定会变成一赔十,所以再等等也无妨。 “那各位客官要不要到里面去玩两手,我们内堂是一个房间一张赌桌,可以让各位玩得尽兴。”在旁边一直陪同的小厮接过话来说道。 “可有人要玩两手?”陈凡对众人问道。 “我们就看看。”旁边的武通见陈凡把目光扫向他们,答话道。 “那黄师呢?”陈凡觉得要是押大小能赢钱,应该是黄师有这个能力。 “既然来了,大伙就一起进去玩玩吧。”黄师建议道。 “好,那小二你带路,我们就随便玩玩。”陈凡接话道。 “好嘞,各位请随我来。”小厮欢快的答应道,将众人引入了一个包间。 包间里只有一张赌台,赌台前站了位美女,看上去二十岁左右,婀娜多姿。 “这位小燕姑娘是我们这刚到的荷官,今天就由她来给各位摇骰子。” “好,多谢小二。”陈凡点点头,对小厮说了声谢,然后对小燕说道:“荷官,我这也是第一天进入赌庄,你先给我们说说这是个怎么玩法?” “好的,郎君。”姑娘声音清脆,神色从容,面带微笑缓缓说道:“郎君请看,这里有三粒骰子,每粒骰子六面,点数从一点到六点,三粒骰子,放入这小罐子中,这罐子称为摇缸,盖上盖子后摇动,摇出来的点数是三到十八,若三粒骰子点数一样比如三个一,三个二,则称为豹子,庄家通吃,无论押大小,钱都归庄家。若不是豹子,开出来的是四点到十,点为小;十一点到十七点为大(三点和十八点肯定是豹子),押对的,由庄家一比一赔,押错的,钱归庄家,各位郎君可还明白了?” “那如果我押豹子,是怎么个押法?”陈凡好奇问道。 “这押豹子,郎君请看这赌台,在押大小的上方写着豹子两个字,然后是一到六点,郎君若把钱放在一点上,意味着押的是每个骰子开出来的是一,若押对了,那这局赌桌上的钱,无论大小都归郎君所有,另外庄家再一赔六,算是对押中者的奖励。郎君可还有什么疑惑?” “没有了,开始吧。” “好,那我就先开始摇缸了。”只见小燕将三粒骰子放入罐中,盖上盖子开始摇动。 陈凡双眼紧盯摇缸,用耳朵仔细听着摇缸中发出来的声音。现在的陈凡,五感的感知大幅提升,能清晰听到里面骰子发出来的声音,可惜之前没有接触过,并不清楚每次撞击,不同声音代表的点数是多少。 还有,对面的荷官离陈凡有点远,中间隔了张赌桌,陈凡目前的神识只能延伸一米左右,够不到荷官,不然对荷官的动作更能清晰把握到。 不过,陈凡还是试着将神识在自己一米左右距离的范围内,扫了一遍,结果都能在脑海中清晰显现出来。黄师距离陈凡很近,陈凡的神识从其身上扫过,黄师彷佛感应到了什么,向陈凡看来。 陈凡心中一惊,但双眼仍紧盯摇缸,看上去神情专注,神识从黄师身上滑过,脸上不露丝毫异样。好在黄师也只是向陈凡这边看了一眼,就又看向荷官,应该是没发现异常。 荷官放下手中的摇缸说道:“各位可以开始下注了。每次最低下注十文。” 陈凡当下把目光投向黄师,说道:“黄师,你定吧,让侯风下注。”陈凡准备当个甩手掌柜,就是来学习的。 黄师笑笑说道:“那押个二十文,押大吧。”侯风立马在大上放上二十文。 “可还有人跟庄?没有的话,就开了。”荷官笑着说道。 陈凡还真想再押个二十文,买个小,这样只要不是豹子,那就是不赔不赚的局面。而且陈凡可以肯定里面不是豹子,因为虽然不知道具体点数的大小,但是三个骰子最后发出的声音并不一致,那同面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 不过,这种想法在陈凡的脑海中只是一闪而过,想想还是算了,这来玩的,输赢也正常,若是押个小,那岂不是和黄师在唱反调,而且若是每次都不输不赢,那让这美女荷官白白忙活,身边的人估计会觉得自己小家子气,还是不吱声,看吧。 这一会儿,荷官见没人跟庄,嘴里喝了声:“开。” 随着荷官揭开摇缸,赫然是二、三、五十点小,输了。 陈凡看见输了,并没有懊恼,而是心中一动,有点欣喜。 刚才,陈凡清晰的感应到了三粒骰子落在缸中的位置,以及声音大小,二点的声音最响,其次是三点,然后才是五点,只要有规律可循,那判断点数的大小就不难,陈凡一下来了精神。 ------------ 第七十八章 突来的危险 赌局继续,荷官开始摇骰。这要是在现代,那是先下注,后摇骰,而在这个时代,却是先摇骰,后下注,极大减少了庄家作弊的风险,这就是时代的差别。 骰子声音清脆,阵阵传来,陈凡放松心情,仔细聆听。 “每粒骰子传出的声音皆不一样,这应该和撞击面的不同,以及每粒骰子的材质相关,甚至与摇缸壁的厚薄、材质也有关。”陈凡边听,边思考。 “要想在摇的过程中听出骰子运行的轨迹,判断骰子的点数,可能性不大,但是骰子落下与缸底接触刹那发出的声响,声音会有细小的差别,这是由每面骰子的点数不同造成的,这应该是判断接触面的关键。” “骰子的点数是凹下去的小孔,这样造成每面骰子与缸底接触面不一样,根据物理学原理,接触面越小,受力越大,声音越响,刚才二、三、五的点数,似乎也印证了这个道理。” “二点的声音是最响的,那它对应的与缸底接触面是最少的,也就是说它的底面可能是五点,若是这样,就能说声音越响的骰子,在上面的点数可能是越小。” 陈凡现在的感知,已经能分辨出声音细小的差别,在骰子力尽,落下的刹那,把握住声音的强弱,倒是不难,稍微麻烦点的就是,需要确定什么样声音的度,体现什么样的点,这个可是要多听才能掌握的技巧。 随着荷官把摇缸放在赌台上,最后三声轻响无论是方位还是强弱,都被陈凡清晰的感应到。有一个声音比刚才的二点还要强,那很可能是一点,没有弱过上次五点的声音,那就是最多四点,这次应该开小,陈凡心中判断到。 “请各位客官下注。”荷官把手离开摇缸,微笑着说道。 “还是押大。”黄师毫不犹豫的说道,侯风立马又放上二十文。 “大家一起玩,阿庆你别光看,押点?”陈凡朝萧庆说道。 “我不会,要不你押?”萧庆摇摇头,朝陈凡说道。 “大家一起玩呀,我们这么多人,就让黄师一个人押,那多没意思,随便放放就是,要不你押小。” “好。”萧庆对陈凡倒是言听计从,也没让侯风拿钱,随手从身上的腰间掏出了一锭银子放在了小上。 这是一两纹银!这注下得也太大了吧,陈凡看着萧庆有点无语,到底是皇子身份,对钱就是没概念!可是陈凡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不是自己的钱,而且关键是,他认为这次不会输。 “各位还有要下的么?没有的话就开盖了。”说完,荷官把双手放在了赌桌上,淡淡笑着说道。 不对,早已感知增强的陈凡,清晰感应到了空气的流动,这是内力外放? 缸中传来了骰子的滚动声,声音很轻微,对常人来说,根本听不到,但对已经进入神游阶段的陈凡来说,却是清晰可闻,这个荷官作弊!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年轻的美女荷官,居然黑自己的钱!你是武功高手,我不管;你内力外放,我不管;你一个大方赌庄,藏龙卧虎我不管,但是你不能黑我的钱呀! “等一下。” 见荷官把手从赌桌上拿起,放在了摇缸上,要去揭开盖子,陈凡急忙喊道,同时身体前倾,右手伸出,拦在来荷官双手的上方,但并未触碰,而是保持了两拳左右的距离。 “客官这是何意?”荷官冷冷问道。 “我可不可以改主意,刚我想,黄师是我们的师父,我们押小,师父押大,好像和师父唱反调,这是不对的,我想,我们一并押大。”说完,陈凡也不等荷官有所反映,用左手把刚放在小字上的银子,放在了大上,同时把右手拿开,掌心向上,做了个请揭盖的姿势。 “好,只要这摇缸没打开,客官是可以换的。”荷官点点头,笑着说道。 “多谢。”陈凡礼貌的点点头。可是手掌依然向上,离荷官双手大概一尺的距离,丝毫没有拿开的意思。 荷官笑笑,揭开了盖子,是大!荷官爽利的把刚才赢的二十文钱给吐了出来,同时又拿出了一两银子赔给了萧庆。 突然,赢了钱的陈凡右眼陡然跳起,一股危险感浮上心头。难道为了区区一两银子,这荷官要对自己不利?不至于吧!那危险来自何方?陈凡心中陡然惊疑不定。 “阿庆,把这一两银子给这位小燕姑娘作为赏钱吧,我想起来还有点事,我们先回吧。”陈凡决定破财消灾,不管是不是这个小燕姑娘,把钱还了,抬腿走人。 “好。”萧庆并没有多说,而是把赢的银子放回到了小燕荷官面前的赌桌上。 “我们先告辞了。”陈凡冲小燕荷官笑笑点点头,然后看了看望向他的众人说道:“这赌钱也就是消遣,知道怎么回事就行,我们先回吧。”说完,率先向门外走去。 众人虽然有点疑惑,陈凡为什么不玩了,但也都没有提出疑义,而是跟着陈凡向外走去。 “怎么客观不玩了?是不是我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小燕荷官娇笑着说道。 陈凡回头看看,心头大怒,果然是人面桃花,蛇蝎心肠,明明是想着怎么黑自己的钱,还装出一副好客的模样,好像自己多吃亏的样子。不过陈凡也没有去揭穿她,主要是因为自己太弱,而是笑着说道:“哪里,实在是有事,改日再来向姑娘请教。” “那郎君走好。”也不知这小燕是怎么想的,最后还是挥了挥手道别。 陈凡虽然说着话,但同时神识大开,感知外放,将自己周身一米距离的任何波动纳入观察范围内。陈凡已经决定,若是发现任何异常,立刻请黄师出手,擒下这个小燕姑娘再说。 好在陈凡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等陈凡走出房间,陡然觉得身上一阵轻松,看来是脱离了危险,那危险来自哪?陈凡有些不确定是否是小燕荷官。不过,陈凡现在越来越相信自己的灵觉,刚才感觉到的危险,肯定不是空穴来风,难到是因为自己发现了小燕会武要被灭口?陈凡心中陡然升起一个猜测。 出了赌庄,武通忍不住说道:“道玄,你刚怎么把一两银子都打赏给那荷官了,给个二十文就可以了,你这出手也太大方了!” “那不是赢的钱么,怎好意思还没怎么玩,赢了一个姑娘家的钱,立马就抬腿走人?”陈凡笑着说道,看了看还在为此感到可惜的武通,陈凡又说道:“不用可惜了,现在想来确实有点多,下次我注意。这样吧,呆会赶回道观估计也到了吃晚饭的时间,道观附近可有什么好吃的餐馆?我请客,地点武通你帮我选吧。”陈凡决定先拉拢下这个武通,这个武通看上去是个直肠子,但是对于人情世故也知道那么些,并不是个大老粗,以后要是处得来,会少很多麻烦。 “不用了吧,我们回道观吃就可以。”武通有点不好意思,回绝道。 “怎么不用?就算是感谢你给我的提醒,谢谢你的好意吧。再说,我可不是请你一个,今天来百花洲的人都去,大家难得出来玩一趟,下次还不知什么时候再出来,这可是缘分,一起喝个酒,畅饮一番,才是美谈。” “道玄提议甚好,不过我来付钱吧。”见陈凡他们出门,跟了出来的蓝静接话道。 “你,下次吧,这回不许和我抢。”陈凡笑着说道。 “好,那我下次。”蓝静也没有客气,点点头答应道。 此时陈凡又把目光落在了武通身上。 见已经有人答应,武通这回也没犹豫,点头说道:“好,那我们就去大海酒家,那里的酒,有种名叫烧满香的,很不错,就是后劲有点大,不知你们习不习惯?” “好,就点烧满香,不过我旁边的元通,喝酒是要按壶来的,一壶起步,你可不能少。”陈凡打趣道。 “一壶起步!”武通吃了一惊,喝个二斤酒,武通也能喝,但是二斤喝下,就快不行了,要是刚起步,那是个什么酒量? “别听他的,我也就最多大半壶,真正一壶起步的是道玄,他还没醉过,你们若是能让他喝趴下,才是真本事。”看来萧庆对上次醉倒的事,还有点耿耿于怀,此时果断把陈凡推出去当挡箭牌。 陈凡愣了愣,没想到一向老实的萧庆居然会拿他开涮,皱着眉头对萧庆说道,“元通,你需不需要我帮你挡酒呀?”说完,看了看被噎住的萧庆,转头对武通等人说道:“那说好了,晚上都去,把童三宝和赵泉也喊着,让他们今晚就住道观了。蓝静,白露他们不在,你负责喊下?” “好,没问题。”蓝静答应道。 “那孙敏、李捷?”说到这,陈凡看向武通。 “我负责让他们去。”武通见陈凡望来,一口答应。 “好,那晚上酉时见吧,我们先回,不见不散。”陈凡向众人摆了摆手,与众人告辞。 ------------ 第七十九章 防护 “法生,你怎么急着回?”刚被陈凡怼了句要不要我帮你挡酒的萧庆,估计不知道怎么回答,见与众人分开了,岔开话题问道。 “这个你自己想有什么答案呢?”陈凡看看萧庆反问道。 见萧庆陷入了深思,陈凡也没搭理萧庆,而是向黄师问道:“黄师,我们有没有被人跟踪?” “目前没有。”黄师肯定的回答。 “那就好。不知黄师怎么看刚才的那个荷官?” “怎么,法生考我?你这是有什么发现?” “刚才我突然感觉到了危险,不知是怎么回事,心发慌,头发晕,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觉得不马上离开,就会有祸事发生,这种感觉还是第一次出现,黄师可知怎么回事?” “这是心血来潮,刚才那个荷官的确不简单,是个武功高手,她用内力拨动骰子,本来是小,给她改成了大,就为了赢法生你的一两银子,结果法生你在她改动后,又改变了下注,使得她大败亏输,由此可能对你动了杀心。不过,法生你是怎么知道她改动的?” “感觉。本来我觉得会赢,可当她去揭盖的时候,我又突然觉得会输,虽然不明所以,但我还是改变了主意。”陈凡可没说自己练成了通灵,发现了空气的波动,把这个归为了灵觉。 “嗯,法生你可以考虑修习一门术算命理,趋吉避凶。”黄师若有所思的说道。 陈凡自是知道自家事,对于占卜堪舆,可没兴趣学,那个东西在他看来,太过玄奥,又不能长生久视,与其参悟天机命理,不如加强自身来得要紧,等实力强大了,能与天争,与地斗的时候,才有资格学,现在学了,只是徒增烦恼。不过嘴上还是客气的说道:“黄师说的也有道理,只不过现在没有找到合适的道书,不知黄师可有推荐?”现在学不学是一回事,手上有没有合适的传承又是另一回事,如果黄师有好的命理经书,陈凡不介意先收下。 “你现在已经有了师门传承,这些书道门应该有,如果想学,可以问下你的师父,别打我的主意,我就练武的凡人,可没有那些修真的东西。”黄师看看陈凡,对于陈凡的小心思自是清楚。 “哦,我也就一说,黄师你就姑且一听吧。”陈凡笑笑,继续往前走去,几人租的马车停在了百花园门口,离他们的距离并不远。 “对了,侯风,刚才我若让你把那荷官给杀了,你会不会杀?” “她若是想伤害你,我自然会杀,可是她若没有伤害你,那么多人在,我会犹豫,应该不会。” 陈凡对这个答案很满意,因为这是一句实话,若是侯风回答会,陈凡反而不相信,他还没有自大到相信侯风会对他言听计从;陈凡又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因为说明侯风还没有对他建立起完全的信任,还有着自己主观的想法和判断,并不会盲从。侯风既不是一个聪明的人,也不是一个完全听命的人,这种人要他做事,只有用对了方法才行。 “现在那个荷官很可能会对我不利,我现在想来,她当时的杀意,应该不是为了那一两银子,很可能是认为我发现了她会武一事,怕我说出去,想灭口。”陈凡若有所思的说道。 “那郎君要我做什么?”侯风看着陈凡问道。 “不用紧张,这也只是我的猜测,未必会成真,不过我们还是小心为上。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要确认有没有人打听、跟踪我们,道观的同窗并不知道我们的住址,暂时先瞒着,呆会我们上马车,这个租来的车子有标记,很容易查到在哪租的,侯风你要做的,就是要知道这个马车还回去后,有没有人向车夫打听我们的住址。后面要做的事情,过两天再说。” “好的,郎君。”侯风答应道, “那你打算怎么做?”陈凡想了想,觉得还是要明确下行动细节。 “呆会与车夫说下,如果有人打听我们,让他不要说,先通知我们。”侯风答道。 这真是让人无语。陈凡看了看侯风说道:“这件事情暂时先不要与车夫说,你找个人暗中监视下,两天后再问吧。” “好的,郎君。”这姑苏三教九流的人物比较多,也有人接这种监视人的活,侯风倒也清楚怎么办。 “这件事你就打算这样处理了么?”旁边的黄师插话问道。 当然不是,陈凡心中想到,口中说道:“不知黄师有何教我?” “这个郎君你自己看着办,我也就这一问。” “马上要开学了,这事过两天再说吧,还要黄师费心我们的安全。能培养出这么杰出的弟子,背后的势力肯定不简单,咱们也没必要非得罪不可,只要她不来害我们,就井水不犯河水吧。” 在陈凡想来,要想报复这个荷官也简单,写封匿名信到官府,就说这女子是官府正在查找的飞贼,让官府去查,总会有可疑的地方惹人怀疑。只不过这样一来,就把这女子和其背后的势力得罪狠了,不到万不得已,陈凡也不想这样做,尤其是自己目前还缺乏自保的能力。 至于要想做到人不知,鬼不觉,在陈凡看来可能性很小,雁过留痕,风过留声,总会有蛛丝马迹可寻,尤其是这个世界还有着占卜之说,陈凡自然不想冒险,但若是那女子对自己仍有杀心,就是退无可退,必然要倾尽全力行雷霆一击,到时不仅要让姑苏官府查,还要调动一切能调动的力量,将敌人扼杀在摇篮里。 四人上了马车,陈凡问道:“对了,那个大海酒家离我们住的地方有多远,侯风你知道么?” “不远,离我们住的地方很近,也就一里多路,之前我和黄师找房子的时候曾路过。” “是的,走过去就可以。”黄师接话道。 “好的,那侯风,你办完事后,直接去那定个雅间,大概十四个人。” “我和侯风就不和你们一起了,你们同窗之间多聊聊。”听陈凡把他二人也算了进去,黄师提议道。 “好,黄师,这饭菜、酒水可有办法分辨出是否被人下了毒?”陈凡也没有勉强,而是把思绪跳跃到了饮食安全防护问题上。 “有,利用器皿,比如银针可以测像砒霜这类的矿物质毒,但是对动、植物的毒,就无能为力,还有一种宝物,名为避毒珠,一遇到毒物,就会发光,红黄绿三色,对应了矿物、动物、植物之毒,以前万宝堂就出售过,可惜万宝堂在三百年前,被神秘势力湮灭在了历史的长河中,避毒珠也就无从买起;另外就是算术,据说天心算术可以感知危险,若是练成,在拿到毒物准备服用的时候,自会心生感应,趋吉避凶;还有就是舌辨之术,这是道门法术,若是练成,吃到有毒物质,舌头就会好似被人击打,从而发现异常,真武观传承悠久,或许有,法生你可以找找看。” “多谢黄师,只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今晚还请黄师多费心了。” “好,我会留意。” 见黄师答应,陈凡放下心来。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自是要小心为上。还有今天听说了舌辩之术,日后倒是可以留心寻找,若是道观中由此典籍,自是要想方设法学会,多一项防护技能,总是多一分安全。 酉时未到,陈凡和萧庆等人已经到了大海酒家,作为请客的主人,陈凡提前了一刻钟赶到,到的时喉,侯风已经定好了雅间。 酉时不到,大家都到了,人还挺全,去百花洲的一个不拉,都来了。 “道玄,今天你做东,作为大家第一次聚会,你说两句,我们好开席。”人都到齐了,没想到,还没开动,李时给陈凡出了个难题。 “好。”陈凡没有犹豫,答应道。 有的时候,别人已经提了,你想躲也躲不掉,不如大方点。 “各位同窗,难得我们今天在这相聚,我知道大家对我和元通怎么来道观学习,有些疑问,我先自我介绍下,我道号道玄,是师父贾硕贾法师给起的,因意外魂魄受损,被父亲送来道观修行,俗家姓名陈法生,对围棋颇为爱好,本来也是去学院学棋的,没想到天意使然,入了道观成为弟子。” “等等,可是写了《十九路论》的陈法生?”梅刚突然插话问道。 “正是。”陈凡点点头,承认道。 “你还写了几首诗,我最喜欢的就是《饮酒与劝酒》。”李时在旁边说道。 “多谢。”陈凡点点头,向李时致谢道。 “是什么内容,都有哪几首,让我们也听听。”武通接话道。 “是呀,给我们念念。”蓝静附和道。 “好,等会吃起来,我给大家念念,大家边吃边听。” 当下陈凡也没推辞,只是要念诗,耗费时间颇长,等会再念也不迟。 ------------ 第八十章 服气 陈凡当下接着说道:“今日我们在这相聚就是缘分,就拿元通来说吧,本来是要去白云观修行的,结果被真武殿的徐殿主看中,收为了亲传弟子,所以今日坐在了这,与我们一起吃饭。再比如蓝静,本来是嘉兴人,在嘉兴道院修行,结果现在到了姑苏,这就是缘分,叫有缘千里来相会。今日,别的也不多说,我们先为在这相聚的缘分干一杯。” 陈凡举起酒杯,率先一饮而尽。 “好。”武通喝了一声彩,跟着一饮而尽。大部分人都干了,只有李时浅尝了一口。 “李时,你怎么回事?把酒干了!”武通座位离李时比较近,一眼就看见了李时的酒,几乎没动。 “我这酒量浅,一喝酒晕,只能浅尝辄止。”李时摇着头说道。 “这酒量是锻炼出来的,醉着醉着,习惯了就好。”看来这武通劝酒还是有一套的。” 李时来了个不理睬。 武通大怒,就要起身到李时那劝酒。 在几人说话期间,早有小二将酒满上。 “这样吧,小二,在我这,还有那两位各放一壶酒。”陈凡见了武通的架势,立马高声说道,指了指武通和萧庆,成功吸引了武通的注意力。 “你们谁还能喝一壶的,不要藏着、噎着,举个手。”陈凡喊道。 大家互相望望,没有人吱声。 “这样吧,不一定非要一人一壶,两个人一壶也可以。” “那我和孙捷两人一壶。”李敏说道。 “好,还有没有其他人?” “我能喝个半壶。”梅刚表态道。 “我也能,基本上能喝个半壶。”蓝静立即出声道。 “好,那你们把李时给带上,你们三分一壶。”陈凡立马给李时找了个队伍。 “好,没问题。”梅刚答应道。 “那剩下的四个怎么说?” “我没喝过,能喝多少不清楚。”其他人都看向白路,白路硬着头皮答话道。 “那你这叫深不可测,今天可要喝个尽兴。这样吧,这剩下的酒壶里的酒是你们的,再给你们加一壶,然后你们帮萧庆带两杯,这酒分的有点迟,我们把杯中酒喝掉,等于是额外多喝了两杯。估计会不胜酒力呀。”陈凡有点担心萧庆喝醉,给他分了两杯出去。 “那怎么行,你看我们不也是多喝两杯么?”武通反对道。 “你那是能者多劳,每个人喝的尽兴就可以。来,我敬你,我们干了。”陈凡此时已经将酒气吸出,当下毫不犹豫地干了。武通见状,也只好先将酒干了。 见武通还要说话,陈凡抢先说道:“其实我这也是第一次喝一壶酒,上次我和两个发小加萧庆喝酒,其中我的一个发小和萧庆是一人一壶,我和另一个发小是两人一壶,那个酒比较烈,当时萧庆喝醉了,我就有点后悔,为什么两个人喝一壶,一人一壶,醉就醉呗。你若醉,我陪你。”这最后一句话,陈凡对着萧庆说道。此时小二已经将酒壶端放在个人位置上,又给陈凡满上。 “好,多谢。”萧庆举起酒杯来。 “等一下,这酒不能喝的太快,我们先吃口菜。”说着,陈凡用筷子夹了口菜,吃了起来,主要是还没来得及把酒气吸走,自然要慢一拍。 “好。”萧庆倒是从善如流。 旁边的武通见陈凡做了这样的分配,也没有再反对。 吸完酒气后,陈凡举起酒杯和萧庆干了。此时看向梅刚,只见梅刚正在和武通干杯,陈凡自然的把梅刚跳过,端起酒杯,一边吸纳酒气,一边说道:“孙敏、李捷,我听说过你们俩,一个策问第一,一个占卜第一,据说你们二人联手,在辩论上无有敌手,没想到你们不仅辩论联手,喝酒也联手,愿你们友谊长存,我敬你们。”说完,陈凡把杯中酒给干了。 “道玄客气了,干。”孙敏答话,两人把杯中酒干了。 陈凡微微一笑,又给自己倒了酒,吃了菜缓了缓,然后举起酒杯说道:“李时、梅刚、蓝静,今日喝酒,你们三人联手,也就算认识了,这次我们要感谢蓝静的提议,才有了大家一起出来玩,以后大家就不仅是同窗,也是朋友,来,我干了,你们随意。”说完,陈凡把酒喝了,只有李时小抿一口,梅刚和蓝静干了。 过了会,陈凡又举起了酒杯,“白露、沈晨、童三宝、赵泉,听说你们四个人在道院的时候就是同窗,关系处的融洽,我这个人也很好相处的,来,为了我们以后相处融洽,我敬你们。你们也随意,要是想测试一下自己量的,就多喝两杯,若是觉得喝的不舒服,就少喝点。”说完,陈凡将自己杯中酒干了。 “多谢。”白路发言,跟着把酒喝了。其他三人倒是没有喝完,各自喝了几口。 “不对呀,道玄,你这么快就敬完了,怎么不一个一个敬?”武通才与三个人喝了,发现陈凡这么快就转了一圈,隐约觉得不对。 “武通,我们这喝酒,是按壶算的,不是按杯。你想,不管怎么说,我这酒壶里的酒已经下了大半,比你快吧。我现在给你讲讲松香棋院的陆院长最喜欢的一首诗,《饮酒》,《饮酒》和《饮酒与劝酒》都是我在陆院长家中的亭阁所作,陆院长最喜欢的是《饮酒》中的两句:‘亭间一壶酒,随风潜入喉。’认为喝酒就要痛快,当风来临,酒已入喉,觉得这首诗虽然没有《饮酒与劝酒》意境深远,却是最对他的脾性。” “好诗,好诗,我也喜欢。”武通当即说道。 “那我们为了随风潜入喉,干一杯。”陈凡端起酒杯又干了。 “好,干。”武通毫不犹豫,把酒给干了。 陈凡的话,成功转移了武通的注意力,接着,陈凡把他写的其他两首诗也给念了,自然少不了痛饮,不一会,酒壶就见了底。 “你们看,这壶酒,我第一个喝完。”陈凡举起空酒壶,给大家看看。陈凡其实也只喝了一杯,现在神色如常,一点事都没有,一向喜欢劝酒的武通,见陈凡这个状态,没敢劝陈凡再来一壶,主要是有点怕陈凡带着他一起喝。 “小二,你们这有没有米汤?” “没有专门卖这个。” “那茶呢?” “茶有,客官要什么茶?”说完,小二拿了个竹片给陈凡看,上面标记名称和价格。 “这一壶茶够几个人喝?” “一壶茶二斤,看每人分多少。” “好,那先来一壶。”陈凡点了个十文的。 “我先喝点茶缓解下,武通,你还有多少?呆会我们俩合作下,再来一壶。” “好,快了。”武通也没有推辞,答应道。 估计这武通很可能能喝两壶,陈凡心中猜测。众人边吃边饮,气氛也渐渐变得熟络起来。 “道玄,在这么多人中,我最服你。”已经喝了一壶的武通,舌头已经有点大了。 “武兄客气了。”陈凡笑笑说道,很自然的已经和武通称兄道弟起来。 “真的,别看其他人是什么第一,可即使第一,我可从来没有服过谁。唯有道玄你,无论才情、棋技、酒量,我服。”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长处,也有短处,就拿武通你来说吧,你的武功是我羡慕的,所以咱们是互相羡慕,互相服气。” “好,道玄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来干一杯。” “好。” 两人刚点的一壶酒已经快喝完了,陈凡看看众人,见大家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当即开玩笑的说道:“大家把杯子都给满上,若是壶里还有酒,又喝不下的,赶紧找伙伴帮忙,呆会喝完酒的可以先走,没喝完的,继续留在这吃。” “我这还有大半壶。”白路发言道。 “还有大半壶?”陈凡吃了一惊。若是小半壶就罢了,若是大半壶,可带不了。 “他们都不怎么喝,主要就靠我一个人,实在是有点撑不下了。”白路面红耳赤的说道。 “好,那特许你把喝不完的酒带回去。”陈凡笑了笑,然后转头对萧庆说道:“元通,你怎么样?”本来指望他们帮萧庆带酒的,结果他们自己的还没喝完。 “我还剩一点。”萧庆有点不好意思,今天倒是没醉,只不过壶中酒还剩一小半。他倒不是喝不下,而是不太喜欢敬人酒,又不想一个人自斟自饮,这酒自然下得慢。 “好。武通你呢?”陈凡也转头关照了下武通。 “这酒我已经尽兴了,今天已经喝的有点晕了。”武通回道。 “好。”陈凡也不能做到面面俱到,每个人都问一遍,只能关心下坐的离自己近的人,此时见众人已经把酒都给满上,清了清嗓子说道:“今天时间也不早了,明天开学,也不能太迟,我们把杯中酒干了。有愿意继续喝的留下,喝够了的,我们今天就到这,改日再聚。” 众人饮罢,随即散去。 ------------ 第八十一章 姹女教 在陈凡他们喝酒的同时,一间密室内,叫小燕的荷官正在叙述着今天发生的事。 “你也太不小心了,这押注有输有赢,何必要用内力?”长老听完小燕的汇报,皱着眉头说道。 “是,我大意了。还有一点,当我对那个人起了杀心的时候,自身反而产生了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要知道,我的天心算术自从小成后,对自身的警示,就从来没有出过错,而且对方好似有所察觉,主动退回了赢的银子,然后带人离开了。我犹豫了下,还是任由他们离开,没有阻拦。长老你看,这件事后续该如何处理?” “对方是什么人?” “是个少年郎,进入赌庄的时候,有十几个人,是真武观的弟子。” 陈凡没有想到的是,对方根本没有选择跟踪,而是根据留在赌庄的同窗,轻松打听到了他的来历,而且能够预知危险的天心算术,这个女子就会。 “你先什么都不要做,真武观不是我们现在可以轻易招惹的,目前还是实施我们的计划重要,不要坏了教中的大计。这件事情,我先汇报上去,由教主定夺。”长老想了想,决定还是先等等再说。 “是。”这个美女荷官也有点后悔自己的大意,其实一两银子,在她眼里也就是小钱,只不过想寻一个开心,没想到居然出了纰漏,也让她有点后悔自己的任性。 这位小燕荷官,本名燕霞,可不是一般的弟子,而是姹女教教主的亲传弟子,无论是武功,还是天心算术,都在众弟子当中无人能及,深的教主的喜爱和器重,也养成了她任性而为的性格。 此次她跟随教中长老来到姑苏,负有一项重要任务,就是控制住姑苏的当地帮派,这掌管城南的竹叶帮,成为了她们的第一个目标。 姑苏四大帮派,东面清风堂、西面赤河堂、南面竹叶帮、北面挑担帮,这四个帮派中,就以竹叶帮最富。 竹叶帮帮主傅尘,祖上也曾做过四品官员,后来家道中落,到了他这一代,连勉强糊口都困难。也是孽缘,年轻的傅尘被当时竹叶帮帮主王汉的女儿王小梅给看中,结果入赘了王家。傅尘本人极具经商头脑,还懂得隐忍,会收买人心,在入赘王家十年后,原来的帮主王汉离奇死亡,这竹叶帮就落到了他的手中,又经过十年发展,竹叶帮在他手中宛然成为了一个巨大的商号,他除了开赌场、妓院外,还控制住了姑苏南面的鱼米之乡。 姑苏南紧临太湖,渔产丰富,农田肥沃。傅尘接管竹叶帮后,不仅废除了当地渔民的份子钱,而且还帮助当地渔民贩卖从湖里打捞出来的鱼虾。 开始的时候,还有些渔民自己卖,可往往在运送途中会遇到各种意外,还会遭遇官府衙役的盘剥,结果经常不是颗粒无收,就是所得甚少,还不如转手卖给竹叶帮赚得多。久而久之,这些渔民就都将打捞上来的货物统一卖给了竹叶帮,由竹叶帮转手出售。傅尘渐渐控制住了鱼市,利用在太湖边低价收购,在郡城内高价出售的手段,赚得是盆满钵满,还被那些被蒙蔽住的渔民感恩戴德,可谓是既当了婊子,又立了牌坊。 姹女教看中的除了竹叶帮的财富外,还有竹叶帮在太湖中的势力。这竹叶帮长期在姑苏南的太湖边发展,除了可以调用当地的渔船外,本身还拥有三艘渔船。这三艘渔船,可不是普通的小船,而是三艘五桅大帆船,每艘装载三、五百人不成问题,平时用来运输,偶尔也会组织当地渔民,到太湖深处捕鱼,所得也会与船上的渔民分享,颇受当地渔民喜爱。对于竹叶帮来说,除了收买人心、获得钱财外,对太湖水域的情况也是一种掌握。 正巧,一年多前,傅尘的妻子王小梅去世,没有了约束的傅尘,开始寻欢作乐,留念烟花之地,这就让姹女教想到了美人计,小燕就是姹女教派出的貂蝉,妄图将傅尘收为己用,可以全盘掌控住竹叶帮。 北方三大教分别为姹女教、广法教、癸阴教,除了癸阴教相对独立于朝廷外,这姹女教和广法教都与北魏的朝廷有着密切的联系,并接受朝廷的指令,不过两教的关系极差,几乎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为了减少内斗,北魏的朝堂上做了一个决定,让这两教南下,分别从东西两方,扰乱梁朝,姹女教奉命扰乱东面的江南。 江南富裕,尤以建康、姑苏为首,这建康为梁朝都城,防守肯定严密,姹女教就把目光落在了姑苏,决定先从姑苏发展,再往建康渗透,这燕霞就是奉命而来的第一批人。 燕霞所负的使命,不仅仅是控制傅尘这么简单,要起到扰乱江南的目的,关键在于能建立一支队伍袭击官兵,破坏当地的发展,而太湖地域广阔,沿岸有好多地方荒芜人烟,湖中也有好多小岛,在太湖上建立一支水军,袭击沿岸的村民,造成当地的混乱,对姹女教来说,无疑是个很好的选择,这也就是姹女教要控制竹叶帮的原因,而不是简单的打杀。 为了让傅尘上钩,燕霞也煞费苦心,委身于一个农户家中,成为远方来投的亲戚,然后与傅尘巧遇,结果傅尘并没有对她一见倾心,而是若即若离,燕霞这才投身于傅尘开的赌庄,干起了荷官,一来可以增加与傅尘接触的机会,二来物色有没有可以替代傅尘的人,三来寻找对梁朝心怀不满的人,为将来起义做准备。 燕霞的苦心并没有白费,这么多时日下来,秘密发展了百来人,这些人有的是为生活所迫,有的本身就与当地官府有仇,有的觊觎燕霞的美色,有的对现状不满,简而言之,就是为财、为色、为恨、为生存,上了燕霞这艘船。关键的是,傅尘近来好像对她的好感大增,二人已经经常在一起聊天、吃饭,在此时期,燕霞自然不能允许出现意外,破坏她的计划。 ------------ 第八十二章 堂课 且不说姹女教这边的情形。 陈凡这边,开学的第一天,一大早,就与萧庆两人就到了道观的一叶堂,这是专门给新人上课的院堂。 门院里面是朝南的三开间屋子,中间的是大的讲堂,除了一张很矮的讲案外,里面课桌和凳子都没放,来到的新生,现在都在这个屋子里席地而坐,左右两侧是两间稍小一点的讲堂,目前还空无一人,但是课桌倒是放了不少,估计两边加起来,能满足新生的需要。 辰时一到,进来了五位道长,陈凡发现有三位在议事堂里见过,包括了徐殿主,但没见到自己的师父。 “各位学子,欢迎进入我真武道观学习,你们中有的人是从我道观的下院,真庆道院升入进来,有的来自其他道观的下院,在你们当中,还有两位,是刚结束蒙学,直接来到了我道观学习,不过这两位,已经被我观中两位道长收为了亲传弟子,……”为首的一位道长,开始了他对新生的开学发言。 从来的学子,讲到道观千年的荣光,讲到每位学子承载的光荣使命,讲到道观对学子的重视,总之是涛涛不绝,让陈凡叹为观止。 这位首先发言的道长,道号一清,俗家姓严,专司负责新生的教学事宜,以及道经讲授,而他们这学期,从《黄庭经》开始学习。 第二位是赵法师,专司教新人内功和真元,内功教《北斗心法》,修炼真元为《化气经》,可以将内力转化为真元的一种功法,在这个世界,采气修炼速度缓慢的情况下,不失为一门快捷法门。 第三位,就是陈凡认识的徐殿主,专司负责真武大帝的道法传承,以剑法为主,道术为辅,除了教习基础剑式外,还会教《伏魔剑法》,为真武大帝所创的简易剑招。 第四位,灵官殿的白执事,负责天机算术,名为《南斗星术》,乃是根据南斗演化出来的天机算术,南斗乃北方玄武第一宿,主生,相传祭拜南斗可以增寿,《南斗算术》从生之门进行演化天机,导人趋吉避凶的一门算术,可惜天机飘渺,天心难测,陈凡对此兴趣倒是不大。 第五位乃是道观的张长老,负责教五行阵法,名为《北斗星阵》,北斗主死,不仅演造化天机,而且可运用于行军布阵,用《南斗算术》配合,妙用无穷。“建议善棋道的不要放弃这门阵法。”这张长老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还看了一眼陈凡。 好在这么多内容,倒不是每门都要学,除了道经是必修外,其它可以选修,真元和道法是需要连在一块选,算术、星阵可以单独选,每个人根据自身能力进行选择,在选修课中只要至少选修一到两门就行,当然全选也可。不过一清道长倒是建议在初学时,每门都学,了解一下自己的天赋,陈凡自然是打算全选的。 除了介绍教学内容外,也讲了道观的戒律,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道观的武功、道法,绝不允许外传,这也是各派都有的规定,真武道观自然不能免俗。 另外一项,就是关于书籍,道观提供珍藏供大家在课堂上抄录,不允许带出一叶堂,这对陈凡来说,不是问题,反正他是打算要抄写的。 而让大家感到有压力的讲话,就是关于道观的大比。初来的新生,前三个月,是对功课的了解、学习,但学的如何,道观会在年末的时候组织大比,检验成绩,也就是现代常说的期末考试。 道经、算术、阵法,是用试卷答题,每人题目一样,可算术、阵法除了试卷外,前十名的学子,还要通过棋局对弈来决定最终名次,以防有纸上谈兵之嫌,而道法则全靠交战来定胜负,用徐殿主的话来说,实战是检验道法高低的唯一标准,至于内力和真元,则是在交战过程中的体现,若是既不能长生,又不能交战,还不如不学。 道观有三处教学点,新人在一叶堂,第二年会到一真堂,第三年则进入一品堂,在每个学堂都会选出一个大师兄,大师兄不是被任命,而是通过道法较量获得,唯有道法第一的,才能被称之为大师兄。 另外道观还有一个规定,就是会选出道法前十名,作为道观的重点培养对象,这前十名,并不是每一个学堂的前十名,而是三个学堂所有弟子中的前十名,若是被选上,则道观的灵学阁中练功室可以免费对其开放三十天,这在里面修行一天,等于是在外面修行十天。这个规定,是由徐殿主亲自介绍的,说到这的时候,徐殿主还特意解说了下,这前十名的产生,并不一定是在一品堂中,往年也发生过由一真堂的人进入,说到这的时候,还特地说道,一叶堂的人也可以参加,那热切的眼光,只落在了萧庆身上,估计他这些话,也就是讲给萧庆一个人听的。 随着堂课的正式开始,陈凡的生活也步入了三点一线的步调,家、课堂、膳堂,对他来说,这段时间,要干的事情太多,除了抄各科的课本外和听课外,《太公兵法》是耽误不得的,练气是必须的,徐殿主教的伏魔剑法,更是要练的。 这套剑法共有十二路,每路都包含了刺、劈、点、撩、挂、崩、扫、击、斩、挑、绞、捧、格、拦、截等基本动作,并与步伐、身法配合,对于没有功底的陈凡来说,练的甚是辛苦。好在陈凡现在记性不错,不论师父们教什么,基本一遍就能记住,关键是练习动作与身体的协调性。 这个问题,在陈凡修炼中,无意间进入了存思境界后,得到了解决。 先天前的三个阶段,入静修炼的是真元,对应人体部位是修炼下丹田、中丹田、经脉;通明修炼的是五感,对应的是识海,也就是大脑;神游修炼的是灵魂,对应的是五脏和上丹田。 陈凡由于拥有天书页的原因,身体和灵魂都得到过灵源珠、天书页能量的加持,元神完美,意识强大,修炼存思,事半功倍。 存思其实就是在观想的基础上,将意识存于脑海中,达到思而不思的境界,也是佛家常说的第六识,“意”。人往往会有下意识的动作,在大脑还未来得及反映,就做出了动作应对,这往往就是意的反映,而意是存在于人体大脑中的潜意识,近乎一种本能。 陈凡发现利用存思法门,将每个标准动作存到脑海里,每练到哪个动作,脑海中的潜意识就会发挥作用,让动作自然产生,仿若天成,这让陈凡对剑的掌握容易了不少。 另外就是闲暇的时候,陈凡也去藏经阁抄写《掌上乾坤大腾挪》,这门掌法毕竟是守经人的绝学,幻化出的掌影若是能转化成剑影,陈凡感觉威力肯定要比学的伏魔剑法强上不少。 这伏魔剑法既然是每个同窗都学了,那手上要是能有些杀手锏,这用掌法改成的剑法,肯定是个不错的选择,也不求胜过萧庆,能赢过武通,在陈凡看来,应该是不难的,而且不考虑力量的情况,以“承影”帮助的领悟力,陈凡相信,要在招式上胜过萧庆,应该也不是问题。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转眼就是半个月时间,在这期间,陈凡完成了各学科书籍,以及《太公兵法》和《掌上乾坤大腾挪》的抄写,而紧接着,法庆大胜的消息终于传来,陈凡这次没有犹豫,果断出手了。 ------------ 第八十三章 投产 这日,从道观回来的陈凡,亲自剥了五个皮蛋,分别放在了五个碗里,还倒了点醋。腌制出来的皮蛋,黑黝黝的,上面有白色雪花点缀,带着一股清香味。 “阿春,这是棋蛋,乃是按古谱所载方法制成,你尝尝。”说完,陈凡递了一个碗给阿春。 “有我的?” “当然,我可把你当作姐姐,只要有我吃的,自然少不了你的。” “郎君,谢郎君!”阿春有点哽咽。 “不客气,这个棋蛋由于是秘法制成,还需要保密,你不要和其他人说,可明白。”虽然阿春并不知道具体做法,但陈凡还是叮嘱了这么一句。 “明白,阿春明白。” “嗯,端上去吧。”自从阿春来了后,厨娘现在只请了一个,与阿春一起弄好饭后,就先回了,后面都由阿春负责。刚陈凡也是见厨房只有阿春一个人了,才过来弄的。 “这是什么?”众人坐定,见碗里有个黑白相间的蛋,黄师率先开口问道。 “这是棋蛋,是郎君做的。”阿春抢先答道。 众人向陈凡看来。 “大家都尝尝,这棋蛋,在品茶、饮酒时吃最好,还可以伴着豆腐、花生一起吃,是我无意间在一个古谱上看到,按照所载方法做了出来给大家尝尝。” “嗯,很好吃。法生你做出来,不仅仅是给我们品尝这么简单吧?”黄师吃了一口,抬起头来,看着陈凡问道。 “主要就是请大家品尝下,觉得这口味如何,然后给些意见,我打算将这棋蛋进行贩卖,大家觉得销量会如何,卖多少钱合适?” “口味很好,只要价钱合适,我觉得销售不成问题。”侯风在品尝后发言道。 “大家觉得卖六文一个怎么样?”见没有人提卖多少钱,陈凡索性报了个价格咨询。 “有点贵。”侯风第一个站出来发表了反对意见,“姑苏咸蛋两文一个,鸭蛋一文两个,比我们扈渎贵了一倍,不知这棋蛋成本多少?不过六文一个,实在是贵了,普通人家根本吃不起。” “你觉得多少钱合适?”陈凡并没有反驳,而是继续问道。 “四文吧,最多四文,再贵了就没人买了,毕竟只是鸭蛋。”侯风是这几人中管伙食费的,对菜价比较清楚,还是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唉,赚不到什么钱呀,中间商要给差价,一开始的免费赠送要成本,先期作坊的投入,估计也要不少钱,看来只能走精品路线了。 “好,这个到时再说。对了,上次那个叫浪里白的渔民,打听的怎么样了?”对于想掌控清风堂的事,还是要开始布局,没有合适的人手可不行。 “打听到了,就在小何渔村,是单人旁的何,那里基本住的都姓何。另外附近养鸭子的也打听了下,大概有四、五十户人家,养了约三千多只。”侯风这几天也没有闲着,去姑苏周边的村落走了一下,基本情况也算了解不少。 “嗯。没想到姑苏养鸭子的居然这么少,看来我们有必要养点鸭子。”要是准备做烤鸭生意,这么点鸭子根本不够卖,一天消耗壹百只鸭子,一个月就是三千,鸭子正常的生长期,半年是要的,那就是一万八千只鸭子,有了一万八千只的基数,以后每天消耗,才能保证供应,如果生意好,一天消耗壹仟只都是可能的。另外鸭蛋的消耗估计也不少,姑苏毕竟有着近百万的居民,皮蛋要是畅销,每天消耗壹仟个是不成问题的,那就要有壹仟只生蛋的鸭子,这个目前市场上倒是有这么多鸭,但不可能鸭蛋只卖给你一家,如果大肆收购,必然会带来价格的上升,这点是陈凡不愿意看到的。 “对了,你这鸭子的统计,包含了哪些区域?”陈凡陡然觉得侯风这数据很可能没统计全,只是统计了一部分,不仅问道。 “八个城门附近的村庄都去了,但稍远点的地方没来得及去。” 那就是不包括阳澄湖、太湖附近的农家,不过那确实有点远,如果可能的话,还是自己养点鸭子比较好,陈凡心中盘算,口中说道:“侯风,你看小何村是否有合适的房子出租,需要有个院子,里面可以养些鸭子,还需要两间厢房,一间用来当作腌制棋蛋的作坊,一间可以住人,生火的厨房是必不可少的,其它就无所谓了。” “好,郎君。” 众人吃完饭,陈凡就在自己的厢房里,动手开始绘制烤炉,直径一米左右的圆形,三足撑地,有点像鼎,上面是个盖子,里面在环口有一圈铁环,可以把鸭子吊在上面烤,下面有开口,可以放柴火进去烧,有点像八卦炉,陈凡给起了个名字,叫鼎炉。 正当陈凡画好,阿春进来通报:“郎君,有人找,来人说是陆院长派来的,已经请他到正堂了。” “好,倒点茶水。”陈凡赶紧出了厢房,正堂和厢房紧挨着,一出了厢房,陈凡就看见了来人,见过,正是石中凯。 “石兄,欢迎光临,晚饭吃了没?在我这吃个便饭?” “法生不用麻烦,吃过了饭来的,说两句话就走。” “好,那我也不和你客气,坐。”陈凡招呼石中凯坐下。 “法生你这布置的挺雅致。” “这都是我大兄帮着弄的,也就是离道观近点,有个吃饭睡觉的地方。” 两人寒暄了几句,阿春端上了茶,石中凯也没推辞,边品尝边说道:“陆院长叫我来告诉你,法庆大胜了,冀州刺史兵败被杀,北魏如何应对还不清楚。不过朝廷已经宣布,由游击将军赵悦领兵五万,出兵进攻北魏的硖石,这只是前军,若是攻下硖石,陛下还会再派大军增援。” “好呀,看来北魏要头疼了。你帮我带句话给陆院长,就说,我对之前说的法庆三个月必败,信心不减。” “好,没问题。”石中凯也是参与了翠香阁的听书、清谈,对于陈凡说的事情前因后果自然是知道的,当下答应下来,继续说道:“话已带到,时间不早了,我就告辞了。” “好,那我就不留你了,改日再聚。”陈凡将石中凯送出了门外,回到正堂,见萧庆正在厅中。 “给,这十两黄金,先借给你。”萧庆说完,把一根黄灿灿的金条递了过来。刚才来人,也没背着众人,萧庆正好听到了对话,估计是知道陈凡没钱,又当起了大款。 “好,这钱算我借你的。”陈凡也没客气,虽然不打算借钱参赌,但是有人主动借钱,那又是两回事。 第二日早上,陈凡先将绘制好的图纸给了侯风,“侯风,这是个鼎炉图案,你看下有没有铁匠能够打造,大概费用多少?” “是,郎君。”侯风接过了图纸,答应道。 “另外,你今天下午你去良佳赌庄,押十两黄金,就押法庆坚持不住三个月,上次在大方赌庄看法庆坚持的最近赌约日期是到11月28号,估计良佳赌庄也差不多,就是不知现在赔率是个什么情况,但肯定应该比上次的一赔四要高,你去押下吧。”说完,陈凡把昨天从萧庆那得来的十两黄金,递给了侯风。 “好,郎君。”侯风点头答应。 赌庄内人头攒动,知道了消息的赌徒一大早就带了钱来排对,押法庆能坚持下去,很多人认为,别说三个月,就是半年,甚至一年都是没问题的。 侯风下午赶到的时候,赌庄已经基本不接押法庆能坚持三个月的盘了,因为没人押法庆会失败。当侯风来押法庆坚持不了三个月的时候,众人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侯风,不过侯风的举动,让赌庄喜出望外,他们反正是收花红,这有人押法庆会失败,当即就开出了二十赔一的概率,这赔率越高,意味着他们收的花红越多,结果让那些本来已经没有注押的赌徒喜出望外,一下就买光了。 “郎君,这是押的凭据。”晚上,陈凡从道观回来,侯风将一个画了押的凭条递给了陈凡,上面写着赔率一赔二十,押注黄金十两,赌的是法庆在十一月二十六号前会输。 “好。”陈凡想了想,接了过来,觉得自己保管稳妥点。 “另外郎君要做的鼎炉,联系了铁匠,一米见方,由于是铁质的,需要四两银子。” “好的,这个不急,等租了房子后再建不迟。” “是,这两天我会去看下小何村有没有房子出租。” “好,我们要是卖棋蛋,最好制作地点能保密,这样减少制作秘方被发现的风险,也会少一些人窥视。” “好的,郎君。” 皮蛋的生产,随着侯风在小何村租下了农家院舍,而正式启动。 小何村,里面空置的宅子还挺多,陈凡他们租了个靠河边的,地方够大,一个月租金两百文,先期在里面腌制了五千个皮蛋,分别放了十个大缸里,鸭蛋花了壹仟五百文,就在村里收集购买的,比城内便宜,缸花了五百文,另外一个缸里放四斤盐,一斤盐三十文,花了壹仟两百文。茶叶买的便宜的,二十文一斤,总共四十斤,花了八百文,不算缸的钱,成本在三千五百文。五千个皮蛋,虽然会损耗些,比如自己品尝些,磕磕碰碰是难免的,即使考虑人工成本、房租成本、运输成本,那也就一文钱左右,比陈凡预料的还是要低的。 另外还有一个不确定的成本,就是取暖成本。好在九、十月姑苏的温度还在二十多度,腌制皮蛋的温度还正好,但后期房屋要改造下,陈凡打算改成密封的,里面放个炉子,弄个烟囱,烧上热水,那木柴成本估计不低,但这暂时不急,陈凡打算等他去完京城回来后再弄。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人手问题,小河村租的房子,需要找人看守,陈凡中意的自然是浪里白,不过侯风找其谈过,结果被拒绝了,人家不愿意当个看门的,陈凡也给不出高价,只好暂时作罢。 那只有暂时辛苦侯风了,晚上吃完饭,只好让侯风到小何村睡觉,防止夜盗,白天自然是回姑苏的,房子空着,不过这也只能救急一时,不是长久之计。 实在没有办法,陈凡写了封信给大兄,将这里的情况如实相告,说了自己目前的打算和困难,以及要去京城的事,看大兄能否安排点人手,资助点钱财。信是托官府的信差给捎去的,自然少不了给了些银钱,好在大兄是官,宅子就在县府衙旁边,信差也没多收,就拿了十文钱,算是帮了陈凡一个小忙。 信件寄出后,就等回音了,陈凡也不急,平时照常去道观上课、修行。 ------------ 第八十四章 小成 修行,是目前陈凡重点做的事,那皮蛋生产,只不过是生活中的一个插曲。 在抄写完已有的典籍后,陈凡就把主意打在了《北方真武玄经》下册上。 “阿庆,你能否把《北方真武玄经》的下册借来给我看下?我打算学下里面的剑法和道术。”走在去一叶堂的路上,陈凡向萧庆问道。 “当然可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学?” “今天下午去吧,未时之后的眷写,我们可以改到藏经阁,我已经把道观提供的典籍给抄好了,你可以抄我的。” “好。” 二人商议妥当,下午自然是来到了藏经阁。今天在此的守经人,陈凡和萧庆都认识,正是王一真。 “王大师,我想借下《北方真武玄经》下卷。”萧庆首先说道。 “可以,这《北方真武玄经》下卷有三册,第一册是剑法,第二册是道术,第三册是秘法,你要哪册?” “第一册。” “好。”王一真取了真经给了萧庆。 萧庆看了看陈凡,先去了静室。两人对这也很熟悉了,自然知道如何见面,毕竟名义上,陈凡还没有资格看下卷,那是要观主批准的,要看下卷,还是需要避讳下守经人,明面上必须过得去。 “王大师,不知这藏经阁内是否有舌辩之术可以借阅?”见萧庆先走了,陈凡问道。 “有,这舌辩之术并不是什么绝学,是用来防止中毒的,道玄你稍等。”说完,王一真给陈凡取了舌辩之术过来,是一卷竹简,“给,看完之后,还我。” “是,多谢王大师。”陈凡从王一真处接过竹简,点点头,示意明白。这舌辩之术虽然不是什么绝学,可估计也不是什么人能随便借阅的,这个情,陈凡记在心里了。 好在舌辩之术的字并不多,陈凡读了两遍就背熟了,也没有用“承引”映射,在陈凡看来,这舌辩之术并不难,修炼的要点在于利用真元打通冲脉,打通之后,真元会留在口舌之间,遇到有毒物质,自然会产生刺激,以提示有毒。当下就直接修炼起来,没想到的是,陈凡只花了半个时辰左右,就将舌辩之术练成了。 至于打通冲脉,或许在别人那千难万难,但是在陈凡这并未遇到什么阻碍,真元顺利通过冲脉,抵达舌部。陈凡心中隐隐猜测,自己身体内的经脉已经被打通,记得吸收“定光”之前,身体内就有灵气在流淌,吸收后,浑身剧痛了下,出了身汗,当时就怀疑定光的能量把自己全身的经脉给打通了,现在看来应该是的。 练成舌辩之术的陈凡,见时间尚早,先把记载舌辩之术的竹简还给了王一真,回来后,见萧庆正在那看下卷,也没有打扰他,开始行气。 行气,是北斗心法中真气在经脉内的运用。陈凡现在已经通过修炼内功的入静、采气、聚气阶段,进入了行气。这主要是得益于有了修炼真元的基础,这前三个阶段,很快就通过,没耽搁多少功夫。而行气阶段,由于陈凡之前打算先炼化剑元,没有怎么练,今天见修炼舌辩之术,需要行气通脉,故打算把内功运转周天,虽然内力不多,但是能在全身经脉中运行,算是小成。 “道玄。”陈凡练了会,就听见萧庆在轻喊自己的名字,睁开眼睛,见萧庆手上拿着真经,正看着他。 “怎么了?” “这下卷的剑法,比徐殿主教的伏魔剑法,不知高明了多少倍,你看看。”说完,萧庆将剑谱递了过来。 陈凡接过,仔细阅读起来,果然这剑法比徐殿主教的伏魔剑法繁杂了许多,剑法有三十六路,虚实相生,环环相扣,常人看了剑招就会头昏眼花,更遑论跟着剑谱修炼了。而陈凡自然不是常人,学剑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之前伏魔剑法已经抄写完毕,并通过“承引”映射,这功底还是非常扎实的,现在看这真经的剑法,陈凡还是暗暗嘘了口气,越往下看,越是觉得这真经所载剑法变化多端,深奥诡秘,尤其是到后面,剑法中配合着点穴手法,以及真元运转路线,按照真经所载,打在人身上,那是非死即残,不愧真武大帝的伏魔称号。 “好厉害的剑法。”陈凡看完后,由衷感叹道。 “按照这真经所载,运用出剑气,不是难事。”萧庆接着说道。 “是的,这最后还记载了剑气能向箭矢般射出,伤人于无形,这已经是仙家手段了,这部真经不愧是真武观的绝学。” “这后面所载,应该是练成元神之后才能施展的剑法,尤其是最后的手段尽量不要用,剑气射出,会造成真元空虚,若是不能伤敌,就会为敌所趁,慎之。” “好,时间也不早了,咱们先回吧,今天见识了这么厉害的剑法,也不虚此行,明天继续。” “好。” 在接下来的十多天里,陈凡一边听课,一边练气,一边修习《北方真武玄经》的剑法和秘术,这《北方真武玄经》的下卷三册,陈凡自然已经抄写完毕,并用“承影”映射。 道术陈凡暂时用不上,主要是一般需要先天之上才能施展,而秘术,陈凡觉得有三样是可以练的: 一是虚杀摄魂,所谓虚杀,乃是通过上丹田的精神力凝聚,将神识向一根针一样刺出,打入对方眉心,使对方短暂失去思维能力。 二是隐身术,主要是将自身处于归息状态,瞒过人的感知和神识,但是却瞒不过人的眼睛。 三是天玄刺穴法,此法异常凶险,是利用金针刺穴,激发窍穴功能,将内力储存在七大穴中,运用时可以一下爆发,将人体力量猛增七倍,获得一击之力,与上强敌,一招毙敌,端是无上秘法,可是修炼过程不仅凶险,也疼痛无比,要忍受金针刺穴带来的剧烈疼痛,另外最大的弊端就是一击之后,全身功力涣散,没有半个时辰,无法重聚真气,在这段时间内,凶险异常,这是真正需要慎用的法门。 这三样秘术,前两样陈凡已经练成,就说第一样施展时,距离要比较近,两人在一米以内,且一天只能施展一次,第二样隐身术,处于归息状态,时间也仅能维持一个时辰,而第三样,由于修炼起来,要连续四十九天,每七天打通一个大穴,将真元储存进去,中途不能中断,不能被打扰,一来陈凡没有这个时间,二来修炼这个秘术,真元越多,威力越大,陈凡暂时没有修炼,决定等吸收完剑元后再炼,那时效果更好。 《北方真武玄经》的剑法,是陈凡这段时间内修炼的重点,每一招一式都务求与剑谱分毫不差,尤其是真元的运行,要想做到如臂使指,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陈凡在上面可谓下了一番苦功,不仅练得一丝不苟,而且反复练习,只有等做到得心应手,身心与剑合后,方才去修炼下一招,好在有“承引”的帮助,将招法记熟,并知道每招的精髓所在,练后觉得姿势正确,再利用通灵境界中的观想和存思,掌握每丝肌肉、骨骼、筋脉的变化,让肉身去记忆招式,这么多日苦练下来,陈凡自觉剑法修炼速度惊人,三十六路剑法,已经熟练了十二路,这十二路,可比徐殿主教的十二路伏魔剑法厉害了许多,而且做到了身随意动,剑随意至的境界,算是剑术小成,陈凡虽然没有与人交过手,但自问也不是菜鸟一个了。 另外的收获就是在《北斗心法》上,依靠吸收食物的气血产生的内力,虽然现在的量并不多,但胜在速度比吸收外界的灵力要快了许多,后期可以利用《化气经》将内力转化为真元,现在自然将内力保留在丹田中,好在与剑元、真元也不冲突。而且陈凡发现,内力的运行,要比真元在经脉中的运行,快上那么些许,可能是因为内力的品质要比真元轻的缘故,现在内力已经能在奇经八脉中运转,虽然还没有在身体内形成周天循环,但是内力运行到身体各部分,已经没有问题。陈凡期待将剑元炼化,利用真元在体内形成周天,那就没有运行速度慢的问题,体内真元可以做到生生不息,无处不在,招式威力会大上很多。 沉静在修炼中的陈凡,就这样不知不觉迎来了十月初一,松香学院开始考核棋品的日子。 ------------ 第八十五章 陆院长的叮嘱 松香学院棋品测试是对外开放的,除了有本院弟子外,还有校外的人士,比如那些没有评级资格学院的弟子,以及那些喜爱围棋的业余选手,构成了参加围棋品级测试热闹的场面。 陈凡一大早就去了棋院,忙着排队、抽签、参赛。第一天是三场,虽然赛事有点多,但都是考九品的选手,以陈凡的水平,自然是轻松赢了比赛。 陈凡对弈完,时间还早,到了棋院,自然要去看下陆院长,顺便把去丹阳和建康的事情问个清楚,没想到,陆院长正好也有事情和他说。 “法生,你知不知道,半月前,北魏已经派出了大将元摇率领十万大军前去镇压法庆,这法庆失败,估计也就是几个月内的事情了,只是能坚持多久,大家还有些不确定,不过三个月的赔率已经降为了三赔一,赌能坚持超三月的人还是多些,但与巅峰时不可同日而语,法生你怎么看?”陆验在棋院里,有些高兴的对陈凡述说着法庆的局势。 “兵贵神速,如果元摇是个知兵的,一定会速战速决,不给法庆站稳脚跟的机会,估计这个月法庆大败的消息就会传来。师父,乘现在一赔三,还有的赚,可以押点法庆坚持不了三个月的注。” “哈哈,法生你很乐观呀,我想也是坚持不了太久,十一月中旬会有消息传来,没想到法生你比我还乐观。我之前在一赔十的时候,已经押了点法庆三个月内失败的注,现在就不押了,若赢了,也算是挣了点小钱花。” “那我就先恭喜师父了,师父这次一定是稳赚不赔。” “好,借你吉言!法生你也押了法庆会败吧?” “是的,师父。这次还真是多亏了师父让石兄送来的消息,让我把握到了机会。” “那还需要你自己的眼光和胆量,当时法庆大胜的消息传来,我就没敢押法庆三个月会失败,还是后来听说北魏要派大将去镇压的传闻,才出手的,可惜错过了最佳时机,不过一赔十也不低了。”陆验用带有点遗憾,但又很满足的口气说道。 “这次我和韦院长说了,押了法庆三个月内必败,韦院长也押了,不过和我相反。若是韦院长这次输了,我看一向目中无人的他,这张脸往哪搁?”陆验说这话的时候,可没有遗憾和满足,而是带着兴奋和得意。 这话陈凡可不好接,陆验可以说,但他作为一个晚辈,自然要懂得避讳,当下转移了话题说道:“朝廷派的游击将军进攻北魏,现在战况如何?” “这个目前还没有消息传来,不过估计也快了,最初获胜应该是没问题的,毕竟打了北魏一个措手不及,后期就难说了,五万人马少了点。” 陈凡对于陆验的分析,完全赞成,口中不仅赞道:“师父,你不在庙堂之上指点江山,真是可惜了。像师父这样的真知灼见,应该说给朝堂诸公听听,这样朝廷就会少走很多弯路。” 陆院长摇摇头说道:“有些道理,朝廷不是不知,只不过朝廷也有朝廷的难处,这兵马粮草,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筹集出来的,朝廷也难呀。” 看来陆院长知道的比陈凡多,当下陈凡也不再纠结朝廷的事,而是关心起自己去建康的事情,说道:“师父,过两日我就要去建康了,这路上先去丹阳找项一鸣,通过五品考核后,赶到建康,具体该如何行事?” “丹阳那边没问题,项一鸣已经回信了,让你尽管去找他。只是建康陆云公那边,还没收到回信,也不知道他收到了没?我给你准备了一封信,你以帮我送家信的名义去找他,他是我的堂兄,在信中我提到了请他安排你考核事宜,你尽管去找。”说完,陆验拿出一封早准备好的信递给了陈凡。 “是,多谢师父。”陈凡接过信说道。 “无妨,万一他有事外出,或者其他原因,你没见到他,也不要耽误测试,可以直接拿着告身、棋品证明去国子学的棋院报名。这国子学,是我梁朝的最高学府,乃是以前的太学改名而成,取为国家培养学子之意。里面规矩森严,你按规定报名考品,国子学也会安排的。” “是,师父,让师父费心了。”知道了这些信息,陈凡心里一下踏实了许多。 这陆云公,之前陈凡听陆院长提过,没想到居然是陆院长的堂兄。国子学里即使是直讲、助教,也要正五品以上才能出任,想棋院的院长,那是要三品大员了,看来陆验这个师父还是有一定背景的。 至于陆院长提到的告身,这也就是当地官府给开的身份证明,相当于现代的户口簿,陈凡自然是有的,这次来姑苏,已经带了过来。而棋品证明,等在松香学院获得棋品后,学院自然会给出证明,每一个品级别上面,会有相关夫子画押,证明持有人的棋力水平。 “没事,这也就是举手之劳。”陆验自傲的一笑,接着说道:“对了,还有一点,你要特别注意。”陆验陡然严肃了起来,说道:“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多带几个人,走驿道,不要贪图路近走小路,以防碰到盗匪。” “好,多谢师父提醒。”看来镖师是必须要请的,另外租辆马车,还有准备陆云公和项一鸣的礼物,就是不知道自己手边的十两银子是否够?陈凡心中感叹,这出趟门,看来花费不少,手边的银钱太少。 “不用这么见外,你今天下了三盘棋,估计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这几天要辛苦了。”陆验见该交代的事情差不多了,当即决定让陈凡早点回去休息。 “好。”陈凡告辞离开了陆验。 十月三号,陈凡顺利的拿到了九品证明,在这两天里,除了来棋院参加品级考核外,就是练功,另外把女冠吴颖赠的九宫八卦图也研究了下。 由于利用“承引”映射过了《北斗星阵》,这九宫八卦图自是看得明白,可没有发现蹊跷处,陈凡最后还是选择了抄录,用“承引”映射,果然发现了异常,这九宫八卦图不仅是一个阵法,也是一个路线图,将具体的时间至于九宫八卦中,以三奇、六仪、八门、九星排局,选择吉时吉方,按方位行走,可以趋吉避凶,是逃生的不二法门。“或许也是三清观的入观路线图?”这个念头在陈凡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这逃生,就必须练一门轻功,陈凡陡然想起,自己这段时间光顾学剑和秘法,没有修炼一门轻功,最好能找一门不需内力就能施展的轻功,这样自己出门在外,会安全很多。练什么轻功?自然需要请教下师父。 ------------ 第八十六章 风之学 十月四号,参加完棋赛的陈凡,找到了贾法师。 “师父,今天去了松香学院,回来的时候路过老菜香,给师父带了点酱排骨和小笼包,师父尝尝。”说完,陈凡把买的吃食递上。 “道玄有心了,现在修行的怎么样?”贾法师问道。 “我正在修炼内功,赵师父教的《北斗心法》,目前在行气阶段,已经可以在奇经八脉中运行,但是离进入周天,还有段距离。” “不错,你的修炼速度已经很快了,以前我给你把过脉,发现你体内大部分筋脉都是通的,是块练武的料子,只是担心你修炼得有点晚,以后要想练高深不太容易,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赶上来了。以你这个年纪,内力已经能在奇经八脉中运行,这比自小就开始练内力的人都快了。” “要知道有些人终其一生,也不能打通任督二脉,你的天赋很好,后面积蓄内力,靠的是日积月累,只要量上去了,自然可以运转周天,这个是急不来的。”贾法师对陈凡进入行气奇经八脉阶段,还是有些欣喜其修炼速度之快。 “多谢师父指点。对了,师父,我马上就要去建康,担心路上遇到危险,不知有没有可以逃命的法门?” “这世上可没什么稳妥的逃命法门,不过我真武道观,有一门道术,也是一门轻功,称之为风幻步,乃是根据道家的神通缩地成寸所创,缩地成寸不是人人可以练得,但这风幻步却是人人可以习得,是将缩地成寸的神通融入了风之意境,剔除了缩地成寸中对真元的大量耗用,改为了一种轻功身法。只是个人的资质不同,修炼的成果也不同,有的人能御风而行,快若流星,而且根本不需要耗费多少真元,有的人则难悟风的意境,速度平淡无奇,只能算是一般的轻功,道玄你试试这门步法吧,说不定有意外收获。” “好,多谢师父。”陈凡心中大喜,这次没有白来,有师父的指点可比独自摸索好多了。 “道玄你随我来吧,这风幻步,还是要去藏经阁,看道观珍藏的秘本才好。” “是,师父。” “余自问术学既精,阴阳已晓,春测地、夏观天、秋研算、冬制仪,妙想于今多颂扬,然桎梏于前人之下,始创风之学,以证今必胜古。”这风幻步,乃是一个自称风幻子的前辈所创,记录在了一张微微发黄的丝帛上,这开篇前几句,并不是介绍风幻步,而是自吹自擂介绍了下自己的生平,然后才说了对风的感悟和修炼方法。 “师父,这风幻子是谁?”见了这个人的自述,陈凡有点好奇。 “是本门的一位前辈,据今约有千年了,他最大的成就,并不是风幻步,而是风清六式,据说这六式乃是把《北方真武玄经》下卷中的三十六路剑法融汇成了六招,招招玄妙,变化莫测,可惜翻遍了这位前辈留下的典籍,也没有找到风清六式。” “师父,为什么说这门武学是风幻步?风幻子前辈只是说这是风之学,并没有提这是步法呀?”陈凡看了通篇的修炼方法,只觉得身法诡异,可以凭虚御风,变化莫测,手中若是有柄剑,分明就是凌厉的剑法,陈凡越看心中越是惊异。 “哦,这是后人步法大成,给起的名字。不过也有人从中悟出了掌法,只不过不怎么厉害,所以大家觉得还是叫风幻步比较好。道玄你觉得这册秘笈记载的是什么?” “是剑法。”陈凡很肯定的说道。 “是剑法?”贾法师听了大惊,从陈凡手中拿过秘笈,仔细研究起来。 “道玄莫开玩笑,这分明是步法呀!飘若似仙,快若闪电,怎么成了剑法?而且手中也无剑。” “师父,若是手中有剑呢?” “手中有剑?”贾法师听了陈凡的话,仔细研究起来,看了半天,还是摇了摇头,“若是有剑,也根本使不出厉害的招式,这提剑御敌,从拔剑到挥剑,讲究的是妙法自然,步法、身法与之配合,而这图中,手上若是有了剑,动作势必受到影响,反而是破绽百出,难以发挥剑法的威力。” “是了,师父想的和自己想的不一样,这秘笈所载剑法,是以身法带动剑招,剑悬而不出,藏于身体各处,而不是仅放于腰间,不出则已,一出击敌,快若惊鸿,令敌手防不胜防。而且此剑法的关键在于两个字,一个隐字,将剑隐去,凭借身法惑敌,让对手感觉不到威胁,从而麻痹大意;另一个快字,出剑快如风,当对手感觉到了风,就已经中了剑。” 陈凡心中感叹这位风幻子前辈的才智,同时知道,每个人的悟性不一样,这门武学是要依靠个人的天资领悟而成,懂了就是懂了,不懂就是不懂,半点强求不来。当下也不继续说剑法的事,而是说道:“多谢师父,这风之学所载的轻功,倒是玄妙无比,看来要是遇到强敌,脱身是不成问题的了。”这风之学,不拿剑的时候,御风而行,确实是一门绝佳轻功。 “道玄你什么时候动身去建康?” “打算十号出发,先赶到丹阳,在那里完成六品和五品的测试,然后再到建康。” “那时间有点紧,你这两天还要去棋院参加品级考核,能悟多少就悟多少吧,不过路上一定要当心,你那个护卫侯风的武功,我看有点一般,最好再雇些镖师,路上多些人照应总是好的。” “多谢师父,这镖师不知哪家的比较好?需要雇什么样的镖师,大概费用是多少?”陈凡本就打算了解下镖师的行情,既然师父问起,正好咨询下。 “姑苏有名的镖局一共有三家,分别是长远、威武、广浩,这长远镖局离我们道观最近,总镖头胡远立善使长枪,有三子一女,个个武艺超群,下面有十几个镖师,也有不少好手,你若想请总镖头胡远立亲自护送,那价格不菲,一个月时间,没有五两纹银是下不来的,另外普通镖师,一、二两纹银不等,当然这和你要押送的货物有关,好在你们只是护送人,没有什么风险,请一般的镖师就足够了,价格应该会便宜,如果管吃住,估计三四百文一个镖师就差不多了。” “好,多谢师父。”陈凡心里总算有了点谱,如果请三个镖师,算三两银子,路上吃住三两银子,再买些礼物,雇个马车,看来十两银子是勉强够了。 “没事,你这两天多在这秘笈上用些功,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来问为师,这风幻步靠的是悟性,你先自己感悟下。” “好的,师父。师父,不知我道门可有防身的利器,比如暗器或者护身铠甲?” “那你就暂时不要想了,现在能施展的利器,少之又少了,基本上都是凡器,威力并不比军队的弓弩强。我道观的藏宝阁中应该还有一两件利器,不过道观轻易是不会动用的,你就不用指望了。” “师父,我也就问问,增长点见识,以后要是遇到,也知道躲避。” “有一种暗器你要当心,乃是一种黄铜制作的针筒,名为含沙射影针,一筒射出,有三十六枚,针上涂有剧毒,中者无救,歹毒无比,好在已经随着万宝堂的覆灭,不再出现,但是有些历史悠久的门派,还会留存那么一两件,要是遇到拿这种暗器的,你最好有多远跑多远。” “师父,那要是跑不了呢?难道就没有办法克制?” “有,对于所有的暗器,人的眼睛未必跟得上暗器射出的速度,但是神识可以,你如果练成了神游中的通灵境界,修炼出神识,再练成身心合一的剑术,剑随意至,暗器自然就伤不了你。” “多谢师父指点,只是不知这神识要离体多远才能有时间接下这暗器。”陈凡虽然已经修炼出了神识,剑法也达到了身心合一的境界,但是毕竟神识离体的距离还比较短,也不知道是否能接下含沙射影针。 “这个根据暗器的速度和施展剑法的时间定,一般有一丈就可以了,前期可以靠感知和眼睛发觉,后期近身,神识可以查缺补漏。” 一丈就等于三米多,看来自己还有不小的差距,得在速度上想办法了,陈凡心中暗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还是太弱了,不过好在知道了对付暗器的方法,只是有的时候知道的越多,越觉得自己渺小。 陈凡谢过了师父,准备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除了考棋品外,就认真研究风幻子前辈的绝学,学堂暂时就不去了,自己已经用“承引”把知识映射下来,除了剑法这门课程外,其它课去的意义也不大。 风幻子留下的秘笈,大部分都是图像,给陈凡抄写带来了极大的不便,陈凡必须认真研究每个图像的细节,反复揣摩,直到将图像画的惟妙惟肖为止,才算过关。在这一过程中,陈凡的丹青造诣倒是提高了不少,而且对风的领悟越发深了。 ------------ 第八十七章 入境 十月八号,长远镖局的大堂上坐着两个人,一位长者,一位少年,长者后面站了三个人,少年后面也站了一个人。长者就是长远镖局的总镖头胡远立,少年就是陈凡了。 陈凡决定不再等大兄的消息,必须先把镖师的事情给落实,要是临时请人,未必能找到。好在今天运气不错,在下完棋后,就与侯风来到了镖局,这镖局的总镖头恰巧在。 “总镖头,幸会了,这次来,主要是想请总镖头能派人护送我去一趟建康,我在建康有个棋品考核要参加,去的时候需要路过丹阳,呆上六天左右,这一来一回,估摸要二十多天时间,后天就要出发,不知贵镖局能否派出人手?” “人手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不知你们要几个人?” “想暂定三个,不知总镖头有什么建议?” “你们有没有货物要带?准备怎么去?是骑马还是坐车?” “我打算坐车,除了随身衣物外,就我和我身边的这位护卫,另外可能加上车夫,大概是这样子。” “是这样的,如果骑马快行,路上会安全很多,好在建康离姑苏也不算远,中途在丹阳休息,路上来回也就最多四天时间,如果是坐马车,会慢一些,但是四天时间估计也够了,你要三名镖师,我看够了,相对来说,从姑苏到建康这段路,还是比较安全的。” “那就多谢了,不知总镖头决定派哪三位与我通行?费用大概多少?” “你觉得我身边的这三位年轻人怎么样?” “好年轻,不知有没有独自出过远门?”看上去最大的也不过二十五岁左右,最小的也就十八、九岁,估计还没有大兄大,陈凡觉得有点年轻,经验不够丰富,真要与上危险,别不能保护自己,还要人保护,那就麻烦了。 “这是我的大儿子,胡贵,自小就跟着我走镖,一杆长枪尽得我真传,有他跟着你们去,尽管放心;这是我二儿子胡重,曾独自运镖去过襄阳,为人仔细稳重;这个最年轻的,是我三儿子胡平,也跟着走镖一年了,武艺还不错,今年十九岁,此趟出去,护你们安全还是没问题的。” “总镖头,若是我和你三儿胡平同时遇险,你觉得胡贵是先救哪个为好?” “这个你放心,我们镖行有镖行的规矩,一切以托镖为大,首先就是要负责所托之镖的安全,若是遇上危险,自然要先负责雇主你的安危,至于小儿,我相信他能照顾好自己。” 陈凡在问这话后,一直在留意总镖头后面这三个年轻人的反映,见这三人听到问话后,只有最小的那位,眉头皱了下,但好在没有打算插话,心中略微放心。武功不怎么样不要紧,这为人首先要稳重,最起码不会在路上主动惹事,见了三人反映,心中略微放心,这武功不清楚如何,但是稳重还是可以的,当即说道:“那就听总镖头的安排,就这三位吧。” “好,这三个人与郎君一同去,这一来一回,就按三十天算,我会为他们每人配上一匹马,费用一共三两银子,另外他们的食宿也由郎君提供,如何?” “好,那就拜托了,这是定金,返回后我付剩余的。”说完,陈凡拿出一两银子放在桌上。这个价钱虽然比贾法师说的高了很多,但还在陈凡能承受的范围内,也就没还价了。 “可以,就依郎君。”双方签了协议,各拿一份,陈凡回了道观。 转眼到了九号,陈凡考完品级后,终于拿到了棋品证明文书,上面从九品到七品都有人签字画押,证明陈凡的等级通过。 测试完的陈凡,又匆匆赶往道观,把剩下的风之学秘笈抄录完成。之所以花了这么长时间,是因为一边抄,一边感悟,将这风之学与《北方真武玄经》中的剑法进行对照,细细揣摩两种剑法融合的方法,同时想着如何化繁为简,将所学剑法的招式融会贯通,创造出威力更大的剑法。 陈凡觉得自己虽然做不到创出风清六式那样的剑招,但是,总结前人的经验,结合自己的领悟,在真经的剑法上再做突破还是有可能的。之前,陈凡看真经的剑法,觉得匪夷所思,但是听了师父对风前辈的推崇,终于深切体会到了学无止境的含义,不要被眼前的景象所迷,局限在前人的框架内,有的时候需要大胆创新,勇于求证。 看着抄写完成的风之学,陈凡心中百感交集,虽然没有得到风清六式,但是根据领悟的《北方真武玄经》中的剑法,结合风之学,也悟出了十二式剑法,威力比之前真经中的剑法更上一层,主要是在里面融合了风的意念,这还是在没有“承引”帮助的前提下,靠自己独立思考完成。 终于抄写完成,陈凡将,心中默念“承引”进行映射,丝丝感悟突然涌上心头,这风之学的身法就好像活了过来,飞天曼舞,手中长剑时隐时现,快若惊鸿,力如迅马,陈凡陡然觉得自己身体内的真元仿佛活了过来,在体内形成漩涡,像一阵风,在经脉中奔流起来,不一会,就在体内绕行了一圈,又回到了下丹田,可是并没有止歇,而是继续奔流,同时体内的剑元被带动了起来,向着中丹田而去,围绕平常炼化成真元的途径运行了起来,陈凡对于这一变化,心中隐隐有所感悟,这风之学不仅是步法、身法、剑法,更可能是一部内功心法,风无处不在,不仅是身法可以运行,真元同样可以运行,当下并不慌张,脑海中任由风之学的身影流淌,想着每一幅图录标注的人体路线,也不刻意感知自己真元的运行情况,放任身体的本能去运行,陈凡不知道的是,他这一做法,正符合了道家的无为又无所不为的境界,顺乎自然而为道,体内的剑元在飞快地转化为真元,又随之加入了在身体内的运行。 不知过了多久,陈凡只觉轰的一声,人从恍惚中醒来,略一感受,发现体内的剑元已经被炼化了一大半,而真元却多出了许多,且并不是沉寂在下丹田,而是在下丹田中微微旋转着上升进入体内经脉,在身体中完美的形成了周天运行,这是进入了周天?陈凡心中一阵惊喜,没想到这么快就完成了一个小目标。 心中一喜的陈凡放松下来,立马感觉到了室外站着三个人,这是感知大为提升,而且自己好饿,当下并不犹豫,站起了身体。这一动,体内的真元就都回到了下丹田,沉寂了下来。陈凡心中微微一叹,知道要让真元能无时无刻不停形成周天运行,还需要参悟研究。 陈凡轻轻一跨步,没想到人一下就飘到了门口,这一步就约有一丈的距离,陈凡微微一愣,不过还是压下了惊喜,将静室的门打了开来,只见门外站着贾法师、萧庆和守经人,这守经人陈凡见过,但是叫不出名字,不是王一真,当下说道:“不好意思,让大家担心了。” “无妨,恭喜道玄了。”首先说话的是守经人,只见他说完,做了个揖,飘然而去。 陈凡不敢怠慢,还是对着他远去的背影,还了一礼,然后笑着对师父和萧庆说道:“不知怎么看着经书,就陡然恍惚起来,这也不知呆了多久,让师父、元通你们担心了。” “嗯,这已经快中午了,道玄你在里面呆了快一天。昨天晚上,守经人发现你还没走,见你进入了顿悟状态,一直为你守护着,后来元通他们不见你的身影,找了来,倒是为师来得最迟,今天上午才听说了你的事,赶了过来,没想到你这一修炼,居然这么长时间,想来收获还挺大的吧?” “这我也不知,当时看着看着,只觉得身影在眼前飞,人就有点恍惚,现在只觉得肚子饿。” “那你赶快去吃点东西吧。刚我和元通聊了下,你大兄来了,在家已经准备好吃的等你回去,我就不陪你们了。你这次修行风之学是入境了,就是进入了风前辈当时写风之学的意境中去,这是一般人可遇而不可求的机缘,无疑能使你很好的掌握这门绝学,你最好再体悟下,今天就不要急于出发了,休息一晚再走。” “是,多谢师父。”陈凡向师父作揖谢道。 贾法师点点头,飘然而去。 ------------ 第八十八章 分工 陈凡归还了风之学,和萧庆出了道观,遇到早已在山门口等候的侯风。侯风一见陈凡说道:“郎君,我们今天约了镖局的人一早出发,刚我已经去了趟,跟他们说了一下晚点出发,郎君看今天还走么?” “这个吃完中饭再说吧,大兄来了,不知他有什么安排?对了,大兄是什么时候到的?另外如果今天出发,不知能否赶到丹阳?” “大郎君昨晚就到了,随行的还有五个人。从这里到丹阳,我打听了下,大概有三百里远,由于我们要坐马车,即使快马加鞭,估计也要三、四个时辰。” “那明天出发吧,呆会吃完饭,你去镖局和他们说一声,就说今天的时间照算,我们明天出发。” “是,郎君。” “还有件事,郎君听了准保高兴。” “哦,是否法庆战败的消息传来了?”陈凡心中一动,没来由的想到了法庆起义,不由问道。 “郎君妙算,确实是,今早刚收到的消息,陆院长让上次来传递消息的石中凯过来的,据说是三天前战败的,法庆兵马溃不成军,一下被彻底击败,除了法庆被俘外,这次参与起义的重要将领,基本上不是被杀,就是被抓了,法庆这次起义,算是彻底失败了。” “哦,那今天下午我们去把银子给兑了。”终于有点钱了,陈凡心中暗喜。 “好。陆院长一听到这个消息,就让石中凯来传话,为的就是让郎君赶紧把赌注给兑了,万一等你回来再兑,恐迟了赌庄赖账。” “嗯。”陈凡点点头。其实陈凡今天出发,之前就准备把赌据交给黄师,让黄师处理这件事,现在自然不用麻烦,赶紧去兑。 从道观回到家中,大兄见陈凡归来,不等陈凡开口,就上前关心的问道:“法生,你怎么样?” “还好,让大兄担心了,昨晚一下入境了,不知不觉,时间过得飞快。”具体什么情况,陈凡也解释不清,就把贾法师说得入境搬出来解释了下。 “人没事就好,看来你修道算是小成了。怎么样,我来得还算及时吧?”大兄有点自得的问道。 “当然,大兄你这时间马得刚刚好,正好来给我送行。” “那是必须的。这次我来,可给你带了两个帮手,这两个人都是农家出身,家里养过鸭子,而且做得一手好菜,你要弄烤鸭,可以让这两个人给你帮忙,周冲、郑远你们俩过来下,见下舍弟。” “见过陈郎君。”两人过来,异口同声道。 “你是周冲,你是郑远?”陈凡根据大兄喊的顺序,按两人反映的先后猜测道。 果然,这两个人回答道:“是。” “你们当兵多少年了?”陈凡温和的问道 “我四年了。”“我三年。”周冲率先回答,郑远跟着。 “哦,你们看上去年龄都不大,当兵已经有这么长时间了?” “我十八岁出来当兵的。”“我也是。” “哪里人?” “我就是姑苏的,住太湖附近,小杨村人。”周冲答道 “我也是姑苏的,凤台村人,靠阳澄湖,离小何村也不远。”郑远说道。 陈凡倒不是一个絮叨的人,只是以后有重要的事情要交代给这两个人,有些情况必须了解清楚,而且有些丑话也必须说在前面。 “甚好。你们到我这,想来我大兄也和你们大概说过,会让你们住小何村,一来是帮我把那宅子给看护住,二来是要你们做烤鸭,这做法我是从古谱上得来,会把方法告诉你们,到时你们按照说明琢磨就可。” “是,郎君。”两人答应道。 “你们到我这来,我会给你们每人每个月一百五十文伙食费,你们以后自己弄些吃食。” “是,多谢郎君。”两人听了这话,仿佛都松了口气。 “另外你们刚来,住的地方有些简陋,我会额外给你们每人三百文,你们自己添些生活上需要的物品。” “多谢郎君。” “嗯,有件事,必须和你们说清楚,我的烤鸭配方教给你们,由你们去琢磨,但是绝对不许外泄,以后你们离开我这,也不许从事这个活,你们能否答应?” “是,郎君。”两个人都没有犹豫,立马答应道。 陈凡对这两个人的态度也比较满意,接着说道:“好在你们都是姑苏人,以后不当兵了,就在我这干,等以后烤鸭做出来,我会另外每个月给你们每人两百文的工钱,根据生意好坏,还会有额外的花红。” “谢郎君。”这两人脸上不由露出笑容。 “不客气,那是你们应得的。这是侯风,我的护卫,以后有什么事,就由他负责告诉你们,另外具体的小何村事宜,也由他负责和你们交接,有什么不懂的,就向他请教。”陈凡指了指身边的侯风说道。自从回来后,侯风一直没有离开陈凡。 “是,郎君。”两人向陈凡行了一礼,然后又向陈凡旁边的侯风鞠了一躬,说道:“有劳了。” “无妨,呆会吃完饭后,我找你们。”侯风点头答应道。 “好,你们先去忙,张可,你过来。”大兄在旁接话道。 只见随着大兄的呼喊,一个看上去二十五、六岁的青年走了过来。 “见过两位郎君。”这个叫张可的过来,也不等大兄发话,直接见礼道。 “不用多礼,你和舍弟应该也见过。法生,这是母亲特地派过来的,他与侯风一起都是从沈家过来的,叫张可,已经来我们扈渎五年了,这次过来,让他与侯风一起回建康看看,他曾在建康住过一段时间,对那挺熟,这次和你一起去建康,也好多个帮手。” “好,多谢大兄,也帮我谢谢阿母。” “不用客气。” “张可,你在建康还有哪些亲人?”陈凡这才发现自己对身边他的人了解的不是很清楚,比如侯风、阿春还有哪些亲人?他们有哪些想法、打算? “我有个二哥现在在建康,跟着大舅老爷,这次准备去看看。” “那你父母呢?”像他这个年龄不大,应该父母还在世,陈凡心中猜测。 “与大哥一起在老家吴兴。” “好,这次有劳你了。” “应该的,能帮上忙,就是小人的福气。”这个叫张可的伶俐的说道,看来武功不知道怎么样,但是说话能力比侯风强了不少。 “侯风,你招呼下张可,马上就吃饭吧。” “好的,郎君。”侯风拉着张可去了旁边。 “大兄,可还有什么交代的?” “有,这有两封信,是分别给两位舅老爷的,你带上,另外这是十两银子,给你路上用,去两位舅老爷家,也买点礼物。”说完,大兄把信和银子递给陈凡。 陈凡笑了笑,接过大兄手中的信说道:“信我带去,银子大兄你留着带回去吧。” “怎么现在不缺钱了?”大兄看着陈凡问道。 “嗯,之前去赌庄押了一票,没想到今天结果出来了,押赢了,会有一笔进账,算是解了燃眉之急。”陈凡可不认为自己赌钱的事,会瞒过大兄,毕竟是侯风去办的,萧庆、黄师都知道,另外上午石中凯来的时候,大兄应该也在,既然瞒不过,可没必要说谎。 果然,大兄微微一笑说道:“那我就把这个银子收起来,你现在也算是个有钱的主了。” 陈凡笑笑说道:“大兄,以前没钱,好多事情办不起来,现在有钱了,许多事情就能办起来了。” “法生有何打算?” “我想就在姑苏,先建一个农庄,养些鸭子,把烤鸭生意给做起来,同时在扈渎造一个庄子,能种些粮食,养些猪、鸡,要多备些粮仓,可以屯些粮食,至少备个十万斤吧。” “十万斤?法生,你知道这最难的是什么?” “知道,是流动。十万斤粮食,现在要买,也就五十贯,可储存不易,每年要把陈米换成新米,陈米要处理掉,新米要运进去,这是件麻烦事,不过我已经想过了,陈米用来养猪和鸡,庄子的人也可以消耗一部分,这储存十万斤的粮食,也不能再少了,也就是够一千个人吃三个月,实在不行,多的粮食就捐给你们水军,吃个两三个月也就没了,我倒是想能多存点,可以我们的实力,目前存十万斤粮食就是极限了。”在陈凡想来,十万斤,也就是听起来数字大,真要吃起来,也很快就没了,不过这储存粮食的事,想来每个大户人家都会干,自己存储的粮食,让身边的人,能坚持一年就可以了。 “好,听你的,这庄子你有选好地址么?” “没有,这就是要请大兄你干的事。不知大兄你海图画好了没有?” “还没有,沿海的礁石分布比较复杂,这件事情是为兄亲自做的,也不好假手于人,所以有点慢,不过也快了,估计再有一个月就能完成。” “在姑苏建农庄的地方就选在小何村吧,大兄有时间去看看有没有地方大的,要出售的地,如果有个一两百亩的样子,就理想了。” “怎么法生准备种庄稼?” “不,用来建作坊,除了烤鸭外,还有我的棋蛋,另外咱们还可以建酒坊。” “建酒坊?” “是的,咱们储存的粮食可以用来酿酒,这酒是好东西,除了喝以外,而且易燃,要是多准备些,用于战斗中,也能收到奇效。” “好,就按法生你想的办。” 二人计议完毕,饭菜已经备下,陈凡匆匆吃完后,又交代了几句侯风下午要办的事,把赌注凭条给了侯风,大兄见了也要去,陈凡自然由着大兄,自去休息了。 睡了个午觉的陈凡醒来,出了厢房,见到大兄已经回来了,正在大厅坐着,旁边的案桌上还放这个包袱,不用猜,肯定是银两。大兄见着陈凡出来,笑嘻嘻的说道:“钱取回来了,二百两黄金,赌庄收了二十两黄金的花红,够黑的,这钱你打算准备怎么处理?” “阿庆和侯风他们呢?” “阿庆去了道观,侯风和张可、周冲、郑远去了小何庄。还有两个护卫在门口的大厅守着呢。” “五十两黄金给阿庆,他出了三十两黄金买了这座宅子,另外十两黄金是这次的赌资,没有这十两黄金,可没本钱赢,所以另给他十两,当是利钱。” 大兄点点头说道:“这是应该的,房子是你的名字,以前没钱,拿了也就拿了,现在有钱,自然该还。” “三十两给家里带去,扈渎的庄子由家里办,没钱不行;另外六十两黄金大兄你拿着,在姑苏办农庄,建作坊的事情就请大兄你帮忙了;剩下的钱,我准备在附近看能不能买个更大的宅子,现在住的地方还是有点小,主要是以后需要有放酒、烤鸭和棋蛋的地方,小何村毕竟有点远,在城内没有地方周转可不方便,若是能盘个店,办个酒庄就更好。” ------------ 第八十九章 请黄师 陈凡这番话说的挺有艺术,给三十两家里,其实就是请大兄办事的代价,那六十两黄金可不是给大兄的,而是请大兄帮忙办事的,办的农庄、作坊,自然应该属于陈凡,让大兄经手,充分说明对大兄的信任和依赖,这样一来大部分银钱大兄都知道了去处,知道陈凡不会乱花,心里就会踏实下来,剩下的钱陈凡说成要用来买宅子或者盘店,就显得虽然有了价值六百两纹银的巨款,但是会给大兄感觉这些钱明显不多,也就不会打算让陈凡将这些钱另作他用。 果然,大兄听了陈凡的安排,说道:“法生,听你这么一说,怎么感觉你钱不够花?” “换房子或者盘店的事,等我去完建康回来后再办,小何村的事,就拜托大兄抓紧办了。” “好,我先帮你看看小何村附近的地,这三十两黄金也先放我这,等帮你把小何村的事情落实了,有多的再给家里带去。” “那就有劳大兄了。” “无妨,我先去附近转转,帮你看看附近有没有合适的房子。”看来,大兄对陈凡准备买房,还挺热心。当下,大兄起身取了九十两黄金,告辞而去。 陈凡把剩下的钱拿好,回了厢房,这放哪怎么又觉得不安全了?陈凡心中暗叹一声,自己真不是管钱的料,主要是这个时代没有银行,原来没有在家里放钱的习惯,钱都在银行里存着,也不怕丢,现在可好,只能在家里放着。想了想,陈凡觉得家里没有个账房不行,以后生意做起来了,这一应收支,需要有个记账的,还要有保管钱财的,黄师的能力足够,就是不知道他是否愿意?陈凡决定今天好好咨询下萧庆,听听他的想法,毕竟黄师是他的人。 晚上,书房中,烛台的灯火将房间照得通亮,陈凡看着萧庆,笑着说道:“阿庆,这赌局赢了,先把钱还你。”说完,把早准备好的五十两黄金递到萧庆面前。 “我没要你还。”萧庆并未伸手去接,而是看着陈凡认真说道。 “我知道,可我想还,这么多钱放在我这不安全,还了你,万一我缺钱了,再和你借。”陈凡见萧庆还有些犹豫,右手一拉萧庆的左手,左手顺势把钱放在了萧庆的手上。 “怎么钱还多了?”萧庆看了看手上的钱,皱着眉头说道。 “这不是带你也沾点喜气么。我想请黄师帮我管钱,你觉得合适么?”怕萧庆在这个事上纠结,陈凡赶紧转移话题。 “让黄师帮你管钱?”萧庆疑惑的看着陈凡问道? “不是简单的帮保管财物,而是帮着管账,我后面要做棋蛋和烤鸭买卖,没有一个信得过的账房可不行,我想请黄师担当,你觉得如何?”陈凡向萧庆解释道。 “这个我觉得可行。”萧庆不确定的说道。 “问你一个事,你要方便就说,黄师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教你武艺,你有没有付过黄师工钱?” “这个好像没。”萧庆估计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想了想,接着说道:“我的钱都是放在黄师那,要用钱就和黄师拿,所以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你的钱是你的,黄师只是帮你保管,那万一黄师自己想用钱,怎么办?” “你有什么建议?”萧庆看着陈凡,直言道。 “你在黄师那有多少钱?”陈凡觉得还是问一下萧庆这个比较私人的话题,谁叫他现在觉得和萧庆关系熟了呢。 “把这个还回去,应该有一千两黄金。”萧庆看了看陈凡,并未打算隐瞒。 “一千两黄金!”陈凡心中吃了一惊,有个当皇帝的老爹就是好呀,想想也释然,皇帝家的儿子,给个一千两黄金也正常。 “阿庆,你给十两黄金给黄师,作为他这段时间辛苦的报酬,另外就说我想请他管账,每个月给他二两银子,你每个月给他三两银子作为束脩,一共五两,问他愿不愿意帮这个忙?” 萧庆也不问陈凡为什么叫他付三两银子的束脩费用,直接说道:“好。” “那你先去探探黄师的口风,若是他愿意,我就把具体需要他负责的事情告诉他。” 萧庆点点头,去找黄师,没多久回来了,眉宇间带有喜色,进门就说道:“黄师同意了,在正堂,我们过去,他要和你仔细谈谈。” “好。”来了这么久,现在虽然与黄师的关系比以前好了很多,但是也还没有认真与黄师交谈过,当即陈凡和萧庆来到了正堂,只见黄师已在,大家分宾主落座。 “黄师,这次多亏了阿庆拿出钱来,在赌庄赢了点钱,我就想做点小买卖,也算为日后生计做个打算,总不至于坐吃山空,可家里没有个管事的人不行,我和阿庆还要忙于修道,身边没有能力强,又值得信任的人帮衬可不行,所以就想请黄师出山,把这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给管理起来。” “那法生,你能否说说具体的打算?”黄师并没有立马答应,而是咨询道。 “好,我想办三件事。第一件,做买卖。这买卖有三样,除了之前你们尝过的棋蛋,还有烤鸭和酒,要想把这三样生意做好,就涉及到需要有自己的生产作坊,这作坊的建设,我委托给了大兄,在小何村附近找块一两百亩样子的地,先把作坊建起来,后续就是生产、销售,要是把这三样买卖做好了,这收入也就有了。” 陈凡讲到这,顿了顿,见黄师并未打断自己,又继续道:“这第二件,就是控制清风堂,这清风堂乃是姑苏四大帮派之一,控制着姑苏的东面,上次我们回扈渎,在船上看见的两个黑衣人就属于清风堂,那个渔夫浪里白就是小何村人,我们要在小何村建作坊,很可能就会和清风堂起冲突。我想把浪里白收为手下,只是上次我让侯风出面,请浪里白来做事,结果被他拒绝了。这次想请黄师出面,看看能否将他招纳过来。”说到这,陈凡停了下来,看向黄师。 “法生,你怎么不亲自出面?以你的能力,我想这件事应该能办到。”黄师并没有急于答应,而是看着陈凡,反问道。 “因为时间。”陈凡深深吸了口气说道:“在我看来,红尘俗事,不过是过眼云烟,唯有修道才是正途,我想入先天,求大道,破碎虚空,走出这方世界,去看看有无长生路,在我心中,唯大道永存。”说到这,陈凡停了下来,意思已经不言而喻,非必要,没有时间去拉拢他,自己要修道。 “失敬了,没想到法生你的抱负居然如此。”黄师向陈凡行了一礼,说道:“愿法生得偿所愿。” “法生,我陪你。”萧庆在一旁,忍不住激动说道。 陈凡看了看萧庆,说道:“好,我的首要目标就是超过你,你可要加油,别拖我的后腿。” “不会。”萧庆看着陈凡,目光坚定的说道。 陈凡笑了笑,并未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而是继续说道:“黄师可还有疑问?” “那法生你又为什么要做这么多事?”黄师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 “因为红尘心,我纵有向道之心,可依然是凡人,做不到太上忘情,我想我身边的人能过得好,希望他们幸福,而且不入红尘,如何能洗练尘心?人在尘世,修行也脱离不了凡尘俗事,没有钱,没有势,如何护道?如果不能护道,守护自身,谈何求大道?所以做这么多,求财,求势,在我看来,都是守护自身的手段,不能不为。” “法生,你说的很好,我明白了,那第三件呢?” “买命。” “买命?” “是的,买命。在一些流离失所的灾民中找些练武资质好的儿童,找到以后,把他们的家庭安排成农户,把他们作为杀手培养,必须能为我奉献生命的那种,人数可以不多,但必须绝对忠心,一开始就说好,把命卖给我,我照顾好他的家庭,这是笔买卖,自愿原则,不强求。”陈凡觉得自己说这话,有点冷血,但现实是残酷的,陈凡也不打算做烂好人,这其实与官府招兵打仗,本质上是一样的,只不过陈凡说得更直白。 “好,我明白了,这第三件,法生你打算怎么做?” “招到人后,让这些人隔绝训练,最好有个经验丰富的杀手教他们,不知黄师可有这样的人推荐?” “应该有一个,这个人姓尤,现在应该还在建康,用的名字叫尤影,知道他这个名字的不多,江湖上只知道他叫追魂剑,用的剑又细又长,而且可硬可软,凡是看过他出剑的人,基本上都已经是死人了。不过现在有点颓废,主要是心爱的人被杀了,这江湖上仇杀太多,法生你若去建康,可以把他招来,给你培养杀手。” 陈凡摇了摇头,说道:“还是换一个吧,这个人现在的心境,不适合做杀手,更不适合教杀手,杀手无情,他现在应该是个酒鬼,我不想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这个人的暗杀经验丰富,武功惊人,很难找到比他更合适的,不试试?” “不试。这样吧,黄师你给我封信,劝他来当教头,我到了建康后,让人送过去,如果他能来则来,不能来我们就另想办法。”陈凡见黄师还准备再劝,想了想,选了个折中方案。 “可以,不过信要法生你亲自送过去,如何?” “我身边不能离人,侯风和镖师在我身边有没关系?” “侯风可以,其他人还是避讳些,毕竟杀手都不愿见太多人。” “好,我明天上午出发,到时黄师你给我带上吧。” “嗯。”黄师点了点头。 “那黄师是否愿意出任我们的总管事?”陈凡见事情已经说完,不由满怀希望的问道? “固所愿,不敢辞。”黄师此时站起了身,郑重向陈凡行了一礼,这是落实宾主身份。 ------------ 第九十章 江湖事 陈凡立马起身,还了一礼,说道:“那就一切拜托先生了。”说完,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三十两黄金说道:“这些银钱请黄师保管,以后宅中各人的工钱,就请黄师按月发放,侯风给八百文,阿春给三百文,黄师的月钱也从这当中支出,这收钱和支钱,还请黄师记个账,每个人过来交钱、领钱,需要画个押,以免弄错。” “好,那郎君今天过来交钱,我们就从现在开始记。”黄师笑着说道。 “此是正礼。”陈凡也不推脱,既然自己定了规矩,那就从自己这开始执行吧。 当即取了笔墨,在纸上写道天监十七年十月十日,陈法生交花红折银三百两,并用手指蘸了墨,按了个指印,接着说道:“这纪录以后就由黄师你写,他们在后面按个手印就成。”并简单的介绍了下记录的要点:日期、事项、金额、余额,支出前面加个负号,以与收到的钱加以区别,而且不容易弄错,这既然要记,陈凡自然希望记得清楚、简单明了。 “法生这记录甚是清晰,就按法生你的法子办。”黄师点头赞同道。 计议完毕,黄师告辞出了正堂。陈凡心中的事情放下了大半,这生意上的是终于开始动了起来,向外迈出了坚实的一步。另外自己这还有三十两黄金和以前结余的几两银子,陈凡计划给白银二十两侯风,十两算是对他这段时间的打赏,另外十两作为去建康的开销,自己身上带十两黄金和十两纹银,其余的钱放在家里,好在这次黄师和萧庆都在家,还多了个阿春,倒是不担心被偷。 萧庆去了后院继续练功,陈凡没去,想了想喊来了侯风,侯风跟着身边时间也不短了,此次出门前自要勉励一番。 “侯风,这十两黄金,你明天去换成银子,其中二十两你拿着,十两是我们在路上的花费,另外十两是给你的赏钱,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自己买些东西,或者攒着,早日娶个媳妇。”陈凡开玩笑的说道。 “谢郎君。” “不客气,可有中意的姑娘?若有的话,告诉我,我帮你。” “暂时还没。”侯风有点拘谨的说道。 “你来我们这也有五年了,此次回建康,可有想见的人?” “没有,我老家在吴兴,在建康只呆了一年,就被派到了扈渎,跟了你阿母,对建康没有张可熟。” “那老家可还有哪些人?” “阿父、阿母,一个哥哥,一个弟弟,另外两个姐姐已经嫁人。” “好的,你若有中意的姑娘,尽管说出来,我们会帮你想办法。若还没有合适的,等回扈渎,我请母亲帮你物色物色。另外以后每个月你有八百文工钱,去黄师那领,我请黄师当了总管事,以后钱财的事,就由他负责。” “谢郎君。” “在我这不用这么客气。”陈凡又寻问了下周冲、郑远在小何村的事,知道侯风已经把陈凡答应的钱支付给了二人,自然免不了又勉励了侯风几句,然后散去。 斗转星移,一夜无话。翌日,耀眼的阳光,照亮了姑苏,正是出行的好日子。 一辆四匹马拉的车出了姑苏城,在官道上疾驰,随行的还有三匹快马,马上正是胡家三兄弟,马车中坐着三人,自然是陈凡、侯风和张可。 陈凡坐在马车上,一边感受着马车疾驰带来的颠簸,一边思考着这一路要办的事情,要获得四品认定,这个关隘在陈凡看来,通过的把握很大,难的是获得四品后,如何能很快学到《坐忘经》,看来与陆云公打好关系,还是很有必要的,另外这次去建康需要拜访的人还挺多。 理清要做的事后,陈凡开始思考起修行来,自从真元能周天运行后,感知能力大幅提高,十米范围内的风吹草动,很难瞒过其感知,而神识和感知不同,感知依靠的是感官、大脑,神识依靠的是上丹田中凝聚出来的精神力,原来精神力凝聚成的泛着光华的球形晶体,现在已经变成了光芒四射的螺旋形晶体,比之前更加的凝练、精粹,在延伸方面,能力大幅提升,已经能够覆盖一丈,与之前相比,番了一倍多,而且陈凡发现施展虚杀摄魄速度更快,距离更远,与神识的覆盖范围一样,也达到了一丈,只可惜一天仍然只能施展一次,不过总的来说,这次的入境,收获是巨大的,各方面的能力都得到了巨大的提升。 当下,陈凡静下心来,在脑海里参悟起剑法来。“承影”能帮助人理解典籍的奥义,但是创新还是要看个人的悟性。风之学结合《北方真武玄经》的剑法,是陈凡能提高战力的一个重要途径,之前创造出的十二式剑法,经过入境之后,陈凡觉得还有提升空间,尤其是在内力运行与剑招的配合方面,当下细细推敲起来。 马车在飞快地行驶,突然缓慢了下来,“大家小心,前方有人挡道。”胡平在马车外喊道。 陈凡听了一愣,这可是官道,来往行人很多,难道还有人敢在这条大道上抢劫不成?当下运用起《南斗算术》测算起吉凶来,陈凡虽然觉得占卜玄妙,哪是凡人能够窥测的,但是既然学了,又有“承影”帮助理解奥义,偶尔拿来练个手,测个吉凶也无妨。 陈凡也不花心思多想,只是按照《南斗算术》的奥义,按部就班,计算起此行的吉凶,可是很快就算不下去了,因为命理提示此次出行吉中带凶,凶中有吉,要想再算下去,就需要耗费大量心神,并且借助法器,才能窥得一丝天机,陈凡身边可没带罗盘这样的法器,关键是也不知道准不准,当即就熄灭了继续测算的心思,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前面碰到的事情恐怕不简单。 很快,马车就停了下来,“郎君,前面有两伙人,是茅山派和仇极帮的人起了争执,堵了道路。”胡平过来禀告道。 “能否绕行?”陈凡打算今天赶到丹阳,最好能把测试的名给报了,不想在路上节外生枝,当即希望能避开最好。 “可以,不过是条小路,马车通行不易,而且我们要往回赶,路上要多花一个时辰。” “我们现在到哪了?” “已经到了梁溪境内,再往前就是晋陵郡,过了晋陵就是丹阳。” “这茅山派和仇极帮是什么来头,厉害么?” “这茅山派是由三茅真君所创,留有《太极玄真经》,据说修炼之后,可以得仙道,享长生。而仇极帮帮主王权,此人纵横江湖十余年,鲜有敌手,手下有四大金刚,五大天王,八大杀神,妻子柳如玉,军师万莫愁,也是人中之杰,这几个人,将仇极帮发展成为了江南第一帮,其能耐可想而知。”胡平到底是镖师,年龄虽然不大,但阅历比陈凡丰富的多,这茅山派、仇极帮离姑苏也不远,是以对这两大帮派倒是了解的一清二楚。 “这仇极帮这么厉害,那茅山派也敢惹?” “茅山派传承悠久,乃是仙家道教,派中有三峰、二宫、四殿,其中高手无数,哪会把江湖门派看在眼内。而仇极帮早就统一了这附近的大小帮派,唯有这茅山派不尊其号令,自然视其为眼中钉,肉中刺,不过茅山派毕竟底蕴深厚,仇极帮也不敢对其大动干戈,所以前几年表面上还维持着和平,只不过两年前有一少年,天资聪颖,乃是学武的奇才,据说仇极帮帮主王权准备亲自收其为徒,结果被茅山派收为了弟子,自此两派开始水火不容,经常出现摩擦,就苦了周围的百姓。” “那官府不管?” “官府怎么管?普通官差衙役没能力管,要出动军队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这些人毕竟不是盗匪,所以官府的政策是,江湖事,江湖了,由着江湖人自己解决。” “前面双方起冲突的有多少人?” “两边大概各二十多人的样子,在路边等候的人也不少。” “那我们现在可否和双方打个商量,让我们这些行人先行通过?”陈凡觉得茅山派是道教,应该可以通融,就不知仇极帮是否好说话? “估计有点困难,我可以试试。” “别,还是先征求下你大兄的意见,另外要是可以和双方协商,也喊下路边的行人,看有没有愿意一起去的。”陈凡有点担心胡平的判断,别羊肉没吃到,惹得一身骚。 “好,郎君。”胡平虽然对陈凡这样明显对他的不信任有点不满,但还是没有反驳,遵从了陈凡的意见。 “郎君,我们还是在路边等等,马也疺了,正好歇歇。”胡贵牵着马,走了过来说道。 “也好。”陈凡心中虽然急着赶路,但是在外行走,还是尊重镖师的意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几人刚到路边,远处的吵杂声传来,还伴着“加油、揍他”的口号,以及喝彩声,不用看,双方已经有人动上了手,陈凡虽然对看他人打架有兴趣,但是想想那么多人,还是算了,当下继续在车上用功,倒是侯风和张可跑下了车,两人也没远去,好在路边有树,以二人的本领,自然是跳到了树上观看。 ------------ 九十一章 大人物 “诸位,在下乃仇极帮的吕岩,还望诸位把马匹借用一下,稍后本帮必有重谢。”陈凡虽然在炼化体内的剑元,但车外的声音仍然清晰的传来,不过陈凡可没有下去的打算,而是继续他的炼化,能抓紧时间修炼,才是正途。好在现在陈凡的炼化,已经到了驾轻就熟的地步,也不怕被人打扰,是那种想停就能停的境界。 “在下乃长远镖局的镖师胡贵,此次奉命护送车内的人出行,还急着赶路,望吕兄见谅。” 胡贵面前,那位自称吕岩的仇极帮帮众,乃是一位三十多岁的汉子,听了胡贵这话,眉毛一竖,骂道:“别给你脸不要脸,别说只是和你借,就算叫你把这马留下来,也是看得起你,你也想和本帮为敌?”说完,恶狠狠地看着胡贵,大有一言不合立马就要动手的架势,跟着他身后来的两个人,也各上前一步,分别站在了吕岩左右两侧,大有从旁合击之势。 “不借就是不借,你们还想强抢不成?”只听“嗖”的一声,胡平拎着长枪,窜到了胡贵身旁,旁边的胡重见了,也提着个枪,不慌不忙走到了胡贵身边。 “怎么,看来你们是不打算借了,长远镖局是吧,信不信以后我带人去拜访你们镖局?”这个吕岩见立马动武不行,立即出言恐吓道。 胡贵摆了摆手,阻止了要说话的胡平,出言道:“我们也是有任务在身,这马匹还要用来赶路,实在不方便出借,请见谅。” “敬酒不吃,吃罚酒。”吕岩恶狠狠的说道,然后高声喊道:“兄弟们,这里有几个人,看不起我们仇极帮,还想抢我们的马。” 远处立刻有四五个帮众,拿着家伙就向这边走了过来。 “什么是你们的马,这明明是我们的。”胡平因为气愤,脸都憋红了说道。 “我记起刚才我就把马拴在这,你说是你们的马,有什么证据?”吕岩瞪着眼睛,说着瞎话。 “你说是你的,又有什么证据?”胡平因为气恼,一时之间又拿不出马是自己的证明,气极反问道。 “我自然是有证据,如果我证明了马是我的,你们该当如何?”吕岩得意的问道。 吕岩的话让胡家三兄弟一时哽在了那,这三人因为气愤,一时说不出话来。 “自然是有三种选择,第一,是杀了你,因为马本来就是他们的,你强借不成,就想强抢,自然要和你分个生死;第二,是废了你,杀你怕脏了手,把你四肢打断,让你不能害人就可;第三,是把你抓起来去见官,让官府处理。你说他们选哪一种好?”陈凡忍不住在马车内出声相帮,毕竟这三人是自己的保镖,要是再不出声,这吕岩会更加嚣张,还以为他们怕了他不成,那说不定连带着都会欺负到自己头上来。 “阁下是谁,难道想和我们仇极帮作对?”不知怎么回事,马车内传出来的声音淡淡的,甚至勉强让他听见,仿佛在说着一件很平常的小事,但就是这种淡淡的、不经意的语气,却让吕岩一下子恐惧了起来,因为这语气、声调让他想到了他们的军师万莫愁,那是漠视众生的态度,那是上位者的气息,那是见惯生死的冷淡。 有一次,一个帮众犯了帮规,万莫愁就在高台上,淡淡说道:“杀了吧。”说完,立刻有人把那个帮众拖到刑台上,斩首示众,任由那个帮众哭喊求饶,万莫愁都没皱一丝眉头,也没往下望一眼。当时吕岩就在台下,仰望着万莫愁,自那以后,吕岩最怕的就是军师万莫愁。 不知道怎么回事,马车内传出来的淡淡声音,让他联想到了万莫愁,一样上位者的气息,清晰的传了过来,根本不在意他这样的小人物,是的,根本就不在意他,使他下意识的立刻扯出了仇极帮这面大旗,希望让马车中人知难而退。 突然吕岩眼前一花,马车旁边多了两个人,这两个人从天而降,落在了马车旁,把吕岩吓了一跳,忍不住后退了半步。意识到有些失态的吕岩,刚想重新站回原来的位置,可这时马车中传出来的话,更让吕岩吓了一跳。 “哦,你是仇极帮帮主王权?” “不是,在下吕岩。”这个误会是要不得的,吕岩立马大声澄清道。 “那你能代表仇极帮?” 这话一问,让吕岩惊出了一身冷汗,细丝极恐,若是得罪了马车中人,无缘无故与人结下大仇,为仇极帮引来大敌,军师万莫愁定然饶不了他,马车中人身份显然不低,就突然出现的两个人,明显是其护卫,要是自己动手,可未必能讨得了好,而且茅山派的人就在旁边,当下一跺脚,说了句“走”,领着众人头也不回的往回走,连场面话都没有交代。 孙孝,是目前这群对峙的仇极帮人中的头目。吕岩回来之后,当即把情况向其进行了汇报,既未添加,也未减少,除了把自己觉得马车中人有点像军师这点没说外,其他的都说了。 孙孝为人沉着干练,做事周密,江湖人送外号“小司马”,指的是他像三国时的司马懿稳重小心。此人也是仇极帮五大天王水王的二弟子,深得其师父器重。 孙孝对这吕岩也是极其了解的,见吕岩坦然的把自己强借不成,就要强抢的事情说了出来,惹来车中人的出声,立马明白了,车中人身份不简单,那两个从天而降的护卫武功肯定不弱,否则这个爱逞能,好面子的吕岩,绝不会灰溜溜的回来向自己报告这件事,而且说得这么详实,让自己定夺。此事吕岩并不占理,要因此为帮中惹来大敌,必会引起师父的不快,以孙孝谨小慎微的性格,自不愿把事情闹大,当即说道:“不就是没借到马么,算了吧。” 吕岩听到这话,心中也长舒了口气,他内心其实也绝不愿意与车中人为敌,当即应道:“是,那还要去招人手过来帮忙么?”原来吕岩借马,是为了回教中喊帮手。 “不用,今天就和茅山派切磋到这吧。”孙孝决定结束今天与茅山派的冲突,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现在还不是与茅山派开战的时候,正好在与茅山派切磋的弟子败下阵来,当即上前一步扶助受伤的弟子问道:“你没事吧?” “没。”这名弟子有些羞愧,说道:“我还能战。” 孙孝点点头说道:“改日再把这笔账讨回来。”然后起身,面向茅山派众人,冷冷一笑,说道:“各位,今日我们在此官道上切磋,影响了行人往来,三日后,不如在望平台上一较高低如何?”望平台乃是梁溪境内有名的一处天然石头形成的平坡,用来比武较技最是合适不过。 “如何比法?”出面问话的乃是一位二十三四岁左右的道士,此人乃是茅山派降魔殿的七品道士华阳,降魔殿为茅山派护法神殿,与普明寺的演武堂、真武观的真武殿一样,乃是对外的护法武力所在。 “各派十名高手对决如何?” “好,一言为定。” 当下两方罢手,人群开始散去,孙孝想了想,也没有带吕岩过去与马车上的人打招呼,因为没必要,只不过是行人,对方也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就惹上仇极帮,当然也不会对其有好感,不如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所以领着人走了。 见人群散去,胡平高兴的说道:“他们散了,我们走吧。” “好。”对于恢复了道路的通行,陈凡也挺高兴,只不过陈凡没有想到的是,就他与吕岩说的几句话,居然让仇极帮的人以为他是个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从而匆匆结束了与茅山派的冲突。 “刚才多谢郎君仗义执言。”胡贵刚才一直在关注仇极帮的动静,见他们走了,整个人松了口气,向陈凡致谢道。 “胡兄不必客气,若是以后仇极帮因此事找上贵镖局的麻烦,胡兄尽管来找我,我定会倾力相帮。”陈凡决定拉拢下这位胡家大兄,至于仇极帮以后会不会找上长远镖局,陈凡不知,但是陈凡知道他开出这个许诺,胡家兄弟必然会动心,谁不想在困难的时候,有人能出来搭把手呢,今后必然会想方设法与其保持良好关系,这就是有所求必有所累,那以后自己的船上就会多一个潜在的盟友。 果然,胡贵激动的说道:“那我在这里先多谢陈郎君,只是仇极帮势大,不来则已,一来必然雷霆万钧,就恐连累陈郎君。” “如何的雷霆万钧?难道还能找几千人打上你们长远镖局?”这是胡贵在试探陈凡的能力,以决定陈凡在其心中的地位,陈凡当作不知,故作轻松的问道。 “几千人尚不至于。”胡贵听到陈凡如此问,心中没来由的放松了不少。 “那是有几百人?”陈凡接着淡淡问道。 “应该也不会。”胡贵虽然不知道仇极帮会来多少人,但几百个,估计仇极帮肯定不会把这么多人派来对付他一个小小的镖局。 “那也是就几十人了?”经过这几问,陈凡自己都放松了下来。 ------------ 第九十二章 人道沧桑 “是的,应该是几十人,不过仇极帮高手不少,应该会派出高手。”对几十人,胡贵觉得差不多就是这个数,如果再多,必然会引起官府的警觉。官府虽然不会管江湖事,那也是有底线的,长远镖局在城中就是百姓,如果仇极帮公然打杀,官府不管,颜面何在,所以仇极帮来,也只会悄悄地来,人数也不会太多。 “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怕就怕仇极帮搞突然袭击,用投毒、放暗器一些卑劣的手法,或者半路拦截你们的镖队,那就麻烦了。”陈凡有点担心说道。 “那应该不至于。仇极帮毕竟是江湖门派,不是江湖盗匪,我们和仇极帮没有生死大仇,应该不至于到要灭我们镖局的地步。”胡贵不确定的说道。 胡贵的话,一下子提醒了陈凡,“是了,自己受以前看的江湖小说影响,下意识认为一个帮派总是打打杀杀,快意恩仇,其实帮派也就是一个组织,而一切组织要生存下去,都离不开人和钱,其中最关键的就是人,人是力量的源泉,有了力量,让他人敬畏、服从的力量,可以获得钱,但是钱,未必招得到人,有能力且与组织志同道合的人。” “如果要想让一个人能够服从组织的命令,那这个人的思想应该要畏威怀德,畏惧组织的声威,感念组织的恩德,才能遵从组织的命令,而这样的人,要培养起来,必然需要一段时间。所以,仇极帮要想培养出只知服从的杀手,这样的人可不会太多,也不太好培养。” “一个只知杀的人,他什么都不怕,什么道德都不遵从,那他凭什么会委身一个组织之中,为上位者服务?” “战斗本质的动力是什么?就是获得力量,获得让组织能发展壮大的力量,可以是钱财,是人力。如果什么目的都没有,就只知道杀,无论你的能力多强,也必然会很快灭亡。” 想通了这点的陈凡,觉得自己把社会的本质又看清了一步,心情大好,在马车内说道:“是应该不会,你们也无需担心,仇极帮也未必会找上你们镖局。”说完后的陈凡,继续思考起剑法,唯有实力才是根本。 路上虽然耽搁了一些时间,但是陈凡他们还是在日落前赶到了丹阳。 傍晚时分,陈凡正站在项一鸣家书房内,打量着眼前的这位中年人。此人看上去三十多岁,留一缕胡须,身材高挑颀长,正在挥毫写字。 到了丹阳,陈凡首先来到项一鸣家,自然送上准备好的拜礼,求见项一鸣,其他人被留在了大厅,独陈凡被领进了书房。 陈凡也不急,见主人家在写字,也不着急打扰,默默施了一礼,就在旁边站着,静等主人把字写完。 “唉,就这样吧。”项一鸣接连写了几张纸,都不甚满意,终于停了笔,纸上跃然有四个字“人道沧桑”。说完,抬起头,看看陈凡,笑了笑,说道:“你来了?” “是,来见先生。”说完,陈凡又拜了下。 “你刚才在看什么?怎么来了,也不吱声,我刚才有点入神,没注意到,怠慢郎君了。”项一鸣微微一笑,略有抱歉的说道。 “在看风景。”陈凡心说,你就装吧,我这么个大活人你会看不见,估计是我来晚的缘故,今天才到,心中有些许不满,故意怠慢。 “风景?我这哪有什么风景?”项一鸣一愣,心中想,不是把我这大男人当成什么风景吧,若是回答的让我不满意,定要给你点颜色。 “落笔处,映起点点墨光; 挥毫处,留下满腹经纶; 手轻舞,人如松,任清风拂面,言世道沧桑。 问何不放下? 答风云动,龙蛇静,起宏图。 不管风吹雨打, 胜似闲庭散步。” 陈凡这不是卖弄诗词,而是见书房的墙壁上贴了副诗画,画的乃是一个人在庭院深深的墙壁上作画,院子里栽种了傲然挺立的寒竹,吸引了陈凡目光的是旁边一首小诗: 不炼金丹不参禅, 不为商贾不耕田。 我自丹青照壁影, 不畏浮云照望眼。 这是首言志的诗,前两句是指诗人有所不为,后两句则意义深远,既说有所为,又透出了股傲然于众人的雄心壮志,陈凡一时有感而发,便也作了一首。 “好诗,为什么不是人道沧桑?” “人道,在我看来,是做人的道理,人性的道德理念;世道,是世间的新衰荣辱,朝代的更新交替,两者有本质的不同。” “不同点在哪?”项一鸣两眼射出惊人的亮光,直直盯着陈凡,只觉得脑海里风起云涌,有那丝灵光闪过,让人以为几乎是错觉,但项一鸣知道,答案就在眼前,今天的来人说不定会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世道可以改变,而世道的改变,会带来人道的发展,这是一先一后,一因一果的关系。” 陈凡的声音不疾不缓,温润清澈,听在项一鸣的耳中,仿若大道清音。 “是了,困扰自己的不是人道,而是世道,自己首先想的不应该是改变人道,而应该是改变世道,以世道带动人道的改变,不应该出世,而应该入世,难怪苏秦攻读《阴符》后,出任六国之相,自己避世,却毫无所成,原来是方法错了!” 项一鸣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多年萦绕心头的羁绊被打破,一片空明,上丹田中凝结的晶体大放光明,明亮逼人,原来的球状变成了丝丝旋转的螺旋体,轻轻转动。 “这是进阶了,入了通幽。”项一鸣心中一喜,他练《坐忘经》多年,没想到,今天终于入了通幽。 “陈郎君,你我虽然今天第一次见面,但我觉得与你一见如故,我就不喊你郎君了,喊你法生如何?”项一鸣没想到眼前这个少年,能给自己带来这么大的惊喜,对其感激之情油然而生。 陈凡觉得眼前的项一鸣突然间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可细看,又好像什么也没变,当下按捺住心中的好奇,说道:“求知不得,多谢先生。” “那你我手谈一局如何?”《棋照经》虽然修炼缓慢,但好处就是没有走火入魔之危,进阶就是进阶了,除非受到外力损伤,或者心性倒退,否则不会出现修炼倒退的事情。对于项一鸣来说,倒不存在立马继续用功,巩固修为的问题,当下向陈凡问道。 “好,还请先生指点。” 双方摆开棋盘,对弈了起来。 刚刚精神力进阶的项一鸣,自认为赢下这盘棋是没有问题的,可下着下着,眉头皱了起来,渐渐陷入长考,最后还是推盘认负了。 “郎君你看上去为人谦和,但是下棋起来,步步杀伐,处处陷阱,没想到你的棋力这么厉害,这次去京都,不仅可以考四品,冲击三品也没问题。”项一鸣一时有些感慨。 “多谢先生,这京都四品的考核有什么章程?” “四品之上的考核,主要是最后一关与之前的考核不同,为对弈两局,由棋力三品的夫子负责,第一局夫子会让两子,若考品者赢了,则下第二盘,让一子,若考品者赢了或输在七目内,则为通过。” “多谢先生指点。”若是对弈定输赢,这倒是挺公平,陈凡心里踏实下来。 “对了,陈郎君,这么久了,你怎么不问去棋院考品报名的事?”项一鸣故意在下棋前不提这个事,为的就是让陈凡下棋时心中有所牵挂,没想到陈凡根本不为所动,沉不住气的反而是他。 “因为我相信先生,不知怎么,见到先生,觉得与先生有缘,这件事情想必先生已经安排好。” “不错,我已经吩咐了人,一见到你来,就赶紧再去为你报名,本来是给你报的今天测评,没想到你这么晚才赶到,错过了白天的考核。” “实在抱歉,出发前遇到了点事,耽搁了一天行程。” “无妨,人到了就好。” “刚听先生说我的棋力已经可以冲击三品,不知先生的棋力是几品?” “我侥幸考了个三品,不过现在沉迷兵法,棋技有点生疏了。” “先生在研究兵法,不知是以何为研究对象?”对于刚映射了《太公兵法》的陈凡来说,一直没有听谁发表过对兵法的见解,此时陡然来了兴趣。 “俗话说文韬武略,对于国家来说,应首重文韬,富国强兵,为战争做好准备,不过我现在不是研究如何使一个国家强盛,而是在研究如何使一个帮派强盛。” “哦,那帮派如何利用文韬发展?”刚刚才理解了帮派本质的陈凡,一下子对这个问题重视了起来。 “聚财拉人。帮派从本质上来说,与一个国家的发展也没有太大的区别,需要人力、物力的积蓄,才能发展壮大,只不过手法要激进许多,你若有兴趣,看一下仇极帮的发展就知道了,这帮里绝对有能人,把文韬运用的很好。” “哦,先生也关心仇极帮的发展?” “我先前也没有在意过帮派的发展,只不过前段时间有人问我仇极帮会不会对茅山派下手,这才引起我关心这个仇极帮。这个帮派以前只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小帮派,可是在十年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跃成为江南第一帮,这才让我来了兴趣,研究之下,发现这个帮派帮规严谨,分工明确,每次战役,虽有折损人员,但事后都能得到补充,而且获得不少财物,使其势力不断壮大。” ------------ 第九十三章 太公阴谋 项一鸣的话,一下让陈凡也来了兴趣,在战斗中发展壮大自身,这才是战斗的意义所在,能看穿这一点,眼前项一鸣,绝对是个人才。 “那先生如何判断仇极帮与茅山派的争斗?”陈凡报着考究的心理问道。 “这仇极帮一定会对茅山派实施斩首行动。表面的摩擦争斗,只不过是用来麻痹茅山派高层的幌子,让他们以为争斗只会停留在比武论输赢的形势上,实际仇极帮会找到愿与该帮合作的高层人物,把其捧上台做傀儡,暗杀掉不愿与仇极帮合作的高层,以达到控制该派的目的。” “茅山派有什么是仇极帮觊觎的?” “土地、人口、财富、道法,这些都是仇极帮想要的,茅山派所处地形险要,控制着惠山九峰,总面积有一千多公顷,光道士就有二千多人,加上附属在道观下的三千多农户,这要是组织起来,就能有四五千的精兵,道观中的钱财、秘笈更是其觊觎的东西,要是落在仇极帮手中,那仇极帮就不是江南第一帮了,而是天下第一帮,是问仇极帮怎么会不动心?” “可仇极帮吃的下么?”不是陈凡小看仇极帮,而是陈凡觉得茅山派底蕴深厚,可不是一般情况能撼动的。 “硬来自然不行,可仇极帮十年来,以少胜多,以弱克强的例子数不胜数,搞突袭、暗杀、分化、拉拢是一把好手,此次突然把与茅山派的冲突升级,必然是在茅山派内已经找到了合作对象,甚至我怀疑茅山派两年前收的那个弟子云虚,很可能是仇极帮的卧底,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测,没有证据。” 陈凡听了心中一动,记下了云虚这个名字,从陈凡的角度来看,自然是不希望仇极帮得手的,倒不是因为与茅山派同属道门,而是因为在陈凡眼中,仇极帮极具侵略性,帮主王权这个人野心不小,说不定就是日后祸乱的根源,而且很可能与他日后的发展冲突。陈凡看了看眼前的项一鸣,心中不仅想到:“要是日后能控制住清风堂,请眼前这位项一鸣管理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可惜目前自己手中的力量太弱了,要这位来投奔不太现实,只能等日后了。” “那依先生之间,仇极帮什么时候会动手?”陈凡暂时压下了请这位帮忙的念头,问了一个更难的问题。 这个问题的回答,不仅要能把握时局,更是要对人性有所了解,有的人喜欢行险,则会在出人意料的情况下突然出击;有的人喜欢稳,则会在时机成熟时才动手,要料敌先机,需要从蛛丝马迹中寻到线索,才能准确判断。 “我只能说近一年内会维持着一个僵局,不会有大的行动,后面需要再看了。”项一鸣皱着眉头思索了下说道。 “局势瞬息万变,先生能判断一年内仇极帮不会有大的动作,已经很难得了。”见项一鸣虽然回答了这个问题,可脸上依然眉头深锁,露出沉思神色,陈凡不由出言安慰道。 “法生有所不知,刚你问我什么时候仇极帮会动手,我陡然想到一个奇怪的地方,就是仇极帮为什么会和茅山派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按理说,仇极帮一贯的作风是突然袭击,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而这次茅山派抢了仇极帮帮主王权的徒弟,几乎闹得人人皆知,这不符合仇极帮一贯的作风,更奇怪的是,目前虽然和茅山派斗得挺凶的样子,可双方并没有起大的冲突,而且仇极帮出手的都是一些低级弟子,普通帮众,真正的高手一个都没动,仇极帮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这个问题项一鸣也并没有指望陈凡回答,只是把心中的疑惑给说了出来。 陈凡想了想,还是说道:“目的不外乎有三个,一是吸引茅山派仇敌的注意,可以让茅山派的敌人能联系自己,共同对付茅山派;二是麻痹自己潜在的敌手,集中精锐突袭对方;三是设计让真正想对付的人入局,这就有可能已经与茅山派联手,也有可能是单独的谋划,要看具体形势进行分析了。” 项一鸣听了陈凡的话,明显愣了下,停止了思索,看向陈凡说道:“法生对仇极帮感兴趣?”心中有些诧异陈凡的分析完全不像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说的话,反而像是一个老江湖。 “不是,只是见先生在思索仇极帮的事,估计了些可能性,也不知正确与否,让先生见笑了。”陈凡陡然觉得和这项一鸣初次见面,探讨的问题有点深奥,当即压下了对仇极帮感兴趣的心思,淡淡说道。 “哦,江湖上的事,像你这么个少年,最好不要牵扯进去,你的棋技不错,以后争取被推荐为官,方是正途。” “多谢先生指点。”陈凡心中虽然有点不以为意,在陈凡看来,无论江湖也好,朝堂也罢,都是获得力量的来源地,但是对方能在第一次见面,就出于赤诚,提点自己,这份好意必须收下。 “哪里,这可说不上什么指点,只不过你今天来,给我带来了不小的收获,我这里有一本书送给你。”说完,项一鸣起身,从橱中拿出一件黄色绢册,递给了陈凡。 “《太公阴谋》!”陈凡接过,见到绢册上的书名,忍不住轻呼出声。不是陈凡失态,实在是这书太出名了,它还有另一个名字,叫《太公阴符》,此经与《易经》、《道德经》合称为中国古代三大奇书,关于此书的传说不断,而最让陈凡心动的,就是据说此书隐藏着天地间的奥秘,它讲了道、法道、天道、自然之道、人之道,“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就是出自此书,可惜这本书在现代早已失传,没想到居然在项一鸣这见到了。 “不错,正是此书,此书与《太公金匮》、《太公兵法》合称《太公》三书,为谋、言、兵,可惜《太公金匮》早已失传,不知所踪,现在只有《太公兵法》和《太公阴谋》流传,今天就将此书送你,万勿推辞。” “此书太贵重了,不如借我观看几天,我在离开丹阳时将此书归还。” “无妨,此书也是临摹的,法生你就拿着吧。” “那多谢先生,只是受之有愧。”既然项一鸣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陈凡自然将书收下,只是心中暗暗诧异不知自己此来,项一鸣为和说给他带来不小的收获,以至于送上如此珍贵的礼物。 项一鸣彷佛看穿了陈凡的心思,见陈凡将书收下,说道:“法生,你此次过来,用世道沧桑代替人道沧桑,使我茅塞顿开,心境有所突破,此书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尽管拿着就是。” “先生的好意,那就受领了。能帮上先生,也是法生的荣幸。”陈凡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接着两人闲聊了几句,陈凡谢绝了项一鸣留宿的好意,告辞而去,率众人住在了鼎盛学院附近的客栈。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陈凡除了去学院下棋,就是在客栈内抄写《太公阴谋》。 从十月十二日到十月十七日,经过连续六天的考核,陈凡终于顺利通过了六品和五品的测试,在棋品证书上又多了两个证明,同时对《太公阴谋》的抄写,也接近完成,陈凡决定不着急出发,把《太公阴谋》抄写完成后,再走也不迟。 十月十八日,天空下起了小雨,在屋内书写的陈凡,已经接近了尾声。这《太公阴谋》与《太公兵法》不同,陈凡看《太公兵法》基本能明白意思,可《太公阴谋》却有许多不甚明了的地方,陈凡抄着,抄着,内心惊疑不定,越抄写越觉得这《太公阴谋》玄妙异常,“五贼在心,施行于天;宇宙在乎手,万化生乎身。”这要是能练成,岂非以人力掌控天道,这又岂止是武学奇书? 当陈凡最后一笔落下,突然外面大雨倾盆,“自己要不要用‘承引’映射?”陈凡心中陡然升起一丝迟疑,望着外面突然的大雨,陈凡眼中闪过疑惑,“难道是天人感应?我刚抄完,就大雨倾盆,莫非这是天地的警示?” 望着窗外的大雨,陈凡犹疑不定的目光渐渐坚定,“‘天予弗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自己万没有抄完不修炼的道理,既然修炼,自是要用‘承影’映射。”在没有师父指点下的情况下,陈凡要想依靠自己弄清《太公阴谋》的奥义,可不是一时半会之功,当即不再犹豫,心中默念“承影映射”,突然天空一声惊雷响彻天地,伴随这雷声,《太公阴谋》的奥义在陈凡心中流淌。 理解了《太公阴谋》的陈凡陷入沉思。 这《太公阴谋》之所以又称《太公阴符》,除了讲权谋之策外,更是以权谋之法,隐喻天地之道,讲述修道之奥义,演述神仙成圣之法。要修炼此经,却是困难重重,陈凡面临的第一关,就是奠基,太公阴符的奠基是要成就先天之体,先天之体与先天之境不同,先天之境指的是境界,而先天之体指的是身体素质。 太公阴符的修炼,是靠吸纳太阴之力,练就真炁,获得无上法力,但最后却要练成纯阳之体,方能成为传说中的神仙,要想练成纯阳之体,在修炼时就必须先练成先天之体,而由后天转先天,则需要借助两样宝物,一为癸阴之水,一为离火之玉,可这两样东西,陈凡却是不知在何处得到,另外麻烦的就是,太公阴符若开始修炼,就不能停止,若是没有这两样东西,练了之后,除非散尽功力,否则就会走火入魔而亡,摆在陈凡面前的是练还是不练? ------------ 第九十四章 建康 斑驳的城墙仰望苍穹,倾诉着如烟的过往;深邃的城门任车流奔淌,门的那边是黑白,门的这边是彩色,驶过那道时间的门,光阴的季风把一切吹上一层绚丽,却转眼又成空。 看着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人群,今天的故事仍在演绎,昨日的历史已然逝去。多少英雄豪杰,皆化作一捧黄土? “伤心最是秋风凉,泪湿衣襟夜未央。”望着这曾经生他、养他的地方,陈凡心中莫名百感交集,什么是重要的?什么是不重要的?人生梦一场,尤作壁上观,陈凡心中陡然一片空明,转眼物是人非,唯大道长存。 陈凡最终决定还是将《太公阴符》的修炼先放一放,从本质上来说,陈凡还是一个相对比较保守的人,对一点把握都没有的冒险,自然是不愿的。放下的陈凡,第二天就辞别了项一鸣,领着众人来到了建康城外。 “我们进城吧。”下了马车的陈凡,缓步与牵着马的胡家三兄弟一起向城门走去,突然天空风起云涌,彷佛预示着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这正是一入建康起风云。 …… 国子学院,不仅是京都独一无二的学府,也是整个大梁独一无二的学府,是学子心中求学的圣地。能在此读书的人,不说学富五车,也可以说是饱学之士,当然也会有一两个走后门的,但那出身绝对是高贵显赫,最起码陈凡就绝对没有资格走后门进入此求学。 国子学的大门,可不是一般人能进的,侯风他们几人就被挡在了院外,只有陈凡凭借着告身和棋品文书进入了院内,当然陈凡也可以让侯风拿着自己的告身和棋品文书进入学院报名,不过陈凡决定还是自己报,既然已经到了学院门口,进去顺便了解下学院的地形和景观也是好的,就当是提前看考场。 陈凡按照门房告知的路线,向棋院报名处行去。 “这位郎君请留步。” 拦住陈凡的是位年轻人,穿着国子学的白色学服,单脸皮,小眼睛,脸颊消瘦,虽然长的不怎么样,但看上去倒也斯文。 “何事?”虽被人莫名的拦住了路,可这里是国子学,陈凡并不担心被人打劫,倒是有些好奇为什么会拦住他的路。 “看你这身衣着和年纪,想来不是我们国子学的学生,我们有一事想请你做个仲裁,不知可否?” “抱歉,我还要去棋院报名参加棋品测试,现在时间已经不早,还请见谅。”陈凡可不打算当法官,尤其是仲裁这种事更是要不得,赢的那方不会感谢你,可输的那方却很可能会记恨你。 “不会耽误你太久时间,再说棋品测试后天才开始,明天报也来得及。”这个国子学的学生并未放弃,而是劝说道。 “我明天还有事,后天就需要测试,真的抱歉,你找别人吧。”陈凡可不想被人三言两语说动,继续推辞道。 “你也可以不着急后天测试的,测试时间有十天,晚点考,说不定后面的人少,通过还容易些。” “我还想早点赶回家,不想在京城耽搁太久,实在不好意思。”陈凡拱了拱手,准备绕过眼前人,继续朝棋院行去。 “那打搅了。”好在这个年轻人并未继续纠缠,而是礼貌的让开了路。 陈凡心中暗嘘了口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赶紧去报名。报完名的陈凡,刚一出棋院就愣住了,先前拦路的那个年轻人不仅在,后面还跟了十来个人。 “不好意思,咱们又见面了,想来郎君现在应该有空,我们有一事相询,不知可否耽误郎君些许时间。” “当然,兄台有什么事,但问无妨。”看这架势,陈凡就知道推辞不掉,现在这么多人来堵他,若是拒绝,那就是得罪人了。 “郎君是初次来建康?” “正是,今日刚到,与各位都不相识,也不知诸位身份,有什么问题,请问。”见这个年轻人未直接问问题,而是问起他的事来,这分明是要向他人证明与自己不相识,两人没事先串供,索性把话挑明了说,若是有人质疑最好,那就可以直接抬腿走人。 “我来问。”先前那个拦路的年轻人刚想继续发话,被他身后的人打断了。 说话的是同样是一个年轻人,不过相貌俊秀,身材挺拔,陈凡从“我来问”三个字中,听到了股不容置疑的味道,而先前拦路的年轻人,见了发话的人后,立马退到了一边。 “请说。” “你在路上行走,捡到十两纹银,四周无人,你会留下等候失主,还是将纹银拿走?” 这问题听起来简单,实际是一个考验人性的问题,陈凡可不会说把钱拿走,这可对他以后的名声不好,当然也不能直接说等候失主,那是自己没事找事干?如果失主一直不来,难道还要一直等下去? 陈凡当即说道:“这个问题,自然是要看情形的,如果有急事,自是任银两躺在地上,直接走人;如果闲来无事,身上有钱,自是等候下失主;如果缺钱,家中有父母需要奉养,自然捡回去奉养父母。”说完,拱了拱手,准备走人。 “等下。”刚发话的人阻止了准备离去的陈凡,看着他说道:“你说的第一种情况不成立,捡钱乃顺手而为之事,并不耽误多少时间,何须直接走人?” “马上就要考试,你匆匆赶去,突然你发现在路边有一文钱,此时你如何选?” “这一文钱如何与十两纹银相提并论?”旁边有人发话说道。 “我并没有将一文钱与十两纹银相提并论呀,一文钱只能买两斤米,而十两纹银能买两万斤米,这怎么能相提并论?”陈凡淡淡向旁边插话的人说道。 “那你怎么把路边丢失的十两纹银改成了一文钱?” “那你是否认为把一文钱改成十两纹银,所得到的回答结果会不一样?”陈凡反问道。 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一文钱是钱,十两纹银也是钱,但若是因为金额不一致,得到的行动结果就不一样,那就说明这个人的心性还是经不起诱惑,如果一样,那自然不用换。 果然,陈凡的这个问题,让插话的人闭上了嘴。那个发话的人,估计想了想,还是决定选择直接走人比较好,于是说道:“你这第一种情况就算成立,那第二、第三种,为什么要设立条件?” “其实第一种,已经说明了,若是有事直接走人;若无事,这十两纹银,对普通人家来说,那就是一笔巨资,说不定是救命钱,那自然要等失主来认领;可如果自己都缺钱,需要这钱救命,那就是上天赠与,与之有缘,自是要拿回去应急,日后有钱,多做善事,想方设法寻找失主,再予以归还不迟。” “你认为你的本性是善的,还是恶的?”估计陈凡的回答,并没有让发问者得到他想引申的答案,直接换了个问题。 “不是你的本性,是人的本性,孟子曰‘人性本善’,荀子曰‘人性本恶’,你赞成哪种观点?”在陈凡回答前,旁边有人插话道。 插话的人,与先发话的人年纪差不多大,五官轮廓分明,两道浓眉,看上去英气逼人,他的发话,并未引起他人的反驳,包括发话人,看来这就是他们讨论的重点了,在中国历史上争论了千年的议题。 这个问题,陈凡不想回答,也不好回答,孟子和荀子都是圣人,儒家的代表人物,陈凡哪方都不想得罪,他又不是儒家的人,何必卷进这个争论中,当下说道:“这你们可问错人了,世上有那么多人,有谁统计的出呢?若是以一人论,那如何能证明这一人能代表千千万万的人,龙生九子,还各有不同,一个人生了双胞胎,还有好有坏,何故?可见,孟子也好,荀子也罢,他们的观点都没错,是根据他们接触的人做的判断,接触的人不同,得出的结果自然不一样,我们讨论这个问题,也只能根据我们接触的人而做出判断,可我们接触的人,不是出生时的状态,而是有了思维和想法,体现的是与我们接触时的状态,并不能代表这个人原来的本性,我建议这个问题你们可以问给幼童启蒙的夫子,他们应该最有发言权。” 陈凡这等于又抛出了一个观点,就是有些人人性本善,有些人人性本恶,既然不是绝对,那也可理解为人生下来,本没有善恶之说,是后天受环境影响,有了善恶之分,其实在陈凡看来,讨论人的本性是善是恶,没有什么意义,还不如讨论如何导人向善。 陈凡的话,让众人一时陷入了沉思,倒是最先发放的人说道:“你的见解倒是新颖,叫什么名字?” “在下陈法生,见过诸位。”陈凡拱了拱手,说道。 “好,我记下了,以后有缘再见。”说完,拱了拱手,率领众人走了。 见这个人连名字都没报,就这么走了,陈凡笑了笑,也没往心里去,出了国子学,与侯风等人会合,在附近找了一个看上去规模比较大的客栈落脚,然后就带了黄师的信,与侯风等人直奔长干巷,陈凡决定今天就见下黄师推荐的杀手尤影。 ------------ 第九十五章 杀手 月色温柔,星光点点,千家万户灯火通明,巷中人家传来阵阵的话语声,虽然听起来有点嘈杂,但也使夜晚的长干巷里充满了生机。 陈凡和侯风站在了尤影家的门前,未等陈凡发话,侯风走上前去敲门,门是虚掩着的,轻轻一敲,打了开来。 “里面有人么?”侯风高声问道。未听到有人回应,侯风接着说道:“尤影在家么?” “谁呀?”答话的声音十分清脆,闪现在门口的却是位中年少妇,身着一件花衫,头插金簪,虽年到中旬,却风韵犹存,只是神情慵懒,仿佛刚睡醒。 “是我家郎君找他。”侯风侧开半步,指着陈凡道。 这个少妇眼睛突然间亮了,神情焕发出光彩,一改刚才的慵懒,娇笑一声说道:“那请屋里坐,他出去办事了,稍后就回。”说完转身就往屋里走去。 “好。”侯风看了陈凡一眼,见陈凡没有答话,少妇已经往内行去,便跟上了前。 陈凡心中暗暗差异,“不是说尤影的心上人被杀了,难道又找了一个?”见侯风已经走了进去,当即按捺下心中的好奇,缓步跟了上去。 进了门,是个院子,隔了十几米远,则是堂屋,左右两边是厢房,侯风此时已经到了堂屋门口。 “两位想来已经口渴了,屋里也没有什么好招待的,喝点水。”少妇也不知从哪,倒了两碗水,放在了大堂正中的堂桌上。 “你是尤影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陈凡到了堂屋门口,突然停下了脚步,笑着问道。 “我是,”突然少妇一挥手,击在了侯风后脑上。 陈凡一直没有见过侯风的武功,今日既见着了,也没见着。见着了,是侯风没有反抗就倒在了地上,这身手反映,陈凡不由在内心里叹了口气;没见着,就是还是没见到侯风擅长什么,会什么,就倒了,这要是正面对敌,估计也不会这么不济。 陈凡站在门口没动,不是不敢,而是不知怎么办。冲过去杀了这个女人,陈凡从来没杀过人,而且不知道能否打赢,关键是房间里除了少妇外,还有一人,虽然呼吸声几乎微不可闻,但是陈凡清晰的感觉到了他的存在,这也是陈凡为什么没进去的原因。转身就走,侯风怎么办?另外陈凡知道,在他身后出现了一个人,断绝了他的退路。所以,他不动,而是越发的冷静,同时脑海里飞快地想了要出的招式,心定了下来,脸上却漏出惶恐,说道:“你是谁?为什么打晕我的护卫?” “小郎君叫什么名字?来找尤影干什么?”少妇不仅没回答陈凡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同时向陈凡走来。 “站住,你别过来。”陈凡一边面露惊慌,一边把手搭在了剑柄上。好在来见尤影,陈凡把剑佩在了腰间,剑名晓寒。 “小郎君还会剑,伤了自己就不好,只要你乖乖的听姐姐的话,姐姐不会为难你。”少妇停下了脚步,巧笑着说道。 “那我是不是只要回答了你的话,就让我们走?”陈凡故作天真的问道。 “那可不行,你要好好的陪陪姐姐,懂么?”少妇向陈凡抛了个媚眼道。 陈凡心中大怒,知道别无选择,他宁愿死,也不愿意落在这少妇手上,当即低头,把眼睛闭上,神识放出,笼罩少妇。 少妇见陈凡闭眼低头,以为他认命,心中大喜,抬脚轻纵,右手微抬,向陈凡腰间按去,准备先把人给制住再说,多年来当杀手养成的习惯,让对方毫无反抗之力,到时还不是任她摆布。 闭上眼的陈凡,心中已无怒无忧,见少妇袭来,只觉对方动作好慢,强忍立即拔剑的冲动,直到对方近身五尺,鞘中剑击射而出,没有任何花哨,剑走直,仿若手往前一伸,剑突然出现在陈凡手前,正中少妇左胸。命中少妇的陈凡,立即向后退去,鲜血从少妇胸口喷涌而出。 “啊。”少妇惊呼了一声,看着陈凡,眼睛里充满了不信,人倒了下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拦在后面的人惊呆了,就是这么一惊一呆的功夫,陈凡已经到了退到了其五米内,转身,剑出,这一退、一转、一刺,身法自然,飘忽轻灵,又快又准,正是拦截人心神大震之际,谁也没有想到陈凡会突然转身,刺出这么一剑,剑中。 “住手!”同时,一声大喝传来。 陈凡哪敢停留,毫不犹豫拔剑,腰一拧,翻身错步,向院门口飘去。 “哪里走!”“砰”的一声,右厢房的窗户被人撞开,一人如大鹰展鹏向陈凡扑去,人未到,手一抖,一物向陈凡急射而去,陈凡的感知早就注意四周,察觉身后有异,身形一错,让过飞来之物,神识看去,原来是一柄钢刀,当下转身,自创的十二式剑法中的突进式施展开来,人如一根飞箭,向来人直刺而去。 来人一心阻止陈凡外逃,万没想到陈凡敢反身杀来,此时人在空中,再想变招已然不急,当下急中生智,两手一合,向陈凡的剑夹去。 若是在陈凡入境前,或许有那么一丝可能,夹住这剑,可现在陈凡已经消化了体内大半的剑元,若比真元,那肯定比不上修真中的高手,但是在江湖上,与武道中人的内力比,那也算是一等好手,这样的剑,又岂是人能空手去夹的,若是去夹,那最终的结果就是手断人亡。 陈凡一连杀了三人,心中恐惧早已抛开,而是杀意更重,风幻步展开,一下就来到了大堂前,见侯风仍躺在地上,但呼吸均匀,心中暗松了口气。也不过去搀扶,而是不动,此时不动,就是最好的守势,同时也在蓄势,感知将四周空间锁住,横梁上的人没走,也没动,若非陈凡早已留心,几乎不能感觉到该人的存在。 “你是谁?为什么在横梁上呆着?”调息均匀的陈凡,发声问道。 “唉,你不该发声揭露的,这样一来,我想不杀你都难。” “给你两条路,一条死,一条归顺我,你选哪条?” “阁下好大的口气,不怕闪了舌头?” “我能发现你,说明你隐匿功夫不到家;若你与那三人一伙的,刚你没出手,就是你心里清楚武功不如我;若你与那三人不是一伙的,你躲在横梁上,可见你惧怕那三人,无论哪种,想来武功也不怎么样。” “不是我武功不怎么样,而是你确实厉害。我就是你要找的尤影。”说完,来人跳下了横梁。 “怎么证明?”陈凡并未放松警惕,而是睁开眼睛,盯着来人问道,同时神识覆盖开来,警惕着四周。 “我的朋友不多,知道我在这的,只有黄岩,可是他叫你来的?” “你的剑呢?”陈凡有点后悔没有向黄师问清这个尤影的相貌,站在面前的这个人,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长得颇为俊秀,一点都不像冷血杀手,关键是身上也没有酒气,与陈凡想象中的伤心人不符,倒像是一个多情公子。 “在腰间。”说完,抽出了一截给陈凡看。 “你这剑有多长?”陈凡见这人腰挺细,估计也就二尺多点,这样的剑如果在腰间绕一圈,如何能算得上又细又长,只能说可硬可软。 “三尺六,我在腰间绕了近两圈。”青年人见陈凡问的仔细,还是解释了这么一句。 “你见过黄师的徒弟么?” “萧庆,自然是知道的。” 听眼前人这么一说,陈凡放下心来,微微一笑说道:“今天这的人是你杀的,你负责善后,还有,建康你是呆不下去了,你得跟我走。” “去哪?” “到时你就知道了。你先把我这护卫弄醒,然后收拾下,我在巷口等你半炷香的时间,你若不来,我就不等了。” “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还没答应和你走。” “你只要服从就好。”说完,陈凡示意尤影将侯风弄醒。对于这个杀手,没来由的,陈凡觉得采用这种命令的方式最好,你若是给他选择,那他肯定不会跟着你,而只有对他命令,他才会服从。 “如果我不呢?”尤影站直了身躯,望向陈凡问道。 陈凡没有回答,只是这么静静的望着他。两人目光对持中,突然这个年轻人身体轻轻颤抖了起来,也不知是害怕,还是紧张,或者愤怒,最后还是弯下腰,拍醒了侯风。 陈凡内心吁了口气,知道这一回合自己赢了。陈凡曾经看过一本书,是关于杀手的,书上说,杀手之所以成为杀手,是因为在潜意识里被人灌输了服从意识,你若想控制一个杀手,最好的办法就是唤醒他的服从意识,让他服从你的命令,这比与他讲什么道理都管用。陈凡虽然觉得那本书未必讲的对,但是见了尤影,下意识地这样做了,也许是这个家伙俊秀的样子欠揍,也许是今天第一次杀人,都是被这个家伙给害的,不管怎样,做就做了,陈凡觉得偶尔不与人讲道理,也挺爽。 ------------ 第九十六章 陆云公 姑苏城里见秋风, 欲作家书意万重。 复恐匆匆说不尽, 行人临发又开封。 姑苏城里秋风惹人相思,想写一封信给在外的亲人,只是思绪万千,匆忙之间,如何写尽情感?送信的人刚要上路,却又被写信人喊住,打开信封细看,是否还有遗漏。 陆云公正捧着这诗稿细看,一时百感交集,勾起了思乡情怀,眼眶微湿,赞了声“好诗”,看着纸上的墨汁未干,说道:“这诗是何人所作?” “是一位叫陈法生的小郎君,正在门房候着,说是松香学院陆院长的弟子,受陆院长之托,前来送家信,因没有名帖,就在门房写了这首诗,让人送来请家主过目。”陆云公身居高位,又掌管国子学棋院,想要拜见的人不计其数,自不是什么样的人都见,什么样的拜帖都收。 “对了,这是礼单,家书陈法生想亲手交予家主,不知家主见不见?”站在陆云公前的管家小心补充道。 “既是来送家书的,不可怠慢,请他在正堂相见吧。”陆云公其实之前已经收到陆验的信,知道了他推荐陈凡的事,只是一来没有见过陈凡,二来这段时间特别忙,故回信的事给耽搁了,既然今日人已上门,又见了这诗,心中顿生爱才之意,自是要见的。 陈凡被陆府的小厮领到了大厅,有婢女奉上茶水,陈凡没有动,只是静坐着,耐心等候。好在等的时间不长,约过了半个时辰,陆云公就到了正堂,后面跟着管家。 见了对方,陈凡立马起身行礼,这陆云公五十多岁,保养的挺好,脸上几乎没什么皱纹,略微发福的身体穿了一件紫色长衫,浑身透着股富贵之气。 “陈法生,坐,在我这不用拘束。” “谢陆公。”陈凡可没急着坐,等陆云公落座后,才跟着坐下。 “舍弟可还好?” “承蒙陆公关心,家师这段时间身体康健,还经常举办聚会。我拜入师门不久,师父也是在我要来京城前,才告诉我与陆公的关系,盛赞陆公的学问和德望,嘱托我入京后定要到贵府,替他向你问安,这是师父的信,请陆公过目。”说完,陈凡起身,将信放在了陆公身边的案桌上,然后退了回来。 陆云公并未立即打开观看,而是说道:“辛苦贤侄了。舍弟有些吹捧我了,其实他的水平也不差,尤其是在兵法上的造诣。说道水平,贤侄你的诗我看了,写得不错,你曾在舍弟府上做的两首,现在京城已经传开了,尤其是那句‘随风潜入喉’,大家在喝酒的时候都喜欢来这么一句。今日留在我府上的这首,可有诗名?” “回陆公,名为《秋思》。” “好名,今日见贤侄,果是俊才,你也不用见外,我是你师父的堂兄,你就喊我世伯吧。” “多谢世伯。”陈凡说道。不是陈凡一开始不想喊世伯,而是初次见面,陈凡也不管对方愿不愿意,开口就喊世伯,那是叫巴结,是攀附,没来由会被对方看轻,而陆元公让陈凡喊,那是叫礼贤下士,是对后辈的关照。此时陈凡按照陆云公的提议喊,那是长者赐,不可辞,无形间会增加对方的好感。 “你来就来了,送封信就好,何必带礼?”此时管家又把礼单摆在了陆云公旁边的案几上,现在当着陈凡的面递到主人面前,也是有讲究的,若是陆云公不收,正好退回去,若是收下,也还是要客气几句的。 “回世伯,里面不少是家师嘱咐带的,是师父的心意,还有些,是我自己琢磨的,也不知世伯是否喜欢,只是表达一点心意。”陈凡来建康之前,准备了一些苏州的特产,另外除了三千文的古砚外,还送了个两千文的花鸟刺绣,这三品大员,在陈凡眼里,那就是国家部级高官,自是要慎重对待。 “贤侄有心了。不知贤侄来到京城,住哪?” “暂且住在客栈。” “客栈人多嘈杂,要不住到我府中来?” “不用了,多谢世伯好意,客栈离国子学挺近,出行方便,也便于与同考的人交流,另外与我同来的还有几名护卫,安全也还有保证,请世伯放心。”这推辞下是必须的,一来是告知自己这行人比较多,住在陆府实在不方便,二来对方可能是一句客气话,谦让下是必须的。 “那就好,若有什么不便之处尽管告诉我。对了,这次四品测试你准备的如何?”果然,陆云公也没有勉强,而是转移了话题。 “回世伯,按照师父的评价,应该能够通过,只是考场上也许会存在变故,不过我还是有信心的。” “那就好,你还年轻,来锻炼下也是好的,我与你师父这个年龄,可不如你,……。” 陆元公又与陈凡聊了些闲话,问了些家常,谈了些对围棋的认识,基本上是陆元公在问,陈凡在答,好在现在陈凡的学识不错,答的还算是得体,聊了一阵后,陆元公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陈凡当下知机的说道:“耽误世伯很久,小侄先告辞了,若世伯不嫌我愚钝,日后再来聆听教诲。” “教诲什么的就不必了,日后无事常来走动。” “多谢世伯。” 当下陈凡告辞,离开了陆府。 陈凡离开后,陆元公想了想,对管家说道:“这个陈法生来考四品,你让人留意下,看他这次成绩如何。” “是,可要人关照下。” “这倒不必,毕竟年经,多点磨练也是好的。要是通过,说明确是个俊才,那时能关照的,再关照一二,也不用埋没了人才。”有的时候要关照一个人,不仅要看关系,还要看这个人是否有才干,比如让一个目不识丁的人,去当状元,那不是关照他,是害了他。若是陈凡这次能通过四品测试,那就说明入了陆云公的眼,也才有了让陆云公关照的资格。 “是,我这就让人留意。”管家低头领命道。 话说陈凡从陆府出来,已经落日时分,这陈凡上午就过来,只不过当时陆云公不在家,在门房呆了比较长的时间等候,一直到下午才进入府中。陈凡这等的时间还算短的,有的人为见陆云公,别说等几个时辰,就是几天也是有的,陈凡这就算顺利的。 看看天色已经不早的陈凡,当即与众人找了一家餐馆,吃了晚饭,然后回到了客栈。 ------------ 第九十七章 幽冥殿 夜已渐深,回客栈后,修炼了一晚上的陈凡,吹熄了灯,褪去了外衣,只穿了短衫、短裤躺在床上,准备睡去,干净而柔软的丝被摩挲着他的皮肤,使他整个人都轻松下来。 “你来了。”陈凡内心暗叹了口气,出声说道。 来人从窗户滑进,手中还拿着一跟竹竿,听到陈凡发声,并未答话,而是拿着竹竿向陈凡疾刺过来。 蜡烛虽然已经熄灭,可陈凡神识看得分明,来人正是尤影。见尤影拿着竹竿的动作有些好笑,不过对黑夜中其居然能准确向床刺来的眼力还是有些佩服,到底是干杀手的,黑夜中杀人看来是必备技能,更让陈凡佩服的是其身法,虽然来得快,但不带一丝声响,如鱼儿在水中游,自然而灵活。 欣赏归欣赏,陈凡可不敢大意,当下腰一拧,脚一点,人已越起,十二式之暗影式发动,人已到了尤影左侧,尤赢大惊,竹竿由右向左急挥,可陈凡并不停留,人已到其身后,这暗影式就一个功能,快,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陈凡创作的这招就是截取了身法中快的精华,并利用了缩地成寸的原理,将身法施展到极致,此时尤影只感到四面八方全是陈凡的身影,浑身冷汗直冒了出来,更让尤影刚到恐惧的是,一股杀气直接将他笼罩,这股杀气之强盛,是尤影从未见过的,犹如实质,能杀人于无形,他仿佛就是网中之鱼,对方随时可以取了他的性命。 别说这股杀气让尤影心惊,更是让陈凡心惊不已,陈凡可以发誓,他绝对没有动杀念,只是想试下暗影式,可没想杀了尤影,这股杀气也不是来源于陈凡,准确的说,不是来源于陈凡本体,而是来源于陈凡手中的慧心剑,正是陈凡师父贾道长送的那把三寸不到的小剑,无意被陈凡用真元催动,凝聚而成杀气。 “除魔卫道!”这四字在陈凡心中闪过,好在陈凡已经进入神游的通明境,神识稳固,心境坚韧,立马知道不对,这哪有魔,见尤影站立在那不动,冷汗都冒了出来,立马撤了暗影式,往床前一坐,没想到破天式应运而生,这破天式取的乃是“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的心境,一剑挥出,生死两茫茫的意境。 陈凡心中陡然升起了一种,我自向昆仑上一样雄伟高大的感觉,挥动手中剑,可以粉碎眼前一切敌人的英雄气概,这慧心剑凝聚而成的杀气,立马消散于无形,但剑气纵横,形成了剑罡,这是由杀气转成了剑罡!反映出的是立身守道、锐不可当、勇往直前的浩然之气。 原来如此,陈凡心中升起明悟,慧心剑,之所以叫慧心,是因为这剑能被招式、剑炁催动,而只有用剑元修炼形成的真元,才可以称为剑炁,它会影响一个人的心灵,先前的暗影式,偏向于暗杀、刺杀,故凝聚成了杀气,而破天式偏向于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故形成了剑罡,难怪剑名慧心,人主剑,剑亦控人,非大毅力、大恒心者不可持。 陈凡端坐床前,气息如渊渟岳峙,沉寂千年的慧心剑仿佛在庆祝自己的新生,又仿佛在庆贺找到了能催动它的新主人,剑罡倾泻而出。 尤影站在陈凡的面前,感觉自己犹如随波逐流的一叶小舟,在狂风巨浪中飘摆,随时都有覆灭的可能,若是可以重来,尤影发誓绝对不会想测试下陈凡的武功,只会老老实实的进来拜见,关键是现在想拜也拜不了,想说话也说不了,尤影觉得自己只要一动,就会被对面的剑气给击的粉碎。 陈凡早就发现了尤影的窘态,可是这慧心剑也不是他能控制的,陈凡早就想收起剑势,可是自己体内真元涌动,按照破天式的路径来回运转着,若是不发出去,陈凡觉得自己根本收不住,若是藏剑式呢?陈凡心中陡然一动,是否能够藏住锋芒?当即将真元引导,按照藏剑式的路线运行起来。果然,剑罡一下消失不见,陈凡心中暗暗舒了口气。 就在尤影觉得自己要玩完的时候,陡然觉得对面气息突然消失,仿佛从没存在过,空无一物,要不是眼睛还能看见陈凡就好端端坐在前面,尤影都要以为陈凡走了。 压力一松的尤影,忍不住口一张,吐出了口鲜血,刚为剑罡夺了心神,若对面再不收手,恐怕小命都要丢了,当下毫不迟疑,跪倒在地:“尤影见过主上,属下再也不敢冒犯主上,望主上恕罪。” “你原来在什么组织?”乘着尤影臣服之际,陈凡一边调息体内的内息,一边问道。 “回主上,是幽冥殿。” “幽冥殿?” “是,这幽冥殿在江湖上赫赫有名,乃是天下第一杀手组织,至今为止从未失手过,而且幽冥殿在杀人前,都会发出阎王贴,只要接到阎王贴的人,活不过三天。” “杀人就杀人罢,何必发出什么帖子?那不是给对手准备时间,增加刺杀的难度。” “是,这也正是幽冥殿可怕的地方,就是让人准备,也躲不过幽冥殿的暗杀。” “你在幽冥殿中排什么档次?” “那是一等,当然在主上面前什么都不是。江湖上有个说法,叫‘幽冥殿,阎王贴,追魂夺命十二杀’,这最后一句说的就是幽冥殿在江湖上的杀手,我就是追魂。” “那其他人呢。” “后面是夺命,另外还有十二名杀手,因这十二人从不单独行动,故被称作十二杀,追魂夺命十二杀代表了十四个人,但其实是十五个人,这个人我们称为无名,是我们的头,只不过在江湖上不出名。” “难道幽冥殿就你们这么些杀手。” “那倒不是,这句追魂夺命十二杀,其实至少有一百八十人。我虽是追魂,但追魂并不是我一人,我们至少有十二组,分布在北魏和大梁。我这一组只是负责京城一带的行动。另外我有一次听无名提过,在殿中,除了殿主外,还有四位长老,三大堂主,我们是隶属于暗影堂,专门负责刺杀江湖人,据说还有绝神堂,专门负责刺杀修真之人,无衣堂,专门负责打听消息和联系委托人。” 还有绝神堂?要说分布天下的追魂夺命十二杀没有引起陈凡的重视,那这绝神堂绝对是在陈凡心中打了个炸雷,让陈凡收起了轻视之心。不过陈凡并没有问尤影幽冥殿在哪,因为估计问了尤影也不知道,而是说道:“你们平时如何联系的?” “平时是无名找到我们,给我们任务。”尤影说到这,看了陈凡一眼,见陈凡并未搭话,而是继续看着他,又说道:“若我们有紧急的事,就去城南的望春楼茶馆找他。” “你若想摆脱幽冥殿,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杀了无名,估计就不会再有人找你;二是从此隐姓埋名,换个身份。你自己先去考虑下,明天这个时候再给我答复。”陈凡还有体内的内息和慧心剑要处理,当即决定让尤影先离开。 “是,主上。”尤影想了想,没有再往下说,还是从窗户中退了出去。 昨日陈凡杀了那三名杀手后,与侯风出了尤影家,回到马车后,等了一会,尤影就赶了过来,陈凡也没有向众人介绍尤影真实身份,只和众人交代了句这是新收的护卫,其它也没多说。至于尤影,陈凡没问他那三人的尸首是如何处理的,但给了尤影一个任务,做自己的暗卫,每月月银一两五,在暗中保护自己的安全,至于以后的安排,等回了姑苏再说。 对于陈凡来说,值得庆幸的是,今日发现了慧心剑的奥秘,战力大涨。陈凡这次外出,除了带着父亲给的晓寒剑外,也带了师父给的这柄慧心剑,其实在看风之学的时候,陈凡觉得风幻子前辈手中若是扣着一柄小剑,别人看来自然无剑,只是觉得小剑如何杀敌,这个念头在心中也就一闪而过。没想到今天将小剑扣在掌心中,以防万一发生变故,好有一物能够抵挡,却无意间触发了慧心剑的正确用法,当下又施展了清风式,人如清风在屋内飘动,果然慧心剑沉寂了下来,基本不怎么浪费陈凡的真元,陈凡心中大定,将慧心剑回归鞘中,躺下休息。 次日的夜晚,对弈了一天的陈凡,回到了屋中休息。 天空无星,无月,在黑暗中踌躇了很久的尤影,还是敲门进入了陈凡的房间。 “怎么,有了决断?” “是,我打算换个身份,以后就跟着主上。想主上神通广大,会护我周全。” “我是请你当护卫的,哪有雇主花钱反而保护护卫的道理?” “平日我保护你,我的仇家来了,你帮我抵挡一二,就当看在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 “这样,如果你仇家来了,你要出多少钱帮你抵挡?” “还要我付钱?” “当然,你要知道,保护你是一件很危险的事,而且说不定要请高手来帮忙,你觉得你不付钱合适么?” “合适,主上你每个月只给我一两五!” “那你每个月给我一两五,我们互相保护。” “我的命没你的值钱。” “你看,要越值钱的命当护卫,给的价钱是不是应该越高?” 噌,尤影突然跪在了陈凡面前,“你是我的主上,哪有主上和仆人要钱的道理,如果有人要杀我,那就是不给主上你的面子,主上你其实不是为了我,是为了主上你自己的荣誉而战,是不是?” “你既然是我的仆人,那以后我叫你做什么,你都做?” “当然,愿为主上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那你以后就叫陈影吧,做我的影子,我的安全你要负责。” “是,不过谁能伤得了主上?”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要让人伤我,还有我会武的事,不要说出去。” “是,这个主上放心,我的嘴一向很牢。” 陈凡最终没收尤影的钱,不,现在应该叫陈影,刚只是和陈影开了个玩笑,陈凡从一开始,就觉得陈影与他印象中的杀手形象不符,现在更像个泼皮。 ------------ 第九十八章 诗会 转眼就是四品测试最后一日,今日是与国子学三品的夫子对弈。前两天,陈凡已经不像之前在郡城那样赢的轻松,尤其是昨天,毕竟对手是四品的战力,陈凡也要小心对战,认真思考,今天更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夫子明面上的棋力是三品,但很可能已经超过了达到了二品,甚至更高,只不过没有进行棋品测试而已,自然是不能大意。 好在今天下的是让子棋,而且与之对弈的夫子,看上去年龄已经五十多岁,下起棋来,中规中矩,布局虽然严谨,但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妙手,两盘棋下来,陈凡还是顺利的取得了胜利,拿到了四品证明。 赢了棋的陈凡出了棋院准备回客栈,却在门口突然被一人给挡住了道路。 陈凡一见,认识,之前来报名时的拦路人,心里一乐说道:“怎么,你前天拦住我,要我做个仲裁,怎么今天又拦住我,难道还有事情需要冲裁?” “这倒不是,郎君说笑了,我们上次走的匆忙,忘了问一件事,你说你叫陈法生,不知是否做了《饮酒》,以及《劝酒与戒酒》的陈法生。” “正是,不知何事?” “果然是你,是这样的,两日后有个诗会,乃是豫章王萧通举办的,请郎君赴宴。”说完,拿出个帖子递给陈凡。 陈凡并未立即接过来,而是说道:“豫章王萧通是谁?怎么会请我?” “你见过,就是那日向你问话的公子,当时大家只是觉得你的名字有些熟悉,后来想起近日轰动京城的两首诗,作者与你同名,差我来询问,没想到真就是你。” “诗会都请了哪些人?” “除了国子学的学子外,还有京城第一才子方俊雪,剑圣传人云鹤,以及各大世家的公子,另外就是豫章王的母亲吴贵嫔,邀请京城的女眷在王府中赏菊,说不定还会参与诗会,陈郎君心中有数便好。” “多谢。不知这诗会为什么会邀请剑圣传人?难道还会比武么?” “不比武,这云鹤除了是剑圣传人外,还是京城四公子之首,家世显赫,与豫章王关系极好,乃是京城风云人物。” “哦,不知兄台如何称呼?”说了半天,陈凡还不知道对方姓名,自然要问下。 “我叫孙梦成,目前是国子学二年级学生,以后还请陈郎君多指教。” “不敢当,还要孙兄多指点。” “陈郎君客气,那这请贴陈郎君可否收下? “好,到时我会赴约。”陈凡接过请帖说道。 有了这个插曲后,陈凡回到了客栈。 在结下来的两天里,陈凡逛了下建康城,去拜访了两位舅父,两位舅父都比较热忱,双方虽然多年未见,但亲情还在,有张可的介绍,母亲的家书,彼此也算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两位舅父对陈凡的学识是赞不绝口,这诗名在建康已经传开,别人不关心,两位舅父还是很上心的。 陈凡也乘机打探了豫章王府诗会的事情,对陌生的建康大概有了一个了解,去诗会的人其实也不多,一次邀请参加王府诗会的人,也就四、五十个,由于这次有个赏菊会,估计人数会稍微多点。两个舅父家,大舅父三子二女,二舅父家二子三女,只有大舅父的二儿子由于在国子学的原因,受到了邀请,其他人都未接到请帖。 受到邀请的人,要么家世显赫,要么有真实才学。这个时代还没有兴起科举考试,如何证明自己有才,就是做诗、清谈,还有就是棋道的对弈。 当今皇帝梁武帝,就是做诗和棋道高手,选拔用人的标准,就是根据这两项喜好来,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所以现在京城中,最风行的活动就是诗会和棋赛。 而最具权威的诗会和棋会可不是国子学主办的,国子学作为教学之所,一般是学子参加的聚会,偶尔也对外举办诗会和棋赛,但京城里的达官显贵太多,国子学的院长,现在为二品的宗正担任,官虽显赫,但远没有达到一呼百诺的地步,更重要的是,没有文学大家和棋道一品的威望,虽然依然是那些学子趋之若鹜的聚会,但是算不上顶尖的水平聚会。 至于王府,身份自然是显赫的,但是对那些参赛人水平高低的评定,作为王爷的身份,才识分量不够,评定出来的成绩,并不能获得一致认可,除非有一个和两个半的参与,那聚会的级别就会上升到顶尖。 这一个,指的自然是当今皇帝陛下。梁武帝作为开国皇帝,除了文治武功被人称道外,更被人称道的就是他的棋和诗。他的棋,在京城中,只有身为一品的柳晖才能与之抗衡,这当中或许有一些夸大,但是他诗,却是被人津津乐道,《七夕》、《采菱曲》、《四时歌》等八十多首,广为流传,有诗圣之称。他对诗和棋的评定,自然无人质疑。 另外两个半,指的是文坛大家范铮和棋道圣手柳晖。他们一个对诗,一个对棋的评定,也无人有疑义。 范铮,儒家在京城的代表人物,儒道的圣师,曾在前朝任过太傅,现在皇帝梁武帝的师父,德高望重,虽已辞官,不再过问朝堂之事,但偶尔会举办或参与诗会,凡事被他褒扬的诗,写诗人必名声鹊起,备受瞩目。范铮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太子的诗会他会参加,豫章王的诗会他也会赴约,其他皇子的诗会,受到邀请他也会去,但是仅仅对诗文发表意见,从不评定一个人的人品。 而圣手柳晖,也是全国棋赛的举办者,一品国手大师,除了陛下举办的宴会和棋赛外,他从不接受其他任何宴请,太子府和各王府的宴会更是从没参加过,目前掌管着京城的虎威营,为一品大将军,深得陛下的信任。 两日很快就过去,这日豫章王府戒备森严,由于赏菊和诗会同时召开,豫章王萧通还特意从皇帝陛下那里借了一营士兵巩固防卫,把整个王府围的水泄不通,没有请帖的人一律不给进,当然这是对陈凡这种没有背景的人来说的,要是皇亲显贵,带一两个随从进去,还是没问题的。 豫章王府的东园里,中间有一个阔大的凉亭,四周建有回廊,回廊和花园中,都放有散乱的座位,三五成群的人坐在一起闲聊着,陈凡就是这人群中的一个,在他身边有大舅家的二儿子沈冲和孙梦成,这两个人一个是受陈凡大舅沈文所托,一个是受萧通所托,诗会中照拂他一二。 “要开始了。”孙梦成忽然指着凉亭说道。 陈凡顺着孙梦成的指尖看去,只见一群人簇拥着一位老者走了进来,老者在凉亭正中坐了,萧通在旁边作陪,另外有三位老人坐在了左手边,三位中年人坐在了右手边。 “是范大师和梅山三老,没想到他们都来了!”孙梦成激动的说道。 “左边的是梅山三老,右边的是国子学经、礼、法三位院长。”沈冲在旁补充道。 今天这诗会怎么会来这么多大儒、名人?与激动的孙梦成不同,陈凡陡然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旁边的沈冲也皱起了眉头,也不知想些什么。 “这梅山三老是什么人?”陈凡有些好奇,小声问道。 “这梅山三老,是人中君子,品性高洁,精于占卜,据说天下间很难有事情瞒过他们,只不过近几年来,居住于东丘的梅花山上,很少下山,也不知为什么会出现在诗会上。”沈冲回道。 陈凡也很好奇,不知道一个小小的诗会,居然来了这么多重量级人物,当下三人静静的看着亭中。 只见萧通站了起来说道:“各位,今日本王有幸,邀请到了范大师、梅山三老和国子学的三位院长前来参加诗会,评定天下英才,今日大家在此相聚,首先由经科的陈院长代表国子学出题,题目为《秋寒》,大家赋诗一首,以一炷香时间为限。”说完,萧通坐了回去。 早有仆人在四周的案几上放上了文房四宝,陆续有人前去提笔写字。来赴宴的人,大部分都有才学,尤其是经科院的学子,这秋寒题一出,就有人赶着上去写,不管诗文如何,先博一个才思敏捷的名头。 “大家看,有人已经交卷了,果然不愧为京城第一才子。” 陈凡向凉亭看去,见一人白衣胜雪,举步翩翩,可惜是背面对着陈凡的方向,看不见容颜,不过浑身上下透着浓浓的诗意气质,让人一眼望去,就心声好感。 “我想好了,先写一步。”此时沈冲有了灵感,站起身说道。 “我也去。”孙梦成也站起了身。 陈凡想了想,觉得第一首诗还是中规中矩为好,也跟着起身,写了一首秋天寒凉的诗句,顺手递给了在旁边的仆人,交了上去。 没多久,香燃尽,第一场比试结束,外围的气氛一下热闹了起来。 “院长出题秋寒,应该是指多事之秋,人情冷暖,我以此为题,写了首叹世态炎凉的诗,望能入夫子们的眼。”孙梦成在旁说道。 “我也是,感世态炎凉,叹多事之秋,正是我辈奋发之际,我写了首明志诗,以表明心迹。”沈冲说道。 秋寒就秋寒,难道还有这么多寓意?陈凡觉得心中有一万匹马跑过,虽然不想在诗会上出名,可如果跑题也就太丢人了,正当他打算绝口不提写了什么的时候,偏有那不见脸色的人问道:“法生,你写了什么?” 陈凡看了看发话的孙梦成,心中虽然不愿提,但还是直言道:“写了首秋天寒冷的情景诗。” “啊,你这不是肤浅,是直白,直白。没关系,今天来了这么多高人,后面还会出题,有的是表现的机会,你不要气馁。” 什么是肤浅?什么是直白?我气馁啥?我只是没想太多!陈凡内心翻了个白眼,脸上装着懵懂说道:“不知孙兄认为谁会夺魁?”让你乱说话,让你乱说话,我挖个大坑给你跳。 “这个还用说,当然是方俊雪,他的才华我是佩服的。” “不是豫章王么?他身为皇子,又是诗会主办者,他若做诗的话,想必也不输那个方俊雪的。”陈凡看着孙梦成问道。 现在换成了孙梦成心中一万匹马跑过,紧张的看了看四周,好在除了沈冲在外,也没其他人,当即低声解释道:“这个不好比,豫章王在我心中自是极有才华的,不过他身为此间主人,并不一定会做诗,故而排除在外了。” “哦,那要是作了,是比方俊雪强?” “是各有千秋,两人都很强。” “嗯,原来在孙兄心目中,是并列第一。” 孙梦成果断决定不说话,这天没法聊了,好在旁边来了个仆人,对着陈凡说道:“阁下可是陈法生?” “是,不知何事?” “我家主人请郎君到亭中一聚。” 众人向亭中望去,见萧通正向这边望来,朝他们点了点头,陈凡立即起了身,跟着仆人向凉亭走去。身边的二人也跟着陈凡,只不过呆在了凉亭外,没有进去。旁边的众人估猜要公布对诗词的评定了,也聚拢到了凉亭四周。 “方俊雪、陈法生,这次请你们到亭中来,是因为这篇《秋寒》,你们一个写情,一个写景,让我们一时觉得难分伯仲,故想请你们阐述下当时写的心情。”国子学中一位院长言道。 “当时的心情?写就写了,只是要切题,可没多想什么。”陈凡心中暗自思量,没想到,旁边的方俊雪率先给出了让人惊叹的答案。 ------------ 第九十九章 斗诗 “观天上浮云飘,看人间世态情,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好诗,好诗!不知俊雪这首诗何名?” “就名《秋辩》。” “好,俊雪以这首《秋辩》,来阐述写《秋寒》时的意境,当真是妙极,这是以不辩而辩,尽显俊雪你写诗时的万千感慨,悲天悯人的情怀。”国子学院长冲着方俊雪一顿猛夸,这脑补的确实厉害,然后对着陈凡说道:“你就是陈法生?” “正是学生。” “好,你的饮酒诗我看过,写得不错,这首《秋寒》也极好,他们有好多人都感叹人事炎凉,你为什么写情景诗,不进行引申?” 陈凡此时要说少年不知愁滋味,没那么多愁,虽然能把不写事态炎凉的原因给解释过去,但是只停留在了答辩上,明显就会比方俊雪逊色了一筹,故而这样的直白回答陈凡是不干的,当即说道: 人言年来薄似纱,谁令骑马客京华。 小楼一夜听秋雨,深巷明朝卖菊花。 闲来赋棋品洗茶,忙时尽逛建康花。 霜落云庐积水清,寒星无数伴月明。 莫愁前路无知己,好友亲朋在比邻。 秋寒未至送冬衣,心暖何言已茶凉? 人们常说世态人情淡薄得像层纱,谁让我乘马来到了京城做客沾染繁华?住在小楼听了一夜的秋雨嘀嗒声,第二天一早小巷中照样有人叫卖菊花。空闲时是在下棋烹茶喝,忙碌时是在逛建康的花。霜落在客栈中,积水还是清的,天上万颗星星,伴着月亮照亮人间,夜景是那么的美丽。不担心前路孤单,因为好友亲朋始终关心着自己,秋天的寒冷还未来临,他们已经送来了过冬的衣服,把自己的心温暖的火热,怎么能感觉到世态的炎凉? “好诗,好诗,好诗。”院长的表情很精彩,他已经做好了宣布方俊雪胜出的准备,只待陈凡一答完,就可以结束这第一局比试,没想到陈凡居然也用一首诗回答了他的问话,而且这首诗明显意境高远,比方俊雪刚答的还要出彩,让他一时脑筋转不过来。 “你这首诗叫什么名字?”坐在中间的范铮突然发话了。 “回大师,学生想了想,这篇也叫《秋寒》。” “甚好,甚好!哈哈!谁言秋寒就一定是世态炎凉?这是天寒心暖,正是我建康的风貌,显我京城的繁华,人情的友爱,这篇正是老夫心中的《秋寒》。” “甚是,没想到陈法生又写出一篇《秋寒》,不仅解说了当时写作的心情,又将《秋寒》的意境更推上层楼,此篇明显胜过了刚才让我们委实难以决断的两篇,不过是在香尽之后才做出,为了公平起见,大家有何新作,现在也可呈上。”缓过来的国子学院长立马说道,同时也看了一眼方俊雪。 此时的方俊雪正看向陈凡,十五岁的陈凡,在进入亭中的时候,就引起了方俊雪的注意。对于京中传播的饮酒诗,他并不怎么喜欢,理由很简单,就是方俊雪并不喜欢饮酒,所以觉得《劝酒与戒酒》尚可,《饮酒》就有点觉得那是酒后乱语,哗众取宠而作,只不过,没想到做诗的人居然是个风度翩翩的美少年,那眉宇间的清纯,淡淡的自信,吟诗回答的从容,是他在一般少年身上从未见过的,即使是他自己,在这个年龄,也绝没有这份自信和从容。方俊学居然一时间有点羡慕,不过却并不妒嫉,当下朝陈凡拱了拱手,对着国子学院长说道:“这《秋寒》,刚陈郎君已经做出了我心中所想,我也就不再做了。”说完,退出了亭阁。 这就认输了?众人心中刹那疑惑。 陈凡也在看方俊雪,见这人白皙的皮肤配上柔和的五官,构成了一幅比女人还漂亮的面庞,看人的眼中仿佛有着温柔,好像是在认输,但好像又不是,只是说着一件平常小事,没有丝毫的介怀,就这么施施然的走出了亭中,当即觉得自己处在这也不合适,跟着向众人拱了拱手,也走出了亭子。 早在亭外的孙梦成和沈冲立马围了过来,孙梦成满眼的疑惑,若不是亲耳听陈凡做出的第二首《秋寒》,亲眼见证了方俊雪向陈凡拱手的那一幕,孙梦成是绝不相信有人会赢了方俊雪的,这就是刚自己认为写得过于直白的人?孙梦成觉得他自己有点懵。 与孙梦成不同的是,沈冲是兴奋,与有荣焉的兴奋。 而另一边,云鹤走到了方俊雪身边说道:“怎么不再作一首?” “为何要再作?这首极好,‘小楼一夜听秋雨,莫愁前路无知己’,写景写情,我在他这个年纪可作不出,哪怕是现在,也未必作得出。” “你们也就相差四岁,别把自己说的好像有多老,不过这个陈法生确实有些意思,居然能让你认输?” “什么叫认输?别人做得好,承认就是,这是心胸;了解自己的短处,认识自己的不足,这是智慧;不惧一时得失,荣辱不惊,后续再战便是,哪有输赢?” “是,后续看方大才子你的。”云鹤笑着说道。 “各位,今日梅山三老来到本王府,亦是为了各位能为这副画题首诗,大家请看。”正在他们说话时,亭中萧通喊话道。 众人望去,只见画中一座高大的山,绿绿葱葱,在山的近前,有一根梅枝,枝上梅花盛开。 “时间三柱香,可以多作,不过最终只会选定一首。” 山高无路,为关;山中无人,为仙的一半;梅花表高洁淡雅,可画中只有一根梅枝,枝上盛开七朵梅花,七是阳转阴的分界,又画在山前,那就是表示易理,这是学易理,破玄关,成半仙!陈凡只看了一眼,莫名的画中真意在心中流淌,当下也不怠慢,直接写了首诗,诗名《半仙》: 黄金转世人何在, 白日飞升谁见来。 破锁推关寻命理, 功参造化悟阴阳。 前两句是出自元代的一首《喜春来》的诗,谓显贵的人降世,白昼飞升成仙的人极少,这样的人很难找,只有碰到机缘才能得见;后两句指破开难关学得易理,修为参悟天地之力,悟通阴阳,形容一个人已经脱离凡身,到了成仙的边缘,为半仙。这幅画表达的意思就到这,至于后面是否得道成仙,画中没有,陈凡也就没提。 陈凡也只作了一首,交了上去,后面也就等着结果出来。 三柱香的时间很快过去,评定的结果尚未公布,萧通又给出了另一题,出题者为范大师,题目为《竹》,体裁为杂体诗,时间为一炷香。 所谓杂体诗,指古典诗歌格律体以外的各种各样的诗体,比如四言诗、六甲诗、八音诗等等,诗的形式多样,活泼生动,一般带有文字游戏性质,这在南北朝时期比较流行。 陈凡陡然想到了一种杂体诗,为宝塔诗,通常以一字句的塔尖开始向下延伸,逐层增加字数,至七字句的塔底终止,结构优美,奇趣无穷,当即决定按此体裁赋诗一首。 竹 色碧,似玉。 慕书客,爱武家。 细枝似枪,翠叶如剑。 历历羽林影,疏疏烟露姿。 天风乍起争韵,池水相涵更绿。 人怜直节生来瘦,自许高材老更刚。 陈凡对这一首诗很满意,虽然自己创作的也就四五句,其余是取自古人名句,但取哪句,怎么取,还是费心思量了的,要符合这个时代人的思维习惯,不能用错典故,陈凡觉得自己背过的诗没有一首能用,只好自己改了。 交完了诗,陈凡对是否头名并不在意,已经有了首《秋寒》,这名声已经有了,后面的只要水平不太差就可以,更何况陈凡觉得自己后面作的两首也都挺好。 “诸位,刚梅山三老出的题,结果已经出来了,经过大家一致评定,认为若论诗的优美,方俊雪胜出,但是若在画中题诗,梅山三老则认为陈法生的《半仙》更合适。此次选诗,只讲究缘法,不关才学。下面请陈法生给大家讲讲这副画为什么写《半仙》?”还是国子学的院长,在香燃尽后说道。 讲什么好?一幅画在那,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陈凡可没打算说服别人,既然院长也说了讲究缘法,那就只谈缘吧。 “各位大师、学长,其实为什么写《半仙》,我也不知,当时第一眼见了这幅画,我看到的是一个‘隐’字,隐藏的是什么?第二眼再看,就是个‘仙’字,为何是仙?第三眼看去,却成了个‘玄’字。接着这幅画就化成了一行字,‘学易理,破玄关,成半仙!’故而笔落,诗成。”说完,陈凡就向众人拱了拱手。 陈凡的解释,惊掉了一干人的下巴。这番话根本让人无从反驳,你看到的这幅画是山,是梅,人家看到的是仙,是成仙之路,这就是差距,这就是缘法,众人一时无语。 众人中内心最不平静的还是梅山三老,这梅山三老,是兄弟三人,以梅大、梅二、梅三自称,师从天机阁,精通天机算术,之所以离开梅山,是因为梅大三日前突然心血来潮,起了一卦,卦象显示今日与天机图有缘的人会出现在豫章王府,故而三人下了梅山,于今日来到了这。 这天机图是天机阁的至宝,可以遮挡天机,预测未来,可惜早在几千年前,就失去了作用,成为了一张凡图。历代天机阁中人都想恢复此图功效,可惜各种办法都试过,却毫无效果。随着天机图的失效,这天机阁也就逐渐式微,现在也就剩下这梅山三人门下,支撑着天机阁的运转。 天机阁本来是靠占卜为生,随着占卜的时有出错,现在已经逐渐靠帮人打听消息谋生,可以说是一代不如一代,到了梅山兄弟三人手中,由于这三人不喜红尘俗事,这天机阁也就越发衰败,门下弟子倒是收了十几人,可惜没有一个天资聪颖的,这天机算术又是晦涩深奥,常人难以弄懂,梅山三兄弟费了多年心力,可是一直没能教出个像样的徒弟,随着三人年龄增加,这内心也就越发焦急,也不指望有人能将天机阁发扬光大,只要能传承下去,这三人也就满足了。但是现在,突然有与天机图有缘的人出现,这三人内心可想而知。 ------------ 第一百章 天论 天机渺渺,红尘滚滚,芸芸众生中,究竟谁与天机图有缘?卦象并不能准确指出,这就要靠寻找。这三人又穷极心力,费尽心思,讨论办法。 这天机图,图上原来显示的是个八卦,可自从失效后,八卦就隐去,显示出一座山,一枝梅,要不是历代祖师誓言这就是天机图,梅山三兄弟也不会重视,估计这图放在大街上,也不会有多少人感兴趣。既然不怕丢,三人在没有找到寻找有缘人的办法下,最终决定就携带这天机图下山,让人看图题诗一首,到时说不定有缘人自显。 为了谨慎起见,这梅山三兄弟在拿到诗后,就开始起卦确认哪首诗与该图有缘,最后得出的结果就是这《半仙》,他们的做法,自然引起了国子学院长的不满,选诗哪有测卦的,这也就有了选诗与文学不相关的说法。 三人可不管那么多,人老了,任性一回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一听陈凡把话说完,三人心中再无疑义,反正不管别人信不信,这三人是深信不疑,恨不得立刻把陈凡带回山,传承所学。至于这天机图,现在对三人来说根本不重要,面对再宝贵的事物,人到了一定年龄,也就提不起兴趣,现在的天机图,在梅山三兄弟眼中,就是责任,恨不得立刻丢出才好。 听陈凡讲完,最先沉不住气的是梅三,只见梅三清了清嗓子说道:“陈法生,看来你是与这图有缘,待诗会过后还请过来一叙。” “是。”陈凡当即应允,虽然具体不知道什么事,但陈凡左眼跳了跳,这左眼跳财,看来是好事。 却说这最后一首诗,范铮也已选了出来,当即给国子学的院长和梅山三君子看了,这回倒是没有任何疑义,一致评定陈凡的这首《竹》获得榜首。 为了展示公平,随后萧通让人将前三首的诗稿给悬挂了出来,陈凡的,自然是众人关注的重点,在见了陈凡写的诗后,无论是服气的,还是不服气的,要么选择了称赞,要么选择了沉默。 在东园的隔壁,是一座菊园,豫章王的生母吴贵嫔,正在和京中的贵妇在这品茶、赏菊、吟诗。今日从宫中出来,吴贵嫔还带了葛修容的女儿,安吉公主。这葛修容原来也就是吴贵嫔宫中的一个丫鬟,因有几分姿色,在吴贵嫔怀孕期间,被梁武帝宠幸,生下了安吉。好在这个葛修容还算会做人,并未因被梁武帝宠幸而生骄,一直在吴贵嫔面前伏低认小,加上吴贵嫔还有个大敌丁贵妃,也就渐渐容下了这葛修容。 葛修容的女儿安吉公主今年已经十八岁了,京城中的女子虽然结婚迟点,但在这个年纪即使没嫁,也早议定好了婆家,可这安吉,由于母亲出身低,娘家没人,加上公主身份,一般人家肯定是看不上的原因,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婆家,所以葛修容只好求了吴贵嫔帮看看有无合适的人选,这才有了赏菊之会。 吴贵嫔这一边虽然在赏菊,可一直关注着诗会的情况,每首诗出来之后,就有奴婢将情况禀告过来,身边自有女官抄写,并落上原作者的名字,将其诗给一众女眷传阅,这陈法生的名字也在众人中传了开来。 “这陈法生才情倒是极好,可惜年龄太小。”知道吴贵嫔心思的董夫人说道,这董夫人是吴贵嫔的手帕之交,其丈夫现任光禄卿,三品官职,掌宫殿门户,百官朝会膳食等,是皇帝身边的近臣。 除了董夫人外,还有三位贵妇陪着,有资格坐在这菊园暖阁中陪吴贵嫔的,身份自然也不低,董夫人只能陪在末座,这还是因为她和吴贵嫔早年就开始相交的原因。 她们议论来,议论去,都是一些在她们眼中,门第一般人家的子弟,像方俊雪、京城四公子、三品以上大员家的子弟,基本上被她们给忽略掉了,口头说得理由很简单,这些贵子是京城中风云人物,想来葛修容之前肯定议过,要是合适,早就定了,可现在没定,那就是不合适。至于私下什么原因,恐怕只有她们自己心中最清楚了。 “陪着这个陈法生的是什么人?”吴贵嫔问道。 “是沈冲和孙梦成,这二人皆与王爷同窗,沈冲是御史中丞沈文家的次子,孙梦成则是尚书郎孙浩家的长子,这二人自陈法生进来后,就一直相陪,想来是熟识的。”旁边有伺候的奴婢答道。 “这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想来这两人的才学也是不差的。只是不知是否有婚约在身?”董夫人在旁补充道。其实心里还有一句话,门第正好也不高,倒也合适。 “臣妾倒是有个主意,就不知是否妥当?”坐在上首的一位妇人言道。 “说来听听。”吴贵嫔道。 “不如请王爷带他的同窗过来赏菊,就在这菊园水榭的南边,女眷在水榭的北边,既不互相影响,又能互相说话。我们也看看,若真有青年才俊,可以招来问话,不知娘娘意下如何?”这个社会风气极为开放,女子地位虽比不得现代社会,但也相对自由,是以这个贵妇的提议并不违背当时的礼法,大家也不认为突兀。 “也好,就依夫人之见。”正好也让通儿见见女郎,今次来的都是京城的贵女,要是有相中的,到可以议议。吴贵嫔想到了自己的儿子身上,当即命人去传。 “法生,你可要帮帮我。”得到了消息的沈冲把陈凡拉到一边,小声说道。 “何事?” “呆会萧通要带我们这些同窗去菊园,估计要做诗,你可有好的赏菊的诗,帮我写一首?我若得了哪家女眷的好,必忘不了你今日之恩。”本来这沈冲也准备了赏菊的诗,可今日见了陈凡作的,知道自己比不了,当即求道。 “嗯,‘不畏风霜向晚欺,独开众卉已调时。冲天香阵透建康,满城尽带黄金甲’。”当即陈凡把明代诗人高启和唐代黄巢写菊的诗给结合了下,原诗中的地名由长安换成了建康,吟给了沈冲,毕竟沈冲是自家亲戚,这点忙还是要帮的。要是换了孙梦成,那是门都没有的。 “多谢。”得了诗的沈冲满心欢喜,告辞而去。 陈凡依约来到了凉亭,国子学三位院长随着萧通的告辞已经一并离开,但是范大师和梅山三君子都在。见四位大师都在,陈凡正了正衣冠,迈入了亭中。 “列星随旋,日月递炤,四时代御,阴阳大化,风雨博施,万物各得其和以生,各得其养以成,不见其事而见其功,夫是之谓神;皆知其所以成,莫知其无形,夫是之谓天。”范铮念的又急又快,同时施展出了因果大法,声音在这凉亭中滚滚响起,却丝毫没有溢到凉亭之外。 “好胆!”梅三怒睁双目。 “可恶!”梅二怒发须张。 “三才!”梅大凝神聚气。 语音入体,陈凡觉得犹如久旱逢甘露,又恰似醍醐灌顶,脑海中突然大方光明,天书页一闪而逝,一人端坐脑海中,看上去只有五六岁大的孩童,但是五官、身躯、四肢健全,浑身发着白光,陈凡正准备细看,只觉四周突然振动,孩童隐去,陈凡意识又回到了亭中。 只见梅山三君子面色微红,而范大师虽然嘴角带笑,但是额头却冒着汗水,陈凡不知道的是,这四人看似未动,但刚才一瞬间,已经进行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神识大战,可谓是两败俱伤。 “你这是何必?”梅大开口道。 “你三人还有时间,我却已经老了。天机显示,我儒教当兴,然危机重重,生死一线,我纵舍了己身,又有何妨。” “范兄所言极是,大道之争,怎能退却?纵是舍了己身,又有何妨?想你儒教荀门,人才济济,而我门下却是人才凋零,师门传承怎能在我手中断绝?况且天机显示,不得不来,不能不来,还望范兄见谅。”我奉天命而行,怎能退?众是因果加身又有何妨?范铮能舍了自身,我又如何不能?刹那间,梅大心中主意已定,兄弟三人心意相通,梅二、梅三知道劝诫不得,心中恨意大升。 刚刚范铮念的可不是普通经文,乃是儒道荀门的至高绝学《天论》,儒道内主要分成了孔门、孟门和荀门,这《天论》乃圣人荀子所传,掌因果,通天道,修炼到至境,能一语成谶,言出法随。范铮所念的乃是《天论》总纲,虽只有一段,但博大精深,直指天地大道。 范铮也不是普通的诵读,乃是施展了因果大法,入得耳来,就与他结下因果,若照此法修行,则在增加修为的同时,欠他的因果也会越深。本来梅山三君子,只要现在退出亭中,则因果自消,只不过梅山三君子冥冥中感应到,这样一退,再想让陈凡继承其传承的事情就会夭折,是以决定誓死不退。 范铮并未回应梅大,而是对陈凡说道:“陈法生,刚我念的是儒道宝典《天论》,此典可以修至成圣,元神寄托虚空,不死不灭,你可有兴趣修习?” “可惜就是肉身灰灰,哪有与天地同寿,来得逍遥自在?”不等陈凡开口,梅三在旁开口道。 ------------ 第一百零一章 天机图 这怎么可能?这个世界早就灵力衰竭,哪有可能不死不灭,还与天地同寿?这几人当自己是傻的? “多谢各位大师厚爱,只是在下已经拜入道门,并不打算更换门庭,诸位的好意只有心领了。”陈凡拱了拱手说道。 “陈法生,你可是在想,这个世界千年来进入先天已经很困难,更别提什么天地同寿了。要知道,万物留一线生机,关键是看我们能否把握住,我们讲的是那与天地同寿的法门,但能否修成,还要看个人。”梅二接着道。 “你加入道门,并不影响拜入我门下,我门并不涉及教化理念,乃是帮人占卜,你只要学习测卦之术就可,与你修行并不冲突。”梅大跟着说道。 “测卦只是小术。陈法生,刚才你听了本门的修行大法,可否觉得精神饱满,神清气爽?”对于已经中了因果大法,领悟到神魄之妙的陈法生,范铮信心十足的说道。 这范铮并不是无缘无故念诵这《天论》,而是因为八个字:“出陈易新,生死一线。”范铮有一位好友,名为星算子,掌司天监,正三品,精通周易,善于占卜,是不次于梅山三老的算术大师。 范铮建有一密室,供奉着圣人荀子的画像,之所以要建密室,乃是因为在画像前放着儒道圣典《天论》。这《天论》可不是手抄版,而是圣人荀子亲笔手书。三日前,范铮像往常一样在密室中祭拜,突然他供奉的画像无风自动,《天论》更是掉下祭坛,这让他大惊,立马测算了一卦,结果得到的是大凶之卦,具体原因却是算不出,只好请星算子帮他启了一卦,得到的就是这八个字。 本来他对这八字具体指什么,还毫无头绪,等到陈凡做出诗篇《竹》后,他陡然想到,这“出陈易新”并不一定是指去旧还新,而是指出了个姓陈的人?有了这个想法的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于是暗中算了一卦,可惜还是一片混沌,没有结果。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的猜测,不管陈法生的陈,还是这诗的新意,范铮都觉得这陈凡与八字谶言有莫大关系,故决定出手,将其纳入门下。 “范兄,刚才你为何施展因果大法?陷我们四人进入因果业力之中,若非我三人发现的早,齐心合力打断你的魅惑之音,大家就被你害了而不自知。”梅大带着怒气问道。 “陈法生,刚才他念的《天论》是不假,不过是用因果之音念的,人听了之后,会不知不觉迷失本性,承接其大道因果,不得超脱。不过他刚才也被我们重创,你不要上他的当。”梅二接上。 “你若不信,我们可以教你一个法门,测下刚才他的音是否有害,你一算便知。”梅三跟上。 “你们让他测有害,为什么不让他测是否有益?这因果大法,乃是缘起缘灭,他若和我有缘,自是缘起,福祸相依,若是无缘,这因果灭,乃有什么害处?要说有害,难道说你们的天机算术就没弊端?”范铮反驳道。 “这不一样,天机算术有弊端不代表有害,只要运用的好,就可避免害处。”梅大回道。 “无害也好,有害也罢,这是个人可以选择的,怎么能和你强买强卖混为一谈?”梅二言。 “陈法生,你也听到了,范铮也承认了他刚才施展的大法有害,此人不可信。”梅三提醒陈凡道。 “这因果大法,可有解法?”什么是因果大法,陈凡还是第一次听说,不仅好奇问道。 “缘灭法消。”范铮答道。 陈法相梅山三人看去,见他们紧锁眉头,并未反驳范铮的话,知道其所言不假,就是不知怎么缘灭法消?不过这种事情太过玄奥,陈凡已经仔细检查过自身,并未发现异常,当下也不纠结。 “诸位大师,能与各位大师相识,是法生的荣幸,不若这样,明日我在天风楼摆下酒席,请大家饮宴,不知各位大师意下如何?”王府中,护卫不在身边,身上也没兵器,陈凡决定明日再说。 “也好,不过我三人今日受伤不轻,不知法生你能否送我们一程?”梅大回道。 “老朽才是受伤最重之人,你三人联手,伤了我的神识,我已没多久好活,你们何必和我争?”范铮反驳道。 三人神情一黯,不过梅大立马警觉,此时怎么会同情心泛滥,自己才是受害人,这因果大法果然厉害,当即说道:“先动手的可是你,我三人受伤,可不比你轻,只是没想到我一向尊重范兄,范兄居然在我们无备的时候出手。” “哪里,我可没想过害三位,这本来对三位是有利无害的,三位何必执着?” “既然如此,不若范兄放下执着,尽享田园乐趣,岂非更好?”梅二言道。 “我这是已经到了风烛残年,哪还有乐趣可想,这样吧,明日宴会我就不去了,就让法生今日送送我如何?”范铮坚持道。 “明日还是我们不去,让法生送我们吧。”梅三道。 “也好。”范铮爽快应允道。 三人一下愣在了那,没想到范铮这么爽快的答应了,深有一种上当了的感觉。 “陈法生,明日既然梅山三兄弟不来,这宴会就不要摆了,到我家中一叙如何?”范铮紧接着向陈凡提议道。 “好,到时一定叨扰大师。”说对《天论》不动心是假的,这范铮施展的音是否有害,陈凡并没有感觉出来,不过施展的音即使有害,但不代表《天论》有害,若是能得到参考一二,陈凡还是极愿意的。 与范大师约好时间、地点,陈凡当即护送梅山三老离开。 马车上,梅大向陈凡介绍着天机阁的发展历史。 “我天机阁是在这天地初开时成立,到现在,已经传承了八百二十代,我是第八百二十一代阁主。在一千五百年前,周武王伐商,建立周朝。据说由于大战,惹怒天地,从那时起,灵气开始减少,仙人陆续离开,我天机阁的至宝天机图也失去了效用,由于没有天机图的帮助,天机算术也就与一般的测算没有了太大的区别,对未来的推演开始出现差错,导致天机阁日渐衰败。” “陈法生,不知你是否能加入我天机阁?”顿了顿,梅大看着陈凡郑重问道。 “想加入天机阁的人即使不多,应该也不少,不知阁主为何看中我?” “因为你与天机图有缘。我们今日并不是无缘无故出现在豫章王府中,而是卦象显示,与天机图有缘的人今日出现在豫章王府中,才会出现在那。好在终于有所收获,找到那有缘人便是你。” “恐怕要让大师失望了,今日我讲的写诗理由并不是真的,我并没有从图中看出字来,而是我猜的,请恕法生欺瞒之罪。”陈凡决定还是实话实说,总好过后面被发现欺骗他们要好。 “可你猜中了!”梅大说了一句让陈凡大惊失色的话。本来梅二、梅三听陈凡说没有从图中看到字,还有些失望,听了梅大这么说,也大吃一惊。 “‘学易理,破玄关,成半仙!’这句话,连我两兄弟都不知道,乃是我历代阁主口口相传,这天机图上最后显示的,便是这一行字。当你说看见什么‘隐’和‘仙’时,我还有些失望,但当你说出这一句话,我心中便再无疑义。” “那不知大师需要我加入天机阁做些什么?” “学我天机阁的天机算术,将其传承下去。” “好,但我不给人算命,还望大师允许。”陈凡觉得学习天机算术,有“承影”帮忙,并不会占用多长时间,但若给人算命,那就是耗脑力和劳力的事,还耽误修行,是做不来的。 “可以,这个由你,不过你要维护好天机阁的运转,不能让它破灭。” “这我只能保证我在的时候,尽量保护好它,但若我不在,比如破碎虚空而去,就只能依靠传人了。”陈凡觉得还是说清楚比较好,他的目标是修仙,不会被凡尘俗事所绊。 “这是自然,只要不在你手中破灭就可。” “法生参见阁主。”陈凡当即大礼参拜梅大。 “甚好。”梅大接受了陈凡的行礼,接着道:“梅山已到,你今天就入我门吧,去参拜下历代祖师。”打铁趁热,梅大可不想耽误功夫,万一明天在范铮那出现变故就不好,故坚持带伤,给陈凡举行了入阁仪式。 夜色渐浓,秋月在天空中洒下银白色的月光,正式行礼拜入天机阁的陈凡,在仪式结束后,率领保镖借着明亮的月光离开了梅山,回到了客栈。 “陈郎君,小人乃是御史府的管家,不知道郎君可还有印象?”刚进客栈,从旁闪出一人,向陈凡招呼道,其后面跟着张可和侯风,由于马车坐不下的关系,陈凡去梅山只带了骑马的胡家三兄弟。 “沈管家,自然是记得,这么晚了,怎么还来客栈?”陈凡对这位大舅府中的管家,印象还比较深刻。 “奉家主之命,请郎中到家中歇息。郎君来京城考试,之前为了到国子学方便,就住在了客栈中,现在考试结束,哪有不住自家亲戚的道理?家主让我今日务必把郎君迎进府中。 “大舅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后面还要学棋,去国子学也方便,就不打扰了。” “不打扰,家主说了,你要不去,他就亲自过来请。” “今日回来迟了,天色已经不早,改日再说吧。”陈凡不知大舅真正的用意,同时有些奇怪为什么突然这么热忱起来,继续推辞道。 “就是因为天色已经不早,所以郎君更要搬,你总不好意思让家主这么晚过来吧?” “大舅怎么说的?” “若是郎君不肯来,就和郎君说,他会亲自过来请。还有,家主已经命人准备好了四间上房,正好在一个跨院中,请郎君和你的随从一起搬过去。哦,还有句话,住在家里总比住在外面方便。” 难道大舅觉得我住在外面有危险?陈凡听了最后一句,心里咯噔了一下,当即不再坚持,命人收拾了行礼,去到了大舅府中。 ------------ 第一百零二章 寒林小舍 夜深人静,御史中丞府中书房的灯还亮着,搬来的陈凡正在与大舅沈文述说着与范铮和梅山三老见面的情形。 沈文听完后,皱了皱眉说道:“这范大师德高望重,要是简单的想传你《天论》,怎会对你施展因果大法?其中可能还有不为人知的原因,明日我和你一起去寒林小舍吧,也好护你周全。” “如此多谢大舅!”陈凡并未拒绝,这范铮给他的感觉很奇怪,并不是想要让他传承儒道典籍那么简单,也不像要害他,但是应该很麻烦,尤其是因果大法,这中了之后,有无害处,如何解决,陈凡还一头雾水,如果能有大舅相陪最好。 陈凡不知道的是,这因果大法,事涉天机,而陈凡体内的天书页,乃是由天道法则遁去的一演化而成,是这世上少有的能遮挡天机之物。范铮施展的因果大法,被陈凡脑海中的天书页所阻,根本就没有中什么因果大法,故是拿了《天论》带来的好处,却没有受到影响。 陈凡与大舅聊天的同时,寒林小舍内,掌管司天监的监正星算子也正在与范铮聊着天。 “范兄,你何苦如此执着,还是将伤养好,再想这件事吧。”星算子在开解范铮。 “这个谶言事关我荀门生死,我怎能不关心?”范铮面色愁苦的反驳道。 “关于这个谶言的意义,不是我不说,而是具体所指,我也不清楚。尤其这‘出陈’两个字何解,我也算不出。至于要化解之法,更是没有。” “以你的能力都算不出来么?那何来的这八个字?” “这八字显现后,天机就一片混沌,再无显示。这样吧,明日我见下这个陈法生,给他测个卦,看看是否与谶言所指的含义相关。” “好,那有劳贤弟了。”范铮喜道。 陈凡与其大舅沈文来到寒林小舍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下午时分,陈凡今日外表看起来神情轻松自若,但腰间佩了晓寒剑,怀中揣着慧心剑,身后跟了陈影,跟在大舅身边的是位瘦高的中年汉子,腰间佩了把刀,其余人都留在了寒林小舍外。 迎接陈凡入内的并不是范铮,而是范铮的管家,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以范铮在朝堂、文坛的地位,谁也没有认为他这样做失礼,反而认为理所当然就该如此。 寒林小舍中虽然有个小字,但占地面积一点不小,到处栽着绿色的寒竹,陈凡他们跟着老管家沿着回廊拐了两个弯,来到了一处庭院,院中站着一位道人,头戴七星道冠,身穿八卦道袍,手拿一柄拂尘,挡住了陈凡他们的去路。 “见过监正。”沈文见了院中道人,行礼道。旁边跟着的三人见沈文行礼,也跟着行了礼。 这道人正是星算子。 “免礼。贫道星算子见过诸位。”星算子还了个单手作揖礼。 “不知监正在此是何缘由?” “贫道此来,是为了给陈郎君算上一卦。” 沈文并未替陈凡回答,而是摆了摆手,示意陈凡自己看着办。 “那有劳大师了,不知怎么一个算法?”陈凡并未拒绝,关键是知道也拒绝不了,对方身为监正,是大舅见了都要行礼的人,身份何等尊贵,他可没有拒绝的资格。 “你看那。”星算子用手一指,原来在院中一角已经放上了个桌子,上面摆放着碗大的一个龟壳,里面放了五枚金黄色铜钱,上有两个字“通宝”,一看就不是凡品。 这用到的铜钱越多,算法越复杂,也越精准,陈凡学的南斗星术,也只用到了三枚铜钱,五枚,已经是凡人能用到的极致了,而且很容易损伤自身,折损寿元,算是天地对凡人肆意窥测天机的惩罚。 “陈郎君可有打算问的?” “不知今日在此的是监正还是道士?” “监正如何?道士如何?” “若是监正,我想问此行是否顺利?若是道士,我想问,我道门气运如何?” “你是道门中人?”星算子吃惊不小,郑重问道。 “正是,昨日我已向范大师禀告过,已经拜入道门,并不打算更换门庭,贫道法号道玄,见过大师。”说完,陈凡行了个道礼。 星算子内心此时犹如巨浪翻滚,本来若是陈凡与卦象所指含有相关,星算子则决定准备帮助范铮将陈凡纳入其门下,但此时既知陈凡已入道门,若让其背叛道门,那是万万不能的。“既然你已知陈凡入了道门,却没有告诉我,那对方即使真是你荀门的贵人,我也不能相帮了。”一时之间,星算子内心已经有了决断。 “我道门自然是气运如鸿,但不是你我二人可测的,我还是帮你算下此行是否顺利吧。”说完,星算子虔诚地拿起龟壳摇晃起来,没一会,放下龟壳,盯着显示的卦象,眉头紧锁,沉思不语。过了好大一会儿,抬起头来,向陈凡看去,仿佛要在陈凡的脸上找出什么。 “监正,这卦象如何说?”沈文问道 “劳谦君子,有终吉。”星算子说完,也不解释卦词含义,摆了摆手,说道:“陈郎君,你进去吧,范大师已经在等你了。” 这句卦词陈凡懂,乃是谦卦,卦象中唯一不吉不凶之卦,含义为劳动时保持谦虚,会有好的结果。看来此行并不会有太大凶险。陈凡看了看舅父,并未往里走去,而是说道:“舅父先请。” “沈中丞还是在这陪我下棋吧,范大师找陈郎君有话要说,我们就不打扰了。”星算子阻拦道。 “这样吧,不如请监正和我们一同进去,拜见范大师之后,舅父再陪同监正出来,也算是尽了礼数。不知监正以为如何?”陈凡看出了舅父的为难,接过话来答道。 “也好。”星算子想了想,答应了下来。 四人进入内堂,依然是老管家带路,陈影和沈文的护卫留在了外面。 陈凡一见范铮吃了一惊,今日的范铮明显比昨日老了好多,主要是整个人显得苍老,还有些憔悴。 “陈郎君,你来了?”范铮微微点头招呼道,对于另二人,范铮却未主动招呼。 “是,见过范大师。”陈凡有点受宠若惊,立即上去见礼答道。 在众人见过礼后,范铮说道:“让我和陈郎君单独聊聊吧,你们想说的我已知道,我必不会为难陈郎君。”星算子和沈文陪着陈凡进来拜见,这本身就是个态度问题,已经说明了用意,范铮当然更够理解,索性就把话说开,让他们先行出去。 随即,屋内只剩下了陈凡和范铮。 “陈法生,你可否奇怪昨日我遇到你,对你施展因果大法,念《天论》给你听?” “正是,还请范大师解惑。”陈凡对此早有疑惑,当下直言道。 “只因估测你与我荀门有缘,希望你能加入我荀门。” “既是估测,那就未必一定,之前我已经说过,已经加入道门,不会改换门庭,还望大师见谅。” “我知道,这强求不来,如今我已放弃这个想法。这生死一线,唯人自招,世间事,强求不得。你与我荀门有缘,那是善缘,若是强求,反是恶缘,这又何必?如今有一事相求,倒是不会违背陈郎君本心,还望法生你能够答应。” “那请大师直言,若是力所能及,定当为之。” “我有个徒儿,名叫桑原,乃是我的亲传弟子,这《天论》乃是圣人亲手所书,你帮我将《天论》转交给他。另外若是荀门有难,希望你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上一帮。不知法生你可否答应?”范铮指了指案桌上的《天论》道。 陈凡知道,这转交就是个托词,范铮可以让星算子或者老管家转交都行,何必叫他这给外人转交?这转交是给陈凡的报酬,意思是通过赠送观看《天论》,换取陈凡的出手帮助,但由于不是传道授业,故而没有师徒的名分,也就可以不入荀门,不用担心有背师弃道的嫌疑。 “好,我答应大师。”陈凡也干脆,心思电转,衡量利弊后,果断答应了下来。 “我儒门功法与道门不同,一共只有三重境界,为天官意物、心有征知、言出法随。在先天之前就要修炼到言出法随,才能进入先天,这言出法随,直指天地大道,可以到达元神寄托虚空的地步,这《天论》陈法生你也可以参详一二,算是我荀门对你日后相帮的感谢。”既然陈凡答应下来,范铮自然把有些话说开,也让陈凡学得正大光明。 “多谢大师。”陈凡之所以答应范铮的要求,其实就是为了学这《天论》,陈凡心中隐隐有个感觉,就是这《天论》会对他有极大帮助,故陈凡当下并不推脱,毫不犹豫的接受了范铮的提议。 “不用,这也是老朽给你添了麻烦。你要小心一个人,这个人叫孟云飞,是孟庙长老心尘大师的传人,这心尘大师二十年前就已进入先天,那时候他不过四十多岁,孟云飞乃是其亲传弟子,已经入了心有征知的境界。若他知道《天论》在你手上,很可能会找你麻烦。实在不行,你将这《天论》交出也可。” “既然已经答应大师交给桑原,我会用性命守护,断不会让它落入他人之手。不知荀庙中可有人能与孟云飞匹敌?”不管范铮这是真心为陈凡考虑,还是施展激将法,哪怕是烧了,陈凡都断不会将这经书交给孟云飞。 “尚无。我荀庙中已无先天,这几年青黄不接,尚无人能与心尘师徒抗衡,我被逼无奈,才加入荀庙与孟庙的斗争,现我一去,荀门必然势弱,这也是我希望你今后能帮助荀门一二的原因。” “这是自然,我既已答应大师,必会履行承诺。只是在朝堂之上,还有许多大师的故交好友,就是荀门中人,想必也不少,大师何必悲观?” “我不是悲观,只是天心难测,事事难料,有些事情必须未雨绸缪。”范铮感慨了声说道,其实内心深处在说,“我担心的最大变故,其实就是你呀!” ------------ 一百零三章 讼卦 半月后,梅山的轩宇阁内,梅山三老与陈凡面对而坐,中间隔了一张长桌。 “何为天地否?” “三阴爻居内,三阳爻居外。测人事,小人得势,君子受排挤;测家庭,夫妻不合,分居分离之象;测人心,是外表坚强,实则软弱。否卦是天地不交,凶。” …… 梅山三人正在考着陈凡这十天来学天机算术的情况。 在陈凡拜别范铮后,在大舅家居住了三天,这三天的时间,白天去国子学,学习《坐忘经》,晚上抄写《天论》。 有陆云公的帮忙,陈凡取得《坐忘经》学习的过程很顺利,可惜的是,这《坐忘经》对陈凡的帮助已经不大,其内容只是对应坐照境,而陈凡发现,他由于机缘巧合,已经进入了通幽境,神识已经凝练,需要练习《心经》,才对神识的增长有所帮助。虽然帮助不大,但陈凡还是把《坐忘经》抄写、背诵后,用“承引”映射了下来,也算没有白来建康一场。至于《心经》的开放,除了原来陈凡知道的棋力二品,达到通幽境外,还有限制条件,就是目前学院只对国子学学子和六品以上的官员,即使是陆云公,也没办法私自取出给陈凡观看,只有以后另想办法。 好在陈凡现在修炼定光神诀已经有了一定火候,这部神诀对陈凡神识的增长亦有一定帮助,只不过需要耗费些真元,陈凡另外打算学习《天论》,到没有急于得到《心经》。 去了三天的国子学,看完《坐忘经》后,陈凡就去向陆云公辞了行,告别了舅父,带着随行的众人上了梅山。 在梅山的这十几天里,陈凡大部分时间用来修行《天论》,小部分时间用来抄写《天机算术》。 陈凡的灵魂在肉身献祭和灵源珠的双重滋润下,凝练出了元神,只不过由于穿越到这个时空的原因,变得虚弱,但随着真元的滋润,精神的凝练,已经逐渐恢复,这对修炼《天论》,是事半功倍。《天论》本就是修炼元神之法,故陈凡进步神速,现在虽然做不到言出法随,但也进入了心有征知之境。 对于《天机算术》,陈凡虽然花的时间不多,但由于有承影的帮助,十多天下来,也已经完全掌握,在梅山三老看来,就是天生学习天机算术的料子。 不知不觉间,陈凡已经离开姑苏一个月,在建康的时间,已经超出了陈凡的预估,《天机算术》已经学会,故陈凡提出了离开,也就有了上面梅山三老测试陈凡的一幕,虽然考核时间很长,内容很多,但是陈凡都一一回答了出来,让梅山三老很是欣慰,这要是简单记忆也就罢了,关键陈凡还能理解其中内容。 “陈法生,看你资质,果然常人难及,这天机显示天机图与你有缘,不是没有道理,此图今后就交由你保管吧。”说完,梅大将早准备好的天机图递给陈凡。 “这图是阁中至宝,我出门在外,带着也不方便,还是放在阁中吧。”陈凡拒绝道,主要是拿了也不知道用处,保管起来还是负担,不如不拿。 “那这样,今日时间已经不早,你明日再走,这图就给你参详一个晚上,希望对你有所帮助。” “那多谢阁主。”说完,陈凡接过了天机图。 “凡其所见,必可寻,阴阳变换,命运显。” 突然,陈凡脑海中的“承影”显现了出来,让陈凡几乎屏住了呼吸。怎么回事?好在刹那见,“承影”就给出了感悟,此天机图承载的是天书页“命运”在这个世界的投影!天书页“命运”居然能显行?为什么是在这个世界的投影?其本体在哪?得了“承影”感悟得陈凡,反而是一头雾水,内心虽然波涛翻涌,但陈凡面上表情只是露出了刹那的激动,然后将图摊平放在长案上说道:“不知以前的前辈们可曾用过什么方法探测此图奥秘?” “这个不是很清楚,估计能想的办法都想过,可就是没发现其中的奥秘,法生,你慢慢研究吧,我们先告辞了。”说完,梅氏三人离开了阁内。 “这既然是天书页的投影,不如我在上面测试下回姑苏的吉凶,看路上是否顺利?”陈凡一时动了好奇心,想了想,拿出了六枚铜钱,这铜钱乃是天机阁的宝物,据传还是第六代阁主用紫铜所制,铜钱上刻有两个字“天命”,为了增加铜钱中含有的阳气,经过万人人气滋养后才用来占卜,原先赐给弟子后,不收回,可随着铜钱数量越来越少,也就有了脱离天机阁必须交回的规定。 陈凡用这六枚铜钱占卜与龟甲算法又是不同,这是只测吉凶,相对简单许多,当即祷告后,将铜钱撒在了天机图上,铜钱与图仿佛产生了一个共鸣,得到了一个卦象,若不是陈凡练成了通幽,几乎怀疑是错觉,不过心神立马被卦象吸引,“乾上坎下,讼卦,大凶!”遇事斗狠,必然双方不利,结果凶险! 险从何来?幽冥殿!不是怀疑,是肯定。 与陈凡产生敌对的,目前只有两处,一处是儒家孟门的孟云飞,但那只是可能,对方即使想得到《天论》,也必然会用堂堂正正的手段,此时应该直接找上门来,不会半路拦截。那剩下的一处,就是与陈凡结下生死大仇的幽冥殿。自从研究了天机算术后,陈凡就从没有想瞒过这能暗杀修真之人的组织,故而离开了客栈,搬到了大舅家,后又故布疑阵,让人怀疑已经回了姑苏,就是为了防范这个幽冥殿。 其实陈凡不知道的是,幽冥殿前几天已经找到梅山来了,只不过在暗中监视,没有发难而已。之所以能找到梅山,可不是测算他而来,陈凡身上带有天机页,这天机页是可以规避天道的东西,躲避凡人的测算自是不在话下,破绽是在陈影的身上。 幽冥殿对杀手有一套控制的方法,这些杀手从小培养,每人配有一个随身物从小带到大,成为杀手后,用自己的血滴在随身物上,发誓效忠幽冥教,若是这些杀手背叛,就可以凭借留在教中的随身物找到对应的杀手。而对于无名的控制,更加严格,会让其服下幽冥丹,这丹药服下后,需要定期服用解药,才能压制毒性,而无名之上,成为长老或堂主,获得殿主信任,或立下大功,又会颁下一次性解药,完全解去身上的毒,以激励教众为幽冥教卖命。 之前,陈凡在陈影家中碰到的杀手,是无名派出十二杀中的三人,他们只是奉命找回追魂,而不是格杀。培养一个杀手也不容易,而且若是在无名管理的杀手中,出现任务失败、死亡、背叛,幽冥殿总堂对无名的评价会降低,甚至会对无名做出处罚,故一般的情况下,无名不会向上汇报遇到的麻烦,而是自行解决,只不过这次,随着三名十二杀和陈影的一起失踪,预测了三个杀手可能死亡后,无名终究还是向上汇报了。 静室内,坐着的陈凡对面站着陈影。 “你有麻烦,大麻烦!”陈凡决定好好和陈影谈谈。 “是,不过属下的麻烦就是主上的麻烦。” 这家伙厚颜无耻当饭吃!不过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陈凡压下心中的火气说道:“幽冥殿为什么会找到你?” “因为我有东西留在幽冥殿,是染了自身精血的云石,这云石我从小佩戴,出师后,就留在了幽冥殿。” “知道幽冥殿保存的地点?或者知道能从谁那打探到?” “别说知道保存在哪,就是幽冥殿具体的地点也不知,无名应该知道幽冥殿在哪,至于是否知道云石具体地点,就不知了。”陈影一脸无奈的看着陈凡说道。 “这其实是你不杀无名的原因?” “不是,是因为指望你帮我杀。” “报酬?”陈凡有点抓狂,感觉是碰上了无赖,当下毫不客气的问道。 “我的命。” 陈凡看着陈影,刚才的恼火在陈影说出“我的命”的时候,一下跑的无影无踪了。若是对方把命都交出来了,自然可以提出要求,而且陈凡并不认为对方的要求过分,这个麻烦是自己必须帮他解决的,只有斩断他的过往,才能让他得到新生,对方也才能真心依附。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若想得到对方的效力,自己哪能什么都不付出就想得到? “如果路上我们遇到一个三岁的小孩,我看了一眼,让你把他杀了,你怎么做?” “自然是杀了。” “不问原因?” “不问。” “何时会动手。” “立即。” 一个完全服从命令的手下,那可比侯风强多了,就当是意外收获吧。其实杀了那三个人,陈凡就已经站在了幽冥殿的对立面,此时也不可能交出陈影来换取幽冥教的仁慈。 “如何找到无名?”拿定了主意的陈凡问道。 “他会来。” “你的武功与他差距多大?” “在他手上最多支持五十招。” “你杀的那三个人,尸首是如何处理的?”陈凡是不会承认那三个人是他杀的,这叫选择性记忆错乱。 “丢在井里,埋了。” “你居住的那个宅子的井?” “是,当时时间匆忙,而且我抬着尸首出去也不方便。” 怎么没有化尸粉?将尸体化为一摊水。不过现在不是责怪和后悔的时候。 “如果无名看到了被杀的尸首,还会一个人来杀你么?”陈凡盯着陈影问道。 “不会,即使没看到尸首,他也不会一个人来,要凭借云石找到我,必然向总堂上报我背叛的事,总堂一定会派出杀手进行监督和协助,而且要凭云石找到我,据说要绝神堂的人帮助,只有修真的人才能运用云石找人。” 陈凡陡然有些后悔听了黄师的话,去找陈影,事情发生后,处理得也太草率。当时赢得轻松,以至于尽生出了万一被发现,将这杀手组织当作试炼石的心态,从而没有仔细琢磨如何将打杀痕迹抹除干净,让自己置身事外的方法,以至于留下了太多线索,现在想抽身都难。只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吃,陈凡也不是个喜欢后悔的人,就当是一次教训,重要的是后面要做好万全准备,绝对不能大意。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更何况自己还不是狮子。”陈凡静静的思考起后面的行动方案来。 ------------ 第一百零四章 拦截 两天后,天蒙蒙亮,大多数人还在梦乡之中,从梅山上冲下一辆马车,向东疾驰而去,马车旁紧跟三匹健马,上面端坐的人正是胡家三兄弟。 梅山之上的突然行动,出乎了许多人的意料,但也在许多人意料之中。 “放信鸽。”在梅山的东边山脚下,有二十几户人家,其中一处宅中,一只信鸽冲天而起,并没有向西,而是往东,姑苏的方向飞去。过了会,在梅山东边一处密林中,又有一只信鸽冲天而起。 陈凡并没有随马车离开,而是正在离这密林不远的地方,监视着这片区域。身边跟着三人,都是四十多岁的汉子,乃是陈凡从天机阁的暗卫中挑选出来的。 这三人是天机阁自小培养的暗卫,对天机阁忠心耿耿,平时负责天机阁的安全,虽然在江湖上默默无闻,但皆有不俗的武功,且各有所长。 一人善于跟踪,一人善于下毒,一人善于暗器。此次被陈凡借用了过来,陈凡也算是彻底上了天机阁这艘船,融入了天机阁这个组织。 陈凡见幽冥殿的人,一直没有派人来梅山暗杀陈影,估计幽冥殿并不想得罪梅山,那就是准备在陈影离开梅山后进行截杀,而原来的尤影化名陈影,投入到自己门下,估计瞒不过幽冥殿的打探,那就是监视住梅山的动静,当陈影离开时,发出消息,安排人手半路截杀。 为了找到暗中监视的人,陈凡发动了天机阁的力量,对这附近的区域,进行了详细排查。谁家养了信鸽,谁家来了新人,附近什么地方有陌生人出入,这些都是排查对象。好在天机阁本身就是以打探消息为生,这探查自家地方,要不注意也就罢了,一旦注意,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住在这片区域经营了上千年的天机阁。 经过筛查,最终怀疑的地方有六处,三明三暗,明处是三家农户,一家农户在一周前养起了鸽子,还来了两个远房亲戚,另外还有两户人家虽然没养鸽子,但是也来了陌生人。 对于监视梅山来说,在这些农户家落脚,既有栖身之所,又便于打听消息,自是不错的选择,只是目标太明显了,很容易被拔除。陈凡相信以幽冥殿的手段,一定暗中另有布置,很可能明处是用来吸引人注意的,用来察觉对手的动静,故陈凡只是暗中让人监视了起来,并没有惊动他们。 而对于暗处,怀疑的是三个地方,这三个地方可以监控到梅山下山的情况,两处是梅山之上,在官道两旁斜着往下的山林中,另外就是梅山脚下的密林,经过排查,陈凡最终将怀疑的地点定在了密林。 梅山之上的地点,近日来没有人出入,而这片密林,近日有人出入过。这片林子可没有什么野兽可以打,也没有淡水可以饮用,有人进出,引起了陈凡极大的怀疑。 见到有信鸽飞起,陈凡暗中吁了口气,知道第一步算对了。按照计划,善于使毒的,此人名为李野,向西飞驰而去,陈凡和另外二人隐藏在了往西去建康城内的小路旁,这梅山就在建康的最东面,出了密林,有向东的官道,有上梅山的路,还有往西去的官道,另外就是去建康城内的小道,陈凡他们就是隐藏在了这小道之旁。 不一会,从林中走出两人,身着劲装,一个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相貌普通,丢在人群中不会被重视的那种,一个四十多岁,方字脸,皮肤透黑,看上去像个在庄稼地里干活的农民。这两人往四周看了看,见无人,施展轻功,向这条小路飞跃而来。 看着这两人从眼前经过,陈凡与善于施展暗器的崔学并没有动,而是由善于跟踪的韩潜跟了上去,陈凡他们远远的缀在后面。 绕过了梅山,就是皇城,沿着皇城往南,就是青溪桥区域,青溪桥有三座,建在蜿蜒曲折的秦淮河上,相隔的距离到不是很远,形成了一边区域,这片区域就称为青溪桥区域。 青溪桥交通四通八达,通过南青溪桥,是乌衣巷,高门大族聚居地,通过东青溪桥,往东是皇族、公侯住宅,也有些园墅,豫章王府就在那。通过西青溪桥,往西是国子学府所在地。至于平民所在地,那是在建康的外围,比如陈影之前住的地方,那是在乌衣巷的南面,离中心皇城有不短的距离。 这青溪桥一带区域特别繁华,这里的小吃、早茶非常有名,其中思乡楼就是其中有名的一座茶楼。陈凡此时正和天机阁的三名暗卫路过这家茶楼。 “郎君,人进了这家茶楼就不见了。”韩潜向陈凡汇报着。 “会不会从其它的门走了?” “旁边是有个边门,已经安排人盯着,没有看到有人出来。” “郎君,要不要动用鼹鼠?之前已经在他们身上留下暗香,可以追踪到。”善用毒的李野在旁接话道。之前为了以防万一跟丢,李野在前方的小路上,装作行人,将暗香下在了两人身上。 “这香在他们身上能留多久?会不会被水洗掉?” “郎君放心,这暗香只要被沾上,无论怎么洗都洗不掉,唯有过了十二个时辰气味才会散尽。” “让盯的人离这茶楼远点,不要露出痕迹,我们今晚再来。” “是,郎君。” 陈凡在建康城中,那在马车上的,除了陈影、张可外,还有郑胥,大舅府中的护卫统领。据大舅说,此人自小被异人传授剑法,武功高强,早年曾是陈凡外祖父沈功的贴身护卫,屡次救沈功于危难之中。 晌午时分,马车赶了一百多公里路,过了丹阳,到了晋陵郡,赶路的人还好,可马已经吃不消,大口喘着粗气,浑身湿漉漉,长时间的奔跑,让马疲惫不堪。 “前面有个茶亭,我们歇息下。”胡贵说道。 “不要去茶亭,就在路边歇息。”张可想起陈凡的吩咐,路上也自带了水和干粮,当即说道。 “也好。”虽然不知道此次返回,为什么会这么谨慎,但胡家三兄弟也没有反对。 此时,从车上下来两人,张可和郑胥,身为当事人的陈影,到了丹阳后,就与众人分道扬镳,空了的马车门开着,让人一目了然,车上没人,这一行加马车车夫也就六人。 “诸位,希望各位能和我们走一趟。”休息半天,张可他们准备继续出发,从茶亭内走出了三人,拦在了他们面前。 为首的是个黑脸大汉,手里拿着一把七尺长的大刀,身后跟着两人,一人拿杆长枪,一人腰间佩着剑。 “大胆,你们居然敢拦截当朝四品官员的马车,眼里还有王法么?”张可立马大声喝道。 “你们这是当朝四品官员的马车?”拦截的人明显吃了一惊,反问道。 “当然,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在此拦截?” “我们在找人,你们有没有见过这个人?”说完,拦截的大汉拿出一张画像递到张可面前。 “你们找这个人何事?” “这人乃是我家主上的家奴,没想到居然偷了府中的宝物逃了,你们若是见到还望告知。” “见过,曾经搭了我们的马车赶了一段路,到了丹阳后,和我们分手了,至于现在在哪,我们也不知。”张可按之前陈凡的吩咐答道。 “既然不知,那就请你们和我们走一趟,等我们找到人,自然会放了你们。” “就凭你们三个?好大的狗胆!”张可仗着己方人多势众,凛然不惧。 “阁下看见这棵树了么?”大汉指了指旁边碗口粗,一人多高的树说道。 张可并未回答,心想,这不是废话么?正准备讥讽对方两句,只见这个大汉手中的刀猛然一挥,刀光乍现,树随着刀光落下,被劈成两半,向张可压来。 “刀法不错。”旁边的郑胥走上前来,随手一挥,将倒来的断树拍到了四五米外的杂草中。 本来还有些自得的大汉,见郑胥露了一手掌上的功夫,心中暗自咂舌,把准备自夸的话咽到了肚中。 郑胥这一挥,举重若轻,不带一丝烟火味,上身丝毫不动,而其是在站定后才挥手击出,没有借用腿部、腰部力量,完全是依靠单手的臂力。 大汉自问是做不到的,同时也暗暗庆幸刚才上来没有将话讲死,事情也还要转圜的余地,当即说道:“阁下是谁?” “在问我之前,你是否应该自我介绍下?”郑胥并未回答,而是反问道。 杀手无名,大汉怎可能自报家门?本来按照计划,他们在这拦截,后面的人会尾随而至,可惜等了半天,也不见人来接应,当下心中就打起了退堂鼓。但是要这么退走,又有点心有不甘,可要是动手,又没有胜算,大汉一时陷入了为难之中。 “喂,你还不让开路?我们还要赶路,耽误了我们办事,你们可吃罪不起。”张可见这人拦住路,又不发话,忍不住呵斥道。 “阁下的武功很高,我们兄弟三人有个阵法,想要与阁下讨教下。”这个黑脸大汉想联手对付郑胥,万一对方托大,答应下来,那就可以先想方设法将其干掉,然后再对付其他人。 “我们兄弟三人也有个阵法,乃是枪阵,不如先和这位使枪的朋友比划下。”见对方想倚多为胜,胡贵立马在旁边插话道。见了使刀的那个人功夫,胡贵也不敢托大,提出了会会使枪的,这样以三对一,胡贵还是有把握打赢的。 “好,张奎,你就去领教下这三人的枪法。”见对方不上当,黑脸大汉立马让同来的使枪汉子先上,这叫死道友不死贫道,自己即使和使剑的同伙联手,也未必能胜,更何况对方旁边还有一人,要是张奎败了,自己也有了撤走的理由,要是胜了,倒是可以一战。当下就让到了一边。 ------------ 第一百零五章 截杀 张奎作为幽冥殿杀手,自从接取杀手任务一来,从来没有失过手,并不是说他武功有多高,要论武功,十二杀之中,他最多算中等,但他有个特点,就是每次出手前,喜欢把要杀的目标对象了解清楚,寻找到必杀的时机才会出手,在杀手中,他对发出阎王贴的做法,一向嗤之以鼻,认为杀手就必须低调,再怎么小心谨慎都不为过。所以,当使刀大汉让他出战的时候,他觉得很郁闷,杀手讲究的是暗杀,哪有光明正大接受挑战,且还一对三的道理?可偏偏他拒绝不了,因为幽冥殿内规矩森严,负责这次行动指挥的是恒冲,黑脸使刀大汉。 胡贵本来对他的武功很自信,但是见了大汉的刀法和郑胥的掌法后,知道自己与这帮人还是有差距的,所以才提出了以三对一的建议,没想到对方居然同意了,当即决定上前,可被胡平的话音给打断了。 “大哥、二哥,你们先在旁给我压阵,让我先试试对方的斤两。”说完,也不等二人同意,就提着枪走上了前去。 胡平虽然是三兄弟中年龄最小的,武功却是最高的,除了天赋好以外,还有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跟妙音观里的道长学过拳,名为妙音拳。 观是小观,建在乡间,香火不旺,但也勉强能够让观中的道士糊口,主要是因为观里只有大小师徒三人,人虽少,却也是有传承的,就是一套拳法,名为妙音拳。 胡平打小和爷爷奶奶住在乡间,就爱去观中游玩,和这师徒三人混熟了,老道教小道拳法的时候,胡平在旁边跟着学,那时胡平年纪还小,老道也没瞒着胡平,就当是结个善缘,一起教了,没想到胡平还真练出了点名堂,拳法居然不在老道用心教的两个小道士之下,而且一学就会。后来老道士就起了爱才之心,将拳法悉数传授,让胡平也得到了妙音拳的真传。 这妙音拳讲究的是速度,一个字,“快”。出拳的速度,要比声音的速度还快,闻音而中拳,是为妙音拳。 据传,这妙音拳本有内功心法配合,但因年代久远,早已失传,不过即使这样,练这拳法,久而久之,骨骼经脉中也会生出内劲,其威力是非同小可,最起码,这胡平经脉中,就已生出了内劲,一拳打碎一块砖是不在话下。这也是胡贵与胡重见胡平要出战,二人对望了一眼,并未加阻拦的原因,要是胡平一个人能胜故好,要是不行,二人再出手也不迟。 张奎的枪,讲究的是迅捷、歹毒,好似毒龙,择人而噬,其精髓只有一个字:杀! 胡平的枪,讲究的是大开大合,枪出无悔,横扫千军,其精髓是厚重,劈、刺、扫,连绵不绝。 两人的枪在空中不断撞击,虽然结果还未出来,不过恒冲的脸色已经变了,一见胡平的出枪,恒冲的脸色就变了,因为对方使枪的有三个,而现在出手的是最小的那个,这最小的已经这么厉害,那大的呢?这架要怎么打?对方要真的有什么枪阵,别说张奎,就是他自己,能不能在枪阵中支撑十个回合都成问题。作为三人中的负责人,除了武功高外,还要有脑子,别看他外貌有些粗鲁,实则心思细密,自私凉薄,现在他想的已经不是怎么把人给带走,而是自己要怎么才能全身而退的问题。 张奎渐渐打出了真火,久攻不下的真火,他决定适当的时候出掌。作为一名杀手,他真正的武功可不在这长枪之上,而是他怀中的一杆短枪,可是他又不敢把怀中的枪拿出来,因为现场人很多,作为杀手,要想不被杀,就要有自己的底牌,凡事见过他怀中枪的人,都被他给杀了,所以他决定适当的时机出掌。除了枪之外,他对自己的掌也很有信心,他练的是绵掌,可以开砖裂石,毕竟枪有时会不在身边,但掌不会,为了练好绵掌,他曾把手埋在铁沙中,忍受钻心的疼痛,以达到蜕皮脱肉,让手掌重新长出新皮,坚硬如铁的效果。 张奎想出掌的同时,胡平在想着如何出拳,年轻人总有年轻人的傲气,他的武功比他的哥哥们要好,这使他有了傲气的资本。这次保镖的工作,在他看来太轻松了,现在好不容易逮着了一展身手的机会,自然要赢,而且还要赢得轻松,赢得漂亮才行,可是没想到碰到的对手居然不弱,这更激发了他的好胜心,必须要胜的念头在他心中发芽、壮大。 长枪适合远战,但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拉近了距离,在双枪相交的时候,两人同时左手拿枪,施展出了震字诀,双枪振动,张奎出右掌,胡平出右拳,拳掌相交,各退后了三步,势均力敌! “住手。”发声的不是郑胥,而是黑脸大汉恒冲。不是恒冲怕张奎受伤,而是怕张奎伤了对方,那双方都不能罢手,不知要战到何时,既然打了这么长时间,自己这边的人还没有赶来接应,那必然是出了问题,这让恒冲归心似箭,恨不得立马走人。 “阁下的武功我们佩服。”恒冲对胡平拱了拱手,接着说道:“我等还有要事在身,既然要找的人不在你们车上,就告辞了。”说完,就率领那两人转身而去。 郑胥等人也未阻拦,他们的目的已经达成,既告诉了幽冥殿的人他们与陈影没有关系,又成功拖延了这三人的时间,想来陈影已经远去,也不再耽搁,继续向姑苏出发。 只有胡平有点郁闷,没想到居然没胜,看来自己的武功,在江湖上还真算不上什么,这让他傲气的心收敛了不少。不过他要是知道,与他对战的是名震江湖的幽冥殿十二杀,也足够自傲了。 陈影虽然远去,但与众人想的悠然不同,他正在飞奔,完全不顾形象的往镇江的码头飞奔。只要到了镇江的码头,可以坐船往北,到扬州;也可以坐船往东,顺江而下,去往姑苏;更可以坐船往西,逆流而上,回到建康。 他现在正与对手拼时间,一到了镇江,他就有被人盯上了的感觉,无论他是疾驰、缓行,还是不断变换行踪路线,可都没有摆脱被跟踪的感觉,甚至没有发现跟踪的人,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有了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所以后来他立刻做了一件事,就是飞奔,往镇江的码头飞奔,赶在敌人来到前,登上码头上的船,只要上了船,敌人再想追上他,那就不是容易的一件事了。 在他眼看就要到达码头的时候,他遇到了一个人,他不愿意碰见的人:夺命。 追魂夺命十二杀中的夺命。 “和我回去,头会给你戴罪立功的机会。”夺命拦住了陈影,面对这个昔日的战友,他并不想动手,在这群杀手中,唯一能让他看上眼的就是眼前这个外号叫追魂的家伙,虽然对追魂的排名在他之前,心里有点不爽,可他并不认为这是自己的武功比追魂差,而是人缘不如这个家伙的原因。谁叫这个家伙长着一张讨人喜欢的脸,还整天嘻嘻哈哈的在无名面前蹦跶,从而被无名看重呢,自己只是在无名的心中,地位没有他高而已,这就是夺命对自己和追魂比较的评价。 “你和我一起走吧,我不想再当杀手了,这样的生活我厌倦了。我们去洛阳,有一个贵人说只要我到了洛阳,就会给我弄个一官半职,到时也给你谋一份差事,怎么样?”陈影一边笑嘻嘻的说道,一边在暗中调息体内的气息,当然嘴里却没有讲真话,目前的状态下,去姑苏的目标还是不能暴露的。 “你逃不掉的,幽冥殿的势力你不是不知道,遍布天下,即使你到了洛阳,也逃不过幽冥殿的追杀,乘现在还没有犯大错,回头吧。” “不试试怎么知道?我杀了十二杀中的三杀,你说我还能回头么?” “你真杀了三杀?看来你的武功长进了不少。”夺命立马把眼睛眯了起来,这是他遇到危险时才有的习惯,追魂一下让他重视了起来。 “马马虎虎吧。你即使不打算和我一起去,那是否能把路让开?就当没有看见我。”感觉调息了差不多了,陈影直奔主题,他并不打算耽误时间,不谈绝神堂的人,即使是无名追上来,他要再想走,都走不了。 “你走不了。”说完,夺命的剑便刺了出去。 夺命的剑不仅凌厉,而且夺命,招招夺命,向死无生。 陈影却没有死,因为陈影不仅剑法诡谲,而且施展的剑也诡谲,一柄缠在腰间的剑,刚柔不定,两剑相交时,可以突然拐弯,像鞭子式的抽过去,也可以坚硬如铁,像棍子一般横扫。若应对的人不是夺命,换作其他人,早死了。 两人动上手,方知将遇良才,棋逢对手,双方都不是浪得虚名之辈。这场生死之战,要在正常的情况下,不打个三天三夜,分不出胜负。 ------------ 第一百零六章 追击 为什么是正常情况?因为追魂没有按往日的武功出手,而是用上了新学的杀招,从陈凡那学去的杀招:分光剑影。 这招是他死皮赖脸求陈凡指点剑法得来的。陈凡在看了他的剑招后,根据他本身的剑招,结合掌上乾坤大腾挪中的幻术而创,名为分光剑影。 若论迷惑对手的剑影,陈影柔软的剑,剑身的晃动加上剑式的振动,分化出来的剑影,甚至还远在陈凡十二式中分光式之上,当然实际威力要弱许多,毕竟只是剑影多,主意是用来迷惑对手,要是碰上神识高手,不被幻术迷惑,那剑法威力就会大幅度减弱,而陈凡的分光式分出的剑影,乃是剑炁所化,威力自然要大许多。不过陈影的分光剑影用来对付夺命却是足够了,但这一剑却并没有要了夺命的命。 陈影在要刺到夺命的时候,心软了,将本要刺入夺命心脏的剑,改成了刺入左肩。如果夺命一上来就暗杀他,想要夺他的命,他自然不会心软,可夺命没有,所以陈影心软了,心软的代价就是受伤。在他刺入夺命的刹那,夺命并不是躲,而是近,欺身抢近,他要以命换命。 夺命在看到陈影这招剑法后,就知道躲不过,难怪三杀会死,夺命心中产生明悟,所以在见到这招后,他想的不是如何躲,而是如何死,如何让对方与自己同归于尽,这剑也许会落在他的咽喉,也许会落在他的心脏,与敌同亡的机会并不大,但他仍然要拼,作为杀手,难免会阵上亡,这点觉悟他早有,如果能和敌人同归于尽,就是最好的归宿。 当陈影的剑只是刺入他左肩的时候,他愣住了,可他手中的剑仍然是刺了出去,这一剑凝聚了他生命中最后的辉煌,凝聚了一去不复回的惨烈,等他的意识想收回时,已经控制不住剑势,剑中,追魂伤!好在最后关头,他撤去了内劲,但仍然是伤了追魂,同样是左肩。 “我倦了!”受了伤的陈影丢下这句话后,向码头疾驰而去,连伤口也来不急包扎,因为他预感到,追兵快到了,他必须在敌人来到前,赶上船。 呆立在原地的夺命,望着滴血的剑尖,一下子,仿佛明白了追魂对杀手生涯的厌倦,理解了他为什么要离开幽冥殿,不试试如何知道?这颗种子悄无声息的在他心中生根发芽。 正当夺命在处理伤口的时候,一道人影突然出现在他旁边。 “你受伤了?” 虽然问的是关心的话,但声音冰冷,不带丝毫感情。夺命却是一个激灵,立马站直了身体,恭谨的回到:“是,不过追魂伤的比我还重。” 来人正是无名,后面跟着一辆马车,原来是无名见到了夺命,施展轻功,先赶了过来。 “他人呢?” “去了码头。” “上马车。”说完,无名率先跃上了马车。 夺命不赶怠慢,也不管没有完全处理好的伤口,当即施展轻功,跟着跃了上去。 飞奔的马车,无视了上车的二人,不仅没有丝毫减速,反而加快了速度,向码头冲去。 镇江的码头,停靠着一个长十丈左右的五桅杆帆船,此船是开往建康的商船,不仅运货,也运人,商船已经收了跳板,正在准备扬帆启航。 在甲板上站了不少去往建康的行人,侯风就是这甲板上的行人之一。此时他正焦急的望着码头入口方向。 突然,一道熟悉的人影进入了他的视线,正是略有狼狈的陈影,已经收了剑,右手捂着左肩,施展轻功向这里飞奔而来。 “船家,拉帆!”侯风不等陈影上船,大声叫道。要知道这点距离,对武功高手根本算不上什么,帆拉起的时间,足够陈影跳上船了。 “好嘞,升帆!”船家听到招呼,立马跟着叫道。 这商船一般情况每天中午未时出发,申时到达建康,但万事总有意外,比如天气,比如上货时间的耽搁,为了防止这些意外的发生,陈凡算了各种可能。 侯风提前到达这港口,就是防止意外发生的一环。两天前,侯风化名王林,与这船老大进行了秘密交易,就是今日中午这趟出发的时间,听他的招呼后,立即启航,启航速度要快,为此给了两百文作为报酬。 另外,侯风还在江边谈妥了一艘舢板小船,能搭载两三人的那种,万一情况有变,可以让商船使到江心,侯风搭乘小船上来。交易都是秘密进行,给了封口费,以防走漏风声。 陈影跳上船的时候,无名等人正好赶到了码头,见到了这一幕。 “船家,还知道那艘商船驶向哪?”无名对着岸边一艘小船的船家问道。 “驶往建康。” “你是如何确定的?”听了船家的回答,生性多疑的无名追问道。 “这商船每天都是这时候出发,来往于建康和镇江之间,故而得知。” “甚好,你带我跟上去。”说完,从怀中掏出一两银子,抛了过去。 本想拒绝的船家,见了这一两银子,立即改口道:“客官,请上船。” “你们坐马车去建康码头截住他,这追魂受了伤,今次要让他跑了,以后就很难追了。” “是。”车内虽然有三人,但回答无名话的只有夺命。 马车的车夫当即调转车头,驾着马车,沿着岸边的官道,向着建康疾驶而去。 无名跳上了小船,搭乘小船,远远缀上了商船。小船的速度正常情况比商船慢不少,但船上有无名在,偶尔对着江水发一两掌,使得小船速度加快不少。但无名并未打算立即追上去,这要在船上动手不方便,而且万一追魂冒险跳入江中,要想在短期内解决就可能很难,他不想冒险,这次事件,对他来说,必须尽早解决。 在出动了绝神殿和暗影堂高手协助的情况下,若是再让追魂给逃了,那他面临的就不是总堂的怒火,而是死亡。 商船上的一间船舱内,陈影正在疗伤,夺命的那一剑刺得很深,好在他让开了要害部位,只是刺在了左肩上,服用了侯风准备好的上好伤药,包扎好了伤口后,基本控制住了伤势,但是要与人动手,还是有些不方便。 “还有一会就要到建康了,后面有个小船一直跟着,你做好准备。”离建康码头已经不远,侯风进来提醒道。 “好。”侯风拿起舱内的一个包裹,向甲板上走去。 无名一直跟在商船后面,眼见商船离建康码头越来越近,心里不仅踏实了下来,只要追魂上了岸,前面有总堂的人拦截,后面有自己的追击,其插翅也难逃。要是活捉了他,非要让他尝尝什么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无名心中恶狠狠的想着。 眼见码头在即,无名不仅加快了小船的速度,向商船使去。突然对面的商船中,有人掷出几块木板,落在了商船与岸边之间的江面,此时商船离码头已经很近,也就一、两百米距离,为了进入码头,船与岸边的距离也很近,不过就二、三十米的样子。 不用说,掷出木板的正是陈影,木板是事先就准备好的,提前上岸,打乱对方的部署,也是事先计划中的一环。 无名意识到不妙,立马对着水面猛拍一掌,小船像离弦之箭,骤然向商船冲去。商船上,一人飞身跃下,脚踏木板,一晃之间,已经上了岸。 无名跟着也踏上木板,跃上了岸,此时陈影已经离岸边有了三十多米的距离,离陈影不远的地方,有一片树林,只要进了树林,以杀手隐藏的本领,纵使无名,也不容易追上。 无名心中大急,发出一声长啸,通知在码头拦截的诸人赶来,同时右手猛的一扬,一物如流星般从无名手中飞出,向陈影背后打去。 听得身后的破空之声,陈影心知有异,身行急闪,向左边让开,一物擦着陈影飞过,打在了地上,是无名的暗器丧魂钉。 无名,幽冥殿杀手中真正的灵魂人物,负责掌控杀手组,凡是见过他出手的人,听过他名字的人,除了幽冥殿中人之外,都得死,故曰“无名”。 无名善使暗器,使用的暗器就是丧魂钉,钉上涂有剧毒,中者在一个时辰内得不到解药,则无药可救。 丧魂钉打出后,无名并不指望能打中,毕竟现在离追魂距离有点远,即使是无名的暗器,打出这么远,也已力竭,追魂要想躲避并不困难,好在无名的目的也不是打中人,而是能够阻挡追魂逃入树林,只要在追魂逃入树林前截住他,无名就有信心留下他。 陈影知道时间宝贵,只要能逃入林中,就会有人接应他,在林中不远的地方,有一处陷阱,只要能把无名引到那,就能取无名的性命,整个计划就叫“杀蝇”。 为什么叫“杀蝇”?这个问题陈影问过,当时陈凡给的解释是把幽冥殿的人像拍苍蝇一样拍死。其实当时陈凡在看着陈影,心里想的是,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要是不把幽冥殿的问题给解决,身边放一个随时能吸引幽冥殿杀手过来的人,那不要太闹心,陈影在陈凡的眼中,就变成了一堆狗屎,幽冥殿就成了苍蝇,故有了“杀蝇”的由来。 ------------ 第一百零七章 埋伏 随着离树林越来越近,陈影的心却提了起来,身后的无名离他越来越近,若是让无名欺近十米以内,不想死的话,就必须反身迎战,把自己的后背近距离留给一个暗器高手,那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尤其这个高手还是无名。 无名也不轻松,施展暗器逼迫追魂走之字路线,也耗费了他大量的内力,真力已经有些不继,眼看着追魂离树林越来越近,心中越发焦急。 正在这时,从林中闪出一人,拦在了追魂的前面,让无名大喜过望,此人正是夺命。 原来几人在商船到达之前,已经赶到了码头,在绝神殿的人看来,现场有无名和暗影堂中的高手,收拾追魂足够了,根本不需要他出手,夺命更是多余的,就不要在眼前碍眼了,见这带有片树林,就随口找了个理由,说是为了防止追魂从片树林逃跑,把夺命给打发了过来,没想到随口一说,还真的发挥了作用。 陈影的心沉了下去,没想到居然功亏一篑,眼看就要逃出升天,居然被人拦住了。心虽沉,但胆未失,当即手一抖,腰中长剑出鞘,人剑合一,向夺命冲去。 困兽犹斗,无名心中冷笑一声,并未施放暗器,在他看来,夺命拦住追魂一时半刻是没问题的,他正好可以恢复下内力。 果然,夺命接下了追魂的攻势。眨眼之间,追魂就攻出了十八招,招招拼命,把夺命逼退了十八步,两人交手之间,就从林外打到了林子边。 无名紧紧跟上,此时的他,已经离追魂不到十五米了,在这么近的距离,即使追魂进了树林,无名也有信心,不让他跑掉,在二对一的情况下,还能让追魂逃了,那他就不是无名了。 到了树林边的陈影,内心大定,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虽然还没到达预定地点,但是见无名没有继续施放暗器,知道此时到了拼命的关头,当即放声长啸,同时猛攻一招,逼退夺命,然后高声说道:“我在林中有埋伏,你们有本事就跟来。”说完,猛然一闪,飞跃进了林中,向林中燃起炊烟的地方逃去。 此时,在树林中,离这不远的一处地方,被人砍出了一小块空地,中间放着干材,火已被灭,但有滚滚浓烟升起,刺鼻的烟味随风飘浮,让人不能忽视它的存在。 无名听了陈影的话一愣,就是这一愣神的功夫,让陈影闪进了林内,当即心中大怒,以为中了陈影的空城计,对夺命大喊了声“追!”率先向陈影逃跑的方向扑去。 无名虽怒,但并不慌,他的精气神已经锁定了陈影,这个距离对他来说,也就是两个呼吸就能赶上的,在他看来陈影已是强弩之末,刚才与夺命的打斗,看似攻势凶猛,但是陈影冒出血迹的左肩,瞒不过他的眼睛,他深信陈影逃不了。 夺命犹豫了下,也向陈影逃的方向追去。林中闪出一人,是赶来的暗影堂杀手,他听到打斗声,悄悄潜来,本来准备给陈影一个突然袭击,没想到陈影居然逃了,可惜没有朝他这个方向逃,当即也不犹豫,尾随夺命的身影跟了上去。 绝神殿此次派出的乃是童萧,此人天赋在绝神殿中虽然一般,但自视甚高,此时正与车夫在路边的树阴下打坐休息。为了追踪陈影,他施展了不少次追踪术,耗费了不少真元,现正在打坐恢复。这陈影的叛逃,在他看来,是暗影堂自己内部的事情,他只负责帮忙追踪,至于抓捕,当然是暗影堂自己解决。发现陈影在梅山的时候,他就建议无名动手,结果被无名以梅山有高手,不便动手给否决了,这让他心中很不爽。在他看来,此次行动给的那么点报酬,害得他牺牲了这么长宝贵的修炼时间,耗费了很多真元,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现在自然不愿再出手。 陈凡现在就在马车附近,身边只跟着韩潜,另两人被陈凡派在了林中接应陈影。 当马车到达码头附近的时候,陈凡已经到了码头,正注视着来码头的行人和车辆,见马车停在了离码头不远的僻静路边时,就引起了陈凡的警觉。 当夺命从车上下来的时候,陈凡一眼就认了出来。为了计划的周密,之前陈影就详细描述了无名、夺命和十二杀(现在还剩九杀)的相貌特征。 确定了马车属于幽冥殿的后,陈凡一直寻找动手的机会,只是从马车中出来的有两个人,一个人手中拿着一个罗盘,罗盘上还放着一个淡黄色的云石,陈凡一看便知是绝神殿派出施展追魂术之人,这个人能力有多强,陈凡并不清楚。但另一个人,曾施展轻功登上树梢,看从姑苏方向来的船只,身法敏捷,动作矫健,武功肯定不弱,而且时刻警醒四周的动静,陈凡判断是个高手。 对方加上车夫,有三个人,以二打三,在不知道对手具体能力的情况下,陈凡选择了一个字:忍。 直到这个时刻警惕的武功高手,向林中奔去,消失在了视线中,陈凡决定立即动手。两人统一穿着灰色的长衫,带着面具,向马车扑去。正好马车停在的地方,是码头边偏僻的地方,四周恰巧无人,倒是方便截杀。 韩潜练的是铁线拳、风雷刀,由于其负责对付车夫,没有用刀,赤手空拳扑了上去,一拳向车夫咂去,准备把车夫打晕,眼看就要击中车夫,端坐在地上的车夫,脸色没有一丝慌张,眼睛突然如猎隼般看向韩潜,身体一跃而起,手中的马鞭如毒蛇般向韩潜抽去。 韩潜大惊,好在他也保持了足够的警觉,身形急闪,腰间刀出鞘,迎上了鞭梢。 紧跟在韩潜旁边的陈凡,看见车夫的鞭子挥舞起来的时候,根本没有对车夫出手的打算。他此时施展的是藏剑式,把自己融在了韩潜的身形中,随着韩潜的身影飘动,靠感知几乎不能察觉到他的存在,就在车夫挥鞭的同时,陈凡犹如清风般向旁边打坐的童萧飘去,已经由藏剑式,改成了清风式。 清风现,剑芒出。 脱离了韩潜的陈凡,犹如一股清风,身上不带丝毫杀气,可右掌中剑芒颤动,如箭矢般射出,正中童萧的胸口。 童萧猛然睁开了眼睛,两眼中充满了吃惊与不信。当扑来的人还在十米远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不过他不屑立马起身迎敌,在他看来,来人的武功最多只能算二流,甚至二流都算不上,身边的车夫就能应付,根本不需要他亲自出手。因此当来人近身攻向车夫的时候,他依然在打坐,连眼睛都没睁,如果他睁开眼睛看上一眼,发现来人不是他感知的一人,而是两人的话,他就绝不会这么淡定,结局很可能就不一样。 然而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如果和可能,麻痹大意的结果,往往就是付出惨痛的代价,而童萧的代价就是死。 陈凡在杀了童萧后,身形并未停留,而是立马由清风式改成了暗影式,一个纵步闪到了车夫身后,手掌挥出,将车夫打晕,陈凡对反杀杀手没有负担,可对方是车夫,虽然是幽冥殿的车夫,但是能不杀,还是不杀。 解决了绝神殿的人后,陈凡并不停留,施展风幻步,向树林疾驰而去。而韩潜依照事先安排,留下来负责清理现场。 树林内,陈影逃到了冒烟的柴禾旁,人就停了下来,此时,他将早已经准备好的解毒丹服了下去,这冒烟的柴禾里含有香苏软,乃是一种麻痹人中枢的毒药,中者会在一盏茶的功夫内,失去行动能力,但该毒并不致命,甚至不需解药,只要过了三个时辰,药效就会丧失。 陈影一停,无名、夺命就赶到了。 “怎么不继续逃了?”无名并未出手,而是寒着脸问道。 “我为什么还要逃?我说过,我在这林中设下了埋伏。” “就在这?一堆柴禾的埋伏?” “当然不是。我劝你们马上离开,否则的话,你们想走,可就走不了了。”陈影讲着话的时候信心满满,因为陈凡说过,到了这,他就会出手,不过如果能拖延时间,陈影也不介意拖延时间,毕竟如果能让敌人毒发,那就更好。 可他的算盘注定落空了,因为在暗处还有一人,幽冥教暗影堂的高手绝影。 绝影的武功,可不在无名之下,而且为人谨慎,赶到之后,并未立即现身,而是悄无声息的绕过空地,向陈影身后摸索过去,很快就被他发现了躲藏在暗处的韩潜和李野,确定了四周只有这二人后,绝影发动了攻击。 幸亏二人机警,又在身边布置下了陷阱,阻挡了下这绝影,这才保住了性命,但即使这样,崔学也被绝影重创。 当陈凡赶到的时候,李野、崔学、陈影已经陷入了危局,甚至是死局,陈影在拼命长啸。 无名并未因陈影的长啸而攻势放缓,甚至是在猛攻,好在夺命并未全力出手,只是在旁边协助无名进攻,主要是防止陈影逃跑。而深受重伤的崔学与李野正在力战绝影,陈凡赶到时,绝影正欲对李野下杀手,陈凡想都没有想,发动了暗影式,陈凡剑法中身形最快的招式,也是杀气最重的一招。 ------------ 第一百零八章 清场 锋利的剑芒割破了绝影的衣衫,伤了绝影的肩,但是却没能要了绝影的命。 挡下陈凡剑芒的是藏在绝影衣袖中的护臂。此护臂乃是玄铁制成,绝影无意间得到的一件宝物,配合绝影的铁臂功,威力无穷,可刚才也仅能保命而已,要不是他一贯谨慎,及时发现有人过来,此时已经没命。只是来人身法太快,让他一时之间还是没有反映过来。 “你是什么人?”绝影厉声高喝。 陈凡却不搭话,剑式一改,分光式,以慧心剑催动的剑芒分化三道剑影,继续向绝影猛攻,同时体内的真元也在飞速减少。 绝影大惊,身形急退,陈凡脚下施展风幻步,如影随形,同时不忌真元损耗,猛然催动真元,手中剑芒暴涨,向绝影挥去,来不急躲开的绝影,只挡下了两道,却无法挡下第三道,被剑影劈成了二段。 当陈凡赶到的时候,无名心中就大惊,如此快捷的身法,凌厉的剑术,无名的心就开始往下沉,可是他并没有放弃希望,因为他面前还有追魂,追魂就是他的希望,来人既然是来救追魂的,只要他能制住追魂,就还有希望。他想都没有想,决定拼命,当即猛一催内力,双掌掌心通红,合身向陈影扑了过去,他必须在绝影落败前,拿下追魂。 可就在他扑到一半时,胸口陡然冒出了一截剑尖,他不敢相信的往身后看去,可惜没转完身,人就倒了下去,再也起不来。 出手的人不是陈凡,而是夺命,当陈凡赶到的时候,夺命就知道他到了选择的时候,是脱离幽魂殿,还是死?来人的武功之高,是他生平仅见,所以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前者。而要生,必须要有投名状,所以当无名在攻陈影的时候,他的剑毫不犹豫的刺了出去,要了无名的命。 耗费了大量真元的陈凡,现在感觉有点累,分光式这招威力巨大,分化出的光芒,可不是幻术中的虚影,而是具有实质威力的剑芒,对手必须同时接住三道,才能挡下这杀招,陈凡决定以后不轻易用这招,不过刚才那个情况,也由不得他不用。 聚气式,陈凡十二式中,唯一在施展时,可以增加真元的一招,这招不在于攻击,而在于吸纳,往内吸纳,可以将空气中的灵力吸纳入体内化为己用,可惜的是现在这四周都是毒烟,陈凡想想还是算了,眼前麻烦的就是这个突然倒戈,在他斩杀对手的同时,也杀了同伴的杀手,对这个杀手,是杀,还是不杀?让陈凡有些犹豫。 “主上,这是夺命。”不管怎样,夺命刚才的倒戈,等于是帮了自己,心怀感激的陈影不由出言道。 “在下夺命,愿意誓死追随大人。”夺命一下就明白了追魂为什么敢背叛,刚才又为什么拼命长啸的原因,原来就是指望眼前这位来救命,当即知道这是到了保命的关键时刻,立马跪下,向陈凡宣誓道。 “你先起来吧,既然愿意追随,就要先办一件事,办成了,你就做我的护卫,若是办不成,就要离开江南,帮我寻两样东西,什么时候寻到了,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如何?” “多谢主上,请主上吩咐。”夺命立马把称呼改成了与追魂一样。 “追魂留在幽冥殿的云石,已经追回,你留在幽冥殿的也必须追回。” “是,属下留在幽冥殿的乃是一块水晶,紫水晶,手指大小,只是还请主上给属下一点时间,我必然追查出幽冥殿所在,夺回水晶。” “好。幽冥殿组织庞大,你可知其总部所在?或者有什么线索?” “这个,属下有次无意间见无名进了乌衣巷的一处茶楼,名为醉风居,进去之后,等了好久,也没见其出来,那里很可能是幽冥殿一处联络地点,只是还需要确认。” “甚好。崔学你怎么样了?”陈凡见李野在帮崔学处理着伤口,关心的问道。此时,李野已经将柴禾熄灭了烟。 “还好,多谢郎君,只是今晚的行动,我可能参加不了。”崔学忍痛回道。 “无妨,你安心养伤。” 陈凡看了看有些血腥的现场,继续说道:“如何处理这两具尸体?要让人今后永远找不到。你们谁有办法?”说完,用目光向众人扫去。 “找个地方埋了吧,可以埋到林子更深的地方。”夺命说道。 “离这不远是长江,也可以沉尸到江底。”追魂在旁补充。 可惜还是没听到化尸水的消息,陈凡有点遗憾的说道:“李野、夺命你俩留下,收拾下现场,崔学、陈影你们与我去和韩潜汇合,那有辆马车,可以歇息。还有,刚才的烟有毒,李野,你给颗解毒丹给夺命。”至于陈凡自己,事先就已服用。 “是,郎君。”李野答应道。 一个时辰后,在一块无人的林间,停着一辆马车,好在马车够大,里面挤了六人,正是处理完了现场的陈凡、崔学、李夜、韩潜、陈影、夺命。而侯风按计划留在了码头,负责为几人的离开做准备,并没有参与这次的行动。 此时马车的地板上放着一堆物品,正是从已亡的幽冥殿中人身上搜索得来的,里面也含了那个马车车夫的东西。 陈凡与崔学、陈影赶到马车那,与韩潜汇合后,本来打算审问下车夫,没想到车夫口中含有剧毒,结果苏醒之后,就服毒自尽了,陈凡只好让韩潜与李野、夺命一起去处理了尸体,最终几人还是把尸体埋在了林中深处,主要是沉江没带麻袋、绳子之类可以在尸体上绑上重物,沉尸江底的东西,最后还是选择了掩埋。 “崔学,你今日伤的不轻,先从里面挑一样东西。”望着这么多物品,陈凡没有收到自己囊中,而是选择了与众人分享。 “多谢郎君,只是今日我也没能帮上郎君什么忙,这人是郎君你杀的,还是郎君先挑吧。”崔学推辞道。 “无妨,今日让你们三人受累了,这些东西都是大家齐心协力、出生入死得来的,自然一起分享,你就先开始吧,之后李野、韩潜。” “那多谢郎君。”崔学想了想,没有再推辞,从里面选了护臂。 李野选了丧魂钉的解药,陈凡见了,把丧魂钉一并给了他。 韩潜选了马鞭,这马鞭是用玄铁丝制成,可挡刀兵,价格不菲。 倒是追魂,毫不犹豫的选了云石,然后又向献宝似的递给陈凡,说道:“这云石,我想请主上保管,这样万一属下不见了,主上能找到我。” “你是主上,还是我是主上?这云石你自个收着。记住,你现在是我的护卫,万一我不见了,你要及时找到我。还有,你要是无缘无故的不见了,要挨罚。” “是,主上。”陈影看起来一脸委屈的收起了云石。 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夺命选了件无名的遗物,一把精钢打造的匕首。 剩下的东西还有不少,有罗盘、一册绢布制作的卷轴、一把黑色小弩配着三支玄铁打造的小箭、一把钢刀、一柄长剑、一块令牌、五十两黄金、二百多两纹银。这些物件,大部分都是童萧身上的,大概他没想到自己会身死,所以带在身上的东西最多。 “追踪术!”陈凡当着众人的面,打开了卷轴,里面是追踪术的施展方法,旁边行间空白处,还有人写的修炼心得,看来是历代学习追踪术的真本,也不知如何,居然被童萧带在了身上,可能是在施展过程中拿出来参照用。 陈凡对学习追踪术不感兴趣,但依然把它收了起来,然后拿起了那块令牌问道:“你们中有谁知道这块令牌的用处?” 众人互相看了看,皆表示不知。 令牌有可能是幽冥殿中的信物,陈凡想了想还是把它带在了身上,另外拿了小弩和小箭,这弩只有巴掌大,但却有个很霸气的名字:射云弩,箭名:穿云箭。 对这两样东西,因有了慧心剑的前车之鉴,陈凡可没当作玩具,而是收了。 另外的东西,陈凡可没打算带在身上,而是对陈影说道:“陈影,你把这些东西收了,登记造个册,作为日后行动的奖赏。” “今次崔学因行动受了伤,发五两纹银作为汤药费;李野在行动中提供了毒药和解毒丹,韩潜在对敌过程中消耗掉的暗器,还有你们其他人,如果在行动中发生的支出,都列个清单交给我,陈影你以后就凭我给你签的清单,向他们发放银两,若是你那余钱不够,告诉我,我会补上。” “是,多谢主上。” “还有,做个功劳簿,对于这次行动的人,每人给记上五点功劳,在功劳簿上做个兑换表,这次的长剑、钢刀兑换点为十点,《追踪术》为五十点,另外一点兑一两银子,物品只能用兑换点支付,可以存着不兑,但一经兑换,就不能再返回。” “那主上,我这次是否可以用五点功劳换五两银子?”陈影看着陈凡,两眼冒光的问着。 “自然可以。你拿了五两银子后,功劳点为零,以后不能交回五两银子换回五点功劳点,要想获得功劳点,只能在行动中获得。” “明白了。”陈影喜笑颜开道。 “还有这辆马车,这是幽冥殿之物,我们不能留,把它拆卸了卖掉,你们拿的物品,注意不能在人前使用,以防被追踪到。”陈凡想了想,还是提醒了句。 “是。”众人皆表示明白。 处理好这些事物,陈凡向众人看去,见大家精神饱满,知道刚才的奖赏,调动了大家的积极性。当即说道:“今晚的行动,崔学、陈影、夺命,你们三人受了伤,就好好养伤。李野、韩潜跟我去。” ------------ 第一百零九章 陷阱 夜,星月被黑色的面纱蒙住了脸,大部分的人都进入了梦乡之中,但也有人例外,比如陈凡。 此时的陈凡如一片云,飘到了思乡楼的门口,没有带起一丝风声。思乡楼是个二层的阁楼,陈凡感知了下门内大堂里的动静,确定无人,并未去拨弄门内的门闩,而是一个纵身,翻身上了二楼的屋檐,透过二楼窗户的缝隙,探出神识,向里面感知过去。 里面无人,这就和普通的茶楼没有什么区别?陈凡放下心中疑惑,仔细的用神识搜索四周,突然一根黑色的细线引起了陈凡的警觉。 黑线系在窗户上,就是一根普通的线,沿着墙角,向下进入地板不见。若非是用神识探查,仅凭肉眼,绝难发现。 陈凡不惊反喜,这家店果然有猫腻,普通的茶楼,哪会这样防范?这要没有发现黑线,一打开窗户,就等于在拉动黑线,里面的人自然会发觉。设计虽然简单,但心思巧妙,只不过既然知道了,却不难防范。 当即陈凡又仔细搜索了四周,确定没有其它异常后,用手戳破窗纸,掐断连在窗户上的黑线,翻了进去。随即招手示意,让躲在对面暗处的两人过来。 陈凡指了指窗台上的黑线,示意二人小心,然后率先顺着楼梯下到了一楼。 到了一楼,李野放出了带来的鼹鼠,小鼠一阵乱嗅,不一会就找到了方向,吱吱叫了两声,找到一条通道,向内行去。 三人互相望了一眼,小心翼翼紧跟着前行。不过已经换成了李野在前,韩潜居中,陈凡垫后。 不一会,小鼠来到一个房门前,门关着,小鼠在门前来回逡巡。 门内有人,从房内传来心跳和呼吸声,被陈凡清晰的感应到。 进还是不进?李野和韩潜朝陈凡望去。 用熏香,陈凡做了个手势。 熏香通过门缝进入了房内,不一会,李野拨开了门闩,推门进入了房间。 房内挂着不少的铃铛,不用说,是用来警示的。好在这个屋内的门闩上并没有黑线,估计设局者认为已经到了内部,不需要设计。 小鼠蹭蹭乱转了一圈,停在了一个柜子前。李野走上前,打开柜子,里面空空如也。 陈凡用神识扫过,发现了柜子边上有个横杠,此时韩潜也发现了,准备伸手去拉,突然陈凡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下意识的立马拉住了韩潜。 韩潜一愣,向陈凡看来,同时李野也望了过来,陈凡也不做解释,向二人做了个撤的手势。 二人点点头,将柜子重新关上,跟着陈凡出了房门,韩潜用一根绳子套着门闩,出的门来,拉动绳子,将门闩在内拴上,然后收回绳子,三人原路返回。 出得阁楼,到了避静处,看四周无人,陈凡问道:“熏香大概多长时间过了药效?” “一个时辰。”李野答道。 “那我们一个时辰后再来。到时你们俩在外面接应,我一个人进去就可。” “为什么?”李野问道。 “这里是个陷阱,若是我们进了那个密道,估计不死也得脱层皮。”陈凡说道。 见两个人还是满脸疑惑,陈凡进一步解释道:“先前让你们在窗台上看的那根黑线,应该是连着铃铛,若是我们大意,一进去就会被人发现,可见在此布局的人心思巧妙。” “既然心思巧妙,那又怎会如此大意,让刚执行完任务的暗探直接回到这么重要的秘密据点?而且是进入密室中一直都不出来,故意让人怀疑?按理说,应该是在不引人注意的地方汇报工作,然后找个地方确定有无人跟踪才对,哪有把人直接关进暗室的道理?” “更重要的一点,密道的设置,表面看,太简单了,里面连一件衣服都不挂,分明是告诉人,这里有通道,一个心思巧妙的人,怎么会露出这么大的破绽?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那郎君为什么一个时辰后还要去?” “去当贼,呆会我进去的时候,就会拉动那根黑线,然后进入柜台找些钱财,看店里反映,你们就在外面观察,看附近有什么地方情况异常。” “那会不会太危险了?” “不会,我进去后翻找下柜台,若是没有发现财物,就会去厨房找些食物,然后就退出。我们今天进去的痕迹太明显了,尤其是窗户上断了的黑线,破了的窗户纸,我去把这一切伪装成一个窃贼的行为,虽然对方仍有可能会怀疑到我们头上,但会降低可能,你们在外面做好接应就可。” “好,我们在外面给郎君把风,郎君小心。”李野说道。 陈凡这也是不得以而为之。若是明日对方发现被人悄悄潜入过,以布局人之心思,肯定会怀疑到天机阁头上,这才在梅山进行监视,回来后就被人潜入,谁有这个能耐和动机?再加上杀手的失踪,若是再被对方发现受伤的崔学,对方很可能立马就会对天机阁出手,陈凡不得不故布疑阵,希望能降低对天机阁的怀疑,最起码能拖上一拖。 众人议定,一个时辰后,陈凡潜入了思乡楼,可惜在柜台内没有找到值钱的东西,只有几十个铜板,然后找到厨房,在里面取了些腊肠、腌肉,退了出来。 晃悠悠从二楼窗户中爬出的陈凡,装作一不小心的样子,将腊肠从身上掉了下来,腊肠顺着二楼的瓦檐滑到了一楼地上,看上去心中大急的陈凡,笨拙的从屋檐上跳下,捡起地上的腊肠,四下张望了下,然后向南青溪桥方向跑去。 在陈凡向南青溪桥跑去不久,从离思乡阁不远的一座小楼中,如幽灵般闪出一个人,向陈凡跑去的方向跟踪而去。 不用回头看,陈凡就知道被人跟踪了,不过已经出了思乡阁的陈凡,并不担心甩不掉后面的尾巴,而是在想着,如何在不依靠轻功的前提下,避开对方的视线,甩掉后面跟踪的人,尽量不引起对方对自己身份的怀疑,也算是让他在思乡阁没有白忙活一场。 这次进入思乡阁,可算是陈凡遭遇到的最紧张的一次。一进入思乡阁二楼,陈凡就拉动了黑线,然后下了楼梯,很快就产生了被窥视的感觉,好在他进来的时候,用黑布遮住了脸,穿的是一件粗布做的夜行衣,手上涂了黑色的染料,倒也不担心有人窥视。 这人的窥视给陈凡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让他寒毛直竖,虽然内心紧张,但是陈凡努力使自己身体处于那种慌张而不是紧张的状态,体内的真元隐迹不动,调动自己修习北斗心法而得来的那点可怜内力运行,把自己伪装成了一个蹩脚的小毛贼。 但危险很快就降临,当陈凡低头在柜台中翻找钱财的时候,那个隐藏在暗中的窥视人,突然从黑暗中蹿出,手中的毒剑无声无息的向陈凡刺去,这一切自然瞒不住陈凡的神识,但以一个武功不入流的小毛贼来说,是绝难发现的。陈凡忍着被刺杀的危险,手上翻找东西的动作并不停顿,内心却紧张到了急点,要不是他把得到的那块令牌放在了背后的腰间,估计在紧要关头可以用来挡一挡,争取点时间,陈凡都忍不住要出手了。 好在最后是虚惊一场,那个窥视人,在要刺中的时候,停下了手中剑,缓缓收了回去,又退回了暗处。正当陈凡拿到铜钱,直起身子的时候,那个窥视的人突然又举剑刺了过来,把陈凡吓了一跳,以为窥视人突然动了杀心,不过电光火石之间,陈凡选择装作不知,向后退了一步,让身体的后背迎向了对方的剑,对方出剑快,收剑更快,如陈凡猜测的一样,窥视人还是收了剑,退回了暗处,后来就一直监视,再也没有出手试探。 陈凡之所以敢赌,有两个原因,一是因为对方施展的武功,控制在了二流武者水平,正好不被三流的武者发现,又能被一流、甚至二流武者感知的水平,而窥视者给陈凡的感觉,武功至少已经达到了一流的境界,最起码比追魂要强,可施展出来的身法,还不如追魂,这明显不对,要真想要杀人,没必要隐藏境界,直接杀了就是;二是因为布局人的心思,布局者在此布下如此周密的圈套,断不希望因杀一个小毛贼,而暴露出了踪迹。 这窥视的人名为无影,乃是幽冥殿无衣堂中护法级别的高手,这护法级别,相当于门派中的长老,不仅武功要高,而且要对殿中贡献大,才能当上。无影自小就加入了无衣堂,心思细密,善于隐忍,是现任无衣堂主的亲传弟子,屡次完成堂中任务,故升为护法,负责建康的情报收集。 这思乡楼就是无影设立,不过只是作为聚会地点的一个入口,真正的聚集、商议地点,乃是与思乡楼背靠背的锦衣坊,凡其弟子从这个楼里,是只进不出,而其后面的锦衣坊,是只出不进,两个店虽然紧挨着,但由于是背靠背的关系,又都在两条街的中间位置,要从街上通行,需要经三条街道才能到达,而最简单的路径就是直接打通相邻的一道墙就可以,无影没有打通墙,而是挖通了一条地道,那条地道就是陈凡他们先前找到的那条。 ------------ 第一百一十章 离开 无影内心诡谲,设计这地道,除了进出隐蔽外,更重要的是内里暗藏机关,地道中有一段路设立了石闸,石闸可以由闯入者触发发动,也可以由无影暗中安排的人手操纵发动,一经发动,必须在地道外面才能打开,擅闯的人被困入其中,等于是瓮中之鳖,很难逃脱。 地道入口两端的门,被设成了颤板,只要颤动,就会触发连接的机关,被人感知到有人进入。这感知的人,被安排在了一间地下密室,这密室需要从锦衣坊的地面进入,与地道之间没有通道,但从密室里,可以通过预留的声音孔洞监控这条地道的情况,从而发动机关,操纵石闸,困住来敌,可谓心思巧妙。 无影之所以没有对陈凡下杀手,并不是心慈手软,而是他费尽心思在此布局,为的是掉大鱼,把试图窥测幽冥殿的人给抓获,而不是抓什么小鱼小虾,或者是什么无足轻重的探子。 在两次出手试探了陈凡后,陈凡在无影的眼里,就成了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一个小人物是不值得他亲自出手的,他要的是大鱼。出于谨慎,在陈凡出去后,他还是派出了章文进行跟踪。 章文是无影培养的得力手下,平时在宏信斋当差,这宏信斋是座书斋,与思乡楼隔了间粮米铺子,但是在地底下与锦衣坊相连。这密道只有无影与宏信斋中的三名手下知道,这三名手下只受无影控制,章文便是其中之一,他们眼里只有无影,只忠于无影,是无影暗地里培养的势力。 宏信斋是无影建立的第三座窝点,与思乡楼、锦衣坊之间构成了品字形结构,无影认为只有这样的布置,才能算得上是幽冥殿无衣堂该有的谨慎布局,符合狡兔三窟的道理。 陈凡在路上,借助夜色的掩护,来到了南青溪桥,在桥下拿出准备好的青色布衣换上,将自己头发弄得有点乱,遮挡了些脸颊,然后出了南青溪桥,装作兴高采烈的样子,向乌衣巷的方向走着。 章文有点郁闷,在老远跟着,见陈凡下了桥,以为有什么重大发现,没想到就是换了件衣服,身上多了个包袱,又上来继续往南跑。好在他自己没有穿什么夜行服,这身装扮即使被人看见了,也没什么,当即加快了步伐,拉近了与陈凡的距离。 陈凡装作什么都不知的样子,继续往前走着。此时天已经蒙蒙亮,路上渐渐有了些行人,多是一些挑着担的小贩,在匆忙行走着。陈凡心中一动,想到了一个甩掉人的好地方。 城南的南河菜市场,位置在乌衣巷的南边,是平民聚集的地方。小商小贩一大清早就在里面摆摊,是整个建康早起的人群之一。里面鱼龙混杂,各色各样的人都有。 陈凡赶到南河菜市场的时候,这里已是人声嘈杂,有卖菜的吆喝声、顾客与摊主的讨价还价声、鸡鸭鹅的鸣叫声,构成了杂乱中带有某种和谐的韵律,或许这就是生活,平淡、忙碌、红尘阡陌的生活。 可惜这些不是陈凡关心的,借助菜市场的热闹、繁华,陈凡东拐西绕,很快成功摆脱了跟踪的人,可是心中却有些惆怅,有点后悔这次行动的孟浪,稍一不慎,就会将自己和天机阁陷入危机之中。 目前要做的并不是追查幽冥殿的总部所在,而是要消除一切怀疑到自己身上和天机阁的线索,至于夺命留在幽冥殿的水晶,暂时不应该考虑取回,而是需要缓一缓,可以让其去北方暂避风头。由于无名的被杀,应该还有其他杀手会和幽冥殿失去联系,幽冥殿除了追查杀害无名的凶手外,就是会找回失去联系的杀手,让夺命远去,可以分散幽冥殿的精力,也可以减轻对自己的怀疑,若不是自己身边没有得力的人,把陈影也一并打发去才好,陈凡心中恨恨的想到。 中午时分,陈凡与陈影、侯风、夺命一起上了北上的帆船,第一站为扬州。 回去之后,陈凡与韩潜、陈影等几人在事先约定好的一处临时地点汇合,简单的总结了下这次行动的得失,说了下日后的打算,那就是尽量低调,不要引起幽冥殿的注意,任何对幽冥殿的监视、打听,目前都不要有,让一切回到原点,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另外对于崔学的伤,陈凡叮嘱了李野和韩潜帮忙照顾,并注意保密,不要让其他人发现崔学受伤,以免引起有心人的怀疑。 叮嘱完这些事务后,大家兵分两路,天机阁的人回了梅山,陈凡、陈影、夺命与侯风汇合后,坐上了最快离开建康的船,去往扬州。早点离开建康这个是非之地,是陈凡目前的首选,好在扬州也在梁朝统治之下,从扬州再转道梁溪,返回姑苏,也方便。 至于夺命本打算一探醉风居,在陈凡的劝说下,还是暂时放弃,一来夺命身上有伤,需要休养;二来陈凡认为醉风居很可能只是个入口,依靠地道与周边真正的秘密据点相连,从地道进入太危险,不从地道进,就要将周边的邻舍逐一排查,这花费的时间可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而夺命的紫水晶还在幽魂殿手中,很可能会被幽冥殿发现行踪,还是先离开一段时间为妙。 在陈凡的劝说下,夺命也就没有坚持,与陈凡等人一道离开了建康。至于幽冥殿的马车,由于时间关系,没有卖,而是任其离开了。俗话说得好,老马识途,说不定马车会又回到幽冥殿手中,不过那就不是陈凡考虑的了,陈凡没打算现在就对上幽冥殿,只要斩断幽冥殿追踪的线索就好。 几人到了扬州分道扬镳,夺命前去北海,那里有一大教,为癸阴教。夺命此去,就是看能否混入其中,打探癸阴之水和离火之玉的消息。 据天机阁的记载,癸阴之水至阴至寒,能润养万物,是癸阴教的圣物;离火之玉,吸收天地日月精华而成,至阳至刚,驱邪安神。相传三百年前,万宝堂在被灭前,组织的最后一次拍卖会,就在北海,拍卖物品中就有离火之玉,当时传闻是被癸阴教给买去。因为自那以后,癸阴教历代教主的武功,都能进入先天,很快癸阴教就被发展成为了北方三大教之一。只不过该教素来低调,很少参与江湖纷争,也不与官府中人来往,在北方三大教之中,算是唯一有正派作风的教派。 要想在先天手中盗取癸阴之水、离火之玉,几乎不可能,要想购买,在陈凡看来,癸阴之水或许还有可能,但离火之玉是想都不要想,对方既然叫癸阴教,修炼的武功必然是极寒之功,正需要离火之玉这样的至阳之物用来护法,事关道途,怎会卖出? 陈凡也就是想让夺命去投奔试试看,听到什么,看到什么,记下就行,不要主动打听,主要是利用癸阴教躲避幽冥殿的追杀,等安稳下来之后再说。必要的时候,也可以说出杀手的身份,就是任务失败,不得已离开,想寻个身份,避过幽冥殿的追杀,故托庇于癸阴教。在陈凡想来,只要夺命没有做出危害癸阴教的事情,以癸阴教的行事作风,应该不会引起癸阴教的杀意。 计议妥当,陈凡让陈影给了夺命十两黄金,作为行动经费,又约定好联系方式,并允诺,如果陈凡在三年内没有派人与夺命联系,那不管成败如何,三年后夺命都可以回归。在陈凡想来,这么长时间,他也该离开道观,看看这天下了。 别了夺命的陈凡、侯风、陈影三人,为了避开可能出现的跟踪,主要是担心幽冥殿知道陈影的相貌,画影图形,追踪陈影,三人戴了斗笠,施展轻功,沿着长江,往东行了半天路,好在路上也没有碰到什么行人,这个年代人本就少,加上没什么快速的交通工具,出行的人很少,到了夜晚时分,陈凡他们到了一个小镇,小镇依托长江而建,有一个规模不小的渡口,里面停着几条渔船,陈凡本想连夜过江,可见陈影脸色苍白,知道他受伤未愈,还是找了家客栈休息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一早,陈凡他们三人继续赶路。出于谨慎,在江边,由侯风出面,租了条渔船,把他们送到了梁溪,然后陈凡等三人步行回到了姑苏。 一路上,陈凡对于风幻步的掌握,越发熟练。在行走时,同时施展聚气式,只觉踏风而行,天地间有灵力往身体内汇聚,比在藏经阁内修行,还要得心应手,要不是需要照顾侯风和陈影的速度,而且陈凡也不想引起路上行人的过度惊异,那让自己奔行的速度再快上个三、四倍都没问题,而且关键是,身体内不仅不消耗什么真元,还能吸收灵力,炼化增加真元,这端的是行走过程中的修炼,让陈凡心情大好。 ------------ 第一百一十一章 回到姑苏 到了姑苏,已是傍晚时分,为了不引人注意,陈凡三人穿着普通的棉布衣服,戴着斗笠,拿着陈凡大舅给的路引,过了城门,进入了姑苏城。 悄悄到达姑苏的陈凡三人,回到了家中,家中除了黄师和阿春外,张可也在,而护送众人回到姑苏的郑胥,在把几人送到姑苏后,未做停留,就返回了建康;至于胡家三兄弟,自是回到了镖局,算是顺利完成了护镖的任务。 家中另一个重要人物,萧庆却不在家。据黄师说,道观在一周前进行了一次对战测试,算是为下月到来的大比提前做个摸底测试。新生之间也进行了比试,无论是拳法、兵器、道术都可以施展,只要能战胜对手就可,结果萧庆在新生中脱颖而出,获得了头名,而第二名,并不是被武通获得,而是被一个叫莫近的人得到,此人刀法不错,萧庆在最后施展了剑术才赢得了比赛。莫近这个人,陈凡有些印象,在班上,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冷冰冰的,只是没想到,这个人的武功居然这么高,连武通都不是其对手。 萧庆因获胜,被奖励进入灵学阁的练功房修行十日,随行的还有莫近和武通。 这灵学阁的练功房,建在灵学阁的地下,灵力充沛,但不是人人都能使用。陈凡到现在为止,就还没进去过,不过关于它的传说到是听过不少。据说,在里面练功,天资聪颖的人,能一日千里,即使资质一般,也能获得不小的进步,只不过在里面练功要耗费道观不少资源,自然进入的门槛就比较高,要么对道观有重大贡献,要么是因为资质获得道观认可,方能进入。 这次萧庆进入灵学阁,吃住都在灵学阁内,自然是为了更好吸收阁内的灵力,其他进入灵学阁修炼的人基本上也是这样干,进入的时间是有限的,若是再出去,那不就是浪费机缘么,当然要呆在里面抓紧时间薅羊毛。 对于这次进入灵学阁机会的丧失,陈凡并没有觉得懊悔,这次去建康,对陈凡来说,收获也颇丰,除了获得《太公阴符》和《天论》外,对于剑术的运用和理解,也上了一个台阶。另外就是发现了慧心剑的奥秘,利用慧心剑激发出剑炁、剑罡和杀气,无疑战力得到了极大提高,这些都不是在练功室内就能获得的机缘。 虽然没有觉得可惜,但并不代表陈凡不想进入灵学阁的练功室修行。不知为何,回到了姑苏的陈凡,就有了一种紧迫感与危机感,蒙蒙中心有所感,觉得有危险在靠近,必须尽快提升武力,还有就是隐隐觉得要在二十岁前进入先天,唯有这样,才能在修仙的道路上走得长远,这个感觉纯粹是在观看《太公阴符》后,产生的预感,只不过回到姑苏后,感觉更加清晰。 现在的陈凡,自然是一心想静下心来修行,只是现在的他,也只是尘世一俗人,要想心无旁逸的修行,在安心修炼前,面临的一些凡尘俗事还是要安排好。 首先就是关于陈影的安排。在去建康前,陈凡就与黄师说过对于未来的打算,现在带回了陈影,自然要发挥陈影最大的价值。陈凡与黄师、陈影三人在大堂内,借着夜色,商议了半天,最终决定,原来让陈影培养杀手的任务先放一放,主要是因为要物色人选,寻找合适的训练场所,这些事情都需要有资金作为基础,而目前首要任务,是把生意先做起来,如果去筹备杀手,难免回顾此失彼,不如先等等。而做生意,面临的就是当地帮派清风堂,拿下这清风堂,才是当务之急,三人商议了半天,终于决定了行动方案。 其次就是关于经商筹备的事情。刚回姑苏的陈凡,虽然有些疲惫,但还是静静的听黄师介绍完了情况。半夜时分,厅内只剩下陈凡和黄师二人,陈影在商议完行动计划后,就回客房休息了。陈凡在听完黄师的介绍后,心中隐隐有些兴奋,经商的筹备工作,远比陈凡想的进度要好,大兄陈道谭,已经在小何村买下了一块地。 陈道谭买的是块靠河的土地,有两百亩。两百亩地,要从农户手中购买,那是绝无可能,没有哪家农户能有这么多富余的土地出售,唯有从官府手中购买。而官府对田地的出售有严格的要求,好在陈凡他们并不是要买那种用来种庄稼的良田,而是用来建作坊的旱地、贫地。在庄稼人眼中,种不出粮食的土地并不稀罕,在官府眼中亦如事,只是即便如此,出售的手续也比较繁琐。 陈道谭之所以看中这块地,主要是因为这块地,虽然靠河,但地势比较高,可以说是个丘陵,土地地质坚硬,不担心有水淹之虑,而且借助水道,运输也方便。陈道谭看中这块地后,为不愿引人注目,把事情委托给了郑远经办,主要考虑郑远是凤台村人,老家离小何村也不远,与当地官府打交道,相对来说,风土人情熟悉些。但即便是这样,也是费了一番周折,并暗中使了不少力,才终于让郑远将买地的事情办妥。办妥后,这土地从官府名下转移到了郑远个人,然后这地契在在个人之间流转就容易了许多,只要郑远写个转让文书,按上手印,连同地契一起交出就可以了。陈凡大兄自然将这些手续办理妥当,将文书和地契拿在了手上,只不过暂时没有过户,对外仍然是郑远持有。 另外还有筹备皮蛋和烤鸭上市的事,下个月就过年,这些事情必须尽快安排。好在烤鸭的制作,据黄师说,按照陈凡之前留下的配方和操作步骤,周冲、郑远两人也捣鼓了出来,味道极佳,剩下的就是关于皮蛋、烤鸭的售卖,涉及到销售渠道的安排、产品的包装、市场的宣传,以及人手的雇佣和市场定价等等事项,这些都要拿个章程出来,对陈凡来说,幸亏有黄师具体落实,只要拿个方案出来,省事很多。不过即使这样,需要商量的事情也有许多,陈凡把自己的想法逐一说出,请黄师安排落实。 自从这次去了趟建康,陈凡的眼界和以前也大不一样,对于经商赚钱的事情看淡了许多,在这有着真元、内力的时代,自身实力的积累这才是重点,这赚钱的事项没有必要亲历亲为,还是要将修行放在第一位。陈凡将经商的事情交代完,两人又商量了半天,才各自散去。 至于修行,回一叶堂听课,对陈凡来说意义并不大,有“承影”的帮助,只要有了典籍,意思就能明白,再去听讲,在陈凡看来,有点浪费时间,所以陈凡去到道观,并没有急于去上课,而是首先找到了自己的师父贾法师,目的很简单明确,就是看能否进入灵学阁的练功室修行。 这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到哪都一样,尤其是要进灵学阁的练功室,这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以陈凡表现出来的天赋,只是在棋道和诗词上,在修炼道法上可没有什么过人之处,要想进入修行,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过陈凡早就想好了理由,就是用参悟风幻子前辈留下来的绝学风清六式为藉口,请求进入。为了使这个理由具有说服力,陈凡毫不犹豫的交出了拔剑式。 拔剑式是否是风清六式之一,陈凡并不确定,但陈凡知道,他从风幻步中领悟出来的这一剑式,威力不弱,即使不是风清六式之一,也很可能引起道观高层的重视。而且在陈凡看来,风幻步就是一门剑法,很有研究的必要,他虽然依靠“承引”理解了秘笈中的含义,但是要结合《北方真武玄经》中的剑法进行创造,还要靠自身的悟性。 有了参悟剑法为由,加上师父的帮助,那情况又不一样。你得有贡献,有了贡献,再有人脉,往往就会事半功倍。当陈凡交出了拔剑式后,经过贾法师的申请,事情很快就被批准了下来,而且一批就是十天,算是奖励陈凡贡献拔剑式和说明风幻步里隐藏着风清六式的奖赏。 这风清六式,陈凡已经想好了,就交出自己创造的十二式中的拔剑式、清风式、突进式、旋风式、分光式、静守式,其中分光式为教陈影的分光剑影,这招威力虽然巨大,但与需要大量真元配合施展的分光式,还是有不小的差距。分光式牵涉到了真元的运用,以陈凡表现出来的内力水平,目前自然是参悟不出来的,若是交出,反而惹人怀疑。而分光剑影,有了守经人给的掌上乾坤大腾挪,悟出来倒是很正常。当然对于这六招剑法,陈凡也没打算一次性交出,而是一次交一招,慢慢来,尽可能多争取进入灵学阁练功室的机会。 之所以交出这六式,陈凡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后面要与人动手,这六式施展起来最为方便,既然会被人看到,不如交出去,也算是对道观的贡献。而其余六式,暗影式和聚气式太过厉害,不仅涉及到剑招,更是涉及到了风之学中隐藏的内功心法,目前是其保命绝学,肯定不交;藏剑式、破天式需要借助慧心剑施展才能发挥最大功用,交出去很可能会暴露慧心剑的秘密,不如不交;破浪式和大风式威力虽然巨大,但施展起来,需要耗费大量内力,与人交手,甚少施展,可以留到以后再说。 ------------ 第一百一十二章 灵学阁 灵学阁建立在道观的北面,外观看上去并不起眼,只有两层高,但是占地较广,约有两亩地,建在地上的墙体全是用青石砖砌成,建在地下的练功室更是用坚硬的壁块岩石垒成,极为牢固。 陈凡凭着师父讨来的令牌,正在其中的一间练功室内,潜心修行。体内的下丹田,真元形成了一个螺旋状的橄榄形在缓慢旋转,同时上下分成两条线,从上方输出,流经全身经脉后,再从下方输入,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循环。陈凡的意识随着真元的运行,体会着每一分真元的走势状态,利用存思记忆每一个变换,虽然意识在高速运转,但是心灵从来没有如此平静,有种时光静好,安然自在的感觉。 越是修行,陈凡的心灵越是平静,在出发去建康之前,那是侥幸进入入境状态形成了真元的周天运转,后来在路途中,虽然不断进行修炼,但是总觉得缺少了什么,真元修炼几乎没有增加,当时以为是环境使然,但当陈凡进入练功室后,心中不自觉的涌入了一种安心的感觉,让他悟到,除了环境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心境,出门在外,潜意识中缺少了一份安全感,多了一份浮躁,使得心不够静,也是真元进步缓慢的一个原因。所以陈凡在练功室后,并没有急于采气,吸纳外界的灵力,而是先静下心来,把真元在体内的运行打磨圆滑。 陈凡知道,他的修行速度可以说极快,短短的三个月,就已经将先天前的三个境界都已涉及,这有“承影”的功劳,也有获得剑元的成因,可谓机缘巧合,但他的根基并不牢靠,要想把根基打牢,就必须熟练真元的运用,尤其是到了后期,真元越多,要想进入通明的入微阶段,精准控制自身真元的运用,就会越难,所以现在必须先把这一环补起来。对于一般人来说,或许需要日积月累的锻炼,但是对于他来说,并不是没有投机取巧的办法,那就是依靠通明境界中的存思,一边练气,一边记忆真元在体内的运行,使得意识能和真元的运用同步,从而运用娴熟。一般修炼者,决计不敢同时修炼,因为在他们的意识中,就是要专注、求稳,不能急功近利,但对陈凡来说,由于有“承影”的帮助理解,自然不成问题。 陈凡此时修行的是《北方真武玄经》中记载的修炼功法,虽然之前靠的是《风之学》进入了周天境界,但是陈凡觉得,《北方真武玄经》是基础,《风之学》是进化版,基础还是要学好,以后有机会说不定能创造出属于自己的《风之学》,这两个版本的内功心法并不冲突,自然都要运用娴熟才好。 随着时间的推移,陈凡除了修炼真元外,就是练剑,基础剑法动作必须熟练,另外就是从风之学中领悟的十二式剑法,尤其是聚气式,这是陈凡从风之学中领悟的唯一能与修炼真元相结合的剑法,自然要练精准、熟练,只是这招对经脉的要求极高,要不是陈凡的经脉异于常人,根本就不能适应修炼的需求,即使这样,修炼久了,也会觉得经脉酸痛,需要换种修炼方式,而且用聚气式修炼真元,效果明显没有采用静坐姿势来的好,不过在与人交手时,能吸收外界灵力补充真元,无疑还是有很大的价值。 在灵学阁内修行,果然比外界快了很多。可惜的是,对于陈凡来说,练功室内的灵力太少,起初吸收两个时辰,练功室内的灵力就几乎被吸尽,后来随着对真元运用的熟练,也就一个半时辰,练功室内的灵力基本就会被消耗空,好在室内留有孔洞,不仅可以用来通气,也会有灵力源源不断地从其中流入,只不过数量太少,陈凡又没有开启能猛吸灵力的外挂,为了抓紧时间修炼,当室内灵力耗空,不如停下采气,练习别的,好在除了吸收灵力外,还需要练剑、打磨真元、修炼神识、休息、吃饭等,也不算浪费时间。 陈凡不知道的是,对于普通人来说,练功室内的灵力,一天根本吸收不完,毕竟有个吸收、炼化的过程,而且没有达到第三层神游中的通灵,运用神识感知外界灵力,也根本发现不了灵力的多少,只有在练气过程中,依靠感知真元增加的多寡,来判断外界灵力的情况,这是一个相对漫长的过程,像陈凡这样的特殊存在,毕竟是少数,好在这一切并没有引起灵学阁内负责管理灵力道士的注意,毕竟陈凡现在吸收的总量还是比较小,每日的吸收水平也就相当于徐殿主那样,只不过速度快了很多。 灵学阁内的灵力产生相当麻烦,一般而言,灵力乃天地之力孕育而成,是大自然造物的神奇,要想人为的凭空造出根本不可能,真武观也做不到凭空造出,而是依靠物质转化产生。在上古时代,用的最多的自然是五行灵石,金、木、水、火、土五种灵石,能释放出五种不同的灵力,供修炼者使用。现今陈凡处的时代,五种灵石早就消耗殆尽,即使还有储存,也舍不得轻易拿出来使用,好在人的智慧是无穷的,在经久的琢磨研究之下,修炼者们发明了一种法阵,可以将具有灵力的物品,通过法阵转化为可以让人体吸收的灵力,只不过这些物品也是极为珍贵,本身必须具备灵力,可以是五行矿物、玉石、晶体,甚至是法器、植物,只要具有灵力就行。另外转化过程中,还需要搭配混元木、鎏金水使用,这两种物质主要是用来推动法阵的运转,溶解出物质中的灵力,好在这两种物质在自然界中还有产出,而且在使用过程中损耗较少,像真武观这样历史悠久的门派,还是有些存货的。 潜心修行的陈凡,在灵学阁一呆,就呆满了十天,不知不觉进入了腊月,此时的姑苏,已经是寒风萧瑟,斜飞的屋檐上挂满了长长的冰冻。腊月的清晨,更是严寒逼人,但这并不影响陈凡的心情,在练功室内用过了早饭,抓紧时间吸收了练功室内的灵力,怀着一颗对未来充满了憧憬的心,离开了灵学阁。 离开了灵学阁的陈凡,并没有打算回家,而是直奔课堂而去。好久没有上学,与老师和同学都有些生疏了,而且马上面临着新生的大考,需要赶紧与大家联络下感情,重要的是,把学业进度了解清楚,争取考出一个好的名次,最起码不能丢了师父的脸面。陈凡知道,自己这个师父贾硕,虽然嘴上没有对他提多高的要求,但是内心深处还是对他抱有极大期望的,尤其是在徐殿主收了萧庆这个亲传弟子后,在潜意识中,还是希望陈凡能与萧庆一教高下的,当然比武除外,贾师父的脑海中,陈凡的智力还行,但并不是与人动手的料。 还没到一叶堂,陈凡就听到了人声鼎沸的呐喊助威声。冷风中,一叶堂后院广场上,众学子围了个圈,中间让出了一块空地,有两人正在激烈交战,一人舞刀,一人使剑,比斗中,两人身上已经冒着热腾腾的白气。这两人陈凡都认识,使剑的,正是和陈凡一起吃过饭,还是同舍的武通,使刀的,陈凡虽然没和其说过话,但正是一回来就听黄师提起的,得了比武第二名的莫近。 隔着人群,陈凡看不真切,但是凭借敏锐的感知,陈凡隐隐觉得武通有些不妙,莫进的刀,居然发出了隐隐的风雷声,这表明莫近的内力或者真元,已经达到了小成之境,最起码丹田连接四肢的阴维脉、阳维脉、阴跷脉、阳跷脉四脉已通,这要是不像陈凡这样靠外力打通经脉的,这么短时间内,能修炼到如此地步,绝对算是修炼的天才。 而观武通,在剑上的气息就弱了些许,这点弱,在交战初期或许看不出来,但是战到后期,绝对能成为胜败的关键。武通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露出败像,除了勇武外,最主要的还是依靠外功,武通身体强壮,浑身肌肉发达,明显是练功外功的,而且是达到了小成状态,只是外功毕竟没有内功持久力长,这时间一久,就会支持不上。“若是想取胜,唯有避重就轻,靠招式取胜了。”陈凡看了看两人互相猛拼的招式,也就是在内心为武通想了想,却没有出言提醒的打算。 “阿庆在哪?”莫名的,陈凡有点想念萧庆,用眼角在人群中搜索了一下,却并没有发现他的身影,有些奇怪他怎么会不在场,不过并没有纠结这个问题,而是停留在了外围,静待交战结果。 “以刀带剑!好一个莫近,其刀法看来还有别院真传!”见莫近突然沉稳的大刀,刀走轻灵,旋身错步,隔开了武通的剑,而且在错步之间,削掉了武通戴在头上的发簪,这分明用的是剑法,陈凡心中赞叹,这不仅是招式的运用,也是突然将内力举重若轻的运用,若不是莫近的刀往上去了几分,那武通的人头很可能就不在了。 “莫近胜!” 场中除了同窗外,还有三位穿着道服的道长,其中一位陈凡认识,姓曾,经常跟随在徐殿主身边,偶尔也会替徐殿主代个课,指点下他们这帮新生的剑法,发话的正是此人。另外两人,陈凡虽然不识,但是陈凡知道,他们是执法殿的道士,因为与其他道士不同的是,在真武观,只有执法殿的道士,会在柄拂尘上挂着黑灰两色的稻穗,这两人手中正是拿着这样的拂尘,只是不知什么原因,他们这帮新生的比试,居然把执法殿给惊动了。 ------------ 第一百一十三章 最佳人选 这执法殿,顾名思义,乃是执法部门,负责道观规定的推广执行,对道观人员有执法的权力,但并不涉及道观外的人和事。 通常弟子间的切磋,不会惊动执法殿的人,都由师长负责,除非比试特别重要,才会请执法殿的人参加,做个见证。 “看来这次切磋的胜负还有某种意义。”陈凡心中暗想,不过并没有过去掺和的打算,而是选择静静站在圈外观看,只是有的时候,事情的发展,并不会朝着意愿进行。 “下面可还有人要挑战莫近?”曾道士继续发话问道。 旁边的武通,一脸羞愧,向莫近做了个揖,在曾道士发话间,也不打算逗留,向场外走去,正巧看见了在静观的陈凡。 “道玄,你来了!”好久没见的这位同窗突然出现,武通不由惊喜叫道。 随着武通的发话,众人头刷的向陈凡这边看来。 一下成了众人焦点的陈凡,虽略有些尴尬,但好在也是见过大场面的,当下作揖说道:“见过众位师长。” “道玄你来了,听说你这段时间在参悟风之学的剑法,想来对剑法的领悟不错,要不要上来和莫近切磋下?”曾道士见到陈凡,不知是对这位久不露面学生的好奇,还是不满,出言问道。 “我的剑法目前只是停留在对招式的运用上,还没有上升到用内力配合的阶段,过段时间,等我熟悉内力的运用,再向莫近讨教吧。”抱着能不动手,就不动手的原则,陈凡推托道。 “我只用三分力。”在旁边的莫近冷冷接道。对于这个道玄,莫近可没什么好感,原因很简单,就是这几天,有关陈凡在灵学阁参悟剑法引起的热议,让莫近很不爽。 本来,陈凡若是到灵学阁学武,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最多就是凭关系走了后门,也影响不到他,眼不见为净就算了,可进去的理由居然是参悟风之剑,这让他是接受不了的,他自问对刀法也是有了一定的了解,可也还远不到能参悟刀法的地步,只是学习而已,可一个新人居然能参悟剑法,这他是不信的。什么叫参悟剑法?没有积累总结,就能参悟?能看懂就不错了!找这么一个蹩脚的理由让陈凡进入灵学阁,这简直是对他们智商的侮辱!这就是莫近不爽的原因。 道家讲究一切顺其自然,陈凡到灵学阁参悟剑法,道观没打算保密,但也没打算宣传,但不知怎的,居然在道观传了开来。 这么一个少年,而且还是一个来道观前从没有练过武的少年,居然能参悟出剑法,这简直太稀奇了,可以说在道观历史上,不说绝无仅有,但也绝对是凤毛麟角的事,引起了一些人的八卦心里。本来没有被大家注意陈凡会武的事,一下被众人扒了开来,那陈凡半日入静破守一的事,也不知被谁传了开来,终于在道观内引起了轰动。不过这么一传,陈凡就变成了一位武功高手,而且是绝顶高手的那种,成为了一个现实的传奇人物。 不过这件事情,太具有传奇色彩,大多数人都不信,尤其是与陈凡接触过的人,要说陈凡风度翩翩就罢了,要说陈凡武功高强,那是没一个信的,尤其是大家从萧庆那证实了,陈凡在来道观前确实没有练过武,大家就更不信了。 莫近就是其中之一,抱着他这种想法的人很多,大家听了莫近的话后,不管信的,还是不信的,都没有人出面阻止,而是一起看着陈凡如何应对。 陈凡可不知道这么多,只不过内心有些遗憾萧庆不在,若是在的话,这时就能让他出来帮自己接下这挑战,不过这并不妨碍陈凡借势,当下说道:“元通怎么不在?我来找他有点事,等我办完事后,再领教吧。” “元通正和徐殿主在一起,估计一时半会你也见不着,我看道玄你今日腰间配了剑,不如先和莫近切磋下,也让大家见识下道玄你的实力。”曾道士也不愿轻易放过眼前的道玄,接过话来,有点逼迫意味的说道。 “如此自当遵从。”陈凡见推托不过,当下应允道。毕竟内心也不是怯战,只是怕烦。而且对于要与人交战,陈凡在以参悟剑法入灵学阁的时候,就有所预料,只不过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众人闻言,均露出喜色,估计爱看热闹的心态,在哪都有。挡在陈凡面前的人,立刻往两边闪开,让出了一条道路,陈凡当即从容走到场中,向莫近说道:“莫近兄,你刚和武通比了一场,可要歇会?” “不用。”莫近不带丝毫感情的说道。 “那请出招吧。”对于莫近所谓的出三分力,陈凡没理那个茬,使多大的力反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索性避开那个话题,直接邀战道。 “你先出,我让你三招。”莫近依旧冷。可他的冷,在陈凡出招时,终于变了色。 陈凡没有再推脱,此时动口,不如动手,当即依言出了剑。一出手,就是陈凡认为十二式中第二快的清风式。这第一快的自然是疾风式,不过疾风式,在陈凡看来不够灵动,只适用于暗杀,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而清风式虽然牺牲了些许速度,但此招最与风幻步匹配,甚至本身就是风幻步的升华,人在清风中,便得化身为风,无处不在,无所不至,不带人间的一丝烟火气,对付莫近足以。既然动上了手,自然要求胜,而且要速胜。 莫近只见倏忽间,陈凡如行云流水般到了近前,人未到剑已至,剑指额头,准确的说,不是指,而是到。莫近大惊,这是他见过的最快的剑,是的,最快的剑,别说武通、萧庆,即使是他的师父,也没见他们施展过这么快的剑,一瞬间,危险袭上心头,来不及思考,尽乎本能,往后急退,同时劲力爆发,也故不得之前说的只施展三分力,而是全力以赴,挥刀当前猛劈,空中风雷乍响,随风飘舞的落叶,遇到凛冽的刀气,一瞬间,化为了飞灰,其威力之大,让周围观看的人,包括武通都大吃一惊。莫近知道,此时唯一有可能挡住陈凡剑的,只能是自己引以为傲的刀罡,不做他想。 陈凡不为所动,清风式与阻则避,与空则进,其厉害之处不仅在于一个快字,还在于一个入字,功敌薄弱之处,必救之所,只要对方有破绽,便是剑之所至,这招在陈凡灵觉的加成下,更是威力大增。剑尖在莫近的眼中,以极其不可思议的角度,避开了其在空中留下的罡劲,让开了他手中的刀,如灵蛇般向他刺来。 莫近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仿佛突然凝固了,就在他一恍惚间,剑已到了他的额头前,倏忽间停了下来,只见对方微微一笑,说道“承让。”然后收回了剑,往后一飘,回到了原来出剑之地,仿佛没有动过,若不是莫近感到自己浑身已经出了一身汗,刚才好似一场梦。 “就这么败了?”在旁的众人一时心中万马奔腾,全都愣在了那,场中一下刹那无声。众人也不是没想过莫近会败,只不过没想过会败的这么快,难道这就是传奇的光环,天之骄子的丰采?原来参悟剑法并不是骗人的,这就是那传说中的风之剑?众人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好快的剑!这可是你悟出来的风之剑?”率先打破沉默的还是曾道长,刚才见陈凡的剑要刺入莫近的时候,他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想阻止已经来不及,这剑太快了,快的他以为是徐殿主在出手,是观主亲临。好在他以为莫近要遭的时候,这剑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但也让他惊出了一身冷汗,心中对陈凡可谓是刮目相看。 “是,名为清风式。”已经还剑入鞘的陈凡,恭谨的回道。 “好剑,好名字。”曾道长对陈凡说完,转头对旁边的两位执法殿道士问道:“刚才你二人可看清了?” “看清了。”其中一位年龄稍长者答道。 “好,就定道玄吧,你们意下如何?” “甚好!”依然是年长的执法殿道士,边点头,边说道。 在旁的陈凡听的有点莫名其妙,心中虽有些隐隐猜测,但又有些摸不着头脑。 好在曾道长紧接着道:“道玄,或许你有所不知,玄门在姑苏论道的时间,定在了本月十五号,在此期间,会有一些玄门中人来我观交流,很可能会找你们这些新生切磋,我们这些做师长的有时不方便出面,就由你们自行解决。今日是为了在你们当中选出一名领头人,带领你们这帮新生,应付此类纠纷,刚才我们决议,就由你来负责。” 陈凡有点晕,不太想接手这个任务,主要是因为这段时间他要做的事太多,除了练武,还要忙赚钱,年前的大好时机不能错过,若得了空闲,还得走亲访友,人不可能老老实实呆在观中,要是把这个任务接了,如何能走得开?在陈凡看来,当前自家事可比观里的任务来得重要多,于是说道:“曾师父,不知元通可在?这个事情有他领头最合适不过。” “这段时间元通要跟在徐殿主身边历练,而且他作为本次道观精英弟子之一,自然要代表道观与前来拜访的弟子切磋,是分身乏术。不过我看道玄你的剑法,如天马行空,无迹可循,却又快如闪电,很是不错。你练剑的天赋很好,不要错过这次与人交流学习的良机。” “当然,这件事务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来本观交流的弟子,若是能力明显比你们强,自然会由本观派其他人挡下,只有在对方和你们身份一样的情况下,才会让你们出手。”曾道长顿了顿,又补充道。 “如此多谢道长。”陈凡见推脱不过,当下不再犹疑,躬身接下了这个任务。 见尘埃落定,曾道长心中也松了口气,这当负责人,可不仅仅要武功好,还要应对得体。莫近和武通两个人,在他心中,都是不行的,主要是觉得这两人一个木讷,一个鲁莽,哪能出面接待人?可这武道交流,道观一向以武选人,他也不好坏了规矩,如今见是陈凡担当,无论是武功还是言谈,都是让他极为放心的,在他眼中,这就是最佳人选。 ------------ 第一百一十四章 敢不敢 “道玄,今日观主亲自在紫光殿接待一真观的来客,你师父正好在旁作陪,你带两三个人去候着吧,看看你师父有何差遣。”这若是其他人,曾道长也不会立马就派了这差事,但是陈凡,曾道长还是放心的。 “是,曾师父。”陈凡对着曾道长说完,然后看了下四周说道:“莫近、武通、蓝静,你们和我一起去吧。”选莫近、武通,是应有之义,毕竟这两人的武力值摆着,喊上蓝静,到不是因为两人关系特别好,而是因为与蓝静接触下来,觉得他交际能力不错,在接待来宾的事情上,正好可以发挥他的特长。 紫光殿是观主亲自接待客人的地方,自然是气势恢宏,不是东岳殿可比。殿内宽敞明亮,观主居中而坐,左右两边分宾主落座,殿内也有好些人站着,萧庆自然是属于站着的那人,而且是在殿中央站着,在他的对面,还站着一个道士,看上去年龄比萧庆略大,正一脸傲气的面对萧庆。 陈凡赶到的时候,恰好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元通,你是徐殿主的亲传弟子,既然代表真武观与我切磋,不知敢不敢与我打个赌?” “赌什么?”陈凡听萧庆冷冷的回道,不知怎的,觉得萧庆有些憨,“比就比,有什么好赌的?要是我,先打过再说。”陈凡心中想到。 “我一真观乃天下大观,许多人要想拜入门内而不得,正巧我缺个剑侍,你若输了,就拜入我一真观,做我的剑侍吧。” 什么是剑侍?说白了就是侍奉剑者的奴隶,也就是剑奴,陈凡听了这话,心中突然冒出一股无名火,这萧庆是他姨的儿子,也就是他的从母兄弟,关键是对他还挺好,让萧庆做他的侍从,这不是连他一起被侮辱了! 当下也故不得礼仪,站在门外朗声说道:“道玄奉师长之命,率三名新生,前来殿前听命。” 正准备答话的萧庆,听到陈凡的声音,倒是没有急着回答对面道士的问话,而是朝殿门看来。 “是道玄呀,进来吧。”此时正在担心萧庆如何应对这局面的观主,听到陈凡的声音,心中一喜,开口说道。 陈凡听到观主的声音,心中提起的一块石头落了下来,当下轻轻说道:“我们进去。”随即率领众人,进入了紫光殿。 “参加观主、众位师长。”到了殿中,陈凡也冷静了下来,觉得自己有点小题大做,这输赢暂且不论,但萧庆又不是呆子,应自有一套应对之法,自己急啥?当下也不去看萧庆,而是领着众人走到观主面前,躬身说道。 观主微微点头,却不与陈凡说话,而是侧头对着其左上手的一位老道士说道:“修真人,这位小道士,乃是贾硕今年新收的亲传弟子,对文道略有心得,不如就让他给贾硕当个下手,在旁协助招待真人如何?” 陈凡听得观主的赞誉,不仅没有欣喜,而是没来由的心头一紧。一来,在这场面上,陈凡是不愿出头的,观主的表扬,在陈凡看来,那是给自己招来他人的妒忌,一个不好,就会惹祸上身;二来,观主说的是文道,并不是棋道。据陈凡所知,棋道只是文道中的一种,与文道比较起来,那是小道,而文道却是大道,要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包含了经、诗、礼、画等学识,说他对文道有心得,那是抬举他了,陈凡内心绝不敢受,但是在这场合,观主又不是对他说话,虽然想要谦让,但此时也只好当作没听见,面上依然保持着恭谨的神情,不露丝毫异常。 要说陈凡对文道的了解,还得提下天机阁,在那里学习占卜,离不开对历史的了解,陈凡就是在那个时候,知道了这个世界大概的历史,也知道了什么是文道。 中国历史上的五帝时代,即使是史书,也记述不详,陈凡只是听过些传说,与这个时代所说的上古时代是否有差距,自然是无从比较,但是对于五代之后的历史,陈凡倒是略知一二,中国建立第一个朝代夏朝,到南北朝前的发展,倒是与这个时代差不多,也有秦、汉、晋等朝代。只不过在晋朝前,除了没有出现秦始皇焚书坑儒外,其余大事上,基本与中国古代保持了一致,也有刘邦、项羽这些人物,至于小事上的偏差,就不是陈凡的历史知识所能掌握的了。 不过,由于没有发生焚书坑儒,延续了春秋时代的百家争鸣,使得棋道在这一背景下得以发展,有了以棋品论官阶的品级制度。而百家争鸣,又把修炼体系分了两大道,就是文武二道,其中武功、修仙法术归为了武道,其余修炼称为文道;在百家中,儒家、道家和释家,由于不仅修习长生之法,还讲究教化众人,普渡众生,故这三家又合称玄门,玄门较技,谁为第一,指的就是这三家的争斗。 在晋朝后,北方由魏统治,南方则经历了宋、齐,到了现在的梁朝,历史脉络虽然与中国古代差不多,但是人物名称却偏差了许多,中国历史上著名的刘宋开国皇帝刘裕,在这世界开国皇帝的名字为刘玉,其余人物名称,与陈凡所知的也大致不同,可见在晋朝后,人物已经与陈凡所知的历史人物偏差了许多,这让陈凡对这个世界的起源充满了好奇,但有一点让陈凡肯定的是,这里并不是中国的古代。 当然,言归正传,场中的交谈在继续。 只听被观主称修真人的接话道:“哦,小小年纪就对文道有心得?那倒是难得。不过这文道博大精深,涉足极广,不知这位小道士擅长哪些方面?” “对棋道和诗律略有所长,而且对占卜也有些心得,这次去京都,就通过了棋力四品的认定。”观主答道。 对占卜有心得!陈凡听了这话,猛然有些醒悟。他在回来之后,将在天机阁中学习占卜的事,向师父做了汇报,不过可没说对占卜有心得,也没说加入了天机阁,只是说在诗会偶遇梅山三老,梅山三老见他天资不错,让他去天机阁中学习了几天占卜之术,不过估计传到了观主耳中,心里可能会有些不痛快,自家的东西还没学好,就去学别家的东西,往小了说,是对自家传承信心不足,往大了说,就是对道观的忠诚度不够,好在天机阁明面上也只是个讨生活的地方,并不属于道观禁止做的事,应该还在观主能容忍的范畴内,但也只是能容忍而已,现在说他对占卜有心得,就是在敲打他,要他心思不要向外,要记得他现在还是在道观,是道观在培养他,自问知道了缘由,陈凡的心中也就觉得踏实了一些,对于他来说,只要知道了问题所在,那就有补救的办法。 “哦,对占卜也有心得?”这叫修真人的老道士倒是来了兴趣,对着观主问道:“据我所知,贵观虽有占卜传承,但并未出过此类惊艳人物,不知这位小道士如何能得藏青你如此赞誉?”看来这老道士资格极老,并未称呼观主,而是直接叫了观主的道号,言语中分明就是说你家的占卜传承一般,这心得也就是你自家认为罢了。 观主之所以提占卜,倒不是如陈凡想的,对陈凡在外面学习占卜不喜,作为观主,这点容人雅量还是有的,而是想找机会考察下陈凡在这方面的能力,谁叫真武观缺少这方面的人才,在观主心中,这道玄若是能在这方面发展也不错,毕竟让天机阁主,主动招揽,天资必然是不凡的。但不凡到什么程度?作为观主,心里可没底,没底的观主,对修老道的问话可不好回答,不过好在当观主多年,脸皮够厚,当下就当没有听出修老道的言外之意,而是直接甩锅说道:“我也只是略有了解,道玄你自己说说看吧。” 这如何回答是一门学问,既不能盲目自大,更不能弱了道观的威名,也算是观主对陈凡的考验。对陈凡来说,这正是向道观表忠心的好机会,也是表现自己能力的时候,当下不急不慢的答道:“弟子有幸加入道观,学习道法,观中道法广博,占卜之术在浩瀚的道法中,只是小道,往往被观中的弟子给忽视,故声名不显,余有幸跟随白师父学习,接触到了占卜之术,好在记忆和理解力尚可,才被师父们看重。”要说记忆和理解,有“承引”的帮忙,道观教的南斗算术可以说是倒背如流,通篇理解透彻,当下陈凡就拿出了自己目前最大的优势进行应对。 “哦,小娃娃,你可说错了,这占卜之术可不是小道,其又名易道,是大道的一种,不过以凡人之躯去妄测天意,往往命短福薄,故修习者甚少,而且凡是涉及到天机的经文,都是晦涩难懂,最难的就是理解,既然你自认理解力尚可,不如让老道考考你,看你的理解有几分是经文本义?”这修老道倒是毫不客气,先直言指出陈凡语言中错误的地方,然后就要以考核名义让陈凡当众出丑,其实是想打真武道观的脸。 ------------ 第一百一十五章 易道 “前辈肯指点,那是晚辈的荣幸。只是晚辈传承的乃是我真武观的《南斗算术》,不知前辈要如何考教?”要说考教,陈凡是不怕的,但是也不能无厘头的被考,如果这老道问他现在没学过的问题,答对了惹来别人的猜疑,这些东西是从哪学来的?答错了,惹来老道的嘲讽,关键是还弱了道观的威名,这是陈凡更不愿的,故陈凡点名现在所学的是道观传承的《南斗算术》,言外之意,就是出题不能超纲,毕竟自己只是初学者。 “你观的《南斗算术》,老道略知一二。南斗者,天之道也,主人之生,老道就以这生为题,听听你对生之谓易的理解。” 易道在玄门中,各家都有涉及,基础的东西大家都知道点,深层的东西,才会千差万别。而这个修老道,也不是等闲之辈,真才实学还是有点的,当下也不含糊,直接出题道。 生之谓易,是《南斗算术》开篇中的一句话,这句话的本意是指万事万物产生的本源为生,天地之变化,日月之轮转,既是不断循环反复,又是在不断创造变化,这其中的变化,谓之易。说白了,就是天地在不断创造变化,称为生之谓易。 这本意,陈凡不用猜,也知道不是这修老道要的答案,因为这样的解释,等于重复说了一遍“生之谓易”,只不过说法不同而已,就好比一个说的是文言文,另一个说的是白话文,这在现代考试中或许会得分,但是在这个场合,肯定会被老道无情的嘲讽,所言没有谈到生之谓易在易道的运用与理解。 而生之谓易在易道的运用与理解,在道教,有着两种解释,而且这两种解释是悖论。 一种强调的是顺,“顺,无思无为也,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根据命运的指引,按照天地的安排,保持虚无明静之状态,感通所遇到的际遇,了解事态变化之微,顺应天命而行。其核心思想就是借助天道的力量,让自身强大。 另一种强调的是逆,“逆,与天争,与地斗,我命由我不由天。”修仙就是与天争,与地斗的过程,预测命运的变化,把握住遁去的一。其核心思想就是借助命运的提示,从而改变命运,把握命运,战胜命运,达到超脱。 好在据陈凡所知,其目前所在的真武观,由于对易道的研究不深,所以并没有明确的倾向,讲究的是因事而异,看情形而定。因此,陈凡在这个问题上的回答上,倒不用顾忌真武观的立场,完全可以按自己心意作答。 而怎么回答?“承引”也只是给出了生之谓易本意的解释,至于其引伸含义,那还是要看个人的悟性。好在陈凡对这种辩论性问题的回答,也有些心得,一是要回答的“玄”,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二是要回答的“高”,给哪方都觉得对的感觉,关键是让人难以反驳。 好在陈凡来到这个世界,也有了些时候,由于孜孜不倦的学习,也算有了些文化底蕴,当下略一思索答道:“生,内修刚健中正之德,外修进德广业之基,兼而济天下。易,以生为基,以运为道,天人合一。” 这句话的意思是,为人要性格果敢、处事公正,这是一种德行,依靠长期的坚持,不断积累善行,推广、扩大功业,闻达天下。在此基础上,自然积累运势,把握运势,就是顺道而为,人与天成为了一个整体,相互依存、促进,共同维护天地的平衡和秩序。 而其中体现易的精髓,就在于修德、增运,运是改命的关键,换句话说,就是运是易的基础。这不仅很好的阐述了对“生”和“易”的理解,还给出了德、运、易三者之间的关联关系。 “天下善人未必有善终,如何能易?”修老道听到陈的回答,不由皱起眉头思考了会,接着又问道。这句话的关键点是,即使立德也未必能改运,还有天时、地利、人和等其他因素,如何能把握住改命的机遇? “时也、运也,因势而异,小势可改,大势不可逆。”理清了思路的陈凡,在修老道问完后,直接回答道。在陈凡看来,顺和逆的观点,都有可取之处,只不过是要把好介入顺、逆的时点。 “何为小势?何为大势?”修老道听了陈凡的话,并没有放过陈凡,而是接着又问道。 “因力而异。”对于老道的连环发问,陈凡并没有胆怯,而是直面老道接着说道:“小势大势之分,在于彼时力之相对多寡。汉高祖刘邦起于微末,灭秦建汉,一统天下,此谓时势造就英雄,小势而;霸王项羽兵败自刎乌江,此天命不可违,是为大势矣。刘邦与项羽最后决战垓下,当时刘邦拥有着完全碾压项羽的军事力量,故对刘邦来说是小势,而对项羽来说是大势,此为小势和大势之分。”陈凡这句话的本义就是光立德可不行,改命的关键还在于彼时掌握的力量,立德也是为了掌握力量,而当时掌握力量的大小,便是时也、运也,也就是成败的关键。 “善。”让陈凡没有想到的是,老道听了陈凡的话后,并没有进行反驳,而是点头说道:“以你这小小年纪,能由此认识,倒也难得,以后若在易道上能有高人指点,成就不可限量。只是现在学的《南斗算术》,有些浅薄了。” 这老道哪是在说《南斗算术》浅薄,分明是在说真武观易道传承浅薄。不过这话要如何反驳,有些叫陈凡头疼。好在还没等陈凡思量,观主在旁主动接过了话。 “真人有所不知,这道玄入我道观时日尚浅,入观前对易道一无所知,好在我观净清能因材施教,用这《南斗算术》作为启蒙典籍,倒也合适。想我道观如今有三千道藏,其中不乏易道传承,就是以前以易道著称的知微观的镇观典籍《七星微尘经》,如今也在我观中收藏,真人如果有兴趣,不妨将这《七星微尘经》的经义,给我观中弟子讲解一二。”说完,观主颇为自得的看了一下修老道,这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无耻!”这修老道不仅心中大骂,原因很简单,这《七星微尘经》虽然在历史上曾大大有名,可如今却无人能解读出来,而且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能算是真武观的传承,而是来自于知微观。 知微观在上古时期,曾于天机阁并驾齐驱,靠占卜之术闻名于世,出过不少占卜天才,其中最著名的就是一微道人,据说能一言断生死,所算之言,无有不准。可惜这一微道人,惹上了不该惹的人物,结果死在了外出游历中。而后来,不知什么原因,知微观日渐衰落,最终也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不过这《七星微尘经》倒是保存了下来,落在了真武观。 之所以流传到真武观,据说是知微观最后一代观主,知道知微观覆灭在即,便命其弟子带着《七星微尘经》偷偷离开,以保存传承。而所托之人,历经千难万险,躲过了追杀,带着《七星微尘经》来到了真武观,求当时的真武观观主将这《七星微尘经》传承下去。 起先当时的真武观观主并不同意,要知道真武观并不擅长易道,而比真武观强大的存在也有不少,要是接下这《七星微尘经》,很可能会引来麻烦,便推脱不受。可当时知微观所托之人,到真武观时,已经身受重伤,为了这《七星微尘经》能在真武观传承下去,便以死相逼,结果死在了真武观,死前曾言,不要求真武观为知微观出头,只要将这《七星微尘经》传承下去便行,使得当时的真武观观主不得不答应了其要求。 可惜的是,这《七星微尘经》经文晦涩难懂,真武观当时又没有得到经书的讲解传承,为了能将这《七星微尘经》传承下去,不负死者所托,当时的观主邀请了不少易道高手来破译经书,虽然折腾了很久,可惜都不得其法。久而久之,传承了几代后,也就少有人问津,如今该经书在真武观也就是一个摆设。 至于经书的真假,倒是没有人怀疑过,要知道易道高手,到了一定境界,自有办法判断经书的真伪。唯一让人费解的就是,当时的知微观为什么选择了真武观作为《七星微尘经》的传承之地,而又没有留下讲解经义?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一疑问逐渐被人遗忘。 能够难住一众易道高手,这本身就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虽然真武观自身也不能理解《七星微尘经》的经义,但这并不妨碍观主拿出来显摆。 面对至今无人能解的《七星微尘经》,修老道面沉似水的说道:“《七星微尘经》原是知微观之物,倒也曾名噪一时,与我观的《玄真星经》不遑多让,可惜了,到了贵观后,一直被束之高阁,以至于多年下来,再无人能看懂,想来就是贵观这位小道士说的时也,运也。” 修老道对着观主说完,也不管脸黑了下来的观主,又转头对着陈凡道:“小道士你如果有兴趣,也可以拜入我一真观,修习这《玄真星经》,到时老道一定亲自指点你一二。” ------------ 第一百一十六章 发难 这小的轻狂,老的厚颜,令陈凡心中暗自嗤笑,面上却维持着温文尔雅的笑容,缓缓言道:“前辈的美意,晚辈心领了。适才前辈提及我观《七星微尘经》昔日之辉煌,实则是因我观藏书之丰,犹如繁星点点,浩瀚无垠,使得诸多瑰宝难免蒙尘,未能尽展其华。晚辈自知才疏学浅,纵耗尽毕生心力,亦难窥观中典籍之万一,因此,对于已在身边触手可及之学问,晚辈自当珍惜时光,力求精进,以免分心于重复之功,还望前辈体谅晚辈这番苦衷。” 此言一出,既展现了陈凡对自家观中深厚文化底蕴的自豪,又巧妙地表达了自家道观经典之深邃广博胜你道观一筹的隐晦含义,言辞间流露出的不仅是谦逊,更有一种超脱世俗的淡然与坚定,也让这本来就有些紧张的空气中,更增加了一丝微妙的较量气息,这并非世俗中人与人之间的争强斗狠,而是两大道观间,关于千年道统传承的默默较量。 闻听陈凡之言,绕是修老道修道多年,面沉似水的脸上,眉毛也一下皱了起来。这么多年来,他早已习惯了被别人的奉承与尊重,未曾料想,今日竟有人胆敢将他的本意扭曲至此。 “被束之高阁,原意本是暗指你真武观人才凋零,得其书而不解其意,却被冠冕堂皇地诠释为对道观藏书之丰的赞誉,没想到其年纪轻轻的,居然面皮这么厚!另外言语中,隐隐透着对我观的轻慢,胆子到也不小!若身怀绝技,此等傲骨倒也不失为一份风骨;但若仅是空有其表,无知者无畏,只怕就是取祸之道。” 刚准备把陈凡拉入门墙的老道,对陈凡的好感如同秋风起时落叶纷飞,骤然间减却了几分。老道心中暗忖,修行之路本来就荆棘密布,岂可轻易让一位或许潜藏风波、易招惹祸端之人进来,徒惹事端? 陈凡可不知道,自己刚给修老道打上了不要脸的标签,自己在别人心中成了脸皮厚的形象代言,不过这些都不是陈凡此时关心的,因为现在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拉真武观的好感,谁叫他现在人在真武观呢。 果然,听了陈凡的话,在旁边的观主心中暗喜,见修老道的两道眉头皱了起来,可不想陈凡吃亏的观主,还没等修老道说话,立马插话道:“道玄你有所不知,《七星微尘经》在我观也算得上深奥绝学,可惜当初得到这本经书的时候,并没有获得经意解文,故而有些深奥的地方不知其义,才导致无人能够修行。”说完,又对修老道说道:“这孩子刚入门,见识浅薄,让真人见笑了。” “见识浅薄倒是无妨,只是牙尖嘴利却是不行。我说《七星微尘经》到了你观,被束之高阁,那是指宝书蒙尘,与你观藏书多寡可没关系,怎么到了你家小道士这,好像是我在称赞你观藏书多?而且我观之经书,那是博大精深,怎么听起来,好像不如你观?如此曲解我意,却是不能不罚。”修老道仗着自己资格老,丝毫没给观主面皮,直言陈凡曲解了其意,讨要说法。 听了修老道的话,观主心中暗恼,不过不想和修老道撕破脸的观主,充分发辉了踢皮球的才能,当下说到:“那是,如果道玄真要是对贵观不敬,那自是该罚,不过刚才道玄的话,贫道可没有听出对贵观有不敬之意,不妨让其解说下他那番话的意思,再做决定。” 说完,也不等修老道接话,就对陈凡说道:“道玄,刚修真人的话你也听到了,就把刚才你话的意思,向真人解说下。” “是,观主。”陈凡听了修老道的指责,倒也不慌,从容说道:“刚听观主提及我观如今有三千道藏,真人并未反驳,那自是不假的,这一藏一年,也要三千年才能学完,以我之能,又何时能学全这三千道藏呢?我在入观前曾听言,大道至简,虽衍三千,终归于一。吾观之内,已有到达彼岸之径,何须外求,去贪图别家的绝学?故一心只想在本观中潜心修行,不敢朝三暮四,还望各位师长能予以理解、支持。” “道玄所说有一定道理,学习在全、在广、在知、在行,但修行,却是在深不在广,在精不在多,以免贪多嚼不烂,真人想必也能体谅我观这小道士的向上之心。”观主点头称赞的说道。 修真人此时不仅眉头皱着,连脸都黑了几分,觉得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这小道士根本就没解释自己指责他曲解其意的话,只说了他们道观有三千道藏,这点不管是否有,都不好反驳,另为就说了他自己一心向上,学自家道书,已经被解释为了怕贪多嚼不烂,叫人无从驳起,再细想这小道士之前的话,只是含沙射影,没有让人发难的地方,自己要是在这纠缠,只会落了下成。” 虽心中暗恼,但决定不在陈凡言语上纠缠的修老道,并没有放过陈凡的意思,只听他说道:“光有向上之心可不行,还要能身体力行,我看你家这小道士带剑上殿,佩剑可不仅是礼仪、摆设,在我道门,更是用来切磋、护道的,不如让你家这小道士也露两手,看看是否是徒有其表。” “真人,道玄只是我观刚入门弟子,武技平常,还请真人见谅。”在观主心中,陈凡虽然智力不凡,但是练武可不是一蹴而就的,纵使学了些招式,可没有长年积累的内力、锻炼的劲道,那也是白给。 “藏青,不要以为我不知,你观来这大厅伺候的弟子,通常都是比武优胜的弟子。我看这道玄居中行来时,步履轻盈,气机内敛,分明内力已经小成,甚至已经悟到了势的要点,气息才能与外界浑然一体。如果这就是你口中的武技平常,看来真是小瞧了你真武观,不知道你观还有多少这样的弟子?也好让老道我掌掌眼。” 呀!修老道的这番话,在观主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半日入道!”这个本已被观主遗忘到脑后的词,突然又出现在了脑海中,“自己怎么会忽略了道玄的修真潜力?!能半日入道,这道玄的修真资质一定不简单,是什么原因居然让自己忽略了道玄?” 想到这,观主狐疑地看了下四周,望了望徐殿主和萧庆,“难道是因为元通的出现?没想到,我真武观要迎来大兴了,这元通和道玄,一个代表现在,一个代表未来,看来都是有大机缘的人。难怪这老道一见了道玄,就不要面皮的挖人,莫非看出了这道玄资质的不同凡响?”想到这,观主不由又狐疑地看了下修老道,说道:“道玄,你学剑悟了几招?” 这话要是旁人听了会莫名其妙,但是陈凡知道,观主是在问他,风幻子前辈的剑法领悟了几招?毕竟在灵学阁中修行,是观主亲自批准的,这是在关心成果。 “三招,其中两招是刚悟不久。”原来的拔剑式已经交了出去,突进式在刚才与莫近的交手中已经施展,是要交出去的,另外陈凡决定交出清风式,这一式人如清风,在这个场合,用来配合萧庆的招式,在陈凡看来最是合适不过。 “甚好。”观主听了心中大喜,不过脸上却漏出为难之色说道:“真人也听到了,这道玄入我门来,才学会了三招剑法,还没有与人动手的经验,比不得贵观弟子,身经百战,就年龄而论,贵派弟子也要多了个五、六载的修行,还是等其修行个三、五年后再说吧。” 观主这话听起来,似乎没毛病,可又觉得哪里不对。修老道看了看这次带来的弟子,“年龄最小的,也要比陈凡大了个三岁,可是不好在三和五之间计较,毕竟是大了,那元通,说其机缘了得,得了剑元传承,让座下弟子去比试一番,真武观无话可说,可这道玄却没有听说有这方面的传承,让弟子就这么上去比试,看来这小牛鼻子藏青必不肯轻易答应。” 正在修老道沉吟该如何回答的时候,旁边一个嘹亮的声音打断了修老道的思考。 “师父,不如让这小道士和元通一起上,免得他们输了不服气。” 陈凡看去,说话的正是叫嚣着要与萧庆打赌,让萧庆输了给其做剑侍的少年。 “虎儿不要胡闹,这里是真武观,这两位更是真武观的精英弟子,你要他们以二打一,以众欺寡,不是要他们坠了真武观的名头,更何况要是他们输了,传出去岂不是更丢人!要比也只能是一对一。” 这叫虎儿的小道士,本名张虎,今年十七岁,不仅是修老道的弟子,也是修老道的本家侄孙,自小就力大如牛,且幼时曾有奇遇,服食过蛟蟒之血,在修老道的悉心调教之下,已得一真观真传,不仅学了一真观的真解真经,而且将里面的真解剑法已经修炼到了小成的境界。 修老道虽然对自己的弟子很有信心,但是也顾忌那个元通,那可是听说得到了传说中的剑元,虽不知其修为,但一下就被真武殿的殿主收为亲传弟子,且与自己弟子在刚才的对峙中,气势丝毫不落下分,一看就知道是劲敌,眼前这个道玄,更是给他一种看不透的感觉,人老真精的他,自然不愿意冒险,要选择一个稳妥的比试方法,那样即使输了,也是技不如人,而不是大意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