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第1章 一剑独守九万里 蓝星，四洲联盟，会议大厅。 星球最优秀的科学家、政治家和各界精英齐聚一堂，可以容纳数千人的大厅里座无虚席。 “肖教授，我们都敬佩您的学识，可是您看外边，小行星已经快进入蓝星大气层了，肉眼都已经能看见白点了！这时候您跟我们说，你们大秦帝国会有什么神灵跳出来解决这个问题？这不是开玩笑么！” 一个白人科学家愤怒的对着主讲台上的老人说。 整个会议厅中到处是窃窃私语的声音，名为肖静堂的老人却完全不为所动，他微笑着回答：“那是剑仙，不是神灵。波尔克博士，你还有别的办法么？” “这……” 满堂皆是眉头紧皱。 是啊，他们已经没办法了。 三天前，一颗被命名为“塔纳托斯”的小行星突然被观察到，紧接着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直奔蓝星而来 轨道模拟显示，塔纳托斯的运动轨迹，撞击蓝星的概率高达百分98！ 时间紧急，不管是部署大量运载火箭到外太空截击，还是建造大规模救生设施，都已经来不及了。 除了祈祷塔纳托斯从蓝星边擦肩而过之外，全球的科学家们别无他法。 然而，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出现了。 到今天，已经不需要再用任何仪器去分析塔纳托斯的行进路线，在东半球，只要眼睛没瞎，抬起头就能看见一个慢慢变大的亮点。 那是塔纳托斯正在降临。 六千五百万年前，直径十公里的小行星希克苏鲁伯撞击地球，导致了恐龙的灭绝。 而塔纳托斯的直径，足足有五十公里！ 祂是死神，是神话里冥王哈得斯的使者，是收割一切的死亡之神。 现在，祂来收割蓝星的生命了。 几十分钟后，除了零星的幸存者，蓝星上将不会再有大规模人类存在！ 会场这些蓝星上最聪明的头脑，此刻，也只剩下了绝望。 然而，在绝望的目光中，肖静堂拿出一本已经脱线了的大秦古书，慢慢读道：“忆昔剑仙出游时，天龙作骑，万剑相从……” …… “调整空间站姿态，准备抵御冲撞！” 外太空，凌霄空间站，宇航员魏长龙一手抓紧固定杆，一手调整着空间站的姿态参数，周围有很多物品随意的漂浮在空中，但他已顾不得管了。 “老肖疯了，我还没疯！不管他说的真假，我是大秦军人，祖国需要我们战斗到最后一刻！” 空间站的后方，是蓝色的美丽星球。 空间站的前方，是一个拖着红色巨大尾巴的小行星。 之前驻扎在其他空间站的那些异国同行们，早逃回了地面。 唯独凌霄空间站上的霍尔发动机在三天前转向，最终出现在了塔纳托斯的必经之路上。 陪伴魏长龙的，只有第一次上天的太空女兵荣小卉。 撞击将在十分钟后发生，他们两人将会成为蓝星上首当其冲的牺牲者。 “真寂寥啊，这个宇宙。” 荣小卉回头看了眼美丽的蓝星，眼眶中已有泪水，却因为没有重力而无法流出。 她知道小小空间站挡不住小行星，她和魏长龙只希望空间站的撞击能稍稍改变塔纳托斯的行进路线，至少让它不会落在大秦帝国的土地上。 如果真的像肖博士说的那样，有剑仙出来拯救世界，该多好啊。 就在荣小卉打算用这几分钟来回忆自己短暂的一生时，她突然发现，蓝星的方向，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光点。 “魏将军，您看，那是什……” 还没等她的话说完，那光点已经飞速的来到了空间站不远的地方。 魏长龙也看到了那个光点，看清楚的时候，几十年处变不惊的他，震惊的几乎要抓不住固定杆。 他参与了一辈子航天事业，也不知道该如何描述眼前的景象，因为没有一本书里写过太空中会有这样的场景。 那白光是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一个浑身散发白色流光的女人。 她以近乎瞬移的速度，飞快的朝空间站冲来。 “不是空间站，她的目标是……” 果然，那女人从空间站边上掠过，继续冲向那红色的小行星。 和空间站擦肩而过的时候，魏长龙和荣小卉从特制玻璃上看到了那张脸庞。 精致，绝美，仿佛不属于世间，恍若世间一切美好被定格在那里。 他们还看到了…… 女人手中的剑，古朴苍凉，闪着寒芒的剑。 就在一瞬间，荣小卉明白了书中“一剑光寒十九州”的意思。 “真的有剑仙，真的有！” 那女人，用几个瞬间，就走完了小行星需要十分钟才走完的道路。 两人攥紧拳头，目视着女剑仙和她的剑，向巨大的小行星发起了冲锋。 那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孤独冲锋，在浩瀚无垠的太空中，一个小小的人影，和巨大的、高速运动的小行星撞在了一起。 太空里无法传递声音，但是两者碰撞的那一刻，魏长龙两人分明感觉到自己的耳边有清脆的拔剑声响起，心脏也随着这一击而剧烈跳动。 一道白光划过塔纳托斯，这颗五十公里长的小行星，瞬间被一分为二。 只一剑，剑起，行星裂！ 平整的切口，仿若是用最精准的机床进行切割。 只有光效，没有声效，巨大的动能，让塔纳托斯的两个残躯滚向两侧，一半朝月球飞奔，另一半则飞向了更加寂寥的太空，只有少数很小的碎片落向了蓝星。 难以想象，那是人类所能爆发出的力量。 “得救了……” 荣小卉看着两条红色的轨迹飞向远方，松了口气，身上的衣服几乎已经湿透了。 此时，连接着会场的空间站广播还在播放着肖静堂的话： “那一日，剑仙言道：我有一剑开天门，上可碎星辰。 我有一剑破昆仑，下可净凡尘。 我有一剑吞日月，众生可听闻？ …… 一剑独守九万里，神洲仍有剑仙存！” 广播中还响起了会场的欢呼声。 剑仙！女剑仙！独守神洲的女剑仙！大秦古籍里记载的剑仙！ 荣小卉的心再次砰砰直跳，天哪，她亲眼目睹了一剑斩破小行星的女剑仙！ 突然，一阵震动传到她抓着固定杆的手掌上，她透过玻璃看去，只见刚才那神秘的女剑仙，竟然已经回到了空间站外。 一块塔纳托斯的碎石划过空间站的窗户，显然是女剑仙帮他们躲过了陨石的撞击。 “不行，我得出去跟她联系！” 几十年军旅经验让魏长龙迅速反应过来，他不能错过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于是马上准备出舱。 这时，空间站的广播突然切换，响起了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 “喂喂喂，喂喂喂，能听见么？” “你是？”魏长龙满脸问号。 “哇，终于连接上了。老六炸串店呼叫凌霄空间站，老六炸串店呼叫凌霄空间站！收到请回答！收到请回答！” 这句话就更让魏长龙不解了，老六炸串店，那是啥？ 太空站有着最高等级的加密线路，谁能黑进这里来跟他对话？ “喂？没回答……是我呼叫的不对么？电视里不都是这么演的么？还是信号太差？” “能听到……你是哪位？”魏长龙不明状况，一边说着，一边盘算着如何应对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哦哦，能听到就好，帮忙转告一句话给你舱外那个拿剑的女的。” “什么话？我是大秦帝国九天军少将魏长龙，我会帮你转答！” “那就是，帮我告诉她，别在外太空浪了！她男朋友喊她回家吃饭了！” 还没等魏长龙再次从震惊中缓和，如同刚才拔剑的声音一样，一道空灵的女声跨过真空，无视物理定律，出现在两人的耳中。 “回，但不是女朋友。” 在魏、荣两人目瞪口呆之中，女剑仙已经从空间站外消失了。 “咳咳……”广播里的声音继续说道，“那啥，魏将军，我女朋友脾气不太好。” 魏长龙满脸问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哦，对了，魏将军，麻烦跟地面那群人说下，叫他们以后别再用塔纳托斯这种名字了，这些外国神系的臭鱼烂虾也配当死神？如果非要起个死神的名字，那干脆叫牛头马面星好了。” 魏长龙：…… “还有另一位女士，其实，这宇宙，一点都不寂寥，它，有趣的很呢。” 荣小卉：？ ------------ 第2章 神洲仍有剑仙存 东胜神洲，大秦帝国，泰东行省，宁海市高新区。 由于帝国高层对消息的封锁，塔纳托斯降临的事情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恐慌，即使很多人看到了小行星反射的光点，也只觉得又是次百年一遇的天文事件，只等官方事后解释。 除了少数精英被保护到了临时防空设施里，普通人依然过着正常生活。 海边，CBD区域附近，沿海的科技四路上，八九个小摊车摆在这里，形成了一个小夜市，第一批下班的打工人们在小摊前选着今天的晚饭。 “老板，面筋多少钱？好得快么？” 写着“老六”字样的炸串小摊车前，一个穿着淡黄色羽绒服的年轻妹子拿起套了塑料袋的银色铁盘，选着串问。 “面筋三块钱一个，五块钱俩，一会儿就能拿走！” 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小伙擦了擦头上的汗，一边把炸好的串装袋递给一个红羽绒服妹子，一边回答。 三九天气，北方的冬天寒冷刺骨，他却没有穿棉服，而是一身轻便运动装。他双手的动作专注而高效，应对多个客户，忙而不乱。 “老板，漂亮老板娘今天怎么没来？” 接过串的红衣妹子嘻嘻一笑，促狭的问。 一听这话，周围的熟客们都哈哈笑着看了过来。 小伙嘴角含笑，向上指了指，说：“她啊，她上天砍妖怪去啦！听说还是砍了个死神来着。” 熟客们齐齐“咦——”了一声，有一两个还做后仰身子状来打趣。 “老板，不是我说你，我要有这样的的老婆，还炸什么串啊，赶紧回家生猴子啦！” 一个男客凑到摊前，露出男人都懂的表情。 红衣妹子脸上一红，只有黄衣妹子实在，真的朝天上看去。 她突然张大了嘴巴，惊的连手中的盘子都掉到了地上。 “你们看，你们……” 她想发出声音，可是她却惊讶的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同一时刻，小伙拿出一串烤好的蘑菇，递给了黄衣妹子。 黄衣妹子懵懂的接过串来，瞬间忘记了刚才自己想干什么，只是看着手中的蘑菇很是疑惑，她好像想吃面筋啊呀，怎么就拿到了蘑菇。 “我也想混吃等死呀，可谁叫她那方面要的太多，不炸串养不活呢。” 小伙嘿嘿一笑，也抬头看了眼天。 夕阳下，一个白色光点正从高空落下，那是一个持剑的女人，女人头发衣服都被风吹的散乱。 从高空下落，明明危险至极，可她的眼睛里却只有冷峻坚毅，丝毫不见惊恐。 她的目光对上炸串的小伙，问道：“陆离？你接通空间站做什么？” 相隔万米，她的话恍若出现在名为陆离的小伙耳边。 神奇的是，不管周围的客人、摊主，还是来来去去的车辆，似乎没人发现天上掉落的人影，大家都在做着各自的事情，再没有一个人看向天空。 黄衣妹子也走到海边石堤上坐下，心满意足的吃着炸蘑菇。 陆离嘿嘿一笑，又低头忙活起了自己的炸串，一口锅里的三串小鱼已经炸至金黄。 “我这还有好几份串没炸完呢，炸完去接你。” 他在两串面筋上刷着辣酱说：“没灵力了是吧，计划里说好了砍完就回来，你要到空间站救人，才会灵力用完，怪我咯？” 空中的女子默不作声了。 陆离头也不抬，把小鱼翻面。 “轩辕忆昔，你是不是在想，你一辈子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怎么三年前遇到了我这个货？” “没。” “那么高掉下来，剑仙的体质也得受重伤吧。” 轩辕忆昔抿嘴，不言。 小鱼被刷上甜面酱，陆离把它们装袋，递给一个男客人。 五百米，三百米…… 越降落，越能看出轩辕忆昔的落点离陆离的摊位差了不少，直直向着旁边的海水坠去。 但即使如此，轩辕忆昔也没有求救，仿佛已经默认了高空坠海重伤的结局。 就在她离地只剩二百米的时候，陆离突然弯腰捡起了刚才黄衣妹子掉在地上的银色铁盘。 “你又不是洲际导弹啊，从太空下来不留一点灵力，哪能落的这么准。” 陆离嘴角带着丝玩世不恭的笑容，对其他顾客挥挥手说：“大伙稍等一下，刚才那个妹子有两串面筋忘记拿了，我去送一下马上回来。” 说罢转身离开，到了别人看不见的角度，他把铁盘朝前丢出。 铁盘以极快的速度直飞，准确的出现在了轩辕忆昔下落的地方，铁盘上发出柔和的光，缓缓的托住了她，在离海面还有两米左右的地方停住了。 陆离松了口气，刚想来句帅气的台词，没想到高空坠落的势能实在太大，他的铁盘只是抵消了绝大多数的势能，但还是被崩碎了。 “唉唉？老婆你是不是得减肥了？” 陆离目瞪口呆的看着轩辕忆昔闷哼一声落入海中，还好这个高度，已经没什么危险了。 但是入水瞬间，仿佛是禁咒解除，周围的人也能观察到轩辕忆昔的落水。 “谁，什么东西？别惊了大群！” 海边一众钓佬惊呼。 不多时，一把剑甩到岸上，又吓了他们一跳。 等他们看到海里爬上来一个白衣长发女子的时候，更是慌忙围过来：“这是怎么回事，有人跳水么？” “散了，都散了吧。没事，没事。这我女朋友，她喜欢海泳。” 陆离挥散了人群，伸手把轩辕忆昔拉上石堤。 轩辕忆昔看了看湿透的自己，面上古井无波，捡起长剑背在身上，把湿漉漉的长发捋到脑后。 她一身素白的衣服，明明只是这个时代的普通款式，穿在她身上却显得和时代格格不入，仿佛是出尘的仙子，又像是游离在世间外的精灵。 陆离嘿了一声，递给她一块毛巾和一个头绳，毛巾整整齐齐的拿出来，头绳款式新颖，显然都是准备好了的。 他知道，轩辕忆昔身上的衣服不是凡品，很快就会干，但她灵力耗尽，头发是干不了的。 “海水冷，擦擦吧。”陆离说。 轩辕忆昔沉默了一会，只接过了毛巾擦脸擦头，没拿头绳。 突然，另一个女声响起：“陆离，你瞅瞅你那点本事，接人都能接歪来！你的那点破串烤完了？” 如果还有人离近了围观，一定会被吓傻，因为发出声音的地方，居然是轩辕忆昔背后的剑。 陆离却见怪不怪，如数家珍的说道：“小九，我这还有四个面筋、一个金针蘑、四个菜串，三个羊肉串，这一单二十多块呢。” “呸呸呸，我主人一剑斩了颗行星，拯救了全世界，你丫就为了二十几块钱的破串，让我主人掉海里？” 陆离不理她，扬了扬自己手中的头绳，示意自己其实早就做好了轩辕忆昔会落水的准备。 他看到小摊旁又开始聚人，于是转身回去，路上不忘把两个面筋递到刚吃完炸蘑菇的黄衣妹子手里。 黄衣妹子懵懵懂懂的接过，继续开心吃了起来。 “做一个单纯的吃货多幸福啊！”陆离悄悄带掉了妹纸手腕上的一张在餐巾纸上画的小型符纸，朝小夜市走去。 当你在路边幸福的吃着炸串的时候，有人替你挡住了最危险的世界末日。 有人为了你冲破云霄，又堕入海里。 那场奔向小行星的逆行，是这个星球上最绚烂的风景。 而你被这些英雄保护的好好的，甚至不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 轩辕忆昔，她是东胜神洲有记载的最后一个剑仙，承担着守护东胜神州不被妖魔侵害和保护灵气之眼的责任。 但因为现今灵气稀薄，轩辕忆昔的力量用一次就少一点。 而陆离，来自一座传承千年、代代单传的隐世宗门。 千年来，随着灵气的日渐稀薄，陆离的宗门已经断了很多传承，但仍然保留着每一代弟子入世修行的传统。 陆离接到的师门任务，就是在尘世摆摊五年，五年间必须抛开杂念，靠摆摊养活自己。 入世五年，即可回去接受剩余的宗门传承，解开陆离的身世秘密。 无良师父给了他一个破烂的小摊车，把他一个人丢到宁海市。 没想到，当他在宁海市支起炸串小摊的那一刻，体内的灵气开始觉醒，蓝星的灵气也以陆离和小摊车为中心形成了灵气之眼。 轩辕忆昔按照自己的职责，从天而降找到了他，并跟随在他的身旁。 觉醒之后，陆离能够看见天地间的灵气脉络。经过灵气的滋润，他的体质、思维、感知能力都在飞速提升，获得莫大好处。 三年间，因为灵气之眼的出现，世间灵气开始复苏，灵异事件也越发频繁，有一些普通人开始觉醒，各洲神魔感受到灵气复苏，蠢蠢欲动。 距离陆离的五年入世之旅，只剩下两年了。 然而，三天前，轩辕忆昔突然感觉到了大秦帝国皇室的召唤：有一个小行星将要撞击蓝星。 陆离明白，神魔的异动已经压制不住了。 他慎重考虑，为轩辕忆昔设计了到外太空一剑劈毁小行星的行动方案。没想到，计划的最后，轩辕忆昔为了保护空间站耗空了灵气，因此才有了之前从天上坠落的那一幕。 此刻，这个一剑劈碎小行星的女剑仙，跟在陆离身后，女子长发随风飘舞，男子双手插在口袋里，轻轻哼歌。 一前一后的两人，被海边的冬天落日照出两个长长的剪影。 “老婆，当初你们剑仙出游，真的会有天龙作骑，万剑相从么？”陆离问。 轩辕忆昔想起了很久远的回忆，半晌，才回道：“我不用减肥。” 啥？ 陆离一呆，你这反射弧，几分钟前的事情现在还在想？ “别叫我老婆。”轩辕忆昔又补充了一句。 “好的老婆。”陆离嘿嘿一笑，变戏法似的拿出一袋炸串，那是轩辕忆昔落地前刚炸好的。原来他不是为了二十块钱的炸串才来晚了。 “我已辟谷多年。” 轩辕忆昔别过头去。 “你现在灵气耗尽了，辟谷早不管用了，这会儿应该已经饿了吧？” “我不饿。” 陆离却不由分说，直接把串塞到她的手里：“吃吧，补充灵气的。” 轩辕忆昔用灵视看过去，这些炸串上每一根都蕴含着丰富的灵气，吃了对补充灵力确实有作用。 她犹豫了一下，坐在小摊车旁的塑料小凳子上小口吃了起来。 鱼豆腐真好吃。 轩辕忆昔古井无波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满足。 很快，她身边的竹签就堆了十几个。 陆离偷偷给自己竖起了大拇指：攻略女剑仙进度+1！ 想留住一个女人，就要抓住她的胃，完美。 小九低声哼道：“诡计多端的小摊老板，主人，你不要被他骗了！” “你懂什么，这叫真香定律。炸串搞起！” 陆离继续忙活，老六炸串店前又聚起大堆客人。 轩辕忆昔也帮忙干活，她拿起竹签，每五块鱼豆腐串成一串，动作熟练。 有这样的美女在这里，不时引来目光关注，别说男人了，就是女人，也会多看两眼。 长的漂亮是不能当饭吃，但是能帮助顾客们下饭啊！ 陆离的小摊，自然成了整个小夜市最亮的崽。 “小信到账15元！” “致负宝到账19元！” …… 到账声不停响起，陆离非常满意，咱的看板娘，金字招牌！ 他偷瞥一眼，只见轩辕忆昔一边穿串，一边小口的偷吃旁边炸好的串，有时还静下来，用灵视感受下有没有人看见她偷吃。 她小口咀嚼，动作非常文雅，但是速度极快，一开始，穿串的速度还没她吃的快，后来吃的多了，才用餐巾纸轻轻擦嘴，若无其事的认真穿串。 陆离拍了张轩辕忆昔认真穿串的照片，发给了一个号码。 不一会儿，一个电话打来，年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从那头传来：“臭小子！剑仙她老人家为东胜神洲付出那么多，你居然让她在夜市上给你串鱼豆腐？” 陆离把手机放远一点：“肖老，您消消气，剑仙她老人家也不光串鱼豆腐，她也串馒头片和鸡排的。” 电话那头，正是在四洲联盟上汇报完的肖静堂教授。 “滚蛋！臭小子，你让我帮你连通空间站报出真名，下一步计划到底是什么？”肖静堂气急。如果5g信号能传播愤怒值，陆离恐怕已经被肖静堂的怒火烧死了。 “下一步啊，当然是把炸串摊扩展成烤串炸串一条龙啊，能来点小啤酒就更完美了。不是您和我师父一起给我选的入世任务么。”陆离笑道。 肖静堂再次发火狂骂，陆离把手机拿的更远，等他气消些，才嘿嘿一笑，拿回手机对着听筒说：“好了肖老，不开玩笑了，我的下一步，当然是把召唤小行星的神魔找出来了。这些疯子，不拿人命当回事，用这种天灾般的手段逼出剑仙，想把剑仙的灵力耗尽。” 陆离呵了一声，眼神明灭不定：“我要告诉他们，这里是东胜神洲，是大秦帝国。谁打这里的主意，谁就得做好死无葬身之地的准备。” 一剑独守九万里，神洲仍有剑仙存。 这神洲，仍有剑仙守护。 但不只有剑仙，还有我陆离在。 入世修行的任务还有两年，就让我用这两年，跟这些神魔们，好好算算账吧。 说这话时，他的目光盯住了一个从海边走来的金发碧眼的中年人。 ------------ 第3章 西牛贺洲神祇？臭鱼烂虾 高新区在这一带都是CBD，有外国人很正常，但是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太特殊了，他的身影时隐时现，他一身黑衣，站在那里，就像已经站了千万年，又像随时都会离开。 毫无疑问，这个人，肯定拥有远超凡人的力量。 轩辕忆昔五感敏锐，自然听到了陆离的话，也感觉到了那人的到来。 她眉头轻皱，小心的放下炸串，站了起来，手伸向背后的剑柄。 陆离却拍了拍她的胳膊，示意她安心，上前一步，把轩辕忆昔挡在了身后。 看了看四周的人群，陆离打出一个符箓，把自己二人隐藏身形，然后低声道：“这回我来。” “我能杀他。” 轩辕忆昔摘下背后的剑，并未出鞘，苍凉古朴的剑鞘依旧泛着寒光。 “你啊，什么时候考虑下自己呢。你拼着自己重伤，救了空间站上的那两个人，可你现在灵力耗尽，剑都出不了啊！” 陆离摇头。 “你守了这里五千年，那是因为以前我还没出生。现在，换我来守护这神洲土地了。 “是时候，让这些臭鱼烂虾，滚回神祇垃圾堆里去了。” 陆离捏着手指，迎上了来人。 夕阳的余晖洒在海边的路上，异国来客看向陆离二人，嘴角浮起诡异的笑容，用嘶哑的普通话说：“轩辕剑仙，我在大秦找了你这么久，没想到你居然躲在这个角落里给人卖炸串，这可真是出人意料。” “是西牛贺洲的神祇，马尔巴士，三千年前见过一面。”轩辕忆昔说。 陆离了然，笑问：“所罗门王72柱魔神排名第5，哥哥弟弟们被剑仙砍死了十几个的那个马尔巴士么？” 剑灵小九会意接话：“对啊，那些魔神挺有趣的，来一个死一个，被主人砍死了17个了。” “来一个送一个，那干脆叫葫芦兄弟好了，别叫魔神了。”陆离眉毛上挑。 在西牛贺洲神话里，72柱魔神是堕落天使贝利尔赠送给所罗门王的契约魔神，他们各自拥有独特的威能，曾跟随所罗门王征伐世界，但却不敢擅入东胜神洲。 马尔巴士拥有真实之眼，可以看破一切隐藏之物，又有狮子真身，实力强大无比，在72柱魔神中，他也是数一数二的智囊角色。 陆离一句话精确命中了马尔巴士的命门，令他青筋暴起，但他并没着急出手，而是继续试探：“我用神眼注视了这片区域二十多年，要不是因为你在空间站自爆炸串店真名，我也不会找到这里。我又在这个位置观察了你们很久，确定轩辕剑仙已经不能拔剑。而你，连从高空坠落的她都接不住，只剩下些符箓的小伎俩，能力恐怕连使魔都比不上，就不要说什么大话了。” 陆离听出他想套话，耸耸肩：“是啊，我就是个卖炸串的，打打杀杀的多不好。” “那你可以投降，我对你没有兴趣。”马尔巴士阴冷的一步步走向两人一剑，“你不投降也可以。不过你想好了，我只需要一挥手，这条街上的所有人都会跟你们陪葬。” “那可不行，我还得在这里卖炸串呢。” 陆离的手中突然浮现一本古书，仿佛刚才的拖延，都是为了拿出这本书做准备，书一出来，四周便响起了宁静而悠远的声音：“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马尔巴士惊愕的发现，自己的周围，出现了一圈圈大秦古代的建筑，刚才还很热闹的小夜市，人影正在一个个消散。 “儒家圣书！怎么可能，这是儒家的手段，现在怎么还会有儒家！” 马尔巴士死死盯着陆离手中幻化的书，慌忙停住脚步，对方有这样的底牌，可是却任由轩辕忆昔掉入海里？ 除非…… 他发现，他可能中了对方的圈套！ “千古文明未绝者，唯我无双。有些显学流传千年，即使明面上断绝了，还能留下一些传承，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陆离嗤笑一声，翻开了书的下一页，低声念道：“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三人已经彻底处在一个大秦古代的街道上，车水马龙和霓虹灯都不在了，变成了红砖青瓦和木车木摊，穿羽绒服的人群不见了，远处只有穿长衫长袍的男女在走动。 而且，因为那句心远地自偏，马尔巴士和陆离之间凭空出现了上百米的距离。 马尔巴士心知不妙，举手快速幻化出一支长矛，向陆离投掷。 那柄矛浑身漆黑如墨，像是吸光的黑洞，刺出时，周围的场景都在掉色，红砖青瓦都不那么色彩鲜明了。 陆离丝毫不见慌乱，他从腰间解下腰带，往前一丢。 腰带在风中暴涨，落地时，变成一座三米宽十米高的城墙，拦住整个古街，挡在了马尔巴士长矛的前进之路上。 “当！” 长矛插在墙壁上，枪尾嗡嗡作响，却只是插进去矛头，便不能再进一步。 马尔巴士脸色凝重，倒不是腰带化作的城墙有多强，而是他关注这片文明太久，了解也很深，他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本大秦古籍。 《墨子·公输》：子墨子解带为城，以牒为械。公输盘九设攻城之机变，子墨子九距之。公输盘之攻械尽，子墨子之守圉有余。 儒家虽归隐，但毕竟传播到了近代，有传人并不奇怪。但传说中的墨家，应该断绝了两千年了，不可能还有隐藏的传人啊。 马尔巴士眼中光芒闪动，身体前冲，奔跑中，先是头身，后是四肢，逐渐化成了一头雄狮，然后狮型慢慢变大，朝着腰带城墙撞来。 “砰！” 来势汹涌，一击撞的城墙破洞，碎石到处滚落。 他趁着余势向前，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他的身旁。 “看出来是墨家手段了？那再瞧瞧这个！” 轩辕忆昔的剑，不知何时到了陆离的手中，他无法拔剑，只是一手以剑为引，剑身轻拍狮子身体，另一手结印说道，“魂是魂，身是身，此刻，我剑拍狮身，眼观魂魄。” 一团魂魄从狮子身上被他拍出，朝后飘去。 “公孙龙，离坚白！” 马尔巴士瞳孔缩起，陆离多强他都不害怕，但是陆离会的失传秘术实在太多了，这让他完全被克制，有力使不出。 “你应该组个战法牧队伍一起来的，反正你们有几十个人，吹拉弹唱都是全的。”陆离摇头，拔剑朝魂魄一丢，叫道，“小九。” “得唻您咧！第十八个！” 剑身上浮现出了一个散发九彩流光的少女虚影，少女深吸一口气，马尔巴士的魂魄立刻被她往剑身上收，马尔巴士拼命抵抗，但他并不修炼魂体，只来得及大吼一声：“你到底是谁！”，吼声未完，剑灵小九已经带着魂魄回归剑体。 陆离没有理他，拍拍手道：“四分二十秒，搞定收工，回去继续搞钱。这些西牛贺洲的神祇，一个个牛哄哄的，还真都是臭鱼烂虾啊。” 这一战看似简单，却是陆离料定了对方难以抵挡对魂魄的伤害，步步为营，才能逼出马尔巴士的魂魄，从而快速获胜。 灵气稀薄这么多年，当初的72柱魔神，还能有以前十分之一的力量就不错了，并不禁打。 陆离打了个响指，没了魂魄的狮身轰然倒下，四周的古代街景如同画卷一样卷起，飞回了空中飘着的书中。 两人依旧站在原来的地方，周围也变回了海边的马路夜市，只有马尔巴士不见踪影。 “咳！” 什么力都没出的轩辕忆昔突然轻咳。 “哦哦！” 陆离赶忙捡起腰带穿上，话说矩子当年解腰带不掉裤子的么？ 转眼杀了神魔，两人却恍如没事人一样，回到车前摆摊。 轩辕忆昔的剑鞘上浮现出一颗赤红的眼睛，马尔巴士的魂魄正在用最后的清明观察着陆离二人。 周围的人看不见这一幕，陆离却边炸两串鱼豆腐边说：“想看就看啊，最好给你们兄弟发个短信，我还等着你们葫芦娃兄弟继续过来送经验值呢。” 似乎是陆离放开了限制，马尔巴克终于看到了他想看的东西。 他看到，每卖出一份炸串，轩辕忆昔和剑灵身上耗光的灵气都在得到恢复。 这并不出乎他的意料，没有一个身怀异能的人，会真的在角落里卖炸串，除非他有特殊的目的。 昏黄的路灯下，郎才女貌的两人合伙卖炸串贴补家用，这本该是一副和谐的景象，可是马尔巴士现在只觉得浑身发冷。 因为他还用灵视看到了那一幕：一道巨大的没有边际的灵力龙卷风，以陆离和他的小摊车为底点，以整个天幕为顶点，自地上至天穹，不停的旋转着。 无数神灵的骸骨，包括他自己的狮身，都在风中无意识的飘动。 他看到了西牛贺洲的宙斯、赫拉、波塞冬、盖亚、雅典娜…… 他看到了南部瞻洲的帝释天、大梵天、湿婆、毗湿奴、阿修罗…… 他看到了北俱芦洲的奥丁、索尔、提尔、海姆达尔、洛基…… 无数他认识的，不认识的，生前拥有无上伟力、享有赫赫威名的神灵，他们都死了。 死在不知道的角落。 只有他们这些附庸得以存活，在世界各地隐匿，苟延残喘。 此刻，这些死去神灵的尸体，不知为何，统统出现在灵力龙卷风中，在这个海边的小路上，随风载沉载浮。 无数的神器在龙卷风中舞动，无数的神国在龙卷风中被冲刷。 原来这就是陆离说的神祇垃圾堆啊。 他突然想起了他的父神，堕落天使贝利尔五千年前说过的话：“这个世界还会有一场巨变，灵气会开始复苏。谁能掌握灵眼，谁就有可能超脱神灵。那，也是诸神真正的终章。” 灵眼！ 这个小摊车和他的主人，他们一起，就是这世界的灵气之眼！ 在这个灵气比高尚品质还稀薄的年代，他，居然有一个灵气的海洋！ 震惊中，他的耳边突然传来戏谑的话语：“看够了么，不就是个灵眼么，又不耽误我炸串。” 马尔巴士：神尸都飘在天上了，你就只惦记着你那点破串？ 他想了想，终于咬牙作出决定。 他要用生命为他的兄弟们传递一个信息——现在的东胜神洲，极度危险！ 要么速至，将陆离扼杀在摇篮里，要么，永远别再来。 他的神眼化作三缕难以觉察的黑气，两缕悄无声息的钻入轩辕忆昔和陆离的背后。 一缕飘向西方。 ------------ 第4章 灵气之眼 炸串摊清闲下来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十二点了，陆离简单收拾了下东西说道：“最近CBD这帮社畜们可真惨，996的福报越来越严重了，十一点还这么多人才下班。不过——” “我喜欢！资本家，我们的朋友！” 陆离和小九异口同声道。 小九吞噬了一个魔神，又补充了一晚上灵气，觉得神清气爽，哼哼两声。 轩辕忆昔也揉了揉手指，今天做了这么多事，灵气耗光的她也有点累了。 看了看周围，煎饼果子、紫菜包饭、鸡蛋灌饼、肉夹馍都已经走了，手抓饼、烤冷面、炒饼也准备撤了，臭豆腐和另外几家今天生意好，还在坚持。 这一晚上她确实帮陆离干了很多活，如果忽略她小凳子旁边上百个竹签的话。 “我们也走吧。”陆离说。 轩辕忆昔轻嗯一声，这些年她隐于世外，一年说的话可能都没小九一天多。不过多亏有小九，很多话也不用她去讲。陆离关于神魔的知识，都是得自小九口中。 陆离把散落的凳子摞起来搬上车，又单独搬出一个凳子，掀开盖板放下，同时在它周围留下一小片空间。 轩辕忆昔把一缕发丝拢到脑后，露出一张绝世容颜，上车熟练的坐到小凳上。 陆离开车，轩辕忆昔在后座上凝望星空，视线落到无穷远处。 星如宝钻，月似珍珠。 十二点的CBD，路上人声渐息，但很多办公楼依然灯火通明，一辆有些破烂的电动小摊车行走在科技四路上，海风吹拂着陆离的脸。 “夏天夏天悄悄过去留下小秘密，掰玉米，掰玉米，不能玩手机…… “冬天冬天悄悄过去全是小钱钱，炸串串，炸串串，炸好卖给你……” 陆离哼着首歌，轩辕忆昔背剑坐在小凳子上，只占很小的空间，闪着明眸淡看万家灯火。 任谁也不知道，就是这两人一剑的组合，刚刚从小行星手中拯救了世界，又击败了一个异洲魔神，救了这个城市。 “贺洲的神魔能找到我们，明天估计帝国的飞鱼卫也找到我们了。” 陆离说。 两千多年前，周天子失其鹿，天下共逐。大秦始皇一统东胜神洲，创下万世基业。始皇帝死后，大秦风雨飘摇，不断有王朝涌现，类似汉、唐、明等王朝更是声名远播，但依然共尊大秦。 大秦帝国的皇帝虽然绝大多数时候都没有实权，却一直延绵传承了两千二百多年。 帝国的皇宫里，依然存留着当时始皇帝和轩辕忆昔定下的竹简盟约。 轩辕忆昔的职责是守护东胜神洲不受神魔妖鬼侵害，大秦帝国的职责则是让神仙鬼怪都变成传说，远离凡人的生活。 外太空没有灵气，剑仙的身影被太多人看见了，按照盟约，帝国会派人知会各方隐藏事实，同时监控整个网络，防止剑仙事件影响普通人的生活。 因为组训，轩辕忆昔是不能影响文明进程的。 现在的大秦帝国，不管是军队还是百姓生活，都已经是一个完全意义上的现代化国家，唯独部分官员名称还是沿用古制。 毕竟千年传承，每一代的官员名称都有些保留下来。 飞鱼卫，是帝国皇室的亲军，皇室最隐秘的事情，都是飞鱼卫来处理，所以这件事会落到飞鱼卫头上。 小九老七横秋的说：“放心吧，含章帝那个小伙子我们都见过，肯定按照典籍记录消除剑仙出现的记录。” 陆离点头，含章帝他老人家才99岁，在你眼里确实还是个小伙子。 在位长达87年的含章帝，是大秦帝国第248个皇帝，已经是始皇帝的第74代孙了。 当发现塔纳托斯一定会撞上地球时，九十多岁高龄的含章帝亲自点燃了求救的烽火。 以往如果是帝国先发现神魔危机，都是点燃特殊的烽火，轩辕忆昔就会赶到并解决问题，然后默默离开，帝国也不知道轩辕忆昔的行踪。 但是这一次，陆离却主动报出了炸串摊的真名。 他相信，飞鱼卫一定会很快找到他们，这也是他的目的。 他，一个炸串摊主，要和帝国皇帝，谈一谈如何揪出隐藏在暗中的神魔，谈一谈这个灵气复苏时代的帝国未来。 不过，什么魔神，什么行星，都不是现阶段陆离最大的敌人，交督队和城管司才是。 陆离熟练的走街穿巷，小心的躲过了交督队常驻的路口，又绕过了两辆城管司的车，终于到达了位于CBD旁城中村里的一栋湫隘破败小楼。 陆离租的房子在一楼，他从窗户里拉出电线，给小摊车充上电，然后开门，一下瘫在客厅的折叠床上。 没办法，他入世修行的时候，师父除了小摊车，啥都没给，只能自己租个一室一厅。 总不能让人家女剑仙睡客厅吧，虽然他很想两人都睡卧室。 陆离躺下后看了眼新闻，不出意外的，网上没有任何关于塔纳托斯小行星的消息，少数几个私人天文爱好者的质疑也被淹没在娱乐新闻里。 他刷了会视频，看了会小说，做了会游戏日常，耗干体力，又换到帝国荣耀拿个首胜。 转眼快2点了，想看点特别节目，结果删时圣如佛，找时疯如魔，啥也没找到。 感叹着晚上时间真不够用，只好沉沉睡下。 睡梦中，他像每一个夜晚一样，来到了灵气之眼所形成的旋风里。 灵气，也就是科学家们整天喊的暗物质，它无形无质，肉体摸不着，肉眼看不见，却是这个世界上一切法力释放的基础。 末法时代，它本无比稀薄，但自从陆离身上生成灵气之眼，世间的灵气开始慢慢复苏，渐渐浓郁起来。 陆离睡梦中见到的气旋，是在一片大海上，周围什么都没有。 睡梦中的陆离，一旦步入气旋，就会变得清醒，而且不会影响实际的睡眠效果，反而会因为吸收灵气而提升睡眠质量。 陆离的身体，像气旋中的很多东西一样，随着旋涡缓缓转动，他已经适应了这种感觉，身体所有的毛孔都在拼命吸收着灵气，温养自己的身体。 他抬头仰望，几万米高的气旋冲破云霄，越往高处，越能看到有无数珍宝和神魔尸身在飞舞，还有无数神国在晃动。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集中精神，他的身体，也随着他的意志，缓慢上升，从贴近地面的高度，上升到210米左右。 “比昨天一下提升了10米，看来击杀马尔巴士，对我的增强很大啊！” 陆离舔了舔嘴唇。每上升50米，就能在飘在空中的诸多宝物中，选择一个和自身有关的带走。 儒家圣书、墨家腰带、离坚白术、道家符箓，都是他从里边选出来学会的。 离坚白术：50米时从阴阳家的典籍中学到，能力是通过咒术，分离物体的两种不同类型性质，比如颜色和材料，比如身体和魂魄。 墨家腰带：100米时拿到，可以根据使用者的灵力，形成大小不同的防御城墙。 道家符箓：150米时从一张符箓上学到，可以把一些自己想要做的事情通过灵力凝入符箓中，作用非常灵活，可以起到隐匿身形、影响普通人灵智等作用，但消耗灵力很大。 儒家圣书：200米时从儒家宗圣的尸身上拿到，可以根据自己对儒家经、史、子、集的理解，用出各种效果的幻术或辅助术法，十分好用，也是陆离目前的主要手段。 儒家圣书功能很多，但目前陆离只能用诗这一部分，其他部分限于个人文言文理解能力，还不能熟练应用，但他已经在学习了。 儒家圣书这样能让神魔惊呼的神器，在这里，也不过是200米的高度就能拿到，可见灵海里到底有多少宝物。 他试了下，210米已经是他的极限高度了，这里的灵气明显比1米处浓郁很多，陆离静下心来，闭眼专心吸收。 与此同时，卧室的轩辕忆昔也闭上了眼睛，她的体质强悍，平常较少休息，但今天灵力耗尽，只能像普通人一样吃饭睡觉，也就在床上和衣而睡了。 她在陆离入梦的一瞬间醒来，陆离开始平和吸收灵气后，她又睡了过去。 灵气，以陆离和小摊车为中心，滋润着睡眠中的她和剑灵，一点点修复她的身体。 陆离的体魄、灵魂、智慧，也都在随着滋养，一点点变强。 然而，没等他吸收多久，他突然感觉到不对劲，一股莫名的烦躁情绪出现在心中，紧接着，他感觉到自己的梦境连接了什么东西，轩辕忆昔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和他相同高度的灵气龙卷风中。 他皱着眉头摸索过去，刚一接触到轩辕忆昔的身体，就发现自己正置身在一个新的梦境里。 梦境中，轩辕忆昔眼神空洞，像个幽灵一般漫无目的的走着，喃喃低声：“死了，都死了。” ------------ 第5章 一梦五千年 “死了，都死了。” 梦境中，轩辕忆昔喃喃低语着行走在茫茫草原上，她一身红衣，与绿色的草原形成鲜明对比，她的速度极快，快若奔马。 陆离高喊：“轩辕忆昔！” 轩辕忆昔恍若未闻。 陆离又喊：“老婆！女朋友！” 轩辕忆昔还是没有反应，她的正前方，有无数帐篷铺满草原，上百个异族人突然飞到天上，他们手持权杖，飞沙走石。 她的身边，开始浮现骑着战马的身影，一个年轻的将军大喊：“他们就交给神女殿下了！” 轩辕忆昔低头，拔剑，然后空中人头滚落，一个头领模样的异族人头颅落下，眼睛依然死死瞪着那个将军。 下一个画面，是那个年轻的将军，把酒坛倒入一条河里，还没等说什么，突然嘴角溢血，倒在水中。 一个儒生在竹简上勾画：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死了，都死了。” 梦境切换，陆离看到，无数的兵甲来到一条江边，衣着华贵的皇帝让一个年老的方士把马鞭投入江中，江水瞬间断流。 将士们为方士的神迹呐喊，然而黑衣的轩辕忆昔突然出现，一剑刺入方士的胸膛。 蚂蚁一般的军队溃败了，皇帝在山野里狂奔，感觉草里木中，到处是那一剑的寒意。 儒生执笔，在宣纸上写下“关中良相唯王猛，天下苍生望谢安”的诗句。 画面流转，这次是在一个古城中，铺天盖地般的坦克往古城冲锋，上千身着白衣、头戴高冠的阴阳师飞在空中，合力召唤出一柄百米长的倭刀，满地的纸人式神从倭刀上落下，随坦克冲锋。 白衣的轩辕忆昔握着小九，与倭刀对峙。 等画面再次变化，古城已经千疮百孔，入眼处，漫山遍野全是尸体。 轩辕忆昔的白衣上染着烟灰，在死人堆中游荡。 儒生也死了。 “死了，都死了。” 她为一个穿着宽大军服的尸体合上了眼睛，那分明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陆离看着这一切，看着无数个场景中，有胆大的人，和轩辕忆昔说话，有胆小的人，远远的看着轩辕忆昔，好像她就是所有的希望。 一个和轩辕忆昔能聊几句的皇帝，在战火中高喊着“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冲向成千上万的敌人。 一个老将军请轩辕忆昔看自己的新词，然后披挂上阵，含冤而死。 她看到异族入侵，神洲陆沉，泽国江山，尽入战图，百姓生灵涂炭，百里不见炊烟。 她一剑劈入钓鱼城，换来了秦人的一线生机，也因为杀了凡人，又影响了文明进程，而堕入雷劫炼狱。 直到一个乞丐在废墟中再造华夏，她的心中总算松了口气，从炼狱中回归。 在一段梦境里，红衣的轩辕忆昔，回到了少女时代，手中无剑，青春烂漫，大笑着在花丛里穿梭。一个和她长得有几分相似的中年人，严肃的说：“忆昔，我们要走了，以后，东胜神洲就交给你了。” 旁观此文明，保护那灵眼，守护这神洲。 他把一柄写着“九鼎”的古剑交到少女手中。 这一刻，仿佛有万斤重担压住了少女的肩膀。 少女偷偷看到神战的一角，创世的神灵像草芥一样被收割，中年男人带领族人在浓雾中战斗。 少女握紧手中的剑，这份沉重的担子，让她从整日含笑到逐渐容颜清冷，让她从红衣到黑衣到白衣，说的话越来越少，冷眼旁边的时候越来越多。 她在东胜神洲各处游荡，斩尽一切妖魔，或者应某一位皇帝的邀请，人前显圣抵御外敌。 但很多时候，她宁愿呆在野外，也不愿意进入灯火通明的城市。 有的时候，世间在下着暴雨，她独自行走在一座座山林一座座城市，就像个孤独的亡灵，游荡在这个不属于她的时代。 世间的灵气越来越稀薄，她也越来越少出现。 灵气稀薄，能和她并肩作战的人越来越少，只剩下她，守着三个不为人知的责任，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默默的战斗着。 她没有家了，她认识的人。善良的，邪恶的，雄才大略野心勃勃的，安于现状谨小慎微的，男人，女人，孩子，老人，都死了。 她开始喜欢看星空，在寂静的山岭上看黄道诸星在星空中分野，看轩辕十四发出悲悯的光芒。 剑仙，不是生来就冷漠寡言的。 遗忘，是凡人的特权，掌握了世间最强力量的她，却没办法遗忘。 一剑独守九万里。 她用五千年孤独，守护了东胜神洲不受神魔侵害，为这方土地带来安宁。 直到梦境的终点，她终于感受到了灵气之眼，庞大的灵力带来的舒适感让她忍不住飞到天空，降临在炸串的少年面前。 然后是三年的相处，点点滴滴，被少年戏弄，被少年闹的没脾气，只能乖乖的学习摆摊和穿串。 最后，是一个神眼，发出红色的光芒，照的轩辕忆昔睁不开眼睛，身体却不由自主的朝神眼走去。 陆离福至心灵，他终于明白，这个梦境其实是马尔巴士搞的鬼，他跑步到轩辕忆昔面前，用尽毕生的力气大喊：“忆昔，醒来！” 醒来！ 这声音在空无一人的城市里回荡，轩辕忆昔却还是在朝神眼缓步走去。 陆离从炸串摊抽出一根竹签，刺进自己的手指，然后把带着血滴的竹签丢向神眼。 “啊！”神眼发出凄厉的叫喊，神眼上飘起炽热的白气。 “怎么会，你怎么会不受影响！” 陆离松了口气：“果然，像我这样的男主角，血液能破一切邪祟！” 神眼歇斯底里的吼叫：“灵气在东胜神洲复苏，所有妖魔鬼怪神仙灵异都会来这里！天灾只是第一步，以后还会有更多天灾，还会有更多神魔，你们撑不了多久的！” “那就让他们来好了。东胜神洲，神魔不可入。” 陆离淡然说道，他用竹签连续戳了几次，不一会儿神眼就变成白雾消亡了。 另一边，轩辕忆昔豁然惊醒，眼中光芒流转，刚才的梦境她已经不记得了，但她很清楚自己被下了诅咒。 “没想到72柱神还有这样的能力。” 轩辕忆昔远山似的眉毛微微皱起，不过，她一剑破万法，就算陆离没有把她惊醒，她顶多会继续沉迷梦境，但早晚会自己解开诅咒。 “小看这丫的了，不过也多亏了他，才知道这么多事情。” 陆离回想刚才看到的梦境，不禁有些心疼轩辕忆昔。 他的想法是对的，轩辕忆昔一个人肩负这一切，实在是太累了。 陆离说：“如他所言，东胜神洲出了灵气之眼，世间灵气汇聚，这三年不断有人觉醒异能或灵力，也不断有妖魔复苏，单靠你自己，已经挡不住了。我还是觉得，你应该考虑歇一歇，以后让我来。” 轩辕忆昔抚摸手中的剑：“我不累，守护东胜神洲，是我的责任。” “既然你是我女朋友，那自然也是我的责任。”陆离嘿嘿一笑。 轩辕忆昔眉头微皱：“要我说多少遍你才不会这样喊？” 陆离一点不恼，继续在被砍边缘试探：“那，老婆？” 轩辕忆昔小声道：“登徒子。” 陆离和小摊车一起，组成了灵气之眼，陆离不能离小摊车太远。轩辕忆昔的责任是保护灵气之眼，自然也不能离开他们，更别说杀了他了。 这样的对话，三年里发生了太多次，后来轩辕忆昔干脆放弃了，任由陆离占嘴上便宜，她不承认就是了。 五千年里，轩辕忆昔不是没有碰到过觊觎她美貌的人，但每个人都是彬彬有礼，谁想到会遇到陆离这种人，张嘴老婆闭嘴女朋友。 偏偏陆离表面混不吝的，心中却细致的很。而她本性并不如外表那样冰冷，于是只能自己气自己。 “百年之后，你也会死去，又何必执着于红粉骷髅。”轩辕忆昔摇摇头。 陆离挑眉，听着这看破红尘的语气，他想了想说：“那不如这样吧。虽然你在我身边，灵气恢复速度快很多，但依然需要半年才能恢复再出一剑的灵气。这半年的空档，我来守护东胜神洲，如果我能做到，那你就给我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 “在我这红粉骷髅的百年里，一直陪着我。” “这本就是我的责任。” “我说的跟你不是一个意思。”陆离嘿嘿一笑，摆了摆手，“这半年，让你看看我的做法。” 轩辕忆昔当然知道陆离说的承诺是什么意思，但是长期的离群索居，让她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跟普通人正常相处。 如果不是因为守护灵气之眼是她必须要做的事情，她也不会一直跟在陆离身边。 这三年，她受陆离影响，改变了太多，以前的她，是不会做穿串这些事情的。 倒不是因为这些是杂活，而是因为，修剑，必须心无杂念。 可如今，且不说灵气日渐稀薄，她已经不能寸进，单说现在的她，又怎能无杂念呢？ 深吸一口气，轩辕忆昔对陆离说：“明天，你做完你要做的事情，就跟我学剑吧。” 陆离开心：“能学劈开小行星那一剑么？” “先从最基础的开始学吧。” 陆离嗯了一声，却见轩辕忆昔又喊自己：“陆离。” “什么？” “我不用减肥。” 轩辕忆昔面上微红，一身古装白衣衣袂飘飘，起身御剑，飞离梦境。身影如同下凡的仙女。 但是，比起梦境中的轩辕忆昔，此刻的她，明显多了些凡尘的烟火气息。 她心境混乱，再也睡不着，只能打坐一夜。 留下陆离一个人在灵气之眼里目瞪口呆。 剑仙老婆还记着这事呢呀。 呆了一会儿，陆离又想起轩辕忆昔的梦境，梦里，她曾经见过神战一角。为什么，陆离觉得那一幕，那样的眼熟？ 而且他一直有个疑问，就是灵气旋涡里，为什么只有外洲神祇，没有东胜神洲的神祇尸体，别说盘古女娲、玉帝王母，就连土地公都没有一个。 目前见到的唯一属于东胜神洲的尸体，也只是儒家宗圣。 这件事，就连轩辕忆昔和小九，也所知不多。 也许，两年后回到宗门，宗门里会有他的答案。 ------------ 第6章 飞鱼卫 大秦帝都首都，长都城，一座大厦灯火通明。 飞鱼卫在这里进进出出。飞鱼是神洲古代传说中的生物，龙首，鱼身，有翼，因为有龙首，所以只有皇帝信任的人才能穿飞鱼服。 飞鱼卫遍布在东胜神洲四十三个行省，平时很少出面，只有皇帝需要的时候才会出来。 但此刻，似乎所有的飞鱼卫都聚集在了这里。 最顶层的一个办公室里，一个袖口有五条飞鱼的肥胖男人把杯子摔在地上，吼道：“平时养你们干嘛了？陛下每年拨给飞鱼卫百亿资金，结果一个炸串店都找不到？” 六个袖口秀了四条飞鱼的飞鱼卫站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出，其中一个壮着胆子说道：“董老大，帝国四十三省，所有地方都查遍了，连最远的西极行省都去过了，也没有找到哪个炸串店叫老六的啊！” “那你们就给我查所有姓陆的人！刚才国师通知我，他以天机推算，算出那人姓陆。” “全国二十多亿人，姓陆的人有数千万，这如何找起……” 这次，回答他的，是一个烟灰缸。 董老大头上青筋一跳一跳，胖大的身子喘着粗气，喉咙咳出几口痰，发了会脾气，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茂竹，你那边怎么样了？” “董叔，我在想，这个炸串店，他说不定只是神秘学领域上的真名，不是实际名字。” 不是实际名字…… 地点真名必定与现实有联系，但不一定完全一样，按照电话那头茂竹的分析，可能是老六炸串店，也可能是老六炸串摊，还可能是老七炸串，总之，是类似的东西，而不一定是店铺。 董老大频频点头，分析完，电话那头说道：“董叔，我还有一个请求。” “茂竹，你说吧。” “如果找到了他，我希望我能亲自带队见见那个人，虽然神女殿下不一定和他在一起，但是你知道，宫里那位对我有单独的交代。” 董老大给了肯定的答复，按照电话中茂竹提供的建议，转头对下属咆哮：“继续找，把全国所有姓陆的人开的炸串店、炸串摊都他么的给我找出来！” 一众四鱼飞鱼卫眉头渐起冷汗，炸串店还好，都有注册登记的。但是炸串摊……那得是什么天文数字啊！看来只有找最熟悉小摊贩的人帮忙了。 于是，整个大秦帝国的城管司也连夜忙碌了起来。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到出租屋里，轩辕忆昔睁眼，想起昨天的事情，静坐了一会，悄悄刷牙洗脸，然后到厨房去了。 以前的她一般会起来后打坐一整天，但现在是末法时代，打坐冥想已经没用了。 如果不在陆离身边，她的灵力几乎就不会恢复。 小九不需要睡觉，她从剑身上浮出，跑到折叠床上的陆离跟前，虚幻的光影面庞上现着鄙夷：“太阳都照到屁股上了，还搁这躺尸呢。” 陆离闭眼不理她。 “快起来干活！不卖串，灵气吸收太慢了！” 陆离翻身，打开手机，划拉着说：“昨天还说我那是破串呢。” 陆离躺在床上，被子躺在陆离上，仿佛陆离也是床，被子才是那个睡觉的人。 这时，轩辕忆昔从厨房探头：“醒了，吃什么？” “不用！” 陆离蹭的一下起来，连小九也赶紧回到剑鞘里。 开玩笑，轩辕忆昔第一次做饭，因为不会用煤气灶，就用灵力点火，结果差点引起天然气爆炸。 但这不算什么，毕竟后来她很快学会了怎么用，关键是…… 陆离赶忙等走进厨房，看到一碗鲜汤里，被轩辕忆昔放满了酱油，忍不住头大如斗。 “姐姐，都说了不用你做饭啦。” 这黑油油一碗，是什么黑暗料理啊。 轩辕忆昔脸上一僵，她辟谷多年，很少品尝食物的味道，做饭上好像确实是差了点？ 应该……是有点咸了吧？ 她拿起架子上的冰糖，哗啦啦丢进了汤里十几个，这回应该不咸了。 陆离：…… 小九：幸好我不用吃饭。 陆离拧眉喝了一口，居然意外的有些好喝…… 轩辕忆昔专注于剑道，让她做剑道之外的事可真是太难了，可她不爱说话的外表下偏偏是个执拗脾气，你不让她干点啥，她一定闲不住。 算了，还是让她继续穿串吧，也不算浪费世界上最后一个剑仙的战力。 咱的串，快准狠！每一根都由剑仙亲手打磨。 这边正鸡飞狗跳着，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来了。”陆离并没有急着开门，肯定是飞鱼卫根据线索查出自己，找过来了。 “当当当！” 敲门声突然暴躁了起来，陆离示意轩辕忆昔先别动，自己去打开房门。 一个穿绿大衣的邋遢大哥站在门前，看到陆离，赶紧凑过来，手捂着嘴低声道：“陆兄弟，你用注水猪肉卖炸串的事发了，现在全国的城管司都在找你的小摊车，你快找地方躲一躲吧！” 这是小夜市上卖卤蛋的陈雄，一起摆摊三年，陈雄这人比较莽，朋友很少，陆离这样能跟他聊几句的，他就把陆离当成了兄弟。 陆离对他观感也不错，只是有时候陈雄实在太莽了。 陆离懵逼：“陈哥，啥？” (・｀ω´・) 我啥时候用过注水猪肉卖炸串？ 城管司找我作甚？卖注水猪肉也应该是食药监找我啊。 额呸呸呸，谁卖过不好的串，我的串都是市场上现买的好材料。 不应该是飞鱼卫找我么？ 这跟计划的不一样啊。 陆离并不知道，自己当初吹水，说自己是店铺，没说自己是小摊，这给飞鱼卫的大数据寻找带来了多少的麻烦。 陈雄就更不知道了，他还在忙不迭的脑补：“会不会你杀了人做成肉，被人吃出来了？哎呀，反正快走吧，听哥的，哥是过来人，赶紧带你女朋友走，有多远走多远，哥帮你处理现场。” 神特么过来人，你都过了些什么啊！你确定你卖的卤蛋它们没事么？ “没事。” 轩辕忆昔听到是陈雄的声音，走到门口。 美女的话还是管用，陈雄镇定了许多，不再喋喋不休。 “请问，是陆先生在家么？” 这时，楼道里响起了一个女声，随之而来的是高跟鞋的声音。 正主来了，陆离扬眉。 果然，帝国已经查到了自己的底细，看，都查到自己姓陆了。 他示意轩辕忆昔不要出来，出门看到一个穿着黑风衣的年轻女人走进楼道，身后还跟着四个同样黑风衣的青年人，一个城管司的熟悉面孔拖在最后，不停打着哈欠。 陆离注意到，女人袖口上纹了四条飞鱼，青年人则都是纹了三条飞鱼。 飞鱼卫，一鱼为小旗，二鱼为总旗，三鱼为百户，四鱼为千户，四鱼只有十四人，六人在京，八人驻外，五鱼则只有一个指挥使和两个镇抚司三人才能纹。 果然是飞鱼卫的高层，陆离心想，这个制服女人个子不高，但气质极佳，走路时腰背挺得笔直，一看就是良好教养出身。 “先生你好，我是飞鱼卫非正常事件调查局局长，千户崔茂竹。” 女人笑着伸手，伸向了…… 一脸懵逼的卤蛋摊主陈雄。 陈雄：(￣.￣) 一边的陆离：这就是你们飞鱼卫天天在公众号上吹的大数据？你们特么花钱研发的是人工智能还是人工智障？是在挖掘大数据还是当挖掘机呢？ 敢情最后是靠城管司手动找到的老子呗？ 你瞅瞅人家赶着来送死的马尔巴士找的多快！ 陈雄是粗人，不习惯跟女士握手，不仅没伸手，他还大义凛然道：“俺姓陈，不姓陆，这里没有姓陆的。姓陆的已经去喝茶了，不信你可以回局子里瞧瞧。” 陈雄把陆离护在身后，红着脸撒谎。 一系列动作，让崔茂竹在空中的手一僵，白皙的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咳咳。” 陆离在旁边咳嗽一声，与崔茂竹握了一下手。 崔茂竹这才恍然自己找错了人，但她反应极快，立马脸上堆笑，表示歉意：“陆先生，抱歉弄错了，幸会。” 陆离点头示意，崔茂竹见他没有让自己进屋的意思，也不生气，脸上笑容丝毫不变。 但她身后的其他人却不乐意了，看向陆离的目光明显带有敌意，只是摄于崔茂竹在场，并没有说话。 陆离想，毕竟是飞鱼卫的大人物，做什么事都沉得住气，也压得住场子。 就在他打算开口问询的时候，崔茂竹突然瞥见屋里的轩辕忆昔，立刻脸色大变。 于是，陆离眼中很沉得住气的崔茂竹，哗啦一声跪到了地上，口中喊道：“河州崔氏第67代孙崔茂竹，参见上善无极剑尊灵感救苦元君九天神女殿下！” ------------ 第7章 河州崔氏 含章帝，12岁登基，16岁时，趁四洲之战外敌入侵之际，从积贫积弱的明王朝末代皇帝朱弈棋手中抢回帝国控制权，结束了长达两千多年的二帝同辉局面。 之后几十年，他韬光养晦、励精图治，让大秦帝国重返世界强国行列，可以称得上极有作为。 但他却并不居功，早在八十年前，就颁布法令，废除了帝国公民对官员的跪拜制度，甚至帝国公民见了皇帝自己，都不需要进行跪拜，也无须鞠躬，拱手示意即可。 按照含章帝的意思，旧时代已经过去了，新时代，不再需要那些过去的陋习。 但是现在，崔茂竹，一个四鱼飞鱼卫，正五品，实际权力堪比正三品行省巡抚的高官，见了轩辕忆昔，竟然直接跪了下来。 她一跪，她的四个三鱼手下立刻下跪。 “参见上善无极剑尊灵感救苦元君九天神女殿下！” 哈欠连天的城管司干部被吓醒了，他没弄懂，天天撵着跑的炸串小情侣，怎么就成神女了？ 卤蛋摊主陈雄愣了下，立刻跪下，跟着喊：“参见上善那个啥不知道喊的啥跟着喊一下神女殿下！” 陈雄很满意，要比长还是他喊的长。 飞鱼卫们一脸黑线，跪着挪了一下，离陈雄远了点。 陆离则是心念电转，河州崔家？现在还有世家传世？ 再说，那个长的不行的名字，就是我老……，轩辕忆昔的完整封号？ 这个连菜都次次做咸的女生，当年可真威风啊，至少名字够长。 要是人类有尾巴，恐怕陆离的尾巴已经上天了。 虽然两人还没正式男女朋友关系。 “起来。不过，我不记得河州崔氏了。” 轩辕忆昔摇了摇头，走出门来。 在时间长河里，轩辕忆昔经历了太多事，一些小人物并不在她心中占据多少地位。 崔茂竹不以为忤，她没有起身，只是抬起头来，激动的说道：“当年，崔家二祖崔瀚，随神女殿下一起为孝德帝断后，死战困龙坡； “十九祖崔节，和神女殿下共抗北厥萨满，力尽而死； “三十六祖崔五长，带领崔氏全族男丁随神女殿下北上勤王，路遇阴阳师队伍，全员战死……” 一句句，一声声，掷地有声，回响在人心头。 原来，在正史没有记载的地方，曾经发生过这么多轰轰烈烈的战斗。 轩辕忆昔面容平静，心中回想，却只想到为孝德帝断后时，确实有个少年姓崔，后来战死了，也只是见过一面。其他崔家人她就没有印象了。 只是这一系列话语，依然让她回想起很多事情。 大概36代之后，崔家便一蹶不振，崔茂竹说完崔家列祖列宗，再次俯身，连磕三个头说道：“河州崔氏找了您一千八百年，只为对您说一句：感谢您对东胜神洲所做的一切！” 轩辕忆昔默然，崔茂竹起身，作揖，悲苦道：“我这次来，是希望能请您进宫见一见圣上，八十三年了，他想念您。” 陆离心头一跳，他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那个被小九称为还不错的“小伙子”含章帝，他想见轩辕忆昔，所以才找了一个世家出身的女子，想利用共同战斗过的这点情分，请轩辕忆昔入宫。 这就是帝王权术呀，陆离咋舌，以后要对皇帝小心一些。 轩辕忆昔并没有接话，她和小九对含章帝也只是有点印象。 自始皇帝至今，已有四百多个皇帝，她又能记住几个。 陆离看了眼崔茂竹：“我们去，但只是见面谈点事情，马上会回来。” “您和神女的关系……”崔茂竹迟疑的问，她不确定神女和陆离的关系。 “咳咳，我是那个赘婿，就是邪魅一笑的龙王赘婿，不要你觉得只要我觉得那种。”陆离咳嗽一声。 崔茂竹满脸黑线，但轩辕忆昔并没有在身份问题上纠缠，她打定了主意看看陆离这半年的表现，于是点头淡然道：“他说的，我会听从。” 得到轩辕忆昔的肯定答复，崔茂竹心中像活火山一样剧烈翻腾。 这个少年，居然让神女殿下听他的话，他到底是什么身份，难道真的是龙王赘婿？ 这也太让人震惊了！ 思绪起伏间，她面上保持悲容，连忙点头。 但是陆离却观察到，崔茂竹脸上的眼泪瞬间就停了，一套表演可谓收放自如。 几十分钟后，陆离在崔茂竹的车上，看到她额头还红着，眼泪早就干了，嘴角含笑开着一辆大G在高速路上飞驰，只能默默给她点了个赞：这些当官的真能装，一个个把厚黑学玩到极致，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真是可以拿奥斯卡了。 老实说，崔茂竹的个头不高，腿也短，开这么大的越野车，座椅已经调整到最往前的情况下，还得在背后垫个小抱枕，脚才能舒服的够到油门刹车。 此刻，高跟鞋竟无用武之地！ 就这个开车姿势，崔茂竹愣是全程把车开到一百六十的时速，实在让人咋舌。 后边四个飞鱼卫更猛，开着一辆七菱宏光破面包，“亦步亦趋”的跟在后边，中间有几次差点想超过去。 这辆七菱宏光，是临时找城管司寻摸的，时间紧迫，想马上找一个拆了座椅的车不容易。 为啥要拆座位？ 因为陆离强烈要求把他的爱车带上，于是，城中村中出现了四个三鱼飞鱼卫哼次哼次的抬着一辆电动小摊车往黑面包车上搬的奇景，还有个小伙在旁边不停喊“慢点慢点”，做满面心疼状。 “你们丫的比我更像城管。”城管司的人默默吐槽一句，回去交差了，剩下一行人一起去往机场。 至于陆离关于轩辕忆昔没有身份证如何坐飞机的问题，则被崔茂竹轻飘飘的一句“咱们乘坐专机”给震回去了。 崔茂竹的车上，陆离和轩辕忆昔坐在后排，副驾驶坐着…… “陈哥，什么风把您也跟着吹来了。”陆离一阵头大，本来楼道里护着自己，陆离还有点感动来着。 “兄弟，我认你这个兄弟，才跟你说实话，他们都说我瓜，但是我觉得我一点都不瓜，我一眼就瞧出这些黑风衣不靠谱，我得保护你跟弟妹。”陈雄双手死死抓住顶部拉手，脸都被崔茂竹的车速吓白了，嘴上还一本正经。 “哦？帝国飞鱼卫不靠谱？”崔茂竹眉毛一挑，一脚加速，陈雄连忙啊啊大叫起来。 她早就看出来了，后排那俩，对这样的速度根本无动于衷，只有副驾驶的这货一直在唠叨。 陆离只是有师门入世修行任务，必须得摆摊才行。他不是真的穷，他的见识在同龄人里都是少有的。 至于轩辕忆昔，你指望一个随随便便御剑冲出地球的人，害怕160迈的车速？她可比你能想到的所有车都快。 短暂的相处下，崔茂竹发现，轩辕忆昔虽然极少说话，但绝不像古籍里记载的那样难以接触，这让她对完成自己的任务又多了几分信心。 不过，轩辕剑仙还真是个奇怪的人，崔茂竹从后视镜里看到，轩辕忆昔一直看着自己开车的手，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十点多的时候，他们快要到机场了，崔茂竹的手机响了，她皱眉看了眼，把车开进高速服务区说休息一会，陆离眼珠一转，提议需要小摊车。 这会儿崔茂竹哪敢得罪陆离，只得指挥四个飞鱼卫又哼次哼次的把小摊车搬下来。 然后，她目瞪口呆的看到，他们河州崔家寻找了一千八百年的神女殿下，动作熟练的给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打下手，拿出煤气炉，上好锅，放油热油一气呵成，三五分钟就在机场高速的服务区上支起了一个炸串摊，卖起串来。 崔茂竹：(O_o)??发生了什么事，我是不是不该让他们把车搬下来？ ------------ 第8章 不问苍生问鬼神 陆离在那炸串，陈雄和三个飞鱼卫一起，跑到一个很远的角落蹲下，排成一排不停的呕吐。 飞鱼卫身体素质极佳，更别说这三人都是精英，但是扛不住面包车上座位都拆了啊，没有座椅，一路东倒西歪的高速飞驰，他们哪能撑得住，也被晃吐了。 开车的飞鱼卫叫崔茂洋，也是崔家人，看到三个飞鱼卫都吐了，得意洋洋的掏出烟，知道陆离随和，递过来一根。 陆离摆摆手，专注给炸好的串刷酱。 崔茂洋没敢问轩辕忆昔，又递给崔茂竹一支。 崔茂竹接过，也不管这是男士烟，就着崔茂洋点的火抽了起来。她站在避风处，单手夹烟，吞云吐雾，配合一身办公室西装，站的很有御姐范。 如果忽略身高劣势的话。 不像CBD，服务区九点人流就很大了，串摊一摆出来，实惠的价格立刻吸引了一大堆不想去吃高价低配自助餐的人。 眼见着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崔茂竹张张嘴，又看了眼甘之如饴打下手的轩辕忆昔。 我忍…… 神女老人家，您受苦了！ 为了把神女殿下带到皇帝面前，别说围观陆离卖串了，就算是让她世家出身的自己卖串，她也…… “崔千户，别愣着啊，生意有点好，帮忙把这几个烤完的串装袋。” 崔茂竹本来不想动，可是看到轩辕忆昔抬头看了自己一眼，立马掐了烟，乖乖的来到串摊前帮忙装袋。 轩辕忆昔嘴唇动了下，一句“不用的”卡在喉咙里没出来，继续低头穿串。 事实上，以往的这个时间，他们已经在CBD卖串收工了，早餐吃炸串的不多，但两人就这点收入，还得靠这恢复灵力，三年间历来是风雨无阻出摊的，今天已经是特例。 服务区里捞一把，也算是陆离的突发奇想了。 当然，这是建立在飞鱼卫在这，工作人员不敢来驱赶的前提下，不然摊子早被人撵走了。 “崔千户，你甭着急，这不是我车上还有串没卖完么，总不能让我在机场里卖吧？” 崔茂竹想了下泰东机场今年刚装修的无柱雨棚和漂亮大厅，再想想有人在里边卖炸串的话…… 陆离仿佛知道她的心思，接着说“见到了皇帝陛下，我的串还没卖完，他问起来，我总不能也给他老人家来几串臭豆腐吧？” 崔茂竹想象不出不苟言笑的含章帝吃臭豆腐的样子，再说九十多岁的人了，义齿都换了好几拨了，他老人家对吃的早就不感兴趣了。 “其实说不定他会喜欢我的炸串。” 陆离的这句话让崔茂竹手中的动作一滞。 “崔局长，含章帝老人家快不行了吧？” 陆离轻飘飘的下一句话刺破空气，连油锅都暖不了崔茂竹身上的寒意。 崔茂洋抽完烟过来打下手的时候，看到他们非正常事件调查局的头儿，飞鱼卫千户崔茂竹，手上在给炸串套袋，看上去很认真，但是熟悉崔茂竹的崔茂洋，能感觉出来崔茂竹的紧张。 崔茂竹用闲聊的语气接话：“陆先生，别开玩笑了，陛下称不上春秋鼎盛，但也算是身体康健，前两天还亲自点燃烽火，怎么来的快不行了的说法？” 陆离没有抬头，他把几串鱼豆腐和实蛋放入油锅，低声分析：“你们很急，这体现在三个方面，一是连夜请城管卫调查我，这个好理解，毕竟剑仙兹事体大。二是你们等不及找一辆好点的车拉我的小摊车，以你们的实力，找个拆座椅的豪车很简单，难在时间长短。三是路上开的飞快，喏，那三个哥们到现在还吐着呢！这两点就不好解释了，除非皇帝非常着急见到他83年没见的神女殿下，为此甚至一刻都不想等了。” 崔茂竹沉默，开车开得自己人都吐了，这确实是她没想到的漏洞。 陆离把几串炸好的串放进大饼里，递给崔茂竹装袋，接着低声说：“但是这么急着见人，为什么还要在机场前停下来休息这么一下呢？按理说，到机场里或者飞机上再休息岂不是更好？咱们是专机，时间上又不需要过于紧张。后来，我说把小摊车搬下来的时候，你明知道会耽误时间，却连试探性的阻止都没做。这样前快后慢，就难免引人遐想。” 崔茂竹默默给夹着炸串的大饼套袋递给客人，然后默默等待下一份活。 崔茂洋注意到，崔茂竹的眼睛已经一眨不眨的盯着低头的陆离，仿佛在研究如何砍断他的脖颈。崔茂洋立刻头皮发麻，手指小幅动作的悄悄摸到腰间。 “轰！” 爆炸突然从机场的方向响起，冲天的火光带起滚滚浓烟上升，爆炸的刺耳鸣音传到十几公里外的服务区上，依然震的众人耳朵鸣响。 “开始了么……” 陆离想起崔茂竹是看了眼手机后才决定把车开进服务区。 “看来，我猜的是对的，传闻也是对的，长都城，有人不想让陛下见到神女。他们——”陆离一字一顿道，“想要陛下的命！” “轰！” 机场方向又是一声爆炸，服务区里的人们也被吓的尖叫狂奔，纷纷跑向自己的车。 “怎么回事！” 陈雄虚弱的往回跑，三个飞鱼卫先他一步，已经把小摊车围住。 崔茂竹看着陆离，脸上阴晴不定。 只有轩辕忆昔在默默打扫小摊车附近的地面，就连爆炸也没让她抬头看一眼。 顾客们都已经跑掉了，陆离打算把一串没人要的骨肉相连炸完。 “小时候我是个孤儿，饿肚子的时候，我经常想，皇帝是什么样的呢？皇帝他老人家英明神武，整个大秦帝国都是他的，他家的饭碗是不是都是金的？ “长大后我才知道，皇帝也有自己的烦恼，帝王心术，是非功过，总要让人评说。 “不过人之寿命，皆有定数，始皇帝求取仙药而不得，唐太帝服仙药而亡，明世帝乱食不死仙丹，他们都权倾天下，也曾沉迷仙术，但他们都死了。” 骨肉相连已经炸好，陆离笑眯眯的把它递给脸色铁青的崔茂竹：“小崔，也许你觉得，含章帝本身就是大秦帝国，他和帝国骨肉相连。但是我啊，我昨天晚上想了很多要对他说的话，所以我给了你们一个机会。现在，我却只想到一句诗。” “什么诗？” 崔茂竹接过串，把它装袋，没有吃，拿着袋子后退，和陆离拉开距离。 “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 ------------ 第9章 飞鱼卫的准备 陆离伸手朝前一点，崔茂竹等人只觉得身边刮过一阵微风，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崔茂洋干笑两声：“兄弟，你这是说啥呢？啥苍生鬼神的？” “回去告诉含章帝，我和他是谈合作，如果他只想从剑仙这里问生死的事情，那还是算了。我自己也能找出我要找的神魔。”陆离说。 陆离知道，轩辕忆昔作为剑仙，可以斩杀一切妖魔鬼怪，却不能出手影响文明进程，他在轩辕忆昔的梦境中见到过轩辕忆昔影响历史进程所受的天罚。 含章帝已经要入土了，轩辕忆昔不能做任何事情去延长他的寿命，不然就会再次受到天罚。 和帝国合作的事情，陆离可以随意做，但他不会让轩辕忆昔出手。 崔茂竹敛起笑容：“陆先生，我之前确实是低估了您。但是很抱歉，见不见陛下是神女殿下的事情，我想还是得问她老人家。” “再说一次，他的安排，就是我的安排。” 轩辕忆昔把扫把放好，头都没抬，继续收拾其他东西。 崔茂竹的脸色更青了，她做了个手势，四个飞鱼卫都把手放在腰间。 “陆先生，我必须保证神女见到陛下，这是我的任务。”崔茂竹冷冷道。 “小心，她们枪和子弹上都有灵气，可能是装了特制的子弹。”沉默了几个小时的小九突然开口。 陆离点头：“看来你们早就做好了撕破脸的准备，只是白瞎了之前大哭一场的演技。” 崔茂竹嘴角抽搐，她额头的红肿还没消呢。 这时，突然有几个人朝这边跑来，看跑步姿势就知道是经历过训练的士兵，不是普通人。 他们看到这边对峙的情景，立刻全都举枪瞄准这边。 看到他们抬枪，崔茂竹暗呼要遭。 果然，陆离双手放入竹签袋子里，瞬间从里边抽出八个竹签，双手各夹住四个，每个指缝一个。 他冷笑一声：“左边有四个，右边有四个，刚才都来买过炸串，都是你们的人，刚好八个。你们，要对神女不敬么？” “嗖！” 八根竹签像离弦之箭般朝两侧丢去。 别人都拿枪指着自己了，而且是有灵气的子弹，他当然要先下手为强！ 刚才那一句不问苍生问鬼神，是他在儒家圣书里领悟到的加持自身的术法，能让他短暂拥有鬼神般强大的速度和力量，两手掷出的八个竹签精准的命中前冲的八人。 八人嘴中几乎同时响起“啊”的一声，中签处皆是右手手腕，竹签插入肉中，直接刺断了他们的腕骨。 八人抱手倒地，震惊了崔茂竹等人。 冷汗瞬间湿透几人的衣服。 崔茂竹的任务，是无论如何，都要带剑仙去见含章帝。 宫里那位说过，如果剑仙不想去，那采取暴力手段也要把她带回去。 她本以为，这次任务最难对付的是轩辕忆昔，虽然国师都已经确认，轩辕忆昔不具备再出一剑的能力，但是剑仙体质超群，刀枪不入，难免会有超多手段。 为此，他们甚至装备了每一颗都比黄金还贵的破魔子弹。 她知道陆离应该会些小把戏，但是他没想到，陆离居然这么难缠。 单单陆离就如此难缠，那神女呢？ 崔茂竹此时才知道，飞鱼卫非正常事件调查局，这几年靠着灵气复苏，做了一些事情，有些飘飘然了。 事实证明，在东胜神洲的保护神面前，他们这些人，根本不够塞牙缝。 陆离的这一次出手，明显是留有余地，只是警告。但毕竟是她的手下先拔枪，看来今天不能善了。 眼见陆离拧了拧手指骨节，双手再次伸向竹签袋子，崔茂竹当机立断，高喊一声：“崔茂洋！” 崔茂洋会意，和另三个飞鱼卫一起掐诀，一股气浪顿时包裹住了崔茂竹，四人也朝气浪圈内移动。 看样子，那气浪应该能做防御使用。 “都是觉醒了的人？”陆离眼睛眯起。 崔茂竹从两腿上隐秘绑带各抽出一段枪械，“咔”的一下合并到一起，变成了一把小型短狙。 她打开保险，将短狙平抬，前端架在崔茂洋半蹲的肩膀上。 “砰！” 崔家的世家传承从第36代开始断绝，但她从小就被当做家族接班人之一进行培养，喜欢玩枪，结果三年前灵气复苏时，她居然领悟了灵能法术：一击必中！ 这么近的距离，破魔子弹瞬间到达小摊车。 但是没想到，陆离把一个被符箓强化过的银盘举到头部，破魔子弹“当”的一声，被那普普通通的银盘弹了出去。 “怎么可能！” 崔茂竹呆住了，这可是她的必中一击，她正是靠这个才能连升三级，担任千户。 尽管这颗子弹是出于试探，用的是特制的破魔麻醉弹，打不死人，但是，陆离的反应实在太快了！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开枪被识破，破魔子弹被崩飞！ 眼前这位少年，到底是什么人！他手中的又是什么盘子？ “非正常事件调查局，有点意思。” 陆离微笑。他手中的，只是个普通铁盘，只不过他预判了崔茂竹的弹道，提前用符箓强化盘子而已。 这发破魔子弹的能量，确实能够威胁到他。 但是他早就研究过，警察狙击手和部队狙击手不一样，部队狙击手一般喜欢瞄准躯干开枪，这是因为战场距离较长，命中不易，而只要打中躯干就能造成对方减员，因此命中是第一要务。 但警察狙击手不一样，警察狙击手距离对手较近，位置选的也更好，方便命中，为了保证人质安全，一般第一时间选择击毙目标，首选狙击位置是对方头部。 飞鱼卫这种类似特务组织的队伍，肯定是选警察式的狙击方式，因而崔茂竹架起枪的时候，陆离就已经准备把铁盘护住了头部。 至于如果猜错了怎么办，或者挡不住怎么办？那就只能让飞鱼卫见见神女殿下强势的一面了。 陆离揉揉发酸的手臂，看看四个飞鱼卫，又看看崔茂竹，看来灵气复苏的这三年，世间并不像外表那样平静，飞鱼卫已经收揽了一批因为灵力觉醒而掌握了异能或法术的人。 他抬头看看机场方向两个冲天的火堆，准备速战速决。 然而轩辕忆昔已经坐上了已经收拾好的小摊车。 “来不及了陆离，我们在机场方向感觉到了外洲神魔出手了！” 小九的声音让陆离心中一跳，不管如何，消灭神魔才是第一要务。 他看了眼如临大敌的崔茂竹，跨上电动三轮，口中念道：“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 “走你！” 于是，几分钟后，机场高速上出现了离奇的一幕： 一辆破破烂烂的电动三轮小摊车，以一百八的时速在超车道上狂奔，一辆大G紧追在它后边。 这还不算完，一辆座位都拆了的七菱宏光，追着两车，虽然略显疲态，但明显还能跟上。 如果你把视线往后拉，会发现还有一个穿着绿色大衣的男人，一脸严肃认真的跑在应急车道上，边跑边喊：“这帮黑风衣果然不是好东西，我要去救我兄弟！” ------------ 第10章 我们是好人 克罗赛尔很烦，非常烦，烦的他俊俏的脸都在抽搐。 昨天傍晚，72柱魔神排名第4的萨米基纳，突然通过灵魂联系得知了马尔巴士的死讯，震惊之余，立刻派遣排名第49的克罗赛尔、排名第59的欧力昂和排名第71的但他林三人一起来到东胜神洲调查。 听说要来东胜神洲，克罗赛尔当场就要溜走，但还是被萨米基纳安抚下来，他们研究很久，做了周密的计划，利用但他林天生的超强模拟能力，给三人做了伪装，然后通过正常渠道购买飞机票，以游客的身份来到了泰东行省，准备慢慢开展调查。 克罗赛尔不是小年轻了，这五千年，他和兄弟们在世界各地隐匿，一直遵循着绝不踏入东胜神洲的准则，这次来，实属迫不得已，他决定事事谨小慎微，同时压制着毛躁的欧力昂不要冲动。 结果，人在大秦、刚下飞机的三人，人还在摆渡车上，就看见不远处一架待飞的公务机“轰”的一声在眼前爆炸了。 冲天的火光里，八九个身穿灰色西服的男子朝摆渡车跑来，摆渡车的司机一脚刹停，坐在他旁边的同样灰衣男子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微冲，瞄准了车里的众人：“所有人立刻下车！” 车门打开，车里密集的乘客们如开闸洪水般尖叫着往车外走。 “我们也下车！”克罗赛尔不明就里，准备跟着下去，性格温顺的但他林点了点头，哪想到脾气暴躁的欧力昂不管这个，大喊一声“有埋伏！”，立刻朝拿微冲的男子冲去。 “找死！” 微冲应声开火，然而子弹打在欧力昂身上，丝毫不见痕迹，根本无法入肉，反而被弹的在车厢里到处乱飞，好在乘客都下完了，不然肯定死伤惨重。 尽管如此，一发流弹依旧命中司机，司机头一歪，当场死去。 欧力昂也冲到驾驶座旁，一拳轰碎了灰衣男子的头颅。 “该死！”克罗赛尔不想暴露，他深知在东胜神洲暴露身份的危险，想到那个面若寒霜的女剑仙，他的全身都会发抖。 但是箭在弦上，他想了想，转头吩咐但他林：“作伪装，我当灰衣人，你们俩一个伪装司机，一个伪装受伤的乘客！没有我的吩咐，不要解除伪装！” 但他林点头，手掌浮起一本厚重的大书，柔和的光芒散出，三人的面貌以肉眼可辨的速度变化，自知搞砸的欧力昂也没再鼓噪，老老实实变化。 “轰！” 又一架公务机爆炸，不一会儿，从四面八方涌来十几个灰衣人上车，领头的灰衣人看到面目全非的两个尸体，只是皱了皱眉，就吩咐出发。 欧力昂不善伪装，只能当司机，车一发动，车门自动关上，他按照吩咐把车开到了机场到达大厅门口。 灰衣人首领喊了几句，车里群情激奋，欧力昂没有听懂说的什么，首领顿时急了，拿枪托使劲砸了欧力昂后脑勺。 克罗赛尔的心顿时怦怦直跳，还好欧力昂自知刚才冲动了，这次忍了下来。 首领一指到达大厅，欧力昂会意，眼睛眨都不眨的把车朝玻璃门撞去。 刺拉拉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伴随着尖叫声，警笛声，摆渡车一路撞入了行李收发大厅。 这里早已经空空荡荡，只有满厅的行李在传送带上空转，一个灰衣人脚边放了一堆皮箱，各种制式武器躺在箱子里。 “下车拿武器！”首领一声高喊，看向欧力昂。 欧力昂也不是纯傻，他立马反应过来，在摆渡车上寻找开门的按钮——方向盘谁都会转，但是没开过这种车，他哪知道哪个是开门啊。 首领急了，又一次砸向欧力昂后脑勺。 两分钟后，克罗赛尔看着满地的灰衣人尸体，捂脸：“兄弟，谁让你拿自己的命反复试探啊，我们不想惹事的啊。” 扮演受伤乘客的但他林一瘸一拐的过来问：“兄长，这些人怎么办？这肯定已经暴露了。” 还没等克罗赛尔犹豫开口，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 一辆破破烂烂的电动三轮车，撞破了对面的玻璃门，伴随着玻璃破碎的声音，停在了行李传送带前。 与此同时，一辆大G越野也撞破了玻璃门进来，还有一辆快散架了的七菱宏光也跟了过来。 “见了鬼了！”克罗赛尔眉头皱的像座小山，“我今天这是闯进电影拍摄现场了么？” 当他看见轩辕忆昔从这辆破烂的电动三轮车上跳下来的时候，整个眼珠都要掉下来了。“轩辕剑仙！” 克罗赛尔哆嗦着喊出这个名字，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轩辕忆昔抬头，把剑从背后取下。 仅仅这一个动作，就吓的克罗赛尔大喊：“分头跑，从海上离开东胜神洲！” 他一挥手，摆渡车一侧的车门像一张豆腐皮一样被轻易切割，他一脚踢开门，当先狼狈下车。 “想跑，晚了！” 陆离下车，他没想开这么快的，他用隐形符箓隐藏小摊车，谁想到飞鱼卫那个疯婆子这么猛，飞鱼卫似乎有看破隐身符箓的办法，一路追他到了机场。 他只能越来越快，感觉小摊车都要散架了。 等他们到达机场，陆离才发现问题比他想的严重，之前小九说只是感觉到了微弱的神魔气息，但是在机场门口，小九感觉到了神魔气息小爆发了足足两分钟。 随着摆渡车被破坏，里边十几个灰衣人的尸体暴露出来。 陆离恨声道：“你们做的？” 陆离问：“炸飞机是你们做的？” “是他们自己做的，他们是坏人！你莫冤枉人！我们是好人！”克罗赛尔试图辩解。 “吼！”忍了一路的欧力昂终于忍不住了，他一拳砸开摆渡车挡风玻璃，跳出来直接现出真身，化成了一头两米高的狮子，右手持着两条地狱之蛇，狮身骑在一匹三米高的战马上，马尾是地狱之蛇的尾巴。 “吼！”他再吼一声，整个行李收发大厅的灯都在摇晃，声势骇人。 见他露出真身，陆离冷哼一声：“我不管你是好人坏人，现在东胜神洲是我罩着了。外洲神魔觊觎东胜神洲的，都给我死！” ------------ 第11章 第20个 另一边，崔茂竹和三个飞鱼卫从大G上下来，这回飞鱼卫有安全带，表现好很多。 崔茂竹脸色凝重的看着眼前骑着战马的狮子，低声道：“七十二柱魔神，第五十九席，欧力昂？” 崔茂洋也从七菱宏光里下来，脚步有些发软的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情报里不是说有人要炸咱们的专机么？怎么变成外洲魔神了？” 飞鱼卫非正常事件调查局，本来就是为了处理各类灵异事件而成立，都经历过严格的训练，所以看到这种情形并没有惊慌失措，但五人皆如临大敌，不敢妄动。 他们已经呼叫了支援，整个泰东的飞鱼卫都在朝这里赶。 “小崔，咱们的事情先缓一缓，等我们打完这个大狮子再说！”陆离眯眼。 崔茂竹点头，她不是拎不清的人，就算再想完成任务，也得先一致对外。 至于自己的称呼从崔局长崔千户变成了小崔，她只能在心里默默记仇。 战马狮子已经朝这边发起冲锋，它从两个行李传送带中间狂奔向轩辕忆昔，手中的毒蛇如同鞭子一样甩出。 狮子在吼，战马也在吼，毒蛇伸出蛇信，第59席一出手就声势骇人。 “你的对手是我！” 不知何时，小九已经被陆离握住。 陆离还未学剑，但他多次见过轩辕忆昔出手。 他凝聚全身灵气，仔细回想着这五年来的点点滴滴，回想着轩辕忆昔拔剑出手的那一瞬。 “刷！” 陆离挥手，他并没能将剑拔出，而是以拔剑的动作，带着剑鞘一起挥斩。 明明剑未出鞘，可是剑气已出。 儒家圣书也好，解带围城也好，终究都只是辅助手段，唯有剑，剑出气随，巨大的灵气光焰直击对方的蛇鞭。 “呲！” 剑出，蛇头掉，欧力昂的武器毒蛇一下被斩死，他本人则已经快掠到轩辕忆昔面前了。 轩辕忆昔冷冷注视它，就如看一个死人，她手中无剑，却丝毫未动。 那是久历生死的从容，也是对陆离的信任。 他们的承诺，这半年，神洲由陆离来守护。 出完一剑的陆离，用极快的速度侧身前击，被儒家圣书加持过的身体让他一下就点到了战马上。 离坚白术应用，战马的魂魄被抽离，战马瞬间跪倒，高速冲锋的惯性让它身穿盔甲的腿在地上划出四道腿印。 刺耳的钢甲刮地声回荡在空间里，战马上的战狮也因惯性，从马上栽倒，狮身匍匐在轩辕忆昔面前。 狮口大张，正对轩辕忆昔：“吼！” 如同雷鸣的轰隆吼声在到达大厅炸裂，声波攻击震坏了整个大厅的一切玻璃造物。 灯光熄灭，屏幕破碎，仅剩的玻璃门也都被震坏。 轩辕忆昔依旧纹丝不动，冷眼看着前边的狮子。 柔和的应急灯光次第亮起，没有被震碎的也只剩下这些小块的LED灯泡了。 好在这是白天，视野还比较清楚。 陆离回到原位，手持小九，侧身斩击，以一个电视剧里著名的下劈动作，对狮脖砍下。 “刷！” 动作极其流畅的一斩之下，剑罡吞吐，狮头落地，狮血喷溅，却被陆离举手一个符箓挡开。 他并不是掌握了剑招，而是轩辕忆昔昨晚说教他学剑之后，他突发奇想，利用自身灵力模拟剑罡。比起轩辕忆昔的剑招，还有巨大差距。但这足够了。 第59席，死！ 只出手三招，干净，利落！ 崔茂竹惊呆了，一个魔神，就在她的眼前，被陆离瞬间斩杀了。 他们非正常事件调查局，受到过大秦帝国国师的专门训练。 灵气复苏之后，神魔大战中残余的各洲神魔开始活动，各类妖魔鬼怪层出不穷，三年里也有很大普通人觉醒。 为了方便衡量实力，国师把所有超凡者划分为九个等级。 最低级的一品超凡者，是刚觉醒的新人。 然后按照破坏力排名，全力一击能摧毁一座房屋的，是二品超凡，全力一击能摧毁一条街道的，是三品超凡，之后，四品、五品则分别对应摧毁村庄、乡镇。 一个六品超凡，全力出手，可以摧毁一个郡县！ 但六品超凡，依然不可能做到轩辕忆昔那样一剑劈开高速冲来的小行星。 那是七品以上的力量，那是神话中一些创世神、主神才拥有的力量。 这个末法时代，除了能拔剑的轩辕剑仙，七品以上不见踪影。 这五千年来，还在活动的魔神，都不是主神，只是一些下位神，有一些还是不入流的野神。 他们本身实力便远逊于主神，又在漫长的岁月中产生磨损，在灵气枯竭的末法时代，实力十不存一。 按照国师的估计，大多数的神魔尚未完全复苏，实力大概在二品到五品之间。 不过就算只是二品三品，72柱魔神这种老牌神魔，拥有开山辟路的威能，轻松压扁一辆汽车那是常事。 陆离这么简单就斩杀一个这种级别的神魔，颠覆了崔茂竹的认知。 她本以为，自己这些人，可以打的过不能拔剑的轩辕剑仙，现在连番打击她才知道，陆离都比她强。 “你们放我走，我不杀他！我马上就离开东胜神洲！” 就在崔茂竹愣神的时候，一个声音在她旁边响起，一把匕首抵住了一个飞鱼卫的喉咙。 一个少年的身影缓缓浮出，他左手举着一本虚拟之书，右手持着匕首。 少年的声音非常奇特，既似男声，又似女声，既像人，又如动物，似有无数种可能。 “第71席，但他林！”小九的解说适时响起，她的嘴中好像在嚼什么东西，那是战马的魂魄。 但他林，可以伪装一切人和物，刚才正是趁乱伪装自己，围魏救赵，偷袭飞鱼卫。 “我和克罗赛尔兄长真的没做过损害东胜神洲的事情！”但他林想了下，又补充说。 陆离嘴角含笑：“小崔，你说怎么办？是该为了你的手下放他们走，还是你大义灭亲，把他杀了，顺便干掉魔神？” “飞鱼卫的事情，自己管！”崔茂竹语毕，扣动扳机，附魔的短狙强大的后坐力让她往后一退，破魔子弹从枪管射出，直奔但他林持刃的右手。 这个距离实在太近，根本无从躲避，子弹冲入少年右手手腕。 一击必中！ 但他林手中匕首落地。 破魔子弹，每一颗都由国师二弟子亲自打造，上边富有灵气，威力巨大。 一击击破神魔的躯体，可见名不虚传。 不过这颗子弹，明显比崔茂竹打陆离的时候强大的多，可见之前崔茂竹是留了手的。 就算但他林排名靠后，人也不主修体魄，但崔茂竹能一击击穿，依旧让陆离对崔茂竹的实力评测上了一个档次。 不过，只一击，就让崔茂竹浑身灵力耗尽，瘫坐在地上，一个飞鱼卫护在他的身前，另一个飞鱼卫飞奔过去抢救伤员。 但他林知道事不可为，左手魔典转动，立刻消失不见，隐入周围环境之中。 “我来！”小九打了个饱嗝，剑身上浮现了一个赤红的眼睛，眼睛睁开时，四周温度都在下降。 这是小九的天赋，每个被她吞噬的魂魄，都能为她提供一个一次性使用的生前最强能力。 一道红光照向摆渡车，但他林鬼鬼祟祟的身影立刻从车里浮现出来。 “是真实之眼，兄长果然死在剑仙手里！” 但他林的嗓音依旧雌雄难辨，但声调愤怒无比。 “哒哒哒哒！” 无数的子弹朝但他林倾泻，那是偷偷摸到灰衣人武器堆旁的崔茂洋，在大量灰衣人遗产的武装下，他无限制开火。 普通子弹伤不了但他林，只能让他感觉如蚊子叮咬一般，他快速移动到车头，手放在方向盘上，但奇怪的是，摆渡车明明已经发动，却根本不能移动。 与此同时，陆离的声音响起：“巴山楚水凄凉地，二十三年弃置身！” 但他林悲愤的反复挂着前进挡、倒车挡，摆渡车却是一点都动不了，他想从驾驶座上下来，也不行。 迎接他的，只有更加密集的子弹，间或还有一两个破魔子弹，甚至还有竹签飞来。 这一次出来执行任务，每名非正常事件调查局成员，配备一把破魔枪和12发破魔子弹，五个人就是60发，除了之前被陆离接住的那发之外，全部击中了活靶子但他林。 每一颗破魔子弹，都是国师的二弟子亲自打造，上边富有灵气，威力巨大。 大量破魔子弹入肉，但他林嘴角溢出血来。 符箓加持过的竹签则比子弹更恶心，扎入肉中，刺骨的疼。 五分钟的火力掩盖，可怜的但他林已经被打成了筛子加刺猬。 但他林手中的虚拟书也一直反击，发出各种颜色的弧光，撞开飞鱼卫召唤出的空气墙，迫使飞鱼卫躲避，除了崔茂竹，四个飞鱼卫都挂了彩。 最后是一支竹签插入但他林脑中，让但他林不再反击。 陆离见大局已定，学着电视剧中的人物抬手在空中，示意不用开枪了。 崔茂洋和几个飞鱼卫毫无反应，继续开火，灰衣人准备的弹药库可真充足啊。 崔茂竹翻了个白眼，有气无力道：“先停手！” 崔茂洋等人这才停下来，眼见但他林不再动弹，第一次击杀魔神级别敌人的他们，眼中充满了喜悦。 小九呼啸一声，从剑身上拉出一个超长的白影，跑到但他林身边美美吸了一口。 “第20个！”小九说。 陆离点头，扫视了一下整个大厅，喃喃道：“居然跑了一个啊。好像是叫克罗赛尔？” 几公里外，穿着灰衣的克罗赛尔坐在一辆商务车里，商务车对面是几个之前在机场其他地方执行任务才逃过一劫的灰衣人。 因为但他林的精妙伪装，并没有人怀疑他。 “果然，兄长们猜的对，剑仙已经拔不了剑了！可是她旁边的那个年轻人，到底是谁。不能使用力量，我该怎么回去？剑仙，剑仙……我就不信你没有弱点。” 克罗赛尔反复回忆着机场大厅中的那一幕，脑中思绪万千，心中怦怦直跳，恨意上涌。 ------------ 第12章 谈谈 经过了并肩作战的缓和，再加上互相对对方实力认知更进一步，陆离和崔茂竹等人之间的气氛没那么剑拔弩张了。 崔茂竹指挥着手下处理现场，抬头看见陆离的目光，低头思索了一会儿，拿出一根烟狠命抽了两口，才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走到陆离面前，挑眉道：“谈谈？” 陆离一手插兜，一手在检查自己的小摊车，听到崔茂竹的话，站起身来，淡然道：“公共场所禁止抽烟。” “没事，整个机场的监控都已经关了，飞鱼卫处理这些非正常事件也有经验了，不会让普通人知道这种事。” 崔茂竹把烟掐掉，扔到一个飞鱼卫的脚边，那个飞鱼卫正好抬脚压灭烟头。 难怪崔茂竹一直抽男士烟，原来是为了方便毁尸灭迹。 注意到陆离的观察，崔茂竹难得的脸上一红，低声道：“家族管的严，在家跟家长们斗智斗勇惯了。” 见到飞鱼卫有条不紊的打扫战场，陆离说：“看来灵气复苏的三年，你们确实做了不少事。” 崔茂竹自嘲一笑：“陛下每年拨给那么多钱，总要做些事的。虽然个人实力比不过神女殿下，但若论杂活，还得靠我们。” 陆离点头，崔茂竹又说：“对了，逃走的那个神魔，能不能交给我们？我们会想办法把他找出来，然后想办法处理掉。我想检验下飞鱼卫的力量。” 陆离思索一会，最终还是同意崔茂竹的打算。 今天崔茂竹等人的破魔子弹，展现出了能击杀落魄神魔的杀伤力，陆离本人也想看看飞鱼卫的实力，以便考虑以后是否合作。 他又努嘴看向外边，“那边呢？” 两架公务机还在远处燃烧，冲天的浓烟依旧未息，由于之前灰衣人的封锁，消防车到现在才得以入场，正在想办法灭火。 崔茂竹苦笑，这就不是她的职权所能解决的了，恐怕明天整个蓝星的新闻头条，都会是飞机燃烧事件。不过也好，这能让他们掩饰神魔入侵的工作更方便进行。 “帝国的敌人已经有如此的势力了。” 陆离叹了口气，他从很多蛛丝马迹推断出神魔正在复苏，灵异事件正在出现，但他没想到，原来表面的美好之下，暗流如此汹涌。 就像轩辕忆昔在默默保护着东胜神洲一样。 也有人默默保护着大秦帝国，负重前行。 这时，但他林的尸体被拖了出来，作为一具人形态的神尸，它对飞鱼卫来说意义非凡，很有研究价值。 “也许他真的没有做过坏事。”崔茂竹说。 陆离呵了一声：“如果你知道他几千年前在西牛贺洲杀过多少人，就不会这么说了。他只是还没在帝国境内作恶。不过，他们随便在外洲搞风搞雨，都不关我的事。但神魔的破坏力太强了，只要敢踏进东胜神洲，哪怕是没做过坏事的正神，我也会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说这话时，陆离并没有什么慷慨激昂，反而像在说一件平常的小事。 “是因为神女殿下？” 陆离点头：“她保护我，我也保护她。” 崔茂竹看了眼轩辕忆昔，后者已经坐回小摊车上，眼神飘向无限远处。她坐在小板凳上，还是只占很小的空间，显得有点乖巧。 要不是崔茂竹亲眼看过空间站的视频，她根本无法想象，就是这个连话都不愿意多说的女子，一剑劈开了小行星。 这时，“嗡嗡”的喇叭声响起，四辆跟崔茂竹同样制式的大G冲进了到达大厅那没有玻璃的玻璃大门，在地面上刹出长长的轮胎印。 八个大灯晃得耀眼，十几个飞鱼卫举着防爆盾鱼贯而出，领头的一个高喊着：“老大撑住，我们来了！” 飞鱼卫们一边举盾前进，一边把枪口齐齐对准了陆离。 崔茂竹害怕又出事，瞬间火大，踏着高跟鞋“哒哒哒”的跑过去，一脚踹飞一个，然后一个脑瓜崩赏给喊话的人：“怂货胡一明，每次都是打完了你才来，你来给老娘收尸么？你特么有本事再晚点来，老娘把魔神做盘菜端给你，赏你们每人一个葱爆狮子头！” 胡一明惨叫一声，兜里的手机都被一脚踹坏了，都没敢吱声。 飞鱼卫普遍人高马大，却被个子不高的崔茂竹跳起来像打孩子一样挨个赏了后脑勺一巴掌，没有一个敢反抗，场面非常滑稽。 陆离笑出声来，就连轩辕忆昔也嘴角挂起了微笑。 …… 机场高速服务区，回宁海市的方向，十几个飞鱼卫蹲在草地上吃炸串，崔茂洋看了下又卖起炸串的陆离两人，压低声音问：“表姐，就这么算了么？” 崔茂竹翻白眼：“不然呢，我们连陆离都打不过，还能把神女殿下绑进宫里？” 崔茂洋急了：“那娘娘那边怎么交代？董老大那头怎么办？” 崔茂竹叹了口气，大口咬了一块鸡排，忍不住道：“别说，还挺好吃的。” (￣～￣)嚼。 这回轮到崔茂洋翻白眼了。 眼见得炸串摊前的人越围越多，崔茂竹想了想，咬牙回到摊上，继续给串装袋。 飞鱼卫千户崔茂竹，此刻，只想当个无情的套袋机器。 高速路上依旧能听见警笛鸣响，机场的大火正在逐渐扑灭，炸串摊上的小火不停的煮着热油，崔茂竹几次张嘴，都被忙碌的工作打岔。 “没有了。” 还是轩辕忆昔先开口，陆离点头，他们出来带的串不多，于是挂了个暂停的小牌子，准备收摊走人。 陆离从围裙兜里掏出十块钱递给崔茂竹：“今天你一共套了96个袋子，每个算一毛钱，咱不是黑心资本家，给你十块钱，多的4毛算哥请你。” 崔茂竹：…… 世家子弟，河州崔氏富养的小公主崔茂竹，拿到了人生里的第一份副业收入。 崔茂洋负责拦住一众青筋暴起的飞鱼卫们。 陆离看了眼他，笑道：“一会儿受累帮忙把小车再抬到七菱上去，放心，少不了你们的工钱。” 飞鱼卫百户崔茂洋，青筋暴起，心中默念忍字诀。 “对了，你们谁管账，别人都是拿到串就扫码付账的，你们一会别忘了结下你们的串钱。” 飞鱼卫百户胡一明，一蹦三尺，撸起袖子：“我飞鱼卫会欠你几个串钱？” 崔茂洋连忙拉住他：“胡哥，算了算了，吃串给钱，天经地义不是。” 陆离翻白眼：“咋了，飞鱼卫吃地摊都不给钱的？” 眼见胡一明又要拔枪，崔茂竹叹了口气，站出来，终于把到嘴的话脱口而出：“陆离，别打岔了。你故意把地址暴露出来，现在又不想见陛下，那你到底是如何打算的？” 陆离反问：“飞鱼卫是如何打算的？” “陛下想见神女殿下，这是我接到的任务。” “哦？陛下想见我女朋友，为什么不自己来？” “这……” 崔茂竹心中明白，其实按照轩辕忆昔的身份，本就应该含章帝亲自来见轩辕忆昔。但现在含章帝身体欠佳，已经不能轻易出宫，可这话却不能对陆离说。 “咱们事先说好，如果为了东胜神洲的安危，我们会去见他，但如果是为了某个人，我们不会去。”陆离给出答复。 崔茂竹默然，她清楚自己的任务，含章帝已经快不行了，帝宫需要从轩辕忆昔那里拿到延长寿命的办法。 但这个陆离，却一口回绝了。 瞥见轩辕忆昔似乎对陆离言听计从，再联想到轩辕忆昔穿串的熟练动作，心中尽是苦味，这世上，真的有男人能让古籍里描写的不食人间烟火的剑仙折服？ “好吧，不逗你了。”陆离笑笑，“在谈谈之前，我先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你不觉得，那个叫塔纳托斯的小行星，来的过于蹊跷了么？” ------------ 第13章 轩辕一 关于这次塔纳托斯小行星事件，大秦官方自然有各种猜测，崔茂竹官职不高，却是知道很多内幕的飞鱼卫千户，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塔纳托斯出现的太突然了，虽然茫茫太空什么都有，但以塔纳托斯的体积，和他那长长的慧尾，不应该到了离蓝星三天的距离才被观测到。 这其中肯定有内幕，大秦帝国一直怀疑，这是某些神魔的手段，因此才把所有解决问题的期待都放在剑仙身上。 “我没有你们的官方资料，但还是从一些蛛丝马迹中总结出点东西。我可以肯定，塔纳托斯事件，是一场阴谋，来自某个神魔的算计。” “阴谋……”崔茂竹咀嚼着陆离的用词，她不敢小瞧陆离，问道，“可是，把这么大的小行星从域外召唤过来，需要的能量太大了。国师计算过，那至少需要耗尽一千个神魔的灵力，直接耗死那种！现在整个蓝星上，观测到的还活着的神魔才不到千名，谁有这么大的本事策划这么大的阴谋？” 陆离含笑，拍拍轩辕忆昔的佩剑。小九发出不满的嗡鸣，哼哼道：“也许是贝利尔，也许是天照大御神，也许是吉尔伽美什，也许是哪个不知名的小地方神魔，说不定是人类法师呢！大战那会儿神明太多了，总有一两个漏网之鱼活下来，找到了恢复的办法或者有了传人。这种召唤陨石的术法其实并不罕见，只是现在这个时代，有灵力做到的人快绝迹了罢了。” 河州崔家典籍中记载过剑灵小九的部分事迹，崔茂竹从小就看这些典籍，并不奇怪小九的存在。听到小九的话，她只是点头默认。 陆离接着说：“我们并不清楚谁是幕后策划者，但我们不妨猜一猜他的目的。目的不外有三：第一，逼出还活着的神灵，看看谁还有本事救蓝星。这个目的现在已经达到了，东胜神洲的剑仙永远有这个实力。 “第二，那个塔纳托斯上，有什么要带到蓝星上的东西，这个目标说不上是否已经失败了，毕竟仍然有部分陨石碎块落到了地面上。” “第三个目的呢？”崔茂竹问，她没想到这个据调查一辈子都生活在宁海市的少年，居然分析出了这么多东西，很多是她完全没想到的。 “塔纳托斯是某种信号，某种让蓝星上潜藏的神魔聚集起来的信号！ “又或者，这三个目的，其实是一个目的！ “你想一想，但他林这些神魔，在以往，给他们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踏入东胜神洲，而现在，他们却一个个到来，这是因为什么。” “因为……”崔茂竹迟疑，她想起了国师的推测，“因为他们算准了神女殿下短期内不能拔剑了。毕竟这五千年，她老人家已经消耗了太多灵力。” 陆离赞同：“是啊，趁你病，要你命！恐怕马上就会有更多神魔汇聚神洲了，他们觊觎这片土地太久了。” 崔茂竹知道很多事，知道轩辕忆昔曾经为这片土地做过什么，她只了解了其中一部分，就已经足够尊敬轩辕忆昔。见面时的那一跪，绝大多数是发自真心。 五千年里，各洲皆有魔神出没，只有东胜神洲，妖魔只是神话，见诸于典籍，不入日常生活。 崔茂竹看向围在旁边吃串的飞鱼卫，握拳说：“若真有那天，飞鱼卫人人皆有殉国的觉悟。” 她的眼神异常坚定。 “还没到那个时候，有剑仙在，擅入东胜神洲者死。我把真名通报全世界，就是做好了让他们来试试的准备。” 陆离抻了抻胳膊，心中畅想着轩辕忆昔已经答应教他学剑，用不了多久，除了轩辕剑仙之外，世间还会有一个陆剑仙。 正畅想着，突然被人啪的一下打在肩膀上，把未来剑仙打了个趔趄。 陈雄粗犷的声音响起：“哎嘛陆兄弟，可让我找死了。我在路上看到那丫全是警车，老吓人了！我赶紧掉头回服务区，听说这边服务区有人在卖炸串，我一猜就是你！马上找过来，果然是你！” 陈雄喘着粗气，四周看了下，大吃一惊：“妈呀，怎么黑风衣变多了？别怕，有哥在，他们不敢欺负你！” 崔茂竹哭笑不得，这个陈雄还真是个活宝，陆离哪用得着陈雄来罩着？ 陆离这人，神秘莫测，足不出户，知尽天下大事。嘴里都是钱钱钱，可实际却在自身掌握了神魔般的伟力时，还能甘于住在出租屋里，以卖炸串为生。 陆离则是既感动又无语，跟陈雄解释：“陈哥，谢谢你了，这些人已经没有恶意了。” 陈雄见崔茂竹点了点头，放下心来。 “崔千户，麻烦通知你的上司，要是只谈神魔，不谈其他，我随时等着他们。” 陆离计划好了，如果帝国执意让轩辕忆昔出手去救含章帝的性命，他便放弃官方沟通，自己出手去查作恶的神魔。 他跟轩辕忆昔一起收拾好小摊车准备上路。 “好！等我把这件事情上报！明天就会给你答复！” 崔茂竹当机立断，招呼崔茂洋胡一明哼次哼次的把车再抬回七菱上，自己则默默跟着，抽着烟考虑如何跟上级汇报。 顺便说一句，到最后飞鱼卫也没给串钱，胡一明声称明天来的时候再吃一次然后统一结账。实际上只是因为手机被崔茂竹踹飞坏掉了，出门又没带现金。 诡计多端的炸串摊主早就看穿了一切，但是为了明天的那份钱，陆离决定先忍了。 对付飞鱼卫，让他们欠点账，似乎更好，哪怕只是几十块钱串钱。 …… 夜里，出租屋里，陆离刷了下新闻，公务机爆炸的事情居然也被压下来了，他不得不佩服飞鱼卫的实力，看来在善后上，他们做的很好。 体力清完，首胜拿到，他再次进入灵气之眼，但他林和欧力昂的神尸被人收走了，没有出现在这里，但是陆离是亲手击杀了他们，所以依然感觉到了自己在变强。 连续击杀两个魔神，陆离顺利的提升了30米，达到了240米的高度。 “如果能找到逃走的那个神魔，杀了他，应该就能再上升10米，再选一件兵器或功法了。” 陆离吸收了一会儿灵气，就见轩辕忆昔再次出现在他的灵气之眼中。 剑仙一剑破万法，轩辕忆昔自然有办法进到陆离梦境，她朝陆离点头，严肃道：“今天开始，我教你练剑。” 陆离眼珠一转：“那我需要叫你师父么？” 问这话的时候，陆离满脑子都是一堆冲师逆徒的影子。 独臂大侠，久仰了。 还有花千……呸呸呸，那是冲徒逆师。 轩辕忆昔却是另一番心思，她犹豫思索了一会儿，才下决心说：“不用。我无门无派，没有那些规矩，你只要跟着学就好。” 陆离见好就收，点点头。 轩辕忆昔又说：“我的剑法无招，只有剑意。” “中宫黄帝，其精黄龙，为轩辕。首枕星、张，尾挂柳、井，体映三台，司四季。” “七星如钩柳下生，星上十七轩辕形。” “轩辕有十七星。我有剑意十四，其中十式是轩辕氏族前辈观星领悟，剩下四式是我自己领悟，仍有三星仍未悟出。” “斩落小行星的那一剑，是最耀眼的轩辕十四。今天咱们从最简单的轩辕一学起，好看了！” 她取下小九，就在灵气之眼中推演剑意。 “轩辕一。 千古凝练始成形， 一露锋芒天地轻。 今生早有凌云志， 御风千里不留行！” ------------ 第14章 剑意 轩辕十七星，是天空中的一个星座，十七星相连，隐隐可以看成是一个穿长袍的人形。 那是降神而生的轩辕黄帝身影。 轩辕一，是构成人形的头顶。 轩辕氏族祖上观星，领悟了轩辕一的剑意，此刻，在轩辕忆昔手中，轩辕一再次呈现出来。 一剑出。 虽然没有灵力加持，可是陆离却能明显感觉到这一剑中的剑意。 千古凝练始成形，那是厚积薄发的喜悦。 一露锋芒天地轻，那是初出茅庐的勇武。 今生早有凌云志，那是胸有成竹的坚定。 御风千里不留行，那是乘风破浪的爽快。 他仿佛看到一位衣袂飘飘的九天玄女，御剑飞行，天龙作骑，万剑辅路，剑指之处，邪魔退散，所向披靡。 这一剑，不求宏大，不求锐利，只求快意恩仇！ 一露锋芒天地轻，少年人当如此。 陆离精心的感受着这快意恩仇的一剑，心中感悟良多。 轩辕忆昔在旁打坐，静静的陪着他。 直到旭日初升，陆离才从梦中醒来，在折叠床上睁开眼睛。 “学到了多少？” 卧室里打坐的轩辕忆昔问。 “这一剑太爽快了，我感觉我能一下打十个！” 陆离踩在折叠床上，仿若顶天立地。 等轩辕忆昔从屋里出来，陆离捏着手指说：“过两招？” 轩辕忆昔点头。 他们吃完早饭，开着小摊车出去，在海边一处没人的小沙滩停下。 陆离摊开手掌，儒家圣书浮现，他翻了几页，找到合适的诗句，念道：“宝剑双蛟龙，雪花照芙蓉，精光射天地，雷腾不可冲。” 话落，一柄虚幻的古剑出现在他的手中，古剑吞吐寒气，泛起如雪般的光芒。 陆离颠了颠这把双蛟剑，感觉很趁手，于是举剑在手说：“别留手哦！我来了！” 他回忆着昨晚领会的剑意，一剑刺出，剑气勃发。 “嗯。” 轩辕忆昔取下小九，用同样的剑意刺出。 陆离调动了浑身灵气。 轩辕忆昔没有任何的灵气。 声势上，陆离比轩辕忆昔大了太多。 只听“砰”的一声，陆离的双蛟剑还没碰到轩辕忆昔，就整个身体都被轩辕忆昔的剑意给吹飞了。 好一个御风千里不留行！ 陆离倒着御风飞出十几米，整个人陷入了沙滩里，吃了一嘴沙。 海浪起伏，没过他的头，一口海水灌入，呛得他直咳嗽。 小九发出“啧啧”的声音，模仿陆离的语气：“我能一下打十个！” 陆离咳的更厉害了。 轩辕忆昔走过来把他拉起来，帮他拍拍沙土。 陆离摆摆手，不让她到海水里来。 “我学到了多少？”陆离问。 轩辕忆昔想了想，伸出一根手指。 “有一成了？”陆离欣喜。 “一个字。” 轩辕忆昔说。 “啥？一个剑意二十八个字，我才学到了一个？” 轩辕忆昔鼓励他：“已经很不错了，按你的进度，一个月足够学会轩辕一。” “那你当年多久领悟的这个剑意？”陆离问。 轩辕忆昔别过头去。 “跟我说下呗。”陆离说。 轩辕忆昔还是举起一根手指。 “一天？” 小九得意洋洋的声音传来：“是一息，笨蛋！我家主人看到剑意第一次施展，就学会了！” 陆离：(｡•́︿•̀｡)好了老婆，你别鼓励我了，让我静一静。 这样打击之下，谁还有豪情壮志？谁还能快意恩仇？ 压力山大。 他们在早市卖了会炸串，等打工人们都进了打工房享受福报，他们又回到了这个沙滩，这一次，陆离在玩具店挑了两把质量还行的桃木剑，两人用木剑过招。 没办法，谁叫买两把打折呢，只能委屈蓝星最强战力的女剑仙先用玩具剑教导陆离了。 越过招，陆离越能感觉到轩辕忆昔的强大，她明明已经没有出剑的灵力了，可是单靠剑意，就足以碾压自己。 再想想崔茂竹等人当时居然妄图用武力挟持轩辕忆昔，不禁感叹飞鱼卫太自大了。 飞鱼卫们这么不自量力，早晚要栽跟头。 不知道那个从未在公开场合出现过的国师，实力又有多少。 又或者，派崔茂竹来，本身就是为了试探轩辕忆昔现在剩下多少实力？ 陆离被师门收留前是个孤儿，在艰难求生的日子里，他从不吝啬以最坏的情况去估算别人。 过招累了，陆离靠着石堤休息，轩辕忆昔也起了兴致，就拿桃木剑舞了个剑花，右手背剑，左手掐诀，做了个起手式。 然后她开始舞剑，一剑来去，配合脚步，衣带当风，英姿飒爽。 剑起若凭虚御风，剑出如流星夜坠，剑落似万籁俱寂。 一番剑舞，轩辕忆昔在沙滩上来去自如，配合她飘若惊鸿、婉若游龙的身姿，恰似一道美丽的风景。 陆离看的呆了，奈何没正经上过几天学，会的诗都是拿到儒家圣书后恶补来的。 他想不出形容词，于是一句优美的大秦话脱口而出：“卧槽，老婆太帅了。” 突然间，他听到有人鼓掌。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今日见到剑仙起舞，才知道这两句诗仍旧道不尽剑舞的风采。轩辕剑仙，不愧神女之名。” 只见一个容颜俏丽的女人，朝这边走来。 女人身材高挑，穿着简约而时尚，走路姿态端庄，脸上挂着亲和的笑容，气场很强。 她的身后，还跟着两个男人，一个是陆离见过的飞鱼卫百户胡一明，另一个目光冰冷，眼神不善的上下打量陆离。 胡一明不断朝陆离使眼色，但被陆离无视了，另一个男人的目光自然也被无视了。 陆离摸摸下巴，读书人果然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他就想不出用这么好的诗来形容轩辕忆昔的剑舞。 陆离又看看女人，问出一句话：“罢如江海凝清光，凝光？” 女人男人都是一愣，有点莫名其妙，只有胡一明脸上一喜，说道：“原来你也玩……” 他突然醒悟，看了看女人，有些畏惧的没敢说完。 被陆离这么有意打岔，女人走过来时积蓄的气场已经破功了。 陆离看着她的脸，有些熟悉，过了一会儿，恍然大悟：“你就是帝国最小的公主，嬴静姝？” 含章帝膝下有三男二女，最大的大儿子已经病故，最小的女儿才二十多岁，老来得女，据说非常受宠，但为了保护她，很少出现在公众场合。 不过陆离准备和帝国沟通，自然下了功夫研究皇室组成，一眼就认出了她。 网上也有传言，七十多岁生女，这个赢静姝不是含章帝的亲女儿，这种事历朝历代都有，这就不是陆离能分辨真假的了。 还没等嬴静姝说话，她旁边的男人先跨前一步，怒视陆离：“大胆，公主的闺名，岂是你能随便叫的！” 陆离哪是会吃亏的人，他冷笑一声：“上善无极剑尊灵感救苦元君九天神女殿下在此，还不跪下！” 想以势压人？掂量下自己的辈分再说吧。 ------------ 第15章 嬴静姝 听到陆离的话，那男人脸色一黑，想要再说什么，却被嬴静姝拦住。 嬴静姝笑容不减，盈盈行礼，对着轩辕忆昔做了个万福说：“大秦嬴氏第75代孙嬴静姝，参见上善无极剑尊灵感救苦元君九天神女殿下！” 她是皇室，只拜不跪也没事，但是后边两人就不行了，按照大秦帝国宫内留下的祖制，世家弟子见到神女必须下跪。 胡一明赶紧跪，大声道：“华阳胡氏第45代孙，飞鱼卫百户胡一明，参见……神女殿下” 名号喊完，只剩那个男人，他瞪了陆离一眼，双拳紧握，只得下跪，不服气的低声说：“陇州李氏第35代孙，飞鱼卫千户李争，参见……神女殿下！” 陆离在他下跪的那一刻，就挪了挪位置，站到了跟轩辕忆昔一样的方向，由于轩辕忆昔离李争更远，看上去，就像李争是给陆离下跪一样。 陆离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个世家子弟，但他现在学的就是快意恩仇，根本不在乎得罪的更狠些。 李争抬头，看见陆离正站在自己面前，脸上一僵，青筋暴露，说道：“士可杀不可辱，看我不打你！” 说罢起身，手腕翻起，一把铁尺拿在手中。 “不可对陆先生无礼！茂竹的事与他无关。” 嬴静姝微笑的呵止。 “公主殿下，茂竹她……我，我要杀了这家伙！” 听到嬴静姝的劝诫，李争反而眼睛一红，铁尺上带着灵气，一尺打向陆离的头部。 一下就是瞄准要害，明显是毫不留手的杀招！ 他和嬴静姝旁观了一会儿陆离练剑，看到陆离在轩辕忆昔手中走不过一招，心中早有思量。 他年纪轻轻，就当上四鱼飞鱼卫，除了靠祖宗荫蔽，还靠世家传承的一手铁尺，现在灵气复苏，他们世家的传世功法变的更强，他已经是三级超凡者了。 他不信，看上去比他年轻的陆离，能怎么样他。 嬴静姝手臂做阻止状，面上仍带微笑，却并没有真的拉住他。 陆离眼神冰冷，桃木剑翻入手中，不管李争的攻击，而是直接刺向李争腹部。 千古凝练始成形，一露锋芒天地轻。 这一剑的剑意，就是先含蓄，然后厚积薄发。 一上午的训练成果，在这一刻一齐刺向李争。 后发而先至，以比李争快了非常多的速度刺入他的小腹。 “呲！” 木剑刺破他的肚皮。 “噌！” 陆离毫不留情的直接拔剑，李争的尺子此刻才到预定位置，可陆离早就不在那了。 “啊！！” 李争捂着肚子，鲜血从里边渗出。 他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陆离，他明明看到陆离被轩辕忆昔轻松玩虐，为什么自己一招就输给了陆离？ 胡一明吓了一跳，赶紧扶住李争，李争却挣脱他的手，厉声道：“陆离，你知道我是谁么，我们陇州李家，岂是你一个卖炸串的能惹的！” 陆离嘿了一声：“那就来咯，你以外这是网络小说么，打了小的来了大的？你对我下杀手，我没直接杀掉你，已经是给公主面子了。” 轩辕一，快意恩仇，有恩必报，有仇必报，无需顾忌任何事情，诸天神魔也好，世家贵胄也罢，皆在手中一剑之下。 这一剑出手，陆离对轩辕一的领悟更进一步。 见到李争轻易被制服，嬴静姝的神色终于变了。 一个能轻松击败三品超凡的人，陆离到底是何等人物？ “快送李千户去抢救。”嬴静姝说。 胡一明点头，叹气说：“陆兄弟，崔老大和崔小弟他们，昨天送你们回到住处，回酒店的路上，被人伏击了。” “什么？崔茂竹他们怎么样了？”陆离赶紧问。 “崔老大还好，只是受了些伤，她被兄弟们保护的很好。崔小弟还在抢救，另外三个兄弟已经……已经没了。” 胡一明叹气。 陆离想到那三个人狼狈呕吐的样子，急切救援崔茂竹的样子，想到崔茂洋拿着灰衣人的武器开火的样子，给自己递烟的样子。 只是不到一天的时间，怎么会出了这种事？ “是谁干的？”陆离愤怒问。 “你少假惺惺了，要不是因为你不愿意去见陛下，茂竹她又怎么会受伤？” 捂着肚子深一脚浅一脚走着的李争，对陆离怒目而视。 “李争，冤有头债有主。崔茂竹他们的事，我会查清楚。”陆离说。 “查，你一个摆地摊的，怎么查？我们飞鱼卫都没查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争怒吼。 “聒噪，快去治病吧！”嬴静姝冷着脸说。 “公主？” 李争不解，小公主历来都是微笑待人，从来不假辞色，今天怎么会这样说他？ 嬴静姝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事情，下定决心说：“李千户，弱者才会迁怒给别人。世家大族，不需要弱者。飞鱼卫自己被伏击，怎么能怪陆先生？” 李争满脸愤然，“我我我”了半天，却被气的没说出个囫囵话来。 陆离见他不想走，笑了下，朝胡一明喊：“胡百户，别忘了串钱！” 胡一明脸上一僵，赶紧连哄代拉的拖走李争，可怜的李争流了一路的血。 “抱歉让陆先生看笑话了。因为崔千户来不了，之前定的事情，由我来和你谈。至于李争的事，我可以保证陇州李氏不会追究，”嬴静姝恢复笑容。 “我不需要你的保证，我的事我自己会解决。先带我看看崔茂竹。” 陆离完全不跟她一个节奏。 赢静姝又一次被无视了问话，也不着恼，笑道：“好，咱们现在就去医院。” 到坐在加长豪车上时，她才陷入沉思。 她在陆离看不见的地方收敛笑容，她今天第一次接触陆离，却感觉根本看不透这个人，插科打诨？睚眦必报？ 就她所知，陆离和崔茂竹见面不久就产生了矛盾，还打了一架。但是看样子，陆离却对崔茂竹挺关心的？ 还有，从见面开始，神女便一句话未说，完全听凭陆离安排。 难道真如崔茂竹所言，陆离和神女，已经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她叹了口气，满腹问题，对自己的这次谈判，信心没那么足了。 “不过，既然陆离关心崔茂竹，那我是不是可以从这个方面入手，离间陆离和神女？” 和嬴静姝想的完全不同，陆离对只见过一面的崔茂竹丝毫没有男女之情，顶多算是能谈几句话的朋友。 他修的是快意恩仇的剑意，这段时间，他便要快意恩仇，既然崔茂竹受伤，飞鱼卫身死，这事多少和自己有关系，那他就必须要管。 崔茂竹昨天那句“飞鱼卫人人皆有殉国的觉悟”，触动了他。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愿为众人拾柴的人，不应冻馁于风雪中。 一行人很快来到ICU病房，见到了等在外边的崔茂竹和一众飞鱼卫。 崔茂竹和昨天的精神状态完全不一样了，她还是穿着黑风衣，但衣服上脏兮兮的，也有不少血迹，她胳膊打着石膏，眼神空洞而茫然。 看见陆离，她僵硬的转过头打招呼：“神女殿下，公主殿下，陆先生。” 轩辕忆昔和嬴静姝点头示意，陆离来到崔茂竹跟前，低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崔茂竹眼泪在眼眶打转：“陆离，我以为我做好了殉国的准备的，可是……可是最后还是靠兄弟们保护才活了下来，三个兄弟死了，茂洋还在抢救。” 一切，都是因为她的自负，如果她接受陆离的帮助，和陆离一起找逃走的魔神，那些兄弟是不是不会死？ 她用能动的那只手捂着眼睛，痛苦的说：“我宁愿，宁愿死的是我啊！” “你别着急，把事情跟我说说，有怀疑的目标了么？” 陆离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是逃走的那个魔神，我怀疑是它做的！” ------------ 第16章 迷雾 在陆离的询问下，崔茂竹讲完了昨天发生的事情。 原来，送陆离他们回家后，崔茂竹就一直在跟上级沟通，等回酒店，已经是晚上了。 本来他们五辆车一起走，可是走在路上的时候，只有崔茂竹、崔茂洋的那一辆车进入了一片迷雾中，另外四辆都不见踪影。 迷雾里，崔茂洋开着车，崔茂竹一直和胡一明那几车人联系，却死活联系不上。 他们补充过破魔子弹，于是大着胆子在雾中探索。 然后他们就遇到了伏击，他们的车被不明攻击掀到天上，崔茂竹被震晕了，等她醒来，只记得崔茂洋拼死把她送出迷雾，剩下三个人已经死了。 胡一明刚买了新手机，崔茂竹好不容易才联系上了他，终于获救。 崔茂竹逐渐恢复冷静，分析说：“茂洋重伤抢救，他的灵力是用光的状态。他的防御力是整个非正常事件调查局最强的，二品超凡拼尽全力也打不破！除非是三品以上超凡全力出手才有可能。敌人，应该就是昨天逃走的神魔。” 陆离点头，他在宁海市呆了三年，知道宁海市不可能有人能攻破二品超凡的防御。 那只能是宁海市之外的人做的。 “克罗赛尔。” 陆离想起这个72柱魔神第49席的资料，传说他貌若天使，可以洞察隐秘，擅长几何与艺术。 72柱魔神，死在陆离手上的，已经有3个了，他本来想要亲自找到这个克罗赛尔。 但他还是大意了，以为飞鱼卫能够应付这件事，却没想到飞鱼卫第一次独立面对神魔，一个小队便几乎全军覆没。 飞鱼卫非正常事件调查局的力量，还远不足以应对神魔入侵。 陆离早就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灵气复苏始于东胜神洲，则大秦帝国必定人才辈出。 外洲神魔们既觊觎东胜神洲的灵气，又忌惮大秦帝国再次复兴。 这星球上，总是有人不愿意看到大秦崛起。 所以他们先用天降小行星耗光剑仙灵力，然后派人过来查探。 先是拥有真实之眼的马尔巴士，后是能洞察隐秘的克罗赛尔，他们的目的，无非是要探听剑仙的虚实。 看来这场布局，这些藏在暗处苟延残喘五千年的神魔幸存者们，已经谋划了很久。 陆离一时没有及时跟进，就造成了死伤。 若陆离处理不好小行星降落事件背后的阴谋，则覆巢之下无完卵。 别说入世修行，恐怕整个大秦帝国都将迎来一场浩劫。 陆离从门缝里看到崔茂洋还在抢救。 飞鱼卫，人人皆有殉国的准备。 陆离有些自责，同时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压力。 今后，必须除恶务尽。 克罗赛尔，擅入东胜神洲，谋杀帝国飞鱼卫，当诛！ 轩辕忆昔走过来，和陆离并肩而立，却什么都没有说。 陆离心中一暖，他知道轩辕忆昔是担心自己有压力。 明明这五千年，轩辕忆昔自己才是承受压力最大的。 正因如此，这件事更必须要处理好。 陆离说：“崔千户，你好好养伤，这件事交给我处理。公主殿下，麻烦一会安排胡百户带我去昨天的事发现场看看。” 嬴静姝正有此意，微笑道：“好，我这就让胡百户回来。有陆先生出手，这件事必然马上就能解决。” 她说的是陆离出手，眼神却看的是轩辕忆昔，看来她想通过这件事情，了解轩辕忆昔和陆离的手段。 “不，我带你去！” 崔茂竹却一下子站了起来，因为站的急，牵动身上伤口，疼的脸上一抽。 陆离摇头，但崔茂竹依然坚持，目光坚定，直视陆离。 嬴静姝劝道：“那不如就让崔千户一起吧，她亲身经历了整个事件，更了解事情经过。” 陆离见崔茂竹粉拳攥的紧紧的，也只能让她跟着。 这一次，胡一明开车，崔茂竹和轩辕忆昔坐在后排，陆离坐在前排。其他飞鱼卫则在另外的车上。 嬴静姝说自己要安排死去三人的后事，并没有跟着。 “公主殿下私下的身份，其实是飞鱼卫的两个镇抚司之一，这次飞鱼卫遇袭，她要处理的事情很多。” 胡一明在家族里也是旁系，他来飞鱼丸是镀金的，但因为一直胆子很小，只负责后勤工作。他没有什么纨绔子弟的脾气，很健谈，主动给陆离介绍，活跃气氛。 陆离点点头，他对这个帝国最小的公主观感一般，觉得这个人心机太深。 至于那个李争，按照胡一明的介绍，他是陇州李氏家主的二儿子，性格桀骜，胡一明提醒陆离小心。 陆离并没有当成一回事，他的对手，也不是一两个世家这种级别的东西。 他见崔茂竹默不作声，于是询问：“小崔，你们昨天是什么时候进入迷雾的，什么时候出来的？” “我们大概晚上八点十分吃完饭开车回酒店，本来也就二十分钟的路程，结果走了十分钟，我和茂洋的车子就进了迷雾里。” 崔茂竹似乎是回忆起了可怕的经历，脸现恐惧。 在迷雾里，公路变得无穷无尽，怎么开都开不出去。 他们也曾下车查看，两侧的房屋都隐藏在迷雾里，根本无法抵达。 他们拿出了国师二弟子做的破障法器，但毫无作用，于是只能上车继续开。 可是开着开着，所有的景物都变成重复的了，甚至，就连油表上显示的油量、公里数都不再变动，只有速度表还正常显示。 他们不停换人开车，但依然走不出这迷雾。 突然，他们看见前边有一辆车打着双闪，正在开车的崔茂洋立刻加速。 崔茂洋可是能把七菱开到180的老司机，一脚油门，大g时速上了200多，都快飞起来了。 但就在他们马上要追上前车尾灯的时候，他们遭到了攻击，整个车真的飞到了天上，然后崔茂竹就昏迷了。 崔茂竹平息情绪：“在看见那辆车的时候，我看过一次表，已经是夜里一点多了。” “也就是说，你们在鬼打墙的状态，整整开了五个小时？”陆离问。 “嗯。” 崔茂竹点头，要不是非正常事件调查局也处理过灵异事件，他们五个人，可能当时就已经被无穷无尽的公路驾驶直接折磨疯了，但饶是如此，五个小时的架势，还是让他们精疲力尽。 陆离沉思。崔茂竹、崔茂洋都是一把开车的好手，五个小时，都已经够他们开出泰东行省了，可是崔茂竹从迷雾中出来，却还是回到了和胡一明分散的原点。 这种能力，是克罗赛尔的，还是有别的神魔出手了呢？ “小九，昨夜八点到凌晨一点，你有感觉到剧烈灵气波动么？”陆离又问。 “没有，一点感觉都没有。” 剑灵小九回答。 她不需要睡眠，是天生的灵力雷达，离他们住的地方这么近发生的事情，如果有神魔出手，她应该能感觉到才对。 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一车人正在思考，胡一明突然惊呼一声：“迷雾！我们也进到迷雾里了！” ------------ 第17章 克罗赛尔 明明刚刚还晴空万里，现在，陆离他们的车，却进入了一片浓雾里。 雾是突然到来的，一瞬间漫天的雾气，让能见度下降到连车窗前几米的东西都看不清。 前后左右，一辆车都看不见了，可是因为浓雾，根本无法分辨那些车是被雾气挡住，还是压根不在这个空间。 胡一明按开了双闪，艰难的在雾中前进。 “砰”的一声，车后传来一声巨响。 胆小的胡一明吓了个哆嗦，一脚刹停在路边。 车门打开，四人下车查看，他们已经深陷茫茫大雾之中，半天也不见人影车影，车后发生巨响的地方，也什么东西都没有。 崔茂竹马上掏出手机，挨个拨打其他几辆车上飞鱼卫的电话。 果然，全都提示无法接通。 她握着手机的手在颤抖，今天的雾，比昨天还要浓。 从昨夜到今天，她反复询问自己，飞鱼卫，是不是在温室里呆了太久？ 立志殉国是一回事，她不怕死于战火。 但灵异的大恐怖又是另一回事。 昨晚的梦魇在她脑海闪现，同伴的惨状，表弟的拼死相救。 豆大的汗珠从她脸上淌下来。 她本以为自己是坚强的，但当真正的灵异降临时，依旧像个普通人一样无力。 在这个和平年代，已经很难见到队友的死亡，当她的决策失误导致别人惨死时，内疚，自责，各种情绪笼罩了她，她便更加无助了。 一个悦耳的女声响起，打破了她的惊恐情绪。 “轩辕四！” 轩辕忆昔手掐剑诀，剑意散发。 九鼎剑浮在空中，苍凉古朴的剑鞘上满是柔和光芒，汽车周围的迷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 四周开始清晰，他们仍然在刚才的公路上，只是跟着他们的飞鱼卫们都不见了，路上也没有别的车。 他们身处的地方，已经不是白天，而是夜晚！ 一轮血月挂在空中。 不过，轩辕忆昔没有使用灵力，仅靠剑意驱动。浓雾散去一段后，又开始反推，最终在二百多米的距离继续凝聚。 浓雾边缘和九鼎剑对峙，停止了反推。 连血月都隐匿了踪影。 陆离手中举起儒家圣书，左右四顾，四周寂静，甚至听不见风声。 “果然是鬼打墙么？我到前边看一看。”陆离说。 看着陆离二人的镇定，再想想自己的慌乱，崔茂竹和胡一明脸现愧疚，强撑着准备跟上陆离。 “你们在这里守着车。” 陆离摆摆手，很明显车是触发鬼打墙的重要道具，最好不要放弃。 轩辕忆昔点头，留在原地保护二人，只有陆离一人朝浓雾边缘走去。 一百米，二百米。 眼见陆离要接触浓雾，两股战战的胡一明吞了口唾沫，在飞鱼卫里，他是出了名的胆小，每次都最后一个到场，要不然也不会一个三鱼却只负责管钱。 崔茂竹的心也悬了起来。 陆离却胆大心细，一边回忆着儒家圣书里可以破解迷雾的办法，一边把手伸进浓雾里。 “咚！” 他的手，被一个什么东西挡住了。 好像有一层屏障立在这里隔住了雾气。 陆离从儒家圣书中撕下一页，灵气运转，高声道：“子不语，怪！力！乱！神！” 圣书上隐隐浮现“论语”两个篆字，比读诗文时更纯正的儒家之力从圣书中涌出，雾气如轩辕四的剑意出现时一样往后退。 但陆离的能力明显远低于轩辕忆昔，雾气不过退了二十米就往回收，最后回退到距离陆离十米的位置。 但是这次离得近，陆离明显看到，雾中不断有灰影闪过。 看不见的屏障消失了，陆离再次往前走，到了边缘，又伸出手去，依旧是“咚”的一声。 又有灰影出现，这一次，陆离准备好了，他用儒家圣书照着，看到浓雾中，有二十几个灰衣人在围着地上的什么东西绕圈。 “是昨天袭击公务机的灰衣人！”陆离瞬间反应过来，再看那二十几人绕的东西，是三具尸体。 尸体身穿黑色风衣，袖口绣着三条飞鱼，赫然是昨天死去的三个飞鱼卫的尸体！ 那二十几个人，似乎注意到了陆离看着自己。 四十多个灰蒙蒙的瞳孔，齐齐转头看向了陆离。 “吼！”其中一个，发出野兽一般的嘶吼，不似人声。 其他的灰衣人，则在嘴角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陆离第一时间后退，然而他却看到，有三个灰衣人，脖子以180度旋转，四肢也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整个身体从背对地上的尸体变成面向尸体。 然后这三个灰衣人的嘴巴大张，大嘴逐渐占据了整张脸庞，变得像食人花一样，朝地上的尸体咬去。 陆离是不知道，轩辕忆昔是不屑于知道，72柱神第49席克罗赛尔，他貌若天使，擅长几何与艺术。 在拥有理智时，他像个优雅的贺洲贵族，文明，礼貌，富有同情心，甚至有些唯唯诺诺，对谁都客客气气，也不认为自己是坏人。 这时，他的力量是49席。 但当他失去理智时，他就变成了怪物。 他的几何，是衡量血肉骨骼的杀人几何，他的艺术，是吃人的艺术！ 这时，他的力量，比肩最强的柱神！ 不然，第4席的萨米基纳也不会派他带队来到东胜神洲。 “吼！” 灰衣人们怒吼着，咆哮着，他们身上的骨骼同样开始扭曲，有的胳膊胀大，有的腿脚变大，膨大的血管在虬结的肌肉上跳动，彰显着这些变异肢体的力量。 灰衣人跨动着这些肢体，朝陆离耀武扬威。 那三个灰衣人，则想要吃掉地上的尸体。 “不要！” 陆离愤怒了。 飞鱼卫，人人皆有殉国的觉悟。 已经死去的守护者，不应该尸体被亵渎！ 若是平常，他也许会顾及浓雾中的危险。 显然不走入浓雾，暂时是安全的。 但这一次，他修的是轩辕一。 千古凝练始成形，一露锋芒天地轻。 若不能快意恩仇，那千古凝练又有何用？ 他不能等尸体被吃掉，也不愿等。 他能击杀第5席的马尔巴士，又何惧一个第49席？ 撕下一页儒家圣书，手中召唤出双蛟剑，陆离咬牙，一只脚踏进浓雾。 …… “滴……滴……” 忙完了一阵的嬴静姝，回到了崔茂洋的ICU病房悄悄探望，她戴着口罩，医生护士都不知道她的实际身份，但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个大人物，只敢让她一个人在ICU看着。 “滴滴滴……” 仪器突然鸣响的剧烈起来，床上的崔茂洋睁开了眼睛。 嬴静姝吓了一跳，她看到，崔茂洋嘴唇嚅嗫着，想说什么。 嬴静姝赶忙凑过去，她听到，崔茂洋迷迷糊糊的在重复一些话，听了好久，嬴静姝才听明白，他说的是：“不要……不要走进迷雾里！” “迷雾里……全是怪物！” “长着很多眼睛的怪物！” ------------ 第18章 迷雾之中 在进入迷雾的那一刻，陆离已经拟定了计划，他脱下墨家矩子的腰带，朝着三个飞鱼卫尸体处扔去。 腰带随风而长，化作一圈圆墙，把尸体们护在里边。 做完这些，陆离深吸一口气，另一只脚也进了雾里。 没了轩辕四剑意开路，单靠陆离的能力，已经不能破开这重重迷雾。 没有在大雾天出过门的人，无法理解在雾中行走的感觉，雾里苍凉，冰冷，孤寂，比漆黑之夜还要恐怖。 仅仅是步入浓雾，陆离就瞬间感觉寒意刺骨，之前清晰可见的那些灰衣人，现在又被迷雾笼罩，看不见了。 “吼！” 灰衣人的吼声在这雾里更显渗人。 陆离深吸一口气，左手托儒家圣书，右手提剑，小心戒备着前进。 呼呼风声传来，一个黑影朝陆离左侧冲来。 到了近前，陆离看到一个硕大的手掌扇向他的脸。 他发动儒家圣书，往后一闪，双蛟剑抬起，正要挥砍，又一个灰衣人砸向他的背部。 于是他只得手腕一转，倒着捅入灰衣人胸膛。 陆离没有回头，但能听到心脏鲜血冒出的声音。 抽剑，身后的灰衣人砰然倒地。 “还能流血，却没有了神志，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 来不及深思，更多灰衣人冲来，陆离回忆着练习了一早上的剑意，一剑前刺。 轩辕一。 纵横的剑气御风前推，七八个灰衣人瞬间倒地。 但不同于被刺中心脏的那一个灰衣人，这些灰衣人没有被命中要害，很快就又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 陆离且战且走，靠着和矩子腰带之间的微弱感知，朝飞鱼卫尸体所在的方向杀过去。 路上陆续又有六七个灰衣人被他刺死。 陆离发现，这些灰衣人并不只是凭借本能活动，他们一开始还有些混乱，但越打越进退有据，配合变得更好，更难以杀死。 而且只要不能命中要害，他们就会瞬间重回战场。 “真难缠啊！” 又杀了四个灰衣人之后，陆离渐渐有些疲惫了。 他的身上有一个灵气之眼是不假，但他的体质有限，能容纳的灵气也是有限的。 进入迷雾之后，他便感觉自己没有办法沟通灵气之眼，补充不了灵气。 再这样下去，非得受伤不可。 不过好在轩辕一的剑意，虽然还远不能像轩辕忆昔那样收发自如，但已经变得越来越圆融。 突然间，一个异化了双臂的黑衣人，趁他出招的功夫，冲上来紧紧箍住了他的身体，限制了他的行动。 另一个头颅胀大的灰衣人，使劲朝陆离的胸膛顶来。 这个灰衣人的头颅，已经胀的跟石墩一样，看上去就重逾百斤，如果撞上，恐怕会直接撞碎陆离的胸膛。 要遭！ 陆离手臂被箍住，已经来不及出剑了，他只能寄托于被符箓增强过的衣服能硬扛过这一击，然后拼着伤换伤去干掉对方。 这一战，无疑是他灵力觉醒后，最凶险的一次。 “砰！” 一声枪响刺破层层迷雾，子弹精准的命中了那颗硕大的脑袋。 “噗！” 灰衣人的头爆掉了。 一枪爆头！ 陆离转眼，身后的迷雾里，出现了一个大汉的身影，那是胡一明，他手拿一柄长刀，眼神有些畏缩。 “陆兄弟，我们来救你了！” 胡一明战战兢兢的把刀横在身前。 看到众多灰衣人怪异扭曲的身体，他明显很害怕，可他还是在这迷雾里摸索着走向陆离的方向。 崔茂竹伏在他的背上，唯一能动的手正单手给自己的短狙换子弹。 一发破魔子弹压入枪膛。 “砰！” 又是一声枪响，陆离背后的灰衣人应声倒地，箍住陆离身体的巨臂也软绵无力的滑了下去。 崔茂竹嘴唇冻得发青，打着石膏的手在不停颤抖，完好的手还在倔强的继续换子弹。 但是她初逢大难，又一夜未睡，身上有伤，状态异常的差。 全力出手两次后，刚入三品的她灵力已经不太够了，动作极其缓慢。 崔茂竹说：“陆离，飞鱼卫里，没有孬种，我们兄弟的尸体，不能靠你自己来抢，我们也有份！” 陆离点头，他看到，九鼎剑在二人头顶漂浮，但因为距离主人较远，已经驱散不了多少雾气。 看来崔茂竹就是靠着九鼎剑才能走到这里，而轩辕忆昔，应该还在守着那辆车。 “吼！” 有几个灰衣人发现了他们俩，朝他们走去，剩下十个灰衣人，则一起攻向陆离。 陆离不敢赌崔茂竹他们能不能抗住这么多灰衣人，他横剑在手，再次以轩辕一的剑意前刺。 风起雾中，围堵崔茂竹的灰衣人被齐齐逼倒。 胡一明打起精神，他挥舞着大刀朝一个倒地的灰衣人下劈，嘴中喊着：“老子不是怂货，勾吧们，尝尝你爷爷胡一刀的厉害！” “呲”的一声，一个灰衣人被他砍死，胡一明精神振奋的再往另一个砍去。 陆离心下一喜，有人帮忙补刀，这就好打的多了。 胡一明又砍了一个，有点得意，嘿嘿道：“哈批们，让你们炸飞机搞破坏，死了都不得好死！，老子一刀砍死你们一个！” 崔茂竹眼见得灰衣人要站起来，胡一明还在那说废话，有气无力的翻白眼道：“再在老娘面前说脏话，回去给董叔当一周秘书。” 胡一明想到飞鱼卫董老大胖大的身躯，菊花一紧，赶紧不废话，手起刀落手起刀落，化身无情的砍头工具。 陆离反复击出剑意，胡一明负责补刀，不一会儿，灰衣人就都彻底死了。 小九吹了个口哨：“还不错，看来不用主人和我出手了。” 陆离擦了下手上的血迹，点头走向矩子腰带，掐诀收起。 一打架就掉裤子太麻烦，这回他学精了，另有一条腰带，就不掉了。 城墙散去，三个飞鱼卫的尸体还静静的躺在地上，其中一个人的眼睛还睁着。 他们是为帝国皇帝办事的亲卫，也是守护帝国安全的最后一道屏障。 这三个飞鱼卫，他们和迷雾中的诡异搏斗，拼死救下了崔茂竹姐弟。 他们隶属于非正常事件调查局，他们死在神魔手中，他们，配得上身上的飞鱼服。 他们是，卢青云，李子端，刘桂。 胡一明放下崔茂竹，陆离也过来，三人默默来到尸体边。 胡一明抬手，行了一个大秦现代军礼，悲声道：“江山永固，大秦长存！” 崔茂竹黯然蹲下，伸手给那个飞鱼卫合上眼睛，却怎么也合不上。 突然间，另外两个飞鱼卫，也睁开了眼睛。 紧接着，就见满地的灰衣人，只要眼睛没有碎掉的尸体，全部都睁开了眼睛，那场景异常诡异。 崔茂竹吓了一跳。 “遭了，有埋伏！我们快走！”陆离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 ------------ 第19章 眼睛怪物 陆离刷刷刷三剑，从三个尸体的衣服上砍下飞鱼袖章，拿在手中，另一手拉起崔茂竹，往后急退，胡一明也被吓得连连后退。 “呵呵，哈哈，哼哼，嘻嘻……” 迷雾各处传来笑声，明明是在笑，可是那声音如同金属摩擦，异常刺耳。 紧接着，迷雾开始消散了，半空中凭空出现了一个怪物。 它就像一个车轮状的肉团，四张扭曲的脸庞在肉团上蠕动。 肉团上还长着四个床板大的羽毛翅膀，翅膀不停的扇动着。 当翅膀内侧朝向陆离的时候，陆离分明看到，那翅膀上密密麻麻长着无数的眼睛，眼睛一开始是闭着的，当陆离看到它们，它们便一起睁开。 所有眼睛，齐齐瞪向陆离。 但在崔茂竹二人的眼中，这些眼睛，却是瞪向他们的。 这一眼瞪出，无数的信息涌入他们脑海，最终汇成一首神圣庄严的宏大诗篇，那诗篇用不知名的语言直接在三人的脑袋里炸响，但他们却瞬间了解了这不知名语言的含义。 “弥赛利亚，弥赛利亚。” “我们的全能者做王了，这世上万国，皆是我主的国。” “祂全知全能，永恒不灭。祂穿梭宇宙，是神上之神。” “祂做王时，众生都是信徒，祂做王时，诸神皆为异端。” “祂要做万王之王，让信徒随祂不朽。” “祂要做万王之王，让异端永坠地狱。” “祂是一切的主宰，祂是——万王之王。” …… “天……天使……智天使……” 胡一明咕哝一声，踉踉跄跄的后退，瘫倒在了地上。 他们有国师整理的一份很长的目录，可能会出现的、或者被证实真实存在过的神魔都榜上有名。 眼前出现的，多翅，多目，四面，神话般的超自然生物，看上去扭曲丑陋，却散发圣洁的光辉，唱着神圣的赞歌，歌颂他们的造物者。 那是智天使，一种他学习的时候，以为一辈子都不可能遇到的神话生物。 但国师推演后判定，所有的智天使，都应该已经死了，虽然国师也不知道他们死于何时何地。 可，眼前的这又是个什么？ “不可直视神！” 崔茂竹的话，打断了胡一明的迷茫。 国师跟他们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不可直视神”，真正的高级别神灵，人类绝不可直视。 智天使不是72柱神这样的二流神魔，而是真正拥有无上伟力的真神。 真神，不容亵渎。 崔茂竹不知道，巅峰期的轩辕剑仙，能否敌得过这样的真神，但她知道，区区人类，绝对无法直视神明。 普通人看上一眼就会崩碎成沫，即使是觉醒的超凡者，看上一眼也会疯掉。 崔茂竹和胡一明闭上了眼睛，他们已经预见了自己以凡人之躯直视高位阶神明的后果。 赞歌继续响起，崔茂竹却感觉自己好像进入了一个无边的地狱，三个飞鱼卫和崔茂洋的面容，不停的在她眼前浮现，各种愧疚的情绪，让她抬不起头来，身体和心灵都在地狱里坠落。 胡一明则身处一个圣洁的礼堂，他和一个身材婀娜的女子就要结婚，当他说出“我愿意”的那一刻，女子的头上脸上突然长出了密密麻麻的眼睛，吓的他啊啊的喊叫，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死掉。 三人中，唯有陆离丝毫不为所动，他冷冷的对着面前的超自然生物说：“装神弄鬼！” 陆离手中，儒家圣书发出耀眼的光芒，他几乎把全身所有的灵气都注入其中，再次念道：“子不语，怪！力！乱！神！” 这一次，《论语》二字清楚的浮现在儒家圣书的封面上，陆离喊出的七个字，像是一句真言，无质无形，可却真真实实的作用在了那个四面、多眼、多翅的“智天使”身上。 儒家的浩然正气，是一切牛鬼蛇神的克星。 宏大庄严的赞歌停止了，“智天使”发出野兽般的吼叫，叫声如同狮虎象牛同时怒吼，或响亮，或低沉，或驳杂，或清澈，但皆充满愤怒。 “你怎么敢亵渎我的主！祂是万王之王，万王之王！” “智天使”的四张扭曲脸庞同时吼叫。 “祂也许真的是万王之王，但你可不是智天使，克罗赛尔，别装了，你已经疯了！” 第49席克罗赛尔，他貌若天使。 这既是形容他一切正常时身姿伟岸，容貌出众，也是形容他发疯之后会变得如智天使一般诡异扭曲。 陆离当然也知道凡人不可直视神，但当他发现自己三人直视对方却没有疯掉之后，他就想明白了一切。 这些，都是克罗赛尔的布局！ 陆离高举儒家圣书，《论语》射出一道浩然正气，照到克罗赛尔身上。 克罗赛尔扭曲的肉翅在崩坏，他怒吼着后退，迷雾再次出现。 “克罗赛尔，你害怕飞鱼卫的破魔子弹，所以你用迷雾耗了他们五小时，耗到他们心力交瘁，等他们发现别的车辆，最兴奋的时候突然出手，这样才能在解决飞鱼卫的同时节省力量。对不对？” 克罗赛尔扭曲的肉翅在崩坏，他怒吼着后退，迷雾再次出现。 “你故意放跑崔氏姐弟，是需要他们吸引更多人来被迷雾困住，你需要超凡者给你提供力量，对不对？” 陆离靠近了他，克罗赛尔的某一张脸庞兴奋的说：“祂是万王之王，万王之王，一切忤逆祂的，都是异端！要下地狱！” 另一张扭曲的脸却说：“别杀我们，我是好人，我们是好人！” “你只是没有想到，轩辕剑仙和我这么快就会找来。”陆离继续前进，九鼎剑和儒家圣书笼罩着他，让他在这怪异的生物面前，丝毫没有惧色。 克罗赛尔的第三张脸说：“这些灰衣人的上级组织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存在，他们答应把我们送出东胜神洲避难了，我们想走，别让我们去做这件送死的事！” 又一张扭曲的脸接道：“是的，是的，剑仙会一剑斩了我们的。我们好怕，我们要控制不住自己了！我们要疯了！” 四张脸蠕动着，哭喊着，这肉团扭曲的更厉害，眼见就要崩裂。 陆离皱着眉头，现在的克罗赛尔，明显状态不太对劲。 不过，崔茂竹和胡一明还沉浸在幻觉中，三个飞鱼卫尸体的眼睛还睁着，如果不尽快解决克罗赛尔，崔胡二人难免有危险。 陆离叹了口气，目前他也没有拷问克罗赛尔的能力，只能直接出死手杀了他，再想别的办法了解情况。 现在的克罗赛尔，远不如巅峰时期强大，他在漫长的岁月里耗光灵气，又陷入了彻底的疯狂，他的实力，充其量也只有三级。 他聚起最后的灵力，用九鼎剑释放出了离坚白术，分离出了克罗赛尔的魂魄。 克罗赛尔的肉体瞬间崩塌，变成一堆腐肉，周围的浓雾也散去了。 小九从九鼎剑上钻出来，鄙夷的看了眼那团扭曲的魂魄，居然嫌恶心，又钻了回去，没吃。 陆离气急，他可没办法处理那团魂魄，他拿九鼎剑砍向那团魂魄，小九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把它吃了，没吃几口，就发出了呕吐的声音。 “你丫一个剑灵吐个鬼啊！”陆离无语。 “如果你在做剑灵的时候，每天都吃我主人做的灵气大餐，你会不会学会呕吐？”小九说。 陆离想起那碗酱油冰糖汤，对小九表示深深的同情。 解决完诡异的克罗赛尔，陆离正想叫醒崔茂竹他们，突然听到一个女人充满蛊惑性的声音在这片空间响起：“轩辕剑仙，你怎么这么死脑筋，一千四百年前，神祇们和你商议，只要你把东胜神洲这个福地让给我们，我们愿意把剩下三洲都给你，这蓝星其他所有地方都给你，这你都不同意？” 紧接着，是轩辕忆昔清冷的回复：“我在，神洲在。” 不好，老婆遇到麻烦了，她的剑却没在身边！ 听到这话，陆离心中警铃大作，甩出矩子腰带护住崔胡二人，拿着九鼎剑，转身就朝车的方向奔去。 ------------ 第20章 至上四柱 克罗赛尔的魂魄被小九吞下去之后，雾气慢慢消散，陆离看到他们来时开的那辆车还停在那里，但车边已经没有了轩辕忆昔的身影。 他走到车边，注意到迷雾散去后，这车后边不远处显露出了一辆面目全非的大g，车头像被利刃切割，露出里边的金属，车顶凹陷下去，四个轮胎也早就不见了。 “是崔茂洋他们第一次进来时开的那辆车？” 陆离看那辆车的样子，第一时间判断出来。 可是，轩辕忆昔去了哪里？ 这时，再次劝说的女声回荡在空间里：“轩辕剑仙，贺洲神祇们已经忍了快五百年没进过东胜神洲了，你就不能让我们也来这洞天福地等着灵力复苏？非得要弄得你死我活么？” 接着是轩辕忆昔淡然的声音：“无妨，再忍五百年就好。” “忆昔？老婆？你在哪？” 陆离大声喊。 似乎是听到了陆离的喊声，“噌！”的一声，一把桃木剑突兀的出现在公路中间，那里的空气，好像被割破的镜子一般，断成几十截、 每一个断面的接缝处，都照出一个轩辕忆昔的影子。 “轩辕七，破！” 随着轩辕忆昔声音落下，那片空气发出指甲挠玻璃的刺耳响声。 “吱嘎……吱嘎……” 似乎是对玻璃的破坏积累到一定程度，“哗啦”的声音响起，一层看不见的玻璃崩碎了，露出里边的两人。 轩辕忆昔正在和一个女人对峙。 那也称不上是一个女人，更像是一个女恶魔。 她头长两角，背生双翼，皮肤是小麦色，身姿婀娜，衣着极少。 一条白色的长蛇盘踞在她的身上，在这里那里缠绕蠕动，蛇信吞吐，在裸露的皮肤上滑过。 她说着略显愤怒的话，脸上却永远都是魅惑的表情，但当她注意到陆离看着自己，妖异的眉毛上挑：“轩辕剑仙，这就是你养的小白脸么？” 那白蛇也看向陆离。 “嗡！” 陆离猛然感觉自己的精神受到了冲击。 从小时候到现在的一切经历，都强制性的在他脑海中闪过。 孤儿时的煎熬，师傅收养时的温暖，接到入世任务时的无奈，被丢在宁海市摆摊没人管时的抓狂，初见轩辕忆昔时的惊艳，看到轩辕忆昔深陷梦中的无措，以及三年相处的点点滴滴。 一幕幕画面像过电影一样不断切换。 他的脑海陷入了眩晕状态，恶心感让他抱着脑袋蹲在了地上。 “找死。” 轩辕忆昔愤怒了。 她轻轻抬手，九鼎剑发出嗡鸣，似乎下一秒就要飞到她的手里。 但她却又停止了召唤，把九鼎剑留在陆离身边。 她的手向前推出，空中的桃木剑随着她的动作一起前推。 剑出，一柄桃木剑，在轩辕忆昔的手中，用出了九鼎剑那般一往无前的威势。 一剑破万法！ 雾全散了，灰衣人尸体上，诡异的变异肢体恢复正常，克罗赛尔的恶心尸体化作一滩泡沫。 女恶魔抬手捂着自己的眼睛，眼眶处已经流出了两行血泪，很快，她的身影便被气化，碎片一样慢慢的消散。 那柄桃木剑，也因为承受了太强的力量，碎成木屑。 陆离从走马灯似的回忆中醒来，眼神恢复清明，手扶着膝盖，干呕了几下，然后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还没等他问轩辕忆昔这是怎么回事，光影闪烁，女恶魔居然重新出现在了原地，她的姿势和神态，与陆离刚见到她的时候一模一样。 轩辕忆昔皱眉：“你不是实体，只是时光里的一段剪影？” 女恶魔魅惑的笑道：“轩辕剑仙，你终于看出来了，如果是以前的你，应该早就发现了。这五千年的磨损，你也实力大减了啊。” 回答她的，是轩辕忆昔手中的剑，她手掌抬起，陆离的那把桃木剑划破车窗，落到她的手中。 女恶魔笑的更放肆：“没用的，我只是段剪影，只要你不杀我的本体，你杀我多少遍，都完全没有用？” 轩辕忆昔点点头，放下了桃木剑，回身走向了九鼎剑。 女恶魔不笑了。 桃木剑落地的声音好似催命符，她的脸上不再是妖媚，而是恐惧。 在过去的五千年里，这个女剑仙，掌握着星球上最强的力量。 桃木剑，只能摧毁一个剪影，没多久就会恢复。 但九鼎剑，却可以直接破碎她几万里外的本体！ 她可以死，但不能让本体死去。 她大声喊道：“你不能杀我！我的本体没有进入东胜神洲！没有破坏你的规矩！这段时光剪影，是很久以前就被人截取的，也是他把剪影放到了这里，不是我本体做的！” 一番话，没让轩辕忆昔的脚步慢上一寸。 剑仙自有这种从容，不关心一切敌人的手段，任它诡计再多，我以一剑斩之。 然而陆离却耳朵一动。 灵气觉醒后，他下苦功夫，研读了大量东胜神洲、西牛贺洲、南部儋州、北俱芦洲的神话故事，又仔细询问了轩辕忆昔和小九，重点记住了一千多个可能还活着的神魔特征，包括他们的能力和常见外貌。 经过容貌对比，加上所谓时光剪影的能力，陆离已经猜出了这女恶魔的身份。 在西牛贺洲神话里，所罗门王72柱魔神，是地狱的王公贵族，72柱统领地狱军团，其中仅君王就有数人，但最强的，却不是排名前列的那些，而是镇守所罗门神国四方的四人。 为了把他们和别的72柱魔神区分，大秦典籍中把他们四人叫做——至上四柱。 第29席亚斯塔露，统御着神国南方的疆土和军队，她从天使堕为恶魔，手牵恶龙，在过去和未来之间穿梭，她就是至上四柱之一。 除了手里不是恶龙而是白蛇，眼前的女恶魔，一切形象都和陆离所知的亚斯塔露一般无二。 陆离深吸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大脑还是有些昏沉。 他扶着车门勉力站起来，说话有些断断续续的：“亚……亚斯塔露，你说有人……有人把时光剪影放在这，那是谁？” 亚斯塔露紧抓手中白蛇，厉声道：“我只是个剪影，我根本不知道是谁做的，但我知道，有人在十几年前就把我这个剪影放到宁海市，他已经策划了很久！” “把克罗……赛尔弄进来的，是你还是……是他？”陆离又问。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不是我。”亚斯塔露犹豫着回答。 陆离休息了一会，好一些了，他取过九鼎剑，准备递给轩辕忆昔，然后说：“好，既然你不知道是谁做的，那你也没价值了。” 无数轩辕剑仙的传说在亚斯塔露的回忆片段中闪烁，她咬着牙说：“轩辕剑仙，只要你不杀我的本体，我可以把自己交给你！我可以为你和你的小白脸做任何事！” 陆离的眼神闪烁：“你只是一段剪影，你怎么保证自己能听我们的话？” 眼见轩辕忆昔已经接过了九鼎剑，亚斯塔露着急的大喊：“契约，所罗门王的契约！签订契约之后，我将和本体毫无瓜葛，变成只服从你们的仆从。” 说着，她的手在空中滑动，一个圆形的图案出现在半空，圆图里是一个个闪着蓝光的六芒星，随着亚斯塔露的手指移动，十几道横竖笔画勾勒出一个独特的印记，这印记闪着淡金色的光芒。 亚斯塔露一咬牙，手一推，印记隔空到了陆离二人身边。 陆离用手指接触印记，立刻有一份羊皮纸浮现在上边，上边是完全看不懂的文字，当陆离接触上去，却立刻明白了契约的内容。 这是一份所罗门王契约，内容并不长，用词的却很谨慎，确实是成为陆离的奴仆，用词也非常卑微。 文中末尾写道： “您的命令，就是圣言，就是福音，我将用我卑微的一切满足您的愿望。您忠实的仆从亚斯塔露，将一直追随着您，陪伴着您，从春季到夏季，从现在到死去，余生都为您效力。” 看了眼轩辕忆昔，后者点了下头。陆离放心的让印记自动的融入了他的手心，然后他的手心浮起一个同样图案的灰暗印记。 他感觉到自己已经能随时掌控这段亚斯塔露时间剪影的生死，点点头，嘿嘿一笑，看着对方那张美丽的小麦色脸庞说：“你在时光剪影里待了太久，看来你并不知道小行星塔纳托斯的事情。不过，现在告诉你也无妨，让你恐惧的轩辕剑仙，为了拯救世界，在两天前已经耗光了所有灵力，不能再拔九鼎剑了，也不可能伤到你的本体。” ------------ 第21章 迷雾的真相 “什么？” 亚斯塔露小麦色的脸都气白了：“小白脸，你骗我！” 陆离虚弱的哈哈大笑：“现在你的脸色可比我白。” 亚斯塔露两只手气的狠捏白蛇，白蛇被捏的直吐信子，蛇眼都要翻白了。 “为什么是你跟我契约？我们贺洲神祇对轩辕剑仙彻底服气，可你这个小白脸算什么？” 陆离拍了拍手上的所罗门王契约印记：“不喊小白脸，你还能多活几天。” 亚斯塔露恨恨闭嘴。 陆离又问：“对了，我有个问题一直很奇怪，你们这些72柱魔神，为什么大秦普通话都说的这么好？” 亚斯塔露一呆，支支吾吾了半天。 陆离又拍了拍契约印记，亚斯塔露认命说：“其实，不光我们，三大洲的所有神魔，都会说大秦话，即使说不了普通话的，也会说大秦文言古话。” “为什么？”陆离奇怪。 “因为轩辕剑仙守着东胜神洲，她从不学其他语言。神魔们想进东胜神洲，为了和她沟通，就只能自己主动学会大秦话了……” “噗哈哈！” 陆离大笑，这是什么地域笑话，我老婆当年是有多高冷啊，逼着全球神魔们自学了大秦话。 原来学一门外语是如此重要，连神魔都得抓紧学习。 不对，这话是从亚斯塔露这个地狱堕落天使口中讲出的，明明就是地狱笑话本身啊。 轩辕忆昔偏头看他，愣了一会儿，无奈说：“我修剑道，必须心无杂念。” 女恶魔亚斯塔露苦笑，她觉得脸上烧得慌，主动化作一段圆锥状的灰雾，钻入了陆离手中的印记里。 陆离握拳，想通过手印弄清楚亚斯塔露的能力。 这个女恶魔刚才只是瞪了自己一眼，就让他陷入天旋地转的回忆中，这种级别的力量，远超他击杀的四个魔神，不知道她的本体该有多强。 也许这才是72柱魔神该有的力量。 不过他从剪影身上得到的信息，只有亚斯塔露时光剪影的天赋能力本身。 所谓时光剪影，是亚斯塔露作为至上四柱之一的特殊力量，她可以用这种力量，截取过去或未来某地的一段时间，形成剪影保存起来。 剪影不像分身那么自由，它只能依托于某处的某段时间而存在。 走入这段剪影，就会深陷这个特殊时段，如果没有足够的力量出去，将会永远被困在这里。 被陆离欺骗了的亚斯塔露剪影，并非稳定的实体，而是为了维持这时光剪影而存在的灵气聚合体，她，就是这段时光剪影本身。 但亚斯塔露，或者说这只亚斯塔露，她在形成时就被人封印在了镜面玻璃里边，她只能维持剪影存在，并不能控制剪影，无法决定谁走进或走出这段剪影。 甚至因为封印太过强大，她连封印外的剪影里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由于这段剪影已经与现实切割，所以这里的时间流速缺少了参照物，就像失去了对时的钟表一样，时间变得扭曲。 管理者的长期失位，扩大了这种扭曲，这里过去一小时，外部世界就会过去三小时。 相当于，这个可怜的倒霉蛋亚斯塔露，在被玻璃镜面封印的小空间里，独自煎熬了快五十年，除了指甲刮玻璃，其他无事可做。 外部世界的天地规则又会修正这种时间扭曲，当你从这里出去，你还是会出现在消失的地点和时间。 以上就是陆离通过手印得知的亚斯塔禄时光剪影能力的所有资料。 结合崔茂竹的描述，陆离现在已经推断出了事情的大概。 十五年前某个血月出现的夜晚，宁海市生大雾，有人走到这段路上，利用某种从亚斯塔露那获取的道具，从这个夜晚截取了一分钟，做成了这段时光剪影。 几天前，有人激活了这段剪影。 不知这两人是否是同一人，但肯定互相之间有联系。 昨天晚上八点多，崔茂洋他们被控制着进了这片剪影。 因为是提前做好的时光剪影，所以小九没有感觉到任何灵力波动。 在迷雾里，无论车速怎么加，油表都不会减少，则是因为崔茂洋他们被困在了这一分钟里，无限循环。 凌晨一点，飞鱼卫们连开五个小时车，精疲力尽，油也快耗尽了。 此时，外界已经过去了十五个小时，来到十一点多的中午。 陆离四人开车回这里查看情况，刚好被躲在一边的幕后人利用，让他们的车也进了迷雾。 这说明，那个幕后人自己并没有进来，而是利用克罗赛尔的力量对付崔茂竹他们。 疯狂的克罗赛尔，则用形似天使的身躯，加重了这浓雾中的诡异。 眼见又有一辆车进来，克罗赛尔本能的觉得不能再等，他马上采取行动，利用某种手段轰击了崔茂洋的车，把他们的车拖入迷雾。 此时，整个空间里已经有了两个崔茂竹，这也是为什么，实力最强的崔茂竹，却第一个晕倒的原因，就连后进来的崔茂竹，状态也变得奇差。 迷雾隐藏了战斗痕迹，崔茂洋等四人在迷雾中为了保护崔茂竹，与灰衣人搏斗，最终被杀三人，崔茂洋重伤带着表姐来到了浓雾边缘。 那个幕后人出于某种原因，也许是为了引诱更多超凡者，也许是为了把剑仙骗进来，总之，他把姐弟俩放了出去，先进来的崔茂竹回到了过去，通知飞鱼卫救人。 时间剪影内，听到爆炸声的胡一明刹停，陆离下车查看，然后深入迷雾，刚好看到灰衣人准备吃尸体的一幕。 另一边，轩辕忆昔觉察到这片区域不对劲，让崔胡去帮助陆离，自己则找到了被困住的亚斯塔露，就发生了接下来的事。 这些蛛丝马迹，通过陆离的大脑，连接到了一起，陆离却没有丝毫解开谜题的兴奋，而是陷入深深的震撼。 那个十几年前就把月夜迷雾截取成时间剪影的人，那个把克罗赛尔弄成疯子的人，他们的布局实在太深了。 自从小行星事件之后，这些布局人就层出不穷，陆离不知道他们到底是谁，但对他们想要做什么却心知肚明。 东胜神洲，作为灵气复苏之地，对神魔有无穷吸引力，足以让所有他们铤而走险。 同样是因为灵气复苏，几千年里，那些草蛇灰线的布局，终究会逐渐显露出来。 陆离一声苦笑，两天前他还以为自己智珠在握，给轩辕忆昔打包票说自己来负责保护东胜神洲，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打脸，他的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就出事了，死了三个飞鱼卫不说，自己还被幕后人耍的团团转。 他不像轩辕忆昔，轩辕忆昔根本不用考虑这些，凭你多少人来，多少布局，我一剑斩去，诸神俱寂，群魔蛰伏。 他手中的牌，还是太少了。 “那两个人怎么办？” 轩辕忆昔的声音打乱了陆离的思索，她已经把九鼎剑重新背起，还完好的那把桃木剑也放回了车里。 雾完全散去了，陆离收了矩子腰带，崔茂竹二人依旧躺在地上，身处痛苦的幻境之中。 胡一明在幻境中还在低声嘀咕：“要死，要死。我还有一硬盘的老婆呢！我今天体力要满了！我还是初……” 崔茂竹闭着眼睛，眉头都要挤到一起，身体本能的离胡一明远了一些。 “胡百户，醒一醒，你死了，我去找谁要我的串钱？” 陆离拍拍胡一明的脸，试图唤醒他。 ------------ 第22章 帝国第一女司机 陆离拍拍胡一明的脸，又叫叫崔茂竹，两人都没反应。他回头扫视满地的尸体，叹了口气。 他把飞鱼卫们圆睁的眼睛合上，想了想，又把刚才砍下的袖口放回三人胳膊下压着。 亚斯塔露被收服之后，这个时间裂缝与她的本体毫无关系了，现在陆离能自己控制时间裂缝的进出。 等出去后，让外边的飞鱼卫们去处理这些敌我双方的尸体吧。 接着，他把娇小的崔茂竹背在身上，过程中碰到了崔茂竹打着石膏的胳膊，闭眼沉浸在幻境的她露出痛苦的神色。 陆离揉了揉还有些痛的太阳穴，那三个人的死，对崔茂竹的心理影响实在太大了。 据胡一明说，这么年轻的三品超凡，飞鱼卫里也只有她和李争两人。 她把飞鱼丸的死归结为自己自负的错误指挥，如果不能从这件事走出去，肯定会影响她未来的成就。 不过，那是崔茂竹自己的事了，谁也帮不了她。 陆离背着崔茂竹，右手胡乱拖着胡一明，朝汽车走。 胡一明的两腿在地上划出两条印子，他在幻境中还在迷糊的继续嘀咕：“隐世世家子弟有哪点好，都是些老古董。还是社会上那些富二代好，一天换一个女朋友。我要是哪天独立了，一天要换十个！啊！眼睛，眼睛，怎么十个人那里全是眼睛！” 陆离嫌弃的把他丢到后座，又把崔茂竹放到后座上坐好，给她系好安全带。 转身要去驾驶座，却见轩辕忆昔已经坐在了那里。 “你这……” “你头还没好，我来开。” 轩辕忆昔给自己系上安全带说。 她可不是崔茂竹那样的小马开大车，她高挑的身材穿着古风的衣服，坐在大g驾驶座上，别有一番风味。 陆离确实头还晕着，亚斯塔露造成的伤害后遗症很强。 再说，虽然他是有驾驶证的人，但入世修行几年，穷的开不起车，好多年没摸车了。让他开电动小三轮，跟飞一样，让他去摸汽车方向盘，还真有点打怵。 基于这两个原因，他也没争辩，只是象征性的问一问：“你会开么？” “一百多年前学习过。” 轩辕忆昔学着崔茂竹的样子，一键启动，然后她低头看了眼中间扶手箱的位置，认真思索了一下。 “这个是怀挡，档把不在扶手箱那。”陆离提醒，没用过怀挡不是稀奇事情，怀挡跟普通档位原理是一样的，挂上档走就是了，只是位置不一样。 “哦。” 轩辕忆昔拨弄了一下怀挡，又低头看着脚的位置，皱眉，日常冰冷的脸上浮现一丝疑惑。 陆离有点担心的说：“老婆，你真的会这个么？” 轩辕忆昔固执的点点头：“当湖四年，贺洲人第一次把汽车带到香江，有一辆被当湖帝当贡品送给了我，我就是那时候学的。” 当湖帝，就是那个被含章帝推翻的大明末代皇帝朱弈棋，当湖四年，换算成蓝星主流的公元纪年法，是1901年，真的是一百多年前了。 陆离张张嘴，还是问出了自己记挂的问题：“老婆，你没感觉那时候的车跟现在不太一样么？” “不都是四个轮子两个沙发么，有什么不一样！我主人可是全帝国第一个女司机！她那辆车现在还在博物馆放着呢。”小九得意洋洋的说，“主人，怎么还不开始？” 轩辕忆昔犹豫了一下说：“我那辆车，下边有三个能踩的，这个车只有两个，我那天没看见崔千户怎么踩的。” 陆离：…… 陆离是了解轩辕忆昔的，她平时基本不关注身边的事情，但如果她对某件事感兴趣，想做这件事，那谁也拦不住。 还没等他想好如何劝解，却瞥见轩辕忆昔的眼镜忽闪忽闪的看着方向盘，满眼都是“想试试”三个字。 算了，陆离退缩了，难得轩辕忆昔会关注些什么东西。偶尔惯着媳妇的小心思，才是咱男人的胸怀嘛。虽然他目前还停留在嘴上占占便宜的阶段。 轩辕忆昔终于下定决心，踩刹车，挂怀挡。 然后陆离就看到，他们的车整个飞了起来。 是字面意义上的飞了起来，整个车飘在了离地一米的位置！ 连小九都有点慌：“卖、卖炸串的，我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轩辕忆昔却认真的看着路面，认真的说：“轩辕一。” 陆离吞了口唾沫：“什么？” 轩辕一，御风千里不流行？ “嗖！” 那车一下子从公路上飞了出去。还是字面意义的飞了出去！ 别人5秒钟破百，它起步就破了百！ 请问，您这是开的汽车还是磁悬浮啊？ 我叫陆离，我这三年里认识了三个人，一个女的脚够不着油门都能开车在高速上飞驰，一个男的能把七菱开的飞起，一个女的，她是帝国第一女司机，她是真的能飞驰。 崔茂洋同志，等你从ICU醒来，我一定请你来给我老婆系统培训下，教教她啥叫“一踏二挂三手刹”。 这是陆离晕过去之前，最后的想法。 几分钟后，已经清空了整条路，在附近地毯式搜索的飞鱼卫们，看到一辆大g突然出现在公路上，然后一溜烟飞出了一里地，又在空中调头回来。 虽然这车四个轮胎都飘在半空，不抓地面，但调头的时候，两个前轮还是有模有样的转向。 轮胎转弯，它“唔”的画了个圈，然后“嗖”的一下开过来，停在飞鱼卫们面前。 飞鱼卫们握防爆盾的手都在发抖，这就是迷雾里的灵异么？ 然后他们就看见轩辕忆昔打开车门，优雅的离地一米高的地方跳了下来。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车里剩下的三个人，都晕了 尤其是胡一明，整个人横躺在后排地板上，被系着安全带坐好的崔茂竹踩在脸上都毫无知觉。 蓝星最强战力出手，恐怖如斯！ …… 两个多小时后，被陆离念叨的那间ICU病房外，六个人大眼瞪小眼。 轩辕忆昔日常站在窗边目视重重远方。 胡一明摸着鼻青脸肿的自己，完全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被碰伤的，明明他和崔茂竹都是坐在后排来着，怎么崔茂竹就什么事都没有呢？他心疼的看着新手机，真倒霉，刚买的手机又摔坏了。 崔茂竹给嬴静姝简单汇报了下这次的情况，她感觉自己不像在迷雾中那样疲惫了，但却依旧很迷茫，汇报完后就一言不发。 陆离还有点想吐，但还忍着。 嬴静姝保持着淡然的微笑看着四人，还有角落里，一个穿军大衣的男人。 “陆兄弟，这个符它真的很灵验的！这是我给我二姑请来看病用的，才请来一天，她就准备出院了！” 卤蛋摊主陈雄絮叨着跟陆离说。 陆离的表情却有些严肃，这正是陆离强忍着难受留在这里的原因。 陈雄手上的那东西，并不是什么符，那是一个布做的灰色小袋子，长方形，上边绣着一些奇怪的符号。 陆离认识这种东西，它是桃山国的御守，是一种类似护身符的东西，上边还绣着半懂不懂的文字。 这顶多算迷信，不值得陆离关注。 值得陆离关注的是，他用灵视看过，这个御守上，分明附带着很多的灵气。 这显然是一件灌注了灵力的法器。 有人，在宁海市的平民当中，传播灵器！ ------------ 第23章 送御守的人消失了 蓝星共有四大洲七大洋，东胜神州被大秦帝国一统，西牛贺洲是一些小而强大的国家结成联盟，北俱芦洲苦寒，人烟稀少，南部儋州炎热，自然资源丰富，人口众多，但也是因为人太多了，儋州各国关系错综复杂，最为混乱。 四大洲之外，另有十二个小洲，有些小洲的人心态比较平和，不争不抢，有些小洲的人却因为在狭小的土地上生活，心胸日渐狭隘。 东瀛洲就是这样一个小洲。 东瀛洲上的居民，生活压力极大，为了缓解压力，经常会到神社祈福，求取御守，就相当于大秦国民求护身符一样。 与护身符单方面保护不同的是，求取御守，是一种与神明的协议，你付出点什么，神明来保护你。 一个半小时前，陆离等人从时间剪影出来，缓了好一会儿才悠悠醒转，崔茂竹准备到医院来跟嬴静姝汇报情况，陆离也就跟来了。 在医院电梯的时候，他们意外的碰到了看望亲人的陈雄。 看见陆离，他就兴致勃勃的介绍起了自己带在手上的御守，陆离只是随意性的用灵视一扫，没想到就看出了问题。 他要过陈雄的御守，端详一下，认真问：“这是从哪来的？” 陈雄摸摸脑袋，饶是迟钝如他，也感觉不太对劲了：“是有个常到我这来买卤蛋的老太太给的，闲聊的时候跟她聊起，我二姑流感阳性引起炎症住院了，她就送给了我这个。” 陆离看了眼轩辕忆昔，后者摇摇头，示意没有从御守上感觉到任何神魔气息。 不是神魔，那就只是普通灵异事件了，陆离略微放心，不过还是求稳问：“有他的联系方式么？” 经过了克罗赛尔的事，陆离处理任何带有灵气的东西都更谨慎了，毕竟人命关天。 “那倒没有，不过他每晚都来我摊上买卤蛋，有时候还会买水喝呢！”陈雄说。 陆离当机立断：“好，今晚出摊，遇到了她第一时间告诉我！” 还没等陈雄回答，崔茂竹立刻接上：“晚上我跟你一起出摊！” “一只手怎么装袋？” 陆离笑着拍拍她胳膊上的石膏。 “我这次从迷雾出来，身体已经完全好了。”崔茂竹不服气，当场就要拆石膏。 “唉唉唉，先别拆，你看看我这是什么？”陆离伸出三根手指。 “当然是三啊！”崔茂竹翻白眼。 “这是手指，你没看出来么？”陆离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看来你身体好了，脑袋还没好啊。” 崔茂竹气的咬牙切齿，一旁微笑看着的嬴静姝突然说：“那飞鱼卫就负责调查附近道路的监控，争取把这个送御守的人找出来吧。” 陆离眉毛一挑：“帝国同意跟我的合作了？” 谈到了正事，嬴静姝礼貌的摘下口罩说：“目前还只是飞鱼卫同意。帝国是否同意，我想等我把今天发生的事梳理下，重新评级再做决定。” 崔茂竹听出嬴静姝语气更多的是肯定，转怒为喜问：“那什么时候能定下来？” 嬴静姝却笑意盈盈起身：“等等陛下的意见吧，放心，以后还会有你跟陆先生合作的机会。” 言罢她就戴上口罩离开了。 胡一明看看崔茂竹，又看看陆离，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崔茂竹直接赏他后脑勺一记重击：“你在迷雾里屁话连篇的事还没跟你算账呢。大家都一起并肩作战的，瞎想什么呢！” 崔茂竹这方面大大咧咧的性格倒是让陆离很放心，他只对轩辕忆昔一人有兴趣，以后也不会有其他任何想法。 他说：“总之，御守上有问题这件事，一定要快速解决，不能拖。” 崔茂竹正色：“好，我这就让胡百户去查附近的监控，最好能定位到这个老太太本人。” 胡一明疑惑：“那你呢？” 崔茂竹眼神一暗：“护士说刚才茂洋的仪器出了问题，他的昏迷更严重了，我在这里陪他会。” “哎，小崔这次也是个坎，从昨天昏迷到现在，还一直没有醒过一次呢。” 胡一明正叹气，他身旁的陈雄突然拉住了他的袖子：“我我我，我想起来了，刚才那个漂亮的女的，她是公……公……” 胡一明一把捂住他的嘴：“没有，你看错了，跟我一起看监控查案子去！” “放开我，你这个鼻青脸肿的猪头。那是公主！唔唔唔……” 注意到路过护士诧异的眼神，胡一明赶紧掩饰道：“你就跟我走吧，KTV里公主多的是呢、” 在护士一脸嫌弃的目光中，陈雄变成了今天第二个被胡一明连拖带拽离开的人，第一个被拖走的李争，还在病床上躺着呢。 崔茂竹也去找护士了解情况，一下子人都走光了。 陆离站到了窗台边的轩辕忆昔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医院里进进出出的人群，有人苦大仇深，有人眉目舒展，但每个人都急匆匆的。 这些众生百态，正是轩辕剑仙所要守护的东西。 陆离感慨了一会儿，问：“在想什么？” “在想，也许我应该先挂挡再踩刹车的。” 轩辕忆昔眼光流转，目视芸芸众生。 陆离：(*•ω•) 他打算写本书，书名就叫《关于我的剑仙老婆除了剑对什么事情都反应迟钝这件事》。 …… 到了晚上，身残志坚的崔茂竹从城管司问到陆离摆摊的地址，还是赶来装袋了，一个小摊三个人忙活，却显得有条不紊。 多了一个美女，虽然打着石膏，但是难掩姿色，炸串摊的生意就又红火了一些。 不同于轩辕忆昔生人勿进的气质，崔茂竹更有烟火气，有人忍不住问了句美女聊天账号多少，被她一眼瞪过去，吓的浑身一哆嗦，狼狈跑了。 崔茂竹把已经伸到腰间的手拿到桌面上，继续给串装袋。 过了一会儿，陈雄也回来支起了卤蛋摊，一锅卤蛋，三箱各种饮料，凉的热的常温的都有——这个冰冷的天气，也总会有人喜欢吃凉的，这算是陈雄摆摊的经验。 崔茂竹压低声音问陆离：“你不觉得这个陈雄很奇怪么，他好像一直跟着你。” 陆离翻白眼：“你不也一直跟着么。” 崔茂竹的手往腰间移，想想打不过，就算了。 “我对他有恩，他也对我不错，不要多想，不是坏人。”陆离补充一句。 崔茂竹知道陆离心中有数，就放下心来。不知道这个表面憨憨傻傻的陈雄，背后又有什么故事。 眼见得十一点多快收摊了，胡一明过来，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可是一顿好找，才找到陈雄说的那个人。确实是个老太太，监控也拍到了她去小夜市，但是从夜市买完东西，她就走进监控死角的小胡同，就再也没有出来。” 他抓了个炸鸡排吃着说：“是个很窄的小胡同，老人根本不可能翻墙走，我们把附近三五条街的监控都看遍了，没有他的任何痕迹。我们又去翻之前的监控，也没找到他从哪出来的。” 看监控是一个非常费眼睛的活，他们飞鱼卫找了这么久，也没有眉目，只得回来求助陆离。 “消失了？”陆离皱眉，这件事情处处透着诡异，难道这老太太知道陈雄跟他是邻居，冲自己来的？ 可是，如果老太太很特殊，那她天天来买卤蛋，那陆离的摊子就在旁边，轩辕忆昔和小九怎么都没发现她的异常呢？ 正思考着，陈雄突然咳嗽了一声。 陆离看到，一个衣着朴素的老太太，走到了陈雄的卤蛋摊前。 “两个卤蛋。” 她好像没有注意到陆离等人异样的目光，在一个磨的掉皮的旧钱包里翻找下，拿出两块钱，对陈雄说。 ------------ 第24章 式神 陈雄有点紧张，陆离轻咳一声，陈雄才结结巴巴的说：“来了啊，还是带给老伴吃的么？等我给您装上。” 他哆哆嗦嗦的装着卤蛋，听到胡一明也咳嗽了一声，只得硬着头皮问：“对了，昨天您送我的符啊，那家伙真灵验啊。您那还有么，我有个兄弟出门被人打了，鼻青脸肿的，也想求一个。” 胡一明狠狠咬了一大口鸡排。 老太太和蔼的笑了下：“那好啊，管用就行，管用就行。明天我再给你拿一个来。” “好嘞，卤蛋装好了，拿着。”陈雄把东西递给老太太，老太太笑着离开了。 整个过程，她没有看旁边炸串摊一眼，红红火火的摊位，好像根本没有引起她的任何注意。 陆离使了个眼神，胡一明紧咬两口鸡排，悄悄跟了上去。 陆离看到附近好几个人也有异动，显然是飞鱼卫埋伏好的人物。 崔茂竹也要去，被陆离拦住了，他从容的把剩下的串炸完，说：“跟上去也不会有结果的，这老人有问题。” “什么问题？”崔茂竹疑惑。 “我用灵视看了，正常人，心脏和大脑多少是带有一些灵气的，但是这个老人的身上，心脏没有一点生人常有的气息，反而是四肢上有灵气。” “难道说他是死人？” “是式神。”回答她的是轩辕忆昔，“我见过很多次的，不会错。” 式神，是一种东瀛洲阴阳师掌握的术法，以纸人等物品作为载体，形成人型或兽性的灵体，代替本人去执行命令。 阴阳师本是起源于大秦统一前的阴阳家学派，传到东瀛洲后发扬光大，式神作为阴阳师的主流术法手段，在各类影视剧和游戏中广为流传。 但是轩辕忆昔，她曾经面对过如蝗虫群一般多的式神。 陆离在她的梦境中看到过那一幕，知道她可能是有史以来屠杀式神最多的人。 她判定那老人是式神，就肯定是。 果然不多久，胡一明就一脸失落的回来，骂了句国骂，然后沮丧的说："那老人进了昨天的小胡同，然后就又不见了，只剩下掉地上的俩卤蛋。尼玛十几个兄弟楞没查出来他是怎么不见的。" “地上有纸人或纸张灰烬的痕迹么？” 轩辕忆昔问。 “妈呀。您这么一问，我才想起来，那小胡同的地上，好像还真有点灰来着！” 胡一明一拍大腿，没想到正好碰到之前在车里晃荡磕肿的地方，抱着腿跳起来，国骂叫个不停。 崔茂竹打开手机，单手快速打字，给一个写着董叔的号码发了个短信，准备实践她的许诺。 胡一明还不知道自己要遭中，还一边骂一边给二鱼一鱼们打电话，让他们把那堆灰烬原封不动的带过来。 “不用拿过来。” 陆离摆摆手，从小摊车上拿出一个没拆封的餐巾纸盒，想了想，放回去。找了半天，找出半张撕剩下的纸巾，又找了根竹签，在煤气上烤了一小会，让一头碳化，就用它当笔，在纸巾上画起一道符箓。 他的符箓，跟传统大秦道家的符箓完全不同，他学到的符箓式，只需要考虑清楚自己想做什么，然后灵气注入炭笔或朱砂笔，就能得到想要的结果，只要对方不能用更厉害的手段破去，他的符箓什么都能做。 不过这门符箓术弱点也很多，一是只能起到迷惑人的幻术作用，不然他早就丢个符箓去让崔氏姐弟完全康复了。 二是越困难的事情便需要越多灵气，而且，对付越强的敌人需要的灵力越多。要伤害一个三品超凡者，甚至需要相当于四品超凡的全部灵气才能做到。所以这术法只适合辅助，无法伤敌。 对付式神这种低能灵体，符箓术刚好够用。 符箓画好，陆离递给胡一明：“把这个拿去，在那堆灰烬的位置把他烧掉，然后沿着地上的黑线去找人。” 胡一明郑重的接过那张破纸，又甘之如饴的去跑腿了，现在他对轩辕忆昔和陆离是打心眼里佩服，陆离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跑到一半，腿又开始疼，一瘸一拐的坚持跑。 “这货就是怂一点，办事能力其实不差的。” 崔茂竹尴尬的解释。 “等明天求来那个什么御守，就给他用上。” 陈雄说，他倒是义气，一下午一起看监控，跟胡一明已经熟了。 所有人里，他是唯一在状况外的，他甚至都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那老太太有古怪。 “收摊吧。”陆离指挥崔茂竹搬小凳子，崔茂竹把凳子搬完，才想起来自己现在一个半残废，为啥要做这些破事？ 她是怎么自然而然的接受了装袋打工人身份的？ 眼见陆离要掏钱包，崔茂竹连忙伸手打住他，她又不缺钱，实在是不想再收一份副业收入了。 陆离上次扣扣搜搜给她十块钱，居然还包了个红包，搞得跟压岁钱似的，她收的压岁钱都是万起的，十块钱红包简直是侮辱。 好在归来的胡一明及时解围，胡一明看上去累坏了，他喘着粗气说：“找到了，黑线最后指向了一个幼儿园，我已经让他们去查那幼儿园的监控了，估计很快就会有结果。” “幼儿园，那就只能明天早上去拜访下了。” 陆离敲定了明天的任务，胡一明负责想办法查到幼儿园的详细信息并联系上他们。崔茂竹是女生，和孩子更好交流，明天就由她和自己、轩辕忆昔一起去去幼儿园看情况。 “对了。”陆离又拿出半张已经画好的符箓，递给崔茂竹，这个留到茂洋那，今天他的仪器莫名其妙故障了，我总觉得不太对劲。 崔茂竹感动接过，和陆离道别。 陆离看看天气，今天晚上阴的厉害，一丁点星星都看不到，不知道会不会下雪。 他与轩辕忆昔回到小屋，一进来，轩辕忆昔就把唯一剩下的那把桃木剑拿了出来。 女人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但剑仙老婆不会，她只想把我训练成一个反复快速拔剑的无情机器。 陆离：“老婆，旦旦而伐，身体会亏的。” 轩辕忆昔忽视了他的话，只提取其中有用的交流信息，点头说：“那还是在梦境里先感悟吧，我稍后去找你。” 陆离松了口气，赶紧去折叠床上躺着，例行的珍惜着属于自己的手机时光。 刷新闻的时候，他有意关注宁海本地新闻，发现了一个娱乐消息，一个东瀛洲桃山国的三线偶像团队，前天来到了泰东行省做宣传。 “刚好是桃山国的团队……” 陆离在网上搜索，记下了团队成员的样貌和资料，不知道这和宁海市发现式神有没有什么关系。 又玩了会游戏，清完体力、拿完首胜，沉沉睡去。 睡梦里，他进入灵气之眼旋涡，今天击杀克罗赛尔，又收服一个时间剪影，居然一下子让自己提升了40米，达到了280米。 连续几天实力突飞猛进，让他非常满意。 按惯例，每50米能选一样物品，他看着浮在这个高度的四样东西，沉思着在灵气旋涡里挑了起来。 一扇半透明的门、一个不认识的长着翅膀的西方神祇神尸、一个灰蒙蒙的铜镜、一块看不清材质的石头。 选哪一个好呢？ ------------ 第25章 最佳选择 对这些宝物，陆离的鉴别能力不强，师门的典籍里也没什么记载，之前选到儒家圣书，也属于瞎猫碰上死耗子。 他有些犹豫，轩辕忆昔和小九对这些低级别的非剑修类物品也不了解，他能参考的对象…… 他伸出手来，灵气注入掌间印记，印记亮起淡金色光芒，一团黑雾从里边出来，最终化作一个身姿婀娜的小麦色皮肤女恶魔，正是亚斯塔露的时间剪影。 医院里崔茂竹向赢静姝汇报，说的都是她陷入幻境之前的所见所闻，后来的事情由陆离补充，陆离对赢静姝有所防备，只说是轩辕忆昔一剑破开了迷雾，并没有告知时间剪影和亚斯塔露的事情。 等飞鱼卫把尸体都从剪影中拉出来，陆离就把整个剪影永远的关闭了。 按照所罗门王这份契约的内容，和陆离签约的亚斯塔露，和本体再无关系，彻底变成陆离的契约奴仆，也就能随陆离离开那段时空了。 这个亚斯塔露，目前还不能再次施展时间剪影，也不知道太多关于本体的多少事情。 亚斯塔露一出来，就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她在灵气之眼旋涡中盘旋，瞪着大眼(○o○)。 看着满天神尸、神国、神物，白蛇被她不自觉的捏住脖子，蛇眼睁的比她还大。 “这……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我都看到了什么？” “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一系列的问题都被陆离忽视，他指指空中漂浮的东西：“知道这些都是什么吗？帮我选一个。” 作为契约仆从，主人的命令就是圣言，亚斯塔露的头被强制拧过去看那几件物品，她显然是还没从震惊中缓过劲来，呆呆的看了一会儿才说：“肯定是选那个瓦尔基里的尸体啊！这只瓦尔基里名叫洛托斯，我的本体跟它打过架，它的神灵异能是宝物搜集者，也能当寻宝器，搜寻世间的宝物，对主人您的作用很大。” “北俱芦洲神话里的瓦尔基里？原来是女性神灵么？” 陆离看着眼前被盔甲包裹的带翅膀的身体，摇了摇头。 亚斯塔露却回答：“瓦尔基里虽然多数都是女武神，但也有少数是男生女相，洛托斯本来是男人，只是他自认为是女人，所以被选为了女武神。” 陆离一呆，敢情北俱芦洲从神话体系里就有这种编个理由上女厕所的男人了呀，不知道他参加奥林匹斯山上的运动会，是跟男神比还是跟女神比。 亚斯塔露的话也让他思考起自己对神话体系的认知。 四大洲十二小洲，上万年的文明演进中形成了无数神话，流传下来，到陆离看到的时候，早就跟神话本身完全不一样了。 古代文字传播不易，很多神话记载都是三言两语，不成体系。后人牵强附会把他们糅合到了一起，强行变成有关联的故事，往往各类记载前后矛盾，太过驳杂，难分对错。到了现代又经历过大量艺术加工，就更脱离了神话体系的源头。 事实上，大秦的十度百科是人人都能改的，现代人很容易托古捏造一本古书，然后几年后，又有人以这本伪造的书为依据在网上争论对错。这些论据本身就前后矛盾，就算有一两个是真古人所作，也只是文艺复兴后才开始的考据，或者当湖年间的人杜撰出来的，对现代人来说确实是古人写的，但早就不是最早那一批古人的作品了，导致真相早已模棱两可，难辨真伪。 以前陆离读网络小说，洪荒流也好，克苏鲁也好，小说不是议论文，作者也不可能穷尽经典去考究事情的真相，所以重在剧情合理，看的爽快，是否符合神话传说不是网络小说需要论述的重点，毕竟传说源头本就是东拉西扯得来的。反正男读者都这么帅，女读者都这么美，也没必要争吵这点小事。 但现在，陆离要亲自面对那些传说中的东西，就没这么轻松的心态了，情报不全，是可能送命的。 “这段时间，你就待在灵气旋涡里吧，我会把纸币带给你，你把你了解的所有蓝星神魔资料，都整理下给我吧。记住，模棱两可的事情可以写，但要标明你也不确定真假。至于虚假的传说，都不要写上去。” 陆离吩咐。 “哦。”亚斯塔露点头，她根本就没有办法违抗陆离的命令，待在这里总比之前在玻璃封印里挠十几年玻璃要好的多，尤其抬头就看见诸天神魔的尸体，更庆幸自己还活着。 陆离看了眼四个东西，想到自己以前总结的灵气旋涡里取宝物的规矩，每50米只能取接触到的第一件物品，而且要与自己相关才能拿到手，如果无关的，接触也没用。 他尝试性的把手放在瓦尔基里的身体上，毫无反应，只好叹了口气，这个探宝器看来与自己无缘了。 他看向亚斯塔露，亚斯塔露也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亚斯塔露天生媚骨的脸上泛起疑惑：“我应该说谨遵您的指令才对么？” 陆离挠头：“没那些破事，刚才那个不行，你再看看剩下的，帮我选一个吧。” “咔！” 亚斯塔露的头被契约力量强制扭到剩下三个物品那，差点抽筋。、 半透明的门，昏暗的铜镜，材质不明的石头。 她围着三个物品转了一圈，双手环抱，托着白蛇在身上蠕动，仔细研究了很久，最后她的眼睛和蛇头一齐看向了那扇门，蛇口信子吞吐。 “这种石头我见有人用过，是一件源自南部儋州丛林中的灵物做成的。是一个重量法器，通过注入灵力，最大可以变成一座山，攻击力还可以，但是攻击方式过于单一，消耗也很大。” “这个铜镜，好像东胜神州古代的是一种传讯工具，能越过无限远的距离，和持有铜镜的人传递消息。” “这个门，不知道是哪个神魔留下来的法器，门后是一个独立的空间，目前看上去应该不大，但是我能感觉到它的扩展性。” “综合起来，我推荐选这个门。” “哦，您忠实的仆从亚斯塔露一号，推荐选择这个门。” 陆离：…… 都说了我没那么中二，我真没这种癖好，以后别说这种废话了。一号又是什么鬼？要跟本体区分么？ 不过亚斯塔露的分析还是让他觉得收获了意外之喜，亚斯塔露可比小九靠谱多了，以后有这个对四大洲历史和宝物都了解的仆从，以后他就没这么迷茫了。 铜镜最没用，还不如聊天工具方便，石头确实功能太单一，门像是储物空间，确实最有用。 “就选它了！” 陆离把手伸向那扇门的把手，咔哒一声，门开了，陆离走进去 一进门陆离就惊呆了，这里边，这是…… 桃花源？ ------------ 第26章 门后桃花源 这门后，就如亚斯塔露所说，是一片独立的空间。但是亚斯塔露说的很小，居然也有一个村子大小的空间，再远处，就都是黑色的区域了。 一条小河从黑色区域一头流向另一边，七八个白砖青瓦的房子散布在小河边，河的两岸遍布桃花树，落英缤纷，芳草鲜美，一派江南小镇的模样。 一条小路从村子通到半透明的门口，陆离进去探索，先去了边缘，那些黑色区域无法进入，也看不见里边有什么，不知道亚斯塔露说的拓展空间何时能实现。 他又回到村子，感觉着铺面而来的清新空气，想到了那篇千古奇文。 “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 这里虽然没有垂绦稚子，也没有白发老翁，甚至没有鸡犬，没有一个活物，但除了没有生物，和《桃花源》记中描绘的几乎一模一样。 “一片小世界么？” 看过无数网络小说的陆离有些兴奋，小世界用好了，作用可是非常大的。 目前小世界里一丁点灵气都没有，不过这难不倒他，因为他就是灵气之眼。 当他踏入的那一刻，这里的灵气就开始慢慢复苏。 他举起手，印记浮动，亚斯塔露从里边钻出，四处看了下，脸上表情ᕙ༼◕ ᴥ ◕༽ᕗ。 她魅眸流转，满意的点头：“好东西啊，完全是一个真正的世界，比我那个剪影真实了太多。” “恢复能力前，你就在这里写神话传说好了，找间屋子吧。” 亚斯塔露高兴的点头，媚态的脸都乐成花了，这个倒霉的一号，总算不用待在艰苦的环境里了。 这时，陆离居然听到了隐约的敲门声，他走回半透明门扉的位置，开门，轩辕忆昔俏丽的身影立在门外。 “娘子回来啦，你是要先吃饭，先洗澡，还是要先吃阿达西呢？” 轩辕忆昔无视了陆离，迈步进门，看见这里的景色，也露出舒心的表情。 她漫步到河边，抱膝坐了下来，陆离跟着大马金刀的坐下。 清澈的河水流淌，偶尔碰到中间的石头，发出“哗啦哗啦”的悦耳声音。 轩辕忆昔看了好一会儿才说：“唔，桃花村，好久不见了。” “娘子，你知道这里？” 陆离腾地一下站起来。 轩辕忆昔只回了一句“来过”，就不愿意多说了。 陆离想了想，也没多问，既然轩辕忆昔都到过这里，就证明这里确实是个好地方。 他奖励的摸了摸亚斯塔露的头，亚斯塔露小麦色的脸上表情有点僵硬，总感觉自己真的成了宠物，自从变成契约仆从之后，她好像再也没有吊膀子勾引人的机会了，表情只在震撼和无语之间切换。 陆离仰躺在河边的桃花瓣上，看着天空，这天空明显是用某种法术模拟出来的，但不仔细看，与外界无异。 天上云卷云舒，一片白云的阴影从草地上飘过，遮住了两人。 “娘子，以后这就是咱们的小家了。” 河边的两人，一坐一躺，与潺潺流水融为一体。 半晌，轩辕忆昔起来，灵器衣服上一尘不染，取下了背上的剑丢给陆离：“时间不多了，继续过招吧。” 马上两人就换成了一站一躺，只不过躺着的那个人，是整个人嵌入进了土里。 小河左岸的桃花瓣，很快就都烂掉了。 怎么烂的？ 被陆离一次次呈大字镶进土里，给全压烂了。 “再来！” 陆离从地上爬起，虐夫一时爽，追夫火葬场，剑仙老婆，今晚咱们大战三百回合！ …… 这个晚上，桃花第二多的地方，是宁海市唯一一家五星级酒店东方洲际酒店顶楼的一个豪华套房。 赢静姝一丝不挂的躺在铺满桃花瓣的浴缸中，花瓣从浴缸一直铺到床上，鲜艳了一路。 她两只纤细的手指捏着一个高脚玻璃杯，仰起白皙的脖颈，把杯中红酒一饮而尽，双颊泛起桃红。 倒扣在地上的手机里传来男人的声音：“公主，您下午亲自见过那人的本事，还不放心么？他是专业的，就算不成功，出了事也不会牵连到咱们。” “父皇怎么样了？” 赢静姝从浴缸中站起，带出一蓬水花，“哗啦哗啦”的落了一地。 手机里的男人吞了下口水，才慢吞吞说：“陛，陛……下已经好转了，多亏了国师四弟子的神药，娘娘托我告诉您，让您专心办宁海市的事情，宫里有她。” 赢静姝收敛了笑容：“娘娘有事要告诉我，为什么不亲自说呢。” “她，她……” 那头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算了，陛下好了就是最好消息。前天发病时，他老人家的状态，真让人担心呢。” 赢静姝披上白色的浴巾，藏住一身曼妙，但说这话时，她的脸上却并不见一丝担忧的神情。 她捡起手机，一路走向套间卧室，把手机随意的扔到电视柜上，屏幕上出现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脸庞。 卧室的电视开着，正在播放一段非常奇怪的视频，视频里，只有雾，漫天的大雾，然后镜头飞快的晃动，好像摄像机在飞行一般，之后镜头在转弯，最后停在了一堆持着防爆盾的飞鱼卫面前。 电视柜上还扔着好几个指甲大的微型摄像机。 “杨都尉。” 她对着电话叫了一声。 “唉，唉！公主殿下您说。” “我还要在这边待上一段时间，宫里就劳烦你了。” “您放心，在下一定竭尽全力，肝脑涂地，不负您的重托！” 挂了电话，嬴静姝一脸冷意的关掉电视，拉开窗帘，就这样只披着浴巾俯瞰这座城市，下雪了，城市开始变成白色。 她喃喃低语：“进了迷雾，我安排的手段居然都不管用了，是那个克罗赛尔太厉害，还是那个女人有什么特殊手段？御守，式神？这又是谁的手笔？剑仙，长生？那个女人凭什么就能比肩神明？” “我是天生帝女，她的机缘，我也想要。” …… 宁海医院，一个黑影悄悄的向上攀行，明明是这么高的地方，又下着雪，他的手臂却像是牢牢黏在墙壁上。 他爬上九楼，在一个窗户外仔细瞧了下，确认里边只有病人。 于是用手上的工具在窗户上开了个圆形的口子，取下玻璃，终身一跃，进入病房。 ICU病房一般不让家属进入，守护病人的人都在门外，他们一定想不到，有人会从九楼这个不上不下的楼层，悄悄破窗进来。 他来到病床边，确认了目标，然后拿出一把消音手枪，抵住了病人的额头。 不需要任何多余的语言，直接扣动扳机。 “嗙！” 他并没有听到熟悉的消音子弹入肉的声音，而是—— 消音手枪炸掉的声音。 他的手枪，竟然在子弹击出的那一刻炸掉了！ 与此同时，病床上半张皱巴巴的餐巾纸突然自燃，“呼”的一声烧成灰烬，然后，刺耳的嗡鸣便开始响起。 黑影知道，这是警报的声音，明明他进来的时候，已经用灵力屏蔽了这些警报！ 走廊里传来快速的脚步声，黑影咬牙，这，是一个陷阱！ ------------ 第27章 争端之始 病房内灯光大亮，一队飞鱼卫鱼贯而入，领头的，正是崔茂竹！ 崔茂竹一进门，就看到一个带着纯黑面具的人，那人听到有人进来，已经溜到了窗边。 “砰！” 一声枪响刺破黑暗的夜空。 子弹直接命中黑面具的大腿，血流如注，黑面具痛苦的蜷缩起来。 崔茂竹举着短狙，冷冷盯着他说：“我已经等了你很久了，老实交代你是谁的人！说了我还能饶你不死！” 她胳膊上的石膏已经摘下来了，她确实莫名其妙的好了。 崔茂竹缓缓前进，突然，那人的面具产生了变化，面具的嘴角，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不好！” 还没等崔茂竹有什么反应，面具便突然四分五裂。 不，准确的说，是连他带着面具的头颅和面具一起，四分五裂。 白色红色的液体，喷溅的到处都是，就连崔茂竹的脸上也都崩上了一些。 她直接用袖子抹去污渍，袖口的四条飞鱼都被染成了红色。 地上的人，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没有遗言，没有犹豫，没有任何多余的话，也就没有任何线索。 崔茂竹狠狠的一跺脚：“是专业的杀手，而且觉醒了超凡力量。不在监管的范围内的超凡者实在是太麻烦了！” 她满脑子疑惑，但理智告诉她，现在最重要的，是另一件事。 她飞快的走到病床前，却不是查看表弟的情况，而是把那堆烧成灰烬的纸快速装到手里，回头丢到了尸体上。 一道若隐若无的黑线浮现在地上，延伸到窗户外边。 崔茂竹冲到窗边看了一眼，回头：“胡百户呢？” 躲在一众飞鱼卫最后边的胡一明答应一声，慢吞吞过来。 “找人从楼顶吊着下来，一定要查出黑线连到了哪里！” 胡一明赶紧去了，崔茂竹这才看向崔茂洋，他还在重度昏迷着，丝毫没有要醒的样子。 天还未亮，一队飞鱼卫匆匆闯入东方洲际酒店的大厅，顿时一阵鸡飞狗跳，前台两个小姑娘吓的脸都白了。 飞鱼卫们黑风衣衣衫摆摆，上到最顶层，这一层，只住了一个人。 他们风风火火的，却在房间门口被一个女人一把拦住：“公主殿下在里边就寝，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那女人一身劲装，众多飞鱼卫都认识她，知道她是嬴静姝的女保镖徐辛，互相大眼瞪小眼，都不敢往前走了。 徐辛脸现得意：“你们是要造……” 还没等她说完，突然间，“啪”的一声，一个嘴巴子扇的她一个趔趄。 “河州崔家未来家主崔茂竹在此，你要扣什么帽子？”” 崔茂竹收了手，抬起一脚，徐辛被她扇的咚”一声碰到门上，头一下子磕破了。 徐辛捂着头上的血，“你你”了半天，没敢继续说话。 门开了，嬴静姝穿着飞鱼卫制式黑风衣站在门后，微笑道：“崔千户，这是怎么了？” 崔茂竹余怒未消，眼神冰冷的看向嬴静姝：“公主殿下，有个案子跟您有关，麻烦让我们到您房间里看一看。” 嬴静姝摆弄着袖口，五条飞鱼在袖口处飘着，她淡笑道：“进来看看没问题，不过，你们飞鱼卫办事，以后可不能这么霸道了哦。” 明明她是飞鱼卫仅有的三个五鱼，可她的话却像她不是飞鱼卫一员一样。 “公主殿下，我只是怕我们在前边和神魔们打生打死，有人却在后边干些通敌卖国的勾当！” 崔茂竹丝毫不甘示弱，准备进屋。 她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撕破了脸皮，就把面上那一套全都丢了。 这话一出，嬴静姝的脸上也有点挂不住，她脸现委屈：“崔千户不会说的是我吧？我赢家就是帝国，我通的什么敌，卖的什么国？” 胡一明有些畏缩的从人群里出来，狠命的拉崔茂竹，同时劝嬴静姝：“公主消消气，崔老大她关心则乱，冲撞了您，您别放心上。” 崔茂竹身上灵气运转，丝毫未被他拉动。 倒是嬴静姝恢复笑意：“崔妹妹，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这肯定是有误会。你放心，你刚遇到了伤心事，做错了我也不会放在心上的。” 这时，又有一个人从人群里站出，他脸色很白，走路的时候步伐缓慢，正是昨天被陆离刺伤的李争。超凡者体质超过普通人，他已经能正常活动。 李争拉住崔茂竹另一边袖子，低声说：“茂竹，公主已经让了一步，这么宽宏大量。我是为你着想，你赔个不是，这事就翻篇了，大狗还得看主人呢，毕竟崔百户也没受什么实际伤害！” 所有人都在帮公主说话，崔茂竹牙齿紧咬嘴唇，恨声说：“茂洋他一直未醒，我本没什么怀疑，但是昨天经人提醒，我才调查了下，他病房仪器坏掉的时候，公主殿下刚从里边出来不久。若是这事还可以说成巧合，那么按照陆离给的符箓指示的路线，刺客今天只去过一家咖啡馆，而这个咖啡馆，公主殿下晚上刚好去了，这难道也是巧合？” 嬴静姝瞳孔微缩，但马上镇静：“唐唐飞鱼卫千户，难道宁愿相信一个卖烤串的，也不愿意相信帝国公主？” “你若不信陆离，总该相信神女殿下。就算陛下亲至，也得听神女的！” 嬴静姝却像是抓住了话柄，冷笑一声，抬头看了一眼，走出屋们，侧了下身子，袖口一甩，指向崔茂竹：“飞鱼卫听令，把这个诋毁陛下的人抓起来！” 崔茂竹瞪视着她，一步步前行，用自己的鼻子碰到了嬴静姝冰冷的手指：“你抓我试试。” 嬴静姝气的甩袖，五条飞鱼随着她袖口晃来晃去，竟然没有一个一鱼二鱼动弹。 “我倒是忘了，三州七郡八大家，同气连枝。陛下开恩让你们的子弟出任飞鱼卫，是怜惜你们祖上的贡献，你们不听命令，是要造反么？你们现在动手，还来得及！” 气氛剑拔弩张，飞鱼卫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明显陷入被动。 嬴静姝掌握全场，智珠在握，悠悠道：“崔千户，你也不想连累大家吧，你给我道个歉，面子上过得去，这事就算完了。陛下还没康复，我不会让事情打扰他老人家。” 提到陛下有恙，崔茂竹眼皮微动，抵着嬴静姝鼻子的身体后退了些。 一边的李争一咬牙，又劝道：“茂竹，快给公主道个歉！公主已经给咱们递台阶了！” 飞鱼卫们也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崔茂竹，崔茂竹攥紧拳头，被气得浑身发抖，她来时的那股火气，全打在了棉花上，一步步被嬴静姝掌握了主动。 她没错，她不道歉，但是她又不想连累别人，她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就在这时，“啪啪”的鼓掌声突然从走廊里传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过去，却见来人边走边说：“啧啧，真是个大号绿茶啊，公主殿下，麻烦挪一挪身子，不然房顶的监控，可拍不全所有人的脸！” ------------ 第28章 风起宁海市 看到陆离出场，胡百户下意识的摸了下新买的手机，松了口气，崔茂竹眼神一亮，好像看到了救星，嬴静姝则目光流转，若有所思。 陆离的一句话，就破了嬴静姝的一系列小动作，但嬴静姝笃定自己握有飞鱼卫不听她话的证据，也就不怕崔茂竹不自己认错。 她说：“原来是陆先生，你来的正好，崔千户她不知道听了什么谗言，非得说我跟崔百户遇刺有关系，” 李争一听这话，顿时火大，朝陆离咆哮：“就是你这个小人骗了茂竹！游方道士一样的杂耍把式，诬陷到了公主头上，活腻歪了……” 他话未说完，陆离已经到了他的近前，“啪”的一巴掌，把李争扇倒在地。 “咚！” 他又飞起一脚，踹到李争肚子上，踹的他跟地上的徐辛并成一排，两人一个左脸红红一个右脸红红，大眼瞪小眼，只是李争伤上加伤，疼的说不出话来。 “以为自己为爱冲锋，实际上让人家一个绿茶耍的团团转，在你女神心里分都丢光了还不自知呢。” 陆离撇撇嘴，李争吐出一口血，用起全身力气说：“我这是为茂竹好！” 陆离翻白眼：“怕不是个傻子，天天被别人当枪使。” 他转头看向嬴静姝：“我说，绿茶公主，咱就别装了，崔茂洋是你派人刺杀的，这件事情我已经查明白了。” 嬴静姝嘴唇动了良久，最后说：“飞鱼卫们，这人毫无证据，诋毁当朝公主。你们不愿意抓崔女士，那就把这个卖炸串的抓起来！” 在场的十几个飞鱼卫里，多数都认识陆离，还吃过陆离的串。 但他们已经违抗过一次命令，不敢再违抗，于是只能硬着头皮把陆离拦住。 陆离淡然的从背后摸出一把剑来。 剑鞘苍凉古朴，剑一拿出来，整个走廊的温度都降低了一些。 飞鱼卫里，包括胡一明在内，所有人的脸上都流出冷汗。 陆离吹了下剑鞘，想起昨天被轩辕忆昔虐了一晚上。 他持剑，沉腰，剑刺，吐气开声：“轩辕一！” 轩辕一的剑意有点像弹簧，越压制越能蓄力，千古凝练越好，一露锋芒才越强。 这一剑，把被虐的憋屈全部发泄，变成了被剑仙老婆虐的爽快。 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一阵剑风吹过，十几个飞鱼卫，被全部吹倒！一齐倒地痛苦的抱着胸口。 这一击，二品超凡如蝼蚁！ 一击得手，陆离迅速收手，收放自如，站在更里边的嬴静姝、崔茂竹、胡一明安然无恙。 胡一明本来是藏在最后边的，看见身前的人像韭菜一样被收割了，赶紧一个屁股墩坐到地上，也开始哀嚎。结果一个没摔好，新买的手机又坏了。 于是别人哀嚎疼疼疼，他在小声喊：“当飞鱼卫真特么废手机，三天坏了三个了！” 另一边，见识到陆离的强大，嬴静姝的脸色终于变了。 再多的算计，再巧的舌头，都不如绝对的力量，力量会让任何大脑和舌头臣服。 她强作镇定说：“陆离，这里监控记录了一切。你袭击飞鱼卫，威胁帝国公主，我要把你的事挂到网络上，让所有人裁判你的罪行！” 陆离眉毛一挑：“调动吃瓜群众？不错的主意。不过，公主啊，你猜猜，轩辕剑仙现在在哪？” 话落，整个走廊的廊灯全部灭掉，头顶的监控也全部灭了，楼下隐约传来“停电了”的喊声。 只有写着应急出口的小绿灯还在走廊底部闪烁。 陆离嘴角抽搐一下，计划说好的破坏顶层监控就行，咋还整个大楼的电都断了呢…… 另一边，没找出监控是哪个的轩辕忆昔从监控室缓缓出来，背后是一堆报废的主机和屏幕，快速的破坏导致整个楼都联电跳闸了。 昏暗的光线里，嬴静姝双拳紧握，咬牙切齿，从小到大都只有她算计别人，从来没有别人算计她。可今天…… 她本以为，今天能利用崔茂竹的冲动，打压世家子弟一次，没想到，被打压的是她。 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卖炸串的低贱男人。 陆离，等我掌握了力量，我要你不得好死！ 嬴静姝虽然咬着牙，却明白形势比人强，在陆离面前，他感觉到了无边的压力。 她只能对崔茂竹说：“崔千户，对不起。” 崔茂竹抿着嘴唇，冷哼。刚才她都已经变成了崔女士，当时嬴静姝准备下死手，官职自然要去掉。 陆离摇头：“不够！” 嬴静姝手指捏的发白：“我做错了事情，会亲自去河州找崔爷爷道歉，也会派最好的医生给崔百户治病，并且绝不会在事后报复崔家。” 陆离看向崔茂竹，崔茂竹点了点头。 嬴静姝贵为公主，也不可能让她去偿命。她一时冲动打了嬴静姝的保镖，顶撞了公主，也算出了气，不想事情再扩大了。 看到崔茂竹点头，嬴静姝松了口气，这次会大大降低自己在陛下心中的印象，但只要能熬过去，她就还有无数手段翻盘。 正想着，她感觉，一根手指，指向了自己的鼻子。 电工合闸送电，走廊的灯又一齐亮起。 是陆离的手指。 嬴静姝想要避开陆离的手指，可看到陆离手中的剑，却一动都不敢动。 压力，让她瞬间全身遍布冷汗，整个人都在颤抖。 陆离收回手指，嫌弃的擦了擦指头，问：“小崔的事就这样了，咱俩的事情还没算。你让人抓我，这又该如何？” 崔茂竹眼中闪着光芒，她知道，陆离这是为她报仇，又替她拉走了仇恨。 “大秦帝国，会配合陆先生。” 嬴静姝浑身颤抖着，她一直觉得自己擅长布局和控制人心，也一直这么做的，可是她今天却栽了。长这么大受的委屈，都没今天多。 陆离嘲讽：“不叫卖炸串的了？那么，细节呢？” “我会让陛下下旨，把这件事情写成条文，分发给四十三行省长官，让所有级别足够了解事情真相的人，都全力配合陆先生的一切事务！” “如果有人不配合呢？” “格，杀，勿，论！” 嬴静姝一字一顿。 “好。你最好遵守约定。”陆离收剑，也没看崔茂竹，而是一人走向电梯。 电梯到了，轩辕忆昔等在里边。 崔茂竹想了想，快步跟上陆离。 陆离步入电梯前，又转头对嬴静姝，冷冷说：“还有，告诉你父亲和国师，不要搞小动作。轩辕剑仙守护五千年，为的是这东胜神洲亿万黎民百姓，你们最好好自为之。” 等陆离崔茂竹走了，嬴静姝一下子瘫倒在地上。 没有人知道，她这身黑风衣里边，什么都没穿，陆离给的压力最大时，她浑身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另一种从没有体验过的异样战栗，她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种特殊的感觉，只是觉得，浑身没有了力气。 人一走，胡一明“噌”的站起来，作为全场唯一啥事没有的人，负责带大家去医院。 当天，宁海医院一层六七个病房，都住满了飞鱼卫。 飞鱼卫们伤的一点不重，但他们都赖在医院里不出来工作。他们纷纷趁这个机会通知家里，这一次，陆离展现了碾压他们所有人的实力，敢于挑战皇宫的实力。 无数的消息，传到河州，传到陇州，传到范州，传到长都城。 三州七郡八大家，都动起来了。 不止世家，西方一座寺庙中，一众高僧正襟危坐念经，其中一个突然高宣佛号：“阿弥陀佛，时候到了，地狱不空，我不成佛。” 南方，一座时刻烟雾笼罩的山上，破烂的道观中，一个道士抚了下浮尘，对跪了一地的弟子说：“从今天开始，你们，下山。” 北方山区的一个小山村留守儿童学校里，衣衫朴素的中年人在教孩子们学古文，他拿着课本抑扬顿挫的念道：“……复有昔时屠狗者乎？为我谢曰：有明天子在堂，可以出而仕矣！” 长都城，一个老人颤巍巍的从皇宫走出，抬头看了眼灰蒙蒙的天空：“这帝国，要变天了。” 更远的地方，西牛贺洲，北俱芦洲，南部儋州，很多几千年没有出现的神魔，都开始动了起来。 剑仙一剑劈碎小行星，他们没有动，因为知道真相的这些人，已经适应了剑仙的存在。 可是陆离的这一剑，这些人都动了起来。 风起宁海市。 ------------ 第29章 初探幼儿园 下雪了。 含章87年的冬天格外的冷，宁海市作为一个沿海城市，空气中水分浓郁，一下雪就通常都是大雪。 崔茂竹的车上，雨刮器像两只纤细的手臂，拨弄着落下来的雪花。 暖风开的很足，崔茂竹在教轩辕忆昔一些简单的汽车知识，一百多年前的帝国第一女司机，像个学童一样认真听着刹车和油门的作用，被迫抛弃了挂挡需要踩离合的概念。 当听说现在市场上已经有不少能够智能驾驶的汽车时，轩辕忆昔说：“又要有一场变革了。” 崔茂竹看了眼轩辕忆昔的表情，那说不上是伤感还是怜悯。 或者说，见惯了变革的她，只是要在陈述一件在岁月长河里司空见惯的小事。 陆离把窗户开了个缝，将手伸出屋外，接回来几朵豆大的雪花，一收回手，雪花就化了。但化雪的冰凉感，让他保持着清醒。 昨晚在训练中，他感觉到自己送给崔茂洋的符箓被催动，他就上了心。飞鱼卫里，他只留了胡一明的通讯账号准备要串钱，给胡一明发消息，胡一明新手机没用熟练，半天才描述完事情的经过，并且说自己一行人准备去东方洲际酒店顶层找公主问问情况，于是陆离就赶了过去。 他至今还不知道为什么嬴静姝想杀崔茂洋，但出于并肩作战的情谊，也出于崔茂洋跟克罗赛尔英勇作战的事迹，他要保崔茂洋一次。 陆离独立走过孤儿时期，没有人知道他的心中有什么样的韬略，包括养大他的师傅。 他的心中，也没有什么权贵的威仪。 嬴静姝，这次过界了。 世家也好，庙堂也罢，这些年他们被轩辕剑仙保护的太好，他们忘记了神魔的强大，忘记了谁在保护神洲。 小行星事件后，国师算出轩辕忆昔无法再次出剑，帝国居然先是妄图挟持剑仙进京面圣，后是想背后捅刀子杀一名战士。 那么，谁负神洲，我就要处理谁。 嬴静姝今日的脸色有多难看，以后做错事的人脸色就会多难看。 他要通过这件事，提醒那些在庙堂待了太久的大人物们，你们怎么勾心斗角，都无所谓，但想背后捅刀子，杀那些与神魔作战的同胞，就别想好过。 这次的事，只是一个教训，以后嬴静姝若再做这种事，陆离不介意诛杀当朝公主。 跟他们讲道理，他们不懂。那就一剑砍过去，砍到他们服气。 他有点理解为什么轩辕忆昔从不考虑阴谋诡计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那些东西真的毫无意义。 今天的事，既震慑了皇室，又要到了皇室的答复，在现阶段已经是比较好的结果了。 下一步，只要帝国肯配合，他就会借助帝国的力量，实现自己的谋划。 既然承诺了轩辕忆昔，就要做好，不然怎么让她陪自己度过这红粉骷髅的一百年。 他们现在待的地方，是出现了式神的那家幼儿园门口。 很无奈的是，因为下雪，今天幼儿园没有开门。 本来他是想弄个符箓隐藏自己进去探查的，但又怕被放式神的人发现，打草惊蛇。于是只能等在外边，园长已经在锁门了，等幼儿园里没人了，他们再去探一下虚实。 “骑上我心爱的小摩托，它永远不会堵车……”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崔茂竹脸上一红，赶紧摸起手机按了下音量键，看到来电显示的号码，呆了一下，眼神晦暗起来。 “我出去接个电话。” 崔茂竹下车，在漫天风雪里对着手机不停点头。 陆离捏紧了手心里化成水的雪，轩辕忆昔没有回头，低声道：“你做的对。” 陆离神情一滞，轩辕忆昔又说：“不要和凡尘有太多牵扯，不然会影响出剑。” 说这话时，她看着窗外的积雪，眼睛忽闪忽闪的。 陆离笑道：“谢谢。” 轩辕忆昔微笑，认识陆离的三年，她笑的比一千年都多。 陆离却心中明白，师门让他入世五年，目的不就是让他体会世间百态么，不和凡尘牵扯，又如何能够入世。 现在他的见识远强于以前，对于师门，他大致有了猜测。他的师门绝不仅仅是个传承千年的没落门派，还有很多秘密，需要他完成剩下两年入世经历后去解开。 女人，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但我老婆是剑仙，我还会怕拔不了剑？ 正说着，暴风雪里远远走来了一个少女，她个子不高，上身穿着白色羽绒服，下身是个很短的卡其色格子裙，里边穿着白色丝袜，艰难的在雪地里跋涉。 雪越下越大，路上基本没有行人，她一个人在雪里行走，很是显眼。 走到一处屋檐下，一蓬雪突然掉下来，她身体本能的躲了躲，仍旧有不少落到头上，于是她晃了晃脑袋，蓬松的雪从长发抖落，看上去竟有点呆萌。 隔着雪瞧不清容貌，只能见到她的脸小小的，眉毛皱到一起，呵了下双手，跺跺脚，继续往前走。 “谁家妹子，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穿个暖和裤子。” 陆离观察这人，却见她边走还不停的抬头张望，目标正是这家名叫春天宝宝的幼儿园。 她来到幼儿园门口的时候，园长刚把门锁上，她赶忙上去，跟园长说着什么，园长一直摆手，但她很坚持，指着幼儿园里边。 园长频频看手机，没过多久，冷着一张脸走了。 只剩下少女默默站在雪里。 见园长走了，陆离也准备潜入，就在这时，那少女四处张望了一下，边走边看幼儿园的铁栅栏围墙。 陆离马上来了兴致，她该不会是要…… 果然，少女找了半天，找到一个铁尖断了的栅栏，马上踩着围墙底部的石基，沿铁杆向上攀爬。 这时，轩辕忆昔也看见了少女，疑惑道：“她身上有灵气。” “超凡者？” 陆离用灵视看去，这女人身上居然灵气异常的澎湃，初步看上去，比裴茂竹身上的都多！ 三品超凡？ 陆离差点被她人畜无害的外表看走了眼！说起来，幼儿园毕竟有一定安保意识，围墙的铁栅栏本来就不应该是普通人能随便爬的。 那么，这个三品超凡，她去幼儿园做什么？会不会御守和式神就是她的手笔？ 还没等他招呼裴茂竹回来开始行动，就看到了目瞪口呆的一幕。 只见这个三品超凡，头朝内屁股朝外，整个人趴在铁栅栏上，小短腿扑腾着。原来她攀爬的时候，好巧不巧，腰卡在了两根铁杆尖端之间！ ------------ 第30章 远道而来的少女 陆离立刻下车，嘱咐轩辕忆昔在幼儿园大门口守着，自己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原则，朝少女被卡住的地方走去。 说实话，他在网上见过翻栏杆被扎了五谷轮回之地的，从空里钻栏杆因为重峦叠嶂太大被卡住的，头太大不小心卡在两个栅栏之间的，但是他从没想到，有人居然能以这样一个动作被卡住。 正常人翻这种铁栅栏，肯定是翻到最顶处跨过去，然而这个少女，好像是翻到最顶上，准备爬过去，这才卡成这样的姿势。 幼儿园铁栅栏是很密的，偏偏这人选了一个没有铁尖的栅栏爬，这样两个铁尖之间的距离增加了一倍，刚好卡死了少女那盈盈一握的纤腰。 她挣扎着，双手使劲按着铁柱，努力的想把自己拔出来，但无奈动都动不了。 不一会儿，认命似的垂下了头和小短腿，整个人像只死狗一样挂在了栏杆上。 ＿|￣|● 雪还在下，少女白头，长发快垂到地上了，显得更加凄惨。 她头低下，立刻从自己胯下看到了地上的陆离。 少女：(￣ェ￣;) 陆离：︿(￣︶￣)︿ 陆离抬头的时候，只看到小巧的屁股和穿着白色丝袜摆来摆去的小短腿，内心毫无波澜。 少女：o(*////▽////*)q 她巴掌大的脸胀的通红，就这样倒着身子，双手捂脸，嘴上说着：“这就是……社死么？哈慈卡西呦。” 声音很是软糯。 陆离耳朵一动，这秦瀛结合的语言，东瀛洲桃山国的人？ 那么这人就算不是御守和式神事件的当事人，也一定与此事有关。 既然疑似是敌人，就没什么可顾忌的了，他踩着石基一跃而起，两步跳到铁栅栏顶上，一脚踩着一个铁尖站定。 灵力觉醒三年来，他的体质已经远超普通人，硬要按崔茂竹所说的国师标准划分的话，已经是一个准四品的超凡者。 他不顾少女的惨样，直男般居高临下的抓住少女的羽绒服，使劲一提。 “刺啦！” 羽绒服被他一下扯起一条，里边的羽毛被风吹起，随雪花飘舞。 “怎么回事？” 陆离一惊，他的力量这么强了么？ 再看下边的少女，已经保持着姿势不动了。 式神！ 陆离立刻警醒，是阴阳师！ 陆离都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把身体替换成了式神，他毫不留情的手刀下劈，少女的身体被击中，羽毛散了满天，白丝小短腿舞动两下，浑身亮光一闪，变成了一张白色的纸人飘舞在空中。 这时，陆离注意到，幼儿园里的雪地上出现了一行脚印，一直在往屋门处延伸。 在那里！ 陆离迅速翻下铁栅栏，右手上光芒闪动，儒家圣书正在成型。 他脚下动作不停，沿着脚印快速前行。 还没追到门口，只听“咚”的一声，然后是少女的哀嚎：“啊！” 连惨叫的声音都很软糯。 “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最高层！” 陆离的诗念出，他本人也到了近前，儒家圣书一照，一个捂着头蹲坐在雪地上的少女模样显现出来。 “你是谁？”陆离问，他觉得少女有些眼熟，但一时半会想不起来是谁。 少女眼泪在眼眶打转，显然是刚才跑的太急，头碰门上了。 “你不怼进！” 少女用一口蹩脚的大秦普通话说道。 陆离才不跟她废话，卖萌什么的，等问明白了再说！ 他伸手去抓少女，却见亮光一闪，脚下的人又变成了一张白色纸人。 “什么鬼，施术这么快！毫无痕迹。” 陆离马上左右看，院子的雪地上这次没有任何脚印，他转头看屋里，透过玻璃门看到仿佛有人影在里边闪动。 “长安回望绣成堆，山顶千门次第开！” 他用手一指幼儿园的门，门锁应声而开。 这家幼儿园，只有小二楼，没几个房间，他准备一间间搜过去，反正轩辕忆昔等在外边，那人怎么都跑不掉。 推门而入，里边立刻传来一股近似腐败的气息。 “幼儿园的味道，怎么会是这样的？” 陆离疑惑的按下走廊灯的开关，“啪嗒”一声，灯却没亮。 “坏了么？” 他举起儒家圣书，借着浩然正气的光看过去，见到门口的墙壁有点黑，连开关都有化掉的迹象。 他扩大了圣书的光，只见整条走廊的墙壁，都是黑灰色的，好像被火烧过一般！ 他迅速前行，一间间推开一楼的六间屋子，除了一个房子放着些腐朽的杂物，一个房间有几张类似办公室工位的桌子，其他教室里边空无一物。 幼儿园常见的小床、桌椅、玩具、教学设施，全都没有！ 而且教室里边，也有部分烧灼的痕迹。 陆离彻底懵了，这难道是一家黑幼儿园？天天来送孩子的家长们，没人进来看看的么？ 还是说，这是一家鬼幼儿园？ 可他明明看到了园长锁门离开的。 “咚咚咚咚……” 当他走到走廊尽头，从门口传来东西滚过的声音。 陆离一回头，看到一只小皮球，正从走廊的那一头朝这边滚过来。 屋里静悄悄的，只有皮球滚动的声音在不停的回荡。 由于外边在下雪，室内光线非常灰暗，只有陆离手中儒家圣书一个光源，从这里照过去，门口出现了一个穿着大红色幼儿园校服，扎着小辫的小女孩身影。 小女孩怯生生的看着陆离，眼睛渴望的看着滚动的皮球，却不敢前进一步。 一家好像已经废旧了的幼儿园，一个大雪天还来上学的幼儿园。 小女孩非常可爱，但陆离心中却绷着一根弦，这场景，无论怎么看都不正常。 他用灵视看过去，小女孩身上，无论是心脏还是四肢，竟然都没有一丝灵气。 既不是人，又不是式神，这是什么，鬼么？ 陆离尽可能的让自己放松，做出一个人畜无害的表情：“小朋友，你是谁？你知道这里是怎么回事么？” 小女孩低下头，捏着手指。 陆离捡起球，缓缓朝她移动，小女孩低着头慢慢后退。 “给你球，我们一起玩吧。”陆离试图说服她。 小女孩害怕的头都不敢抬：“就算……哥哥……看见了我，刘老师……老师也说过……不让跟陌生人玩的。” “别害怕，我不是坏人。” 陆离蹲下来，抓过她的手，把球递到她的手上。 那是一双有温度的手，陆离松了口气。 陆离注意到，小女孩眼睛大大的，长的很有灵气，但是耳朵上却戴了个助听器，说话的时候，也有点缓慢，好像是个听力有障碍孩子。 他还想再问什么，可是突然间，他感觉到了周围灵气剧烈波动，立刻用灵视环顾四周。 “嗖”的一声，一支羽箭，从楼梯上射出，直奔小女孩的身体而去！ ------------ 第31章 少女的身份 那箭失速度快的惊人，声音出现的时候，箭就已经到了跟前，路径明确，是从进门的楼梯顶上射出，会先射中站在门口的小女孩。 这不是普通的箭，陆离的灵视看见，这支箭上灵气澎湃。 如果射中小女孩，恐怕就是擦到一下，她也会必死！ 陆离大惊，既然这个小女孩是有血有肉的，那么不管她是什么，在有能力保护她的情况下，陆离肯定不能放任这只箭射中小女孩。 时间已经来不及反应，他抱起小女孩，侧过身子，挡在箭前。 突然间，一道淡蓝色的光，组成了光幕，在陆离身后亮起。 一声钝响在他身后传来，那箭矢像是碰到了无形的墙壁，整个落在地上。 陆离的灵视还在，他看见，光幕亮起的瞬间，小女孩的胸前校服里边，灵气炽盛。 他之前就看到小女孩脖子上有根红绳，眉头皱起。 “哥……哥，不要怕，我来……保护你！” 柔弱的声音中，刚才还怯懦着的小女孩，居然从陆离环抱中挣脱，小小的身体站在了陆离的面前。 陆离回头，楼梯拐角处，东瀛洲来的冒失少女站在那里，手拿一把几乎和她身子一般高的弓，把一支新的羽箭按到弓上。 前手如推泰山，后手如握虎尾，动作赏心悦目。 她的箭，再次对准了小女孩。 “你要做什么！” 陆离站了起来，他知道小女孩不是普通小孩，但这是陆离应该解决的问题，轮不到一个东瀛洲的人来做，更何况她还要杀了小孩。 “回收幸御魂。” 少女软糯的声音响起，巴掌大的脸上全是认真严肃。 随着她把箭矢调好，她的身上，响起“簌簌”的声音，白色羽绒服、格子短裙、白色丝袜一起缓缓燃烧，发出圣洁的光芒。 如果是普通人，恐怕光芒出现的时候，眼睛就被刺的睁不开了。 陆离却没有退缩，他一步跨到小女孩身前，腰带丢出，楼梯上，一座土墙磊成，挡在了箭矢所指的方向，把两人护在后边。 在城墙形成的最后时刻，陆离看到，少女全身的衣服已经随着身上的火焰燃尽，只剩奶白色带着粉边的两件，与此同时，一件新的衣服凭空出现在她的身上。 上身变成了白色的宽袖和服，下身变成了红色的和服裙子，之前脚上的大头黑皮鞋也换成了红扭草鞋，一小截白袜包裹住小腿，刚刚散乱的长发，现在被麻线扎着的白色檀纸包裹。 肌襦袢、白衣、绯袴、白足袋、红纽草鞋。 “巫女！” 陆离瞳孔微缩，对方不是阴阳师，而是东瀛神社中常见的巫女！ 一个三品巫女，到神洲来做什么？ 来不及多想了，他的灵视看到，发着耀眼灵气光芒的箭矢，带动着仿若实质的气流，以极快的速度冲出，瞬间撞上了墨家矩子腰带。 陆离也同样只有三品，他还无法发挥出矩子腰带的全部防御力，城墙被穿透出一个孔洞，刺耳的尖啸声中，箭矢已经到了二人面前。 但是经过了城墙的阻滞，箭矢的威能已经小了太多。 小女孩的胸前再次亮起光芒，屏障又成。 但是这一次，箭矢没有碰到屏障上。 “砰”的一声，一颗子弹以比箭矢快的多的速度，从垂直的方向射来，后发先至，打在了羽箭的中间。 羽箭被打的偏向一边，但居然未断，余势不减，半截没入两人旁边的墙壁，半截漏在外边，羽毛还在不停颤抖。 这样的速度下还能精确命中，已经是普通人的手笔。 只有掌握了一击必中异能的崔茂竹才能做到。 “陆离，胡百户又去查了春天宝宝幼儿园的资料，这个幼儿园有问题！” 果然是崔茂竹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也不怕流弹伤了孩子。” 陆离看着怀中的孩子，苦笑一声说：“还用你提醒，我早知道有问题了。” 他从小女孩脖子的红带子上拉出一个长方形的木质御守。 御守正面没有写字，而是画着一个胖大男子，他头戴乌帽、身穿狩衣、右手拿把短小的钓竿、左手抱着一只硕大的鲷鱼。 惠比寿神！ 东瀛洲的土地神，也是财神和海上守护神。 “这件事，背后果然是东瀛洲的神魔！” 陆离咬牙，把孩子放下，转头去看楼上的少女。 白红衣衫在楼梯穿行，一击不中，少女已经跑了。 “哥哥，别去！” 注意到陆离的眼神，小女孩拉住了他的衣角，大大的眼睛眨着，泛着泪光。 “小崔，孩子交给你了！” 陆离却知道晚了就追不上了，他三步并作两步抢上楼梯，跟着少女上了二楼走廊。 二楼同样有六个房间，不知道少女去了哪一间，不过无所谓，慢慢找过去就是了。 她最好祈祷自己没傻乎乎的跳窗户，不然她将有机会领略那让神魔恐惧的风景。 陆离推开第一间屋门，一眼看见，身穿巫女服的少女打开了窗户，正在往窗台攀爬，这个幼儿园防护做的很好，窗户比较高，并不好爬。少女笨拙的小短腿往上跨，可是一下子没上去，于是猛一使劲，结果穿红草鞋的脚丫碰到了窗台，草鞋太薄了，疼的抱着脚单腿跳。 听到门的声音，她僵硬的回过头来，场面有点尴尬。 少女：(●—●) 陆离看了眼她背后那一人高的长弓，无视了她的卖萌，淡然道：“你最好别往下跳，不然肯定后悔。” 一个准备朝那么小的女孩发动杀招的人，在她解释清楚之前，陆离不打算给她任何的好脸色。 少女闻声往窗外看了一眼。 轩辕忆昔静静的立在雪中，与四周雪景融为一体。 少女瞳孔微缩，坐倒在地：“帝……帝国之剑仙！” 什么鬼？ 陆离一边疑惑，一边一步步逼近，少女回头看陆离，这回有空仔细观察了，陆离已经认出了她。 “清水琉璃小姐，你也不想被帝国之剑仙一剑砍死吧？” 陆离说。这个少女就是陆离之前刷新闻看到的那个桃山国三线偶像团体的伴唱，清水琉璃。 清水琉璃巴掌大的脸上写满委屈和惊恐，她用屁股和一支脚丫倒退：“你是，帝……帝国之剑奴？” 啥？剑奴？ 陆离蒙圈了，还没等他在说什么，崔茂竹的大喊声从楼下传来：“陆离，这里全都是小孩子，你说的是哪个小孩？” ------------ 第32章 一生的运气 随着崔茂竹的声音落下，陆离感觉到，整间教室都在晃动，仿佛活过来一样，有什么东西从眼前闪过。 然后，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教室里突然出现了十几个小朋友和一个老师模样的人的身影。 那十几个小朋友都穿着春天宝宝的校服，有男有女，看着身高也比楼下小女孩大一些，像是大班的学生。 那个女老师好像没有看到窗前的陆离和清水琉璃一样，嘴里笑着对小朋友们说：“好了，我们玩抢椅子的游戏吧！” 一堆小豆丁齐声叫好，闹哄哄的，然后在老师的指挥下围成一个圆，开始绕圈。 老师喊了一声停，然后这些小朋友就朝中间坐去。 更奇怪的是，那些小朋友的中间，根本没有椅子。 教室里出现人的时候，教室却还是像以前一样，破败且有黑灰，空荡荡的没有任何摆设。 抢到椅子的小朋友，摆出一个坐椅子的姿势，可是屁股底下什么都没有，他们是悬空坐着的！ 这一轮，大家都抢到了椅子，然后女老师上前把做出搬椅子的动作，把一把不存在的椅子挪走。 下一轮开始，一个小男生没抢到凳子，他也不气馁，朝陆离身边的空中拍了拍，然后站到了陆离身边，给其他小朋友喊加油。 整个情景，实在太过诡异了，陆离都看的呆了一会儿。 这不是上次那样出来一个带眼睛的翅膀怪物，一剑砍了就行。陆离是个正常人，没有反社会倾向，面对是一些暂时无害的小朋友，就算是幻觉，也得弄清楚事情后再做应对。 他去拉那个小朋友的衣服，第一下没拉住，又拉了一下，问：“小朋友们，你们在做什么？” 那小朋友却好像没听到一样，事实上，他从头到尾都没看过陆离一眼。 旁边的清水琉璃也被这诡异的情景吓了一跳，半晌后，她扶着窗台站起，把手伸进巫女服里边，不知从哪掏出来一个扁平的瓶子，瓶上写着清酒的字样。 她直接喝了一口，小嘴鼓鼓囊囊的。 “喂，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么？” 陆离戒备着看向清水琉璃。 清水琉璃指指自己的嘴。 陆离眉毛一挑，这是因为出现了幻觉，所以摆烂了，要用酒精麻痹自己？ 清水琉璃的嘴一直在上下咬合，似乎在咬那一口酒，但是眼睛眨巴着看陆离，感觉自己被骂了，水汪汪的眼睛里有点委屈。 第二轮抢椅子结束了，又有一个小朋友单手对着空气一拍，站到了他们旁边。 这时，清水琉璃把一只手指放在唇间，檀口微张，刚才嚼了半天的酒，朝房顶吐去。 酒水在房顶处分成很多很多股，洒遍整个屋子，除了陆离和清水琉璃，屋里每一个人的头顶上都被淋上了一下。 身边两个小孩喊加油的动作停止了，女教师领着孩子们转圈的动作停止了。 风从被清水琉璃打开的窗户吹进来，吹到女教师的发梢，但他们却一动不动。 整间屋子刚刚由死寂活过来，现在又似乎被定格，像一幅油画停留在了最美好的瞬间。 清水琉璃呼了一口气，拿出一块白手帕，小心的擦了擦嘴角的酒，用不太熟练的秦普说：“幸御魂移竟发动了，来不既了，窝必须现在就去把妹个教室里的场景停下来！” 说着，她身残志坚的一瘸一拐往外走。 陆离平生最讨厌两种人，一种是说话只说一半的人。 谜语人滚出宁海市！ 再说，你这普通话它是认真的么？ 不过这一次，他看出清水琉璃明显并不像他想的那样在做坏事，而是在停止什么仪式。 “等一下，我跟你一起！” 他上去抓住巫女宽大的袖口，即是扶住她，也是挟持。 崔茂竹和那个小孩都在下边，时间来不及询问了，先出去再说。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 想了想，他又给自己加了一层状态，让自己听清水琉璃的话不那么别扭 清水琉璃对他很抵触，挣脱了一下，但被陆离扣的死死的，畏惧的看了他一眼，只能认命一样走向对面的教室。 一开门，更诡异的一幕曾现在眼前，这个屋子里，十几个小朋友，全部都躺在半空中，闭着眼睛，一个女老师坐在不存在的椅子上，静静的看着孩子们。 “遭了，正个幼儿园的时间在紊乱！”清水琉璃一进门就惊呼。 “这是……” “在睡午觉，纸是咱们看不见他们的床。” 陆离顿时明白她的意思，有的教室在上课，有的在睡午觉，两间教室时间不一致了。 清水琉璃再次吞下清酒，鼓鼓囊囊的嚼几口后吐出，这间教室的景象也停止了。 陆离说：“你不觉得这样很不卫生么？” 清水琉璃脸上微红：“这是口嚼酒，驱邪的。” 想了想，她又补充：“在桃山国，口嚼酒恨昂贵的。” 陆离套话成功，心里却在腹诽，你丫一口喷一堆，有啥昂贵的。 他不知道，口嚼酒，昂贵的它不是酒。 他记挂着崔茂竹和那个小孩，放弃了到剩下四间教室查看，拽着清水琉璃下楼。 清水琉璃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下楼时脚步不稳，一下子从楼梯上滑倒，被陆离拉了一把才没滚下去。 “你不对劲！” 陆离疑惑，一开始他觉得这个女孩是太过冒失才会挂在铁栅栏上，但是看了几次她的行为后，再联想到她走路都差点被落雪砸到。他现在更倾向于另一种猜测，这个女孩是太过倒霉了才会不停受挫。 “我用自己一生的运气，换到了荒御魂。” 清水琉璃坚强的扶墙站起，苦笑说。 “幸御魂，荒御魂，到底是什么？”陆离问。 说话间，已经到了一楼。 一队小朋友在走廊里疯狂的乱跑，打乱了陆离的问话。 两个大人在小朋友后边追，一个是满头大汗的女老师，一个是拿着短狙的崔茂竹。 听到陆离下来，那女老师回头看了一眼，却又像没发现他们一样继续追孩子，孩子们则互相喊着名字，在走廊里跳来跳去。 崔茂竹看见陆离，赶紧过来，喘着粗气说：“我一进来，就看到满屋子都是小孩，我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你刚才让我照看的哪一个小女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离把目光瞥向清水琉璃，少女此时正在制造下一口珍贵的口嚼酒，没有说话。 崔茂竹问：“她是谁？” “清水琉璃，一个桃山国的三线偶像团体伴唱，是个巫女，自称用一辈子的幸运换了荒御魂。” 陆离简单介绍。 “这都是些什么？” 崔茂竹皱眉，此时的她，还没有意识到，面前这个年纪也就是女高中生的少女，会成为她的“一生之敌”。 清水琉璃喷出一口酒，饶是只让那液体在唇齿间流动，也因为酒意，脸上变得绯红。 她说：“我感觉到幸御魂的力量快失控了，必须马上找出她来！” “那么，怎么找到她呢？”陆离马上追问。 “等所有教室清理完，还在动的那个，就是它！” ------------ 第33章 一灵四魂 春天宝宝幼儿园门外，轩辕忆昔静立在雪中。 她闭上眼睛，默默的感受，幼儿园就像一个抽水泵一样，整个园区周围的灵气，都在快速向它汇集。 突然，幼儿园的室外滑梯那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旋涡，一个空间裂缝从那里出现，一只钓竿从里边往外伸出，竿头伸缩，只一个瞬间就伸到了一间教室的窗边。 “邪魔！” 轩辕忆昔脚不点地，身形在雪地里疾驰，手中剑往前一伸，还没等出招，那空间自动闭合，主动撤离，钓竿被空间门切割，断在了雪地上。 又一个空间裂缝从远处的旗杆处出现，一条活蹦乱跳的红稠鱼从里边蹦了出来。 “外道！” 轩辕忆昔举剑掷出，剑上没有丝毫的灵气，却已经卷起千堆雪。 她的强大，根本不是国师之流所能揣测！ 九鼎剑命中稠鱼脖颈，稠鱼倒在雪地里，发出一声凄厉的兽吼，居然像是传说中的龙吟。 那稠鱼在地上使劲扑腾，鱼嘴浮动，喊出人声：“嘿嘿嘿，轩辕剑仙，咱家在桃山国当了一千五百年海神，一千年土地神，五百年财神，在你眼里，也还是邪魔吗？” “觊觎东胜神洲者，无论多少功德，皆为邪魔外道。” 轩辕忆昔招手，九鼎剑回来，稠鱼脖颈喷出大量血迹，却没有染在上边一丁点。 稠鱼的一只眼睛，从眼眶中涨出，放大了两倍，死死盯着轩辕忆昔，鱼嘴继续说：“嘿嘿嘿，咱家看明白了，那些人跟咱家说的是对的，你已经出不了剑了，出不了剑了！这神洲，是我们的，我们的！” 说到最后，稠鱼的声音变得凄厉而尖锐。 轩辕忆昔却依然面上古井无波，淡然道：“你可以来试试。” 说罢，剑重新背在了身上，用均匀的步子一步一个雪印回到幼儿园门口，继续立于雪中。 她根本不问这人口中的那些人是谁，她并非不够聪明，而是心无旁骛。这种事她经历了多了，问了对方也不会说，不够浪费口舌。万事都有陆离去操心。 没多久，地上的稠鱼和鱼竿都“呲呲”的冒着烟，融化在了雪中。 屋里的几人，没人听见外边的打斗，清水琉璃又喷了几次口嚼酒，脸红的更厉害了。 从一楼到二楼，除厕所外有十二间屋子，有两间杂物间和一间办公室，剩下九间是教室，大中小三个年级各有三个班。 所有的房间他们都找过了，所有的教师和学生都在口嚼酒之下停止了行动。 但是他们仍旧没有找到之前说要保护陆离的那个小女孩。 陆离甚至在一个教室中，看到了那个每天买卤蛋的老太太，她可能是个管理员，被定住时在整理后勤物品的名册。 看到这个老太太，崔茂竹连忙说：“陆离，之前因为茂洋的事耽搁了查询。处理完之后，胡百户又查到了更多关于这个幼儿园的资料，这个幼儿园，一年前发生了一场大火，当时整个楼都差点全烧了！” “什么？难道这些人都是在火灾里死亡的人？”陆离惊愕。 他立刻想起很多恐怖灵异类小说，死者因为留恋世间而继续盘亘在生前最重要的地方。难道这里也是这样？ 或者，就算没有全死，有某个人死去后变成强大的怨灵，也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这种事情，在灵气复苏前几乎不存在，但现在，一切皆有可能。 崔茂竹摇摇头掐灭了他的猜想：“事实上，火灾刚刚燃起，园长就发现了火灾，及时疏散了所有师生，连一个受伤的人都没有。不过，也是因为这件事，幼儿园就停业了，好久才重新开起来。” 陆离沉思，确实，刚才想的太简单了。如果幼儿园真的烧死这么多人，那么生活在宁海市的自己，是不可能不知道这么大的事情的。如果只是着火而没死人，这事的新闻就可能在一堆出轨吃瓜的娱乐新闻里埋没掉而不被发现。 着火的说法，也符合教室里被火烧过的痕迹。只是，既然着火，那为何没有翻修就开园？为何复开后，教室里什么教学用品都没有？ 这个幼儿园太诡异了，堪比变成炽天使的克罗赛尔。 对付克罗赛尔，他可以直接砍，可他却不能直接下手砍这些小朋友。 第一遍搜完，三人分开，崔茂竹去再搜一遍二楼，陆离压着清水琉璃在一楼寻找。 又搜到老太太那个杂货间，想起消失在小胡同的式神，陆离转头去问清水琉璃：“这些人里有式神么？” 清水琉璃扶着墙，小小的红脸上有一种初恋般的清纯，又有着异样的诱惑。 处理完最后一间教室，她看着陆离叹了口气：“我已经用术法探查过了，这个幼儿园，因为幸御魂的存在，产生了认知扭曲。” “认知扭曲？” “是的，这是幸御魂的能力。外界的人，因为幸御魂的影响，凡是看到关于这个幼儿园的人和事，认知都会扭曲，最终忽略这件事奇怪的部分。而这个幼儿园里，除了幸御魂，所有人全部都是式神！” “所有人？都是式神？”陆离惊讶，他看着走廊中那些定格在跑步姿势的小朋友，那些或和蔼或无奈的笑着的老师，还有那个锁门离开的园长。 他能轻易的在卤蛋摊前发现老太太是式神，可是却发现不了这些人也是式神。 他们的身上，并没有任何式神的痕迹。 清水琉璃脸现无奈：“是的，幸御魂把他们伪装的太好，连式神们自己都认为自己是真实的，做任何事都秉持着正常人的逻辑。只有离幸御魂远了，才会找地方变回纸人，刚才那个园长就是这样，我怎么说她都不肯相信现实，还说我神经病。” 陆离被震惊了。 难以想象，这个幼儿园，一屋子的式神，一二百人，每天早上从这里醒来，开始表演一天的幼儿园课程，每个人都遵守着真实的行为逻辑。 上课，课间，做游戏，户外活动，吃饭，午睡。 就像抢不存在的椅子、睡不存在的床一样，所有小朋友和大人，都在没有实物的教室里表演着这些项目。 到了晚上，孩子们会被式神家长接走，那些老师，锁上幼儿园的门，怀揣着下班的喜悦和对自己子女的思念回家。 可他们没有一个人回到自己的家，他们，都在距离幸御魂足够远的地方，变成了纸人。 所有式神，都以为自己是真人，一个老管理员，甚至会每天都去买两个卤蛋给老伴当晚餐。 可是，这全是假的，没有一个人是真实的，老管理员也会在一个小胡同里，悄无声息的消散成一张纸人。她善良的帮人求取御守，她勤俭朴素，省吃俭用，然而，整整一年里，她的老伴都没能吃到那两个卤蛋。 因为，她以为自己是个真人！ 活在虚假中的式神们，这一切，想想都让人头皮发麻。 “幸御魂，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陆离喃喃追问。 清水琉璃不吱声，口嚼酒做的多了，她的嘴唇红红的，整个人的气质都好像在慢慢变化，变得不太像刚才那个有些冒失和害羞的小姑娘了。 陆离抓住清水琉璃的手腕，严肃道：“说！” 他抓的不疼，但把清水琉璃吓了一跳，她“啊”了一声，状态终于恢复正常，哆哆嗦嗦道：“剑……剑奴……” 话一出口，感觉到陆离眼神不对，她赶紧换了说法：“大人，在我们桃山国，任何一个生灵生来都有具有四种不同性质的魂魄，魂魄占的比重不同，性格也就不同。所谓一灵四魂，荒魂象征人的斗争和愤怒，幸魂象征人的博爱和关切，和魂象征人的友善和社会性，奇魂象征人的知性和理性。幸御魂就是司管所有桃山人幸魂的御魂神灵。” “神道教的概念么……” 陆离隐约想起自己确实看过类似的内容，一灵四魂，是桃山国神道教关于肉体与灵魂的最高解释，巫女是神道教的神职人员，知道这些很正常。 “既然是桃山国自己的灵体，又怎么会出现在大秦的地盘上呢？” 清水琉璃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神魂之间互相吸引，我身上有荒御魂，感受到了幸御魂的气息，所以申请到随队演出的机会，来到这个城市。” 想了想，她又补充：“我刚才的那两箭，是驱魔箭，只对御魂起作用，不会伤到那个小姑娘的，要不然一颗子弹也拦不住我的箭。” 陆离点头：“那么，三线偶像团队伴唱小姐，你又是谁？” ------------ 第34章 陆离猜出的真相 “能……不能不要加上三线两个字……，窝也很努力的。” 清水琉璃委屈的说。 陆离翻翻白眼，不过手上还是松开了她的手腕，嘴上却没留情：“赶紧交待！你虽然不是神魔，但你应该知道，东胜神洲不欢迎你这样的人，外边那个帝国之剑仙还在等着你呢。” 清水琉璃的回答，决定着陆离对她的处置。他承担着守护东胜神洲不受神魔破坏的责任，对方既然是三品超凡，不请自来，是为偷渡。 不管她是为什么而来，都是潜在的威胁，必须控制起来，只是之前需要她施法，所有没下狠手。 清水琉璃打了个哆嗦，她好像是被剑仙的名字吓到了，一咬牙，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颤巍巍的举起扁平酒壶，把最后一口清酒喝了下去。 这一次，没有吐出来，而是直接饮下。 陆离赶紧去拦，却见清水琉璃像摊泥一样瘫软了下去，整个人瘫到了地上，背后巨大的弓也落到地上，发出“嗒”的一声。 他低头，对方已经呼吸均匀，看样子是睡着了。 “醉酒？不怕被捡尸么？” 陆离拍了拍清水琉璃巴掌大的小脸，没什么反应，再去拉她手腕，还是毫无反应。 他把手伸入清水琉璃的巫女服里，摸索了一下，掏出她擦嘴的手帕，嫌弃的换了个面，然后用自己的炭笔在上边画符。 一张可以将人唤醒的符箓画好，贴在巫女光洁的额头。 符箓贴上，依然毫无反应。 “又是某种巫女的术法？” 对方作为三品超凡，释放的法术，陆离的符箓攻不破，所以就失灵了。 这还是他的符箓第一次失灵，陆离皱眉，这次实在大意了，三品超凡者，已经不弱于灵力耗尽的神魔们，没想到清水琉璃居然还有这样一手，他钻对方空子，对方也套路了他。 看来以后对付任何超凡者，都不能掉以轻心。 不过清水琉璃肉身在这，不怕她跑了。 他的手指在空中连点，召唤出一个半透明的门，打开门，直接把清水琉璃丢了进去。 等找到那个被幸御魂附身的小女孩，再回去找这个身上带着荒御魂的巫女算账。 他再次来到了一楼那间教师办公室，挨个打开剩下那几张桌子的抽屉，终于在最里边那张桌子的抽屉里找到了一本有点旧的名册，名册放的很正，看样子不是忘记拿了，而是专门放在这里留作纪念。 翻开来，每一页上都是学生的信息，还附带着每个人的照片。 楼上的小孩平均比小女孩高一些，那么小女孩可能不是大班的孩子，于是他重点看小班和中班，然而挨个翻看，小一班、小二班……一直翻到大三班，都没有找到那个小女孩的照片。 陆离合起相册，想了想，儒家圣书浮动。 他低声说：“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紧接着，相册里的名字和照片，在他的脑海中像过电影一样快速浮动，九个班一百六十七个小朋友的照片和走廊、教室中的那些人影一一比对。 幼儿园中小朋友的数量，和名册上的一模一样。一百六十七人全在，且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屋里没有那个小女孩，名册中也没有她。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仔细回忆着进到幼儿园来的一切，试图拼凑事情的真相，儒家圣书的力量还在辅助他的思维。 良久，他终于睁开眼睛，光芒闪动：“助听器，关键在于助听器！” 他飞快的拼凑出了这个故事，一个小女孩，因为带着助听器，受人歧视，于是接受了幸御魂的蛊惑，在幼儿园放了场大火，虽然没能烧死谁，但也成功让幼儿园关园，老师们黯然离开。 因此某个老师或园长留下的纪念名册里，并没有她的名字和照片。 而她也因为变得半人半神，被困在了幼儿园里，无法回到正常人的生活。 于是她利用幸御魂的力量，构建了这个虚假的式神幼儿园，让一二百个式神，陪着自己度过每一天。 远道而来的荒御魂清水琉璃，刺激了幸御魂，让幸御魂失控，这才有了幼儿园里这诡异的一幕。 陆离从不吝啬于用恶意去揣摩一切神魔，桃山国号称有八百万众神，大到创世神，小到一块石头，万物皆可为神。幸御魂虽然还算不上什么厉害的神魔，但光是这一手认知扭曲就足够诡异了，扭曲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的心智，恐怕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他叹着气，闭上眼睛，回忆自己有什么忘记的地方。 对了，还有御守，御守是与神的交换，神赋予你保护，你上交神需要的。 看来没错了，这就是个幸御魂蛊惑了小女孩的故事。 他紧握拳头，这些外洲神魔，果然没一个好东西。这么好的善良小女孩，就因为沾染了神魔的因果，变成了这个样子！ 唯一的问题是，御守上为什么画的是惠比寿神？惠比寿神作为财神、土地神和海洋守护神，为什么出现在了幸御魂显灵的位置？ 他站起身，考虑着在哪里能找到这个小女孩，难道那小女孩已经去了外边？ 他瞥了眼窗外，茫茫大雪在下，什么都没有。 他把目光收回，突然一惊，轩辕忆昔怎么也没在窗外？ 这样想着，他打开窗户，惊讶的发现，刚才的景象变了，大雪中，一场战斗正在幼儿园的室外场地上进行着。 那是轩辕忆昔，与时空裂缝中伸出的一只胳膊在对峙。 那只胳膊穿着宽大的袖袍，胳膊上长了一只畸形的小手，像是三岁小孩的手，长在一个粗大的胳膊上，显得很不协调。 那只手在快速结印，轩辕忆昔冷冷的看着他结印，九鼎剑浮在头顶，从剑身上伸出一条长蛇，长蛇快速咬向那只畸形小手。 “是小九在使用自己的天赋力量！” 陆离立刻判定出来。 小九每吞掉一个魂魄，就能使用一次对方的力量，这一次用出的，是之前吞掉的72柱魔神第59席，欧力昂的力量！ 风雪掩盖了声音，九鼎剑上伸出的蛇咬住了小手，小手的印才结到一半，就被一口咬碎，空间裂缝也关闭了。 轩辕忆昔和小九，一起回到了幼儿园门口。 接着，又是一个空间裂缝出现，这次是一个畸形的腿，那只腿大腿是正常的，可是小腿却离奇的细，这腿看着就不像能正常走路的样子。 轩辕忆昔回来，不知用的哪个剑意，空间裂缝的小腿被切断，裂缝再次关闭。 轩辕忆昔再次回到了门口，结果还没半分钟，又一个裂缝出现。 陆离目瞪口呆，不是因为这场离奇的战斗，而是因为…… 老婆，我是说过在让你在幼儿园门口守着，可你真的不用每次战斗完都回到门口的啊！这样来回走不累么？ 就在这时，一声枪响从二楼响起，直击裂缝，裂缝中的一只手刚一露出，就中了一枪，但那手只是动作一滞，又继续伸出。 是躲在二楼的崔茂竹，看准机会出手帮忙。 “不好！” 陆离却本能的一惊，幸御魂有认知扭曲的作用，所以敌方暂时没法把时间裂缝开在屋里。 可是，崔茂竹的这一枪开出，相当于从内部打破了认知扭曲！ 崔茂竹并不知道这件事，弄巧成拙了。 就在陆离想到二楼去救崔茂竹的时候，一个空间裂缝，却在他的面前开启了。 一只毛茸茸的手臂，从里边伸了出来，直接掐向他的咽喉。 与此同时，已经消失在雪地里的那些稠鱼、鱼竿、断手、断脚，突然又都浮现，一起攻向轩辕忆昔！ 桃山国土地神惠比寿神，对他们正式出手了！ ------------ 第35章 空间裂缝 大秦帝国，东海，一艘帝国最新型的核潜艇正在海里巡游。 突然间，警报声响起，潜艇中红灯闪烁。 “怎么回事？” 艇长张非立刻冲到了驾驶室。 “艇长，监测到有类似潜艇的东西在快速靠近！”值班长罗宁立刻回报。 “声纹？速度？距离？” “声纹，和已知的所有潜在敌方潜艇都不一样！” “速度，每秒20节……30节……40节了！” “距离……它就在眼前了！” 张非一把抢过潜望镜，令他震撼的一幕出现了。 一只比潜艇还要大的红色稠鱼，分开水流，到了潜艇跟前，两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坐在那稠鱼上。 其中一个人，举着个破布袋子，挥动一下，海水立马朝袋口快速涌动，形成一个黑色的诡异漩涡，另一个人则把手伸进了漩涡里。 稠鱼那巨大的鱼眼，眼球膨胀着，瞪向了潜望镜，那眼球足有一张床大，眼白突出，遍布血丝。 不过稠鱼只是看了一眼潜望镜，短暂的停留后，就飞快的继续朝前游动。 “什么东西！” 张非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怦怦直跳，他想都没想，就大喊道：“追！” 罗宁显然也看到了那一幕，他哆哆嗦嗦的问：“艇长，那东西，那东西根本不像正常生物，我们……” “别问了，你只需要记住帝国军人该做什么！” 罗宁一听，立刻起身站的笔直，敬了一个军礼，大声喊道：“江山永固，帝国长存！” “追！” …… 春天宝宝幼儿园的小二楼，崔茂竹按灭了手机，把探出窗口的短狙抽回。 上楼找小女孩的时候，她到的这间屋子，窗户是开着的，然后她就看见了窗外的战斗，看到轩辕忆昔在雪地上来回奔走，于是忍不住开了一枪。 可是，一枪过后，她发现，窗外再也没有了空间裂隙出现，取而代之的，是楼下传来了打斗的声音。 “糟了！” 崔茂竹是个聪明人，她立刻明白，是自己的枪引起了那空间裂缝中的怪物注意。 可是，为什么怪物不来找自己，而是去楼下呢？ 这样想着，她用生平最快的速度赶到一楼走廊。 在被定格的小孩子中间穿行时，她听到了最里边那间办公室里传来一个小女孩稚嫩的声音：“哥……哥，我……来……保护你！” 话落，有风，从走廊另一头吹来。 第一个接触到风的是远处一个被定格的女老师，她的身躯，从后背到伸出的手臂，衣服和肉体上的颜色一点点变灰，逐渐沙化，最终变成一张灰色的纸人，开始燃烧。 然后是那些孩子们，笑着的，跳着的，奔跑的，一个个在风中沙化。 从一楼到二楼，浮空午睡的孩子，虚坐椅子的孩子，拿着不存在小汽车比划的孩子，学着拍手歌的孩子，还有那些老师，都变成了一张张的纸人，从空中飘落，燃烧殆尽。 然后，崔茂竹听到陆离的声音：“不，不对，错了，都错了！” 她赶忙推开那间办公室的门，就看到，陆离在跟一只毛茸茸的大手对抗，他死死的抓着那只大手，那只大手，在慢慢往空间裂缝里回缩。 空间里传来了一个金属摩擦般的声音：“嘿嘿嘿，小伙子，咱家在你身上闻到了剑仙的气息，咱家不杀你。你放手，咱家的目标不是你。” “休想走！” 陆离的眼睛都变红了。 崔茂竹抬起枪口，对准那手，但是害怕伤了手边的陆离，不敢开枪。她问：“陆离，这是怎么回事？” 那大手已经进去了一半，陆离使劲拉着，但是明显根本无法阻止大手。 “小崔，你进屋的时候，见过这个小女孩么？”陆离咬着牙问。 崔茂竹疑惑：“什么小女孩？” 陆离眼神看向面前的大手，在陆离的视角里，那只毛茸茸的大手，手中抓着一个小女孩。 那大手的一根手指就比小女孩的身体还粗壮，整个手捏住红校服的小女孩，如同普通人的手在捏一颗草莓。 小女孩被捏的十分痛苦，但她皱着眉头，没有喊疼。 陆离的双手都在掰着大手的手指，随着大手往空间裂缝里去，小女孩的身子已经到了裂缝的边缘了。 崔茂竹皱着眉头：“我不知道什么小女孩，进屋的时候，我只看到有人朝你射了一箭，就把第二箭打落了。如果看到小孩，我怎么会开枪？在屋里开枪流弹崩到她怎么办！” “我知道了。” 陆离的眼神一暗。 他的头顶，儒家圣书不停的照射在那只手上，大手被灼烧的冒起白烟，有的地方甚至已经见骨。 可是这却并不能阻断大手缩回裂缝，小女孩的身体已经被拖进去一半。 她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痛苦，可是她却在低声呢喃，陆离听到，她在说：“哥哥……别怕……我保护你。” 陆离眼睛都像是在喷火，他看着空间裂缝里的人，大声道：“惠比寿神，你要寻死么！” “嘿嘿嘿，小伙子，敬酒不吃吃罚酒，可就怪不了咱家了！” 空间裂缝里又传出了那难听的声音，那头似乎也下了狠功夫，拖拽的力量更强，速度更快。 陆离看到小女孩已经只剩下腿在外边，他知道小女孩被拖进去，对方就会直接切断空间裂缝，所以身体一转，直接往那空间裂缝跳去。 陆离跳的决然而毫无征兆，崔茂竹吓坏了，她完全不知所措，根本不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砰楞”一声，窗户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漫天风雪倒灌到屋中，白衣胜雪的轩辕忆昔持着一把桃木剑冲了进来。 只看了一眼屋内的情况，轩辕忆昔咬牙轻喝：“陆离，轩辕一！” 桃木剑祭出，“嗖”的一声直奔空间裂缝。 眼见剑要到了，小女孩全身都被拉了进去，整个空间裂缝迅速往中间合拢。 在合拢前的最后一刻，陆离的身体也完全跳进了空间裂缝。 桃木剑也发着嗡鸣，硬挤着最后一点缝隙钻了进去。 “该死！焯！” 崔茂竹使劲把短狙丢到地上，脏话飚出。 轩辕忆昔掠到裂缝消失的地方，可是裂缝已经闭合了，看起来毫无痕迹。 她在那里呆立一会儿，眼神中含着复杂的情绪，右手举起。 九鼎剑带着血迹从破碎的窗口飞进来，被轩辕忆昔握在手中。 小九的声音从剑上传出，满是焦急：“主人，你是想？不可以的，你现在的状态，绝不能开天门！被看到就完蛋了！” 轩辕忆昔丝毫不理会她，她的手还是举着，一旁的崔茂竹感觉到，整个空间，不管是空气、雪还是灵力，似乎都在凭空蒸发。 “你，退出去，我去找陆离！” 轩辕忆昔回头的时候，崔茂竹看到了轩辕忆昔的眼睛。 这眼神让她想起很多崔家典籍中的记载——神女殿下是无情的。 可是，崔茂竹认识的轩辕忆昔，虽然经常面无表情，眼神却很丰富，一个小时前，她还满眼期待的跟自己学习开车，可是现在，她的眼中，属于人类的情感好像正在消失…… 崔茂竹被吓的倒退两步，这时，她的手机响了，不是“小摩托”的那个铃声，而是一阵如疾风骤雨般的警报声。 她迟疑的按开手机，手机那头传来急促的声音：“崔主任，你在哪里？神女殿下在哪里？快通知神女殿下，东海监测到了有神魔入侵！前线在等咱们的意见，是不是要开火？那东西，疑似是……” 崔茂竹看着面前无比陌生的轩辕忆昔，想起陆离的话，吞了下口水：“是……惠比寿神！” “什么神？”那头发出疑问。 崔茂竹没回答，她转头往幼儿园外撤离，这时，手机里又传来对方的声音：“不对，前线通知，有什么东西在跟那个神魔战斗！” “什么？” 崔茂竹脚步一停。 “崔主任，目标……目标的对面，有一个突然出现的男人！” ------------ 第36章 猜测全错，真相揭开 众多的信息量冲击的崔茂竹脑袋发蒙，但多年的职业生涯还是让她马上反应过来，她对着手机大喊：“不要让他们开火！不要开火，让他们保持现场，飞鱼卫马上就到！” 又骂了一声国骂，她转身返回幼儿园。 不管神女殿下要做什么，按那剑灵的说法，都不是好事情，既然事情出现了转机，我得去阻止她！ …… 五分钟前，茫茫东海，海面上，两艘驱逐舰以最大时速前进，它们本来隶属于一个常规舰队，但此刻，其他的军舰，已经被远远落在了后边。 驱逐舰的前方，一条巨大的红绸鱼，分开海水，在海面上疾驰。 突然间，红绸鱼尾巴使劲一甩，海面上立刻翻起滔天的大浪，在这样的巨浪面前，驱逐舰也像小舢板一样载沉载浮，连前进都变的困难。 水底下，一艘核潜艇正在狂奔。 “艇长，距离帝国领海线只剩15海里了，是否开火？”潜艇的值班长罗宁手心里全是汗水。 张非咬着牙，他也在等待上级的命令。 大陆架开始快速抬升，他们的潜水环境正在变坏。 驱逐舰已经暂时无法攻击，现在，所有的压力都在他一人身上，如果做错事情，很有可能会引发一次战争，可是，命令迟迟未到。 国境线，就在眼前了。 …… 跳入空间裂缝的那一刻，陆离感觉自己像是跳进了棉花糖里，整个人都飘飘忽忽的，他无法睁开眼睛，只能用手摸索，入手处都是冰凉和滑腻腻的。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他召唤出一盏花灯，浮在空中。 倒不是非得用这首词，只是他拿到儒家圣书的时间不长，以前掌握的古文又太少了，目前仅回忆起了义务教育的背诵诗文，还在不停学习古诗中，第一时间想到的，只有这么一首词。 这次终于看清了四周，他居然身处一个不透明的气泡中，气泡仅有半间屋子大小，他的对面，坐着那个穿红校服的小女孩。 小女孩抱膝蹲在那里，怀抱着她的皮球，默默地看着陆离，注意到陆离的视线，才不确定的问：“哥哥，你又……看到我了？” “我看到你了。” 陆离笑了，他纵身跃入根本没了解过的空间裂缝，不是因为一时冲动，而是要救出这个小女孩。 因为就在空间裂缝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小女孩的身影，如同被染色的透明人，出现在他的面前。 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之前他的推测，都错了，错的离谱。 小女孩，她并没有消失，而是一直在他的身边！ 二楼的教室里玩抢凳子游戏时，第一轮小女孩输掉了，所以才会出现所有小孩都有凳子坐的情况，第二轮和第三轮，输了的孩子都对着空中挥手，那是在和小女孩打招呼，他问小男孩的时候，第一下没拉住，也是因为中间隔了一个人。 一个透明人。 下到一楼时女老师回头看的是她，把学生名册规规矩矩放好的是她，这个透明人，在门口的时候说要保护哥哥，然后，她就一直跟着陆离。尽管由于状态不稳定，中间陆离没有看到她，但她还是跟着。 巫女清水琉璃说过，现在幸御魂已经失控了，这种状态下，她依然是如此善良。 这样一个善良的小女孩，又怎么会被幸御魂蛊惑，做出纵火的事情呢？ 他的猜测，全都错了，错的离谱。 一灵四魂，清水琉璃说，她用一生的运气换到了荒御魂。 那么，面前的小女孩，她用什么换到的幸御魂呢？ 陆离笑着走到小女孩面前，摸摸她的头，和她并排蹲坐，看着她的助听器，轻声问道：“你是用你的存在，换了幸御魂上身么？” 小女孩呆愣半晌，手中的球都因为惊愕掉到了气泡上，泪水在她的眼眶中打转。 这么久的时间，终于有人知道，她是存在的。 陆离拉起了她稚嫩的手，说道：“你是叫小语还是小鱼？我在走廊里，听到了好多小朋友在喊名字，我把他们喊的名字都记下来了，又对着名册里的名字查了一遍，只有你这个名字，没有出现在名册里。” 小女孩终于忍不住了，她把头埋进陆离的怀里，大声的哭着，宣泄着情绪。 “呜呜……哥哥……呜呜！我叫沐语，他们都叫我小鱼儿的……” “爸爸妈妈……园长……刘老师，所有人都不记得我了……我只能回到幼儿园里……” 她哭着，紧紧的抱着陆离，开始断断续续的讲述她的故事，尽管小孩子的讲述不够完善，但陆离，终于还是知道了事情真正的面目。 她本来是一个普通的孩子，喜欢玩捉迷藏，有很多布娃娃，珍惜每一次被允许看小猪佩奇的时间。 直到三岁的那年，她跟父母在海边玩，不小心呛水到海里，后脑碰到石头，导致右耳产生了听力障碍。 也是在那一年，她的父母，因为争论谁该为此事负责，陷入了无穷无尽的争吵中。两个人感情不和了，连呼吸都是错的，每天的争吵让她的父母越来越忽视沐语的存在，小小年纪的她，慢慢的越来越自闭。 按照很多故事中的剧情，这样的沐语，入学幼儿园后，应该受到同学们的歧视，被欺负，被忽视。 可是没想到，她却在幼儿园里，遇到了一群世上最好的人。 园长，刘老师，每一位老师，他们都关心着沐语，照顾着她的情绪，同学们也一点都不歧视她，还总是拉着她一起玩，就连过节表演节目，也让她去扮演站在舞台最中央的公主。 她的心，在幼儿园里慢慢被感化。然而，悲剧还是出现了。 那一天，中一班的午睡床，不知为什么着了起来，大火迅速蔓延，而沐语却因为上厕所，回来晚了。 等她回来，看到茫茫大火，老师和同学在火中叫喊。 她小小的美好的世界崩溃了，她哭着，喊着，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帮助老师和同学。 就在这时，她脖子中的御守出现了。一个灵体问她：如果能拯救这里的人，你愿意用什么来换？ 这时她才记起，在海边，她就是踩到这个御守木牌，才滑倒撞到了头。着火的那个小床，就是她那放着御守木牌的小床。 沐语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她哭着说，拿我自己来换行么？ “那么，你愿意用你的存在，来拯救他们么？” 沐语看着火中挣扎的那些爱她的人，她说：愿意。 这场大火，幼儿园所有师生，无一人伤亡。 但是，所有师生，却没有人记得她了。 爸爸妈妈离婚，他们不记得自己曾经有过一个孩子，园长因为大火而自责，离开了这座令她伤心的城市，刘老师去了别的幼儿园，孩子们也各奔东西。 所有人也都看不见她了，不管她在他们面前做什么，都没人能看到这个透明人。 她救了大家，可是这个世界，把小小的她抛弃了。 陆离轻拍着沐语，他感觉自己的心也在滴血，一个小孩子，在这样的年纪遇到这种事情，心里该是多么的痛苦，多么的孤独。 难以想象，这一年多，她是怎么过来的。 联想到这一切都跟那个御守木牌有关，不出意外，始作俑者必然是那个惠比寿神。 不然这个铁栅栏和窗户都设计的非常安全的幼儿园，又怎么会轻易出现小床着火的纰漏？ 想到这些，陆离的心中如有块垒填胸，压迫的难受。 财神？土地神？海洋守护神？ 如此作为，也可算是神灵么？ 惠比寿神，别让我找到你！ ------------ 第37章 惠比寿神到了 沐语还在陆离怀里呢喃着，陆离想通了更多的事情。 沐语的存在消失了，她想念老师和同学们，在这种深深的思念中，幸御魂的力量为她构筑了一个虚假的幼儿园，二百多个式神，扮演着虚假的幼儿园故事。 沐语知道这是假的，所以她没办法抢到虚拟的凳子，第一个被淘汰掉。 但她还是乐在其中，一直跟小朋友们玩耍，从小班到大班，她都能融入。 尽管幼儿园已经断电很久，灯都没法开启，她也不离开幼儿园一步。 因为没有人记得她了，只有这些式神同学还会跟她玩。 这一年，她孤独，又不孤独。 幸御魂，是司掌博爱的神灵，沐语的善良和它结合到了一起。就连他们召唤出的式神，也是如此善良，听说陈雄的二姑生病，便送他一个御守。 陆离本以为那个御守是一场散播邪恶物品的阴谋，却没想到竟然是沐语对忘记了她的世界释放的善意。 要和神灵交换的东西，已经由这个小女孩付出过了，陈雄什么都不用付出，就让二姑获得了神灵的帮助。 陆离能看见沐语，是因为灵气之眼，清水琉璃身负荒御魂，自然也能看到沐语。 也是因为荒御魂的突然出现，让幸御魂陷入近乎失控的状态，才有了后面的故事。 不过，这一切的起点，不是荒御魂，而是那个刻着惠比寿神的御守。 愤怒的情绪在他的心中蔓延着，惠比寿神一年前的布局，造成了这场惨剧，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他都已经触及了陆离的底线。 这时，气泡外传来咣当一声，好像是着陆一样，巨大的反冲力让两人猛地一颠。 陆离抱紧沐语站起，气泡破碎了，露出了外边的情况。 此刻，他们两人，正在海水中载沉载浮，显然是气泡保护了他们，落海都没什么感觉。 一只巨大的堪比战舰的红绸鱼，正在海面上朝这边飞速游来，稠鱼上隐约有两个人影。 陆离一抬手：“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 一叶扁舟出现在海面上，陆离快速爬上去，把沐语放在上边。 他马上要有一场恶战，不能浪费灵力去召唤更好的海上工具了，只能让沐语先在扁舟上待着。 “嘿嘿嘿，咱家找到你了！你小子想坏咱家的好事，那咱家就要你死！” 与御守上画的差不多的惠比寿神先开口了，他浑身上下都是伤口，看上去与轩辕忆昔一场战斗，吃亏很多，不过都不是致命伤，也看出他战斗经验丰富，一直避开要害。 “惠比寿神，来的正好！” 陆离正愁找不到对方呢，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找来。 “嘿嘿嘿，咱家知道你也挺厉害，但咱家有朋友，今天，就让我和布袋老弟一起，让你有来无回！” 惠比寿神的话让陆离观察起他旁边的胖大和尚。 惠比寿算是肥胖，但还在正常人的外形范畴，可那和尚不一样，那和尚居然还比惠比寿神胖了好几倍，一个胳膊都有汽车轮胎粗细，整个人跟座小山一样，肥大的屁股好像个露营帐篷，压在一个普普通通的钓鱼马扎上。 他的左手，拿着半截鲨鱼身体啃食着，右手拖着肩上的一个巨大布袋。 布袋和尚。 桃山国有七福神，惠比寿神是财神，大黑天是开运招福之神，毗沙门天是智慧之神，弁财天是福德自在神，福禄寿是长寿之神，寿老人是长寿不老神，布袋和尚是洪福吉祥之神。 东瀛洲太过狭小，就连神话也有很多来自外部，这布袋和尚，就跟东胜神洲的很多神话传说中某些神祇的形象完全一致。 现在，七福神中的两个，出现在了大秦帝国的海岸线上。 布袋和尚用打雷一般的声音说话了：“你这只讨厌的小人倒挺厉害，和尚我这布袋开的空间裂缝，还没有活人能出来，你倒是头一个！” 自称和尚的时候，他还用那血盆一样的大嘴，咬了一口鲨鱼尾巴，丝毫没有任何做和尚的觉悟。 陆离明白，他之所以能活着出来，是因为沐语用幸御魂的力量弄出的气泡保护了他。 “嘿嘿嘿，你这和尚的能力也不行啊，你自己传送过来的东西还能偏这么远？” 惠比寿神抱着膀子，戏谑的说。 “南无阿逸多菩萨摩诃萨。应该说这幸御魂不愧司掌博爱，没有任何战力，却有不少古怪神通。” 和尚宣着佛号，却把那鲨鱼的最后一口填到了肚子里。 “嘿嘿嘿，还不是被咱家算计在内。要说这小娃儿真是适合当幸御魂的宿主啊，只用一年就养成了幸御魂。现在咱家只要回收了他，便可以当上东胜神洲的司掌博爱的神灵，到那时，嘿嘿嘿……” 看着两人闲聊着，吃定了自己的模样，陆离笑了起来。 他的笑容是冷的，果然这一切都是惠比寿神的阴谋，他通过某种方式，将幸御魂放在东胜神洲，选到一个充满博爱的宿主，靠宿主的博爱将其养成，然后回收。 看样子，估计他还有其他手段，可以通过回收幸御魂，获得东胜神洲的神格。 为了利益，种种算计，层层布局，连三岁小孩都不放过！ 他们的欲望，夺去了沐语的存在，改变了她的一生。 看那布袋和尚，也不像好人。桃山国这八百万众神，便都是如此如此自私自利之神么？ 这样的人，也配称神？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他心中不平之气越积越深，看着两神道：“你们两个，谁要先死？” 稠鱼上的两神互看一眼，同时狂笑起来，尤其那布袋和尚，笑的时候，好像一座小山在颤抖。 “小辈，你以为你身上沾着点轩辕剑仙的因果，就真以为自己是轩辕剑仙了么？” 布袋和尚举起一个溶洞般大的口袋，对准了陆离。 陆离的身边，顿时出现了一个诡异的黑色漩涡，一条空间裂缝形成，毛茸茸的大手再次出现，却是布袋和尚的一只手从里边传送出来。 陆离冷笑一声：“你们就这些手段么？” 言罢，儒家圣书照向这条裂缝，大手再次被灼烧的深可见骨。 陆离不去看他，而是一手召唤出一道半透明的门，对扁舟上沐语的头叮嘱道：“不要怕，先去这门里等我一会儿。” “哥哥，你能打过这些坏人么？”沐语紧张的捏着衣角。 陆离摸摸沐语的头，将依依不舍的她送入半透明门中。 他在心中给桃花源里的亚斯塔露下了指令，让她照顾清水琉璃和沐语，等打完这一仗，再去接沐语出来。 亚斯塔露是陆离的契约仆从，自然也能看见沐语，照顾一个小孩子对她算不上什么难事。 转身，陆离用灵视审视二神，这两人灵气枯竭了太久，单论灵气浓度，应该在五品左右，还不到四品的自己，单独打一个恐怕都不行，但陆离并没有退。 因为，他也有帮手！ 他立于一叶扁舟上，把手伸向空中，感受着天地灵气的变动，低声道：“轩辕一。” 这片海上，所有的灵气都被抽动。 “轰隆隆！” 有什么东西正从远处过来。 硬碰硬，准四品战两个五品，他要试一试。 …… 与此同时，宁海市幼儿园里，轩辕忆昔闭上了眼睛，崔茂竹已经把收到的消息通知了轩辕忆昔，紧张的等待着这个变得异常陌生的神女殿下的决定。 等轩辕忆昔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的眼神里已经恢复了人间的烟火气息。 崔茂竹见轩辕忆昔的手在动，九鼎剑也在动。 轩辕忆昔的动作非常简单，却有一种无以言说的韵律。 她低声说：“轩辕一。” 崔茂竹知道她不像刚才一样了，终于松了口气，赶忙对着手机大喊：给我切事件现场实时画面！ …… “轩辕一！” 陆离大喊。 千古凝练石成型，一露锋芒天地轻，今生早有凌云志，御风千里不留行。 这世间曾有一剑，一剑独守九万里。 这世间还有一剑，剑成，便要屠神！ ------------ 第38章 屠神者，东胜神洲陆离是也 风越来越剧烈，海水也似乎在沸腾，感受到空气中灵力的剧烈波动，惠比寿神和布袋和尚的脸色终于变了。 “嘿嘿嘿，和尚，这小子有古怪，快出手！” 惠比寿神右手一扬，一根钓鱼竿从手上掷出，那鱼竿瞬间伸长数百米，杆头垂落一个船锚大的吊钩，砸向陆离。 陆离脚下的扁舟在海浪中浮沉，右手还伸在空中，远处，“轰隆隆”的破空声响个不停。 “什么东西？” 布袋和尚井口大的眼睛圆睁着，把那布袋往飞过来的东西必经之路上一兜，陆离身边空间裂缝关闭，毛茸茸的大手却留在那里，继续攻击陆离。 布袋和尚兜动起布袋，嘴中念念有词道：“行也布袋，坐也布袋。” 布袋迎风而涨，袋口大张着，等待那东西落入袋中。 他心中自有算计，就算来的是一枚导弹，也会被布袋收入囊中。 然而，伴随着破空声而来的，却不是什么巨大的东西，也什么不是神兵利器，而只是一把桃木剑。 “这是！剑仙刚才那一剑！” 布袋和尚大吃一惊，然后就见他大手一收，布袋已经回了肩上。 “大和尚，你要做什么？”惠比寿神惊的连口头语都给忘了。 “放下布袋，何等自在！” 布袋和尚头也不回，竟然准备从稠鱼上往下跳。 惠比寿神赶忙用畸形的手拉住和尚的胖大身躯：“大和尚，咱家若成神洲博爱神，必帮你成未来佛！” “施主，你骗和尚说轩辕剑仙出不了剑了，可是刚刚那桃木剑上全是剑仙的灵气，这如何打？” 布袋和尚一脸怨怼，小山般的身躯移动着。 惠比寿神用脚勾住他，着急劝道：“大和尚，你怕是被轩辕剑仙吓破了胆子了！那小娃娃如何能耍的了剑仙的剑？” 看着两神内斗，陆离说不出的嫌隙，看自己可欺，是一副嘴脸，见剑仙出手，又换了嘴脸。 难怪每次提到神魔，轩辕忆昔都很厌恶。现在，陆离也开始厌恶这些自私自利的群体。 桃木剑已经破空落入陆离手中。 他感受着桃木剑，上边，有轩辕忆昔这几天恢复的所有灵气，灵气滋养着他，他的脑海中浮现出轩辕忆昔吃炸串恢复灵气的样子。 那个偷吃炸串的剑仙，竟然在跳窗进来的第一时间，把灵力全部注入桃木剑上，给了自己。 借助轩辕忆昔的力量，他的力量正在飞速提升。 世间修炼体系驳杂，有天生神魔，也有后天异能，崔茂竹说，国师品评天下英雄，按破坏力把力量分为九品。眼前两个东瀛洲的神明，尽管历经时间磨损，依然拥有五品超凡实力，一击便可以毁灭一个乡镇。 在海上，拥有海洋保护神神位的惠比寿神，实力更上一层，能够翻江倒海。 只要肉身能够抗住炮弹的攻击，一个惠比寿神，足以硬扛一个舰队。 但现在，拿着剑的陆离，感觉自己，已经比对方更加强大。 如果使用的剑意是轩辕一，那么借助某种剑意共振的感应，他的力量，还能提升！ 轩辕忆昔，只是给他些牙慧，便让他拥有如此伟力！ 他用桃木剑向右横扫，那只被空间裂缝留下的幻化毛手，被他一剑扫成两块，并非左右两块，而是上下两块，一个手掌被切成相同薄厚的两个！ 布袋和尚摸着自己肥胖的手发出一声惨呼，一咬牙，布袋迎风张开，陆离的身边，一个个空间裂缝开启。 惠比寿神见和尚不跑了，马上配合，身上长出十几条手臂，伸进布袋。 黑色的裂缝，有的开在陆离头顶，有的开在他的身后，有的开在海面上，惠比寿各种畸形的手，从那些裂缝中攻向陆离。 有的拿着钓竿，有的捧着稠鱼，有的赤手空拳，每一招都是杀招。 陆离感受着四周灵气的变幻，每一个裂缝开启，就用桃木剑迎敌。 这把玩具店里买的玩具剑，此刻如宝器一般，在空中乱舞。 点、刺、劈、扫、带、抽、截、抹、撩、击、挂、托、拦。 各种出剑动作信手拈来，学剑不久的陆离，像是剑术大家一样，每一次出手，必定见血。 桃木剑不像九鼎剑般难染尘埃，不一会儿，桃木的剑身就红的好像油漆泼过一样。 惠比寿神慌了，他的身上，十几条胳膊都被砍得血肉模糊，这些空间裂缝，竟然没能让陆离扁舟前进的步伐慢下来一丁点。 “兀那小子，现在东胜神洲只有传说，不见真神，空出的神位何其之多。分咱家一个，又有何不可？何必赶尽杀绝？” 他的脸上露出惊容。出招的手都在颤抖。 陆离不理他，而是举起了自己的剑。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 今日把示君，我有不平事！ 轩辕一，这一剑，修快意恩仇，这一剑，为心中不平。 这一剑，成了。 …… 得到不用开火的命令，张非的核潜艇上浮，潜望镜将拍到的景象发送到潜艇内部，又用通讯信号加密，发往位于长都城郊外的大秦帝国军事基地。 权限足够的十位上将，也是这个和平年代，帝国仅有的十位上将，齐齐坐在会议室中，他们多数都是身体前倾着，紧张的看着大屏幕。 只有两个人没看大屏幕，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坐在最中间，正在闭目养神。 一个年轻胖军官坐在最边上，低头划拉着手机，手机屏幕上，赫然是一堆美女照片，里边无一不是身姿夸张，摆出各种姿势。 这样严肃的场合，竟没有人管他，好像大家都不想理他一样。 在这样一个满是白发老将军的场合，他的年龄也也显得格格不入。 这时，侍立在旁军装笔挺的中年书记官的喊了一声：“信号来了！” 顿时，所有人迅速看向大屏幕，老人瞬间睁开眼睛，鹰视狼顾，直盯画面，就连中年人也端正了坐姿，看了过去。 屏幕上，在肆虐的海浪中，一只巨大的红绸鱼在不停往侧面游走，两个肥胖的身影在鱼背上奋力挣扎，追赶它们的，是—— 一叶扁舟，一个只有张单人床大小的扁舟！ 飘飘何所似，天地一孤舟。 那扁舟上，持剑的男子举起了剑，整片海域都传来了震耳欲聋的话语： “上善无极剑尊灵感救苦元君九天神女在此，罪神惠比寿听宣！” 那声音，霸道而威严，回荡在正片东海，让观看视频的老将军们都神情肃然。 “你藐视苍生，擅起因果，此为罪一。” “阴谋算计，饲养御魂，此为罪二。” “鸠占鹊巢，觊觎神位，此为罪三。” “呼朋唤友，犯上作乱，此为罪四。” “兴风作浪，犯我神洲，此为罪五。” “五罪并罚，叛你——斩立决！” 随着那男子话音落下，他手中的剑飞快出手，他的人也随着剑前行。 天空传来“轰隆隆”巨响，海水以男子的剑为界，向两侧分开，扬起几十米高，一瞬间就成了一个数百米的通道，直奔红绸鱼上的一人。 那男子，就在这壮观的海水通道中持剑飞行！ 红绸鱼被驱动着快速躲避，可是根本躲不掉这分开海水的通道锁定。 惠比寿神眼球里满是血丝，大声喊着：“你说别的，咱家服气，可咱家是东瀛洲的神，哪里来的犯上作乱？” “呲！” 刺破空间的响声发出，大量的血迹铺满了整个红绸鱼背部。 惠比寿神，被那男子一剑刺中胸膛，随即，他的整个人都像是个被火灼烧的蜡烛，逐渐融化。 紧接着又是那男子宏大的声音传遍东海：“行刑完毕。屠神者，东胜神洲陆离是也！” 在画面没有录到的地方，陆离趴在惠比寿神的耳边，用只有鱼背上一人二神听得到的声音说：“我追你这么久，就是要把你逼近帝国海岸线。现在，你归东胜神洲的轩辕剑仙管了。” “在东胜神洲，轩辕剑仙，就是上！犯上者，当夷十族！” ------------ 第39章 智斗布袋和尚 轩辕忆昔一剑独守神洲五千年，这神洲处处都是她的痕迹，踏入国境线，轩辕忆昔聚拢给陆离的力量，便强大一分。 陆离追逐红绸鱼进来，刺出这一剑，惠比寿神完全没办法阻挡。 “不！” 惠比寿神不甘心的咆哮：“咱家知道了，你是为了那个小娃娃！咱家已是神灵，竟然会为了一个三岁的娃娃陪葬！” “这不是陪葬，因为你死了，可她还活的好好的。” 回答他的，是陆离把剑插的更深。 惠比寿的眼神怨毒，难以置信的看着陆离，他没想到，灵气复苏三年来，他汲取众生愿力，拥有三个神位的底蕴，却敌不过陆离一招！ 他歇斯底里的大吼：“那你又如何能代表轩辕剑仙，她是这五千年后天成仙唯一一人，你又算什么？” 陆离“噌”的抽出桃木剑，神血溅射的到处都是。 他嘿嘿一笑：“我叫她老婆，这个理由够不够？” 惠比寿神眼睛瞪得老大，他的身体在融化，他的面部已经看不清表情，畸形的四肢也看不见模样，钓竿被打落了，红绸鱼也在海上翻腾着，但这些都不如他心中的震惊来的猛烈。 他们这一代新神，几乎是听着轩辕剑仙的恐怖成长起来的。在东胜神洲以外的神魔之中，轩辕剑仙的名字，可以让最强大的神魔退避三舍。 一人压制神魔五千年，不仅神洲不见神魔，三大洲十二小洲，神魔都少有露面。 若不是那些人笃定轩辕剑仙不能出剑，他哪里敢来神洲！ 轩辕剑仙的老公？这怎么可能？ 他曾经远远瞧见，那冰山一般的女子，话都不愿意多说几句！ 惠比寿神的神志在涣散，他感觉自己一定是疯了，要么就是眼前的少年疯了。 他的大脑，已经思考不了问题了，“我叫她老婆但我不是她老公”这种事，他已经想不明白了。 很快，他的整个脑袋都融化掉。 与此同时，桃山国所有供奉财神、土地神、海洋守护神的牌位，齐齐裂开，部分神社的牌位甚至渗出血来！ 惠比寿神，东瀛洲的财神、土地神、海洋守护神，死！ 陆离，以三品之躯，杀五品神灵！ 布袋和尚一咬牙，拿着布袋朝陆离罩去，然而陆离只是一个回头，就吓的他哆嗦一下。 此刻，不止陆离手中桃木剑上遍布血迹，他的身上，也被溅了不少神血，神血不比普通人的血，溅在身上，便在衣服上灼烧出一个个窟窿，乃至灼烧他的身躯，看上去格外恐怖。 陆离其实已经疼得要死，但他却没有丝毫表现出来，击杀惠比寿神的这一剑出手时，他就已经想好了对策。 其实对于这七福神，他所知并不多。他们属于年轻的新神，小九只给他讲过对方大致的容貌，但并没有说过他们的特点。 不过这几日也见了不少神魔，这个布袋和尚，是他见过最怂的一个，就连被抓成女仆的亚斯塔露，都比他有骨气。 陆离把剑横置，浓稠的神血在剑上大滴大滴的往下落。 这一剑能屠神，是他把所有灵气都融入进去，本就是不成功便成仁的一剑。 要再出一剑，少说也得恢复小半天才行，可也只能恢复陆离自身的力量，靠轩辕忆昔提升的实力，却不可能再有。 但陆离知道，若不能吓住和尚，今日也不能善了，因此强撑着持剑积蓄气势。 布袋和尚果然被他吓住了，口中唾沫咕哝一下，水桶般的喉结滚动着，他想起了一个东胜神洲的故事，夷十族，十族里便包含朋友。 他水井般的眼睛一转，边退边道：“大士，和尚我只是过来凑个局儿，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还请放和尚一马。” 然而陆离只是冷笑，刚才还叫小子呢，现在称呼变成大士了。 “胆小如鼠，也能当神么？” 布袋和尚被陆离瞪得井盖般的眼皮一跳，小山身躯越退越快。 陆离心下了然，看这布袋和尚的表现，他明白，这一阵，他赌赢了！ 他把剑收回，朗声道：“上善无极剑尊灵感救苦元君九天神女在此！罪神布袋和尚听宣……” 还没说完，那和尚“啊”了一声，被吓破了胆子，居然背起布袋就跑。 他狼狈的跳下红绸鱼，那逃窜的样子，与刚开始手撕鲨鱼的凶猛，判如两人。 跳下后，和尚鼓动布袋，布袋涨成一个巨大的气垫，在海面上承载着他如山般的躯体。 陆离继续威慑：“布袋和尚，若你今后再敢觊觎神洲一下，我必杀你！” “大士，和尚对这天地发誓，再不进神洲一步！” 布袋和尚赶忙驱动着气垫船样的布袋前行，逃走的方向，当然是远离大秦帝国国境线的方向。 他的布袋空间裂缝，不能传送带有智慧的头颅，连他自己也不能传，他只能这样驾着布袋逃离，他无比的悔恨自己来趟了惠比寿神这趟浑水。 说什么剑仙出不了剑了，可这神洲，什么时候有了这样一个杀神不眨眼的小辈？ 想到陆离，布袋和尚就是一个激灵，加速鼠窜。 陆离没有追上去，他看着桃木剑，轩辕忆昔的灵气耗光后，这把剑上出现层层蒸汽，已经不能再用了。 他发现，自己还是太过弱小。 如果今天实力足够，他绝不会放过一人。 必须要抓紧时间实现他的计划，这样的事情，一而再的发生，不能再有第三次了。 海面上，红绸鱼发出凄厉的龙吟，陆离感觉到，红绸鱼的生机也在慢慢断绝。 这稠鱼因惠比寿神而生，现在惠比寿神已经融化成了心匕寸申，眼见就要变成泥了。 稠鱼在远处掀起的巨浪已经止歇，它在做着最后的挣扎，使劲甩着身体，想把背上的陆离甩掉。 陆离一个踉跄，赶忙把被神血蛀蚀的破破烂烂的桃木剑插入鱼头，红绸鱼吃痛，舰艇般硕大的尾巴加紧甩动。 远处，因为风浪停止，两艘驱逐舰的影子出现在海平面上，更多角度的拍摄画面传到军事基地，又被转到飞鱼卫超凡事件处理中心，一个年轻小伙赶紧把信号传到崔茂竹的手机上。 此刻的崔茂竹，却已经不在幼儿园里，她正在积满了雪的道路上艰难跋涉。 雪已经停了，但路上的积雪太多了，汽车开了几条街就开不动了，起步就打滑，她们只能下来走路。 她们的目标，是东方洲际酒店，因为小小的宁海市，只有那家五星级酒店，才具备直升飞机起降的条件，也只有那里，因为嬴静姝的存在而配备了直升飞机。 她深一脚浅一脚的步行，前方，轩辕忆昔早就把她拉了好远。 灵力又一次彻底耗尽的轩辕忆昔，除了肉身依旧强悍以外，已经与普通人无异。这一次，甚至连所有施展剑意的力量，她都借给了陆离。 她就如凡人一样的在雪地上行走，每一步都坚定而快速，仿佛任何困难，都阻拦不了她的前进。 看着那个雪中的背影，崔茂竹在风雪中打了个哆嗦，苦笑道：“嬴静姝，你最好没有让你那架直升飞机出任务，不然，这次皇帝陛下也保不了你了。” 她看着手机中略显卡顿的画面，刚耍了一波帅的陆离，正随着巨鱼在浪里翻滚，载沉载浮，在镜头里越来越远。 她已经呼叫了所有她能联系的人，动用了整个河州崔家的力量，甚至托人联系三州七郡八大家所有能派上用场的人，然而远水救不了近火。 东海上，两艘驱逐舰和一艘潜艇，再次展开了对红绸鱼的追逐，只是这次，红绸鱼已经疯了，速度快的远远甩开了它们，越追反而越远。 陆离死死握着桃木剑，任由大浪拍打着自己，呼吸都变得急促，却没有松手半点。 接下来，他将与这条红绸鱼比拼毅力，看看是稠鱼先耗尽生命力，还是他自己先支撑不住。 ------------ 第40章 帝国，是我的 红绸鱼实在是太快了，它用最后的生命力，没头没脑的朝南方的大海游去。 驱逐舰先跟丢了目标，然后核潜艇也跟丢了，40节的全速航行，竟然也跟不上红绸鱼的尾巴。 现在，在这片茫茫大海上，除了一叶扁舟，再见不到任何与陆离有关的东西。 崔茂竹从直播里看的揪心不已，好在她们已经到达了东方洲际酒店。 “请问您要……” 前台小姑娘还没问完，轩辕忆昔已经如风一般进了电梯。 崔茂竹落在后边，“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进来，赶紧上顶楼，等她到达被嬴静姝包了一层的顶楼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满地都是哀嚎着躺在地上的女保镖，明显昨天的事件后，嬴静姝加强了安保，这些人，也都不是普通的保镖，可还是没有拦住轩辕忆昔。 昨天被崔茂竹打肿了一边脸的徐辛，现在另一边脸也被打肿了，躺在地上哼哼着。 崔茂竹赶忙过去，一把拉过徐辛的衣服，喘着气问：“神女殿下呢？” “里边！” 徐辛连续两天被打，哪里还有半点公主保镖的骄傲，吓得大气不敢出，指着敞开的套房屋门。 崔茂竹顺着手指看去，轩辕忆昔正在跟嬴静姝说话，轩辕忆昔站着，嬴静姝坐在床边的藤椅上。 她面带笑容，淡然道：“风雪这么大，直升机起飞很是困难，想必神女殿下也是清楚的。” “我用九鼎剑屏蔽风雪，去东海，现在。”轩辕忆昔说。 “事情我也听说了，您现在去东海，又能做什么？我想陆先生也不愿意您去犯险吧？不如坐下来，和我一起看看雪景。” 嬴静姝从容的起身，拉开落地窗帘，雪停了，整个城市一派银装素裹。 看到崔茂竹从屋外进来，嬴静姝笑容不减：“崔妹子，来，咱们一起跟神女殿下聊一聊陛下的事情，还有咱们的一些事。” 崔茂竹神情一滞，随即明白，这是嬴静姝趁机在谈条件。 她握紧拳头，却知道形势比人强，这个天气要去东海上，用这架直升机是最快的，尽管不一定赶上，但也好过让轩辕忆昔去释放小九不让放的一招。 她一咬牙，放弃了脸面，好像昨天被赢静姝气的浑身发冷的不是她一样，对赢静姝恳求道：“公主殿下，情况紧急，希望您能帮忙！” “这飞机啊……” 赢静姝拿定了崔茂竹，还要再说，却突然眼前一黑。 “哗啦！” 酒店的落地窗户碎了一地。 轩辕忆昔站在窗前，常年面带微笑的嬴静姝，此刻就像一只小鸡一样被轩辕忆昔掐着脖子，整个人都悬在窗外，脚下是几十层高的大楼，玻璃划破了她的白皙的皮肤，血从上边渗出。 屋中两人根本没看清她是怎么动的。 雪从窗外卷进来，呼呼风声时刻提醒着，这里是顶楼。 “飞机，我要去东海。” 轩辕忆昔冰冷的目光如有实质，冷冷的盯着她。 赢静姝整个人都在发抖，尽管轩辕忆昔没有使劲，也没有用任何的威压，但她已经觉得呼吸有点困难，她双手扑打着轩辕忆昔的手，可是却毫无用处，她挣扎着说：“直升机，是我的！” 在帝国，长都赢氏，才是最大的千年世家，这架直升机，是赢静姝18岁的成年礼物。 她在赌，赌轩辕忆昔不敢对她怎么样，在道理上，她是站得住脚的，她自己的东西，凭什么别人说借就一定要给？ 然而，轩辕忆昔的一句话，却让她的神情一滞。 “帝国，是我的。” 轩辕忆昔说。 赢静姝的眼皮怦怦直跳，她想起了深宫里的那卷竹简，那个她只在成年那天才看过一眼的竹简，整个心都凉了下来。 比实力？全盛期的轩辕忆昔只需要看她一眼，她都不见的能活下来。 道理上，她居然也站不住脚！ 屈辱，让她的身体和外边的风一样寒冷，她快冻僵了，但比起她与生俱来的荣耀被踩在地上，算不了什么。 …… 桃山海，飞速逃离的布袋和尚胖脸上满面愁容。 他喃喃自语着：“和尚我沐浴那么多年的香火，为什么还是外道，是外道！” 轩辕忆昔说，惠比寿神是邪魔，他是外道。 他本来不甘心，然而事实却让他无比悔恨自己跟着惠比寿神前来趟这趟浑水。 这一趟，差点就把性命丢了！ 正想着，一个身披戎装、手捧宝塔的男子站在了他面前的海上。 “毗沙门施主！快跟和尚回去找那小子，咱们一起去杀了他！” 和尚面现喜色，嘴上说着，可是身下布袋却还在往前走。 “和尚，女尊找你！” 名为毗沙门天的神灵右手一伸，宝塔拦在了布袋和尚的必经之路上。 听到他的话，和尚瞳孔一缩，缩起的瞳孔也有盘子大，他大喊着：“女尊殿下疯了么？这个浑水也能趟？那小子邪性的很！” 这一刻，在和尚脸上出现的感情，居然是真正的关心。 “那就不是你该操心的了，你以为女尊不知道你们的小动作么？在你们出发前，她早就在水蛭子的那条鱼上做了布置。” 毗沙门天戎装飞舞，宝塔不动，好似没有任何感情。 香蕉大的汗珠瞬间就布满了和尚胖大的身躯。 …… 沧海上，陆离紧抓桃木剑最后的一丁点木头，低头看着海水，随着红绸鱼在海面疾行。 他早已经觉察到不对了，之前他明明感觉到稠鱼生命力的快速流逝，可是现在，几个小时了，这鱼还在游。 它的尾巴很久前就不摆动了，整条鱼以一个僵硬的姿势，违反物理规律的直线快速前行。 他的心中已有猜测，这只鱼，可能已经死了，现在还在走的，是它僵硬的尸体。 他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但最让他担心的，是身后的驱逐舰已经不见了踪影，这样一来，就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了。 驱逐舰还没跟丢的时候，稠鱼还活着，掉下去等于送死，然而现在稠鱼不知怎的死了还在游，他却被困住了。 他在海浪中勉强抬头，月亮已经出来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还在不在之前的时区。 海水劈打在他的伤口上，每一次都疼得要死，浑身上下也冷得要死。 这样的快速移动，他根本没办法恢复任何灵气，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 该死，这一波他出手时就计划好了，斩杀惠比寿神，吓退布袋和尚，本该和红绸鱼周旋一会，就由驱逐舰获救回家的，到底哪里出错了。 太冷了，他感觉到自己的意志在涣散，只是在死命坚持。 那一刻，他想起的是老人与海的故事。 一个人可以被毁灭，但不可以被打败。 这是一场意志的战斗，这么久以来，陆离一直在跟这条死去的稠鱼比拼。 更支持着他的，是手中桃木剑上传来的微弱气息，那是轩辕忆昔的气息。 他继续低头看着水流，终于，他笑了。 他下定决心，哈哈大笑着说：“果然天无绝人之路，剑仙老婆，等着我回去给你炸串吃！” 说完，放手，随着惯性，翻落在海中。 ------------ 第41章 帝国军部的决定 “呼呼呼！” 直升机的螺旋桨发出轰鸣，赢静姝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伤口只做了简单的处理，怨毒的看着站在舱门处的轩辕忆昔。 她已经在舱门站了两个小时了，一开始九鼎剑浮在空中抵御风雪，后来风雪都停了，她还是站在那盯着海面。 一开始崔茂竹也陪她站着，到后来，崔茂竹受不了寒风，裹着毛毯坐到了后边。 这架直升机低空飞行在东海上，一开始还能看到船只，越往外海，便什么都没有了。 “长官，再飞下去，油快不够返航了！” 驾驶员带着降噪耳机大声喊。 崔茂竹看向轩辕忆昔，后者毫无反应，她又看向赢静姝，赢静姝的脸上带着笑说：“郭上尉，今天由崔千户来指挥。” 崔茂竹点点头，她用无线电部署着，整个泰东行省海岸线上可以起飞的直升机，此刻都在奔着东海而来，地方上所有海上搜救力量也都在朝这里赶。 河州崔家，自那次男丁全员阵亡之后，积蓄了无数年的力量，全都被调动起来。 这世间其实都是赌徒，陆离赌布袋和尚会被吓跑，赢静姝赌轩辕忆昔不敢冲动，崔茂竹，又何尝不是在做一场豪赌，用自己的家族去赌一个认识了三天的人。 一个无线电频段终于被联通，她跟对方说了几句话，终于松了口气，转头对驾驶员说：“郭上尉，继续航行，我已经联系到了军部的支持，他们会给予我们一切帮助！” 角落里的赢静姝，听到这句话，脸上神色再次怨毒起来，连脸上的伤都在渗血。 …… 在长都城外的军事基地会议室，大屏幕已经关闭，桌上摆了一张巨大的地图，地图是一片蓝色大海，标注的十分详细，岸形、岛屿、礁石、水深，全部都有。 十个上将围着地图看，军装笔挺的中年书记官李自志，此刻正拿着激光笔讲解。 “目标是在这片海域失踪，但这片区域比较复杂，海面没有明确目标，因此我们所能做的，只有两件事，追和截！除了在现场的驱逐舰队，还可以部署两支在外海出任务的舰队，在这片海域……” 他用激光笔划了个区域：“这里是公海，按照目标消失前的时速来算，第二支舰队将在明日上午七时抵达这个位置截住目标，如果截不住，第三支舰队就在下个位置拦截。与此同时，空天军一个大队从这个基地出发，一个中队从这里出发，沿海面搜索，与海面队伍双管齐下，争取在明日上午八时完成任务！” 激光笔挥舞着，几条线的轨迹交接在一起，一个上将问：“很完备的计划，但怎么知道那条红鱼不会转向？” 李自志自信的说：“飞鱼卫超凡事件处理中心反馈的意见是，根据国师三弟子的研究成果，该种类型的超凡生物在宿主死亡后，就会朝一个方向前行，不会转向，这是某种超自然现象。” “不错，那这个计划就很完美了。希望那时候目标还活着。”上将点头，他又看看周围，问道：“那么，只剩最后一个问题，咱们，是不是应该付出这么大代价去寻找一个人？” 上将们互望一眼，窃窃私语起来。 只有两人没参加讨论，坐在主座的老将军，正在闭目养神。 坐在最下手的年轻胖将军，正在划手机屏幕，手机屏幕不知道是坏了还是怎么的，屏幕上出现的人物衣料正在减少。 他正嘿嘿笑着，突然间，他发现讨论声停了，他抬起头，顿时吓了一跳，手机都差点滑到了桌子底下，只见所有将军的目标都看向了他。 “嬴高翔，你的意见呢？” 闭目养神的老将军，睁开了眼睛，正在看着他。 “霍老，您就别难为我了，大家都知道，我这过来混资历的。” 嬴高翔赶紧摆手，胖头晃得像拨浪鼓一样。 李自志露出了鄙夷的笑容，暗骂了一句酒囊饭袋。 嬴高翔，他是含章帝最不受宠的三儿子在一场风花雪月后的结果，是一个私生子，属于公主赢静姝的侄子辈。 在皇室，人人都知道他没什么本事，又因为长相不讨喜，在含章帝的众多孙子里也最不受重视，这么大了，连个封号都没有。 后来干脆被外放出来到军部当个荣誉上将，但他却基本不做事情，每天在军部混吃等死。 由于等级在这，重大会议却不得不叫他来出席，李自志这样出身世家，又真正从基层摸爬滚打上来的军官，自然看不起他。 “说说。”霍老将军却直直盯着嬴高翔。 嬴高翔被盯得的眼神躲闪，眼见躲不过去，吞了口唾沫，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犹犹豫豫的走到李自志跟前，笑眯眯道：“老李，让个位置。” 李自志不情愿的给他让位。 嬴高翔对他的态度并不恼怒，也没去找他要激光笔，而是直接把肥胖的身躯往地图上一压，手指向一个方向：“霍老，直接派点人到这去，问题解决。” “为什么是这个地方？” 霍老将军目露精光，李自志却又往旁边挪了挪，似乎离嬴高翔近了都嫌恶心。 “胡言乱语。”他捏着手指，用只有自己和嬴高翔能听到的声音说。 这样严肃的环境，本不应该有不和谐的声音，但嬴高翔废材了太久，根本没人看得起他，李自志这样的世家子弟自视清高，也并不怕他，更何况他也有来自帝国皇室的人脉。 嬴高翔嘿嘿笑着，好像没听到一样，环视了一圈，然后说：“老李计划的都没错，但有一个问题。” “会有什么问题？”李自志不屑的说。 “要是万一目标自己跳海呢？” “跳海？他疯了？这茫茫大海，国师也游不回来吧！”李自志神气十足的反问。 “他没有疯。”嬴高翔嘿嘿一笑，把手指向了地图旁边的备注数据，点了点。 “就是因为他没疯，按照他在那场战斗中的表现，他一定不会坐以待毙！这一条路线上，从这个点开始，洋流是往大秦的方向来的，他必定会从这个洋流改变的地方落水！” 他又敲了一个地方。说：“这里，这有一片岛屿，是他在路上唯一看到的小岛，刚好在洋流的方向上！所以，我们只需要调一些运输力量去把这片岛屿群排查一下，足矣！” 嬴高翔胖胖上半身的趴在地图上，回望李自志：“老李，你看，这样是不是就不用劳师动众了？” 李自志不屑道：“他要能跳，那他为什么不在驱逐舰还没跟丢的时候跳下去？” 赢高翔转头，像看智力障碍者一样看着李自志。 “怎么？” 李自志被他看的不自信了。 过了一会儿，赢高翔又是一声傻乎乎的笑，也不解释，居然从桌子上爬下来，不管满屋白发将军怎么想，又跑回去刷手机了。 边刷还边碎碎念的嘟囔着：“那鱼可真大啊，杀我跟玩似的。不知道这么大的鱼清蒸好不好吃，可是去哪找这么大的锅呢？还是切块红烧吧。” 无视，才是最大的鄙视。 听了赢高翔的话，李自志瞬间想明白了为什么之前不跳，他脸色难看，转头问霍老将军：“霍将军，您看……” 霍老将军脸含微笑，说道：“那不如，两个计划一起做好了。另外，不要运输船，直接调一个航母舰队派过去执行赢高翔的任务，这样方便搜寻。” “什么？” 李自志眼皮一跳，“据我所知，那人其实就是跟在神女身边那个卖炸串的！为了救那个卖炸串的，要用这么多人力物力？” 有几个将军也明显有情绪，其中一个说：“是啊霍老，我们七海军砸锅卖铁才凑出来这么一个航母，为了救个卖炸串的，把航母调过去，万一敌国有情况怎么办？” 嬴高翔挪动了下屁股，又划了一张照片，不冷不热的嘟囔着：“那个卖炸串的，他刚杀了一个神，还说了很多超牛皮的话，我要有他这么牛批，不见得会去卖这条命。” 李自志还想说什么，霍老将军却摆了摆手：“好了，就这么定了，你们要时刻记住一件事情，帝国的剑，是为了帝国的犁，如果剑保不住人，那要剑何用？” 霍老将军神色肃穆的站起，整个会议室立刻安安静静。 他扫视一圈，说：“你们也看到了，那些奇奇怪怪的鬼东西，已经欺负到咱们门上来了！诸位，过去的五千年，有人替我们挡住了那些神神鬼鬼，现在，按照飞鱼卫的情报，保护我们的人已经没法出手了，那么，就谁还能做这件事？我倒要问问你们这些帝国最核心的武官，面对妖魔鬼怪，你们，能不能战？” 所有人肃然说：“能战！” 霍老将军点头：“那么，帝国军部，不允许放弃任何一个保家卫国的人。江山永固，帝国长存！” 说着，他举起老迈的长着斑的手，敬了个军礼， “江山永固，帝国长存！” 所有人肃然，跟着喊，这些白发苍苍的老将军，发出少年般的喊声。 就连赢高翔也象征性的喊了喊。 他的敷衍，自然也被霍老将军看到了，老将军嘴角笑了下，说：“赢高翔，这次行动，就由你来负责了。” “砰”的一声，只见赢高翔，震惊的从椅子上滑落，样子无比滑稽。、 “啥？咱哪能指挥航母舰队啊！” ------------ 第42章 渊客岛 “怪物，怪物！” 一阵吵闹把陆离从梦中吵醒。 因为小摊车不在附近，这是他三年来第一次没有在梦中进入灵气之眼。 也是因为没有小摊车，击杀惠比寿神以来，他的灵力几乎没有恢复。 他闭着眼睛，恍惚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从红绸鱼背上下来，顺着洋流一直漂浮，终于漂到了一个海岛上。 这些小岛是他在随着稠鱼移动时就看好的，尽管大海茫茫，但他仍然计算出，当时洋流的方向，可以把他送到岛屿这。 至于剩下的事情，也只能听天由命了，好在结果还好。 他身上都是皮外伤，但一直暴露在海水中，还没好，浑身疼痛。 试了一下，不管是桃花源的门还是儒家圣书，都没有任何感应，看来必须恢复灵力才能召唤，不然甚至连灵视都开不成了。 “果然，我是离不开小摊车的。” 陆离叹了口气。 他半泡在沙滩上的海水里睡了一夜，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从眼皮感受到亮光，他一睁开眼，居然在眼前看到了两张脸。 两个脸的主人应该都是女性，之所以用应该，是因为这两张脸的腮部，长了一些淡白色的鳞片，这个长相完全不像是人类。 “怪物，怪物！” 看到陆离醒来，两个脸上露出明显喜悦的表情，脸的主人对视一眼，一起跳了起来。 这时陆离才看清楚，这居然是两个长着人身鱼尾的东西，上半身肩若削成，纤腰如瓶，玉耸罗峰，只用两片树叶挡住，黑色的散发在风中飘舞。 然而，她们的下半身，却完全是鳞片覆盖的鱼尾！ 那鱼尾足有两米长，但她们站起来的时候却只和人类普通女性身高相仿，因为她们虽然都是用鱼尾撑着站立，却剩下一米多鱼尾在身后微微抬起，两个分叉像小狗尾巴一样摆来摆去。 “鲛人？美人鱼？海娜迦？还是塞壬？” 陆离一惊，尽管灵气觉醒了三年，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野生的非正常生物，他试着站起，结果只有上半身能动，下半身却动不了，这时他才发现，他的双腿被一圈圈白色的绳子牢牢绑住。 “妈耶！怪物说话了！” 一只美人鱼明显吓了一跳，鱼尾一弹一弹的后退。 “悦儿，说你多少次了，你又不是一只兔子，为什么总是要这样跳着走路？” 另一只美人鱼掐着盈盈一握的细腰，长着鳞片的腮生气的鼓动着。 “明儿姐，你不害怕么，它的尾巴都是畸形的！它还会说话耶！幸亏我们把它的尾巴绑了起来！” 那只叫悦儿的美人鱼捂上了眼睛，五指间的蹼上，黑漆漆的眼睛眨巴眨巴的偷看着。 “你懂什么，我听二神说过，这叫男人，外边有很多这种动物，最喜欢盯着二神的树叶看！他们没什么厉害的，听说还都长着什么大猪蹄子，不过我看这只男人的手也不像是猪蹄呀。” 明儿姐单手叉腰，得意洋洋，另一只手很懂的指着陆离，嫩白手上的几片鳞片在月光下反着光。 “哦，对对对，二神还说男人是大尾巴狼来着，可是这个男人它也没有尾巴啊？” 悦儿捂着眼睛，好奇的又跳了过来。 陆离听了她们的话，感觉这个世界到处充斥着对男性的压迫，大热天的全身冷汗手脚冰凉。 不对，大热天？ 这个海岛上，虽然不是很热，但明显已经不是泰东行省那种下着雪的冬天了。 他记得自己在海上被稠鱼带着跑，确实跑了好远，难道已经脱离亚热带，进入了热带地区？ 那这里，是南部儋洲，还是小一些的南屏洲？、 想了想，陆离决定先抓住主动，问道：“这是哪儿？你们又是谁？” “孤陋寡闻，这里当然是渊客岛啦！我们是鱼女！” 叉着腰的明儿姐用看白痴的眼光注视陆离。 渊客岛，那是哪儿？陆离对大海所知甚少，但怎么也明白，这肯定不是大秦帝国境内。 鱼女？这个名字形容面前的两个美人鱼少女倒是很贴切。 不过这名字，和他研究神话典籍得知的美人鱼名称都不太一样，听上去更像是神洲古籍里记载的鲛人。 见到陆离一脸思索的茫然表情，悦儿往前跳了跳，蹦跶到陆离眼前，青葱手指摸着下巴说：“明儿姐，这个男人怪会不会喝淡水喝傻了呀，他连南屏海的鱼女一族都不知道，我们可是大海之神的女儿，第二海神的姐妹呀！” 这下陆离脑子更乱了，他了解的神话资料里，大小各洲成千上百的民族，海神足有上百个，这没什么奇怪，可这第二海神是什么神呢？想遍了资料也没想出有哪个地方有个二神的呀？ 倒是南屏海这名字，让他明白了自己的大致位置，于是问道：“那你们知道吕宋在什么地方么？” 提到吕宋，悦儿和明儿有些茫然，陆离拍拍额头，这两条鱼女姑娘傻乎乎的，看样子是啥也问不出了。 他打算自己瞧瞧这个岛，于是试着用被绑着的双腿站起，然而还没动，一片树叶就贴了上来，明儿扶着他说：“你尾巴都长成这样了，还怎么走路，我和小悦儿先送你去治疗班做下治疗。” 陆离躲了躲，被绑着腿没躲过去，只能被她靠着扶了起来，看起来这条鱼女还挺善良的，于是继续探听消息：“你们知道这里怎么去其他的岛么？” 一边的悦儿突然“哦”了一声，左手握拳往右手掌里猛地一砸，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这就是二神说的男人的搭讪对不对？” 陆离：我特别想知道，你们的二神，到底是个啥样的人，平常都在教你们些什么。 “我们才懒得去其他岛呢，游泳多累啊，还是沙滩上晒太阳舒服。” 明儿尾巴晃动着，扶着陆离走路，可怜的陆离却只能蹦着走，他想解释自己的腿能正常走路，然而旁边的悦儿却一蹦一跳的靠了过来，树叶贴到陆离另一边，开心的说：“我就说这世间肯定还有像我一样走路的吧！走，治疗完带你去找二神玩，二神可喜欢给我们讲故事了！” 陆离无语的说：“二位，能不能帮我把……尾巴上的绳子解开，我是能自己走路的。” “不行！治好了再说！” 两条鱼女异口同声的否决，她们坚持架着陆离往前走。 陆离叹了口气，只能入乡随俗，可是这俩鱼人姑娘明显神不同步啊！ 她俩一个用鱼尾摆着走，一个跳着走，完全是不一样的步调，陆离被她们两片树叶挤着，晃晃悠悠的，他从没有像现在一样觉得走路居然是一种痛苦。 “二位，治疗班还有多远啊？”陆离身上还有伤，实在受不了了，苦笑着问。 明儿把叉腰的胳膊伸向不远处拐角的一个石雕：“过了二神的雕像就是了！” 陆离顺着藕臂看过去，只看了一眼，整个人突然完全懵住。 明儿指的那个石像，身高比两条鱼女略高，上身穿着白衣，下身露出一条长长的鱼尾，造型与两条鱼女无异。 但是那张脸，却让陆离震惊的跳都跳不动了。 那张脸，唇齿眉目尽显英气，竟然是他无比熟悉的轩辕忆昔的脸！ ------------ 第43章 鱼女一族的最爱 这石像，艺术水平极高，尾巴上的每一片鳞片都栩栩如生，那张脸，更是雕的极富神韵，将轩辕忆昔那种看尽沧海桑田的淡然和一剑独守九万里的责任感都表现了出来。 石像的身上还背着一把未出鞘的石剑，那石剑的花纹纹路陆离也非常熟悉，赫然便是轩辕忆昔的九鼎剑。 如果说，仅仅看脸，还能以石像雕刻的不好，只是相似来搪塞的话，就连剑也一样，甚至背剑的姿势也一样，就不可能错了。 这个石像，绝对雕刻的是轩辕忆昔！ 可是，轩辕忆昔又怎么会是鱼尾？是某种类似女娲的祭祀，还是别的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瞬间，陆离僵在那里。 注意到陆离停住，悦儿加快速度，鱼尾像弹簧一样一蹦三米，连蹦几下，蹦到了石像身边，得意的转身对陆离说：“二神说的果然没错，男人看见她就走不动路！这叫什么来着……叫……” “一，一见钟情？”明儿不确定的问。 她皱着眉头思索半天，突然想起来，又是一个左手握拳砸进右手掌的动作：“哦！叫见色起意！” 陆离懒得理会这俩被传说中的二神教育坏了的逗比，他一蹦一米来到这个二神的雕像前，看着轩辕忆昔那熟悉无比的面庞，忍不住要伸手抚平她的微皱的眉毛，还没出手，就被悦儿一把打掉：“大猪蹄子，干嘛呢？二神不让我们碰她的，雕像也不行！” 陆离没说什么，明儿却以大姐的口吻说话了：“小悦儿，这个男人是被咱们发现的，已经是咱们的战利品了，打坏了怎么办？” 悦儿吐了吐舌头，又把树叶靠上来说：“保护二神是每个海民的职责嘛。” 这一通撒娇，搞得陆离都没法生气了，再说也确实是他先破了人家的忌讳。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灵力没有恢复，目前情况不明，还只能隐忍。 再往前走的时候，陆离不动声色的揉了揉自己的手，他被悦儿这一下打的手背生疼，低头看时，见到整个手都被拍红了。 灵气觉醒以来，他的体质越来越强，就算有人拿铁棒打到手上，也不见的能打这么疼，这个鱼女小姑娘轻描淡写的一拍，怎么会有这么强的力量？ 这个岛，实在处处透着诡异，但最诡异的还是这里会有轩辕忆昔的石像。 按照剑灵小九的说法，这世上多数神魔，都极端畏惧轩辕忆昔，可是他却从没听说过有谁会把轩辕忆昔当做神来崇拜。 在蓝星上，仙和神具有本质的不同，神是先天神格，就算有人后天成神，也必然是拿到了先天神的神格。 而仙不一样，仙是单靠自己的力量修成的强者。 也有仙受人崇拜，但不会被称作神，也不会像这样混淆了形象，从神变成鱼女。 陆离本打算问明白怎么去其他岛屿就离开，现在看来已经不行了，事情涉及轩辕忆昔，那他肯定不能一走了之，必须调查清楚。 灵力，等灵力恢复了，能开启灵视了，他第一时间就要查探石像和这两个鱼女身上的灵力。 他隐忍着转过拐角，就见眼前光线登时一亮，远处的天际线上，像是铺满了金色的彩带，一颗火种一样太阳，正从天边升起，这海上的日出，格外壮美，天高海远，让人心胸舒展。 悦儿和明儿也放下了陆离，舒展了下心胸，悦儿往海滩上蹦了几步，想了想，又蹦了回来。 “果然这个天气就应该呆在海边晒太阳。”悦儿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对着海边喊道：“姐妹们，给我留个位置，等我回来！” 听到她的喊声，陆离就看到这片遍布海沙的地方，突然冒出来一个美少女的头来，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上百个黑发少女陆续从海沙中露出脑袋。 上百颗脑袋如同沙虫一样，齐齐转向，看向悦儿，那是一张张面容姣好的清秀脸庞。 她们的黑发像旗帜一样漂浮在脑后，明明是日出这种阳气及盛的时刻，这场面，却是有些诡异。 陆离认真看了一会儿，才发现，那居然是上百个鱼女，她们把自己的身体埋进了沙土中，只留下淡淡的树叶和鱼尾的轮廓。 怀疑自己是单身久了，看一群鱼都觉得眉清目秀，可她们确实每一个都长得不错。 那群鱼女看清楚是悦儿，大多数鱼女一脸睡眠不足的打着哈欠，慵懒的转回头去，有几个离得近的，看见悦儿和明儿架着的陆离，蹭的一下从沙中跳起，满身沙子簌簌的下落，就这样带着沙子摆动着鱼尾爬了过来，走路的动作被明儿一样，有点像蛇。 陆离看看悦儿的鱼尾，点点头，又收集到了一个有用的鱼女情报，果然明儿的走路方式才是正常的，悦儿她只是一个单纯的鱼女非主流。 几只鱼女围着陆离，像小鸟一样叽叽喳喳个不停。 “是男人么，这就是二神说的男人？” “哎呀，姐妹们，我好像有点明白见色起意什么意思了？” “猪蹄子呢？我想看看他的大猪蹄子，二神说很长的呢。” 一边的陆离风中凌乱的好像一个第一天上班的公主，括号，不是嬴静殊那种真公主。 但他也逐渐明确了一件事情，通过鱼女一族流传的二神语录可以知道，这个二神不可能是轩辕忆昔，他的高冷剑仙老婆可不会说这种话。 眼见得话题越带越歪，明儿清清嗓子，叉腰说：“姐妹们，这个男人是我和小悦儿捡到的，我们正打算带他去治疗畸形的腿。就像拾取漂亮贝壳或者象拔蚌和海参一样，大家谁需要，谁可以自己去捡，说不定一会儿还会冲上岸一些男人呢。” 一听这话，有几个鱼女马上蜿蜒着尾巴去海滩边等着，大多数的鱼女则是事不关己的继续晒起太阳。 “鱼女们每天至少要晒一上午的太阳，这是我们最喜欢做的事情，第二喜欢的是睡懒觉。在太阳底下睡觉是最高享受，给三条糯米虫都不换的。” 明儿给陆离介绍着，继续前行去治疗班，悦儿恋恋不舍的看着太阳照射的温暖海滩一蹦三回头。 终于到了治疗班，只见一张破木桌子上摆着几本线装书，三个鱼女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三个鱼女的身上，居然像模像样的穿着修身款白色护士服，只是陆离觉得这护士服版本不太对劲。 明儿蜿蜒过去敲了敲桌子，其中一个头也不抬的问：“是拉儿又把自己尾巴切掉了，还是哪个姐妹吃海草堵到了喉咙？” 陆离一脸黑线，正要询问这个看起来有点不靠谱的鱼女医生些问题，突然间，一个女声从不知道什么地方传了过来。 “明儿，悦儿，把这个男人带到我这里来。” 只一句话，陆离就皱起眉头，因为他听出，那就是轩辕忆昔的声音！ 果然，明儿听到这个声音后，对着海岛中心的地方躬身，首先答应：“遵命，二神大人！” 连脱线的悦儿，也露出肃然的神色，跟着她一起鞠躬。 陆离拳头紧握，二神，轩辕忆昔，声音和样貌都一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岛上，又藏着些什么秘密？ ------------ 第44章 鱼女的治疗 听到那所谓二神的声音，睡觉的三个鱼女立刻吓得站了起来，尾巴崩的笔直，加上上半身，足足有三米高，护士装像被挑在杆子上一样随风舞动。 刚才说话的那个鱼女，嘴角还留着口水，也顾不上擦，探头探脑的四处看了看，抱怨道：“二神也没在啊，我幻听了么？” 明儿撑起鱼尾，叉腰不满的说：“每次轮到你们三个的班，就都在睡觉，干点正事把！” 鱼女们打了个哈哈，胯下了身子，漫不经心的趴回桌上，她们看到陆离也不惊讶，继续睡起觉来。 明儿气的腮帮子鼓起来：“这届新人，越来越难带了，怎么一个比一个懒呢。” “还不是二神教的，她说生命在于晚起来着。” 鱼女摆动着带蹼的手，在桌上的一本书上一按，一个彩色的泡泡从上边出来，在空中变的越来越大，飞向了陆离。 陆离本能的想要躲闪，善解人意的明儿拉了拉他，说：“别怕，这是治疗班的灵术，别看这三姐妹不靠谱，她们在整个治疗班里算是技术不错的呢。” 正说着，那个泡泡变的和陆离一样大，整个覆盖了陆离的身体。 陆离顿时觉得浑身酥酥麻麻，之前被惠比寿神血溅到受伤的地方不少，但现在伤口很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不一会儿就出现了新生的皮肤。 他惊讶的看着这一切，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治疗类的异能，而且速度还这么快，看上去也没什么消耗，性价比很高。 另外一个睡觉的鱼女，也是用手摸了本书，那书上浮现一个黑色泡泡，同样包裹到陆离身上。 陆离身上破损的衣物，被这黑光不断修复，每一个破口上的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伸出线丝，最终合拢，补的完好如初。 这让陆离更惊讶了，这些鱼女居然还能补全衣物，真是一堆宝藏。 明儿上下打量陆离的恢复情况，满意的点点头。 悦儿却很是不服气，啪啪桌子说：“醒醒，醒醒，他的尾巴还是畸形呢！” 睡觉的鱼女吐着鼻涕泡，把眉清目秀的温柔形象破坏殆尽，喃喃道：“你们这些没读过九个月义务教育的老一辈姐妹真是可怕，男人本来就是用腿走路的，课本上还有插图呢。” “你这是学历歧视！我们当年，二神还没来的时候……”悦儿挺挺树叶。 最后一个鱼女睡着觉，不情愿的嘟囔了句：“看看不就知道了。” 她是刚才三人里睡的最死的，呼噜声都打的贼大，现在被吵醒了，当然非常不情愿。 她也伸手点了本书，绿色的泡泡浮现，这次只覆盖了陆离的腿，把他腿上的白色绑带全给拆掉了。 眼见悦儿还要争论，明儿赶忙把她拉过来说：“二神还等着咱们呢。” 一听二神在等着，悦儿登时泄了气，着急忙慌的拉着陆离走。 陆离伤势恢复，腿也能走路了，感觉脱离了束缚，跟着二鱼沿着一条蜿蜒的林间土路往岛中的密林去。 悦儿看到陆离是这样走路，脸上有些委屈，明儿刮了刮她的鼻子说：“都说了你不是兔子了，别委屈了，一会儿见了二神，让二神给你讲个神鱼侠侣的故事！” 悦儿瞬间笑开了花。 陆离却回忆着刚才那三条鱼女，她们点的书，都是线装古籍，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一开始他没注意，见这些古籍效果这么好，走的时候留心看了下，有一本上边写着《神农》的字样。 神农百草经么？ 他感觉自己越来越看不透这些鱼女了，她们看古代的大秦典籍，可说着等现代的话，一会儿见了那个声音相貌都和轩辕忆昔一样的二神，一定要好好问问。 在密林里穿行一会儿，每一个需要拐弯的地方，都有一个轩辕忆昔的石像，动作与外边那个一样，这让陆离心中越发难解。 他们来到一片小湖泊前，不少鱼女在湖里游来游去，在湖泊的最中心，有一个小小的岛屿。 这个岛中岛上，竖立着一座更加巨大的轩辕忆昔人身鱼尾像。 等陆离来到湖边，就见那神像脚下伸出一道光芒，两边的湖水沿着光芒被分开，直接现出湖底的一条石板路，石板路通往石像脚底的岛屿。 那是一座建在岛屿下的宫殿，这种水底建筑，明明工程难度极大，可那宫殿光大门就足有六七米高，富丽堂皇，到处用珍珠和黄金装点，但宫殿的每一个石器线条，又都非常圆润好看，勾勒的整个宫殿富贵而不显庸俗。 “欢迎来到鱼女一族的神殿！” 明儿和悦儿分立在陆离两旁，一个用左臂，一个用右臂，同时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陆离点点头，他明白，此刻轩辕忆昔肯定已经在外界寻找自己，但他却必须得进去问个明白，这种隐世的岛屿，绝非正常存在，现在出去，以后不见得还能进来。所有关于轩辕忆昔的事情，他都不会再大意了。 他深吸一口气，走进了神殿。 …… 轩辕忆昔站在直升机的舱门，注视着海面。 她已经一天一夜滴水未进。靠着崔家的支持，直升机换了一架又一架，她却一直是这样的姿势站的笔挺。 嬴静殊先撑不住，到一艘军舰上休息，崔茂竹虽然还陪着，但已经靠在舱内角落里睡着了。 军部的噩耗一个接一个传来，先是追逐红绸鱼的临时编号为一号的舰队完全追丢了目标，只能茫然在海上前行，后是二号这支被部署来堵截的舰队在茫茫大海错过了红绸鱼，最后三号舰队堵到了红绸鱼，他们甚至近距离与这条鱼并行一段时间。 然而，鱼背上空空如也，早就没了陆离的身影。 收到消息的那一刻，崔茂竹下意识的看向轩辕忆昔的眼睛，见到那眼里还有人类的感情，顿时松了口气。 她想了想，递了块巧克力给轩辕忆昔，她是见过轩辕忆昔是吃陆离的炸串的。 轩辕忆昔并没有接，继续盯着海面。 反倒是剑灵小九安慰几句：“没事的，事情很快就能解决。主人一出来就没人敢乱动了，她已经快五百年没有出过东胜神洲了。” 现在，崔茂竹只能寄希望于军部的另一个行动。 一支帝国最庞大的舰队，浩浩荡荡的穿过整个南屏海，惊动了南屏洲无数小国，很多破烂舰艇远远的坠在舰队后边跟着。 航母舰队最终在一片无人居住的荒岛外停了下来。 接到抵达通知的时候，一架运输机上，胖子赢高翔正抱着头，不停的抱怨：“要死要死，小公爷，你说这种倒霉事怎么落到我头上了。” 一个六七岁上下的小孩，长得唇红齿白，有点像个小女孩，可是却穿着男孩的衣服，他拍拍他肩膀，老气横秋的说：“放心吧，神女殿下也在一路赶来呢。” 胖子当时就急了：“小公爷，就是因为有那个老女人才恐怖好嘛！你不知道刚才我跟崔家娘们视频的时候，神女回头看了一眼，那一眼吓得我连尿都要出来了！” “有，这么可怕么？我爷爷说神女老人家就是性子冷，但从来不滥杀无辜的啊。”被称为小公爷的小孩摸摸头。 “你可别提了，她一剑砍了一个小行星！你知道那小行星多大么？要死要死，这回我要是找不到她的那个姘头，十万个我加在一起，够她砍一剑的么？” 此刻，他不知道，被他抱怨着的轩辕忆昔，心中并没有要杀人的想法，她现在只想着一件事：“陆离，你到底在哪里？” ------------ 第45章 母慈女孝 步入那富丽堂皇的宫殿，陆离立刻感觉到了诧异，这里边可比外边差的多了，里边既没有金碧辉煌的装饰，也没有美轮美奂的建筑，而只是一个空空如也的大殿，大殿内部是水晶做的，正中间是一个水晶的王座。 一个鱼女头戴镶嵌满了珍珠的高冠，身着华丽的长袍，就连鱼尾上都镶着宝珠，端坐在王座上，并没有因有人进来而有丝毫动作。 想来，这就是鱼女们张口闭口都在说的二神了。 一条长长的水晶路通往鱼女的王座，水晶路的两侧各有一排油灯，照亮了大殿。 陆离沿着水晶路，跟随明儿悦儿往前走，走着的时候，陆离才发现，这些水晶就像一面面镜子，整个大殿都反射着他们三个的身影。 两条鱼女一进了宫殿，就显得庄严肃穆许多，就连悦儿这种跳脱的性子，居然也规规矩矩的摇尾巴走路了。 走到王座前，鱼女姑娘们向前鞠躬，双手叠放于小腹，高声道：“母神金安！” 陆离也微微欠身，表示尊敬，但他明白，自己猜错了，这个并不是二神，而是鱼女说的大海之神。 半天不见回复，他再抬头看时，却见大海之神依旧正襟危坐，像个雕像一样一动也不动。 这回离得近，看的仔细，这个神确实跟轩辕忆昔样貌完全不同，她的眼眸是淡蓝色的，嘴更大一些，眉宇之间没有轩辕忆昔特有的那种女侠的英气，而更多的是俯瞰苍生的悲悯。 正看着，明儿拉了下他的胳膊，让他跟自己往侧边走去。 陆离点头跟随，就在这时，突然间，“咔咔”的声音传来。陆离诧异回望，却见那大海之神的脖子，转动到了面朝陆离的方向，一双蓝色的眼眸，看向了陆离。 “啊！母神她动了……” 悦儿大喊一声，后跳两步，藏在了明儿身后，就连明儿也浑身发起抖来。 陆离站在后边，看到明儿悦儿身上的鳞片都竖起来了，像是一些动物面对危险时的反应，他有些奇怪，这不是她们的神么，为什么神看向自己的女儿，女儿却非常害怕？ 为什么这神明明是肉身凡胎，动起来，却发出石头摩擦一般的声音？ “吱吱！” 又是石头摩擦的声音响起，那大海之神，张开了嘴巴，发出了一声意义不明的音节：“那如……” “母神，请您安息！” 一个声音从无法辨明方向的地方传来，一道无比柔和的光线笼罩了王座上的大海之神。 紧接着，四面八方，所有的水晶石，都不再倒影陆离他们的影子，而换成了一个身着蓝色短上衣的鱼女，那鱼女的手中，拿着一册竹简，似乎正从很远的地方，朝这边走。 陆离左右四顾，大厅中却没有这鱼女的影子。 “如新……” 王座上再次传来“吱吱”的石头摩擦声，似乎是那大海之神要努力的去说些什么，可是却无法继续下去。 “母神，请您安息！” 明儿和悦儿终于反应过来，她们把双手叠放胸前，从她们心脏处出现一条淡蓝色的线条，连接到了附近的一块水晶石上。 “咔”的一声，那块水晶石开裂，然后四壁所有的水晶石，都映照出这块水晶石的裂口。 穿蓝衣的鱼女从裂口中出现，如同从哈哈镜中走出，先是很小的一只，然后慢慢变大，等到和真人一般大小时，她已经真真实实的出现在陆离面前。 蓝衣鱼女一手抓着竹简，一手在空中打了个响指。 “啪！” 一个蓝色的气泡从空中浮现，她用嘴巴一吹，那气泡飘飘摇摇的覆盖住了中间的大海之神。 蓝衣鱼女摇着尾巴来到王座前，跳了一下，趴到大海之神身上，双手拧着她的头，在“咔咔”石头响动声中，把她的头拧回了正中，这回大海之神终于不动了。 “母神，请您安息！” 做完这一切，蓝衣鱼女才从王座上下来，回过头，对着陆离讪然一笑：“抱歉啊，今天母上大人有点问题。” 陆离目瞪口呆的看着这母慈女孝的一幕，真是孝死人了。 “妈耶！二神你终于来了！大神怎么动了？好吓人啊！” 悦儿呜呜的哭着，蹦跳着跑过去，想要扑到蓝衣鱼女的怀里，却被蓝衣鱼女远远按住脑袋，宠溺的揉了揉。 一粒粒从悦儿眼睛里流出的泪水，滚落下来后，竟然变成了反射着火光的珍珠。 鲛珠？ 难道之前绑腿和修补衣服的，都是鲛绡？ 他顾不上研究这个，而是赶紧看向二神的脸，令他松了一口气的是，这个真正的二神，长得和轩辕忆昔完全不一样，除了黑眸以外，她基本上就是一个大海之神的翻版。而且这次，就连声音，也完全不一样了。 各洲的主神，是不可直视的，但这个二神明显没有那样的位格，甚至看上去有些随和，和信徒打成一片。 陆离压下满肚子困惑，问道：“你就是二神？” “没错，我就是二神。外来客，说说你吧，渊客岛已经对外封闭了三年了，你是怎么来到这个岛上来的呢？” 身穿蓝衣的二神，慵懒的靠在王座底边，尽管陆离言语中并没有什么恭敬，她却没有在意。她一手托腮，一手摸着悦儿的脑袋，悦儿被她摸得露出小猫一样的表情，已经不哭了，还有一粒鲛珠挂在眼角，显得很滑稽。 陆离从来不是一个谈话时会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他忽视二神的问题，直截了当的问道：“二神，外面的石像，全是轩辕剑仙的样子，你和轩辕剑仙，是什么关系？” 一句话问出，二神那摸着悦儿脑袋的手顿时停住，整个人的表情也僵硬了起来。 似乎是听到了轩辕剑仙的名字，二神身后的大海之神，突然瞪大了眼眸，嘴巴再次张开，口中嚅嗫：“那如……” 二神又打了个响指，蓝色气泡再次笼罩她母神的头颅，她头也不回，严肃的看着陆离说：“看来是我小看你了，外来客，你身上毫无灵力，没想到竟然认识轩辕剑仙？” 陆离微笑说：“她是我……” 还没等他说完，刺耳的嗡嗡声响彻整个大殿，四面八方所有的水晶石上都亮起红光，然后一个个水晶石上又变了画面，那画面是一架飞在海上的直升机，直升机舱门开着，一个眉目如剑的女子，衣袂飘飘，身背古剑，如出尘仙子般立在舱门处，俯视着蔚蓝大海。 突然，那女子抬起头来，眼睛看向了水晶石，仿佛隔着层层水晶石，看向了侧躺在王座下的二神。 ------------ 第46章 鱼女报恩 杀气，从不知多远的这一眼射出，有如实质，整个大殿的温度都在下降。 画面卡住了，停留在轩辕忆昔锐利的眼神那，不过几秒钟，所有的水晶石就闪起了白烟，然后终于恢复了只反射大殿内部光线的样子。 “妈耶，什么鬼？” 悦儿惊呼出声，吓得鱼脸都白了。 渊客岛的二神也被这一眼吓得魂飞魄散，整个鱼都僵在那里。 “她是来找我的。” 陆离也就是没有鱼尾，要有鱼尾，尾巴早翘上天了，果然剑仙老婆第一时间就来找自己了。坐直升机来太掉份了，陆离打定主意，下次一定给她多吃些炸串，灵气喂得多多的，让她御剑过来，显得更霸气。 “二神，刚才那个是谁呀，怎么跟你长得一样？” 还是明儿感觉不太对劲，蜿蜒到二神身边问。 二神却眼中神光闪动，她看看身边的明儿悦儿，又看看陆离有恃无恐的表情，迅速权衡利弊，右手打个响指，四周景色突然剧烈变换，水晶王座消失了，悦儿明儿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蓝色的水泡在空中浮动。 一个手拿三叉戟，身着铠甲的鱼女，骑着一匹战马，在水泡间穿行，那鱼女与大海之神外貌无异，却更加威严庄重。 整个大殿中响起了海浪声，声如万壑松响，如海潮翻涌，如涕如诉。 古筝声里，铠甲鱼女奔到所有水泡的尽头，然后和战马一起破灭，一个巨大的辕忆昔人身鱼尾石像从那里缓缓升起。 “这是什么地方？”陆离皱眉问，这明显已经不是刚才的神殿中。 人身鱼尾的轩辕忆昔石像说话了：“是我的神国。” 神国…… 陆离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小九说过，灵气没有变的稀薄之前，每个实力足够的神魔，都会拥有自己的神国，神国或大或小，有的只有一间屋子一样小，有的大如独立的世界。 神国的主人，在神国里拥有无上威能，别人很难战胜。 陆离握着拳头，没想到对方在看见轩辕忆昔后，竟然把毫无灵力的他拉入了神国。 “在这里说话，我的姐妹们就不知道我们聊了什么。”石像开口补充。 “你是二神？你为什么长着轩辕剑仙的脸？” 陆离望着这个和刚才截然不同的二神。他在众多水泡间移动，顶着巨大压力朝石像走去。、 石像低头，看向这个走到面前的小人，从他的的举动周感觉到了坚韧，石像微微点头说：“不要抱有敌意，轩辕剑仙，是我们鱼女族的大恩人。我们想为她报恩，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并不欢迎我们，所以需要你的帮助。” “什么报恩？”陆离警惕，布袋和尚和惠比寿神给他留下的印象太差了，和这些神神鬼鬼做交易，他很不放心。 “先来看看这些。”石像抬头看向水泡，就见那一个个水泡上，出现了一个个场景。 有的是鱼女在纺织，有的是鱼女在人类的集市上售卖珍珠，有的被卖身为奴，有的富甲一方，那些场景有的是古代，有的是现代，但所有的鱼女，都长着一张跟外边的二神一样的脸。 “这是你在轮回？”陆离做出判断。 “不错，鱼女们是水元素形成的生灵，寿命悠长，能活二三百年。我们天生性格散漫而开朗，本来是这个世界上最快乐的族群，在人类还未繁荣时，就已经有了自己的文化。然而我的母神，南屏海的主人，在五千年前突然疯了，她甚至不能维持自己的生命状态，只留下了她残破的神格和神国。” “为了撑起鱼人一族，我拿到了她的神格，成为第二海神，但她的神格，已经破损的太过厉害，使我的力量远不如母神。为了修补神格，我按照鱼女的秘法，每隔一百年，就分出一缕残魂，入世凝练，死后回归，通过吸取人类凡尘的力量，勉强维持住神的力量。” 听了这话，陆离点头，世间有众多神魔，在灵气稀薄的五千年里，各有各的法门才能活下来，这个二神，正是通过残魂转世的方式使得灵力没有枯竭。 “可是，鱼女们的美貌和天生异能，让很多邪恶的人惦记，我维持局面几百年，终于，一些阴毒的邪恶物种瞄准了我们。我们被迫逃亡，在生死存亡的关头……” 随着石像的讲述，一个巨大水泡里浮现出当年的场景。 一个暴风雨夜，天上的雷鸣照亮海面，一群失魂落魄的鱼女幼童，划着破破烂烂的小舟，在海上艰难前行，后边有一条黑色大蛇，追逐着她们。 眼见大蛇要追上鱼女们，二神咬牙转身，骑着一匹海水形成的战马，迎向大蛇。 画面上，二神已经是油尽灯枯的状态，就在她准备舍弃自己生命来争取时间的时候，天空又闪过一道白光，黑色大蛇的头颅被白光砍断。 她抬头看天，一个白衣人影，在和一条金龙战斗，那道白光，不过是白衣人影在斗法时劈出一剑的余晖。 她们无法战胜的对手，竟然被白衣人影随手一剑斩落！ 二神难掩心中的激动，她回到了鱼女群，再回头时，白衣人影脚踩金龙，目光看向远方。 龙是先天生灵中的至强者之一，然而在她的脚下，服帖的好像仆从。 水泡的画面被定格这一幕，石像说：“就是这一刻，所有鱼女都记住了轩辕剑仙脚踏金龙的形象。” 陆离没想到，天真散漫的鱼女一族，竟然还有过被追杀的往事，他想了想问道：“但是她的形象又怎么成了二神的呢？” “是鱼女们的愿力。” 石像向陆离解释。 按照她的说法，神明和信徒互相干涉，神灵因信徒的信仰而生，也被信徒所影响。如果信徒们都认为神应该是这样子，那么神就会逐渐演变为这种模样，这是这个世界的神灵天性所决定的。 轩辕忆昔脚踏金龙那一幕，给当时弱小的鱼女一族留下的印象实在太深太深了，正巧这时候二神因为力尽，在逃到一个岛屿上，安排好一个上古结界阵法后，便陷入沉睡，只能靠不断轮回来维持自己的神力。 当时还活下来的都是鱼女幼童，她们不知道轩辕剑仙的名字，只记得她们是被二神救的，五千年来，几十代鱼女口口相传，逐渐产生谬误，鱼女族第二海神的面貌便慢慢演化，从脚踩黄龙，变成了更有鱼女特性的人身鱼尾，并延续至今。 一翻解释，那石像苦笑：“我三年前感觉到灵气复苏，才慢慢醒来，一醒就是这样子了。现在只有在神殿里，靠着母神的肉身，我才能维持我我自己的样子，出了神殿，不管是在岛上还是在神国里，我都会以信徒认为的二神形象而存在。事实上，在信徒们眼中，就算在神殿里，我也是轩辕剑仙的样子。” 陆离也是消化很久才明白了她的解释，不禁感慨造化弄人，当年轩辕忆昔毫无察觉的一剑，居然演变成了这种后果，过程曲折离奇，又符合天地法则。估计轩辕忆昔自己都忘记曾经顺便劈死个黑蛇，拯救一个异族了。 事实上，蓝星上大多数神话的形成，都是这样在口口相传中产生了偏离，鱼女的神是如此，那么，其他神灵呢？。 “一醒来，我就在想着报恩的事情，但是几次试探，发现根本无法进入东胜神洲，现在看到了轩辕剑仙本人，就想着通过你来报恩！” “那么，报恩的具体内容呢？” 陆离并没有放松警惕，这是对方的神国，虽然对方的故事很合理，可他没有傻到对方说什么就信什么。 ------------ 第47章 破绽 “刚才说过，每隔百年，我便有一丝残魂投胎到人间，在这次醒来时，这一代转世的残魂，也已经二十岁了。既然我本人去东胜神洲犯了轩辕剑仙的忌讳，那我想，就让我的这一世转世身来替我报恩吧！” 石像说着，用手指点向一个水泡，水泡中显示出一个身着汉服的女子，胸有丘壑，正在一条古街上闲逛，看上去是个古典美人。她的手里还拿着一个竹简，正是二神从神殿出现时拿的那个。 “就是她么？有名字么？”陆离问。 石像缓慢摇头：“没有，我只能感受到她传输回来的知识，却不能感受到其他内容。这茫茫人海，芸芸众生，想来寻找肯定困难，但我希望你能全力去找，作为交换，我会尽快送你出去，而且也会提供一些鱼女族可以做到的帮助。” “那有画像么?”陆离又问。 石像摇头：“这种残魂之间的感应太微弱了，无法留下画像。” 陆离点头，暗暗记下这个汉服女孩的长相，他心中有几个可以找人的路子，不过相比之下，还是让崔茂荣去找更快些，她这个飞鱼卫的四鱼，也不是白当的。 “那么，说说送我离开的事情吧，现在可以走么？” “现在不行，渊客岛设有防御结界，是我的母神留下的上古遗传。并不是随时可以开启的，每隔几十个时辰，才有一炷香时间来进行内外物质交换。下一次开启的时间，要到明天下午了。” “你们自己的结界，你不能开么？”陆离皱眉，到明天时间也太长了，他怕轩辕忆昔等的着急。 “我的力量，早已经不是当初，现在的我，无法强制开启，只能等时候到了，才能送你出去。” 石像的回答让陆离一阵沉默，有些心疼在外边寻找自己的轩辕忆昔。 但目前他却只能等着，在对方的神国里谈判，能得到出去的许可，已经是比较好的结果了。 想到出去之后，还要面对复杂的局势，他决定先收取二神承诺的帮助，于是问：“我想带几个鱼女回去，帮助我做一些事情，可以么？” 石像不假思索的回答：“可以，这也是鱼女一族的报恩，为了维持我的存在，我不能派太多姐妹出去，最多只能出去八个姐妹。不过，轩辕剑仙允许我的姐妹去么？” 陆离想了想回答：“你这种神魔就别想入东胜神洲了，如果只是鱼女，我会让她们都在我的掌控里，剑仙会允许的。” “好，那你需要谁跟你去？”石像又问。 “悦儿明儿，还有那个医疗班，最好再有几个能制作鲛珠和鲛绡的。当然，得她们本人同意，我不会强迫她们，实在不愿意，可以尝试轮班来。主动愿意来的鱼女，我会给一定的补助，条件随便提。” 陆离狮子大开口。 “可以，我去给你寻找合适的人，组成一支对普通人最有用的队伍。”石像又是立刻回答，就好像这些问题的答案，她已经想了太久，已经刻入脑海。 “成交！我一出去就尽快找到你的转世身。关了神国吧，我会在这个岛上等到明天。” 陆离抬手，石像愣了下，缓缓抬手，陆离的手跟石像的巨手合在一起，有点像小婴儿的手拍大人的手。 两个人谈的很愉快，石像又嘱咐说：“轩辕剑仙石像的来历，暂时不能让姐妹们知道，以免动摇她们的信仰，让我再次受损。” 陆离摆出一个OK的手势，石像明显不懂，又愣了一下，陆离换成点点头，石像也点头，然后用石头的拇指搓向食指和中指，四周景色变化，陆离又回到了神殿中。 他靠在水晶王座的基座上，明儿和悦儿围着他，二神已经不见踪影。 明儿关心的遥着他的胳膊问：“你醒了，刚才怎么了？怎么突然晕倒了。” 悦儿摸着光洁的下巴说：“这应该是二神说的……” “打住！二神呢？” 陆离赶忙打断她，鱼嘴里吐不出象牙，鬼知道她又要说什么。 “二神去召集姐妹们了，她说要选些人，跟你一块去人类的世界。人类世界真的很有趣么，我能不能去？” 悦儿的脸凑了上来。 “我已经跟二神说过了，如果你们愿意，你和明儿都可以去。” 得到肯定答复，悦儿蹦的比王座都高，从头到尾巴都洋溢着喜意，招呼明儿回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在欢呼的两人看不见的地方，陆离的眼神冰冷下来。 尽管石像的话，逻辑能够自洽，可是报恩什么的，陆离根本不信！ 他只是为了离开渊客岛，才虚与委蛇的答应下来。 刚才他试探了两次，神国中的雕像，完全不知道现代大秦的一些常用语，那么从治疗班说的九个月义务教育，到悦儿挂在嘴边的大猪蹄子，是谁教了鱼女们这么多现代东西呢？ 陆离更倾向于出现在神殿里的那个二神教了她们这些，那个二神，也是散漫慵懒的，和悦儿明儿一脉相承，但是神国中这个石像，不光长得不一样，而且遣词用句都完全不同，显得过分正经。 哪一个是装出来的？她说的哪一句话是真，哪一句是假？ 灵气防御结界，真的会在明天中午开启么？还是根本就不会开启？ 这群表面散漫的鱼女们，又藏有多少秘密？ 对方，真的会放自己离开么？ 陆离思索着，和明儿悦儿一起回了沙滩，两人的家，就是沙滩边的一个很小的木屋，木屋虽然小，但很干净，干净的连件家具都没有，只有几套颜色不同的树叶。 姐妹俩的私人物品，也只有两把柴刀、一堆贝壳和一些香料，看上去很可怜。 但她俩却收拾的乐在其中，悦儿围着木屋蹦上蹦下，开心的都要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了。 据说今天的治疗班也同意跟陆离走了，说是她们只问了一句到那能不能边晒太阳边睡觉，二神帮陆离应了下来，她们就收拾细软准备出发了。 明儿却已经在做饭，鱼女是生食熟食都吃的，这次为了陆离专门做了熟食。 她在木屋外点起了篝火，把一堆外形像牡蛎的东西丢到火里，烤了一会儿，拿出来打开，撒上香料，顿时香味扑鼻。 陆离接过来尝了一下，立刻对这种鱼女食品赞不绝口，心想如果这俩货到夜市上摆脱，生意一定不错。 当然，如果能带着树叶，摇着鱼尾去卖烤贝壳，生意就更火了。 他吃了几个牡蛎，又拿了一些放在口袋里，唯一遗憾的是打不开桃花村的门，没法装下更多。 想到这里，他又惦记起轩辕忆昔，不知道这个剑仙老婆，这次灵力耗尽之后，有没有饭吃。 …… 轩辕忆昔当然没吃东西，她已经快两天没吃东西了，辟谷是需要灵力的，她的灵力全借给了陆离斩杀惠比寿神，现在她并不处在辟谷状态。 她感觉到了饥饿，可却丝毫没有想吃东西的意思，她乘坐的直升机已经换了好几个，又在空中加了油，继续沿着当初红绸鱼的行进路线搜寻。 几个小时前，她发现海上有一条蹦出水面的鱼明显有问题，但只是看了一眼，那飞鸟就消失不见了。 她知道，这次出来，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但她根本不在意这些事情。 她这一生，经历了太多次死亡和离别，但没有任何一次，让她如此的揪心。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陆离在身边的时候，经常会因为他的聒噪而烦恼，因为他天天嘴上占便宜而羞愤，但陆离不在的时候，她却无比的挂念，她宁愿忍受无数次对方喊老婆占便宜，也不想陆离就这样消失不见。 她就这样，凭借自己的意志坚持着，一刻不停的盯着海面搜寻。 距离军部提供的无人荒岛群越来越近，崔茂竹也从后面过来，从高空看向这个群岛。 这里有十几个岛，每个岛屿都不大，在空中一眼就能望过来，一支由一艘航空母舰、八艘驱逐舰组成的庞大航母编队，把荒岛群围住，更远的地方，吊着些别国的小船只，像小舢板一样在旁边看着。 崔家联系到的救援船和邮轮也在附近。 此刻，这支庞大队伍的指挥官，正磨磨蹭蹭的从运输机上准备往下跳。 “这么高往下跳？要死要死。小公爷啊，您可得记着不能让我摔死啊！老公爷可是让你保着我的。” 赢高翔紧了紧自己的降落伞带，一脸恐惧。 看上去也就六七岁的小公爷翻了个白眼，等赢高翔终于磨磨唧唧的跳下去，他才从怀里掏出一册竹简，摇头晃脑的念了起来。 “子曰，山梁雌雉，时哉时哉!” 飘在空中的赢高翔，身躯突然一缓，两条巨大的山鸡翅膀居然从他肥胖的背上长了出来。 “子曰，道不行，乘桴浮于海！” 一艘小木船在海面凭空出现，位置正好在赢高翔要降临的水域附近。 “子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海面的水流突然变化，不论什么方向来的海水，都变成了朝着荒岛海岸的方向涌去。 三重保险，就算赢高翔打不开降落伞，也什么事情都不会有！ 如果陆离在这里，一定会惊讶，因为这正是他儒家圣书才会有的效果，这小公爷，竟然是儒家的人！ ------------ 第48章 救援 航母舰队已经抵达好几个小时了，因为地处别国领土，在帝国军部事先打过招呼后，两栖部队在这个海岛小国的向导带领下陆续登岛。 但是，几个小时里，他们把群岛搜遍，也没看见任何有人活动的影子，岛上甚至连动物都没有几个。 赢高翔踩在沙土上，脸色阴沉的听着汇报，他身边的军官们，面对向这个小辈汇报的情况，神情都有些不太自然。 小公爷拉拉他的袖子，问道：“老赢，你行不行啊，你不是说目标肯定在这的么？” 赢高翔却看着海面陷入沉思，半晌，一个军官的大喊打断了他。 “啊，什么？” 赢高翔茫然的抬头，却见远处，一架直升机正在海滩降落。 他知道轩辕忆昔和崔茂竹在那个直升机上，立刻吓得头皮发麻，用生平最快的速度，朝小岛中心跑去，然而他胖大的身躯没跑几步，就气喘吁吁的了。 “小公爷，帮帮忙，回头把我硬盘的珍藏分你一点。”赢高翔大喊。 小公爷顿时眼睛一亮，掏出竹简正要念什么，一个冰冷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你有什么珍藏。” 赢高翔一抬头，一个屁股蹲坐到了地上。 嬴静殊头上缠着纱布，正冷冷看着他。 “姑……姑姑，早安啊！” 赢高翔给这个实际上比自己年龄还小的姑姑行礼，嬴静殊冷哼一声，走向了轩辕忆昔的直升机。 她是半道搭乘专机，通过别国外交通道快速抵达的，所以反而赶在了轩辕忆昔的前头。、 赢高翔屁颠屁颠的跟在身后，不知趣的问道：“姑姑，您这是怎么了，受伤了吗？” 嬴静殊明显加快了快步，想到被挂在窗外的一幕，身体都在颤抖。 走到直升机前，却见里边只有崔茂竹，轩辕忆昔已经不见了踪影。 见到嬴静殊那张讨厌的脸，崔茂竹连招呼都没打，直接跳了下来。 她一落地，就抬腿朝赢高翔踹去。 然而她的个子太矮，赢高翔又没有飞鱼卫们这么有眼力见儿会站着不动，他往后一躲，让崔茂竹一脚没踹中。 崔茂竹气的直接把手伸向腰间。 “扑腾！” 赢高翔吓了一跳，一下跪倒，大喊道：“崔姐姐，崔姑姑，姘头哥不在这里，也不是我的错啊。” “什么姘头哥？”崔茂竹眉头一皱。 “崔主任真是威风啊，皇室子孙都要给你下跪，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君临天下了呢。” 嬴静殊脸上含笑，说出来的话却满是尖刺。 “这……” 崔茂竹也意识到不对劲了，她是脾气火爆，但并不傻，她从小认识赢高翔，平常欺负欺负玩没什么，但是现在大庭广众，赢高翔这货居然向自己下跪，自然是乱了规矩。 好在一个脆生生的声音打断了这里的氛围，那小公爷喊着“崔姐姐”，呲溜一下冲进了崔茂竹怀里，直接来了个脑垫波。 “咦，小公爷都长这么高了。”崔茂竹摸摸他的头。 嬴静殊却不打算放过，她问那孩子：“小公爷，子曰礼崩乐坏，你来看看，皇孙跪大臣，这合不合礼数？” 那小公爷听了，居然从崔茂竹怀里冲出，又扎进了嬴静殊怀里，嬴静殊个头高些，不能脑垫波，他就直接一跳，挂在了嬴静殊腰上，任凭她甩了一圈，都不下来。 赢高翔站起来，呆呆的看着小公爷，嘴里低声喃喃：“孺子可教啊。” 小公爷却朝崔茂竹挤挤眼睛，崔茂竹顿时恍然，原来这个小公爷，竟然是为她解围。 她心中想到：“衍圣公这个未来传人，真是不简单。” 一番闹腾，嬴静殊拿小公爷没办法，只得问起赢高翔下一步的安排。 赢高翔支吾半天才说：“三号舰队已经确定红绸鱼上没有姘头哥的影子，那要是在这岛上还找不到，我建议啊，咱们就原地散伙，赶紧回家收拾东西，自求多福吧。” “为什么？” 小公爷恋恋不舍的从嬴静殊身上抬头，被遮着眼问。 “你看……” 赢高翔指着远处，轩辕忆昔正踩着海水，低头在沙滩上行走，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一种压迫力。 小公爷吞了口唾沫：“目标在她心中真的这么重要？她，应该不会随便杀人的吧。” 崔茂竹下意识的点头，她是亲眼见过轩辕忆昔的疯狂的，要不是确定了陆离出现在海上的消息看，轩辕忆昔可能要做小九口中那件不能做的事情了。 嬴静殊则紧了紧手指，看不清神色。 “那得看咱们的表现了。” 赢高翔苦恼的坐倒在地上，用手指在沙滩上划来划去，三人围着看，却见他画出了好几个大概的轮廓，看上去像是周围的岛屿，他又挪动几步，在远处画了一个简笔画的鱼，嘴中念念有词的忙活着。 “风向，洋流，可变化的地方太多了，能飘到岛上的概率没有想象中那么大，可是，不在岛上，又会在哪呢？” 赢高翔看着远处轩辕忆昔的身影，突然一拍大腿，指着崔茂竹：“老崔头，小公爷，灵视，你用灵视看看四周的岛屿，帮我看下灵气走向！” “砰”的一声，崔茂竹一个爆栗赏在他头上，崔茂竹开启灵视，按照赢高翔指的地方，一一查看。 至于那小公爷，则闭上了眼睛，顿时，一股比崔茂竹高得多的压迫力，从他身上散发，连海水似乎都被逼退了一些。 赢高翔询问着周围灵气的情况，在沙滩上继续比比划划。 半小时后，轩辕忆昔停下了走动的脚步，径直走入海水，朝一个方向走去。 而赢高翔的手指画，也指向了一个方向。 两个人的目标，赫然是一样的，那是一片空空荡荡的海域。 “所有舰艇集合，导弹进入射击状态，对准这里，轰他一波！” 赢高翔把手狠狠砸进沙滩，说：“这里一定有古怪！” …… 快到太阳落海的时候，悦儿和明儿开始准备晚饭，晚饭是一些烤好的鱿鱼，她俩小口如器，巧舌如簧，吃的香喷喷的。 可是陆离却没什么食欲，他的心一直在下沉。 他不信任二神，知道二神一直在注视着整个海岛，为了不引起二神怀疑自己，所以这段时间并没有问悦儿和明儿什么问题，而是一直在观察。 他看到，这些鱼女们，除了偶尔吃些海货，便一直慵懒的晒晒太阳，走动一下。 但是，他依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岛上，有很多人鱼女，都行为异常。 陆离在散步的路上，看见了一个鱼女，把尾巴插在沙滩中，上半身在海水里摇来晃去。 明儿解释说，这个姐妹以为自己是一棵海草，正在随着水流飘舞。 不一会儿，又有两条以为自己是海草的鱼女加入了飘舞的队伍。 往树林里走，他又看到一条鱼女，两条胳膊在头顶形成一个伞状，明儿说这个姐妹是在模仿蘑菇。 见得多了，陆离就开始留意，如果说晒太阳还只是散漫的话，这些鱼女，更像是…… 一群精神病！ 她们的行为，已经没有什么逻辑，而是疯疯癫癫的。 就算是正常些的悦儿这些，也多少有些神经刀，还有海滩上的那一堆，他亲眼见到这些人鱼小姐姐，像个乌龟一样把自己翻面，随着太阳移动着洗阳光浴，活的像一群咸鱼。 她们翻啊翻的，在海滩上留下一排排水蜜桃和苹果形状的沙坑。 信徒已经如此无厘头，那么，根据信徒影响神的理论，他们的神又会怎么样？ 他不知道，此刻，在神殿中，二神慵懒的躺在水晶王座旁，她的脸正在以诡异的速度切换，时而是二神的脸，时而是轩辕忆昔的脸。 同时，王座上的大海之神，头颅再次转动，看向陆离所在的方向，石像嘴巴“咔咔”张合，念出一段话来。 “那如新月般屹立的身影，不是海之女儿的救星，而是七海的终湮。” “那如烈日般耀眼的光芒，不是焚尽七海的开始，而是最后的机会。 “出发吧！我的女儿，选择一条正确的道路乘风破浪。” “出发吧，海的女儿们，我会在未来和你们一起唱响海洋的乐章。” 在四面八方的海浪声中，高大的轩辕忆昔鱼女石像缓缓浮现，二神听着这段听了无数遍的预言，向石像发问：“真我，你觉得，到底哪条路才是正确的道路？” 石像慢慢张口：“新我，我觉得不能放他回去，今天，他已经感觉到我们存在的问题了，我们应该把他留在海岛，当成和轩辕剑仙谈判的砝码。或者干脆杀掉他，以免渊客岛的存在被泄露。” 二神快速思索着石像提出的可能，她愤愤不平的说：“你说的对，渊客岛的存在是头等大事，这次让他碰巧进来，已经是失误了。我们还以为他是个可以拿捏的凡人，谁想到会牵扯出轩辕剑仙！” 半晌，她又下定决心：“不过，如果轩辕剑仙没有找到这里，也许我们真的可以杀了他……” 正说着，突然间，“轰隆隆”的声音，在外界响起。 四面八方的水晶石，显现出了一艘艘巨大战舰的身影，战斗机在结界的上方飞舞，战舰的舰炮同样对准结界，其中一艘战舰发出耀眼的火光。 随着炮火的倾斜，海岛外的结界，正在震颤。 ------------ 第49章 现代武器VS灵气结界 按照姐妹俩的约定，今天是该悦儿收拾饭后的东西，她把还燃着的篝火踩灭，一边吃着鱿鱼，一边把吃完的贝壳之类的垃圾拿到海边。 二神三年前醒来后，推广了一系列的新概念，包括什么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她说环保要从这一代做起，所以平常必须把贝壳好好埋起来。 但是悦儿觉得自己都要走了，打算偷个懒，见没人注意，就偷偷把贝壳们丢到了海水里。 突然间，“轰隆隆”的响声从天上传来，那声音如雷鸣般剧烈，回荡在整个海岛。 “妈耶！” 悦儿吓得手中的鱿鱼都掉到了地上，一抬头，见到天空像是开了烟火铺，一个个亮光在护岛结界大阵上爆裂，绽放出一个个耀眼的光点，“轰隆隆”的声音不绝于耳。 “二神大人，我就是丢了两个贝壳，别劈我啊！” 她蹭的一下往木屋的方向跳，哭出一地的大珍珠。 “小悦儿别怕，到我这来！” 明儿叉着腰，抬头看天，眼睛都不带眨的。 陆离却看到，她的尾巴一直在抖。顿时明白，这是明儿为了维持自己大姐姐形象，正在强撑。 不过，转瞬他就看见，明儿尾巴下的泥土，湿了一块。 “这不会是吓尿了吧？” 陆离无奈的拍拍额头，这些鱼女还有一个正常的么？ 再去看海滩上晒太阳那一堆，几乎全都三五条抱成团缩到了一起，有几个则是把自己团成了个球，更有一个居然把头埋进了沙里边，整个身子都露在外边。 鱼女们，胆子都这么小的么？ 陆离抬头，这里只有他明白那是什么。 那是驱逐舰的舰炮在轰击二神的灵气防御结界。 每分钟40发炮弹砸到结界上，一艘驱逐舰，如同一个炮兵营在同时开火。 结界隔绝了一切外来物，却无法彻底隔绝光和声音。 长达3分钟的轰击，120个光点在结界上炸裂，“轰隆隆”的声音几乎可以震裂普通人的耳膜。 陆离舔舔嘴唇，他不知道有多少力量参与，也不知道除了轩辕忆昔，还有谁在外边。 崔茂竹还是那个公主嬴静殊？她俩应该指挥不了这种专业的事情。应该是军部的某位大佬在指挥。 看这种轰击的密度，这个指挥官行事果断，倒是个胸有韬略的人才啊！ 不过可惜的是，这些炮弹完全只是听了个响，每枚能够杀伤一个体育场大小的大口径炮弹，打在结界上，竟然看不到结界有任何破碎。 但对鱼女来说，这样的声光效果却宛如世界末日，明儿不装了，摊牌了，和悦儿抱成一团，两条鱼女表情惊恐，正在窃窃私语。 他走过去听了下，就听见悦儿哭着说：“这也太可怕了，二神饶命啊！我再也不乱丢垃圾了，而且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会把不愿意吃的爆汁海鲜，放到艾儿的树叶底下了！” 明儿哭着答应：“对对对，上回我学到了一个成语，就在一棵树边等着，结果艾儿就撞了上来……” 陆离无语，所以这个可怜的艾儿，到底是哪条鱼女，你们这俩坏蛋，快去找人家道歉啊！ 眼见地上的鲛珠越来越多，陆离心疼的捡起一些放到兜里，正准备安慰两个二货，第二波攻击到了。 “轰隆隆！” 结界的四个方向，全都出现了和刚才一样的一幕，整个天空都是密密麻麻的白色光点。 “老婆，你要谋……谋杀亲夫呀！” 陆离都吓了一跳，外边这指挥官果断个屁啊，完全是丧心病狂好吗！ 又是三分钟过去，这些本该收割死亡的神兵利器，此刻，居然如同婴儿在敲门，只听见声音，却没对结界造成任何的伤害！ 陆离终于皱起了眉头，是二神的结界太强，还是这些普通炮弹，对灵气防御完全无用？ 如果真的是后者，那岂不是说，帝国军部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军事力量，在这个灵气觉醒的时代，都变成了破铜烂铁？ 这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以前制定的和帝国合作的计划，如果军部帮不上忙，他就变的非常被动了。 第二波攻击，吓得鱼女们全都在哭，有好几条还晕了过去，整个沙滩上全是鲛珠在滚。 二神终于坐不住了，那跟轩辕忆昔一样的声音在海岛上回荡，她吩咐众多鱼女：“姐妹们，不要担心，这是母神留下的上古结界，他们人类的武器根本打不进来！快守住本心！” 此刻的二神，内心波澜起伏，母神的预言在她的心中回荡，她看到飞机升空，炮弹落下，耀眼的光芒闪烁。 “那如烈日般耀眼的光芒，不是焚尽七海的开始，而是最后的机会。” 鱼女一族的机会在哪里？ 随着二神的声音出现，鱼女们的骚动渐渐稳定下来，有几个大胆点的，站起来对着天空指指点点，说着些鱼女族的粗话，对天真烂漫的鱼女们来说，最恶毒的诅咒也只是让打我们的人胖的走不动路或上厕所拉不出来这种程度。 …… “阿嚏！” 嬴高翔打了个喷嚏，揉了揉有点难受的耳朵，看着第三波攻击落下，一个航母飞机编队升空投弹，绚丽的烟火在空中绽放。 救援船和外国船早就被疏散到很远的地方，这里现在只有帝国的军舰在围攻，然而这些军舰，三波攻击下来，毫无结果，结界还是纹丝不动。 “将军，军部的连线！” 他们现在离帝国本土太远，为了保证连线，使用的是加密的通信频道，一个尉官切进了线路，李自志那令赢高翔讨厌的声音传来：“你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你这样乱轰一气，这是在烧钱！你知道一颗舰炮炮弹多少钱么？” 面对他的质询，嬴高翔漫不经心的回答：“军部集采的价格，这样一枚炮弹一万一千五百块。我刚才一共打了五波攻击，共计六百九十万燃烧在了空气中。当然，这是还不算舰载飞机升空那一波的数字。” 明明他之前说自己指挥不了这些舰队，可现在，他却对这些数据如数家珍。 李自志“你你”了半天，最后憋出一句：“皇亲国戚，浪费国帑！” 嬴高翔无所谓的敷衍：“啊对对对。” 这时，连线那头换了人，一个苍老但有力的声音传来：“嬴高翔，你觉得怎么样？” 没头没脑的一句问话，一旁的崔茂竹、赢静姝和那小太爷都没反应过来，但嬴高翔却肃然回答：“报告霍将军！” 一声报告之后，他又顿了一会儿，仿佛在思考措辞，半天才说道：“我方已经打出的武器，足够炸平一个中等规模的城市了，但是这毫无作为。” “报告霍将军，我只能说——帝国的和平年代结束了。” 连线那头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只有外国向导的抱怨和抗议声在指挥室外不停传来。 良久，霍老将军才回答：“赢静姝，赢高翔，崔茂竹，你们三个，再叫上孔佑衣，准备准备，随我面圣吧。” 屋里众人齐齐应是，连那小太公也一本正经的答应。 过了一会儿，霍老将军又说：“如果神女老人家愿意与我们交流……算了，等那个小子吧，把那个小子救出来之后，安排他和我见一下。” “明白。”赢高翔点头同意。 “其实，在这片土地上，和平从未有过，只是以前有人帮我们遮风挡雨。现在，表面的和平，也因为剑仙老人家被逼出那一剑而结束了。” 通讯挂掉之前，霍老将军最后喃喃自语。 一切，皆因塔纳托斯小行星的降临而起，剑起行星裂的那一刻，神洲的守护神保护了神洲，也失去了威慑各方的砝码。 听了这话，被点名的四人陷入沉思，赢高翔有点茫然的看向舷窗外，轩辕忆昔站在航空母舰弧形的舰首，迎风而立，长发和衣袂在空中飘舞，宛如九天玄女般立于人间最强大的武库之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再远处，一轮红日正在缓缓沉入大海，落日熔金，巨轮在夕阳余晖中载沉载浮，海岛沙滩被照成金黄。 阳光畅通无阻的穿过那片海域上静默的结界，如果不是炮火轰击时的亮光，肉眼根本看不出结界存在。 赢高翔叹了口气，面对这样超凡的力量，制霸了人类社会二百年的热武器，如同儿戏一般毫无用处。 随着人类历史上第一次用大规模热武器对大规模灵力防御体系进行试探，帝国最年轻的上将得出了结论：我方未能刮花敌方结界。 他有些后怕，如果不是陆离以一人之力斩杀了惠比寿神，吓退了布袋和尚，那么，这两尊要入侵华夏的神魔，还不知道要造成多少破坏。 再往前推，神女殿下，又曾经在无人知晓的角落，拯救过神洲多少次？ 以后，会有更多神魔入侵么？他们军部，他们帝国，靠什么去抵挡这些敌人？ 看着飘在海上的庞然大物们，这些东西曾经代给他无比的安全感，每一次摸上去都觉得如此幸福。 然而现在他却明白，一个旧时代，已经结束了。 随着落日，沉入海中，一去不复返。 ------------ 第50章 终于见面 崔茂竹则皱着眉头看向几艘已经转向的驱逐舰。 长久以来，飞鱼卫负责替帝国处理一些零星的超凡事件，但是因为灵气稀薄，他们实际上要处理的事情并不多。 最近三年，世间灵气复苏，国师第一时间反应，向陛下建议，抽调各大世家里已经觉醒的天才，组成了超凡力量管理中心，让具有三品实力的崔茂竹担任中心主任。 事实上，由于三州七郡八大家各自都有些秘法，所以世家子弟觉醒的比例，远比社会上几百万人觉醒不了一人的比例高的多。 她的爷爷，本以为这是世家再次崛起的机会，可是跟陆离一起度过危机四伏的三天后，她才发现，他们马上要面临的危险是如此之多。 他们其实知道普通子弹对超凡力量用处不大，但是飞鱼卫僵化的制度、不能独立决策的桎梏，限制住了超凡力量管理中心的能力，导致他们根本做不了大规模的实验，也不了解超凡力量的极限。 她们的知识，全部来源于国师和几个弟子的传授，对方不知道的，飞鱼卫也不求甚解。 这导致直到今天她才明白，即使是航母舰队这样的人间武库，面对超凡力量，依然是那么无力。 没有人比她更明白破魔子弹是多么难以生产，用生产破魔子弹的方式生产破魔炮弹完全是痴心妄想，根本没人能支撑起生产一发炮弹附魔的消耗。 就算真的造出附魔炮弹，又有几个人能承受发射炮弹的灵力消耗？ 这些天的事情，包括三个同事的死亡和嬴静殊的挑衅，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飞鱼卫不行。 “又是一场变革了。”轩辕忆昔的话言犹在耳，崔茂竹此时恍然，她说的何止是开车一件事。作为河州崔家的接班人，她必须要寻找一个更有效的办法，让崔家在即将到来的乱世中可以存活。 嬴静殊的目光看向空中飞舞的战机，这两天的两次遭遇，给她留下了终生难忘的耻辱，她多么想指挥已经到位的核潜艇，以测试灵力结界的借口，试一试能不能让那个卖炸串的男人人间蒸发。 可是她知道她不能，她听出了霍将军想要寻求变革，于是她只能尝试，如何在接下来的变革中获取更多的力量。 与三人不同，小公爷孔佑衣，此刻只想着什么时候开口要来赢高翔许诺的硬盘珍藏，反正天塌了，还有高个子顶着，轮不到他一个小孩子。 …… 陆离并不知道外界的事情，此刻的他，再次来到了岛中岛的通道前，这一次只有他自己，还没调整好情绪的明儿悦儿没有跟来。 看着岛中岛上巨大的轩辕忆昔鱼女石像，陆离拍拍衣服上的尘土，仿若是个鱼女神灵的信徒，迈步走入二神的神殿。 二神依旧慵懒的靠在水晶王座下，满屋的水晶石上呈现出陆离一步步走向王座的影子。 走的近了，陆离没有说话，只是做了个请的动作。 二神皱了下眉头，说：“你早就知道我没打算放走你？” 陆离点头：“我这人比较现实，知道我现在没有实力，就没有谈判资本。靠实力拿不到的东西，我不认为你会在谈判上让步。外边的舰炮没射击之前，你我的约定都是没用的。” “你觉得那些炮，能打坏我母神设下的结界？就算是我最虚弱的时候布置一个结界，也不会是人类武器能攻破的。”二神哂笑。 陆离却没有接她的话，而是继续做了个请的姿势。 二神轻蔑的说：“我确实没想到你和轩辕剑仙有如此深的羁绊，我承认我打不过轩辕剑仙，不过，我依然瞧不起你这种吃软饭的人。” 陆离却丝毫不恼，他嘿嘿一笑：“我乐意被人当成吃软饭的，硬吃也好，软吃也罢，剑仙老婆给的饭我都乐意吃，咋啦？又没吃你家大米！” 二神被他怼的一愣，她以为一般男人被说成吃软饭的，肯定会愤怒，然而陆离这……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陆离几句话就掌握了主动权，马上用言语进攻：“好了，不玩那些虚的假的报恩那一套，你放我出去，我帮你找回转世身，这个约定还成交么？” “让我考虑一下。” 二神动摇了。 陆离乘胜追击：“至于派八个鱼女的事情，我们不如这样，我和你合作，互通有无，等鱼女来到我这里，我绝不会亏待你们这一方，你会发现这样的交换是值得的。” 二神还在思考陆离的条件，突然间，四面八方的水晶石再次变换画面，轩辕忆昔背剑的身影出现在了上边。 这回轩辕忆昔是在一艘小型舰艇的甲板上，上边还跟着崔茂竹、嬴静殊，和一胖一小两个陆离不认识的人。 镜头是侧面的，可以看出，轩辕忆昔的目标赫然便是结界。 “呦，巧了，我老婆来接我了，快下决定吧，不然耽误我吃软饭了。” 陆离有恃无恐的说，他赌对方不敢用鱼女一族跟他一个人来换命，也赌对方消息蔽塞，被结界封住，还不知道轩辕忆昔不能拔剑的那件事。 二神胸口起伏着，显然在压制怒火，但还在思索得失。 “再不决定来不及了哦，我老婆要拔剑了。” 这回换成陆离戏谑轻蔑，画面上的轩辕忆昔，已经把剑摘了下来。 二神的脸色变白，咬牙说：“成……交。” “搞定！” 陆离微笑着抬起一只手掌，这个二神明显比石像识趣，抬手与陆离击掌。 然后，她认命一样的用另一只手打了个响指。 …… “哇，真漂亮！” 小公爷孔佑衣高喊一声，众人面前，渊客岛上的结界表面发出淡蓝色的光，然后逐渐散去，人类终于可以用肉眼看到结界后面的东西。 他们来的这一侧，是背光的沙滩，太阳已经下海，但通过小艇的灯光，他们能够看到，结界如圆碗一样倒扣在海面上，里边是一个有山有沙滩的漂亮海岛，看上去就风景宜人。 这一次，是轩辕忆昔感受到了结界内有异动，于是登上一个小型战舰查看，没想到，结界居然自己开了。 赢高翔赶紧让舰艇靠近，因为水文不明，没有完全靠岸，准备往下放救生艇登录。然而，救生艇还没部署，突然间，“哗”的一声水声传来。 “谁落水了？” 船员们惊讶呼救，却看到站在最前方的那个冷面女子，已经不见了。 “哎呦喂，要死要死，剑仙老人家，您冲这么快干什么，您要出事了，我不得让人给扒皮了！” 赢高翔吓了一跳，水中的轩辕忆昔却根本不回答。 空荡荡的灵力让她没办法踏水而上，一入水，冰冷的海水就没过胸口，然而她毫不在意，涉水前行。 夜晚冰冷的海水浸湿了法器衣服，冷的刺骨，她却就这样一步步朝岸边挪动着，一言不发。 “老婆！” 一声呼喊从远处传来，轩辕忆昔眼前一亮，看到陆离也在朝海边奔跑。 跨越了几千公里，动用了半个七海军，第一次分隔超过两天的两人，终于见面了。 ------------ 第51章 海滩夜话 陆离是沿着海滩找过来的，看到战舰和轩辕忆昔的那一刻，他立刻步入海中。 终于看到了陆离，轩辕忆昔也急忙加快脚步，从淹没胸口的海水处跋涉到只没过膝盖的地方，她的手动了下，又放下来，看着陆离走到跟前。 陆离心疼的伸出手，犹豫了一小会，最后摸了摸轩辕忆昔湿透的长发。 轩辕忆昔从大秦的宁海市一路追来，让陆离心中五味杂陈，又感动万分。 “傻老婆，怎么每次分开，你都得落到海水里！” 轩辕忆昔没有躲陆离的手，她认真的看着陆离，生人勿进的脸上写满了关心。 “我没事。老婆，以后别往海里跳了，怪冷的。” 陆离说。 “哦。” 轩辕忆昔说，确认陆离没有任何事情，才松了口气。 这还是第一次陆离喊老婆，轩辕忆昔正面回答了个“哦”字。 陆离开心的从衣兜里变戏法一样拿出一个大贝壳，那是悦儿家的碗，里边是撒着鱼女特制香料的牡蛎，还有两根鱼女特制考鱿鱼条。 “额，有点凉了。” 一拿出来，他尴尬的摸摸鼻子，刚才光顾着赶过来，没想到贝壳进了点水。 轩辕忆昔不在意的接过了贝壳，小心的拿起鱿鱼条，递到了嘴里，慢慢嚼了起来。 陆离却把贝壳又抢了回来，摇头说：“不行，太凉了，我们去吃热的。” 言罢，他转身朝沙滩走，想了想，觉得气氛还行，悄悄把手从背后伸出来。他知道轩辕忆昔肯定能注意到，但轩辕剑仙明显是个铁直女，并没有任何反应，于是他又讪讪把手收回。 过了一会儿，轩辕忆昔突然上前两步，把九鼎剑递给陆离。 陆离愣了一下，顿时嘿嘿一笑，抓住剑鞘尖端，一把九鼎剑联系着两人。 “哼，臭不要脸的卖炸串的，就会占嘴上便宜，手都不敢牵一个。”小九熟悉的声音传来。 陆离翻翻白眼：“你懂个桃子，我们这是两情相悦，就是老婆害羞不敢承认罢了。” 身为被谈话的主角，轩辕忆昔对两人的斗嘴毫无反应，也不做辩解，全当是不存在一般，她已经习惯了从陆离的话里只提取有用信息。 此刻，她忘记了连日来的疲惫，看着前边的陆离，心中终于安定下来。她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拉着九鼎剑剑柄，跟在陆离身后，在海滩上走出两行脚印。 救生艇上，赢静姝看着两人，暗暗捏紧了充气船沿，崔茂竹目光闪动，不知在考虑什么。 嬴高翔却啧啧有声的说：“姘头哥真是我辈楷模啊，连五千岁的老太……老人家都能搞定。” 小公爷孔佑衣翻了个白眼：“老嬴，你也不想被神女殿下知道有人在背后诋毁她吧？” 嬴高翔打了个哆嗦：“不就是硬盘里的掌机模拟器么，我把我所有的收藏都给你好了吧！只要你玩的时候别被圣公爷抓到就好。” 孔佑衣满意点头，突然，他又大喊一声：“快看！美人……兔？” 只见海滩上，一只人身鱼尾的怪物，浑身上下只穿两片树叶，蹦蹦跳跳的来到了陆离两人跟前，好奇的打量着轩辕忆昔，在更远处，还有几只这样的怪物，站在一边，畏畏缩缩的没敢上前。 陆离按照跟二神的约定，并没有透露轩辕忆昔的真实身份，而是对悦儿笑道：“小悦儿，二神应该跟你们说了，以后我就是她在外界的代行者。这位……女侠也是她的代行者，对外的身份是我的老婆，你们跟我走后，要像尊敬二神一样尊敬她。” 悦儿观察一会儿，见轩辕忆昔不说话只吃东西，于是左手拳头砸入右手手掌，恍然大悟：“明白了，是一个爱吃东西还不会胖的二神！” 轩辕忆昔呆了一下，手里的鱿鱼瞬间不香了。 “别贫了，快给我老婆准备大餐去！” 陆离赏她一个明儿手法的爆栗，转向远远看着的鱼女们。 “还有你们，过来吧，吃完这顿饭咱们就出发了！” 陆陆续续蜿蜒挪动过来的鱼女们，好奇的看着轩辕忆昔，过了一会儿，齐齐向她行礼：“代行者大人您好！” 陆离满意的数了数鱼头，除了明儿悦儿搞笑担当二人组、治疗班睡觉三人组，还有三条没见过的。 “这两姐妹是双胞胎，阿纺，阿织，她们是渊客岛上鲛绡纺纱做的最好的姐妹！” 明儿善解人意的介绍，这两条鱼女好像比别的鱼女胆小些，站在明儿身后偷瞧，被陆离一看，齐齐吓的蹦起来。 “这个是……咦，鱼呢？” 明儿还打算介绍最后一个，没想到那鱼更胆小，居然已经跑没影了。 陆离叹了口气：“快叫回来，别再出幺蛾子了！” 最后，名为艾儿的鱼女被明儿从沙坑里拉出来，彼时艾儿正把头整个埋进了沙子里，半鱼半人的身子在海风中凌乱，因为埋的太深，呼吸不过来，双手按着沙滩努力拔头，人身鱼尾正在抽搐。 陆离无语，原来你就是舰炮轰炸时把自己埋起来的那条鱼女啊。 还有，你今天的树叶，确定没被悦儿污染过么？ 心疼艾儿两秒。 把头拔出来后，头上脸上都是沙子的艾儿显得惨兮兮的，见到大家都看着自己，她突然大哭起来，边哭边说：“我太难了！” 鹌鹑蛋大的珍珠从她的眼睛里落下来，“啪啪”的打到地上，一瞬间就布满了她的周围。 这下子陆离就明白为什么会选这么个胆小鬼加入鱼女八人组了，因为她肯定是队伍里的鲛珠生产专员。 阿纺阿织都是善良的鱼女，把她拉到一边安慰，明儿则恭恭敬敬的给代行者大人做了一顿丰盛的鱼女海鲜宴，陆离陪着她在篝火边吃饭。 但是考虑到鱼女惊世骇俗的造型，他并没有让赢高翔四人之外的其他士兵上岸，赢高翔四人也只是在沙滩上远远看着，崔茂竹跟陆离比较熟，但她一直在联系无线电，只是简单介绍了下几人，就回去忙了。 陆离远远打量了下赢高翔，原来这货就是下令轰炸自己的指挥官啊，因为嬴静殊，他对皇室印象不好，不过这小子倒是挺果断的。行，这个仇咱记下了，下一波看我炸不炸你就完事了。 赢高翔不知道陆离的想法，搓着手自来熟的走上来说：“行啊姘头哥，你这左拥右抱的，大被同眠，能让给小弟一个不？” 陆离嗦着一个海螃蟹腿，翻翻白眼：“想当鱼骑士自己去勾搭，这八个姐妹虽然傻了点，但都是善良的姑娘，如果你情我愿，我不会管，还会祝福你们。但要是让我发现你有任何一点想要强迫的想法，皇亲国戚也保不住你！” 赢高翔没想到陆离这么凶，吓了一跳，缩着头退回去，边走边叹气，嘟囔着：“虐狗有意思么？反正都有龙骑士、亡灵骑士、草莽英雄了，多我一个骑鱼斗罗赢高翔咋啦嘛？” 陆离懒得理他，他倒是对那个小公爷更感兴趣，这个小孩男生女相，虽然还没长开，但已经如同一个美人坯子，偏偏却是个男孩，该不会是女孩在当男孩养吧？陆离从对方身上觉察到了熟悉的感觉，那是儒家圣书经常有的气息，联系到对方衍圣公继承人的身份，不禁默默下了决定，以后要和他请教下儒家圣书的用法。 他吃了一会儿，看轩辕忆昔遵守着食不言的古训小口吃着，于是给她打起下手，利落的扒螃蟹扒虾，轩辕忆昔丝毫不嫌弃陆离的手摸过这些，接过来开心的吃掉，冰冷的脸上浮现一丝难得的幸福神色。 这会儿的海螃蟹也不肥，他正困难的扒着，感觉到旁边没有咀嚼的声音了，一抬头，轩辕忆昔正满怀期待的看着陆离手上的动作。 原来是他扒的太慢，供不上了。他把扒好的海味递过去，轩辕忆昔就又低头吃了起来。 只有在陆离身边，轩辕忆昔才是放松的，会有各种小儿女的神态。 陆离不禁笑了，任何古籍里都不会记载，那个一剑独守九万里的剑仙，那个站在星球战力之巅的神女，其实是这样一个吃货，会津津有味的吃一些没有灵力的食物，也会对开车之类的事情产生好奇。 她不是冰山，她只是在最天真烂漫的年纪，扛起了一个无比沉重的负担，所以不擅长与人交流。 她牺牲了自己的岁月静好，带给了神洲五千年没有神魔滋扰的安宁。 陆离对轩辕忆昔说：“老婆，等神洲彻底安稳了，咱们就找个这样的海岛，过平静的生活好不好。” 轩辕忆昔说：“好。” 吃了一会儿，她把嘴里的食物咽下，说：“轩辕一你已经大成了。” “是吗？我学的还挺快的嘛！”陆离挑眉，很是骄傲。 轩辕忆昔又补充说：“以后开始学轩辕二吧。” 还是熟悉的味道，陆离瞬间想起了被老婆支配到爬不起来的恐惧。 他赶紧站起来伸个懒腰，瞧瞧围着篝火跳舞的五条鱼女。 鱼女们似乎很期待新生活，她们的舞姿很是神奇，完全没有节奏和韵律，就是自己跳自己的，但因为个个长相甜美，上半身又好看，跳起来反而很有味道。 至于为什么是五条，因为治疗班三人组已经趴在救生艇里睡着了。 并没有鱼女来送她们，陆离猜测，应该是二神怕更多姐妹见到轩辕忆昔，屏蔽了别的鱼女。 崔茂竹一直不停的与人联系，嬴静殊脸上保持僵硬的微笑，赢高翔看着鱼女们傻乐，那个小太公毕竟是个小孩，已经躺在治疗班三人组身边，左拥右抱的睡去。 这一刻的陆离，不去想帝国会做什么反应，不去想外洲神魔还有怎样的计划，只想享受和轩辕忆昔在一起的时间。 他期待着轩辕二的剑意是什么样子，看着月夜中的大海，说：“好！” 他转身对轩辕忆昔说：“老婆，我们回家。” 轩辕忆昔点头：“好。” 回首青鸾何处，长空万里苍烟。 中酒梅花月夜，怀人松籁霜天。 第一卷，《轩辕一，千古凝练始成型》完。 第二卷，《轩辕二，三尺青锋尘不染》即将开始。 ------------ 第52章 帝国的新机构 一天后的早上，陆离终于坐上了回宁海市的飞机，飞鱼卫的专机被炸了，这次只能乘坐河州崔家提供的公务机。 嬴静殊、赢高翔回去述职，孔佑衣也回家了，只有崔茂竹还陪着陆离二人。 轩辕忆昔在闭目养神，这一路寻来，她实在太疲惫了。 陆离心疼的朝后边第一次坐飞机吵吵闹闹的鱼女们竖起手指，嘘了一下，明儿会意，叉腰站起，尾巴“啪啪”的拍着过道的地毯，训斥七条鱼女：“代行者大人睡觉了，你们都小声点！” 治疗班三人组又在睡觉，悦儿、阿纺、阿织闭上了嘴，艾儿则嘴巴一扁，大哭道：“我太……唔唔唔……” 鲛珠还没落地，她就被明儿手中的面包塞进了嘴里，塞的嘴里满满的，嘴都没法闭上，艾儿咬了一口，第一次吃这种人类食物，觉察到甜味，才破哭为泣，小声的边擦泪水边吃起来。 为了不让鱼女惊世骇俗，崔家拿出了珍藏的法器道具，这样在乘务组等外人眼里，鱼女们都是正常的女孩。 当然，一个外表十几岁的少女，像僵尸一样跳着走路也足够吸引眼球了，但总比人身鱼尾要好。 长途旅行让陆离很是疲惫，他却没有睡觉，他一路上总觉得自己忘记了点什么，想了想没有头绪，于是低头仔细阅读崔茂竹写的一份文件。 文件标题是《关于成立独立机构以应对超凡事件的申请》，在这里边，崔茂竹详细阐述了现在帝国面临的情况，神魔的入侵已经是必然，区别只是什么时候，多大规模。可是帝国能够应对神魔挑战的，只有飞鱼卫的超凡事件处理中心，整个中心也不过只有一百多个觉醒了超凡力量的世家子弟。这样的力量，根本无法应对眼前的局面。 因此崔茂竹提出，要成立一个专门的独立机构，来解决各种超凡事件，这个机构不光需要足够的资金和人才，还需要足够的级别。 “狮子大开口啊，你这个申请递上去，帝国中枢部门能同意么？” 陆离放下文件问。 崔茂竹爽朗一笑：“你以为我这几天在忙活什么？崔家已经联合了其他家族，把我这个申请递到了内阁，现在内阁估计正在商议这件事情。先有你打服嬴静姝帮忙探路，后有霍老将军的背书，如何处理超凡事件，已经是帝国当今的头等大事了。” 事到如今，陆离也已经明白了所谓“三州七郡八大家”，指的是十个祖上曾经出过强大的超凡者并延续至今的隐世家族，他们或多或少都留有各种超凡手段，有时出世经营，左右天下太平，有时隐世避祸，影响王朝兴替。 他们分别是河州崔氏、博郡崔氏、陇州李氏、赵郡李氏、范州卢氏、博郡刘氏、荥泽郑氏、泷郡王氏、华阳胡氏，共计八个姓氏，分布在三个州，七个郡。 其实除了隐世世家之外，还有一些隐世的宗门也留有传承，但除了衍圣公为代表的儒家外，那些宗门一般不与帝国合作，很难找寻。 “那个陇州李氏，不是一直和你们崔家不对路么，这次也支持你？” 陆离继续问，之前被陆离一剑刺进医院的，就是陇州李氏的李争，据赢高翔说，他在军部最讨厌的人，也是李氏，不过是陇州李氏千年前分家的赵郡李氏。 “自然是我爷爷付出了代价了。” 崔茂竹解释，她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情绪，看起来这种利益交换，在隐世世家中是常事。 陆离跟崔茂竹算是很熟了，也不说虚话，直接开起玩笑：“看来你这个崔家未来家主，要为自己家族谋些利益了。怎么着，崔主任不好听，要当个崔局长崔部长，还是崔阁老？” 崔阁老的叫法让崔茂竹哈哈大笑，她摇摇头说：“这个新机构啊，肯定有新领导，但不是我，而是近在眼前的一个人。” “谁？该不会是让我老婆来吧？” 陆离吃惊的问。 崔茂竹苦笑：“我们做梦都想让她老人家来当这个领导，但是这世界上估计也就只有你能指挥动她，我们哪有那个本事。” 这么久下来，她已经习惯了陆离对轩辕忆昔的称呼，看轩辕忆昔并不反对的样子，对二人的关系也有了数，在她看来，陆离和轩辕忆昔，就是那种远超朋友的羁绊，但还没确认恋爱的关系。 毕竟神女殿下实在是太直女了些。 “那是谁，难道是艾儿？” 陆离心中有了答案，却还要皮一下，不知道为什么，鱼女的神经病好像会被传染，陆离渐渐也喜欢上欺负欺负艾儿玩了。 坊间总有这么可爱打一拳一定会哭很久的说法，但是艾儿根本不用打，一句话就会哭很久…… 吃着面包的艾儿看到崔茂竹瞧向自己，赶紧两口把面包吞下，嘴巴还没空出来，就鼓囊着说：“我……唔唔唔” 可怜的艾儿，嘴巴又被明儿强行塞满了。 这可是飞机上，让艾儿哭下去，鲛珠早晚会布满整个空间，然后别人就能在新闻上看见陆离的黑白照片了。 崔茂竹翻翻白眼：“我在文件里写明了，这个新机构的领导，最合适的就是你。” “额……” 崔茂竹扬扬手中的文件说：“所以咯，陆老大，这个还没名字的新机构，就拜托你来起名咯，剩下的方案我来做就行。” 陆离完全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他其实一直在拜托肖敬堂教授帮他筹备属于自己的力量。帝国方面，他只想借助帝国的力量寻找外洲神魔，可他并没想跟帝国牵扯太深，因为这里边有个核心问题。 “崔茂竹，有一个问题，是我们之间的分歧，我想我必须先提出来。” “什么？” “你们要保的，是大秦帝国，而我和忆昔要保的，是东胜神洲！” 陆离神情严肃的说。 “帝国和神洲是一体……”崔茂竹张了张嘴，支吾了半天，也没能想出足够有理的出反驳的话。 对于轩辕忆昔而言，她要保护的是亿万百姓和九万里土地，而非一家一姓的帝国或几家几氏的世家。她无数次出手击退神魔，不是为了延续某朝某代的统治，而是为了天下苍生。倘若情况危急，需要在皇室和百姓中做个选择，她一定会抛弃皇室。陆离遵循轩辕忆昔的准则行事，只会比她更果断，他甚至会在选项出现之前，就丢下皇室和世家。 机舱里静了下来，只剩下治疗班鱼女三姐妹那逐渐变大的呼噜声。 见气氛有些异样，陆离笑了下，缓解气氛道：“希望不会有那么一天。” “不会有的！”崔茂竹坚定的说，“因为江山永固，帝国长存！” …… “江山永固，帝国长存！” 长都城的内城，天极殿，一句口号喊完，一场会议开始了，这会议参与人数极少，不过二十多人，却高官云集，帝国的各方最顶尖的势力都在此处，哪怕无法及时赶来的，也选择了视频参会。 一上来，军服上挂满勋章的董老将军就开口了：“这个新机构，必须挂在军部名下，这样才能和国防结合起来！” “我倒是觉得，若为军部着想，军部已经负担过重，九天军和七海军每天都在扩张，现阶段不宜再给军部添麻烦了。” 银发苍苍的百官之首宋周笑眯眯的说。 “我们军部不怕这种麻烦！” 一个上将在视频里起身。 “将军莫急，既然设在军部不行，那就还是挂在飞鱼卫底下嘛，茂竹过去三年一直做得不错的。” 另一个视频画面里，飞鱼卫五鱼指挥使董永君不安的挪动着肥大的屁股，一边侍立的胡一明一边在心中暗骂一句崔茂竹不讲义气，居然真的送他来当董胖子秘书，一边脸上赔笑的给董指挥使换了一杯凉茶。 飞鱼卫级别虽然低，但身份显赫，是含章帝最信任的人，自然能在这个会议上有一席之地。然而会场却并不是人人都卖他面子，他的话音一落，立刻有人反驳。 “不行！既然那孩子是泰东行省的人，理应把机构设置在泰东！” “不行！所有官员均需吏部辖制，飞鱼卫不在此列，于理不合！” 角落里的崔家现任家主崔无眠含笑接话：“这三年茂竹多有提及，说总指挥使对她恩同再造。之前她这个小辈多叨扰总指挥使了，以后她去了新机构，肯定不会忘记你的栽培。” “我师尊对崔妹妹欣赏极多，不如择日行个拜师礼，就叫她做我的五师妹如何？” 一个年轻人在另一个角落里含笑问。 崔无眠立刻敛起笑容，思索起来。 就这样你方唱罢我登台，各人口蜜腹剑，吵来吵去，一个上午，都没有任何的结果。 就在这时，一个剧烈的咳嗽声从一块视频屏幕上传来，那屏幕显示的是一张金黄色的床。 咳嗽的主人还没说话，整个会场就鸦雀无声，等他咳嗽完，说了自己的意见，会场上、视频里，所有人的脸色都变的难看起来。 那人只说了一句话：“下诏书，陆离可独立开府，仪同上将军！” ------------ 第53章 稚日女尊 回到宁海市，陆离让崔茂竹把八条鱼女先安排在宾馆，然后和轩辕忆昔回到小家，舒舒服服的睡了一个下午，终于恢复了精气神，因为太累，连灵气之眼都没进。 这次一击屠杀惠比寿神，还是他第一次把灵力用光。在飞机上和崔茂竹闲聊时他发现，他的灵力恢复是与别人不同的，崔茂竹他们，用完了灵力，会慢慢自动恢复。而陆离不同，如果小摊车不在身边，他的灵力根本不恢复，而一旦有小摊车在身边，灵力则恢复的非常迅速。 这也许就是灵气之眼带来的不同。 但陆离至今不知道，为什么灵气之眼会是他和小摊车一体绑定，难道与他的入世修行任务有关？ 至于轩辕忆昔，则因为体内可以蕴藏的灵力太过强大，普通的恢复基本不起作用，所以只有在陆离和小摊车身边，或者吃陆离的炸串时，才能实现快速恢复。 小摊车就如一个锚点，陆离和轩辕忆昔都离不开它。 一觉醒来，天已经黑了，陆离看到轩辕忆昔正在打坐，于是说道：“走吧，继续干活了。” “嗯。” 轩辕忆昔点头，熟练的坐到陆离的小摊车上，陆离骑车出门，左拐停到路边超市，买了一个便携式的吹风机放在小车上。 见轩辕忆昔露出疑惑目光，陆离笑笑：“以后再掉海里，可以吹干头发。” 轩辕忆昔下意识的摸了摸长发，把头别了过去，脸上微红。 快到他们常驻的小夜市时，陆离突然一拍脑袋。 他终于想起自己忘了什么事情了，赶紧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看看周围没有监控，用灵力召唤出了那扇半透明的门。 门刚一出来，“吱嘎吱嘎”的刺耳声音就从门后传出，就好像是有无数个指甲在挠门，把陆离吓了一跳。 “难道有神魔进了桃花村？老婆，你守在门外，我进去看看！”陆离说。 “那你小心！” 轩辕忆昔迟疑了下，有了上次的经历，她很想跟进去，但最后还是听从了陆离的吩咐。 陆离一进门里，“扑”的一下，小腿就被人给抱住了，传来了温暖的感觉。 “剑奴君，呜呜呜，救命啊，我真的不是坏人啊呜呜。” 一阵哭声从小腿的软垫上传出。 陆离低头一看，清水琉璃正一脸委屈的抬头看他，几天不见，她身上的巫女服上多了好多划痕，巴掌大的脸上也黑乎乎的，显得非常狼狈。 “这是咋回事？” 陆离疑惑，小麦色皮肤的亚斯塔露耸了耸肩说：“主人，桃花村里只有河水，没有吃的，巫女小姐已经尝试爬遍了每一棵树，但都没有找到能吃的东西，所以就这样了。她爬树的时候有点……总之就是经常卡住，都是我把她拉下来的。” 陆离怔住，这还真是他的疏忽了，从探查幼儿园的那天，到现在已经好几天了，清水琉璃滴米未进，难怪这么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呜呜呜，剑奴君，请给我一点吃的吧！” 清水琉璃用最后的力气抱紧陆离的小腿，眼睛都快晕成蚊香了。 陆离却想起了什么，无视了她，赶紧问亚斯塔露：“小语呢，她怎么样了？” 还没等到答案，他就回头去推门，准备给小语弄饭吃。 “主人，不用担心，那个小姑娘身上似乎发生过特殊的事情，所以不用吃东西，现在她正在一间房子里睡觉呢。” 亚斯塔露的回答让他松了口气，想想也是，沐语的存在本身都消失了，那自然不需要外界物品进行交换，也就不用吃东西。不然她躲在幼儿园一年多，要找食物是很困难的。 考虑了一下，他叮嘱亚斯塔露：“照顾好小语，晚上入梦了我来陪她。还有，过一阵我会安排几个鱼女住进来，到时候也注意下她们，她们可能……嗯，可能脑子不太好使。” 亚斯塔露手放小腹，俯首回答：“主人，您的吩咐就是我亚斯塔露一号的至高准则。” 陆离强忍着吐槽的冲动点了点头，然后把体重很轻的清水琉璃提了起来，扔到了门外，跟着走了出去。 想想清水琉璃也真是挺惨的，一丁点好运气的事都遇不到。 一出去，轩辕忆昔正和清水琉璃大眼瞪小眼，轩辕忆昔倒是很淡定，她早听陆离说了幼儿园里发生的事情，并不奇怪多了个人。然而清水琉璃整个人都是震惊的状态，她倒退着靠到墙边，努力的想要爬墙走人，但是无奈几天没吃饭了，一点力气都没有。 看到陆离出来，她像看到救星一样大喊：“剑奴君，别让剑仙小姐杀我，我真的没有恶意的。” 陆离当然不相信她的话，他掏出手机看看表，说：“下班高峰期快到了，你先跟我去吃点东西，然后帮我干点活，看你表现了。” 清水琉璃猛点头，陆离就把她带到了小夜市来。 清水琉璃不像轩辕忆昔那么大饭量，吃了一些炸串，身子有了力气，用了一个巫女的小术法，把身上的巫女服修补好，回味了一下天朝上国的小吃风味，意犹未尽的站起来，才弱弱的走到陆离身边说：“剑奴君，您需要我做些什么？” 陆离翻翻白眼：“所以说到底为啥我就是剑奴君呢？” “师父告诉我的，她说帝国之剑仙身边有个剑奴，也很强大，让我到了大秦要注意不要惹到你们。” “哦？还是团伙？那你师父是哪位？”陆离好奇。 这会儿的清水琉璃已经认命了，饿了三天，早没了抗争的意识，再说她自认确实没做过坏事，也不需要再藏着了，于是叹气说：“她是我们桃山国七福神里的弁财天。” 注意到陆离目光不善，清水琉璃马上说：“师父和其他六神早就决裂，甚至和八百万众神都划清了界限，她是福德自在之神，不想受到束缚，所以独自一人居住在一个很小的神社中，平常只有我司职神社的日常事务，不见外人。” 陆离听着他的话，一边炸蘑菇一边思考了下，最后说道：“不见外人，那你应该能联系上她吧，我有事要问，你能做好这件事，那我就放你回去。” 清水琉璃苦笑：“我跟师父是可以联系上的，但是那件特殊法器放在了事务所的酒店里了。现在我失踪好几天，不知道事务所找没找我，也不知道他们是否收拾了我的个人用品。不过最重要的是，师父生平最是自在逍遥，不见得会听我的话啊！” 陆离冷笑：“那你拿到通讯法器，直接告诉她，杀死惠比寿神的人要找她问几个问题，我想她一定乐意跟我谈一谈。” “什么，惠比寿神死了！” 清水琉璃大惊失色，巨大的恐惧笼罩了她，作为七福神之一的弟子，她深知惠比寿神的强大，然而现在，他居然被眼前的剑奴君给杀死了！ “他死了，但他的鱼还没死，鱼已经游到了南极洲了，你帮我问一下，六福神，或者你们桃山神系里，谁有本事让一个超凡生物，像个僵尸一样不知疲倦的游几万里？” 陆离趁她震惊，直接问出自己的问题。 “可能是……是稚日女尊……女尊大人” 清水琉璃第一时间给出了答案。 ------------ 第54章 崔茂竹的一生之敌 听到这个名字，陆离眼睛眯起，他知道清水琉璃震惊之下的答案，肯定很接近真实了。 有人算计了他，差点让他死了，还让轩辕忆昔担心这么久，他当然不会善罢甘休。 稚日女尊的资料，从他脑海中浮现，这是一个不太出名的桃山国神灵，不过辈分很高，是桃山国父神伊邪那岐和母神伊邪那美的女儿，也是著名的太阳女神天照大御神的胞妹，在神话记载里，她应该已经死了，但是看样子她并没有参加五千年前的神战，还活在世上。 神话传说，估计也是为了掩盖她活着的真相，而遭到了篡改。 看来在亚斯塔露编写出有用的神话体系资料以前，世间流传的神话故事必须要慎重鉴别了。 “为什么是稚日女尊？” 陆离问，这时他注意到，一直坐着穿串的轩辕忆昔，也将目光投了起来。 帝国之剑仙没使用任何威压，可是清水琉璃却已经流出冷汗，她慌忙回答：“剑仙小姐，剑奴君，女尊殿下最擅长的就是生命类的术法，如您所说的情况，最大可能就是她的手笔。” 陆离思索起来，清水琉璃出卖自己的神卖的太彻底了，这要么真如她所说，她的师父已经与诸神决裂，要么就是她在骗自己。 不过从对方的表现来看，陆离更倾向于清水琉璃是真的害怕了，有些细微的动作和表情，不是能够装出来的。 看清水琉璃之前毫不犹豫的灌醉自己的样子，还以为这女孩是个铁骨铮铮的女特务呢，搞半天原来是怕自己说出来才选择自我灌醉的，这回没了清酒，只能坦白。 稚日女尊，获得足够的资料后，他必然会去找对方问个明白。 “好了，我知道了，你说的我会想办法确认，我也会调查你的事务所把你的私人物品放到了哪里。在和你师父取得联系之前，你还是呆在我身边，就在桃花村里找一间屋子暂时住下吧。” 轩辕忆昔收回目光，清水琉璃紧绷的神经也终于松弛，拍了拍上身的白衣，长出了一口气，巫女服起伏不定。 “别放松啊，你还有活要干呢，高峰期要来了。”、 陆离把一个包装袋递给她。 清水琉璃很是纳闷：“所以高峰期到底是什么？” 没用太久，她就知道了啥是高峰期。 她掏出手帕擦了擦汗，总觉得自己的手帕不太对劲，有点黑乎乎的炭的痕迹，想了想，大概是因为自己爬树后脸上太脏了。 这个不大的小摊，客流量简直多的令人发指，感觉好像附近几个写字楼的人都来这吃饭了一样。 此刻，她完全成了个无情的装袋机器人，脑袋里只剩下了打包装袋。 她却不知道，正是因为她的出现，才让陆离的小摊更扎眼了，刚下班的社畜们好奇的张望着穿着异样的清水琉璃，连傻乎乎的卤蛋摊主陈雄都朝这头多看了几眼。 清水琉璃一身上白下红的巫女服，脸小小的，有一种初恋女友的清纯，衣服鼓鼓胀胀的，再加上这个神职人员的款式，又有一种异样的诱惑，几乎是男女通吃。 虽说现在穿着COSPLAY服上街的人越来越多，但宁海市毕竟是小城市，在写字楼上班又很枯燥，好不容易有好看的，结果一传十十传百，更多的人往这来。 轩辕忆昔在摊上的时候，都是低头或者用头发遮掩下自己的容貌，因此主要是背剑的清冷气质夺人眼球。现在巫女服的清水琉璃站在这里，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雪已经化了不少，不影响出行，甚至有打工人开车过来吃烤串，也算是宁海市一绝。 陆离心里乐开了花，没想到清水琉璃还有招牌娘的用处，卖的串越多，轩辕忆昔的灵力恢复的也越快，他的实力也会有所增长。 有熟客问道：“老板好福气啊，你这是哪走的桃花运，三天没出摊，又换了一个妹纸！” “去幼儿园拐来的！”陆离笑眯眯回答。 熟客们哈哈大笑：“哪家幼儿园里有这样可爱的妹纸！” 还有人打趣：“那说不定上回那个还是从皇城里骗来的呢！” 一个红羽绒服妹子笑着说：“我想起来了，上回老板还说老板娘上天砍死神来着呢！你可真会逗我们玩。” 陆离尴尬的摸摸鼻子：“也说不定是真的呗。” “小姐姐，你穿的太少了，不冷么？”红羽绒服妹子好奇的问。 “不冷。”清水琉璃露出职业化的笑容，她可不敢不笑，剑仙和剑奴已经被她归为打不过的大魔王行列了。 不过她身上的衣服也算是法器，倒真的不冷，至少比变身之前那条白色丝袜暖和。 周围男人们意味深长的互看一眼。 清水琉璃：（o´・ェ・｀o）我忍。 这些人要是知道，这个巫女妹子一箭能射穿他们的办公楼墙壁，恐怕一个都笑不出了。 不过清水琉璃不是崔茂竹，她从小立志要做大和抚子，性子偏向于软糯温柔，只是露出营业性笑容，并没有对客人不满。 正说着，崔茂竹就真的来了，一个帅气的漂移把大G停在路边，崔茂竹和崔茂洋姐弟俩一起下来。 亚斯塔露的时间剪影破掉之后，崔茂洋就已经醒的差不多了，只是被人算计，才又陷入昏迷，现在嬴静殊被迫请来最好的医生，所以今天他已经康复出院了。 见到救命恩人，崔茂洋很是激动，大步跑过来，没想到一个不稳，踩到一块雪，差点滑倒，不过发挥从小练习的下盘基本功，稳住了。 他松了一口气，却感觉到怨念的目光，一抬头，只见被他带起的雪块不偏不倚的砸到了清水琉璃小巧秀气的腮帮上。 陆离：……算了，这妹子也是真的运气背到极致了。 清水琉璃默默掏出黑乎乎的手帕把雪擦掉，继续一边忙着装袋一边当大和抚子。 这回她却感觉到了一股犹如实质的目光看着自己，她今晚都成惊弓之鸟了，抬头一看，见到那天见过一面的个子不高的女生朝她走了过来。 对方不知道为啥，手一直抓在腰间。 她想了想，也没得罪对方，于是继续干自己的活，却没想到，她拿起的一个新袋子被对方抢走了。 “给串装袋是我的活，别抢！” 河州崔氏未来的接班人，跺一脚能让长都城都知道的崔茂竹，跟别人抢起了一毛钱一个的活。 清水琉璃有些委屈，她觉得坏运气真是太让人无语，连干活都有人抢。 不过陆离却看在眼里，摸着下巴说：“这就是传说中的修罗场么？” 清水琉璃完全在状况外，她不解的看看轩辕忆昔，轩辕忆昔对此毫无反应。 又看看崔茂竹，崔茂竹翻白眼：“修你妹啊！老娘把整个崔家都押宝在你身上了，能不能正经点。” 陆离摊手：“那好吧，崔主任这么晚来找我，又有什么事？” 他就是开个玩笑，他知道崔茂竹只是气恼自己的位置被人抢了，跟感情没关系，他和崔、清水之间，也没什么可能，他的心里只有轩辕忆昔。 但他没想到，崔茂竹语出惊人：“文件批下来了，以后我不是崔主任了，也不在飞鱼卫了，而是你的专职下属，至于职务，还需要咱们再商量。” “我的下属？” “嗯，上头说了，以后你有绝对的独立权，还有足够丰厚的起步资金和看上了就可以去各部门要的人才，换句话说，现在，你可以拥有你自己的军队了！甚至，这军队都不需要归军部管！” ------------ 第55章 一飞直上九重天 “为什么？” 长都城的皇宫内，赢静云跪在龙床前，不解的问。 龙床上的含章帝看着自己这个二儿子。 他早年忙于帝业，四十多岁才有了第一个孩子，后来陆续又有四个孩子，共计三男两女。大儿子本来最受宠，可却在壮年暴毙，三儿子整天风花雪月，不成气候，只有二儿子关心政事，可是含章帝一辈子经历了太多事，他明白，二儿子只是想要他手中的权力，却不想要这份责任。 因此，太子的位置，几十年都是空着的，外界甚至传言，赢静淇嬴静殊这对姐妹荣登大典的可能性，都比老二赢静云大。 但只有含章帝自己明白，他的这几个孩子，没有一个适合接替自己的位置。 他已经九十九岁了，就算有国师四弟子的仙药吊命，对内政也早已经力不从心，因此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插手帝国各种事务。 甚至出现了有组织有预谋的炸毁飞鱼卫专机行为，这已经是赤裸裸的要推翻他的管制。 但含章帝并没有急于干预，而是任由事件发酵，等到军部元帅霍景行和河州崔家一起上书建议，他才终于下令，授权神女身边的那个炸串摊主，不受桎梏的建立一个全新的超凡事件应对机构。 他甚至不会过问那机构的名字和组成架构，只会要钱给钱要人给人。 但是不管军部、内阁、地方、世家、国师还是皇室，所有人都对他的这个决定感到愕然，他不准备去做任何解释。 有文官说，要是不收回成命，他就要撞柱而死，含章帝没理他，结果那文官朝柱子冲去，走到一半看没人拦，就悻悻的说了一句“这柱子真结实”，落荒而逃了。 还有文官要跳水明志，结果脚一沾水，就悻悻收回，说道：“水太凉”。 今天，是例行的请安时间，老二赢静云竟然当着所有直系皇室人员的面，跪下质问起了他。 “为什么！为什么要给一个卖炸串的这么大的权力！他一介平民，难道要一飞直上九重天？儿臣不服！” 赢静云再次吼道，嬴静殊跪在她的旁边，劝道：“哥哥，父皇自然有他的安排，相信陆先生也不是觊觎皇权的人。” 一句话出来，赢静云气的站了起来：“父皇，如果非得要建这么一个新机构，儿臣愿意励精图治，为大秦建一个完美的新军！” 含章帝浑浊的双眼终于看向了他，恨铁不成钢的叹息说：“你问为什么，我想问你，东海上那两个神灵，杀到长都城来，你怎么办？你的炮弹能打动他们么？” 赢静云想了想说：“儿臣……儿臣愿意抵御外敌，粉身碎骨，报答帝国列祖列宗！” “就怕你粉身碎骨，也毫无用处！” 含章帝叹了口气，满朝文武，竟只有一个崔茂竹知道陆离有多重要，实在让人可惜。 “怎么会？” 赢静云顿时急了：“儿臣手下也有不少超凡，那个骑鱼的邪神，被那卖炸串的一剑刺死，实力并不多强，我手下超凡无数，岂不也是手到擒来！” “噗呲！” 还没等人回答，一边突然传来一个笑声。 赢静云恼羞成怒看过去，却见居然是三弟赢静海的私生子赢高翔。 赢静海不愧海王之名，足足有十个孩子，这个私生子，历来是所有帝国第三代里最不受重视的一个。 “你笑什么！” 嬴静云怒斥。 赢高翔也不想笑的，就是听到骑鱼两个字，没憋住而已，他已经畅想过自己跟陆离手下的鱼女来一场跨种族恋爱了，那个叫明儿的就不错，她总喜欢掐腰，腰细的好像琉璃瓶，不过说起来悦儿也不错，尾巴有力的很，艾儿楚楚可怜，阿大适合睡觉，真难选啊。 他正畅想着，被嬴静云一声怒吼，吓了一跳。 “怎么，高翔，你这就想力挺那个卖炸串的了？” 赢静云冷冷的说，就连嬴静殊也好奇看他。 赢高翔觉察失态，立马跪倒：“爷爷，我……” “够了！” 龙床上传来“坑坑”的咳嗽声，含章帝咳了好一阵子，才黯然道：“我已经没几天活头了，就让我再为帝国做件事情吧。陆离上将开府这事，是我的主意，谁劝也没有用。赢高翔，我派你代表皇室，去给陆离打打下手，学学经验吧！” “父……” 赢静云还想再争辩，但看到含章帝的眼神，立马退缩了，刚才呵斥赢高翔的凶狠一点都看不见了。 赢高翔却非常得意，军部他早就待够了，他并不介意给一个穷小子当下手，仅仅是半天相处，他就觉得陆离很有趣，更何况陆离那，还有足足八个鱼女可供他选择。 在含章帝的咳嗽声中，全体子孙都退去了，只有小女儿嬴静殊还留在这里，她替含章帝抚着背，含章帝低声问：“你见过神女了？” “是的。”嬴静殊在含章帝面前，没有多余的话。 “她……她还好么？” “很好。” 嬴静殊想了想，补充：“和陆离在一起，很好。” 含章帝点了点头，目光看向窗外，仿佛回到了八十多年前。 “其实是你跟我汇报要通告四十三省，不配合的格杀勿论，朕才开始注意他这个小人物。” “儿臣……已经后悔了。” 嬴静姝咬唇。 “你们看不懂，只有这样，才算把神女绑在了帝国的车上，别说让那个小子开府，就算给他封王，权力不还是来源于皇室的指派么？皇室想什么时候收回不就收回了？” 赢静姝点头，没有反驳，似乎她早就知道如此。 含章帝咳了一会儿，接着说：“你们也不明白神女到底有多么厉害，多么……让人惊为天人。” 嬴静殊沉默的听着，惊为天人这个词，可以有很多解释。 她想起了自己被掐着脖子悬在窗外的那一幕，脸颊至今还有些疼。 她从来不信什么剑仙独守神洲的故事，她觉得那都是各朝帝皇的努力。 就算神女真的很强，可神女是神女，陆离是陆离。 她想，只要拥有神女给陆离的资源，我不见得比他差。 …… “为什么？” 陆离有些懵逼的问崔茂竹，怎么就他真的成了这个新机构的头了，而且看样子这新机构还牛的不行。 “我并不知道会议的具体过程，但胡一明透露给我说，最后是陛下亲自拍板定下来的。”崔茂竹回答。 陆离饶有兴致的看了她一眼，心想胡一明真惨，被当成工具人派过去给飞鱼卫老大当秘书，估计他还以为自己真是因为说脏话才被惩罚的吧。 这些玩战术的，心真脏啊。 “总之，陆老大，新兵崔茂竹，向你报道！我的超凡等级是三品，我的特长是异能一击必中，还有，我会给炸串装袋。” 崔茂竹爽朗一笑，朝陆离敬了个军礼。 陆离拍拍额头：“让我先考虑下吧。” 他确实想借用帝国的力量，也有自己的计划，但要同意的话，就会涉入很深的因果，就好像有人故意把他绑在帝国战车上，所以想先斟酌一下。 这个晚上，帝国各方正为要不要给陆离这么大的权力而争论的天昏地暗，可要是他们知道陆离完全不打算接受，恐怕第二天，长都第一医院里就全都是来接下巴的了。 “接受。” 此时，一直沉默的轩辕忆昔突然说话了。 “老婆？” 陆离诧异，轩辕忆昔基本从不左右陆离的判断的。 “先把稚日女尊找出来再说。” 轩辕忆昔拢拢秀发，把一串鱼豆腐串好。 这是，帮自己记仇了？ 陆离开心的想，我在老婆心中地位还是很高的，嗯，应该有她脚边那摞竹签那么高。 他思索了一会儿，最终下了决定，朝崔茂竹点头说：“新兵崔茂竹，那么你将是轩辕军副军长，也是剑仙组的副队长兼远程输出负责人！” 轩辕军？剑仙组？ 这次轮到崔茂竹懵逼了。 ------------ 第56章 轩辕军 “对，既然新机构让我命名，我决定叫它轩辕军。” “轩辕军……” 崔茂竹品味了一下这个名字，点头说：“不错，神女殿下独守神洲五千年，是该叫这个名字！那么剑仙组呢？” “我的初步计划，轩辕军分为三类人员，一类负责情报，从事打探消息、监察敌人的工作，一类负责后勤，从事管理军需、战备研发的工作，一类是战斗人员，以小组为编制来处理超凡事件，遇到大规模事件，则统一指挥统一调度。” 陆离解释。 崔茂竹有些愣愣的看着陆离，新机构的事情批下来之后，她都还没想过机构是什么样子的，可是没想到，陆离居然已经想好了名字，还搭建了基本的架构。 他不知道，陆离早就有这种打算，利用帝国的力量守神洲，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只是之前并不想涉入帝国的因果太深。现在既然帝国抛出橄榄枝，轩辕忆昔也让他接受，他就把以前的规划都说了出来。 见到崔茂竹愣神，陆离接着说：“三类人员中，第一类最好说，招募一些背景干净，能力强的普通人就可以。第二类则需要找一些具备灵力装备研发能力的人，你有头绪么？” “这……据我所知，帝国目前有这种能力的，只有国师和他二弟子两个人。” 崔茂竹想了想回答。 “那好，国师肯定是不指望了，二弟子的话，我需要你引荐一下，我去问一问。我这边也通过关系联系了些人，到时候看看如何组建这个部门。” 崔茂竹点点头。 “至于第三类人员，是最核心的，我需要一份详细的名单，现在帝国有多少人已经觉醒，有多少人没统计在内，拿到名单之后，我们再选人，宁缺毋滥，选一批精品的队伍！” “那要是以前飞鱼卫的人，或者世家的人想来呢？” “只要是真心想跟神魔作战的，不管是为了帝国还是为了神洲，或者为了他自己的荣华富贵、或者为了家族的鸡犬升天，我都欢迎。只讲奉献那一套在轩辕军行不通，轩辕军就是多劳多得，想得到更多，就必须付出更多。放出话去，在这里，如果你能真的斩杀神魔，剑仙亲自指导也有可能！” 这番干净利落的部署，让崔茂竹心悦诚服，她这才明白，陆离表面张口闭口炸串的外表下，竟然为了抗击神魔做了这么多的准备。 “不过。”陆离话锋一转，“能进战斗部队的，必须要服从命令，要维护轩辕军的荣耀，来的必须是能把背后交给战友的人，想掺沙子捞情报的，一概拒绝，一切图谋不轨的人，被发现了，轩辕军也会有军事法庭，我会让他们后悔！” 这句就有些语气森冷了，然而崔茂竹明白，新军初建，很难没有些别的势力插手进来，这将是一场难以避免的博弈，不知道陆离到时候会有什么手段。 “最后，还有一条，就是现阶段，神魔的事情还是应该对普通人保密。灵气依然非常稀薄，资源其实是有限的，远远没到依靠人数的时候，告诉他们，只会让社会变得动荡，我们要保护的，不是一个混乱的国家。这件事情你们飞鱼卫很有经验。” 崔茂竹再次点头，把这些嘱咐一一记住，准备按部就班的执行，估计这段时间，要很忙了。 她对于这就进入工作状态这件事倒是没啥不习惯的，超凡事件处理中心本就是个经常需要应对各种事情的活，这些年她已经锻炼出来了。 一旁的清水琉璃可怜兮兮的看着她愣在那里，手中包装袋半天不动一下，想要去拿过来干活，却不敢动。 任谁都想不到，这么一个打下手的活，居然还有两个美女盯着抢。 “干活干活，第一天上班就偷懒么？” 陆离可是从没停下手中炸串，催促崔茂竹。 崔茂竹翻翻白眼，继续装袋。 幸好他们谈话都是被符箓掩饰的，没人听见，不然一个装个袋只能赚一毛钱的小姑娘，一个炸串摊主，张口闭口就是几十亿的大买卖，还要瞒着全体帝国人，谁会信呢，俩神经病吧！ 陆离可没这种觉悟，他用上了灵力，炸串的手以远超凡人的速度挥舞的眼花缭乱，一个个炸串被卖出，轩辕忆昔干涸的灵力得到陆离不断滋润，整个人的神色都好了很多。 陆离看看旁边，见到清水琉璃伸着手，不知所措的站着，立时吩咐起这个连一毛钱都不用付给她的苦力：“清水琉璃，你也别闲着，给我站到前边去喊人！” 清水琉璃弱弱的问：“我该喊什么？” “就……老六炸串店，下班你也爱？反正你们桃山国不是很擅长美女看板娘的么，自己想一想广告词。” 清水琉璃想了想，脸上一红，犹豫了一会儿，才下定决心，走到小摊车前，准备脱衣服。 陆离大吃一惊：“你们桃山国没有正常的促销手段么？算了算了，你这秦普也不标准，别脱了，就站在那吧，啥也别喊了。” 清水琉璃“哦”了一声，满脸通红的站好，她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的，看来是她想歪了。 刚站了一小会儿，一个白色塑料袋被风吹过来，盖到她的发髻上，把小脸都糊住了。 她抿着嘴，把塑料袋拿下来，紧接着，不知道哪里来了一根被人丢掉的竹签，不偏不倚的扎进她的草鞋，她俯下身子脱鞋，揉揉白袜，还好没被扎破。 陆离：…… 巫女小姐能活这么大，真是不容易啊，也不知道她的师父是个什么样的人，居然让她用运气换御魂。 一旁等了半天的崔茂洋瞅了个空当，过来敬礼：“新兵崔茂洋，向轩辕军陆军长报道！我是二品超凡者，异能是强化防御！擅长……” 还没等崔茂洋说完，陆离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崔旅长啊，你擅长开七菱宏光对吧，崔副军长估计会很忙，以后教轩辕副军长学开车的任务，暂时由你来担任，怎么样？” 崔茂洋有点懵，完全不在状态，轩辕副军长，是神女殿下么？学开车又是什么鬼？不过崔旅长三个字还是听清了的，知道自己能加入轩辕军，不用回去飞鱼卫时刻被要谋杀自己的人盯着，不禁松了口气。 “保证完成任务！” 他再次敬礼，然后转向轩辕忆昔：“神女殿下，我随时等待您的吩咐！” 轩辕忆昔微微点头，似乎想到了不好的事情，略一皱眉，就又继续穿串了。 她对陆离安排她当副军长的事情，毫无意见。五千年里，她担任的虚职，写在纸上，能写一本书了，可她又在意过哪个呢？ 直到陆离不怀好意的笑道：“轩辕副军长，你知道现代社会，有一种东西职场潜规则么？” 轩辕忆昔根本不了解这些，但这不妨碍她听出问题，摸了摸背后的剑。 “炸串炸串，新兵崔茂洋，愣着干什么！这点眼力见都没有？快去菜市场买材料去！” 陆离赶紧转移了话题。 …… 当晚，大秦帝国未来的轩辕军军长，回到了一室一厅的小屋，在折叠床上进入了梦乡，灵气之眼浮现，击杀了五品的惠比寿神之后，他居然一次性提升了100米，达到了380米的高度，又能选两件物品了。 ------------ 第57章 轩辕二 300米的时候，陆离可选择的是一把残破的雨伞、一个琉璃酒杯和一颗豆子。 轩辕忆昔是不修这些外物的，老规矩，把亚斯塔露叫出来询问，小麦色皮肤的契约仆从琢磨了半天，说道：“这把雨伞应该是防御类的法器，虽然看不清来历，但能感受到至少有上万年的历史了。这个酒杯应该是储存特定液体的，比如神血什么的。反倒是这个豆子很不错，看上去应该是某种超凡植物的种子，种下去说不定能长出一颗通天藤来。” “那要是长不出通天藤呢？”陆离问。 “也说不定只是长个土豆，这就不知道了。” 亚斯塔露摊手，本该尽态极妍的脸上满是无奈，选这种东西真不是个好活，万一选错了，也不知道主人会不会让她这样那样什么的。 陆离认真考虑了下，还是先排除防御类的，再说这把雨伞也太破了，然后目前也没什么急需存储的液体，于是决定赌一把，把豆子拿到了手中。 入手之后，失望的发现，豆子根本没有任何不一样的地方，于是只能先放到兜里，一会儿种在桃花村中。 在350米的地方，可选择的是一盏神尸手中握着的油灯，一个有点像御守的牌子，以及一扇和桃花村一样的半透明门。 “油灯肯定是在特定区域能够照明的法器，比如在没有任何光亮的佛门孤独地狱中照明。牌子是防身物品，可以在危险的时候形成小型防御结界，至于半透明门……这个我也不知道，也许是跟现在的桃花村有关。” 陆离点点头，今天一次性见了六件法器，他发现有了儒家圣书和道家符箓做配合，其实他已经能够通过灵力，完成很多以前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大多数普通法器，对他没什么用处了。 总之，这个世界刚刚灵气复苏，太多的东西需要摸索。 抱着多个弱不如一个强的念头，他最终选定了半透明门，一摸上去，门就瞬间消失不见。 但他能感受到，门是被收入了桃花村内。 由于有主仆契约存在，在同一个空间的时候，亚斯塔露和他能够共享视野，但如果两人一个处在现实一个处在桃花村，就只能各看各的。 他招呼亚斯塔露进了桃花村，先去了沐语睡觉的房间，估计是因为生活场景发生变化，幸御魂需要适应的原因，沐语还在沉睡。 陆离数了数，村子里现在有八个青瓦白墙带小院的房子，每个房子都有独立的厨房和客厅，还有一间主卧和两间厢房卧室，也算是三室一厅了。 他决定给自己和轩辕忆昔留一座风景最好的房子，沐语就睡在这个房子的客卧。 清水琉璃已经累的在她自己的房子里睡着了，陆离还要留出一个房子给八条鱼女居住，亚斯塔露虽然不用睡觉，但也拥有一个自己的房子，这样就还剩下四个房子空着。 他在村子里大致搜索了下，并没有发现刚才那个门到了哪里，只得叮嘱亚斯塔露平常注意观察。 然后他在亚斯塔露忐忑的目光中，在村边的一块空地上，把豆子种了下去。 “这次提升的两件物品，看样子暂时是看不到效果了。” 陆离也不灰心，他暂时也不缺各种手段。 正想着，敲门声响起，轩辕忆昔来了。 “娘子回来啦，你是要先吃饭，先洗澡，还是要先吃阿达西呢？” 轩辕忆昔照例无视陆离，又来到水边坐了会儿，然后起身说：“来吧，轩辕二。” “额，不再聊会天么？我想听你说一说桃花村的事。”陆离循循善诱。 轩辕忆昔却摇摇头说：“若哪天神洲安宁了，我给你说。” 陆离不禁想起在渊客岛上的约定，心中一暖。 “那好吧，轩辕二的剑意，又是什么样的呢？” 轩辕忆昔挥剑，舞出一个极为漂亮的剑花，然后剑尖向上置于身前，手托剑柄，低声道：“轩辕二。 天地风尘九万里， 江湖岁月五千年。 三尺青锋尘不染， 一剑倚天定江山。” 剑意出，四周毫无变化，但是陆离能感觉到，这方小世界的灵气，像虹吸一样被吸到轩辕忆昔那里。 陆离唤出双蛟幻剑，有样学样，跟着轩辕忆昔念诵，可是他却丝毫感觉不到有任何剑意出现。 轩辕忆昔摇头说：“这一剑，修的是心如磐石，如果道心不够坚定，便修不成。我守，你来攻！” 陆离闻言，用自己最强攻击，轩辕一的剑意进攻，然而在轩辕忆昔身前三尺距离，一道剑影如同闪电般划过，直击陆离的剑。 “啪”的一声，陆离的幻剑被直接打的破碎，陆离本人，也疾退几步，才稳住身形。 “这……” “三尺之内，我无敌！” 轩辕忆昔清秀的眼眸射出锐利神采，明明只是一个人，却好像是有一座山立在那里，让人无法逾越。 “我明白了，这一剑是守势。” 陆离点点头：“再来！” 下一剑，依旧被镇退，陆离用的是灵力，轩辕忆昔却只用剑意，就让陆离根本无从插入。 “再来！” 陆离多次进攻，在进攻中领略轩辕二的剑意含义，可是试了很久，依然无法感悟分毫，不禁苦笑：“小九，这一剑你主人学了多久？” “三天吧，这一剑还挺难的，毕竟得挨打才行。” 小九的回答让陆离直翻白眼，上次一息就学会的轩辕一，他靠多次机缘巧合，好几天才大成，这一剑，不知又要学多久。 这片小天地，设定就是世外桃源，上次陆离练剑，桃树花瓣都落了，好不容易长出来，又被巫女爬树弄落不少，现在再顽强长出，又变成了陆离训练的背景板。 落英缤纷，却不入轩辕忆昔身前三尺。 好一个三尺青峰尘不染！ …… 像上次一样，东方洲际酒店的顶楼的套房浴池里仍然铺满桃花，然而却没有人沐浴。 此刻，八条鱼女瑟缩在一张床上，半天，阿织先开了口：“刚才，那个像井一样的可以坐的设备，好像不是给人喝水用的？” 阿纺说：“是呀，一按就会出现漩涡，有点想往里跳！” 悦儿打着哆嗦说：“人类社会太可怕了，小房子里那个机关，一打开出来的全是热水！” 明儿补充一句：“我在浴池里洗澡，差点被烫秃噜皮！” 治疗班的阿大说：“少见多怪，那是水龙头，九个月义务教育里说了，酒店是有24小时热水的！再说秃噜皮是哪个海的鱼的方言？” “你不害怕，那你为什么抱我抱的这么紧？” 明儿腰都掐不上了，因为她的左边是阿大，右边是阿二，背后还有阿三和被埋在一堆鲛珠里的艾儿。 “我听到隔壁有女人在叫，听着就很痛苦！” 阿大瑟缩的说。 “对对对，书里写了人类社会晚上是有灯的，可是我们这个房间的灯，全都打不开！会不会闹鬼?” 阿二也捏紧了明儿的树叶。 明儿身体抖了抖，床单湿了一小片。 “好恐怖啊呜呜呜！”、 “我太难了！” 第二天，当被虐了一晚上的陆离来这里接人的时候，门一拉开，只听“哗啦”一声，数不清的鲛珠从门口滚了出来。 陆离：(￣口￣)!! 跟在他身后的崔茂竹，眼疾手快，从腰间掏出枪来，“砰”的一声，刚修好的监控，又坏了。 ------------ 第58章 艾儿一响，黄金万两 在陆离的安排中，崔茂竹虽然是轩辕军副军长，但现在是草创阶段，她暂时干着总览一切杂事的活，作为未来河州崔氏的接班人，她的手段完全有能力做好这些。做这些事情，也让她成功从队友死亡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因为这让她觉得自己实现了价值，也有机会为队友报仇。 果然，一看到超凡事件出现，崔茂竹便担负起一个辅助该干的活，直接清理现场。 她摸起手机，对手下交待：“把这一层都包下来，跟酒店谈个价钱，这一层暂时就是轩辕军的临时总部了。嗯，先租三个月！” 陆离听着她安排，满意点头。 “把这的经理先抓起来，关在黑屋里，等他改口！” 崔茂竹的下一句话差点让他身子一歪，赶紧快步进了屋。 套房里拉着窗帘，黑漆漆的，陆离摸灯，可是房卡都没插，根本没有电。 他踩着满地的鲛珠来到窗户那，“哗啦”拉开窗帘，结果被吓了一跳，鲛珠像节日庆典时的气球一样铺满了整个房间的地板，满地亮光闪闪，最集中的还是卧室。 他趟着鲛珠进去，此刻的八条鱼女，多数都已经哭得睡着了，只有明儿还强打着精神守在床边，磕头打盹的。 “你们这是怎么了啊……” 陆离一开口，明儿见是他，立刻“哇”的哭了出来，在鲛珠堆里挪动着抱到陆离身上：“代行者大人，人类社会真是太危险了！昨天左右两侧的隔壁都有人惨叫了一夜！” 陆离一脸汗颜，单纯的鱼女哪知道那是怎么回事。不禁心想，包下这一层是对的，反正轩辕军现在经费足，据说有几十亿专款呢。 他摸摸明儿头说：“没事了，等你们姐妹醒了，跟我到个隐秘的地方住，平常尽量不出来，以免引起别人注意。” 明儿拼命点头，要是一开始陆离就让她们去桃花村，她们肯定不乐意，但现在，她觉得人类社会实在太危险了，不如先躲起来观察下。 说着他打开桃花村的门，让明儿过一会儿带姐妹进去，又回去吩咐崔茂竹：“找靠谱的人把这屋子鲛珠都收集起来，用合适的价格卖掉。” 崔茂竹点头。 “还有，别用你们飞鱼卫黑吃黑的那一套，轩辕军还是要正式一些，如有有超凡事件的目击人不愿意服从的，我这有办法解决。” 崔茂竹讪讪，把枪放回腰间。 陆离当了甩手掌柜，只听汇报就好，所以陆离除了卖炸串之外，就待在桃花村里练习轩辕二的剑意。 桃花村真是个好地方，快乐的鱼女们住进来之后，这里的欢笑声顿时多了起来，鱼女们不愧是先天水生灵，他们在灵气之眼滋润着的桃花村里，灵气增长速度极快，陆离用灵视看去，她们八鱼，最低也是二品修为，最强的明儿甚至已经是三品，放到外边也算是不错的战力了。 清水琉璃作为桃花村居民里唯一一个正常人，负责采购桃花村的食物，一开始她对鱼女这种怪物很是戒备，但最后还是被她们感染，经常一起玩。 比如明儿悦儿组织开展第一届桃花村游泳比赛，清水琉璃在旁边加油，最后意外落水，游泳比赛变成了救人比赛。 再比如清水琉璃经过一棵树的时候，被轩辕忆昔弹飞的陆离刚好砸在那棵树上，断掉的树枝在巫女小姐的眉头划了一个川字。 好在有治疗班在，她们唯一醒着的时候，就是在给清水琉璃治疗各种伤势。 这个小倒霉蛋，也真是惨。 有一次清水琉璃不幸掉到了明儿挖的坑里，连艾儿都看不下去了，指着她“哇”的哭道：“你太难了-！” 对于这一点，陆离很欣慰，因为崔茂竹说一颗鲛珠就卖出了上万的价钱！那一晚的鲛珠，足够抵消租酒店三个月的房租了！ 区区一个清水琉璃，估计几个月就能勾引艾儿哭出价值两千万的鲛珠来。 艾儿一响，黄金万两，完美！ 他都有点理解为什么鱼女守护不住自己的家园了。 唯一不完美的只有两件事，一是沐语还在沉睡。好在治疗班通过清水琉璃转述沐语的情况，判断她并没有问题，所以只能等着她醒来。 另一件就是，几天下来，除了每次被弹飞的距离短了一点，陆离的轩辕二剑意，丝毫没有增长。 轩辕忆昔教的很认真，可是她本人领悟剑意太容易了，自己对剑意感悟很多，想教给别人，却找不到好的切入点。 因此，轩辕忆昔有些自责，常常在教陆离的时候出神。 陆离晚上卖串的时候，也在思索着剑意。 一周后的一天晚上，月上中天，没有客人了，崔茂竹也去办事，陆离百无聊赖的打开手机听收音机，等周边小摊都走完了，确定再也没人来了，就招呼轩辕忆昔和清水琉璃收工。 清水琉璃去搬小凳子，可是还没搬，一个屁股坐了上来。 “老板，给来点串！” 陆离侧目看去，是一群身穿铅灰色衣服的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共计九人，哗啦啦的各自找了一个小凳坐下。 “好，要什么？”陆离问。 大冷的天，他们只穿单衣，要么是傻，要么是真有本事，陆离用灵视感觉到了他们的灵力，不过出来做生意，自然不能先找事，就没说其他的。 “就……这个妹子，给我来一串怎么样？” 一个灰衣青年抬手指了指清水琉璃。 清水琉璃嫌隙的秀眉并到了一起，想说什么，但先畏惧的看向陆离。 “这个妹子啊，外国来的，两千万一串。” 陆离冷冷的说。 “两千万？以为我没有么？那我问你，这个妹子多……” 他的手还没指向轩辕忆昔，“啪”的一下，脸上被使劲抽了一巴掌，抽的整个人从凳子上翻下去，落地滚了个跟头才停下。 “你……” 青年捂着嘴，吐出三颗牙齿。 陆离冷冷的一脚踩到他的脸上，问道：“谁派你来的？” 青年满是怨毒，大喊道：“陆离，你这个摆摊卖串的穷货！” “锵琅！” 也不知道谁先带头，那群人齐齐从腰间抽出剑来，这些全都是软剑，每一柄都在月光照射下泛着寒芒。、 其中一个中年人说：“我们是来吃串的，你这年轻人不要挑事！” 陆离根本不理他们，使劲一踩，青年哎呦痛呼。 “我靠自己能力赚钱，比你这种插标卖首的货色强了太多。说，谁派你来的？” 中年人急了，喊道：“欺人太甚，花间剑宗上下，跟你拼了！” 话落，八人一齐动了起来，有两人前攻，有两人在侧面策应，两人绕道陆离身后，两人执剑侍立，竟然暗和先天八卦之势，把陆离围了起来。 中年人冷然：“我花间剑宗传承五百年，岂是你一个小辈能辱？今日你若跪下道歉，磕三个头，此事便罢，不然我剑阵围困之下，神魔退避，休怪我等剑下无情！” 陆离被他一句话气笑了：“传承五百年？神魔退避？那守护神洲的，是你们不成？你们先言语调戏，倒是我欺负你们了？” 一个年轻女人说：“尽逞口舌之利，既然不愿意让出位置，那便剑下见真章了！” ------------ 第59章 围攻陆离 “八个三品，就可以颠倒黑白了？” 陆离感觉到身后的轩辕忆昔站了起来，他摆了摆手，示意没事，决定自己对付这些人。 轩辕忆昔想了想，取下剑扔给陆离。 陆离接剑，渊渟岳峙般的站在那里，剑未出鞘，却已经很有气势，被剑仙锤炼的效果尽显。 中年男子脸现凝重，指挥剩下七人围着陆离转圈，但他们脚步极轻，根本听不到声音。 四周只有午夜电台温婉的女声在响：“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相信每位听友都有一个武侠梦，下面播放，听友逆徒顶撞师父点播的歌曲《笑傲江湖》！” 中年男子动了，他手中的剑如龙蛇起陆，身随剑来，直刺陆离胸膛，灰衣女子则从陆离背后出手，剑转流云，朝陆离脚筋挑去。 然后其他六人，陆续出手，每一人招式形成时，下一人招式刚刚使出，八人的剑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连绵不绝的攻来，起步便攻如潮水。 “剑招。” 被八人围住的陆离点头，他持着九鼎剑，耐心等到最后一人出手，才出剑，轩辕一的剑意，直奔东北方向的一人而去。 那是一个灰衣老者，是第三个出手的人，他看上去精神矍铄，老而弥坚，但在陆离眼里，却是最好的突破口，因为这个人的气血明显不济，出剑的时候，比别人略慢上了一丁点。 就是这一点，让他成了陆离的目标。 “传一曲天荒——地老，共一生水远——山高！” 收音机浑厚的男声中，陆离的九鼎剑已经碰到灰衣老者。先是“锵”的金铁交鸣之声，紧接着“刷！”的一声，老人身边的两个灰衣人的剑齐齐掷向陆离。 明明是两人丢剑，却只有一声，显然是练习过多次。 陆离眉毛上挑，没想到老人竟然是对方卖的破绽，立刻回身，一剑拨开右边的投剑，但却被左边一剑擦伤了胳膊。 “啪！” 两人接过对方的剑，竟然也是同时，丢剑到接剑，动作流畅。 八个三品组成阵法，威力竟然如此之大，一击便伤了陆离。 观战的清水琉璃动了动，一支长弓正在被召唤，却被轩辕忆昔拦住了，她用信任的眼光看向陆离。 “玩杂耍么？”陆离没有管胳膊的伤势，而是继续持剑下劈，再攻向那老人。 灰衣老人瞳孔张大，横剑格挡，拼命拨开陆离的剑。 陆离不为所动，旋身之后，再劈向他，老人再次横剑，这一次却只能用右手托着剑尖才勉强格挡开，虽然荡开陆离的剑，可是手上已经全是血液。 “正义——不倒，会盟天下英豪，无招——胜有招！” 旋身，再劈！ 那老人被他第三次下劈，劈的整个人坐在了地上。 “吴老！” 其他七人在后强攻，可是陆离旋身下劈，根本没有空隙可入。 “江湖儿女日见少，心还在，人去了。” 第四次下劈，直接砍向老人的头颅，七人吓坏了，七柄飞剑“刷”的一下掷出，却没有一柄去救吴老，而是全部刺向陆离后背。 七柄剑，一个声音，赫然又是练习过的招式，竟然是要舍弃吴老性命去杀伤敌人！ “年轻人，还是经验不够老道！” 中年男人冷哼一声，他已经看到了陆离身中七剑而死的样子，这世间若有人配获得剑仙传承，只能是他们花间剑宗，一个卖炸串的，又凭什么？ 然而，他什么也没有等到，因为就在七柄剑靠近陆离身前三尺的那一刻，陆离身后仿佛长了手臂，七柄虚幻的剑同时出现，从不同角度打出，格挡七柄飞剑。 “哗啦啦！” 七柄飞剑齐齐被弹飞，落了一地。 这一招是八人阵法拿手的一击，七剑从不同方向出手，最少也能让敌人重伤。 它们并不是普通的软剑，而是飞剑的雏形，七柄全是法器，配合七人三品的实力，就算是一个72柱魔神站在面前，也只有被击杀的命运。 这本是花间剑宗的立宗之本！ 然而，现在，这个杀招，却没有对陆离构成任何伤害，甚至都没阻拦住他劈向吴老的动作。 “回首一片风雨飘摇，一剑飘飘，一生笑傲。浮世滔滔，人情渺渺。” 陆离的剑，直接劈到老人头上，剑罡吞吐，老人血溅当场，再回头时，无剑的七人齐齐后退。 “竖子尔敢！” 中年男人和那灰衣女人一起抬手，地上的剑嗡鸣着颤抖飞起，飞回他俩的手中，剩下五人实力不如他们，只得扑向地上的剑。 陆离细细品味着刚才的感觉，就是刚才七剑到达的那一刻，他身上的轩辕二剑意迸发出来，三尺青峰尘不染，七剑全被他拨开。 “这个剑意不错！” 他哈哈一笑，不放过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回身，轩辕一剑意出，还没捡到剑的五人，立刻被他一剑吹倒。 站立的中年男人，看着倒地的人，皱着眉头大喝：“沈妹，他耗了不少灵力，我们一起进攻！” 沈妹点头，和男人一起挥剑攻击。 “一剑飘飘，一生笑傲。” 陆离却不再前进，他把剑立于身前，手托剑柄，低声道：“天地风尘九万里，江湖岁月五千年。三尺青锋尘不染，一剑倚天定江山！” 两人的剑靠近陆离身前三尺，两柄虚幻的剑出现，“砰砰”两声，两柄剑都被打飞了。 陆离剑身横扫，中年男人被一剑扫断喉咙，他摸着喉咙，口中“荷荷”作声，依稀只能听到“沈妹快走”几个字。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在两人进入陆离身前三尺的时候，那沈妹已经走了，她只是把剑扔入陆离身边，就地一滚，冲向倒地哀嚎的年轻人，年轻人的腰间还有一把剑！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今日我等栽在这里，是因为你受了剑仙点拨，他日，我沈幽重建花间剑宗，必报此仇！” 沈幽“锵”的一声抽出年轻人的软剑，却一跃数丈，迅速逃向海边。 眼见的结冰的海面已在面前，她擅长水性，只要在冰面砸出洞，就自信能够逃走。 然而，她的脸上刚刚露出喜色，就突然身形一滞，她嘴角流血，茫然的往下看，只见一个箭头从她的前胸透出，没等她说什么，就栽倒在了离海只有几步的地方。 “你们人多，以为我就没帮手么？” 陆离嘿嘿一笑，他身后，清水琉璃收起了一人高的长弓。 陆离回头，看向地上躺着的五人：“那么，该问问你们了，花间剑宗的各位，是谁派你们来的？” 没有人说话，这里再次恢复宁静。 收音机里的歌声正在收尾：“正义不倒，会盟天下英豪，无招胜有招！” 陆离摆摆手：“关了关了，播音小姐姐不知道她说的诗还有两句么？我也是刚学的，可惜因为是现代人写的，儒家圣书用不出。” 提剑跨骑挥鬼雨，白骨如山鸟惊飞。尘事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 ------------ 第60章 花间剑宗 清水琉璃总觉得点播节目的人网名不太对劲，张了张嘴没说话，以为是自己秦普不好理解不了。 而陆离，他那一式轩辕一剑意，是出了全力的，经过惠比寿神一战，他的实力已经达到了四品，全力一击可以毁掉一个村庄。 更何况小摊车就像是他的复活泉水，在旁边战斗时他的灵力源源不断，不用吝惜灵力。 所以地上躺着的五人，当场就被震晕了四个，内伤严重，只有一个稍强些的男人还清醒着。 陆离一脚踹出，把他踹的翻了几个滚，翻到了被打掉牙的年轻人身边，凑一排躺着。 陆离用剑拍拍他的脸说：“就你们，也配称作传承五百年的宗门？” 男人咬着牙道：“今日你灭了我们花间八雄，以后其他隐世宗门知道，必然会帮忙讨个公道！” 年轻人也说：“岳哥，不用跟他废话，士可杀，不可辱！” “哦？” 陆离一脚踢到年轻人头上：“你不是要两千万买串么？别人可辱，你就不可辱？那我赏你一个痛快！” 此刻，陆离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话多的反派。对方出手招招都是奔着致命来的，他根本不会怜悯对方，对敌人放松，死的只能是他。 想到这里，他的剑罡吞吐，直接切断年轻人脖颈，血流如注，喷了男人一脸。 “啊，你竟然敢杀了少主！我跟你拼了！” 男人挣扎着要站起，却又被陆离一脚踢走：“你已经跟我拼过了，可惜没赢，下辈子找人挑事之前，最好先掂量下自己的实力。” 又是一剑砍下，最强的几人已死，陆离懒得再处理晕着的四个，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骑上我心爱的小摩托……” 铃声居然在路对面响起，崔茂竹一脸睡眠不足顶着黑眼圈跑步过来，喘了一会儿才说：“陆离……” “叫我陆军长！” “陆离，我听说有人要对你不利，就马上过来了。” 她看看满地尸体和血迹，皱眉道：“已经解决了？” 陆离点点头：“帮忙处理一下，过程很快，应该没人看见。” “危险么，有没有受伤？” “都是些小人物，还有几个只是晕过去了，帮我审一下，主要审是谁指使的，一个苟了五百年的隐世宗门，不会平白无故出这个头，一定有人唆使。尤其那个被称为少主的，一定有问题。” “隐世宗门？” “是什么花间剑宗，老婆听过么？”陆离问。 轩辕忆昔缓缓摇头。 “剑仙都没听过，那还拽的跟二五八万一样。”陆离鄙视。 不过话是这么说，他心中却明白，这个隐世宗门其实不简单。 飞鱼卫集天下大权，才只有两个三品，可这宗门直接就有八个！ “那么你是从哪知道这个消息的呢？”陆离奇怪。 “我是听手下汇报的，他们一直在查清水琉璃任职的那家事务所，结果发现，事务所的人，几天前就失踪了，本该定于后天的演出，也一直没有消息。手下们顺着线索追查，结果在一个地下仓库找到了他们，所有人都还活着，只是精神状态都很恍惚，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审问的时候，有人迷迷糊糊的回忆起来，绑架他们的人今天刚离开，说是听说有个小摊上出现了桃山国的巫女，要来查查看。” 轩辕军草创阶段，崔茂竹从飞鱼卫挖过来不少人，多数都是非战斗部队里搞情报的，因此三类人里，情报部门是最先运转起来的，已经在发展自己的组织和线人。 听完崔茂竹的话，陆离陷入沉思。 清水琉璃失踪后，事务所的人也不见了，一大堆异国人在大秦消失，本应该是大事情，可却没什么消息，这里边肯定有超凡力量影响。 但是，来探查小摊巫女的人，和花间剑宗的人，是一波么？ “东横姐姐他们怎么样了，受伤没？” 一旁的清水琉璃着急的追问。 “你的同事们只是精神状态不好，身体无恙，估计睡一觉就好了。” 崔茂竹的回答让清水琉璃松了口气。 这次轮到轩辕忆昔发问：“可以联系弁财天了么？” 在陆离议事的时候，轩辕忆昔是很少说话的，这让陆离有些意外。 “清水琉璃失踪后，她的东西都被事务所负责人收起来了，但是里边并没有那个专门的联系工具。”崔茂竹摇头。 “好。” 轩辕忆昔只是点头，就接着收拾东西了。 这件事情暂时陷入了僵局，只能等待崔茂竹审完人才能下结论。 回到小房子里，陆离躺在折叠床上，连手机都没刷，一直在思考。 在五星酒店包了一层之后，他已经打算在一室一厅的小房子过几天到期后就退掉了。 事实上，这三年卖串，他也攒了不少钱，但是之前想着修炼可能会用到，就没有动用。现在有了巨额的经费，就没必要这么节省了。他不会浪费，但也不会刻意去省钱，住到酒店顶层去，也方便轩辕军办事。 其实，要不是小摊车是个锚点，他也想把这破破烂烂的车换掉了。 目前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第一要紧的事就是组建轩辕军，守护东胜神洲。杀五品的惠比寿神，对各洲神魔都是一次威慑，接下来神魔们的活动肯定会更谨慎，这就给了陆离准备期。所以组建轩辕军这件事情急不得，尤其是战斗人员，必须等崔茂竹打通关系，梳理出帝国境内的超凡者来，才好一一甄别。按照崔茂竹的说法，统计超凡者这件事情她已经往上提交了好几次申请，但是帝国高层认为目前觉醒人员集中在世家和宗门，所以并没有批下来。现在陆离拥有单独的轩辕军，终于可以着手了。 第二件事是要找出召唤塔纳托斯的元凶，这种妄图拉整个星球陪葬的危险分子，必然是要铲除的，不然做什么都感觉被人算计，随着崔茂竹搭建好了情报班底，已经在陆离的授意下开始查了，等资料搜集的差不多，让免费苦力一号亚斯塔露去好好研究下谁的可能性最大。 第三件事是关于稚日女尊，陆离并不是一个圣母，如果在红绸鱼上做手脚的真是稚日女尊，那他必然要让对方付出代价，这件事就需要挖掘免费苦力二号清水琉璃的潜力了。通讯器丢了后，只能让清水琉璃回桃山国去联系弁财天确认是否是稚日女尊下的手，但他又害怕放虎归山，必须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除此之外还有些事，比如查出是谁在亚斯塔露的时间剪影做了手脚，还有找更多靠谱的人确定沐语的状态，和国师二弟子安排见面，以及查出花间剑宗的背后势力。寻找二神转世身的事也交给崔茂竹了，至于查出谁是炸毁飞鱼卫专机的人，那就不是他该操心的了。 这么多的事情，光是想想都觉得复杂，单靠崔茂竹崔茂洋两姐弟，实在是不够用，八条鱼女又指望不上，他手下的能用之人实在太少了。 这天晚上入梦后，陆离发现自己并没能在灵气之眼中往上攀升，看来杀超凡者是没用的，只有杀神魔，哪怕是境界跌落极多的神魔，才能上升他在灵气之眼中的高度。 轩辕忆昔想检验下陆离的轩辕二剑意，然而任凭陆离怎么去回忆晚上用出剑意的那一刻，却一直无法再现剑意，这让陆离很是苦恼。 看到陆离努力的去练习，可是却毫无成果，轩辕忆昔收剑立在旁边，娥眉皱起，也没想出好的办法。 也许只有在今晚七剑一起发出致命攻击，关乎性命的紧急时刻，陆离才能用出轩辕二来。 第二天，崔茂竹顶着黑眼圈一大早就来了。 “两件好事，一是任命你做官的文书下来了，轩辕军的招募可以拿到明面，二是那个花间剑派的底子摸清了。” 崔茂竹丝毫没有做手下的觉悟，毫不客气的“当当当”的敲开门，一进来就对陆离说。 ------------ 第61章 陆离的官职 “这么久才任命完，封了个什么官？” 陆离和崔茂竹戏称自己是军长，但实际上正式的官职肯定不是这个。 崔茂竹还是那身黑风衣，但挎了个公文包，有些不伦不类的。 她好奇的看了看陆离的小屋，她还是第一次走进屋里，屋子确实不大，但很干净，难道神女殿下会干收拾屋子这种杂活么？ 另外她有些疑惑清水琉璃和鱼女们住在哪里，不过陆离没说，她也就默契的不问。她自己知道分寸，言语上皮一点没有什么，但关键问题只能陆离自己说，陆离不说她就不能问。 她倒没什么世家接班人的架子，在客厅随意找了张椅子坐下说道：“帝国现在机构庞大臃肿，十天下来一个文书已经很快了。任命文书下达，你现在已经是荣誉上将了！虽然只是虚职，等陛下龙体好了，还是要举行正式授勋仪式的。” “哦，那我就应该是陆上将了呗？” 陆离饶有兴致的听着崔茂竹述说，他对这些官职了解其实并不多。 大秦帝国延绵两千多年，中间被众多王朝的皇帝挟天子以令诸侯，官员制度早就历经多次大改。现在的官职，文官是在最后一个王朝大明王朝的基础上演变而来的，武官则是吸收了最近两百年崛起的西牛贺洲的制度，采取现代军衔制度。 这样看上去有种和现代社会不同步的割裂感，但武官需要新军制度来强军，文官却只是名称的不同，职责上没什么区别，并不会产生多少负面效果。 “对，别人以后该称呼你为陆将军了。”崔茂竹爽朗一笑，然后补充道，“不过我还是叫你陆离。” 陆离翻翻白眼，总觉得自己一点威严都没有。不过他也明白，这是崔茂竹拉近和自己关系的手段，崔茂竹表面大大方方的，其实颇有手段。她因为崔茂洋的事情和皇室产生了隔阂，因此把宝压在自己身上，想要拉近关系也是正常的事情。 他向崔茂竹要过了正式文件，看到里边已经批准了轩辕军作为正式名字，但因为是秘密部门，轩辕军没有编号，也不隶属于任何上级机关。 文件写明了这支军队在处理超凡事件时拥有绝对独立的权限，各地方以及各军队必须无条件配合。 文件里明确了轩辕军的编制，轩辕军的总人数上限为八千人，其中战斗人员人数最多三千人，其他为后勤、研发、情报等人员。 这一点陆离也能理解，帝国皇帝不是笨人，不会去养一支无法控制的队伍，这才限定战斗人员人数。不过，三千超凡者的数量，对陆离来说，已经足够满足现阶段的需求了。 正像崔茂竹说的那样，陆离对于轩辕军有绝对的自治权，因此文件并没有限制轩辕军的组织架构，只要不超八千人编制，不超额配置战斗人员，不超规格配置军长一级的官员，其他想怎么定都行。 至于轩辕军的军长编制，则设定为一正四副，一正，即军长陆离，四个副军长还得等他们各自的任命文书，但肯定是有崔茂竹一席。另外还设置荣誉军长一职，是轩辕忆昔。 陆离摸摸下巴，他和轩辕忆昔都是军长，看来职场潜规则这个梗是不能玩了。 总体上看，这份任命还是很有诚意的，算是放手让陆离去做事，这让陆离很满意。 不过按照文件，除了崔茂竹之外的三个副军长，却还是得帝国直接任命，也算最后的一道枷锁了。 “等另外三个副军长确定下来，告诉我下。现在说说花间剑宗的调查情况吧。” 崔茂竹点头，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照片来，照片是拍的一辆出租车的后排，有两个女人坐在那，其中一个赫然是花间剑宗那个逃跑被射死的女人沈幽，另一个女人，穿着打扮很是高档，可是形容憔悴，精神状态很差。。 “这个女人是……清水琉璃那家三线偶像团队的主唱，东横咲？” 陆离手指照片，很快想起来这个人，清水琉璃得知事务所被绑架，唯一记挂的也是这个人。 “没错。这张照片，是出租车司机觉得这两个女人都太漂亮，偷偷拍下来发朋友圈的。我们通过沈幽的照片用大数据搜索，很快就监控到了他。” 崔茂竹说。 陆离指向照片的手默默往后缩了一下，心想飞鱼卫的大数据居然也有靠谱的时候，自己以后在网上冲浪还是得慎重些，可别翻车啊。 被爆出来《剑仙赘婿》《我的五千岁剑仙女友》倒是没关系，如果让新闻标题上出现《震惊，新晋军长深夜做手工，竟因看了这张照片》《曝光，军长的施法材料！》，就是神作了。 说不得，等轩辕军正式成型，得先让飞鱼卫给咱也整一个这种大数据系统。 “那这么说，绑架清水琉璃事务所的，确实是花间剑宗？一个隐世宗门，绑个外国偶像团做什么？” “我们已经找到了那个司机，查了他的车载记录，她们一路上都没说话，所以只得到了她们的起始地点。他们的目的地，是我们找到的那个仓库，起点，则是省城的一家私人别墅。我们连夜搜查了那个别墅，虽然只抓到了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保姆，却找到了不少有用的资料。可以判定，这个别墅，是那个花间剑宗一个窝点。” 崔茂竹又从公文包拿出一份表格。 “一晚上查出这么多，昨晚辛苦了。” 陆离接过了表格。 “啊哈，起得比鸡早，睡的比鸡晚，跟着某些甩手掌柜，已经习惯了。” 崔茂竹顿时抱怨起来。 甩手掌柜陆离尴尬的接着看表格，越看，神情就越凝重。 这表格，竟然是一本账本，上面记录了今年花间剑派的收入，记账方式只是简单的龙门账，陆离也能看懂。其中大多数都是正常的，但是极少数被崔茂竹用笔圈了起来，这些条目的备注与别的完全不同。 “5月23日，收王二刀195万，备注：抓刘楼村10人。” “6月15日，收章蓝300万，备注：杀凯旋王都会所2人。” …… 林林总总，这一年竟然有十几笔这样的收入。 “在大秦，居然已经有这样的组织了？传承千年的宗门，接这样的活？” 灵气复苏的三年，花间剑派这种拥有传承的隐世宗门觉醒后，居然已经做起了收钱做恶事的勾当。没想到那花间八雄，满口都是道理，背后却如此肮脏。 崔茂竹叹了口气：“这是我们飞鱼卫之前工作疏忽了，不知道帝国平静的外表下，还有多少这样的组织。好在看上去这只是黑吃黑。” “等轩辕军成军之后，先拿这些组织开刀，凡是利用超凡力量做坏事的，轩辕军都要管一管，就算是黑吃黑，也得弄明白是怎么回事。这也算是练兵了。” 陆离严肃的说。 崔茂竹默默记下，她又提示陆离：“最后两行看了没？” 陆离点头，目光再次扫过账本。 12月21日，经瀛洲仙宗介绍，收东瀛洲拄拐老人定金1000万，备注：抓桃山国21人，跑掉1人，雇主要求尽快寻回。 12月27日，复收此人1000万，备注：雇主要求试探宁海市陆离实力，必要时可杀之。 ------------ 第62章 今天又是黑暗料理的一天 “竟然是借刀杀人么。” 陆离回忆着晚上花间剑宗来挑衅的那一幕，那九个人里，好像只有那个所谓的少主知道的多些，八雄看上去确实都像是打手。现在看这本账目，难道瀛州仙宗，就是少主的宗门？ 熟悉神话的陆离知道，瀛洲，是东胜神洲古籍里记载的一个仙山，据说岛上有仙人，盛产美酒，喝了可以长生。 瀛洲，东瀛洲……难道有什么联系？ 那雇花间剑宗的老头，正好是东瀛洲的人，他又是谁？ 必要时可杀之这几个字触动了陆离，若不是他果断出手，死的可能就是他了。 看来只有去瀛洲仙宗，才能找到答案了。这本账册一出，花间剑宗之事的优先级直线上升，变成了必须查明的事情，不然有如锋芒在背，难以安生。 思绪纷乱中，陆离喊了一声：“老婆！” 就见轩辕忆昔从厨房探出头来，问道：“什么？” “您对这个称呼都放弃抵抗了么？” 崔茂竹撇撇嘴，遥想当时在凌霄空间站，神女殿下还反抗来着。 陆离光顾着跟崔茂竹说话了，瞅见轩辕忆昔待的房间，身子不由往后缩了缩，说道：“崔军长，一会儿留下吃早饭啊。” 崔茂竹不明所以，答应一声。 然后陆离才问：“老婆，瀛洲仙宗听说过么？” 轩辕忆昔想了想说：“开元二十八年，在东海上遇到过一次，他们见了我就走了。” 说完，她就又回去做饭了。 陆离和崔茂竹面面相觑，各自默默计算，然后同时说话。 “李隆基是哪一年当皇帝的？”陆离问。 “海客谈瀛洲，烟波微茫信难求。原来是真的。”崔茂竹感叹。 听到陆离和自己完全不同的问题，崔茂竹无语说：“这瀛洲，可是李白诗里的瀛洲！你不知道感慨么？开元盛世啊，都一千三百年了！” 陆离翻翻白眼，拿出手机仔细搜索了一下，然后又朝厨房问话：“老婆，瀛洲仙宗是什么实力？” 屋里的轩辕忆昔在两人看不见的角度手拿锅铲，舞了个铲花收在手里，满意的看着一锅菜，把煤气关上，不假思索道：“应该抗不下一剑。” 陆离和崔茂竹再次面面相觑，半晌陆离才问：“跟我比呢？” 轩辕忆昔把菜盛出来，说：“一对一，你强，但他们人多。” “哦，我明白了。”陆离了然，转头嘱咐崔茂竹，“要不然咱们联系嬴高翔，把战舰开过去轰它一波？” “那你也得有破魔炮弹啊！”崔茂竹鄙视。 “先吃饭。” 轩辕忆昔把盘子端到小饭桌上，搬了自己的椅子来坐好。 “好的！崔军长是客人，先吃先吃！” 陆离很热情的答应，然后跟崔茂竹谦让。 崔茂竹从没见过陆离这么热情的对她，感动的拿起了筷子，然后神色一僵。 盘子里是一些黑乎乎的，依稀能看出鱿鱼形状的物品。 “我们宁海市传统，早饭吃鱿鱼。你可以尝尝，很美味的。” 陆离循循善诱。 “是……是这样吗？” 崔茂竹也不傻，总觉得不对劲，不过她是在内陆长大的，也许海边真有什么传统她不知道呢。 她抬头就看见了轩辕忆昔满怀期待的目光，她只有在陆离身边才能欣赏到轩辕忆昔绝美的脸上呈现出这么多表情，于是纠结了下，还是用筷子夹起鱿鱼吃了几口。 看她入口，陆离松了口气，问：“老婆，黑乎乎的是酱油么？” “没有啊，这是我跟明儿学的做法，不放酱油的。”轩辕忆昔疑惑。 陆离：“不是酱油，那是……” “呕！” 崔茂竹强忍着嚼了几口，终于忍不住了，捂着嘴直奔厕所。 “老婆……咱就是说，也许有这么一种可能，有的鱿鱼做之前，得把墨汁给洗干净……” 陆离试着委婉的解释，但看着黑乎乎的那一盘，终于忍不住站起来，边往外走边说：“老婆，你们先吃，我去看看桃木剑又打折了没。” 死道友不死贫道，崔副军长，靠你了！ 这是来自两个军长的关怀，我们也不是什么资本家，绝不能让你吃的比鸡差！ 今天，又是和平的一天。 …… 晚上，陆离摆摊的时候接到了肖静堂的电话，肖教授一开口就问：“剑仙老人家最近怎么样？” 陆离看看情绪不太高的轩辕忆昔，叹了口气：“她可能需要报一个新东方厨师班。” 肖教授老咆哮帝了，闻言大怒：“什么新东方，又糊弄我，她老人家报什么厨师班，学开挖掘机炒菜？还是学数控机床穿鱼豆腐串？” 陆离眼睛一亮：“您还别说，这主意不错，大崔小崔都忙的没空教她，她白天也没事做，报个挖掘机班学学开车也不错。” “离不开挖掘机了是吧？谁会用挖掘机学开车？它是能漂移还是能飞啊？”肖静堂更火了。 陆离无奈道：“就是因为它不容易飞，才得从这个学起啊。好了不贫了，肖老，有事找我么？” 肖静堂又骂了一会儿才抚平火气，最后说道：“你要当将军的事，我也听说了。你那个轩辕军，需要各种人才，很久之前你就让我找没被官方笼络的超凡者，现在有些眉目了。” 这是好事，陆离顿时来了兴致：“有能打的超凡者么？” 肖静堂，明面上是横跨多个学科的杰出科学家，可实际上却是一个熟知超凡世界的人，他没有觉醒，却以普通人的身份和陆离的师父成为了挚友，陆离的师父闭关期间，肖静堂可以联络到陆离宗门积累下来的人脉。 “有一群道士，从青城山上下来的。有五个和尚，来自少室山。还有一个四十多岁的儒生。他们知道你诛杀惠比寿神的那件事后，都愿意到轩辕军里来对抗神魔。御敌于国门之外，杀惠比寿神那件事，你小子做的漂亮！” 肖静堂难得的夸了陆离几句，陆离欣然接受，然后跟他要这几波人的联系方式，肖静堂却说：“都是世外高人，不容易联系到，但是这三拨人都答应了要去宁海市找你，你再等等吧，或者让你那个小秘书去找找他们。” “啊她啊，她吐的太厉害，就去医院了。” 肖静堂：“你搞什么，这么不检点？查是男孩女孩了么？那女娃是崔家的接班人，家里会不会让孩子随母姓？我跟你说那可不行……” “您是教授，是专家，怎么能这样！气抖冷！” 肖静堂理直气壮：“专家又不是人……” 陆离无语：“我也不想让她去医院啊，但真的不赖我，我都告诉她鱿鱼墨汁完全没毒了，可她就是接受不了，非得去洗胃啊！世家子弟就是矫情。” 陆离顶了一句，然后懒得听他咆哮，把手机丢到小摊车车棚上，等他咆哮累了才挂了电话。 想想崔茂竹幽怨的眼神，和崔茂洋送她去医院时欲言又止的模样，陆离就叹了口气，回头崔茂竹的正式文件下来了，真得给她加薪了。 有事秘书干，有锅秘书抗，小崔也不容易的。 思考了下肖静堂介绍的人，这些隐世宗门都这么拽的么，三年前没觉醒的时候，不都还是普通人。相比之下，世家就更接地气一些。 正想着，一个道士突然来到了他的小摊前，问道：“请问，是陆先生么？” 陆离眼睛一亮，说曹操曹操到，肖老还是靠谱的，居然这么快就来人了。 ------------ 第63章 道士下山 眼前是个三十岁上下的道士，身着蓝色道袍，头戴逍遥巾，脚着十方鞋，穿着好像世外高人，在这个还算繁华的写字楼区域，这一身装扮，回头率不次于巫女服的清水琉璃。 道士衣服有些破旧，精气神却很饱满，正一脸期待的看向陆离。他身上灵力充沛，修为不弱于崔茂竹。 “是，我是陆离，阁下是？” 陆离也很开心，除了一些被崔茂竹策反到轩辕军的飞鱼卫，终于要有靠谱的超凡者加入了，不自觉的说话就古色古香起来。 “贫道青城山白云观蓝华，见过陆道友。”道士做了个道揖说。 “蓝华道长，我非道家中人，如何算是道友？” 陆离疑惑。 “道可道，道起于黄老，名可名，名始自轩辕，轩辕黄帝遍历五岳，封青城山为五岳丈人，贫道来自青城，陆道友既为轩辕剑仙之友，与我道早有渊源，因此为吾道中人。” 蓝华执着道揖，笑容不减。 陆离恍然，心想不愧是世外高人，一开场就打了个机锋，他很高兴，喊清水琉璃来给道长搬个小凳坐下，道长转头，看见拉客回来的清水琉璃，眼睛一亮，喃喃低语：“我硬是闯鬼咯，这妹儿好巴适哦！” 陆离已经是四品超凡，听力远超常人，听了这话，有点懵。 蓝华注意到自己居然说了方言，失态了，连忙恢复常色，嘴上喊着抱歉抱歉，又对清水琉璃说道：“贫道青城山白云观蓝华，见过女道友。” 清水琉璃不明状况，满脑子问号，问：“什么道友？” 蓝华连忙正色答道：“桃山国神道教，神道二字，出自《易经》，观天之神道，而四时不忒，圣人以神道设教，而天下服矣。女道友既然扮成神道教巫女，与我道渊源甚深，自然应当以道友相称！” 清水琉璃毕竟秦普说的不好，听了一大串，比陆离还懵，但大概知道对方是在搭讪，于是礼貌笑了笑，又回去拉客了。 一边的陆离已经对这道士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正要说什么，道士转头看见轩辕忆昔，又道：“这位女道友……” 轩辕忆昔抬头看了他一眼，一直刻意遮挡的容颜露了片刻，蓝华“砰”的一声坐倒，把椅子都坐烂了，他指着轩辕忆昔，嘴都不知道该怎么张了：“你……你……” 陆离笑道：“怎么了，她是长得巴适，还是与你道也渊源甚深？” 一边盘算着，这椅子该讹多少钱。 蓝华头皮发麻，也来不及整理衣冠，连滚带爬的做了个抱拳礼，然后身如伏蟾一般跪倒，口中低念：“青城山白云观蓝华，参拜上善无极剑尊灵感救苦元君九天神女道尊！” 陆离觉得这个道士挺逗，赶紧拉他起来说：“这是在外边，不用多礼。” 然而蓝华却跪的极为虔诚，纹丝不动，陆离只得无奈道：“老婆，快让他起来。” 轩辕忆昔点点头：“你起来吧，白云观，我记得。” 蓝华这才缓缓起身，过程中总觉得哪里不对，诧异道：“陆道友，你叫神女殿下什么？” “我老婆啊，不是你说渊源甚深的么？” “砰！” 蓝华又对着陆离跪下了。 “怪小道有眼不识泰山，参拜上善无极剑尊灵感救苦元君九天神女正夫！” 陆离：“正，正夫？” 这是什么女尊文设定？道长您平常都看的什么网络小说？ 一番骚动，旁边客人们都在朝这张望，陆离赶忙把他拉起，尴尬的对顾客们说：“我朋友，世外高人，修道有成，回来打怪兽的！” 熟客们哈哈大笑，不再看了。在这一片，炸串摊主喜欢吹不靠谱的牛已经成了梗了，对于摊主的朋友喜欢玩COSPLAY，也都习惯了。 蓝华有点尴尬，说道：“福生无量天尊，您先忙，我那还有些师弟需要照顾，等明天再谈。” “也好，带点吃的回去吧，道长自己拿串，我请客。还有，叫我陆道友就行了，这称呼挺好的。” 陆离说，毕竟第一次见面，他希望留给对方一个好印象。能被轩辕忆昔记住的宗门，都不是普通地方，要知道河州崔家都没获得这个殊荣呢。 蓝华一听，眼睛亮起，也去拿了个托盘选菜，然而他犹豫了一会儿，却只拿了十几个馒头片放在盘子里，有点不好意思的递给陆离：“陆道友，这些是不是有点多。” 陆离见他拿的都是不值钱的，疑惑：“道长们就吃这些？” 蓝华低眉：“贫道师兄弟一起从青城过来，这一路行走不易，有这些已经很好了，陆道友不要嫌弃我等。” “道长已经是三品超凡，贵师弟也不会弱，怎么……” 陆离诧异问道。 蓝华苦笑：“道友是自己人，也不瞒你，还不是因为师父不肯收香火费，白云观破破烂烂，养我师兄弟十九人，已经不容易了，又哪有钱给我等下山用。这次我们是走路来的，路上饥一顿饱一顿，已经习惯了。道友也别怪我嘴贫，实在是练好嘴皮子，才能给师弟们弄口饭吃……” “这……” 陆离完全没想到，在这个时代，还会有人不远万里，一路步行赶路。更何况，他们是一群觉醒了的超凡者。 见陆离神情感慨，蓝华大概能明白他心中所想，安慰道：“临行前，师父说，乱世将至，我等修道之人，当下山救人。我这一路行来，所见都是繁华盛世。只有我等受苦，总好过天下苍生受苦。” 陆离肃然：“道长高风亮节，实乃我等楷模。轩辕军正是为保护这天下苍生而建立，道长既为我而来，我必安排好贵派上下。这盛世繁华，当如道长所愿！” 蓝华拱手行礼：“如此便多谢陆道友了。” “道长留个联系方式，我派人送你去休息。” 陆离这样一问，蓝华脸上现出尴尬，半晌才说：“化外之人随遇而安，不用这些的。” 陆离点点头，心中顿时明白了肖静堂联系不上道士的原因，这帮道士居然穷的连手机都没有，在这个物质时代，能这样守住本心，也是很不容易了。 于是陆离直接给崔茂竹打电话，让人安排蓝华先去酒店休息，等明天再跟他细谈。 崔茂洋被派来接人，寒暄一阵，送人走后，过了一个多小时，才给陆离发短信汇报。 “陆老大，十九个道长都已经安排好了，之前他们都挤在桥洞里，耽误了些时间。” 陆离看着短信，很久才把手机放下，感叹道：“这世上，有花间剑宗那样堕落到收钱办事的隐世宗门，也有白云观这样乱世来临前下山救世的隐世宗门。” 轩辕忆昔点头：“我在天宝十五载见到过白云观的赤玄道长，他确实是个好人。” 能得轩辕剑仙一句称赞，是多少修士用命也想换来的荣耀。 回忆了一会儿，轩辕忆昔又补充说：“那一年，死了很多人。” 陆离品着轩辕忆昔的话，突然惊醒：“天宝，开元，白云观，瀛洲仙宗，他们都在李隆基在位年间活动过，都是道门传承，两者会不会有联系？” 他连忙打电话让崔茂洋问一下，很快就有了答案，蓝华说他知道瀛洲仙宗的底细。 陆离心中有数，明天要和道士们好好谈谈了。 ------------ 第64章 等我回来 陆离并没有把收到的答复告诉轩辕忆昔。轩辕忆昔的五千年历程里见过很多事，但主要还是在应对各种神魔，隐世宗门只要没作奸犯科的，她很少去管。 瀛洲仙宗孤悬海外，没传出过用灵力犯事的情况，所以轩辕忆昔也不知道瀛洲仙山的具体位置，只能去问青城山的道士们。 这天晚上，陆离的轩辕二剑意还是没有起色，对练的时候，轩辕忆昔一直很沉默，比平常话还少。 陆离新买的两把桃木剑都练的崩坏了，苦笑道：“是轩辕一学的太快，让我飘了，搞半天我不是学剑的天才啊。” 轩辕忆昔安慰他说：“剑意不是一天两天能学会的，不要着急。” 陆离点点头：“再来！” 他们对练的时候，一堆鱼女兴高采烈的旁观。 今天明儿在清水琉璃的带领下，第一次去了人类的菜市场，震惊于人类商品的琳琅满目之后，她买了不少东西回来，其中就包括一种叫做瓜子的零食。 一经带回，鱼女们都喜欢的不得了，大家嗑着瓜子在旁观看，陆离被弹飞一次，她们就鼓掌一次。 “代行者大人把代行者大人打飞了，好厉害！” 陆离瞥了明儿一眼，明儿吓一跳，陆离语重心长的说：“小明儿，以后要记得一件事哦！” “什……么？” 明儿护住自己的那份瓜子。 最近，清水琉璃也买了一些大秦帝国的启蒙教材，给鱼女们自己学习，当看到数学教材里，小明一边打开水池筛子放水一边往水池里注水，明儿就觉得尾巴疼，后来翻了翻，好多题目都是用小明举例的，书里的小明傻乎乎的，她都想改名字了。 “别再教我老婆做饭了！” 陆离假装恶狠狠的瞪明儿，明儿没怎样，旁边的艾儿一下哭了起来：“我太难了！” 陆离打个响指，苦力一号亚斯塔露赶忙过来搬运地上的鲛珠，一路运到门口去，动作熟练的让人心疼。 他再打个响指，苦力二号清水琉璃打着哈欠，把鱼女们带走抓虾玩了，刚放生的小虾们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 清水琉璃是没有入梦异能的，又不像轩辕忆昔那样体质强悍，她没办法熬一夜不睡，最近又成了鱼女保姆了，睡眠很是不足。 她有点怀念在三流偶像团队当伴唱的日子了，那时候那么累，被剥削的那么严重，一天还能睡五个小时呢！ 人都走了，陆离对轩辕忆昔说：“老婆，我最近考虑了下，本来说好了这半年你在家休息的，所以我给你报了个学做饭的班，比明儿教的好多了。” 轩辕忆昔眼睛一亮，旋即暗下来：“你的剑意还没成，神洲也还没安宁。” 陆离摆摆手：“没事，我也总要独立面对一些事情，再说轩辕军快成型了，没什么危险。如果遇到实在打不过的对手，我会回来找你的。” “那等你找到稚日女尊我再……” 陆离走上来，拉住她的胳膊，打断了她的话：“老婆，从知道稚日女尊算计了我之后，你就急于向她报仇，这样不行，不要让别人乱了你的修行。” 轩辕忆昔沉吟思索片刻，问道：“你是要去瀛洲仙宗么？” “是的，花间剑宗那件事让我明白，我可能得在生死危机才能学会轩辕二的剑意。我去瀛洲仙宗，即是要查出花间剑宗的问题，也是要磨砺自己，寻求突破。” 果然轩辕忆昔只是拥有强大武力而懒得思考，而并不是不会思考，一下就猜出陆离的目的。 “可是……” 轩辕忆昔抬头，桃花村的模拟星空正运行到黑夜，她看了一会儿，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轩辕星座。 她不傻，她知道陆离的意思，有她在身边，陆离就没有生死危机。可是她本来就是为了保护陆离而来的啊。 她同样知道，陆离不让她跟去，是因为她灵力耗尽，陆离担心她的安全。 她这几日的心境变化，又何尝不是因为稚日女尊威胁到了陆离。 她呆立一会，最后什么都没说。 陆离犹豫了下，拉着轩辕忆昔胳膊的手顺势下滑，抓住了她的手，入手处温润如玉。 轩辕忆昔脸上一红，抽了一下，把手抽出。五千年里，除了陆离，还从没有人敢碰她身体一下。她的心中一荡，难以分辨是什么感觉。 陆离牙一咬，再次拉住她的手，轩辕忆昔清澈如水的眼眸看着他，又抽了出来。 没想到陆离再次抓住了她。 轩辕忆昔低声道：“登徒子。” 陆离没脸没皮说：“谁叫你是我老婆呢，这次我去，你安心的等着我回来。” 追妻一念起，刹那天地宽。 这回轩辕忆昔没再抽出，陆离发现，轩辕忆昔的手心很滑嫩，但是指肚和虎口略有些茧子，那是长期练剑的痕迹，即使修成剑仙，也没有去除。 不过摸着反而感觉更好。 注意到陆离的手指触摸处，轩辕忆昔低头：“我……” 陆离竖起手指，让她禁声，拉着轩辕忆昔的手往河边走，轩辕忆昔默默跟着，不再吱声。 来到河边，刚准备坐下，草丛里传出一声“哎呦”，紧接着悦儿的喊声遥遥传来：“阿大，你又睡到哪里去了？快回来睡觉了！” 陆离低头，就看见治疗班的大姐正捂着脑袋，眼泪汪汪的看向自己，顿时哭笑不得。 这一打岔，轩辕忆昔已经站到了一边。 她说：“那陆离，这次你去，我等着你回来。” 顿了下，她又说：“下次要带我。” …… “潇洒不是摆烂，是我自信的状态，明天不上班，可能吃不起饭，但我依旧摇的很带感……” 第二天，陆离来到酒店顶层的时候，低声哼着歌，整个人都春风得意的笑着，沉浸在幸福时光里。 九鼎剑被他带来了，小九鄙视说：“瞧你这点出息，整天老婆老婆不要脸的叫，摸个小手就得意成这样！” “你懂什么，你主人是剑仙啊，她能躲不过我那三次拉手？” 陆离翻翻白眼。 这下小九沉默了。 半晌，她直接从九鼎剑上钻出，脸上全是震惊的表情：“主，主人她不会真的动情了吧！” 陆离抓住她的头，把她按回了剑身里：“你这个一千瓦的电灯泡，以后少出来。” 说话间已经到了蓝华的房间，十九个道士被安排到十个房间，蓝华是单间，陆离核对了房号，敲开了门。 见是陆离，蓝华手足无措的站在门口，脸上写满感激。 “蓝华道友，住的可还舒适？” 蓝华赶紧点头，把陆离让进屋里坐下，说：“贫道代师弟们谢过道友了！说出来不怕道友笑话，我等做梦也没想到还能住上五星酒店，吃上这么好的饭啊！” 陆离心想我也没住过呢，脸上笑笑：“道友高风亮节，凭你们的能力，到哪里不能赚上这口饭吃，可却能甘适短遇，安步当车，晚食当肉，让小弟佩服。” 蓝华道：“度人无量天尊，崔道友已经把事情跟贫道说了，那花间剑宗做事让人不齿，既然瀛洲仙宗是他们靠山，说不得贫道要陪道友去走一遭了。” “道长愿意前往那自然是好，不知瀛洲仙宗具体位置在哪？” 蓝华介绍说：“渤海之东，有大壑名归墟，瀛洲仙山本在归墟之上，后来因一场变故，浮现在人间。后来瀛洲仙山被一群修道之人占据，自称瀛洲仙宗。千年间，与我观也有来往，灵气日渐稀薄，就断了联系。” 这样陆离就放心了，他看出蓝华跃跃欲试，显然是想用此事当作加入轩辕军的投名状，也不点破，又问道：“那道长能找到瀛洲仙山的位置么？” 蓝华胸有成竹一笑：“我这次来，携带的法宝里，就有一件，可以直接传送到瀛洲仙山内部！” “直接传送？” 陆离顿时来了兴致。 ------------ 第65章 撑破道袍女道友 说话间，蓝华的房门被敲响，他告了声罪去开门，门外站了一堆的道士，大的跟蓝华差不多，小的看上去也就十四五岁，都是蓝衣，衣服破旧但整洁。 “陆道友，这是我的师弟们！全是蓝字辈的。” 蓝华介绍，陆离连忙站起来跟他们打招呼，这间客房虽然不小，但十八个人都进来还是不够，有几个就在门外，只跟陆离混个脸熟。 所有道士的脸上，都带着感激，看来陆离的安排，五星级食宿一条龙，让他们很是满意。 陆离丝毫没有借花献佛的觉悟，欣然接受大家的感谢，轩辕军现在是他的独立属军，轩辕军定下的楼层，就是他定的，再说，钱还是鱼女们哭出来的呢。 这些道士，最强的还是三品的蓝华，其他二品居多，甚至还有两个刚入门的一品。 陆离心中纳闷，隐世宗门的差距也这么大么，那个花间剑宗才五百年传承，都有八个三品，白云观竟然只有一个。 但他并未表现出诧异，不动声色的跟众道士一一打过招呼，说道：“轩辕军刚成立，还没自己的办公地点。大家先住在这里就行，等有了任务，会有人通知你们，待遇方面大家放心，轩辕军的经费很充足。” 说完，他在心里补充一句，除了帝国拨款，主要靠艾儿给力。 众道士脸现喜色，看来在白云观也真是穷的惨了。 寒暄完后，一个小道士交给蓝华一个红色大包袱，蓝华挥手，让他们都离开，然后解开包袱。 四角的包袱布被打开，里边却不是什么金银财宝，而是各种各样的法器，拂尘，小香炉，桃木剑，应有尽有，足够做场法事了 蓝华从里边挑拣出一块卡牌大小色泽通透的宝玉，交给陆离把玩，玉的前边写着篆体瀛洲仙门四字，背后雕刻着一幅山水图，雕刻的非常精美，山在虚无缥缈之间，楼阁玲珑皆半隐在雾中，很有仙气。 “师门典籍里记载，大唐天宝十四载，丧乱爆发，先圣观主赤玄师叔祖不忍生灵涂炭，于是下山救人，不料人间兵祸连绵，真人连手臂都断掉一条，独力难支。当时有一个得道真人，自称自瀛洲仙山而来，召集当世道家各脉，共同救难，赤明师叔祖应邀前往瀛洲仙山，得到了这块宝玉，传承下来。” 蓝华把宝玉来历娓娓道来，陆离摸了摸上边的瀛洲二字，他当然知道，所谓丧乱，指的就是唐玄宗李隆基年间的安史之乱。轩辕忆昔说天宝十五载曾经见过赤明真人，和蓝华的话正好对应起来。没想到白云观和瀛洲仙宗千年前就有交情，他又问道：“那这玉如何使用？” “典籍记载，实力足够的弟子，只要用灵力催发，便可出现登上瀛洲仙山的道路，实力不够，便召唤不出。如今我观破落，若非近年灵气觉醒，也没人能用。下山时师父让我把宝贝都带上，这才把它拿着。” 陆离点头，蓝华这么说，他的实力应该是足够开启宝玉的了。他又问：“典籍里，对瀛洲仙宗的评价如何？”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道友应该也知道，古代文字记载往往比较简练，师门典籍对瀛洲仙宗语焉不详，但有一件事情，师门却有记载。” “什么事？” “仙山之上，不只居住着道士，也有很多凡人，登仙路的出口，就在一个凡人的村落中！” 陆离思索一下，这种凡人和超凡者共居的地方，很可能是某个神灵的神国。 一个东胜神洲神灵的神国遗址么？ 陆离还未见过一个东胜神洲的神。 那么，这件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陆离早上收到信息，崔茂竹对花间剑宗活着四人的审讯已经结束了，那几人只是打手，根本不知道要试探陆离的雇主是谁，只知道那个什么少主，是一个很重要的宗门之人。 这样，唯一的线索就在瀛洲仙宗，陆离不得不去探听明白，才能拔除盯着自己的这根刺。 他当机立断，决定现在就去那个仙宗看看，于是问道：“那道长这个道具，可以带几人进入呢？” “少则一人，多则三人。若道友不嫌弃，贫道愿一人前往查探。” “不用，我必然是要自己去的，道友若是愿意，随我前往也行。” “陆道友对我等如此之好，贫道自然愿意跟随！” 蓝华答应下来，陆离心中安稳，蓝华对道家事务了解极深，带在身边，去道家的瀛洲仙宗正好。 还有一个名额，他又考虑了一下自己能用的人，崔茂竹姐弟太忙了，不能带，亚斯塔露一号没有战斗力。于是只能告一声罪，到厕所里，打开桃花村的门，把清水琉璃带了出来，她也是三品，是陆离掌握的最强战力之一了。 清水琉璃顶着黑眼圈从厕所出来，吓了蓝华一跳，头上的逍遥巾都差点掉了，往后退了几步喊道：“球么名堂！茅子里黢黑的，这幺妹怎么变出来咯？” 清水琉璃捂着胸口，心累啊，大秦的话怎么这么难学，这都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了。 陆离当然不会跟刚见了两次面的蓝华直接透露自己的底盘，于是笑道：“是我用法器把她带过来的，正式认识一下，桃山国的巫女，三……” 觉察到背后有若实质的杀人目光，陆离改口说：“一线偶像团队主唱，清水琉璃小姐。” 蓝华讪笑着解释说：“抱歉啊，一着急就容易说点方言。” 清水琉璃被迫营业，露出大和抚子的笑容：“没事，我也经常说大阪方言的。” 她的声音软糯好听，蓝华这才稳定了情绪，问陆离：“她这身衣服……” 陆离想想也是，巫女服去往瀛洲仙山确实太扎眼，于是让蓝华去找师弟借一套衣服。 蓝华很快回来，清水琉璃一脸怨念的去厕所换上，一出来，只听刺啦一声，道袍上摆被撑坏了。 不知是清水琉璃营养太好，还是蓝华的师弟们实在是太瘦弱了。 蓝华：……陆道友好福气啊，真让贫道羡慕。 陆离：……巫女服有什么玄机么？没看出来啊？ 清水琉璃：我只是倒霉好么？！不是桃山国少女就喜欢COSPLAY的！别再给我换衣服了！ 结果清水琉璃连续撑坏了三件道袍，看蓝华心疼的样子，陆离只得叹了口气，拿着道袍走到厕所，打开桃花村的门，进去熟练的找到一个阳光最充足的草丛，使劲一踩，治疗班三姐妹的阿二嗷呜一声被踩了出来，然后噘着嘴帮忙缝好了衣服，顺便给其中一件改了下尺寸。 解决这个问题，清水琉璃换好衣服，陆离也穿上道袍，他们终于可以出发了。 蓝华需要一个空地，陆离就联系酒店，打开通往屋顶的门，在这个全宁海市最高的空旷地上，蓝华给宝玉注入灵力，只见一个个石阶在这里凭空出现，如同楼梯一样向天空延伸，最后足足有上百个石阶在这里，石阶最后是一个石制牌坊，上边赫然写着“仙门”二字。 “还真是仙门，口气倒是不小。” 陆离摸了下自己身上的装备，九鼎剑在手。他一个四品，再加上清水琉璃和蓝华两个三品，应该有自保之力。 于是他下楼，把八条鱼女一一放出，又给崔茂竹发了个短信，解释了下情况，嘱咐她照顾好鱼女们，以免再出现上次那样的情况，打不开桃花村的门，差点饿死一个倒霉的人。 最后，他把蓝华的玉佩交给鱼女中最靠谱的明儿看管，让她务必要保护好玉佩，实在不行交给轩辕忆昔也行。 安排妥当，他上来屋顶，当先一步迈步登上石阶，蓝华刚才也交代师弟们听崔茂洋的安排，无后顾之忧的跟上。 清水琉璃有点恐高，咬牙往上走，最后几层实在坚持不了，是陆离抓着她的后颈提上去的。 可怜的巫女小姐闭着眼睛，感觉自己进了牌坊，才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片草地，她刚松了一口气，就看到，天上突然出现了一颗竖眼，几乎布满了半个天空，琥珀色的眼睛，朝她这个方向看来。 “别动！有杀气！这是道家的符箓！” 蓝华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 ------------ 第66章 仙山脚下的村落 蓝华的话，让陆离和清水琉璃都静止在原地。 蓝华自己则从道袍中摸出一张黄色符纸，用右手食指一点，符纸瞬间燃烧，他嘴中念念有词：“甲子护我身、甲成保我形、甲申固我命、甲午守我魂、甲辰镇我灵、甲寅育我真，六甲归位，疾！” 伴随他声音落下，六个黄袍巨人突然出现，其中一个俯下身子，把三人护在怀里。 空中那琥珀色的巨大眼睛，往这边瞧了很久，当巨人护住三人时，眼睛闭上又睁开，最后终于朝向了其他方向，过了一会儿便消失掉了。 蓝华松了口气说：“这是七十二地煞中地察星的眼睛，看样子是监察用的符兵。我用六甲神护住咱们，他应该发现不了。” 陆离点点头，好奇的看着身旁六个巨人，他们都是黄色道袍，约有八九米高，长相各异，但都面目狰狞，虬髯虎目。 这六丁神并非真的神灵，而是道家符箓召唤出来的役使之灵。 其中一个六丁神弯腰，把手放到地上，蓝华迈步走到他的手上，说：“让六甲神带咱们去前边看看。” 陆离依样画葫芦上了另一个巨人的手，清水琉璃有点嫌弃巨人的容貌，陆离看她一眼，她就委屈的爬上了一只巨人手。 就这样，三个巨人托着他们，另外三个巨人在旁边护卫着，走了一会儿，登上一座山头，俯瞰下去，这片土地非常广博，一眼看不见尽头，大多数都是平原，只有零星一些小山丘。 平原上散落着几个村庄，金黄色的麦田围绕着村庄，被风一吹，涌起一股麦浪。 看上去这好像就是个普通的地方，并没有仙山的踪影。 “到最近的村子去问问看。” 陆离吩咐，蓝华手指移动，六甲神再次上路，却并不是原路下山，而是直接从山崖跃下，“怦怦”几声，砸落在地。 小山不高，但半空中坠落，有种玩蹦极的感觉，让陆离很新奇，还没等他夸两句，就听见“哎呦”一声，一回头，就见托着清水琉璃的那个巨人手中空空的。 抬头，清水琉璃被一支斜插出来的树枝挂住了衣服，整个人如死狗一样被挂在了树上。 ＿|￣|● 陆离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 清水琉璃委屈的眼泪汪汪的看着陆离：“剑奴君，快帮我下来。” 蓝华视线从那片雪白上收回，作了个道揖：“清水道友，实在抱歉。” 言罢，他指挥着甲成神，像摘果子一样把清水琉璃从树上摘下。 陆离对蓝华说：“不是你的错，以后你会习惯的。” 蓝华：？ 快到村庄的时候，蓝华把六甲神收回，又掏出一张符箓点燃，念道：“丁丑延我寿、丁亥拘我魂、丁酉制我魄、丁未却我灾、丁巳度我危、丁卯度我厄，六丁归位，去！” 就见六个身穿白色道袍的女子出现在旁，这次身高与常人无异，面容极其妖媚，她们身躯如同虚幻，依次穿过陆离三人的身体，却没留下任何痕迹。 蓝华收了术法，六丁神又消失无踪。 他说道：“好了，这样就不会引人注意，村里人只会认为咱们是普通人，用术法也探不出咱们身上的灵力。不过效果只有一个时辰，到时候咱们要重新施法。还有，若对方比我强太多，自然也是无用的。” “这个比式神要好用啊！” 清水琉璃感慨道，她也会些式神，但是式神明显不如六丁六甲那么多用处。 蓝华娓娓道来：“神道教本就起源于道教和桃山国的神教，有点渊源是自然的。早年间，我正一道，与茅山、阁皂二宗并称三山符箓，后来灵气稀薄，另外两家都不知所终。道友如果感兴趣，可以到我观中供奉香火，互相交流。” 我，元始天尊传人，打钱！只要供奉香火，外国友人也是有缘人！ 谈笑间，三人来到村口，却见村头张灯结彩，好像有什么重大节日，不一会儿，一个队伍从村中走出，先是舞龙舞狮的开道，然后是一队古代乡下农人打扮的人排着队伍出来，他们敲锣打鼓，很是开心。 三人闪到一边观看舞狮队伍的人群里，目送着队伍从身边走过，陆离用灵视看去，所有这些，都是普通人，且都是有血有肉的，不是上次幼儿园那种式神。 “我们这是穿越到了古达，还是古代人活到了现代？” 陆离疑惑。 蓝华又拿出张符箓，右手点燃，灰烬落到左手上，然后往双眼一抹，黑乎乎的看着很是滑稽，但他的眼中却绽放如有实质的光芒，将队伍从头扫到尾，却摇头道：“看不清楚。” 他又端详了下这些人的衣着，下了结论：“但衣服是唐朝的款式！” 陆离点头，道长真是博古通今，连衣服款式都能认出。 蓝华是有真才实学的，只不过学这些都是为了让人和自己有渊源。 他就这样眼睛黑乎乎着继续看四周围观的人，统计道：“现场共一百二十六人，其中舞狮队伍里二人持珠，四人舞狮，八人舞龙，十六人打鼓，三十二人敲锣，另有六十四人围观。表演的都是青壮男女，围观的都是老弱病残孕这些不能上台的人。” “都是倍数？” 清水琉璃用青葱般的手指计数，数了几下就放弃了。 陆离想了想，还是问旁边围观的一位老人：“老丈，这是在做什么？” 他还害怕老人听不懂现代语言，那老人转头上下打量陆离，眼中果然有些疑惑。 突然间，陆离身上从上到下闪过一道白光，一个白色道服的六丁神从身后抱住他，然后老人疑惑尽除，这个六丁神嘴巴亮起白光，一张一合，念了几句，有点像方言，陆离大概能听懂，是在重复自己的话。那老人点了点头说了几句。 然后六丁神耳朵闪光，嘴巴里发出了和老人一样的声音：“今天是迎仙的日子，咱们这敲锣打鼓的，当然是欢迎仙人了！” 清水琉璃把掏了一半的清酒瓶放了回去，有些羡慕的撇撇嘴，她决定等回去了要和蓝华学习一下符箓术，以后就再也不用式神了。 陆离又问：“那敢问老丈，仙人住在哪里？” 过了一会，六丁神把话翻译给陆离：“自然在前方！” 三人随着他的话看去，见到舞狮队伍已经出了村子，来到一个空旷地方，排成半圆形，围观的老弱也跟在队伍后边。 老人跟他们摆摆手道：“仙人要来发仙药了，小老儿先去了！” 他缓慢跟上队伍，到了半圆形队伍最后边站好，众多村民人站的很有规律，好像中学生做课间操一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显然已经经历过多次这样的场景。 在他们围观的焦点处，有一个一人高的香炉，炉前三柱高香青烟袅袅，两个持龙珠的青年把龙珠放到香边。 一阵悠远空灵的古筝声从香炉上传来，跟在老人后的三人听见老人喃喃念着：“清都紫微，钧天广乐，仙之所居。仙礼已成，仙乐一响，仙人就要来了！” ------------ 第67章 迎仙 随着两颗纸糊的红色龙珠放下，那香炉上也冒出青烟，升到天空上，聚而不散。 不久那里就变得烟雾缭绕，天空中如海市蜃楼般浮现出一片仙山，云雾缥缈，楼阁次第。 群山最高峰上有一座金银台，上边一坐一站两个鹤发童颜的道士，还有一群仙女侍立在旁。 坐着的道士在弹一首琴曲，声音婉转悠扬，正是之前传来的仙曲。 站着的老道士，从金银台上踩着一朵祥云飞起，云上还有两个童子。 “仙长！” 众村民齐齐跪伏在地，蓝华拉了下陆离，陆离却摇摇头，蓝华便念个口诀，三人齐齐隐匿了行踪。 陆离用灵视观看，这老道士实力还比不上崔茂竹，按蓝华的说法，应该发现不了他们。 他想看看，这个瀛洲仙宗是好是坏，然后再决定沟通办法。 果然这道士自始至终都没往陆离三人的方向看一眼，他乘云来到村民上方四五丈处，口念道号：“度人无量天尊！” “仙长，求仙长赐药！” 村民像是疯了一样，“砰砰”的磕头，连孕妇和小孩也不例外。 陆离皱起眉头，但见一个仙童往前一步，拂尘一甩，一把红色豆子撒向人群。 陆离本以为村民会一拥而上，没想到，他们居然没有争抢，而是就按照排队的顺序，一个个去捡豆子。 到最后，每个村民拿到一颗豆子，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 另一个仙童上前一步，童稚的声音喊道：“今日仙药已发完，来日仙尊还会再来。” 言罢，一甩拂尘，祥云载着他们离去，村民再次叩头谢恩，再起来时，各自扔下手中物品，把药服下。 所有人脸上都出现两点红晕，不一会儿，他们都哈哈大笑，跳起舞来。 陆离拉过那个老人，老人却再也不跟他说话，而是哈哈笑道：“内人，你回来了？兵灾已经过了，你看，咱家老二还活着，都这么大了！” 老人手指旁边一处，可是那里，却根本没有任何人影。 “这……” 饶是蓝华见多识广，也从未见过这种情景。 “应该是某种致幻药，瀛洲仙山的人故弄玄虚，不知在搞些什么！” 陆离判断道。 “如此，我觉得我们应该去其他村子看一眼。” 蓝华建议。 陆离点头，三人再次坐上六甲巨人，先后又寻找了四个村子，到第五个村子的时候，已经补了好几次六丁神，时间也快到晚上了。 这一路所见，各村情况大同小异，都在陆续举行迎仙仪式，仙乐飘飘，仙童赠豆，一般无二。 在这第五个村子，还没等“仙药”落地，村民就一拥而上的去抢，结果抢的头破血流，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被撞倒在地，躺在地上“呜呜”的哭。 眼见旁边的人要踩到她，陆离赶紧过去，扶起小女孩问道：“你们到底在抢什么？” 小女孩哭着说：“仙长……说，吃了仙药，我们就会，就会……永远没有烦恼！” 清水琉璃蹲下来，抱住了小女孩，泪水沾湿了她的衣襟，她也没擦，问道：“你的爸爸妈妈呢？” 正说着，一个中年妇人快速走来，看见小女孩，喊了一声：“幺儿！” 小女孩见了她，从清水琉璃怀里挣脱，扑过去到了中年妇人怀里，那妇女抬手欲打，后来终于没打下去，心疼道：“幺儿，娘没抢到仙药，咱们回家吧！” 幺儿哭了两声说：“没有仙药，阿耶和兄长怎么办？” 妇人叹了口气，幺儿又说：“阿娘，刚才这几个仙师把我扶起来的！” 妇人抬头，见是生面孔，本想不理，可看他们一身道袍，又有些犹豫。 陆离见这妇人生的朱唇皓齿，颇有姿色，却是低眉顺眼，不敢抬头，一时不知怎么插话。 还得是蓝华，上前一步道：“我等乃是正一道传人，与仙山仙长们颇有渊源，是今日赠药仙长的旧识，到贵宝地来求仙问道，还请夫人收留一晚，明日我等自会离去。” 说罢，他从兜里掏出一张符箓说道：“些许银两，算是我等盘缠。” 那明明只是一张黄符，妇人的眼神却像真的看见银子，摆摆手说：“仙长客气了，乡野村妇，哪敢称夫人。我们久居杏树村，也用不到这些金银之物，仙长跟我来吧。” 说罢，她有些羡慕的看向前边哈哈大笑手舞足蹈的村民们，咬咬牙，牵着幺儿，招呼三人往自己家走。 “等到晚上，我们再去各处香炉查看下有什么名堂。” 蓝华当先跟上，陆离点头，和清水琉璃在后。 清水琉璃对这种东胜神洲的古代村落非常好奇，左看右看。 陆离和陆离是从小看古装电视剧长大的，白云观里穷的没有电视机，山间苦修，蓝华小时候都是走几十里山路到后山寨子里看电视，为此没少挨打。他们二人只觉得这村子跟电视上演的差不多，只是砖瓦颜色没那么鲜艳，只有黑白红三种颜色。 村子没有多大，不一会儿妇人就来到一个院落前，门未上锁，他们一走进，也许是听到脚步声，一个中年男人和两个小男孩从院里迎了上来，这三人的右腿都受了伤，腿脚是瘸的，一瘸一拐的过来，男人问道：“娘子，抢到仙药了么？” 但见妇人神色，他便叹了口气，颓然慢慢坐倒在门槛上，发愁道：“没有仙药，这日子可如何过啊！” 过了一会儿，他感觉妇人心情沉重，才勉强笑着安慰道：“娘子放心，盛世很快就会回来的。” 妇人强扯着嘴角答应，小幺儿跑过来拉起男人的手说：“阿耶，有外人来了！” 妇人也说：“良人，这三个仙师是仙宗仙长的旧识，来借宿的。” 男人这才告一声罪，慢慢站起来招呼三人，蓝华又说了来意，男人张罗着众人到屋里落座，言语之间依然难掩脸上愁容。 陆离注意到，这家房屋比较破旧，共有三间，客厅里供奉着仙家牌位。 坐下后，蓝华几次试探，问起仙药和村庄来历，男人只知道杏树村是因为村头杏树而得名，他们是逃难而来，此地是仙山脚下，别的并不知道。 过了一会儿，妇人陆陆续续端上了十二个菜来，鸡鱼肉都有，一桌子十分丰盛。 这家人也没有什么男女尊卑，五口人和陆离三人围在八仙桌边吃饭。两个男孩狼吞虎咽的没有停口，但他俩神色麻木，从头到尾，一句话没有说过。男女主人也只是唉声叹气，只有小幺儿很是活泼，拉着陆离和清水琉璃问东问西。 她听清水琉璃说，外边有能自己跑的马车，不禁羡慕道：“若是杏树村里也有，爹和哥哥便可以想去哪就去哪了！” 妇人象征性的敲敲她的脑袋，提醒道：“吃饭！” 陆离看着这一家子如此和睦，又想到还有一群人在村头大笑跳舞，觉得这几个村子实在处处透着奇怪，这瀛洲仙宗每天给凡人发放仙药，又是为了什么？ 在陆离示意下，他们三人没吃东西，连水也没喝。 终于到了晚上，陆离和蓝华被安排在一间客房，清水琉璃和妇人同住。一离开这家人的视线，陆离就说道：“道长，这家人有一处不对劲。” 蓝华累了一天，灵力都耗了不少，思维没跟上，就问：“哪里不对？” “家里只有一个劳力，收入不会太多，为什么一顿饭十二个菜，还丝毫不见心疼？” 蓝华给自己和陆离补了个六丁神的效果，想了想说：“也许他们家底颇丰，也许他们热情好客，也许这里物产丰……” 说到一半，蓝华也已经警醒，这家人屋里没什么摆设，明显没什么家底，而再热情好客也多少会心疼，这一处只有一些村庄，连个城镇都没有，又哪来的物产？ 陆离当机立断：“不用等这家人睡着了，咱们先去查看香炉！” 蓝华指了指清水琉璃的房间，那屋还亮着灯，小幺儿和她对话的声音还不断传出。 “她没补六丁神，现在进去会打草惊蛇。先不管她，她能自保。” 陆离和蓝华一前一后翻出院墙，直奔村外的香炉祭坛，远远的，看见香炉处，纸做的龙和狮还在，锣鼓都在地上乱放着，大笑跳舞的村民已经回家了。 他们正想过去，却听见香炉中，再次传来一阵宛转悠扬的仙乐。 陆离一拉蓝华，两人藏在拐角，看见香炉那边再次泛起烟雾，仙山再现空中，一朵祥云托着老道和童子从里边出来。 那老道朝村中看了一眼，说道：“这个村还没熟透，去收下个村子吧！” 然后道童拂尘一甩，祥云往仙山飞回，烟雾收拢，仙山正在消失。 “装神弄鬼！” 老道这一句话，陆离已经能确定瀛洲仙宗发给村民仙药，一定目的不纯。 陆离既然彻底确定了瀛洲仙宗并非善类，便不再等，他召出儒家圣书，念道：“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一条石阶从陆离脚下慢慢出现，朝着仙云缥缈的地方升起。 石阶出现的速度极快，然而还没等接触仙山，祥云上的老道突然回头。 紧接着，两个仙童一起从云上跃下，在空中化作两只比人还大的仙鹤，目标却不是陆离二人，而是清水琉璃在的那个小院。 陆离明白，是因为蓝华的六丁神遮盖了两人，老道看不见他们，异变一生，他看见的外人只有清水琉璃。 他转身对蓝华说道：“蓝道友，你去保护小倒霉蛋，我上这仙山看看！” “我不姓蓝！” 蓝华来不及问小倒霉蛋是怎么回事，迅速转身朝仙鹤落地的方向狂奔。 陆离则再次念道：“脚著谢公屐，身登青云梯！” 他的脚上换上一双灵气做的鞋子，一步就随石阶到了祥云上，直接面对老道。 这么近的距离，老道终于发现了他，吓了一跳，色厉内荏道：“你是何人，胆敢闯我仙门！” 回答他的，是一把剑，和一句话：“我倒要看看，他们敲锣打鼓迎来的仙，是个什么东西！” ------------ 第68章 雇佣花间剑宗的幕后之人 陆离早就看清了老道的实力，只是一个普通二品。他这一剑并未使出全力，就把老道打翻在地，他上前一步，刚想抓住老道询问，老道却在地上一滚，竟然化成了一只仙鹿，鹿身昂藏，鹿角弯弯，很有仙气。 “居然还是个鹿妖！” 陆离顺势骑到它的身上，一拳打向鹿头。 “某乃归墟仙人，你若放手，某可放你一条生路！” 鹿嘴吐出人言，声若呦呦鹿鸣，依然如同仙人，然而陆离不想废话，剑鞘抵住它的脖颈，问题直指核心：“你们这所谓仙宗，和花间剑宗是何关系？答出来了，我来放你一条生路！” 仙鹿的脖子被九鼎剑的剑罡灼伤，痛的发出“嘶嘶”声音。 陆离见它不回答，再加把力，剑罡已经割开脖颈。 仙鹿终于怕了，它四蹄曲起，伏在地上，狼狈道：“上仙饶命！” 陆离直接再加把力，剑罡深入脖颈五分之一。 “那花间剑宗，是我瀛洲仙宗的下属宗门，平常是我仙宗宗主的儿子负责联络。他们赚取银钱，供养我等，我等满足他们的愿望，替他们提升修为！” 仙鹿竹筒倒豆子说起时，哪还有一点仙风道骨。 陆离点头，花间剑宗的那个少主，果然就是瀛洲仙宗的人，而且还是宗主之子。花间剑宗八人实力如此强，看来也是因为背后有瀛洲仙宗做靠山。 “是谁雇佣花间剑宗去绑架桃山国的事务所，又是谁雇佣他们去试探一个炸串摊主？” “是桃山国来的一个神灵，祂找到宗主，宗主又托花间剑宗做事。” “这神灵是谁？什么模样？” “我见过祂，是个老道，也骑仙鹿，拿着一根长杖，很像我宗之人！但我不知道祂是谁。” “你们全宗有多少人，是什么实力，比你如何？宗主又是什么实力？” “全宗共有仙士八百人，皆与我相当，另有四大护法，实力远超我等。宗主……啊！” 它没能继续说下去，在说到宗主实力的时候，它仿佛触发了什么禁制，鹿头直接爆裂，撒了陆离一身。 鹿身缓缓侧倒，陆离皱着眉头下来，尽管没能得知宗主实力，但他也问到了不少消息。 花间剑宗，估计只是瀛洲仙宗养来处理人间事的白手套，他们赚钱，瀛洲仙宗培养他们，各取所需。 那个雇佣花间剑宗的人，他通过仙鹿描述，终于也有了猜测的对象。 道士装扮，瘦脸长须，手持宝杖，骑着仙鹿，正是桃山国七福神里的寿老人。 “又是七福神……” 惠比寿神死在陆离的手中，布袋和尚被他吓退，弁财天的弟子被他绑架来做免费苦力，现在又出现一个。 “套用蓝华的话，这七福神，和我渊源甚深啊！” 正想着，祥云已经到了仙山金银台，看样子这祥云是一个像电梯一样自动来回的法器。 这一次，金银台上并没有人，只有四颗纸做的龙珠，放在古筝之前。 …… 蓝华没空与人攀渊源，他正陷入苦战。这两个道童，却异常的强悍。 他走回小院的时候，妇人在安慰幺儿，男人和两个孩子在睡觉，可是他们一家五口，却像照片一样固定了姿势，连呼吸都停止了。 但是蓝华能够通过灵视感觉到，他们还活着，只是被某种术法暂停了动作。 蓝华修道，五感敏锐，空气中有一股酒的味道，还有极少虾味，清水琉璃已经不在了。 呼呼的破空声从天上传来，蓝华抽出张符箓，赶紧出门。 天上，两只仙鹤鸣叫着，清水琉璃趴在其中一只背上，朝村外飞去。 蓝华赶紧招出六甲神，又贴了符箓到六甲神腿上，念道：“天速星急急如律令！” 六甲神的脚下生了甲马，步履如飞，在地上跑出一串烟尘，速度堪比空中飞的仙鹤。 他看到，一只仙鹤朝另一只背上的清水琉璃啄去，眼见得要啄中，清水琉璃身上红光一闪，身体变成了一个圆头圆脚的小小纸人。 她自己则又到了啄人的仙鹤背上。 “清水道友撑住啊！” 蓝华眼睛一亮，空手的五个六甲神纷纷停下，各自从地上搬起大石块。 “疾！” 蓝华朝天一指，五个巨人抡圆了胳膊朝空中丢石块。 “嗖嗖嗖！” 五个石块从不同角度砸向仙鹤，砸的都是背上无人的那只。 那只仙鹤躲过了三个石头，却被另外两个砸中，摇摇欲坠，它伸长了脖子，一声长唳，天边出现更多仙鹤的影子。 清水琉璃在鹤背上稳住身形，双腿立在鹤背，手中长弓浮现。 月夜下，清水琉璃站立空中，手持一人高的长弓，拉开弓弦，瞄准飞来的仙鹤射出，动作流畅，极具美感。 再不是那个喊着“哈慈卡西”的小个子姑娘，而变成了手持弓箭的杀神。 长弓在手，道袍翻飞，遗世独立，飘飘若羽化登仙。 “抽！” 足踏，胴造，弓构，打起，引分，会，离，残心！ 桃山国弓道，射法八节被她发挥到极致，一箭射穿一只仙鹤身体，箭从身体穿出，又射入一只仙鹤眼睛才停下，白羽在仙鹤身上颤抖不止。 蓝华叫一声好，还没等有所动作，空中传来“刺啦”一声。 清水琉璃低头，看到拉弓时动作太大扯开了线的道袍，一阵无语。 穿巫女服练箭，她是会用绷带把那里绑起来的，要不然光弓弦崩都能把那崩紫了。 换上道袍才解开了绷带，没想到啊…… 真是帅不过三秒。 蓝华：…… 您就是小倒霉蛋呗？ “清水道友，快下来！” 蓝华一声令下，一个巨人朝天跃起，伸出手来。清水琉璃也看准机会，果断朝下跳去。 这回蓝华学精了，生怕清水琉璃倒霉到掉地上摔死，于是一直操控着巨人的动作，巨人的手跟着清水琉璃的位置移动，终于有惊无险的接到了她。 满天都是鹤唳之声，围过来的仙鹤足足有四五十只，与此同时，天空上的琥珀色眼睛正在慢慢浮现。 清水琉璃回看一眼，喊道：“先走！” 蓝华也是此意，点头道：“天速星急急如律令！” 巨人的速度极快，然而仙鹤也在提速，飞的明显比跑的快，有一只仙鹤飞速俯冲清水琉璃。 又是红光一闪，仙鹤只啄到式神纸人，而清水琉璃已经到了托着蓝华的巨人肩膀上。 她抓着巨人脖子喊道：“再快点！” 但是她的嗓音太柔弱了，喊起来也没什么力度。 蓝华手指在空中翻飞，五个巨人停下丟石头，跟仙鹤周旋，只留下一个巨人带着两人飞奔。 他又燃烧一个符箓说：“地速星急急如律令！” 巨人速度再次加快，发出“咚咚”的巨大脚步声。 仙鹤在空中啼鸣，有几只也再次加速。 “蓝先生，接一下我！” 清水琉璃松开巨人脖子，身体往下落去，双手分持弓箭，在空中射出一箭。 “嗖！” 箭出，又一只仙鹤落地。 “我不姓蓝！” 蓝华一边说着，一边小心指挥巨人伸出一只手，在空中一抄，抓住了下落的清水琉璃，把她托起，两手各托一人，在原野上奔逃。 清水琉璃剧烈喘息，汹涌起伏半天，才又重新弯弓回看，天上的仙鹤竟然越聚越多了，与此同时，天上琥珀色的眼睛也锁定了他俩。 一只被石块砸中的仙鹤化作人形躺到地上，大声朝琥珀眼睛呐喊：“古筝师兄何在？快奏仙乐把师兄弟都接出来，快让四大护法来抓人啊！” 与此同时，金银台上的陆离，发现没人操控的古筝，响了起来。 ------------ 第69章 仙山倒挂 “噔！” 古筝只来得及响了一声，陆离一剑刺出，古筝琴弦尽断，再也发不出声音。 空中传来“哎呦”一声，一个穿道服的老道捂着手指坐倒在地，他的十指也全被切断，血淋淋的染红了道袍。 然而陆离的道袍上沾满了鹿血，却是比他狰狞的多。 “原来是会隐身！” 陆离一剑砍断古筝一角，吓的老道连滚带爬退到金银台的边缘。 老道哀嚎着问道：“你是谁人？我瀛洲仙山岂是你等凡……” 话还没说完，九鼎剑已经横在他的脖颈前。 没想到，剑一放上，那老道突然浑身抽搐一下，从鹤发童颜的老人，一下子变成了老猴子。 猴子穿着道袍，扎着道髻，竟然是精怪在模仿仙人！ “沐猴而冠！” 陆离嗤笑一声，这仙山上，鹿在喊无量天尊，猴在弹仙乐仙曲，鹤在赐人仙药，竟然到处都是动物在学仙人。 猴道人涕泪横流：“上仙饶命！” “两个问题，答对了就放你活命，刚才那个鹿没答完就自己死了，希望你能撑住！” 猴道人：“我答，我答！” “第一，寿老人在哪里，第二，如何从这仙山出去！” 这是陆离最需要弄明白的两个问题，瀛洲仙宗有弟子八百人，并非善类。他毕竟势单力孤，不会冒风险独闯龙潭虎穴，这两问题弄清楚，就要走了。 这一次，他不再问有关宗主的问题，以免猴子又自爆。 “寿老人是谁？小道确实不知啊！” 猴道人现出本性，急得用断了的手指抓耳挠腮。 “就是雇佣花间剑宗去试探陆离的那人。” 陆离揪着它的发髻说。 猴道人吃痛，脸上扭曲着回答：“那人自东瀛洲来，自然是回东瀛洲去了，我只知他住在桃山海，却不知道具体在哪。” 陆离点点头：“第二个问题呢？” “仙山只有两种办法出去，一是拿到传送宝玉，穿过仙门离开，二是从仙山边缘跳下去。” “仙山边缘跳下是什么意思？” 陆离加力，猴道人不敢隐瞒，只能一次性说完。 “我们瀛洲仙宗是个倒锥形状，最顶上是人菜住的菜田，若是沿着菜田一直往一个方向走，便能看到仙山尽头，从那里跃下也可出去。但是仙山浮在空中，跳下等若万丈悬崖，极为危险。而且……跃下时，会经过锥形的底部，被我所有师兄弟看见！” …… “哗啦！” 一颗小石子被巨人带到万丈悬崖下，一丁点落地的声音都没有。 巨人在悬崖边刹停，蓝华看了一眼悬崖，底下漆黑一片，夜色中分辨不出有多高。 他喘着粗气说：“黑死劳资了，是个坎坎！” 清水琉璃没有反应，她连弓都快握不住了，他们的灵力已经差不多耗光了。 仙鹤也不好过，最初的四五十只，死伤了三十多，但随着琥珀色眼睛看到了他们，又密密麻麻来了一堆，把他们围在了悬崖边上。 鹤唳不停响起，又有一个仙鹤被射落，化成人形，高喊道：“师兄弟们，快抓住他们，把这女娃做成人狗，把这男娃做成人猪，不然难解心头只恨！” 听了他们的话，蓝华和清水琉璃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目光中的绝望。 他们已经穷途末路了。 “不知道陆道友能不能逃出。” 蓝华感慨一声，指挥六个穿白袍的女道在空中飘来飘去，与仙鹤搏杀。 清水琉璃从道袍中拿出一个扁平的酒瓶，黯然道：“剑奴君身上有剑仙气运，自然会比我们好些。” 言罢，她又看看蓝华说：“蓝先生，我要跳下去了。我有式神幻化，说不定跳下会有生路。” “我也有保命术。还有，我不姓蓝。” 蓝华点头，为今之计，也只能这样。 说话间，一个六丁神被仙鹤咬住头颅，其他仙鹤将她分尸，蓝华口中吐出血来。 “我来掩护！” 清水琉璃大口吸吮酒瓶口，两腮鼓起来，被撑的像球，她咀嚼几口，然后朝空中喷出。 酒水如箭般射向空中，又分散成多股，击中一堆仙鹤。 一时间，仙鹤们立刻停止动作，就这样在空中滞留了一小会。 “走！” 蓝华看准时机，指挥巨人从悬崖边跃下。 在空中时，他还在回想，刚才好像在浓浓酒味中闻到了一点虾味，难道这个女孩早上吃了虾没来及刷牙就被带来了？ 他可不知道，清水琉璃不是吃了点虾，而是因为不好意思拒绝，被迫陪着鱼女们吃了一晚上的虾，起因是因为阿纺阿织超喜欢桃山国式的刺身吃法。 呼呼风声从耳边卷起，两人死死抓住巨人的手。 跳下悬崖没多久，他们就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入眼处竟然是一个倒挂的仙山，山上楼阁林立，紫殿红楼不绝，山间溪水漂流。 但是这一切，竟然都是倒着的！ 这个倒锥形的仙山，山顶在最底下，山脚则是他们跳下的悬崖。 一条条亮着仙油灯的小道从山底延伸到山顶，还有一些人走在上边，也是头朝下倒着的。 仙山倒挂！ 一条小路的尽头是山顶，山顶上有一座金银台，赫然是他们在迎仙仪式上见到的那个。 “剑奴君！” 清水琉璃眼睛亮起，她看到陆离站在台上，但头也是朝下的。 蓝华也松了口气，他正想办法和陆离汇合，突然间，他听到了一阵古筝声音。 这一瞬间，他的脑中灵光一闪，但还没来及有所动作，半空中居然浮现一朵祥云。 祥云上，一个身着霓裳的女子正在弹琴，另有一个红袍老道点燃一张符箓。 “天退星急急如律令！” 伴随着婉转琴声，老道手指朝蓝华一点，他和清水琉璃的身体，就像被磁石吸引一样，迅速被牵引向祥云。 “是符箓术！” 蓝华看向红袍老道，果然瀛洲仙宗有人会这个。然而他已经说不了话了，那琴声好像有致幻作用，只是听了这一小会儿，他就变得精神恍惚。 他最后一个念头是：天阙沉沉夜未央，碧云仙曲舞霓裳。这来到仙山后听了好几遍的仙乐，竟是霓裳羽衣曲！ …… 陆离眼睛看向南方空中，他明明感觉到有人在喊“剑奴君”，却没有看到任何踪影。 这个世界上，只有那个小倒霉蛋才会这样喊他，难道她和蓝华在上边遇到了危险？ 听猴道人讲述，他大概明白了仙山造型，这仙山倒挂在空中，又因某种仙术，山上的人感觉不到自己是倒立的。 他看看头顶的“天空”，都是真实的，不听猴道人说，根本猜测不到这些，祥云传送时，也很难察觉到到身体翻转的异常。 因为记挂清水琉璃二人，他不能直接离开，只能用剑挟持猴道人，再回浮云上。 那猴道人却说：“上仙，带上那几颗龙珠！” 陆离这才把目光放在龙珠上，龙珠本是纸糊的，颜色黯淡，没什么特别的。 但当陆离拿起一颗，稍一用灵气催发，龙珠表面突然浮现各种人脸。 人脸不停变幻，一张接着一张。陆离竟然从上边看到了白天见到的那个老人的脸。 老人脸上扭曲着，嘴里却发出笑声，他喊道：“内人，兵灾结束了，皇帝回来了，我们要过好日子了！” 一瞬间，陆离想到了一件事情，头皮发麻。 ------------ 第70章 太真 “太真，太真！” 楼阁外传来一个稚嫩的喊声，清水琉璃从昏迷中醒来，勉强睁开眼睛。 她感觉自己躺在一张舒适的大床上，慢慢睁开眼睛，看到头顶是个华丽的红木顶盖。 她想了一下，她在博物馆见过这种东西，是大秦古代的有钱人家的厢床。 “太真，太真！你巡夜回来了吗？” 稚嫩的声音到了近前，她眯着眼悄悄朝外看，吓了一跳。 一只硕大的红眼兔子，头戴金雀钗，穿着华丽的多层纱制舞衣，衣带飘飘。 兔子走路并不是蹦蹦跳跳的，而是聘聘婷婷的小步缓缓走着，除了身体是兔子，她的行为举止俨然是仙女一样。 “嘘！” 一只玉手突然堵上清水琉璃张大的嘴巴，一个长发女子的身影出现在清水琉璃视线里。 她只露出侧面，看不清容貌，一只青葱手指竖放在自己嘴边。 女子腰肢纤细，但上下丰腴，身材极好，似乎每一寸曼妙都长得恰到好处。 她的衣服，和门口的兔子一样，都如随时起舞的仙女。只是穿在她身上，显得更为雍容华贵。 这女人应该就是兔仙女说的太真。 不知怎得，太真身上有种让人安心的气质，她不让清水琉璃说话，清水琉璃也打算先看一看情况再说。 “迷离师妹，外边怎么了？怎么到处都是仙乐在响？” 太真缓缓站起，轻移莲步，迎上迷离兔仙女。 她的声音如玉环鸣佩，悦耳至极。 “说是人菜田里进了妖魔，师兄弟们全都去了菜田，抓妖魔去啦！我们怎么办？” 迷离着急的拉着太真的衣袖。她们的语言，和现代大秦话相差不多，不像村子里的人说的都是古语，显然她们和外界是有交流的。 “小玉和双成呢？” 太真不留痕迹的避开她的手，问道。 “她们也在等着你，想跟你一起去洞府避避，宗主离开好久，居然又出了这种事，据说已经死了十几个仙鹤师兄，那妖魔忒是可恨！” 说这话时，迷离三瓣嘴扁着，显然很是气愤。 冷不防太真手中一个黄色符纸，贴到了她的脑门，她立刻不动了，红眼珠滴溜溜的转，可却说不出话来。 太真回首看向床上，见清水琉璃扒着床沿，只露出半个小脑袋在偷瞧，顿时“噗呲”一笑。 这一回首，清水琉璃才看清她的容貌。 雪肤花貌，玉容典雅。现在是网络时代，她见过无数美女网图或生图，她自己也是一等的美人，但是所有她见过的，除了不遮掩的轩辕忆昔，竟没一人能比得上这个太真。 不管是大秦话还是东瀛语，她想不出任何词汇去形容面前这个人，她的脑海里，只有一句弁财天教过她的汉诗：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霓裳羽衣曲，再次从仙山四面八方响起。 …… 仙曲再响，陆离看到仙山上各处都有道人在弹古筝，有不少祥云正在起飞。 来不及多想，陆离一把将猴道人踹到自己来的祥云上，回头将古筝、四个龙珠，全部搬上，自己也跳了上去。 鹿道人的尸体还在喷血，猴道人看见这尸体，直接吓晕了过去。 但陆离已经没心思去管它，先带在身边，等它醒了，陆离还有很多问题要问。 随着仙乐，祥云开始运转，又沿着原路返回。 趁着这时间，陆离观察起那四个龙珠，龙珠上不断变幻的，都是白天见到各个村子村民的脸。 每个村民都面目扭曲，可是却还是在笑，每一个都在说着自己最开心的事情。 正看着，祥云突然轰隆一声，他的身体也晃了晃，感觉就像头脚颠倒了一下，然后他就看见了脚下的景色从仙山变成了村落。 祥云又回到了幺儿那个杏树村，但是村子已经变样了。 漫天的火光，从村头延伸到村尾，整个村子里都是哀号声。 “小倒霉蛋！蓝道友！” 陆离朝下喊了声，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反驳他。 回应他的只有一声鹤唳，一只仙鹤从一间屋顶上抬头，朝他冲来。 陆离轻描淡写的挥剑一砍，就砍断了它的一只翅膀。 仙鹤哀鸣一声，栽落在地，再也起不来了。 陆离还想观察一下，突然听到了一间房子里传来了熟悉的惨叫声。 “是幺儿！” 他立刻踹下猴道人、古筝、龙珠，自己也跳了下去。 祥云离地面四五丈高，相当于四层楼房，以陆离现在四品的体质，这个高度落地基本毫发无损。 身后传来猴道人的哀嚎，看来也是没摔死。 陆离迅速来到幺儿的院门，一跃而入。 屋里一片狼藉，一只仙鹤听到动静，抬起了头。 它的嘴里正在咀嚼着东西，那是一只胳膊。 血淋淋的，幺儿二哥的胳膊。 地上，另一只仙鹤把妇人和幺儿逼到墙角，妇人护着幺儿，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男人和两个男孩都被开膛破肚，死状凄惨。 血从妇人头上流下，染红了她的半边脸，但是这个平常懦弱、头都不敢抬的妇人，死死的守在幺儿身前，眼神坚韧，面对凶兽，不再退让。 幺儿在后边躲着，哭着喊：“阿耶，大兄，二兄！” 没有人回答。 不久前，他们一家五口还和睦的在桌上吃饭，然而现在，丈夫和两个儿子都死了，只剩下一大一小两个女人。 人菜田！ 陆离瞬间想起猴道人的话，这群动物道童和仙人，赫然在把人当菜养着。 菜熟了就收割，没熟的就再等等。 妇人看见陆离，立刻看见曙光，她大喊道：“仙师救救幺儿！” 不是救自己，而是救幺儿。 仙鹤巨大的鸟喙朝妇人啄去，吃手臂的那只仙鹤，则扑打着巨大的翅膀，攻向陆离。 可恶！ 一股无名之火从陆离心中升起，他丝毫不管攻向他自己的仙鹤，而是持着九鼎剑，前踏一步，一剑朝仙鹤掷出。 这一剑穿入了仙鹤的身体，仙鹤当场毙命。另一只仙鹤的翅膀也已经打到陆离跟前。 然而翅膀却落不下去，因为翅膀的前边，多了一座小小的城墙。 墨家矩子的城墙。 陆离几步来到妇人身前，朝她们勉强笑笑说：“闭上眼睛。” 妇人没有闭眼，因为她已经没法闭眼了。 她的心脉早被仙鹤一翅膀甩到墙上震碎了，只是强撑着保护幺儿的执念，才活到了现在，看到陆离的那一刻，她终于可以放心了。 陆离听到了她的死前呢喃，因为六丁神效果退了，语言相隔千年，听的不太清楚，只依稀能明白她的话：“仙师，人人都说盛世，可是盛世在哪里？” “我不后悔来这里，我家良人若腿脚好些，也早死在战场上了。” “仙师，做人为什么这么难？” “仙师，照顾好幺儿。” …… 她想为了瘸腿的丈夫孩子抢到仙药，她舍不得苛责孩子，她只是个普通人，她只想好好的，活下去。 幺儿不知道她娘已经死了，她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妇人的话，一声声，一句句，如同重锤锤击着陆离的心脏。他拔出了九鼎剑，鲜血从仙鹤身上“呲呲”的冒出。 陆离蹲下，为妇人闭上了眼睛，转身，看向另一个仙鹤。 人菜田，人命如菜，现在，菜来收割种菜之物了。 与此同时，天上的琥珀色眼睛瞪出了血丝，数不清的祥云，在平原的各个村落出现。 ------------ 第71章 人菜 陆离放平妇人的身体，蹲下，背起了幺儿，幺儿一直在发抖，直到上了陆离的背才不再颤抖。 “一直闭着眼睛，等我说睁眼了再睁开。” 陆离嘱咐，幺儿低声“嗯”了一声。 陆离收了城墙，那只仙鹤神情戒备的看着陆离，陆离却没给它任何机会，一剑砍死。 他出了房屋，一跃跳到房顶，看向四方，村子的火势越来越大，仙鹤们好像感觉到有外人来临，正在往村中街道聚集。 古筝已经摔坏了，四个龙珠也不见了踪影，只剩下猴道人捂着屁股，在不远处哀号。 从染上鹿血的那一刻，陆离身上的六丁神效果就全没了，仙鹤们看见他一身的血迹，血还在流，纷纷起飞，却没有攻击他，而是在天上盘旋。 远处出现祥云的影子，每个祥云上都有人影，显然是对方的支援。 陆离下了房顶，在街道上狂奔，看到路上每家的院门都开着，每家里都是尸体，整个村子，已经只剩下幺儿一个活人。 幺儿年纪太小了，什么都不知道。他只能来到猴道人面前，一把揪住它的道袍，拉着它，背着幺儿，寻找可以与仙鹤们缠斗的地方。 他能轻松击杀一两只，但是对方数量很多，必须节省灵力，以面对瀛洲仙宗随处可见的危险。 边走，他边问道：“人菜田到底是什么意思？” “仙长，这都是宗主让我们做的！” 猴道人感觉到陆离身上血气又重了些，吓得直哆嗦，竹筒倒豆子一样讲起来。 猴道人说，一千多年前，宗主外出游历，见到世人受苦，战火连绵，生灵涂炭。 宗主询问战争因由，众人答是皇帝昏庸，沉迷女色，导致边关将士造反，引发兵祸。 于是宗主派出自己的儿子，召集天下修道之士，惩奸除恶，匡扶帝业，甚至亲自拘禁妖女，终于让世间恢复和平。 “这么说，天下是你们宗主平定的？少讲这些美化自己的段子，直接说人菜田的来历。” 猴道人颤抖着说：“少宗主一路收拢难民，问他们有什么要求，他们说想去一个没有战乱的地方。宗主又问，有极乐之地他们愿不愿意来，难民纷纷同意。于是……” 陆离躲到一个拐角停下，说：“于是你们宗主便把难民骗来，在这里被你们当成人菜？” 通过轩辕忆昔和蓝华的只言片语，结合猴道人的讲述，陆离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什么恢复乱世，不过是瀛洲仙宗为自己贴金，事实是，那个宗主本身就是为难民而来。 开元二十八年，轩辕忆昔在海上见到瀛洲仙宗的人，那时他们就在做准备。 天宝十四载，安史之乱爆发，赤玄道长下山救人，此时瀛洲仙宗聚拢天下修道之人，骗他们帮忙收拢流民。 至于收拢流民做什么…… “上仙，可那些人确实每日极乐，有吃不完的酒菜，日日都能欢愉！” 猴道人真是吓破了胆了，被陆离一句话骇的在地上叩头不止，猴脑袋都嗑肿了。 “酒菜？我看是韭菜吧，那些所谓的仙药吃下去，只会让他们产生幻觉，却无法带来真正的幸福！你们给他们喂食仙药，又有什么用意？” “我不知……” 猴道人话音未落，气头上的陆离一下把猴头掼到地上，厉声道：“先想好！” “上仙饶命！” 猴道人竖起没了十指的双手，大声道：“宗主聚拢难民，共计十万人，又让各路仙师帮忙护送，才到了仙山上。宗主每隔十二年，就从难民里放出一批，放到人菜田上，每日赐予他们仙药，让他们快乐无比，在极乐中催发药力，慢慢变成合适的材料。等成熟了，就由我们师兄弟吃掉他们的血肉，灵魂则收割起来，给宗主酿酒用，宗主的酒喝完可以增加灵力，是仙山第一至宝！” 陆离想起来时查的资料，瀛洲有玉膏如酒，名曰玉酒，饮之令人长生。 没想到，这酒竟然是用吃了仙药的人的魂魄酿成。 十万人…… 陆离脑袋充血，这瀛洲仙山，竟然趁着安史之乱爆发，流民居无定所的时候，从大唐掳走了这么多人！ “你们宗主，是人不是？” 陆离气道。 “他当然是人，若非他是人，又怎么教化我们学人装扮？但现在，他已经是仙人了！” 猴道人的回答让陆离牙齿紧咬，如果是山精野怪把人当成菜来养，倒也罢了，现在竟然是人类在做这种事情，简直丧心病狂。 陆离环顾四周，不知其他村庄，是否也像这个村庄，人全部死掉了。 讽刺的是，因为这个村庄不按秩序，哄抢仙药，导致部分村民吃不上仙药，无法“成熟”，才让这个村子的人多活了一会儿。 不过也没多活太久，不知什么原因，这些仙鹤又对没成熟的村民出手了。 “那还没放出来的流民，关在哪里？” 陆离追问。 “在宗主仙府的菜窖里！” …… 太真领着清水琉璃，以及另外两个女孩，在山洞中穿行。 她们已经在这里走了很久，清水琉璃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洞窟，好像整座仙山都被蛀空一般，脚下的云头履都快走断了。 迷离被定住之后，太真就让她穿上了迷离的衣服，这双云头履就是那时候换上的。 兔仙女身材还不错，清水琉璃穿这身衣服正好，比道袍合适多了。 她穿上霓裳，戴上金雀钗，也变成了仙女的打扮。 太真并没有向她讲自己是谁，她也忍着没问。实在是太真长的太过惊世骇俗，就连她这样公认的美人都觉得自惭形秽。 太真一说话，明明没有任何灵力，清水琉璃却很自然的信服了。 她们这一路走来，先是在仙山半山腰进了一个仙宫一样的宫殿，守卫似乎都认识太真，直接放她进去。 这里灯火通明，供奉着道教三清，再往里，是一个个小一些的大殿，供奉四御五方等神灵，再往里，就是山洞。 山洞盘旋向下，温度明显凉了很多，清水琉璃体质好，没什么感觉，她留意了一下，那两个女孩毫无反应，但太真已经略有些发抖，她的身上没有丝毫灵力。 “太真姐姐，咱们这是要去哪，还要走多久？” 其中一个问道。 太真侧侧脑袋听了一会儿，笑道：“双成儿，咱们要去见宗主。” “宗主不是去东瀛洲见稚日女尊了吗？” 双成疑惑。 “宗主只是元神过去了，肉身却还在这里啊。” 太真的声音空灵，在这山洞里更显得有仙气。 另一个仙女说话了：“可是，前面马上要到菜窖了啊！” “小玉，我都不怕，你们两个小妖，怕什么？” 太真笑眯眯的推开一个山洞的门，走进。 小玉丝毫没有身份被戳穿的尴尬，而是讪笑一下，跟了上去。 清水琉璃疑惑的看着她俩，并没从她们身上看出她们是什么类型的妖怪。 她一跟山洞，就惊呆了，只见这山洞内壁极其庞大，无数的绳索从洞顶垂下，每一根绳索底端都吊着透明的茧状物。 多数茧都是空的，少数有东西的，里面有黑乎乎的影子。 清水琉璃往前走了几步，才发现，茧里的，赫然都是人类！ 和村庄里一样身穿古装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从高高的洞顶到地下，一层一层，密密麻麻的，都是关人的茧！ 山洞的风一吹，他们的身躯在风中晃来晃去，分不清是死是活。 见这里灯光很暗，小玉哆嗦着从嘴里吐出一根草，草在空中燃烧，照亮了整个空间。 清水琉璃震惊的看着这片空间，密密麻麻，层层叠叠，数不清的茧，在空中晃动。 这场景，真如地狱一般。 菜窖，把人当菜储藏的菜窖！ 太真悲悯的看着这些茧，喃喃自语：“一千二百六十七年了，我来晚了。” ------------ 第72章 长恨歌 一条昏暗的石板小路从密密麻麻的“人菜”之间穿过，清水琉璃浑身发冷的走在这条路上，她感觉自己的体温一直在下降。 四周全靠小玉和双成不断吐出草根燃烧来照明，视线极差，转过一个拐角的时候，清水琉璃的脸一下贴到了一个茧上，一个“人菜”被倒挂在这里，眼睛半睁着，盯着她的脸。 “啊！” 清水琉璃吓了一跳，但是太真回头，用手指示意她噤声。 清水琉璃这才用手掩住自己的嘴，她注意到，没有灵力的太真，在看到这些人菜之后，反而不再发抖。 太真当先走在黑暗中，看似柔弱的身躯，竟是如此坚强。 走了好久，终于走出这个山洞，还没等清水琉璃松口气，下一个山洞，依然是挂着人的茧！ “这到底……有多少……” 清水琉璃茫然四顾，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把人当菜储藏起来。 亦或者，这只是某个神明的手笔。、 再往里走，下个山洞终于不再是人菜菜窖，而是一个巨大的祭坛。 祭坛依据山势而建，共有三层，每层有数十个高高的台阶，在最高层，一个仙风道骨的道人盘坐在一个青铜鼎前，左手指天，右手指地，仿若天地间唯我独尊。 一排黑衣甲士站在祭坛底部，看见有人进入，齐齐转头看过来，头盔摩擦肩甲，发出“吱嘎”的响声。 领头的甲士大声喊道：“何人打扰宗主上仙清修？” 太真在此处停住，从怀中摸出一张黄色符箓，那符箓见风而燃，变成一顶装饰华贵的冠冕，上边镶满了珍珠宝器，拼成瑰丽炫目的金银花朵。 太真将花冠戴在头上，对甲士朗声说道：“大唐开元圣文神武皇帝贵妃杨玉环，请仙人……” 她顿了一下，接着说：“永坠无间地狱！” …… 蓝华盘坐在一处房顶，正是他们来的第一个村落，村子里满地都是残尸，他们问路的那个老头，已经死了，四肢尽无，死状凄惨。 蓝华平复着内心的波动，反复把自己了解的事情拼凑到一起。他熟知古代典籍，此刻，这种优势发挥出来。 他想到的第一个资料，是《太平广记》神仙四一卷中有一则记载，唐开元中，有一个士人半身枯黑，御医张尚容等无法治疗，听说大海中有神仙，于是挂帆随风，在海上见到一座仙山，山上有村民祈福，神仙赐药，后来得知，赐药的，乃是秦始皇时出海的徐福。徐福赠予他黑药数丸，吃完吐了很多黑汁，病就好了。临走前，徐福又赐给他一袋黄色药丸，士人回归后，将药丸进贡到宫中。 书中记载：“时玄宗令有疾者服之，皆愈。” 第二个资料，是《新唐书》，本纪第五，开元二十八年正月癸巳，以寿王妃杨氏为道士，号太真。 陆离说过，开元二十八年，轩辕剑仙在海上遇到瀛洲仙宗之人。 《新唐书》本纪第五，天宝十四载十一月，安禄山反，陷河北诸郡。 安史之乱爆发，这一年，死了很多人。 这一年，青城山白云观观主赤玄真人，下山救难。 《新唐书》本纪第六，天宝十五载，玄宗避贼、行至马嵬，父老遮道请留太子讨贼，玄宗许之，赐贵妃杨氏死。 这一年，赤玄真人听闻有瀛洲仙宗召集天下修士，慷慨赴约。 第三个资料，是一首家喻户晓的长篇叙事唐诗，其中有几句说道： 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六军不发无奈何，宛转蛾眉马前死…… 临邛道士鸿都客，能以精诚致魂魄……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 中有一人字太真，雪肤花貌参差是。金阙西厢叩玉扃，转教小玉报双成……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这首诗的名字，叫做——《长恨歌》。 在脑中过了一遍资料，蓝华叹了口气，原来是这样。 士人寻找到的仙山，是瀛洲，那时候，瀛洲就有仙人赠药。长恨歌海上的仙山，还是瀛洲，那时候，杨玉环就在瀛洲了。 瀛洲仙宗抓走了杨玉环，也骗走了很多难民。 他叹了一声，他早该想到的，玄宗幸蜀，一路兵灾，幺儿正是川蜀地区对孩子的称呼。 他对着面前一个纸做的龙珠说道：“所以师叔祖，您就是那个临邛道士？” 龙珠表面浮现一个脸庞，这人虬髯长须，丝毫不像个道士，却戴着平天冠。 虬髯道士说：“贫道正是川中临邛人士，自幼在青城修道。” 顿了顿，他又说：“我观道长与我观颇有渊源……” “停！” 蓝华额角抽搐，打断了他，说：“师叔祖，我已经跟您说过很多次了，我是您一千多年后的传人。” 这虬髯道士，竟然就是他的师叔祖，当年下山的独臂真人赤玄。 “哦。” 赤玄真人晃了晃脑袋，说：“快，快去救太真！” “您刚才说，杨贵妃有她的事情要做，咱们回到地面，是要找到瀛洲仙宗的宝库。” “没错，这宝库就在地面上，就在……咦，怎么所有假仙人，都在朝一个方向去？” 赤玄真人这一说，蓝华也疑惑抬头，不管是载着道士的浮云，还是那些仙鹤，理都不理他们二人，而是直接朝一个方向汇聚。 他想要召唤六甲神，可是灵力耗损的差不多了，赤玄真人看出他的迟疑，喊道：“张嘴！” “啥？” 赤玄不太明白，但还是选择听从师叔祖的意见，不安的张开嘴。 赤玄张口，吐出一道白色水流，水流色泽如玉，直接吐到蓝华嘴中。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击，蓝华整个人都蒙了，然而这一道水流入口，却没有什么千年腐尸的恶臭，而只有清香，他竟然鬼使神差的咽下去，顿觉甘甜爽口，四肢百骸都在恢复力量。 “这是……” “瀛洲有玉膏如酒，名曰玉酒，饮之令人长生。” 赤玄真人吐完酒，整个龙珠的颜色都暗淡了很多。 “这就是玉酒啊。”蓝华砸砸嘴巴，虽然酒的出处恶心，但好歹是仙泉，他感觉自己又恢复了大多数灵力。 于是他召唤出六甲神，朝当时查看各处的小山坡奔去。上了山坡，又给自己弄了个加强视力的符箓，他看到，假仙汇聚的地方，是幺儿住的那个村子，在那里，各色的光芒不断闪现，显然是有人正在战斗。 天空上的琥珀色眼睛，也盯着那里。 铺天盖地的仙鹤朝地面俯冲，祥云上下来一个个猪道人、狗道人、熊道人，朝地面跳下。 这成百的假仙，目标只有一个，就是一段城墙，有一个小女孩，绷着嘴巴老老实实站着，一个猴道人断了十指，捂着脑袋蹲在角落。 最中间，一个年轻人头戴逍遥巾，脚踩十方履，手持一柄未出鞘的宝剑，冷冷的盯着那些假仙。 他身上的道袍上，全是血迹，他的身前，铺满了假仙的尸体。 “陆道友！” 蓝华顾不得感慨道友强悍，他赶紧指挥六甲神从悬崖跃下，前去救援。 ------------ 第73章 恭请仙人永坠地狱 这是第几个了？ 陆离已经数不清了。 天已经大亮，这一夜，他不停的挥剑，砍杀，不断有仙鹤和穿着道袍的各种野兽死去。 道袍不停染血，上边的血一直没有干过。 墨家矩子的城墙，需要灵力支撑，几个熊道人发一声喊，把城墙撞破，陆离杀掉他们后，就不再修补。 城墙里的猴道人吓得一动不敢动，幺儿脸色惨白，泪流不止，但咬着嘴唇，一声不吭的看着陆离杀戮。 陆离本来让她闭眼，但她却不闭，她的阿耶、阿娘、兄长，全都死了，小小的她不知道什么是报仇，但她就是想看着这些怪物死去。 地面上的道人能城墙防御住，还好些，天上的仙鹤才是最难对付的。 每一次落下，都能在陆离身上换些伤口。 “轩辕二，怎么还不行！” 陆离咬牙，每一次催动轩辕二的剑意，却还是没有反应，看来仙鹤给他带来的不是致命伤，因此他使不出轩辕二。 既然不是致命伤，那就能打，陆离根本不管这些小伤，每一次仙鹤啄伤他，都要付出性命。 随着这些道人悍不畏死的前赴后继而来，他的灵力消耗速度也很快。 目睹全村人的惨死之后，他的心里始终憋着一股火气，你们把人当菜，我便把你们当作试剑石。 轩辕二用不出，但是轩辕一还是能行。 这一剑，说尽天下不平！ 杀！ 每一剑起，就是一具尸体。 数百道士在不远处集结，上百的尸体堆在集结地到陆离之间。 还活着的道士，已经不到总数的五分之一。 陆离喘着气，擦了擦脸上的血，胜利就在眼前。 对方实在太多了，若不是九鼎剑不会卷刃，恐怕陆离连武器都没了 “铮铮！” 古筝的声音骤然而起，又是仙山上一直在弹奏的仙乐，那是一只牛头的道人，正在弹琴。 都说对牛弹琴，可这只牛却弹的无比顺畅，音乐声比陆离上山后 听到的任何一曲都要美妙。 若不是这音乐强行催动兽道人们的斗志，它们早就崩溃了。 这时，一只孔雀脑袋的道人，走到阵前。 她高昂的鸣叫一声，然后脱掉道袍，露出里边白色的里衬，在阵前跳起了舞来。 霓裳羽衣舞！ “两个四品。而且实力很强。” 陆离抚剑喘息，牛和孔雀，这应该就是猴道人说的四大护法了。 轩辕忆昔说过，她见到的瀛洲仙宗众人，比不上陆离，只是数量更多。 看来这两个四品，是后来才实力提升的，在灵气稀薄的年代提升实力，再联想到花间剑宗八个三品，那人菜魂魄酿造的玉酒果然很强。 孔雀道人曼妙的舞姿引人入胜，每一个动作都踩在牛道人古筝的乐点上，音乐和舞蹈配合，有一种浑然天成的美感。 陆离感觉，自己的脑子在眩晕，他闭上眼睛，可是孔雀道人的舞姿却直接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孔雀道人越舞，他的思维和动作就越变得迟钝。 他的手段非常多，但偏偏对付这种精神类的法术，没什么好的办法。 他拼命用意志抵抗，孔雀道人在他脑海中的动作，变得缓慢。 但是两个四品一起出手，远强过一堆二品杀上来，陆离应对的太过吃力。 正在他苦苦思索破局之法的时候，突然间，天空中琥珀色竖眼动了。 那眼瞳中，出现了一个黑色的点，先是一小点，然后迅速放大，最后变成一道穿着黑色道袍的人影，以闪电般的速度直冲陆离。 那是一个戴着纯阳巾的鹰头道人，拿着柄长剑直刺陆离心脏，又是一个四品！ 孔雀，牛，鹰，四大护法中的三个，一起对陆离出手！ 而此刻，陆离还没从孔雀道人的精神控制中完全苏醒，动一下都很困难。 三个四品全力一击，足以击杀同样四品的陆离！ 辽阔的原野上，一个巨人正朝这个村庄狂奔，脚下甲马腾飞，蓝华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幕，他恨不得巨人能够瞬移，但是没有用，鹰道人已经到了陆离身前。 “刷！” 鹰道人靠近陆离身前三尺时，一柄半透明的剑在空中出现，斩向鹰道人。 三尺青峰尘不染，轩辕二的剑意终于出现了。 这一剑，直接斩断了鹰道人的长剑。 然而，没用过几次轩辕二的陆离，这一次剑意，也只是斩断了长剑，便没有虚拟的剑再出现了。 鹰道人在空中弃剑，落在地上，双手变成鹰爪，怪笑着抓向陆离的心脏。 “呲！” 这么近的距离，鹰道人直接得手，爪子从陆离胸前穿入，带着他的心脏，穿出了后背，心脏还在血淋淋的砰砰直跳。 眼见尘埃落定，牛道人松了口气：“宗主上仙有命，若有人搞乱人菜田，就算把没成熟的人菜糟蹋了，也得抓住他们。幸好鹰道友果断，不然还真抓不住这人菜。” 孔雀道人舞蹈不停，嘴中说出尖利的声音：“也多亏牛道友坐镇军中，让小仙们耗光他的灵力，才好让鹰道友出手。不过我等只留一人守着宗主上仙肉身，可不会出什么事吧？” “怎么会？人道友是我们四人中最强，谁又能打的过他？” …… 黑甲齐齐朝戴着花冠的太真冲来。 太真绝美的脸上浮现一丝笑容，淡然道：“小玉，双成，你们带着这个小妹妹飞去仙人肉身那，仙人身后的鼎中有美酒，你们把酒喝掉，我必助你们魂归人间！” 小玉和双成对视一眼，眼中既有期待又有紧张，眼见得黑甲们要冲到近前，齐齐啼鸣一声，竟然化成了两只雪白的大型鹦鹉，两鸟各用一只爪子提住清水琉璃一边肩膀，也不等清水琉璃说什么意见，直接带着她飞到了第三层祭台。 领头的黑甲武士目眦欲裂，指挥士兵去追，他自己也想要去，却见杨玉环拔下了脑后金雀钗。 她立刻停下了动作，大喊道：“太真，你疯了，宗主上仙收你为徒，赐你寿命，你居然要欺师灭祖！” “收我为徒？若不是我为他编制霓裳羽衣舞曲，这仙山岂能有现在的规模。赐我寿命？他坏我声名，囚禁我在这仙山上，难见尘寰，没有来世，这永生，是给我的惩罚么！” 黑甲武士拉下面罩，露出一张和祭台上方道士长得相像的脸。 人护法，四大护法中的最强者，也是宗主的儿子。 他叹气说：“你！仙人他真的待你不薄！” 太真一声冷笑：“徐成，他想的什么，你应该知道。他一介凡人，却以凡人为菜，用十万人的性命换取一己之私，如此之人，可配为仙人？” 黑甲武士沉默。 太真前进一步，用金雀钗刺入自己胸膛，随着一寸寸插入，她大喊道：“他们说，万民因我而死。 “他们说，盛世因我而止。 “他们说，帝皇因我而昏庸。 “他们说，百官因我而无道。 “他们掌控这世界，却把责任推到我身上。 “我，杨玉环，不服。 “不服！ “逆徒太真，恭请仙人，永坠无边地狱，历万劫而不可复！” ------------ 第74章 赤玄真人 陆离闭着眼睛，但他能清晰的感觉到，鹰爪在朝他抓来。 他想躲避，但却根本动弹不了，霓裳羽衣舞和霓裳羽衣曲同时发动，控制了他的身体。 明明轩辕二已经出来了，明明砍断了对方的剑，可是对方这个后手，却足够夺取他的性命。 三个四品啊。 陆离苦笑，说不定大秦帝国都凑不出这么多高手，却不料在一个隐世仙宗里遇到了。 他还是太小瞧这些隐世宗门的底蕴了，自己就要死了么？ 老婆。 想到轩辕忆昔，他突然又有了力量，他强忍着孔雀道人的控制，动作缓慢的抓向鹰道人的爪子，然而还是晚了，鹰道人的爪子已经穿过了他的胸膛。 可是，奇怪的是，他却没有任何痛楚的感觉，他低头，突然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而是在一个巨人的手掌心里。 蓝华惊诧的看着出现在巨人掌心中的陆离，那里，本该是放着赤玄真人纸龙珠的地方。 蓝华的耳边，还残留着赤玄的喊声：“元始天尊急急如律令！” 玉清元始天尊，道家至高之神，他的律令符箓之法，在白云观早就失传了千年，白云观还留下的，只有部分天罡地煞的律令，以及六丁六甲的律令。 但是现在，蓝华见到了至高神的律令。 “啪！” 鹰道人抓着陆离心脏的手臂碎掉了，一起碎掉的还有陆离的身体，这时所有人才发现，那个被贯穿胸膛的陆离，竟然是一个纸人。 鹰道人瞪着眼睛后退，他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独臂的虬髯道士，道士举起仅剩的右臂，捏住了鹰道人的脖子。 “呼！” 飓风突起，吹的在场所有人睁不开眼睛。 “呼！” 气象突变，空中瞬间布满乌云。 这律令，只是借用元始天尊力量的九牛一毛，就让天地为之变色。 “劈！” 一道雷霆从天上劈落，命中两人。 独臂虬髯道士须发皆张，在雷霆中怒视鹰道人，他大声喊道：“蓝华，记住这一招！” “可惜我等后辈末学，不能再现道尊神通。 “但你须得记牢了，道，即为心中正义。 “我道，可镇一切妖魔！” “砰！” 雷霆之中，鹰道人的身躯炸裂，天上的琥珀色眼睛随之崩解。 虬髯道士的身体，也从脚下开始燃烧。 符箓之术，燃烧的是符纸，赤玄真人这一次，燃烧的却是自己！通过燃烧自己，换取了强大的力量。 他的肉身早已腐烂，他以灵魂之躯，潜伏在太真身侧，就是在等着一个混乱的时机，里应外合，毁掉这个吃人的瀛洲仙宗。 巅峰期他也不过刚入五品，现在又没了肉身，别说宗主，就连四大护法都打不过。因此他只能等。 他和太真一起等了太久，眼见得所有人菜都快被消耗殆尽，他终于等到了。 自己的后辈，带着六甲神杀了进来。 我道，再历千年，仍有传承！ 他的腿在燃烧，突然间，他鼻子一动。修道之人，五感敏锐。 他哈哈大笑道：“蓝华，还有那位道友，我再送你们一场机缘！” “呼！” 呼呼风声响起，从杏树村的角落，飞起四颗龙珠，一颗飘到幺儿身前，炸裂成一个圆形屏障，护住了她。 一颗去往孔雀道人那里，拦住了她和牛道人。 一颗来到蓝华身前，上边光华闪现，浮现的全都是各种失传符箓的用法。 “师叔祖！” 蓝华失声痛哭，然而巨人走的还是太慢，他也没法阻止赤玄燃烧自己。 一颗飞入陆离眉心，陆离顿时感觉自己坠入一场幻境。 幻境开始，是一个破旧的乡村，一个小孩出生，那乡村虽然偏远，日子却还过得去。小孩慢慢长大，他听人说起：“现在是盛世，人人都能有饭吃。” 说这话时，他的阿耶喝着没有几粒粮食的粥饭，心中充满感激。 七岁那年，他被云游的道士看中，带到了一座破烂的道观里，山中苦修，每一日都是练功打坐，他却勤学不缀，虽然长了张虬髯大脸，却深受师父和师弟喜爱。 师父坐化时，他只有二十多岁，便接过了观主的位置，维持着这个破烂道观的生机。那时观中香火甚好，总有香客前来，说：“天下承平，世间安宁，我朝西出天山，令四海折服。” 他觉得，这就是盛世了。直到那一天，渔阳鼙鼓动地而来，数不清的难民涌入川蜀。他和师弟们拼命接济，也救不了几个人。 他想起了师父的嘱托，乱世，道士当下山救人。 出川之后，他见到的景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惨烈，千家万户，不见炊烟，百官不朝天子，各洲战火不断。 盛世，崩碎了。 他一路东行，活人无数，他在一个城市，见到吃人的惨状，几乎已经退却，但却因为见到一场战斗而重振信心。后来听说有仙人召集天下修道之士，欣然前往，却没想到，这只是一个陷阱。 所有道门，护送着救下的十万难民，进了瀛洲仙山，一开始还好，每日好酒好肉，仙人赠药，醉生梦死。后来他才发现，难民慢慢都不见了，来的同道们，慢慢长出鬃毛，行为举止也开始像是野兽。 他找了个机会，从仙门逃走，还带走了一块传送玉佩，逃回了人间。回归的这一路如此漫长，路边白骨，无人捡拾，村落里甚至出现了换孩子吃的惨状。 在白云观，在未受战火波及的后方，十五个师弟居然也只活下来八个，他痛苦着，自责着。 自责于不该抛下师弟远去，又自责于亲手把难民送入虎口，可是他有时候也会想，那些难民，能每天吃仙药，无忧无虑的活着，岂不也是一种快乐？ 宝应元年，战乱进入尾声，新的皇帝开始大兴土木，恢复生产，白云观因祸得福，得以修缮，为了报答，他进入了皇宫，在那里，见到了奄奄一息的老皇帝。 老皇帝还有一个牵挂，他听方士说东方仙山中，有一个叫太真的仙女，他想看看，那是不是他的太真。 他答应了，他得到了皇室的援助，辗转数百年，终于以魂魄之身重回瀛洲仙山。 他见到了太真，也有了新的目标。这一次，他要灭掉瀛洲仙宗！ 雷霆里，独臂虬髯道士的身躯已经燃烧到了胸膛，他转头看向了陆离，感觉到陆离吸收了他对世间的感悟，露出了微笑：“道友，你身上有轩辕剑仙的气息，与我道颇有渊源。” 他回忆起大家开始吃人的那个夜晚，那道胜雪的白衣身影，与天上漂浮的黑色灵体战斗，那是粟特人召唤的灭世恶灵，听说剑仙已经和它战斗了二百多个日夜。 那一天，他切断了自己的手臂，对想要吃人的人说：“你们不要吃人，要吃就吃我吧。” 没等陆离回答，他又苦笑 ：“道友，这天下，就交给你们了。你帮我问一问剑仙，何为盛世，问一问，我之所为，能配上道字么。” 陆离干涩的嘴唇动了很久，才对他做了个长揖说道：“道友，这盛世，当如你所愿。” 道士的身躯燃烧到了头颅，陆离又说：“道友，轩辕剑仙说，你是个好人。” 仿佛是听到了对自己的人生的肯定，青城山白云观一千年三百年前的观主赤玄真人，带着笑，离开了人间。 这个巅峰期实力堪比神魔的老道士，留给世界的最后一句话是：“能得剑仙一句称赞，贫道死而无憾矣。” 陆离沉浸在赤玄真人带给他的震撼中，良久，他才低头，看着手中的剑，喃喃自语：“原来是这样。” 吸收了赤玄道长的感悟，他才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用不出轩辕二了。 ------------ 第75章 斩仙的剑 自从轩辕忆昔展示了轩辕二的剑意之后，陆离就一直围绕着“三尺青峰尘不染”来练习，他想象着自己是一座山，倚天而立，一剑定江山。 然而收获了赤玄真人的感悟，他才明白，他之前理解错了，这一剑轩辕二，应该先有前两句。 需行天地风尘九万里，才能三尺青峰尘不染。 需历江湖岁月五千年，才可一剑倚天定江山！ 没有足够的阅历和情怀，凭什么可以定江山！ 这份阅历，赤玄真人给了，果真是一场大机缘。 陆离看看巨人的手，喊道：“蓝道友，把我扔到那孔雀身上！” “什么？” 满脸是泪的蓝华顾不上反驳称呼，得到陆离确认的眼神，他一咬牙，指挥巨人把陆离扔了出去。 孔雀道人现出原形，万千尾羽上发出七彩光芒，拦在它面前的龙珠，里边的魂魄被光芒照耀，传来撕心裂肺的喊声。 不一会儿，纸做的龙珠燃烧起来，数百道魂魄从里边次第跃出，却没有飘散，而是一起拦在孔雀道人的路上。 “汝等不谢仙人恩情，居然还敢阻拦！” 孔雀道人对魂魄们怒目而视，但魂魄们也许是明白自己已死，竟然不闪不避，直面七彩光芒。 “你们是骗子，我的二儿子已经死了，死在了睢阳，他被人吃了，被人吃了！” 陆离他们问过路的老人，带着狰狞的面孔冲向孔雀道人。 “你们是人吃人，我们是仙吃人，又有何不可？” 孔雀道人只是尾羽一扫，老人就魂飞魄散，随着它的动作，拦路的魂魄一一散去。 “养不熟的东西，仙人赐你们极乐，你们竟然还怪罪仙人会吃人！岂有此理！” 孔雀道人朝着陆离的方向展开了翅膀，还没等它飞起，陆离已经从天而降。 “搞半天，是个能开屏的公孔雀，居然跳如此妖媚的舞蹈，不知羞耻，枉称仙人！” 陆离一句话就点燃了孔雀道人的火气，它怒吼一声，身后尾羽完全绽放，发出更加耀眼夺目的光芒。 这光芒，能让比它实力还强的人双目暂时失明，这么多年，从未失手。 然而光芒照射陆离，陆离却毫不受影响，依旧朝它走来。 孔雀道人定睛一看，陆离身周三尺，好像是个独立的空间，光芒不可侵入。 “死！” 孔雀道人发狠，使出绝招，无数尾羽“嗖嗖”射出，在空中划着圆弧，齐齐扎向陆离。 “刷刷！” 剑切羽毛的声音不停传来，陆离的身前三尺之内，仿佛下了一场剑雨，所有进来的羽毛，尽皆被虚幻的剑斩成两段，飘落在地。 陆离就这样一步步前进，牛道人的霓裳羽衣曲再也不能控制他，孔雀道人的绝招也已经失效。 孔雀道人急了，它张开翅膀，想要飞走，陆离却瞬间加快脚步。 “何当金络脑，快走踏清秋！” 这一下提速，速度是刚才十几倍，孔雀道人完全没想到陆离顶着三尺无敌的结界还能加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你死！” 陆离终于来到孔雀道人身前，轩辕一出，九鼎剑带着“呼呼”风声，直入孔雀胸前。 “啊！你怎么敢亵渎仙人！” 孔雀鸟喙喷出鲜血，四品护法，死！ “哞！！” 眼见两个护法先后毙命，一声牛吼传来，牛道人丢了古筝，双拳在胸前擂鼓，瞬间化成一只三丈高的青牛，青牛奋蹄，牛角峥嵘，朝陆离顶了过来。 “三尺……” 陆离拔出九鼎剑。 “青峰……” 陆离横剑胸前。 “尘不染！” 陆离用剑身，硬抗牛角。 三丈的青牛，足有三层楼高，仅一只牛角就比陆离还高，但是青牛巨大的身体，在小小的陆离面前，竟然不能寸进一步。 用出轩辕二的陆离，就像一座山般，挡住了青牛的去路。 “哞！” 青牛的蹄子在地上压出磨盘大的坑洞，但是别说对陆离造成伤害了，竟然是连前进一丁点都不行。 青牛的鼻子喷出烟气，牛嘴愤然道：“你这是什么剑？” “斩仙的剑！” 陆离冷然，身前三尺，牛角就在三尺之内。 虚幻的剑不停浮现，切割着牛角，就算牛角无比坚硬，也被切出大量断口，眼见便要切断了。 两侧的牛眼，看着四周的战场。 蓝华指挥着六甲神收割没死的仙鹤和兽道人。 “师叔祖，晚辈今日为你报仇！” 恢复了灵力的他，含怒出手，如同狼入羊群，杀戮不止。 之前，他和清水琉璃两人对付近百仙鹤，力有不足，但是现在，陆离杀的野兽们胆战心惊，又没了牛道人在身后给他们施放不怕死的咒语，一百多个野兽道人，竟然敌不过他一个，被他一个个追杀。 幺儿在一颗龙珠的保护下，默默的看着这场杀戮，毕竟是小孩，她的脸上泪水已经干了，各种光怪陆离的术法，让她心神向往。 至于猴道人，已经被赤玄真人引落的雷霆波及，死掉了。 “哞！” 青牛知事不可为，双目变得赤红，牛身开始膨胀。 蓝华杀掉最后一个兽道人，回望这里，大惊道：“不好，陆道友，他要自爆！” …… “砰！” 小玉化成的巨大鹦鹉爆炸了。 她是第二个自爆的，双成已经先她一步。 两个妖炸毁了一片黑甲甲士，在祭坛一到三层都留下了尸体，只剩下领头的徐成在祭坛下与太真对面而立。 徐成持戟，并未对太真下手，并不是不愿，而是不能。 随着太真的金雀钗插入胸膛，徐成的心脏破碎，那种疼痛，让他完全无法忍受。 “徐成，我知道你觊觎我多时，我在你的茶水里混入了毒药，这药，我死，你也会死。” 太真比天仙还美的脸上全是痛苦，她却强忍着，慢慢走向徐成的黑甲。 “你！” 徐成捂着胸口，他无法理解，为什么太真还能忍受这种疼。 “为了这一天，我已经布局太久，是我假传仙人命令，告诉鹰歧，只要发现外来人，就让他们吃光人菜，这样才会引起牛哞和孔彻的注意，让他们带着人去人菜田里。” 太真走到了徐成的面前，脸上的痛苦换成了恨意，正是这种恨意让她坚持着，以一介凡人之躯对抗着疼痛。 徐成痛苦的跪倒，想要大口呼吸，都不能。 他强忍着，陆陆续续的往外吐字：“十万亡魂为祭，千年修行为根，他离成仙只差一步机缘，你挡不住的。” 太真揪住了他的头，强迫他朝向祭坛方向。 “徐成，你们父子三人都想要我，我在你们之间周旋了一千多年，从未让一人得手，你们可曾后悔？” 徐成赤红的眼睛看着祭坛上仙人的身躯，那身躯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 “仙人，可笑，你看看啊，你们的修仙路断了！” “轰！” 一声巨响，从地面传来，无数的碎石从地面冲出，痛入骨髓的两人，同时诧异的低头，却见地面开了个口子，四分五裂的血肉块像下雨一样涌出，其中还有三个人类的身影。 一个道士抱着一个小女孩，滚落在地上，另一个道士拿着一把古朴的剑，飞到空中，又落到祭坛上，刚好落到了第三层祭坛仙人的肉身旁边。 那道人晃晃脑袋，站起身，疑惑的看着脚下。 地上传来一个柔弱的女声：“剑，剑奴君？！” 道人则同时问道：“小倒霉蛋，你弄啥呢？” ------------ 第76章 父亲救我 清水琉璃正在喝酒，她已经不记得自己为什么要喝酒了，她只知道，有一个长得非常好看的女人对她说了几句话。 那个女人的名字很熟悉，熟悉到她一个桃山国人，没系统学过什么大秦历史，都耳熟能详。 是她告诉自己，必须喝完鼎中的酒，才能杀掉仙人。 仙人，就是她面前那端坐蒲团的老道士，她喝的酒，就在道士背后的鼎里，半人高的青铜鼎，鼎内有人的小臂那么深，里边都是色泽如玉的酒酿。 这酒入口香醇，比清酒口感要好了太多，品一品都让人沉醉，但是再好喝的东西，一口气喝这么多，也实在是太难了。 好在她学口嚼酒的时候，有一种独门的解酒术配合练习，才能继续喝下去。 鼎中的酒已经被喝掉了一大半，她的肚子也隆了起来，她双颊飞红的继续喝着，突然间，一个人影从天而降，“当”的一声，那人的剑柄砸到了她的头，小脑门瞬间就肿了起来。 被炸上来的陆离:…… 捂着头眼泪汪汪的清水琉璃:……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间，清水琉璃双眼迷离，再次不确定的喊了声：“剑奴君？” 陆离来不及解释，一把把她拉开，“砰”的一声，一块一米长的白色牛角落到了她刚才待的地方。 那是牛道人的角。 陆离没有办法阻止牛道人自爆，情急之下，只能让蓝华保护着幺儿，站到他轩辕二的剑意内。 一个四品的自爆，威力实在太大了，不仅所有兽道人和仙鹤都被炸死，还直接炸穿了地面。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是，这里，竟然正好跟仙山的祭坛在同一个地面。 仙山倒挂，顶上的陆离踩着的地面，恰好也是深入地下山洞的太真踩着的地面。 恰如一张纸的两面，陆离和太真像是两只蚂蚁，踩着纸张两面的同一个点，只是一个在上，一个在下。 爆炸的一瞬间，陆离感觉自己又经历了一次上下颠倒，然后他就从祭坛地面的裂口被炸了出来。 他看了一眼山洞，确认蓝华和幺儿都没有生命危险，才松了口气。 “这是什么地方？那俩人是谁？这个老道士又是谁？” 陆离指着腐烂了一多半的老道士问。 清水琉璃有点神情恍惚的说：“这个是……仙人。” “仙人？” 陆离冷笑一声，我要杀的就是仙人。 他吐出口血，他和牛道人实力相仿，全靠轩辕十七式超强的剑意才胜它一筹，却终究被牛道人的自爆炸伤了，这伤势，已经是觉醒以来最重的一次。 他聚集灵力，拿起九鼎剑，直接刺向老道，然而，剑入老道身前时，却好像被看不见的墙挡住，再也无法前进。 老道依然是左手指天右手指地，除了肉体在腐化之外，动都没动一点。 “太真说，必须喝酒，才能让仙人腐烂死亡。” 清水琉璃想起了那个名字，又好像不是这个名，她说着，又喝下一口酒，老道人的身体又腐朽一分，鼎中酒已经快见底。 陆离看向鼎中的酒，他猜测那应该就是用村民的魂魄酿制的酒。 蓝华在地上挣扎一会儿，撑起身子说：“陆道友，那是玉酒，可能是那老道维持肉身不腐烂用的。” 陆离点点头，又看向祭坛下的两人说：“那么，你俩谁是四大护法里的最后一个？” 徐成和太真都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胸口，两人都没有回答。 他们艰难的看着这一切，这突然出现的变故，让他们两人都非常疑惑。 但看见落下的是蓝华时，太真的嘴角露出喜意，她知道她赌对了，她这边赢了。 “真人呢？” 她强撑着问蓝华。 蓝华哀伤道：“赤玄师叔祖已经羽化归天了。” 太真的眼神一黯。 那个独臂虬髯老道的魂魄，在仙山中躲藏了数百年，只有她知道赤玄的存在，仙宗上下，也只有赤玄能听她说几句心里话。 她早就把赤玄当成了忘年之交，他们一起蛰伏了那么久，没想到，道长终究先她而去。 太真绝美的眸中闪过泪光，她看着祭坛上的始作俑者，那个再无仙风道骨的腐烂身体，咬着牙，把最后一寸金雀钗扎入自己的胸口。 “啊！” 徐成痛苦的叫着，在地上翻滚，他大喊道：“父亲救我，父亲救我！” 在这生死的一刻，他忘记了仙人从不允许他喊父亲。 然而任凭他如何去喊，仙人毫无反应。 陆离皱着眉头，他看出了这个黑甲就是牛道人口中的“人道人”，陆离不是话多的反派，趁他病要他命，他当机立断，在一层层祭台上奔跑，剑指徐成。 清水琉璃也趁乱，继续喝酒。那就像瘾品一样，喝一口就想不停的喝下去。 陆离冲到了徐成身前，清水琉璃也只剩下最后一口。 仙人的肉身，已经成了干尸，几乎碰一下就会破碎。 就在这时，仙人紧闭的眼睛，突然睁开了，他的浑身上下都是腐烂的，只有眼睛依然明亮。 一束有如实质的光芒，从他的眼睛中射了出来。 …… 桃山国的一个无人岛屿上，两个仙风道骨的道人对坐饮酒，其中一个道人白眉白须，拄着玉仗，旁边有一头仙鹿陪伴，一个道人正气凛然，一脸仙风道骨。 如果太真在这，一定能够认出，这两人，一个是来过瀛洲仙人宗的寿老人，一个是瀛洲仙宗的宗主。 寿老人说道：“这次女尊一统七海，全要靠宗主的仙山帮忙了！道友神通广大，仙山神出鬼没，对付七海上寥寥几个神魔，定能手到擒来。” 那瀛洲仙人傲然道：“别说他们这些没落遗民，就是那五千年来成仙唯一人的轩辕剑仙，本仙又有何惧？千余年前，本仙本欲西去神洲，在海上遇到轩辕剑仙与恶灵斗法，本仙不愿乘人之危，便未踏入神洲，只让犬子前往救难。否则本仙定要拘她回来，像太真一样，当个金丝雀养起来。” “然也！” 寿老人抚白须大笑，心中却自有思量，他寿元悠长，熟知仙魔历史，瀛洲仙人那次出山乃是开元年间，剑仙与恶灵斗法，却已是天宝年间的事情，这瀛洲仙人遇到轩辕剑仙，不敢前进一步，连做十万亡魂的大事，都是靠儿子偷偷摸摸召集正道人士去做，这才能瞒天过海。 但他却不拆穿，说道：“宗主赐予太真寿元无数，想必那剑仙若被宗主养起来，也必然甚是感激。” 瀛洲仙人哈哈大笑，正待再说，突然间，吐出一口血来，然后浑身光芒闪烁，如同快要坏掉的灯。 寿老人大惊起身：“宗主怎么了？” 瀛洲仙人捂着眼睛，哀嚎道：“是谁，是谁在毁我肉身？” “宗主肉身怎么了？” 寿老人疑惑。 “该死，定是我那不孝的孩儿，我已是仙人，看我斩断尘缘，杀他证道！” 瀛洲仙人大喊一声，竟然伸手到眼眶里，挖出两只玉色的眼珠来，然后张开嘴巴，把眼珠放进嘴里。 他盲目在空中画符，空中出现一瓶玉酒，他咬牙喝下，将眼珠送服入腹，咬牙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说不得，今日要兵行险着了！” ------------ 第77章 斩断尘缘 “父亲救我！” 注意到祭台上的变化，徐成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高喊起来。 然而，仙人眼中的光线，却没有看向旁人，而是直接照向了他，被这光芒射中，他的身体好像被烈火炙烤，先是黑甲，后是肉身，从表面皮肤开始炽化蒸腾，血肉都在一点点消失。 “啊！” 他大叫着，不可思议的看着仙人，仙人腐朽的脸上没有任何神情。 清水琉璃开始喝最后一口玉酒，可是，随着徐成的身体被蒸发，鼎中的玉酒，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次出现。 与此同时，仙人肉身本已腐败的身体开始恢复，就好像徐成的气血和灵力被光芒抽走，变成了仙人肉身的滋养物。 “这……” 清水琉璃看着越来越多的玉酒，迟疑着不知如何是好。 “父亲，我是四大护法中最强的，我还有用！” 徐成奋起最后的气力，在气浪中惨叫，然而光线的照射丝毫未停。 山洞四壁响起了一个宏大庄严的声音：“我已成仙，尘缘已断，你与蝼蚁，对我无异！” 徐成睁大了眼睛，仿佛不敢置信，他拼命修炼，拼命保护的父亲，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很快，他的整个身体都在光芒中蒸发，连灰烬都没有留下。 四品的徐成，就这样被自己的亲生父亲背叛，屈辱的死去了。 “仙，即是要斩断尘缘！” “仙，便在那众生之上！” “仙，就是这天地的主人！” “本仙，今日，要仙临天下！” “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轰隆隆！” 回音在山洞中蔓延，伴随着这样的喊声，仙人肉身已经恢复了之前一半，再也不是形如枯槁的干尸。 整个瀛洲仙山上，少数还活着的道人、仙童、仙女，包括被定住的迷离兔女，全部捂着脑袋蹲伏在地，冒起丝丝白烟。 人菜窖里，仅剩的茧状物剧烈晃动，里边所有还活着的难民，全部七窍流血，嘴唇颤抖，眼皮翻动，身上长出野兽的绒毛，百会穴上冒出青烟，一个个人型的幽灵从里边钻出。 幺儿的脸色也青红交替，脑后竟然缓缓长出两只兔耳，蓝华赶忙在她头上身上贴满符箓，才堪堪压下幺儿身体的异动。 他口中念念有词，一边帮幺儿对抗异变，一边看其他人的动向，他看到，清水琉璃皱着秀眉，继续强忍着呕吐喝酒。 他看到，那个太真双臂撑在地上，已在弥留之际。 他看到，陆离…… 陆离果然不会白白错失机会，他已经回到祭台顶上，九鼎剑架在仙人的肩上。 “成仙，就你也配？” “轩辕二！” 陆离身前三尺，数不清的虚幻之剑出现，一剑剑的斩向仙人的脖颈！ …… “轩辕二！” 轩辕忆昔在心中默念一下，然后把三根胡萝卜抛到空中。 “刷刷刷！” 虚幻的剑迅速在空中切割，胡萝卜变成了漫天胡萝卜丝，根根都很纤细，透着红光。 轩辕忆昔脑袋略微偏了偏，确定没人看见，才满意的又用一个剑意，把胡萝卜丝全部装到盘子里。 紧接着，教室前方戴着白色高帽的特级厨师问了句：“切好了没？” “切好了！” 屋里十几个美貌的少妇齐齐回答。 轩辕忆昔不着痕迹的把菜刀重新拿在手里。一个拿了几千年剑的人，改用菜刀，多少是不习惯的。 特级厨师挨个看了一眼，看到轩辕忆昔切的胡萝卜丝时，眼睛一亮，表扬道：“这个刀功真是浑厚，有功底的啊！” 少妇们都露出羡慕的神色，轩辕忆昔一开始有点尴尬，但很快，就笑了起来，坦然接受了这份夸奖。 五千年来，这居然是第二个敢当面夸她的人。 窗外观看的崔茂竹拍了下脑袋，她百忙之中陪神女殿下来参加厨师班，实在没想到会看到这一幕。 剑意还能用来切菜的？ 陆离给神女报厨师班，到底是什么用意？难道自己下午真要再陪神女去学开挖掘机？ 这个陆离到底死哪去了啊！ 她不知道，来学做菜，虽然是陆离的安排，但却也是轩辕忆昔的期望。 这段时间吃了些好吃的东西，她突然就想学做饭了，想自己把这些好吃的呈现出来，想…… 想让陆离尝一尝。 她想起了那天拉自己手的陆离。 这是她斩不断的尘缘。 …… “徐元，你的尘缘，还没了结呢！” 陆离的剑意迟迟砍不动仙人肉身，眼见仙人肉身慢慢恢复，双手撑地趴着的太真，突然再次开口。 她的嘴角，鼻孔，眼睛，耳孔，全部在渗血，美的惊心动魄的脸上，呈现出一种特殊的病态。 “你这样仓促成仙，只会成个半仙，一千多年都等下来了，你怕什么？” 四壁传来反驳：“太真，若非我赐你寿命，你一介凡人，又岂能活过千年，又岂能熬过这钻心之苦！” “这寿命，不要也罢！我不要再做笼中之鸟了！” 太真咬着贝齿，一寸寸的拔出胸中的金雀钗。 那金雀钗，如小臂一般长短，如手指一样粗细。 它是如此的锋利，它一寸寸刺入美人心脏，又一寸寸拔出，是多么的痛楚。到底有多大的仇恨，才能支撑美人亲自完成这一切？ 随着金雀钗的拔出，太真的头发，从黑色变为白色，她的身躯，迅速的苍老，闭月羞花的容颜，失去了水分，变得干涩。 只是十几秒，她从青年，变成了行将就木的白发老人。 “不！” 祭台上的仙人终于慌了，他不怕太真死去，却害怕太真把寿命全部还回，那将使他被尘缘缠身，即使杀掉太真，都没办法割裂！ 他双手的法印动了，不再指天指地，而是一手朝天，一手抓向前方，台下的太真被他一下吸起，捏住了脑门。 太真七窍流血，头发白尽，三千白丝在风中飞舞，如同一个索命的恶鬼，仅剩老皱的眉宇间能看出一丁点昔日美人的痕迹。 她用苍老的嘴唇颤抖着说：“徐元，我们一起随义父来寻仙山，同来童男女三千人，如今只剩你我了。当初，你不过是个耍马戏斗虎的穷苦人，义父看你可怜，才收你为奴，让你看管仙畜，谁想到，你竟然谋杀义父，又强占仙岛，逼我拜你为师。这两千年，你可还记得义父对你的恩情！” “我尘缘已了，哪来的义父！” 仙人的面孔变得狰狞。 “你在仙岛上偶得机缘，悟出成仙之术，你派我出去，让我祸害宫闱，我不肯执行，你就败我名声，毁我道基，让我永世不能修炼。幸好你的两个宝贝儿子在运送难民的时候功劳很大，才把我保下来。又是一千年，你后悔么？” “太真，我赐你寿元！” “够了，你的寿元，是用我的子民换来的！马嵬坡前的那一刻，我就立下誓言，我必杀你！这两千年，我时时刻刻记着的，都是要杀你报仇！” 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布满恨意，她嘴巴张开，一口鲜血吐到仙人道袍上，洗去了仙人身上最后一点出尘的气息。 她的眼睛老的浑浊，看不见东西了，可她又觉得自己能看见。 她仿佛看到一场盛大的宴会，李龟年在唱曲，唱尽江南好风景，唱尽落花时节。 公孙大娘在舞剑，一舞剑器动四方，天地为之久低昂。 高力士脱下了李太白的靴子，太白在皇帝的御案上挥毫泼墨，他写道：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皇帝看完开怀大笑，而她则在弹着霓裳羽衣曲。 酒入豪肠，七分酿成了月光，余下的三分啸成剑气。绣口一吐，便是半个盛唐。 满堂花醉三千客，那是一个盛世，最后的瑰丽诗篇。 回首人寰，不见长安。 此恨绵绵，无绝期。 ------------ 第78章 仙山坠落 陆离默然的看着这一幕，他感觉到太真已经死了，她头上的花冠“当”的一声落地，整个人再无一丝生机。 花钿委地无人收。 他也感觉到仙人身上那看不见的屏障破碎了，尘缘再起，他已成仙无路。 太真没有对陆离说过一句话，但陆离能察觉，她想要陆离，替她报仇。 这是太真谋划千年才等到的绝佳机会，就算陆离他们不来，她也已经要出手的。因为这个时候，徐元的元神不在，只有肉身，无法移动，就像个活靶子一样容易被砍。 一剑剑的，陆离的虚幻之剑，终于砍进了仙人的脖颈，只要有了口子，那么—— 轩辕一，御风的一剑，就可通过九鼎剑，势如破竹的放出。 “上善无极剑尊灵感救苦元君九天神女在此，罪人徐元听宣！” “你弑主杀子，罔顾人伦，此为罪一。” “挑起丧乱，祸害天下，此为罪二。” “草菅人命，食肉夺魄，此为罪三。” “圈养私兵，作奸犯科，此为罪四。” “卖洲求荣，勾结外敌，此为罪五。” “五罪并罚，叛你——斩立决！” 陆离手起剑落，徐元连一个“不”字都没出口，仙风道骨的头颅就被砍下，鲜血如泉般上喷。 太真的身体被神血喷溅，只是短短一小会，就融化的一点不剩。 这一次，陆离有了经验，他拉着清水琉璃后退，躲过了喷溅的仙人血液。 四大护法都是四品，这个徐元，若是能够完全成仙，恐怕能到六品了，可惜他多行不义，被太真和赤玄联合算计，又被陆离等人搞乱，最终连半仙都没能成。 他明明是人，却妄图挑动乱世，又把人当作菜来圈养，仅仅这样一刀砍头，实在不够解恨。 然而，仙人血液落地，突然间祭台四处，亮起了一根根血色的线条。线条几乎遍布了整个祭台，就好像，有人用祭台画了一张画一般。 台下的蓝华视野正好能看到整个祭台，他瞳孔缩起，大喊道：“不好，陆道友快走！这是一个五雷轰天大阵！” “什么？” 陆离拉着清水琉璃，边走边问。 可是清水琉璃双颊红的透水，肚子鼓鼓的，根本走不动，她可怜兮兮的看着陆离，陆离一把托起她的腰，直接举着跳下祭台。 “唔……” 落到祭台下，清水琉璃连忙呕吐，吐了半天，没吐出一口酒。 蓝华双拳攥紧，看着祭台说道：“这是我白云观的秘传阵法，就是赤玄师叔祖失踪后失传的，难道……” 清水琉璃迷迷糊糊中想起了太真说过的那句话“请仙人永坠无边地狱”，她立刻浑身发冷，边呕边说：“是那个太真，是她算计好的！” “杨玉环……” 蓝华诧异，他实在想不到，那个貌若天仙的女子，竟然为报仇，布了这么多的局。 “杨玉环是我，但我不是杨玉环。” 一个悦耳的声音，突然从清水琉璃那里传来，所有人惊愕的看她，清水琉璃自己也困惑的看着自己。 肚子好鼓好难看，呸呸呸，不是肚子，是头发，她的头发上，也插着一根金雀钗，那是太真给她换上迷离兔女的衣服时戴在她头上的。 刚刚出现声音的，好像就是这个金雀钗。 清水琉璃把金雀钗拔下，果然，金雀钗上又发出了声音：“看什么看！我已经死了，这是我的魂魄在说话。这是我和真人的最后一道保险，若那徐元还不死，我还能继续潜伏，以后再做打算。” “那么师叔祖？”蓝华眼神亮起。 那金雀钗却叹了口气：“我是一介凡人，藏我的魂魄尚且艰难，真人法力无边，自然是藏不住的。他出手时就知道必死，并没有留下后手。” 蓝华眼睛又暗了下去。 “若不是真人发现这个小姑娘身上有特殊的强大魂魄提供保护，我也不能把自己分魂存入她头上的金雀钗，又将双成和小玉的一缕分魂也放了进来。若不是魂魄有了着落，她二人也不会拼命抵抗。可惜迷离太过死板，忠于徐元，无法带着。” “强大么？用一辈子运气换的！” 陆离翻翻白眼，把金雀钗拿到手中，显然并不相信这套说辞。 这太真，她的计划，竟然是因时因事制宜，一环扣着一环。以凡人之身算计仙人，实在可怖。 “额……您真是那个杨玉环？” 清水琉璃才反应过来，无视了陆离的话，有点激动的问。 “杨玉环是我，太真也是我，但徐元已死，我大仇得报，以后，将有新生。杨玉环和太真，都不再是我，你们可以随便叫我的名字。” 金雀钗的声音有些欢快，转而沉重：“可惜真人不在了。” “大仇得报？我只是砍了那个假仙人的肉身，他可还没全死呢！” 陆离的话提醒了大家，所有人，包括幺儿都朝祭台看过去，整个三层的祭台都亮起血红的光，光芒不停的闪烁。 金雀钗回答：“徐元父子罚我打扫祭台，我清扫的时候，悄悄带着真人的魂魄，历经数百年，终于绘成这个大阵。真人说，这个大阵非常隐秘，平常看不出，只有足够的能量激活才会出现，一旦起作用，可以炸烂整个山洞。” “而仙人的血，哪怕是半仙，能量也足够了。” 陆离回忆起四品的牛道人自爆的恐怖，一个五品甚至有希望六品的人，自爆又有多么大的威力？ “炸烂山洞，那岂不是……” 他回过味来，金雀钗再次肯定：“真人计算过，大阵启动一炷香后，山洞会被炸毁。因为山洞是整个仙山的核心，半个时辰后，仙山开始倾斜。四个时辰后，仙山会坠入海中！” 陆离和蓝华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震撼。 这么大一座仙山，若是坠入海中，还不知道要掀起多大的海浪来。 “真人说，真正的瀛洲仙山，其山高下周旋三万里，其顶平处九千里。这座仙山，只是不知道从哪飘来的一块碎片罢了。但是徐元却在仙山边缘寻到了一处秘地，这才修成仙法。同样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的命运与仙山绑在一起，只要仙山沉没，他就会死的干干净净，魂飞魄散！” 金雀钗里的声音仍然带有恨意。 仙山在，则徐元不会死，这是他放心的让元神出窍的原因。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到，让仙山沉没，这么艰难的任务，太真和赤玄谋划数百年，居然做到了。 蓝华却又想到一件事情，问道：“师叔祖说他要寻一个宝库，这个宝库……” “我就带你们去宝库，但是要在四个时辰之内，离开这里，不然仙山坠落，谁也逃不出。” 听到要去宝库，陆离和蓝华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但陆离还是不放心，多问一句：“你知道离开这里的办法么？” “真人从瀛洲仙山拿走两块宝玉，一块是入口，留给了他的师弟，一块是出口，我把它放在了小姑娘的身上。” 清水琉璃一怔，检查自己，果然从仙裳的胸前内衬找到一块宝玉，竟然与蓝华带他们进来的那块，一般无二。 也不知道这个太真，到底留了多少后手。 陆离接过宝玉，摩挲一下，现在他已经知道，赤玄留给白云观的，根本不是来参加瀛洲仙宗的聚会给的宝玉，而是留给后人的一个机会，期待着白云观传人里有实力足够的人来帮助他。 幸好他等到了那个人。 蓝华看着宝玉，泣不成声。 ------------ 第79章 瀛洲宝库 连番战斗，已经快到中午，巨人托着众人在原野上行走，发出“咚咚”的脚步声。 他们是从牛道人炸开的洞口直接翻转到地面的，牛道人自己恐怕都想不到，它的死居然给陆离等人提供了一个方便穿梭的路口。 五雷阵法果然如太真说的那样，在一炷香后爆炸，祭台被炸毁，仙山也慢慢的开始倾斜。 幺儿一开始还扒着巨人手的边缘张望，后来便在巨人的脚步声中睡着了，她的头上，长了两只兔子一样的耳朵，那是徐元的“仙术”留下的效果。 将人变成菜、变成兽，是徐元斩断尘缘的一种方式，作为整个瀛洲仙宗仅存的一个活人，幺儿的兔耳，是她曾经生活在这片看似极乐实则血腥的土地上的最后痕迹。 巧了，清水琉璃也在睡觉，喝了那么多酒之后，她终于扛不住了，也没发什么酒疯，而是晃晃悠悠的软倒，和幺儿睡在一起。 陆离和蓝华都伤的不重，简单做了处理，就抓紧来寻找宝库。 按照太真的指引，巨人并非乱走，而是按照一定的路线行进，一边走，蓝华一边口中念念有词，每一句话念完，巨人就在一个地方插上标记。 半个多时辰之后，仙山倾斜成十几度角，他们的破阵终于标记完成。 徐元以仙人自居，却没把宝库放在仙山上，而是放在人菜田里，是因为他根本不相信任何弟子，放在仙山他不放心。 要不是太真在内打听，赤玄在外寻访，根本找不到这里，也寻不到解开隐藏阵法的办法。 蓝华松了口气，他来的时候带了很多符箓，却没想到才一天一夜多，就用到只剩两张了。就连灵力都用光了一次，靠师叔祖嘴里的…… 算了，施法施法。 他喊了一个“起”字，阵法中央，一块十几米长宽的土地应声而起，飞到了天上。 两扇白玉做出的大门显露出来，门上写着“瀛洲宝库”四个篆字，整个门的造型看上去仙气缭绕。 但是这门却是如同地窖门一样，是平放在地上，现在仙山倾斜，反而能够像普通门一样方便打开。 “我先进，蓝道友帮忙照看一下。” 陆离没有失去警惕，开门持剑当先进入。 “好，不过我不姓蓝。” 穷惯了的蓝华对宝库很是期待，跟在后边，可是却失望的发现，里边并没有金银财宝。 “这……不是宝库么，宝物呢？” 蓝华诧异的看着满地的尸骸，门后是个开阔的洞穴，长宽都足有数百米，被三条小路均匀的分成三部分，左边一部分都是酒坛，中间一部分全是架子，显然上边曾经摆放着很多贵重物品，可是现在，架子上却空空如也。 蓝华查看起这些架子，发现每一个架子都有独立的阵法，半晌，才叹气说：“很可能有什么自毁的禁制，那人的肉身被毁，这上边的宝物全都自己毁掉了。” 正在检查酒坛的陆离点了点头说：“酒坛也都是空的，玉酒如此珍贵，能用来储存的本就不会多。” 整个仙山有这么多弟子，徐元还供养着花间剑宗这样的势力，玉酒没有存货也是正常。 就算有，这酒是用人的魂魄酿制的，他也并不想喝。 可惜宝物也自毁了，那就只有右边那一部分了。 两人看着这边，这里没有宝物，而是一座骸骨山，堆着各种各样的骨骸，有鸟的，有兽的，还有一些各种野兽结合到一起的，死状各异，密密麻麻的堆在上边，骸骨山顶足有二三十米高，不知道有多少神兽死在了这里。 “这……” 蓝华皱眉，不敢妄下结论。 “就算瀛洲仙宗千余年来所有弟子都在这里，应该也没这么多骸骨，我怀疑那个徐元，是先发现了上古遗留的兽仙骸骨，才学会了让人兽化的法门，这大概就是他得到成仙秘法的地方了，因此一直当作宝贝留着。” 陆离分析说。 蓝华点了点头说：“徐元因此而能成仙，所以把这当成宝库，但这些骸骨，死去多年，已经很难炼成法器，用作兵器也不称手，看来是没什么用了……” 稍大块的，还能用来当棒子砸人，小块的，只能当飞镖？ 总之，它们实在用处不大。入宝库而空回，他很是失望。 陆离捡起一根鸟的腿骨，用上灵力一捏，居然没有捏动。 他又拿起一个山羊的腿骨，在空中挥了挥。 看来这些，都不是普通的骨头，而是生前具有灵气的动物，或者说妖物的骸骨。 思索一阵，他突然用骨头在自己手背划了一下，一道血印立刻出现。 看到这一幕，陆离忍不住笑出声来。 “宝库，不愧是宝库！” 陆离看向骸骨山，就像在看一座金山。 不，哪怕是金山，也不见得比几个骸骨值钱。 “不用炼器，也不做武器！它们本身，就是最好的材料！” 陆离围着骸骨山转了一圈，当机立断：“蓝道友，这些我都要带走，你跟我一起出生入死，我拿走这些，会给你其他补偿。” 蓝华还是不明白骸骨有什么用，但这些东西对他自己毫无用处，于是摇摇头说：“此行，贫道已经拿到了师叔祖补全的宗门传承，可谓收获砰颇丰。若非道友，贫道早死在四大护法手中。陆道友刚刚成立新军，正是用东西的时候，贫道要这些无用，就当做贫道加入新军的投名状好了。” 见陆离还要说，深明人情世故的蓝华笑笑，打趣道：“道友若实在谦让，倒不如多照顾贫道师兄弟，给贫道封个大官好了。” 陆离知道他是说笑，便不再让，把这份情记在心里。 还有三个多时辰，也就是六个小时左右，瀛洲仙山便会沉入海中，时间来不及收取仙宗的其他宝物了，但应该足够他搬运这些骸骨。 有了这两日并肩作战，他已经不用避讳蓝华，于是就在这宝库里打开了桃花村的门。 他们把幺儿和清水琉璃送到桃花村里，嘱咐亚斯塔露安排好两人，幺儿睡在沐语隔壁，清水琉璃回自己的房间。 蓝华掏出最后两张符箓，指挥着六甲神在外边搬运骸骨，六丁神在里边帮着亚斯塔露摆放这些骸骨。 他表面不漏声色，内心却震惊于陆离居然身怀这样的空间秘宝和契约仆从，但他还以为这是轩辕剑仙的宝物，陆离与剑仙如此亲近，有这些东西，他倒也不算意外。 随着时间流逝，仙山已经倾斜到了六七十度，巨人只能斜着身子艰难的迈步。好在不战斗的话灵力消耗较慢，蓝华还撑得住。 最后一堆骸骨被收到桃花村里的时候，太阳快要落山。 骸骨被堆放在桃花村的边缘，几乎堆了四分之一个桃花村，这让村子的风景看上去没有那么美了，桃花村唯一长期居民亚斯塔露敢怒不敢言。 但是陆离依然很满意，他已经想到了这些骸骨的用法，这将是轩辕军的立军之本。 金雀钗里的太真发问：“可以走了么？” 陆离点头，蓝华郑重的拿出宝玉，注入灵力。 仙门再次开启，石梯出现，两人迈步走上石阶，要进入仙门的时候，他们回望一眼，整个仙山几乎已经倾斜成直角，无数的亭台楼宇都在崩塌，碎石止不住的落到海里，巨大的仙山已经保持不了自身的漂浮，它正在朝大海砸落。 两人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个所谓的仙宗。 ------------ 第80章 七海震动 桃山海的无人岛上，寿老人和布袋和尚两尊神灵围在一起，他们的正中是一个不断闪烁的光点。 三个时辰前，那光点还是人形，现在，却已经彻底分辨不出形状了。 “瀛洲仙道友？” 寿老人呼唤一声，然而光点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在不停喊着：“太真，我必杀你，太真！” “到底是怎么回事？” 布袋和尚用床板般巨大的手掌擦着额头的汗，不解的问。 寿老人不答。 “寿道友，瀛洲仙宗乃是征服七海至关重要的一环，瀛洲仙人若是出事，你如何向女尊交代？” 布袋和尚质问。 寿老人吹胡子瞪眼，却也无可奈何。 光点终于安静了一会儿，然后他又喊道：“我儿呢，我还有个儿子！啊！仙儿死了，仙儿也已经死了，他什么时候死的？” 徐成，徐仙，他的两个儿子都死了。 “我的成仙路彻底断了！” “我不甘心！” “我是五千年来成仙第二人！” “我是仙，天上地下，唯吾独尊，除我都是蝼蚁！” 撕心裂肺的惨叫不断传来。 围观的两尊神灵却知道，瀛洲仙人已经到了弥留之际。 果然，几息过后，那光点轰然炸裂。 同一时刻，瀛洲仙山开始下坠，从高高的天上，直接砸向大海。 在空中，它的速度越来越快，带起“轰隆隆”的巨响，直到与海面接触。 “砰！” 像是数不清的炸弹同时席卷气浪，海面被砸出一个几十公里长的坑洞，卷起了二十米高的滔天大浪。 像一滴水滴入了滚烫的油锅，整个海面都在沸腾。 “轰！” 仙山已经没了核心支撑，在接触海面的那一刻受到挤压，又作用到赤玄留在仙山各处的阵法上，仙山爆炸了。 冲天的蘑菇云升上半空，几十公里内，不管是鱼虾还是鲸鲨，都被炸的粉碎，不留一个活物。 “啊！” 桃山海无人岛上的光点也炸的粉碎，不留下一丁点痕迹。 “神魂俱灭了？” 寿老人大骇，他本以为，修炼到瀛洲仙人这个境界，就算死了，也能留下一缕残魂，可他没想到，瀛洲仙的元神、肉体、神魂，竟然没有任何东西留下，就好像他从来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一样。 神魂俱灭，没有轮回，万劫不复。 布袋和尚也瞪大井盖般的眼睛，喃喃道：“要杀一个这样的人，肯定要布局很久，这人好狠啊！” 在现在的蓝星，有这样能力的并不多，明面上的，更是只有轩辕剑仙一人，但她一剑破万法，不会用这样的算计。 布袋和尚打了个哆嗦，不会是那个少年做的吧？ …… 已经是夕阳了，娜儿不喜欢夕阳，她更不喜欢自己的尾巴，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只刺猬，而刺猬是没有尾巴的。 虽然姐妹们已经提醒过她多次，但她依然拿着一把石刀，把自己尾巴的两个分叉切掉了。 “希望二神不会惩罚我。” 她刚祈祷完，就看到了惊人的一幕，巨大的浪潮席卷而来，恍若末日一般的冲向她小小的身躯。 娜儿张大了嘴巴，手中的刀掉到地上。 “哗——！” 大浪席卷了渊客岛，结界挡住了大浪，但是大浪比结界还高，竟然覆盖了整个结界顶部，整整一分钟，大浪才过境。 娜儿的面前出现了二神的身影，二神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她才回头问：“爱切尾巴是什么毛病？” 娜儿已经被吓傻了，像刺猬一样缩成个球，没回答。 二神纳闷：“我这些姐妹，是不是都有点不正常？” “咚！” 突然间，一个小木棍砸到了渊客岛的结界上。 二神还以为是海浪带来的，可是下一刻，她就皱起了眉毛，因为木棍后还有一个人影。 那人头戴黑巾、肩背布袋、手持木槌、脚踏米袋。 那是桃山国七福神里的开运招福之神，大黑天。 …… 北屏海，大浪过去，一条大鱼在快速游动，一只狮鹫在天空中和他保持一样的速度飞行。 突然间，一座宝塔拦在了他们的去路上，一个人从天上降下，对他们说道：“弗加洛，拜帕，女尊想让你们找来至上四柱，谈一谈七海的事情。” 原来狮鹫是排名第41席的弗加洛，大鱼是72柱魔神排名第42席的拜帕。 大鱼浮出水面，口吐人言，大声道：“四柱和你们女尊有什么可谈的？” “谈一谈东胜神洲，如何？” 大鱼闭嘴，狮鹫问：“毗沙门天，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这宝塔的主人，正是桃山国七福神里的无量智慧之神，毗沙门天。 …… 桃山国，一个无人问津的神社，一个老的皮肤都已经松弛的巫女，打扫完院子，回到屋里，一进门就怔住了。 屋中，一个连鬓美须、手持拐杖的老人笑眯眯的坐在那里，老人的额头往外突出一块，像是神洲神话里的仙人。 老巫女默默关上门，席地而坐，闭上眼睛，诵起经来，仿佛对方不存在。 良久，老人才说：“女尊找你找的好辛苦。” “我与你等，早就断绝关系，你又何必找来？” 老人还是笑眯眯的说：“有人看到你的宝贝徒儿大着肚子出现在大秦的宁海市，她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老巫女睁开眼睛，只一瞬间，屋中就被冰雪覆盖，老人的笑脸都被冻成了冰雕。 一声鹤鸣从屋外传来，老人的的身体又恢复过来，他依然笑眯眯道：“女尊等你回去。” 老巫女咬牙切齿的说：“福禄寿，你妄称多福厚禄之神，居然拿小辈做威胁！” “弁财天，你怎么还是不懂，女尊要出手，这世间，要换样子了。” 老人还是笑脸看着面前这个七福神中的福德自在之神。 这一刻，除了死去的惠比寿神，竟然所有福神，都行动了起来。 …… “咯！” 清水琉璃打了个酒嗝，脸红扑扑的坐在小凳子上，迷迷糊糊的看着陆离在跟明儿争执。 他们从仙门传送回来的时候，是出现在佩戴了玉佩的明儿身边的，但是明儿并不在酒店，而是在陆离天天摆摊的夜市上。 更准确的说，明儿、悦儿、轩辕忆昔，三个人，正在摆摊卖东西，车还是陆离的小摊车，但是卖的东西…… “小明儿，小悦儿，才两天，你们就要上房揭瓦了么？为什么把炸串摊改成了烤串摊？” ------------ 第81章 老六炸串店的大危机 明儿尾巴“扒扒”的不停打着地面，当然，由于有河州崔家的法器，周围的客人只能看到她脚尖在不停翘起又点下，客人们看见的，也只是一个穿着人鱼COSPLAY服的明媚少女，不会露馅。 之前她去菜市场买东西，也是这样的。 至于炸串摊又出现了新的妹子这件事，则太正常不过了，熟客们早就习惯了。 明儿撅着嘴说：“可是烤串生意很好啊！你看看！” 她玉臂一指，熟客们纷纷捧场，红羽绒服妹子很是泼辣，高喊道：“老板，烤串也很好吃！” 陆离无奈的看着这群顾客，才两天啊，老六炸串店居然就要变成老六烤串店了。 明儿得意的叉起了腰。 明儿是鱼女里最会烤东西的，她让崔茂竹买了烤架，把陆离的小摊车略微改了改，串还是原来那些串，但味道完全不一样了。 喜欢吃炸蘑菇的黄羽绒服妹子大着胆子说：“老板，谁让你这两天不在呢！” 陆离翻翻白眼：“我去砍了个仙人。” “咦——” 熟客们对炸串摊老板的吹牛已经免疫了，甚至于在这片写字楼区域，这已经成了著名的梗。 红衣妹子嘘道：“你都砍仙人，那老板娘要是拔剑，岂不是能砍翻全世界？” “那不是手到擒来啊……” 陆离回头看看轩辕忆昔。 轩辕忆昔咬了口烤的金黄的鱼豆腐，一脸恬淡的笑着看这一幕，没说话。 见她这幅模样，陆离想起了刚从仙门踏出的那一刻。 轩辕忆昔比明儿更早觉察到陆离回来，立刻从小凳上站起，直接来到明儿身边。 陆离、蓝华、清水琉璃三人一起去的，也一起出现。 轩辕忆昔激动的走上前，手抬了下，又放下了。 “我回来了。” 他对轩辕忆昔说。 轩辕忆昔看到他受伤，脸上写满担心。 “我学会轩辕二了，虽然还不算学成，但已经能随意催发了。” 陆离笑着示意自己没事，感觉到她的关心，抓住了她的手。 轩辕忆昔没有挣开，只是脸上略有点红。 她想了下说：“今天厨师老师表扬我了。” 度过五千年寂寞的岁月，她并不擅长聊天，这是她最想和陆离分享的事情。 两个人像极了久未见面，开始分享开心的热恋情侣。 “才两天没见面啊……” 吃了一嘴狗粮的蓝华默默的拿了个盘子，选了些串，和陆离同生共死两天，他已经没那么拘谨了。 清水琉璃也想选串，但她的手被悦儿蹦跳着过来打掉了。 悦儿一本正经的对她说：“我从书里学习到，怀孕了就不能吃这些有害食品！” 陆离一呆：“谁是有害食品？” 清水琉璃一呆：“谁怀孕了？” 悦儿指指她的肚子：“都这么大了！” 清水琉璃看着消化不完玉酒的肚子，无语凝噎。 “是谁……是陆……唔唔唔……” 悦儿还想再问，眼疾手快的明儿一个馒头片硬塞满了她的嘴。 明儿看看轩辕忆昔，心想还好代行者大人没听见。 就这样乱糟糟的，给轩辕忆昔讲完了此行的经历，明儿已经把烤串卖的有声有色。 最终今天的炸串摊，还是变成了烤串摊，堪称老六炸串店成立三年来的最大危机。 最关键的是，应熟客们强烈要求，每隔一段时间，炸串都要改一次烤串，这让陆离想想都觉得头大。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在一栋写字楼的顶层，一个灰衣人拍下了这一幕，发给了一个境外的号码。 …… 挂断通信，定渊号核潜艇的潜艇长张非叹了口气，这已经是一个月内，他第二次这样神色凝重了，上一次，他目睹了超自然的巨大红绸鱼，事后，他们整个队伍被审查教育了很久，确认不会泄密，才回到工作岗位。 没想到这么快他就又遇到了这种事，他们侦测到了十几米高的大浪，这次没有任何起因就出现的浪涌，让他本能的觉得，应该上报。 军部上层果然非常重视，对他的行为做出了肯定，并且留了一个专门的线路，说以后遇到这种奇怪的事情，第一时间联系这个频段。 张非和值班长罗宁一起背下了这个频段，并且记下了这个从没听过的联系对象名字：轩辕军。 …… “叮铃铃……” 一阵传统铃声中，崔茂竹接到了今天第75个电话，说了几句后，她挂断手机，风尘仆仆的来找陆离。 她是听到陆离出现就赶过来的，见到陆离受伤，犹豫了下，准备明天再来。 “有什么事？” 陆离见她神情疲惫，叫住她。 “沧海上观测到了超大的海浪，但并没有任何地震、火山、龙卷风的直接记录，疑似是超凡力量造成的。” 崔茂竹叹了口气，她担心还未成型的轩辕军会直面一次神魔事件，她还没准备好。 “这事我知道，不用担心，罪魁祸首已经死了。让地方上按照应对海啸的办法进行就可以了。” “死了？你知道？” 崔茂竹没想到，她担心了好久的事情，陆离居然轻描淡写就说出答案。 “说说！” 崔茂竹眼睛亮了起来。 “干着活听吧！” 陆离丝毫不客气。 崔茂竹看着三品超凡的蓝华在打扫卫生，三品的明儿在烤串，二品的悦儿在打下手，不知道是几品的神女殿下在穿串。 她这个三品满脸怨念的走过来准备加入超凡者打工大军。 陆离笑道：“开玩笑呢，你这阵子忙坏了，坐着休息一会儿听吧。” 崔茂竹这才知道自己被骗了，翻翻白眼。 这时，陆离又接到了肖静堂的电话，肖老跟他说，联系上了之前说过的和尚，和尚计划这两天就来小摊找他。 陆离连忙道谢，蓝华实力极强，人又博学又机警，给他带来了极大帮助，不知道和尚怎么样。 正跟肖静堂说着，那边崔茂竹一坐下，看见晕晕乎乎的清水琉璃，又看见她圆圆的肚子，下意识的喊了一声：“陆离，她什么时候怀孕的？” 陆离：…… 肖静堂：“臭小子，你又弄大了谁的肚子？” 陆离：为什么要说又？我还是清白之身啊。 就在这时，轩辕忆昔疑惑的看了过来。 完了，这才是老六炸串店，最大的危机。 轩辕忆昔看了下清水琉璃，认真的说：“我感觉到了她腹中的灵气，她若能完全消化，实力就可以提升一大截，这也是机缘。” 陆离松了口气，还好老婆信任我，最近总有刁民想害朕。 好在最近这段日子卤蛋摊主陈雄跟着他二姑回老家了，不然又是一场脑洞大战。 好不容易跟崔茂竹解释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崔茂竹偏着头，有些羡慕的看着清水琉璃：“这机缘本来该是我的，我不想当你这个秘书了，我要上战场。” 陆离把她的脑袋摆正：“醒醒，你是副军长，不是秘书！” 崔茂竹撇嘴：“还不是干着秘书的活，摊上你这么个甩手掌柜。” 接着她又苦笑：“本来打算明天告诉你的，轩辕军四个副军长的位置都定下来了，情况不是很乐观，你可能不会太开心。” “都是谁？” 陆离问。 ------------ 第82章 被渗透成筛子的轩辕军 “明天我直接给你文件自己看吧。” 崔茂竹看陆离有伤，卖了个关子，决定第二天再说正事。她还要去处理海浪的事情，没多呆就走了。 剩下的六个鱼女被崔茂洋送回来，阿大给陆离和蓝华治疗，两人很快就康复了，但是清水琉璃的大肚子却怎么治疗都消不掉。只能靠她自己慢慢吸收玉酒蕴含的庞大灵力了。 击杀徐元，陆离在灵气之海中的高度居然还是没提升，这让陆离很是郁闷，徐元的实力，已经远超现存的大多数神魔了，像72柱魔神那种没落神魔，来一堆都不够徐元杀的。 难道必须得击杀神魔，才能提升高度么？ 看来想要获得灵气之海上的宝物，也并不容易。 轩辕忆昔在骸骨堆前看了下，也没找出这堆骸骨的来历。 没心没肺的鱼女们倒是很开心，拿着骨头打来打去的。 回到桃花树下，陆离给轩辕忆昔展示了自己的轩辕二剑意，两人对练几下，轩辕忆昔点头说：“很好。” 能得剑仙说个好字，陆离很是欣慰。 不过陆离又补充了一句：“老婆，以后不管什么情况，不许说我是好人。” “为什么？”轩辕忆昔疑惑。 “就是不许呗。”陆离把剑递出说：“再来。” “哦。”轩辕忆昔点了点头，默默记下，两人继续对练一夜。 第二天，崔茂竹直接把帝国任命轩辕军领导层的正式文件拿给了陆离看。 陆离见她这次来，没穿黑风衣，而是一身修身西装，拿着小公文包，越来越像个小秘书，不禁笑起来。 但是翻阅文件的时候，笑容逐渐敛去，文件里再次明确了轩辕军一正四副的编制，军长陆离，荣誉军长轩辕忆昔。四副，第一副军长赢高翔，第二副军长魏长龙，第三副军长白无咎，第四副军长兼军长助理崔茂竹。 他用手指依次点过四个副军长的名字：“皇室、军部，你这个世家子弟接班人，才排第四？这个白军长，又是哪个势力的棋子？” 崔茂竹多少有点尴尬，老实回答道：“那挨个说吧。赢高翔是陛下亲自指定的，他的级别和背景都强过我，按惯例是当第一副军长，列在我前边。这人你也认识，三皇子的私生子，因为小时候身份不能公开，在各大世家蹭饭吃长大的，我跟他算比较熟悉的，这人……比较猥琐，但绝不像表面那样没本事。” 陆离点点头，动用航母舰队轰炸灵气结界的，肯定不会是普通人，更何况是他推算出自己漂流到荒岛位置的。虽然没有他，轩辕忆昔早晚也能找到他，但毕竟他的出手省去了陆离很多麻烦。不过这货确实是有点猥琐，等他来了，要提醒明儿她们看好自己的树叶，别被偷了。 “第二副军长魏长龙，他是老资格的九天军少将，凌霄号空间站的航天员，上过太空三次，战斗机飞行时长超过两千小时。既懂技术又懂实践，是个能力很强的人。他确实是军部安排的，但他也是自己主动申请到轩辕军来的。” “自己申请的？”陆离疑惑。 “是的，他目前还在军部履行离职手续，但我跟他通过电话了。追踪到惠比寿神之前，军部对待超凡事件一直是没有插手过，所以即使是魏将军，也不知道神女殿下的存在，在凌霄空间站，他目睹了神女殿下剑斩小行星，所以有点……” “世界观崩塌了？” 陆离表示理解，普通人看到轩辕忆昔那么强的实力，都会怀疑人生，魏长龙这种上过太空的宇航员，受的教导都是科学的理性的，更容易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性。 崔茂竹苦笑说：“那倒不至于，反而是他意志过于坚定，一定要搞清楚灵气灵力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闹到了霍老将军那里，一定要进轩辕军。” 陆离点头，回忆了一下那一天自己和魏长龙的对话，然后在魏长龙的名字上打了个钩，示意崔茂竹继续。 “这个白无咎，就是国师二弟子，飞鱼卫用的破魔子弹，还有制式的破障法器等，都是他亲手打造的。” “什么？” 陆离惊讶，他对崔茂竹的破魔子弹一直有浓厚兴趣，轩辕军有三千战斗人员的编制，急需要有人制作法器，没想到，还没等他自己去见二弟子，居然就被国师安插了进来。 这算什么？瞌睡了有人送枕头，还是有人更懂人心，先出手了？ 联想到神秘的国师一直给含章帝治疗吊命，现在算是地位极高的存在，这个二弟子也鸡犬升天，排在崔茂竹前边，也就不难理解了。 “这样看来，这三个副军长，还真都是师出有名，都有各自的理由，安插的恰到好处了？这岂不是整个轩辕军，都被他们渗透成筛子了？” “确实是这样。不过嬴高翔胸无大志，魏长龙一心为国，白无咎，嗯，他只喜欢他那点研究，你见到他应该就能明白。最后安插进来的只是他们，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崔茂竹无奈的说。 陆离却摇了摇头，严肃的说：“各方势力想要渗透进来也可以，但必须要上一线和神魔作战拿战功。这三个副军长我先留下观察，但副军长以下，绝不能再接受任何势力安插，如果有人想安插，让他直接来找我谈。如果我们在前边战斗，背后有人下绊子，那我也不介意把剑对准他！” 崔茂竹看出陆离有点生气，也肃然点头：“明白！” 等陆离看完文件，崔茂竹才继续说：“另一件事是，统计全国灵气觉醒的人员的工作已经快结束了。世家子弟方面，我联系了已经在飞鱼卫里的，有四十多个愿意来，这样超凡事件处理中心还留下了一百多人。没在飞鱼卫的，则因为家族的原因，只来了六七个，这样，我们就凑出了一支五十人的队伍了。应付简单的超凡事件，应该足够了。只是距离三千人的满编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帝国的文件里不是说，以后境内的超凡事件都归轩辕军管么，为什么飞鱼卫还留下这么多人？” 崔茂竹叹了口气：“这就是权术。” “制衡么……” 陆离想起了这个在网络小说里看过的词汇，看起来轩辕军的组建，绝不像表面这么容易。 “对了，那个鱼女的转世身找到了么？” 这件事，陆离也是一直记挂着的，总不能光用人家鱼女的鲛珠，却不履行跟二神的承诺。 “有点眉目，按你的描述，像是儒家传人，缩小了范围，目标就好找了，目前正在挨个查。等找到了疑似对象，第一时间通知你。” 陆离点点头，又指指文件上三个副军长的名字，最后落在白无咎的名字上，说：“帮我联系这三个副军长，我要他们尽快到位！尤其是这个二弟子，我要马上见到，有事和他谈。” 崔茂竹把这件事记下，然后突然反应过来：“还说不是秘书……” “你看，文件里这不是写着军长助理么！要是实在不行，我问问清水……” “停！我是秘书，我来干活。” 崔茂竹一边翻白眼，一边骂着甩手掌柜离开了。 陆离不明所以的摸摸脑袋，清水琉璃这么好欺负，怎么崔茂竹搞的和她有仇一样？ 他不明白，崔茂竹不是与清水琉璃有仇，而是有种危机感，总感觉清水琉璃事事都在抢她的活，比如给串装袋什么的，比如这次陆离说的当秘书。想这些的时候，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对干苦力活，已经适应了。 陆离打开桃花村的门，村子边缘堆放着大量奇形怪状骸骨，有点压抑，但是清水琉璃捂着肚子，看着鱼女们在水中嬉戏的画面，很是和…… 和谐个头啊，清水琉璃自从喝了那么多玉酒之后，精神就一直恍恍惚惚，一阵好一阵晕的，再加上那令人误会的肚子，让陆离很是头疼。 鱼女们则在和新来的幺儿谈笑。 悦儿很羡慕幺儿的兔耳朵，摸得爱不释手，好想自己也有一个，幺儿则好奇的看着鱼女们的尾巴。 “不要吃我的尾巴，我很难的！”艾儿马上哭起来。 悦儿左手握拳锤入右手手掌，说道：“说起来，我们有一个姐妹叫娜儿，因为以为自己是刺猬，每天都在筹划着割自己的尾巴。” “是呢，以前治疗班有一半的活在给娜儿修尾巴。”阿二撇嘴。 小河边顿时充满了没心没肺的笑声。 幺儿不知道她们笑啥，忽闪着眼睛看着，艾儿身边突然出现的亚斯塔露吓了她一跳，然后亚斯塔露熟练的拿着一个写着字的口袋，把地上一个个的鲛珠捡起来运走。 幺儿早年经历战乱，好不容易跟父母逃到了仙山，又总是抢不到仙药，每日父母情绪都很低落，家中过得很压抑，最后又目睹了父母哥哥的惨死，心中留下了阴影。 有这群快乐的鱼女陪着，总是能开朗一些。 古音和现代语相同处毕竟多，她已经能跟正常大家交流了。可惜她识字不多，不然一定能认出来亚斯塔露拿的口袋上的字：尿素。 陆离看了一会儿，又去给自己留的小院看看沐语，可惜她还没醒来，要不然跟艾儿年龄相仿，是个玩伴。 就在这时，阿纺突然跑过来说：“代行者大人们，不好了，刚带来的那个头花姐姐，突然一头栽进了土里，拔不出来了！” 杨玉环？ 陆离疑惑，她已经大仇得报，现在要做什么？ ------------ 第83章 连理枝 阿纺阿织擅长纺织鲛绡，连名字都是纺织。 但是鱼女特制的纺纱法器，需要极长的准备过程，一旦挪动，就必须靠灵气温养很久才行，所以两人还没有成果。 阿纺阿织两鱼，不像因为学了知识而叛逆的治疗班三人组，她是个善良的姑娘，陆离经常夸艾儿是摇钱树，她们很羡慕，可是她们又轻易哭不出来，于是就觉得自己很没用。 为了实现自己的价值，她们经常帮亚斯塔露干活。 这一次，阿纺帮亚斯塔露搬运东西，没有注意到清水琉璃的金雀钗也在尿素袋子里，没想到，走路的时候，金雀钗突然滑落，插入地上，就再也拔不出来了。 听到他的叙述，陆离已经皱起眉头。 不管是徐福的义女太真也好，大唐的贵妃杨玉环也好，陆离同情她的遭遇，也感慨于她的算计之深，以凡人之躯，算计五品甚至是六品的仙人，最终使得仙山沉没，仙人魂飞魄散。 这样的人，不可能做无缘无故的事情。 他猜想着杨玉环要做的事情，结果一到金雀钗落地的地方，眉头就皱的更紧了。 金雀钗不偏不倚，正好扎在了他前些天种那颗豆子的地方。 按照亚斯塔露的说法，从灵气之海取得的那颗豆子，可能会长成通天藤，也可能会长成土豆，这很难说。 陆离蹲下来，试着拔了下金雀钗的尾部，拔不动，又用上了灵气，还是拔不出。 “你不觉得这样不礼貌么？” 土地里传来了闷闷的女声，就像人在铁筒中说话一样。 陆离翻翻白眼，直截了当的问：“说吧，有什么想法？” “我是不小心掉下来的。” 闷闷女声说道。 “真的吗？我不信。” 那个太真的美貌，可谓绝世，但陆离怎么会相信他。陆离的身边充满了危险，若不能走一步看一步，以后就没办法领导轩辕军。 金雀钗似乎在跟他赌气，哼了一声，就不吱声了。 陆离摇摇头，走到村子边上，从骸骨山上挑了几件趁手的骨头，拿回来，拼了个简易的篱笆，把金雀钗所在的区域围了起来。 “你做什么？” 女声问。 陆离不理她，指挥阿纺拿来一块木板，刻上了“不要和她聊天”几个大字，擦在了骨头篱笆旁边。 对于美丽的桃花村最中心出现这么一片煞风景的区域，众人都很好奇，悦儿蹦过来说：“代行者大人，这是什么？” “以后这里就是禁区，任何人不能和里边这个金雀钗说话！” 陆离吩咐大家，然后围着木板左看看，右看看，觉得自己写的字好差劲。但是他环顾一圈，看着这群外国人、外国神魔、外国鱼，还有一个古代剑仙，放弃了让她们帮忙写字的打算。 “等回头让蓝道长写这个牌子，还能好看一点。” 陆离正想着，金雀钗里的女人终于忍不了了。 “陆道友，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何必这样针对？” 里边的女人气的声音颤抖。 “我又没想囚禁你，是你自己不想走啊。” 陆离问答。从仙山回来，陆离是让金雀钗自己选择的，当时是她选择留下来。 “我和小玉双成三人，都是残魂，若不在清水道友身边，早就灰飞烟灭，如何能走？” 见陆离不答，她终于叹了口气，说起实话：“我已是残魂，无法移动，真的是被地上的植物吸引过来的。” “植物？” “没错，可能陆道友不知，这个还没发芽破土的植物，正是传说中的连理枝。大仇得报之前，我曾借助宝器许下夙愿，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现在碰到了连理枝，刻印在魂魄里的夙愿就自动起了作用，我才从这个鱼姑娘身上掉了下来。” 她的话让陆离沉默思考了一会儿，她说的是《长恨歌》的倒数第二句，陆离是知道的。 但是所谓夙愿自动实现，他却还是将信将疑。 轩辕忆昔开口问：“是命魂愿么？” 女声喜悦道：“前辈听说过？” “我见道家有人用过。” 见陆离看自己，轩辕忆昔简单解释：“修炼道家术法，可以修出三魂七魄，三魂是天魂、地魂、命魂，各有侧重。我见过有道人用命魂许愿，实力强大的，可以做到秒杀神魔。” “这么强么？看来蓝华那一脉，失传了太多东西啊。” 陆离回答。他不知道，轩辕忆昔说的那个道人，是太清玄元张道陵，也就是天师道的始祖，龙虎山的张天师。 最终，金雀钗反复解释，陆离也只是将信将疑，还是没有把骨篱笆拿掉。 他唯一的成果，是确定了金雀钗该叫什么。 “既然连理枝的夙愿有希望实现，那就改回俗世的名字吧，以后我还是叫……杨玉环。” 确定这个名字的时候，陆离能感觉到她声音里的轻松，就像多年的心结，终于放下了。 吩咐好亚斯塔露重点看管这一片。 陆离继续去和轩辕忆昔学剑。 瀛洲仙宗一行，得益于赤玄真人传授的感悟，陆离终于能随时召唤出轩辕二了，这让他信心大增。 “咱们对撞试试！” 陆离摆出剑意，和轩辕忆昔的剑意对撞，两人贴近到三尺之内时，虚拟的剑在空中对碰，发出“砰砰”的金铁交鸣之声。 还没等陆离得意，他的虚拟之剑就全部都被斩断，而轩辕忆昔的，却还全部完好无损。 紧接着，轩辕忆昔再往前走了一步，“刷刷刷”的破空声响起，陆离再一次被弹飞。 要不是轩辕忆昔留手，恐怕陆离要被切成萝卜条了。 但陆离还是被弹出很远，“哗”的一声，撞破了骨头篱笆。 他一抬头，金雀钗正在眼前，大眼瞪钗眼。 “陆道友还是不信我么？那等我和连理枝一块破土，再与道友详细讲述我所言非虚。” 金雀钗被骨头篱笆拦着，看不见发生了什么。 陆离：…… “再来！” 不一会儿。 “陆道友，我知道你对我有偏见，可是我说的真是实情！” “再来！” 很快，四周响起了鱼女们的掌声。 幺儿问：“姐姐们为什么要鼓掌。” 明儿一边呱唧呱唧一边说：“别问，问就是习惯了。” 悦儿：“不知道，每次代行者大人被击飞，别鱼就鼓掌，我也跟着鼓，挺热闹的。” 小小的幺儿也鼓起掌来。 今天，又是被剑仙老婆支配的下不了床的一天。 好不容易挨到第二天，崔茂竹又一大早来敲门，一进门就喘着气说：“国师二弟子马上到，有一些注意事项，要先交代一下。” “白无咎？” 终于要见到神秘的国师身边的人了。 ------------ 第84章 白无咎的禁忌事项 崔茂竹熟练的坐到折叠床边缘，平复了下呼吸说：“是的，他马上到。这个人，他有几样禁忌事项，是千万不要碰的，不然就很难接触。” “都有什么？” 据说飞鱼卫所有人的装备，都是国师二弟子亲自打造的，有本事的人，有点脾气是正常的，陆离完全能接受。 他想去接杯水给崔茂竹，一起身才尴尬的发现，屋里只有他和轩辕忆昔的杯子，没有别人的。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他翻手变出一个夜光杯子，倒了杯水递给崔茂竹。 突如其来的骚操作打乱了崔茂竹的节奏，端起夜光杯喝了口纯净水，缓了一会儿才说：“第一，不许当面谈论他的外貌。” 陆离点头，看来二弟子应该不太好看，不过他也不是要二弟子当花瓶，好不好看无所谓。 “第二，工作期间，绝对不能打扰他。” “第三，不能问他觉醒的什么异能。” “第四，必须给配备助理，包括工作助理和生活助理，他有点……嗯，生活不太能自理……” 四条说完，陆离挨个记下，除了第三条之外，其他的都是挺正常的要求，完全符合一个技术宅的形象。 第三条也不难做到，不过他还是好奇的提前打听：“他觉醒的是什么异能？” “是……不停工作的异能。就是他在工作的时候，自己的工作效率会变得飞快，一个人能比得上好多人。但后果是，一旦进入这种状态，就必须一次性不停工作十二个小时以上才能停止。” 陆离：原来还有这样的异能？ 现在陆离已经知道，除了崔家那种基本断了传承的，有传承的世家，都有各自的办法，让后代觉醒祖宗留下的传承。 但是意外觉醒的普通人，异能就五花八门了，像崔茂竹的一击必中，崔茂洋的绝对防御，都是正常的，但奇怪的异能也有。 看来这个白无咎，就是奇怪的异能一类，这异能干脆叫996异能好了，简直是打工人的噩梦，资本家的福音啊。 还好我就是资本家。 他们三人来到酒店顶层，这一次，崔茂竹已经让酒店清理出一个小型会议室，方便轩辕军使用。 陆离和崔茂竹聊一些轩辕军的事务，轩辕忆昔则在客房里，站在落地窗前看风景。 等了不久，白无咎就赶到了，他是一下飞机就被崔茂洋接机带过来的。 崔茂洋擦了把汗，把他领进屋内，白无咎一进会议室，陆离就眼睛一亮。 他本来以为，白无咎是个技术宅，没想到他居然非常帅，高挺的鼻梁，浓眉大眼，脸型也有古典雕塑的美感，如果去出道当明星，完全能成为二十亿少女的梦想。 陆离还以为他是喜欢喝快乐水的那种宅，没想到居然这么帅。他不让别人讨论外貌，是为了专心工作吧。 我希望你能因为我的才能记住我，而不是外貌。 这种青春偶像剧的路子。 陆离还发现，白无咎的灵力比崔茂竹要强，放在大秦帝国，已经是高手了。 陆离一边想，一边赶紧走上来跟他握手，笑着说：“白军长，久仰大名了！” 白无咎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握完手，和崔茂竹点头示意了下，动作很是得体。 三人落座，陆离还想寒暄一下，白无咎却直奔主题：“陆军长，抱歉我还有课题要研究，时间比较紧。听说您找我有事情要商量，是什么事？” 技术宅不是崔茂竹这种官僚，没有虚话，很讲实用。 陆离也就不再寒暄，直接拿出了自己准备好的东西，一截羊的小腿骨。 这是从骸骨山上取下来的，陆离找白无咎，正是要验证自己的想法，他问道：“白军长，你看这东西有用么？” 白无咎接过腿骨，端详一下，一开始眼睛亮起，后来逐渐失望，说道：“这应该是某种灵兽的骨头，这灵兽生前应该有至少四品超凡的实力。可是它已经死去多年，虽然残留灵力，却因为没有了魂魄温养的灵性，无法炼器了。” 他说完，又用手摸摸骨头，才恋恋不舍的把它放在桌上，连说几遍：“可惜，可惜。” “不是炼器，是当武器。” 陆离说。 “武器？” 白无咎又拿起腿骨，沉吟半晌说：“拿来打人，倒也算顺手，但是超凡者为了适应它，需要专门学习一套使用方法，又要付出太多的时间。” 崔茂竹一直听着，拿过腿骨看了下，也点头附和：“如果每块骨头都不一样，那还需要进行设计，大规模列装是不可能的。” “要是拿它，来做破魔子弹和破魔炮弹呢？” 陆离抛出自己的想法，白无咎整个人都愣住了。 长久以来，飞鱼卫的思路，都是给子弹本身附上灵力，从而达到杀伤超凡者的目的。这是因为世界上谁也没有那么多带有灵力的材料去做子弹。 可是……若是把这根含着灵力的骨头，做成子弹…… 白无咎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他完全没有风度的从崔茂竹手里抢回了腿骨，放到桌子上，用手进行比划，不一会儿，高兴的说：“能做五十发，不，掺点别的合适材料，这一根骨头就能做五百发破魔子弹！” 他抬起头，再抬头的时候，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从刚才那种彬彬有礼，变得狂热。 还真是个技术宅，可惜长得太帅了。 他兴奋的问：“这种骨头，还有多少？” 得到他的肯定，陆离也振奋起来，他伸出一根手指。 “只有一根么？” 白无咎失望的坐回椅子，考虑了下又说：“看来这种蕴含灵气的材料，在这个末法时代，还是太难找了。” “不，是一座堆满了这种骨头的山！” 陆离话落，白无咎弹簧一样，第二次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脸上的狂热都要烧灼桌椅了。 “那还等什么，陆军长，咱们现在就对骨头进行切割，崔主任，麻烦让人把我的工具从车上搬过来，然后再帮我去买这些材料，都是普通材料，五金市场应该就有。” 白无咎明显进入了工作状态，列了个单子，就要干活。陆离很欣赏这种干实事的人，对他的条件全部满足。 不一会儿，会议室就变成了实验室。 这时候，陆离终于见识到了996异能，白无咎的身周几米范围内，如同被火焰灼烧一样热，那是一种说不出的狂热气息。 他一个人，在这个范围里，又切割，又打磨，又附魔，一人身兼多职，干活的速度好像闪电一般，整个人都风风火火的。 好几次，陆离都怕他真的着火，想要喊他先休息一会儿，但是想起了紧急事项，就没出手。 一个小时没见到陆离了，隔壁看风景的轩辕忆昔不放心，过来看看。 见到白无咎忙碌的这一幕，也对这种异能非常的好奇。 但是白无咎就像对周边事物毫无察觉，依然不停干活。 整整十二个小时的时候，白无咎不知疲倦的忙活着。 一开始陆离眼睛根本跟不上他，时间长了，才终于看出点门道。 白无咎的工具琳琅满目，十几件工具，竟然都是带着灵气的法器。他先用一把刀把骨头切成小块，硬度相当高的灵兽骨头，在他的手下就像韭菜一样被切开。然后他把这些骨块放到一个蒜臼一样的东西里，研磨成粉，倒在一个小锅里。 陆离能感觉到，那口锅并非铁或者铝，而是某种不知成分的合金，这个锅和那把刀，是白无咎的法器中最贵重的，看他使用锅时小心翼翼的样子就能看出。 白无咎把买来的各种普通材料分别加工，放入锅里，其中有一多半是钢材，但只是普通钢材。 最后，这一锅东西被放在一个小型炉具上，最重要的步骤出现了，白无咎的手，就好像两只烧红的烙铁一样插入锅中进行搅拌。 随着搅拌的速度越来越快，锅里的各种材料变成了沸腾的岩浆一般。 众人感觉到，整个屋子的温度都在上升，白无咎帅气的脸上布满凝重的神色，陆离都不得不感慨，专注的男人是真的帅啊！为什么就不能当面讨论下呢。 终于，锅中的东西温度达标，白无咎就用烙铁一般的手，徒手捏出一个子弹的造型。 弹头呈流线型，弹身光滑平整，子弹上含有灵气，看上去和飞鱼卫的破魔子弹几乎一样。 这份让人叹为观止的手捏子弹功夫震惊了陆离，他完全没想到，二弟子的异能竟然这么强大，这回真要谢谢那个国师，送了个这样的人才来做渗透工作。 没多久，白无咎徒手装底火，一颗颗子弹被摆在弹盒里。 终于，在这种资本家半夜睡觉都能笑醒的工作状态结束后，白无咎终于擦擦一脑门的汗，开心道：“幸不辱命，五百发破魔子弹完成了！以前往做好的子弹上附魔，一天也做不出十发来，现在这样，效率提升太快了！果然材料才是最重要的！” 他正感慨着，突然看见一边的轩辕忆昔，吓了一跳，脸上浮现犹豫挣扎的神色，没等陆离追问，他跪倒在地，磕头喊道：“大秦帝国国师二弟子白无咎，参见上善无极剑尊灵感救苦元君九天神女殿下！” 轩辕忆昔颔首让他起来，可是他却在地上跪了半天。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他，头磕在地上的白无咎，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终于直起身子。 与此同时，因为动作幅度太大，他头顶正中心的头发，整个掉了下来，露出一个光秃秃的地中海。 秃，秃头？ 一屋子人都震惊了。 ------------ 第85章 我秃了，也变强了 因为已经是下午，会议室（实验室）里开了灯，白无咎光亮的秃顶在灯下熠熠生辉。 场面一时有点尴尬。 就连崔茂竹都不知道不能讨论白无咎外貌的具体原因，见到这种情况，吃惊之下不知道说什么。 帅的能当少女偶像的白无咎，默默的捡起地上的假发，然后默默的戴在了自己的头上，再抬头时，眼睛里还有血丝。 陆离不清楚，这血丝是连续工作造成的，还是别的原因。 但他反应很快，立刻说道：“白军长，咱们这就找个地方，测试这些子弹吧！” 就当没看见，这句话出来，气氛顿时缓和了下来。 崔茂竹连忙点头说：“我的枪已经迫不及待了。” 崔茂洋：“那我去准备。” 白无咎抿着嘴唇，装作若无其事的小幅度点头，跟着去测试。 在路上，崔茂竹给陆离普及了下破魔子弹的用法，这个过程和普通子弹无异，只是普通枪是点火击发，破魔子弹是灵力击发。 换句话说，其实普通手枪装上口径合适的破魔子弹，也能起到破魔效果，这就使得以前限制飞鱼卫武器数量的是子弹而不是枪械。 现在如果能解决子弹的问题，那对破魔武器的生产效率能起到质的提升。 轩辕军也没什么测试场地，就在野外找了个废弃的工地。 白云观的道士们听说有武器测试，也跟了过来，一大堆牛鼻子好奇的围在场地边。 蓝华更是出手，把六甲神摆在二百米外，当作靶子。 崔茂竹先在飞鱼卫的制式枪械中装了一颗普通子弹，不用瞄准，抬手就是一枪。 “砰”的一声，甲成神的脑袋中了一枪，能打死人的子弹，竟然连一道划痕都没在它的脑袋上留下。 崔茂竹换上破魔子弹，再来一枪，还是甲成神，但是这一枪下来，巨人的脑袋直接被穿透了。 白无咎过去，爬上巨人的手，仔细检查了下洞穿巨人脑袋的黑洞，说道：“这个效果……比给飞鱼卫的还要强，应该能强百分之四十一，具体数字还得多测量几次。” 等他下来，崔茂竹毫不犹豫的连打五枪，打光了弹夹，剩下五个巨人的脑袋上也多了五个黑洞。 这下陆离也坐不住了，他要过枪来，自己打了几枪，因为没有练习过，所以只打到了巨人的身体，但是他的灵气更充沛，效果反而更好。 每一枪响起，就传来白云观年轻道士们的惊呼。 蓝华心疼的捂着胸口，符箓不多了啊，回去得重新画一些了，画符是很费心血的。 白无咎介绍道：“以前给飞鱼卫的子弹，因为子弹成型后进行附魔，所以威力是固定的。但是用上灵骨做材料之后，可承受的灵力注入变多了，开枪者注入的灵力越多，效果也越强。” 陆离眼睛一亮，抓住轩辕忆昔的手，把她拉过来。 轩辕忆昔对剑以外的武器丝毫不感兴趣，但还是接过枪来，陆离手把手的教她怎么扣动扳机。 蓝华顿时心中一紧。 崔茂竹则撇撇嘴，神女殿下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堕落在糖衣炮弹里了。 轩辕忆昔很快上手，戴上了降噪耳机，按照陆离教的，双腿微分，左手托着右臂，一只眼睛闭起，另一只瞄准甲申神，“砰”的一声出手。 “轰” 气浪掀起，甲申神整个都爆掉了，是从头到脚的爆开，像气球一样炸成碎片。 蓝华心都在滴血，炸的这么彻底，不知道要耗费多少灵力才能重新召唤出来了。 轩辕忆昔看了眼枪口，又对准了甲成神。 这几天恢复，她又有些灵力了，虽然还远不到拔剑的地步，但是注入枪里，催发子弹，还是没问题的。 “前辈且慢！” 蓝华一下跑过来，拦住甲成神身前，说道：“前辈，先让白军长测量一下。” 众人纷纷看向白无咎，却见白无咎好像傻了一样，呆呆的看着甲成神炸裂的地方。 但是众人的目光都在看他的头顶，因为刚才的气浪，地中海再次重见天日，和白无咎帅气的脸相映成辉。 白无咎动作僵硬的捡起头发戴上，过了好一会儿才说：“神女殿下，你再加些灵力输入，我在近处观察下效果。” 不等轩辕忆昔回答，他已经跑到了甲成神边上，等待着甲成神炸掉的那一幕。 轩辕忆昔征询的目光投向陆离，陆离点了点头，她便重新瞄准了甲成神。 见蓝华还要再说，陆离安慰他：“蓝道友莫慌，白军长与你们白云观颇有渊源，不会害你的。” “我不姓……算了，道友此话何解？” “白云观和白军长，都姓白啊！” 蓝华噎住，而轩辕忆昔的第二枪也出手了。 “轰！” 这次加了灵力，甲成神被直接轰成了渣子，轩辕忆昔强大的力量，竟然把枪用出了炮的效果。 陆离已经明白，这就是白无咎为什么发愣的理由，假如研究透了这中间的原理，那么，破魔炮弹，便可以指日可待了！ 他不得不再次感慨，白无咎真的是个人才。 爆炸的烟尘散去，白无咎顶着地中海，在估算爆炸效果，他连头发都顾不得管，激动的对陆离喊道：“陆军长，假如给我足够灵力，我能马上开发出破魔炮弹来！” 全场震惊了，不久前，现代武器无法打破渊客岛结界的那一幕还历历在目，现在，白无咎竟然声称自己能做出破魔炮弹，这如何让人不震惊。 “可以量产么？” 陆离大步走过来。 “只要有足够灵力和灵骨，就可以量产！” 白无咎激动的肯定，他又叹气道：“可惜就算你那里有足够的灵骨，我也没有那么多灵力来不停工作啊。” “你说的这些，都不是问题！” 陆离开心的把假发捡起来，亲自给白无咎戴上，然后朝他敬了个军礼，说道：“白军长，欢迎正式加入轩辕军。以后轩辕军的军备，就靠你了！” 白无咎感觉到陆离的郑重，连忙严肃的回了个军礼。 两个男人在月夜里互相敬礼。 一个帅的出类拔萃，一个玩世不恭中带着坚毅。 突然间，一阵风吹过，陆离手艺不好，给白无咎戴的不稳的假发，被风缓缓吹落。 那帅气的身影头顶，如同常年积雪的富士山，反射着月光。 ------------ 第86章 现阶段最大的问题 当晚，桃花村住进了除陆离外的第一个男居民。 其实陆离并不想让国师嫡系的白无咎住进桃花村，但是只有被灵气之眼时刻温养的桃花村，才有如此充沛的灵力，所以只能先让白无咎进来，之后再想办法限制他。 帅气的白无咎和漂亮的鱼女们擦肩而过，互相一丁点都没来电，鱼女们赶着去看陆离被虐，白无咎赶着到了骸骨山边。 面对数不清的骸骨，他直接扑进了里边，发出宅男扑进二次元抱枕或者充气老婆怀中的傻笑声。 他不只看到了骸骨山，而且还感觉到了桃花村里铺天盖地的灵气，那是灵气之眼的滋润造成的，远比外界灵气浓郁百倍。 陆离没有骗他，灵气，灵骨，他真的都有！ 现在，只需要把工具准备好，就能在桃花村里手搓炸弹了。 “出去？我不出去了，我会呆在这里，直到第一枚破魔炸弹出现！” 白无咎信誓旦旦的对陆离说道。 他想了想，又补充说：“我要造一万枚！” 他需要灵气，是为了补充自己的消耗，如果没有灵气支撑，他没办法一直996，有了灵气，那么去他的996，要来就来7乘24小时不间断工作！ 上强度，来007！ 陆离对他的斗志很满意，点赞道：“很有精神！” 不管国师是何想法，至少现在，陆离和白无咎的目标是一致的。 看来不用想办法限制他了。 此间乐，不思蜀。 说不定，不是轩辕军被别人渗透了三个副军长，而是他捡到了宝物呢？陆离打算，等赢高翔和魏长龙来了再瞧瞧他们有没有什么厉害的能力。 这一次，崔茂竹也被邀请进了桃花村，作为陆离最信任的秘书，她其实早就觉察到陆离有一件容量非常大的空间法器了，只是她恪守着本分，没问而已。 见到这里漂亮的景色，崔茂竹感慨说：“这可比五星级酒店要好多了。” “那你要搬进来么？” 陆离问。 “算了，我的活太多了，这里进进出出的不方便。” 崔茂竹翻翻白眼，从头开始建设一支军队，实在是耗费了她的太多精力。 她靠在一棵桃树后，抽着支女士烟。 崔茂竹:<(￣ c￣)y▂ξ 过了一会，她对陆离说：“不过，给我留一个房子吧。” 陆离点点头，回头在清水琉璃那个小院，给崔茂竹留一间房。 在桃花村的最中心，陆离看到，金雀钗确实正在和土里的豆种慢慢融合，对这件事情暂时放下心。 他在这里听了崔茂竹关于最近轩辕军一些事务的汇报。 一是花间剑宗的所有窝点都已经找到，又找出了几个活着的弟子，连同之前被抓的四个一起，由帝国官方、轩辕军、飞鱼卫三方共同进行了审判，这些人都是收钱办事的打手，手上都沾过血，于是最后都被判了死刑，送给了国师做灵气研究。 有三品的高手做研究，国师非常满意，应该暂时不会对轩辕军染指更多了。 二是关于对帝国范围内觉醒人员的统计，也有了初步结果，目前轩辕军正在各地招募这些觉醒的人。 事实上，大多数“野生”的觉醒者，觉醒的都是不能战斗的异能，而且因为没有世家或者宗门传承，就算觉醒了战斗异能，也没办法正确应用自己的能力。 “这是好事情。” 陆离判断道，战斗异能少的话，灵气和神魔的事，就能暂时瞒下来。 目前蓝星各个官方，其实都是选择了瞒下灵气觉醒的事，因为目前灵气还是很稀薄，宣布这件事，只会让社会动荡，于事无补。 所以现阶段主要敌人依然是各洲潜伏了多年的神魔，而不是超凡者。 崔茂竹接下来的话，却让陆离眉头皱起。 她说：“这两天，我们招募人，遇到了一些……一些干扰。” 崔茂竹尽量选择不那么重的词汇。、 “是谁？飞鱼卫，还是嬴静姝？” 陆离直指要害。 “是嬴静姝领导的飞鱼卫。” 崔茂竹叹了口气。 崔茂竹从超凡事件处理中心主任的位置上辞职之后，飞鱼卫任命被陆离刺伤过的李争接替了这个位置。 作为飞鱼卫两个三品之一，由他接手，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然而李争和陆离有矛盾，崔茂竹和赢静姝有矛盾，于是这两个人联合了起来，处处针对轩辕军的纳新。 陇州李家无一人加入轩辕军，这倒是意料之中，但关键是，凡是轩辕军去招人，飞鱼卫也必然会去插一手。 崔茂竹捏捏额角：“这件事，已经是现阶段最大的问题了，飞鱼卫是帝国人人都知道的老牌机构，为皇室直接办事，又有公主背书，有好几个咱们查到的人，都被他们劝阻，放弃加入咱们。” 陆离的手捏着骨头篱笆，冷声道：“这个赢静姝，上次她和忆昔的矛盾，我还没找她算账呢！” “但是这一次，她学乖了，每一次都没亲自出过手，都是李争在前台，很难抓到她的把柄。” 崔茂竹苦笑。 帝国能有如今的局面，含章帝励精图治几十年，功不可没，他虽然已经老的难以下床，可是已经拥有最强的权威，他的女儿，没有足够的证据是动不得的。 陆离也深知这一点，思考了一下说：“招人的时候跟他们说明白，轩辕军有更强的制式武器，就算是非战斗异能，也能通过练枪拥有战斗能力。实在不想摸枪的，还可以让他们来给白无咎打下手，待遇从优，毕竟我们也得组建自己的武器生产力量。还有，下次再有抢人的事情，通知下我，我去看看。” 崔茂竹把这件事记在本子上，陆离看她的小本本密密麻麻的，记了不少事情，想要过来看下，被拒绝了。 “这些是轩辕军的机密，是现阶段不可公开的资料！” 陆离只得放弃。 “我先走了，这里没有信号，我怕错过重要电话。” 崔茂竹很忙，去找轩辕忆昔告别，顺便问道：“那个厨师班？” 轩辕忆昔征询的目光看向陆离，见陆离点头，于是说：“我有空就会去的。” 然后两人大眼瞪小眼，终于还是崔茂竹忍不住先开口：“挖……挖掘机班也先不退么？” 这回轩辕忆昔直接点头，很明显她对这个更感兴趣。 陆离：我当时就是开玩笑这么一报，你们俩怎么就认真执行了…… 他和崔茂竹的脑海里不约而同的浮现出了白衣胜雪的九天神女开挖掘机炒菜的画面。 还好没报数控机床穿鱼豆腐的培训班啊。 也不知道新南方培训学校有没有这种班。 …… “飞鱼卫在办事，闲杂人等离开现场！” 一声怒喝打破了环湖公园的宁静，十几个黑风衣把草地上的六七个人围住，领头的正是飞鱼卫新任超凡事件处理中心主任李争。 崔茂洋瞪着李争，来到他的面前，说道：“陛下有旨意，一切超凡事件，都归轩辕军管！” 李争却像早料到他会如此说，冷冷道：“陛下还没给轩辕军册封，这事，还归飞鱼卫管。大家都是飞鱼卫出身，不要伤了和气。” 崔茂洋怒极反笑，看着周围拿枪指着他的人说：“这就是你说的和气？” “崔茂洋，你不要觉得给那个姓陆的当了两天马仔，就拽上天了。” 李争前进，崔茂洋一步不让，两个人的额头和鼻梁都碰到了一起。 “李争，你肚子上的伤疤好了么？” 只一句话，像是点燃了火药桶，李争的铁尺打向了崔茂洋的太阳穴。 ------------ 第87章 杀上李家 长都城，飞鱼卫总部大楼顶楼，指挥使董永君在沙发上挪动了下肥大的身躯，不停的擦着汗，看着两个女人在他的办公室里争吵。 崔茂竹眼带血丝说：“公主殿下，这事情背后有没有你，我们都清楚，现在我就问一句，李争在哪里，茂洋他们在哪里？” 环湖公园一战，人数只有五人的轩辕军队伍，被李争十几个人围攻，最终不敌，被抓了起来，可是崔茂竹紧接着来飞鱼卫问这件事情，飞鱼卫的人却推说李争因伤休假，已经回了陇州李家养伤，而飞鱼卫从没见过崔茂洋。 嬴静姝微笑不改，回道：“轩辕军里丢了人，你不去找陆军长，来找飞鱼卫做什么？” 她这一句丢人一语双关，气的崔茂竹胸口起伏，她知道论嘴皮子自己是争不过嬴静姝的，于是直接从腰间取下武器，“咔咔”两声，一把短狙已经组装好，枪口指天。 其实她更想把枪指着嬴静姝，不过虽然含章帝治理下，皇室已经不如古代那么尊荣，但是拿枪指着公主，依然是要被处罚的。 她冷然说道：“你想要什么？” 事实上，飞鱼卫大多数人都不是超凡者，三个五鱼和十四个四鱼里，只有崔茂竹和李争两个三品，还有六个二品，其他都只是普通人。 超凡事件处理中心才是那个异类，但董永君、嬴静姝两人都不是异类。 被枪口威胁，身为普通人的嬴静姝丝毫不惧，她笑着喝了口水说：“陆军长都不急，你急什么？” 崔茂洋放下了枪。 她笑了，轻笑一声，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大办公室。 这回轮到嬴静姝惊讶，她脸上神色变化，终于，她想到了什么，对董永君说道：“不好，董叔，快联系陇州李家，让他们避一避风头！” 陇州李家的家主李啸接到董永君电话的时候，丝毫没有慌张，他从红木椅子上站起，踱步到屋外，欣赏前院的雪。 九龙山顶常年有雪，但是这三年，雪变得越来越少，因为三年前灵气觉醒，族中子弟大批觉醒，山庄里到处都是练习铁尺的声音，连雪都被挥舞的灵气逼退了。 李争在院子里等李啸，说道：“父亲，已经接到消息，那人要上山了。” 李啸微微颔首：“来了几个人？” “只有他一个。” “神女也没跟来？” “没有，神女仍在宁海市，昨日晚上还有人看见她跟几名女子一起出摊。” “哼！” 李啸冷哼一声，李争身子颤抖了一下。 “什么轩辕军，什么屠神者陆离，不过是获得了神女的青睐，神女得道，他鸡犬飞升而已。这小子不知会些什么花言巧语，哄骗了神女，连下九流的摆摊都做出来了。等我见到神女，必定揭穿他的面目！” 李争攥紧拳头，跪倒在地，说：“没错，没了神女，他陆离，什么都不是！” 这一番动作幅度过大，肚子上的伤痕又开始疼，他忍不住问：“可是父亲，现在他风头正盛，我们就算压他一头，又能收获什么？” 李啸拍拍他的肩膀，说：“风头正盛？当日群臣议论新机构，可没一个人会想到新军落到他的头上。再说，你想想，二公主背后又站着谁？压他，就是替群臣出气，替二公主背后的人出气。陛下看中的是神女，而他的位置，换谁都行，包括你！” 这一番话，让李争头颅垂到地上，却喜上眉梢。 天上下着小雪，李争头发都有点白了，却没有起来。 等李啸负手踱步到前厅，一个身穿军装的男人已经坐在那里等着，赫然是军部秘书长李自志，也就是“三州七姓八大家”中赵郡李氏的下一代家主候选人之一。 “啸叔！” 李自志起身行礼，李啸还是只微微颔首，也不说话，直接坐了下来。 李自志又作了个揖，才试探着问道：“等会陆离上山，啸叔打算如何应对？” “我已经吩咐过小厮，等那个陆离呈上拜帖，就告知他我正在待客，让他等一会儿。” 李啸端起茶水抿了一口，淡然说。 李自志会意：“啸叔确实正在待客，小侄从赵郡远来，正是客人。” “一个小辈，便应该晾他一晾，让他知道世家传承的底蕴，不是他一个走了运的姘头能比的！只有世家，才是帝国的未来！” 李啸放下茶水。 李自志赔笑一声，指着大厅上挂的幅《锦绣江山图》，和李啸聊起了画来。 过了许久，仍然不见小厮通报，但李啸养气功夫极好，丝毫不着急。 又是半个小时，李自志有些着急，李啸却嘿然一声：“想来是那小辈自知无法和两大世家争锋，不敢上来了。” 李自志却连忙说：“不敢不敢，小侄只是来学习一下啸叔如何处事的，还需啸叔提点。” 李啸含笑点头，心中却在想，这个小辈倒是机警，一句话就把自己家和今天的事摘了个干净。 但他也并不恼怒，反而觉得这样甚好，等会儿打压了陆离，功劳也没有赵郡分家的份了。 他缓缓起身，指着背后的画说：“这幅画，乃是一千年前，李家先祖登九龙山而作，那时李家威势正隆。” 他指指画中云间远处道：“看这里，寥寥几笔，便是气吞万里……” “砰！” 他的话没有说完，一个突如其来的枪声响彻在他的耳边，江山图上出现一个黑洞，点点血迹散布在上边，竟然是一发子弹，擦着他指向画的手臂，射入画中。 一幅淡青色的锦绣山河，被泼上了一点血色，如同白板上的黑点一样扎眼。 血还在滴，李自志僵硬的转头看向厅外，一个穿着简单的少年，迈步踏入这进院子。 李自志瞳孔缩起，九龙山李家本家，共有数千人聚族而居，其中光是觉醒了灵力的，就有一百多，再加上日常的警戒，今日，足足有三百人防御在从山脚到山上的各处，从铁尺到枪械，武器一应俱全。 这个陆离，是怎么上山的，难道他是飞上来的？ 他不知道，天上还真有一架直升机在看着这里，敞开的舱门处站着蓝华和几个轩辕军的战斗人员。 “军长真是强啊！” 看着地面的情况，几个战斗人员纷纷感慨。 蓝华摇头苦笑，这李家惹谁不好，惹了这么一个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的货。 他到过隐世世家拜访，世家自有世家的规矩，都是先提交拜帖，等主人同意了，才能进入，现在倒好…… 他在高空的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从山脚到山腰大厅，八百多米的高度，躺满了李氏子弟。 整整三百人，全部趴在雪中，无一人来得及出声示警！ ------------ 第88章 比套路？ 天空中飘着小雪，李氏子弟都穿着黑衣，在雪地上却丝毫不明显，因为他们的身上，也都已经落上了雪。 最靠近大厅外院门的，是一个入三品很久的李啸族弟，然而这个三品，根本没能挡住陆离一招。 铁尺才刚拿出来，他就已经被轩辕一吹飞到雪地上昏迷了。 除了陆离，从山下到这里，就只有当向导的胡一明还站着。 这一路，他不停的劝阻陆离，然而陆离一句话就噎住了他：“胡千户，这回带现金了么？我的串钱还没结账呢！” 胡一明呆住，你丫都轩辕军军长了，我也从百户升了千户，几十天前的两顿串钱还找我要？ 而且，你这一路，剑来剑去，打倒了一百多个超凡者外加一百多个武功好手，脑袋里想的就是找我要钱？ 风雪中，胡一明裹紧了自己的黑风衣，也只有这身衣服能给他安慰了。他料想到这次出来肯定不太平，没想到居然这么不太平。 陆离就这样踏过门槛，第一句话居然是叹气，他说道：“打偏了，应该打手的，结果打到了画上。” 他不满意的看看手中的枪，心想练枪真是个细致活，恐怕将来就算轩辕军列装了破魔子弹，也不太容易提升战力，毕竟超凡者的速度本身就比普通人强。 他愣神的功夫，李啸已经转过身来，他丝毫没管流血的手臂，而是说道：“何人擅闯陇州李家，当李家没人了不成？” 陆离侧身让出一个角度，地上昏迷的身影露出来。 这个动作的意思很简单，你们李家，就是没人了。 李啸养气功夫再好，也气恼道：“小辈不讲礼节！见到前辈还不行礼！” 陆离笑笑：“已经含章八十七年了，现在陛下都不讲排场了，你们这些遗老遗少，倒是端起了架子。” 李啸一拍红木桌案：“你开枪打伤老夫，总不是老夫在端架子？” 回答他的，是一柄还在鞘中的宝剑。 李啸缩起瞳孔，他没看见过实物，却在家族典籍中无数次见到过这把剑的传说。 九鼎剑，每一个耳濡目染的世家子弟，都幻想过拥有它。就像每一个小孩都想过能拥有如意金箍棒一样。 而现在，它居然在一个二十出头的后辈手里，毫不爱惜的拿了出来。 而且这个后辈，还只是个靠甜言蜜语迷惑了神女的小人。 他反复告诫自己不可生气，然而如何不气，那是神女啊！ “噌！” 一把铁尺从红木桌案的机关中抽出，李啸须发皆张，大吼一声，尺随人动，直刺陆离咽喉，一出手就是雷霆威势。 四品。 隐世家族，果然还有高手！ 陆离自己感受更深，他是四品，也和四品的牛道人战斗过，这个李啸的实力，绝对不弱于牛道人。 陆离知道，这绝不会是灵气觉醒后才开始修炼的水平，肯定是宗门有什么秘法，让家主能在灵气稀薄的情况下觉醒修炼。 李啸的一招，明显是杀招，他从厅内刺向厅外，可是陆离却感觉到有铁尺从身后、左右两侧、头顶，几个方向同时刺来，每一个方向的攻击都威势惊人。 陆离托剑在手，轩辕二出，各个方向刺来的铁尺，都被虚拟的剑架住。 但李啸手腕翻转，铁尺变刺为抽。 铁尺不是剑，刺只是虚招，抽打才是最强手段。 这一抽如同猛虎下山，目标是陆离的左侧太阳穴。 “视不得其所坚，而得其所白者，无坚也；拊不得其所白，而得其所坚者，无白也。” 陆离许久不用的离坚白术用出，眼睛看向铁尺，手中的剑却刺向李啸。 离坚白是百家纵横时期名家的术法，一块石头，眼睛只能看到石头是白的，感受不到坚硬，而手只能感受到坚硬，却看不见白，因此使用离坚白术，可以把白和坚两种不同属性进行分离。 以前陆离用它分离人和魂魄，后来因为对战的人灵气都比自己强，离坚白就不管用了。 此刻，陆离用它分离铁尺的坚硬和黑色。 只用眼看，那铁尺就只是黑的，并不是坚硬的。 这一眼，只让铁尺的坚硬消失了一眨眼的功夫，但这已经足够了，他的剑已经指到了李啸的咽喉，而李啸的铁尺，却被轩辕二的剑意拦了下来。 数九寒天，豆大的汗珠从李啸的额角滴下，他其实知道陆离有点本事，却没想到，陆离居然能够用这么短的时间，就打败了自己。 此时，他的铁尺恢复了坚硬，可是陆离的身体，早就不在他铁尺的覆盖下了。 他用剑顶着李啸的咽喉，一步步的把他逼退回了红木桌案那。 剑未出鞘，却让李啸不得不退。 一旁的李自志，从枪声响起，就呆站在那，看到李啸持铁尺冲出，然后又被逼回。 前后还不到半分钟。 他的嘴巴大张着，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那一幕。 长久以来，说起陆离在东海屠神，所有人都认为是借了轩辕忆昔的势，事实也的确如此。 那时的陆离，还不过三品。 恐怕就算对陆离一边倒的河州崔家，都不见得明白陆离已经有多么强。 在瀛洲仙山，领悟了轩辕二之后，他只一人，就击杀了两个四品！ 同样是四品，李啸明显不在能够对敌陆离的范围之内。 他被陆离逼的坐回红木椅子上，抓着扶手的手在颤抖。 陆离虽然没有说话，但他的神态里无不显示着几个字：“世家底蕴，就这？” 半晌，李啸才咬牙切齿道：“陆离，你这样以下犯上，坏了千年的规矩！” “规矩？” 陆离收剑在手，说道：“我花言巧语骗过神女，那么我便是规矩！” 就在这时，李争从厅后冲出，高喊道：“父亲，不好……”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了屋内的一幕，看见了染上血的江山图。 他咕咚一声，吞了口唾沫，颤抖说：“陆离，你要干什么？你休要仗势欺人！” “哦？你以多欺少抓我轩辕军的人，不是仗势欺人？” 李争哑口无言，陆离又说：“以你的所作所为，让你放了轩辕军的人，再让你把自己绑了，到轩辕军磕头认罪，这个要求，觉得算仗势欺人么？” 李争眼神游移，他注意到，李啸已经在考虑，不禁心下一沉。 就在这时，整个山庄里，突然响起了一个苍老的声音，那声音如同洪钟大吕，敲打在所有人心头。 “小辈，你就算和神女完婚，也不过是区区赘婿，更何况现在还没任何名分。你当真是无法无天了！” 李争心里一喜，脱口而出：“祖爷爷！” 陆离却翻翻白眼：“上次打你那天，就感觉会是打了小的来老的这种网文套路，没想到真的来了。” 不过，他却丝毫不慌。 因为这时，一道清冷的女声也传遍山庄：“你是李家第几代家主？” 那是轩辕忆昔的声音。 陆离满意地点点头，龙王赘婿这种东西，想想就是爽啊，面对某个隐世世家的老祖宗，没什么比请出资历更老无数倍的剑仙老婆更省事的了。 ------------ 第89章 李家除名 “咔呲！” 阿大咬了一口馒头片，百无聊赖的看着明儿领着悦儿、阿纺、阿织在烤串摊上忙活。 此时的阿大，根本就没有一丁点人鱼的样子，她留着长发，穿着一袭白衣，背了一把古剑，端坐在小板凳上，一边吃馒头片，一边拨弄着一串烤好的鹌鹑蛋。 从远处看，俨然是轩辕忆昔坐在这里。 “老实点，别露馅了！” 明儿叉腰训斥一句。 阿大吐吐舌头，打了个哈欠说：“这么好的天气，不让鱼睡觉，烦鱼！” 悦儿严肃的说：“明儿姐，我就说应该让我来伪装代行者的！治疗班三姐妹也太不敬业了，已经睡着俩了，这都换第三个了！” “让你来？你见过蹦着走路的女剑仙么？装成蘑菇的那个姐妹都能看出来是假的！” 明儿翻翻白眼。 她对这些不靠谱的姐妹们叹了口气。 好在得益于穿着鱼女服的服务员数量翻倍，烤串摊的业绩也翻倍了，到时候又能跟代行者大人炫耀一波了。 她烤完几串鸡排，擦擦汗，抬起头，看了眼对面的写字楼。 在那里，有一个站的笔直的身影，正盯着她们这个方向。 魏长龙，轩辕军第三副军长到了。 虽然是大秦帝国九天军上将，但他其实是警察出身，后来参加了一次选拔，才特招当上了飞行员。 他拥有近两千小时的飞行时长，他上过太空三次，他目光如炬。 他是普通人战斗力的天花板，军部王牌中的王牌。 他已经五十岁了，不管是在大气层还是外太空，他都见过很多让人叹为观止的事情，但他永远忘不了那一剑。 那一天，浩瀚无垠的太空中，剑仙一剑碎行星。 不同于绝大多数人只看过录像，他和太空女兵荣小卉，是唯二亲眼目睹那一刻的人，没有人比他更能深刻的认知，那是什么样的伟力。 他亲自感受到了小行星的压迫感，但那样的压迫，不如剑仙一剑。人类，到底要强大到什么程度，才能拥有这样的力量。 从太空下来，他的脑海里就不断重复着“一剑独守九万里”这几个字。 作为军人，最大的职责就是保家卫国，他着魔一样的打听那到底是什么力量，直到军部最高层被他磨的实在受不了，才让他知晓了神魔的存在。 然后，出于种种考虑，他被派到了轩辕军来。 他并没有带着渗透轩辕军的任务而来，他来只是为了真正帮上轩辕军。 于是，他只一个人来赴任，来到的第一天，就在陆离的小摊车周边抓到了三个间谍。 那是一名三十年的军人特有的警觉。 第一个间谍，是个灰衣人，在写字楼上租了个房子偷拍，暴露的第一时间就自尽了，屋里也没找到任何有用信息。 第二个间谍，是泰东行省地方官员派出的。地方上只知道必须保护好轩辕忆昔和陆离，但却并不知道具体内情，因此要来探听究竟，这个间谍，已经被送到了地方官员的办公场所，估计他们再也不敢轻易派人来了。 第三个间谍，此刻正躺在魏长龙的背后痛苦的哼叫。 陇州李家的人，跟李争同辈，算是李争远房堂弟，名叫李阔。 只是一品，但却为李家做过很多事。 副军长的任命文件下来之后，魏长龙就主动联系崔茂竹，弄懂了灵气觉醒后的局势，对于传说中的三州七郡八大家，已经不陌生了。 抓到人后，魏长龙已经把李阔的底子全都审了出来，包括他早年仗着灵气觉醒，杀了一个流浪汉的事情，只因那个流浪汉不小心睡在了他们李家的后山。 魏长龙没有转头，直接问道：“你说李家家主之外，李家可能还有更强的人，确定么？” 李阔拼命点头：“将军，确定，我曾经听家主说过，李家有一代老祖宗还活着！李家有专门的灵气运转功法，能活下来，就肯定很强！” “有多强？比起陆军长怎么样？” 魏长龙给手中的枪上膛，却叹了口气。 他没有觉醒，他用不了破魔子弹，只能用普通子弹。 但他相信，只要留在轩辕军中，他就能利用这种力量，保家卫国。 “比他强！” 李阔肯定的回答。 “那么，比起剑仙呢？” “这……” 李阔不敢说话了。 魏长龙把手枪指到李阔脑门上：“陆军长说，今日，李家除名。” “辟”的一声，消音手枪射出子弹，李阔，陇州李家，今日第一个死的人。 …… “呼！” 一道白色身影直接从直升机上掉下，带起一阵风声。 陆离在去瀛洲仙山之前，就答应了轩辕忆昔，下次一定要带上她，他又怎么可能食言。 这是一架由军部借给轩辕军的运输直升机，最大能坐二十多人，这回执行任务，直升机上除了轩辕忆昔、蓝华、陆离，两个驾驶员，还坐了轩辕军两个十人的战斗编队。 轩辕忆昔从高空一跃而下，轩辕军的人忍不住朝下张望。 一个来自崔家的轩辕军羡慕的说道：“两位军长，真的好强啊。” 蓝华点头：“这是自然，神女殿下不说，陆道友也是斩杀过仙人的。” “是吗？” 周围轩辕军的目光亮起，纷纷要求蓝华讲一讲军长的事情。 不管是从飞鱼卫改入轩辕军的，还是自己觉醒后被轩辕军招募的，大家其实对陆离的印象并不深，除了看陆离在东海剑斩惠比寿神的视频外，他们并不知道陆离多少事情。 而这一次，算是第一次和陆离并肩作战。 蓝华笑一声说道：“白云观……” “香火，香火！” 轩辕军士兵露出我懂的表情。 “要说这陆军长，与我道颇有渊源……” 蓝华简明的讲了下仙山上的经历，他讲到村民吃了仙药，他与陆离夜探仙山。 轩辕忆昔快要落地，陆离举剑拖住了她，英姿飒爽的身影立于九鼎剑尖，似九天玄女下凡。 蓝华讲到他和清水琉璃与仙鹤血战。 轩辕忆昔从陆离手上接剑，进了李家后院的地下密道，后院传来一阵老者的咆哮声，巨大的破空声不断从地下传出。 蓝华讲到赤玄道人舍命相救，陆离一剑硬抗牛道人庞大身躯。 地面爆炸，炸出一个几十米的大坑，轩辕忆昔踏上李家后院高墙，她站在高墙，风雪不能近身。 蓝华讲到太真放弃寿元，陆离斩下仙人头颅，仙山倾颓。 轩辕忆昔已经拖着一个老人从后院走回。 直升机上的轩辕军沉浸在震撼之中，那是瀛洲仙宗故事的震撼，也是轩辕忆昔强大实力的震撼，轻易炸裂地面的李家老祖，就这样被轩辕忆昔提了回来，丢到了陆离面前。 李啸和李自志的额头上已经全是汗水，数九寒天，衣衫全部湿透。 陆离低下头，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李家老祖，淡然道：“陇州李家，今日，除名。” ------------ 第90章 千年前的恩怨 “你怎么敢！” 李啸双拳紧握站起，眼睛要喷出火来，哪还有一丁点儒雅的养气功夫。 李自志则强撑着辩解：“陆军长，没到这种地步吧，只是些误会，李家也没犯罪，何来除名一说。” 陆离笑了一声：“陛下已经发了公文，轩辕军处理大秦帝国范围内所有涉及超凡力量的事件，李争假借飞鱼卫之名，抓走轩辕军五人，这个算不上犯罪？” “这……就算李争做了错事，也不至于连累整个李家的。” 陆离指指地上躺着的老人：“轩辕军统领超凡力量，为了帝国安稳，统计各大世家觉醒者，陇州李家却没有上报地上这个超凡。怎么，他不算你们李家的人，难道是你们李家的狗不成？欺上瞒下，这算不算整个李家的错？” 这个五品的老祖，就是李家的所谓底蕴。但他历经千年磨损，境界明显不稳定，真实实力可能也就是四品，这才被轩辕忆昔抓了回来。 见老祖宗被辱，李啸脸都胀的青紫，他运起全身力气，又要出手，却被轩辕忆昔瞪了一眼。 只是看这一眼，他就感觉到无边杀机，生不起斗志了。 李自志也是头皮发麻，他们早就得到消息，剑仙是不能拔剑的。 但他们从没想过，不能拔剑的轩辕剑仙，竟然也能轻易制服他们活了一千多年的第十代家主。 李自志自诩才智过人，头脑聪明，可也没想到，论起口才，竟然没能辩赢一个卖炸串的。论实力，他是文官，武力只是一品，更是插不上手。 他只能硬着头皮，鞠了个躬说：“还请陆军长高抬贵手。” “若我打不过你们李家，你们会饶了我？” 陆离冷笑。 李争大吼：“我陇州李家传承千年，就算犯错，也应该由陛下派人处理，你一介贩夫，凭什么这么做？” “凭我能剑斩神魔！” 陆离挥剑，扇的李争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刚补好的牙都被扇掉了。 他躺的地方，刚好在地上的李家老祖附近，感受到震动，李家老祖的眼皮慢慢掀起，吐了口血。 他缓了缓，含糊不清的说：“神女殿下，不要被这小子花言巧语骗了，您忘了么，陇州李家曾经与您并肩战斗。千年以降，世家大族才是抵抗神魔的主力！” 轩辕忆昔望向他，眼睛里没有一丝回忆的神色。 李家，包括崔家，世家大族所谓的并肩战斗，其实大概只是同一时间出现在同一战场，他们根本派不上任何用场，漫长的岁月里，只是杀杀超凡者，却没能斩杀任何神魔。 但是李家老祖会错了意，他挣扎着支撑起上半身说：“当年，我们陇州李家，和河州崔家一起，随您北上勤王，我就在阵中啊！” 话落，轩辕忆昔没有反应，陆离却耳朵一动，他饶有兴致的看着李家老祖问：“所以，崔家满门男丁都战死了，你却活了一千年？” “这……” 李家老祖完全没想到陆离会知道这段事情，更没想到陆离会这么直接问。 他咬牙道：“我们路遇阴阳师埋伏，崔五长老弟死战不退，嘱咐我救下众兵士……” 陆离却没听他说话，他走到李家老祖身边，蹲下来。 刚才一战，李家老祖的衣服破裂不少，陆离摸了下他焦黑的皮肤，冷哼一声：“被阴阳师伏击？这位家主，桃山国有个能维持超凡生物存活的神，叫稚日女尊，不知道你认识么？” 一言出，李家老祖瞳孔缩起，巨大的惊惧笼罩了他。 听到稚日女尊的名字，轩辕忆昔几步过来，也看向李家老祖的身体，这一看，果然发现了问题。 超凡者，随着体内容纳灵力的提升，体质一定远超普通人，这个李家老祖，少说也有五品的实力，但他整个人的皮肤却是焦黑的。 在和轩辕忆昔交战前，他的肉身就像是已经坏掉了一样。 这世间能起死回生的功法是极少的，能维持死人行动的，目前陆离只听说过稚日女尊会。再联想到崔家人死在桃山国阴阳师手中，陆离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陆离毫不犹豫的拿着儒家圣书朝李家老祖照射，后者哀嚎一声，然后，他的身躯飞速变化，焦黑的肉体在风化，皲裂成肉块，慢慢脱落，不到一分钟，整个人就变成了一具骷髅，只有头骨最中心处，还有一点诡异的蓝火。 可是骷髅却并未死去，蓝火上仍有灵气留存。 轩辕忆昔把剑指向骷髅灵台上的火，喝道：“稚日女尊在哪？” 骷髅行动缓慢，牙齿一张一合，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只能隐约辨别他在说话：“神女殿下，不要听这小子胡说，世家子弟与您并肩作战过啊！” 轩辕忆昔把剑往里压，骷髅的整个颅骨都在开裂。 那骷髅的声音近乎歇斯底里：“我以前确实见过稚日女尊，但现在已经多年没有联系，您怎么能不相信我！” “稚日女尊在哪！” 骷髅的头骨破碎，灵台一点蓝色火星在风中晃动。 骷髅惨呼，但依然说不知道稚日女尊的事。 陆离又问：“别装了，既然不知道稚日女尊在哪，那我问你，崔家所有男丁，是不是死在你手？” 骷髅不说话，轩辕忆昔用剑把整个颅骨都压裂了。 陆离笑着问：“让我来猜一下你和稚日女尊做了什么交易。用崔家几百男丁，换你的长生？” 骷髅咬牙切齿，不敢骂轩辕忆昔，开始痛骂陆离。 “说不定，早就有人要对付崔家，因此你借花献佛，导演了这么一出？说不定是皇帝，也说不定是别的世家，总之，你来分了一杯羹，把刀捅向了自己的兄弟崔五长？” 陆离不断猜测，骷髅忍不住道：“够了，我之所为，皆是为了帝国，为了神洲啊！” 听了这话，轩辕忆昔对他的行为感到厌恶，她手中又开始使力，骷髅惨叫更甚。 陆离注意到，只要事情涉及稚日女尊，轩辕忆昔就会情绪不对。 稚日女尊算计陆离的事，让轩辕忆昔执着于此。 事实上，就算轩辕忆昔自己被人暗算，她也不会在意，但轮到陆离，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一定想要找出稚日女尊，消除威胁。 陆离抓住轩辕忆昔的胳膊，缓缓摇头：“老婆，别为这种人乱了心境。这些事情，交给我就好。” 轩辕忆昔想起去瀛洲仙山之前陆离跟她说过的话，点点头，收剑，呼出一口气。 这在崔茂竹等熟悉陆离的人看来再正常不过的一幕，却让现场的气氛再次变得诡异。 “您……不可能，你怎么能亵渎神女？” 骷髅灵台上的火明灭不定，自他第一次见到轩辕剑仙以来，已经一千年了，他看过很多的典籍，也了解轩辕忆昔的行事风格，他从不知道，有人能这样和轩辕剑仙亲密接触，更何况还喊着这样的称呼。 这不关乎情爱，只是他的眼中，剑仙是高高在上的神女，是神洲的守护神，不应该染上人间烟尘，就算有朝一日真要嫁人，也只有世家子弟才有希望配得上她。 这陆离，怎么敢亵渎！ “李啸，这个小子辱我世家，正该你们舍身杀他！” 骷髅头转向李啸，李啸脸色阴晴不定，没有回答。 “神女，不要听他的！” 骷髅又朝轩辕忆昔疯狂的喊叫。 然而轩辕忆昔已经不再理他，她独自走到院子里，去看风雪中的一片竹林，留给陆离处理这一切。 风雪渐渐止歇，轩辕忆昔思绪万千，但最终平复了下来。 陆离瞥向李自志，这个四十多岁的军官，他从赢高翔口中听过，据说是赢高翔最讨厌的人，是军部的高官。 他说：“你也听到了，崔李两家千年前的恩怨，有你们赵郡李氏的事情么？” 李自志目睹李家老祖的惨状，却自始至终没再插嘴，他反复考量着现在的事情，最终下了决断，往侧面站了站，和李啸拉开了距离，咬牙回答：“此事，赵郡李氏，绝不知情！” 陆离又看向一脸惨白的李啸，不到一个小时，他从波澜不惊，到脸色涨红，到脸色铁青，再到惨白，简直是来了场变脸表演。 李啸没说话，他并不知道老祖宗竟然干过坑害崔家几百人，换取自己长生的事情。 在他们李家子弟的眼中，老祖明明是无所不能的，可是现在，竟然变成了这样。 四品也好，五品也好，所有的底蕴，都不如轩辕忆昔的一眼。 没有了老祖，又没有了分家的支持，他已经料到了自己家族的结局。 “请老祖救我李家！” 他闭上眼睛，举起铁尺，砸向了自己的头。 血花喷射，墙上挂着的这幅由老祖亲自绘制的山河图上，溅满了红色。 锦绣江山图，变成了血色江山图。 他不再需要变脸色了，因为他死了。 李争哆嗦着，奋起所有灵力大喊：“李家儿郎，随我与他们拼了！” 陆离轻蔑笑笑，不理他，他走到院内，枪口指天，开了一枪。 两个战斗编组顿时从直升机上跳出，天上飘满了红色的降落伞。 “轰”的一声，蓝华乘坐六甲神，砸到了地面。 李争绝望了。 ------------ 第91章 我一人就是世家 陇州李家完蛋了。 这已经是在场所有人的共识。 此次引陆离来，李啸胸有成竹，几乎调回了所有李家精英，包括在飞鱼卫的那些，现在，他们被一网打尽了。 当轩辕军二十一人从天而降，已经失去战斗力的李家三百人只能被迫接受捆绑。 有几个还有余力的，奋起抵抗，但也被蓝华的巨人一巴掌拍飞。 等六甲神出现在主厅院门的时候，整个陇州李家，能战的已经只剩下李争一人。 他抱着李啸的尸体哭喊。 陆离根本没有理他，此刻他拿出手机，准备拨通崔茂竹的电话，却没想好该怎么说。 他叹了口气，断了传承的河州崔家，这一千年，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以至于身为未来家主的崔茂竹，都没有传承可用，只能在枪械上下功夫。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居然是李家的这个老祖。 而真正的凶手，又是那个稚日女尊。 陆离攥紧拳头。 “咚！” 六甲神跨过围墙，蓝华从巨人手上下来，意外的发现陆离并不开心，于是问道：“陆道友，怎么了？” 陆离指着地上的骸骨说：“道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审问灵魂？” 那骷髅里，蓝光依然还在，李家老祖显然还没死，只是光芒越发暗淡，他好像受到了极大打击，已经不与人正常交流了。 道家应该有办法控制灵魂的吧？ 蓝华摇摇头：“道友也知道，我们这一脉，只擅长符箓术，就连符箓也是刚从师叔祖那补全，大多数我还没学会，恐怕是帮不上道友了。” 陆离也只能作罢，抓起骷髅，想要找个隐秘的地方，放进桃花村，可是李争一见陆离的动作，立刻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陆离，你不得好死！” 陆离翻翻白眼：“我就在这里，你有本事来打我，哭给谁看？” 李争被陆离说的吐出一口血，他疯狂了，他大喊：“轩辕忆昔，你这个动了春……” 半句话出口，只听“啪”的一声，陆离一剑扇的他另一半脸也肿了起来。 陆离一脚踩着他的脸：“说我，随便，说我老婆，我打死你！” 他举剑想要出手，突然间，他的背后，响起了“咔咔”骨头震动的声音，他一回头，只见地上的李啸，身躯以一个极其诡异的姿势，重新站了起来。 他的双臂和头从背后下垂，身子立起，却又没完全站好，还是后仰一些角度，如同一个破布娃娃，对准了陆离的方向。 与此同时，李家三百弟子中，几个因为反抗过于激烈，被格杀的人，也以同样的姿势站了起来。 李争大惊失色的看着这一幕，他挣扎着爬起，抱住李啸的腿，喊道：“父亲，您怎么了？” 李啸却根本没有理他，他倒悬的头颅，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呼喊，抬起一脚，就把李争给踹飞了。 “难道是……” 陆离瞳孔缩起，他似乎明白了，这应该就是稚日女尊的能力，让死者能够继续行动。 难道，所有李家子弟，都已经被稚日女尊用上了术法？ 没工夫思考了，他喊了一声：“蓝道友去帮助其他人！” 蓝华应了一声，下山帮忙，想了想，嘟囔道：“我真的不姓蓝。” 陆离则举着九鼎剑，朝李啸冲去，李啸却像没有任何意识一样，完全依靠本能，软软垂下的双臂齐齐舞动，竟然抓住了陆离的剑。 然后倾斜的身体突然变正，倒垂的脑袋出现在陆离面前。 那脸庞，已经不再是李啸了，而赫然是地上那个李家老祖的脸。 “啪！” 骷髅中的蓝光熄灭了，骷髅本身也逐渐风化，断成一节一节，在风中飘散。 那些飘散的骨头，竟然全部涌向了轩辕忆昔。 轩辕忆昔身边，三尺青峰剑意爆发，一片片骨头被切碎，可骨头好像无穷无尽，把她困在了院子的竹林边。 “李啸”阴沉的笑道：“多谢我的好孩儿！今日我先杀你，再慢慢报仇。” 他嘴巴一张，一口腐烂的尸气从口中吐出，直逼陆离的鼻孔。 电光石火之间，陆离这才反应过来，李啸这么一个四品高手，死的太简单了，现在看来，他早就决定牺牲自己来让老祖附身。 一个以后代为燃料补充寿命续航的老祖？ 李家历代家主，又有多少死在他的手下？ 整整一千年，始终有人趴在这个大家族身上吸血，他们却以为自己才是帝国的希望，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黑气近了，陆离果断弃剑，左手朝面前一捂，右手掏出一支炭笔，切向李啸双臂。 “别人怀宝剑，我有笔如刀！” 儒家圣书转动，炭笔化为一把尖刀，切入李啸左臂。 李啸却丝毫不觉得疼痛，他头往前撞，竟然要撞击陆离的头。 陆离连忙闪身，回手一刀又刺入李啸肚子。 被李家老祖附身后，李啸的打法已经完全没有章法，全都是以肉身进攻的套路。 但是李啸是以人类的身体修成的四品，身躯强度远不如天生强大的神魔。 两人几招下来，李啸已经伤痕累累。 眼见李啸陷入下风，李争咬牙扑过来，抱住了陆离的腰，喊道：“父亲，你快走！” 他不相信老祖会附身自己的后代，还以为这是李啸。 李啸却长笑一声，一手往陆离腹部掏去。 陆离奋起全身力量，转了个身，背对李啸，也把李争暴露在李啸手下。 这一招，是让李啸做选择，若他敢下手，那么李争就会先死。 “噗！” 李啸的手，丝毫没有一丁点犹豫，就这样直直的掏进了李争的后背。 这一耽搁，陆离已经扒开李争的手，挣脱出了李啸手掌笼罩的范围。 李争眼睛圆睁，嘴角溢血，他完全没想到，自己的父亲，竟然会对自己下这样的杀手。 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小时前，他们还在幻想打压陆离，让自己接管轩辕军，现在，却变成这副模样。 口口声声喊着世家的老祖宗，却根本不在乎世家，他一个人，就把陇州李家给毁掉了！ 到死，他都无法瞑目。 李自志忍不住大喊：“老祖，你疯了么？你这样会毁了李家！” 李啸却阴沉着脸：“李家有我，就是世家。李家没我，那毁了又与我何干？” 陆离冷冷盯着他，又是一个修行修出的疯子。 他的一己之私，才是世家的无上追求，这陇州李家，一千年来，不过是他的傀儡。若不是陆离来此，这人还不知道要弄出多少祸端。 这时，门口传来一声轻喝，轩辕忆昔要进来了。 李啸用手按住李争的尸体，缓缓拔出了另一只手。 他诡异的笑了一下，说：“陆小子，我记住你了，我要让你碎尸万段！” 说完，李啸的身体再次软软倒了下去。 而被蓝华攻打的一具尸体头颅上，浮现出了李家老祖的脸。 蓝华一惊，指挥六甲神一拳轰下，那尸体却也软软倒下。 空中飘来他的声音：“我刚才受困肉身，不过与你们虚与委蛇。现在小辈愿意主动献身，那么这天大地大，我皆可去！你们几个毛头小子的命，我随时回来取。有我一人在，陇州李家便在！” 与此同时，相隔数千里的泰东行省宁海市，被魏长龙一枪爆头的李阔，突然站了起来。 普通人魏长龙，没有灵力感应，他还在看着小摊车，似乎对此毫不知情。 ------------ 第92章 闭关 宁海市，写字楼区域。 放在大城市，这种地方就是CBD，可是宁海太小，只有少数的写字楼，没有那种成片楼宇的壮观景象。 秀锦大厦，算是这一片最高的写字楼，也不过二十几层，高层一间办公室亮着灯，魏长龙站的笔直，眼睛落在海边路上的小夜市上，不断分辨着来回的人流，目光专注。 就在这时，已经死掉的李阔，以双臂倒垂的姿势缓缓起身，悄无声息的来到了他的背后。 倒垂的头颅浮现一个诡异的微笑，双臂突然前扑，直接冲向毫无察觉的魏长龙。 然而，就在他的手要搭在魏长龙脖子上的时候，魏长龙一个矮身，然后就地一滚。 “哗啦”一声，他刚才站立的那块玻璃突然完全碎掉，李阔的尸体就这样暴漏在二十层楼的边缘。 魏长龙在地上一个扫堂腿，李阔的双腿被他一绊，尸体从窗框朝外边落去。 “你怎么会？” 李阔倒垂的脑袋上长了一张与之前完全不同的脸，现在这张脸上全是惊愕。 魏长龙面无表情，掏枪对准了他，看着他跌落到楼下，才放下心来。 “砰！” 尸体落地的声音传来，他又耐心等了一会儿，才放下枪。 尽管他知道，自己的枪，对这种超凡力量，毫无作用。 他是普通人，但他是一名军人，他从没放弃过战斗，在任何时候，都会想办法与敌人搏命。 在凌霄空间站就是这样，以渺小的空间站，阻拦小行星。 还好对方只是一品，和普通人间的差距还没有太大，他才有机会设计了反击。 他是从玻璃反射看到身后的人站起来的，然后利用楼高，成功算计了超凡者。 他拨通了崔茂竹的电话。 “有问题。” 两个人同时说道。 …… 九龙山李家山庄的人，全部被集中了起来，在夕阳的小雪中，或跪或躺，铺满了半山腰的平台。 老幼妇孺都被拉出来，在一边站着。 其中一个还有战斗力的李家后辈，哭着问李自志：“哥，这到底是怎么了？” 李自志抿着嘴，没有回答，见识过李啸杀死李争的那一幕，他已经知道了李家老祖的毫无顾忌，也许这满堂后辈，皆是他可以附身的对象。 这种死亡后还能维持行动的异术，实在太过恐怖。 每一个五品，都拥有极强的力量，李家老祖活了一千年，果然并不是这么好对付的。 “这该怎么分辨？” 面对这么多人，蓝华也有点犯愁，这不是实力为尊的玄幻世界，这里是要讲法治的。 李家除名只是指削弱李家实力，不可能把人都杀掉。 陆离却看向李自志：“这些人，都交给轩辕军，军部没有意见吧？” 李自志摇头，到了这一步，陇州李家已经保不住了，他只能尽量保护自己赵郡分家不受牵连。 轩辕军可以要求地方无条件配合，现在，运输车辆已经在路上，接下来的工作，就交给新来的魏长龙了。 魏长龙一来就抓了三个间谍，陆离对他的能力非常看重，调他来亲自处理这件事。 同时，他还把事情始末告诉了崔茂竹，相信崔家一定有兴趣帮忙找出李家老祖。 陆离思索一下，目前看来，李家老祖的那种秘术，只有后辈死掉，才能够转移和附身。这些人只要不死，就不会被附身。 一直没出声的轩辕忆昔也说道：“这种术法，必然消耗极大，短期内，他很难报复了，只是找到他也不容易。” 陆离点头：“等魏军长来了，咱们就回去吧。” 关于这些人的处置，陆离早就有了思路，那就是送他们去给白无咎打下手，那些需要灵力，但又不用太多技术的活，正好由他们完成。 只要看管好了，应该没事，总不至于有人能把他们全都杀掉吧。 最后，一队轩辕军编组留下随魏长龙一起押运这些人，一队跟陆离回去。 在回去的飞机上，轩辕军兴奋的讨论着今天的这一战，轩辕忆昔和陆离的强大，已经深入他们心中。 轩辕忆昔却一直秀眉微皱，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天后，回到宁海市的小屋里，轩辕忆昔依旧心不在焉。 陆离感觉到了她的异样，思绪繁杂，连游戏和视频都刷不下去了。 正想着，轩辕忆昔突然从卧室出来，打开了灯，坐到他的折叠床上，看着陆离说：“我想闭关一段时间。” “闭关？” 陆离一愣，这三年，轩辕忆昔也闭关过几次，都是在觉察自身状态有异的时候才进行的。 她闭关时，就跟仙人一样，盘腿打坐，九鼎剑平放在两膝上，过几天状态调整好了，就会恢复过来。 但是联想到这几天的事情，陆离感觉这时候闭关有点奇怪。 “教你练剑的时候，我发现我对教人并不擅长，我想闭关梳理下后边的剑意，以免再碰到现在这种情况。” 轩辕忆昔认真的说。 李家一战，轩辕忆昔发现陆离的手段还不够用，想要抓紧把剩下的轩辕剑意教给他，好让他有足够的自保之力。 “你不会骗我说闭关，然后偷偷去找稚日女尊报仇吧？你看，就算稚日女尊策划了这么多事，但毕竟我也没真的出事，我们没有必要冒险。” 陆离很不放心。 如果是全盛期的轩辕忆昔，那么十个稚日女尊都不够砍的，但现在她又一次灵力耗空，实在没必要冒险。 再说，茫茫大海，当时动用那么多力量寻找陆离，尚且费劲，更何况去找一个藏起来的稚日女尊。 不过陆离心中也是暖暖的，自从清水琉璃透露出算计陆离的是稚日女尊之后，轩辕忆昔就一直因为这件事情而频频出手。她对陆离太关心了。 “我不会。” 轩辕忆昔回答。 陆离来到轩辕忆昔的面前，看着她未施粉黛、浑然天成的容颜，直视对方的眼睛，看的轩辕忆昔脸颊都有点泛红了，别过了头去。 陆离知道轩辕忆昔从来没撒过谎，对她来说，万事万物不过只需一剑，撒谎完全没有必要。 但他同样知道，轩辕忆昔聪明的很，她只是心思全在剑上，不愿意过多思考。 最终确认她真的没撒谎，陆离才放下心来。 “闭关多久？” “应该就几天时间，只是整理思路。” “那你就去桃花村里闭关吧。我还是先住在这里，以免引起有心人注意。我每晚都会入梦找你。” 陆离安排道，让她去桃花村，那么进出全由陆离掌握，就不会出现偷偷去找稚日女尊的情况。 轩辕忆昔点头。 两个人一起到了桃花村，陆离指着风景最好的房子说：“那老婆，你就在这里闭关吧，我会买一些生活必需品带进来的。” 其实轩辕忆昔并不需要什么物品，在认识陆离之前，她的生活作息无比简单。认识陆离之后，也只是喜欢吃陆离的炸串，一开始是为了补充灵力，后来灵力恢复些了，还是会吃些东西。 轩辕忆昔来到主卧的床上，双手结印，盘膝而坐，没多久，就进入了剑心通明的状态，整个人身上都散发圣洁的光芒。 “老婆，老婆？” 陆离喊了两声，轩辕忆昔毫无反应，陆离叹了口气，才帮她关上门。 轩辕忆昔一闭关，他感觉自己的心里空落落的，始终惦记着她。 他在门口站了小半天，终于还是先去处理事情，稚日女尊就是横在他面前最重要的问题，必须解决。 趁着轩辕忆昔闭关的几天时间，把问题解决，不能再让轩辕忆昔惦记着了。 想到这里，他去敲清水琉璃的房门，准备询问更多弁财天的消息，实在不行，就去趟桃山国，找弁财天当面问个明白。 没有任何人发现，在桃花村里，有八条看不见的白线，从八条鱼女身上，连接到了陆离选中的房子，最终连到盘坐的轩辕忆昔身上。 …… 在更远的南屏海，二神艰难的打了个响指，渊客岛上的所有鱼女都痛苦的趴在地上，无数根白线汇聚到二神身上。 渊客岛的结界，闪了一下，但下一秒，开运招福之神大黑天的木棍再次砸下，结界再次黯淡。 二神口吐鲜血，她已经支撑了很久，快撑不住了。 她继续抽取着鱼女的力量，但她明白，渊客岛已经撑不了太久。 她茫然无比，一遍遍的在心中呼唤在外的八个鱼女，想让她们求到轩辕剑仙的帮助。 在此之前，就算鱼女们在陆离的空间法器里，她也是能有微弱的联系的。 然而现在，对八个鱼女的呼唤好像断线的风筝一样，毫无反应。 应该是大黑天用某种方法封锁了渊客岛。 桃山国的神，到底要做什么？ 如果单单是一个大黑天，她是不怕的，可关键是…… 大黑天的背后，还出现了一条黑色的几十米长的蛇。 那是四千多年前，追捕过鱼女，却被轩辕忆昔一剑的余波劈死的蛇。 它居然复生了！ …… 桃山海的无人荒岛，一声惨叫传来，寿老人推倒面前一个少年，不一会儿，少年又以诡异的姿势重新爬起。 如果李争在这，就能认出，这少年是十几年前失踪的陇州李家子弟李云。 千年来，每一代李家弟子都有人失踪，失踪的人，正是来到了这个岛上。 寿老人抚须说道：“道友，别来无恙啊！” 少年脸上浮现李家老祖怨毒的脸，他说：“我要女尊帮我做一件事，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什么事？” “杀死陆离！” “那人现在可不好杀，不过女尊悲天悯人，若道友心诚，要么女尊也可以帮你。” “我愿付出陇州李家所有人的性命，在神洲为女尊，开一个通道！” ------------ 第93章 网红和尚摇花手 陆离在清水琉璃的屋里没找到她，就一路寻到了小河边，终于在地上看到躺了一排的三鱼一女。 三鱼呼哈呼哈的睡觉，一女则在看天。 自从瀛洲仙宗回来，清水琉璃就爱上了睡觉，睡眠质量也直线上升，堪称治疗班三人组的最佳睡友。 清醒的时候，她会温柔的拍拍自己的肚子，好像在抚摸自己的孩…… 呸呸呸，巫女小姐眉头拧成一根绳子，自从她肚子大起来，绯闻就没停过，自己好歹是个三流小偶像来着，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啊。 她想事务所的各位了，东横前辈唱歌还是那么好听么？她也想自己的师父了，不在的日子，师父是否按时吃药。 剑仙说这是自己的机缘，可什么时候才能消化完这一肚子玉酒呢？ 陆离的大脸覆盖了清水琉璃的视野。 “小倒霉蛋，灵力增长怎么样了？” “啊，剑奴君！” 清水琉璃吓了一跳。 她跟蓝华不一样，她从来不纠正陆离给她起的外号，因为她的外号同样具有杀伤力。 随着玉酒的消化，她的实力在提升，预计玉酒全部消化完之后，完全能进入四品。 清水琉璃想了想：“应该能打得过崔军长。” 幸好战力计算单位崔茂竹不在这里，不然又是一阵鸡飞狗跳了。 陆离又问：“小倒霉蛋，你要回家不要？” 这句话让清水琉璃眼睛亮起，小小的脸上堆满了喜色。 不说她都要忘了，她跟鱼女们也不一样，她只是个俘虏来着。 顺便说一句，桃花村的居民，外国鱼、外国神、古代小孩，大秦普通话都比她好，这让她很是受挫，花了好一段时间磨炼口舌，纠正自己的发音。 “我能回家了么？” 她护着肚子，缓缓坐起，样子像个怀孕四五个月的孕妇。 陆离摆摆手：“不能，但我允许你想办法联系你的师父。” 清水琉璃眼睛又暗了下去：“师父清修惯了，没有电话的，之前没找到的那个法器，是联系她的唯一方式。” 陆离点头表示明白，想了一会又说：“那要是我直接去找她呢？” “那也不行，师父隐居的山上有结界，一般人是进不去的。” 陆离只好暂时打消这个念头。 他对清水琉璃也算是比较信任了，但毕竟他们目的不同，只让清水琉璃一人回去，他不放心。 他打算等见到了肖敬堂说的那五个和尚，有了足够的战力支撑轩辕军后，自己亲自带着清水琉璃去桃山国。 按之前的约定，今天晚上，和尚们就会来，也就不差这一天了。 到了晚上，治疗班三人组还是伪装成轩辕忆昔的样子，而明儿则气鼓鼓的把烤串那套设备收起来，帮着陆离炸串。 熟客里，烤串党和炸串党之争已经白热化，不停有人抱怨炸串没烤串好吃。 就在这时候，和尚们来了。 一辆加长的豪车停在路边，五个身披华丽袈裟的和尚，戴着黑墨镜，从车上下来，直奔陆离的小摊。 除了黑墨镜，和尚的身上装饰品也极尽浮夸，嫣然是一个个精神小伙，若不是还有袈裟，陆离都没办法确定这就是要来找他的人。 陆离看着这五个精神小伙，上一次蓝华来，道号一出，很自然的就有一种仙风道骨，这一次…… 少林寺穿搭。 就很迷惑。 不过，五个和尚都是三品，尽管单个实力可能比不上崔……比不上蓝华，但毕竟是五个人，这对现阶段的轩辕军是极大的战力补充，不枉费他等了那么久。 和尚们这一番亮相，烤串党和炸串党立马不争了，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他们身上。 “东土大唐来化缘的大师？” “老板家COSPLAY队伍又增加了？” 和尚们淡定的来到陆离小摊前，其中一个领头的，做了个佛礼，口宣佛号：“南无阿弥陀佛！陆施主，贫僧师兄弟们来报道了。” “大师好！” 陆离打了个招呼。 和尚介绍起了自己：“陆施主客气了，贫僧师兄弟都是自幼在少室山修行的小辈，算不上大师。贫僧是这一代的大师兄一金。这几位是我的师弟。” “陆施主，贫僧一铝。” “贫僧一铜。” “贫僧一铁。” “贫僧一……算了贫僧排名第二。” 陆离：…… 金银铜铁铝五位僧人介绍完，陆离忍住了问他们师父以前是不是化学老师的冲动，和五人一一握手。 一金见陆离如此客气，才放心的说：“师父让我们下山加入轩辕军，本来早该到的，但是有事耽误了……” 陆离看看他们的车，有些好奇，毕竟是少室山的和尚，富裕的很，开这么好的车，应该不至于像道士们那样一路化缘来的吧？ 没想到和尚们给出的答案更离谱。 一铜搓搓手说：“能不能麻烦陆施主给我们找块地方，今天我们的直播，就选在这了。” 一银接道：“对对，今天我们准备搞个宁海市夜市直播。” 一铁说：“二师兄说的对啊！” 一铝说：“主题就是，大金链子小手表，一天三顿吃烧烤！” 一堆问号，飘过了陆离的头顶。 …… 长都城，皇宫，含章帝躺在床上，听着赢静姝的汇报。 他叹了口气说：“你还是太沉不住气了，轩辕军并非帝国的敌人，现在我们和他目标还是一致的，何必去招惹他们。” 赢静姝明显精神状态不好，眼睛红红的，强压着情绪说：“父皇，难道就这样看着陆离灭掉了一个世家？” 含章帝咳嗽几声，缓缓摇头：“仅仅抓几个轩辕军，肯定不够如此定罪，但牵扯到千年前的旧案，就算崔家不找他们，别的世家也会觉得唇亡齿寒，李家是保不住的。” 含章帝缓了一会儿，视线落到远处，自言自语：“况且，我也没想保李家。这个帝国，埋藏了太多阴暗。李家，藏了一个五品。李家，长生，嘿，长生。” 赢静姝低头，不敢接话。 若要比隐藏的实力，帝国皇室的实力，可能远超所有人的想象，表面上飞鱼卫的两个三品，只是做给别人看的 但这些都掌握在含章帝自己手中，赢静姝知晓的很少。 为了能够掌握这些力量，她才兵行险着。李争这件事背后，是她在给轩辕军使绊子。现在李家没了，就是她又输了一次。 虽然陆离没找到证据，没来找她，但她明白，若再找不到翻盘的机会，灵气觉醒的时代，没有觉醒又没掌握力量的她，必然没有生存空间。 她清楚哥哥的脾气，若她无法从哥哥手中抢下皇位，那便只有死路一条。 在她的授意下，被抓的五名轩辕军，已经被飞鱼卫悄悄释放了，但董永君也旁敲侧击的告诉她，下一次绝不会帮她。 飞鱼卫不再听她的话，她必须再想别的办法了。 同一时间，李家全员被轩辕军带走的消息，震惊了整个帝国高层，不管是军部还是文官，那些有资格知道超凡力量存在的人，谁也没能预料到陆离出手居然如此雷厉风行。 陆离让陇州李家除名，是向各种势力亮剑。 剑一亮出，再也没有人敢阻挠轩辕军的活动。 所有人都在想，以轩辕军的雷霆手段，会给帝国带来什么变化。 也有人怀疑李家老祖的事是陆离强安的虚假罪名，但军部的李自志却公开证明，当天他在场，是李家老祖亲口说自己陷害了崔家人，又附身在李家后辈身上。 这一下，质疑的声音不见了，李自志也是李家人，而且身份不低，实在没必要为了陆离撒谎。 他们不知道，这是李自志在向轩辕军示好，以此换取赵郡李家不被牵扯。 现在，各个势力都在托关系，找路子，往轩辕军中安插人。 然而这时，有一个人拦在了所有人面前。 魏长龙，他出身平民，不与任何势力牵扯，他刚正不阿，目光如炬，也有足够资历。崔茂竹无法拒绝的人，全部由他挡了回去。 就连军部的人也不例外。最后还是上将们好说歹说，把和他同上过太空的荣小卉硬塞进轩辕军。 除此之外，各大势力一个人没安插进来。 魏长龙保证了她的能力，而陆离则还记得当初在凌霄空间站上，荣小卉说的那句话：“真寂寥啊，这个宇宙。” 于是为了让她看看宇宙的精彩，陆离同意了她加入轩辕军。 她来的第一天就身负重任，帮助魏长龙把李家的人都带到了宁海市。 荣小卉联系到了一个破旧厂房，那厂房位于郊区一个废弃的人工湖边上。 早些年宁海市挖了人工湖，说要发展这一片，厂房老板立刻投资，结果没想到只是虚晃一枪，周边建了很多条大路，一到晚上灯火通明，可是几乎没人。 宁海市的发展重心一边倒的朝向海边之后，老板血亏，灰溜溜撤走。 这倒让厂房变成个适合看管人的地方，李家的人都被安置在这里。 妇孺老幼的居住条件还算不错，但对男丁的看管就不一样了，基本上都是没有窗户的临时隔离屋，吃住都很差。 荣小卉还了解到，崔茂竹下了命令，李家的男丁以后需要干活，他们要把一堆堆的材料按比例混合在一起，是个很累的体力活。 那其实是在给白无咎打下手。轩辕军除了战斗人员以外的编制，已经逐渐发挥作用，但每个人都很宝贵，这种活需要灵力，普通人做不来，正好交给被俘虏的李家人。 崔茂竹和魏长龙都佩服陆离的决断，要不是陆离果断杀上李家，轩辕军不知道还会遇到什么阻挠。 而现在，一切都走上了正轨，仅仅这两天，战斗人员的人数就从五十人扩张到了一百人，而且还保证了队伍的纯洁性。 但是这一切，都和今晚的陆离暂时没有关系，陆离正一脸木然的看着和尚们在夜市开辟出一片场地。 围绕着他们，各个方向分别架起了数个手机支架，上边的每一部手机都在直播。 场地中间的五个和尚，正妖娆的举着双手，双手捏成兰花指的样子。和尚们身体不停摆动，口中念念有词，一身袈裟在风中摇摆。 越来越多的人围在他们旁边观看，吃着炸串，看着表演。 “他们在干嘛？做法么？” 明儿问。 悦儿摆出自己经典恍然大悟的表情，说道：“我看过这个，这叫摇花手！” 陆离：<{=·····乌鸦飞过。 肖敬堂都介绍的啥人呀。 颇有渊源蓝道友，网红和尚摇花手？ ------------ 第94章 香火之力 陆离迷茫的看向悦儿，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摇花手的具体动作，没想到悦儿居然知道。 悦儿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上回清水姐姐看的抖抖短手时候，我问过她。” 陆离拍拍脑门，清水琉璃还挺入乡随俗的，都刷上短视频了，难怪她上次还弱弱的问陆离能不能给桃花村通网。 至于和尚们，陆离并没有小看他们，超凡者没人是傻子，他们肯定有目的，就像自己的入世修行一样，看似很奇怪，但宗门自然有它的理由。 这时，一曲摇花手停了，一金举着耳麦狂吼：“各位家人们，下个节目，由MC和尚团队给大家带来一首老歌，《大王叫我来巡山》！” 掌声响起，和尚们自己鼓的最为响亮。 一银笑道：“大家的热情差点吃掉我们，但我们是和尚，可不是唐僧哦！” 一铁说：“二师兄说的对啊！” 一铜说：“三师兄说的二师兄说的对啊！” 一铝说：“师兄们说的都对啊！” 于是，在重金属音乐中，哄哄闹闹的表演又开始了。 陆离看了看他们的直播间，没有太多观众，看来是刚出道的小主播。 他再看了看四周，神洲人总是爱看热闹的，越来越多的人聚集观看，五个和尚也表演的越来越兴奋。 陆离陷入沉思。 他发现，在表演的时候，五个和尚的身上，仿佛多了些什么东西，实力也在微不可查的上涨。 白云观只有一个三品，而少室山有五个，难道与这有关？ 尤其是大师兄一金，陆离能感觉到，他的实力在表演的时候变得极强，看上去已经无限接近四品。 陆离思考很久，才不确定的想到：“难道他们，是在凝聚香火之力？” 在渊客岛，二神跟他介绍过众生的愿力。鱼女们信仰二神，所以能给二神力量，这是一种与灵力完全不同的体系。 创世神、主神还在的时候，愿力体系一直存在，但现在众神消亡，除了少数宗教，世间已经没有多少神魔能汲取愿力了。 像72柱魔神，没有人信仰他们，他们就只能慢慢跌落实力。 愿力虽然强大，但副作用也大，二神就是例子，她被自己信徒影响，连作为神的形象都发生了改变。 信仰是虔诚的，但香火之力就像是临时抱佛脚，没有这么虔诚，效果也远比愿力弱，副作用也小。 惠比寿神这种，在一个国家得到了神位，还有很多人供奉他，这不算是一种稳定的信仰，却能够给他提供香火之力，这让他的实力能保持在五品。 但也因为不是自身力量，他在五品中绝对是最弱的一档。 联想到佛家本来就是以愿力和香火之力起家的，陆离怀疑，和尚们的直播行为，更像是通过某种秘术，收集香火之力。 蓝华站在陆离身旁，高深莫测的问道：“陆道友也看出来了？” 陆离点头：“是香火之力啊，这些和尚确实有点东西。” 蓝华转头凝眉：(-'`-) 他试探着问：“道友没注意到其他大师都唱的很好，只有一银大师每次开口都跑调么？” 远处，和尚已经换了一首歌，一金抱着麦狂吼：“一人我饮酒醉！” 三个和尚伴奏：“大师兄说的都对！” 一银：“嘿，嘿！” 高音如同杀鸡。 陆离：(;¬_¬) …… 一天后，一架客机降落到桃山国京都机场。 近藤远畏畏缩缩的上了一辆中巴，整个事务所的人紧张的跟在他后边上车。 这一次去大秦帝国的表演，本来定好了只演出两场，半个月就回来，可是没想到，他们整个事务所都被人绑架。然后又莫名其妙的被放了出来，可还是不能见到外人。 直到昨天他们才被允许回国，失踪好久的伴唱清水琉璃也随团回来。 这一次出行算是有惊无险，但近藤远并不打算抱怨，因为临来之前，他得到了一大笔的封口费，远比他们这个三流偶像团队一年收入赚的多好几倍。 而这一切，只需要他做好两件事，一是安抚好团队，在十年内不得透露帝国之行被绑架的事情。 二是照顾好清水琉璃，满足她的一切要求，费用不用他承担，有一个戴着棒球帽和黑墨镜的黑衣保镖陪着清水琉璃，会负担这一切。 近藤远是个负责任的事务所经理，也是个商人，这个条件对比收获实在太轻松了，他马上答应了下来。 于是他给事务所的人发放了丰厚的奖金，立马返回桃山国。 这一路，他频频看向清水琉璃和她那个保镖，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 “也许，清水小姐是被某个大秦帝国的有钱人看上了吧。” 联系到最近的遭遇，他如此猜想。 其实清水小姐外貌和声音条件都非常好，本来应该能出名的，但是奈何…… 一个偶像，如果天天在舞台摔倒，在表演时天天有天降之物砸到头上，那肯定是不行的。 虽说黑红也是一种红，但清水小姐也太倒霉了，根本怎么捧都不红啊。 相比之下，团队的主唱东横小姐，各方面条件都不比清水小姐差，已经有不少更大的公司看上了她。 在中巴车上，东横咲与清水琉璃坐到一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琉璃酱，你喜欢大秦么？” “嗯。” “这次回来，想去哪里，会去你兼职的神社么？” “嗯。” 东横咲美目流转，很是不解，往日也算活泼的清水琉璃，为什么这么沉默寡言了？消失的那段时间，她遇到了什么事情？ 她不安的刷着新闻，突然看到一条，上边写着，有个东京都地下偶像，被疯狂的粉丝杀死。 热评第一条是：这下好了，爸爸活变成爸爸死了。 东横咲心里一惊，她想起了一些自己的糟糕回忆，回头看看清水琉璃，她正在好奇打量窗外的风景。 东横咲又看看坐在清水琉璃后排，戴着棒球帽黑墨镜的那个保镖。 清水该不会被某个大秦帝国的厉害人物给控制了吧？ 不行，我得救她！ 东横咲捏紧手指，脸上不动声色，和清水琉璃分开的时候，脸上露出知性的微笑。 晚上，酒店，戴黑墨镜的保镖敲响了清水琉璃的门，屋里传来软糯的声音：“谁？” “我！” 门被打开，清水琉璃把着门，紧张的把人让进来，鬼鬼祟祟的探头左右晃晃，看走廊没人，才放心的关上门。 一关门，就听见“啪嗒啪嗒”的声音，两条玉腿一起在地上蹦来蹦去。 软糯的女声在说话：“一金大师，咱们接下来怎么演？” 那保镖摘下鸭舌帽，露出一顶比白无咎光洁的多的亮脑壳，摸摸上边的戒疤说：“悦儿施主，陆施主不是让咱们熬过这两天，就有人来接么，不用怕的。如果有人怀疑，咱们打出去就是了。” ------------ 第95章 悦儿：我真不是大明星 宁海市，东方洲际酒店，随着轩辕军建制的成型，除了顶层以外，轩辕军又租了两层。 现在，最顶上的三层灯火通明。 崔茂竹的套房兼临时办公室里，魏长龙和新加入的荣小卉正在跟她商议事情，崔茂洋在隔壁房间值守。 荣小卉有些不安的说：“间谍不是已经抓住了么，怎么还要派人伪装，不会被发现吧？” 魏长龙开口解释：“我个人并不同意军长在剑仙闭关期间出国，但既然形势已经紧急到这种地步，必须要出去，就要做好最坏的打算。那个灰衣人，我们并不知道他的上家是谁，多一手隐藏，总不会有错。” 崔茂竹点头表示明白，但又揉揉眉心说：“悦儿……嗯，怎么说呢，她没有明儿稳，派她去，我总怕出事。” 她跟鱼女姐妹认识了也不是一天了，八个鱼女没一个省油的鱼，多少都有些不靠谱。 魏长龙表情有点不自然：“方案是陆军长改的，他说，明儿小姐得负责给他稳住客户，别的鱼烤串他不放心。” 他和陆离不太熟，似乎很不理解军长给出的理由。 崔茂竹叹了口气：“好吧，悦儿最近也升到了三品，有她和一金大师两个三品，总归不会有什么危险。” 其实，她的心中是服气的。魏长龙不愧出身军旅，这一招虚虚实实，让她很是佩服。 荣小卉则胜在细心，她也是飞行员出身，上过太空一次，跟魏长龙一样因为被轩辕忆昔一剑折服，选择加入轩辕军。她来了以后，承担了大量杂活。陆离打算让她接手后勤工作。 两个人的加入让崔茂竹压力大减，但具体到这次的事，她还是很难彻底放心，那毕竟是悦儿啊，可别闹出什么茬子才好。 还好一金大师性格沉稳，应该能劝住悦儿。 此刻，在小夜市上，明儿如往常一样卖着烤串，治疗班三人组还是轮流扮成女剑仙。 一个式神伪装的陆离，装模装样地在烤串。 小摊的座位处，蓝华放下手机，打了个哈欠，合上一本大书，“女王大人的贴身赘婿”的封面一闪就被他盖在底下，他偶尔起来帮下忙，又开始低头看书，那书已经被翻的快掉了皮。 看上去，一切都很正常。 由于有崔家那件法器的作用，外人根本分辨不出和平常有什么不同。 远在桃山国的东京市，伪装成清水琉璃的，正是悦儿，她用的并非什么法器来伪装自己，而是72柱魔神第71席，但他林的天赋神通。 当初陆离在泰东机场用九鼎剑击杀了但他林，九鼎剑吸收了它的天赋神通，一直没用过，现在终于派上了用场。 悦儿不仅获得了清水琉璃的外貌，声音也变得一样，就连语言都直接学会了，可见72柱魔神天赋之强。 如果不是历经岁月磨损，他们绝不是初出茅庐的陆离能够击杀的。 不过可惜的是，但他林天赋再强，也改变不了鱼女的思维模式。 悦儿不安的双腿并拢在一起，在地上拍打着，眉毛皱成一根拧巴的绳。 她问道：“我是不是应该装的倒霉些，比如走路故意摔倒，出门故意撞坏玻璃门什么的？” 精神小伙一金大师满脑子问号：“为什么？” 一人一鱼大眼瞪小眼，悦儿又问：“今天那个东横姐姐说，明天我们就得上台演出，可是我只会跳鱼女舞，这可怎么办？” 一提演出，这可就是一金大师的领域了，他眼睛亮起，马上给悦儿讲起了演出的注意事项。 从舞台，到唱腔，到台步，全方位无死角立体化的给悦儿扫盲。 第二天，悦儿信心十足的跟着事务所的前辈们上了车。 刚经历了绑架的事情，却一回来就要演出，正常来说，大家肯定会厌恶，但这支三线偶像团队的成员却都是疲惫中带着兴奋。 因为经理近藤远不止一次流露出，他们事务所拿到了一笔巨额注资，以后资源会好起来，东横咲也不用被卖到大公司了，他们团队有望从三线偶像变成二线偶像。 为了今天的演出，也为了清水妹妹的事，东横咲左思右想了一晚上，好不容易才调整好了状态。 她非常关心清水妹妹，临上台还帮悦儿整理了下衣服说：“琉璃酱，今天也要像第一次表演一样认真演出哦！” 悦儿紧张的点点头，东横咲抱了抱她，在她耳边小心的说：“等咱们登上武道馆演出的那一天，我相信一定会有办法摆脱纠缠你的人的！”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仿佛她们这个小小的偶像组合，真的有机会去武道馆开演唱会一样。 对于桃山国的明星们来说，那基本上是最大的荣誉了。 这场演出，只是一个几百人的小场，但是近藤远争取到了在电视台播放几分钟的机会，还要到了网络同步直播。 开场前，5个人的偶像团队各自找好自己的位置，悦儿乖巧的站在角落里。 舞台上灯光暗了下来，东横咲以极其响亮的声线开场，然后灯光依次亮起，几个伴唱挨个唱自己的副歌。 轮到悦儿，灯光照到她的身上，吓了她一跳，好在一金大师给她递了一个鼓励的眼神。 悦儿深吸一口气，左手抓着麦克风高举到天上，右手捂住脑门，摆了个极尽精神小伙的POSE，缓缓开口：“心里滴发，我想要带你回噶！在那深夜酒吧，哪管他是真是噶！” 东横咲疑惑的瞪大眼睛，其他伴唱震惊的捂住嘴巴，灯光师惊的忘了挪灯。 这好像大秦话又有点不一样的歌词，用清水琉璃那软糯的声音唱出，却是动感的调子，从第一句唱起，就像有什么魔性一样不断刺激着现场观众的耳膜。 悦儿看到观众们惊讶的眼神，想要住口，但转眼就被一金大师竖起的大拇指给鼓舞起精神。 她开始进入状态，跳起了鱼女们庆祝节日的魔性舞蹈。 这舞蹈毫无任何节奏和旋律，就是单纯的摇摆，却摇的极带感，不出半分钟，全场观众都被她调动起来，举着荧光棒跟着做各种鱼女动作。 “不管多热都不能脱下我的皮大衣，全场动作必须跟我整齐划一！” 经理近藤远在后台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切，几步上去，阻止了灯光师切灯的动作，喃喃道：“清水小姐这是被神明大人选中了么？这个曲子很好啊！” 他回头看电脑上的网络直播，直播已经看不见画面了，满屏弹幕全是问号飘过。 他赶紧喊话东横咲等人：“你们先配合着跳，看看效果！” 于是，从耳返里听到了经理声音的东横咲，也开始僵硬的舞动，跟着角落里的悦儿跳起了魔性的舞蹈。 电脑屏幕里，清水琉璃娇小的身材，用略有娃娃音的声线，唱着听不懂却很带感的节奏，跳着看不懂但大受震撼的舞蹈。 这种巨大的反差感，一下子就引爆了桃山国这个宅男大国。 他们哪见过这个啊，直播里一开始人数还很少，但突然就热度上来了，无数的观众正在涌入。 “来左边跟我一起画个龙，右边画一道彩虹！” 按照一金老师的教导，悦儿的手指像窜天猴一样指向头顶的灯光，现场和网络都热度爆表。 全场动作，整齐划一！ 一金大师双手点赞：“很有精神！” “左边儿跟我一起画彩虹，在你右边儿再画个龙，别停！” 土到极致，就是潮到极致，悦儿把全场情绪调动到高峰的时候，隐藏在角落里的灰衣人默默无言地放下了手机。 画面被传到一间地下办公室中，福寿禄长眉紧皱，摸着自己突出的大脑门，完全不知所措，活了几千年的他，也从没见过这个。 这就是弁财天收的弟子？她不是怀孕了么？她到底在跳什么在唱什么？小皮裙他勉强知道，大波浪又是什么？为什么要画龙画彩虹？ 福寿禄疑惑了。 陆离则哭笑不得的关上直播，抬头看看面前高耸的山峰，对清水琉璃说：“小倒霉蛋，你可能要火了。” 清水琉璃眨巴着眼睛，脸上的问号比弹幕还多。 ------------ 第96章 十二鸟居 这一次出门，陆离采用了魏长龙的建议，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悦儿在明面耍宝的时候，他已经带着轩辕忆昔来到了弁财天的山门前。 这次的人选，也是慎重考虑才选出的。 七福神是桃山国之行最需要防备的敌人，但是桃山国不只有七福神，还有属于官方的超凡力量。 灵气觉醒之后，各国不约而同的建立了自己的秘密超凡组织。 在过去的历史中，他们没有轩辕忆昔那样的守护神，因此更迫切需要官方组织。 崔茂竹曾经在四洲联盟的秘密会议上和桃山国的官方组织碰过面，他们的实力不算太强，但也是有三品的，还有一些老辈传下来的法器。 在蓝星上，桃山国对超凡力量处理的整体实力是能排在前十的。 现阶段，神魔依然不敢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世人面前，是因为神魔之间形成了微妙的黑暗森林效应，谁也不敢轻易让对方找到自己的漏洞，不然很容易被人暗算，杀神夺宝。 绝大多数神魔，都在暗中积蓄力量，他们的目标都是灵气最为充沛、洞天福地最多的东胜神洲。 来之前，崔茂竹通过老关系通知了桃山国的官方组织，说大秦这边有人要过去执行任务，但不会扰乱当地秩序。 当然，她只说了悦儿和一金这条明线，没说秘密潜入的陆离和清水琉璃的存在。 因此，四品的陆离、准四品的清水琉璃、一金，三品的悦儿，这个配置，在桃山国自保应该不成问题。 一旦找不到弁财天，马上就会回来，不会逗留。 出发前也不是没考虑过多派几个和尚和鱼女，但这样反而更容易引起七福神的注意。 一金听说了蓝华的事迹，也想用这次出门当投名状，因此打了包票会保护好悦儿。 但是临来之前，还是有了新问题，白无咎的工作进行到了重要阶段，需要不停的往桃花村运输东西，没办法，他只能把桃花村的门留在了酒店顶层一个套房的卧室里。 若有人要开门，就先敲门，亚斯塔露在里边开门，这样可以方便进出。 崔茂竹、魏长龙、崔茂洋、荣小卉，四人轮流值守，敲门必须由他们几个中的一人亲自进行。 一队轩辕军时刻不停的保护在外间，这样陆离才放心把门留下。 白无咎的事情虽然重要，但他更关注的是门里的轩辕忆昔，他反复确认打坐的轩辕忆昔状态正常，才离开大秦，来到桃山国。 在桃山国，供奉弁财天的神社不下万座，然而弁财天却并不居住在其中任何一座，而是住在一个被阵法环绕的无人山上。 这座山位于桃山国京都市的郊区，与悦儿她们去的东京市不在同一片区域。 山并不高，但云雾缭绕，一座座鸟居散布在登山的石阶上，一路看不到任何的游客。 清水琉璃介绍说：“隐居之前，我师父司掌神职极多，水流、时间、语言、辩论、音乐、智慧、文学、姻缘、求子、农耕、丰收，都先后由她管辖，这十二道鸟居，每一道鸟居，便象征她职能的一部分。” 鸟居看上去有点像神洲古代的牌坊，形状如同一个“开”字，刷着红漆。 但在桃山国神话里，它却有独特意义，象征着神域的入口，用来区分神和人的居所，在神话里，进入鸟居，便意味着进入了神域。 两人迈步登山，清水琉璃在第一道鸟居前停下，双手合十，鞠躬行礼。 陆离按着九鼎剑，并没跟随行礼，而是直接迈步跨入。 过了鸟居，没有任何特别的感觉，也不觉得自己步入了什么神域。 清水琉璃也不强迫他，在前领路，陆离欣赏着周围的风景，这一路上，草地青翠，青山绿涌，如在画中，弁财天在此隐居，也算是很有格调了。 途中也有些木架，上边挂了写满愿望的绘马，陆离观察了下，绘马上最近的日期也已经是几十年前了。 这一次，清水琉璃换回了巫女服，行走在长长的山道上，好像自己就是风景的一部分。 清水琉璃边走边陷入回忆，她说道：“我自小被师父收养，上小学时，每天都要经过这条上山的路，这里每一棵小树，我都认识。可惜中学以后就开始住宿，很少来了。” 陆离点点头：“那大学呢，离得近么？” 清水琉璃疑惑看他：“剑奴君，我高中还没毕业呢！” 陆离诧异：“现役JK？没发现啊！” 他一直以为清水琉璃至少是大学生的，毕竟清水琉璃…… 没想到居然这么小。 清水琉璃听陆离说起JK，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脸上一红，但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地方，又深呼口气，安静下来。 就这样说着话，两人已经到了半山腰的位置，但陆离依然没有感觉到有任何阵法的存在。 他数了数，已经走过了第十一道鸟居，每一道鸟居前，清水琉璃都要行礼，因为小腹鼓胀，行礼不易，腰都有些疼了。 她用小拳头锤锤腰，看看前边，只剩一个了。 陆离则打开手机直播又看了一眼，这里信号已经很弱，刷了半天才看到，悦儿在唱第三首歌，现场观众沉浸在“红伞伞白杆杆吃完一起躺板板”的节奏里嗨的不行。 清水琉璃凑过来，小脸上写满了不满意：“悦儿真是疯了！东横姐姐也不拦她一下！” “你不是总嫌弃自己只是三线偶像么，这年头，正儿八经演出换不来收视率啊，就得这样玩点出格的，才能行！” 陆离安慰道。 清水琉璃想了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出格的事情，脸更红了，两只小手捏了捏发烫的耳垂。 穿过最后一道鸟居，一个破败的神社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青瓦覆盖在三间木制的房屋上，瓦上还残留积雪。 正中间的神社只有门洞而没有门扉，这是拜殿，拜殿的后边还有本殿，才是神明的居所，但因为和神洲文化传统不同，就算是本殿内，一般也不会供奉神灵塑像。 两旁的耳房，是巫女居住的地方，其中有一间是清水琉璃的住所，窗户上盖着窗框，已经好久没人住过了。 另一间是弁财天的，从窗外看上去很是整洁。 拜殿的门楣上挂着铃铛，从铃铛上悬下一束粗绳，几种颜色的绳子绕在一起，一直垂到接近地面。 这段从鸟居到神社大门的道路，被称为参道，参道旁边有一个半人高的小亭，底下放置着一个石制的水盘，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水，盘中清水不断涌出。 那是手水舍，用来给参拜神社的人净手。 清水琉璃小步缓缓走上参道，来到小亭子前，左手拿起水盘旁的一个大木勺，舀了勺水，浇到右手上。 因为太凉，口中“嘶”了一声，然后又换了下手，把左手也洗了洗。 水倒完时，两手也都洗完，清水琉璃回头一笑，露出两个虎牙，说道：“剑奴君，你也来。” 陆离走上来，清水琉璃又舀了勺水，给陆离洗了。 这是天然的泉水，陆离忍不住掬了一些，捧到脸上，顿时感觉神清气爽。 他知道清水琉璃不会无缘无故让自己洗手，于是问道：“接下来呢？怎么才能见到你师父？” “来！” 清水琉璃将木勺立起，水流顺着勺子清洗勺柄，然后把勺放回原处。 她又小步回到参道，慢慢走到那条垂落的粗绳处，掏出一枚五元的硬币，丢到钱箱里，然后伸手摇动粗绳，上边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俯下身子，鞠了两躬，拍了两下巴掌，然后双手合十，“二礼二拍手一礼”完成，她又用极低的声音许愿：“愿师父早日超脱因果，愿我早日消化完玉酒，愿剑仙前辈和剑奴君早日成婚，早生贵子。” 陆离耳力惊人，听她许愿到最后，嘴角翘起，心想这个苦力还是挺上道的，连他自己都还没考虑过让剑仙老婆生五个什么的呢，更没想好如果生了十个孩子，名字应该叫什么。 清水琉璃许完愿望，还是什么都没发生，她把一枚五元硬币递给陆离，示意陆离许愿，并把一根手指放到唇间，不让陆离出声询问。 陆离接过硬币，像模像样的丢到钱箱，然后摇动铃铛。 他没有鞠躬参拜，他是东胜神洲的人，自然不会拜外神。 他只是拍了两下手，然后也低声许愿：“愿剑仙老婆早日放下重担，愿神洲……”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间，门楣上的铃铛自己响了起来。 “叮铃铃！” 天上的云开始变色，刚才还晴空万里，现在已经乌云密布，“呼呼”的风声响彻山岭。 陆离回首，只见离他们最近的那道鸟居，红漆迅速脱落，木制的大门好像历经了千年的风霜，腐化成一堆烂木。 清水琉璃骇然地朝鸟居奔走几步，从这个方向可以看到，整条山道，十二个鸟居依次崩坏，全都变成了朽木。 “神域的入口坏了……” 她大惊失色的往神社走，边走边喊：“师父，师父！” 按照以往，只要许愿完成，就可以破除阵法，见到师父，可是现在，陆离的愿望还没说完，神社就出现了这种变故。 然而，还没等清水琉璃奔到陆离面前，她的身影，就像那些鸟居一样崩坏，从后往前消散，清水琉璃伸出手，递向陆离。 “小倒霉蛋！” 陆离大喊一声，赶过去接，却没有拉住清水琉璃的手，清水琉璃已经消失不见了。 陆离直接取下九鼎剑，转身想砍神社，可是这时，他发现，背后的神社也不见了。 他只看到一望无际的金黄色麦田。 陆离心思电转，每一道鸟居，象征着弁财天的一种神职。 这片金色的麦田，是不是象征农耕？难道，这里是弁财天的神国？ 可是，一阵大笑打断了他的思路。 一个额头凸起，一脸福相的老人，拄着拐杖从麦田出现。 陆离看过这个人的神话。 福禄寿，桃山国神话里的多福厚禄之神！ ------------ 第97章 福禄寿 草丛中出现人影的一瞬间，陆离的冷汗湿透背脊。 因为惠比寿神的关系，陆离早就熟记了七福神的形象，他无比清楚，面前这个有点像神洲神话中寿星的老人，就是七福神中的福禄寿。 福禄寿的修为不如惠比寿神，是四品，与陆离相当，但毕竟是神灵而非超凡者，看上去并不好对付。 这里，弁财天不是和七福神断了关系了么？ 难道是一场针对他的埋伏？ 陆离是信任清水琉璃的，这一路走来，清水琉璃也一直很本分，他不认为是对方骗了自己，那就只有弁财天这里出了问题。 联想到最近经历的事情，瀛洲仙山的徐元，杀主杀子，陇州李家的老祖，以后代为附身工具。 难道弁财天是又一个没有感情的神，对清水琉璃这个自幼跟随自己长大的徒弟，也毫不在乎？ 刚才清水琉璃消失在自己面前，但是陆离能看出，她应该没死，只是不清楚去了哪里，应对完眼前的危机，必须马上去找到清水琉璃。 福禄寿一副仙风道骨，拐杖轻轻敲击地面，说道：“陆道友，小神等你多时了。” 陆离持剑在手，神色凝重：“福禄寿，稚日女尊到底要做什么！” 福禄寿拍拍突出的额头，又笑了一声：“道友，你跟小神都是替人办事，何必要打生打死。” 陆离再不废话，轩辕一剑意涌出，麦田里涌起一片麦浪，福禄寿抬起拐杖，嘿嘿笑了声，人已经不在原地。 再出现时，他踩在一只仙鹤背上，在陆离头顶念念有词。 陆离早有防备，不怕对方不进攻，就怕对方逃跑，轩辕二凝聚在身周，等着他的攻击降下。 然而福禄寿的攻击却不是实质的，他的咒语念完，陆离感觉到，自己的皮肤正在发皱，身上的血气正在流失。 他抬起头时，眼睛已经遍布了血丝。 几缕红丝，从陆离身上延伸到福禄寿的额头，他的额头更突出了一些，面色变得红润。 这一击，居然是在吸取他的寿元。 陆离持剑竖在胸前，全身精力都灌注在剑上，轩辕二的剑意全部释放。 三尺之内，剑气纵横，天地间任何风雨都不能入，福禄寿的攻击再也进不来，红丝断在三尺青锋之内，陆离丢失的寿命也逐渐回归。 福禄寿哼了一声，拐杖下指，陆离立刻在地上摔倒。 但陆离只是身子略一贴地面，马上弹起，轩辕二再次撑起。 福禄寿拐杖再指，陆离又要摔倒，但他已经有了警觉，还没倒在地上就又站起。 “福禄寿，名不虚传，减我寿命，去我福气，可惜我是个卖串的穷鬼，禄这一字，你怕是出不了手了！” 陆离稳住身形，儒家圣书在头顶慢慢浮现，眼见就要使出功法，脚踏虚空去追福禄寿。 可是福禄寿突然脸色一变，他抱紧仙鹤长长的脖颈，向麦田之间俯冲，冲出一条金色的通道。 陆离皱眉，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取消儒家圣书，只发挥轩辕二，更加警惕周边。 “嘣——嘣！” 四周响起一阵玉珠走盘一样的琵琶声，声音肃杀而尖利，如疾风骤雨一般，一出现就吵的人心神不宁。 紧接着，陆离感觉到身周环境剧变。 麦田消失了，白天变成了黑夜，四周没有一丁点光亮，如同置身纯黑的房子里。 “卖炸串的，这片空间太古怪，咱们得快点出去！” 剑灵小九少有的出声提醒，受到本能的激发，她才从陆离剑意的温养中出来说话。 陆离“嗯”了一声，趁着周边没有危险，又思考了一下清水琉璃的话。 刚才那个环境，代表的是弁财天农耕的神职，那么这一片黑暗，又代表什么？ 他又招出儒家圣书，闭上眼睛，唤出一盏灯笼。 等眼睛感受到光亮，然后睁开眼睛，这一睁眼，却吓了他一跳。 入眼处，一只狐狸脑袋紧贴着他，几乎已经贴到了鼻尖上。 他后退两步，终于通过灯光看清，那是一个戴着白色狐狸面具的巫女，巫女双手叠放在小腹，正一脸好奇的看着他。 这个巫女身形跟清水琉璃完全不一样，个子更矮一些，见陆离后退，她的脸缓缓上扬，狐狸面具上浮现一个邪异的微笑，在灯笼微弱的灯光照射下，显得极为诡异。 “你是弁财天？还是清水的师姐或师妹？” 陆离握剑，试探着问了一句，狐狸巫女却像完全听不懂他的话，歪头思索了一下，然后突然间，狐狸面具瞬间放大，变成一个两人高的狐狸头，一张血盆大口张开，直接咬向陆离。 陆离连忙抛出墨家钜子的腰带，腰带变成一座矮墙，狐狸脑袋“当”的一声撞到腰带上，发出野兽的呼喊。 趁此机会，陆离从矮墙后跃起，举剑直接刺向狐狸的眉心。 狐狸又是一声惨叫，倒在地上，却没有丝毫血迹。 陆离这才看清，那巨大的狐狸头，居然是长在巫女身上的，那巫女并没有死，她用手抓住自己的脖子，像拔插座一样把脖子拔出，双肩之上顿时变得空空如也。 “装神弄鬼！” 陆离也拔出剑，挥剑横扫，没有头的巫女急速后退，退到灯笼照不到的边缘。 陆离抬手，又一盏灯笼亮起，照亮了边缘处，只见这里，站了一整排的狐狸面具巫女，从左到右，看不见头。 有的狐狸面具是白底，有的是红底，也有其他颜色，但无一例外，都长得完全一样。 灯光亮起，所有的巫女一起抬头，身上巫女服无风自动，如同一排上白下红的旗帜。 所有巫女都是双手叠放在小腹，温婉若大和抚子，但她们的面具上，都露出了邪异的狐狸笑容。 陆离心中警铃大作，迅速后退到了矮墙那边。 危险的时候，战略撤退，不能叫怂。 一上城墙，他的视野更好，终于看清了巫女们背后的东西。 那是一排排的巨大木质架子，前边的架子上空空如也，后边的架子处，又有一只只的狐狸巫女，那些狐狸，趴在架子上，张开大口，吃着架子上的什么东西。 每吃掉一些书，身边就出现新的巫女。 “那是……” 陆离凝神，是书，这些架子，赫然全是书架，这些巫女，竟然都是因为吃掉了书而产生的！ 陆离的猜测是正确的，这个环境，代表的是弁财天文学的神职！ 就在那些巫女全都看向陆离，跃跃欲试的时刻，琵琶声再次出现，陆离身前环境再变。 还没等他观察新的环境，就感觉到了灵力的威胁。 一支蕴含灵力的羽箭，射向了他的胸膛。 ------------ 第98章 旧日回放 不用陆离做任何动作，轩辕二的剑意已经直接触发，虚幻的剑砍向羽箭箭头，但射箭的人显然也是高手，没全力催发的轩辕二，只是阻拦了羽箭的速度，羽箭还是射向他的胸口。 好在陆离早在琵琶声响起时就随时做好了被攻击的准备，轩辕二一挡，时间就足够他反应，他身体一侧，羽箭擦着他的衣服过去，把衣服都带破了，但并未射伤他。 觉察到远处再次有灵力爆发，陆离喊了一声：“小倒霉蛋！” 远处传来“啊”的一声，灵力爆发止歇，清水琉璃的声音出现：“剑奴君，你没死！” “废话，你看我像死了的样子么！” 陆离翻翻白眼，观察四周，这一处环境就像身处一个巨大的玻璃房间中，上下左右全是玻璃，反射着陆离和清水琉璃的身影。 清水琉璃浑身湿漉漉的，头发上还在滴水，但精神状态挺好，看样子没有什么危险。 不知道这里代表什么神职，但既然没有福禄寿，也没有狐狸巫女，总算可以暂时休息一下。 “你都遇到了什么？” 陆离问。 清水琉璃委屈的叹了口气：“我刚才一不小心掉到了一条大河中，差点淹死。好不容易上岸，一个河童怪物一直追我，然后四周响起了琵琶声，我就到这里了。” 陆离点头，看来清水琉璃的遭遇跟自己差不多，只是没有遇见福禄寿。 她碰到的，是弁财天关于水流的神职，这样一来，十二个神职中就出现了三个。 还剩下时间、语言、辩论、音乐、智慧、姻缘、求子、丰收九个神职没有出现。 “你从小在弁财天身边长大，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么？” 清水琉璃摇了摇头：“师父只教过我式神和弓箭，别的事情我了解的不多。小时候放学回家，许愿完成，师父就会出来，这次不知道怎么了，也许……” 清水琉璃欲言又止，最后终于下定了决心说：“可能剑奴君许的愿望太难实现。” 陆离沉默，轩辕忆昔一直说，守护神洲和灵气之眼是她的事，其实一开始，轩辕忆昔是遵守长辈的命令，但到了后来，守护神洲已经成了她不可割舍的责任。 陆离的愿望只是让她放下重担，就让十二道鸟居直接崩坏。 她和神洲之间，到底又有什么样的羁绊。 不过，陆离也没太放在心上，毕竟弁财天只是七福神之一，巅峰期的轩辕忆昔，不用拔剑就能杀她，她解决不了轩辕忆昔的问题，也是正常。 陆离考虑了一下，把遇到福禄寿的事情告知了清水琉璃，就算这次是一个陷阱，弁财天要对付的也是他，而不是清水琉璃。 除了瞎想的时候，清水琉璃都是聪明人，她一瞬间就明白了福禄寿出现在这里的意义。 她立刻情绪激动的说：“师父不是那样的人，这里边肯定有误会！” 陆离摆手阻止了她：“我们一起经历过生死之劫，我相信你。但我毕竟没见过你师父。” 清水琉璃不再解释，心里有被信任的感激，又有不了解师父意图的不安。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四周的玻璃墙上，突然出现了画面。 陆离本以为这是像二神的宫殿一样，显示外边情况的监控，可是画面场景铺开之后，他就发现不对劲了。 四周一起映出画面，有点像在演一场VR电影，一开场，就是在一个宏伟的宫殿之内，两人如同真的置身在宫殿中。 宫殿的角落，有一个身穿华丽衣着的女人，她低着头，完全看不清容貌，也丝毫没有觉察到有人出现。 她手拿织布梭，正在慢慢的织着一件衣服，衣服光华璀璨，不是凡品。 陆离把手伸过殿中粗壮的红木柱子，不出意外的，手直接穿了过去。 一切都是身临其境，但又都是假的。 “有可能是你师父关于时间的神职，这是在重现过去的某段时间。” 陆离做出判断，清水琉璃点头，两人一起，走向正在织布的女人。 他们还没靠近，突然间，从大殿外传来了呼呼风声，好像有什么大型的东西正要过来。 陆离本能地闪身，清水琉璃没有他这么快的反应速度，被那个东西砸中。 但那东西也只是时间的虚影，并非真实，从清水琉璃身上穿过，落到了织布女人的面前。 这时陆离才看清那是什么，那东西血淋淋的，有六七米长，依稀可以分辨出，是一只巨大的被剥了皮的动物。 在剥皮动物落地的瞬间，女人被吓了一跳，手中的织布梭一个不稳，从手中落下，那梭子极其锋利，正好刺入了小腹下边。 紧接着，殿外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姐姐，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门外走进来一个高大的男人，穿着一身极其原始的兽皮，一进门，就哈哈大笑。 女人抬头看向殿外，一张脸庞显露出来。 陆离已经见过很多美女，不说轩辕忆昔、杨玉环那样的倾国倾城，就连二神、鱼女们都是漂亮的，清水琉璃也是另一种美感。 但是眼前的女人，身材已经是成人，长相却很稚嫩，但就是这稚嫩的长相，已经可以看出是一个美人坯子，不输于陆离认识的所有美人，包括闭月羞花的杨玉环和不刻意遮挡容貌的轩辕忆昔。 可是女人没有理他，她捂着小腹，面色惨白，神色痛苦的看着男人， 男人也没想到会遇到这种情况，也吓了一跳，说道：“怎么是你！” 女人被仙器织布梭插中，浑身的生机正在散去，她抱着手里那件没织完的衣服，神色复杂的说：“可惜没有织完。” 到男人靠近，她已经口吐鲜血，倒在地上。 陆离眉头紧皱，看着女人的尸体。 清水琉璃已经惊讶的喊了起来：“她，她是……稚日女尊大人！” 还没等陆离反应，整个大殿中回荡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声音并非来自地上的女子，而是来自殿外。 那声音宏大而庄严，仅仅是听在耳中，就觉得像是有无限的光和热在炙烤自己。 女声用的是一种陆离完全没有听过的语言，既不像大秦话，也不像桃山话，和陆离知道的任何语言都没有相似之处。 但是他却分明弄懂了话里的意思。 这一刻，女声说道：“汝犹有黑心，不欲与汝相见！” 话音落，高大男子像是被火焰炙烤，身上所有的皮肤都在碳化，他哀嚎着，在大殿的地板上翻滚，口中还传来一个名字：“天照，你疯了么？” 听到这个名字，陆离只觉脑袋充血，“嗡”的一声。 桃山国神话里，开天辟地的七代神祇被称为神代七世，第七代的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两人生下了三贵子，天照，正是三贵子中的太阳女神！ ------------ 第99章 天照大御神 创世神、主神，凡人不可直视，但眼前只是回放，自然没事，两人看着地上的男子打滚，相对无言。 “天照，你不讲姐弟之情，那我也不管了！” 男子怒吼一声，他的身体突然涨大，仅一只胳膊就有柱子一样粗，他站起来的时候，很快就撑坏了整个大殿，殿顶被顶出一个窟窿。 虽然只是一个过去时间的回放，可是陆离能感受到男子的强大，这种状态下的他，绝对强过六品。 然而看不见身影的太阳女神天照却只是冷哼一下，蒸汽从男子身上升腾而出，男子的身体不断蒸发，变得越来越小。 这个过程远比他变大时更迅速，男子很快就变得只有侏儒一般，天照再次出声：“汝所行甚无赖，故不可住于天上，亦不可居于苇原中国。宜急谪于底根之国！” 这威严的声音，像是在吟唱颂歌，又像在宣布葬礼，她接着说道：“八百万众神居于高天原，皆听吾号令。须佐之男犯下天津罪，今日，放逐！” 男子再次惨叫，如同核弹中的人体一般在烈日炙烤中气化。 陆离二人震撼的看着这一幕，惊的说不出话来。 还没等二人互相讨论，一个女人的身影走入大殿。 那是一个和刚刚倒地的稚日女尊非常相似的女人，从服饰到身形，一模一样，只有脸庞不像稚日女尊那么稚嫩，而是一个美貌但庄严的妇人形象。 她如同瞬移一般挪到稚日女尊身边，悲悯的扶起了稚日女尊，可是稚日女尊嘴角溢血，已经毫无生机。 她捧起稚日女尊的脸，居然俯下身子，亲吻向稚日女尊苍白的嘴唇。 “叮铃铃！” 她头上的装饰在不停震动，陆离的心也在震动。 尽管只是一段时间中的虚影，但是陆离能够深刻感受到天照的强大，那是作为主神的强大，远不是惠比寿神之流能够比拟，在陆离的认知里，只有轩辕忆昔斩破小行星的那惊世一剑，才能比肩刚才天照所释放的力量。 天照亲吻着稚日女尊的身体，但稚日女尊没有一丁点反应，她已经死了，死于一场意外，因为须佐之男将天斑狗剥皮的尸体投过来，她被吓到，手中的梭子把自己刺死了。 这样不可思议的死法，让天照那美貌的脸上全是痛苦。 她抱着稚日女尊的身体，缓缓站起，愤怒的看向陆离的方向。 陆离差一点以为她看的是自己，然而天照的眼神穿过了他，看向了更远的地方。 陆离听见了她的喃喃自语，那是她第一次以像是人的语气在说话，她说：“稚儿，我将赐你无上转生之术，从此，你可为一切死亡之物维持生机。” 话音落下，稚日女尊缓缓睁开眼睛，但那双眼睛，没有了黑色的瞳仁，只剩眼白，依旧毫无生机。 天照捧着她的脸，继续说：“我将隐于黑暗，再不见八百万众神。” 一瞬间，整个大殿变得漆黑，就像是太阳藏了起来，只剩下天照身周还有光亮。 天照环视一圈，最后说道：“七难即灭，七福即生！” “轰！” 画面开始摇晃，大殿崩坏，露出外间景象，这是一片仙雾缭绕的原野，无数神灵在此生活，俨然就是桃山国神话里的高天原。 但随着天照的话语，这片天地，先是地面震动，然后之后大火焚烧北方，大水淹没南方，大风吹乱西方，炎热烘烤东方，最后，包括日月在内，诸天星辰全部不见，四方都有小鬼出现。 世界失去了光亮，众神在这巨变里哀嚎，仿若牛羊般无助。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了，四周的景象瞬间消失，又变回了全是玻璃的样子，就好像刚才那主神出手的一幕，从没出现过。 这一幕太过震撼，就连陆离都许久沉浸在其中，主神出手的强大，远超过他的想象，也许这就是八品甚至九品的力量。 清水琉璃颤抖着，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见，她自幼跟随弁财天长大，对神话传说倒背如流，她艰难的开口，说道：“剑奴君，《日本书记》记载，是后稚日女尊坐于斋服殿，而织神之御服也，素斋明尊见之，则逆剥斑狗，投之入殿内。稚日女尊乃惊而坠机，以所持梭伤体，而神退矣。” 陆离点头，他硬着头皮读过纲常混乱、胡乱交配、满是污秽的桃山国神史，知道关于桃山国众神的传说。 清水琉璃说的素斋明尊，就是三贵子中的须佐之男命，也是天照的弟弟。 桃山国众神之父伊邪那岐命令天照命治理众神之乡高天原，月读命治理夜之食国，须佐之男命治理海原。 然而须佐之男命不服管教，大闹高天原，犯下天津罪，又把剥皮的尸体投入斋服殿中，导致正在织布的稚日女尊被自己的织布梭刺伤。 他们看到的这一幕，正好是这个情况。 清水琉璃再次背诵：“《古事记》又记载，转天照大御神坐忌服屋而令织神御衣之时，须佐之男命穿其服屋之顶，逆剥天斑馬剥而所坠入时，天服织女见惊，而于梭行阴上而死。” 陆离也看过这两本记载神话的古籍，两者都只是后人根据神话传说总结的，有时会有矛盾，比如须佐之男命丢进大殿的东西，日本书记说的是剥皮的狗，而古事记说是马，陆离刚才也没看清到底是什么，所以记载出问题很正常。 但是两本书都说的清清楚楚，是须佐之男命将剥皮的动物扔入大殿，导致了一个人死去，最后天照命一气之下躲进天石窟而不再出来。 世间由此没有了太阳，种种灾难不断出现。 直到后来八百万众神一起求情，用八尺琼勾玉，八咫镜等神器祈祷，又让天宇受卖命跳起特殊的舞蹈，才把天照命呼唤了出来。 日本神社的鸟居文化，也是在呼唤天照的仪式中产生的。 至于后来须佐之男命改邪归正，击杀八岐大蛇，取出蛇尾的最后一件神器天丛云剑，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陆离蹲下来，抚摸着地上的玻璃，理顺着自己的思路，他看到的这个场景，基本和记载一致。 现在这个时代，天照可能已经死了，而稚日女尊还活着。如果刚才看到的都是真实发生过的，那么，很明显是天照赐予的能力才导致稚日女尊半死不活的留到了现在，甚至躲过了神战。 那么，天照命消失前说的七难即灭，七福即生，又是指什么呢？七福神与之有关么？ “天照大御神真的死了么……” 清水琉璃双目失神，喃喃自语，亲眼见到自己神灵的故事，对她的冲击远比对陆离要大，她的脑袋里非常的乱，几乎不能思考。 就在这时，突然间，琵琶的声音再次响起。 “糟糕！” 陆离喊了一声，回头去拉清水琉璃，然而已经晚了，清水琉璃的身影，又像在神社前那样飘散，而陆离自己，则也进入了一个新的空间。 周围一亮，他的冷汗就下来了，因为他发现，他在一口井的面前，一个河童怪物在他的左边，福禄寿则在他的右边，他们三个，像品字形，互相保持几十米的距离，围着中间的井。 还没等他有所动作，就感觉肚子一疼，他一低头，一声国骂差点喊了出来，他的肚子，圆滚滚的，好像十月怀胎。 这一次，赫然是弁财天关于求子的神职发挥作用了！ ------------ 第100章 肚子好疼 陆离注意到，河童怪物和福禄寿的肚子也都隆起老高，显然也受到了求子神职的影响。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遇到福禄寿，福禄寿的仙鹤不知道丢在了哪里，没有跟来。 陆离不知道这种神职起作用的原理，他看到对方也大起肚子，一个想法出现：福禄寿该不会和自己一样，也是被困在这里的吧？ 三方围着水井，谁都没有说话，最终还是河童怪物先动了，面具朝天空吠叫，长长的红舌头吐向天空，然后天上乌云出现，雨滴瞬间落下。 河童，有鸟的喙、青蛙的四肢、猴子的身体及乌龟的壳，它的头上顶着一个碗碟，里边存着一碟水。 河童原本也是神灵，但因为佛家涌入的冲击，失去了信徒，堕落成了妖怪。 陆离已经从清水琉璃那里得知了这个河童怪物的本领，知道他召唤的雨滴，每一滴都像刀子一样锋利，连忙手腕一翻，儒家圣书出现。 “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 一阵狂风，把马上要落到陆离身边的雨滴全部卷走，还没等陆离反击，他“哎呦”一声，抱起了肚子。 刚才动作一激烈，他明显感觉到了肚子里好像有小孩在踹自己一样。 他无语的揉了揉肚子，自己一个大男的，怎么就能怀孕，反应还如此的真实。 另一边，福禄寿拐杖一转，也轻松化解了雨滴，但和陆离一样，他也抱着肚子，脸上龇牙咧嘴。 一个像是大秦神话传说中寿星的家伙，做出这种动作，还是相当滑稽的。 只有河童不受影响，他似乎是已经习惯了这种状态，怪叫着冲向水井。 陆离心中电转，那个狐狸巫女，把文学神职的书都快啃完了，可见在这里呆了很久，那么也许河童也清楚如何破除怀孕的状态。 河童朝井里走，那么答案肯定在井中。 他也朝井那去，可是肚子疼的难受，只走了几步就差点摔倒。 河童已经跃入井里，看不到影子了，福禄寿也不是傻瓜，他也看出井有古怪，朝着井移动。 肚子的疼，就好像要分娩一样。 陆离瞎扯淡看过一些报道，说分娩比蛋疼还疼，他没生过孩子，但蛋疼还是不小心有过的，那种酸爽…… 在他觉醒之后，就再也没有体会过这种疼了，他有种感觉，也许不加以制止，他真的会生出个大胖小子来。 这弁财天，还真是邪性，能让五品的神灵和四品的他同时吃这样的憋。 恐怕那个河童，也是不知道生了多少次之后，才找到了解决办法。 好在还有个神陪着他共同疼，两个人的动作都很慢，一开始还能踉踉跄跄走几步，到后来都直接趴在了地上。 他们互相注视着对方的位置，艰难的爬行。 这种状态下，陆离连一个术法都用不出来，福禄寿也是一样。 福禄寿的额头突出的太多了，时不时还会蹭到地上，蹭了一额头草，显得颇为滑稽。 陆离苦中作乐的想：“还好小倒霉蛋不在这里，不然恐怕世界上又要多一个恐婚少女了。” …… 悦儿大着肚子，打了个饱嗝。 在东横咲看来，则是平常说话总是温声温气的小妹妹，今天居然放开了肚子大吃一顿，丝毫没有顾及淑女的形象。 明明清水琉璃的目标是成为大和抚子一样的女人来着。 但这一切都无所谓了，从今天演出开始，近藤远的脸就笑得像个绽开的菊花，没有凋零过一个瞬间。 这家居酒屋处于繁华j京东市中心，距离天皇的居所和武道馆都只有几条街，价格自然很昂贵，但这一次，近藤远看到了团队的希望，热情的招呼大家放开了喝。 东横咲等其他偶像团队成员，一开始僵硬的跟着悦儿跳舞，还有点不情愿，到后来中场休息的时候，看到网络直播的数据，整个人都傻了。 就是一线偶像搞直播，也不见得有这种数据，实在太过惊人。 悦儿“嗝”了一声，看到东横咲的笑脸，左手握拳锤入右手，开心的问：“东横姐姐，近藤经理说咱们这就是能去武道馆的热度。他说的是真的么？” 看着后辈微醺的醉脸，东横咲露出一个让人着迷的微笑，说：“是真的，我从未觉得自己离这个目标是如此之近。” 是啊，刚出道的时候，她经历了那么多令人回想都觉得屈辱的事情，但她不是都挺过来了么。 现在换了个风格，尽管悦儿唱的歌都非常的……土，但这种风格，居然正是宅男们喜欢的。 她们直播的视频，现在还在不停回放，热度还在持续上涨，她们有望创造一个不大不小的奇迹，一夜爆红的奇迹。 以后就算琉璃酱当主唱也无所谓，只要能实现她到武道馆演出的目标就好，那是她二十多年人生的唯一目标啊。 正聊着，戴着棒球帽和黑墨镜的一金出现在悦儿身后，他俯身到悦儿耳边，悄悄的说了些什么。 悦儿红扑扑的脸上瞬间发白，惊讶道：“那怎么办？” 一金四周看了看醉醺醺的事务所各位，低声道：“我们不能连累他们。” 悦儿猛点头，赶紧站了起来。 东横咲吓了一跳，连忙想追他们，可是她喝的有点多，摇晃了两步，没有追上。 她感觉自己有点眼花了，为什么琉璃酱，走路的时候是两腿一起跳着往前走的？好像大秦鬼片里的僵尸一样。 她揉了揉眼睛，悦儿已经走远，与此同时，一个额头高高凸起的老人，走进了包厢。 那老人拄着拐杖，只是四处看了一眼，什么都没做，就离开了。 …… 福禄寿四处看着，但没有找到任何胜机。 在这场意志的比拼中，他要输给陆离了，陆离爬行的速度，明显要快于他，再这样下去，肯定是陆离先进入井里。 虽然不知道井里有什么，但两人都清楚，在这里呆了很久的河童怪物，绝不会做自杀的蠢事，只有进去才是唯一的出路。 不只陆离担心生孩子，他活了千余岁，连身子都还是童子身，又哪里愿意生个孩子呢。 福禄寿举起拐杖，砸向陆离的胳膊，却被陆离艰难的侧身躲过。 陆离先福禄寿一步来到井边，他喘息几下，然后深呼吸，扶着井壁，慢慢跨动身体，小心的挪动肚子，眼看要跳下去，他从井沿处伸脚，踹到了福禄寿的的脑门上，然后才跳了下去。 福禄寿被他踹的“哎呦”一声，气的捶地怒吼：“可恶，要是小神三元皆在，又哪里轮得到这个小子比小神快！” 转瞬，又觉得自己失态，换上了不自然的笑容。 这时，琵琶声响起，福禄寿一喜，终于要换了。 可是，等他到了新的场景，才惊讶的发现，他的肚子居然还是鼓的，并没有消下去。 新场景里，满地都堆放着各种各样的桃山国乐器，清水琉璃站在一架古琴前，和刚出现的福禄寿大眼瞪小眼。 看见他的肚子，清水琉璃疑惑的问：“前辈，您也喝了玉酒么？” ------------ 第101章 福禄寿生了 在刚才，清水琉璃就处在这个满地是乐器的空间了，她的脑子已经从看到神灵故事的震惊中恢复，她选取了一个古琴弹奏。 这是一个十三弦琴，毕竟是要做大和抚子的人，清水琉璃一上手就弹奏出了美妙的音乐。 十三弦琴起源于大秦，经过千年岁月，有了变化，音调比大秦古筝要低沉一些，古筝如春雨，清水琉璃弹的这个则如秋风。 也许是弹奏出了好听的歌曲，在刚才琵琶声响起的时候，她并没有切换环境，而是依旧留在这里。 看到是清水琉璃，福禄寿握着拐杖的手前倾，似乎随时就要出手，可是脸上却依旧笑眯眯的问：“贤师侄，你在这里做什么，可找到切换神境的办法了么？” 清水琉璃疑惑的目光从福禄寿肚子上收回，思考了下，才认真的问：“前辈，你是和师父一起，专门等着埋伏剑……陆君的么？” 这个答案，对她来说非常重要，师父养她宠她，看到她和陆离一起来，就不应该对陆离出手才对，除非师父已经不再疼她。 当陆离说出遇到福禄寿时，清水琉璃就跟陆离一样，想到了瀛洲仙山和陇州李家那两个修仙修的把后辈当工具的人。 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师父也是那样的人。 她的师父，敢和八百万众神割席，又怎么会做这种偷偷埋伏的事情呢？ 福禄寿却是笑眯眯的说道：“七福神同气连枝，贤师侄既然与那人交好，就应该劝一劝他，那东胜神洲空缺无数神位，又有二十亿生灵，让给我等一个小小神位，为何不可？” 清水琉璃的眼神暗了下来，她想起了轩辕忆昔，说道：“剑仙前辈不会同意的，陆君也不会同意，神洲已经是他们的执念，不可能让别人染指。” 福禄寿往前走了几步，嘿的冷笑一声：“执念？那轩辕剑仙，不过是贪图东胜神洲为灵气觉醒之地，明明拔一毛就可利天下，却不肯分润一点，这等自私自利，也能称作五千年来成仙第一人？” 这番话，让清水琉璃不知道如何反驳。 自私？她跟轩辕忆昔认识了那么久，那个安静的连坐小摊车都只占小小一片的女剑仙，那个喜欢看着星星发呆的九天神女，是一个自私的人么？ 答案肯定是否定的，那么，她又为何不能分给别人一点神位呢？ 她也回答不上来，她只能沉默的记下，等之后询问剑奴君。 福禄寿是她师父以前的好友，既然对方没先出手，那她肯定是不能主动出手的，因此她又重新坐下，抚起了十三弦琴。 “咚隆呤……” 琴声响起，福禄寿突然“哎呦”一声，捂着肚子倒在地上。 这一次，他觉得自己的肚子要爆掉一样，明显感觉到自己要生了。 清水琉璃眨巴眨巴眼睛看他，疑惑的问：“你喝的玉酒是会肚子疼的么？” …… “嗖——！” 车辆飞驰的声音响彻京东市的夜空，两辆跑车在街道上追逐。 一金大师熟练的做了个漂移，拉开了和后边车的距离，对方的车马达轰鸣，但依旧追不上他。 “呕㖞！” 鱼女悦儿坐在副驾驶，直接被甩的吐了出来，眼睛不自觉的蹦出两滴眼泪，鲛珠砸到跑车的后玻璃上，发出“咚咚”的声响。 “悦儿施主，别哭了，再哭咱的车都要超重了！” 一金无奈的说着，把黑墨镜上推，从后视镜里看后边车的情况，见对方没追上来，才松了口气：“还好提前找住在桃山国的零铁师叔要了辆好车，不然想跑出来，难。” 也好在少室山的和尚，有钱，不然去哪借跑车去。 悦儿在安全带上蹭了蹭嘴上的残渣，问道：“大师，看清楚是谁在追咱们了么？” “应该是魏军长抓到过的那批灰衣人，没想到这居然是个跨国组织。” “那咱们能逃出去么？我看他们的车好像是那种叫跑车的啊！” 悦儿探头往后张望，对方车上的那个标志她听清水琉璃提起过，只是忘了名字了。但这种车型还是记下来了，毕竟这种一眼就能看出好的东西，鱼女也不能免去好奇。 一金嘿嘿一笑：“兰博基尼算什么，咱这是皮亚迪汉！” “嗖——！” 又一个漂移，对方的车已经彻底被甩下了。 “贫僧听说轩辕军有个能把七菱宏光开上二百的高手，贫僧早就想找他切磋车技了。悦儿施主你放心，有这车，再加上咱俩两个三品，无敌！” 一金单手开车，另一手拍拍健壮的胸脯，打起了包票。 再然后，他一抬头，看到前边站了一个额头凸起的老人。 七福神中的多福厚禄之神，福禄寿。 四品！ “呲——” 一金猛踩刹车，跑车在地上刹出印痕，他的手臂飞快转动方向盘，车在原地打了个转，往反方向驶去。 他没想到福禄寿敢公然出现。 已经过了凌晨，路上车不太多了。但这毕竟是京东是，夜里也有很多的人。 福禄寿的出现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如果他使用超凡力量被发现，而桃山国的官方组织又没有正确处理，也许第二天，全世界的人都会知道神魔的存在。 暴漏在公众视野的福禄寿则有可能被隐藏在暗处的其他神魔攻击。 如果桃山国官方组织倾巢而出，那四品的福禄寿不见得就能逃脱围攻。 他疯了么？ 心念电转之间，一金已经开出很远。 悦儿的长头发在空中飘舞，她的眼睛里已经全是金星，两排鲛珠滚落到地上。 但很快，一金就瞳孔放大。 因为他的面前，停了好多辆灰衣人的车。 他们是从不同方向汇聚过来的，直接堵在了他的道路上。 一金听到远处有警铃响起，可他知道，桃山国的警队在这种战斗面前，根本帮不上他的忙。 此刻，也不知道桃山国的官方组织在哪里，但肯定来不及帮助他了。 “悦儿施主，安全带解开！” 他拉下墨镜，一咬牙，轰踩油门，跑车直直朝对方的车辆撞去。 就在车辆要撞上灰衣人车辆的那一刻，他魁梧的身子突然从车上弹起，一手抓住解开了安全带的悦儿，然后极具暴力美感的往上一跃，天窗玻璃被他撞碎。 他像个杂技运动员一样，就这样带着一个人从天窗出去，跳到了对方车辆的后边。 落地，身后“咚”的一声撞击响起，但他根本没往后看，而是夹着悦儿，在道路上狂奔。 “砰砰砰！” 数声枪响划破了京东市夜空的宁静，一金不闪不避，用自己钢筋铁骨的背脊和后脑硬接了子弹。 对方显然没有白无咎那么能吃苦的好员工，他们的子弹上只有一丁点的灵力，打在一金身上，只是有些疼，并没有什么太好的效果。 一金奔跑的速度，快于奔马，等对方上车追来，他已经跑出了很远。 他运用全身灵力，有信心在下一个转角，找到地方藏起来，再想办法通知陆离，等待救援，或与对方周旋。 “嘿嘿！” 他大笑着，他觉得今天的经历实在是太棒了，先是策划了一场震惊桃山国的演出，然后又来了个街头飙车，最后在四品神灵的包围圈里逃了出来。 等回去了，要好好跟师弟们吹一吹，听听他们的彩虹屁，说不定等哪天陆离准备公开神魔和灵气复苏的事情了，他还能在直播中把这段经历讲出来，从而吸粉无数。 可是，他的兴奋马上到头了，他只听到风中传来一阵响动，然后“啪叽”一声，魁梧的身体就摔倒在地。 “怎么会在这里摔跟头？” 他无比困惑，摔跟头这种事，对从小负重跑步的他来说，是不可能的，别说平整的马路，就算是山路或陡坡，他也能畅行无阻。 “跑啊，小友怎么不跑了？” 摔在地上的他抬头，一眼就看到了福禄寿那高高的额头。 福禄寿笑眯眯的说：“小神掌管福禄，说让谁摔倒，他的脚下就会出现西瓜皮。” 一金慢慢爬起，握紧拳头，浑身肌肉膨胀，上衣瞬间爆开，露出光亮的腱子肉。 “来啊！你过来啊！” 他冲对方勾了勾手指。 但福禄寿显然没看过大秦的电影，他只是笑着举起了拐杖。 半分钟后，一金擦擦嘴角的血，再次爬起，勾着手指说：“你过来啊！放学别走！” 被打倒，和尚又一次站起。 福禄寿有点不耐烦了，正当他要下狠手的时候，他突然捂住了肚子，“哎呦”一声。 然后，他的肚子“砰”的一声爆炸了，婴儿的哭声从里边传了出来。 …… “哇……哇……” 婴儿的哭声响着，陆离却没有管，他一把抓起福禄寿的后脑，把他突起的额头按到长桌上，然后问道：“拔一毛以利天下？那让你把你的寿命给我，你愿不愿意？” “砰！” 福禄寿被撞的头昏脑涨。 陆离又说：“神位空着，那是神洲先神们留下的财富，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染指？” “砰！” 福禄寿的额头都要被撞瘪下去了。 “自私自利？那你让你们女尊，给我的第一副军长当老婆，你问问她愿不愿意大公无私？” “砰！” “圣母谁不会当，就这？” 福禄寿哑口无言。 在两人的身后，各自有一块木牌，陆离的那一块上，红色的“正”字不断浮现，已经写了数个，可是福禄寿的，还一个没有。 这一个环境，正是弁财天的神职：辩论。 而现在，辩论正处在一边倒的局势。 ------------ 第102章 三位一体福禄寿 刚才，陆离经历了清水琉璃到过的水流的那一个环境，被一个带着天狗面具的阴阳师追逐，好不容易脱身，一来就看到了福禄寿，于是有了刚才一幕。 福禄寿感觉到了无边的屈辱。 成神千年多来，他一直是七福神中最乐观的一个，作为多福厚禄之神，他也从没遇到过任何挫折。 可是这些天，他却一直过的不顺畅，被困在这个多重神域里不说，今天的经历才叫耻辱，先是肚子变大，然后爬井的时候被踹了一脚，之后又在小辈面前失态，居然当着清水琉璃的面肚子爆开，产下一个怪物。 那怪物是一只长着两条尾巴的黑猫，一生出来就能行走，它张开锯齿形的牙齿，好奇的看着福禄寿。 “猫又！” 就在清水琉璃和福禄寿同时认出这是桃山国又一个著名的灵异妖怪时，他和猫又再一次被传送。 这回是弁财天的辩论神职。 在很多文献里，弁财天又写作辩财天，辩论是她最擅长的事情，福禄寿本以为可以在这里找到弁财天，可他失望了，等待着他的，是另一场噩梦。 在坐到长桌两端的时候，他和陆离同时福至心灵，明白了辩论的玩法。 这是一场他和陆离的辩论，只有辩倒对方的观点，才能对对方出手一次。 一开始，他就把辩倒清水琉璃的那一套理论拿出来，没想到陆离一顿连珠炮，反问的他根本说不出话来。 女尊当然不可能嫁给陆离的手下，他也不可能拿出自己的任何一点寿命分润给别人。 可那又怎样，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福禄寿趁着陆离打自己的功夫，咬牙找到一个能辨倒陆离的话题，说道：“轩辕剑仙与你不清不楚，尘缘难断，恐怕再也不能寸进，这岂不也是上天的惩罚？” 这话一出，陆离呆住。 他立刻想到了在瀛洲仙山上，徐元斩断尘缘的那一幕，就连赐给杨玉环寿元这种比较弱的牵扯，都葬送了徐元的成仙路。 那么…… 轩辕忆昔与自己的呢？ 以前他从没想过这件事情，也不知道轩辕忆昔难以拔剑，除了灵力耗尽之外，跟这是否有关。 若真是因为这，让轩辕忆昔不能进步，那该如何？ 就是这么一迟疑，寿老人身后的木板上出现了一横，他赶紧一拐杖打在陆离的胸口，打的陆离一个踉跄。 因为这片环境规则的限制，这一下打的并不够狠，可是陆离却感觉自己的心在砰砰直跳。 福禄寿抬手擦了擦额头，他想抹干净血，可是血一直在流，根本抹不去。 他阴沉着脸色，看到陆离的反应，他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突破口，于是一步步逼近陆离：“我在乐器神域，碰到了清水贤师侄，她的肚子可还大着，她整日与小友在一起，却对小友毫无情爱，那这孩子，到底是谁的？” 他本想用这样的话刺激陆离，却没想到，这一番话，却瞬间让陆离从迟疑中惊醒。 他哈哈大笑一声，说道：“就你一个四品，能看懂剑仙的进步么？你连清水琉璃为什么大肚子都看不出！你以为她跟你一样，十月怀胎，生个猫妖出来么？” 这一番讽刺，福禄寿滞在那里，只是一个愣神，陆离身后的第三个“正”字成型，空间里响起了琵琶声。 陆离毫不犹豫，赶在转换场景前，一个巴掌扇在福禄寿的脸上，把他扇在了地上。 “我老婆的剑，还轮不到你来评价！我老婆的道，你懂个屁！” 说完这句，场景变换，他已经置身在一个谷仓中，仓里全是粮食，一出现，他就在慢慢往下沉。 陆离心念电转，这是十二神职中的丰收。 加上清水琉璃刚经历的乐器场景，陆离已经知道了十二神职中的九个，只剩语言、智慧、姻缘三种还没接触。 弁财天的十二神职生成的这些环境，全都诡谲莫测，福禄寿把它们称为神域，大概是这些地方还不如神国那样由神说一不二，但已经有了神国的威能。 对比其他神域，丰收这个神域，看上去没什么危险，但这里谷子堆得太高了，在上边就像在沼泽地一样，时刻不停的下落。 正常来说，以陆离如今的实力，就算被谷子埋起来，也并不怕什么，他完全可以凭借灵力支撑，不靠呼吸撑到琵琶声响起。 但联想到刚才福禄寿肚子爆开，肠子都露着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一幕，他不敢赌，他第一时间调动灵力，果然灵力运行极为不畅，连儒家圣书都召唤不出来。 他只能尝试通过调整自己的动作来让自己不陷落到谷物里去。 “喵！” 那只被福禄寿生下的猫又，也在这个场景，但猫的身子轻灵，四肢摊开，在谷物中伸平身体，维持住不往下掉。 猫又的两条尾巴也绷直了，它的耳朵大大尖尖的，听到陆离这边的动静，一双碧绿的眼睛看了过来。 陆离干脆学着它的动作，四肢伸平，保持平衡，也许是猫的动作真的有用，陆离找到了重心，稳住了身体不再下落。 那猫又“喵”的叫了一声，居然在谷物中慢慢朝陆离挪动。 四周的谷子受它移动的影响，下陷或抬起。 猫的身子本身就轻盈，这只猫又明显非常适应这里，居然越走越快。 陆离喊了一声：“你别过来啊！” 猫又根本不听他的，还是朝他爬来。 “喵！” 猫又来到了陆离面前，气垫爪子猛的拍向他的头。 陆离在谷堆中侧身，但只是一动，身体就往下陷，在谷堆里，根本无处借力。 猫又跟上了他，呲起了锯齿状的牙齿，要咬上陆离，陆离抓了一把谷子，朝猫眼睛里一洒，然后奋起灵力，祭出儒家圣书。 然而圣书只是闪了几下，又灭了。 陆离咬牙，直接用右手抓住猫又的一条黑色尾巴，把它也拉向谷物。 猫又怪叫一声，团了个身，咬住陆离的手腕，可是陆离用右手抓住了它的另一条尾巴。 两手同时使劲，攥紧了尾巴往下拉，猫又吃痛，尾巴好像正好是它的弱点，它松开猫嘴，顾不得攻击陆离，而是拼命向外逃。 这个从福禄寿肚子里出现的怪物，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它的力量竟然大的惊人，在谷物中翻腾的时候，把陆离的身子全部带了出来。 猫又想把陆离甩下去，但根本做不到，它急的在这里转圈，拉着陆离到处跑，好在这是谷物堆里，倒不算疼，陆离完全可以忍受。 被它拉着，不用花力气维持不下落了，他腾出力量，全身灵力都凝聚在手上，儒家圣书再次浮现。 这回没有熄灭，陆离赶紧念道：“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呼呼”风声响起，围绕着陆离的双手范围，竟然下起了一场范围极小的雪，雪落在谷物上，四周空气下降。 陆离又补了一句：“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 水分升腾，雪和冰冷的泉水一混合，慢慢结起了冰。 随着猫又跑动范围变大，雪的范围也变大，谷物上结冰的地方越来越多，陆离的身体终于有了可以爬的地方，不总是往下掉了。 这样一来，他又腾出更多力量，雪越下越大，最后鹅毛大雪飘落，慢慢的整个谷仓都开始结冰。 “喵！” 猫又哆嗦起来，陆离也感觉到了冷意，他两手各拽一条猫尾，两脚斜斜翘起，脚跟往冰面上使劲。 一开始猫又还能像拉雪橇一样拉动他，但很快就不行，它最终被陆离拉停，怪叫着回过头来。 那瞳仁中满是怨毒。 这时，琵琶声又一次响起，猫的眼睛眯起，瞳仁竟然露出喜悦的拟人表情，但陆离依旧死死抓着它的尾巴，丝毫不肯放手。 “咚咚”两声，戴天狗面具的阴阳师出现在陆离左边，福禄寿出现在他的右边，两者摔在了冰面上。 陆离和猫又则都没有传送走。 “又见面了！你不是主管多福么？今天怎么这么不走运！” 陆离左手用上灵力使劲捏，猫又立刻疼的往右边走，福禄寿还没站稳，就被猫又一头撞上。 “咚”的一声，福禄寿再次摔倒，陆离也放开了猫又的尾巴，取剑直指福禄寿的咽喉。 陆离和他都是四品，虽然福禄寿术法很是诡异，可他先开膛破肚，又被陆离猛砸脑门，状态已经极差，看到陆离出剑，吓得连忙手中结印。 “咔咔咔” 地面上这层浅浅的冰面发生变化，幸运的力量，让他身边的冰上出现一个个小坑洼。 福禄寿抓住坑洼，连滚带爬的后退。 陆离赶忙追上，戴着红鼻子天狗面具的阴阳师追在他们后边，猫又停下脚步，略显困惑的看着这一切。 福禄寿哼次哼次的行进，速度明显比不过陆离，陆离的剑已经贴近他的背后。 他连忙大喊：“小友，小神追随女尊起事，你若杀我，女尊必来杀你！” “杀了你，自然要去找她！” 陆离冷冷说道。 他追，他逃，他插翅难飞。 轩辕一，四周风声起，陆离的剑尖已经接触对方的后心。 前边的福禄寿一咬牙，额头上青筋乱跳，大喊一声：“合！” “呼”的一声，一道虚影瞬间出现在福禄寿身边，和福禄寿合为一体。 与此同时，陆离的剑，居然没有刺中福禄寿，擦着他的胳膊，两人竟然错身过去。 陆离的剑当然不可能刺偏，只能是福禄寿的功法再次起了作用，是他多福能力的效果。 陆离回头，看见福禄寿的脸上挂上阴狠的神情：“小神乃是三位一体，岂是你能对付的！” ------------ 第103章 出去的办法 一金擦了擦鼻血，刚才硬撑着还没事，现在一停下来，立刻全身都疼。 那一幕过于诡异，福禄寿眼见就要杀死自己，却突然肚子爆开，一只黑猫从他肚子里钻出，不见了踪影。 再然后，福禄寿倒地痛呼，一金想上前补刀，却被身后的枪声逼退。 皮糙肉厚的他，来不及查看自己的伤势，他拉着悦儿，朝旁边的写字楼躲去。 一开始是他扶悦儿，到后来他走不动了，换成悦儿蹦蹦跳跳的背着他，终于，他们藏在一个无人的办公室里坐下来休息。 “呜呜呜！” 警笛在四周不断鸣响，这一片应该已经变成了重点警戒现场，一金不知道有多少的警察在往这里赶，但他脑中根本没考虑这些。 作为一字辈实力最强的大师兄，不谈表演的时候，他的思维还是很正常的。 此刻他想的，只有一件事。 他们来桃山国，是通知过桃山国官方组织的，按理说所有行动应该都在监控下，这也是保证他们安全的重要一环。 可是现在福禄寿这种神祇都出来了，处理超凡力量的官方组织去哪了？ 会不会，他们从一开始，就跟七福神一伙的？ 可是他们已经来了一天了，为什么到了晚上，福禄寿才出手对付他们，是因为晚上人少？ 那也不对，刚才路上的车依然很多。 那么，是因为他们完成了某件重要的事情，还是因为他们突然识破了悦儿的伪装？ 一金更倾向于后者，因为一开始喝酒的时候，他就发现了有灰衣人跟踪，可是对方那时明明有机会在居酒屋里解决他们，却放任他们逃出来了。 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他们知道悦儿是假的，才追了上来。 悦儿却不像一金想的那么多，她跳脱的神经不支持她思考这么深远的问题，她的记忆总是只有七秒。 她隔着玻璃左看右看，口中念念有词：“那些蓝衣服的捕……警备越来越多了！灰衣服的和蓝衣服的打起来了！biubiubiu！到处都是火星，真好看！大师，快看，地上的那个大头老头不见了！” “什么时候不见的？” 一金一惊，看向地面，本来躺着福禄寿的地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悦儿伸出手掌，然后快速捏成拳，配合着动作配了“嗖”的一个声调，说道：“就是刚才，这样直接不见了！” 一金眉头皱起，福禄寿去了哪里？ 七福神，果然没有那么简单。 …… “叮！叮！” 刺耳的警报声响彻在整个地下区域，到处都是应急灯在闪。 名为“高天原”的官方秘密场所中，最后一个活着的超凡者——一个三品的武士浪人，被逼退到墙角。 福禄寿笑眯眯的来到他面前，抬起被血浸透成红色的拐杖，说道：“八咫镜在哪里？” 武士颤抖着，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痛苦的喊道：“您是万众祈福的神灵啊，您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福禄寿指指武士身边的一块牌子，说：“高天原乃是八百万众神所在，小神都没见过，你们也敢叫这种名字。既然你们起了这种亵渎神灵的名字，又何必寻求神的保护？” “砰！” 拐杖砸裂了武士的头颅，福禄寿叹了口气：“只能去皇居找找了。” 就在这时，他突然凝眉，然后吐出一口血，下一秒，整个人消失不见。 …… 陆离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稳定了下心神。 福禄寿已经合体两次。 第一次合体，福禄寿的身体素质大幅度提升，能和陆离正面战斗，但无奈肠穿肚烂的他，在冰面上根本打不过陆离。 刚才场景转换，陆离和福禄寿传送到农业神域，在麦田里，两人继续开战。 福禄寿只能再次合体，这回他的智力大幅度提升，灵力也变得和之前的惠比寿神一样耀眼。 五品。 但显然，他和惠比寿神的五品一样，都是借助香火之力勉强维持住的，再加上状态奇差，他只能跟四品的陆离打个平手。 不过福禄寿能力诡异，陆离追赶的时候，总是会遇到倒霉的事情，一不小心就会绊倒一下，或者攻击错位置，本来能砍到胸口，却只能砍到胳膊。 一时半会不能重创福禄寿，陆离只能停下来想办法。 若是清水琉璃发动攻击，说不定负负得正，就能击中他呢。 福禄寿喘着气：“小友，小神与你也没有这么深的仇怨，你非要和小神分个生死不可么？” 两人站在没过膝盖的麦田里，麦浪随风飘动，陆离持剑在手，冷冷回答：“惠比寿神死的那天，稚日女尊在稠鱼上做手脚，要杀我。既然你追随稚日女尊，区区谋杀之仇，不会忘了吧？” 福禄寿凸出的额头都快被陆离磨平了，脸上都是血，他怨毒的眼神看向陆离：“神仙只讲利益，什么事情都是能谈的。你若不愿拿出神位，只需在神洲开个空间通道，送些灵气到桃山国，那么女尊愿意助你成仙成神！” “能谈的话，先让稚日女尊出来说话！” 陆离一剑横斩，无数麦子齐腰而断，福禄寿拿出拐杖横挡，然后大喝一声。 三个一模一样的他同时出现，以品字形围住了陆离，从三个不同的方向进攻。 陆离感觉到自己的寿元在丢失，冥冥之中的运气也在离自己而去，这是福禄寿三位合体以来的最强一击。 “恭候多时了！” 陆离持剑竖起，轩辕二剑意催发，与此同时，儒家圣书在头上浮现。 三个福禄寿都到了跟前，陆离突然念诵：“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哗”的一声，四周的小麦同时燃烧起来，大火从麦田延续到福禄寿的身上，他的全身都被大火覆盖。 一进入这个神域，陆离就想好了这个机会，他的实力与对方相当，如果火烧所有麦田，肯定不能重创对方，所以才等他召唤出所有分身，一起用火烧他。 福禄寿看陆离一直用剑，根本没想到陆离会用这样的手段反击，被暗算个正着，三个身体都在燃烧。 陆离看准机会，往最右边那个福禄寿那里冲去，这是最先出现在神域的福禄寿，也是福禄寿的本体。 “砰！” 剑砍在白玉拐杖上，福禄寿大惊，再无一丁点仙风道骨，白发散着，转身奔逃。 陆离紧追两步，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厉声喝问：“稚日女尊到底要干什么？” 就在这时，陆离的耳边突然传来了软糯的女声：“剑奴君，你快来，我知道出去的办法了！” 清水琉璃？ 她不在这个神域，怎么能跟自己说话了？ ------------ 第104章 鱼女一族，选择和您一起 陆离已经不是不了解神魔威能的新人，他没有马上相信这个声音，而是直接问道：“鱼女里最值钱的是谁？” 那声音一僵，转而回答道：“是艾儿。” “在草丛里会踩到谁？” “阿大，阿二，阿三。” “你的肚子几个月了？” “剑奴君！”清水琉璃急了。 但陆离还是耿直的问：“回答我。” 清水琉璃委屈的答：“是玉酒，不是怀孕。” 陆离松了口气，确认这是真的清水琉璃。 他一边挟持福禄寿，一边问：“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能跟我对话的？” “你等等哈！” 琵琶声从空中响起，陆离身边环境切换。 陆离神色一动，他怕福禄寿跑了，但又还有事情要问，不能让他死，于是趁着切换的功夫，直接挥剑，在他的腿上刺出好几个血窟窿。 福禄寿已经被他控制住，无法施展防御法术，只能靠神灵的体质本身来防御，但在灌注灵力的九鼎剑面前，轻易被攻破。 切换完毕，陆离发现自己居然回到了最初的神社之前，而清水琉璃正抓着神社门口的粗绳，摇晃着铃铛。 十二神域，陆离才了解了九个，还有语言、智慧、姻缘三个没有遇到。 “我们并没有出去，这里就是智慧神域。只是环境与神社一样。” 清水琉璃介绍。 陆离四顾，见福禄寿痛苦的在地上抱着腿，这才放下心。 清水琉璃回头，眼睛红红的，显然哭过，但现在已经情绪稳定。 她说：“刚才我去了语言神域，那个神域非常奇怪，进去的人能理解各种各样的语言，我在那里，终于通过一种无法描述的古代语言，联系到了师父。” 陆离赶紧追问：“你师父在哪？” “师父一直隐居在神社，直到一段时间之前，福禄寿前辈突然找到师父，想要说服师父跟他们一起去主持一场仪式。师父知道他们所谋甚大，不敢轻易答应，于是，便暂时化作十二神域，困住对方。她在十二神域状态下，能够感知神域内发生的事情，但却无法直接与人沟通，也无法控制神域本身。直到我在语言神域发现了她留下的标记，才联系到了她。” 陆离皱眉思索，这么说，弁财天在他们来之前，就已经身化神域，福禄寿也是她的敌人，那么他们就都不是为了埋伏他而准备了这些神域了。 关于七福神和稚日女尊的目的，他觉得自己心中已经有了眉目，可是却总是抓不住最后的答案。 他忍不住又回到福禄寿身前，把他翻了个面，凸起的额头朝上，问道：“你们到底要做什么仪式？” 福禄寿哼哼几声，陆离举剑，又在他的胳膊戳个窟窿，福禄寿哎呦哎呦的，可就是死活不说。 一时间，陆离也没了办法，对于拷问，他得回去让崔茂竹找人教教自己了。 清水琉璃有些不忍的看着地上的福禄寿，欲言又止。 陆离直接提起了福禄寿问：“那么，你师父准备怎么处理这个老神棍？” 清水琉璃抓住粗绳，介绍道：“师父目前的状态，是与十二神域融为一体，她就是神域本身，但她却无法控制自己。我在神域内部，通过一些手段，可以实现简单的控制。等我问问她的想法。” 说完，她摇晃粗绳，绳上的铃铛发出“叮铃铃”的响声，然后这四周又响起琵琶声。 这时，四周的环境也发生变化，陆离三人从神社环境变到了身处一堆桃山国乐器中间。 清水琉璃凝神静听了一会儿，说道：“刚才福禄寿前辈中了求子神职的术法，在京东市也诞生了一只妖怪，师父让我运转神域，通过妖怪为锚点，现在就前往京东市，找稚日女尊前辈对峙。” 这正合陆离之意，他这趟本来就是要找到稚日女尊，如果能有弁财天帮助，那自然是最好的。 但他心中仍有疑虑，一是怕清水琉璃被她师父欺骗，二是怕自己打不过稚日女尊。一个福禄寿就这么难缠，七福神还有五个，再加上稚日女尊，肯定不是现在的他能对付的，只能等轩辕忆昔醒了，再叫上和尚道士们一起，才可能有机会。 仿佛是注意到陆离的疑虑，四周再次传来琵琶声，环境再变，变成了四面都是玻璃，回到了陆离来过的时间神域。 清水琉璃侧着小脑袋，听了一阵，点点头说：“师父说，咱们先去京东市，等查明稚日女尊前辈到底要做什么，再出来露面。” 对方这样说，陆离也只能暂时答应下来。 四周又开始回放稚日女尊受到惊吓，天照赐予她复活的那一幕。 看到最后，天照再次说出那句：“七难即灭，七福即生。” 画面戛然而止，陆离开始快速思索，为什么弁财天要截取这一幕放在时间神域。 良久，他又问道：“那么，这些被困神域中的怪物，又是怎么回事？” 清水琉璃又与师父沟通，在场景切换到黑漆漆的文学神域之后，得出答案：“这些，是千年中，被师父打败的妖怪，狐妖，河童，猫又，天狗，此外还有般若、雪女，他们都是传说中妖怪的后代，难以杀死，于是放在神域里。” …… 一只黑色的猫在京东市街头穿街走巷，它的眼睛在夜色中极其显眼，但它的身形却异常灵活，不一会儿，就到了一个巨大的体育馆前。 明明是半夜，体育馆前却一直有人进出，人流量丝毫不亚于白天。 但四周灯光却是昏暗的，猫的眼睛看到，有非常多的人，眼睛全是白的，瞳孔翻着，低垂着头，除了走路，什么都不知道。 猫又的身体灵巧的隐藏在一根门柱后，两只琥珀眼珠盯着门口，一个老人抓着自己白色的长须，略有些焦急的问道：“找到福禄寿了吗？” 他面前的几个灰衣人一起摇头。 “八尺镜呢？” “在天皇的寝宫里找到了一间暗室，终于搜索到了。” 听到这话，白色长须老人松了口气，说：“不管了，灵气够了就开始，太阳出来之前，必须完成仪式的准备。” 有一个戴眼镜的灰衣人上前汇报：“可是，神尊，渊客岛出了问题，到现在都没有攻破，这样的话，我们的灵力可能不够了。” “差多少？” 灰衣人迟疑了下说：“渊客岛占的比重还是比较多的，之前大黑天神尊说凌晨前就能把人送来，可现在……” 老人大急：“大黑天那厮怎么搞的，打一堆鱼女都打不下来！今天是天时，错过就要再等几个月，他自己去等么！” 他把手杖顿在地上，砸的地面“当当”响。 半晌，他才说道：“通知那个姓李的，到他实现诺言的时候了。” 再然后，他又吩咐了很多别的，猫又的眼球一直睁着，看着这些人谈话。 …… 桃花村中，正在打坐闭关的轩辕忆昔睁开了眼睛，她还没来得及做什么，眼睛旋即又闭上。 无数条看不见的白色细线，从一个方向同时伸出，瞬间连到了她的身上。 轩辕忆昔用灵力感受着细线的源头。 那是一个原本美丽的岛屿，此刻，岛屿上到处都在着火。 鱼女们哭喊着抱在一起，细线的源头，正是来自她们。 但是，尽管她们颤抖着，害怕着，却仍旧挡在二神前边。 二神虚弱的倒在地上，脸上身上到处是血。 结界已经破了，她最终还是没能打的过几千年前追的鱼女们到处乱跑的那条黑蛇。 此刻，一个石做的雕像，正在和空中的大黑天对峙。 大黑天喊道：“鱼女们，女尊只是借你们灵力一用，何必如此拼命！” 二神冷冷回道：“我等是水元素凝聚的生命，没了灵力，就会变回普通鱼类，那又活着干什么？” 大黑天冷笑：“那便由不得你们了，我已经晚了，不可再等！” 大黑天是五品的实力，而二神不过只有四品，大黑天又有黑蛇帮忙，他根本不怕鱼女。 言罢，他朝石像挥动手中的武器，那把木槌变得有上百米长，轰然砸落到石像举起的剑上。 石像一边招架，一边口中发出“咔咔”的响声，慢慢唱诵： “那如新月般屹立的身影，不是海之女儿的救星，而是七海的终湮。” “那如烈日般耀眼的光芒，不是焚尽七海的开始，而是最后的机会。” 二神吐出一口血，喃喃说道：“剑仙前辈，我……鱼女一族，选择和您一起。” 愿力，从二神身上，连到了轩辕忆昔那里。 “嗖！” 一道白色光影从轩辕忆昔头顶出现，那光影，白衣长发，衣带飘飘，与轩辕忆昔一模一样。 她停留在上空，看了下打坐的轩辕忆昔本体，然后倏忽飞出，飞入桃花村边缘的黑暗中。 瞬息万里。 轩辕剑仙，多年未使用过的元神，在鱼女的信仰愿力支撑下，再次出窍了。 …… 定渊号潜艇静止在渊客岛旁十几海里的水下，潜艇长张非不可思议的看着电脑画面上突然出现的渊客岛，迅游并监视这片海域，是他最近的任务，可是他没想到，竟然真的会遇到事情。 很明显，那个拿着百米长木棍的黑衣人，那条巨大的蛇，那些鱼女，都属于超凡世界，是他所不了解的力量。 他定了定心神，让人开始联系那个专线。 轩辕军的线路。 …… 桃山海的无人荒岛上，被陇州李家老祖附身的年轻人李云从阴影中走出，他的身上全是血，他的背后，是一个巨大的坑洞。 布袋和尚拽着自己的布袋，摇头说：“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坑洞中，密密麻麻的都是尸体，老人的，孩子的，女人的，无数桃山国的居民，在睡梦中，被转移到这里，然后李家老祖一一杀死，丢到这里。 李家老祖举起流血的铁尺，冷冷道：“布袋大师，可以开始了。” 布袋和尚叹了口气，张开了布袋。 ------------ 第105章 魏长龙 宁海市郊区，人工湖边，废弃工厂，忙活了一整天的陇州李家后代终于被允许睡觉了。 这一天，他们开始学习如何配制一种材料，因为配制工作需要不停灌注灵力，烦琐且疲惫的他们都已经睡着了。 魏长龙带着一名轩辕军的组长在各区域间巡逻，这些李家子弟，都被蓝华用六丁神限制，无法轻易动武，但他们毕竟是有灵力的，需要重点看管。 魏长龙不放心，每天晚上都要在各处查看一遍。 就在这时，一个圆形的空间裂缝突然出现在厂房。 紧接着，一大堆的红色液体，从那空间裂缝中涌出。 魏长龙瞳孔缩起，跟着他旁边的轩辕军组长下意识举起手中武器，可是血液只是涌出一会儿，便停止了。 那个轩辕军是范州卢氏的二品超凡卢起，他自恃是个二品，想要上前查看，却被魏长龙一把拉住。 魏长龙喊了一声：“跑！” 卢起这才发现，被血液溅射到的李家子弟，全部以一个诡异的姿势，从床上站了起来。 “哗！” “哗！” 各处不停的出现空间裂缝，不停的有血液涌出，整个厂区的李家人，包括妇女儿童，都从床上站了起来。 …… “谁啊？” 一阵铃声把睡梦中的崔茂竹叫响，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摸起手机，她已经很久没能睡个安稳觉了。 荣小卉的声音传来：“崔军长，几分钟前，厂区外围驻防突然发来消息，说咱们和厂区失去联系了！” “什么？魏军长呢？！” 崔茂竹一下就清醒了。 她瞬间联想到，是那个没有杀死的李家老祖回来报复了。 “外围驻守的人在往里试探，目前还不知道情况！” 隔着听筒，都能感觉到荣小卉的焦急。 后勤本来是她的工作，厂区坏了倒没什么，但是那里边，还有魏长龙和内外两个编组的轩辕军，还有上千李家人。 崔茂竹马上起来，穿着睡衣就去敲蓝华的门。 等蓝华出门，她赶紧说：“蓝大师，通知这一层所有轩辕军，有紧急任务！” “我不姓……算了我去叫大家。” 蓝华是修道人，时刻保持清醒，也不问发生了什么事，连忙去叫师弟以及少室山的和尚们。 但崔茂竹已经等不了了，她又打电话给崔茂洋，等对方也是迷迷糊糊接起电话，立刻说道：“通知地方官方，疏散人工湖厂区旁边周围五公里内的人。” 崔茂洋迷迷糊糊的应下，说：“那边荒废挺久了，应该没什么人。” 崔茂竹拍了下脑门，说：“那先通知地方驻军，飞机，坦克，大炮，他们有什么，就来什么，都给我开到厂区去！” 想了下，她又补充：“在厂区外三公里驻防。” “大晚上的，他们能听咱的么？” “就说是轩辕军在执行紧急任务！” 挂掉电话，她又敲响一个房门，里边的人还没睡，大喊：“大半夜的，我这正刷美女图呢……” “赢高翔，赶紧跟我去地方打招呼，要是地方部队不出击，你这个第一副军长，把头拧下来再去见陆离！” 崔茂洋抬起一脚，准备踹门，赢高翔肥胖的身影已经连忙打开了门：“要死要死，什么情况，有这么严重？” 崔茂竹还没说话，荣小卉的电话接进来，一开口，崔茂竹就怔住了。 荣小卉说：“有里边的轩辕军撤出来了，魏将军没出来。他们说厂区那已经是空的了，魏军长……可能已经牺牲了。” …… 魏长龙躲在一处拐角，脑中快速思考。 他刚刚去过通讯室了，在出现空中裂缝的那一刻，有人破坏了整个厂房区域所有通讯装置，手机和无线电受到干扰，已经无法使用，有线电话被切断。就好像有人专门等着这个信号。 他和卢起，跟驻守在这的轩辕军编组都断了联系，更别说联系外边的人。 这个厂区，已经变成了困住他的牢笼。 他并不怕死，但他是一名军人，绝不会平白死去，必须要做点什么。 在轩辕忆昔和陆离都不在的这段期间，轩辕军几乎所有力量都在收缩，但没想到，对方竟然通过时空裂缝进行攻击。 他已经看过亚斯塔露整理的第一批文献，这种裂缝，几个月前曾经在宁海市出现，是桃山国七福神中的布袋和尚的能力。 那么，问题就很明显了，李家老祖和桃山国的神合作了。 其实他们对此是有防备的，但根据文献，布袋和尚的空间裂缝，不能运送有意识的活物，而且容量也不大，就不用担心布袋和尚会用这种手段来运送超凡者。 他们没想到，李家子弟沾染到空间裂缝中涌出的血液后，也会丧尸一样的诡异状态，就像之前被李家老祖附身时候一样。 那种浑浑噩噩的类似丧尸的东西，只有本能，没有智慧，但是他们已经没有了任何痛觉，极其难缠，又很难杀死。 在不断涌出的血液引领下，李家子弟在朝一个方向汇集。 李家老祖，到底要做什么？ 他还在思考对方的目的时，一个空间裂缝突然在他旁边不远开启。 一声枪响，躲在另一个角落的卢起直接开枪。 在裂缝形成，血液没有涌出的那一刻，子弹已经到了裂缝里。 但对面没有传来任何子弹击中物体的声音，只有大量红色血液涌出。 远处，一些姿态诡异的李家子弟，像是嗅到了鹌鹑的猎狗，快速朝血液冲过来。 跑的快的，已经喝到血液，身上灵力涌动，诡异的动作变快了些。 “跑，去瞭望塔！” 魏长龙见已经暴露，没必要隐藏，招呼卢起离开。 然而卢起却把打光了破魔子弹的手枪丢掉，捡起自己那杆接近两米的红缨枪，拿在手中说：“卢家人，还是喜欢用这种枪！” 魏长龙眉头一皱：“走，送死没用！” 没有什么军令如山之类的劝阻，也没说他的命值不值钱，只是一句送死没用，意思很简单。 魏长龙是帝国的军人，这一身早就交付帝国，要死可以，只是不会没用的死。 卢起没有回头，他扶着枪身缓缓站起，一踢枪杆底部，枪在空中画圈，拿到手中，横在身前。 这时魏长龙才注意到，他的腰部有大片红色，一块铁皮从腰后露出。 “魏军长，您没有灵力，我给您争取个机会，跑出去通知别人。” 卢起背对着他，一杆长枪冲向那群不再是人的李家后代，枪挑一条线，挑翻好几个人。 “杀！” 他继续前冲，好多李家子弟被惊动，朝他走来。 那些人已经没有了痛觉，就算被打倒，也会马上站起，很快就把他围住。 他的声音远远传来：“魏军长，世家子弟不是孬种！” 魏长龙面上毫无表情，快速离开，双拳却已经捏紧。 他和卢起认识不过十几天，根本没深入接触过。卢起奉命看守李家子弟，现在说出这样的话，看来，三州七姓八大家的人，对李家除名这件事，心中也有其他看法，存在证明世家子弟作用的心思。 “你是轩辕军的战士！” 魏长龙拧眉思索，他本来的目的地是瞭望塔，可是有了卢起争取到的时间，他改变了主意。 他并没有朝外边的瞭望塔跑，而是趁着这短暂的空间，往库房跑。 看到库房几个黑色的箱子还在，他松了口气，在地上捡了个调配材料用的大桶，又冲出屋子。 “哗！” 一个出口开在不远处，他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冲过去，在血液涌出的第一时间，接了很多。 四周的李家子弟在往这汇集，他拿着桶，深呼吸几下。 毕竟五十多岁的人了，已经不像少年那样。 他想起了自己的一生，开飞机的日子，上太空的日子，开始领导一群超凡者的日子。 “可惜才来的时间太短暂了，没能等到轩辕军真的成军啊。” 他没有抱怨过自己不能觉醒超凡，他只是遗憾，不能看着超凡者变成真正的军队。 以后的轩辕军，那该是多么强大的力量啊。 到时候，有他们，这神洲应该能安全了吧。 卢起想为世家正名，他也想为自己正名。 李家老祖投靠了桃山国的神，便应做好被剑仙追杀的觉悟。但现在，这里剑仙还没到的时候，这九万里江山，先由魏长龙来守卫。 “只要我还没倒下，就不允许敌人在我守卫的土地上放肆。” 魏长龙再次奔跑，这个五十岁的将军，像少年一样飞驰，在一大堆李家子弟追上他之前，他把桶里的血，全部泼向了那些黑色箱子。 他是一个普通人，但也是一名军人。 他曾经在寂寥的太空中，直面飞速冲来的小行星。 他是真正的勇士。 …… 桃花村，白无咎放下工具，从007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村中不知日月，他根本就不在乎白天和黑夜，只是不停的在干活。 连辅助他工作三个鱼女都累的够呛，阿纺和阿织整条鱼像死狗一样趴在地上，艾儿哭着说：“我太难了！” 白无咎没理她们，他捏捏手指说：“应该测试下效果了，不知道之前拉走的那批材料，加工好了没有。” …… “轰！” 剧烈的爆炸声响彻夜空，以厂房区域为中心，气浪卷起，周围十几里范围的玻璃纷纷震碎。 轩辕军的支援部队到达，一停车，崔茂竹和赢高翔就冲出来，看到眼前的一幕，立刻被镇住了。 现场没有浓烟，因为以厂房为中心的几百米内，已经成为平地。 在爆炸最中间的地方，只有一片几米见方的白雾，白茫茫的，看不见里边有什么。 崔茂竹一把拽住一个头上还在流血的轩辕军：“崔茂浩，少了几个轩辕军的兄弟？” 崔茂浩被这个崔家未来的家主吓了一跳，他挣扎着起来回答：“有一个编组，在最开始就被围攻，包括组长卢起在内，全部没能出来！” 崔茂竹了解卢起，一个马上要入三品的小伙子，第一时间跟她从飞鱼卫加入轩辕军的。听到他出事，眼神立刻暗了下来。 她又问：“魏军长呢？” 崔茂浩嚅嗫着说：“我从瞭望塔上看到，魏军长跑到库房，引爆了炸药……” 崔茂竹的手松开了，定定立在那里。 魏长龙，真的没了？轩辕军，刚一组建，就牺牲了一个副军长？ 她并没有失神太久，因为坐在巨人手上警戒的蓝华突然指着一个方向，朝下喊道：“注意！” 所有人随着他的手指看去，在中间那片白茫茫的区域中，一个模糊的人影正在走出。 ------------ 第106章 神洲守护神 除了陆离带走的一金，轩辕军最精锐的战力几乎全在这里了。 看到有人出来，蓝华和一银等人纷纷戒备，众人神色紧张。 赢高翔挪动肥胖的身躯过来，吓得脸色发白，口中嘟囔：“要死要死，万一出来几个七福神怎么办？” 崔茂竹握住短狙，都不敢分神去骂赢高翔。 是啊，出来一个七福神，在场有六个三品，这么多高手，肯定是不怕的。 可万一出来两个，甚至出来的是稚日女尊，那怎么办？ 这神洲，原来一直处于这样的巨大威胁之中么？ 过去的五千年，有轩辕忆昔扛着，在她被小行星降临的事件算计，不能拔剑之后，还有陆离。 可是现在，陆离不在，轩辕忆昔闭关，她从来没想过，局面会如此难。 一个桃山国，不过区区两亿人，就有那么多的神，神洲的神又去了哪里？ 在众人注视下，那个从白雾中走出的人，终于显现出了身影。 一个背脊挺得笔直的人，怀里抱着一个人走了出来。 “魏……军长？” 众人张大了嘴巴。 他们眼前的，正是引爆了破魔弹药的魏长龙，他浑身都是血，但却没有倒下，他以飞行员的毅力，一步步走出。怀中抱着的，正是卢起。 等看清楚了情况，荣小卉、崔茂竹连忙要往前去，却被蓝华和一银一边一个拉住。 “贫道先去！” “贫僧先去！” 两人几乎同时出声，陆离不在，他们就是在场最强者，这种事，只能他们来。 两人互看一眼，正是因为他们强大，所以更明白，在如此威力的爆炸之下，如果说一个四品五品高手能存活，并不奇怪，可魏长龙一介普通人，凭什么能活下来？ 两人戒备着缓缓迎上去。 魏长龙晃晃悠悠，几次差点栽倒，但仍然在往前走。 蓝华叹了口气，加入轩辕军之后，他就像个妈妈一样，事事都得参与，现在只能他先开口了。 他说道：“停下，说明身份。” 魏长龙头上在流血，他眼睛迷糊，看着蓝华，一字一句的说：“我是原九天军少将，现任轩辕军中将副军长魏长龙。他是前飞鱼卫三鱼百户，现任轩辕军战斗部队第八编组组长卢起。” 蓝华还想再次确定一下，一银哎呀一声，冲上前去扶住了魏长龙，说道：“魏军长辛苦了……” 魏长龙摇了摇头。 蓝华跟上，接过卢起，惊讶道：“他还没死？” “没死，但需要赶紧治疗。” 蓝华也发现卢起呼吸已经非常微弱，赶忙掏出一张符箓，先给他吊命。 魏长龙缓了缓说：“整个队伍都没死，在后边。” 蓝华和一银诧异的看向那片白雾同时，问道：“那里边有什么？” 魏长龙组织了下语言说道：“有……我们神州的保护神……” 或许是感受到有蓝华这样的高手靠近，或许是因为觉察到已经安全，白茫茫的雾气终于消失了。 在那里，一个编组，除卢起外的九个人，都好好的躺在地上，身上有伤，有的很严重，但胸口都有起伏，都还活着。 他们的后边，一把虚幻的剑插在地上，剑身呈白色，大小形状与九鼎剑并无二致。 “轩辕剑仙。” 蓝华喃喃自语。 在魏长龙引爆破魔弹药的时候，轩辕剑仙出现了，她救下了所有会被波及的轩辕军，把剑意留在这里。 这一剑，曾独守神洲九万里。 这一剑，震慑无数宵小之辈。 这一剑，现在仍在！ 她不是真正的神，但却真正守护了神洲五千年。 有风吹来，剑身缓缓飘散。 在剑身消失的时候，轩辕忆昔那清冷淡然的声音响彻整个空间：“守在这里，等我回来！” 在场所有人凝视着剑身消失的地方。 也是在白雾消散之后，大家才看到，那个地方，竟然有一道红色的鸟居立在地上。 那把虚幻的剑，正是立在鸟居之前。 崔茂竹他们都知道，这个废弃工厂，不可能有桃山国的鸟居。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之前是剑仙镇压了鸟居，消除了威胁。 这样一来，剑仙让他们守在这里，也就知道原因了。 谁也不清楚鸟居中是否还会钻出什么怪物。 剑仙替他们抗住了第一波，以后就只能靠他们了。 崔茂竹突然想起了那些从家族典籍中看过的故事，几十代家主曾经追随轩辕剑仙战斗，第三十六代，全员男丁慷慨赴死。 她想起曾经听轩辕忆昔说过的一句话，她大声喊道：“明白，我在，神洲在！” 魏长龙不顾脸上留下的血，跟着喊道：“我在，神洲在！” 在场的高手们无不心情激荡，高喊：“我在，神洲在！” 剑意已经消散，但所有人都记得，他们的守护神来过。 …… “怎么可能！我的印记，为什么会突然都不见了？” 李家老祖不可思议的看向布袋和尚。 布袋和尚大手一摆：“李施主，寿道友说了，你们李家子弟，只开出了一个鸟居。” “那肯定是你们给的秘法有问题，那千余名后代身上，都有我的印记，至少能开出十几道鸟居，怎么会只开一个？” 李家老祖狂怒之下，布袋和尚晃晃巨大的脑袋，摇摇头：“便是那仅剩的一道鸟居，也被某种力量封住，无法抽取灵气，也许是剑仙出手了。” 剑仙二字，似有莫大的威能，李家老祖想起了千年前的旧事，想起了陆离杀上李家的那一幕，他整个人僵在那里，连愤怒都不敢出声。 “施主，这事情既然没能解决，那咱们的约定……” 李家老祖咬牙：“我去京东市，找女尊亲自说。” “女尊马上要主持仪式，哪会见你。” “先去了再说。” 布袋和尚只得撑开布袋，放入海中，那布袋迎风而涨，就若一张气垫床一样，李家老祖跳到上边，喊道：“大师不去么？” “我还有事情，随后跟上。” 言罢，布袋载着李家老祖，飞速朝东京的方向而去。 等他走了，布袋和尚才用巨大的鼻孔哼出口气：“连续降阶，都弱成这样了，居然还耍脾气，等到了东京，怕不要被几个道友捏死！” 他看着海面，脸色阴沉。 只有亲自开通空间裂缝的他才能模糊知道，最后的时候，是一个毫无灵力的普通人引爆了什么东西，才导致李家子弟都被波及。 若没有那一炸，裂缝那一侧根本不可能等到轩辕剑仙来援。 至于剑仙…… 在爆炸的瞬间，他模模糊糊的看到了元婴，那和轩辕忆昔长得一模一样的元婴，相隔万里，看了自己一眼。 只一眼，就吓的他不敢前去东京支援，只敢躲在后边。 …… 时间到了凌晨三点，距离太阳出来已经不远。 桃山国东京市的武道馆前，寿老人叹息一声，李家老祖开通道抽取灵气的计划失败了，那么，为了满足仪式的灵气需求，只能用最后一个办法了。 他匆匆走入武道馆后的建筑物。 不久，那里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七难即生，七福即灭。” ------------ 第107章 弁财天的手段 “呼——” 陆离和清水琉璃坐在一个巨大的纸风筝上，朝着京东市的方向飞行。 福禄寿被他们关在了神域里，时间紧急，他们并没有从福禄寿那里得到更多的情报。 现在对于稚日女尊的情况，依然了解不多。 弁财天也并不确定稚日女尊的实力，陆离想着先观察下，如果稚日女尊已经是七品，那陆离马上掉头就走，等轩辕军强大起来，再过来围死稚日女尊。 如果只是六品以下，那么陆离还是打算冒下风险多探听点情况，他有轩辕二，没那么容易死。 他本能的觉得，稚日女尊所谓的仪式，所图甚大，绝对不能轻易让她得逞。 因此也只能亲自来看看。 京都距离京东市不算很远，陆离已经能看到那座巨大城市发出的光亮。 在高空看去，一条条道路的路灯，像是淡黄的血管，在这片桃山国少有的平原上生长延伸。 再低一些，已经能看到车辆在道路间穿行。 小小的一片平原上，生活着数千万人，在这个并不晴朗的夜晚，多数人已经休息，但依然有很多人正在为生活奔波。 陆离看看手机，这一路他都在试着和一金两人联系，但完全联系不上，和轩辕军的联系也断了。 这时他才想起通讯法器也很重要，等以后轩辕军壮大了，必须解决特殊环境下无法通讯的问题。 清水琉璃一直在打坐，她的手中抓着一个铃铛，那是能够联通弁财天十二神域的道具。 在她师父的帮助下，一直不能完全消化的玉酒正在被快速吸收，她的肚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这时已经恢复纤细的身材。 吸收完毕，她终于拥有了四品的实力，现在的她，就算对上福禄寿这种伪五品，也丝毫不惧。 可是对于接下来要面对的是稚日女尊这件事，她依然非常紧张，神情紧绷着。 又跟她的师父交流了会后，她说：“剑奴君，师父说，她留下的锚点是一只黑猫，现在正在武道馆后边的一个小胡同藏着，一会儿咱们就要降落了，然后悄悄到那里探听情况。” 陆离点头，又问：“你四品，我四品，那你师父呢？算几品？她既然身化神域，还能出来打么？那总不能再有第二个七福神傻乎乎的主动往神域里钻吧？” 桃山国并没有几品的说法，但清水琉璃被迫营业好几个月，已经了解了这个体系，听到这一系列问题，清水琉璃侧起耳朵，在风中和弁财天交流，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问道：“剑奴君，你还记得一灵四御么？” 陆离一怔，他当然记得，第一次和清水琉璃相遇，就是因为这个。 清水琉璃后来也给陆离系统的讲过桃山国神道教的一灵四魂理论。 荒魂象征人的斗争和愤怒，代表勇、进、果，幸魂象征人的博爱和关切，代表爱、益、育，和魂象征人的友善和社会性，代表亲、平、交，奇魂象征人的知性和理性，代表智、巧、察。 而御魂，就是这些魂魄的归集。 御魂并不是实体的，他们也不像神灵那样拥有智慧，而是一群凭借着本能行事的无智慧聚合体。 其中，清水琉璃用一生的运气换得了荒御魂附身，幼儿园遇到的沐语用自己的存在换到了幸御魂。 清水琉璃的声音打断陆离的思考：“荒御魂代表斗争和愤怒，但我的身上，却很少看到这两种情绪，你不觉得奇怪么？” 陆离一想，确实如此，清水琉璃很少生气，就算被鸟屎淋到头上，也只是委屈的撇嘴，连句脏话都不会说。 他跟沐语的接触不多，但他还清楚的记得，在第一次面对清水琉璃射出的箭时，沐语稚嫩的身躯挡在了自己面前。 她身上的幸御魂，主管博爱和关切。 那么，清水琉璃呢？ 没等陆离询问，清水琉璃笑笑回答：“其实，是师父帮我寄存了荒御魂的特性，她的神职极多，能力也多，研究出了处理荒御魂后遗症的办法。说来也很简单，师父她利用姻缘的神职，通过荒御魂，寻找到了与之对应的奇御魂，把两个御魂绑定到了一起。” 陆离点头，原来那个陆离没见过的姻缘神域，里边关了两种御魂。弁财天和其他福神明显不一样，她掌握的神职确实是多，陆离有亲身体会。 能给御魂搞姻缘配对，也能看出弁财天实力不俗。 “这样说，奇御魂也在你们这里，那你师父又是用什么换来的奇御魂呢？” 清水琉璃的眼神穿过重重夜色，落在地上的万家灯火上，幽幽道：“几十年前，师父把所有神职交出去，与八百万众神切断了联系，终于用自己的神权换来了奇御魂。因为是这是一灵四御第一次做出交换，因此，她远比我付出的多很多。” “那……这样做的理由呢？” 清水琉璃摇头：“师父很疼我，但很少会说这些。她让我融合荒御魂，我便融合，就算询问原因，也不会告诉我。” 陆离却想的更深，单从实力对比来说，相比一个小孩的存在，用一个神灵的神职来换御魂，付出的多了太多，更何况，这个神灵还有如此之多的神职。 他遇到的桃山神灵，都是自私自利的，他并不相信弁财天会是一个大公无私的神，而且他也没发现拥有御魂的人就有什么不同。 存在、运气、神职，御魂需要这些东西，又有什么用？ 不出意外，弁财天是和稚日女尊以及七福神闹崩了，想要通过御魂会使自己更为强大。 但是考虑到福禄寿一来就被困住而不是杀死，她又并没有那么强。 清水琉璃最后总结道：“所以，师父自己的力量不算很强，只能算作……四 品吧，但她却能通过十二神职和两个御魂来为别人增强力量。” 想到师父不能出手，而自己却要面对稚日女尊，清水琉璃脸上的表情更紧张了，手捏着巫女服的下摆，轻轻颤抖。 “四品的多功能辅助啊，那也不错。” 陆离喃喃自语，弁财天的十二神职，能奶能团能做视野，只要听话不抢ad的怪，可以算是极大的助力。 清水琉璃又让陆离拿着铃铛，简单讲了些沟通弁财天的办法，陆离试了下，发现自己是能够和弁财天交流的，只是弁财天一直不理他。 他也能看见被关在神域中的福禄寿，还在惨兮兮的在各个神域轮回着。 似乎因为这是陆离的俘虏，按照清水琉璃教的办法，他居然感觉到自己能把福禄寿从神域中放出来。 但其他怪物就完全不受他控制了，不管猫又还是河童，都根本操纵不了。 “要下降了，先骑上这个！” 清水琉璃在空中伸手，掏出两只粉色纸做的小马，小马变大，但却也只有儿童坐的摇摇马大小。 见陆离疑惑看向自己，清水琉璃脸上一红：“这是我做的式神，我对动物式神，不太擅长。” 他们乘坐的纸风筝，是从她师父的神社里找到的，但纸马是她自己做的，明显水平差了不少。 陆离犹豫的跨上纸马，情不自禁的说：“爸爸的爸爸是爷爷，妈妈的……” 清水琉璃对这个梗一头雾水，但也觉得很有趣，忍俊不禁。 就这样，在陆离插科打诨之下，她不紧张了，只要一会儿落地不那么倒霉，她有信心在师父的帮助下查明真相。 然而，没等他们骑着粉色小马落地行走多久，突然间，地面轻轻晃动了一下。 “奇怪？” 清水琉璃心中一跳，还以为自己又遇到了倒霉的事，但陆离皱起的眉头却让她知道，她感受到的不是错觉。 陆离看着四周说道：“不会是地震了吧。” ------------ 第108章 地震 陆离两人悄悄降落的地方，已经深入都市区，在天上飞的时候，能看到武道馆通亮的灯光，但为了谨慎，他们并没有靠的太近，在十公里外就落地了。 一开始，两人还觉得地面晃动的不厉害，突然间，极远处的天空闪了一道蓝光，如同极光一样梦幻，几十秒后，蓝光消失，然后，地面开始剧烈振动。 “是地震光！” 陆离瞬间想到了在网上看过的视频。 就像为了响应他的话一样，楼房开始如风中的稻草一样摇摆，不断有东西从楼上落下。 陆离转头回望，竟然已经有楼房在倾斜。 四周车辆的报警器响个不停，混杂着尖叫声、痛骂声，好似这个深夜沉睡的钢铁森林，正在醒来。 清水琉璃迷茫的看着四周，她甚至不知道这场灾难的具体范围。 地震了，真的地震了，一场灾难悄无声息的降临到了京东都市圈。 身处其中的每一个人，都如大海中随波逐流的树叶一样无助。 一个醉汉本来在角落里呕吐，感觉到地面晃动，一抬头，被楼上掉落的一盆花砸到头上，当场没了动作。 清水琉璃想要去看看那醉汉是否还活着，却被陆离一把抓住。 “走！” “地震了，要救人！” 清水琉璃眼睛里已经噙上泪水。 和大秦人不同，每一个桃山国的人，都是从小听着大地震长大的，他们的土地过于狭小，也总是有地震伴生。 清水琉璃学习过一切在地震中自保或者救人的办法，但当她真正面对一场大地震时，却依然手足无措。 在这种级别的灾难中，个体的力量变得毫无作用。 “这不是地震，你救不了的！这是……” 陆离想起了远处的武道馆，又想到了时间神域中一直在说的那句话：“七难即灭，七福即生。” “这是稚日女尊和七福神的手笔，我们得先去找他们！” …… 一金和悦儿站在写字楼的最高层朝下望去，到处都在晃动，反而他们在的这一片，暂时是安全的。 一金把一个灰衣人拉到身前，让悦儿翻译着问道：“那是什么？” 他手指的方向，是一片黑漆漆的公园，公园前有一座室内体育馆，整个体育馆灯火通明。 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有这么大一片区域不盖楼，很是奇怪。 一金注意到，越是远离这个体育馆的地方，地面晃动的越剧烈，像他们这种离得近的地方，晃得则没这么厉害。 仿佛有个巨人以那个体育馆为中心画了个圆，整个京东市都在巨人的力量下掀起，圆形的边缘振动最为激烈，里边则相对安全。 悦儿说出灰衣人的答案：“那是天皇的起居之所，叫皇居，皇居前边的，是武道馆。” “武道馆……既然只有那里安全，那咱们过去！” 一金一脚把灰衣人踢晕，便再也不管他，反正也不是好人，让他自生自灭了。 他背起悦儿，从几十层的楼上一跃而下。 “啊！” 悦儿高八度的嗓音一直在空中响个不停，然而这个夜晚，京东市已经彻底乱套，到处都是这样的喊声。 放在平常，有人从这么高的楼上跳下，早就是大新闻，可现在，整个天空都在往下掉东西，又有谁管他们。 “轰！” 一金一身功夫，修行的就是肉身成圣的法门，矫健的身躯砸落地面，竟然丝毫没有受伤，背上的悦儿也毫发无损。 “大师，东横姐姐他们怎么办？” 悦儿喘匀呼吸，问道。 一金听了这话，神色一动，想要直奔武道馆，可走了两步，叹了口气，还是转身，朝之前和东横咲一起喝酒的居酒屋奔跑。 他们之前兜了一个圈，离那只有几条街，毕竟是一起呆了几天的人，是清水施主的朋友，一金打算去看看，图个心安。 靠近武道馆的地方，至少楼还没踏，但越往外，场面就越惨不忍睹。 到处都是从楼上砸落的东西，汽车横七竖八的停在路上。 仅仅几分钟的时间，这个繁华的城市，正在变成一座炼狱。 到处都有楼在倾斜，有地面在塌陷。 茫然的人们在路上哭喊着，躲避着，寻找着。 接近目的地的时候，一个穿着睡衣的女人，刚从二楼跳下来，还没站稳，地面就开裂了一条缝隙，把她吞没进去。 一金闭眼，想要装作没看见，但最终还是突然回头，跃入坑中，把人举了出来。 那女人不停的躬身道歉，然后拉着一金，焦急的指着她跳下来的地方，好像还有人在里边。 一金默默摇头，咬着牙转身离开。 眼见得又有地面在陷落，他背着悦儿，一下跳到一座矮楼顶上。 一金攥紧手上的念珠，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可他不过一介三品，在这样的灾难面前，又能救出几个人？ 悦儿突然拍拍他的肩膀，欣喜的指着不远处说：“是东横姐姐！” 近藤远、东横咲，还有一个事务所的同事，脸色惨白的站在路边，茫然无措的看着一辆小车，看上去，他们是从居酒屋逃出来的，但是车子启动不了。 一金面上一喜，能救一些熟人，总是好的。 就在他跃下矮楼的时候，两道骑着粉色小马的残影从矮楼的另一侧过去。 陆离的目标只有一个，武道馆。 他不是铁石心肠的人，看见这一路的惨状，心中也很难受，但桃山国的人死去，在他心中的分量，毕竟是远低于大秦帝国人死去。 他明白，若不能破坏稚日女尊的仪式，这一切惨状恐怕都会在大秦帝国再度上演。 越靠近武道馆，他就越觉得不对劲，他在武道馆那感受到了极其强烈的灵力汇集。 那种灵气的浓郁程度，几乎比得上灵气之眼的底部区域了。 再往前走，一声猫叫传来，清水琉璃马上喊道：“师父的锚点在这里！” 陆离骑着小马转身，猫又的竖眼警惕的看向了他，整个猫身弓着，两条尾巴斜四十五度竖起。 陆离分辨不出这只猫又是不是被他拉着尾巴跑的那只，他只能求助清水琉璃。 清水琉璃摇晃了下铃铛，猫又才平复下来，紧接着，猫又居然说话了：“咱家找到稚日女尊了。” 陆离立马问道：“在哪里，带我去！” “就在武道馆后的皇居里！” ------------ 第109章 事情来龙去脉 猫又并没有直接带陆离前行，陆离拍拍九鼎剑，剑灵小九哼哼几声，猫又再次身子弓起。 “你跟神域里的是一只么？” “不是。”猫又却吸吸鼻子，意味深长的看了陆离一眼，说：“咱家不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什么？” “有让我恐惧的剑的气息。” 陆离摇摇头，至今没搞懂求子神职是个什么原理，怎么就会生出个猫妖来。 猫又好像知道他心中所想，“喵”了一声说道：“我族行于夜色之中，最为诡异，岂是你能猜测的。” 说完，它转身，在房屋顶上灵巧的奔驰，陆离二人赶紧跟上。 越往里走，地面震动幅度就越小， 到了武道馆前的时候，已经完全没有震动了。 对这个能容纳一万多人的室内体育馆，陆离所知不多，他只是瞥了一眼。 这个名气极大的场馆并不算大，但背靠葱郁的公园绿树，黄沿青瓦覆盖，屋顶曾八卦之势，看上去很庄严。 那里灯火通明，外边却空无一人。 武道馆内灵气浓郁，陆离准备见到稚日女尊后，再回来这里看看是怎么回事。 猫又带领他们绕小路，从武道馆后的北之丸公园走出，在二重桥上跨过护城河，最终在一座古建筑旁停下。 见到此地，清水琉璃脱口而出：“长和殿，天皇居所的正殿。” 这个建筑刷着白色墙壁，上边是淡青色铜顶，只有二层高，却足足有数百米长，通过前面广场的烘托，在夜色中显得非常宏伟。长和殿之后，还有数座建筑，与亮着灯的武道馆不同，这里黑漆漆的，如同一个蛰伏的巨兽，隐藏在黑暗中。 天皇，号称“万世一系”，这里就是天皇居住的地方。 陆离在脑海里搜寻着天皇的资料，根据《日本古记》和《古事记》的记载，天皇是天孙的后代，所谓天孙，是天照命的孙子。 从桃山国的创世神开始算，有神代七世，天照命是第八代，天孙则是第十代。 相传，天孙带着三神器，从高天原降临苇原中国，也就是桃山国，他的后代自称天皇，万世一系。 流水的将军，铁打的天皇，千余年里，桃山国换了无数幕府，但天皇的家族却还是最初那一支。随着幕府变迁，天皇居所有过不少次变更，不过最近百余年，天皇的居所都是眼前的这片建筑。 陆离突然想到，若天皇真是天照命的后代，天照命又和稚日女尊有联系，难道稚日女尊一直在跟随天皇家族？ 猫又在这里转了个弯，最后躲在了这栋建筑的一个窗户底下。 陆离害怕里边的人发现，给自己和清水琉璃都贴了张简易符箓，也跟着躲在那里。 不过，这一只猫又，最擅长的就是潜伏，它天生拥有在黑夜中躲藏的能力，就算陆离不用符箓，只要跟着猫又，就不会被轻易发现。 陆离朝屋里悄悄看了一眼，屋里没有点灯，黑漆漆的，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 这个长和殿像是古代君王上朝的地方一样，内部空间极大，中间的皇座上坐了个人，看不清容貌，下边两侧各有一人。 左边那人的形象实在太好认了，即使没什么亮光，陆离也能凭借超凡者的视力认，出那就是七福神中的寿老人。 右边则是一个浑身黑衣的男人，陆离并不认得，也不是七福神中的某一个。 奇怪的是，他们人在桃山国，却在用大秦话交流。 那黑衣男人先问：“这一难过后，灵气便够了么？” 寿老人回答：“老道算着，肯定是够了。” 黑衣男子松了口气，说：“如此甚好，等地震停了，我就准备人手，继续搜捕那个跑掉的和尚，还有那个跳着走路的少女。” 寿老人笑眯眯道：“那两人估计是那大秦那个叫陆离的小子派来的。能得到轩辕剑仙赏识，那小子并不简单的，当初惠比寿道友听信了别人的鬼话，非要去试探轩辕剑仙，就死在了他手里。” 听他说起这事，黑衣男子好奇倾听。 寿老人捻动胡须，事情马上要成，他的谈资极好，继续说：“当初惠比寿道友这一死，可差点坏了大事。多亏女尊出手，保下他那条红绸鱼，才能留下他这千年来的的香火之力，发动了这一难。只是没想到那小子居然趴在红绸鱼上，这一下打草惊蛇，让我们被轩辕剑仙盯上，瀛洲仙道友因他而死，陇州李家也因此而灭，我们也不得不提前发动了。” 又说起轩辕剑仙，谈话的人都陷入沉默。 陆离却是心中一动，他们提到了惠比寿神和红绸鱼，他想了很久的谜题终于解开了一个。 原来当初稚日女尊施法让红绸鱼不死，并不是针对自己，而是是因为要留着红绸鱼来发动某种仪式，他只是被殃及池鱼了。 这仪式，竟然需要惠比寿神的香火之力来引动，难道七难即灭，七福即生，指的是七福对应七难？散去七福，就可制造七难。 稚日女尊不惜毁掉七福神中的一个，又在京东市发动地震，所图必然极大，陆离已经猜到了她最可能做的事情，可却还不能完全确定。 黑暗中，寿老人笑道：“想那轩辕剑仙，五千年来成仙唯一人，确实惊才艳艳，堪称当世无敌，然而还不是被人算计，现在出不了剑。只要她的剑无法出手，那么等到天明，女尊仪式成时，这蓝星……嘿！” 黑衣人附和笑了几声，陆离却已经猜到他的身份，这人自然是72柱魔神中的一个，只是不知道是至上四柱，还是普通魔神。 72柱魔神，死在他手中的就有三个，可以说是不死不休，现在他们和桃山国神灵联合，就更难对付了。 事情有些棘手，但两人的对话却坚定了陆离破坏稚日女尊仪式的计划，他们所谋极大，若真的成功，后果不堪设想。 他正盘算下一步该如何做，坐在高高皇坐上的人突然说话了。 她说：“灵气不够。” 这声音一出，陆离和清水琉璃立刻同时看向对方。 这个声音，他们在时间神域听过两次了，那是稚日女尊的声音！ ------------ 第110章 第二难 清水琉璃脸色煞白，哪怕她从小就跟随弁财天长大，弁财天也不过是最近一千多年才成长起来的神，跟天照命、稚日女尊这种远古的神灵比起来，根本算不上什么。 之前只是在时间神域中见到稚日女尊，就对她造成了极大的冲击，现在亲眼看见，她更是恐惧。 她的心中砰砰直跳，陆离也略有些紧张，找了这么久，一直在跟七福神打交道，这一次，终于碰到稚日女尊了。 创世神、主神，凡人不可直视，但是陆离刚才看过稚日女尊，并没有什么事，这证明对方应该没能达到七品以上的境界，还在六品。 六品虽高，但毕竟不是不能对付，情况还不算太坏。 稚日女尊所谋甚大，他打算先继续听下去，再作决断。 听到稚日女尊的话，下边的两人神色变了又变，寿老人硬着头皮问道：“可是现在，哪位道友愿意献身，来再发动一难呢？” “大黑天死了。” “什么？” 屋内屋外，所有人都疑惑起来。 可是稚日女尊却只说了五个字，就不再继续了。 …… 渊客岛上，二神看看开运招福之神大黑天的尸体，又看看悬浮在天上的白色元神，心中有着羡慕，还有无尽的感激。 她的母神，大海之神的雕像，在跟大黑天战斗的时候被击碎了，母神的气息已经消失在这片天地。 她不知道母神是否还活着，在母神留下的模棱两可的预言引导下，她曾经并不相信轩辕剑仙，但现在，她能依靠的只有眼前这个身影了。 四千多年前，正是这个身影剑斩黑蛇，救下了鱼女一族，四千多年后，又是这个身影拯救了她们。 这如新月般屹立的身影，永远是如此可靠。 轩辕剑仙，那些受她保护的生命，是多么的幸运。 也许和陆离进行交易，是她这几千年来做的最正确的决定，也不知道第一批去的那八个姐妹都怎么样了。 预言只是虚幻缥缈的，但劫后余生的喜悦却是真实的，之前挡在她面前的鱼女们，此刻全都拥抱在一起，欢呼着，舞蹈着，庆祝着这场来之不易的胜利。 其中有一个，连尾巴都没来得及包扎，就跳起了舞。 鱼女们的精神状态正在恢复，她们身上连接到轩辕忆昔的那若有若无的白线，变得粗壮了些。 之前，大黑天被鱼女消耗了太多灵力，其实也是强弩之末了，他本来可以把鱼女都带走，但他没想到，轩辕剑仙会出现在这里。 轩辕忆昔从出现，到杀掉大黑天，再到杀死那条黑蛇，一共也没用太久的工夫。 太多人都不了解轩辕忆昔的强大，她的灵力恢复还远未到拔剑的程度，可她只是凭借鱼女们的愿力，就元神出窍，出手斩杀神灵。 感受着联系到自己身上的愿力，轩辕忆昔低头看了眼二神，又看向北方。 她能猜到，大黑天一定是受到稚日女尊的指派，才来到了渊客岛，既然稚日女尊已经出手，那么身在桃山国的陆离，必定不会安全。 就在她准备前去桃山国的时候，突然感受到了什么，眉头一皱。 地上，大黑天的尸体，表面皮肤开始皲裂，如同一个坏了的陶偶，从头到脚，裂出一个个长长的口子。 之后，从那些缝隙里，涌出无数黑色的光点，光点像飞虫一样密密麻麻的，一出来就围绕着尸体旋转。 轩辕忆昔用灵视看到，四周的灵气正在快速向大黑天的尸体涌去，那些光点也开始变大。 二神也发现了不对，她喃喃道：“聚灵？还是……自爆？” 想到后一种可能会造成的伤害，她感到头皮发麻，如果实力如此强的大黑天在此自爆，那恐怕整个渊客岛都得炸没。 轩辕忆昔的元神发着柔和的白光，黑发被映衬成白色，白色长发在海风中飘舞，恍若幻梦。 她并没有坐视大黑天的尸体再做变化，她从空中落下，手中幻化出一柄长剑，直接斩落。 大黑天“咔”的一声被斩做两段，四周的灵气不再聚集，但那些黑色光点却并没有消失。 “是香火之力！” 轩辕忆昔再次举剑，还未落下，大黑天两段尸体却开始剧烈抽搐，紧跟着，他的肉身突然解体，全部化为了那种黑色光点。 那些光点既没有自爆，也没有再聚灵，而是直接飞走，这一次，光点移动速度极快，直接消失不见。 吓坏了的鱼女们又停下了舞蹈，二神强撑着受伤的身体走上来，和轩辕忆昔并肩而立。 海岛各处，所有轩辕忆昔人身鱼尾石雕，都转向她们这个方向。 轩辕忆昔皱眉看着大黑天尸体消失的地方，说道：“你们保护好自己。” 言罢，当机立断，元神冲天而起，朝北方飞去。 …… 皇居大殿。 寿老人和黑衣男诧异的看着从王座上站起的稚日女尊。 屋内灯光灰暗，但他们能看到，稚日女尊抬起了手臂，指向了南方。 她说：“第二难。” 窗外的陆离和清水琉璃也看向南方，但在他们这个方向，什么都没有看到。 …… 桃山国时间，凌晨3点51分。 地面的震动暂时停止了。 “滴！滴！” 喇叭声此起彼伏，逃难到这里的车辆全部都堵在彩虹大桥上。 从市区来的车想要前往羽田机场，可是前方的立交桥已经断掉，后方又堵的满满的，这条平常作为全国骄傲的公铁两用桥，此刻，成了个棺材铺，上边铺满了无法移动的汽车棺材。 大量乘客不安的走下车来，他们看到北面，最繁华的中央区、千代田区，陷入了混乱，西南方，品川区、大田区，楼房更是已经成片的倾倒。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摸索着手中的御守，默默祈祷。 那御守正面的形象，是一个头戴黑巾、手持木槌的神灵，那是她每次遇到困难都会求助的开运招福之神，传说这个神灵，可以驱除恶神，保人平安。 然而她不停默念着的“咔密萨马”，没有给她任何的回应。 一个高中男生指着千代田区那片没有光的绿地：“那是皇居的方向么？不知道天皇大人怎么样了？” 没有人理他，因为剩下的人都在看着南方。 …… 桥上的人并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地，羽田国际机场已经陷入瘫痪，这里根本不是出路，只是另一个坟墓。 现在只有一架飞机等在跑道上。 飞机上，桃山国首相鸠山二郎擦了擦脸上的汗，大声对秘书喊：“多久能起飞？” 秘书慌慌张张的跑过来答道：“跑道上有掉落的东西，还在清理，再有十……，不，五分钟就可以起飞了！” 注意到鸠山二郎那要杀人的目光，秘书半路就改了口。 听到马上起飞，鸠山二郎松了口气，转而又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什么级别的地震？” 秘书哼哼哈哈的回答：“不清楚啊，一丁点痕迹都没有。” “狗屁，一定又是那些超凡力量在搞鬼，高天原怎么说？” 秘书硬着头皮答道：“高天原……也联系不上了。一开始他们好像就失踪了。” “失踪？谁能灭掉他们那群自命不凡的家伙？”鸠山二郎冷笑一声，接着问：“那联系到陛下了么？京都知事呢？” “所有派到皇居的人员都失去了联络，而知事大人……刚才收到消息，他乘坐直升机，几分钟前已经起飞了！” “哗啦”的一下，麻生二郎把小桌板上的东西全部扫了下去，怒火上涌：“该死，这个没用的老家伙，总是第一个跑掉！竟然跑在我这个首相前边！” 秘书点头哈腰应付着，突然间，他眼角的余光看到窗外的景象，手指着那里，嘴巴大张着，说不出话来。 “八嘎！愣什么楞！” 鸠山二郎使劲拍了下他的脑门，然后转头，一瞬间，他的脸色也变得铁青。 巨浪。 几十米高的巨浪，从大海的方向铺卷过来，那一线潮涌，左右两侧都看不见尽头。以区区肉眼，已经无法分辨这浪有多高多长。 它就像无数匹奔马齐头并进，扫荡着所有的东西，一切挡在它面前的，不管是引导车还是停靠的飞机，都不能延缓它一丁点脚步。 洪水的速度是极快的，听到声音的那一刻，人类就不可能逃的出去。 “起飞！” 鸠山二郎用生平最大的力气高喊。 飞行员应该也已经注意到了异常，飞机动了起来。 然而这条跑道的方向，和巨浪是平行的，它在加速，巨浪却已经席卷到了近前。 “八嘎，往航站楼开啊！” 鸠山二郎双目通红，青筋暴起，秘书唯唯诺诺的说：“可是那里还有人！” 鸠山二郎一把推开秘书，抓起对讲机对着驾驶室咆哮，但飞行员已经把发动机运转到最大，巨大的推力让飞机不可能现在转向。 飞机碰到了路上一些掉落的东西，在跑道上碰擦出好几次火光，它以最大速度加速，机头终于抬起来了。 “天无绝人之路！” 没等鸠山二郎欣喜，巨浪就到了眼前。 机头斜向上扎向天空，然而只是起来三分之二，“轰”的一声，巨浪就砸上了飞机。 “砰！” 巨浪推着这架飞机，直接撞到了航站楼上，被撞得七零八碎。 航站楼所有的玻璃，也都被大水冲破。 几天前，曾有过一次大浪，但那次，根本就没波及京东湾，那次最高的浪花也只有十几米。 可是这一次，巨浪竟然比高大的航站楼还高，整个没了过去。 没有人能算的出，这巨浪有多高，因为能看到它的人，都已经死了。 “当”的一声，一只被巨浪裹挟着了不知多久的鲸鱼，撞到了航站楼上，血液飞溅。 这样的场景，没能让巨浪停下一丁点，它接着往前涌动。 彩虹大桥上，高中生顾不得他的天皇了，他撒腿往后跑，可是旋即茫然，哪里是安全的？ 白发老人悲哀的捏着自己的御守。 浪到眼前，高中生才发现它是多么的巨大，大的如遮天蔽日一般，视野里全是水。 就好像一个巨人，在踩死一只蚂蚁。 “轰！” 地震都没坏的彩虹大桥，被巨浪直接冲垮。 这是天地的力量，是自然的力量，也是神的力量。 大黑天的御守在水里载沉载浮，老人已经死了。 她的神，开运招福，却没能保护她。 …… 桃山海上，一道白光在急速飞掠，突然间，一座宝塔从天而降，拦住了去路。 ------------ 第111章 攻心 本来元神排空驭气，奔驰如电，却被宝塔拦住了前进方向。 当宝塔落地，轩辕忆昔就知道了对方的身份，七福神中的无量智慧之神，毗沙门天。 毗沙门天原本是南部儋州的神，后来出现在东胜神洲的神话中，再后来，这千余年，桃山国七福神中也有了他。 他身披戎装，一手持宝棍，一手把宝塔丢在海中，缓缓开口：“前方女尊在做事，不得靠近！” 他说话的时候，一字一顿，犹如机器人一般，好像没有个人的意志。 刚才轩辕忆昔那么快击杀大黑天，还是因为在和鱼女们的战斗中，大黑天已经损耗了太多，但面前的毗沙门天，却状态正佳。 可看在轩辕忆昔眼中，没什么不同。她冷冷看着对方，开口问道：“稚日女尊在哪？” 毗沙门天不回话，而是又重复了一遍：“前方女尊在做事，不得靠近！” 轩辕忆昔不再说话，毗沙门天也是准五品，但轩辕忆昔根本不会把他放在眼中。 同样的愿力，加持在二神身上，只能让二神保持四品，加持在轩辕忆昔身上，却拥有完全不同的效果。 这就如香火之力，在七福神身上，只能维持自己的境界，在稚日女尊身上，却能够发到那样的灾难。 因为她，是轩辕剑仙。 她的元神举起了手，一道白光缓缓在手中凝聚，一柄与九鼎剑一样的虚幻的剑，出现在她的手中。 桃木剑也好，九鼎剑也好，神兵利器，于她不过锦上添花。 她其实，并不需要剑。 “轩辕一！” …… “轩辕一！” 陆离出手了，他不得不出手，因为稚日女尊喊出那句第二难之后，马上就把手臂朝向了他这个方向。 寿老人和黑衣人同时朝这边看，尤其是黑衣人，他的目光一盯住这里，陆离就感觉到四周空间被封锁，猫又的隐藏和他自己的布置都在瞬间被破掉，他们的身形显现在窗台下，不再隐身。 而黑衣人往前踱步，他每走一步，身体便如同闪现一般，出现在十几米外，只是两三步，就来到了窗前，然后往前一指。 隔着窗户，无数纷杂的思想和知识，就灌入陆离的脑海，他的脑子顿时变得浑浑噩噩起来。 他的眼睛，对上了黑衣人的视线，这个身姿昂藏的男人，居然长了一张女人的脸，这张脸美艳无比，嘴角带着嘲讽的笑。 陆离很快就把他的形象跟亚斯塔露的记载对上。 因为这人正是亚斯塔露的熟人，不会记录错误。 他是72柱魔神第9席，拜蒙。 这个魔神，曾经跟随堕落天使路西法横扫地狱，他是“主天使之王”，也是至上四柱中的西方之王！ 因为亚斯塔露写出的详细资料，对于72柱魔神，尤其是至上四柱，陆离已经非常熟悉，也想过很多遇见之后的应对办法。 “又是精神攻击。” 拜蒙的这一招，以大量的信息灌入敌人脑海，重则大脑被撑爆，轻则头昏脑涨，动作被影响。 从稚日女尊识破他们，到拜蒙出手，这期间速度极快。拜蒙第一下击中陆离，陆离马上就展开反击。 在瀛洲仙宗，被牛道人和孔雀道人联手用精神攻击控制之后，他就练习过反击精神攻击的办法，这一次，正好用上。 在大脑昏沉中，他缓缓念诵：“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陆离的头顶冒出许多蒸汽，那些被涌入脑海的知识，立刻如同一场梦境般迅速结束。 他起身，闭眼再睁眼，大脑已经恢复一片清明，既然能够快速化解了对方的攻击，那就说明，对方比他强不了太多。 想到这里，轩辕一立刻还击。 九鼎剑带起罡风，长达163米的长和殿，所有的窗户全被这一下震碎，“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 黑衣人瞳孔缩起，之前亮光很少，他并没看清外边是谁，但这次看见九鼎剑，立刻迅速后退，又是闪现一样回到了座位。 屋内，稚日女尊端坐在王座，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寿老人捏着拐杖，手上青筋暴起，说道：“是你，陆离！” 但是寿老人却丝毫没有要出手对方陆离的意思，依然坐在椅子上。 看到这一幕，陆离冷笑一声。 他已经看明白了，稚日女尊要做的事情，因为灵气不够，便只能通过其他方式来补全，第一难是地震，用和惠比寿神同源同体的红绸鱼来召唤，第二难是什么还不知道，是用稚日女尊口中死掉的大黑天来召唤。 所以，寿老人不会跟他拼命，因为他一旦重伤，就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个牺牲者，成为用来召唤七难的祭品。 七难即灭，七福即生，那么七福若灭，七难也会生。这个逻辑，正是时间神域里，天照命说过的话。 这样，他这边有清水琉璃，还有弁财天，实力对比并不差于对面。对方没发现他，他还想多听一些，既然被发现了，该怂的时候怂，该浪的时候浪，偷听不到，只能正面试一把了。 只是不知道，大黑天是死在谁的手中。 陆离眼角余光看了下四周，猫又不知道跑哪去了，清水琉璃刚才也陷入浑浑噩噩，陆离破局之后才醒来，正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你先歇会，一会儿帮我！” 陆离左手拍拍她的小脑袋，清水琉璃委屈的点点头。 陆离的右手，动作幅度极小的解下了她腰间的铃铛，然后缓缓站起。 拜蒙和寿老人警惕的看着窗户，防备陆离从窗户进入，陆离却缓步走到长和殿的正门。 两扇古朴庄严的大门紧闭着，陆离一脚踹开，迈过门槛。 屋里依然黑漆漆的，三个神灵各自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沉默的看着陆离从正门闯入。 长和殿，这个皇居的正殿，天皇曾经在这里发动了席卷几个洲的战争。战败后，长和殿就对外封闭，很少有皇室之外的人能够进来。 这次，一个东胜神洲的人，持剑踏入此地，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拦。 桃山国亿万人心中的圣地，就这样被他轻而易举的进来了。 陆离看向大殿正中的稚日女尊，说道：“小稚日，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言罢，拿起铃铛轻轻摇晃一下，福禄寿哼哼着落到了地上。 他凸起的额头已经被磨平，他的肚子依然大开，他的腿上也有数个血洞，整个人血淋淋的，若不是神灵体质强大，恐怕已经死了。 看着落地的福禄寿，拜蒙和寿老人眉头皱起。 长了女人脸的拜蒙，更是掩盖住了自己的鼻孔，仿佛地上的东西散发的气息会脏了他的鼻子。 稚日女尊却反应最为激烈，一直平和坐着的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她的反应，不是因为福禄寿，而是陆离的那句话。 很久很久以前，在众神之乡高天原，在纺织神衣的斋服殿内，须佐之男命就是这样把一个尸体丢到大殿，然后喊着“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走了进来。 那时，胆子极小的稚日女尊，被自己的纺织梭刺中，进而死去。 天照命因此躲入洞中，高天原，七难生。 直到后来，八百万众神用神器祈祷，天宇受卖命在山巅跳舞，太阳才重回高天原。 但那一次，高天原实力大大受损，在随之而来的神战中，全军覆没。 须佐之男命破门而入，那是一切悲剧的开始。 而现在，陆离重复了那句话。 注意到稚日女尊的反应，陆离嘴角露出浅笑。 凡战，攻心为上。 陆离出手落子，就是攻心的杀招。 ------------ 第112章 拜蒙 “啪！” 古旧的将棋棋盘上，飞车棋子被放到对方的桂马棋子旁，一个戴着狐狸面具的巫女用空灵似无的声线问道：“就这样放出福禄寿，万一被女尊用来召唤下一难怎么办？” 她的对面，是一个皮肤松弛，老态龙钟的尼姑，她慢慢的把自己的棋子挪动一下，说：“七福都要死，这是宿命。” 狐狸面具露出诡异的笑容，说道：“也是，女尊制造七福，就是为了这一天的七难。” “啪！” 又一子落下。 这是一间木制的神社，里边除了下棋的两人，空无一物。 可是若有人从更高处往下看，就会发现，这神社的隔壁，不管是东西南北，还是四角的隔壁，全都是一模一样的神社，一模一样的下棋人。 这一整片，数不清的神社，数不清的下棋人，像一张格子桌布，铺满了整个空间。 每一张棋盘的盘面都是不同的，可是这些棋盘上的尼姑，却同时挪动自己的棋子。 “啪！” 无数的巫女同时抬手，将棋棋子又一次使劲砸下。 …… “啪！” 金属撞击的声音传来，陆离和寿老人，已经交换了数招。 果然如陆离所想，寿老人根本不想拼命。 拜蒙使用精神攻击，却被陆离一次次破解。 显然，拜蒙也不会为七福神卖命。 拜蒙知道自己的兄弟刚在东胜神洲死了好几个，但他并不知道是陆离干的，还以为是轩辕剑仙下的手，所以对于陆离，他想的更多是活捉而非下死手。 拜蒙一边不断用手指向陆离，一边说道：“女尊，快出手啊！” 寿老人也跟着附和：“是啊！女尊大人，抓住了这个小子，就能拿他威胁轩辕剑仙了！” 稚日女尊却站在王座前一动不动，仿佛石化般陷入了回忆中。 陆离看到稚日女尊的样子，就知道这个从远古活下来的神灵，肯定状态不好，这让他放心很多。 他一剑格挡开寿老人的拐杖，然后大喝一声：“射！” “嗖”的一声，一支羽箭从窗外过来，从寿老人的左边太阳穴插入，贯穿他的脑袋，从右边穿出，最后横着留在了他的脑袋上。 箭身停止，尾羽还在颤抖，白眉白须的寿老人哎呦喊了一声，倒在地上。 可是，下一秒，他的尸体消失不见，十几米外，寿老人的身形重新出现。 他的白眉白须都短了些，显然是有不死的办法，但是脑袋上仍然横插一支箭，显得极为滑稽。 见寿老人没死，陆离又把剑指向拜蒙，说道：“射！” 拜蒙后退一步，可是并没有箭射来。 陆离天天和清水琉璃对练，清水琉璃射箭的间隔时间，他一清二楚，尽管现在清水琉璃已经是四品，也不可能短时间内重新再射一箭。 所以第二声射，只是一个幌子，为的是让拜蒙后退。 就是这一退的功夫，陆离已经持剑到了他的面前。 不管是72柱魔神，还是七福神，都与陆离有死仇，不可能解开，那么短期内杀不死寿老人的情况下，他便果断转头对付拜蒙。 拜蒙立刻手掌结印，明明大殿内无风，他的黑色风衣却鼓荡起来，然后两个黑色的巨大翅膀，从他背后快速伸开。 翅膀背面的羽毛也是黑色，只有没有羽毛覆盖的关节处是肉色。 整个翅膀上，密密麻麻的长着数不清的红色眼睛，在陆离靠近时，所有眼睛同时睁开，一个个灰色瞳仁向外突出，一个个眼白中血丝密布。 这些眼睛同时盯着一个方向，陆离的剑。 陆离见过差不多的场景，在宁海市，第49席的克罗赛尔，也曾经变成长着翅膀和眼睛的怪物，但那是一个伪装的天使。 可是拜蒙不同，他是至上四柱，巅峰期他的力量，已经与正牌天使无异，只是在时间的磨损中，耗光了灵气。 陆离没有托大，在眼睛同时看着自己的时候，轩辕二的剑意已经激发。 身前三尺，同级神魔不可入。 果然，如同上次克罗赛尔变成天使一样，拜蒙的那些眼睛，也传来了宏大的声音。 “弥赛利亚，弥赛利亚。” “我们的全能者作王了，这世上万国，皆是我主的国。” 这些声音，就不是以音波进行攻击，而是某种精神污染，它能让听到这段话的人，不自觉的变成拜蒙口中全能者的信徒，就算一个心智再坚定的人，也会产生自己是可悲的异教徒的想法，从而否决自己的一切。 这种精神污染，是无法用普通的灵力来进行避免的，沾染到就会有效果，只能用毅力去硬抗。 但轩辕剑意显然不在普通灵力范畴，陆离把轩辕二的剑意催发到极限，就算这些精神污染有若实质，遇到陆离三尺青峰的剑意，也一点都不能进去。 他的身影就像被一个圆球笼罩起来，圆球的每一寸上，剑意和语言都在激烈的碰撞。 拜蒙的翅膀扇动，人浮起在半空，声音继续出现。 “祂全知全能，永恒不灭。祂穿梭宇宙，是神上之神。” “祂作王时，众生都是信徒，祂做王时，诸神皆为异端。” 声音宏大，精神污染扭曲，可依旧进不了陆离身前三尺。 陆离就这样顶着他的攻击前行，拜蒙应该算接近五品，他是四品，他的实力比不上对方，但他的手中有轩辕剑意，又有蓝星最强战力亲自教导，两人对拼，陆离反而占了上风，一直在往前走。 稚日女尊依然不动，寿老人头上插着支箭，在旁看着，也没出手。 陆离一边走，一边朗声道：“你的主宰，死了不知多少年了，你一个堕落天使，还在报他的名号！” 拜蒙那漂亮的女人脸庞上现出狰狞，他愤怒的看着陆离，翅膀上的眼睛，眼球突的快要出来了。 “祂要做万王之王，让信徒随祂不朽。” “祂要做万王之王，让异端永坠地狱。” “祂是一切的主宰，祂是——万王之王！” 随着最后一声落下，大殿好像在摇晃，第一难起的时候，京东市到处都在地震，但武道馆和皇居并没有震动，现在皇居却在拜蒙的念诵下，震了起来。 陆离也终于被他逼停了脚步，剑在手中竖直指天，双脚牢牢踩在地上。 寿老人还是没出手，陆离冷笑一声：“拜蒙，你看你的队友，都是些什么货色！” “少挑拨离间！” 寿老人面子上挂不出去，象征性的过来，但走了几步，就停住了。 因为，稚日女尊又说话了。 她说：“毗沙门天快死了。” …… 桃山海上，元神继续排空驭气，轩辕忆昔跨越大海而来，她的速度已经超越了人类所有的飞行仪器，一个个音爆云在她的背后浮现，等她的身影离开好久，“轰隆隆”的响声才传出。 大黑天死了，毗沙门天快死了，在轩辕剑仙的前路上，挡者披靡。 但是轩辕忆昔并没有杀毗沙门天，而是把他打的失去了战斗能力，带在身边。 刚才大黑天死后的诡异情况，让她警觉，她不会给别人做嫁衣。 在白色元神身后，是毗沙门天的那座宝塔，毗沙门天圆睁双目，被迫跟随。 突然，他的眼睛闭上了。 他听见了稚日女尊的话。 “到你了。” 毗沙门天点了点头，然后连同宝塔一起，表面开始皲裂，无数的黑色光点再次出现。 ------------ 第113章 第三难 轩辕忆昔第一时间反应，回头，一段剑意指向毗沙门天，可是毗沙门天的身体就像是一个空壳，一出现黑色光点，就迅速瓦解消失，连同宝塔都没有留下。 轩辕忆昔皱眉，看着这些香火之力消失的方向。 在这个距离，她已经能感觉到京东都市圈的异样，那连绵上百公里的都市圈，整个地区的灵气都乱掉了，死亡的气息在都市圈的上空盘旋，好像有千万亡灵在哀歌。 他们的神灵，背叛了他们，想要用他们的死亡，来完成一场盛大的仪式。 …… “第三难！” 稚日女尊指向北方，在场的所有人，连同跟随堕落天使路西法战斗过的拜蒙，都觉得心里发冷。 拜蒙曾经杀死过千万以上的生灵，但他依然没有稚日女尊的这种漠然，他没有从稚日女尊的脸上，看到哪怕一丝的犹豫和怜悯。 稚日女尊的语气，仿佛不是决定亿万人的生死，而只是在处理一堆完全没用的玩具。 寿老人和地上哼哼的福禄寿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不甘和恐惧。 在七福神里，毗沙门天是特殊的，他从出生起就被灌入了忠诚的理念，为了忠诚，他甚至把自己的思想全都抛弃，执行稚日女尊的所有指令。 没想到，稚日女尊给他的最后一个指令，是让他去死。 神之所以为神，是因为他们跟普通人，完全不是一种生物。 大黑天和惠比寿神死了，死后用作祭品，大家都没什么说的，可是稚日女尊亲口说毗沙门天只是快死了，却也要被杀掉变成祭品。 寿老人颤抖着开口问道：“女尊大人，够了吗？” 稚日女尊静立一会儿，似乎在感受四周的情况。 她的身体缓缓漂浮，继续说道：“开始。” …… “真是受够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架直升机向北方飞去，京东都知事福田一寿咒骂着，悲痛的看着地面。 到处都是倒塌的房屋，到处都是灰尘。 福田一寿看了看表，现在是4点31分，这座城市，一个多小时前，还是如此的繁荣祥和，如今却宛若地狱。 这座城完了，可能这个国家也完了，他刚收到首相鸠山二郎的死讯，有人打听到鸠山二郎去了羽田机场，可是那里现在已经成为一片泽国。 “到底是地震引发海啸，还是别的什么？” 角落里，一个黑衣人看着窗外，自言自语。 福田一寿像是给黑衣人打气，也是给自己打气，说道；“不管如何，首相和副首相死了，现在这个国家应该是我说了算了，来日方长。你们影族的忍者，大放异彩的时候要到了。” “知事大人，眼下这种情况，恐怕是三日天下，享受不了什么了！” 被称为忍者的人并不买账。 福田一寿哈哈大笑：“有你们影子家族，有我这个未来首相，这桃山国以后咱们说了算……” 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间，直升机剧烈旋转，机身很快失控，机头机尾打着旋向北飘。 福田一寿被从座位上甩出，砸到机舱内壁，昏死过去。 忍者则以一个人类无法做出的动作，手脚翻转，双手各持一个苦无，插入机舱铁皮，固定住了自己。 这时他才来得及从旋转不停的窗户往外看去，只见一道灰色的，足有千米粗的龙卷风，飞速旋转着，朝飞机的方向过来。 龙卷风扫平了地上的所有东西，房屋、车辆、人、流浪的动物，所有东西都被吸入进去，飘到空中，一起快速旋转。 直升机并没能抵抗一秒钟，也被吸入龙卷风。 这个忍者生命中的最后一秒，想的是：还三日天下，他连一刻钟都没熬过去啊。 直升机被卷入的地方不远处，是京东市最高建筑，晴空塔，又叫天空树。 这个六百多米的高楼，在刚刚的地震中纹丝不动，可却在龙卷风的威慑下，摇摇晃晃。 “呼呼！” 龙卷风直行，刚好路过晴空塔，塔身迅速被龙卷风覆盖。 几秒后，龙卷风离开，那里只剩下了一个塔座。 钢铁铸就的塔身，曾经是这个国家的骄傲，然而在这样的伟力面前，也不过比一根木棍多抗了零点几秒。 更远处，还有好几道龙卷风在肆虐，京东都市圈北方，无一幸免。 …… 一金大师站在一座矮楼上，清水琉璃那家刚刚看到希望的事务所，在刚才分裂成了两队。 其他的偶像团队成员，去了最近的体育场，他们觉得武道馆太小，而且不是露天的，在地震中也很危险，不能庇护他们。 一金劝了很久，却只有近藤远和东横咲愿意相信他。 一金最后也只能双掌合十，说一句：我佛慈悲。 东横咲还醉醺醺着，她完全没搞明白，怎么出来喝个酒，世界已经变成了这样。她只是本能的觉得自己应该去武道馆。 “神那……” 她小声嘀咕着所有能想到的神灵，没有一个神灵回答她的祈祷。 近藤远则想的则很简单，东横咲是事务所的台柱子，清水琉璃是新的台柱子，有她们，事务所才有未来。 在来武道馆的路上，一金尽自己所有的能力救人，可是满眼望去，全是难民，他又能救几个人？ 凡是他救下的人，他都让悦儿告诉对方，赶紧步行去武道馆，只有那里是安全的。 而他们自己，这一路走走停停，也终于到了武道馆前。 这时，竟然已经有近千人跟在一金身后。 洪水已经漫过来了，这些人艰难的在没过膝盖的水中跋涉，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去一个只能容纳一万多人的室内体育馆，但人都是盲目的，一金救了他们，他们就跟了上来。 在今夜的四番町，这个来自大秦帝国的和尚，居然成为了唯一一个救援人员，他就像一座孤悬的灯塔，照亮了灾难下的人群。 刚才一金又攀上高处观察，看到洪水暂时没有再来，而北方却出现了数条黑色的龙卷风。 有两道龙卷风碰撞，从上到下的数千米风体上，到处都发出火光，最后两道风汇合成了更粗的一道。 这些龙卷风从地上直连到天上，盘旋着往中间汇聚，恐怕不久之后，就会变成一股无比粗壮的飓风。 一金文化程度不算高，但也一眼看出，这绝不是自然能够形成的灾难。 好在离武道馆只剩最后一条街了。他只能硬着头皮，带领大家去往武道馆。 那里，无地震，无洪水，无大风，也许有七福神，但他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他也有底牌，刚才对付福禄寿并没有使用，现在情况危机，可以用了。 他却不知道，那里，有稚日女尊。 稚日女尊的仪式，马上开始了。 ------------ 第114章 稚日女尊的目的 “咚！” 陆离的剑直接捅穿了长和殿的房顶，攻上来的寿老人被逼退。 尽管今夜无月，可是外边的微弱光亮从黑洞洞的窟窿里照射下来，依然让大殿里亮了一些。 亮光正好照在拜蒙脸上，他那张女性的脸扭曲在一起，一对黑色的翅膀扇了一下，身体往上浮动，躲过了照射。 通过这些光，这一次，陆离终于看清了稚日女尊的样子。 她还是和在时间神域中见到的一样，身姿婀娜，面孔稚嫩而美丽。 她的眼睛望向陆离，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眼白。 这一日，陆离破门而入，又打破殿顶，像极了她死去的那一日。 稚日女尊无数年没有过波动的心，也颤抖了一下，可她脸上表情毫无变化，好像已经失去了表达感情的能力。 无论这感情，是欣喜，还是仇恨。 看到稚日女尊的状态，陆离终于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你做这么多，是想复活天照命吧。” 一言出，窗外的清水琉璃握紧了长弓，脸上现出纠结的神色。 拜蒙则眉头紧皱，他选择跟稚日女尊合作，是以为稚日女尊的仪式，再强也只是强化自身。 稚日女尊的实力远非主神，就算再强化，72柱魔神也能和她谈谈条件。 但是主神不一样。 在这创世神、主神通通不在的蓝星，一个主神的复活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轩辕剑仙强，可她是不会轻易出东胜神洲的。 天照命却不一样，她若复活，这世间所有神灵，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稚日女尊，所图实在太大了。 拜蒙不自觉的往后飞退。 “与虎谋皮，说的就是你吧。” 注意到拜蒙的表情，陆离哂笑一声，接着说：“死了的，就让她死去好了。” 言罢，九鼎剑飞悬在头顶。 在稚日女尊仪式没成之前，他要尽全力了。 稚日女尊越飞越高，感受到陆离身周凝聚的灵力，她看了眼陆离，又用手指向福禄寿，说：“合！” 地面上一直把自己藏在阴影的福禄寿，诧异了一下，他确实是三位一体的神，可他现在已经三位合一了啊，还能合什么？ 很快，他就有了答案，大殿另一角，头上插着羽箭的寿老人突然爆掉了。 毫无征兆的，一个准五品，在大家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刻，就这样死去了。 而他的自爆，并没有引起轰炸的效果，只是生成了无数黑色光点，朝空中汇聚。 与此同时，福禄寿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修复。 开膛破肚的伤口好了，额头又凸出了，腿上的血洞也变得完好。 本来像他这样不怎么修炼肉身的神灵，一旦受了能留下痕迹的伤害，是很难复原的，但现在，寿老人的死，却把他的身体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福禄寿的实力也在不断提升，五品，准六品，六品！ 他从陆离刚见面时的四品实力，直接提到了六品！ “女尊？” 福禄寿疑惑开口，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竟然还能进行第三次合体，提升如此之快。 稚日女尊没有回答他，趁着陆离被福禄寿变强牵扯住，她还在升空，很快就从陆离打出的窟窿中升了上去，从大殿里已经看不见了。 “小倒霉蛋，看好她去哪了！” 陆离喊了一声。 清水琉璃贝齿咬着嘴唇，没有走。 “快去！” 陆离专心于催发轩辕一的剑意，不再理她。 清水琉璃跺了跺脚，转身，朝稚日女尊离开的方向追去。 大殿里只剩下拜蒙、福禄寿和陆离了。 经过陆离一番分化，眼下拜蒙退在一旁，摆明了要旁观。 六品的福禄寿，对战四品的陆离。 在轩辕一催发到陆离能使用的最大程度之后，他并没有急着出手，而是晃晃手中的铃铛。 “叮铃铃”的脆响过后，铃铛没做出任何反应。 陆离把直接把铃铛往空中一抛，九鼎剑同时出手，剑尖顶着铃铛，冲向福禄寿。 千古凝练始成型，一露锋芒天地轻。 今生早有凌云志，御风千里不留行！ 这一剑，已经有了跟轩辕忆昔差不太多的火候，区别只是使用的熟练程度。 这一剑出时，大殿响起呼呼风声，殿中一切没有被固定的东西，灯盏、座椅、短桌，除了最中间的王座，所有这些东西全部被这一剑吸引。 他们呼啸着，伴随着这一剑，穿向福禄寿的胸口。 “让小老道试试你的本事！” 再次合体后，福禄寿信心爆棚，两只满是老年斑的手合成一个圈，抓住了九鼎剑的剑罡。 他运用所有的灵气，双手内扣，剑罡正在崩碎。 刚才清水琉璃以四品偷袭准五品的寿老人，能起作用，可是现在四品打六品，陆离积蓄了这么久的一击，却被福禄寿硬接下来了。 福禄寿脸上露出笑容。 这几天他实在太难了，终于让陆离吃瘪了一次。 然而，他并没有笑出声来，因为剑尖的那颗铃铛，竟然说话了。 那是一个他熟悉的女声，弁财天的声音。 “福禄寿，你忘了自己是怎么来的了么？” “千余年前，女尊从东胜神洲、南部儋州的神话故事中选了六个神灵，又从东瀛洲桃山国找了一位未死的神，效仿东胜神洲的竹林七贤和八仙过海，硬生生捏造了七个神，号称七福神。” “千年间，特别是安土桃山时代之后，桃山国以桃山为名，七福神也逐渐走入百姓家，收取香火。” 连续三句话，让福禄寿后退一步，脸上笑容潋去，神色变得严肃。 拜蒙和陆离饶有兴致的听着七福神的来历，尤其是陆离，他把铃铛放在剑尖，就是为了逼弁财天出手。 若不把弁财天拿到明面上，很难判断她的立场，到时候背后给自己来一刀，还不如一开始就让她战队。 现在看来，这次赌对了。 弁财天继续讲述：“开运招福之神，大黑天，来源于南部儋州的魔诃迦罗。” “无量智慧之神，毗沙门天，来源于佛家的北方多闻天王。” “洪福吉祥之神布袋和尚，来源于佛家的弥勒。” “福德自在之神，弁财天，来源于南部儋州的创世者梵天之妻，辩才天女。” “多福厚禄之神福禄寿，长寿不老之神寿老人，来源于……” 听她说到自己，福禄寿双手使劲，高喊：“够了！” 可是弁财天并未停止。 “来源于东胜神洲道家，千年前，女尊同陇州李家达成协议，让李家盗取了东胜神洲的两缕香火，才有了你们！” “就如毗沙门天虽然号称智慧神，却从诞生起就是女尊形成傀儡一样，你们二位也有缺陷，因为女尊害怕一个福神承受不了福禄寿三家的因果，所以把你们分成了两个。”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你们就是一体的！” “之所以这么麻烦，是女尊为了制衡佛家的势力。” “为什么女尊要制衡佛家？因为制造七福神的办法，就来源于佛家。” “千年前，是佛家的人找到她，跟她说了这个思路！” “你们，从诞生的第一刻，就是女尊拿来献祭用的！” “她用一千年的香火之力，谋划了这一切。就是为了重现当年的情景。” “七福即灭，七难即生。” “七难生时，仪式可行，女尊只要再现仪式的物品和舞蹈，就能唤出太阳，复活天照命！” 弁财天是老年妇女的声线，这个年龄的人说话，本来是缓慢而稳重的，可是弁财天却像连珠炮一样，一个话题接着一个，说的福禄寿脸上青筋暴起，配合那额头的凸起，显得极其狰狞。 “哒”的一声，福禄寿后退一步，脚踩破了地板。 他的道心已经将近崩溃。 弁财天先后执掌十二个神职，阅历惊人，通过蛛丝马迹猜到这些，并不奇怪。 他完全没想到，自己和那个长须长眉的老头，居然是同一个神灵的两面，也没想到，他们那么辛苦的收集香火之力，对女尊唯命是从，却根本换不来女尊做任何改变。 从一开始，七难就必须齐了，仪式才有效果。 那就意味着，七福是必死的。 “不对，不对！” 他试图寻找着弁财天话里的漏洞，却一时半会没想起来。 陆离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窝里斗的一幕，弁财天的话语信息量太大了，这里边包含了他完全没想到的真相。 他一直以为，七福神是自然形成的，却没想到，他们全都是稚日女尊的傀儡，而稚日女尊，从千年前，就开始谋划复活天照命了。 时间神域里不断重复的那个场景，是解开一切谜题的钥匙。 从稚日女尊离奇死去，到天照命发动七难，隐藏起来，再到天宇受卖命跳舞，喊出太阳。 这些，一定是弁财天重点研究过的内容，甚至不惜花费力气，刻进神域里。 而弁财天，不愧掌管过辩论、智慧、语言的神职，前几天她困住福禄寿分身的时候，一点消息都不透露，却在对方四位合体的时候，才说起这些。 这才是攻心的行家，清水琉璃怕是一辈子也学不到师父的这个本事了。 不过，这也让陆离更加防备弁财天，若七福神真的都要死，那么弁财天是否为自己做了打算？ 几十年前，她以和御神做交换为幌子，与八百万众神决裂，是否就是脱钩的一种办法？ 这个七福神中的唯一女神，每一步都有深意，不得不防。 不过，现在还是要先处理掉福禄寿。 他双指并起如剑，继续加力。 九鼎剑几乎就要刺中福禄寿了，却见福禄寿大喊一声：“不对，如果七福神死了就可以举行仪式，那为什么要攻占七海，搜集那么多超凡生物，收集那么多灵气？” 弁财天冷哼一声：“这个问题，我早就想过很多种答案，也许是因为女尊需要灵气维持仪式所需，也许只是为了迷惑你们，但直到你来的时候，我知道了陇州李家那个废材也投靠了你们，我才想起来女尊的目的。李家只不过是顺水推舟，没有李家，女尊也要用这些灵气做一件事情。” “那就是，利用这些灵气，开一条通道，趁着轩辕剑仙不能拔剑，抢走或者占据东胜神洲的灵气之眼，让新复活的天照命，迅速恢复到巅峰！” …… 大秦帝国，宁海市郊区，废旧厂房周围，严阵以待的轩辕军，等到了第一批从鸟居中冲出的敌人。 ------------ 第115章 对比 桃山国时间，3点50分，大秦时间，2点50分。 崔茂竹踩灭一根烟头，短狙的瞄准镜瞄向了第一个敌人。 “砰”的一声，爆头，敌人死去，但很快，又有更多的东西，从鸟居后过来。 那是一群普通人，他们有的穿着睡衣，有的甚至只穿贴身衣服，只有极少数是衣装整齐的，但无一例外，身上都有血迹。 他们双眼翻白，面目狰狞，以和之前的李家子弟一样的诡异姿势，从鸟居中冲出，一出来，就跑向各个角落。 “娘的，丧尸么？” 从得到轩辕忆昔守在这里的指示后，轩辕军的人已经等在这里很久，不管里边出现的是什么，他们都会守住。 西面是三品的蓝华带着一堆二品一品的师弟守着，东面是一银师兄弟四个三品，南面是包括崔茂竹在内的一百多个轩辕军。 北面，则是冻得结结实实的人工湖。 面对这些莫名其妙的敌人，轩辕军表现出了足够的素养，只用几分钟，地面留下数百具尸体，他们自己却无一人受伤。 一铁绷紧一身肌肉，和对面的蓝华一起到战场查看，确认现场已经没有尸体在复活。 他发现一个死去的女人还穿着特殊的衣服，不禁吹了个口哨，见蓝华看自己，才尴尬的亮出头上的戒疤，说道：“蓝道友，你看这些人，来自哪里？” 蓝华张张嘴，说道：“一道友，我看他们，不像大秦人。” 互相伤害嘛，你们全家都是一道友。 见一铁不说话了，蓝华低头找了下，从一个男人口袋里摸出一张卡，说道：“应该是身份证，是桃山国的人，上边写着，嗯……千，千代……” 一铁凑过来，一僧一道琢磨起了卡上的文字。 赢高翔见打完了，没什么危险，也跑过来，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女人，也吹了个口哨，说道：“不愧是桃山国人，玩的真花啊。” 他看看两人手中的卡，说道：“你们没看过京东热？没自学过桃山话？” 两人一起摇头，赢高翔恨铁不成钢的拿过卡片，说道：“这个不是身份证，是驾照，外国人一般不用身份证。这上边写着，千代田区五番町，这个人叫什么诚，死的这么惨，头都掉了。对了，千代田区是个什么地方？” 他随便指了个轩辕军，让他去搜索这方面的信息，他自己则越过尸体，来到北面的湖边，看向对岸。 马上要过年了，天气还是很冷，湖面冻得结结实实的，他小心的踏上冰湖，走了几步，然后打开手机，联系地方官员。 调集地方部队配合，这本就是轩辕军还没建立时候，陆离一剑震慑嬴静姝换来的条件。 今晚，还是轩辕军第一次调集地方部队。 本来很多人都不想配合，但是加上赢高翔，就又不一样了。 虽然是个落魄的皇孙，但他好歹是荣誉上将，皇亲国戚。 这个夜晚，宁海市，乃至泰东行省，级别足够的官员早就被半夜叫醒。 驻防部队连夜开拔，网络上有人半夜发帖，说夜里出来上厕所的时候，看到了坦克从街边路过，但那帖子很快就找不到了。 一个新式合成营的兵力，在赢高翔的指挥下，安排在了冰湖对岸一公里外的树林里驻防。 营长于红岩找了个干净的草地坐下，扯了根草，咬在嘴里，然后“呸”的吐了出来。 刚才对面显然在经历一次战斗，各色的光芒不停出现，像是在拍仙侠电影。 一个警卫兵过来，小心问道：“营长，对面到底在跟什么东西战斗？” 于红岩想起了最近这段时间流传的一些传闻，还有一个不知道番号的神秘部队成立的事情，若有所思，但他的级别实在太低，了解不了什么内情。 短短几分钟后，对面的战斗又开始了，于红岩拿起夜视望远镜，第一眼就吓了一跳。 数不清的如同丧尸一样的东西，在厂房遗址上到处乱跑，黑压压的如同蚂蚁。 在厂房西侧，十几个巨人踩在丧尸群中，一挥手，一抬足，就有一个丧尸失去战斗力。 在厂房东侧，金光流转，四个光头宛若佛祖下凡，身上披着金色袈裟，每一拳都打出金光。 在厂房南侧，因为太远，又是夜里，看不清楚情况，但能听到那里不断的响起枪声。 警卫兵颤抖的问道：“营长，他们到底是什么？那些巨人和金光是什么？” 于红岩站起来，看看身后，宁海市这座海滨小城，还没有从睡梦里醒来，整个大秦，也还在沉睡。 只有对面那些连番号都是保密的人，在这个寒冷的凌晨，独自战斗着。 他想了想，说：“不知道在打什么，但是，他们在保护我们。” …… 明儿从舒服的软床上惊醒，她做了一个让鱼惊悸的梦，梦到二神和鱼女们都差点死掉，最后却被代行者大人给救下来了。 她赶紧跑到代行者大人的院子，最常去的那间，幺儿正在熟睡，她调皮的过去扯了扯幺儿的兔耳朵。 另外两间屋子里，那个她看不见的孩子也没有动静，代行者大人正在闭眼打坐，还是跟闭关时一样的状态。 她松了口气，又觉得有点不对，决定出去看看，于是让亚斯塔露给她开门。 外边静悄悄的，作为鱼女，她已经很久很久没这么早起床过了。 上一次这么早，还是因为她出生就是在晚上。 外边竟然只有一个轩辕军的士兵驻守，她诧异的跟士兵交流了下，听说崔茂竹等人去了厂区，她在窗前叉腰站立，来自鱼女一族的直觉让她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于是，十几分钟后，明儿骑上陆离心爱的小摊车，赶往前线。 这一路，基本上没什么人，只有路灯亮着。 这是一个寂静的夜晚。 这一路走来，岁月静好，一派安宁。 …… 已经到武道馆门口了，这里真的没有任何灾难，没有地震和洪水，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这一路，因为东横咲和近藤远是一金重点照顾的人，所以虽然是普通人，却没有受一点伤。 路上，东横咲一直在帮助其他人，有一个年轻人看见她，指着她说：“我认识你！今天有个视频，我看过！ 东横咲回眸，那个年轻人做了一个悦儿式的舞台动作，东横咲点点头，没说话。 今天的演出，感觉已经是过了很久的事情了。 她看着武道馆，神色复杂的无奈苦笑了下。这个所有桃山国偶像都梦寐以求的圣地，如今，竟然真的成为了他们的保护伞。 悦儿蹲在一个小女孩身边，小女孩正推着身边躺下的人，不停的喊着欧豆桑，可是没有回应，她的爸爸已经死了，在看见武道馆的那一刻，脑中紧绷的弦一松，心肌梗塞而死。 悦儿轻轻给茫然的小女孩擦干净了脸上的灰。 今晚是她第一次觉察到人类的丰富感情，最初她只觉得这是在参加一次奇妙的冒险，到后来，越来越感同身受。 之前有一段时间，她的心中传来惊悸的感觉，就好像无比珍重的东西，正在失去。 后来不知道出现了什么转折，才好了很多。 作为一个三品，在这个夜晚，她能做的并不如一金多，但她也在尽自己的努力，帮助着大家。 在这一千余人心中，这个顶着清水琉璃脸蛋的少女，每一次蹦蹦跳跳的行走，都代表着又有一个人获救。 看不见的白色细线，从他们身上眼神到悦儿这里，又从悦儿这里，延伸到远方。 他们横七竖八的躺在武道馆外边，低声的啜泣声响起，到最后变成嚎啕大哭。 这些人大多都有伤，有一些人半夜跑出来的时候，甚至没来得及穿衣服，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冻得嘴唇发紫。 然而，在这个夜晚，能活下来，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 至于其他离武道馆更远的区域，大家根本不敢想会是什么样的惨状。 这一晚，洪水在南部肆虐，飓风在北方扫荡，地还在时不时震动。 不管是超凡组织还是官方组织，都没能做出大范围的有效处置。 不管是奥特曼还是美少女战士，都没站出来力挽狂澜。 不管是神话人物还是动漫人物，统统没有来。 没有奇迹出现。 整个京东都市圈，完了。 从繁华到废墟，不过是神灵的一指之间。 一金看看身后，这个拥有数千万人的都市圈，今夜如同炼狱，跟在他身后的这千余人，可能已经是千代田区最后的活人。 他让大家等在武道馆外边，他独自一人来到了武道馆紧闭的大门前。 如果是一天前的一金，肯定会在想给自己来个网络直播加点人气，但是这一晚太过沉重，他已经没有这个心思。 只有他猜出，武道馆没有灾难，不是祖宗荫蔽，不是后边的皇居起作用，而是这里才是一切灾难的起始点。 很可能，他和悦儿是这座城市最后活下来的超凡者，只有他来解决这一切了。 他转动念珠，喃喃自语：“这地狱，终究是该和尚我来入。” 尽管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是武道馆里的景象，依然让他头皮发麻。 ------------ 第116章 武道馆内 别的地方已经断电很久，武道馆外却依旧灯火通明，随着一金的动作，大门“吱呀”响了一声。 灯光从外照到里边，武道馆里面黑漆漆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一金摸了下左手的佛珠，催动佛法，让视力变强，迈步走入。 武道馆是室内体育馆，总容量不大，一眼就能看完，馆内呈八角形，一共有三层，每一个扇面的座椅上，都坐满了人。 或者说，都坐满了生物。 因为坐着的，有人，也有人头蛇身的怪物，有狐妖，有猫妖，甚至还有蝙蝠、虫子。 各种各样的妖怪都有，绝大多数都是海水里的妖怪，大小鱼类就占了三分之一。 在靠近门口的地方，则坐着很多灰衣人，它们跟一金遇到的灰衣人装备一致，不知为什么也坐在这里。 用灵视看过去，每一个生物，体内都蕴含灵气，它们竟然全部都是超凡生物。 它们填满了一万多个座位，却静悄悄的，若不是一些类人超凡生物还有气息，一金都以为它们已经死了。 它们的眼睛都是闭着的，一金的到来丝毫没有引起它们的注意。 “都是些什么鬼东西。” 一金又摸了摸佛珠，走向场馆的正中央。 那里有一座舞台，普普通通的钢架搭成的台子，看上去就知道是演唱会演出用的。 因为东横咲的执念，悦儿也跟一金提起过武道馆的作用，除了举办比赛，武道馆开演出也是常事。 但是今晚，这个舞台上站着的，并不是明星，而是一个穿着华丽衣装的女人。 在这种光线下，本应该是锦衣夜行，无人能看清，可一金却只是看了一眼，这身衣服的样式就映入脑海，想忘都忘不掉。 她的衣服是大红色的，上面金线绘制着繁复的花纹，极尽华美，又端庄古朴，衣服穿在身上，呈三角形，脖子处最窄，越往下越宽，到脚下，已经变成宽大的裙子，一直拖到背后。 “神衣……” 一金心中默念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才终于压下心中的悸动。 刚才那一眼，差点让他心神失守。 他不敢进一步观察，只得先退出体育馆，想好应对策略再进来。 就在出门的时候，他听到了一声怒吼：“陆离，我必杀你！” 怒吼是从武道馆后的皇居传来的。 在那里，陆离和福禄寿的战斗还在继续。 六品的福禄寿，被弁财天的攻心之术刺激，心神失守，陆离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轩辕一的剑意直接刺入了福禄寿的胸口，一击就重创了他。 然而六品毕竟是六品，他的胸前插着九鼎剑，依然疯狂朝陆离进攻。 “只要我杀了你，女尊一定留我一条活路！” 他双目通红，已经陷入疯狂，手指不断朝陆离伸出，一道道紫色、红色、黑色光线，射向陆离。 那些光线射到墙壁、梁柱、立柱上，或者产生腐蚀，或者冒出白烟。物品也有自己的福、禄、寿，只要被击中了，就会被剥夺。 陆离一边躲闪，一边用灵力牵引，把九鼎剑拉回。 他在大殿中来回穿梭，大殿很快就变得千疮百孔。 福禄寿的攻击太密集了，陆离根本没办法近身，他换了目标，来到一根梁柱前。 之前他就观察过，这根梁柱，根部已经被福禄寿击中，变得腐朽，于是他只是轻轻一剑，那梁柱就被切断 “哗！” 上边的房顶没有支撑，往下垮塌，但长和殿有百米长，一根立柱断掉还不够，于是陆离一路往前，一根根立柱都被砍断。 “哗啦！” 这座坚固无比的天皇居所，像是一座腐朽的房屋，从北到南，全部塌了。 既彩虹大桥、羽田机场、晴空树之后，桃山国人又一个心中的圣殿倒塌了。 二楼踏到了一楼，一楼又埋住了福禄寿，这个掌管福气的神灵，这些天没有一丁点福气。 一堆废墟中，有一块地方突了起来，福禄寿在其中大喊：“陆离，我必杀你！” 然而，等他刚刚钻出，一个声音就在他的耳边响起。 “你先别被女尊当耗材给用了再说吧！” 一剑从背后插入福禄寿的伤口，福禄寿吐血，双手抓住剑尖。 他能感觉到，陆离明明比他弱了很多，可是整个战斗过程里，他却展现出了极强的战斗力。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 他攥紧贴在剑尖的铃铛，厉声喝道：“弁财天，你疯了，你真要帮助这小子？” 回答他的，是他隆起的肚子。 弁财天用求子的神职，告诉了他答案。 “噗！” 福禄寿再次开膛破肚，又一只猫又从里边钻出。 可是这次福禄寿实力提升了好几倍，他曲起手指，点一下自己的肚子，肚子像是回放一样，从开膛破肚的状态恢复到了正常状态。 陆离抽剑，弁财天发动时间神职，福禄寿的肚子又变回开膛破肚的状态。 仅仅几秒钟，两个神灵以他的肚子展开对攻，水流冲击他的肚子，音乐在他肚子响起，丰收的粮食撑破他的肚子…… 十二个神职轮流攻击，尽管攻击效果不强，但却让福禄寿烦不胜烦。 陆离眼前一亮，弁财天果然是个好辅助啊，控制能力一流。 这样一来，福禄寿就变成了一个靶子，任由陆离攻击。 四品的陆离，本来破不了六品的防御，可是轩辕剑意加九鼎剑，乃是目前世间最强攻击，不一会儿，福禄寿就成了血人。 福禄寿朝空中大喊：“拜蒙，你还在看什么？” 拜蒙早在大殿倒塌的时候就悄悄飞到了一边，现在冷眼旁观，并未出手。 “拜蒙，我向你保证，一旦天照大御神复活，必定保你们72柱魔神不死！” 福禄寿的话对拜蒙毫无作用，拜蒙冷哼一声，继续旁观，他又不傻，到不了手的许诺，没什么用。 与其现在出手，不如等他们两败俱伤，他再拿下陆离当作筹码。 “拜蒙，你帮我，你只需要撑到我从这堆废墟中出来，我抓住了他就给你！” 这句话终于让拜蒙起了心思，轩辕剑仙是他最大的威胁，如果只是拖一会儿，就能抓到陆离，付出极小，而回报丰厚。 他略一犹豫，福禄寿便接着说道：“不久前，我们曾经托人查探过陆离，说不定，你的兄弟都是他杀的！” 这句话，终于让拜蒙下了决定。 他之前没想到陆离这么强，现在看来，克罗赛尔等人，真有可能死在陆离手中，于是他扇动翅膀凌空下击，朝陆离的背后抓去。 陆离正和福禄寿缠斗，被拜蒙偷袭，勉强躲过，但还是被擦伤了胳膊。 拜蒙像只点水的鸟儿，拉起身子，再次俯冲。 弁财天的声音从铃铛中传出：“拜蒙，你刚才对福禄寿的危机视而不见，天照命若复活，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 这一次，弁财天的攻心并没起作用，拜蒙继续拉起身位，接着俯冲。 一次，两次，这棘手的攻击，让陆离受了好几处伤。 趁着这个时间，福禄寿的身体已经从废墟中出来，弁财天也控制不住他了。 形式瞬间变化，对陆离不利起来。 福禄寿有了帮手，哈哈大笑道：“我笑那轩辕剑仙无谋，这陆离也没什么本事，今日，便是我等囊中之物！” 拜蒙也冷笑一声：“居然看上这样一个小子，想那剑仙也不过如此！” 言罢，他张开一对黑色翅膀，大量肉眼突出体表，一起看向陆离。 “祂是万王之……” 一句吟唱还没完，“轰”的一声，一道白光从远方迅速飞来，看见光芒的时候，光芒就到了近前。 那光芒如同拖着长尾的流星，目标直指拜蒙。 飞在半空中的拜蒙，就像一只被激光击中的鸟儿，直接碎成了七八个黑色的碎块。 没有什么万王之王了，因为唱万王之王的人被击碎了。 “这……” 刚出来的福禄寿震惊了。 陆离也震惊了，他分明看到，白光接触拜蒙的一瞬间，那里浮现出了无数柄虚幻的剑。 这是轩辕二的剑意，蓝星上，只有两个人会用。 他在地上，那只有一种可能——是轩辕忆昔到了。 可怜的拜蒙，前一刻嚣张的要抓陆离威胁轩辕忆昔，后一刻就被轩辕忆昔一击击碎。 “老婆？” 他朝空中大喊。 白光定在空中，后边的残影全部归位，轩辕忆昔的白色元神出现。 她浮在拜蒙碎裂的位置，看见陆离安然无恙，心中的一块石头落地，嘴角露出笑容。 她一笑时，漆黑的夜空都像染上了神采。 这一夜，她的元神何止倏忽千里，而是在海上来回奔驰万里，终于赶上了。 “砰！砰！”两声，两个怪物砸到了地面上，是一只狮鹫和一条大鱼。 拜蒙并没有死，它那七零八碎的身体，在更远处拼合到了一起，双翅在空中扑打着，好不容易才勉强维持住身形。 他的脸色煞白，看向地上的尸体，又吐出一口血来。 狮鹫是72住魔神排名第41席的弗加洛，那么，大鱼就是排名第42席的拜帕了。 这一次，72柱魔神共来了五人，弗加洛、拜帕是守在海上的。 他们是在阻拦轩辕忆昔时被斩杀，这一夜，借助鱼女愿力，轩辕忆昔一路横行，无人可挡。 轩辕忆昔一出现，福禄寿就往旁边退去，陆离没有管他，他觉察到轩辕忆昔并非平常的样子，于是问道：“老婆，你这是？” “元神出窍。” 轩辕忆昔解释了下，她还想再说，四周灵气突然剧烈波动，稚日女尊的身影出现在她的不远处。 与稚日女尊一同出现的，还有一道红色的鸟居。 鸟居也是浮在空中，稚日女尊面对鸟居，双手合十，鞠了个躬。 “老婆小心，这是稚日女尊！” 陆离赶紧提醒，但稚日女尊却没看轩辕忆昔，而是指向了陆离。 她的手指一抬，陆离被她一下牵引到空中。 轩辕忆昔面色骤冷，急冲稚日女尊。 稚日女尊却把陆离抛到了鸟居里。 陆离身上的铃铛从高空落下，而他自己，则消失不见。 竟然不是击杀，而是选择了放逐陆离。 也许是因为陆离的表现太好，她害怕击杀陆离过于浪费时间。 做完这一切，稚日女尊转身，迎向了轩辕忆昔的剑意。 …… 宁海市，轩辕军驻防地，鸟居再次一闪。 第六波攻击要来了。 ------------ 第117章 冰湖血战 崔茂竹把枪丢到地上，她的枪，早就打没了子弹。 驻守在南面的轩辕军，多数都是世家子弟，飞鱼卫的老班底，实力在一品二品之间，跟着崔茂竹挺久了，但谁也没经历过这样残酷的战斗。 那些丧尸，每一次出现都比上一次数量更多，不到一小时，他们连续接战五波敌人，第一波歼敌时的轻松早就不见。 在第四波的时候，他们大多数人的子弹都没了，只能肉身冲上去拦住敌人。 西边和东边两处防线，情况也差不多，少室山四兄弟灵气消耗极大，白云观道士能战的也越来越少。 前线有几个兄弟身受重伤，被拖了回来，用符吊命。 崔茂竹拿起了一把灵气刀，她是不擅长用刀的，但她从没忘记过初见陆离时说的那句话：“飞鱼卫，人人都有殉国的觉悟。” 鸟居第六次亮起，无数的丧尸又一次从里边出来。 崔茂竹大喊一声：“冲！” 在这突如其来的生死战场上，没有什么壮烈的口号，有的只有一个信念。 神女大人让我们守住，守住，她就会回来。 守住，这些怪物就不会闯入普通人的世界。 这些不知从哪来的敌人实在太多了，现在只是第六波，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波。 轩辕军不能退，他们若退了，宁海市将被丧尸淹没，甚至整个泰东行省都会被波及。 在冰湖前，轩辕军自掘了一座坟墓，把自己和这些怪物关在一起。 轩辕军可以说是崔茂竹从零带起的，喊出冲的那一刻，她不再是陆军长的小秘书，而是冲锋陷阵的战士。 还能动的轩辕军，都握住自己的武器，一起冲锋。 魏长龙抹了下身上的血，也拿起了一把刀，却被崔茂竹给拦了下来。 “这是我们的战场。” 崔茂竹说。 魏长龙没有坚持，他永远是那么理智。 没有灵力的人，不管拿刀还是拿枪，都没法攻破灵气防御，这已经是反复验证过的事情了。 他不会做无谓的努力，到了只剩他的时候，他自然会冲上去，现在，他只能颓然看着众人冲锋。 他寻找轩辕军中的另一个普通人，可是，赢高翔竟然不见了。 这个轩辕军的第一副军长，临阵脱逃了么？ …… “营长，我们就这样看着他们打么？他们已经不行了！” 湖对岸的于红岩身边，全营的长官都在这里，目前营里只有他们这些高层和几个观察员知道对面的情况，但是大家都憋着一股火。 连长们都是急脾气，已经忍不住了。 于红岩摇摇头说：“我刚才联系了他们的指挥，他们让咱们等命令。” “娘希匹！” “消消气，人家是上将，还有军一级的指令级别，咱们又有什么办法？” “一个皇亲国戚的上将，他有指挥能力么？” 众人憋了一口气，这样看对面的人跟敌人搏杀，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太憋屈了。 望远镜中，友军和漫山遍野的丧尸第六次短兵相接，于红岩看到有好几个士兵被围攻后倒下。 他捏紧了拳头，他们这里有坦克，有大炮，有数不清的新式武器，可是对方没发命令，他们只能忍着。 只能忍着。 …… 第六波的数量远超之前，若非道士们趁着前几波的间隙把尸体丢到一边，现在可能连下脚的地方都不会有。 一个普通的轩辕军，拿着一柄大锤，被围杀倒地。 崔茂洋手上结印，用世家子弟中数一数二的防御能力，尽可能的护住更多人。 但是敌人太多，轩辕军太少。 落入水中的一滴沸油，就算搅起再大的波动，也会很快偃旗息鼓。 崔茂洋的防御又被震动，吐了一口血，他嘴角的血没断过。 崔茂竹的战刀也砍得卷刃，自己身上挂了彩。 环顾四周，战斗算是接近了尾声。 她把刀插入一个丧尸男子的肚子，然后从小腿拔下一柄匕首，冷冷的看着围上来的更多丧尸。 她再次想起了那些曾经追随神女殿下作战的前辈们，他们当初的信念，应该和她现在一样吧。 在大秦，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身为超凡，就应该挡在普通人的前面。 好在第六波已经被杀的差不多了，休整一下，还可以再战。 就在这时，最让她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鸟居又一次亮了起来——第七波要到了！ 崔茂竹抬头，看见西边防线，道士们正指挥着六甲神冲杀，东边防线，一铁发出狮虎般的怒吼，身陷重围。 没有人能去堵住鸟居。 第七波到的时候，可能就是他们的死期了。 就在这时，在鸟居的北方，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嘟-嘟-嘟-，嘟嘟嘟嘟！” 这是…… 冲锋号？ 轩辕军们都愣住了，哪来的冲锋号？ 他们很快发现，声音来自冰湖，冰湖上有人。 一个肥大的身躯，和三个普通人一起，拖着一辆小车，行走在冰湖上。 是赢高翔。 因为战斗残酷，没人看到他是什么时候去的。 赢高翔身边，一个瘦子在冰上插旗帜，一个小个子拉着小车，还有一个大个子，拿着短号在吹，冲锋号的声音，就来源于此。 “嘟-嘟-嘟-，嘟嘟嘟嘟！” 似乎是听到了冲锋号响，第七波的丧尸，一出来，没有杀向第六波的战场，而是朝着冰湖涌去。 丧尸像下饺子一样跃入冰湖，湖面的冰让他们滑倒了一片，但他们很快以诡异的姿势站起，朝着赢高翔追来。 “翔少，他们过来了，咱们要打么？” 拉着小车的人问。 赢高翔看着追来的丧尸，脸色惨白，答道：“要死要死，打什么打，咱们快跑！” 早就换上防滑鞋的四人，在冰湖上踉踉跄跄的朝于红岩的部队跑去。 与此同时，于红岩终于收到了友军要求开火的通知。 “打他*的！” 部队早就憋得久了，合成营里，坦克连、炮兵连，都把目标对准对面。 于红岩把友军的指令传达下来：“打有红旗的地方！” 果然，湖面上，竟然真的有几十面红旗，炮口掉转，齐齐瞄准。 “发射！” “嗖！嗖！嗖！” 这个距离下，精度基本可以保证，一个个炮弹落入冰面，在冰面上炸开。 “嘟-嘟-嘟-，嘟嘟嘟嘟！” “别吹了，快跑！” 赢高翔和三个狐朋狗友，在炮火中朝岸边跑去。 赢高翔不停嘟囔着：“我这二百多斤，当什么英雄，当什么英雄！活着不好么？炸死自己怎么办！” 但是，事实上，炮弹根本不会对他造成伤害。 因为他的身后，那堆石头上，散发着惊人的灵气，那些东西足够保护他们四个。 虽然石块巨大，灵气也不算多，但那竟然是一堆灵石！ 吹冲锋号，只是鼓舞轩辕军的士气，灵石，才是吸引丧尸的手段！ 赢高翔从前边几波攻击判断出，之所以丧尸没有往北方去，不是因为噬血，也不是因为冰湖不好走，而是因为北方没有大量灵气，相比于另外三个方向，北方毫无吸引力。 这一计，只能用一次，只能在最关键的时候用出来，赢高翔反复完善计划，已经准备了很久。 随着“轰轰”炮响，冰面上出现一道又一道裂痕，不知是那一块冰先被炮火造成的高温融化，冰一块块的开裂。 被炮火轰击的那一圈，正是丧尸最集中的地方，因为有一大堆灵气石头被丢在了那。 在丧尸的眼中，这些灵气石头如同金山般耀眼，而身后一个个轩辕军，则是一个个小金块。 被炮火弹片击中的丧尸，基本上毫发无损，可是大量丧尸却因为冰面上的窟窿，落入了水中。 铺满了半个冰面的丧尸，一下子就少了一大半，更多的丧尸，还在往水里跳。 赢高翔爬到了岸上，回望一眼，松了口气，紧接着，他又整理了下衣服，迈着四方步，去见营长于红岩了。 在冲锋号的鼓舞下，崔茂竹等人杀死了第六波最后的敌人，纷纷冲到冰湖前。 他们都目睹了赢高翔设计埋伏丧尸的那一幕，不禁对第一副军长舍身救人的壮举肃然起敬。 但是战斗还没结束，这边岸上的冰只是开裂，还没有化。 大量的丧尸，因为灵气掉入水中，所以又转回了头，朝它们眼中的一个个金块冲来。 崔茂竹环视一圈，问道：“轩辕军，还能再战么？” “能战！” 不足百人，喊出了山呼海啸的气势。 很多人想起了轩辕军长和陆军长横扫陇州李家的那一幕，他们不想让轩辕军长回来，看到丧尸已经失控，破坏普通人的生活。 万家灯火，系于一军。 他们看着折返而来的丧尸，各自擦拭自己的武器。 他们还能战。 轩辕军，无人退缩。 冰面上铺满了丧尸，足有好几排，他们疯狂朝轩辕军涌来。 轩辕军的战士，则举起战刀，踏上冰面，冲向了敌人。 从高空看去，就像两个黑色的箭头在冰面上朝着对方射去。 一个箭头，人数众多，但乱的没有章法。 一个箭头，呈三角形，高喊着冲向敌阵。 崔茂竹、蓝华、一银，冲在最尖端。 一银如佛怒金莲，又像穿着金色袈裟，每一次接敌，身上都有金光符文，发出“砰砰”的响声。 蓝华贴出数个符箓，光芒闪动，各种律令不要钱一样的施放。 崔茂竹举起战刀，秘书小西装早就脱掉，靠灵力和对方拼命。 这是他们最后的战斗，赢高翔用自己的智慧为他们争取到了这个决战的机会。 战刀劈砍的声音四起。 他们守卫的城市，还在沉睡。 可是冰湖上，一场血战正在上演。 这是一片无人知晓的战场，也是一场注定会被人铭记的战斗。 “咚”的一声，冲在人群中的一个小道士，被丧尸砸中了脑袋，倒在地上。 他只有十八岁，他一辈子第一次出青城山，是跟着蓝华一路要饭来到了宁海市。 他在这里见到了世间繁华，见到了人间温情，他不想这一切被破坏。 但是他已经不能战斗了，他倒在地上，看见蓝华已经筋疲力竭，但丧尸也所剩无几。 要胜利了么？ 他虚弱的举起手，想再召唤一张符箓，可是已经不行了。 他从手指缝隙里看向夜空，今夜无月。 胜利了就好。 这些日子，每天都能吃上馒头片，真好啊。 他的手垂了下去，这个小道士闭上了眼睛。 这四周，不断有轩辕军倒下，但是倒下的丧尸更多。 多亏赢高翔设计埋伏了多半的丧尸，轩辕军提着一口气，终于消灭了这一波的丧尸。 轩辕军还剩下的人，坐在冰湖上，大口喘气，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只是默默收拾战场，以迎接下一波敌人。 就是这时，鸟居又一次亮了，门口传来了一个声音：“东胜神洲，现在是我的了！” 又是敌人，绝望的情绪，蔓延开来。 ------------ 第118章 就你也配 一个大腿受伤的轩辕军，战刀撑地，缓缓站起，堵到鸟居前边。 他是赵郡李氏的人。 站在这里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结果，他没有那么多家国天下，他只是因为李氏家族的要求才来到轩辕军，他只想杀更多的丧尸，为赵郡李氏谋个前途。 但这次鸟居中出来的，不是丧尸，而是一个人。 一个他小时候见过的人，十几年前失踪的陇州李家子弟李云。 他想要问些什么，可是李云没有给他任何的机会，李云只是轻轻一抓，就抓断了他一只胳膊。 一声“刺啦”，他的另一条胳膊被李云轻易扯下来，李云一手一个胳膊，一起捏断。 战士倒在血泊里，他嘴里吐着血，朝冰湖上的人喊：“四品，打不过，跑！” 李云没有理他，他看着这个一片狼藉的战场，看着那些轩辕军。 但现在还能站着的，不到十人，剩下的要么坐倒在冰湖上，要么躺着不动了。 他嘴角露出冷酷的笑容：“一千年了，老夫终于等到剑仙不在的机会。” 他狂笑着，走到了冰湖边上。 他认出了蓝华，说道：“兀那道士，速来受死！” 蓝华抹掉嘴角的血，站到了众人之前，他其实也怕死，但现在他是在场最强者，他应该站在前边。 他突然想到什么，喊了声：“这个人是陇州李家老祖！” 听到这个名字，崔茂竹等人的心中咯噔一下。 一个现在才冲出来的四品，对付现在的轩辕军，就如狼入羊群一般。 她的眼睛一黯，今天，可能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他们明明已经那么拼命了，却还是没等到神女殿下回来么。 过去的五千年里，轩辕剑仙抗下了那么多次异域神魔，可是今天，他们只是抗一次，就要输了？ 轩辕军，难道要全军覆没在这里？ 被叫破身份，李家老祖哈哈一笑，笑声传遍整个冰湖，他说：“老夫不会杀光你们，只会把你们一个个折磨死，给我的后代们报仇！” 他一边喊着，一边来到冰湖前，扯断了又一个轩辕军的胳膊。 “老夫会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有这样，才能解你们灭了我断我长生路的心头恨意！” 一铜圆睁双目，冲上前来，被他一巴掌打飞。 “杀光你们，就让女尊把那陆离也杀掉！这神洲，便是老夫最大！” “砰！” 一颗子弹从后面打到他的头上，然而他却只是轻轻一拨，子弹就掉了下来。 曾经人类最强的制式武器，对超凡者来说，就如挠痒痒一样。 “你就是杀光了我们，这神洲，还有剑仙在！” 魏长龙举枪，再次准备射击。 他曾经亲眼见证过那一剑，那一剑，独守九万里。就是这样的信念，让他不会放弃。 神洲仍有剑仙存。 但李家老祖只是一步，就飞一样来到他的面前。 “轩辕剑仙会死在桃山国，这东胜神洲，是我的了！” 他举手，想要抓住魏长龙的脖颈。 突然间，他的耳边传来一个声音。 “就你，也配？” “咚”的一声。 一把剑砸到了李家老祖的头上。 是从上往下砸，巨大的冲力，把他的双脚砸入地面。 “谁？” 李家老祖抬头，视野中，一柄古朴的剑再次砸下，“咚”的一声，砸破了他的鼻梁骨，他的脚脖也没入地面。 “我是轩辕军军长——” “咚！” 半个小腿砸入地面。 “陆离！” “咚！” 膝盖没入。 “啊，是你，我杀了你！” 李家老祖被砸的头破血流，也被砸的头昏脑涨，他奋起力气，想要拔出腿来，然而陆离没有给他任何的机会，他继续持剑砸落。 没有剑意和功法，就是纯粹的灵力运用。 他砸落这几下，轩辕军都要看呆了，一个牛烘烘的四品，本来要收割他们所有人，可是现在，竟然被军长轻而易举的打成这样。 一瞬间，陆离的强大，便牢记在了在场每一个轩辕军的心中。 “你以为轩辕剑仙不在，你就能耀武扬威？” “告诉你，这神洲，现在有我轩辕军！” 李家老祖已经被陆离砸的没入了腰部，他徒劳的运转各种功法，但是却被陆离压制在这里，完全出不来。 论实力，以前的他是远超陆离的，可是被轩辕剑仙打败之后，他先后在好几个后代身上重生，早就跌落了不少境界。 说是四品，却是四品中最弱。 同样是四品，陆离手中有九鼎剑这样的神器，还一直由轩辕剑仙亲自教导。 现在的李家老祖，足够横扫在场的残兵败将，却不足以对付陆离。 李家老祖陷入了绝望，在之前的爆炸过后，李家能够供他附身的血脉全部死去，李云已经是最后一个。 “起！” 李家老祖下定决心，再次体现了他的阴狠，他竟然自己断掉了和腰部以下肉身的联系，双手抱着腰间，将上半身和下半身拔断，把自己从土里拔了出来。 他只用上半身，一出来就飞速朝鸟居跑去。 一个活了千年的老祖，腰下什么都没有，如同狒狒一样，双手撑地，跑的飞快。 陆离一边追他，一边用眼角余光看着四周。 现场的惨状让他心疼，到处都是血，所有人都带着伤，好多轩辕军的战士倒在尸堆中，不知死活。 他知道这些丧尸来自京东市，却不知道轩辕军为什么守在这里。 也许是冥冥中的天意，稚日女尊随手将他放逐，却正好救了轩辕军。 他曾进过布袋和尚的空间裂缝，那个缝隙，要不是御魂的帮助，是不能运送活人的。 但是稚日女尊的鸟居不同，她用了极大的代价，让这个空间裂缝可以大量运输人。 刚才，陆离从裂缝中出来，就看到李家老祖冲向魏长龙的一幕，因此他选择了最快的攻击手段，直接从头往下砸。 他在酝酿轩辕一的剑意。 轩辕军守在这里，伤亡惨重，他的心中如有块垒，不吐不快。 他轻喝一声，九鼎剑从头上浮起。 这一夜太漫长了，他也战斗了很久，这已经是他所剩无几的灵力。 现在全部灌注在这一剑上。 这一剑，是为了心中不平而起。 这一剑，从桃山到大秦，御风万里。 这一剑，说尽天下不平！ 九鼎剑未出鞘，就已是世间最锋利的武器。 “噌！” 剑出，李家老祖头颅落下。 血从脖颈喷涌，也从他的腰间喷涌。 这个祸害了陇州李家一千年，设计谋杀了河州崔家三十六代所有男丁的罪魁祸首，终于死了。 断成三节，死有余辜。 陆离来到李家老祖的头颅前，看着他还在圆睁的眼睛，说：“上善无极剑尊灵感救苦元君九天神女在此，李……” 他回忆了下，说：“算了，一直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直接定罪吧。” “当诛！” 九鼎剑插入他的眉心，把他钉死在地上。 为轩辕军祭旗。 强打精神看完战斗的崔茂竹，吐了口血，毫无形象的躺倒在冰面上。 蓝华摇摇晃晃的走过来，喊了说：“陆道友。多谢。” 陆离摇头说：“我替宁海市的平民百姓，谢谢你们！” 说完，他冲轩辕军的所有人，敬了一个军礼。 劫后余生，轩辕军的战士们齐齐回礼，共同喊道：“军长！” 从此，轩辕军虽有六个军长，但是不带姓氏称呼的军长，只有陆离一人。 陆离微微颔首，接下了这个称呼。 可是看着满地的伤兵，他叹了口气，他毕竟不是神仙，如何救人。 此时，一只鱼女骑着三轮车，弱弱的进入了战场。 ------------ 第119章 七难齐 鱼女都是没心没肺的，明儿已经忘了噩梦。 骑车是她的梦想之一，这一路骑行，尾巴放在车架上，学着陆离的样子操作方向和动力，电动车速度居然不慢。 这让她心情还算不错，她可是听说过女代行者大人开车的丰功伟绩的，难道咱鱼女开车，比代行者大人还有强？ 转眼，到了战场附近，她的心情一下子就糟透了。 她闻到了大量的血腥味，而且还有部队封路不让她过。 要不是那个开车跟随的轩辕军帮忙说情，可能她连战场都进不来。 等她进入战场，心情已经跌落谷底，满地的尸体，吓得她瑟瑟发抖，连熟悉的崔茂竹、蓝华，都伤的那么重，让她很是害怕。 她老远就看到陆离，一下子扑过去抱住陆离，问道：“代行者大人，今天这是怎么了？” 陆离拍拍她的头，说：“今夜，大秦无事。” 他的目光凝视东方，小声说：“但桃山国有事。” 明儿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眨眨眼睛说：“对了，我把小摊车和桃花村的门都带来了。” 听到这话，陆离眼前一亮，他有办法了。 他走了几步，回头看了下明儿，明儿脸上一红，挪开步子，露出地上的一摊水。 可能是惊吓过度，又尿了，老毛病了。 陆离苦笑一声，跟蓝华吩咐几句，然后来到小摊车上，打开桃花村的门走了进去。 蓝华等人眼巴巴的看着，叹了口气。 这一次轩辕军损失惨重，就连卢起等第一批受伤的人还没来得及治疗，别说陆离，就算是轩辕忆昔，又能有什么办法？ 不到三分钟，陆离从门里出来，揪出来了三条打着瞌睡的鱼女，丢垃圾一样丢在了地上。 阿大咂咂嘴，想要继续睡觉，陆离低头给自己念了句诗：“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 接着，他吼道：“养鱼千日，用鱼一时，给我干活！” 声震冰湖。 雷鸣般的爆响在治疗班三鱼组耳边炸开，三鱼起身，鱼尾崩直，整个鱼足有三米高。 鱼女的脑回路，人类真实完全猜不到。 然后，在轩辕军众人充满感激的目光里，治疗班三鱼组，开始了她们的起死回生之旅。 …… “啪！” 又一个人死去，倒在地上。 那人千辛万苦才来到武道馆前，还是死了。 这一次，没人能救他们。 一金目眦欲裂的看着这一幕。 就在刚才，他还为听见了陆离的消息而欣喜，他甚至看到了轩辕忆昔元神带起的流光。 他准备去武道馆后的皇居，可是他被人阻止了。 “大师！” 清水琉璃浑身是血的拦住了他。 “你这是？” 一金转头，不知道清水琉璃经历了什么样的恶战，她巫女服白色的上襦都被染红了，纤细的手指上也在滴血，长弓更是像在血缸里泡过一样。 清水琉璃晃晃手中的铃铛，苦笑：“有两个72柱魔神把我拉入了异空间，我跟他们打了一场。” 她本来是去追稚日女尊的，结果被第57席的欧塞和第64席的浩瑞士拦住。 这两个72柱魔神，做完武道馆仪式准备工作的最后收尾，刚好遇见清水琉璃。 他们接到过拜蒙下达的追查一金和悦儿的任务，错把清水琉璃认成悦儿，于是经历了一番苦战。 倒霉的清水琉璃，就这样代替悦儿在欧塞的异空间里和两个魔神死战，最后拼着灵力消耗的所剩无几，才杀了两个魔神出来。 一出来，清水琉璃就受到了弁财天铃铛的吸引，在一个草丛里找到了那个铃铛。 那是陆离被放逐后，从天上掉到这里的。 弁财天告诉她，必须先去武道馆里破坏仪式，仪式才是一切的重点。 可她自己灵力不多了，于是只能喊上一金前去武道馆。 就在他们重回武道馆前的时候，异变突生。 在空中和轩辕忆昔战斗的稚日女尊，指了一下这里。 就是这一指，上千名跟随一金来到这里的人，如草芥般先后倒地。 一金疯狂了，这些人，是出于对他的信任，才来到这里的，然而…… 他怒视稚日女尊，高喊：“他们都是你的子民啊，你怎么可以这样！” 稚日女尊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冷漠的继续和轩辕忆昔战斗。 稚日女尊越飞越高，她和轩辕忆昔的战场，正在脱离这里，去往高天之上。 在看不见踪影前，她又用右手指了一个方向，那是正在和拜蒙对峙的福禄寿的方向。 稚日女尊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传来。 “第四难！” 福禄寿立刻浑身皮肤皲裂。 “第五难！” 福禄寿全身上下都变成黑色光点，飘向空中。 地上死去的人，马上变成诡异的丧尸状态，重新站起，这些人，头颅耷拉着，以不同角度，看向一金。 它们尖叫着朝一金涌来。 “进武道馆！” 一金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让他们先进去躲避。 悦儿拉着东横咲和近藤远，第一个冲进武道馆，东横咲看看外边那个浑身是血的巫女，想要问话，但悦儿又出去拉别人了。 “啪！” 倒地的声音不断传来，最终撤到武道馆内的普通人，不过只有十几个。 一金双手各拉住一扇房门，用力合上。 他最后一眼看到，那个悦儿抱过的小女孩，也变成了丧尸，她睁着血红的眼睛，呲着尖利的牙齿，朝武道馆冲来。 “吱嘎！” 武道馆的门关上了，小女孩被关在了外面。 门后传来各种挠门的声音。 一金痛苦的用脊背顶着门。 他的心中在滴血。 在大秦的时候，他吃喝无忧，出入都有人接待， 生活条件优渥，他没见过什么人间冷暖，只是按照师父的命令，直播，收取香火之力，提升实力。 师父说，佛度世人，可他的眼中，花花世界，天下大同，世人本不需要去度化。 然而今天，他把这些人从死亡中带出来，他好不容易才救下他们，他们那么相信自己，可是却还是死了！ 他转动着念珠，他不甘心啊。 这世上，终究没有起死回生的法门。 这时，清水琉璃指尖的铃铛里，突然传出了一个老态龙钟的女声：“大师，先看看场馆吧！” 一金这才注意到，武道馆内，那个穿着神女的女人站的舞台上，点了一圈蜡烛。 那个女人，正在穿着神衣跳舞。 那是一种诡异的舞蹈，女人的肢体不断做着扭曲的动作，在模仿着各种各样的动物。 就像孔雀舞是模仿孔雀一样，她的动作，是模仿其他动物。 蛇虫鼠蚁，猪牛羊马，狮虎鸟兔，她只是一个动作，就模仿出那种动物的姿态，惟妙惟肖，在通过动作延伸，模仿这种动物的日常行为，一个人演化出万千生态。 就是这个跳舞的过程中，武道馆内在发生奇妙的变化，本来浓郁至极的灵气，正在散去。 “仪式已经开始了……” 铃铛中的女声苦涩的说。 清水琉璃咬着嘴唇，搭弓，调动所剩不多的灵力，射出一箭，羽箭直击那个舞台。 可是箭到了舞台边缘，就消失了。 并不是坏掉，而是直接不见。 弁财天说：“没用的，仪式一旦开始，便成独立神域，不可逆，不可入。” 清水琉璃问：“她是？” “她是当年主持仪式召唤天照命时负责跳舞的天宇受卖命，这个舞蹈，便是天宇受卖之舞。” 听到这话，清水琉璃只觉得浑身发冷，她和陆离费了那么多功夫，可稚日女尊的仪式，终究还是开始了。 就在这时，稚日女尊那不含感情的声音响彻京东都市圈。 “第六难！” 千里之外的布袋和尚“哎呦”一声，倒在地上。 “第七难！” 清水琉璃手中的铃铛应声而碎。 七难齐！ ------------ 第120章 悦儿：我真没想当本场MVP 京东西方几十公里，富士山，桃山国的圣岳。 直径八百米的火山口，从高空看去，如同一朵静谧的白色雪莲。 早晨5点12分，白色雪莲突然变成了血色。 毫无征兆的，岩浆开始凝聚，短短几分钟后，岩浆冲天而起。 自宝永四年喷发之后，积蓄了三百多年的地脉之力，一瞬间全部喷涌而出。 大量的红色熔岩，覆盖了原本白色的雪山。 烟云直上九天，飘到数千米的高空，火山云在天顶聚集，几百公里外都能看得见这如同炼狱一般的景象。 桃山国的象征，变成了他们的噩梦。 火灾，这是第四难。 京东市东方，温度开始变化。 上一分钟还是寒冷的冬天，下一秒突然变成炎热的夏天，那些在地震中幸存的人，经历着离奇的气温改变。 有的人刚脱下棉衣，就被冻死在家里。 有的人想喝水暖一暖，却被烫伤了喉咙。 如果说世间有个控制温度的温度表，那么现在，东京都的这个表碎掉了，温度失去了秩序。 气灾，这是第五难。 5点17分，在五难中活下来的人已经很少了，他们大多已经躲避起来。 他们期待着救援的到来，或者展开没多少作用的自救。 一个穿着官方制服的人，正在不断的组织自救。 他叫德川鹿，他的祖上曾经是桃山国最后的幕府将军，可到他这里，已经没落了。 地震发生时，他只是新宿区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官员，可是他却救了很多人，他费心尽力，组织起了人手，把周边的人都拉到新国立竞技场里。 现在，这个奥运会场馆中，横七竖八的躺着被他救下的人。 他欣慰的笑了下，想要去救更多的人。 就是这时候，他突然倒下了。 他是一个好人，但他没能等到奇迹。 德川鹿睁着眼睛：“神呐，这到底是怎么了。” “哗啦！” 不断有人倒下，又不断有人以诡异的姿势站起。 新国立竞技场里，宛若充满小鬼的阿鼻地狱。 恶鬼灾，这是第六难。 京东市上空，空气越来越稀薄，灵气也越来越少。 轩辕忆昔皱眉，上次到这个高度，还是迎击塔纳托斯小行星，之后就再也没来过。 她知道，对方飞这么高，是为了分割战场。 此时的稚日女尊，回收了绝大多数香火之力，又吸收了大量的灵力，实力竟然已经到达了六品巅峰。 她似乎是用千年时间布下了这个局，现在到了收网时刻了。 轩辕忆昔凝神，二神四千多年来积蓄的愿力，加上二神本身的愿力，是一股庞大的力量，之前都通过愿力映射，转给了轩辕忆昔。 她这一路击杀七福神，消耗了不少愿力，但剩下的愿力，依然够她与对方一战。 就在她要出招时，突然感觉到，京东市上空，仿佛落下了一个看不见的樊笼。 周天星辰消失了，当然，也包括轩辕星系。 星辰失度，这是第七难。 七难即生。 …… 天宇受卖命没有灵魂，她只是具被稚日女尊唤醒的死尸，她跳的舞，如梦似幻，跟进来的十几个普通人，都看的呆住了。 她的动作诡异离奇，可却充满了神圣的味道，好像无数动物在起舞，好像八百万众神在复生。 “天宇姬之舞啊。” “我在电视里看到过这个舞蹈，美感不如眼前舞蹈的万分之一！” 有人喃喃自语，仿佛死前能看见这样的舞蹈，一生也值了。 “吼！” 如雷霆炸响，一金突然大吼一声，这些普通人的神志才恢复正常。 佛门狮子吼一出，他们捏着太阳穴，痛苦的坐在地上。 不过没有人抱怨，因为十几个人里，又有好几人离奇死去，要不是一金这一吼，可能大家都要死。 “神呐，我们到底做了什么错事，要这样惩罚我们！” 一个中年大叔大哭着，跑向了天宇受卖命的舞台。 然而他根本没接近舞台，就直接炸裂，变成一抔血土。 “师父，我们该怎么办……” 清水琉璃哭着捧起碎成渣的铃铛，放在胸前。 但她的师父好像已经死了，没有任何回应。 东横咲走过来，疑惑的看着清水琉璃，不确定的喊道：“琉璃酱？” 浑身是血的巫女抬头，嘴角耷拉着，哭着说：“东横姐姐。” 东横咲诧异的看看清水琉璃，又看看悦儿。 悦儿冲她们点了点头，然后一蹦一跳的跳向舞台。 “不行！” 一金大喊一声，可他得顶着门，没法去阻止。 近藤远眼疾手快，冲过去拉住悦儿，悦儿摆了摆手，笑出两个小虎牙：“我试一试。” 鱼女有个规矩，别的鱼女跳舞，那么我也得跳，而且要整一个和别鱼不一样的。 你根本无法探究鱼女的脑袋里究竟会想些什么，在别人陷入舞蹈带来的视觉冲击时，悦儿想的是：她跳的真好，我也要跳。 于是，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悦儿褪去了人类的装扮，变回了鱼女的样子，巨大的尾巴跳动着，来到了舞台前，在刚才那个大叔爆炸的地点之前停下。 武道馆并不大，一圈烛光照耀着舞台中间的天宇受卖命，她那苍白的好似涂了脂粉的艺伎一样的脸上，毫无表情，舞蹈动作流畅而唯美。 因为蜡烛摆的角度很好，形成了一个无影灯一样的光源，没人能看见天宇受卖命的影子。 但悦儿不同，她站在舞台下，烛光把她的影子拉的极长，从舞台一直拉到武道馆的门口。 然后，悦儿动了，影子也动了。 比天宇受卖命的舞蹈更离奇的舞姿出现了。 红伞伞躺板板的歌声，一开口，就让他们思维都不连贯了。 如果说天宇姬的舞是至神至圣，象征着诸神的渴求。 那么悦儿的舞，就是土到极致，却又潮到极致。 完全不同的两种风格，在舞台上下对撞。 “她出问题了！我明白了，这是在亵渎仪式！” 眼尖的一金大喊。 天宇受卖命的动作确实正在变得僵硬，刚才流畅无比的舞蹈，进行的越来越难。 仪式一开始，就没人能终止。 除非是七品以上的力量强行破坏，但世间只有一个轩辕忆昔。 所以稚日女尊升到高空与轩辕忆昔对战后，连六品的福禄寿都没必要留着。 福禄寿等七福神先后被献祭，他们多年积累的灵气和香火之力，全部都汇聚到了稚日女尊自己身上，用于提升她的实力。 她并不需要保护仪式，而且，这种仪式本来是不可能被亵渎的，就算你跑到舞台边五谷轮回，仪式也不会受到一丁点影响。 但是她怎么也不会知道，有些脑洞大开的种族，居然硬是想到了亵渎仪式的办法。 这真是一种黑色幽默，稚日女尊算尽苍生，也不可能算到，会有什么东西傻乎乎的，在关公面前耍大刀，跑到天宇受卖命面前跳土味舞蹈。 如果说这个夜晚曾经有过奇迹，那只能是某个鱼女脑袋里某次多巴胺的小传递。 那毕竟是悦儿啊！ 悦儿的舞蹈，大大影响了天宇受卖命，高空中，稚日女尊的动作也变得僵硬。 轩辕忆昔看准破绽，万剑齐发。 稚日女尊又恢复了过来，她的动作在僵硬和流畅之间切换。 几招过来，她的身上已经出现了好几道伤痕。 可她早就是个死人，伤痕只是皮肤裂开，却没有一丁点血。 她拼着被轩辕忆昔打伤，往地上的武道馆一指。 武道馆内，一万多个座位上，所有的超凡生物突然都转头，看向了舞台下跳舞的悦儿。 “不好！” 清水琉璃跑到悦儿身后，掏出几张纸人。 她要守护悦儿，但她灵气耗损严重，面对这一万多个超凡生物，根本不可能赢。 悦儿没有无敌的舞台，仅仅靠清水琉璃，能守住多久？ ------------ 第121章 金刚怒目 悦儿开始跳舞，现场仅剩的不到十个普通人，有诧异，有困惑，还有说不出的恐惧。 他们根本不明白自己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他们的世界观已经崩碎了。 一个在地上蹲着哭的女人，突然跳了起来，以猎豹般迅速的动作，扑向旁边一个男人。 本来男人力气更大，可是现在，他却被轻易扑倒，女人咬住他的脖颈，她好像变成了什么凶兽，一咬上去，就呲呲冒血。 这时大家才发现，女人的背后趴着一个蜘蛛样的东西。 “神呐！” 剩下的人大喊起来，四散逃命，他们多数朝门口的一金跑，东横咲则跑向清水琉璃。 “刷！” 无数超凡生物正从座位上起身。 门口，一条海蛇露出藏在座位下的长尾，只是一下横扫，又倒下了好几个人。 一个长着鸟嘴的怪物突然从座位上弹起，直冲东横咲的后背。 “噗！” 鸟嘴刺入肉中的声音传来。 东横咲回望，被刺中的不是她，而是…… 近藤远口中的血淹没了牙齿，他抽搐着看向东横咲。 刚才正是他挡住了这一击。 东横咲捂嘴，哭着看他，这个天天被骂的事务所经理，一直以来，他的风评并不好，他总是想办法克扣大家的工资，他会让练习生早上四点就起来训练。 但是他也挡住了那些邪恶的窥视，在他这里，东横咲不用再去做那些恶心的事。 说到底，他只是个小生意人。 芸芸众生，他只是其中一员，在这个庞大的城市中挣扎求存。他一直妄想把这个三线偶像团队带到二线，但是已经没机会了。 死前，他嘴角蠕动着，东横咲没能分辨出他想说什么。 他已经说不出话了，血不停的涌出，他无力的手指了指前方。 那是舞台的方向。 在武道馆演出，也是东横咲的执念。 可是京东都市圈都没了，再去执着于这场演出，又有什么意义呢？ 东横咲失魂落魄的来到清水琉璃这里，清水琉璃扶住了她。 她摆摆手，弯下腰，大口的喘气。 她摸了摸自己的脚，恨天高早就丢在逃亡的路上了，这是悦儿从别人身上扒下来的鞋子，有点挤脚。 她把鞋脱掉，放到一边码好。 然后专心致志、心无旁骛的跳了一支舞。 …… 无尽的格子空间，每一个格子都是一个神社，棋子落下的声音不断响起。 其中有一个戴着狐狸面具的巫女，捏起龙马棋子，看了下对面。 对面空空荡荡，本来坐着的老尼姑不见了。 她把棋子缓缓推到棋盘最底线，说道： “王手！” …… 桃花村，小小的幺儿迷迷糊糊的醒来，她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睡的生活，她捋了捋自己的兔耳朵，总感觉有人刚才扯过它们。 她起来想上个厕所，突然“啊”的叫了起来。 她这个小院的两个屋子，都出现了异常。 那间剑仙姐姐在打坐的屋子，白光耀眼，幺儿看了一眼，眼睛都快被刺瞎，只好出来。 另一间屋子，据说有个小孩在睡觉，可是她一直没看见过那小孩长什么样子。 今天，她终于看见了，一个比她还小的小女孩，团着身子，表情痛苦的在呢喃。 幺儿害怕了，她转身，赶紧去找鱼女姐姐们。 …… 稚日女尊的动作越来越僵硬，她那没有瞳孔的眼睛看向地面，虽然脸上没有表情，可是任谁都能猜出她在疑惑。 轩辕忆昔也停了下来，在凝聚新的剑意。 一件衣服突兀的出现在稚日女尊背后，上边花纹繁复，鼓鼓荡荡。 神衣。 轩辕忆昔凝眉，剑意勃发，万剑同出，照亮了夜空。 但是神衣落下，自成空间，把两人罩在了里边。 …… 天宇受卖命的衣服不见了，她赤着上身，动作僵硬的继续跳舞。 清水琉璃想起了古事记的记载，天宇受卖命以日影蔓束袖，以葛藤为发髻，手持天香山的竹叶束，脚踏作响，恣意舞姿，状如神凭，胸*皆露，裳纽下垂盖住下身，于是高天原震动，八百万众神哄笑。 没有衣服，明明应该是一件引人遐想的事情，可是这舞由天宇受卖命跳来，却没有一丁点风尘气息，只有神圣庄严。 她的胸前挂着一块玉佩，那正是桃山国三神器之一的八尺琼勾玉。 她白皙的后背上有一面镜子，则是三神器中的另一个，八咫镜。 衣着，舞姿，加上神器，天宇受卖命的形象逐渐与无数年前跳舞的神灵融合，仿佛旧日重现，仪式再临。 只不过八百万众神皆已不在，现场只有一万多个超凡生物。 这些超凡生物大多数只是略有灵力，连一品都算不上，但也有一些已经是二品。 不知稚日女尊历经多久，才收集到了如此多的超凡。 这些东西不断从座位上站起，纷纷朝跳舞的悦儿和东横咲扑去。 悦儿还在跟着自己的节奏摇摆。 东横咲并没有跟随悦儿，她在跳她自己的舞蹈，是她所擅长的舞。 清水琉璃把最后几个式神丢出，之前杀掉两个72柱魔神，基本耗光了她的灵力。 师父生死未卜，神话中的神灵环伺，这一路走来，她战战兢兢的，到现在，也已经是强弩之末，只能用式神暂时保护两人。 门口，一金目眦欲裂的看着跑向自己的人，他们一个个的被长蛇尾巴扫中。 一个女人疯狂的跑着，她离抵着大门的一金只有几步了，然而一根蛇尾，从后往前，穿透了她的胸膛。 她伸出手来，手没有碰到一金，鲜血却喷溅到了一金。 一金这时才认出，这个女人，正是掉到地震的裂缝里，被他救上来的那一个。 她的头颅歪倒，垂落胸前。 她是第一个跟随自己前往武道馆的，也是最后一个死去的。 被鲜血溅了一脸的一金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幕。 一开始，他低声念着佛说仁王般若密经：“……其国土中有七可难。一切国王为是难故，讲读般若波罗蜜，七难即灭，七福即生，万姓安乐，帝王欢喜。云何为难？……” 师父讲佛法时说过，只要宣讲此经，就可消弭七种灾祸。 可是现在，他已经念不下去了。 “七难，七福，神灵布局，苍生何辜！” 他走到女人面前，帮她合上了没有瞑目的眼睛。 有丧尸从门那里涌入，他背对丧尸，对女人摇了摇头，轻轻低喃：“不要哭，你们的神背叛了你们。” “但这欲界中有苦海，本就是众生皆苦。” “神不度你们，我来度！” 一金一把扯断自己手腕的念珠，念珠哗啦啦的撒了一地。 “唵！” “嘛！” “呢！” “叭！” “咪！” “吽！” 他体内的灵气在暴涨，他的身躯也在暴长。 很快，整个人就长到了将近十米，肌肉虬结，双目圆睁，如同寺院里的护法金刚。 别人的佛法，法相庄严，但他的佛法，宛若金刚降世。 “咚，咚！” 他一步步走到清水琉璃三人面前，护住了他们。 丧尸来，超凡生物来，他都挥舞着巨大的手臂阻挡，那瞪大的眼睛，仿佛要喷出怒火。 一个个的超凡生物被一击锤爆，一个个的丧尸被踢走。 在一金的保护下，悦儿和东横咲的舞蹈越跳越流畅，天宇受卖命的舞蹈动作却越来越阻滞。 一只飞鱼跃向一金的眼睛，却被他巨大的手抓住，一把填入嘴中，居然咀嚼了起来。 这到底是护法金刚，还是食人妖魔？ 无人知晓。 地狱不空，我不成佛。 但是今晚，佛有愤懑，金刚怒目！ ------------ 第122章 凝聚军魂的一战 桃山国时间早晨5点56分，大秦时间凌晨4点56分，天还未亮。 于红岩的集成营获准来到现场清扫。 这是和平年代，于红岩手下的战士，其实很多也没见过血，现场的惨状让他们面色难看，有些甚至吐了起来。 但这更让他们对友军肃然起敬，因为他们这时才知道友军在跟什么东西战斗。 这些扭曲的不成人形的怪物，每一个的尸体都是硬邦邦的，连搬运都很麻烦，可是友军居然跟他们缠斗了一个多小时，全歼了整整八波敌人。 没有一个丧尸怪物逃出包围圈。 清理完尸体，于红岩找到了友军的最高长官所在地。 他惊愕的发现，最高长官竟然只是个二十岁的青年。 这么年轻，却身居高位，可那青年，不止没有摆什么架子，甚至还正在一个小摊车前——炸串？ 于红岩的世界观已经被震惊了一晚上了，可还是被震惊了一下，这种本该严肃的气氛下，这是在闹哪样？ 注意到于红岩的到来，陆离抬头，随意的冲他打了个招呼，喊道：“是于营长吧，我是轩辕军军长陆离。” 这是于红岩第一次听到友军的名号。 绝大多数部队，都是只有番号的，能以名字来称呼的，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这个部队，名字是轩辕军啊，轩辕始祖，听起来就让人心生向往。 他想对陆离敬个军礼，但是手刚抬起，陆离下一句话就让他的手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陆离问：“吃点什么？” “我不用……” 崔茂竹很没形象的大口啃着炸鸡排，说道：“就乎吃点吧，一会还要干活。” 她一直很青睐陆离的炸鸡排。 于红岩：…… 好在蓝华解了他的围，多面手蓝华妈妈战后又干起了统计的活，他走到陆离小摊车前，拿起了根炸馒头片，没有吃。 “怎么样？” 陆离的双手快速的忙碌，一个个食品被炸好，放到盘子上。 明儿在旁边撅着嘴，她没有这种能力，烤串的速度比陆离慢了好多，正闷闷不乐呢。不过没人理她，有谁能猜到一个鱼女的心思呢？ 只有蓝华妈妈善解鱼意，他又拿了一个烤馒头片，雨露均沾。 陆离没有催，他等着蓝华吃馒头片。 蓝华慢慢咬着，像是在平复自己的情绪，他很快咽下一口，回答：“大多数兄弟只是受了伤，经过三姐妹的治疗，已经脱离危险。” “有十一人，胳膊或腿断掉，断肢已经毁坏，无法接上，以后将会终身残疾。” “有七人，心脉受损，失去了对灵力的掌控。” “有三人，离开了。” 轩辕军没有出现逃兵，所谓离开，其实就是永别。 陆离炸串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努力让自己平静的说：“都是谁，说说他们吧。” “赵郡李氏，李自显，李家老祖来时，他一个人挡在李家老祖前边，被李家老祖虐杀。” “徐又龙，西仓人，他觉醒的是力气大的超凡力量，他喜欢拿锤子，所以大家都叫他大锤。他……他来轩辕军，为了给他卧病的母亲赚一份做手术的钱。” “蓝……蓝则，他是个孤儿，从小在白云观长大，他……没有什么特点，但他是个好孩子，他是我的师弟……” 大多数人，心中其实是没有家国天下这么大的概念的，他们只是想守卫自己心中重要的东西。但是真到了生死存亡的那个时刻，他们却都义无反顾的冲了上去。 说到最后，蓝华拿起馒头片，大口的吃了起来，他没有哭，只是吃着。 陆离的手僵在那里，他想起了初见蓝华，听他师父说的那句话。 乱世将至，我等修道之人，当下山救人。 …… 大秦帝国最西端，喜拉雅山，巍峨的高山形成一道天然的边境线，几个帝国士兵正在巡逻。 突然间，他们听到了一个敲木鱼的声音。 “哒！” 士兵疑惑的互望，还没等他们到附近侦察，一只巨大的手臂从山的对面一侧抓来，只是一扫，所有士兵全被拍翻在地。 一个声音从手臂主人那里传来：“上一次剑仙也不在，为什么我佛不出手？” 这声音轰隆隆的，好像打雷。 “哒！” 木鱼再响。 和他对话的，是一个尖锐的声音，他说：“上一次，她没跟人打架啊，谁知道她会不会回来杀咱们。这一次，那个痴傻的女尊已经困住了她，那就该咱们出手了。” 打雷声又起：“布局千年，就为今日，那还等什么？” 尖锐声嘿嘿一笑：“咱们先去探路！” 两座十几米高的金身罗汉，一胖一瘦，出现在山脊上。 随后，两道金光冲天而起，发出惊人声势。 千里之外，青城山白云观，“刷”的一声，一道青色光芒同样冲天而起，然后朝喜拉雅山的方向冲来。 青光到的那一刻，里边的道士走出，他白发苍苍，道袍破旧。 他曾在战火纷飞的年代离开过白云观一次，在那之后，就一直留在青城山附近，连山都没出过。 现在，他又出山了。 没有任何让人心潮澎湃的言语威慑，没有什么壮怀激烈的对话。 道士只是淡然回望万里江山，然后怀着死志，和两个金身罗汉战到了一起。 乱世，道士下山！ …… 陆离的小摊车，就在冰湖边上。 于红岩看不懂，那些轩辕军战士，在结束了工作后，一个个的来到了小摊车旁边。 一开始只有几个人，到最后越来越多，只要还能动的，都到了这里。 他们或蹲或坐，都默默无言的，吃着手中的串。 于红岩不知道，每一根串里都有陆离注入的灵力。 作为灵力之眼，他用小摊车做出的串，是这世间恢复灵力最快的东西。 但也是因为灵力之眼是由他和小摊车共同组成，所以这些串只要远离小摊车，就没用了。 如果说悦儿是京东都的MVP，那么明儿其实也是个不大不小的MVP，就是她半夜起来的突发奇想，轩辕军的战士，才能快速补充灵力。 陆离本人的灵力恢复的更快。 这一天，先是在弁财天十二神域里和福禄寿鏖战，然后又一路飞到京东都，再是和拜蒙、福禄寿、李家老祖对拼，连翻战斗，他的灵力也所剩不多。 任他多么着急轩辕忆昔的安全，此刻，都必须先恢复好再说，不然就算回去，也没有什么作用。 轩辕军也同样需要恢复，以应对之后可能会发生的战斗。 听到死亡名单的那一刻，陆离的心中在滴血，但他现在是军长，他是这些人的唯二精神支柱，他不能有丝毫慌乱。 等最后一个伤员伤势稳定，治疗班三人组已经瘫倒在冰面上，连给自己翻面都懒得翻了。 陆离把三人送回桃花村，复又出来，随手一挥，桃花村的门消失不见。 他看看四周，轩辕军战士都在这里了。 见他们吃的差不多，他平静的把火关上，平静的走到冰面，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平复，他已经不再需要刻意去保持平静。 在冰面上，他转过头来面对大家，拍了拍手，示意大家看这里。 一群灰头土脸却劫后余生的轩辕军战士，齐齐看向陆离。 “诸位，在你们不知道的地方，神灾已经开始了。”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神魔的力量，可能远超过你们的想象。” “我看到神灵只是一指，天地变色，众生哀嚎，死尸遍地。” “就在刚才，京东都市圈已经成为废墟，废的你甚至无法从新闻中看到它已经废掉的消息。” “这是灵气复苏之后，世界面临的第一场神灾。” 陆离一开口，就引起了众人的骚动，他们对今天的情况也有猜测，没想到陆离说出了这么惊人的真相。 京东都市圈是几千万人的大城市啊，成为废墟？ 就是因为神灵一指？ “我也不希望世界是这样的，可是灵气已经复苏了，诸神已经陆续恢复，我们有什么办法么？我也不想大家来拼命，可是我们没办法，是别人要来抢我们的东西！” “我们，只能死战！死战不退！” “我想问你们，是否能战？” 众人停止交谈，齐声喊道：“能战！能战！能战！” 比起之前崔茂竹问的时候，现在的声音更响亮，更齐，不到百人，威势如山岳，气势如海洋。 只是有三个人，再也不能喊出声了。 “一剑独守九万里，神洲优有剑仙存，守卫神洲五千年的轩辕剑仙将和我们并肩作战！” “万里江山万里城，十亿百姓十亿兵，这东胜神洲的亿万百姓，将和我们并肩作战！” “就在今日，就在这里，冰湖血战，凝聚我轩辕军之魂魄。” “万里之外，有一个地方，有神灵妄图复生，有一颗太阳想要升起。” “我要去阻止她，阻止这将断送整个蓝星的阴谋。” 说到这里，陆离顿了顿，环视一圈：“能战的、二品以上的，跟我走，受伤的、二品以下的，守在这里。” “不管是跟我去的，还是留下的，诸位——” “请与我，共赴神灾！” “我们，去把太阳打下来！” 言罢，他走向鸟居。 他的身后，崔茂竹、蓝华、一银、一铝跟了上来。一铁、一铜重伤留下。 一堆还能战的二品，也跟了上来。 崔茂竹默默数了数，加上陆离，跟上来的共计十九人。 剩下的人，包括明儿，都留下了。 鱼女的战斗方式特殊，但明儿作为仅剩的能战斗的三品，也很重要。 就连艾儿、阿纺、阿织，也都被陆离从睡梦中叫醒，拽着着尾巴拖出来防守了。 准备去的十九人，刚才已经大致知道了京东都市圈发生的事情。 他们，将远赴重洋，去阻止太阳的升起。 冰湖血战，凝聚军魂，桃山之战，将会是另一个丰碑。 今夜无月，无星，在合成营提供的灯光中，陆离当先进入鸟居，其他人陆续跟上。 于红岩喊道：“全体都有！” 合成营的士兵齐声踏地。 “敬礼！” 合成营的士兵一起，敬出了于红岩刚才没敬的那一个军礼。 赢高翔、魏长龙，还有剩下的轩辕军战术，也一起跟随他们敬礼。 赢高翔已经得到了查询的结果，桃山国最东侧，今天太阳升起的时间，是早晨6点44分。 现在是桃山国时间早晨6点17分，大秦时间凌晨5点17分，距离桃山国的太阳升起，还有不到半个小时。 ------------ 第123章 杀回来 已经塌掉的长和殿上空，红色鸟居还留在半空。 在红色鸟居之上，乌云密布，云上有光芒闪耀，那是轩辕忆昔在尝试冲破稚日女尊的神衣。 鸟居之下，是废墟般的城市，昔日钢铁丛林变成了钢铁牢笼，七难之下，这片区域已经变成死地，基本不再有活人。 从鸟居这个高度，能看到京东都市圈之外，有人员在集结。 桃山国有一都一道二府四十三县，除了京东都以及京东都市圈覆盖的县外，其他府县都已经接到了消息，想要前来救援。 但没有一处的救援力量，能进入七难中的京东都市圈。 从西方来的救援，甚至被富士山的喷发全部拦住。 其他方向来的救援，也没能进来，飞机不敢进入龙卷风肆虐的上空，汽车无法跨过倒塌的楼房，军队也无法跨过一道看不见的灵气之墙。 就连卫星，都无法获取地面的详细信息。 京东都市圈是一处绝地，不会有人再进来。 突然间，鸟居亮了。 “刷刷刷！” 从鸟居中出现十几道身影，当先一人喊道：“大家不要慌，拿着我的符箓落地，落地后各自进行自己的任务！” “是！” 早就分配好任务的轩辕军十九人，从空中下落。 他们没有降落伞，而是各自手中持着一张餐巾纸，餐巾纸上用炭笔勾画着一些符文。 蓝华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符，关于这样的符箓，他心中有很多问题要问陆离，但现在不是时候，于是只能憋着。 不过，他最不明白的，还是为什么要用餐巾纸画符，是这种符箓术的特殊法门么？ 陆离僵硬的偏过头去，没吭声，他总不能说，是因为临时找不到纸了吧。 崔茂竹领着所有二品一队，他们的降落目标，是正下方的皇居，他们要搜索皇居，按照陆离的吩咐，寻找到克制稚日女尊的办法。 还要把里边有用的东西都拿走，超凡者的事情，不能叫偷，桃山国毕竟完了，这属于人道主义救援。 陆离和其他三品们的目标则是武道馆。 武道馆情形诡异，显然是仪式的重点。 而且刚才被稚日女尊弄到天上不上不下的时候，他瞥了一眼武道馆，依稀看到了一金的光头。 降落中，精神小伙一银差点吐在空中：“我恐高啊！” “二师兄说的对啊！” 一铁也不遑多让。 他们打着旋，往武道馆的西北方偏转。 陆离蓝华二人，不得不催动灵力，追上他们。 就是这样一变方向，导致他们落到了一堆不知是什么的仿古建筑顶上。 在空中时，一银就怕的要死，他发动浑身灵力，肌肉膨胀，“哗”的一声，一座古建筑被砸成稀烂。 一铁落在他的后边，也是人到屋塌，又一个房屋被砸烂。 陆离三人好点，只砸烂了一个建筑的屋顶。 精神小伙中的精神小伙一银同学，更是趟着建筑残渣，去查看师弟的情况。 这里本来就受了地震影响，他们这一砸，这一片所有的建筑都碎了。 好在有陆离的符，没人受伤。 吃了陆离的串，他们这次是补充完灵力来的，也不用害怕什么，很快聚集在这堆仿古建筑废墟门口。 陆离靠着超凡者的视力，仔细辨认了下建筑门口那断裂的牌匾上的字：“国……神……” 蓝华从角落找到另外两块断掉的牌匾，念道：“靖……社……” 陆离想了想，终于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看着眼前的废墟，心中很爽，说了声罪有应得。 刚才他在空中看到，京东都已是废墟。 好在这个被他们砸烂的地方，离武道馆只有半条街，他们快速来到馆前，所有人都皱起了眉。 武道馆的门关着，可是门外堆了大量的尸体，越到门口，尸体就越多，几乎如小山般堵住了门。 “这是怎么回事？” 蓝华放出六甲神，准备进去查看，一银却已经快速冲到门口。 见大家看着他，一铁帮他解释：“这里有大师兄的灵力波动，大师兄一定在里边！” 六甲神和两个肌肉和尚合力，推开了尸体小山。 门终于开了，馆前灯火通明，馆内黑洞洞的。 只有一道歌声传来，那是一个好听的女声，那声音唱道：“心里滴发，我想要带你回噶！在那深夜酒吧，哪管他是真是噶！” 五人面面相觑，脸上都是懵逼的状态。 “是……因为刚才太沉重了，傻悦儿要给我们轻松下么？” 当然不可能是这样，通过门外的灯光，他们看到，馆中宛若一座异兽地狱，一圈圈的超凡生物围攻着一个人。 它们有的人身蛇尾，有的鱼头鸟身，也有的只是穿灰衣的普通人类，但无一例外，眼睛中都只有眼白，皮肤上也看不见血色。 这些超凡生物，多数只是刚入一品，极少数二品，没有三品，但他们的数目实在太多了，数不清的数量堆叠在一起，让人恐惧。 被围攻的，与其说是一个人，不如说是一个二十米高的佛门金刚。 他一人与成千上万的敌人搏杀，浑身上下都是伤痕，大片大片的血迹遍布了金刚战衣，却依然怒目圆睁，保护着身下的人。 他的金光已经昏暗，出招的动作异常迟缓，显然快要油尽灯枯。 “大师兄！” 一银和一铁喊了一声，连忙一路杀向那怒目的金刚，杀的身上金光“砰砰”作响。 听到声音，金刚回望两人，面目上没有丝毫喜意，而是怒吼一声：“呔！” 随着这声音，一个飞鸟怪被他狮子吼震落在地，蓝华的六甲神赶到，一把将落下的飞鸟怪捏死。 比起怒目金刚来，六甲神也像是个矮子。 蓝华踩在六甲神的肩膀上，抓着六甲神的脖子，皱眉说道：“你们停下，一金大师状态特殊，似乎认不得我们了！” 一银和一铁这才冷静下来，一铁说：“是金刚法相！” 见众人疑惑，一银痛苦的解释：“我们师兄弟五人，天生就是金刚法相之体，所以才被以五金命名。天生法相一旦出现，时间长了就会变得失去理智。因此我们修习的功法，也是为了压制天生法相。不知道大师兄这是经历了什么，让心中法相爆发了……” ------------ 第124章 王手 仔细观察，现出法相的一金，实力竟然提升到了四品，甚至强于大多数四品，他若是想走，这些一品二品的超凡生物根本拦不住他。 但他显然要保护什么东西，才留下来伤成这样。 “你们等着，我先去看看！” 陆离说道，他一马当先，冲进超凡生物的包围圈。 他也是四品，又刚补充完灵力，此刻如狼入羊群，很快就到了一金金刚法相脚下，看清了被他保护的人。 悦儿和东横咲在跳舞，清水琉璃在默默回复灵气，除此之外再没有别人。 陆离知道东横咲是谁，瞥了一眼，确认她还活着，就把目光投在旁边的悦儿身上。 清水琉璃随时观察周边情况，见到陆离，脸上一喜，招手道：“剑奴君！” 陆离冲到近前，先问道：“你怎么样？” “没事，只是灵力消耗比较大。” 陆离点点头，然后把几串炸蘑菇塞到她手里。 “吃吧！” 清水琉璃：…… 清水琉璃浑身神经紧绷，有很多重要事情要说，哪里肯吃什么炸串。 陆离却告知她，这些都是补充灵力的。 小摊车是灵气之眼的一部分，陆离轻易不敢把它带出神洲，这次也依然留在宁海市。 正常来说，桃山国相距小摊车这么远，烤串已经没有恢复灵力的效果了，可稚日女尊的鸟居开了一个通道，把桃山国和宁海市连接了起来，拉近了这些串离小摊车的距离，这样一来，炸串补充灵力的效果还是很好的。 陆离来的时候带上了桃花村的门，里边还有很多烤串，几乎相当于随身携带了生命泉水。 清水琉璃是真的饿了，她一边吃着，一边把现在的情况说了一遍。 “在铃铛碎掉之前，师父说过，天宇受卖命之舞，共计模仿99种动物，她还让我记下了动物的大致顺序。现在，天宇受卖命已经跳到了第76个动物，猿猴。” 陆离抬头，舞台上的天宇受卖命上身不着片缕，只有勾玉挂在身前，八咫镜紧贴后背。 她的双手上举，指尖并拢，没有表情的脸上腮帮鼓起，竟然真的是在模仿猴子的动作。 但她的整个动作僵硬无比，就好像一个正在学习的小孩，面前有一台开着帝国荣耀的手机，任凭怎么努力都没办法集中精力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陆离默算了一下，只剩不到半个小时，按她如此缓慢的动作，应该不能在太阳升起前跳完整套舞蹈了。 他不由松了口气，对歪打正着的悦儿竖起大拇指。 可是悦儿陷入了某种空灵的状态，完全注意不到外界的情况。 “东横咲没有灵力，为什么也会陷入跟悦儿一样的状态？” 陆离又扫了东横咲一眼，然后马上收回了目光。 清水琉璃摇摇头，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么，就只能先清理掉这些杂鱼，让一金大师休息下，然后再来研究了。” 陆离持剑在手，看向诸多妖邪。 …… 高空中，纵使仪式被破坏，计划被接连影响，稚日女尊的苍白面孔依然保持平静。 她仿佛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情感，只是一个执行着自己计划的工具。 轩辕忆昔的元神也神情冷漠，她之前多次尝试冲出神衣制造的结界范围，都没有什么结果。 她准备要用那一招了，轩辕十四，那是轩辕星系最亮的星，也是轩辕剑意最绚烂的招数。 仿佛是感觉到了极大的威胁，稚日女尊朝轩辕忆昔一指，神衣应声锁紧，上下左右到处都是，幕布一般把轩辕忆昔困在了里边。 之后，稚日女尊从万米高空骤然下落。 伴随着她的下落，武道馆的房顶在解体。 那些古色古香的青色屋瓦，一片片崩碎，很快，房顶上再也没有一丁点遮挡。 “轰！” 稚日女尊毫无阻拦的落地，溅起大片尘埃。 “不好！” 正在跟诸多超凡生物战斗的陆离等人被吓了一跳。 反应最激烈的，是化作金刚法相的一金。 金刚怒目圆睁，朝稚日女尊的方向做佛门狮吼。 “吼！” 声浪席卷，超凡生物纷纷退避，巨大的法身和小小的稚日女尊形成鲜明对比，然而稚日女尊毫不躲闪，连身上的衣服都没被带起一丁点褶皱。 稚日女尊看向一金，缓缓抬起手臂。 “指你娘！” 一银大吼，佛家粗话爆出，拽断左手念珠。 危机时刻，急脾气的他也顾不得了，随着念珠落地，一尊十二三米高的金刚法相挡在一金法相身前。 比起一金近二十米的法相，他的法相显然小了很多，但同样面目丑陋，表情狰狞。 稚日女尊的手已经抬起，没有任何光影效果，一银的金刚法相如同被大锤击中胸口，胸前金色的身体上出现一个圆形印记，退后数步，踩得地面“当当”作响，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身姿。 现出法相的一银击败一品超凡多么容易，稚日女尊击败他就多么容易。 哪怕是金刚法相，也不过只能多撑一小会。 陆离砍断一条蛇妖，喊道：“稚日女尊，你的仪式要来不及了！不到半个小时，看你如何跳完舞蹈！” 稚日女尊闻言转头，抬起的手臂，指向了陆离。 “轩辕二！” 陆离催动剑意，硬抗她这一指。 没有任何灵力波动，陆离感觉周身的空气骤然缩紧，轩辕二召唤的一柄虚拟之剑横在身前，碰到了什么东西，但又没完全拦下，他依然感到胸口剧烈震动。 稚日女尊的一指，不是大锤，而是隔山打牛一般，直接作用于心脏。 陆离觉得自己心脏都要裂开，他的嘴角流血，直到轩辕二催发到极致后，一柄柄剑同时出现，这种心疼的感觉终于消失。 连总是默不作声的小九都被惊动，说道：“好诡异！” 陆离却不关心自己，而是拍拍剑身问：“能感觉到我老婆的状态么，她怎么样了？” 小九感受一小会儿，说：“只能感觉主人本尊还在闭关，但她的元神失联了。” 陆离沉默，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他抬头，武道馆没有了屋顶，却依然看不见星空，日月星辰，都被第七难所掩盖。 他侧目看向悦儿和东横咲，东横咲唱的歌他听不懂，悦儿却是在唱一首沙漠骆驼，也不知道她是跟哪个奇葩学会的。 “……这片风儿吹过，那片云儿飘过，突然之间出现爱的小河，我跨上沙漠之舟，背上烟斗和沙漏，手里还握着一壶烈酒……” 陆离举剑，轩辕一的剑意催发，他向稚日女尊冲刺。 武道馆毕竟不大，他和稚日女尊之间，只间隔了四十米而已。 不断有超凡生物挡在他的路上，但都敌不过他手中的剑。 “漫长古道悠悠，说不尽喜怒哀愁，只有那骆驼奔忙依旧。” 稚日女尊的手又要指向他，可是一尊八九米高的金刚法相突然出现稚日女尊背后。 金刚抡起双拳，一记双峰贯耳，从两侧砸向稚日女尊的太阳穴。 巨大的法相再次要和稚日女尊小小的身躯碰撞，然而稚日女尊还是毫不关注，她连头都没回，手腕翻转，手指斜向上指向自己的胸膛。 她自己丝毫无损，可是被她指中的金刚法相，却退后几十步，向后摔倒到观众席上，砸乱一堆座椅。 这法相乃是一铁，他做事莽撞，平常却比一银更能顾及大局。 可现在，他也忍不住拉断了念珠。 然而金刚法相，在稚日女尊面前，依然挡不住一击。 陆离离稚日女尊，只剩三十米了。 “什么鬼魅传说，什么魑魅魍魉妖魔，只有那鹭鹰在幽幽的高歌……” 稚日女尊手腕翻回，六个白衣阴神突兀出现，咬在她身体的不同部位，让她动作一滞。 “咔！” 好像婴儿咬中钢铁一样的声音出现，六丁神身躯巨震，召唤她们出来的蓝华，也受到反噬，喷出一口血来。 陆离又前进十米。 “漫天黄沙掠过，走遍每个角落，行走在无尽的苍茫星河……前方迷途太多，坚持才能洒脱，走出黑暗就能逍遥又快活。” 稚日女尊还是指出来了，空气收缩。 一支羽箭带着啸音射了过来。 箭并没有射向稚日女尊，而是射到她和陆离之间。 “当”的一声，箭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落在地上。 稚日女尊的那一指，作用被削弱了大半，打到陆离身上，陆离又吐出口血，脚步却没停止。 清水琉璃踉跄后退，跌坐在地，这一箭射出，她的手掌虎口都已经崩裂，手臂也被拉伤。 众多高手，不敌稚日女尊一指！ 最后十米。 “……漫长人生旅途，花开花落无数，沸腾的时光怎能被荒芜……东方鱼肚白出，烈日绽放吐露，放下尘浮我已踏上归途……” 陆离的剑，终于到了稚日女尊面前。 他一剑切向稚日女尊的脖颈，稚日女尊也调整好位置，再次点到了他的身上。 …… 高空之上，无星无月，只有一件五彩斑斓的神衣留在空中。 突然间，一个虚幻的剑尖刺破了神衣的一处，穿出神衣。 剑尖以极快的速度切割神衣。 被切开的神衣缝隙处，白光从里边冒出，就好像云层中透出一线天光。 一开始只是一点，极快的时间里，就扩展成了一条竖线。 再然后，白光闪耀星空，如同星星一般璀璨。 防御力无可比拟的神衣，被这一剑切成两半。 剑出，神衣裂。 …… 稚日女尊的一指，指到了陆离，陆离被击退。 陆离的剑，却只在稚日女尊的脖颈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印记。 吸收了七福神千年积累的香火之力，又吸收了大量灵气，稚日女尊本就不是陆离能战胜的。 陆离被打的后退，顺着来的方向，沿着他从超凡生物中打出的那条血路退回，吐出数口血来。 然而，这一击明明无用，他却笑了。 …… 无尽神社空间，每一个戴着狐狸面具的巫女，都把手中的将棋棋子推到了最低线，说了一句。 “王手。” 棋盘对面依旧空荡荡的，整个空间里也没有别人，一个个空间中只回荡着一个声音。 “王手！” “王手……” ------------ 第125章 将军 大秦时间早晨5点27分，宁海市郊区，冰湖边，第八波敌人到来了。 这波敌人数量非常少，大概只有二三百只。 比起最初守在这里的时候，轩辕军可以战斗的人数已经少了一半，但是经历了修整和灵力补充，拦住这波数量少很多的敌人完全没问题。 就在大家准备冲锋的时候，一个悦耳的声音突然响起在耳边。 那是一个女声在唱歌，高音好似冲破云霄，低音就如闷在鼓中，可是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音节。 “啊——” 伴随着这个歌声，对面的丧尸，像是连最后的本能也失去了，浑浑噩噩的在原地打转。 “机会！冲！” 赢高翔躲在一块大石后边喊道。 不用他指挥，轩辕军们也都知道这是最好的时机，留在这里的，多数都是一品，但丧尸是没有高手的，轩辕军冲起来，依然手起刀落，在敌阵中留下一片死尸。 冰湖血战，军魂凝聚，轩辕军热血仍然沸腾。 敌人清理的差不多了，大家才注意到，原来刚才的歌声，来自明儿。 一块大石上，明儿双手成喇叭状，不停的唱出优美的旋律。 轩辕军众人顿时投来赞赏的目光，大家夸赞起来，赢高翔竖起大拇指：“牛啊，原来是个大团控！” “二三百个，不在话下！” 明儿叉腰站在石头上，尾巴得意的摆来摆去，好像一个得胜的将军。 当然，如果石头没湿，就更好了。 …… “轰隆！” 轩辕忆昔的元神从天而降，她手中无剑，可她自己就是一柄剑。 从高天之上砸入凡尘，没有丝毫减速，携带着无匹的威势。 稚日女尊顾不得去管陆离，她的袍袖舞动，向天指去。 武道馆空空如也的屋顶，被一层黑光覆盖，黑光像蛋壳一样保护住了武道馆。 “轰！” 元神之剑碰撞这层防御，发出震天动地的响声。 白光如剑，锋利无匹，托着白色的尾光，轰击着黑色结界。 黑光如碗，倒扣馆顶，在白光的轰击下不断波动。 这是一次矛与盾的较量。 稚日女尊专心维持着结界，她本人便无法设防，蓝华已经在燃烧符纸，清水琉璃的下一支箭也搭在了弓上，一银一铁的金刚法相，重新站起。 陆离摆摆手，阻止了他们。 不设防的稚日女尊，依然不是他们能够打伤的，他们的攻击只会伤敌一百，自损一千。 陆离自己硬接稚日女尊三次攻击，差点扛不住，更何况他们。 他扫了眼悦儿和东横咲，眼神从悦儿长长的尾巴和东横咲小腹掀起的衣角掠过。 他擦擦嘴角的血，再次祭起了剑。 稚日女尊觉察到威胁，看向陆离。 只这一眼，就让陆离耳边响起呼呼风声，前进的步伐受到巨大的阻力。 但他顶着压力，一步步前行。 随着他的前行，覆盖武道馆顶的黑光产生了裂隙。 稚日女尊轻喝一声：“合！” 一千个超凡生物的身体“砰”的一声崩碎，每一个超凡生物凝成一个米粒大的黑色光点，一起汇入稚日女尊的身体。 黑光结界上的裂隙瞬间被修复。 这里本来有一万多个超凡生物，现在还能动的，不超过一半，稚日女尊一声，竟然就用掉了一千个。 对于稚日女尊来说，这些超凡生物已经是被榨干了灵力的药渣，一千个对她的增益也比不上福禄寿的一小半。 轩辕忆昔的元神还在加力，裂隙又一次出现。 稚日女尊还是一声“合”，这回有三千超凡生物崩碎，彻底死去的那些也都化作飞灰。 黑光的结界变得越来越坚固，元神的剑再也刺不穿了。 超凡生物只剩不到三千，场上立刻变得空荡荡的。 这些超凡生物也停止了动作。 战斗了一个多小时的怒目金刚，终于能休息了，一金的金刚法相跌坐在地上，他浑身上下到处是伤痕。 一银和一铁的法相赶过去扶住了他，他们也有伤。 变成法相后，他们仅存的人类情感和理智正在消失，他们想趁此机会各自休息一下，一会儿打出雷霆一击。 这样一来，三个和尚的法相都暂时退出战场，能战斗的只剩下陆离、蓝华、清水琉璃。 陆离回头看了下，悦儿和东横咲还在跳舞，天宇受卖命已经跳完猿猴，在跳下一个动物。 “剑奴君，我们一起攻击，让剑仙前辈进来！” 清水琉璃嘴里嚼着炸蘑菇喊道，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办法。 “陆道友，你进攻，我们给你争取机会，你不用管我们！” 蓝华也出声附和。 陆离看看悦儿和东横咲，眼睛从东横咲身上掠过，她也没什么异常。 他并未回答，只是静静的感受着自己身上的灵气波动。 有一根看不见的白线，从他身上伸出，延伸到了黑光穹顶之上。 这是一根普通超凡者完全看不到的线，是一根结界也无法阻拦的线，代表愿力的线！ 出发之前，在桃花村把治疗班三鱼组揪出来的时候，他得知了闭关中的轩辕忆昔状态有异的情况。 事实上，那会儿，桃花村的所有居民，都聚集在轩辕忆昔闭关的房间门口。 就是在这时候，鱼女中意志最薄弱的艾儿，一边哭着，一边说出了自己梦到的二神的嘱托。 二神说，以后鱼女一族的未来，就交给轩辕忆昔了。 那时，陆离仔细询问了她梦里的情况。 他这才知道了轩辕忆昔元神出窍，纵横万里的力量来源。 于是，听到联系不上轩辕忆昔元神的时候，陆离兵行险着，让自己产生了对人身蛇尾轩辕忆昔的信仰。 他一路杀出五十米，和稚日女尊交换一招。 轩辕忆昔的信仰，是一往无前的，他的一路冲杀，正是在强化这种信仰。 陆离拼着自己受伤，给了轩辕忆昔力量。 他的信仰之力，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轩辕忆昔正是借着这样的力量，劈碎了神衣。 至于如何让自己毫无保留的信仰轩辕忆昔，那就太容易了。 “我信自己老婆，还用理由？” 他擦擦嘴角的血，问蓝华：“你相信轩辕剑仙么？” 蓝华重重点头，他们这些隐世宗门弟子成长的过程中，都是以轩辕剑仙为偶像的，能不相信么？ 陆离也点头，这样的相信是泛泛而谈的，距离转变为信仰还有很远的路，但若是今后轩辕军人人都信仰轩辕剑仙，那这股力量就太强大了。 思索间，陆离已经来到了稚日女尊的面前。 稚日女尊还在看陆离，陆离也看着她。 这个从上古“活”到现在的神，她的眼睛里都是眼白，她的身上没有一丝血色，她就像一个被人操控的提线木偶。 陆离以生平最快的速度，用九鼎剑切向她的脖颈。 “当”的一声，九鼎剑只是划破了她的一丁点皮肉。 上一次，陆离在瀛洲仙山上面对六品的徐元肉身，也是这样划破了皮之后，一点点切下了徐元的头。 但是这次，陆离却能感觉到情况完全不一样。 稚日女尊不是没了元神的徐元肉身，稚日女尊是天生神灵，无限接近主神，又在无尽岁月中找到了保持自己一定实力的办法。她不是现在的陆离能够打败的。 果然，当他提剑再砍，依然只能划破刚才那一点，伤口没能深入一丁点。 稚日女尊手指结界，全程默然的看着陆离砍自己。 陆离相信，如果她有表情，现在脸上应该尽是嘲讽。 他叹了口气，没有再去尝试攻击稚日女尊，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你们继续杀这些活靶子，我来想办法。” 陆离吩咐蓝华等人屠杀不能动的超凡生物，自己则转身，一步步走到三个跳着奇怪舞蹈的女人身前。 他略过了跳着蛇舞的天宇受卖命，略过了唱着小苹果的悦儿，目光停留在了唱着京东爱情故事主题曲的东横咲面前。 陆离把剑拄在地上，说：“谈一谈吧，弁财天。” 今晚的京东都市圈如棋盘，众生是棋子。 这一刻，一个棋手对另一个说：将军！ ------------ 第126章 众生如棋 正在专心唱歌的东横咲，似乎根本没有听见陆离在说什么，她脚步未停，舞蹈持续着，唱完这一首，改唱一首神保町哀歌，这是一首非常小众的歌。 “如果你是埋首于书堆中的书虫，那我则是寄人篱下的寄生虫……” “神保町哟，有我俩共谱的青春……神保町哟，染遍泛黄的青涩岁月……” 陆离听不懂她在唱什么，却能够感受到她唱歌时的那种哀伤。 曾经有两个少女，居住在离武道馆只有两站地铁的神保町。 她们从乡下来到京东都市圈，每一次路过武道馆，两个少女都会羡慕能在这里开演唱会的巨星。 她们追逐着自己的偶像梦想，向往着未来。 可是，她们的梦想却被现实残酷的践踏。 为了那一丁点的希望，她们遭遇了那么多恶心的事情，每次想起，她们都会在夜里哭啼。 有一个女孩终于崩溃，在武道馆后的公园里，割腕自杀了。 东横咲抱着她的尸体，痛苦的心脏都要停跳。 可她又能怎样，她们不过是这个巨大的钢铁森林中最不起眼的两颗无根浮萍。 女孩死的地方，离天皇的皇居只有不到百米。 被他们奉为神灵的天皇，丝毫没有在意一个女孩的死去。 没有人对她们救赎。 这个城市，好冰冷。 女孩死后，东横咲心如死灰，她只剩下最后一个执念，她想在武道馆演出一次。 却没想到，她人生的最后时光，真的在武道馆度过。 她在这里尽情的挥洒着自己多年的积累，不知疲倦的唱着，跳着。 尽管观众，只有成千上万的超凡生物。 神保町已经没了，武道馆已经烂掉，这个城市的罪恶，被七个天灾洗去。 很多个夜里，东横咲看着跟她住一间宿舍的清水琉璃，常常回忆起以前的日子。 也会记得那一天，她哭倒在皇居旁边，一个尼姑从皇居走出，来到她的面前，对她说：“你帮我做一些事情，我让你脱离苦海。” 不大的武道馆中，突然卷起一阵狂风，风吹起了东横咲的衣服，露出小腹上的一块纹身。 那是一把琵琶的一角。 这时，因为结界稳定，稚日女尊压力减小，两千多超凡生物恢复了攻击性，蓝华和清水琉璃只得跟超凡生物战斗起来。 只有陆离静静听着东横咲唱完这首歌的第一段，他看了眼清水琉璃，见后者没有注意自己，才轻声说：“弁财天，我已经知道了你的计划。” 东横咲无动于衷，陆离接着说：“既然你不愿意承认，那就听我讲个故事吧。” 他平视东横咲，说：“稚日女尊利用别处的神灵，凭空捏造了七神，弁财天是其中唯一女神，原型是辩才天女，她是七福神中最具智慧的一个。” “从诞生的第一天起，她就在寻找杀死自己母神的办法。她想了很多办法，历经很多神职，最后，她终于找到了能够对抗神灵的力量。” “桃山国有一灵四魂，御魂没有随着八百万众神消逝，这就是她所期待的力量。她最先找到的，是奇御魂。可是因为这是第一次处理御魂，为了掌控御魂的力量，她失去了所有的神职。她将错就错，以神职为借口，表面上切断了和七福神的联系。” “又过了几十年，她终于找到了荒御魂，但是荒御魂附着在一个小姑娘身上，她这次有了经验，只用了这个小姑娘的运气，就换取了荒御魂。后来，或许是良心发现，或许是这个小姑娘实在太可怜，或许是想利用她能吸引御魂的体质。她把小姑娘当成弟子收留在身边培养。” “她一直想要寻找更多御魂，可是没想到惠比寿神竟然先她一步发现幸御魂，并把幸御魂当成工具，丢到大秦培养神格。” “等她知道这件事时，幸御魂已经快要凝成神格。因为大秦有剑仙，她去不了，只能让她的弟子，代替她去接触幸御魂，没想到阴错阳差，弟子和幸御魂的载体，都留在了大秦。” “为了不让自己被暴漏，她让自己的棋子，销毁了联系自己的通讯法器，那个棋子，名叫东横咲。” “她的弟子根本不知道，最疼爱她的师父，最关心她的前辈，都是一场布局！” 说到这里，东横咲终于忍不住了，她还在唱歌和跳舞，可是她小腹上的琵琶纹身处却发出一声怒吼：“够了！” 陆离摇头：“当然不够，我在十二神域，听到的全是琵琶声，清水琉璃却说她师父的神域藏在铃铛中？” “从始至终，你的神域就在东横咲的纹身上，你一直在大秦，知道了东横咲所能见到的一切！” “那么，你知道你是怎么暴漏自己野心的么？” 这边声音有点大，战斗中的清水琉璃疑惑的看过来。 也许是为了躲避清水琉璃的目光，东横咲的肚子上，竟然发出了琵琶的响声，那声音，和之前十二神域切换的声音一模一样。 陆离感觉到自己身边场景在切换，他居然又回到了十二神域中。 他身处一间神社内部，四壁空空，只有一个棋盘放在榻榻米上，对面是一个戴着狐狸面具的巫女。 看来在这里，他们的对话不会被人听到。 陆离笑着来到棋盘前盘坐下，接着说：“第一次暴漏，是因为你的徒儿对我的称呼。几个月前，我在小行星事件中把真名通报出来，那是很多神魔第一次知道我。可是你那个倒霉蛋徒弟正在上高中，天天住在外面，不住在神社，又有事务所的工作去忙，她怎么就对我的长相面貌如此熟悉，一下子就认出了我？因为她的师父，很久前就在关注剑仙的事情，比大多数神魔都早。既然你已经脱离七福神，你如此关注剑仙，为了什么？” 巫女若有所思，没有回答。 这已经是默认。 陆离低头看看棋盘，将棋他完全不懂。 “在神灵眼中，众生如棋，可是强如稚日女尊，恐怕也没想到，有人会从她的棋盘中跳出来。” “弁财天，辩才天女，不愧司掌智慧，真是惊才艳艳啊。别的福神都死了，你不仅好好活着，还跳出了稚日女尊的掌控，更重要的是……” 他拍拍棋盘，继续道：“你还成为棋手，在棋盘上落子！” “我来之前，幸御魂正在变化，我猜，说不定四个御魂，快要合一了。” “弁财天，四魂合一，你是不是就有了成为棋手的力量。” 言罢，他直接一把将所有棋子全扫下了桌。 面对空空如也的棋盘，他说：“可是，我不需要管谁是棋手，我要做的是——掀桌子！” 巫女终于抬头，狐狸面具上露出愤怒的表情。 ------------ 第127章 太阳提前升起 巫女盯着陆离的脸。 若从高空看去，这片空间，有无数个格子，无数个神社，像无限延伸的棋盘。 陆离所在的神社，处于棋盘的最核心处。 在陆离说破真相之后，无数个戴着狐妖面具的巫女，全部转头。 以陆离为圆心，东南西北，一圈一圈，她们的脸全部都朝向陆离的方向，透过重重木墙看向陆离。 辩才天女，惊才艳艳。 她用了生命中的九百年，弄明白了自己的宿命归处。 稚日女尊为上古神灵，她生造七福神，只是为了复活天照命。 七福神，不管是不是听从稚日女尊的命令，都要死。 作为神灵，却只是一颗棋子，弁财天，不甘心。 可是她的力量不足以跳出棋盘。 神战之后，高天原坠落，八百万众神都已死去，桃山国没有她的助力。 百年前，她终于找到了获得力量的办法，她布局百年，只为收集四个御魂。 奇御魂被她亲自收取，荒御魂被她收养的清水琉璃收取。 不久前，清水琉璃前去回收幸御魂，弁财天赐给了她两样东西，一个是一支极短的羽箭，藏在清水琉璃的束发之中，作为保命武器。 一样是一种秘术，专门收取御魂的秘术。 为防清水琉璃出意外，连清水琉璃自己都不知道秘术的存在。 在宁海市那家废弃的幼儿园里，清水琉璃第一次见到沐语，这个秘术就已经在发挥作用。 可是因为桃花村的隔离效果，秘术只是使沐语昏迷，并没能及时抽取她体内寄生的幸御魂。 直到弁财天身化神域，这个过程才变得迅速起来。 从桃花村里拖出治疗班三鱼组的时候，陆离不止听说了轩辕忆昔的事情，还听幺儿说了沐语的事情。 他亲自查看了沐语的状态。 就像荒御魂被剥离后，清水琉璃没出什么事一样，沐语的生命安全没有问题，但陆离能感受到她身上的幸御魂正在离开。 弁财天惊才艳艳，千算万算，也算不到，这次杀回来之前，陆离竟然就已经知道幸御魂的情况。 现在，奇御魂、荒御魂、幸御魂，都在弁财天手中，只剩下和御魂了。 那么，和御魂在哪里呢？ 巫女缓缓把面具拨到脸的左侧，露出一张小麦色的脸，这张脸尽态极妍，充满异域风情。 弁财天的原型，辩才天女，乃是南部儋州神话中创世神之一的梵天的妻子。 妙音天女，美音天，都是她的名字。 为了制造福禄寿和寿老人，稚日女尊不惜与李家老祖合作，抽取了东胜神州的一丝力量。 为了制作弁财天，稚日女尊找到和御魂，模拟出了一个神。 陆离早就猜到，弁财天，就是和御魂。 弁财天是和御魂，和御魂也是弁财天，四魂早已齐聚。只是等到这个特殊时刻才合一。 巫女说：“我马上就要四魂合一，之后我将会有比肩主神的力量，你不让我下棋，凭什么？” 这声音袅袅，再不是之前老态龙钟的女声。 但这声音却充满了愤怒，任何人在棋局马上要赢的最后一刻被人打断，都会愤怒。 然而陆离不止要打断棋局，他双手扣到矮桌底下，一把将棋桌掀起。 “因为这局，我要掀桌子了。” 巫女本来古井无波的脸上已经全是怒容，一圈圈神社空间，无数狐狸巫女全部站起身，怒视陆离。 陆离冷冷的说：“我只是要提醒你一句，并不是要跟你谈判，与你说这些，只是要你收手，这是看在你徒弟的面子上，给你的最后通牒！” 巫女愤怒的站起身来：“陆离，你这个吃软饭的小白脸，靠着剑仙上位，小人得志罢了，凭你也想掀桌子？” 陆离也站起来，露出笑容：“只要软饭香，吃软饭又如何？” 巫女眼中光芒流转，无数巫女共同思考，一起分析陆离从进入武道馆到现在的表现。 他看了四次东横咲，每一次都不着痕迹，弁财天本以为他没注意自己。 却没想到，陆离在一切都要结束的时候，找她摊牌。 不对，不对，这个陆离，从进武道馆到现在，看似狼狈，却有恃无恐，他凭的是什么？ …… “表姐，拿不动了啊！” 崔茂洋哭笑不得的看着忙碌的轩辕军，这一趟，他们本来以为是要拼命，却没有想到，他们的第一个任务是抢，不对，是接收东西。 他们在皇居找到了好几个地下室，就连桃山国的超凡机构高天原最重要的法器仓库也在这里。 在这些地方，他们拿到了大量的超凡物品，包括法器、武器以及非常多的消耗品。 一个个的小车被装满，运到了皇居前的广场上。 崔茂竹没有理他，她正在一个房间里，看着一个老年男人发疯。 那人头戴黑色长冠，身着宽袖衣服，系着纯白束带，手拿一柄短剑。 他不停的在屋里转来转去，口中念念有词，像是在演一场戏，又像是真的疯了。 他衣服的颜色介于黄白之间，崔茂竹看到的第一眼就知道，这是黄栌染御袍，是天皇的衣服。 这间房间叫做贤所，是祭司天照大御神的专门场地。 眼前的这个人，就是桃山国的弘毅天皇，名为重任。 天皇自称是天照大御神的后裔，作为神族，只有名字，没有姓氏，弘毅天皇的年号和名字，取自《论语》中宗圣曾子的一句话：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 而现在，这个天皇，既没有仁义，也没有毅力，他唱着，跳着，过一会儿，又把身子团成一团，缩在角落里，好像一个公园里的流浪汉。 他的脸神经质一样的抽搐着，嘴唇哆嗦着，说着桃山话，眼神畏缩，又像一条看到了食物却不敢去抢夺的狗。 崔茂竹叹了口气，如果是半年以前，她是不会对一个这样失去抵抗力的人做什么的。 但是现在，她已经是个副军长，她一路沾着血腥来到这里，不是为了给敌人当圣母。 她举起了短狙。 “今晚发生的这些事情，你参与了么?” 崔茂竹问。 天皇没反应，甩动着大袖，继续跳舞。 崔茂竹终于下定了决定。 她不相信这么大的事情，天皇是无辜的。经历李家老祖附身后代的事情之后，崔茂竹不敢拿自己兄弟的命去赌博，弘毅天皇是天照命的后代，谁知道还会有什么诡异的事情。 为了死去的人，崔茂竹勾动扳机。 “砰”的一声。 老天皇倒在地上，帽子落地，白发散落，口中流出一股股的血，眼神惊恐而绝望。 “咔……密……萨马，多西……特？” 他无助的质问着自己的神灵，无人回答。 他的家族，传承了数千年，但是最后，他们的祖先，背叛了他们。 或者说，他们的祖先，从没在乎过这些微不足道的后代。 一个万世一系的家族结束了。 这个国家，玉音再也不可能响起了。 这是桃山国时间早晨6点31分，距离太阳升起还有13分钟。 …… 巫女又跪坐了下来，她的脸上已经挂上笑容。 从愤怒转到笑意，过程竟然极其自然，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的面前已经没有桌子了，但她手腕翻转，一套茶具出现在地上，她拿起茶壶，一边沏茶一边说道：“在桃山国，茶道……” 陆离却再次打断了她：“没有什么茶道了，东横咲参与到这次仪式中时，你就想好了要做的事情，那就是——李代桃僵！” 突然间，“轰”的一声，所有神社都剧烈摇晃起来。 京东都市圈，陷入这场灾难的区域最东侧，海面上，红彤彤的太阳从海平面露出了头。 太阳，竟然提前升起了。 ------------ 第128章 残缺的太阳 一轮红日冉冉升起，它跃出海面，发出万道霞光，驱散了一切昏暗。 刚刚云层中还不断有雷声响起，随着太阳的升起，漫天乌云突然散去。 可惜，京东都市圈，没有什么人能够欣赏日出的壮阔景象，太阳照耀下的城市，迎来了光明，却没能迎来生机。 日光从最东边的海面照射到西边接近富士山的位置，连绵一百多公里，日光照到的地方都是废墟。 废墟下掩盖着残肢断臂，到处都是尸体，因温度失衡而冻死或热死的，被大水淹死的，还有被龙卷风撕成碎片的，整个城市，已是一片死城。 唯有武道馆附近，还有活人，轩辕军的十几人停下了搬运的动作，齐齐看向东方，废墟遮盖了大多数人的眼睛，他们看不见刚刚升起的太阳。 只有一个觉醒了视力异能的二品超凡指着东方，语无伦次的说：“太阳……太阳只有一半！” 很快，大家也都看清楚了，因为这轮太阳，竟然在向着他们的方向靠近。 它并不是一个圆，它只有上边一半多点的形状，下沿的断口是锯齿状的，就好像被人生生撕裂了一样。 但它依然是巨大的，它不停靠近，渐渐占据了视野的大片空间。 被它覆盖的地方，一切东西，不论是江户川还是建筑物，都在蒸发，消失。 眼见得太阳越来越近，以它的速度，恐怕用不了十分钟，就会烧到武道馆和皇居。 崔茂洋撑起护盾护在接收的东西前，咕哝了下口水问道：“表姐，现在怎么办？” 崔茂竹抿着嘴，回望武道馆的方向。 馆顶的白光，在太阳光的压制下，已经没那么亮了，黑光还撑在那里，只有小小一条裂隙。 仓促聚起信仰愿力的轩辕忆昔，远不是自己的巅峰状态，她无法刺破黑光结界。 “人先后撤，东西留着！” 崔茂竹一咬牙，转身往武道馆的方向跑。 众多轩辕军面面相觑，大家不用商量，立刻把手边能拿起的法器都往衣服里塞进去。 崔茂竹瞪了他们一眼，也顾不上管，她左手拿着自己的短狙，右手则是一柄短剑。 剑没有剑鞘，甚至刃也不锋利，但崔茂竹却能从上边感受到无比强大的灵力威压。 这是一件极其强大的法器，桃山国三大神器中唯一的进攻武器，天丛云剑。 也许是因为来不及，也许是因为不需要，稚日女尊和她的手下，放任弘毅天皇手拿天丛云剑发疯，却白白便宜了崔茂竹。 “神女殿下，接剑！” 崔茂竹用最大的力气，把天丛云剑丢向武道馆顶的轩辕忆昔元神。 …… 几分钟前，武道馆内，在清水琉璃和蓝华的视角里，陆离站在东横咲和悦儿身前，突然停住再也不动了。 清水琉璃是四品，得到赤玄传承的蓝华实力也接近四品，两个人对战三千超凡生物，依然很是吃力，也不知一金的金刚法相是如何坚持到了他们的到来。 两人眼见陆离的异状，只能心里着急，却帮不上忙。 就在这时，一银的金刚法相发出一声怒吼：“都死吧！” 紧接着，一银和一铁两尊金刚一起啸出佛门狮吼。 这是他们化身法相之后的所有灵力，在休息了一段时间后，他们决定用这种方式一锤定音。 随着他们的吼声，成千上百的超凡生物被震倒在地。 两人喘着粗气，法相的眼神正在失去清明。 “吼！” 比他们声音还大的狮吼出现了，一金那二十米的金刚法身张口大喊，好像要把今晚的绝望和痛苦统统发泄出去。 神不度世人，怒目金刚来度。 这一声吼完，场上再无站着的超凡生物！ 一金巨大的身躯轰然倒地，一银和一铁也跟着倒了下去。 四周立马寂静了下来，清水琉璃捂着自己的耳朵，呆呆的环视周围。 一万多个超凡生物和灰衣人组成的大军，现在已经全都没了，或死于他们几人的手中，或死于稚日女尊的献祭。 场上能自由活动的，竟然只有他们两个。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的坚定，蓝华说了句：“我来！” 清水琉璃揉揉发酸的胳膊和渗血的虎口，摇头说：“这是我自己国家的事情。” 她从脑后拔下束发的白色和纸，长长的黑发立刻散落到腰间。 她从和纸中摸出一根短小的羽箭，搭在自己的长弓弓弦上。 她的神色无比专注，弓道八法也运转到极致，那短羽箭竟然自动变成一支长箭。 黑发和身上巫女服的白襦绯袴一起随风飘舞，如同黑白红三色的旗帜。 武道馆，天宇受卖之舞，悦儿的噪音，一切杂音都从她的脑海中消失，她的目光只盯着稚日女尊。 这支箭，是师父弁财天给她的最强一击，现在，她要用这最强一击出手了。 弓弦颤动，羽箭飞速射向稚日女尊。 手臂指天的稚日女尊，目光看向清水琉璃，清水琉璃心神巨震，像被巨大的力量击中腹部，身体以腹部为重心飞起，头和腿被带起，无力蜷缩，整个人都倒飞十几米，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稚日女尊的这一眼，比看陆离的那几下强大了太多，可是羽箭依然准确命中稚日女尊的咽喉。 “当”的一声，陆离用九鼎剑都没能砍破的脖颈，竟然被清水琉璃的这一箭刺入了。 尽管只是没入一个箭头。 稚日女尊就像一个被迫反击的反弹器，攻击她的招式威力越大，她的目光伤害就越大。 她击晕了清水琉璃，清水琉璃也实打实的伤到了稚日女尊。 武道馆顶的黑光护盾顿时裂出一道小小的缝隙，顶上的白光透了进来。 稚日女尊低头看那支箭，她很快知道，这支箭，出自弁财天。 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稚日女尊带着羽箭转头，目光看向正在跳舞的东横咲。 东横咲的部分气息，和弁财天一致！ 在这以前，弁财天用自己的力量掩盖了部分天机，可是这一刻，稚日女尊却瞬间注意到了弁财天的问题。 她不是陆离，她想明白这些，不靠推理，她靠的是神的全知全能对事件真相的侵蚀。 弁财天当初制作这一箭，本就以一击能伤到稚日女尊为目标。 但她再惊才艳艳，也想不到，自己当年给徒儿的保命一箭，竟然让稚日女尊洞悉了她的阴谋。 稚日女尊有如实质的目光攻击东横咲。 蓝华眼疾手快，用六甲神硬接这一眼，六甲神顿时被击破成碎块，蓝华自己也被反噬吐血。 一击不中，稚日女尊没有纠缠，她又看向动作缓慢跳舞的天宇受卖命，她摇了摇头说：“只能这样了。” 这是来自神的杀伐果断，最理性的计算让她果断的放弃了继续坚持的想法。 说完，天宇受卖命的舞蹈停止了。 残缺的太阳提前升起。 她想要复活半个天照命。 可是，她能如愿么？ “咔咔”作响的黑光穹顶告诉她，不能。 因为这世间，有一人，名为轩辕忆昔。 剑出，天下无神。 ------------ 第129章 双日凌空 阿纺和阿织互相抱着，颤抖着看向天边快速升起的太阳。不知为何，她们想到了鱼女一族中流行的预言。 “那如新月般屹立的身影，不是海之女儿的救星，而是七海的终湮。” “那如烈日般耀眼的光芒，不是焚尽七海的开始，而是最后的机会。” 现在，这如烈日一样，却只有半圆的太阳，仿佛拥有焚尽一切的力量。 光和热正在迅速融化遇到的一切，在这力量面前，之前的七难都只是小孩过家家一样。 轩辕军的二品们也各自捏紧自己的武器。 他们这才明白了陆离口中神灾的意思，神灵一指，众生哀歌，凡人创造的辉煌城市，不过是一张废纸，轻易就被戳破、毁灭。 数千万的生命在消亡，数千万的房屋被抹去。 假如有一天，这样的力量降临到东胜神洲，他们又该怎么办？ 也许已经不用考虑这么多了，因为太阳只需再前进几分钟，他们就会变成飞灰。 有人看向武道馆上空那道光影，他们的守护神，独守神洲五千年的轩辕剑仙，似乎也腾不出手来对付这个提前升起的太阳。 那么，还有谁能阻止它呢？ “轰！” 太阳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太阳的亮度极速提升，光芒刺的轩辕军们睁不开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才眯着眼看向东方。 只见那里，竟然有两个太阳同时挂在空中。 一个是刚才的太阳，它的光芒比刚才暗了好多。 另一个，严格来说，根本算不上是太阳，因为它只有四分之个圆形，光芒也很弱。 “那是……” 崔茂洋用防御术法护住眼睛，仔细观察，欣喜的说道：“是军长，军长在那个太阳上！” 轩辕军有六个军长，但被直接称为军长的，只有陆离。 那新升起的太阳上，赫然浮现出一个巨大的虚影，身影手拿一柄短剑，傲立在日光中，恍若沐浴金色光芒的战神。 他的剑，对着先出现的那个太阳。 随着他的剑锋指过，两轮太阳再次碰撞到一起。 “轰！” 巨大的声响几乎震碎众人耳膜，耀眼的光芒更是让人闭上眼睛都觉得眼皮疼痛。 但轩辕军的心中却安定下来。 来之前，陆离说，我们，去把太阳打下来。 他，真的要去打下一个太阳了！ …… 陆离紧握手中之剑，在每一次对撞中都尽可能的伤害对手。 他手中的，并不是九鼎剑，而是天丛云剑。 在崔茂竹把天丛云剑丢向轩辕忆昔元神的那一刻，轩辕忆昔直接把天丛云剑从结界的缝隙丢进了武道馆内。 轩辕剑仙手中可以无剑，但不会用其他的剑。 陆离就没这么多讲究了，在太阳提前升起的威胁下，他和弁财天以最快速度暂时和解。 陆离要杀天照命，因为天照命对世界的威胁太大。 弁财天要杀天照命，因为稚日女尊绝不会放过她。 于是他们结为盟友，共同对敌。 弁财天借助东横咲的执念，窃取了复活天照命的仪式内容，又用四魂合一的强大灵力，为自己召唤出了四分之一个太阳。 陆离手持天丛云剑，与她一起共战太阳女神天照命。 “轰！” “轰！” 又是两次对撞，陆离被震的嘴角吐血，他能感觉到，这个被匆匆复活的太阳，并不是一个只凭本能行事的东西，而是具有神智的物体。 第三次碰撞时，对方就试图躲避，但依然被弁财天迎头撞上。 四次碰撞之后，两个太阳的颜色都变得黯淡，弁财天气喘吁吁的说道：“陆离，你再不使出全力，恐怕咱们两个都要死！” 陆离轻笑：“杀不了天照命，我就跑回东胜神洲去，有我老婆照着，一时半会也死不了。你就不一样了，你没有地方可去，一定会死！” 弁财天深吸一口气，没有回话。 她所认知的稚日女尊，是一个做任何事情都像在执行程序的机器，她完全没想到稚日女尊会选择提前升起太阳。 不过这样也好，比起完全体的天照命，现在这个残缺的太阳，还不足她全部实力的十分之一，这样她才有机会成功。 她不出全力，是为了杀掉天照命之后和陆离摊牌，但是陆离太过狡猾，完全不吃这一套。 弁财天只得操控自己的太阳，迎头撞了上去。 第五次碰撞，双方的颜色又黯淡了一些。 就是此时，轩辕忆昔的元神终于突破了武道馆的结界，她如剑一样的身体，直击稚日女尊。 稚日女尊不闪不避，竖起的手臂延伸出一条黑线，对上轩辕忆昔白色剑光。 她的黑线在白光的压制下一点点崩坏，直到轩辕忆昔元神那虚幻的剑碰到稚日女尊的手指。 稚日女尊毫无表情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情绪，好像是惊讶，又好像是哀伤。 她摇着头，说了一句：“不！” 然后，她的身体如七福神一般崩碎成点点黑光，这些黑光以极快的速度升起，奔向天空中的太阳。 与此同时，那太阳表面浮现出了一个巨大的虚影，虚影穿着繁复的古典服饰，脸上涂满白粉，只有嘴唇鲜红。 她身姿婀娜，容颜俊美，她的眼睛非常好看，可眼神中却没有丝毫的感情。 她看向武道馆，悠悠叹了口气，又看向陆离的方向。 陆离顿时心中警铃大作，因为这个人的样子，和他在时间神域中见过的天照命的形象别无二致。 虽然出了各种情况，但是天照命还是复活了？ 果然，那虚影说道：“数不清的岁月，我终于回来了。” 这一句话，也把弁财天吓得魂飞天外，她顾不得掩藏实力，连忙叫喊：“陆离，快，咱们一起出全力，杀死她！” 陆离点头，他紧握天丛云剑，他的面前是一位主神，也是现在的蓝星唯一一个还活着的主神。 她历经无数岁月，复活重生，靠他自己，能打过么？ …… 蓝华把受伤的众人放到一起，看向轩辕忆昔的元神。 在稚日女尊化为黑色光点之后，轩辕忆昔的元神就在那里一动不动。 与此同时，亚斯塔露打开了桃花村的门，轩辕忆昔从门后走出。 她的元神这才从武道馆里飞来，和肉身合一。 轩辕忆昔执剑升空，来到了陆离身边。 她会和陆离一起面对主神。 ------------ 第130章 不可直视神 随着太阳上虚影的出现，轩辕军众人不由自主的想要抬头仰望，可是他们的耳边，一个声音炸响。 “不可……直视……神！” 在天照命的威压之下，陆离差点摔倒，他强打精神，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发出警戒。 听到这句话，轩辕军众人以及武道馆内的蓝华等人立刻闭上眼睛，屏气凝神，收敛心思，再也不敢直视天上。 与残缺的太阳不同，现在这个虚影，曾经是一个真正的主神，那是他们连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的存在。 普通人，直视主神，会被主神身上磅礴的力量扰乱神智，变成疯子。 低品超凡，直视主神，轻则灵力被扰动而重伤，重则灵力尽失。 如果对方是创世神，中品超凡也无法直视！ 好在天照命只是不完整的主神虚影，陆离这样的四品超凡，靠着弁财天的支撑才勉强站定，还能稳住心神。 不等调整状态，他第一时间想到提醒轩辕军众人。 天照命的虚影却根本不在乎这些蝼蚁，连背叛了她的弁财天，都入不了她的眼睛。她一出现，就只盯着轩辕忆昔一人。 她再次开口，她用的是一种古老的语言，本应是在场无人可懂的，然而主神说出的话本身就有玄妙，若想让人听懂，那么就算你从没接触过这种语言，也能明白，若不想让人懂，那她当面叫你名字，你也不知道是在喊你。 “你就是轩辕剑仙？” 天照命的问题问出，很快得到了回答。 无数的回答。 无数把虚幻的剑同时出现在天上。 万剑齐发，所有剑芒快速移动，目标直指天照命。 轩辕忆昔以剑成仙，剑便是她给敌人的答复。 天照命的虚影，和她脚下的太阳，都太大了，一柄剑对比太阳过于渺小。 但漫天的剑影齐出，却拥有了逐日的气魄。 一柄柄剑落到太阳上，如同飞蛾扑火，起初，天照命不屑轻笑，之后，天照命眉头紧锁。 一剑剑切来，如万蚁噬心，疼痛难耐。 虽然每一下伤害都很小，却都能伤及本源，天照命的虚影不停被消耗。 陆离心中感慨：“好帅啊，好想跟老婆学这个！” 但他却没把话说出来，因为他能感觉到，轩辕忆昔的神情也极为凝重。 五千年前的轩辕忆昔，也许真的拥有比肩主神的力量，但是数千年灵气枯竭，又经常战斗，损耗太过严重，到了遇见陆离时，实力早就下滑了太多。 剑斩小行星之后，她的灵力消耗一空，之后又经历各种事件，新补充的灵力也不断被消耗。 现在的她，光靠鱼女们的愿力，已是油尽灯枯的状态了。 这一战，他不能让轩辕忆昔一个人扛下来，他必须和轩辕忆昔一起来屠神。 他把自己的精神状态整理到最好，持剑傲立空中，脚下的太阳里传来阵阵暖意。 天照命的虚影出现，弁财天感觉到了生死危机。 她的原本计划，是通过东横咲窃取天宇受卖命跳舞的仪式，结合四魂合一的力量，与稚日女尊硬碰硬。 但她没想到，稚日女尊竟然如此果断的选择牺牲，换来了天照命的提前到来。 她有信心赢过稚日女尊，却没信心赢过天照命，于是只能配合攻击力更强的陆离，以力量破敌。 弁财天的能力长于辅助而不是进攻，她把自己的四魂之力凝聚成十二神职。 水流、时间、语言、辩论、音乐、智慧、文学、姻缘、求子、农耕、丰收、福德。 十二神职传来十二种不同的力量。 弁财天于百年前脱离神位，却通过算计，保留了这些神职的部分力量。四魂之力又放大了她九百年的神职积累，陆离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不断攀升。 他举起天丛云剑，四周响起了琵琶声，江户川的河水沸腾，各种力量加持在他的剑上。 五品，六品，这一时刻，他觉得自己也拥有了超越六品的实力，能够参与这个级别的战斗了。 陆离感受着这种力量，感慨一声：“真是个好辅助啊！” 弁财天美貌的脸上抽搐一下，神情无比落寞。 算来算去，众生如棋，可她弁财天，终究还是成了陆离的棋子。 对面，天照命双手结成一个法印，落在她身上无数的剑终于被防御住。 轩辕忆昔见进攻无用，暂时放弃这一招剑意。 就在虚幻的万剑收尾的一刻，一柄真实的剑突然冲出。 那是天丛云剑。 须佐之男命与天照命同为三贵子，实力相仿，天丛云剑，本是天照命的弟弟须佐之男命的武器。 剑的后面，陆离的身影浮现，在弁财天辅助加成下，他这一剑出手，直接与天照命硬碰硬。 在巨大的天照命虚影旁，陆离和他的剑显得极为渺小，可是任何一个超凡者都能通过灵视看到，陆离和他的剑上聚集了难以估量的灵气。 “虫豸！” 天照命结印的左手推出，手掌如同五层楼般大小，横推向陆离。 第一击撞上，天丛云剑只有剑尖的一丁点寒芒刺入天照命的手掌，但天照命却将陆离连人带剑一起扫飞。 轩辕忆昔神情颤动，若是巅峰期，来十个这样状态的天照命她也不怕，可是现在不同。 她非常关心陆离能否抗住这一击，但战斗经验丰富的她，深知现在该做什么。 趁着结印去除的一刻，万剑再一次落下。 “现在的世间最强，竟然只会用这种小把戏么？” 天照命怒吼一声。 不过话是这么说，她却对东胜神洲的剑仙提起了万分警觉，这个剑仙战斗本能实在太强，在自身灵力弱势的情况下，果断选择一把把剑钝刀割肉，再这么下去，她也扛不住。 随着怒吼，结印的右手指向轩辕忆昔。 这动作与先前的稚日女尊一般无二，可声势却大了不知道多少，一指下来，空气都在爆响。 轩辕忆昔闷哼一声，身周浮起轩辕二的剑意，硬接下这一击，身形不闪不退，甚至连晃都没晃。 天照命警觉更甚，她完全没想到，诸神陨落之后的灵气枯竭时代，居然真的有这种人杰，能和自己打的有来有回。 就在她手臂再次结印的时候，一个人影突然冲到了她的眼前。 剑芒乍现的一瞬间，陆离的声音打断了天照命的动作。 他喊道：“稚日女尊，我知道你还活在里边，当年那个刺死了你的纺织梭，上边有毒，想知道是谁下的毒么？” ------------ 第131章 但可杀掉神 弁财天凝聚力量，留下了残缺太阳在原地，化作光影，隐藏了陆离的身形，让他靠近天照命而没被直接发现。 陆离已经选择了最好的攻击时间，在对方结印未成的一瞬间出手。 天时地利，出手之时，陆离依然来了一招攻心，增加获胜的筹码。 陆离并不确定稚日女尊是否还活着，但多说一句话对他无损，赌一赌又没什么损失。 至于他的话，自然是他最合理的推测，在弁财天的时间神域里，他先后看了两遍稚日女尊死时的情况，一个神灵，就算不是主神，可是被一柄织布的梭子刺一下就死，也太奇怪了，而且稚日女尊死时的状况，明显不是惊吓而死，与记载中存在极大差异。 梭上有毒的可能性是最大的了，那么，是谁下了这能毒死神灵的药物呢？ 不是丢剥皮尸体进来的须佐之男命，而是—— “轰”的一声，陆离的剑撞上了天照命虚影的胸膛，径直从两座五层楼大小的山峰之间刺入。 天丛云剑，竟然直接刺进了虚影内。 轩辕忆昔万剑都没做到的事情，陆离竟然做到了！ 是因为陆离喊出那一声的时候，天照命的身体，竟然真的迟疑了一下，动作一缓，给了陆离机会。 “攻心的高手！” 就连弁财天也不得不佩服一句。 他们冲入虚影，这里并不是血肉，而是无边的黑雾，天照命现在的肉身，竟然全是这种黑雾组成。 从上万超凡生物到发动七难的力量，稚日女尊已经准备了太久，出现什么情况，陆离都不会惊奇。 但是黑雾中的人影还是吓了他一跳。 稚日女尊没有瞳孔的眼睛看着陆离，手臂无声的抬起。 陆离赶忙说道：“停！” 稚日女尊当然不会听话，她手指陆离，陆离的身周顿时光芒闪动，耳边传来弁财天的一声闷哼，陆离自己也受了内伤。 他能感觉到，现在的稚日女尊，比武道馆内强大了太多。 那时候的稚日女尊心思全在防御轩辕忆昔上，又分了灵力去执行仪式，能力并非最强。 现在的稚日女尊则没有什么后顾之忧，出手就是极强的杀招，若没有弁财天来帮忙，陆离自己硬接这一下马上就要半残。 所以陆离打算给她加点后顾之忧。 “稚日女尊，当年给你纺织梭下毒的，是你一直要复活的天照命！” 稚日女尊的动作僵硬了起来，活像个陷入逻辑陷阱的机器人。 陆离松了口气，继续说道：“天照命已经预见到了自己将在神战中死去，因此想要留下一个复活的后手。她的后手就是你！” “天照命故意设计了你的死，又故意发动七难，搞乱众神之乡，让你在混乱之下藏了下来。” “她设计让八百万众神得知召唤自己的办法，变相告诉你如何复活自己。” “她专门赐予你复活的力量，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天。” “没有须佐之男，也会有别人，总会有人想办法让纺织梭划伤胆小的你，进而发生后边的一切。” “当年在斋服殿里，你的死，就是为了她的活！” 这最后一句，让稚日女尊疯狂了。 她半死不活存留在世上，又筹备了数千年，都是为了复活天照命，可若这一切都只是天照命为了复活自己所做的算计，那她又算个什么？这千年苦楚，又是为了什么？ “姐姐……” 稚日女尊从未变过表情的脸上，竟然留下了两行眼泪。 …… 外边，轩辕忆昔和天照命虚影的战斗仍在继续。 万剑在空中划出无数璀璨光芒，虚影的手则时不时进行反击。 虚影越来越淡，轩辕忆昔的剑意也抗的越来越吃力。 只有轩辕忆昔自己知道，对方的攻击，只要破了轩辕二的剑意，那就可以无视防御，直接杀死她。 她的目光清冷，寻找机会。 就是这时候，天照命结印的动作突然一滞。 轩辕忆昔立刻出手，九鼎剑脱手而出。 没有任何光效，九鼎剑就这样平直的切向虚影。 在空中，剑的速度不断增长，到达天照命虚影的眉心处时，剑的身后已经快过了肉眼的观察能力。 然后，剑身出现一道白色人影，衣带飘飘如九天玄女。 正是轩辕忆昔的元神。 天照命恢复了动作，她第一时间看到了来到眉心的元神，立刻怒吼一声：“你敢！” 轩辕忆昔的元神没有任何回复，而是直接融入了剑中。 这一次，九鼎剑身发出让天照命都无法直视的白光。 剑仙一击，主神无法直视！ 九鼎剑正中天照命眉心，连柄带剑，像个钉子一样全部没入眉心。 天照命竟然还不及结印，而是双手捂头，发出痛苦的呼喊。 先用钝刀切割，磨损对方防御，磨到自己有机会击杀， 又在对方失神的刹那用出力量，追求最大伤害。 轩辕忆昔不会攻心，因为她自己就是世界上最无匹的战斗机器。 今天她已经用过一次轩辕十四，她已经没有那么多的力量去再用一次。 面对陆离创造出的稍纵即逝的机会，她对敌人狠，对自己也一样狠。 所以这一剑，不是轩辕十七式中的任何一个。 而只是普通的一剑。 区别只是，她的元神，在天照命的眉心中，自爆了。 “轰隆隆……” …… 陆离来到了稚日女尊面前，这次又是稚日女尊不设防的情况。 陆离换了一柄剑，又有了弁财天的力量加持。 陆离毫不犹豫的一剑砍向稚日女尊的脖颈。 但是，还没等他的剑落下，稚日女尊竟然自己崩碎了。 她不可能相信一个外人的话，但陆离的语言是一种提示，让她去回忆了自己死去那天的事情。 这一回忆才发现，她竟然想不起太具体的情况了，她本应能洞察一切，却什么都知晓，因为有人封印了真相。 这个聪明的机器，一瞬间就明白了一切。 她放弃了努力。 并不是稚日女尊选择了自杀，而是稚日女尊的存活，靠的是天照命给的意志，是复活天照命的执念让她能布局这么多。 一旦这个让她坚持活下去的力量突然解体，她也解体了。 也就是同一时刻，从黑雾的顶层，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 所有黑雾都颤动了起来。 “怎么回事？” 陆离和弁财天同时惊讶。 …… “轰隆隆……” 到处都在雷鸣。 两颗太阳在坠落。 地面在沉降。 海水在入侵。 天空都好像在崩解。 匆忙复活的主神，正在死去。 一场横跨千年的算计，可能出现的问题实在太多。 比如，她把纺织梭淬上毒药的时候，不可能知道区区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能看穿一切。 比如，她算到神战后灵气枯竭，到时候自己只要复活，就会是最强的，她却没算到，这世间会有一个无敌的女剑仙！ 年轻人靠着智慧硬生生挤进棋局，又直接掀了桌子。 女剑仙用元神的自爆，给这场众生如棋的算计画上了一个句号。 里边的稚日女尊不死，天照命就死不彻底。 外边的天照命不死，稚日女尊死了也没用。 而这，竟然是两人第一次配合起来弑神。 弑与屠不同，含着下克上的意思，这也是一次完美的弱胜强。 状态极差的轩辕忆昔和状态最好的陆离，一起弑杀了本来难以战胜的主神。 天照命的虚影开始坠落，和其一起坠落的，除了太阳，还有别的。 一个是空中漂浮的红色鸟居，鸟居通道并没有关闭。 另一个，是轩辕忆昔。 她的白衣与空气擦出火光，像一道白色的流星，在两颗巨大太阳的衬托下，显得微不足道。 轩辕忆昔强打着精神，看向地面。 被仪式选择的东京都市圈的边缘产生了地层断裂，整个都市圈在像海中滑落。 海水灌涌到这片废墟上，皇居也已经被淹没。 武道馆屋顶还能站人的地方，蓝华和崔茂竹汇合了，三个和尚也恢复了正常人大小。 轩辕军们无措的看着地面继续下沉，他们却没有任何的办法。 水面上到处是尸体，有人的，有动物的。轩辕军众人，是周围百里唯一的活人。 这时，水里有一头巨大的鱼类尸体被裹挟着冲向武道馆顶。 轩辕忆昔面无表情，她抬起手，用最后的灵力放了一道剑意。 那尸体被剑意切爆。 她想要继续帮助轩辕军，可是她也已经没有办法了。 她落地的地方，本就离轩辕军太远。 “扑通！” 轩辕忆昔落到了水里。 自爆元神之后，虽然生命无忧，但修为有损，一切凡人的感觉开始回归。 海水，原来是这么冷的么？ 这一次，就连九鼎剑都不在身边。 轩辕忆昔半睁着眼，在海水里继续坠落。 可能要在海水里呆很久才能恢复力量，冲出水面吧。 可是真的好冷啊。 又一次，她从主神手里拯救了这个世界。 谁来救救她呢。 以前也遇到过很多次这种情况吧，打到不能战斗，然后在一个地方默默的疗伤数年。 以前不都是这样扛过来的么。 她到底在期待什么呢。 “哗啦！” 有水声从她旁边传来。 ------------ 第132章 落水 “哗啦！” 水声再次响起，人影到了轩辕忆昔面前。 四目相对，陆离嘴角带着笑容，看向轩辕忆昔的眼睛。 轩辕忆昔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看见陆离。 也是，也只有陆离靠近，她的剑意才不会被动激发。 陆离一把抱住轩辕忆昔盈盈纤腰，向上游去。 轩辕忆昔眼睛眨了眨，任由他带着自己上升。 她是剑仙体质，在水中不会死，只是力量耗尽，最后一点灵力留给了轩辕军，所以靠自己已经暂时游不上去，必须等到恢复之后才能上去。 陆离的出现，让她心中的其他情绪一扫而空，放空自己，什么都不再想，专心恢复。 这些海水本就是倒灌进来的，并不深，陆离很快游到水面。 水面上漂浮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没有在地震中倒塌的建筑突出水面，好像一座座孤岛。 陆离暖玉在怀，游了一会儿，他生在宁海市，水性很好，带着一个人也很快到了一座高楼上。 爬上屋顶，陆离看到，整个城市还在往海中滑落，水面越升越高，远处的武道馆也快淹没在水中。 京东都市圈可能要沉入海底，变成一座海底废墟了。 远处的两颗太阳还没落入水中，等它们落水，还不知会掀起怎样的波澜。 没时间欣赏这样壮阔的景色，陆离对轩辕忆昔说：“老婆，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灵力用完了。” 陆离心中叹气，轩辕忆昔就是仗着自己剑仙体质，每次都把灵力用完，太拼了。 他想起黑雾中的爆炸，又问轩辕忆昔是怎么回事。 轩辕忆昔轻描淡写回道：“只是自爆了元神。” 陆离：…… 注意到陆离神色不对，轩辕忆昔才又解释：“我是剑修，不以元神为主，元神爆掉只是实力下降，并不会伤及本源，稍后有时间仍然可以练出来。” 陆离这才松了口气，安排道：“那这样，你跟蓝华他们一起去找刚才落地的鸟居，穿过鸟居，就能回到宁海市。我则去找小九。” “好！” 轩辕忆昔不是普通女子，没有任何矫情，立刻准备离开。 陆离想想又嘱咐说：“时间紧急，这里危险。谁先到鸟居就直接回宁海市，不要等。” 轩辕忆昔点头，她看着海水，想到轩辕军还生死未卜，毫不犹豫就要跳到水中，被陆离一把抓住。 …… 大秦时间早晨6点12分。 宁海市，第十波敌人还是不多。 有了明儿的歌声，轩辕军对战起来很轻松，到后来明儿累了，艾儿也出马了。 她不会唱能控制心神的歌，她只是被明儿推到了丧尸堆里，看着满眼的丧尸大哭。 “我太难了！” 无数的鲛珠从她眼中流出，丧尸全被她的歌声吸引。 丧尸变得动作缓慢，有的丧尸甚至抱起了头。 “这……” 轩辕军众人面对再次成为靶子的丧尸，陷入深深震撼。 这些鱼女，真是神奇的动物。 …… 此时，桃山国时间已经7点12分。 早过了正常日出的时间，但是京东都市圈这片地方却看不见外边的情况。 遍布着废墟的海洋里，一条幸存下来的小鱼正在游动。 突然，一张呲着尖牙的大鱼嘴一口吞掉了小鱼。 然后大嘴又变成了人类的嘴。 竟然是悦儿。 她游在海水里，如鱼得水，她本身就是鱼。 她的身后，有一个巨大的气泡，轩辕军十几个人，连同昏迷的一金、清水琉璃等人，全部都在气泡里。 阿纺和阿织小心的保护着桃花村的门，跟在后边。 轩辕军众人大眼瞪小眼，蓝华叹了口气：“悦儿道友真是不凡。” 悦儿正带着大家，往轩辕忆昔落水的方向游去。 很快，她看到了一个人站在楼顶的轩辕忆昔。 然后，她又在轩辕忆昔的指引下，带领气泡游向鸟居掉落的方向。 她们的时间不多了，因为两颗太阳快要落入海中了。 她是条没心没肺的鱼，丝毫没有注意到轩辕忆昔怅然若失的神情。 以及她嘴角那点没擦干净的酱汁。 …… 陆离攀上另一座高楼，回味了下趁着临走抱了轩辕忆昔一下的感觉，然后寻找着九鼎剑的踪影。 九鼎剑是极强的法宝，绝不会被轩辕忆昔元神的自爆毁掉，只可能随着天照命的虚影掉入水中。 他寻找的路线，远离轩辕忆昔和轩辕军的方向。 大概找了十分钟，他终于停下了，在一座楼房顶上站定。 他看向天空，两颗太阳快掉入水面了。 “弁财天，你已经自由了，为什么还不走？” 明明周围没有人，陆离却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 四周空气波动，一个身着巫女服侍的女人身影浮现。 她的怀中抱着一把琵琶，目光幽幽的看着陆离。 “你这一路根本不是找九鼎剑，而是在找和我战斗的场所。” 陆离一笑：“既然这样，聪明人不说暗话，等太阳落水，确保天照命死了，那就是咱们两个决出个死活的时候了。我怎么可能不找个对自己有利的战斗环境。” 弁财天抚了下疲惫，琵琶发出铮铮响声，半晌，她才说道：“我收回之前的话，你很强，你不是吃软饭。而且，你也很爱她。” 陆离放下了对轩辕军的担忧，正视这个对手。 四魂合一之前，弁财天实力应该在四品和五品之间，但是现在，他却不知道弁财天是什么样的实力。 她在和太阳的对撞中消耗极大，也在和天照命虚影的战斗中受过伤。 但是面对这个狡猾的像狐狸一样的对手，陆离的胜算少的可怜。 因此，他兜兜转转，远离轩辕忆昔。 他选择在这里进行最后的战斗。 …… 太阳落水之前，轩辕军众人找到鸟居。 崔茂竹和蓝华不安的等待着，期待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可是轩辕忆昔说道：“走。” “神女殿下！” 崔茂竹咬着嘴唇。 “走。” 轩辕忆昔和他们一起步入鸟居。 她是剑仙，她不是普通的女子，她不会哭哭啼啼的离开，也不会留下了当累赘。 五千年间，她经历了太多的生死，也拥有足够多的理智。 等安顿好轩辕军，她会第一时间回来。 但现在，只能先走。 在鸟居门口，她回望了一眼。 随着地面沉降，还能露头的建筑已经没几个了，京东都彻底变成了海底城市。 一片城市，一片死寂。 …… 太阳落水了。 大地被染上了金黄，两颗升起不到一小时的太阳，同时入水。 像是淬火的钢铁落入水中一样，巨大的“ 呲”响几乎要震裂人的耳朵，海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沸腾。 若说刚才还有可能有些动物能逃过今天这一劫，那么当太阳入水，一切都不再有机会。 这是神灾的终焉，水蒸气在蒸腾，海水在翻滚。 陆离拿着天丛云剑，淡然道：“闲言少叙，放马过来。” ------------ 第133章 三尺青峰尘不染 抱着琵琶的弁财天笑道：“陆离，今日之后，我会隐藏起来，再不出来，与你东胜神洲井水不犯河水。你我何必要分生死？” 陆离却未回答，而是把剑扫向左方。 一个一模一样的巫女被他一剑扫中，没了声息。 稚日女尊布局千年，因为她有足够的力量，藐视众生，所以设局大开大合。 弁财天则不同，她谨小慎微，甚至知晓幸御魂在宁海市之后，都是先让徒弟前去收取。 妄图窃取天照命神力的弁财天，野心太大了。她这样的人，一定还留有后手，陆离不知道是什么，也没必要去赌。 这世间只有他陆离知道弁财天的这么多事情。 因此，就算冒着被轩辕剑仙追杀的风险，弁财天也要尝试杀他。 剑出，目标直指弁财天。 弁财天手指拨动琴弦，琵琶弹出一首意境悠远的古曲，四周不断有巫女朝陆离汇聚。 但这些巫女都不是陆离一合之敌，陆离很快来到弁财天跟前。 弁财天飞身后退，动作唯美。 若她身上的不是巫女服而是霓裳羽衣，那手捧琵琶的她，动作就像壁画飞天中的场景一样。 “剑起！” 陆离跃起追上，剑锋直指弁财天。 弁财天再次灵动后退。 他们呆的是一座超高层的屋顶，现在屋顶的四周全是海水，弁财天几次退后，脚已经踩到了海水里。 滚烫的海水让她皱眉。 “剑起！” 陆离再喊一声，弁财天想要退入海中。 可就在这时，空中传来“轰隆”之声，一柄利剑突然破空而来。 “嗖”的一下，利剑从弁财天后背穿入，前胸穿出。 “你！” 弁财天瞪大眼睛，她完全没有想到陆离还有后招。 陆离抓住飞来的九鼎剑，笑道：“你以为我跑这么远，真的没在找九鼎剑么。” 他在这里动手，早就做好了算计，九鼎剑埋伏了很久了。 弁财天嘴角溢血，怨毒的看了陆离一眼。 这一剑，伤及了她的本源，她只是略一思考，随后果断身体后仰，落入翻滚的海水中。 陆离紧赶两步，来到水边，弁财天的身体竟然消失不见了。 “手段真多！” 陆离感觉到了弁财天的难缠，这蓄势待发的一击没能杀死弁财天，以后恐怕还会生变。 好在此间事了，暂时先回宁海市再说。 可是剑灵小九却突然说道：“卖炸串的，我刚才看到，那太阳落水之后，还是很奇怪。” 这一下提醒了陆离，他赶忙回头去看，却见两颗残缺的太阳，竟然在剧烈晃动，好像要爆炸一样。 陆离一下被吓得头皮发麻。 他赶紧朝水里喊道：“弁财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水里没有回应。 …… 一只双尾的黑猫在水里奋力的游着，可是一个虚影却拦住了它的去路。 黑猫抬头，看到虚影正是没有瞳仁的稚日女尊。 稚日女尊朝它伸出手臂。 “砰”的一声，黑猫炸成碎片。 一具尸体顺着海水漂流。 尸体的主人拥有婀娜的身材，漂亮的眉眼，可是死去后，其实也与普通人无异。 如果陆离在这，一定能认出，这正是东横咲的尸体。 这个倔强的女孩，凭着一腔执念，在武道馆跳了那么久的舞，她的神志早就已经死去，只是尸体飘到了现在。 尸体的眼睛突然睁开，但还没等她说什么，稚日女尊的虚影浮现。 又是一指，尸体破碎。 一处处地方出现巫女的影子，又一次次的被稚日女尊指到。 所有的巫女全部碎掉。 …… 陆离转身去找鸟居。 浸泡着太阳的海水实在太热了，陆离反复给自己加了隔绝热烈的符箓，才能在海水中游动。 没过多久，水中“哗啦”一声，弁财天又回来了。 她环顾四周，不见陆离，于是焦急的飞向空中。 一看见陆离的影子，赶紧追了上去。 她喊道：“陆离，我控制不了我窃取的太阳之力了！” 陆离顿时神色凝重：“你是说……” “天照命的意志，还没有完全消散！她抢回了控制权！” 这时，陆离已经游到了鸟居处。 蓝华用符箓把鸟居固定在了高处，陆离可以轻松找到，来到门口。 站在鸟居门口，他回头看弁财天，这一次，她比刚才运筹帷幄的样子狼狈了太多。 除了胸前那道贯穿伤，她的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其他伤痕，显然经历了一场大战。 就是说话的工夫，弁财天的身上又莫名其妙的多出了一道道的伤口。 “你怎么回事？” 陆离问。 弁财天眉头皱着，似乎在思索是否要告诉陆离。 突然，天地间传来一个女声：“弁财天，你背叛母神，受神灵反噬，必将死在这里！” 言语间，弁财天身上伤口又多了一些。 陆离认出，那竟是天照命的声音。 她没有死？主神，难道真的这么难以杀死？ 弁财天咬牙道：“天照命的意志，马上便要消散了，这只是残留的最后意志！” 见陆离没理她，她又说：“我们所见的虚影，恐怕连天照命实力的十分之一都不一定有，虚影上的天照命意志，也只是天照命的投影，并非真身！” 这样一说，陆离就明白了，这么重大的仪式召唤出的虚影，也不是那么容易就死去的，现在的天照命，其实已经是回光返照。 受到反噬的弁财天身上又多出几道伤口。 她已经等不及了，开口道：“陆离，放我进东胜神洲，我可以帮助你们，给你们莫大好处！” 两个人，刚才还兵戎相见，但此刻，弁财天居然苦苦哀求陆离。 陆离守在鸟居门口，还未说话，一道虚影从弁财天身后出现。 是稚日女尊的身影，她的手指向了弁财天。 弁财天赶紧说道：“陆离，看在我徒儿的份上，你若救我，速速救我！” 结果还没等陆离反应，“砰”的一声，弁财天的身体碎掉了，死在了陆离面前。 之后，稚日女尊看都没看陆离，也一起崩碎。 这就是天照命临死之前的反扑，发动了规则的力量，对弁财天背叛的行为做出反噬。 这种反噬，超越了修为的范畴，而是因果的力量。 因为弁财天背叛稚日女尊，所以就要被稚日女尊杀死。 毫无道理的秒杀。 这速度超过了陆离的预期，本来提到清水琉璃，他还想问一问弁财天对清水琉璃到底是什么感情。 冷汗湿透陆离的衣背，弁财天一死，想想就知道天照命的回光返照下一个目标是谁。 但他却必须守在这里，因为他没有切断鸟居通道的办法。 远处的两个太阳沸腾着，天照命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今日我必入东胜神洲，为我下一次复活积蓄力量！” 言罢，落水的太阳同时发出耀眼的光芒。 无数的黑色光点从太阳上出现，冲向陆离的方向。 陆离立刻警醒，狡诈的天照命并非只留了稚日女尊一个复活路线，她肯定还有其他布局。 而不论什么布局，都需要东胜神洲的灵气。 有鸟居反而比没有鸟居好。 有这道鸟居，让对方的攻击汇聚到一点。 正好可以防御。 他左手持天丛云剑，右手持九鼎剑。 两柄剑一起，守在了鸟居前。 天地风尘九万里，江湖岁月五千年。 三尺青峰尘不染，轩辕二催发到极致，他将在这里，为东胜神洲守一个没有主神的未来！ ------------ 第134章 一剑倚天 宁海市，轩辕军击杀了新一波敌人之后，意外的发现，之前一波波涌出的丧尸，终于消停了，好半天没有新的出来。 鸟居再次亮起，大家互相戒备。 “哗啦！” 一堆堆的尸体从鸟居中被什么力量推了出来。 这些尸体都是丧尸，却都已经死的不能再死。 绝大多数丧尸被利器枭首，少数被枪械打穿胸膛，还有一些则被拍扁。 “怎么回事？” 轩辕军众人面面相觑，有丧尸的敌人从那头杀过来么？ 当蓝华的六甲神当先出现时，他们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轩辕军二品以上，随陆离出征的人，十八人依次出来。 大家神情疲惫，但身上没有伤口。 他们在通道里遇到了一个空洞，稚日女尊在那里布置了大量的丧尸，之前进攻轩辕军的丧尸，都来自那里。 他们这些高手杀入丧尸群，把剩下不多的丧尸全部杀掉。 明儿紧张的等在鸟居前，看到一蹦一跳出来的悦儿，立刻抱了上去。 “傻悦儿，你没事吧？” “明儿姐，你没事吧？” 两鱼抱在一起，跳跳跳跳。 这一夜实在太过漫长，每个人都有自己关心的人。 “我唱歌让丧尸动不了，我可厉害了！” “我唱歌让神动不了，我才厉害！” 结果没两句话，两鱼就吵了起来。 轩辕忆昔最后一个从鸟居走出，容颜清冷，身上不染尘埃。 丧尸的死绝大多数都是出自她的手笔，两根炸蘑菇恢复的灵力，就足够她斩杀数千丧尸。 她回望鸟居，眼中写满关心。 …… 天照命最后的清醒时间，竟然还在为下一次复活做准备。 这条利用李家子弟做锚点，花费极大代价做成的鸟居通道，成为了她的最后目标。 天照命的回光返照，把所有力量都集中在了鸟居这一点上。 黑色光点遮天蔽日般涌向小小的鸟居，潮水一样拍打着鸟居的门。 可是一道身影立在门口，风雨海水，皆不可入。 现在的陆离，正在独自面对主神虚影的临死反击。 他的身前似有三尺天堑，无数虚幻的剑斩落黑点。 他已经通过轩辕二的剑意磨灭了大量黑点，但依然有更多黑点在汇聚。 从高空看去，茫茫水面上只有陆离这一座孤岛，无数黑点吞吃了四周的光芒，像是一条旋风，席卷着风暴中心的陆离。 轩辕忆昔果断炸裂元神，击杀天照命，让陆离都产生了轻敌的想法。 事实上，并不是天照命弱，而是轩辕忆昔强。 当他独自面对主神，才理解了那是怎么样的力量。 与其相比，福禄寿等人的六品，就像小孩一样。 一开始，陆离还能抗住，但随着黑点越积越多，陆离感觉越发的吃力。 风吹的他几乎睁不开眼睛，仅靠本能来行事。 这时，一个河童怪物突然从水中抬头。 河童发出人声，是弁财天的声音：“陆离，你放我进东升神洲，我和你一起御敌！” 弁财天果然也没那么容易死！ 但回答她的，是陆离一声冷笑：“放你进来？你只是想祸水东引。你进了神洲，就等于天照命进了神洲，以为我是三岁小孩么？” 河童还想说什么，可她背后出现了稚日女尊的身影，稚日女尊看都不看陆离，只是指向河童。 河童满是怨毒的看向陆离：“若非你刚才一剑伤我本源，我本可与反噬的诅咒纠缠！” 言罢，依然是惨叫一声，应声碎掉。 陆离也是心下一凛，这便是主神的力量，天照命对弁财天发出追杀背叛者的诅咒，因此不论弁财天想什么办法，附身在什么东西之上，都难逃诅咒。 这世间，可能也只有东胜神洲可以让弁财天栖身。 但陆离不敢放她进去。 他苦苦坚持着，与黑点对抗。 无数的黑点被他的剑意搅碎，最多的时候，黑点已经打的他脸上生疼，但他依然撑在鸟居门口。 两把剑浮在空中，小九发出不忍的声音，她看到陆离浑身上下全是细小的伤口，还有和黑点想要往伤口中钻。 “卖炸串的，不快不行了，快撤吧！” 陆离摇摇头，如同一座高山，挡住了神灾的脚步，可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但他不能退，他的背后，是宁海市，是泰东行省，是大秦帝国。 是东胜神洲！ 神灾，绝不能发生在神洲的任何一个角落！ 在黑点密集的轰击下，短短几分钟，陆离的灵力都要耗尽，身体状态直线下滑。 “轰隆！” 两颗太阳全部解体。 原来是城市的这片区域，已经变成汪洋大泽，随着太阳的消失，水面上只剩黑点在汇聚。 那些黑点幻化出一张人脸，这张有点像点阵图的脸，依然掩盖不住天照命的绝美容颜。 她怨毒的看着陆离，说道：“我必入神洲！” 陆离不理，这是一场灵力的较量，也是一次意志的比拼。 茫茫水面只剩下陆离，陆离心中也只有一个信念。 我，决不能退！ “我入不了神洲，那你就必须死！” “你破坏我的复活，我要你给我陪葬！” “我知道你的名字，你是陆离！” 人脸怒吼着，她的攻击一次强过一次。 对比这样毁天灭地的力量，陆离实在太过渺小，他能撑到现在，靠的无非是轩辕二强大的剑意，以及他手中的——天丛云剑。 从一开始握住这把剑，陆离就感受到了一股力量在召唤。 他不停的吸收剑中的力量，不停的强化着自己。 但是力量终究是有限的，他的境界太低了。 “砰”的一声，一束黑光挤进轩辕二，击中了他的肚子。 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 陆离的神智有些涣散了，他终究只是个四品，面对主神的临死反扑，差了太多。 “不行了吧！等下次复活，我必屠尽你东胜神洲生灵！” 天照命怨毒的说道。 陆离吐出一口血，他知道天照命并不像外表看上去那样歇斯底里，不然也没有为了复活布局这么多年的心性。 她说这些话，只是对自己的激将。 可他真的不行了，觉醒以来，他从未受过这样重的伤。 “你回去吧！” 他用把九鼎剑朝鸟居中丢去。 然后转身，举起天丛云剑。 他最后一次凝聚灵力，看向天照命巨大的脸庞。 天地风尘九万里，江湖岁月五千年。 三尺青峰尘不染，一剑倚天定江山。 他把天丛云剑狠狠扎在地上，喊道：“那就来啊！” 我这一剑，顶天立地。 我这一剑，身后是九万里江山！ 一剑，倚天。 ------------ 第135章 定江山 在宁海市的轩辕军全部抬头仰望，以空地上的鸟居为支点，一幅壮丽的奇景正浮现在空中。 那是一幅类似海市蜃楼的场景，像是天空上在放电影。 一片茫茫大海之上，黑点聚集成黑雾，黑雾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人影，人影朝一个鸟居咆哮。 巨大的黑色手臂不断拍打鸟居，鸟居中则泛起各色光芒。 “是军长！” 那个视力强化的轩辕军，一眼看到了鸟居里孤单的人影。 在黑雾那无匹的威势之下，他像一座孤岛，站在鸟居门前，一柄剑拿在手中，站出顶天立地的气势。 “陆离……” 崔茂竹紧抿嘴唇，她深深明白陆离为什么要守在那里。 一旦鸟居被突破，黑雾就会入侵东胜神洲。 崔茂竹转身，蓝华比她动作还快，已经朝鸟居冲去，可是却被鸟居弹了出来。 他们惊讶的发现，鸟居已经变成了单向通道，从这头过不去了。 轩辕军，以及合成营的士兵们，全都攥紧拳头。 他们根本就不理解鸟居的术法运行方式，只能干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只有魏长龙在冷静的下命令：“轩辕军，迅速通知幕后人员，评估有多少人可以看到这次海市蜃楼，在陆军长回来前，不允许消息泄露出去。” 他想了想，接着说：“神灾及一切事宜，是否向公众公布，由陆军长说了算。” “是！” 情报人员迅速行动了起来。 …… “呼呼！” 陆离已经睁不开眼睛了，只有耳畔的风声提醒着自己，他还活着。 不断有黑点突破轩辕二的防御，但都被他拦了下来。 “陆离！我要你偿命！” 天照命的虚影在远处凝聚，巨大的口中发出歇斯底里的吼声。 随着她的呼喊，海面上升起万道霞光，刺的人眼睛生疼。 陆离双眼紧闭，握紧天丛云剑。 天丛云剑不愧神器之名，它让陆离发挥出了远超自身能力的力量。 但它毕竟是一把几千年未曾使用过的剑。 一夜夜，龙泉壁上鸣，它被一代代天皇当做最高神器供奉，却从未被唤醒过。 在陆离的手中，数千年来，它第一次得到了灵力的滋润。 如同长期饥渴的人喝到了一口水，它接受陆离的喂养，然后爆发出滔天的威能。 天丛云剑是逐渐爆发的，陆离耗费了很久，此刻，终于把它催动到了极致。 就在这时候，闭着眼睛的陆离，感觉到身前有人。 他把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隙，模糊的看到一个身影，身穿白袍，腰系黑带，头戴黑冠。 他不认识对方，对方显然也不认识他。 对方只是一个影子，他打量了下陆离，悲痛的说道：“我的祖先背叛了我！” 言罢，影子便直接爆裂，化作一个白色光点，投入陆离的胸前。 再然后，天丛云剑中出现了无数的身影。 有老人，有青年，有妇女，有儿童，人们的身影从陆离身边走马灯边飘过。 有的人会说一两句听不懂的话，有的人则表情呆滞，沉默的走过。 他们从天丛云剑中走出，来到陆离的前方，替陆离挡住一些黑点，然后化成白光，融入陆离胸前。 “这……” 陆离完全搞不懂现在的情况，就好像那些因为神灾死去的人，在最后的时刻复活，给了他一份力量。 随着这些白色光点的涌入，他似乎感受到了那些人死前的执念，有被巨石砸倒的痛苦，有对爱人的眷恋，有对孩子的不舍…… 无数的感情，都汇聚到了他的胸前。 他突然觉得胸中如有块垒，堵的难受。 外边的天照命也意识到了异常，她吼道：“天丛云剑，天丛云剑，我明白了！” “这也是一个局！” “我的好弟弟啊，你竟然把这个局一直布置在我的眼皮底下！” 天丛云剑，是桃山国众神中，三贵子之一的须佐之男命被逐出高天原之后，在八岐大蛇的尾巴中发现的神器。 因缘际会，它成了天皇传世的三神器。 可是，谁也不知道，天丛云剑，是须佐之男这个弟弟，对天照命的复仇。 随着天照命的怒吼，她的回光返照，到达了最激烈的地步，大量的黑色光点覆盖了鸟居附近的所有区域。 太阳愤怒，光明消失。 这片地方，再没有一丁点光亮。 可是这其中的陆离，却通过不断涌出的魂魄，看到一个个人生。 这个过程极快，每个人的化作白色光点，都只是一瞬间，千万人的光点，也没用几分钟。 可是陆离却觉得这个过程又极慢，因为每一个光点，都是一次人生的旅途。 众生百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历程。 他们在这座钢铁混凝土铸造的城市中，艰难求生，可也是幸福的活着。 直到这一天，一个神，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毁灭了一切。 众生，皆被断送。 陆离听到，一个老太太高喊着：“神背叛了我们！” 陆离触到，一个中年男人茫然的贴着他走过，眼中毫无神采。 陆离嗅到，一个男人，浑身上下都是血腥的气息，却用身躯顶住了一块巨石，把儿子护在角落。 陆离看到，一个女人，紧紧抱住自己重伤的男友，他们历经十年长跑，刚攒够了结婚的资本。 陆离尝到，一个小女孩的眼里滴落在自己嘴里，她在一片废墟中喊道：“妈妈，妈妈！” 他们都死了，没有人救他们。 京东都，没有奇迹，没有英雄。 首相逃了，知事逃了，但谁也没逃出去。 英雄也许是有的，那个名叫德川鹿的小官，他救了一个又一个人，他的十指都是被磨出的血迹。 他还是死了，死于最后的神灾。 他也是倒数第二个来到陆离面前的人。 他看着陆离，缓缓说道：“我不甘心那！” 陆离感到心中一颤，他从对方身上看到了那种坚定，那是一个没有超凡能力的普通人，可是却做到了无数超凡者都做不到的事情。 最后一个来到陆离面前的，是东横咲。 她面色苍白，似乎已经耗尽了所有的体力，她回望了一眼外边的汪洋泽国，喃喃道：“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 她拼尽全力想要完成的执念，用尽一生想要融入的城市，都成了梦幻泡影。 她的白光融入陆离心中。 第七难中，重伤的男友变成了丧尸咬向抱着他的女人，被男人护住的孩子咬向了自己的爸爸，德川鹿咬向了被他救下的人。 陆离缓缓闭上了眼睛。 天地风尘九万里。 江湖岁月五千年。 原来是这样。 这世间百态，芸芸众生，便是天地风尘，便是江湖岁月。 这手中三尺青峰，若不能为保护自己所要保护的人而举，即使有再强大的力量，又有什么用。 神灾，发生在了桃山国，发生在京东市。 但绝不可以发生在东胜神洲，不可能在大秦帝国。 我手中的剑，便是为了这件事。 轩辕二，直到现在，他才领悟了真谛。 他把天丛云剑竖立在身前。 三尺青峰，尘不染。 一剑倚天，定江山！ 这一剑，成了！ ------------ 第136章 剑仙一笑 宁海市的郊区，轩辕军众人惊愕的发现，空中海市蜃楼的场景变了。 鸟居中的陆离，竟然开始了反击！ 一个小小的点，从鸟居中走出。 那铺天盖地的黑雾，被陆离用剑挡住，然后—— 一开始是一寸寸，再后来是一尺尺，到最后，似乎陆离的剑上有着什么神奇的力量，黑雾疯狂的减少。 相隔千万里，他们听不到黑雾聚成的人影在说什么，但却能明显感受到人影的激动。 那双大手不断的抓向陆离，可是不断的减少，变成空气。 “这……” 熟悉陆离的人都感到疑惑。 尤其是崔茂竹，她是最早认识陆离的，她看着陆离从三品进入四品，可就算是四品中的强者，也不可能拥有现在的力量。 陆离如同一道清风，三尺青锋过处，纤尘不染。 “太强了……” 嬴高翔躲在一个小土丘后，咕哝了一句，他羡慕这样的力量，但他也知道，他连觉醒都没有，一辈子也不会有这样的力量。 合成营的于红岩等人更是瞪大了眼睛，今天的所见已经颠覆了他们的人生观。 刚才还跟他们说过话的陆离，现在居然爆发出这样强大的实力，把那漫天黑雾都压制了。 “这就是轩辕剑意么……” 从师门典籍中见过记载的蓝华，一下就明白了陆离现在使用的，正是在瀛洲仙山上见到过的轩辕二剑意。 只是比起瀛洲仙山时，陆离的剑意已经变得圆润，剑出，三尺青锋，无一物可入。 他们看到，人影又是一声无声的怒吼，然后，天空暗淡了下来。 海市蜃楼消失了。 这是黎明前的最后黑暗。 …… 光芒消失了。 陆离在弁财天的时间神域中见过这一幕，七难过后，天照命躲入洞中，然后世间再无光明。 这也就意味着，战斗已经到了尾声。 天丛云剑就是一颗毒药，被天照命的亲弟弟留在天皇身边数千年，只为这一刻。 感悟了轩辕二剑意的陆离，以守为攻，给了天照命致命一击。 天照命怨毒的看了陆离最后一眼，然后化为飞灰。 天丛云剑也随之变成了灰。 陆离浑身是血，傲立在空中，四周是纯黑的，没有一丝光亮。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处在什么样的情况中。 天照命带走了所有的光。 黑暗，太黑了。 陆离强打着精神，擦擦嘴角的血，说道：“想要我偿命，那就来呀！” 四周静悄悄的，无人回答。 陆离突然看向一个方向，那里也是黑漆漆的，但陆离感觉到了有东西。 黑暗中，一个戴着狐狸面具的巫女浮现，喊道：“陆离，看在我徒儿的面上，救我！” 巫女似乎用出了最后的本事，为陆离展示出一片时间神域。 几个画面从陆离眼前闪过，小小的清水琉璃第一次来到神社，清水琉璃因为没有父母被同学欺负的场面，以及清水琉璃加入偶像团队，遇到东横咲的场面。 画面不断闪回，陆离深吸一口气。 但还没等陆离回答，另一个虚影出现，一指。 巫女爆裂。 之后是长久的沉默，弁财天，可能真的死了。 刚才那个，可能是她最后的一个分身。 天照命的临死反扑，没能成功入侵东胜神洲，但终究是杀了背叛她的弁财天。 陆离把胸中的不平之气吐出，一切结束了。 这一夜，真是太过漫长。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的灵力全部耗尽，从黑色的半空一头载入水中。 一直沉向水底。 “哗啦！” 是水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接近他。 但是光芒消失了，他睁着眼睛也看不见东西。 “哗啦！” 水声靠近了，一个身体贴上了他。 然后，身体带着他一路上浮。 “哗”的一声，两人冲出了水面。 陆离贪婪的大口喘息着，他感觉到那人抱着自己，距离非常近，呼出的空气都能感觉到。 “陆离，你没事吧？”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老婆？我没事。” 陆离惊喜的问道。 黑暗中，轩辕忆昔好像是点了点头。 意识到陆离看不到，轩辕忆昔横举九鼎剑。 轩辕七的破障剑意被用出，四周的黑暗被驱散。 陆离看到自己还是在海水中，京东都市圈已经彻底滑入大海。 他的面前，轩辕忆昔静静的看着他。 那张绝美的脸上竟然有一丝……心疼？ 看到陆离浑身是伤，老婆竟然心疼了？ 陆离心中一暖。 然后他就看到，轩辕忆昔身后，还飘着一样熟悉的东西。 那辆破破烂烂的小摊车，像是个小艇一样浮在水中。 电动车当然不会浮起来，肯定是轩辕忆昔的某种术法起了功效。 看到车的一瞬间，陆离就明白，是轩辕忆昔担心他们两人的灵力恢复，所以带着小摊车从鸟居的另一头穿了回来。 也许就是轩辕忆昔和小摊车的返回，让鸟居变得无法再进入了。 现在，他们两人被困在了遥远的京东都市圈。 没有飞机，没有轮船，只有一个电动三轮车。 还有两个灵气耗光的超凡者。 陆离突然很想笑，但在笑之前，他游到小摊车前。 在轩辕忆昔疑惑的目光中，他从小摊车上的一个隔板中，抽出了一个——吹风机。 “老婆，先把头发吹干。我就知道你还会掉到水里。” 听到这句话，轩辕忆昔噗呲一声笑出声来。 这个吹风机，还是上次从渊客岛回来后买的。她没想到，这么狼狈的环境下，陆离想的竟然是这个。 在四周灰暗的光线里，陆离看着她的笑容。 剑仙一笑，这夜空都被染上了神采。 …… 以30多节的全速狂奔了一夜的定渊号核潜艇中，潜艇长张非接起电话，电话那头是一个沉稳的女声。 “是，这里是定渊号，您是？” “轩辕军？” 听到这个名字，潜艇中的人立刻站的笔直，表情肃穆。 他们之前接到的任务，是到京东都市圈查看情况，可是到了他们才发现，京东都市圈根本不存在了。 他们逡巡在外围，根本不敢靠近，直到接到轩辕军的卫星电话指令。 虽然在他国，他们现在并不是静默航行的状态，因为这个国家都已经没了。 电话中继续传来女声：“定渊号，代号为神灾的任务已经结束了。接下来，需要你们接两个人回家。” “接两个人，好！有什么特点？” “什么是浮在水上的电动三轮车？” 张非疑惑了，他感觉自己完全听不懂。 直到潜望镜的画面里，出现了神奇的一幕。 一辆破破烂烂的电动三轮车，像是摩托艇一样在海面上疾驰。 开车的是一个少年，他哼着一首歌，看着天空。 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坐在电动车的后边，背着一把剑。 她的身体只占很小的一个空间，她也看着天空。 天上露出一片鱼肚白。 桃山国时间7点45分，太阳姗姗来迟。 大秦时间6点45分，宁海市。 太阳照常升起。 ------------ 第137章 太阳照常升起 腊月二十九，马上就是农历春节。 陆离的小摊车准时在小夜市上支起。 过完这天，大多数的打工人都要回家过年了，一整年的忙碌，终于到了停顿一下的时候。 熟客们如往常一样来买炸串，穿红羽绒服的妹子买了几串素菜，问道：“老板前几天怎么没在？我们还等着哪天你不在，买妹子的烤串吃呢！” 陆离给两串鹌鹑蛋刷着酱，笑着回答：“我啊，之前几天打怪兽去了。救了一座城市，也许顺便救下了整个星球。” 熟客们纷纷哈哈大笑，空气中充满了快乐的气息。 老板爱吹牛，老板的摊上有各种美女，都是远近闻名的梗了。 “这和平年代，哪来的怪兽啊，笑死个人。” “倒是桃山国的事情，你们听说了么，地震加海啸真是太可怕了。” “是啊，听说四大洲的大国一起接管了桃山国，也不知道具体情况是什么样。” “活该哦！” 议论声不断响起，陆离的思绪回到了几天前。 京东都市圈整个沉入了水底，针对这场震撼人心的神灾，各洲的大国再次召开了四洲联盟会议，以及一系列的商谈会议。 这是灵气复苏以来，全世界面临的第二次挑战。 第一次，被轩辕忆昔一剑化解。 这一次，则只能靠各洲代表用嘴皮子吵出一个结果。 陆离并不想了解会上曾经有过怎样的争吵，但他知道最后的结果。 各洲竟然还是决定对超凡力量的存在保持缄默。 灵气复苏，超凡力量太强大了，可复苏的范围却只局限于极少数人，各国官方想要保持自己的权威，就不能过早公开超凡力量，以免被动摇根基。 他们封锁了京东都市圈的事情，甚至封锁了整个桃山国。 陷入瘫痪的桃山国，迎来了各洲大国的军管。 换句话说，桃山国剩下的国民，沦为了亡国奴。 大秦帝国也在这场变革中得到了很多利益，这让帝国高层很是满意。 数千万人的死亡，本不是容易封锁的事情，但集合各国官方还是做到了。 面对各种质疑的声音，官方置之不理，自然最后不了了之。 唯一的问题在于，各洲潜伏的神灵依然隐在暗处，随时可能会发动。 于是第一次各洲官方超凡组织的会议召开了。 崔茂竹代替陆离参加了关于超凡力量的会议，这是一场吵翻天的会议，各洲官方都没有处理稚日女尊这种规模神灾的能力，他们纷纷向大秦帝国发难，希望大秦帝国能够援助他们。 在陆离的授意下，崔茂竹理所当然的拒绝了他们的要求。 剑仙只有一个，只有东胜神洲才能获得剑仙的保护。 其他洲，自求多福吧！ 在这种背景下，蓝星上暗流涌动，很多富豪正在酝酿着把产业迁到大秦帝国来。 对于这些，帝国当然非常乐意，只要多拿钱，就都是合法居民，受到保护。 这些钱，有相当一部分会用来建设轩辕军。 在宁海市郊区，那座废弃的厂房区域，人工湖边，一座大楼正在建设。 那将是轩辕军的总部。 按照陆离的要求，在人工湖边，风景最好的地方，一片区域被单独划出。 在这里，三座坟墓已经修建完成，上边分别写着三个名字。 李自显，徐又龙，蓝则。 这是冰湖血战中牺牲的三人的名字。 陆离给他们主持了盛大的葬礼。 他们的功绩隐于幕后，但早晚有一天，会让世人知晓。 当破魔子弹的声音响彻天际时，徐又龙的母亲收到了一份数额极大的抚恤金，并有专人照顾她的起居。 李自显的弟弟被接来轩辕军，加入后勤工作，他的那一支家族支脉开始得到重视。 而蓝华则一个人踏上了西去青城山的道路。 他没能在青城山看到师父。 破败的白云观里没有一个人影。 蓝华茫然的在道观中寻找，只找到了一句留言。 “我等玄门，不负华夏！” 彼时，那个一辈子只下过两次山的老道士，那个一辈子不许弟子用灵力谋财路的老顽固，那个连手机都不会用的被社会淘汰者，已经长眠于喜拉雅山的最高峰。 情报机构正在建立的轩辕军，还不知道他已经为了保护身后的九万里江山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那被保护着的芸芸众生，又岂会知道，在这九万里江山，太阳照常升起，竟然是如此得来不易。 有数千万人，连自己存在过的痕迹，都被抹去了。 对比神灵的力量，人力实在太过渺小。 清水琉璃表情木然的帮忙穿串、装袋、当看板娘。 十几天来，她如同一个木偶，做着各种各样的事情，可是却像没有灵魂一样，只是机械的重复。 她的家没了，那个位于京都的神社已经无法再进入。 她的国没了，留下的只有被一场神灾打断了脊梁的亡国奴。 师父不在了，东横姐姐不在了，近藤经理也不在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跟着轩辕军，跟着陆离。 但她不想思考这些。 一辆大G停在路边，崔茂竹从车上下来，看了眼清水琉璃，叹了口气。 唯独最近这段时间，崔茂竹也不想抢清水琉璃的活了。 见她过来，陆离露出询问的目光。 崔茂竹摇摇头说：“已经进入武道馆了，找到了目标尸体，却没有找到目标物品。” 陆离点头，递给崔茂竹一串炸蘑菇，没再说什么。 他们组织了一批人，以救援的名义在京东都市圈沉默的地方进行打捞，目标是天宇受卖命身上的八尺琼勾玉和八咫镜。 同为三神器，天丛云剑给陆离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可天丛云剑在最后的战斗中消融了。 陆离想要找到另外两个。 但崔茂竹的团队只找到了天宇受卖命的神尸，却没找到两大神器。 这让陆离多少有些意外。 稚日女尊和天照命都没了，是谁拿走了两大神器呢？ 难道弁财天，其实并没有死？ …… 大秦帝国最北方，一个农村的院落里，离开宁海市许久的卤蛋摊主陈雄掩上自己母亲的房门，叹了口气，把身上一直带着的御守丢到了草堆里。 就是在这一刻，御守突然发出了微弱的亮光。 一个戴着狐狸面具的巫女身影缓缓浮现。 巫女看看四周环境，嘴角勾起一丝微笑。 她喃喃自语：“四魂合一之后，我找遍了所有属于四魂的东西进行附身，却没想到，居然有一个御守会被丢在大秦帝国国内。” 她感受了下自己的力量：“没有灵力了，看来要蛰伏一段时间了。” 原来，这个御守，正是当初幼儿园事件中，式神老人送给陈雄的那一个！ …… 桃山国北面的大海中，一个无人岛上，至上四柱之一的拜蒙疲惫的收起了自己的翅膀。 被轩辕忆昔元神一击击穿，伤到了他的本源，等七难开始，他第一时间选择逃离，总算是逃了出来。 这一次，72柱魔神又死了四个，让他恨得咬牙切齿，可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去东胜神洲找轩辕剑仙报仇。 突然间，他看向一个方向，喊道：“谁？” “嘿嘿，施主有礼了！” 一个瘦小的和尚从一块石头后边走出。 那和尚身背一个布袋，这布袋拜蒙见过，是七福神中布袋和尚拿着的那个。 可是布袋和尚是一个身材如小山般的胖子，这个瘦和尚是谁？ 只见瘦和尚宣了声佛号说道：“小僧布袋和尚，请施主和小僧一起，去南部儋州了却一场因果。” 拜蒙诧异道：“你是布袋和尚，怎么可能？你怎么没死？怎么会变成这样？” “施主无须多猜，小僧只是擅长逃跑。” 布袋和尚把布袋甩出，又念声佛号，说道：“行也布袋，坐也布袋！” 那布袋迎风而涨，变成小船般大小。 布袋和尚坐上布袋，接着说道：“放下布袋，何等自主！” 拜蒙眉头紧缩，思考了好半天，恍然喊道：“我知道了，当初引惠比寿神去试探东胜神洲实力的，就是你！你说南部儋州，难道你就是受到南部儋州各佛的指使？” 布袋和尚摇摇瘦的干瘪的脑袋，没有回答。 “布袋和尚，你好深的算计！” 布袋和尚嘿然道：“能活到现在的神灵，又有哪个没有算计？” …… 沧海，数千米的海底，一个数百米高的独眼巨人在海底行走。 他的每一步都留下一个巨大的脚印，带起的海水四处旋转。 他终于到达了自己的目的地，一座倒挂的仙山。 仙山从高处坠落，直插海底，却被巨人一手捏住边缘，不费吹灰之力的举了起来。 巨人把仙山抗在肩头，就这样举着仙山，朝西而去。 …… 宁海市的海边，小夜市上。 华灯初上，万家灯火汇成了城市的夜景。 因为临近春节，很多人吃完饭后，都在小区里或者道路边点燃了烟花。 “嗖！” 一个个烟花冲上夜空。 “啪！” 一个个美丽的圆形在夜空中绽放。 放烟花这种事情，总是容易传染的。 很快，城市的各处都点燃了烟火。 已经康复的一金五师兄弟，带着鱼女们，在海边的堤坝前，也放起了烟花。 一金等人都是有钱人，各种各样的烟花不断冲向夜空，组成一场盛大的烟火秀。 八条鱼女兴奋的拍着巴掌，连平常懒得出来的治疗班三姐妹都出来看烟花了。 明儿叉着腰，说：“人类社会也还不错。” 悦儿则跳着尾巴说：“真漂亮啊！” 确实漂亮，烟火照亮了黑暗的夜空，发出璀璨的光芒。 轩辕忆昔放下手中的串，眼中倒影出烟花的样子。 陆离走上一步，拉住她的手。 清水琉璃巴掌大的小脸动了动，她回头看向烟花。 她往前走了两步，像是想起什么回忆，她用手扩音，对着烟花喊道：“塔——嘛呀！” “她喊什么？” 崔茂竹疑惑。 也许是意识到自己喊的不对，清水琉璃换了普通话喊道：“玉屋哦！键屋哦！” 玉屋和键屋，是京东都两家著名的烟花铺的名字。 喊了一会，她蹲在地上，掩面痛哭。 陆离叹了口气，他已经决定不跟清水琉璃说弁财天的那些算计，但仅仅是眼前这些打击，对这个还在上高中的少女而言，依旧有些残酷了。 哭了一会儿，清水琉璃抬起头，对小摊车边的陆离和轩辕忆昔说：“剑仙前辈，剑奴君，玉屋和键屋都已经不在了。” 陆离一怔，随即说道：“以后轩辕军就是你的家。” 清水琉璃哭的梨花带雨，轻轻“嗯”了一声。 背景是无数的烟花升上半空，炸成姹紫嫣红。 第二卷《轩辕二，三尺青峰尘不染》完。 第三卷《轩辕三，一琴一剑一杯茶》即将开始。 ------------ 第138章 在此方可瞰人间 一阵风吹过破败的老旧居民区，一扇窗户在风中“砰砰”震动，若不是已被锁住，恐怕已经被吹飞了。 窗后的桌子上放了一本笔记本，笔记本是摊开的，上边潦草的写着一些语句。 “第一，低等级的神灵可以被高等级神灵创造、奴役。比如稚日女尊和七福神的关系。” “第二，低等级的神灵也会背叛高等级的神，比如弁财天的算计。” 这一行底下，还有一行小字，写的是：“其余六个福神都有死亡目击记录，唯独布袋和尚没有，生死未知，但推断已死亡。” “第三，每一个创世神、主神，都有可能留下了让自己复活的后手，并在一定时间内寻求复活的机会，比如天照命，以及须佐之男命在天丛云剑上留下的机关。” “第四，神灵之间目前维持着类似黑暗森林的体系，绝大多数的神灵不敢轻易暴露自己，以免被其他神灵狙击。” 这一行下的备注则是：“这是四洲联盟能够达成共识的基础，各国都希望自己能在神灵正式出手之前积累足够的力量，但这是不可能的。没有灵气之眼，他们的实力增长速度不可能比得过神魔复苏的速度。” 再往下还有一条备注，写着：“72柱魔神和惠比寿神的出头，都有其他神灵蛊惑。谁在京东神灾期间出过手，谁就是那个幕后的人。” 现在，写下这本笔记的人，已经不在宁海市。 青城山脚下的一座小镇上，华灯初上，一个小摊支起在路边，正是陆离的摊位。 天丛云剑的修为成就了陆离，他修成了轩辕二的剑意，也成功跨越四品的门槛，变成了五品的大高手。 尽管这还远不及主神的力量，但已经足够支撑陆离去寻找一些事情的真相。 由魏长龙负责的情报部门，迅速的汇集了很多信息，并给出了初步的判断。 第一，在蓝华回到青城山白云观通知师弟死讯的时候，他发现观主青虚道长失踪了，但青虚道长从不下山。 第二，在轩辕忆昔外出处理神灾期间，一个边防巡逻队失联了。 第三，同一时刻，一架客机的飞行员目睹了一道光芒从青城山方向飞起。 排查的重点，变成了边防巡逻队失踪的具体地点，轩辕军接管了那里，并很快发现了青虚道长的尸体。 很明显，陆离之前判断，趁乱出手的人，就是杀死青虚道长的凶手。 于是，陆离和轩辕忆昔亲赴青城山。 他们当然不可能一路开着小摊车过来，而是坐高铁来，然后小摊车由轩辕军的人空运过来。 经过冰湖一战，对于这辆神奇的小摊车，轩辕军也算是比较熟悉了，即使劳师动众运送它，大家也甘之若饴。 而且，冰湖一战之后，陆离在轩辕军中树立了极强的威信，他的话就是轩辕军的第一准则。 他不需要什么人来保护，一到饭点，就像往常一样做好摊位卖了起来。 他和轩辕忆昔都需要卖炸串来恢复灵力，这是每天必须的功课。 青城天下幽，这一路山色迷人，陆离也很喜欢这个小镇的景色，便选在这里留宿一天，明天再上青城山。 不少人好奇的看着这个今天新开的小摊，一些顾客前来买炸串。 陆离不停忙碌着，轩辕忆昔则一如既往的打着下手。 轩辕忆昔的面容被长发挡住，顾客看不真切，可是她坐在小板凳上，却坐出了远超大明星的气质，配上清冷的画风，吸引了不少目光。 但她并不在意，只是专心的穿串，认真的就像在修炼一套剑法。 如果有人用灵视看过去，就会发现，陆离和轩辕忆昔身上有一种微妙的灵力平衡，他们几乎是完全融入在周边的环境中，初看时看不出他们的灵力有多强，但一旦有觉醒了灵力的人靠近，就会感受到他们的强大。 可是总有些不和谐的声音闯入，一辆双排的微型载货车停在了小摊边上。 看到这车出来，一些顾客脸色马上变了。 一个少年好心提醒道：“老板，快走，是青城帮会的人！” 陆离只是抬头瞥了一眼，就低头接着烤串了。 从车上下来两个人，大摇大摆的来到陆离摊位前，说道：“占道经营了，车要没收，要送到城管司去！” 周围客人都吓了一跳，立刻散了大半，只有几个胆大的还留下好奇张望。 陆离看看周围，他摆摊的地方是个小广场，根本不存在占道的事情。 他笑道：“小本生意，通融一下，做完已经付钱的这几单，马上就走！” 两人中的一个黄毛“哎呦”一声，喊道：“说你占道经营就是占道了！” 言罢，他立刻上前，一脚踢向小摊车。 这时，专心穿串的轩辕忆昔，抬头看了这黄毛一眼。 轩辕忆昔并没打算怎么样他，她只是想看看到底是谁这么聒噪。 没有任何的灵力波动，只是一眼下来，黄毛觉得好像有刀架在脖子上，顿时踉跄后退几步，面上阴晴不定。 他指着轩辕忆昔“你你你”了半天，没说出一句囫囵话来。 因为轩辕忆昔根本不再理他，而是又低头专门穿串了。 陆离接着笑道：“别人付了钱，我做完他们的，马上就走。” 黄毛明知道踢到了硬茬，却自恃有靠山，丝毫没有收敛，对着周围看了看，喊道：“你们有人付给他钱没拿到串么？” 周围众人脖子一缩，都跑到了一边，没人敢应。 黄毛冷笑道：“你看，所有人都拿到串了，你还不走，岂不是违抗执法？” 陆离还是忙着手中的活，答道：“你还是打电话问问，你敢把车送去，城管司敢不敢收吧！” 黄毛眼珠转了转，但看陆离的样子，他并不觉得陆离会有什么靠山。 所以他哪里会听陆离的，他再次上前，抬起一脚。 但他根本没有机会踢下，这一次，陆离抬头看了他一眼。 同样的一眼，陆离和轩辕忆昔完全不同。 陆离这一眼，凝聚了太多的杀气。 那黄毛只觉得自己在面临一个杀了千万人的杀神，只是一瞬间，就如坠冰窟，身上被冷汗湿透，整个人跌坐在地上，眼睛泛白，竟然直接吓晕了过去。 他的同伴，胳膊上有刺青的男人也吓了一跳，赶忙过去扶住，见黄毛没死，才松了口气。 他根本来不及想为什么陆离只是看一眼，黄毛就晕了，他只是发挥了求生本能，跪倒高喊道：“哥，不，爷爷，我们错了，我们错了，饶了我们，饶了我们！” 一边说，还一边作揖，他的裤裆里湿漉漉的，眼见已经被吓尿了。 对比刚才嚣张的样子，现在的他们，比斗败了的公鸡难看的多。 陆离嫌弃的说了声：“滚！” 刺青立刻抱起黄毛，连滚带爬的回到车上去。 陆离冷哼一声，并没有去追他们，以他现在的身份，也没必要跟两个小混混一般见识。 他继续低头忙碌烤串。 旁边的人见到两人走了，都又聚拢回来。 当即有人说道：“这俩坏蛋在这一带经常欺负人，总算遭了报应。” 也有好心人劝道：“老板，他们还有上家，没必要惹到他们，你是外地人，家不在这，快走吧！” 对于这些声音，陆离点头表示听到，但都没放在心上。 刚才提醒他的少年好奇问道：“老板，你刚才是用的什么功夫，怎么就只看一眼就把他俩吓成这样？” 陆离笑道：“听说过武侠小说中说的杀气没？我身上有死了几千万人才汇聚成的杀气！” 众人自然是不信，都当陆离吹牛，哈哈大笑起来。 陆离也笑，就连轩辕忆昔也觉得有趣，笑了一声。 每次陆离一本正经的说实话，却没有人信。 听到轩辕忆昔的笑声，陆离桌底下的手掐了下她的纤纤玉手。 轩辕忆昔放下手中的串，眨巴着美目看了陆离一眼。 这一眼，当然不像刚才那样汇聚了杀气，但陆离却被看的心头一荡。 那少年接着问道：“听说白云观的道士，都有特异功能，等闲三五个人不能近身，老板你该不会是跟道士们学的吧？” 陆离点点头：“确实有个道士教过我。” 那少年很是健谈，见陆离和气，又问了句：“那刚才那眼，可有名字？” “名字？” 陆离一滞，随即道：“叫轩辕三。” 从桃山国回来，轩辕忆昔就教给了他这招剑意。 经过闭关，轩辕忆昔理顺了轩辕剑意的讲授方法，这一次，陆离很快就得以入门。 轩辕剑意都是观星所得，轩辕三是轩辕星系凌月时观想所得。 所谓凌月，是一种天文现象，指的是在天象运转中，某个星星靠近月亮的情况，蓝星星空中的金星、火星等，都经常会有凌月的时候。但轩辕星系却因为距离蓝星太远，凌月的时候很难见到。 初创轩辕剑意的人，正是观察到这一特殊现象，才有了轩辕三的剑意。 在有月亮的夜里，轩辕三可以借助月光的力量，劈出惊世骇俗的一剑。 轩辕三的剑意全文是： 一琴一曲一壶酒，一剑独上月宫天。 嫦娥莫悔偷灵药，在此方可瞰人间！ ------------ 第139章 司徒与独孤 轩辕三的名字，对众多顾客来说，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他们就像宁海市那些熟客一样，以为陆离是吹牛。 不过经过了这么一闹，顾客自然是少了很多，基本上没有新来的人。 等陆离把最后一个付完钱的串交给客人，他的小摊车周围，已经围了一圈的人。 黄毛和刺青都回来了，还带了一堆他们的狐朋狗友。 陆离和轩辕忆昔看都没看他们，各自忙活着收拾小摊。 黄毛坐不住了，吼道：“我们大哥想问问你是哪个道上的，这么嚣张！” 回应他的，是两张视而不见的脸。 黄毛一阵火大，可是又不敢自己一个人上，于是喊了一声，一群人一起冲了过来。 其中一两个，竟然还拿着棍棒。 陆离不是警方，本来并不屑于管这些地痞无赖，但对方都惹到这种程度，他自然不会置之不理。 于是，他又抬头看了众人一眼。 眼睛并没有聚焦到谁身上，只是平平的看过去。 不是针对任何一个人，而是针对他们所有人。 “咚”的一声，所有的混混像是一起被棍棒击中，一起摔倒在地上。 在语言意境里，往前摔叫狗啃泥，往后摔叫屁股蹲。 可是这些人，全部都是侧着倒地，都是自己的惯用手被压在了身子底下。 一眼，十八人倒地！ 黄毛已经惊的说不出话来，他的兄弟更是哎呦一片。 在这一片惨叫中，陆离拉起轩辕忆昔的手，把她拉到小摊车上。 轩辕剑仙当然不需要扶，陆离只是想趁机拉下她。 这些日子，轩辕忆昔已经习惯了被拉手，她坐到小摊车上，疑惑的问道：“为什么是用眼睛。” 这让别人摸不着头脑的问话，陆离却能答得出来。 “不是说在此方可瞰人间么，我就在想，轩辕三的剑意，是不是需要用眼睛看人。” 轩辕忆昔拍了拍九鼎剑的剑柄，说道：“不是一个看，瞰是俯瞰的意境。” 陆离一本正经的点头，又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那我以后跳起来看他们，就是俯瞰了。” 轩辕忆昔噗呲一笑，单手托着下巴，看着星空说：“陆离，你可真皮。” “这么久了还没习惯？” 陆离把最后的小凳子装到车上，骑上走了。 自始至终，他们二人，都没再看地上那些人一眼。 仿佛那些人，连垃圾都不如。 但是，当他们把车开到白云观所在的山峰底下，准备上山的时候，他们却停住了。 因为有两个人，一前一后，拦住了他们。 不是白云观的道士，而是两个穿着奇怪的人。 前面的人，身着一身唱戏的戏服，是将军服侍，脸上带着一个黑色的脸谱面具，面具上一张脸狰狞恐怖。 后面的人，穿的则是书生样的戏服，脸上没有面具，却画着淡妆，面目上透着一种女子一般的柔美感觉。 陆离对戏剧并不熟悉，但生旦净丑的名字还是听过的，然而这两人的穿着，根本无法被划分到生旦净丑中的任何一类。 也许，他们穿的衣服，并不是常见的戏曲种类。 这两人，一看就来者不善。 前面的人说道：“打了人，还想跑，划下道来吧！” 后面的人接道：“你们二位想必也是觉醒了灵气的人，今日争个长短，让我们兄弟服气，自然会放你们走。” 前面的人声音阳刚，后边的人声音阴柔。 这两人，赫然都是四品。 轩辕军创建之后，基本已经把所有灵力觉醒的人统计出来，陆离是看过统计名单的，但他从不知道，民间还有这样的高手。 “隐世家族？隐世宗门？报个名字吧！” 陆离问。 这两人倒是没有贸然行动，而是正经的问答了陆离的问题，前边的人说道：“司徒二郎。” 后边的人接道：“独孤小七。” 这一次，两人的声音竟然发生了奇妙的变化，前面的人变成了阴柔音色，后面的人则是阳刚的。 显然是两人通过某种秘术，互换了声音。 然后，两人一起说：“阁下也请报上尊姓大名吧！” 这一次，每一个人身上，好像发出了两种声音，混合在一起，根本分不清声音的主人是哪一个了。 陆离终于皱起了眉头，他没想到，那黄毛和刺青，竟然真的有这么强的靠山。 已经是现代社会，在这深山之中，还有人用这种古人的语气说话，也很是奇怪。 “我没听说过你们。但你们，也许听过我。” “哦？阁下是哪位。” 司徒二郎黑色脸谱上眉毛一挑。 “轩辕军，陆离。” 这一句话出口，司徒二郎顿时变了脸色。 是字面上的变了脸色。 他的黑脸瞬间变成白色，黑色脸谱好像不存在一般，整个脸，变成了白色哭脸。 “川剧变脸？” 陆离疑惑。 同一时间，身后的独孤小七嘴中露出四颗尖牙。 那尖牙在他的嘴间转来转去，如同恶鬼的牙齿在舞动。 “耍牙？” 陆离没有回头，但五品的实力让他能通过灵视大概了解身后的情况。 耍牙一出，他的心中充满警惕。 变脸和耍牙，都是民间传统，但因为变脸可以靠一些科技手段实现，变脸的传播度要远远高于耍牙。 耍牙是没有偷奸取巧的办法的，练习耍牙的人，必须十几年如一日，每日不停的把几颗獠牙放到嘴里，利用口腔和舌头的力量，完成一些特殊动作，让獠牙在嘴里跳舞，不停进出。 这种绝技，因为练习难度大，又辛苦，帝国会的人已经不多了。 但是现在，它出现在变脸之后。 “嗖嗖嗖嗖！” 四声破空的声音传到陆离的耳朵里。 四颗獠牙却早已经到了陆离背后。 陆离连闪避的动作都没有做，他的身周，出现了四柄虚幻的宝剑，分别切向四颗獠牙。 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光影效果，四颗比子弹速度还快的獠牙，全部被切断，掉落在地。 先是赤玄道长点拨，后是天丛云剑送礼，陆离的轩辕二已经大成了，就算比起轩辕忆昔，也只差灵力，不差火候。 对方这种级别的攻击，对一些四品都是致命的，可却破不了陆离的防御。 但是，他还是感觉到了危险。 一张面具，带到了他的脸上。 他不用看，都知道这就是司徒二郎刚才消失的黑色脸谱。 “轩辕军陆离的大名，我等兄弟自然是听过，不过是一个靠着女人上位的小白脸。我等兄弟，早就想取你而代之了！” 司徒二郎一边说着，一边拂袖遮脸，一触即离，等袖子离开脸，白色的哭脸又是一变，变作了一张黄色的笑脸。 “我们，早就听到了消息，在这里等你了。” 青城山，下起了小雨。 已经是二月底，天气略微回暖，但细细的雨丝，打在陆离身上，却是格外冰冷、 因为在魏长龙的安排下，知道陆离来到青城山的人，数量极少。 那么，对方如果真是在等自己，就只能说明，初创的轩辕军，就已经有了叛徒。 ------------ 第140章 细雨骑驴入剑门 随着司徒二郎的第二次变脸，陆离感觉到脸上像是挂上了更重的东西。 不用看他也知道，黑色怒脸和白色哭脸都被对方的术法挂到了自己的身上。 与此同时，他感觉莫名其妙的浮现出一种无比悲伤的情绪，好像有无数让他悲伤的事情正在同时发生。 他的心就如被针扎一样，疼痛难忍。 很显然，这又是一种精神攻击，这种攻击能够调动人的情绪，让人失去战斗能力。 “嗖嗖嗖嗖！” 独孤小七的獠牙不要钱一样射向陆离，那獠牙，每一枚都蕴含灵气，威力惊人。 这一次，陆离没等轩辕二的剑意催发。 他的手中出现一柄桃木剑，剑尖并未向前，而是指向天空。 “砰”的一声，他脚下发力，竟然跃向半空。 这一跃，足足跃起几十米。 到最高空时，轩辕二的剑意才再次启动，细密的雨水斜斜落下，但没有一滴落到他的身上。 “没有月亮啊！” 陆离一声叹息。 桃木剑斜斜下指。 司徒二郎那黄色的脸上现出一丝惊愕，紧接着就全是痛苦。 司徒二郎像被重物击中，整个人倒飞出去。 他的戏服长袖连环舞动，脸谱换了一个又一个，黄色、红色、花脸，各种脸谱变幻不定。 每一张脸谱出现，他后退的速度就慢一分。 最后一张脸谱消失，他的脸已经变成了正常人的脸，他后退的脚步也完全停了下来。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脚，鞋底已经完全磨坏，双脚在土地上脱出两条几十米的印记。 “你怎么可能不受影响！” 司徒二郎擦干嘴角血迹，朝天上怒视，可他没想到，陆离已经不在天上了。 一柄桃木剑，毫无声息的驾到了他的脖子上。 陆离在他背后冷然道：“若你见过几千万人死在自己面前，也不会怕区区一张脸谱。” 司徒二郎眼角撇向脖颈间的桃木剑，他很清楚，这虽然只是木头，却足以一剑要他的性命。 他的戏服又是一甩，没有脸谱的普通面容上竟然又多了一张脸。 红脸。 “呼！” 红脸张口，一道火柱从口中吐出，点燃了夜空。 那火柱如火焰喷射一般射出，四周的雨滴不仅没能浇灭它，反而像遇到了油一样烧的更旺。 陆离都被惊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桃木剑从他勃颈上拿开。 司徒二郎右手双指并拢，放在嘴前，火焰无穷无尽一样从嘴里出来，追向陆离。 “有点意思！” 陆离轻笑一声，再次踏地，身形直上半空。 这个司徒二郎，所有的功夫都像川剧变脸，很是有趣。 另一边，独孤小七的獠牙不停射向空中，但却没能击伤陆离分毫。 没等陆离再次尝试轩辕三的剑意，坐在小摊车上一直没有动作的轩辕忆昔叹了口气。 “别玩了，该找地方练剑了。” 她轻轻解下背上的九鼎剑，看向空中。 陆离顿时想起了被老婆训练的腿都哆嗦的日子，从空中下来。 自从初步掌握了轩辕三的剑意，他就经常利用剑意的能力跃到空中，毕竟这样很帅。 一琴一柱一壶酒，一剑独上月宫天。 剑意中本就蕴含着扶摇直上的真意。 这一剑的剑意其实有点像稚日女尊的手指，稚日女尊的手就像空气大炮一样，指到谁谁都要掉半条命。 但是这一剑，需要借助月亮的力量发出，一剑独上月宫天，可以让剑意发挥到极致。 目前陆离距离这一剑大成还很远，但经过轩辕一和轩辕二的学习经历，他明白，必须要有足够阅历，才能学成这一剑。 因此他才亲自来到青城山，调查青玄道长的事情。 没想到还没上山，就遇到了事情。 独孤小七眯着眼睛，看向轩辕忆昔，不确定的问道：“轩辕剑仙？” 轩辕忆昔身上的气质很特殊，当她不愿意出现，一直在战斗的两人，就会莫名其妙的忽视掉她。 当她愿意出现，那么所有的目光都会集中到她的身上。 轩辕忆昔没有理他，她只是平举自己的剑，轻吟一声：“轩辕三！” …… 剑门关外盘山公路上，一支特殊的队伍正在前行。 一辆加长豪车缓慢的开着，豪车前方，竟然是一头驴。 驴上坐了一个身着青布杉的中年人，下着细雨，他没有撑伞，只是斜坐在驴背上，闭目养神。 那驴仿佛成了精，不用他去控制方向，却能平稳的沿着盘山路前行。 只是驴的速度实在太慢，豪车中的人似乎坐不住了，一个小小的脑袋伸出了贴着黑膜的车窗。 “老陆，你这慢悠悠的，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陆军长？” 被称为老陆的青衫中年闭着眼睛回道：“小公爷，你若着急，又何必跟着陆某。” 原来之前说话的，是陆离在渊客岛上见到过的那个小孩，小公爷孔佑衣，衍圣公的传人。 听到老陆的话，孔佑衣撇撇嘴，说道：“你以为我愿意跟着你吗？是爷爷非让我跟着，他说你是当世大儒，让我跟你多学学。” 这话倒是让老陆睁开了眼睛，他表情有些兴奋的说：“太公爷真的说我是大儒？” 孔佑衣还想说话，却见一柄黑色雨伞突兀出现空中，挡住了他头上的雨。 他郁闷的抬头，指着头上的伞说：“老陆你看，我想淋个雨都淋不了，你是当世大儒，就不能帮我想想办法？” 那伞也确实诡异，它就那样浮在半空，车走伞也走，维持着与车一样的速度，只遮住飘落到孔佑衣头顶的雨。 老陆呵了一声，把手平伸，雨滴落到手上。 他说：“不要说这些何不食肉糜的话了，我们乡下人想找人保护还找不到呢。” 孔佑衣再次撇嘴。 老陆接着说：“好好的小女孩，非得当男孩养着，也不知太公爷在想些什么。” 原来这个小孩，竟然真如陆离猜测的一般，是个小女孩，只是日常被当作男孩养着，完全看不出来。 “他老糊涂了呗！” 孔佑衣不以为然的说出大逆不道的话。 头顶的伞晃了晃，但还是遮住了细雨。 两人不再说话。 雨越下越密。 突然间，两人同时看向前方。 “剑仙老人家在跟人动手！” 孔佑衣兴奋大喊。 老陆则赶紧拍了下驴的屁股。 只见那驴，四蹄如往常一样落地，可是它的身体，就像在攀登阶梯，竟然一步步走到了空中。 没几秒钟，驴就来到了半空。 驴的脚下，是蜿蜒的盘山公路，还有巍峨的剑门关。 老陆看着前方，数百公里外的战斗，竟像是就发生在眼前。 他再次拍打驴臀，然后轻轻念出一首诗。 “此身合是诗人未，细雨骑驴入剑门。” 这一日，剑门关外，有大儒陆九龄，在斜风细雨中，骑驴入剑门。 ------------ 第141章 竟然不是人 陆离拍拍手，刚把独孤小七放到司徒二郎身边，就听到了隆隆的破空声。 似乎是有人在飞行，由于是夜里，又是在山中，飞行的那人也不担心被发现，一路疾驰。 离得近了，陆离看清来人，饶是他这几年也算见多识广，依然无比惊讶。 只见一头驴在半空中，淡定的四蹄不断抬起，在细雨中胜似闲庭信步。 一个中年书生斜坐在驴身上，摇头晃脑的读着一本书。 如果说这已经让陆离足够惊讶的话，后边就更离谱了。 一辆加长的黑色轿车飘在驴子后边，一个小孩脑袋伸出车窗，好奇的张望，一把黑伞准确无误的挡在她的头顶，一丁点雨都落不到她的头上。 “那是……” 陆离一眼就认出小公爷孔佑衣，孔佑衣也看到他，热情的朝他招手。 现在的陆离今非昔比，早已知道这其实是一个女扮男装的小姑娘，她这个年纪，还不到变嗓和发育期，留着一个寸头，穿一身男孩的衣服，还是很难分辨的。 陆离也朝她招手。 孔佑衣把双手成喇叭状，喊道：“参见上善无极剑尊灵感救苦元君九天神女殿下！” 说是参见，可是那张俏皮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恭敬。 轩辕忆昔也不在意，见是熟人，点头致意。 刚才，轩辕忆昔一剑轩辕三，天上乌云散出一条缝隙，月光从缝隙照到九鼎剑上，九鼎剑发出惊天威势。 同样是轩辕三，她用起来，如同月华倾泻入凡尘，凌厉而强大。 她手腕翻转，剑在身前划出一道孤线，一剑洒出万千月光，司徒与独孤二人应声倒地。 陆离知道轩辕忆昔出手有分寸，不会要对方性命，也不在意，只是把两人搬运到了一起。 陆离也用手做成喇叭，喊道：“那你先下来参见啊！” 孔佑衣“哦”了一声，把头缩回窗内，半晌，又伸出脑袋，挠了挠短发，朝前努努嘴，不好意思的说：“我做不了主，得看老陆的。” 这时，骑驴的陆九龄才终于睁开眼睛，带着欣赏的眼神，看向陆离。 他重重拍了下驴屁股，驴子“嗯啊”的叫了几声，不情不愿的落到了地上。 刚才飞天，它好像觉得自己超级厉害，神气的很。 现在落地，立刻像个霜打的茄子一样，垂着脑袋，溜溜达达的前行。 陆九龄气不打一出来，用中气十足的声音骂道：“畜生，走快点，前边都是大人物，表现好了有你的好处。” 听到有大人物，驴子立刻觉得自己又行了，昂首挺胸的前行。 陆九龄更气了，狠狠拍了两下驴屁股。 在他身后，豪车平稳落地，跟在驴的后边。 陆九龄把手里那卷书小心翼翼的放到驴身上的一个包里，然后才朝陆离作了个揖。 陆离看到，这人刚才放起来的书，封面写着孟子二字。 他一身青布衣，举手投足颇有些书生气质，一言一行都很有风范。 他说话的声音也是字正腔圆、铿锵有力。 陆离回了个作揖。 陆九龄笑道：“落龙村小学在编教师陆九龄，久仰轩辕军陆离大名。” 陆离：(￣△￣；) 为啥要强调在编，超凡者也要考虑编制，难道宇宙的尽头真的都是编制么。 但想是这样想，他还是上前几步，热情说道：“您就是肖教授介绍过的人吧！” 陆九龄点头：“我与肖老相识多年，之前经他介绍，打算加入轩辕军，可是有事耽搁了，后来到了宁海市，你却已经不在，我找肖老问了下，听说你在青城山，就一路追了过来。” 这时，孔佑衣已经从车里出来，朝陆离眨眨眼睛，说道：“陆大军长，大隐隐于市，你这个本家老陆，可是当代大儒哦！说起来你们还是本家呢。”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说话老气横秋，明明做事像个小孩，说话却跟个成年人一样。 孔佑衣的一句大隐隐于市和一句当世大儒，却是在点醒陆离，陆离也明白了她的用意。 这个陆九龄，身上已经没了灵气波动，这种情况，陆离还从未见过。 但目睹了他乘驴飞天的一幕，他不可能认为对方是普通人。 这只能说明对方的实力，甚至在陆离之上。 而他在村小学教学，恐怕也是大隐隐于市的手段，用于淬炼自己能力。 在现在这个灵气刚刚复苏的时代，他的实力可以比上大多数神魔了。 这正是陆离需要的人。 想到这里，陆离态度更为恭敬。 陆九龄摆摆手：“大儒不敢当，只是想为这神洲尽些微薄之力。” 他向前几步，拍打了几下身上的灰尘，然后郑重其事的跪倒，说道：“陆九龄参见上善无级剑尊灵感救苦元君九天玄女殿下。” 言罢，他又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整个过程，他丝毫不嫌弃雨水打湿的地面，等抬起头时，裤腿湿了，脑门上也沾染了泥土。 可以看出，对轩辕忆昔，他是发自内心的尊敬。 陆离轻轻颔首，轩辕忆昔则受了他这一礼，说道：“好。” 放在三年前还没认识陆离的时候，如果有人这样行礼，轩辕忆昔可能根本不会回话。 倒不是她高冷，而是她并不擅长应对这些。 认识陆离后，她的身上多了很多烟火气。 对初次见面的人回个好字，已经是极大的进步。 一边的孔佑衣也像模像样的跟着跪下磕头，小脸上同样沾了泥土，她用手一擦，结果越擦越多，变成了一个花脸。 得到回复，两人站起，陆九龄看看地上的两人，询问：“我从远处感觉到剑仙前辈与人动手，这才赶路过来，动手的就是这两人么？” 轩辕忆昔点点头，又摇摇头。 看到陆九龄疑惑的表情，陆离解释到：“是这两个没错，但他们不是人。” “不是人？” 孔佑衣立刻跑过来，好奇的捏捏司徒二郎的胳膊 捏上去并没有什么异常，于是问道：“不是人，难道是妖怪？我还没见过妖怪呢！” 终究是小孩心性，一听说自己感兴趣的事情，立马破功，说话不再老气横秋。 陆离耐心解释道：“应该是某种类似木偶的东西，刚才老婆一剑切断了他们与主人的联系，他们就像木偶一样倒了下来。” 这个解释，让陆九龄也好奇起来。 他低头查看，这两个木偶，当真能够以假乱真，完全跟真人无异，连身上的灵气都和超凡者一样。 能把木偶做成这样，还能和陆离打的有来有回，实在是太难了，这一看就是大师级的手笔。 陆九龄从怀里拿出本书，赫然是他刚放到怀里的那本孟子。 他扶着书本，缓缓说道：“天地之神者，始于震而终于艮，而阴阳不可测之。” 随着这句话落下，两个木偶身上发出晶莹的光。 那光芒亮晶晶的，在无月的雨夜显得格外醒目。 陆九龄再摸书本，说道“子曰，吾擅养吾浩然之气！” 一股纯正的力量从他手上出现，连接到那光芒之上。 陆九龄最后说道：“子曰，虽千万人吾往矣！” 光芒瞬间升上半空，竟然朝着山上去了。 四人对视一眼，又一起看向那里。 那是青城山白云观的方向。 木偶的主人，藏在白云观内？ 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 第142章 戏法大师 四人中，竟然是孔佑衣先有了动作，她用小小的手指指向白云观的方向，老气横秋道：“诸位，随我上山看看！” 陆离无语的拍拍她的脑袋，说：“别装了，小孩子就该有个小孩子的样子。” 孔佑衣气的不行，跳脚道：“还没有人敢摸我的头！” 陆离却已经牵着轩辕忆昔的手，踏上登山的台阶。 陆九龄把驴子栓在路边小树上，跟在后边。 孔佑衣撇撇嘴，背着手，小小的人影像个老先生，迈着四方步上台阶。 陆九龄笑道：“陆军长，这世上，恐怕真的只有你敢这样说小公爷了。” “是么？” 陆离倒是很好奇。 “别看她还是个小女孩，可她天生异象，与儒家经典契合，不用修炼就是大儒，比起我这样从乡下读书读出来的，厉害了太多。” 听到说自己，孔佑衣扬起小脑袋，非常神气。 陆离说：“那确实挺厉害，比我也只差一点了。” 孔佑衣争辩道：“什么叫比你只差一点？我才多大啊！我是未来衍生公，儒家正统好不好！” “哦哦，身份高贵，比我老婆也只差一点。” 孔佑衣看看轩辕忆昔，顿时没了争辩的勇气。 轩辕忆昔被陆离拉着手，混不在意的上台阶，见陆离欺负小女孩，笑道：“衍圣公啊，最后一次见，好像是三百一十六年前了。” 孔佑衣哑口无言，嘟囔道：“夫唱妇随。” 陆离突然回头：“你说什么？” 孔佑衣吓了一跳，连忙摆手：“我……什么都没……” 陆离却笑道：“会说话就多说点，再说一遍我听听！” 孔佑衣：……这人怕不是有什么大病。 在孔佑衣和陆九龄看不到的角度，轩辕忆昔脸上一红，随即恢复正常。 就这样说笑着，之前略有些紧绷的情绪缓解了很多。 在他们上山的时候，原来在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堆身穿黑风衣的人，他们把司徒与独孤的木偶身体挪到一边。 他们在驴、汽车、小摊车旁边站的笔直。 他们的袖口上，绣着篆体的轩辕二字。 这正是轩辕军的一个小组，共十一人。 组长是卢家的卢起。 本来陆离不打算让人跟来，可是魏长龙不放心，让他们来给陆离打下手。 冰湖血战，卢起为救下魏长龙，伤重之下置之死地而后生，突破了三品，陆离对他非常放心。 他这边四人已经来到了山顶的白云观前。 白云观很小，只有一个院落，三处房子，都是破破烂烂的。 夜里下着雨，视线非常差，但几人都是实力极强的超凡者，夜里也看的很清楚。 正中有一个大殿，殿内供奉着三清的雕像。 左侧面厢房门开着，里边有个大通铺，看着像是之前蓝华师兄弟们居住的地方。 右侧厢房则有蓝华的师父青虚的房间，还有练功房和杂物间等房间。 一个房间睡十几个人显然并不舒服，但这些年白云观就是这么过来的。 自从丧乱时期瀛洲仙宗那次事件之后，神洲的道家传承几乎断绝，若非赤玄逃了回来，可能白云观也会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能活下来，并把传承保留到现在，已经是非常难的事情。 也许青虚道长不许弟子利用超凡能力赚钱，本身就是一种自保的手段。 院内空空荡荡，没什么装饰，四人分别查看了几个房间，也没找到什么特别的地方。 陆九龄皱眉道：“我能感觉到，刚才的指引清晰的指向这里，可是却不见了。” 陆离点头，他也发现现在的白云观很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孔佑衣背着小手，在三清塑像前看了一会儿，说：“诸位，会不会是这雕像有问题？咱们砸了看看？” 这话吓了陆九龄一跳，赶紧拉住她：“白云观传承千年，自有其底蕴。你敢砸了三清雕像，不怕引下煌煌天威么？” 孔佑衣脸上一白，连忙退出大殿，紧张的看了下四周。 这孩子又莽又怂，很是让陆离无语。 是不是有煌煌天威陆离不知道，但蓝华肯定会跟她论一论他们之间是否颇有渊源。 陆离看看四周说：“我有个朋友，是此间大师兄，现在他正在周边寻访，等他回来，再做打算吧！今天，咱们就住在这里。” “也只能如此了。” 陆九龄没有异议，当先去蓝华师兄弟们居住的大通铺。 孔佑衣有些嫌弃大通铺，但又不敢一个人睡青玄的房间，立刻跟了上去。 轩辕忆昔看了眼陆离，没有说话，也往大通铺走。 在轩辕忆昔进门的那一刻，陆离的眼睛看向那间杂物间。 “这里！” 同一时间，陆九龄的身影已经回到院中，轩辕忆昔的剑指向杂物间，就连孔佑衣，也已经站在大通铺门口，手放在怀中，似乎在掏什么武器。 原来陆离说让大家休息，竟然只是为了麻痹对手，而这里的人都是聪明人，连孔佑衣这样的小孩都不需要解释，就明白了他的意图。 果然，对方放松警惕，露出了一丝灵力波动，四人马上觉察到了。 “哗啦”一声，杂物间的门后飞出了一张桌子。 桌子顶上立着个台子，台子上蒙了一张白布，白布后有灯，白布上还有三个纸做的小人。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那些小人竟然动了起来。 “皮影戏？” 那些小人，正是传统皮影戏中的剪纸人物，两个高个子的，身材比例极不协调，一个胳膊极长，一个腿极长。 它们的对面，是一个身着道袍的道士，道士身高远低于他们，却拦在了两人之前。 “装神弄鬼！” 陆离把儒家圣书托在手中。 陆九龄和孔佑衣的眼睛立刻看向儒家圣书，陆九龄脸上异色一闪而逝，孔佑衣则露出羡慕的目光，但也很快压了下去。 还没等陆离出手，四周响起了一阵锣鼓声。 好像是一场戏剧要上演一样，三个皮影人物都动了起来。 胳膊长的人长胳膊舞动，四周响起了艰涩难听的声音：“兀那道士，为何拦住我等？” 那道士的剪纸身影动了动，四周是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说话：“为这神洲九万里江山，为这帝国二十亿百姓，老道必要拦住你二人，等神女殿下回来！” 听到这对话，陆离和轩辕忆昔都停下了脚步。 陆离摆手，制止了陆九龄和孔佑衣前进的步伐。 他很容易就猜到，这段皮影戏，可能才是青玄道长失踪的真相。 难道是某个戏法大师，精通人偶、耍牙、变脸、皮影。 他设局在白云观脚下等着自己，就为了给他揭开某个真相？ 长腿的剪纸人也动了，第三个声音响起：“若那剑仙回不来了呢？” 剪纸道士手中的拂尘动了动：“那说不得，老道要舍却这一身性命！” 言罢，三个皮影立刻打到了一起。 皮影们上边吊的绳子上下翻飞，剪纸做成的小人做出各种高难动作，配合四周响起的激烈乐声，竟是演出的极为精彩。 但老道一打二，始终被压制着，到最后，长胳膊扯住老道的胳膊，长腿一脚踹断了老道的胳膊。 老道回头看去，因为皮影是竖版，皮影回头看的其实是白云观门口方向。 老道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他高喊道：“我等玄门，不负华夏！” 然后，“砰”的一声，剪纸炸开，纸片竟然炸的粉碎。 扯住他两个皮影的身上，出现了诡异的红色，好像是用来显示两人被炸的重伤。 “这……” 四人都被震惊了。 尤其是陆离，在情报网得知喜拉雅山上的边防队员失踪事件时，轩辕军已经找到了青玄的痕迹。 但他现在才明白，原来失踪的青玄道长，为了保护神洲，选择了自爆。 连他的弟子都找不到他，是因为他已经死在了某个默默无闻的角落。 为了保护他身后的大好河山，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在震撼中，陆离不禁对操作皮影戏的戏法大师更为好奇。 他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没有回答，皮影还在演。 台子上的白布切换，从什么都没有的白布换成了一张画了几个山头的白布。 这是皮影戏中经常有的布景，几个山头，代表的是群山。 两个被炸伤的皮影艰难的在山中走着，路过一个山头的时候，终于停下了，在地上打坐。 到这里，锣鼓声都停止了。 好像是为了宣告这个事件结束。 陆离心中的波澜远未结束。 他清楚的知道，这个戏法大师，要告诉自己的，除了青玄之死的真相，还有的就是，有两个神灵，趁着桃山国神灾轩辕忆昔和他都不在的时间，潜入了东胜神洲！ 对方一定有着极大的野心和阴谋，若不是青玄拼死炸伤他们，恐怕东胜神洲又要陷入一场阴谋之中。 陆离环顾一圈，拱手道：“阁下既然告诉我这些，必然知道我们轩辕军正在做的事情。大家都是为保护神洲，何妨出来一见？” 没有人回答陆离，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雨声。 这静寂与刚才皮影戏时的喧闹形成对比，显得更为安静。 陆离又问：“阁下到底是谁？刚才那些，又是如何知道？” 演皮影戏的桌子上，那盏照亮皮影的灯熄灭了。 一个声音从四周传来：“我只是个演戏的，只知戏如人生，不知人生如戏。” 这声音难辨男女，难分老幼，虚无缥缈。 他说的话，竟也是有些道理，让人回味。 “是衍圣公一家太久没跟人动手，谁都敢吓我了么？” 孔佑衣扬手，她终究是小孩，第一个忍不住要出手。 陆九龄一把拦住了她，警惕的看着四周，他嘴上说烦孔佑衣跟着自己，可真遇到事情，肯定不会置之不理。 这时，那声音回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陆军长，先前试手，多有得罪，只是为了确定你是否有能力办一件事。” 陆离问：“什么事？” “杀两个佛，藏起来的佛。” 夜雨下的更细密了。 ------------ 第143章 仗义每是屠狗辈 四人谁也没想到，这个戏法大师，会提出这样一个要求。 若对方演的戏都是真的，那么就算没有戏法大师的请求，陆离无论如何都会杀掉逃走的两人。 他短暂思索一番，问道：“你知道逃走两人的身份，也知道他们藏在哪里？” 风雨里沉默一会，那人说：“看一出戏吧。” 桌子上的灯再次亮起，皮影戏再次开场了。 这回，除了三个剪纸皮影，山峦起伏的背景角落里又多了一个小人。 锣鼓音乐再次响起，伴着锣鼓，一个唱腔出现：“我本是走街耍把式的人……” 这声音一出，陆九龄耳朵微动，说道：“是京剧空城计。” 原来这句，说的是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唱腔未改，却被这人改了词。 随着他的唱腔，还有皮影戏的演出，陆离四人终于弄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这人真的是个耍戏法的，一天，他感觉到喜拉雅山有极强的灵力波动，还以为有异宝出世，一时好奇，跟了上去，却看到了青虚道长与那两个神佛的战斗。 这一次皮影戏，老道士没有任何壮怀激烈的对话，而是跟敌人直接战斗在一起。 变戏法的也是一方超凡，可是面临生死危机，他却退缩了，他没敢上前去和青虚共同对敌。 直到青虚自爆，神佛重伤，他都没敢出现。 他改的词里，唱出了他当时内心的纠结，配合皮影来回徘徊的动作，把他当时的感受表现的淋漓尽致。 他不是英雄，只是一个变戏法的，他没有与神佛拼命的胆量。 他当了逃兵，惶惶不可终日。 但是最终，他决定把这一切都记录下来。 因为只有他知道，青虚道长做了什么。 也许道长并不在意，但他还是给道长配上了台词。 他在喜拉雅山徘徊，见到了前去调查的轩辕军，他不敢说自己是个逃兵，于是狼狈的逃了回来。 但最终，他还是忍受不了良心的煎熬，决定和人一起去寻找跑掉的两个神佛。 他又跑回喜拉雅山，轩辕军已经不在了，于是只能等在青城山白云观，等轩辕军来调查。 “所以说，之前的那些，都是试探？看看我们是不是有杀掉两个佛的能力？” 陆离笑道。 四个皮影一齐点头。 “那么，你可以现出真身了么？” 四个皮影又摇摇头。 他的故事，从逻辑上没有问题，陆离想找到隐藏的神佛，也只能通过他。 但陆离不是别人，他才不会被人牵着鼻子走。 下一秒，摇头的四个皮影，剪纸做成的头颅全部掉了下来。 而山峦背景、灯、桌子，全部毫发无损。 然后，陆离看都不看那张桌子，也不再提在这里休息的时候，直接转身离开。 轩辕忆昔跟在后边，陆九龄和孔佑衣互望一眼，孔佑衣说：“小陆呀，我看他好像说的都是真的。” 陆离摆摆手：“叫陆叔叔！” 孔佑衣翻个白眼，也跟在后边。 陆九龄看了那张桌子一会儿，叹了口气，喃喃道：“仗义每是屠狗辈，敢传这个消息回来，你已经强过了大多数人。” 这世上，又有多少人，敢于直面神魔的力量。 陆离没有多说，等下了山，卢起等人立刻恭敬站好，齐声道：“军长！” 轩辕军一个编组只有十人，加上队长十一人，但十一天却喊出极强的气势。 雨还在下，十一人身穿黑色风衣，在雨中站的笔直。 孔佑衣捂着嘴巴，她的眼中，陆离一直是个和善的大哥哥，这次她却见到，这么多人都对陆离如此恭敬。 陆离说：“卢起，你们晚上吃饭了么？” 卢起愣了一下，才回道：“军长，我们还没吃。” 因为忙着在周围寻找线索，已经快晚上十二点了，他们还没吃晚饭，要不是陆离问起，他们本来是不打算吃的。 “那一起吧。” 不用陆离再说什么，轩辕军的众人已经主动把小摊车推了出来，他们帮忙把小凳子搬出来，把材料拿出来。 陆九龄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们的动作。 孔佑衣则发出“咦”的声音，她从小到大，都没吃过路边摊，不禁有些嫌弃。 “怎么了？公子哥不能与民同乐？上次在渊客岛不是也吃了明儿的烤串么？” “那不一样！那是现烤的，没事。罗姨说小摊上的东西不干净，不让我吃！” 十分钟后，孔佑衣一手拿着炸鸡排，一手拿着鹌鹑蛋，嘴里还咀嚼着鸡柳，露出满意到不行的笑容。 而轩辕军们，则各自坐下吃串。 陆九龄也拿着馒头片吃着，动作缓慢而严肃，像个大先生。遵守食不言寝不语的古训，一声不吭。 不一会儿，密林中又出来一个编组，组长愣了一下，也没问话，带着队员坐下吃串。 围绕着陆离的小摊车，吃串的人越来越多，最后来了足有五十多人，所有轩辕军都是愣一下就马上吃串。 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 气氛一时极为肃杀。 蓝华最后到场，他的眼睛红肿着，眼里满是血丝，他看了陆九龄和孔佑衣几眼，也没说话，坐到了最后一个凳子上。 他已经接受了师父去世的现实，现在拼了命的，只是想找出师父因何而死，又做过些什么。 这样的气氛，让孔佑衣有些不舒服，眨巴着小眼睛观察了下，又默默啃起了鸡翅根。 雨停了，乌云散去，月亮重新出来。 陆离擦了擦手，来到了躺在地上的两具木偶处。 他蹲下来，摸摸独孤小七的獠牙，又碰碰司徒二郎的脸谱。 “不管你是司徒还是独孤，我并不在乎你是不是个逃兵。这世上有很多人，有实力的，没实力的，他们不敢直面神魔，这很正常，生死之间有大恐怖，我能理解，也不会怪你，毕竟你还是选择了把消息传回来。” “但是，你不该装神弄鬼来试探我。” “灵气复苏，世界要乱了。神灾上一次出现在桃山国，下一次呢？你敢保证，逃走的两个，不会发动一场神灾么？” “司徒，独孤，我们不能等，我们也等不起，我们没有时间浪费在试探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上。” “轩辕军，值得你的信任，也不会愧对东胜神洲亿万百姓的信任。” 他站起来，拍了拍手。 吃饭的几十人立刻停下动作，站起。 陆离低声说：“万家灯火。” 轩辕军，包括蓝华在内，齐齐高喊：“系于一身！” 这气势，与刚才喊军长时又不一样，这一次，像是在林中蛰伏的猛兽，准备出山。 孔佑衣无比诧异的看着这一幕，她完全搞不懂，一个建了才几个月的新军，如何拥有这样的凝聚力。 她不知道，那是血与火的考验后凝聚的军魂，轩辕军，每一人都是可以背靠背战斗的勇士。 陆九龄人到中年，袖中的手却在颤抖，一开始，他觉得自己加入轩辕军，不见得是好事，现在他却明白，只有轩辕军，才能让他实现他胸中的抱负，他默默记下“万家灯火、系于一身”八个字，等到下一次，他将是这系于一身的一员。 陆离环顾一张张熟悉的脸，继续道：“你们敢不敢，直面这些妖魔鬼怪？” “敢！” “你们敢不敢，把刀砍向他们？” “敢！” 他一脚踩在司徒二郎的脸谱上，说：“那么，诸位，请随我，杀两个佛玩玩。” 包括陆九龄和孔佑衣，所有人齐声喊道：“杀！” 轩辕忆昔表情肃穆的看着，她想起了无比久远的记忆，关于几千年前敢参加神战的那群人的记忆，可惜唯独这一部分记忆被封印了，模糊的很。 陆离回头，拉着她的手，说：“我们走吧。” 孔佑衣下意识的问：“陆叔叔，去哪里？” 听到这个称呼，陆九龄僵硬的转头看她。 孔佑衣毫不在意：“老陆别捣乱，我跟陆叔叔说话呢、” “呼”的一声，一根绳子突然从天上垂落。 说是天上，一点都不夸张，因为众人抬头，根本看不见绳子最高点在哪里。 一个人不知道从多高的地方沿着绳子滑落。 戏法，登天绳。 快到地面，众人才发现，那人个子很小，约莫只有一米三四，却长着一张成年男人的脸。 他的手指极为纤细，但胳膊腿却不成比例，像个侏儒。 快滑落到地面的时候，他的手上在冒烟，但他浑然不觉，没等落地就从绳子上一跃而下。 “砰”的一声砸落到一个水坑，溅起不少水花，但他没有停留，小跑着到了陆离面前。 他“哼次哼次”的喘着气说道：“陆军长，陆军长，是咱错了，咱不知您已经有了打算，咱错了，错了……” 他不停的拍打着自己的脑门，显然极为懊恼。 陆离问道：“所以你究竟是谁。” “刚才那戏里演了，咱只是个变戏法的，复姓确实是司徒，只是名字叫……” “司徒什么？” “司徒铁蛋。” “噗呲”一声，孔佑衣笑得嘴里粘的肉都喷出来了。 司徒这样高大上的复姓，竟然起了个这种名字。 轩辕军众人也有点憋笑。 司徒铁蛋摸摸头，说：“咱也不想叫这名字，但咱师父叫独孤二牛，名字也不怎么好听，所以就给咱起了这么个名字，算是师门传承了。” “独孤二牛……” 孔佑衣不顾形象的捶地狂笑，轩辕军里，也有人憋不住了。 陆离从山上下来，让轩辕军展示军威，就是为了向这个戏法大师施压，他料到了对方可能出来，但完全想象不到，这个装神弄鬼的戏法大师，竟然是这样一个侏儒。 “仗义每是屠狗辈，以后别再玩那么多心眼了，若你真能找到逃走的两个佛，轩辕军会有你的位置。不愿意加入轩辕军，我也不会找你麻烦。” 司徒铁蛋干笑几声道：“陆军长说笑话了，我早就有加入轩辕军的打算，只是胆小，没敢进。至于那两位藏身的位置，我布下了追踪的戏法，有把握不会跟丢。” “好，那咱们现在就出发。” 轩辕军，连夜出动。 …… 一列在深山中快速行驶的列车上，两个和尚正坐着闭目养神。 在他们没注意的地方，一张极小的纸人燃烧成了灰烬。 与此同时，列车上响起了乘务员的声音：“旅客朋友们，前方到站，剑门关车站，有下车的旅客，请带好您的行礼，从左侧下车。” 列车上坐满了人，却没有人知道，这是东胜神洲，千年来距离神灾最近的一次。 ------------ 第144章 杨玉环的推测 时间回到神灾刚结束时。 这一次去桃山国，陆离先后参与到福禄寿、稚日女尊、天照命的战斗中，虽然都不是他亲手杀的，但这几人的位格和实力都很强大，灵气之海还是给了他晋升。 他在灵气之海上的高度，从380米的高度来到了500米。 如同往常一样，他把亚斯塔露拉出来帮忙选物品。 选来选去，他在400米的高度选择了一套通讯法器。 这是两块玉佩，在绝大多数环境下，两块玉佩都能互相通信，虽然每次通讯都只能说十个字以内的简单的话，但对陆离来说，这东西非常有用。 如果之前有它，在十二神域中，也不会联系不上清水琉璃了。 玉佩很小，方便随身携带，他带一个，轩辕忆昔带一个，若再遇到分开的情况，两人可以很容易的互相交流。 亚斯塔露认为，这套玉佩，就是桃山国某个神灵的遗物。 陆离并不在乎它们是谁的，只要好用就行，有了他们，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手机信号不好了。 在450米的高度，他选的是一件消耗性的物品，一盒熏香，这种熏香点燃的时候，就算是四品五品的超凡者，若没有防备，也会因熏香的味道而昏迷，堪称超凡者版本的蒙汗药。 熏香只是致人昏迷，对人的身体没有任何的副作用。 这盒熏香大概能用十次左右，足够陆离在某些特殊时刻使用。 500米的时候，300多米出现过的那把残破的雨伞再次出现，陆离选择了它，这是一件防御武器，陆离不打算自己用，因为他的轩辕二剑意显然更好用。 他打算用这个充当选轩辕军的奖励物品，一旦有人立下大功，可以发给他当做奖赏。 “我是一个伟大的人，自掏腰包补贴轩辕军。” 他把雨伞放到桃花村自己的房间里，一出来就被沐语扑到身上。 “哥哥！” 沐语兴奋的说：“所有人都能看见我了，太好了！” 陆离摸摸她的头说：“是的，以后你也能继续上幼儿园，和大家做朋友，快乐的生活。” 听了这话，沐语捏着衣角说：“可是我想和哥哥在一起。” 陆离想起之前做过的调查，沐语的爸爸妈妈离婚后，各自搬离宁海市，都有了家庭。 现在把沐语送回给他们两人中的任何一个，恐怕两人都不会接受。 “哥哥，让小语留下了跟咱们一起吧！” 一边的幺儿壮着胆子求情，长长的兔耳朵耷拉着，似乎非常紧张。 陆离笑道：“那小语也住在桃花村吧，以后你们两个一起上幼儿园好了，也好有个伴。” 按年纪，幺儿要比沐语大，但她是生活在古代的人，对现代事务接受较慢，在家务方面，她远强于沐语，可在学习方面，她比不上沐语。 陆离打算让她俩一起上幼儿园，互相照顾着，应该能好点。 至于幺儿的耳朵，就只能用崔家的法器遮掩了。 说不定以后轩辕军家属多了，可以单独开一家幼儿园，那样幺儿就不用隐藏了。 两个小孩顿时欢呼起来，手拉着手跳跳跳，感情非常的好。 沐语说：“走，咱们去跟花姐姐说！” 她转身欲走，却被陆离一把拉住。 “跟谁说？” “花姐姐，就是村子最中间的那颗会说话的花啊！” 陆离怔住，随即赶紧带着两个小朋友来到了被篱笆围住的连理枝前。 才没几天，这连理枝就已经长出了好多藤蔓，围着篱笆绕了一圈。 果然有好几朵花在藤蔓间绽放，姹紫嫣红，各色都有。 “杨玉环！” 陆离喊了声。 花和藤都没有反应。 陆离直接上前揪下来一片叶子。 那连理枝竟然发出了拟人化的“哎呦”一声。 “揪下我的叶子，很不礼貌！” 连理枝说话了，一朵粉色的花开的更加鲜艳，花瓣隐约组成一张人脸的形状。 那是瀛洲仙山上的太真的脸，也是祸国殃民的杨玉环的脸。 此刻，那极美的脸庞上满是哀怨，似乎在责怪陆离虐待女人。 陆离皱眉：“杨玉环，咱们相逢是缘，我让你在村子里栖息，算是给了你一片安生之地，你不要对小孩子起什么诱惑之心。” 花瓣杨玉环撇了撇嘴：“我好歹也是活了几千年的人，你一个轩辕军军长，不知尊老爱幼么？” 陆离也跟着撇嘴：“我老婆是活了五千年的剑仙。” 杨玉环：…… “我没有诱惑小孩子，我把她俩当妹妹，怎么会骗她们？” “那你怎么知道我是轩辕军军长？” “我用胡编的鱼女传说故事跟悦儿换的！” “你怎么会长这么快？” “我跟明儿关系好，她像浇水一样往我身上浇鲛珠，不行么？” 陆离：…… “咱们不说那些弯弯绕绕了，直说吧，你有什么目的。” 这轩辕军没被外部渗透成筛子，结果被一朵花渗透成筛子了。 杨玉环也貌似老实的答道：“我只是把鱼女当成妹妹，和她们交心，偶尔听她们说说外界的情况而已。” “那你妹妹真多。” 他揉了揉眉心，杨玉环千年算计，把徐元这么一个六品仙人算计的魂飞魄散不得超生。 这样一个人物，虽然没有表现出什么恶意，陆离却不会掉以轻心。 也正是因为杨玉环没什么恶意，陆离才会放任她留在桃花村。 不过就连蓝华和清水琉璃，陆离一开始也不敢绝对信任，他能给杨玉环留个地方，已经是仁至义尽，他并不会因为杨玉环的美貌而多做什么。 杨玉环美了一辈子，以往对谁都是几句话就能占得上风，就算不近女色的赤玄道长，也从没有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过话。 见陆离一直是这种不置可否的态度，顿时有些委屈。 “我只是看在你收留我的份上，给你做个提醒。” “说吧。” “我要是说的很简单，谁在桃山国神灾期间出过手，谁就是召唤小行星的罪魁祸首。” 说完这一句，她本以为陆离会大吃一惊，然后恭敬的说一句“先生何以教我”。 没想到陆离只是不咸不淡道：“嗯，接着说。” 这种事情，陆离自己也早就猜出来了，他还在笔记本上做了详细的因果推理。 杨玉环有点慌，忍不住道：“但这中间仍有一个问题。” “哦？” “白无咎说，国师断言，召唤那个叫塔什么的小行星，需要榨干无数神魔的力量。” 陆离再揉眉心。 白无咎一个技术宅，哪里敌得过杨玉环的糖衣炮弹，被套出点话来，实在太正常不过了。 这时，白无咎正好从这里经过，去门口拿材料。 路过杨玉环的篱笆时，杨玉环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可是白无咎根本理都不理她。 别说她了，白无咎甚至没看一眼陆离。 他红肿着眼睛，直接从两人中间走过，就好像两人不存在一样。 陆离注意到，他的头发秃的更厉害了，因此之前的假发已经覆盖不了秃发的地方，一圈没有头发的区域环绕着假发，为数不多的真发又环绕着这块只有头皮的地方。 看上去就像头顶了一个富士山。 白无咎拿完东西，眼见又要从两人身边经过。 杨玉环终于面子上挂不住了，说道：“白军长，咱们再聊一聊小行星的当量的问题。” 杨玉环这个人，明明是个古代人，可是却懂得一系列现代词汇，比如当量这种明显唐朝不会有的词。 那是因为漫长的岁月中，她这个凡人都得如何趋炎附势，懂得如何提升自己，于是才通过一些途径经常与现代社会进行交流。 她更像个现代人而非古人，若不是陆离知道她做过什么，但看她的外表，只会觉得她是个美丽的女人，而不会认为她是个美丽的蛇蝎。 白无咎眉头紧缩，似乎在想什么重要的问题，听到杨玉环的话，他只说了三个字：“太烦了。” 然后，又皱着眉头回到自己的实验区域去了。 杨玉环花瓣做的脸都忍不住有点红，神色僵硬的看看陆离。 陆离顿时明白，白无咎是技术宅没错，但他的心中只有技术。而他的实验区域到材料堆放地点之间，连理枝篱笆正是最好走的近路，他不想再在杨玉环这浪费时间，才会告诉杨玉环一些东西，纯粹是因为杨玉环太烦。 倾国倾城的花瓣脸垮了下来。 杨玉环任命似的说道：“陆军长，若你相信我，我帮你分析一下。” “讲。” 陆离嘴角已经有了笑容。 “我认为国师说的没有错。可是问题来了，你觉得召唤小行星难，还是在那个东京都那么大的一片区域发动七难更难？” 陆离嘴角笑容凝固，他从没往这个方向想过，但他不傻，杨玉环一说，陆离就明白了。 从灵力角度，在灵气几乎没有的外太空召唤出一个这么大的小行星，和发动七难并最终把京东都沉入水中，这两件事情的难度不分伯仲。 既然稚日女尊可以做到，那别的和稚日女尊实力相同的神魔，也能做到。 这件事的难度，并不像国师估算的那么难。 见陆离被自己的叙述吸引，已经在思考问题，杨玉环趁热打铁：“你别看我是个普通人，没有灵力，但我在瀛洲仙山上生活了太久，灵力相关的事情，我基本上什么都知道。” “讲。” 陆离还是言简意赅的打消了杨玉环的打铁的计划。 她叹了口气，继续说：“这个时代的力量源泉无非是那么几种，最常见的则是调动体内外灵气，以及利用愿力香火之力提升自己。国师只是分析了第一种。灵气复苏之前，灵气稀薄，大多数的神魔都只能蛰伏。三年灵气复苏，我是看着瀛洲仙山上的人修炼的，我敢断定，以灵力复苏的速度，三年里神魔根本不可能获得召唤小行星那么强大的力量。” “那就只有第二种了。” 陆离若有所思。 “我见过徐元和寿老人一起说话。寿老人提出，在当年，有一个和尚，给稚日女尊提供了七福神的思路，这才有了七福神。” “你是说……” “愿力也好，香火之力也好，信仰之力也罢，这些东西做的最好的，就是南部儋州！” “所以说，从一开始，这件事情就是南部儋州某些还活着的佛做的！” 像是一道灵光击中了陆离，他醒悟了这件事情。 时间回到现在。 陆离站在一列高铁的车厢里。 由于杨玉环的分析，其实早就做好了应对佛家的准备。 他是在8号车厢，而1号的特等座，就是那两个逃走的佛所在的地方。 而这列车上，还有很多的乘客，没有疏散。 直接出手，太容易伤及无辜。 他该怎么办？ ------------ 第145章 五品辅助 夜里开行的列车，被称为“红眼列车”。 因为高铁速度过快，夜里视线不好，驾驶员又容易疲惫，所以大秦帝国的高铁，开行红眼列车的比例很小。 但这列车不一样，这条线是连接川西行省和川东行省的主干线，有一班车为了服务两省省会之间办事的人群，是夜里上车，坐一夜，第二天一早到站的。 陆离等人追上这辆高铁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多。 由于高铁速度太快，轩辕军的人都还在赶路，只有蓝华、卢起这两个实力强的，跟着他上了车。 陆离不知道这两个逃走的佛是如何混上了这节列车，但当他一上车，就感觉到了对方的气息。 司徒铁蛋没有骗他，他们真的在车上。 车厢里，大多数的乘客都在睡觉，只有极少数在玩着手机。 车厢两侧，黑暗的景色快速飞退。 陆离深吸一口气，他从1号车厢缓步前行。 在他背后，卢起把熏香点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玩手机的乘客也睡着了。 在陆离走到7号车厢的时候，通过走廊，已经能看到坐在位置上的两个和尚。 自动门随着他的到来开启，两个和尚表情肃穆的看着他。 陆离走进8号车厢，自动门缓慢合上。 8号车厢在车头位置，是特等座，座位宽敞，座位数也少。 除了两个和尚，只有四个乘客。 乘客都是普通人，熏香的味道飘过来，他们都睡着了。 两个和尚却醒着，这两人一个极胖，站了将近两个座位，另一个则瘦的挤在一个角落。 胖的那个，胳膊很长，似乎站直了能摸到自己的膝盖。 瘦的那个，只是抬头看了一眼，马上低下了头。 “施主，走错车厢了吧？” 胖和尚开口。 这声音，赫然与皮影戏中的长臂佛一模一样。 司徒铁蛋，只是个变戏法的，可却拥有惊人的模仿能力。 确认了是正主，陆离心下大定。 他又看了瘦和尚一眼，总觉得有些眼熟，又想不起来是谁。 “没走错。” 陆离笑着掏出一张车票，甩了甩。 他直接来到胖和尚面前。 “和尚，你坐的，好像是我的位置。” “施主，祸从口出，这位置是和尚我的，我已经坐了一路。” 胖和尚双手合十。 “可若你连上车的资格都不该有，又有什么资格，跟我说位置是你的？” “哗啦”一声，桃木剑已经朝胖和尚的脖颈切去。 和尚不闪不避，右臂抬起，手臂突然伸长，手掌虎口张开，如钳子一般捏住了陆离的手腕，让桃木剑不能切下来。 一股大力从手腕处传来，陆离顿时感觉手腕都要被捏碎。 他左手翻转，一本书浮在空中。 “力拔山兮气盖世！” 儒家圣书的光芒照在右手上，陆离用手腕的力量拉动了对方的手。 胖和尚眼皮微动，选择和陆离对峙力气。 他似乎也不想把事情弄大，所以只是手上加力。 胖和尚身上的灵力都在往手掌聚集，这一捏没有任何花哨的术法运用，就只是单纯的依靠力量。 陆离神色不变，儒家圣书再次发光。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 语罢，儒家圣书光芒炽盛，他顶着胖和尚的手掌巨力，桃木剑一寸寸往前挪动。 胖和尚脸现狰狞，高宣佛号：“阿弥陀佛！” 他的脸上青筋暴起，力量再次加大。 这股巨力，超过陆离经历过的任何一次，就算稚日女尊指向他的时候，他也没感受到过如此大的压力。 就在这时，车顶传来一个浑厚的中年男子声音。 “子曰：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 “子曰：不积小流，无以至江河。” 陆离顿时感觉到自己的身上充满了力量，不需要调动灵力，就拥有了劈山裂石的实力。 一头青驴骄傲的站在高铁车顶，驴子胸膛挺得笔直，仿佛时速300公里是它自己跑出来的。 陆九龄放下手中的荀子一说，说道：“子曰：锲而不舍，金石可镂！” “咔嚓咔嚓” 胖和尚的手臂上，竟然出现了一个个的黑点，像是被蛀虫腐蚀。 当代大儒陆九龄，不修自身战力，修的是助人作战。 用陆离的话说，这是一个五品的超强辅助！ “当！” 桃木剑终于砍到胖和尚脖颈。 不出意外，这把木头剑根本砍不透胖和尚的金刚铁骨。 这时，高铁列车转了一个弯，车窗正对月亮。 下一秒，桃木剑木头剑身变得如玻璃一样晶莹，反射出了月光。 “刷”的一下，胖和尚的脖颈被砍出一道血痕。 胖和尚终于坐不住了，肥大的身躯往后使劲，特等座宽大的座位被他倚倒在地，他自己则站起身来。 他的身躯胖大，头顶住了高铁车厢，双手手臂同时前伸。 手臂如同橡胶一般延伸，但没有人会认为这是真的橡胶，这手臂其实坚硬如铁，一击就足以砸烂一间房屋。 陆离并未托大，他后退一步，躲过了对方的双臂。 胖和尚眉头一拧，转头看向窗户。 陆离同时看向窗户。 刚才那个瘦和尚，不知何时，打碎了车窗，正往外爬。 见两人看着自己，瘦和尚尴尬道：“你们打，没小僧什么事。” “布袋和尚？” 陆离疑惑。 七福神中的布袋和尚，不是应该已经被稚日女尊献祭给神灾了么，他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胖和尚喊道：“布袋，今日你若跑了，以后罗汉果位，不可能有你，你若留下作战，菩萨果位，也可有你一个。” 瘦瘦的布袋和尚脸上满是犹豫，半晌才说道：“尊者，您不知道，这小子厉害的很，他那个老婆，就是轩辕剑仙！” “轩辕剑仙？” 胖和尚连忙后退，谨慎查看四周，没有任何轩辕剑仙的气息，这才放下心来。 五千年来，轩辕剑仙镇守东胜神洲，实在是杀的各洲神魔胆寒，听到她的名字，都会受到惊吓。 陆离玩味的看向他道：“僧迦难陀大悲菩萨摩诃萨，民间传说中的长臂罗汉。其实你不用躲，从你踏入东胜神洲，你就是一个死人了！” “呲……” 刺耳的刹车声响彻夜空，蓝华把符箓固定好，从驾驶室的红色椅子上站起，转身打开门。 驾驶间和特等座是连在一起的，他开门的位置，堵在长臂罗汉的身后。 与此同时，布袋和尚怪叫一声，倒退回车内。 因为窗外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一辆黑色加长豪车在窗外漂浮，车竟然和300公里时速飞驰的高铁并驾齐驱。 一个“小男孩”从窗户探出头来，得意洋洋的看着他。 “小男孩”说：“子曰，你死定了！” ------------ 第146章 天罗地网 高铁与动车不同的地方在于，高铁是在专用的无砟轨道上行驶，动车是用普通轨道跑。 但其实很多动车也是用的高铁车辆。 之所以叫动车，是因为每一节车厢，都有独立的动力。 这一班高铁的方向，8号车厢是车头，1号车厢是车尾。 蓝华就是从车头的驾驶室过来，堵住了布袋和尚。 “呼呼”风声从布袋和尚打坏的窗户里吹进来。 列车明显在减速，但它时速太快了，距离彻底停下还得一段时间。 全车乘客都在沉睡，卢起从1号车厢挨个检查，确认他们的状态。 8号车厢里，退回车厢的布袋和尚眼珠飞快转动，手腕一翻，一个小小布袋出现在手上。 他正要把布袋丢出，一道白光已经来到眼前。 那是蓝华的六丁神，这是一个幽灵一样的女子身形，她一出现，车厢温度就下降了几分。 这些日子，蓝华屡遭打击，心境得到磨砺，加上赤玄传授的道法日趋熟练，他也是四品高手了。 布袋和尚本是五品，从稚日女尊手里逃命之后，只有三品的实力。 此消彼长，蓝华一出手，布袋和尚就被他制住。 “菩萨救我！” 布袋和尚喊了一声，他的身体已经被六丁神带起，从窗户里丢了出去。 蓝华纵身一跃，也跟了出去。 六丁神抓着布袋和尚，来到了公路边，把他丢在地上。 与此同时，几辆大g开到，“刺啦”的刹车声中，汽车把布袋和尚围了一圈，十几个大灯照着布袋和尚。 是轩辕军的两个编组赶到了。 和陆离等人不同，他们品级低，只能开车，这一路变换了好几次方向，终于半路截在高铁的行进路线上。 布袋和尚惊讶的看着他们：“你们早有准备？” 蓝华肃然道：“来之前，就有万全之策。” …… 车厢里，长臂罗汉说道：“原来你们有准备。” 他之前不敢全力出手，就是因为害怕引来更多人，现在轩辕军已经发力，他便不再隐忍。 他在车厢走道站定，长臂暴起，击向陆离。 “砰”的一声，自动门被他打了个大窟窿，可是陆离却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陆离的脑海中回想着那一日与杨玉环的谈话。 杨玉环说，瀛洲仙山上，徐元曾经与南部儋州的佛家有过接触，他因此而上心，从七福神那里要来了一批资料。 关于还活着的所有佛的资料。 徐元在漫长的寿命中，总结出了如何对战众佛的方法，其中就有长臂罗汉。 长臂罗汉在这些佛中排名第七，他钢筋铁骨，一对臂膀最长可以伸长达百米，实力超群。 徐元认为，对付这个人，应该快速近身，腋窝是他的最大弱点。 徐元凭借凡人之身想要成仙，可惜死在了半路，但他的遗产，全被杨玉环继承，陆离也分了一杯羹。 现在，陆离又一次用上了他的遗产。 桃木剑直刺长臂罗汉的腋窝。 长臂罗汉胖大的身躯赶紧旋转，又撞烂了一个椅子，身体贴在侧面。 陆离持剑追上，一记轩辕一出手。 轩辕一带起大风，把长臂罗汉吹起，砸烂了窗户。 他的身躯太大，卡在了窗边。 陆离两步赶上，抬脚一踹，“哐”的一下，长臂罗汉被踹到了窗外。 陆离一跃跟上。 见长臂罗汉落地，陆离松了口气，终于把敌人跟车厢分开了。 高铁已经减速，不一会儿就会停下，到时候会有地方上的人来接手这件事。 长臂罗汉咳出一口血，站起咬牙切齿道：“如果不是之前被那个可恶的老道士炸伤，我怎会打不过你！”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现在我要拿你，祭奠青虚道长的在天之灵！” 陆离一剑劈下。 在整列高铁呼啸着越过两人。 陆离的剑反射着月光，一剑剑斩向长臂罗汉。 他在不停的尝试轩辕三的剑意该如何施展，很快就沉浸在剑意中。 这些剑光，并没用什么华丽的招式，而是直直的从上往下劈砍。 长臂罗汉本来实力不弱于陆离，但他受伤太重，还没恢复。 现在的他，实力远不及陆离。 不一会儿，他就落入下风，浑身上下到处是伤口。 若非他练就一身钢筋铁骨，恐怕早就被陆离劈死。 长臂罗汉擦擦嘴角，沉声道：“你杀了我也没用，我师弟早就已经躲到了别处，你不可能找得到！” 回答他的，是陆离跃起的一剑。 长臂罗汉两条长臂举起，但已经被劈的招架不住，倒退几步，倒在地上。 “咔”的一声，路边店打折买的桃木剑断掉了。 长臂罗汉松了口气。 然而，陆离若无其事的从腰间又拔出一把桃木剑。 那家店卖桃木剑历来是买一送一的。 再起，再劈。 长臂罗汉像之前的李家老祖一样，脚被劈进土中。 陆离这才说道：“你师弟自然还有别人对付。” …… 西南铁路调度中心。 因为夜间红眼高铁很少，任务量并不多，凌晨四点多是最容易打瞌睡的时候，调度人员看着满屏幕的光点，有点昏昏欲睡。 突然，一声警报响起。 调度人员立刻惊醒，诧异的看向大屏幕。 大屏幕上是整个西南地区的高铁运行情况。 一个绿色光点，突然停住了。 那代表一辆高铁停止在了轨道上。 一辆高铁停止，会影响整个图上所有车辆的运行。 警报还在响，几个调度人员惊出一身冷汗，感觉运行紧急备案，重新计算各条线路的运行路线。 就在这时，调度中心大门被打开，主管战战兢兢的领着一个胖子走了进来。 胖子打着瞌睡，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主管！出情况了，有列车突然急停！” 调度人员们顿时觉得来了救星，齐齐向主管求助。 那胖子却不拿自己当外人，一屁股坐在最中间的指挥椅上，盯着大屏幕看。 主管擦着汗说：“情况危急，您看……” 高矮瘦三人组站到胖子的后面，矮子说道：“慌什么，天塌下来还有我翔少呢。” 嬴高翔则镇静的看着整个运行图。 一个个光点映入他的眼中，一幅幅数据在他的脑海跳动。 很快，他指着一个点说：“这里！” 瘦子慌忙拿出一块玉佩，郑重其事的两手举着小小的玉佩，说道：“翔少！” 嬴高翔一把抓过玉佩，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 …… 旷野上，一列高铁在飞驰。 这是一辆开回站内检修的高铁，车厢内空空如也，甚至连驾驶员都没有。 可是这辆车，却以300公里的时速，朝着西南最大的车站——天府东站狂奔。 说狂奔已经不足以形容它，因为它还在加速，设计最大时速350公里的列车，正在接近它速度的极限。 它是在狂飙。 而此刻，天府东站的所有铁路调度系统，都像完全看不到它一样，没有任何的预警。 凌晨五点，已经有不少人准备坐车，候车厅开始热闹起来。 没有人知道，这列高铁，将会像一颗炮弹一样，砸向天府东站。 …… 当周边的监控被切出，看到这列狂飙的列车时，主管、调度人员，乃至高矮瘦三人组，冷汗都已经湿透全身。 所有人都知道，速度这么快的一辆车，会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 可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列车从一个个摄像头前飞掠而过，却毫无办法。 嬴高翔捏着玉佩，紧张的喃喃自语：“一定要赶上啊！” ------------ 第147章 那一剑的风情 “各位旅客，我们很抱歉的通知您，因恶劣天气影响，天府东站列车大规模停运，请在候车厅的旅客暂时离开站台……” 大喇叭的声音惊醒了站台上的乘客，一个妈妈拉着孩子，茫然四顾。 到处都乱哄哄的。 恶劣天气影响了列车并不罕见，可是透过天府东站的无柱雨棚，可以看到，外边非常晴朗，早前的小雨早就停了。 妈妈想去问一问，她的孩子却哭了起来。 她只能抱着孩子，茫然的随着人流往站台外走。 幸好才五点多，站台上的人并不多，这条路并不拥挤。 可是妈妈还是注意到，站台的工作人员，脸上也是一片茫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们一边骂着娘，一边疏导着乘客们往外走。 人群中，一个穿着米黄色风衣的女子亦步亦趋的跟在乘客群里。 她戴白色口罩和一副金丝眼镜，临出门的时候，回望站台，这座拥有22条轨道的庞然大物，好似一个洪荒巨兽。 偌大的站台，已经没有几个人影。 自始至终，从工作人员到乘客，都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毫无察觉。 只有这个戴着金丝眼镜的女人，嘴角露出了微笑。 她捏紧了双手，心中思绪万千。 “陆离，现在我也有超凡者靠山了，我嬴家历经两千年而不倒，你凭什么和我斗。” 她不大的拳头上泛起青筋，显然是与陆离有巨大的仇恨。 …… “呼！” 无人的高铁在无砟轨道上狂飙，在这蓝星上最快的陆地交通工具面前，多远的距离都显不出什么。 定果鸠摩罗金身菩萨摩诃萨，或者说，应该称作长腿罗汉。 他站在高铁的车顶，神色肃穆，表情庄严，丝毫没有因为四周飞掠的风景而皱一下眉头。 350的时速，只是高铁自身的速度。 他开始发力了。 他的脚下传导着无数灵力。 高铁的速度在增加。 400，450…… 它的速度正在超越极限。 如果说刚才这列车还只是普通导弹，那现在的它，正在成为一颗指哪毁灭哪的超级爆弹。 长腿罗汉眯着眼睛，看着天府东站出现在天边。 它如巨兽，可是这巨兽虽然庞大，却已经奄奄一息，马上就要死去。 …… “主管，这么快的速度，撞上什么都将是一场灾难！” “主管，这车好像还在加速，为什么它还能加速？它已经超过了设计时速！” “主管，到底怎么办？” 主管的脸上已经全是汗水，他哪知道怎么办、 这些日子，秘密部门的组建，总是透露出了些蛛丝马迹，主管这种级别属于地方上的中层，了解不多，但总归知道一些。 他胆战心惊的问赢高翔：“您看，这该怎么办？” 赢高翔手也在打哆嗦，尽管身在指挥中心，但他已经能感受到那列狂飙的高铁带来的压力。 他擦擦汗说：“我怎么就接了这么个差使，一个月不到，两回危机了！” 说是这么说，他的眼睛却从未离开过监控画面。 有一个画面上，那列高铁的前方，出现了一道白光。 “来了！” 赢高翔“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 下一个监控中，白光现出一个人影。 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 没人知道她是如何出现的，等她出现，她就已经站在铁轨上。 她的手中拿着一柄未出鞘的剑，剑尖斜斜向下。 她的衣襟随风飘动。 她的身形，恍若九天下凡的仙女。 面对冲过来的高铁，她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她不要命了么！” “挡高铁？疯了？” 调度室中的众人，仿佛已经看到她被撞成粉碎的样子。 他们惋惜，他们扼腕叹息。 赢高翔背后的三人组面面相觑，最聪明的瘦子问道：“赢少，老人家就算挡住了高铁，可高铁还是会炸的啊！” 这辆高铁实在太快了，这种速度撞上去，只要停下来，就是一场灾难。 赢高翔嘴唇哆嗦，没有说话。 这一切说起来慢，可实际上极快。 那列时速飙升到500公里的高铁，撞上了拦路的女子。 尽管监控中听不到声音，可是所有人都仿佛听到了那声巨响。 车头是子弹头造型的列车，其实已经成了导弹头。 而对方，只是一个女子。 一个眼神如剑的女子。 一个人，一柄剑，斩向时速500公里的列车。 两者碰撞。 高铁瞬间埋没了她的身影。 主管瞪大了眼睛：“是被撞成肉泥了么？” 调度人员瞪大了眼睛：“那么漂亮的女人，怎么就……” 赢高翔瞪大了眼睛：“我去，老人家失手了，兄弟们，赶紧回去，卷铺盖走人。” 高矮瘦三人立刻转身，赢高翔又一把拽住他们。 “等等！” 他们从监控中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 黎明前的黑暗，一只飞鸟飞过夜空。 它看到地上有一条钢铁巨蟒，撞上了一个人。 那巨蟒是如此的快速，似乎没有因为人的存在而停止哪怕一瞬。 飞鸟却看到，那个人的身影，从车头一直出现到了车尾。 轩辕忆昔持剑立在车尾，仍然是剑尖斜斜指向地下的动作。 九鼎剑仿佛从未动过，又好像已经经历了一场恶战。 轩辕忆昔并未回头，她沿着铁轨往前走去。 她的身后，那列高铁——如果还能称为高铁的话，它继续往前行驶了一小会儿。 在天府东站已经近在眼前的时候。 它缓缓停下，然后，它裂开了。 是字面意义的裂开。 就像被最精准的手术刀进行了切割，从子弹头车头开始，一直到最后一节车厢。 八个编组同时裂成两半。 “轰！” 两半的车厢朝两旁倒去。 没有爆炸，没有撞击，没有继续前行。 它被一个看似柔弱的女子，一剑斩开。 …… 调度中心，所有人的嘴巴都张的能放个鸡蛋。 赢高翔的胖嘴能放两个鸡蛋。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轩辕剑仙的强大，因为他看过轩辕剑仙一剑斩破小行星的视频。 但那毕竟是看的录像。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他以前是多么幼稚。 轩辕剑仙，根本不是人。 呸呸，是根本不像个人类。 仙和神不同，仙意味着她一开始也只是个普通人，后来才成了仙。 可是，这哪是人类能做到的事情！ 赢高翔甚至怀疑，轩辕剑仙能一剑斩裂高速飞行的火箭。 那一剑的风情，是如此让人震撼。 恐怕这间房间的所有人，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一剑。 那惊艳的一剑，照亮了这间百里外的指挥中心。 赢高翔想起了那个宁海市海边小夜市著名的梗。 如果今天有人问陆离，老板你去做什么了。 陆离恐怕一定会骄傲的说：“今天啊，我老婆一剑，拯救了一个城市。” …… 此刻，挥出这一剑的主人，事了拂衣去。 轩辕忆昔毫不停留的沿着铁轨前行。 一开始，只是小步，后来，也看不到她的步伐有多快，可她就是在快速的移动。 到最后，她的速度，已经快若奔马。 她听到了声音。 “老和尚，上一次你爸爸当了逃兵，这一次，我一定会留下你！” “就凭你，也配留我？” 长腿罗汉愤怒的狂吼。 接着是司徒铁蛋的惨叫。 “剑仙前辈，赶紧来啊，我快扛不住了。” 他刚一出口，就看到一柄剑从远处而来。 那一剑，斩破了黎明前的黑暗。 惊艳了夜空。 那一剑的风情，也是陆离最喜欢的风景。 ------------ 第148章 生擒 调度中心内，只剩下一个小屏幕的画面还照着地上的两瓣列车。 两瓣列车分别躺在铁轨两侧，列车中间，是一道完美的切割痕迹，从头到尾，都是直线，没有一丁点弧度。 时速500公里的动能，没能引起任何的爆炸，因为那一剑实在是太快，快到机械都没来得及爆燃。 列车被切开后，两瓣的大小一样，行进速度一样，倒地的动作一样。 就像是一幕排练好的电影镜头。 但调度中心里的所有人都知道，那个女子是突然出现在那里的，并不是事先安排好的。 嬴高翔朝这些人挨个吼道：“看什么看！赶紧干活！” 这些人才如梦初醒，心有余悸的众多调度人员开始重新调度正在行驶的车辆。 尽管今天会有大范围的列车延误，但是延误时间并不会太久，影响并不大。 摄像头已经不能捕捉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了，但是嬴高翔知道，这次的危机已经结束了。 他一边喃喃自语：“老太……人家，真厉害啊。” 一边摆了摆手，三个狐朋狗友出门带回了几个轩辕军的后勤人员。 后勤人员的手中拿着几张符箓，站在一旁。 等此间事了，在场的调度人员都会被轩辕军带走，接受符箓的洗礼。 他们会忘记今天的事情。他们也会收到一笔酬劳，算是弥补记忆的损失。 这一套流程，是负责后勤的荣小卉制定的，她心细如发，正适合善后工作。 同一时间，轩辕军的后勤人员也在赶赴天府东站，回收那两瓣列车。 …… 陆离占尽上风，却有点为难。 长臂罗汉一脸凶狠，多次尝试逃离，都被陆离拦了下来。 但是长臂罗汉金刚铁骨，凭陆离的攻击，迟迟无法重伤对面。 于是他开始与对方游斗，等待蓝华等人解决布袋和尚，过来一起对付长臂罗汉。 另一边，蓝华带领两个编组的轩辕军，把布袋和尚围在最里，卢起检查完整个车厢，也加入进来。 布袋和尚浑身是伤，脸色难看。 遭遇稚日女尊的献祭，对他的实力影响太大了，一个蓝华他都招架不住，更何况身边还有卢起的长枪，以及轩辕军1众人的偷袭。 “你们，欺人太甚！” 布袋和尚大吼一声，朝旁边笑嘻嘻观战的小孩冲了过去。 他的思路很简单，跑不掉了，不如挟持小孩当人质，然后另谋出路。 “啊！” 小孩一声惊呼，看上去吓了一大跳。 布袋和尚已经到了她的身边，瘦的皮包骨的手就要搭上小孩的胳膊。 那小孩却变了表情，哈哈笑道：“臭和尚，你看你身后。” 和尚不理她，继续抓上她的胳膊。 就在这时，和尚的背后传来一声驴啼。 两只驴脚搭到了他的肩膀上。 一个中年男声说道：“小公爷也是你能动的么？” 布袋和尚本能的感觉到了生死危机，这个中年男人的实力要超过那个道士。 但他依然不管不顾的抓住了小孩的胳膊。 “你们都别动，不然我就杀了她！” 布袋和尚一把将小孩抱到身前，吼道：“退后！” 小孩的眼睛已经亮的像两颗黑珍珠，她兴奋的说道：“好刺激！” 布袋和尚觉得有点不对劲了，这个小孩，除了一开始象征性的喊了一声，之后似乎根本不害怕，她是个智力障碍者么？ 小公爷孔佑衣当然不是智力障碍者，她不仅不傻，还比所有小朋友都聪明。 她笑嘻嘻的说：“子曰：焉用杀。” 布袋和尚感觉自己的左手顿时没了力气，别说继续战斗，就连抓住这个小孩都做不到了。 他瞪大了眼睛：“你是儒家的传人！” 孔佑衣转头，朝他吐吐舌头，说：“子曰：不告诉你！” “刷”的一声，卢起的长枪刺到布袋和尚的后脑，布袋和尚果断的放掉孔佑衣，回撤一步。 六丁神巨大的手掌拍下，布袋和尚再退一步。 陆九龄冷哼一声，孟子荀子二书拿在手中，单凭一股浩然之气，已将布袋和尚压的退了两步。 布袋和尚脸色惨然，恨声道：“早说不能惹这个陆离，这小子邪性的很。” 他没想到，几个月前，孤身一人的陆离，现在身边已经围绕了这么多的高手。 难道整个大秦帝国的高手，都受他控制了么？ 凭什么？ 他看了一眼远处，就连长臂罗汉都被陆离压制。 他猛一咬牙，手腕翻飞，一个布袋出现在手中。 “不好！” 陆九龄骑驴上前，驴头一低，猛地撞向布袋和尚。 那布袋在空中张开，一个绿色圆圈出现，圆圈内黑洞洞的。 布袋和尚双拳紧握，青筋暴起，一下跳了进去。 孔佑衣好奇的想要追进去，却被远处的陆离喝止。 “那是布袋和尚的空间裂缝，进去十死无生，就算他自己也得脱层皮！” 孔佑衣吓了一跳，连忙后退，吐吐舌头。 不用陆离吩咐，蓝华等人又转过来围攻长臂罗汉。 长臂罗汉长叹一声，当初喜拉雅山一战，他和长腿罗汉太过大意，被青虚道长自爆炸伤，到现在都没完全恢复。 不然也不会行动处处受阻。 他知道自己大势已去，一掌拍向自己的脑门。 可是陆离的桃木剑却赶在他前边，插了上来。 桃木剑后发先至，卡在了长臂罗汉的胳膊和肩膀之间。 “想要自爆？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陆离手上加力。 陆九龄适时配合，各种“子曰”不要钱一样加持在陆离身上。 蓝华快速跟进，六甲神抱住他的两个长臂。 长臂罗汉终于被他们控制住了。 那一夜，杨玉环推测出了此行最大的威胁是拥有极强香火之力的南部儋州诸佛之后，她列出的清单里，就有诸佛最后的杀招。 那是和其他超凡者截然不同的自爆方式，因为诸佛拥有信仰，所以他们的自爆会更强大。 基于这个情报，陆离早就想出了解决的办法。 一旦对方有自爆的苗头，立刻通过超过对方的灵力来压制住对方，不让对方拥有自爆的机会。 可惜跑了布袋和尚。 如果蓝星举办一个神灵逃跑大会，那这个布袋和尚，一定能蝉联很多次冠军。 实在是没见过比他还能跑的神，风声不对，他一定第一个溜走。 …… 另一边，长腿罗汉在轩辕忆昔的身影靠近的时候，就果断转身逃跑。 司徒铁蛋十指前推，木偶司徒和木偶独孤同时拦住了长腿罗汉。 木偶司徒戏袍翻飞，红色脸谱吐出火焰。 长腿罗汉不闪不避，右腿撑地，左腿迅速变长横扫。 “当当”两声，两个木偶都被扫在地上。 就是这么一耽误，九鼎剑已经刺向长腿罗汉后心。 长腿罗汉右腿猛地变长，腿长足有十几米，以这样一个不合逻辑的动作躲过了九鼎剑。 他左腿落地，两腿同时下蹲，起跳。 一下就跃起近百米。 “哪里逃！” 司徒铁蛋手中翻出通天绳，往天上一丢。 通天绳本是软的，被他丢出，立马变硬，如同一根看不到头的电线杆般竖立在地上。 如果还是半个月前，给司徒铁蛋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去追一个佛。 但现在不同了，他感受到了轩辕忆昔刚才那一剑的强大。 那是现在的他完全无法比拟的力量。 与拥有这样力量的人一起作战，他怕啥啊。 他已经决定好了事后加入轩辕军，因为他很清楚，自己被轩辕军发现之后，就再也不会有肃静的日子过了。 司徒铁蛋沿着通天绳迅速上升，他的嘴中也出现四颗獠牙。 司徒铁蛋用獠牙在口腔中耍牙，到了差不多的高度，獠牙猛地击出。 獠牙以比子弹还快的速度飞行，长腿罗汉大吼一声，双腿竟然再次变长，堪堪躲过这一击。 可是，就在他的身体到达一百多米高度的时候，他的耳边响起“嗖嗖”的破空声。 没时间转头，他本能的侧身。 一支羽箭擦着他的身体过去。 他转头回望，只见一架直升机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 直升机舱门开着，一个身穿和服的少女，手持一柄一人高的长弓，正对着他弯弓搭箭。 长腿罗汉还想再躲，地面上，九鼎剑已经切到他的脚腕上。 这一次，轩辕忆昔用上了最简单的轩辕一剑意。 千古凝练始成型，一露锋芒天地轻。 今生早有凌云志，御风千里不留行。 这一剑，迅速斩断了长腿罗汉的两个脚腕。 长腿罗汉巨大的身躯，应声倒地。 杨玉环给陆离讲过，长腿罗汉的弱点，恰恰是他的灵活。 当他腿拉的足够长，那他对脚腕的控制就会变弱。 徐元为了这些诸佛的弱点，研究了数百年，到头来，自己没用上，却为别人做了嫁衣。 …… 陆离用徐元的宝库做武器，用徐元的研究击败对手，还把徐元心心念念的女人当盆栽养。 可他丝毫没有占别人便宜不道德的愧疚，抓住长臂罗汉之后，陆离只是说了三个字：“交给你。” 这话是对蓝华说的。 蓝华点点头，沉默的呆了一小会，才从怀中掏出一堆的符箓，郑重其事的捧在手中。 之后，转身离开的轩辕军众人，听到了无数声惨叫。 孔佑衣的耳朵被陆九龄捂住了。 孔佑衣不满的说：“老陆，你疯了，我听听怎么了！” 陆九龄只能求助陆离。 陆离翻翻白眼说：“小公爷，用下你的车呗，我想回去睡觉了。” “唉！陆叔叔，您等着！” 黑色加长豪车开动，陆离坐上车，朝骑着驴的陆九龄挥挥手，和孔佑衣一起去找轩辕忆昔了。 在豪车带起的浓烟里，陆九龄的驴子义愤填膺的扬起前蹄，和陆九龄一起表情僵硬的看着陆离离开。 他知道陆离并不明白，被孔佑衣喊叔叔，意味着什么。 …… 战斗结束，轩辕军各部分互通信息，很快，所有人都沉浸在生擒了两个佛的巨大成就感中。 以至于连处理事件痕迹的后勤部队也与有荣焉。 因为事情重要，荣小卉带领五个编组的后勤队伍亲自来回收两瓣高铁的残骸。 与战斗部队不同，后勤队伍只要审核通过就能加入，扩张的很快，已经有了三千人的编制。 荣小卉带着的，都是最精锐的编组，擅长事后处理痕迹，不被普通人发现。 但是，当她率队来到现场，却意外的被人拦住了。 那些人一开口，就让荣小卉本来兴高采烈的脸色难看起来。 “公主派我们执行任务，请立即离开，不要妨碍我们！” 那些人足有上千人，领头的一个，丝毫不把荣小卉她们放在心上，直截了当的劝退。 ------------ 第149章 冲突 舒服的躺在孔佑衣加长豪车的豪华座椅里，陆离眼看着孔佑衣打开比烤箱还大的车载冰箱门。 “陆叔叔，你喝什么？” “有什么？” 陆离有点期待。 “矿泉水，各种牌子的都有。” 孔佑衣一边介绍，一边拿出一瓶售价十几块的富豪矿泉水。 陆离：…… 孔佑衣不好意思的笑了下，说：“家里不让我喝饮料。” 陆离指指驾驶座，问道：“没有司机的么？” “全智能驾驶。也有人远程盯着，随时人工介入。” “高科技啊！” 孔佑衣这样一个时不时冒出几句子曰的儒家传人，竟然坐在这样一个高科技豪车里，实在让人想不到。 不过，联想到那个莫名其妙出现为她遮挡风雨的黑伞，陆离也明白，孔佑衣绝不是自己一个人出来的，她的身后，不知道还有什么样的团队远程看着。 他们的车在山路上飞驰，天光大亮，天府东站那边传来消息，长腿罗汉拼着断脚，再次逃跑，被清水琉璃射穿了小腿，再次被生擒。 有轩辕忆昔在，陆离当然不担心那边会出什么幺蛾子。 让轩辕忆昔看着司徒铁蛋，也是他的安排。 万一司徒铁蛋有别的目的，肯定会在人数最少的时候出手，但他不会知道轩辕忆昔有多强。 尽管不能拔剑，轩辕忆昔也不是区区一个戏法师能够对付的。 “那辆被拦下的高铁怎么样了？” 陆离又问。 “这……” “倒霉蛋？” “剑奴君，我已经不倒霉了！” 清水琉璃强调一下，才吞吞吐吐的说：“荣小姐的队伍被人拦住了，现在正和人相持不下。” “被人拦住，谁？” “对方说是公主。” 陆离猛地从舒服的座椅上坐直上半身。 嬴静姝，这是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名字。 多日不见，这个女人，又要出来作妖了么。 “小……小衣。” 陆离喊了声。 孔佑衣放下自己的豪华矿泉水，答应一声。 “你这辆车，还能飞么，能以多快的速度到天府东站？” “应该，会很快吧，比高铁还快？” 孔佑衣不确定的说。 “好，那麻烦用最快的速度走，出事了。” 陆离吩咐。 孔佑衣眼睛亮起，马上跑到主副驾驶座之间的空隙那，对着空无一人的驾驶室说道：“听见了没，陆叔叔说让全速行驶！” 驾驶室沉默了好久。 然后传来一声苍老的叹息声。 接着是那声音的一句念诵：骐骥骅骝，一日而驰千里！ 汽车飞了起来。 没有翅膀，不符合飞行的动力，但它就是违背了一切空气动力学的快速飞行。 陆离感觉自己在乘坐一架飞机，瞬息就把跟在后边的轩辕军甩在身后。 青驴仰起头，发出“嗯啊”的叫声。 陆九龄说：“你还想飞，不过瘾么？” 驴子不甘心的嚎叫起来，气的陆九龄使劲拍了一下它的脑袋。无奈道：“咱们只会孟子荀子，不会别的，飞起来也追不上他们。” 驴子脑袋耷拉下，过了一会儿，又不忿的甩甩舌头。 陆九龄卷起孟子，使劲砸驴子的屁股。 “你还嘲笑我！” 在驴子惨叫时，陆离已经到了天府东站前。 这一次，豪车飞行的速度堪比飞机，这让陆离对孔佑衣背后的势力又有了新的认识。 他远远的看到了倒在地上的长腿罗汉和轩辕忆昔等人，但他没有去那里，而是吩咐孔佑衣继续向前。 他已经看到了地面上对峙的两拨人。 …… 天府东站，广播正在播报。 “旅客朋友们，由吉曲站始发，途径本站，终到泰东站的G16316次列车已经开始检票，请乘坐G16316次列车的旅客带好行李，从3号检票口检票进站。” 声音一出，候车厅里产生了一丝骚动。 刚从站台被赶出来的母亲脸上还是茫然，怎么又可以检票了，不是恶劣天气么？ 她看到很多人都朝检票口走去，也只得抱起孩子往里走。 但是一着急，脚下一绊倒，差点摔倒。 一个手臂从旁边伸出，扶住了她。 是一个穿着时尚，戴着墨镜口罩的年轻女人，女人朝她一笑，说道：“不用着急，晚不了。” 那个妈妈朝她点头致谢几句，就赶紧去乘车了。 等她一走，年轻女人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了。 她也朝检票口走，一边走，一边发着信息：“怎么样了？” “已经拿出来了。” 得到肯定的答复，她才松了口气，把手机里的电话卡抽出来，丢到了垃圾桶里。 换上新的电话卡，她打了个电话：“喂，姐姐，我没事，之前弄错了。嗯，我丢的东西不在那个车上。好，谢谢姐姐。唉，回头一定一起，挂了拜拜。” 挂掉电话，她的目光冰冷，紧捏着手机走进了检票口。 轩辕忆昔、陆离，又是你们坏我的事情。 …… “轩辕军办事，麻烦让开！” 荣小卉还在跟对方交涉。 她一头短发，身穿军装，本来英姿飒爽，此刻却像愤怒的完全不顾形象，就要上前要拉扯对方。 她面前的人后退一步，说道：“轩辕军是什么部队？我们是西府驻军，没听过轩辕军！” 问题是荣小卉气急，轩辕军初创不久，而且相对隐秘，要说对方没听说过，也不见得就是在撒谎，可是她完全无法分辨对方的说法是真是假，考虑到对方是普通部队，她也不能自我暴露。 她很愤怒，却无计可施。 这次行动，魏长龙坐镇宁海市后方，蓝华在明处跟随陆离，清水琉璃在暗处，赢高翔负责搞定突发事件时各个地方势力的配合，大家都完成的很好。 唯独她这里掉了链子。 若不能在下一列列车经过前处理好这两瓣车厢，那么会有很多人目睹事情现场，到时候再去处理，就是难上加难。 泥人也有三分火气，荣小卉下定决心，若对方再不退让，她就只能硬闯了。 拦住她的人叫杨浩，自称是西府驻军的负责人。 含章帝有三男二女，大儿子早逝，大女儿嬴静然已经嫁人，嫁人后就搬出皇宫，住在西南。 含章帝给了嬴静然公主封号，也给了她足够的力量，负责巡视西南各行省。 西府，就是嬴静然的私人势力。 在大秦，军部之外，拥有私人武装的，也只有大公主和二皇子。 这时，杨浩的手下跑过来，低声跟杨浩说了几句话。 杨浩冷冷的听着，哼了一声，也不避讳荣小卉，说道：“跟公主请示，我怕咱们走了，会有人做不利于帝国的事情！” 手下点头退走。 荣小卉则听出其中意味，很可能公主已经让他们走了，但这个杨浩，觉得如此走掉没有面子，不肯离去。 这让荣小卉更是愤怒。 留在后边的左手紧握，指甲都要嵌进肉里。 杨浩看着她冷笑，似乎很欣赏她愤怒又不敢怎么样自己的样子。 杨浩身边的人看透杨浩心思，巴结道：“小姐姐，劝你一句，那个什么轩辕军，也没什么前途，不如加入西府，西府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在门口当迎宾小姐！” 最后迎宾小姐四个字，是拖着长音说的，完全是在侮辱人。 荣小卉年纪不到三十，却是有数年参军经验，早就受不了了，但想到轩辕军的大局，又忍了下来，脸上涨红。 她害怕手下坏事，都没敢让轩辕军跟着，后边的轩辕军众人神色不善，好在他们没有听到这句话，还没有发生冲突。 杨浩身边刚才说话的人还想再说什么。 突然间，一声清脆的“啪”的声音响起。 那人整个人都被打飞，脸上肿成了仙人掌一样。 紧接着，是一个声音传来：“你面前的小姐姐，在太空上置之死地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坑里玩泥巴呢！” “轩辕军，也是你们能侮辱的，今天，公主也保不住你们了！” ------------ 第150章 都抓起来 杨浩一脸震惊的看向突然出现的陆离，吼道：“你是谁？西府军你也敢打？” 他不只是震惊于自己的人被打，更震惊于他根本没有看清陆离是如何动手的。 他这个级别，其实已经了解许多内幕，关于超凡者存在的事情，他也有所了解。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超凡者出手，只是一击，就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陆离却连理都没理他，径直走上前来。 杨浩的手下们连忙上来阻拦，但没有一个人能进陆离的身。 在走上来之前，他们已经被轩辕军的人架住。 如梦初醒的轩辕军，见来了主心骨，胆子顿时大了起来。 这些日子，后勤队伍在各处处理事情，也有了一些气势，刚才只是摄于公主的名号，才未出手，现在陆离给他们撑着，他们早就围了过来。 “都抓起来。” 陆离毫不犹豫的下达指令。 “是！” 轩辕军众人一拥而上。 杨浩终于慌了，他完全没想到有人敢对自己的人动手。 杨浩想要拔枪，却感觉手腕一麻，手腕处肿起一个大包，甚至渗出血来。 他愤怒看向陆离：“你！仗势欺人，别以为超凡就没人治你！” 陆离越过了他，在西府军中打肿了一个个的手腕，杨浩愤怒的冲上来，被陆离一脚踹倒。 “呵，我仗势欺人？若易地而处，恐怕你不会只打我的手腕吧？” “你知道得罪公主府会是什么下场么？” 杨浩还要起来，却被陆离踩住脑袋。 “别装了，若说地方有人不知道轩辕军，我还会信，你说你们不知道轩辕军存在，骗谁呢？” 陆离一脚把他踢到一边。 西府军人少，根本不是轩辕军的对手，很快，西府军就都被抓住。 陆离回头看了眼铁轨处，默默计算时间。 刚才在空中，他清楚的看到，一列火车马上就要进站，算算时间，应该快到了。 “借你狗血一用！” 陆离掏出两张皱巴巴的餐巾纸，拿着炭笔，蘸着杨浩的血，画了两个符箓，递给另一侧的轩辕军。 等路过的高铁来到，符箓生效，车上的乘客看不见两边的风景有什么不同。 但毕竟是匆匆布置的，难免有缺陷。 车上有没睡的乘客，从车窗看过去，本来是草地的地方，堆着一个个土包，看上去十分奇怪，像坟包一样。 那其实是一个个的西府军，他们已经被轩辕军制服。 等高铁走了，陆离来到荣小卉面前说道：“我知道，在太空上，你连死都不怕。现在，却在被侮辱的时候还不敢出手，是因为有所顾忌。但不用担心，轩辕军负责处理帝国所有的超凡事件，像今天这种事，确定了是超凡力量所为，那就不要犹豫，直接抓人！” 荣小卉脸上露出感激的表情，咬着嘴唇大声回答：“是！” 陆离笑笑：“轩辕军已经不一样了。世界也不一样了，我们没有时间去理会那些纷纷扰扰的勾心斗角了，谁阻拦我们对付神魔，谁就要做好死的准备。” 他明明笑着，说出的话却格外冷酷。 地上的杨浩吓得打了个哆嗦。 旁边一直跟着的孔佑衣眼中却冒出小星星。 “陆叔叔好帅！” 她翘起大拇指。 陆离摸摸她的头，吩咐荣小卉：“抓紧处理掉这些车厢吧，不出意外，里边有用的东西，已经被人拿走了，不用搜了。” 荣小卉重重点头，离开指挥轩辕军。 她走了两步，又回头解释了一句：“军长，西府军并不是真的军队，只能算是公主的侍卫，也不归军部管。” 陆离明白，她是害怕因为这件事情，疏远了轩辕军与军部之间的关系，点了点头，摆摆手让她去忙了。 …… 帝国皇宫，含章帝的卧室里，嬴静然哭哭啼啼的跪在床前。 “父皇，那个轩辕军，实在是霸道，打伤了我的侍卫，还把他们全部抓走了！” 赢家来了许多后代，都在这个房间里，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含章帝。 含章帝双目无神的盯着天花板，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嬴静然在说些什么。 嬴静然又喊了两声父皇，见没有反应，干脆跪着走过来，摇了摇他的胳膊。 含章帝“哦”了一声，这才转头看她。 “父皇，您快评评理啊！” 嬴静然再次高喊。 含章帝目光浑浊，好像根本不认识她一样，听她吵了半天，才说道：“以后，不要再惹轩辕军，不要再惹陆离，更绝不可以惹轩辕剑仙。” 嬴静然神情一滞。 旁边的嬴静姝坐不住了，赶忙说道：“父皇，怎么可以把这么重要的权力给外人！” 含章帝转头看她，一开始眼神冰冷，像要杀人一样，吓得嬴静姝都后退了一步。 好一会儿，含章帝脸色才恢复了平静。 “你做的那些事，我都知道。” 他一开口，嬴静姝就直接跪了下去，头抵在地上。 “几个月前，我会支持你，但现在不一样了。” 含章帝落寞的摇头。 “没有时间了。神灾啊，你们想让国家变成桃山国那样么？” 众人默然。 他们都是知道内情的，桃山国分崩离析，被各国接管，算是被打断了脊梁了。 弘毅天皇死时的惨状，他们没有亲眼见到，但也有所听闻。 神灾之时，天皇全家都被天皇杀死。 二皇子赢静云说道：“父皇，可是，超凡力量，一定要抓在我们自己的手中啊！” 含章帝摆摆手说：“都退下吧。” 赢静云还想再说，却被儿子嬴高席拉了一下。 含章帝历来一言九鼎，没有人敢触怒他。 赢静云表情怨毒的转身离开。 众多皇子皇孙也开始离开。 嬴静姝站起，最后一个离开，在关上房门前，她观察了下含章帝的表情，却没从那张苍老的眼中看出任何落寞以外的情绪。 她低着头，走过长长的廊道，走过拐角，赢静云一把抓住了她。 “嬴静姝，你做了什么？” 赢静云问道。 嬴静姝甩开他的手，继续前行。 赢静云立在原地，目光深冷。 远处，三皇子赢静海浑身酒气的走过来，被赢静云看见，哼了一声道：“老三，你那个儿子出息了，跟着一个外人，统领天下超凡了。” 赢静海被他一句话吓了一跳，连忙诚惶诚恐的说：“高翔只是挂个名，他都没觉醒，哪来的统领天下。” 赢静云嘿了一声：“最好没有，就怕赢高翔就是你给自己准备的后手。” “什么后手？” 赢静海一脸茫然。 赢静云使劲捏了下他的肩膀，快步向前，追上了嬴静姝。 事实上，嬴静姝走的不快，似乎也是在等她。 “嬴静姝，你准备怎么办？嬴家不能步重仁的后尘！” 赢静海和她并肩走着，说道。重仁就是刚刚死掉的弘毅天皇的名字。 “哥哥应该知道，重仁二字，取自论语，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 赢静海一呆，他没想到嬴静姝会说这个。 “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如是而已。” 嬴静姝裹紧身上衣服，朝另一个方向去了。 赢静海留下，反复咀嚼几句她的话，远远的喊了一声：“嬴静姝，不要忘了，杀死弘毅天皇的是谁！” 嬴静姝脚步微停，旋即道：“哥哥，你那么不喜欢三哥，也从没叫过他的名字。” 这句话让赢静海彻底怔住。 他和嬴静姝，并不是一个母亲。事实上，嬴静姝的母亲，年龄甚至和赢静海相差不多，是含章帝第一任皇后死去后才娶的。 但她并不是皇后，因为她只是一个宫女。 嬴静姝很少在外界露面，不是因为保护她，而是因为嬴家都并不喜欢这个宫女生的孩子。 就连含章帝，也是嬴静姝展露一些才能后，才开始关注她。 赢静云感叹一声，不是一个娘，心永远不能在一起啊。 他回望赢静海那副草包样子，又气不打一处来。 时代变了，每个位高权重者都在准备后手，除了这个草包弟弟依然只顾自己花天酒地。 要是能把赢高翔拉到自己的派系来就好了。 …… 另一边，在盘山公路间飞驰的豪车上，孔佑衣有点紧张的看着坐在对面的轩辕忆昔。 上一次渊客岛的见面，她并没有和轩辕忆昔说过几句话，现在面对面坐着，不禁觉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小屁股在座位上挪来挪去。 轩辕忆昔却没有看她，她的目光一直好奇的盯着这辆能智能驾驶的汽车。 看出她的兴趣所在，陆离对孔佑衣道：“小衣呀，不知道你们家族里，有多少这种车？如果有多的，可以给我一辆么？” 还没等孔佑衣开口，他又补充说：“放心，我高价收购。” 说这话时，他脑中想的是艾儿的脸，打一拳的话，应该能够买这辆车一个轮子吧？ 估计需要多打几拳，艾儿才能哭的久些。 就打个十几拳吧，毕竟他也不是什么魔鬼。 孔佑衣回想了一会儿，无奈道：“好像只有一个。” 轩辕忆昔有些失望。 孔佑衣赶紧说：“这个车肯定不能给你们，但是可以借你们开一开。” “好啊！什么时候可以借？” 孔佑衣两三步跑到驾驶室，问道：“陆叔叔问什么时候能借这辆车开开！” 驾驶室里只传来一声苍老的叹息。 孔佑衣后头：“我爷爷说现在就可以。” 陆离：…… 轩辕忆昔嘴角浮起微笑。 想到今天的事情，她问陆离：“你这样得罪赢家公主，其实不好。” 她只是懒得去考虑过多东西，但当事情涉及陆离，她却会多想很多步。 在他们的豪车后边，还有好几辆卡车，都是赢高翔临时协调来的，里边蹲满了西府军的人。 除了部分善后人员，轩辕军已经打道回府。 在蓝华的请求下，青虚的衣冠冢并没有放在白云观，而是要拿到宁海市。 蓝华觉得，青虚所做的事，应该放在人工湖边风景最好的地方，让轩辕军永远铭记。 “神灾不等人，必须让别人知道，超凡事务，谁都不能插手。在这件事上，轩辕军弱一次，以后就会弱一百次。轩辕军强势一分，那神洲就会多一分机会。” 陆离说。 轩辕忆昔点头，看向窗外。 盘山公路上车来车往，没有人知道，有一个佛差点完成一次袭击。 目前暂时还不知道长臂罗汉和长腿罗汉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他们已经生擒对方，在蓝华一声声“福生无量天尊”的诵念中，早晚会有一个先支撑不住。 这场本来有可能会造成严重后果的神灾，就这样被化解了。 她说：“陆离，你做的很好。比我好。” 陆离拉着她的手：“五千年了，你也该退休了。” 孔佑衣吐吐舌头，一副被狗粮甜到的模样。 她分析道：“嬴家不会善罢甘休的。” 话音还未落，陆离就接到了崔茂竹的电话。 “陆离，宫里传来消息，下个月，含章帝会亲自为轩辕军颁发功勋章。” 车内三人互相对望，这么快就来了。 ------------ 第151章 女剑仙的退休生活 3月1日，宁海市市中心一家幼儿园门口。 十几个小朋友排着队从屋里出来，后边的孩子把手搭在前边孩子肩膀上，搭成了两列小火车。 他们边走边喊着：“小朋友，排队走，不说话，不回头，老师夸我真优秀！” 最后排的两个小女孩，抿着嘴唇，紧张的看看幼儿园门口。 不一会儿，两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那里，两个小女孩的脸上立刻挂满笑容。 幼儿园老师也发现了来人，喊道：“沐语，陆幺，家长来了！” 沐语和幺儿连忙蹦蹦跳跳的跑到门口。 沐语挥着手说：“清水姐姐！崔阿姨！” 幺儿有样学样：“清水姐姐，崔阿姨！” 崔茂竹表情僵硬的答应一声，额头青筋暴起。 她就不该百忙之中抽时间来接孩子。 这两孩子，表面看去都是老实软糯的性格，可实际上鬼主意多的很。 清水琉璃蹲下来，笑眯眯摸摸两人的头，说：“你们看谁来接你们了！” 顺着清水琉璃指的方向望去，沐语一眼就看见独自站在角落的轩辕忆昔。 她似乎并不适应幼儿园门口那种一拥而上等孩子的氛围，所以选择默默等在旁边。 沐语一路小跑过去，抱住轩辕忆昔的长腿，喊道：“剑仙姐姐也来了！” 崔茂竹僵硬的转头，再次受到暴击，感觉生无可恋。 轩辕忆昔拉起沐语的手，幺儿也跑过来，拉上她的另一只手。 轩辕忆昔拉着她俩，好像一个接了孩子回家的妈妈。 崔茂竹这才回过神来，感慨道：“神女殿下越来越有烟火气了。” 这几个月里，她每天都看着轩辕忆昔融入这个世界，从一开始的只相信陆离，到现在跟轩辕军众人相处也能说几句话。 这世上仿佛有两个轩辕剑仙，一个写在各种典籍里，刻在各洲神魔的脑海里，她视神魔如草芥，杀妖邪如割草，冷酷、冷静，又面容冰冷，很少说话，除了保护东胜神洲的时候，完全看不见踪影。 另一个轩辕忆昔，在陆离身边，有温度，会因为陆离被人暗算而愤怒，会在轩辕军的葬礼上黯然神伤，她一剑劈开了小行星，却能为了保护魏长龙和荣小卉两个毫不相干的人，耗尽灵力掉入海中。 人们总是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东西，那么很明显，这个实实在在生活在宁海市的，才是真正的轩辕忆昔。 清水琉璃就不一样了，她理解的轩辕剑仙，就该是这个样子。 现在的清水琉璃，已经是轩辕军的一员了，她不愿意再去回忆以前的日子，而是选择了勇敢面对未来的路。 为了那些死去的人活着。 翻开那些她所了解的轩辕忆昔的历史，五千年过去，轩辕忆昔，又何尝不是在为了那些死去的人活着呢。 她既有一剑独守九万里的气魄，也有江湖儿女的侠骨柔肠。 她已经牺牲了那么多，应该拥有一些安稳的日子。 出世入世，只是一念之间，但这一念，皆因陆离而起。 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她早就目标，剑仙前辈和剑奴君，是分不开的。 夕阳把轩辕忆昔和两个小孩照出长长的人影，那一幕是如此和谐。 直到轩辕忆昔打开了主驾驶的门，两女才如梦初醒。 崔茂竹飞一般的跑向汽车，喊道：“神女殿下！” 轩辕忆昔茫然回头：“怎么啦？” “今天我开，明天我帮您安排了有趣的体验。” 崔茂竹好说歹说，轩辕忆昔才意犹未尽的坐到后排。 这辆从孔佑衣那里借来的豪车上，已经坐着明儿和悦儿。 见到两个小孩上车，悦儿等不及道：“快走，快走，一星期就这点盼头呢！” 崔茂竹苦笑的坐到驾驶座上。 她今天抽时间来，就是担心这些难搞的家伙们。 清水琉璃不会开车，轩辕忆昔自称会开车，让她们开，不知道闹出什么事呢。 众人坐好，等了半天，不见清水琉璃。 崔茂竹看看后视镜，也没找到她。 “在这里！” 沐语坐在最后一排，扒着后车窗看向地下。 清水琉璃捂着脑门，抬起头，跟沐语大眼瞪小眼。 膝盖上还有衣服被磕坏的痕迹。 崔茂竹：…… 悦儿是个不懂气氛的，张嘴问道：“你不是说你不再倒霉了么，怎么又摔倒了？” 清水琉璃脸上一红，默默上车。 这个时间点，陆离的小摊车已经要支起来了，但她们一行的目的地却不是陆离那。 而是——全市最大的一家肯麦劳连锁店。 今天，是疯狂星期四的日子。 自从鱼女了解了疯狂星期四的相关知识后，瞬间爱上了这些肥宅食品，每一个疯狂星期四，都是八个鱼女最疯狂的时候。 就连一向傲娇的明儿，在这一天，也会汉堡塞满小嘴，咕哝着说：“人类社会也还不赖。” 事实上，这个世界上，能让治疗班三人组连睡觉都忘了的，除了陆离赤果果的各种生死威胁，就只有疯狂星期四的美食了。 等悦儿一手提着一个大纸袋子，嘴里还咬着一个小纸袋，一蹦一跳的出现在五星级酒店门口的时候，治疗班三人组，已经望眼欲穿的等了好久了。 阿三快速结果悦儿身上的东西，又快速运送上顶楼。 阿大和阿二则去车上继续往下运吃的。 刚才那一拨，只是今晚饕餮的冰山一角。 在顶楼的大会议室里，八个鱼女坐成一排，连灯都不开就吃了起来。 清水琉璃领着两个小朋友先去洗手，等她们进屋，见到屋里的情景，沐语和幺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只见八张血盆大口，呲着锯齿状的牙齿，不断咀嚼着，不时有红色的不明液体从嘴角流下来。 吃的着急的时候，悦儿连包装纸都给吃了，纸上打印的老爷爷宣传画被她一口咬断了头。 崔茂竹额头青筋再次暴起，打开了灯，愤怒道：“你们吃汉堡，能不能不放那么大番茄酱！” 八条鱼女茫然抬头，嘴角还留着番茄酱的痕迹。 艾儿看到崔茂竹生气，吓了一跳，嘴角一歪，哭道：“我太难了！” 直到轩辕忆昔进屋，鱼女们才恋恋不舍的放下食物，一起喊了声：“代行者大人！” 轩辕忆昔点头，找张椅子坐下，拿起一个牛肉汉堡。 “代行者大人，这是我们肥宅们才吃的食物！” 明儿赶紧说道，至于她是否理解肥宅是啥，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轩辕忆昔微笑一下，咬了一口，感觉不错。 “茂竹，明天我想学这个。” 她想了想，下了决定。 “好的。” 崔茂竹在一个笔记本上记下了神女殿下的要求。 这就是女剑仙的退休生活，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每天都充满欢乐。 第二天，当陆离睡醒懒觉，发现桌子上摆着的是一个外表焦黑的多层饼状物时，眉头一皱，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 第152章 放开那个挖掘机 陆离租住的这套小房子，快要到期了，本着不浪费的原则，陆离还没搬出去。 这一方面是轩辕军的大楼正在建设，还没有好的落脚点。 另一方面，则是陆离早就观察到，轩辕忆昔并不喜欢酒店顶层的房间。 陆离是个心细的人，她明白，轩辕忆昔更喜欢这种像个小家的环境，而不是一套五星级豪华客房。 最后一个问题，则是陆离的五年入世还剩一年多。 离开他那个破败的宗门时，他那个不靠谱的师父曾经说过，入世就要真正的入世，不可以过骄奢淫逸的生活。 很显然，五星级酒店不符合这个条件。 新大楼只要不用豪华装修，应该勉强符合入世这一条件。 所以身为轩辕军最高统帅的陆离，在鱼女们都能躲在豪华套房里吃大餐的时候，自己还是每天在折叠小床上醒来。 尽管如此，只要醒来时能看到轩辕忆昔，陆离也不会有什么抱怨。 毕竟是轩辕忆昔在陪他进行入世任务，而不是他迁就轩辕忆昔。 “这个是牛肉汉堡，我尝了下，味道还可以。” 轩辕忆昔见陆离睁眼，满怀期待的说。 陆离硬着头皮拿起桌上那个黑乎乎的多层饼状物，表情狰狞的嚼了一口。 味道竟然意外的很不错。 轩辕忆昔抬头说道：“刚才去上了厨师课，这节学烘焙，新学了汉堡的做法。” 陆离这才看到，现在已经是十一点，他昨天练习轩辕三被虐的太晚，也起晚了，轩辕忆昔已经上课回来了。 面对轩辕忆昔这幅写满了快夸我三个字的表情，陆离哭笑不得的说道：“是很不错，点赞。”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轩辕忆昔拢了下脑后的头发，眼角都在笑。 陆离眼珠一转，感觉到对面露出破绽，正是进攻的好机会。 于是立马上前，双手抓住轩辕忆昔的肩膀，把她按在床上，然后…… 给她捏起了肩膀。 他倒是想做些其他的事情，但是考虑到那辆被切成两瓣的列车，立马决定还是循序渐进的好。 “老婆辛苦了。在厨师班学的开心么？” 轩辕忆昔成仙数千年，身体上早就不会因为做点汉堡就感到疲惫，但她还是任由陆离捏着，脸色微红，心里痒痒的。 “挺不错的，老师总是夸我。” 陆离点点头，要不是他从崔茂竹那里听说厨师班老师夸的是轩辕忆昔的刀工，他就差点信了。 不过对于一个从没做过食物的人来说，能先把味道做好，也并不算差。 下午，陆离这个甩手掌柜，参加了崔茂竹给轩辕忆昔安排的特别活动。 当陆离戴着安全帽，出现在轩辕军大楼的施工现场时，他就感觉情况有点不对。 当自己仙气十足的美女剑仙老婆，戴着安全帽坐进一辆挖掘机的时候，他就感觉更不对了。 今天的一切都透露着诡异。 他瞪着崔茂竹：“这就是有趣的活动？” 崔茂竹笑的前仰后合：“难道不有趣么？” 陆离表情僵硬的看着轩辕忆昔开着挖掘机把一堆土推进坑里，指着那个坑问：“帝国的剑仙，就给咱们推土？” 崔茂竹翻翻白眼：“她还给你穿串呢。” 陆离一滞，转头发现轩辕忆昔居然玩的挺开心的。 自从迷雾事件后，陆离和崔茂竹都不想再让她开车，可是帝国的女剑仙心中装着一个女司机，一直想开。 于是在陆离一句“开挖掘机炒菜”的气话启发下，崔茂竹才安排了今天这一幕。 轩辕忆昔愉快的挂挡，倒车，转动操作杆，按照施工师傅的指示，到另一个点位铲起一堆建筑废料。 动作一气呵成，颇有熟练工的气势，这一手，出去打工，日工资应该能有个500块以上…… 才怪！ 陆离朝崔茂竹喊道：“把明儿悦儿给我接过来！” 崔茂竹满头问号，但还是照做。 她随便点了个轩辕军，喊道：“把明儿悦儿给我接过来！” 半小时后，明儿悦儿抵达施工现场。 因为这里的工人，每天下班后都会被消去记忆，所以明儿悦儿可以开心的以鱼形态出现。 当她们看到代行者大人正在开挖掘机，两鱼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想玩么？” 陆离问。 两鱼拼命点头。 “你们没有脚，踩不了刹车，下辈子投胎做人再玩吧！” 陆离左右两巴掌，分别拍向两鱼的脑袋。 两鱼委屈的含着眼泪，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直到陆离露出严肃的表情，崔茂竹也严肃了起来。 “陆离，怎么了？” “出事了。” 陆离叹了口气。 不等崔茂竹追问，他就开始解释：“你还记得，信徒和神灵之间，是能够互相影响的吧。” 崔茂竹点头：“很多典籍里都记载过这件事情，所有神洲的大多数超凡者，都不会走信仰的这条路。但是其他几个洲，用这条路的却很多。” “没错，信仰有两种，浅信徒提供的是香火之力，力量较弱，也不会影响神灵本身。忠实的信徒，提供的是信仰之力，或者叫愿力，愿力虽然强大，但是却会影响神灵。神灵会往信众认为的方向改变。” “比如，神灵本身是人身，却会因为某次人前显圣时候被人误解为鱼身，进而在信徒中形成广泛的印象，信徒逐渐全部都认为神灵是鱼身，于是，在漫长的岁月中，神灵就会真的变成鱼身。” “目前我们还不清楚到底为什么会这样，但是这是已经观察到的事实，在之前渊客岛事件中，二神就是如此。” “但现在……” 崔茂竹不是笨人，一番讲述，她已经明白了陆离要说什么。 “你是说，因为神灾事件中，鱼女们的信仰短暂的指向了神女殿下，所以她们的认知影响了神女殿下？” 说完这话，她感觉自己身体有点发冷。 陆离点头，在白云观的时候还不明显，当轩辕忆昔跟八个鱼女接近之后，她受到鱼女的影响变得明显了。 她的行动，有点向鱼女逗比的方向转移。 陆离当然不能接受自己的剑仙仙女老婆突然变了画风！ 不管是出于私心，还是出于轩辕忆昔肯定会做的选择，都必须要阻止这件事情，而且还不能告诉轩辕忆昔本人，以免影响事情的进展。 “有什么好办法么？” 陆离问。 崔茂竹摇头，河州崔家并没有记载过这种事情，毕竟他们连自己的功法都快失传了。 陆离叹气：“先保密吧，我再想想办法。” 这下子，事情就不好办了。 距离含章帝要为轩辕军举办的仪式，不到半个月了，不出意外，含章帝肯定会在这场仪式上做点什么。 偏偏这个时候，轩辕军最强战力又出了问题。 这让陆离很是头疼。 一瞬间，他想到了很多解决办法，比如找到二神的传人，比如让二神带着鱼女搬到更远的地方去。 但是这些办法，都需要仔细评估才能知道结果。 幸好这些日子，轩辕军日渐变强，各项事情也走上了正轨。 他可以专心去解决这件事情。 另一边，轩辕忆昔把一堆建筑垃圾推走，正好经过陆离面前，发现气氛有点不对，问道：“怎么了？” “没事，我也想开一辆挖掘机，到时候咱们玩碰碰车吧。” 陆离换上笑容。 崔茂竹僵硬低头，等轩辕忆昔走了，才小声说：“碰碰车什么鬼，你也受到鱼女影响了么？” 陆离眼前一亮，大力的拍打她的肩膀：“小崔，你真是个福将啊，好办法！” ------------ 第153章 信仰转移 桃花村，属于鱼女的那个院落里，除了阿防和阿织之外的六条鱼女像吃疯狂星期四一样排成一排。 她们的眼前也放满了汉堡可乐炸鸡。 可是她们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因为她们的手都被陆离绑了起来。 绳子沿着树叶绑到身后，嘴上还被塞了布条。 一个个鱼女气的尾巴扑通扑通乱跳，可是又不敢 若是被不明真相的人看了，还以为这是在演某被神灾袭击的地区的传统电影呢。 事实上，当清水琉璃穿着巫女服被派过来监督的时候，气氛确实在朝着不可诉说的方向转变。 不过陆离也不是什么魔鬼，他喝了口肥宅快乐水，问道：“都想好了没？” 鱼女们齐齐点头。 “我是谁？” 鱼女们嘴里塞着布条，咕哝着。 清水琉璃好心的把明儿的布条拿出来。 明儿翻白眼说：“假神！” 然后她面前的汉堡，就有一半被推到了别鱼的桌上。 明儿瞪着大眼睛，眼角挂上泪水。 她最终屈服的说：“您是我们的神。” 陆离满意点头。 李代桃僵这种伎俩，不止弁财天会做嘛，他陆离也是会的。 就是手段不同。 把指向轩辕忆昔的那些鱼女的信仰之力，转为指向自己的，那么轩辕忆昔就不会受影响。 至于他自己，他才不怕自己变得思维鱼女化呢。 陆离让清水琉璃暂时解开鱼女们的绳子，让她们大快朵颐起来。 不过，这只是第一次特训，以后还会有很多次，直到鱼女们认真的考虑信仰自己为止。 这个过程，也许会很漫长，但很有效。 至于远在渊客岛的那些鱼女，则因为距离较远，影响并没有这么大。 过段时间，等二神的转世身找到了，陆离打算去一趟渊客岛，和二神谈一谈。 不过那得等应对完含章帝主持的仪式之后了。 陆离起身，伸了个懒腰，越过满地的汉堡残骸，穿过桃花村中间的篱笆，来到了村子边缘。 白无咎的一人工厂，还在热火朝天的干活。 这货像是个不知疲倦的机器，吃的是饭菜，生产的是炮火，材料源源不断的从现实世界运过来，然后在他的加工下变成破魔子弹和破魔炮弹。 第一发破魔炮弹的试射也已经成功，轩辕军的武器，即将迎来一次大的换装，到时候再面临丧尸这种攻击力比较低的杂兵，轩辕军将会有更多手段来应对。 其实关于白无咎，陆离还有一个疑问，就是他的师父，那位大秦国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陆离早晚会面对这个人，但似乎所有人都对国师知之甚少。 崔茂竹只知道国师是个男的，每天都隐藏在帘子后跟外人对话。 白无咎应该知道的多一些，可他却不愿意透露一丁点。 见到陆离，白无咎连眼皮都没翻，就继续工作了。 他的头顶，从最中心开始秃的更厉害了，假发没变，秃的范围大了，所以他的发型像个河童，最中间是黑色假发，外圈一圈头皮，然后再一圈是头发，呈现出环环相扣的精彩造型。 陆离强忍住了打趣的冲动，前往下一个工厂。 这是一个临时搭建起来的简易房屋，阿防和阿织正在里边忙碌着。 之前说过，鱼女的纺织器材，需要很长的时间来进行组装和调试，现在纺织姐妹终于把设备调试好了。 第一批衣服已经被她们做了出来。 经过严谨的测试，这种衣服防御力极高，一品超凡的全力一击，根本打不穿它们的防御。 纺织姐妹日夜不停的织布，很快这种衣服，就能给所有轩辕军战斗人员列装。 这将是轩辕军的战斗制服。 等到战斗人员都有了之后，陆离甚至打算，让所有轩辕军都穿上这种衣服，后勤人员在很多时候，也会面临超凡力量的危险，有了这种衣服，伤亡率将几乎变为零。 总之，八个鱼女虽然个个不靠谱，但在某些方面，又意外的靠谱，能有她们几个，真的是捡到宝了。 不过，陆离还记得试验衣服防御力的那一天。 蓝华坚持自己穿着第一件衣服进行测试。 当确认普通破魔子弹也只能在衣服上砸出一个小坑的时候，蓝华神情落寞的蹲了下去。 如果轩辕军早有这么好的东西，他的师弟蓝则，就不会死了。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陆离今天在桃花村的最后一站，就是蓝华在的地方。 在桃花村的西南角，一棵桃树下，长臂罗汉和长腿罗汉被绑在树下。 九鼎剑就放在他们不远处，时刻发出灵压，镇压着他们。 蓝华不眠不休的守在这里，日夜拷问。 “说，布袋和尚会跑到哪里？” 长臂罗汉紧抿着嘴唇，不说话，他本来胖大的身躯，已经有些佝偻了。 “说，你们来东胜神洲，要做什么？” 没有回应。 “为什么选择天府东站？” 还是没有回应。 “为什么是现在动手？” 蓝华瞪着满是血丝眼睛问。 若不是还需要这两个佛说出一些秘密，恐怕蓝华早就杀了他们，为师父报仇了。 陆离走过来，拍拍蓝华的肩膀。 “蓝道友。” 他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安慰人这种事情，本来就难做，大家都是成年人，尤其蓝华还是修道之人，是懂得那些清心寡欲的道理的。 然而蓝华的师父死了，师弟也死了，陆离又凭什么让他去镇定。 见是陆离来了，蓝华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念了句道号：“福生无量天尊。” 陆离点点头，一切尽在不言。 长臂和长腿看着陆离，眼中满是恨意。 陆离“呵”了一声，蹲下来看着二佛。 “你来抢我家的东西，被我打了，你这是什么眼神？” 陆离冷冷一句话，就让二佛闭上了眼睛。 “我听说，能修得果位，必然有极大的功德，你们这算什么功德？” 长臂睁眼，说道：“我为南部儋州，便是功德。” “好。” 陆离拿出一根树枝，那是之前路过村中的篱笆时摘下的。 树枝上浮现出一个类似人脸的轮廓。 杨玉环的声音从中传来：“陆离，你真讨厌，为什么要揪我的树枝！” 陆离不理她，直接把树枝丢到了地上。 “杨玉环，养人千日，用人一时，这俩，交给你来审了。总不能光用我的连理枝，不干活不是。” 地上的树枝：…… 可怜的徐元，他的宝库，被陆离攫取，他的玉酒，给清水琉璃做了嫁衣，他的女神，被陆离养在篱笆里，他总结的那点知识，还被陆离利用到了极限。 真是应了杨玉环那句历万劫而不能复，死了也不得安宁。 安排好后，陆离把蓝华拉到一边，问道：“审出什么吗？” 蓝华摇摇头。 陆离也不强求，距离含章帝的图穷匕见还有十几天，也许杨玉环这个心思缜密的人，真会查出什么。 除了事件本身，调查出赢静姝姐妹在这件事情中的作用，也很重要，这是用来跟含章帝谈话的底牌。 结果，不到三天，杨玉环就得意洋洋的把自己的推测汇报给陆离。 “你那个什么东西，哦，车站，对，天府东站，那个站有问题！” 杨玉环如是说道。 ------------ 第154章 会议 半个月后，当含章帝的命令从皇宫中传出的时候，陆离还是感觉到了惊讶。 因为这个所谓的轩辕军册封仪式，并不在帝国本土进行，而是在已经被军管的桃山国。 陆离把轩辕军的核心都叫到了酒店顶楼的会议室，开了一个小会。 嬴高翔作为帝国宗室，不想参加，但还是被陆离硬拉了过来。 会上，魏长龙首先否定：“轩辕军现在的口号就是万家灯火，系于一身，军长和轩辕军长，两个人不能同时离开帝国，不然肯定出问题。” 崔茂竹附和：“对，我认为也不能出去。” 嬴高翔揉揉脑门，没有发表意见。 轩辕忆昔一如既往的看风景，不说话。 荣小卉觉得自己只是个记录员，也不吱声。 蓝华、一金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是好。 第一次参加这种级别会议的陆九龄则低着头闭目养神，他觉得自己是新人，还是不应该直接发表意见的好。 于是会议陷入僵局。 陆离先问了一句：“天府东站的情况查明了么？” 崔茂竹拿出一个文档，说道：“确实如杨玉环所说，天府东站问题很大，那里的灵气波动频率已经测出来了。” 陆离点头：“其他小组有发现么？” 在杨玉环通过各种旁敲侧击确定了天府东站存在问题的情况后，她又为陆离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 即有问题的不只天府东站一个地方，而是整个东胜神洲。 于是，一张大网被拉开了，轩辕军的后勤部队到处寻找各大城市的灵气波动异常点。 很多个大城市被挑了出来，灵气异常点竟然遍布了整个东胜神洲。 “一共三十六个城市有异常点，其中一个就在宁海市。” 崔茂竹汇报着文件，整个会议室中仿佛染上了一层阴霾，气压很低。 最后，还是一金叹了口气：“这种情况下，还要出国么？” 自从长臂罗汉和长腿罗汉被抓以后，一金五师兄弟很少出现。 他们也参与了冰湖一战，轩辕军对他们五人是绝对信任，可是他们自己却觉得应该避嫌，毕竟他们和对方同源同宗。 现在，见气氛不对，只能他来做这个恶人了。 陆离少见的询问轩辕忆昔：“老婆，你觉得呢？” 轩辕忆昔似乎在神游天外，被陆离一叫，才回过神来，说道：“我去，你留下。” 陆离似乎早就料到了她的答案，苦笑道：“你觉得我会同意么？” 气氛再次陷入僵局。 半晌，陆离看着投影仪上的东胜神洲地图，说道：“有人在东胜神洲布局深远，制造了三十六个灵气波动异常的点，目前我们还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有人用小行星事件吸引轩辕剑仙出手，断了神洲的防护，成功了。” “有人怂恿稚日女尊发动神灾，但失败了。” “有人在天府东站高铁事件后，阻止轩辕军第一时间清理现场，拿走了什么东西。” “那么，问题的关键，还是在一个人身上。” 不用陆离开口，众人也知道那人是谁，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嬴高翔。 嬴高翔吓了一跳，放下全是美女图片的手机，咽了口唾沫说：“我哪敢触怒两个姑姑啊！” “不用你，我亲自去！” 陆离说。 …… 就在轩辕军开会的时候，赢静然乘坐一辆专车返回西南。 在连绵不断的盘山公路上，她的车突然停下了。 赢静然皱眉问道：“怎么了？” 司机怯懦的说道：“公主，前边被人拦住了！” “谁这么大胆子，敢拦我的车？” 赢静然气不打一处来，她拉开车门，走出去，却见无数的灰衣人，把她的车团团围住。 她竟然认识领头的人。 “是你！” 赢静然瞳孔放大，似乎想到了什么。 可是没等她再说什么，一颗子弹就贯穿了她的头颅。 徐辛默默收起枪，说道：“敢拦公主的，自然是公主。” …… 半小时后，在去往帝国首都长都城的路上，一辆黑色轿车在狂奔。 开车的赫然是跟陆离相识的胡一明，他一边开车，一边盯着后视镜。 “董老大，到底是谁在追咱们？为什么不能打电话求助？” 胡一明把油门踩到最大，问道。 飞鱼卫指挥使董永君擦着脑门的汗说：“不出意外，所有的通讯都被监听了。我们现在只有两个办法。” “什么办法？” “要么，把车开到京城，面圣。要么，开到宁海市，找轩辕剑仙。” “您……” “我只相信这两个人。” “到底发生了什么？追咱们的人，又要做什么？” 胡一明着急的问。 他很快就知道了答案，因为在他身后的那辆车上，出现了诡异的符文。 剧烈的灵气波动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都能感觉到。 胡一明吞了口唾沫，他不过是二品而已，但他却从追他的人身上，感觉到了四品以上的力量。 除了轩辕军，什么势力还拥有四品的实力？ 或者说，真的是轩辕军？ 他把这个疑惑抛到脑后，专心开车。 在一个岔路上，他鬼使神差的决定，不能开往京城，而必须开到宁海市。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只有轩辕剑仙和陆离才能帮他们。 要下雨了，一层黑色的大幕笼罩着天际，胡一明在黑幕下开车，觉得四面的空气压得他非常难受。 出生在世家的他，自认为自己是见多识广的，对于超凡力量，他也比别人更为清楚。 但他仿佛今天才第一次见识到某种力量，某种如附骨之疽一样扎根在帝国境内的东西，正在醒来。 董平君擦着汗，默默的看着他往宁海市的方向开去，竟然没有阻止。 就好像这个时候，去见轩辕剑仙的选择，比见含章帝还要靠谱。 “轰”的一声，后边那辆车，突然加速。 从后视镜上，胡一明看到，那辆车的尾气好像在冒火，车辆像一发炮弹一样前冲。 这种速度，早就超越了车辆的极限，并非车辆本身的力量。 “四品啊！” 胡一明咬牙切齿，却满脸绝望。 董平君并没有觉醒，靠他自己去挡住四品？ 开什么玩笑？ 就在这时，董平君叹了口气。 他把一份文档丢到了副驾驶上。 然后，他打开车锁，打开了车门。 在胡一明目瞪口呆的表情中，他跳了下去。 “老大！” 胡一明怒吼一声。 现在车速足有一百六十，这种情况下跳车，不是找死么？ 他无比焦急，赶紧看后视镜。 却见董平君并没有倒在地上，而是—— 他飞了起来，身上还发着光，肥胖的身躯好像一个球形闪电！ 飞在空中的他，竟是那么耀眼。 他回头看了一眼胡一明，说道：“文档里的东西，是我十几年的调查，务必要交到轩辕剑仙手中。” 胡一明悲愤的喊了一声：“老大！” 他从来不知道，天天不停擦汗的董平君，竟然也是一个四品的高手。 他没敢停车，继续向前开着，理智告诉他，他车里的东西，无比重要。 目送他的车走远，董平君深吸一口气，用自己的双臂，抱住了对方的汽车。 一直以来，陆离都有疑惑，就是帝国为什么只有三品的崔茂竹作为高手。 如果陆离看到这一幕，就会明白。 董平君的灵力爆发，他从四品一跃成为五品。 原来，帝国一直隐藏着大高手。 ------------ 第155章 应对 半小时前，胡一明浑身浴血闯进了轩辕军，可是他重伤昏迷，谁也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崔茂竹已经派了大量人员去调查，并联系了所有地方，但还没查到结果。 堂堂飞鱼卫百户，被人袭击重伤，事情实在太过诡异。 等待结果的时候，陆离找了张纸，想着关于审问两个佛的事情，用炭笔画了个符，贴到他们头上，毫无作用。 这两个佛已经接近坐化了，除了杨玉环旁敲侧击推测出的一点信息之外，已经弄不到其他东西，不出意外，过两天他们就会死去。 事实上，看来随着对手的等级提升，陆离的符箓术已经越来越不管用，离坚白术也因为对手太强，效果很差，现在能用的只有剑意、儒家圣书、墨家腰带，后两者都是自身越强就越强的。 一旁看着的蓝华，看到陆离这一手，终于忍不住问道：“这是……阁皂宗的灵宝箓！” “什么？道友知道这种符箓的名字？” 蓝华诧异，他不明白，陆离用的这么熟练，却为什么不知道名字，他跟陆离讲了下，所谓三山符箓，是早年灵气还在时，道家符箓功法最强的三支，分别是茅山宗的上清箓，阁皂宗的灵宝箓，龙虎山正一道的正一箓。 白云观师承正一道，擅长的正一箓主要是借用和召唤一些超凡力量为己用，茅山宗的上清箓擅长捉鬼驱邪，而阁皂宗的灵宝箓最为神秘，就是陆离所用之术。 天宝那一乱，大量修道之人被瀛洲仙宗拐走，很多道家功法都失传了，阁皂宗也已经没落，不知踪影。 蓝华叙述完，说道：“看来道友应该是从神女那学到了这一失传符箓，着实幸运了。” 陆离点点头，没有反驳。 他的心中却在思考，目前他从灵气之眼中获得了七次东西，分别是离坚白术、阁皂宗的灵宝箓、墨家矩子腰带、儒家圣书、连理枝种子、桃花村的门以及一个消失不见的门。 现在蓝华一说，他才疑惑于失传的符箓术为什么会出现在灵气之眼中。 还有这些宝物，又到底是谁放的？ “蓝道友，我想知道关于我这种符箓的相关资料，以此验证一个推测，麻烦帮我寻找下。” 陆离吩咐完，蓝华领命去了。 陆离看着桃花村，陷入沉思。 良久，轩辕忆昔走过来说道：“要变天了。” “嗯。” 陆离点头。 “老婆，你什么时候能拔剑？” 陆离的问题让轩辕忆昔神情一滞，她似乎没想到，事情已经严重到了这种程度了。 她没有回答，只是捏紧了九鼎剑的剑柄。 剑灵小九说道：“卖炸串的，主人现在还不能拔剑，怎么也得半年以后，强行拔剑会让天门洞开的。” “天门是什么？” 听到新的词汇，陆离不禁疑惑。 “额，天门就是天门，这样形容不出来，但等你见到了，你就知道了。” 小九不清不楚的解释一句，轩辕忆昔也点头道：“天门无处不在，但又不存在，确实需要见到才能知道。” 陆离眼中神采闪动，若有所思。 眼看着轩辕军逐渐强大，可是最近这几天，却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很难不让人多做打算。 就在这时，治疗班三人组中的阿二气喘吁吁的过来，说道：“代行者大人，那个男的醒了！” 陆离瞬间目光锐利，马上过去。 …… 天府东站，嬴静姝带着徐辛慢步走在铁轨上。 车来车往，在铁轨上走路极其危险，可是二人却仿佛不知道危险一样。 诡谲的是，来往的车辆也似乎根本撞不到二人，碰不到他们就会穿过去。 嬴静姝的手中拿着一个木鱼，每走上十几步，就敲响一下木鱼。 “哒，哒！” 木鱼声不断响起，旁边毫无变化，但赢静姝耐心极好，不断在铁轨上前行，不知不觉，已经走出几公里。 就在新的一声木鱼响起时，四周景色突然变化，她们从身处轨道，变成了身在一座佛国中。 徐辛喜道：“公主，有了！” 赢静姝也情绪激动，捏着木鱼的手都在颤抖，喃喃自语道：“陆离，轩辕忆昔，今日之后，神洲就要由我说了算了！” 似乎是为了响应她的喜悦，佛国里，罗汉在笑，菩萨在笑，佛祖拈花而笑。 赢静姝也在微笑。 她就是这样的，时刻都在笑，人前如此，甚至独自一人的时候，也是如此面带微笑。 很多个夜晚，她都会想起她的童年，那个让她恨之入骨的妈妈。 她的妈妈，是一个来自南部儋州的低等种姓人，阴错阳差，才嫁给了含章帝，而且没有任何的名分。 她的妈妈，不懂什么温柔，她在帝国宫殿内饱受欺凌，回来便会加倍用在赢静姝身上。 那些本该欢乐的童年，赢静姝衣服底下，满是瘀青。 她的妈妈，每天都会告诉她，赢静姝，你是最小的孩子，但你是伴随着流言蜚语出生的，如果你不笑，就没有人喜欢你。 慢慢的，长大后，所有的孩子中，含章帝最喜欢她，可是她依然会每天微笑，因为她不知道哪一天，若她不笑了，还会不会有人喜欢她。 直到灵气觉醒，她才知道了帝国的秘密，原来帝国不过是凡间的王者，面对诸神诸魔诸佛，什么都不是。 那么，又何妨让她来当一个女帝呢。 当诸佛找到她，也正是她最需要力量的时候。 每一名皇子皇孙都在寻求后手，而南部儋州，正是赢静姝的后手。 赢静姝一步步走到佛国佛像前，在佛祖身边拈花，笑道：“应该开始了。” 话音刚落，“砰”的一声枪响，划破了佛国的寂静。 徐辛倒在了地上，血从额头溢出，抽搐不止。 赢静姝瞪大眼睛，看着佛国正中央，她不可思议的说道：“陆离，你为什么在这里？” 陆离手中灰烬落下，竟是一张符箓燃烧的灰尘。 “赢静姝，你竟然背叛了帝国。” 陆离摇了摇头。 赢静姝眉头皱起，她根本没有注意到陆离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也不知道陆离是怎么进入神国的。 但很显然，她不认为陆离能威胁到自己。 她的手印浮动，吼道：“这些年，南部儋州在神洲悄悄布置了三十六个点位，都是为了今天这一天。陆离，既然你自己来送死，那便别怪我不客气了！” 随着她手的动作，诸佛的手也都在动，目标全部是陆离。 他们的动作，和稚日女尊并无二致，都是手臂前伸，指向陆离。 本来毫无灵力的赢静姝，赫然变成了神国的主人。 原来南部儋州为了方便行事，在东胜神洲布置的每一个点位都有一把钥匙，拿到了钥匙，就是神国的主人。 而那个本该留在列车里的木鱼，则正是这个神国的钥匙。 陆离摇了摇头：“可惜，你们终究是没能用一场神灾来引发神国。现在神灾没发生，神国的力量便不够大，你赢不了的。” “赢不赢，要试试看！” 赢静姝突然站起，诸佛也突然站起。 赢静姝拿着钥匙进来，就是拿到了神国的权限，相当于拥有了极强的力量。 不只是在神国中，更是在神国外。 神国内，风云变色，神国外，亦是风雨飘动，一片晴空乌云密布，似乎整个西南，都要下一场雨。 天府东站以东，数峰清苦，商略黄昏雨。 剑门关旁的一座山峰上，布袋和尚突然出现，也突然站起。 他的身躯，再不是之前那样瘦小，而是变得如同山般巨大，一只巴掌，就堪比楼房。 他在深山中站立，怒吼，布袋随风飘扬。 一道和赢静姝一模一样的虚影站立在他的肩头，微笑着说道：“和尚，以后你要听我的。” 布袋和尚低头：“放下布袋，不是自在。芸芸众佛，只要在神洲，就要听公主的。” “好，那就先进京吧，我要杀一个老人。” 赢静姝点了点头，和尚抬脚，可是脚却迟迟没能落下。 他的身躯，好像被定格。 斜风细雨中，一个骑驴的身影傲立在前。 是陆九龄，他手拿一本书，摇头晃脑读道：“吾善养吾浩然之气！” 无数的浩然正气汇聚在他的身上，神魔辟易。 赢静姝瞳孔缩起，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我要做什么才重要。” “你要做什么？” “要和这些神魔，讲讲道理。” 这一日，有大儒名陆九龄，细雨骑驴入剑门。 ------------ 第156章 微笑以及赢静姝的末日 4月的一天，傍晚。 帝国西南，天府之国，天气骤然变冷，空中飘下细雨。 有人听到深山中传来野兽的吼声，有人看到某种巨大的机械在移动。 在无人知道的战场上，陆九龄和拥有了神国的赢静姝搏杀，五品的实力发挥到极致，连那头青驴都昂首挺胸迎战。 那一句想和神魔讲讲道理，让他时刻坚守本心，在布袋和尚巨大的身躯之间闪展腾挪。 而在神国内，陆离一人对抗着赢静姝的威压。 诸佛一指，压制的陆离身躯向下，可他腰背头颅都挺得笔直。 陆离一边对抗，一边攻心。 “赢静姝，你知道为什么我老婆没来么？” “她来与不来，与我何干？” 赢静姝不是傻子，当然知道陆离要攻心，可她不为所动。 “因为她去了长都城。” “去长都城？” 赢静姝瞬间感到浑身发冷，她自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值得轩辕忆昔过来。 趁着轩辕忆昔还没恢复实力，现在出手，也是最好的解决时间。 但是轩辕忆昔去长都城，就意味着，那里有对轩辕军来说更危险的事情。 “那里……发生了什么？” 尽管反复告诉自己不要慌乱，但赢静姝的心还是乱了一拍。 就是这一拍的混乱，陆离出手了。 他的手中幻化出一柄极长的剑，和九鼎剑一模一样，一出现，四周空气变得森冷。 一琴一曲一杯酒，一剑独上月宫天。 嫦娥莫悔偷灵药，在此方可瞰人间。 这一剑，修的是落子无悔。 修的是千年寂寞。 一剑独上，陆离和剑一起，直入佛国深处。 无数佛伸手阻拦，皆被他无视。 神国的力量是基于神灵本身，各佛自己都已经油尽灯枯，他们的佛国不过是靠唬人而已。 赢静姝手腕翻转，木鱼敲击，神国变作地狱，无数神佛变作厉鬼，索命般伸出手臂抓向陆离。 陆离却丝毫不为所动，他这一剑，不悔，不断，不受任何外界影响。 很快，剑已经来到赢静姝身前，“噌”的一声，毫不停留的刺入赢静姝眉间。 赢静姝脸上早就无法保持微笑了，她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 她本来应该已经有了毁灭神洲的力量，在这个轩辕忆昔无法拔剑的神洲，她手中掌握的佛国钥匙，本应该是最强的武器。 几个月前，当她和佛国达成协议，那时就知道是与虎谋皮，那时她就打定主意，借力打力，谋夺天下。 可是，她的谋划，竟然不敌陆离的一剑。 在陆离剑到眼前时，赢静姝身后的佛像突然拈花而笑，手印上指天下指地，佛像睁眼，怒目瞪向陆离。 一个宏大的声音响起：“众生皆苦，万般不可逆，你又何必沉迷无边炼狱！” 佛像的目光有若实质，两道金光拦住了陆离的剑。 陆离抬头，再次催发剑意，不悔偷灵药，不悔屠神灭佛，一股勇往无前的气势从身上散发。 他用上了轩辕一到轩辕三，所有他所了解的轩辕剑意，终于，这一剑继续前行。 “死！” 话音落时，佛国诸多雕像全部皲裂，崩塌，损毁。 赢静姝本若凝脂的皮肤也开始皲裂。 陆离的剑插入她的眉心，而她恍若未觉。 她的嘴唇微动，似是想说什么话。 陆离没有留手，她也没有说话的机会了。 最终，她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 要微笑，才有人会喜欢。 “轰”的一声，佛国再无他物。 陆离收剑在手，盘坐在地。 佛国四面八方传来巨大的压力，似要把他死死压在地上。 他拿起手中的法器，法器亮起，说道：“老婆，你那怎么样了？” …… 法器亮起的时候，轩辕忆昔看了一眼手上，低声道：“一切顺利。” 她的身边，横七竖八躺了几十个灰衣人，其中竟然还有三品。 而她的面前，则是长都城皇宫的大门。 离门只有一步之遥，她却皱起了眉头。 因为里边传来了若有若无的血腥气，若非她是剑仙，几乎感觉不到。 这种气息，不是凡人的血，倒像是某种神话中的神兽身上的。 她再次看向拦住自己的人，那些灰衣人似乎已经接管了皇城的防御。 她想推开门时，一声巨响突然在心头响起。 “咚！” 是钟声。 然后，她就看见了皇宫里燃起的烽烟。 是大秦帝国两千年来，为了召唤轩辕剑仙，独有的烽火狼烟。 狼烟起时，整个长都城的灵气都在肆意的晃动。 整片空间都在震动。 “神灾么？” 轩辕忆昔解下了九鼎剑，九鼎剑也在颤鸣。 …… 含章帝所在的那间卧室中，含章帝无力的躺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床下的儿子。 赢静云对他怒目而视：“这都是你自找的，你看看大妹小妹都做了些什么？要是早点选我，何必如此？” 含章帝微微摇头，却没有说话。 “哎！” 屋内只有他们二人，却传来第三个人的叹气声。 似乎还有一个透明人在屋里。 “大哥，大哥，我知道你在，你看看，你知道重仁天皇是怎么死的么？是被崔茂竹一枪打死的！” 赢静云似乎已经陷入疯狂，他对着空气大喊，边喊，边用手指对着自己的脑门，做了个开枪的动作。 “哎！” 透明人没有回应，只有叹息。 “老二，你疯了。” 含章帝浑浊的眼睛不再看他，而是盯着天花板。 “父皇，大哥是怎么死的，大妹小妹又做了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 赢静云疯狂大喊，喊了一会儿，他觉得不过瘾，直接打开了房门。 门外，无数的灰衣人站在走廊里。 赢静云指着他们，对含章帝说道：“父皇，你看，这都是我的力量，如果你把那个轩辕军交给我，咱们何必害怕什么神灾！” 天空乌云密布，灰衣人们站在风中，沉默不语。 “老二，你疯了。” 含章帝又叹了一口气：“你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来的么？” “是桃山国的人，那又怎样？桃山国已经没了！他们就是我的人！” 赢静云脸现慌乱，还是怒吼道。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在桃山国给轩辕军授勋么？” 含章帝又问。 慌乱中的赢静云根本就没注意到，含章帝说话的声音，早就不像个病入膏肓的病人，声音已经极其流畅。 “为什么？” “因为那是要把这些牛鬼蛇神都给引出来啊！” 含章帝被子下苍老的手颤抖着，手指按下了一个按钮。 顿时，宫中燃起了烽火狼烟。 ------------ 第157章 含章可贞 一瞬间，含章帝浑浊的眼睛里透出鹰隼般的光芒。 床前的赢静云被吓得连退数步，指着他说道：“你……你！” 但是你你了半天，却说不出半个囫囵字来。 父皇长期以来的威势，压得他不能喘息，几乎想要夺路而走。 他身后一个灰衣人喝道：“死到临头，耍什么把戏！” 这话一出，赢静云才入梦初醒，阴恻恻道：“父皇，时代变……” 变字还没说完，宫外已经传来一阵巨响，“轰隆隆”恍若雷鸣。 紧接着，五个人影出现在门外。 领头的赫然是赢静云的三弟，嬴高翔的父亲，赢静海。 历来放荡不羁，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赢静海，此刻身着戎装，一步步朝这里逼近。 灰衣人纷纷上前，却被赢静海身后的人击退。 赢静云瞳孔缩起：“是国师的弟子们！” 他像是见到什么离奇的事情般，大声疾呼：“国师为什么要帮助你！” 他根本无法理解，赢静海这种被众人放弃的皇子，为什么会突然掌握了国师的力量。 赢静海并未回答，他冷笑一声，似乎是把这些年的伪装卸下，他抬起手来。 “呼呼！” 他的手中，浮现一团火焰，蓝色的火焰在空中晃来晃去。 下一秒，他把火焰丢出，用这火焰回应了自己的哥哥。 “啊！” 赢静云抱着脸，痛苦的倒在了地上，在地上翻滚不停。 赢静海笑眯眯的走进屋子，来到他面前，低头看他，在他耳边说：“二哥，你真是个废物。” 赢静云漏在外边的眼神无比怨毒，可是被火烧的他，已经说不出一句话了。 说完，他站起来一脚踩到赢静云脖子上，抬头看向含章帝。 含章帝默默的旁观这兄弟相残的一幕。 门外，国师的弟子们中邪似的，一言不发的清理着灰衣人，灰衣人已经死的差不多了。 “父皇，请退位吧。” 赢静海冷笑道。 他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无数年的隐忍，终于有了成就。 哥哥瞧不起他，父亲瞧不起他，整个家族都瞧不起他，他们却不知道，自己是因为早就觉醒了异能，然后才悄悄隐藏起来。 赢家是整个帝国最大的世家，可是奇怪的是，赢家子弟并没有人觉醒异能，没人知道的是，赢静海却已经觉醒。 早在灵气复苏之前，他就觉醒了异能，然后韬光养晦，不断的训练，不断的成长，现在的他，竟然已经有了五品的手段。 就连含章帝身边国师的弟子们，也逐渐被他一个个秘密收拢。 跟赢静云不一样，赢静海走的是精英路线，有了国师这些优秀的弟子，他相信自己能够很轻松的控制帝国。 眼下，只要处理了含章帝，然后以赢静云造反的名义，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给赢静云，那大秦帝国就能改朝换代了。 到时候，他就是新君，凭借他儿子和轩辕军的关系，就算是轩辕剑仙，也必定会支持他。 杀了含章帝，一切就解决了。 他不是优柔寡断的人，他甚至没多说什么废话，直接提剑刺向含章帝。 “你很像我年轻的时候。” 含章帝没有反抗，他就这样等着剑刺来。 “但是这帝位，你承受不住。” 赢静海丝毫不为所动，剑刺入含章帝的眉心。 血液四溅。 “轰隆”一声雷响。 让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一条黄色盘龙从含章帝的眉心出现，那龙双眼透着邪异的红光，一出来，就咬住赢静海的剑，一口咬断剑身。 赢静海“啊”的一声后退，他怎么也想不到，身为普通人的父亲身上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那龙抬眼看向赢静海，赢静海立刻感觉自己置身一片火海之中，四边都是大火。 他已经是五品的实力，可是在这火焰面前，却没有丝毫抵抗的力量，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在燃烧，在腐朽，在风化成碳。 “啊！啊！” 他开始惨叫，叫声比赢静云还要凄厉。 国师的弟子们解决了灰衣人，纷纷围过来。 他们一起施法，各色光芒飘向这条龙。 在他们的视野里，龙已经咬住了赢静海的头，赢静海双臂抱着龙头，身躯扭动。 四个弟子对望一眼，眼中皆是骇然。 他们和白无咎差不多实力，都是四品上下，但是物品的赢静海被一击限制，他们又有什么用？ 他们完全不知道，这里竟然还藏着这样的怪物。 龙身扭动之间，本该死掉的含章帝，又睁开了眼睛。 “我说过，你不行的。” 他叹了口气。 这时的他，也已经进入了弥留的状态。 他的眼角，看到了远处走来的一个人影。 那是一个女子，白衣飘飘，擎着一柄剑，剑尖上滴落着血液。 每一滴血液落地，地上就被灼烧出一个坑洞，显然血液并非凡品。 她应该是经历了一场恶战，可是却不仅完好无损，仪态更是从容不迫。 她从远处慢慢走近，这附近的众人，动作都停了，连巨龙都停止了撕咬。 国师的大弟子咕哝一声：“轩辕剑仙。” 国师的其他弟子，手在颤抖，他们想跑，可是却明白，已经跑不掉了。 含章帝又是一声轻叹，他闭上眼睛，思绪仿佛回到了少年时。 十三岁的那年，他见到了轩辕忆昔。 桃山国之所以叫桃山国，是因为在东瀛洲，有一个阴谋家，入侵帝国失败之后，决定聚集全国之力，培养超凡力量，这个阴谋家所在的地方叫桃山，所以才有了桃山国。 几百年的积累，上千阴阳师进攻大秦帝国，他们在一座古城设下埋伏。 年仅十三岁的含章帝，第一次燃起了烽火狼烟。 那一年，轩辕忆昔一剑斩龙，断送了桃山国数百年积累。 在离开皇宫之前，轩辕忆昔什么话都没说，但剑灵小九说了句：“要做个好皇帝啊。” 那时的含章帝就明白，帝国的典籍里记载的是真的，帝国，其实属于轩辕忆昔，只是她不屑于去要而已。 “快一百年了啊，时代真的变了。” 含章帝喃喃自语，他用了一百年，做了很多事，但灵气觉醒的时代，他确实没法再做更多了。 以后，可能就需要陆离那样的人去完成了。 说完这句话，他闭上了眼睛。 《易经》坤卦六三：含章可贞。或从王事，无成有终。意思是，含蓄地处世，保持住美好的德行。 他用他的一生，做到了含章可贞。 ------------ 第158章 烽火狼烟 陆离来到皇宫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 轩辕军在追击和扫除小股的灰衣人，含章帝、赢静云，都已经死了，赢静海则是身躯没事，魂魄却被巨龙吞掉了。 蓝华、一金等人和陆离一起围着那条黄色的龙。 龙的眼睛是邪异的红色，龙身蜿蜒，怨毒的看着众人。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见多识广的蓝华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陆九龄也摇了摇头。 “先放着吧，还有更多事要做。” 陆离满腹心事的来到轩辕忆昔身边。 此时，轩辕忆昔独自站在皇宫最高的楼上，俯瞰长都城的景色。 危楼高百尺，我即是天人。 “老婆，在想什么？” 陆离问道。 “终究是到了这一步。” 轩辕忆昔摇摇头，低声道。 陆离走上前，把轩辕忆昔搂在怀里。 “其实，世间变幻，天怒神罚也好，神洲陆沉也好，我们都只是个旁观者，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轩辕忆昔抬起手，目光悠悠注视远方，喃喃自语：“可是，苍生何辜。” 陆离也看向远方。 “放心，你不想让陆沉，神洲便不会陆沉。” …… 大秦帝国皇宫内发生的事情，细节并没有传出。 赢静云和赢静海各自图穷匕见的时候，大秦帝国的所谓国师，躲得不见了踪影，陆离发动了轩辕军的力量去搜寻，也没能搜到，而国师的弟子，除了白无咎之外，都已经死在那一战中，也就断了寻找国师踪迹的途径。 关于国师，只能等待轩辕军实力更为强大之后再去寻找。 另一方面，因为含章帝的死去，各方其实都蠢蠢欲动，但是军部的霍老将军压制住了各方势力，加上这么多年的大一统，帝国并没有出现什么动乱。 陆离在长都城见到了霍老将军，精神矍铄的老人目光如炬，一见面就盯着陆离。 半天，他只问了一句话：“你能不能保护东胜神洲二十亿百姓？” 陆离说：“尽我所能。” 这样似是而非的表述，反而让霍老将军开怀大笑。 他拍拍陆离的肩膀说：“好！帝国的担子就交到这个肩膀上了。” 陆离笑而不语，转手就把帝国的担子给了别人。 关于这场骚动，能流传出的消息甚至都没有多少，外部只知道，含章帝驾崩，皇孙嬴高翔继承了皇位。 在一场春雨里，嬴高翔没有举办仪式，没有昭告天下，只是悄然登基。 很多人甚至不知道嬴高翔是谁，但深入了解过的人才明白，这个被刻意疏远的旁支，绝不是捡漏登上的皇位。 在某次皇家的内部商议中，含章帝看似不经意的一句发配嬴高翔去轩辕军，才是这一切发生的源头。 据一个不愿透露姓名的出租车司机说，他曾经拉过一个大人物，大人物说，嬴高翔出生的时候，他就在身边，含章帝也在，含章帝只说了几个字：“真我家麒麟子也！” 再之后，另一位茶馆老板说，他店里的一位常客，其实是宫中的一个总管，当时含章帝的原话是：“我孙高翔有大帝之姿。” 此刻，有大帝之姿的嬴高翔，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抱着陆离的小腿。 “陆离，陆大爷，这活我真干不了啊，要不你来当皇帝，我去逍遥好不好！” 陆离一脸黑线。 旁边的崔茂竹撇撇嘴：“你不干谁干，现在帝国最需要的是稳定，只有稳定，才能应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这话提醒了陆离，他问道：“现在灵气觉醒到什么程度了？” 秘书崔茂竹尽责的拿出一个电子设备，翻了一下，说道：“马上第三阶段了。” 陆离点头，阶段的划分，也是国师做的。 第一阶段，灵气枯竭，开始复苏。 第二阶段，出现少量觉醒者，一些古老神灵得到滋润。 第三阶段，主神出现，觉醒者增多。 第四阶段，创世神出现，全民觉醒。 第五阶段，灵气全面复苏，世界变成超凡者的世界。 第三阶段的开启，意味着蓝星将会迎来一个很多主神复苏的时代。 在陆离的灵气之眼中，有大量主神的尸体，但总有些是活到了现在的，或者有各种办法可以复活的，比如之前的天照大御神。 主神的复活，必然伴随各种各样的神灾，要么像天照大神复活一样带来严重后果，要么像天府东站事件一样被消弭于无形。 这样一来，压在轩辕军肩上的担子就更重了。 接下来，荣小卉汇报了轩辕军扩充的情况。 由于帝国事实上的控制权已经到了轩辕军这里，轩辕军做什么都变的非常顺利。 自上而下的普查，把所有觉醒者筛查了出来，轩辕军的力量得到了极大扩充，从之前的百人，到了数千人的规模。 面对这么一个庞大的国家，这些人虽然还是杯水车薪，但已经能勉强控制第三阶段的情况。 最危险的还是来自外部。 现在负责主管外部信息的魏长龙做了另一个汇报。 北俱芦洲的冰原上，发现了巨大的法器移动的痕迹，疑似是雷神索尔的锤子在自主移动。 西牛贺洲的大海里，有一处形成了海眼。 南部儋州就更不用说了，长臂长腿事件之后，一直蠢蠢欲动。 “四面烽火啊！” 陆离叹了口气，距离灵气复苏真相被揭开的那一刻，已经不远了。 神洲境内终究是内部，外边的问题才是最严重的，他们没有足够的人手去防备从各地入侵的神魔。 到那时，整个社会的安抚工作，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这就得靠还躺在地上抱大腿的嬴高翔来做了。 “你快起来！” “不起，我不想当皇帝。” “咦，老婆你怎么来了？” 一听轩辕剑仙过来，嬴高翔腾的一下就起来了，他的血脉里仿佛天生就有害怕轩辕忆昔的基因，只敢在背后小声比比，从不敢在轩辕忆昔面前说三道四。 轩辕忆昔负剑走来，大厅里的所有人都看向她。 她本来目光清冷，见到众人，却也是笑了下，说道：“外边有我，随时可战。” 只一句话，就解决了萦绕在众人心头的难题。 “有办法么？” 陆离挑眉。 轩辕忆昔笑笑，走到陆离身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鱼豆腐能供上么？” 陆离满脑门问号。 还没等他做什么反应，就见轩辕忆昔把剑解下。 下一秒，让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轩辕忆昔握住剑柄，九鼎剑的剑一寸寸被拔出。 所有人都认为轩辕剑仙不能拔剑了。 可她，竟然已经能够拔剑！ ------------ 第159章 一剑独守九万里，神洲仍有剑仙存 毫无征兆，毫无准备，九鼎剑就这样被轩辕忆昔拔了出来。 好像一首辉煌的赞歌在吟唱，又像是一块不朽的丰碑在露出真容。 明明没有任何光芒，可是光芒照亮在场所有人的内心。 但这却不是攻击，而是一种滋润，所有人内心感觉到了灵气充盈五脏六腑。 连没有觉醒的嬴高翔、魏长龙、荣小卉，都感觉到一阵舒适。 荣小卉甚至看到，角落里的盆栽，都在焕发生机。 春风化雨，洒落天地。 “这……” 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已经彻底拔出来的九鼎剑。 九鼎剑的剑鞘，在场所有人都熟悉，但剑还是第一次看见。 那剑长三尺，通体如玉，明明是杀人利器，却不见寒芒。 剑鞘是有寒芒的，剑身却没有，难免让人意外。 陆离都忍不住想要摸摸看，轩辕忆昔却笑着将剑收回。 抽剑入鞘后，四周的异样又恢复了。 “昨日登楼，我又有明悟。” 轩辕忆昔的话点醒了陆离。 很明显，经历了这么多之后，轩辕忆昔的境界又有精进。 南部儋州，或者其他对手，算计了那么久，不惜用小行星来耗干轩辕忆昔的灵力。 却谁都没有想到，轩辕忆昔竟然自己恢复了。 这些年，轩辕忆昔独自观星，终于有所领悟。 魏长龙大喜道：“有剑仙一剑，轩辕军必然能够扛起神洲！” 众人皆是振奋，唯独对天地灵气最为敏感的道士蓝华皱眉。 他伸出拂尘，感受了一下，突然喊了一句：“灵气更浓郁了！” 众人连忙感应，果然如他所说，空气中的灵气更加浓郁。 不知是因为轩辕忆昔这一剑，还是因为改朝换代的原因，第三阶段正式开启了。 轩辕忆昔说：“不用害怕。这一剑，足以护住神洲三年。” “三年！足够了！” 崔茂竹握紧拳头。 “那这一剑，是出完了，还是没出？” 陆九龄疑惑问道。 作为当世大儒，他对轩辕剑仙并不熟悉，也不太清楚这一剑的作用。 轩辕忆昔把剑重新背起，说道：“这是轩辕十五。” “十五不是没有么？” 陆离脱口而出，进而恍然大悟。 这是轩辕忆昔新悟出的一剑。 轩辕十七式，还有好几式是没有创出的，没想到轩辕忆昔终于悟出了新的招数。 他摸着下巴道：“我要学！” “好！” 轩辕忆昔留给他一个背影，当先进了桃花村。 陆离连忙跟进。 崔茂竹和清水琉璃同时撇嘴，感觉空气中充满了酸臭味。 …… 沧海上，渊客岛。 鱼女们忙完一天的晒太阳，准备回到各自的小屋了。 二神一条鱼孤零零的看着海面。 几个月前的那一次神灾，现在也让她心有余悸，这片区域已经不安全了。 不过若说安全，七海之上，又有哪里是安全的呢。 她拖着长长的鱼尾在海边漫步，走了一会儿，身后的沙滩上出现一行蜈蚣爬行一样的痕迹。 终于，她下定了决心。 她打了个响指。 “啪”的一声，所有的鱼女立刻就陷入了梦乡。 又是一个响指，渊客岛竟然移动了起来。 它像是一艘船一样，在海面上滑行。 半个时辰之后。 二神无力的躺在地上，呼呲呼呲的喘着粗气。 “我肯定是被傻缺姐妹们给影响了。” 带着渊客岛一起走实在是太累了，仅仅这一会儿，她的灵力就被耗干了。 要是按这种时速，岂不是得走好几年才能走到东胜神洲，这显然不可能，不出意外，半路就会被新崛起的各种神灵给做成小鱼干吃掉。 没办法，二神又打了个响指，一个类似手机的东西被拿了出来。 “歪，我需要帮助！” 一天后，当定渊号潜水艇航行在大海中的时候，里边挤了好几条鱼女，好奇的不停在潜望镜往外张望。 在潜水艇后边，是一艘航空母舰，另有一堆鱼女好奇的站在甲板上，有一些还扒着甲板护栏，叽叽喳喳个不停。 对于这些奇怪的鱼女，士兵们也有些好奇，但长期的训练让他们并没有多问。 所有鱼女中，只有站在航空母舰隆起的甲板最顶端的二神沉默不语。 她盯着已经映入眼帘的东胜神洲海岸线，心中震撼莫名。 从她的方向，可以看到，海岸线上，一个巨大的灵气屏障，通天彻地般立在东胜神洲的边界。 二神的部分感知是可以与鱼女共享的，她很清楚，之前不可能存在这样一道屏障，至少在明儿她们来的时候，还没有。 面对如此巨大的屏障，她感到自己浑身在战栗，这种力量，已经不是普通超凡可以拥有的。 她也深知，目前还没有主神苏醒，若这真是来源于某个人，那该是什么样的力量？ 她心中知道，整个东胜神洲，也只有一个人拥有这样的力量。 可是，那个人，不是擅长进攻么？她是如何建起这么庞大的屏障的？ …… 在高空，一架飞机上，崔茂竹也在感慨。 轩辕忆昔那一剑，当时在皇宫中的他们，只感觉到春风化雨，可是没想到，就是那一刻，一个覆盖了整个东胜神洲的巨大屏障已经搭建了起来。 这道屏障时刻保护着神洲，现在的神洲，灵气和外边已经是隔绝的状态，整个区域也是隔绝的。 陆离也感叹：“剑还能这样用。” 轩辕忆昔回答：“剑本来就是用来保护人的，与人战斗，难道不是为了守护需要守护的东西么？” 众人肃然起敬。 在剑的方面，轩辕忆昔已经走在了无人敢于想象的道路上。 以前的她，一剑出，行星裂。 现在的她，一剑出，神洲安。 一剑独守九万里，神洲仍有剑仙存。 不管何时，轩辕忆昔的剑都是为了保护神洲而存在。 这已经是境界上的压制了。 这种深不可测的境界，着实让人惊叹。 轩辕忆昔笑道：“轩辕十五，起个名字吧。” 每一层轩辕剑意，都是有意境的，这次也不例外。 但轩辕忆昔决定把这个意境交给陆离。 陆离挠挠头，他的那点本事，显然写不出一露锋芒天地轻那样的语句。 苦思冥想半天，才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念出一首名人写过的诗来作意境。 灵台无计逃神矢，风雨如磐暗故园。 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荐轩辕。 ------------ 第160章 最后的灯塔 三年后。 长都城的野外，一座专门的监控塔台中，荣小卉拿着一部最先进的通讯仪器，不停呼叫。 “轩辕军呼叫纶敦。” 三遍呼叫之后，没有任何答复。 “轩辕军呼叫钮约。” 没有答复。 接下来，又是一系列的例行呼叫。 本来，这种事情不用她去做，但是轩辕军监控到了又一次神灾，她想了解下现在的最新情况，于是亲自来了。 但显然，结果并不好。 在灵气觉醒期间陆续建立联系的人类各洲超凡势力中，似乎已经没有了东胜神洲之外的幸存者。 西牛贺洲，北俱芦洲，南部儋州，加上十几个小洲，最早的时候，这些地方都有回答。 但这三年里，一个个的信号源静默了下来，他们有的被神灾摧毁，有的主动转移，但就算还活下来的，估计也已经过上了朝不保夕的生活。 这世间，已经只剩下了东胜神洲这一方净土。 若无剑仙那守护神洲的剑，恐怕神洲也…… 三年里，就连东胜神洲的居民，也逐渐了解了世界的真相。 他们知道了轩辕军，知道了轩辕剑仙，知道了自己受到保护，而别洲已经沦陷。 从一开始的不接受，到后来的慢慢接受。从一开始的大惊小怪，到后来的熟视无睹。 到后来，所有生活在东胜神洲的大秦人，除了时不时会有人觉醒外，都发现自己的生活并没有大的变化，也就慢慢适应了。 这都靠轩辕军一直以来的优异表现，在这个到处都是神灾的时代，轩辕军御敌于国门之外，让国内免遭战火。 想到这里，荣小卉揉了揉发疼的额角，苦笑着继续着自己的工作。 “轩辕军呼叫莫斯克。” 对方传来了微弱的信号，是一个男人断断续续在说话，说的是外语，但荣小卉的同声传译还是很快翻译过来。 那是一些断断续续的词汇。 “火种……人类……托付……剑仙……” 在这期间，荣小卉没有打断对方，而是耐心的等待对方说完。 她面前的屏幕上，已经出现了最新的实时卫星影像。 在给她发送信号的基地上空，骑着双翼飞马的女武神降临了对方的基地。 在一片烟雾中，最后一个能跟大秦帝国对话的人类势力灭亡了。 荣小卉的心中咚咚直跳，她的眼中流下了两行眼泪。 此时，卫星信号切换，遍布蓝星的高空实时画面铺满九宫屏幕。 这颗蔚蓝色的星球，似乎被黑暗笼罩了，不管是南部儋州、北俱芦洲、西牛贺洲还是那些小洲，全部都是黑漆漆的，没有一丁点灯火。 只有东胜神洲的上空被一个巨大的透明屏障笼罩。 只有这里还有人类的火种。 荣小卉叹了口气：“这个宇宙，真寂寥啊。” …… 女武神一点都不美，她们的皮肤曾黑褐色，面目狰狞，各自骑在双翼战马上，怒吼着，咆哮着，从天空往下掠过。 地面的草原上，几十个金发碧眼的男女在原野上狂奔。 狂奔的人影，天上的满月，飞掠的武神，形成一幅美如画却异常残酷的图片。 武神的每一次下落，就会有一个人被抓到空中，然后重重丢下。 每一声“啊”的呼喊，都是一个生命的终结。 这并不是普通的生命，而是北俱芦洲最后的超凡者队伍，是他们最后的抵抗军。 抵抗军的首领，是一个金色长发的女孩，她一边跑，一边回望，见到队员们一个个死去，她终于忍不住回头。 在高速的移动中，双脚踏地，刹出两条泥线，然后骤然转身，面现女武神。 此时，正好一个女武神下落到了能够对她进行攻击的距离。 女武神狰狞的脸上现出愤怒的表情，同时张口大吼。 女孩双臂齐震，两条胳膊上浮现出两块机械，双臂顿时变成了被钢铁包裹的机械手臂，显然这就是她的觉醒力量。 发挥战斗民族的血性，她扬起手臂，一拳砸向女武神的长剑。 然而女武神只是剑锋一挑，女孩高挑的身躯就被挑飞，重重砸落在地，吐出血来。 “娜塔莎，不！” 好几个队员转身，准备回来就她。 “走！快走！到东胜神洲去！活下来！” 名为娜塔莎的女孩徒劳的想要撑起自己，然而女武神只是一招，就让她站不起来了。 女武神骑着飞马落地，面对这群人中的最强者，女武神并没有丝毫的重视，而是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纵马越了上去。 女孩已经绝望了，为了她们的这次逃亡，反抗军已经死了数千人，然而…… 等不到了么，别说等到复仇，甚至等不到活下去的机会？ 女武神的马蹄落下。 “砰！” 预想之中女孩头颅被踩碎的情况并没有出现，因为女武神的马蹄再也不可能使出力量了。 女武神，连同她的马，已经断成了两半。 就像是用最精准的切割机进行切割一样，两半的大小一样，形状一样，甚至连女武神脸上那不可一世的表情都一样。 反抗军全部张大了嘴巴，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直到空中又有数个女武神断成两半，他们才看清，好像是一道光。 不对，是一把剑。 还是不对，是一个男人拿着一把剑，只是他的速度太快，快到他们都看不清而已。 “那是……” “轩辕军？” “是陆军长！” 娜塔莎兴奋的挥舞拳头，她知道那个人的传说。 大秦有轩辕军，轩辕军陆军长，自称天下第二。 娜塔莎并不知道天下第二的具体含义，但她清楚，陆离来了，那么他们就安全了。 与此同时，十几辆车从远处开过来，车后甚至还有一个巨人，巨人手中托着一个道士，来到了他们面前。 道士一摆拂尘，行了个礼说：“福生无量天尊，轩辕军第三军团在此！” 言罢，他的拂尘一指。 十几辆车上下来上百人，每个人手中发出各色光芒。 “搜搜搜！” 无数的术法如网般射向天空，夜色中的阴霾都被射穿了，一个个的女武神被射落，挣扎着倒下。 娜塔莎和她的队友们面面相觑，她的心中莫名的浮现出来之前她的叔叔说过的那句话。 到东胜神洲去，我把你们托付给他们了，那里有剑仙，那里有希望，那是人类最后的灯塔。 ------------ 第161章 陆离的宗门 在如烟花般绚烂炸响的夜空中，陆离挥剑，舞了个剑花，落到地上。 他吹了下小九身上的血迹，心中略微思索，这些年，轩辕剑意，除了最难的轩辕十四，他基本都学会了，可还是不能像轩辕忆昔那样拔剑，不知道还差了什么。 他走到娜塔莎面前，伸手将其扶起，笑道：“欢迎来到轩辕军。” 没有翻译，娜塔莎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从他脸上的笑意，还是能猜个大概。 她兴奋的说道：“谢谢，你们真是太厉害了。” 犹豫了下，她又补充：“特别是你。” 陆离跟她握了下手，然后吩咐第三军团的人带领他们回到东胜神洲。 但娜塔莎刚走，突然又想起了重要的事情，离开轩辕军的人，来到陆离身前道：“陆军长，后边还有很多神灵，有很多很多！” 情急之下，她用手比划了一个大圈，说道：“有这么多！” 陆离看着她，没听懂她说什么，但也感受到了她的焦急，于是笑了下，淡然道：“没关系。” 说话间，娜塔莎来的方向，天边的草原已经出现了黑压压的影子，无数马匹在奔驰，带起了漫天的尘土。 娜塔莎脸色一白，一双带着金属护臂的手不停乱晃。 陆离继续笑道：“蓝道友，收工了。” 听到这话，蓝华点点头，招呼人回去，坐上巨人手臂前，不忘说一句：“我不姓蓝！” 娜塔莎和她的手下们忐忑的上车，在车上还不停的看着后方。 那些黑影不是寻常的人类，而是一个个的下等神族，是一个神灵在他们的土地上发动神灾后召唤出来的人物。 就在黑影们越来越近的时候，坐在娜塔莎身边的一个同族突然喊了声：“看前边！” 娜塔莎转头，立刻看到，天际出现了一门门的巨大炮塔，那些大炮，正对着他们的方向，但炮口抬起，指的却是他们后边。 “这是……” “不行的吧，普通炮弹根本打不破超凡的防御！” 娜塔莎那些人议论纷纷之间，塔台上的大炮开火了。 “轰！” “轰！轰！” 炮弹迅速的落地他们身后。 每一发炮弹落下，就有成百上千的黑影被炸成粉末。 一轮齐射，那些黑影已经被炸散了大半。 娜塔莎等人嘴巴大张，惊讶的神情定格在了脸上。 开车的轩辕军微微一笑，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白军长那里，有的是这种好东西，听说现在第二军团列装的都是这些武器。 轩辕军第二军团里都是普通人，可是却凭借这些武器，能够撼动超凡。 要不然，单靠第三军团数千的超凡觉醒者，还不足以应对各种事件。 陆离没有跟着车走，他一人一剑，站在北俱芦洲和东胜神洲的边界处。 这里，不远处也恰好是西牛贺洲的地盘。 独自面对那些黑影，陆离丝毫不惧。 他举剑横扫，一剑独上月宫天。 嫦娥不悔偷灵药，在此方可瞰人间！ 在比炮弹齐鸣更剧烈的声音中，挣扎着冲到陆离跟前的黑影都变成了飞灰。 娜塔莎等人震惊的看着这一幕。 这个陆军长，到底是怎样的实力？ 如此强大的力量，真的是区区人类能够拥有的么？难道他已经是七品了么？ 闭目感受四方动静的蓝华则另有所悟，他睁开眼睛，看向陆离的方向。 大将军独立三边静，轻生一剑知。 陆离的境界应该没上七品，但他的剑意，却是实打实的七品了。 若真是如此，那么，他应该会去完成那件事了。 …… 泰东行省，泰山脚下，一个人迹罕至的小山底下。 一个小溪边，清水琉璃用山泉水洗手。 泉水清冽，她把水捧到脸上，感觉很舒服，猛不丁水里蹦出来一条张牙舞爪的鱼，吓了她一大跳，弓都举起来了，才发现只是一个普通的鱼罢了。 拍拍巫女服，她无比郁闷，也许倒霉是天生的，根本不是因为御魂。 叹了口气，她继续登山，到半山腰，一座茅屋出现。 屋前坐着一个小孩，摇头晃脑正在读书，见到来人是清水琉璃，立马惊喜的过来。 小孩正是孔佑衣，她抱住清水琉璃的腿说：“琉璃酱，你怎么来了。” 被这么小的小孩喊琉璃酱，清水琉璃多少有点不适应，但考虑到这个小孩的辈分，也只能接受了。 “国师老人家在么？” 孔佑衣抬头：“你找爷爷？他下山云游去了！” 清水琉璃摸摸她的脑袋：“知道去哪里了么？” 孔佑衣又摇了摇头。 “不说这个了，琉璃酱，陪我读书吧！” 清水琉璃的笑脸立刻垮了下来，大秦字太难了，她根本不会。 而且孔佑衣可比桃花村的幺儿、沐语淘气的多，可不好教呢。 “那就让二神来教你好了，反正你就是她的转世身！” 一提二神，孔佑衣立马溜了，开玩笑，那群神经病鱼女，哪是她区区一个神经质小孩能对付得了的。 两人不知道的是，就在她们上方不远处的山上，有一处平台，有两个人端坐在石台上，正在下棋。 一个鹤发童颜的老人落子，与他对弈的中年则赫然是轩辕军的陆九龄。 “夫子，您为什么要出山去做那国师？” 陆九龄一边落子，一边疑惑道。 “你又为何愿意舍弃考了六七年才考上的编制，到轩辕军做事？” 老人不答反问。 陆九龄神色一僵，无奈苦笑：“夫子，您知道我想做什么。” “想和这世间神魔讲讲道理？那很可惜，这世间神魔，终究只认拳头。” 陆九龄神色黯然，这些年，他也做了很多事，但终究是拳头不够大，他能帮忙救下了东胜神洲，却救不下更多的人。 老人趁他走神，竟偷偷换了一颗棋子，然后装模作样的继续说道：“我道讲立德立言立功，就算没有立德立言，你已经立下了救世之功，便不要去想其他。” “夫子何以教我？” “你学孟子，当知道在迩而求诸远，事在易而求之难。” 一句话点醒陆九龄，让他只觉自己几十年修为，都在舍近求远，不由得脸上发烫，浑身出汗。 正待再问，却见眼前突然多出来一道人影。 陆离持剑，站在棋盘之外，仿若跳出了众生的棋盘一般打量着这局棋。 见他到来，夫子笑道：“陆军长，要掀桌子么？” 陆离坐下来答道：“我已经不用掀桌了。” 夫子一呆，随后脸现赞赏之色。 他从棋盘下拿出一幅画卷，缓缓打开说道：“既然如此，是时候把你宗门的秘密拿出来了。” ------------ 第162章 女剑仙的上下五千年 见到老人拿出的东西，陆离心中紧绷的一根弦终于松弛了下来，他知道自己找对了。 五年前，他的师父告诉他，要去世间做五年入世任务。 这五年，他基本上每日都要摆摊卖串，体会尽了人间种种。 但他的师父从未出现过。 他深知自己的师父并不是觉醒者，他的那个传承千年的宗门，也根本没有人听说过，就连轩辕忆昔也不知道。 这些年，他到处打听，都打听不到关于他师父的消息。 直到他通过某些痕迹，推测出衍圣公就是国师，才觉得他必然知道些什么。 但他依然忍着，深知五年之期过去，也没有贸然去探查这些。 等到自己终于能挥出七品的一剑，他才找到了这里。 半山腰的清水琉璃，只是一个敲门的角色，真正要来的，是他自己。 衍圣公缓缓拉开卷轴，一种独属于岁月的气息扑面而来。 卷轴上画了一扇门，一扇陆离无比熟悉的门。 “是桃花村！” 陆离恍若，这门，竟然是他从灵气之眼中拿到的桃花村的门。 “进去看看吧，这门只有你能进。” 衍圣公笑道。 陆离点头，有陆九龄和清水琉璃这两个高手守在外边接应，他没有太多后顾之忧。 他当机立断，直接来到画卷之前，伸手触摸画卷。 然后，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得像水一样，流入了画中。 睁开眼，是一片草原。 他茫然起身，突然看到旁边过来一队骑兵，领头的一人，黑甲红缨，拿着一柄长枪。 陆离疑惑这是哪里的时候，骑兵头领喊了一句：“汝是何人？” “你是……” 陆离下意识的反问。 “某乃冠军侯霍去病是也。” …… 陆离感觉自己做了一场梦。 梦中，他忘记了自己是谁，要做什么，也不明白这里到底是哪里。 他梦到自己参加了一场战斗，随着骑白马的将军千里突袭。 一伙异族堵住了他们，然后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站出来，拔剑，然后空中人头纷纷滚落。 下一个画面，是那个年轻的将军把酒坛倒入一条河里，将军受到诅咒死去了。 那个熟悉的身影也离开了。 然后，陆离在世间寻找那个身影，到处打听，找寻。 徒劳无功之后，他找到一个竹简，勾画上了一些文字，其中就有“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的字样。 再然后，黑云压城，一个衣着华贵的皇帝让神迹现世，可是穿黑衣的身影刺死了发动神迹的人。 在蚂蚁一般的溃军中，陆离终于找到了那个身影。 “老婆……” 陆离下意识的喊，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这么喊，这个称呼，像是刻在骨子里一样，见到那张脸的一瞬间，就喊了出来。 黑衣身影惊鸿回头，身上全是剑的寒意。 陆离很是兴奋，立马写下“关中良相唯王猛，天下苍生望谢安”的诗句。 梦境流转，无数的场景中，陆离一次次的接近那个人，终于从不认识到熟悉。 他能感受到那个人的孤独，那是一种穿越了时间的孤寂。 遗忘，是凡人的特权，可是她那消瘦的肩膀，却背负了太多太多。 旁观此文明，保护那灵眼，守护这神洲。 五千年里，好多人都死了，熟悉的或者不熟悉的，都死了。 但陆离却没死，他在梦境中仿佛是长生的，他不停的出现在那身影的旁边，陪着她，还有那把有些话痨的长剑。 九鼎剑。 而那身影则是，上善无极剑尊灵感救苦元君九天神女。 轩辕忆昔。 神州陆沉，生灵涂炭，那人终于把剑劈向了钓鱼城前的凡人。 因此，某扇不可知的门被打开，她堕入了炼狱。 陆离穷尽了自己的所有力量，才把她救了出来。 也是那个时刻，他的存在，被那扇不可知的门后的力量洗去了。 仿佛世间没有存在过他一样。 一个隐世的宗门悄悄建立。 梦境中，他见到了自己的师父，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 老人告诉他，宗门存在这么多年，其实只为完成一件事。 在合适的时候，把这幅画，送到一个人手中。 至于那个人是谁，只需要入世历练，就能知道。 陆离就是那个人，那个历史中出现过，注定会再次出现的人。 因为他是先在这个时间点出现，掌握了一剑劈开时间的威能后，又回到了过去。 他并不是一直生活在过去，而是从桃花村里，做了很多扇门，每一扇门，都能通往过去的某个时间段。 他就是利用这些零星的机会，在历史中寻找着轩辕忆昔的身影。 很多时候，穿越回过去，就会丢失一些记忆，但他仍然记得，他要找一个拿剑的女子，独自流浪在五千年中的女子，拥有着世间最强的力量，却是世间最孤独的人。 她需要陪伴，需要他。 梦境还在继续，陆离的双眼已经流下泪水。 这个真相，是他从未想象过的。 原来，未来，他做了那么多。 他突然想到，自己的仆人亚斯塔露，不就是擅长世间威能么，难道未来的某一天，自己也从她那里获取了这种威能么？ 那么，难道把迷雾丢在宁海市的，也是自己么？ 世间的闭环是一个难题，没有人能够梳理明白，有很多真相也逐渐被掩埋。 尘封的记忆扑面而来，梦境里，陆离去往了更往前的时间。 更早些的轩辕忆昔，竟然认识陆离，她们在三千年前一起织布，在四千年前一起捕猎。 在五千年前，他和轩辕忆昔一起走在花丛里。 那时的轩辕忆昔手中是无剑的，一颦一笑，都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孩子。 那时天上的轩辕十四还不会发出那样悲悯的光芒。 突然有一天，轩辕忆昔的叔叔找到了他们。 他把九鼎剑交给了轩辕忆昔，把三个责任交给轩辕忆昔，把东胜神洲交给了轩辕忆昔。 然后把轩辕忆昔交给了陆离。 “这孩子，以后就交给你了。” 叔叔交代完这些，然后毅然带领族人，走向了神魔的战场。 这世间，只留下了轩辕忆昔一个剑仙。 陆离找到她，见她正在看天上的星星，看黄道诸星在星空中分野。 陆离在她的身边坐下。 “别怕，我陪着你。” “嗯。” “以后我能叫你老婆么？” “嗯。” “别嗯了，你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情？” 轩辕忆昔挪了挪身子，靠近陆离，最后靠在陆离身上。 月夜下的山坡上格外宁静。 靠了一会儿，轩辕忆昔说：“你一直烤东西，我有点吃烦了。” 五千年前的陆离笑笑：“那以后就炸点什么吧。” ------------ 第163章 天上掉下个女剑仙（大结局） 陆离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宁海市的。 郊区的湖边，轩辕军高达几十层的总部早就成了这里的地标，但陆离走在自己亲自设计的广场上，却没有一点熟悉的感觉。 长达五千年的梦境，让他脑袋有点眩晕，但梦境中的内容，又让他欣喜，同时又有些隐忧。 来到轩辕军他自己的办公室，在抽屉里，他拿出了一个破旧的古籍，正是小行星塔纳托斯降临时，肖静堂在四洲联盟大会上读过的那一本。 上边写着：忆昔剑仙出游时，天龙作骑，万剑相从。 陆离不由得哭笑不得，轩辕忆昔最强的时候，简直拥有九品的力量，可要说排场，根本不可能搞什么天龙作骑，万剑相从，她那么低调一个人，肯定不会弄这些。 那么事情的真相就很简单了，其实这些是历史上的他写出来给自己老婆撑场面用的。 难怪以前自己问轩辕忆昔，轩辕忆昔也说不清楚这些。 她的记忆也是被修改过的，被那个所谓的天门的力量修改了。 再往下看，颇有些中二气息的语句不停的出现，到最后则是： 那一日，剑仙言道：我有一剑开天门，上可碎星辰。 我有一剑破昆仑，下可净凡尘。 我有一剑吞日月，众生可听闻？ 我有一剑守神洲，诸神莫敢侵！ 一剑独守九万里，神洲仍有剑仙存！ 陆离摩挲着这本书，一剑独守九万里么。 此时的轩辕忆昔，并不在轩辕军总部，而是在高天之上。 她的对手，是一个身穿黑衣，拿刀的巨大神灵。 塔纳托斯，死神。 不是小行星塔纳托斯，而是真正的死神。 这三年里，不断有主神寻求复活，轩辕军收到部分情报后挫败了一些，但仍然有些主神复活了，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他们的第一目标还是保证东胜神洲境内。 对于这些陆离的安排，轩辕忆昔没有丝毫异议。 就在死神要继续出剑的时候，轩辕忆昔的脑海中突然多了很多东西。 这是…… 没等她想明白，死神的刀已经到了近前。 几十层楼般巨大的刀，和渺小的轩辕忆昔，形成鲜明对比。 但轩辕忆昔只是抬眼看了死神一眼，身为主神的塔纳托斯，立刻感到自己浑身冰冷，他不明白，自己的对手为什么突然散发出如此之强的杀机，比死神要强大的杀意覆盖了他。 “死！” 轩辕忆昔只说了一个字，甚至都没有做出任何与剑有关的动作，死神的脖颈突然断裂了。 毫无征兆，也没有血迹，他巨大的头颅从身上分家。 临死前，他的脸上依然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这就是轩辕十四么？” 他不禁疑问。 轩辕忆昔没有回答他，而是盯着死神的身后。 一扇门正在缓缓打开。 天门。 神战之地，也是所有东胜神洲神灵慷慨赴死之地。 所有那些耳熟能详的神灵，玉帝王母也好，阎王判官也好，乃至牛头马面，都英勇的战死在了这扇门后。 在刚刚之前，她是忘记了这些的，可是现在，好像是某个开关被按下，突然想了起来。 门后传来一个宏大的声响：“上善无极剑尊灵感救苦元君九天神女，你愿意入此门，分享天道么？” 这声音是真正的至上至高，一出现，就在全球所有还活着的人脑海中响起。 一下子惊醒了无数人，无数人抬头望天，尽管看不到什么，却都能感受到无比强大的压力。 有些人甚至只是听到这个声音，就已经匍匐在地。 轩辕忆昔轻声答道：“没有感情的天道么？” “天道之下，创世神也只是蝼蚁，大道无情，既成天道，何用感情？” 听到了预料之中的答案，轩辕忆昔取下了背上的剑。 “那么……” 她的动作熟练，但又格外认真。 “我……” 她的声音并不大，却一样响在每一个活着的人耳朵里。 “选择……” 了解内幕的人，好奇她的选择，不了解的人，则彷徨无措，他们害怕东胜神洲的守护神会真的去做什么天道。 “拔剑！” 最后一个词说完，一声拔剑的脆响出现。 那时间最瑰丽的风景再次出现。 这次，出现的地方依然是太空，只不过，这一次，要比上次强了无数倍。 那些被封印的力量，全数回归轩辕忆昔身上。 原来，陆离上溯五千年，历经五千年，终于找到了解开天门后的天道给轩辕忆昔施加的枷锁的办法，并且在陆离力量触及七品的那一刻，得以实施。 现在的轩辕忆昔，不再是五千年中被封印的状态，而是真正的至强。 五千年来成仙第一人，远不足以形容她的强大，她是天生的剑客，天生的剑仙。 这一剑，名为轩辕十四，夜空中最亮的一颗星。 观星五千年，一剑破天门！ …… 无数的超凡者都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枷锁破了。 轩辕军的总部，一场会议正在召开。 蓝华、崔茂竹、清水琉璃、一金、陆九龄、孔佑衣、独孤铁蛋、胡一明、崔茂洋…… 他们聚集在轩辕军的总部里，商量着后续的事情，赢高翔坐在上手，不耐烦的刷着美女图，一点都没有身为皇帝的自觉，白无咎则扶正了自己的头发，翻着白眼，不停的表达自己想要快点回去996的愿望。 明儿悦儿等鱼充当服务员，拍打着鱼尾在众人之间端茶倒水，幺儿和沐语安静的在角落里做作业。 清水琉璃的手中带着一个御守，御守并没有参与这场会议。 但是桌子中间，半截连理枝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连理枝边上，两只小鸟飞来飞去，正是已经复活的小玉和双成。 这间屋子，似乎少了人，最重要的两个人。 …… “老板，这几天又去做什么了？” 小夜市上，熟客们笑嘻嘻的问。 “我啊，和老婆拯救世界去了。” 陆离笑笑。 “咦……” 熟客们发出善意的笑声，这老板又吹牛了。 “老板娘确实漂亮，是在cos剑仙么？” 有人好奇的问。 “是啊，一剑斩天道，女剑仙实在太强了。“ “简直是以一人之力保留了人类火种！现在各地的神灾都要结束了。” “深藏功与名，也不知道她老人家在哪里。” 众人附和。 “她啊，说不定哪天打完天道，又耗干了灵力，会从天上掉下来呢！” 陆离打趣。 众人纷纷驳斥：“剑仙老人家怎么可能会耗干灵力，她可是一剑独守九万里的女剑仙啊！” 陆离无奈摇头：“也是天上掉下的女剑仙。” 说完，他感觉自己腰间被人拧了一下，回头，就看见头发还没全干的轩辕忆昔脸色绯红的站在他身后，手中还拿着没吃完的鱼豆腐。 陆离想说什么，却被轩辕忆昔制止。 她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说：“老公。” “什么？” 陆离故意大声。 轩辕忆昔扭头，好半晌才回过头来，说：“继续炸串吧。” 陆离点点头，又忙活了起来。 轩辕忆昔心中的一句话重复了无数遍，但还是没好意思直接说出。 果然比起说话，她还是更擅长用剑。 那句话是： 哪有什么一剑独守九万里，五千年来，点点滴滴，都是你。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