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卷 第一章 少年出山 绮丽的晚霞之中,一个少年静坐山头,闭目凝神,吞吐之间一缕清风散去,进而慢慢睁开眼睛,注视着天边的光芒点点消散。 “唉……”少年的神情有些落寞,抬手捏了捏拳头,忽然起身跃下山巅,径直朝着绝壁下一间院舍坠去,在即将落地时,只见他一通翻转,双足单掌着地便是稳稳当当地站起身来,望着这个破破烂烂的小院,眼神中透露着些许复杂,短暂犹豫一番才迈开步子走进正门。 陋室里炉火正旺,暖意融融,不似屋外寒风萧瑟。一张桌一张椅一壶清茶一张床,床上一人睡得正熟,仰面朝天,手脚大张。少年只是短暂瞥了一眼屋里,回头轻轻关上房门便走到桌前拉开椅子朝着炉火坐下。 夜深人静,嘶哑的蛐蛐声难得消停下来,但还是听得见身后传来的轻微的鼾声,少年轻叹一口气仍是呆滞地望着跳跃的火焰长长消消。 “五…六、七、八。九、十、十一、十二。已经八年了吗?” 沉默。 “一境二境三四境,三境泽灵……”少年再次沉默,良久又才轻声囔囔自语道:“师傅,你说我多久才能练到六七境呢?在这山里,一境两载,四载两境,等我练到了六七境啊…我都六、七十岁了吧?我总不能一辈子都待在这里吧?我,我还是想……” “心不静道不进,树欲静,而风不止……” 闻言,少年一惊,突然咳嗽起来打破安静的氛围,慌忙道:“师…师傅你还没睡啊?” “睡得有些累了,正想动动身子松松筋骨,恰好听到了一些……”一顿,不紧不慢地打了个哈欠,慢慢揉着眼眶,“你啊…想走就走吧,一直待在这里也不见得是好事。” “真,真的!” “当然,不过也高兴得太早…就不讲那些虚的了,就再给为师捶捶背,也当是送别礼吧。” “好…好。” 三更,少年睡在床榻上,身上盖着破烂的被褥。 在这个屋子里,一切东西都是破破烂烂的,就是两人身上穿的衣服也是破烂不堪。而这塞比徐公的美男子也压根就没半点温文尔雅、气宇轩昂之象。半夜时分,少年已经睡下,而他就静静地坐在床边,张望着周身,不一会儿忽然起身挠着散乱的头发漫不经心地走出屋门,嘴里还嚷嚷着:“道非道非常之道,人非人非常之人。授之技,学之长,也只不过水中之月、雾里看花……不及,远远不及……” 翌日清晨,鸟鸣清脆。 少年围着小院绕了几圈,最终才认定他的师傅早已离开。他一路腾跃抵达山顶,站在一棵不高不矮的寒梅旁,静静地望着远处静谧的山野,忽然鼻子一酸,撇过头,突然瞧见不远处的巨石上多出几个字来。 “登高……以望远。”此刻,他不禁忆起这些年在山中的历练,虽说简单、枯燥,但并非一无所用。 山巅的这块巨石,少年背行了五年,是在山脚下的河道里一步一步背到此处,而这个过程并非一蹴而就。起初,就是他挣得满脸通红也撼动不了这块巨石。有一次,他赌气誓死也要离开这破山头,就硬生生地把这块硕大的巨石背在背上,愣是走出五十步却被压得满脸涨血、气若游丝,差点一口气舒不上来被当场压死。 就这事,造成他自个五脏俱伤、元气大损,就是尿出的尿都是血水。当夜,他整个人气脸色红肿,汗珠更凝得豆大,得亏有药草药浴滋养和仙丹固本培元,不然他整个人不得半残才怪。 而自那以后,少年忽然不再浮躁,开始耐心修行,专心炼气、炼体,直到半年前才把巨石背到了山巅。即运气之道,需炼气也,吞吐灵气为己之力,可强韧筋骨,润疏体脉,是称炼气、炼体,又常道夯实根基,以筑高楼。 闲云孤鹤,风流云散,少年静静地望着寒雾缭绕的山涧,终是缓缓说道:“徒儿白云天,谨记。” 不久,少年已然离开那座山头。 山野林间,一道身影穿梭、飞奔着,一路掠过断峡,跨越荆棘,飞跃河流。 这山间本是没有路的,小院周围的路是走得多了才有的路。而踏空行走是一个才刚刚登堂入室的小辈所不能及的,若是御剑飞行,也得是凡间极品才行。他虽有一剑,只不过是一柄木剑,却是曾摸到过他师傅的仙剑。 仙剑比凡剑可是好上数百倍,自通灵气,蕴含灵力,他曾尝试着驾驭仙剑,离地五六尺,一去十数丈,只评:不高不快。 申时一刻,少年白云天站在一根粗壮结实的树枝上停留休息,虽说脸色有些微微红润,但气息倒还算平稳,只是放眼望去全都是树木枝叶,根本看不透,可谓是入眼皆草色,十里无人烟。他便静静站在树枝头细细琢磨起下一步该走向何方,却没想肚子先叫起来,便擦了擦嘴角的口水,闭目静闻,忽然嗖地跃出,不一会就落到一处峡谷中,山涧中正有一条清澈的溪水在窸窸流淌着。 此时正值霜降,九月十八,流水微凉。 半炷香的时辰,他已经架起篝火,而抓到的两条草鱼也有七八分熟。 关于气息的感知他是很擅长的,特别是香味,哪怕是隔着五六里,顺着缥缈的味道也能寻得过去,而这个本事还是饿出来的。山上的野果不多,也不是什么野果都能吃,可以直接下口而不涩、不苦的食物更是稀罕,而毒虫蛇蚁、虎豹豺狼倒是不少,并且山上一些地方还有瘴气不散,就算是屏气也不能长时间逗留。至于他的师傅可是个货真价实的仙人,早已不食人间烟火,不是不能吃而是食之无用,但偶尔闲暇倒也小酒配菜,吃得畅快。虽说辟谷之法才是修行大道,但他这位师傅就偏不在乎这些。就这样,少年可谓是吃了上顿想着下顿,偶尔运气好还能遇到他师傅带些热包子回来。起初他也闹过脾气,觉得他的师傅这是在虐待他,就不肯吃热包子,并且大放厥词道:我白云天就算是饿死,从外边跳下去摔死!也绝不会吃这些东西! 结果呢?饿得差点啃树皮,于是他趁着师傅恰巧又外出办事,口嫌体正直,一边嫌弃一边大快朵颐。 而这,他师傅自然是知道的,但只是笑而不语。 就这样,少年成长得很快,三载春夏秋冬就可以独自在山间打猎练功,初入山林时只是九岁半。 时至今日却已是十二有余。 酉时末,天色已晚。 一条上坡小道上,白云天杵着一根细细的枝条,有气无力地慢步行走着,他的气息略显杂糅,动作犹如行尸走肉般僵硬缓慢。 “这都几个时辰了?怎么还没有人……”正哽咽着,忽然提起鼻子嗅起来,“有,有……吃的!”刚说完,小路坡头的草丛边突然窜出一只灰兔,正好与他四目相对。 此刻,气氛忽然就焦灼了起来,白云天缓缓擦去嘴角不争气的口水,满眼妩媚之色,生怕吓着眼前这只乖巧的小兔子,接着在霎时间抛开枝条猛地扑了上去。或许是一路亢奋的奔波过度消耗体力,他本来是可以扑着兔子的,但奈何身子虚弱,只扑得一脸灰土。这让本就破烂的衣着更加雪上加霜,似一个蓬头垢面的小乞丐。 “这灰毛兔怎么跑这么快,成精了?”揉着脸颊,目光忧愁地扫视周围的草丛,“真是奇了怪了……哎?哎!” 日暮西山时,满林红叶落寒霜,橘色的夕阳包裹着寂静的山头,而在山的脚下是一个小镇,依山傍水,犬牙交错。隐约间还能够听到镇上的喧闹声,白云天也就顾不得刚才没捕到的兔子,立即就奔下山去。 “铜川?”望着高高在上的牌匾,挠挠下巴,略微思索一番,“是这个镇的镇名吗?铜川……倒更像是一个州名……”摇摇头,“还是先到镇里试试能不能讨点吃的吧。” 今日我出山,想来这些年在山上可是学到了不少本事,但说到底还是没有钱,这个世道没有钱可是万万不行的,我得先定个小目标,比如一个亿,嗯没错,一亿铜钱就是一百万两银子,一百万两银子就是一万两黄金。一万两黄金!不不不……不行不行,这个目标也太夸张了吧?不如实际一点,比如两个白白嫩嫩的肉包子,嘿嘿。 夜色悄悄降临,悬挂的灯笼都亮了起来,繁华的街道上熙熙攘攘、车水马龙。白云天愣愣地站在街道旁,却并没有鹤立鸡群的感觉,他就只是人海中的一个,平凡且普通,没有人会刻意去驻足虚寒问候。 此刻,他的目光正落在前边不远处的一家小铺子前,店家正手脚麻利地忙碌着,一个个热气腾腾的包子被他迅速包裹在麻纸里递给购买的客人,并附以一个谦卑的笑容。 “是包子……”咽下口水,白云天缓步朝着包子铺走去,并喃喃自语着:“这个世道好人应该不少吧……”尽管他不断说服自己,但心跳却是越来越快,脚步也是越来越慢。可等他好不容易把脚挪到了包子铺前,刚打算开口询问,店家就不耐烦地驱赶,“去去去,有手有脚的还装可怜,可别来耽误大爷我做生意。” “我……”白云天一句话卡在喉咙,满脸羞红,连忙低头退开,躲到街角光线暗的地方,蹲坐在石头上不敢抬头看那些形形色色的眼光。 果然不行吗?还是饿着吧,再说,再说我可是天赋……卓绝的天才,嘿嘿,天生我材必有用嘛,不吃一顿也饿不死,就当是修行,对,挨饿也是修行的一部分…… “喂!你肚子饿了吗?要不要吃的?” ------ 待更,兔年大吉 ------------ 上卷 第二章 玉桃木 呢喃细语从一旁传来,白云天缓缓抬头察看去,身前一个小姑娘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这里,一眼看去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额间是齐齐剪断的刘海,遮挡着一副稚嫩的面容,一双清澈的明眸无不透着一股天真无邪的童真,只是穿着的一身灰色陈旧的衣裳却是从袖口缝补到了裤脚,不难瞧出也是个苦命的娃。 而她就静静地望着白云天,见白云天一直盯着自己不说话,忽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便连忙递出手里的东西,“你,你好像饿了,这个给你。” “你,你是,呃我,这是什么?”白云天甚至没来得及多想,一时间千言万语都卡在了喉咙里,说出来的也是支支吾吾,不清不楚。 “吃的。”她不由得一愣,圆嘟嘟的小脸上的表情复杂了几分。 “我,呃,咳……”白云天干咳一声化解尴尬,又才起身,不紧不慢地接过包子,“多,多谢。” 可情已至此,两人却都没了话语。她的目光从白云天身上移开,轻轻咬着嘴唇,环顾一圈又把目光落在白云天身上,而白云天正大口大口的咬着尚且温热的包子,似乎这就是山珍海味,若不是只有一个,怕是恨不得一口吃完。见此,她微微张口,“我……” “啊?”白云天漫不经心的瞅了她一眼。 “没,没什么。”她连忙摆手,目光迅速撇开,可惜这昏暗的灯火没能映出她红红的脸颊。 很快,一个包子吃完。 而此时,她面色稍稍恢复平静了些,接着又把目光看向白云天,轻轻咳嗽一声问道:“你……去哪儿?” “你说我啊?”白云天恋恋不舍的舔了舔嘴角,“到人多的地方吧,人越多越好。” “人多的地方?”她不解,“为什么?” “这,这是秘密。”白云天傻笑。 “不说也罢。”她嘟起脸,又道:“那你叫什么名字?” “白云天。”一顿,又道:“白天的白,白云的云,还有白云天的天。” “你姓白?” “我姓白云。” “黎国还有这个姓?” “我……”白云天的神情突然低落。 “慕容”。她连忙报出自己的名字,“姑苏慕容,十二……” “十二?十二只有这般高?”白云天笑嘻嘻的故意把她的个头比矮了一截。 “你!哼,不理你。”她撇过头。 灯火阑珊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声音嘈杂,但此刻都入不了二人耳中。 她生气了么?哎,可这怎么哄啊…… 白云天本想拿她打个趣,却不曾想惹得人家不高兴,心里不由得一沉,却怎么也想不出该说些什么。 “你,你娶我可好……” “好!呃?唔……”白云天此刻脑袋一空,随口答出,突然察觉失言,又连忙咽了回去,却被口水呛得满脸通红。 “说话算话。”她高兴的揽上白云天的手臂并紧紧搂住,生怕被挣脱跑掉。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白云天还有些不知所措,他望着眼前这个身高只及他的腰部,而且只有十二岁的小姑娘,立即思索起来:一个小姑娘怎么会莫名其妙对我投怀送抱?这其中定有猫腻,对,绝不简单。 “那以后,我就跟着你,你去哪我就去哪,我们……” “啊,不不不……”白云天连忙狡辩起来,“其实我刚才话还没说完呢,我说的是好像不行,对,好像不行。”说完,姑苏慕容却搂得更紧起来,她的眼里泛起一丝泪光,“我,我很乖的,我,我有钱,我不会拖累你的,求求你,让我跟在你身边就好。” “你……”白云天看着姑苏慕容肉嘟嘟的小脸蛋,发红的眼眶里泪珠都要滴下来,似乎有些于心不忍,转而说道:“那……我。我要娶的老婆可一定是天下第一漂亮,你……” “我还小,我还没长大。等我长大就好,求你不要走……”姑苏慕容的声音在哽咽,她低着头,泪滴已悄然滑落。 “你……”白云天一顿,又问:“那你在铜川有家吗?” “没,没有。”姑苏慕容的声音里满是无助与茫然,“我一直住在北面山上的山神庙里。” “哦?”白云天略做思索,接着道:“那……带我去看看?” “当然,当然可以。”说着,她欣喜地拉着白云天离开。 街道固然繁华,但并不是每个人眼中的街道都是同样的繁华。 月色下,两人的身影出现在一条草木逢生的山道上,姑苏慕容紧紧拉着白云天,纤细的小手牢牢捏着白云天的手掌,似乎只是这样就已经很满足。 而此时,白云天脑海里正在快速思考这究竟是什么妖怪? 师傅让我背过山海志来着,唉!都怪当时打瞌睡没记住,是南山卷?北山卷?哎不对不对,这里不是北边,是南山卷里的猫鼬?狐狸?蜃鬼?还是……哎,这些好像……不对不对,这要是遇…… “就是这里啦,我一直都住在这……” 呃?嗯!这山神庙有点破旧但略有神韵,虽然很淡但不至于没有,普通的鬼怪都要退避三舍,难道这只不是平常的小妖! “喂!你没事吧?你在想什么吗?” 山神庙前,姑苏慕容拉着白云天,担忧地看着这个刚刚找到的小郎君。 这时,白云天从思绪中回过神来,额头微微渗出细汗,吞吞吐吐道:“啊,啊?我没事,没事。” 她看着白云天的异样,有些不知所措,终是低声道:“只是破旧一点,勉强还是能住的,我们进去吧。”两人走到庙里,月光是唯一的光源,还有一处干草垛,大概就是平常睡觉的地方。 “嗯……”姑苏慕容脸颊一红,“我一直都是一个人住,没什么讲究,夜深了,今晚就将就一下吧,我这还有些吃的,你要是……”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白云天的理解就是,他绝对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根本看不到妖力,这妖怪来者不善呐,如今也只能……他凝聚灵力于指尖,突然出手点在姑苏慕容身上,接着挣脱姑苏慕容的手掌,立即将灵力运转全身,“演技如此拙劣,你当我是三岁小孩?” 然而在下一刻,白云天所预料的大妖却并未出现,有的只有无声的寂静。 “我,我不是妖怪啊。”姑苏慕容被点住,她的身体无法动弹,只得强调自己真不是什么妖怪。 “我,我才……才不会上当。”白云天眉头紧蹙,一步一步缓缓走到姑苏慕容旁边,跑着她走了两圈,又凑上鼻子闻了闻。 姑苏慕容圆嘟嘟的小脸颊微微发红,就像图了樱红的胭脂,却正巧隐在月影之下,“我,我还小……你要是想怎样,等我长大你明媒正娶我就绝无怨言……”她的声音在颤抖,眼睛也紧紧闭上不敢喘出一口大气。 这时,白云天凝聚灵力在她的身上点了一下,还没意识过来的她整个人都瘫倒下去,幸好白云天一把接住才没摔倒。 不久,一堆篝火升起,两人坐在旁边烤火。 姑苏慕容依偎在白云天旁边,也不说什么,就静静地坐在那呆呆地看着篝火摇曳。 “刚刚……”白云天停顿了一下,觉得还是有说出来的必要,接着道:“都是我太……” “不用道歉,不是你的错。”姑苏慕容咬着嘴唇,看着忽明忽暗的篝火,缓缓诉说道:“我……我以前也有一个家的。可一场瘟疫的缘故,大家都,都离我而去了。我也染上过瘟疫,就像被火烤着一样,眼睛也睁不开。那时,爹和娘都告诉我一定要活下去啊,可,可是我……”她拭着眼角的泪珠,忍着哭腔说道:“可是……等我醒来的时候他们却……” 白云天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直以来他都是一个人野蛮生长,早已习惯孤独,面对如此情形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别人。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活下来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有我活着。”姑苏慕容的泪珠止不住地落下,她擦着泪水,抽噎道:“官府来了很多人,村子被接连烧毁,我只能离开了村子,不知道该干什么,不知道去哪里,直到一次路过白丧的队伍,我看见了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此时,白云天这才恍然大悟。 他自小修行,又有师傅待在身边,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仙气以及道家气韵,平常的小鬼根本不敢主动来招惹,而姑苏慕容极有可能是察觉到了这一点才主动接近他的,并且因为从小担惊受怕,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整日要埋藏自己的情绪,不能表露出任何恐惧,如此压抑的环境下,在遇到一个可以完全保护自己的人时,内心压抑已久的苦楚终于找到能够倾诉的对象,又怎么能不牢牢抓住希望? 半夜,哭了很久的姑苏慕容已经睡着,她就那么靠着白云天静静的睡着,呼吸很均匀、很平稳,而这也是她这么多年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次。 夜里很安静,唯独有风声不止,白云天默默地取下挂在腰间的吊坠,一块乳白的玉石吊坠似乎蕴含着某种不平凡的力量,只见他轻轻一掰,吊坠完美的一分为二,很显然,这个吊坠本来是一对,只是戴在他身上时是合二为一的。 接着,他凝聚灵力于指尖,嘴里念念有词,随即在姑苏慕容眉间一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其中一个吊坠放在姑苏慕容手里。 夜半三更,一个人影闪下山去,约莫半炷香的时间才折回,又趁着夜色闪下山再没回来。 翌日午时一刻,白云天躺在一辆拉着稻草的牛车上,悠悠地望着天空,望着白云缓缓飘过,而此地距离铜川镇已有三十几里。 “老伯,这天底下哪里最热闹啊?” 驾着牛车的是个老农,头发花白、胡子拉碴的,一甩手中的鞭子回道:“天底下?哎,不晓得,只知道京城好啊,皇上住的地儿能不好哎?” “远吗?” “嘿,不好说,我老头子这辈子啊是走不到了,你倒是不一样,还小哇……” 一阵鸟鸣,掠过一阵清风,姑苏慕容从睡梦中醒来,环顾四周,空空荡荡的破庙里还冒着一缕青丝,又察觉到手中紧紧捏着的一块玉石、一支竹简。 玉木相生,吾赠其一,若缘有时,自会相见。 ------------ 上卷 第三章 蝶来引生 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