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第1章 被利用的一生 东陵国，京城，天佑二年。 四月十二这日，对勋贵世家陈家是个特别的日子。 三十年前死在战场上的大爷陈绍安，竟然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病入膏肓的大夫人苏念云，强撑着一口气，扶着墙来到老夫人的院落。 站在门口，她没有第一时间推门进去，而是透过门缝向里面望。 她守寡了三十年，伤心了三十年。 万万没想到，心心念念的丈夫会以这样的方式再度出现面前。 那道背影，如三十年前一般挺直。 时间除了让他愈加成熟稳重，仿佛没留下什么痕迹。 而她…… 苏念云不自信的整理自己的发鬓、衣衫。 不到五十的年纪，却已经华发满头、形容枯槁如七十的老人。 她怯于见他。 几番踟蹰，苏念云终于想通。 他没死，真是太好了！ 在生时还有机会与他见上一面，是上天怜悯，她下定决心进去夫妻相认。 就在她抬手推门的一瞬间，忽听坐在上首的老夫人一声叹息。 “这些年，我不让你们夫妻回来，你们可恨我这个老妇人？” 苏念云怔在那里。 “母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陈氏一族好，儿子都明白！” 这是陈绍安的声音。 “反而是儿子没用，功名考不到，军功也立不到，不能振兴陈氏一族，有负母亲的期盼。” “你明白就好，”老夫人把头转向陈绍安身边温婉的中年妇人，“周瑶，你可明白？” “儿媳明白的，”周瑶也跟着丈夫点点头，“儿媳不敢有半点……” 这时，窝在她怀里的两个垂髫小儿有些坐不住了，不住的互相打闹。 周瑶急忙去阻止他们，“别闹，让太祖母看了笑话！” “这有什么的，我老了，就喜欢热闹，你二弟、三弟家里尚未添曾孙……” 老夫人又把目光移到那对局促的年轻夫妻身上。 “祖母对你们不住，让你们这么多年跟着父母流落，等那人的丧事一办，祖母就请陈氏长辈们给你们上族谱。” “母亲，上族谱的事不着急，让他们替她守完孝吧！” 陈绍安云淡风轻，仿佛在说一个无关紧要之人的事。 “我虽不爱她，终究她为陈氏一族奉献了一生，她无儿无女的……” 听到这里，苏念云软软的坐到地上。 一群活人，在说着她这剩一口气之人的死后事。 尤其从陈绍安嘴里说出的话，句句似刀。 原来这个人，不爱她啊！ 喉头一阵腥甜，被苏念云硬生生咽了回去。 既然不爱她，那当初的海誓山盟算什么？ 他说，一生一世只爱她一人，绝不负心于她。 他说，要亲手击退敌国之军，为她的父兄、家族报仇，如此才不枉她嫁他为妻。 是以，他新婚之夜就选择了出征，再也没回来。 人人都传她克父克夫，只有老夫人依然把她当亲生女儿一般对待。 为了陈绍安至死不渝的爱情，为了老夫人力排众议的母女之情，她把苏氏一族的产业和太后、皇上给的嫁妆，悉数给了陈家。 靠着这些，没落的陈家重新跻身东陵国八大世家之首，重现昔日风光。 绝望的苏念云抹去眼角泣出的血泪。 她扶墙起身，再也没了进门见夫君的心思。 那一屋子，不是人，是对自己虎视眈眈的豺狼虎豹。 只可惜，先太后当年一眼看穿的事情，她用一生去验证了。 瞥见门缝那抹影子离开，坐在陈绍安旁边的周瑶露出一丝得逞的笑。 这女人占她的位置实在太久，她如今都进门了，没道理再让苏念云多活上一天。 艰难的回到破落的西跨院，苏念云眼前就是一黑。 一双手及时扶住了她。 “姐姐，你没事吧？”周瑶伪善的脸出现在苏念云面前。 她早买通了守院子的老妈子们，她是故意让这女人进来的。 “你一个野心勃勃的外室，不必在此假惺惺！”苏念云甩开她的手。 “姐姐，您这话可就说错了，按照先后顺序，我才是原配，是你抢了我的位置……” “我看你很有手段，既然是你的位置，为什么你不好好守着？” “没办法，”周瑶耸耸肩，“谁让我家早就没落，什么忙也帮不上陈氏一族。” “我也想过赶你走的，可是后面传来大爷的死讯，甚至你被人侮辱了生下孩子，依然还要赖在陈家，我就改变了想法……” “你说什么？”苏念云眼前阵阵发黑，已瞧不清这女人的面貌。 “姐姐不知道吧，那孩子之所以打不掉，是因为大夫给你开的根本不是堕胎药，而是保胎药。” “你生下来的也不是死胎，而是我让稳婆骗你的。” “不想面对那孩子，可偏偏生下了他。经过十月怀胎之苦，想好好对那孩子，偏偏他又死了……” “这样的感觉，是不是很心痛？”周瑶语气轻柔的说着最残忍的往事。 “听说收养那孩子的人家穷的很，很小就让他出去做工，有一天做错事，叫雇主打死了。” “想想我和大爷逍遥快活，有人却怀着愧疚与绝望在陈家殚精竭虑的经营，让我们衣食无忧，从那时起，就不恨你抢走我正妻的位置了……” “噗！” 苏念云压抑了许久的那口鲜血终于喷了出来，整个人倚门滑落。 见对方倒下且生机不多，周瑶没耐心在这等她咽下最后一口气，而是吩咐身后的丫头。 “你在这看着，等她断气，第一时间通知我。” “是。”小丫头点点头。 等主子离开，小丫头蹑手蹑脚来到苏念云面前。 看着她满襟的鲜血，她尝试喊了几声，“大夫人，大夫人……” 偏偏苏念云又睁开了眼睛。 看她睁眼的一瞬间，小丫头满脸失望，吐了这么多血的人，怎么就不断气？ 苏念云缓了口气，“我想吃城东那家的冰糖糕，你帮我买来可好？” “大夫人，我可不是给来您跑腿的。”小丫头拒绝。 她着急等人咽气，好赶快回去和主子交差！ “人之将死，我只有这点小心愿，这是先太后赏赐……”苏念云费力的褪下腕间的玉镯，“外邦进贡，独此一只。” “我马上要死了，还有不少身外物带不去，你去买了冰糖糕来，我把剩下的都给你。” 一见那质地上乘的镯子，小丫头两眼放光。 想不到大夫人被夺权落魄至此，竟然还有这么多宝贝。 她赞叹，果然不愧是先太后义女！ 反正夫人只是让她回去禀告死讯，她出去这一会也不耽误什么的。 想到此，她当即道，“大夫人，您等着，我这就给您买！” 小心翼翼把镯子贴身藏好，小丫头拔腿就跑。 等她一离开，苏念云掏出袖中的银针，在心口上扎了一针。 这一针，让她萎靡的精神就是一震，也是最后的回光返照。 很快，喜气洋洋的前院传来下人的惊呼。 “老夫人，大爷，二爷，三爷，不好了……” “库房，着火了！” 当众人赶到库房时，老夫人惊恐的瞪大眼睛。 “库房的钥匙在我这里，她是怎么进去的？” 火光中是苏念云枯槁的身形，她举着火把，火把所到之处，立时便燃起熊熊烈火。 “念云啊，你这是何苦，赶快停手，绍安如今回来了，你还是他的正妻，没人能撼动你的地位！” 老夫人狠狠瞥了一眼周瑶。 来的路上，她已经听下人说了周瑶去找苏念云的事情。 眼下，要先稳住这个女人，她可是深深爱着陈绍安的。 周瑶却脸色苍白。 她已经把话说到那个份上了，这时的苏念云怕不会再顾及任何情分。 她，这是要鱼死网破了！ 毫无生机的眸子映照着老夫人、陈绍安、周瑶等人惊恐又心痛的目光。 她知道，他们心痛的不是她，而是这百万家财。 “陈氏家业是靠我的嫁妆打下来的，理应给我陪葬！” 苏念云毫不犹豫走进肆虐的大火中，同时留下恶狠狠的誓言。 “今生你们给苏念云带来的痛苦，来世定百倍偿还！” ------------ 第2章 去父留子 再睁眼，依然是烈火灼身的痛苦。 只是这次，烈火不是由外引起，而是由内而外燃烧。 苏念云看着那张和自己近在咫尺的银色面具。 面具之后一双细长的眼睛里，倒映着自己痛苦中掺杂着欢愉的红润脸庞。 她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重生在自己被人玷污这一夜。 前世，她来到京城外偏远的凌云寺，为出征的陈绍安祈福，不知怎么就晕了过去。 再醒来，苏念云发现自己衣衫凌乱一身欢好的痕迹，四周却找不见其他人。 这事发生后，她缩在陈府不敢出门，生怕有人拿那夜的事来要挟。 就在这种战战兢兢中，心爱的丈夫战死沙场的消息传来。 肝胆俱裂的苏念云承受不住晕了过去，再醒来，大夫又告知她怀孕。 这，给本已经跌进谷底的苏念云再一次沉重打击。 刘嬷嬷劝说她，让她索性将这个孩子当成大爷的遗腹子，将来老了在陈府还有个依靠。 可是苏念云爱陈绍安爱的深沉，坚决不肯让一个外人的孩子来扰乱陈家血脉，执意要打掉孩子。 谁知，孩子怎么也打不掉，她又不想让这个孩子以陈家人身份生活，于是就去了尼姑庵代发修行。 她一边替自己赎罪、替陈绍安超度，一边静待孩子出生。 准备等孩子一生下来，就找信得过的姑子送下山去。 没想到，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孩子被稳婆告知是个死胎，她再度受到打击。 一面对丈夫愧疚，一面又对孩子愧疚，因为一份虚假的爱，苏念云自困一生。 想到这里，她恨意迸发，狠狠推倒身上的男人，翻身掌握了这场战争的主动权。 男人对她这突然而来的举动，惊讶、意外，更多的是愉悦。 清醒的意识压制下药物的力量。 此刻，她真正看清了这个正在和自己发生关系的男人。 健壮的上身，布满各种疤痕，刀伤、剑伤、箭伤…… 激情之下，苏念云一一抚上那些伤口。 手所到之处，如燎原之火，引起那人一阵颤栗和闷哼。 很快，她的手就到达了那片银色面具之上。 细长的眸子看着苏念云，似乎很期待她摘去面具看他真容。 就在纤手要摘掉面具的一刹那，苏念云忽然收回了手。 见苏念云不摘面具，那人就要自己去摘。 苏念云却一把按住他的手。 她垂下头，发丝覆在他面具上，轻轻拂过他鼻尖。 苏念云附在他耳边低低的问，“周瑶给了你多少钱让你来？” 他一身伤，可见做惯了杀人越货的事，这样的人长什么样子她并不在意。 不等男人张口说话，他心口就是一凉。 嵌着红宝石的匕首，没胸而入，不偏不倚直插心脏。 父兄去世那一天，正是她成为新一代巫医的庆典日。 因为那天太过痛苦，她选择了遗忘，同时也忘记了自己的医术。 被周瑶气的吐血濒死时，遗忘的记忆回归。 于是，她一针扎向自己心脉，使自己回光返照。 再次出手，是用随身精致小巧的观赏匕首，精准的插进这个正在侵犯自己的男人的心脉。 看男人不可置信的目光，苏念云挑眉冷笑。 “怎么，不相信我会杀你？” 她利落的从他身上下来，赤足站在地上一件件穿回自己的衣衫。 “敢对我做出这样的事，就要做好死的觉悟！” 打开门，任凌云山山巅的清风拂过自己躁红的面庞。 凌云山不愧凌云二字，静斋之外，是一片悬崖峭壁。 等冷风彻底吹醒了自己的头脑，苏念云回头。 刚刚和她翻云覆雨的男人，已经闭了眼睛，胸口也不再起伏。 她撸起袖子，把尸体从静斋里拖出来。 一路拖到悬崖边，然后毫不犹豫的推了下去。 空寂的崖边，她对着悠悠的山风。 “你替周瑶做下这样的事，我恨你、杀你理所应当，如果……” 她停顿了一下，“如果这次还和前世一样有孩子的话，你就更没有存在的必要！” 她出生便没了母亲，长到豆蔻，父兄又为救天启皇帝皆丧了命。 虽然被皇帝接入宫中，又被太后认了义女，可是森严的宫规、陌生的人、残缺的记忆，加上和那群皇子、公主们的格格不入，一切的一切都让她感到不安和恐惧。 不论她留恋陈绍安的夫妻之情，还是老夫人的母女之情，她所求无非是自己在这世上并不孤单。 丈夫、婆母靠不住，但她还有孩子，那才是她的骨肉亲人。 她要让前世凄惨而死的孩子，光明正大继承陈家，夺走那些人在乎的一切！ 处理了这人所有的痕迹，苏念云唤醒昏迷的刘嬷嬷，连夜下了凌云山。 马车上。 刘嬷嬷忍不住低泣。 “都是奴婢的错，奴婢没保护好公主！” 驸马新婚夜就随军出征奔赴战场，公主还没圆房，就先被别人玷污了清白…… 太后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好好守护公主的！ 刘嬷嬷这边痛心疾首，苏念云却已经不在意了。 她安慰刘嬷嬷，“坚持要来这人迹罕至的地方祈福的是我，和嬷嬷你没有关系，你不必自责。” 刘嬷嬷劝过她，说凌云寺荒凉偏远不安全，可她执意前往。 见劝不住她，刘嬷嬷又建议她多带些护卫。 可苏念云认定带的人多了，在佛祖面前的心意就不诚了。 要不是刘嬷嬷坚持跟来，她差点就独自上山了。 陈家人用虚假的爱和亲情，给她建了一座地狱，周瑶就是暗中往地狱注入热油的人。 只靠刘嬷嬷一人之力，的确无力扭转。 是她识人不清自作自受，与人无尤。 “奴婢回去就禀告太后，让太后替公主做主！” 苏念云冷静的搓着手心有些干涸的血迹，“这事，就不要麻烦太后了。” “太后的身体一向不好，而且我已经亲自解决了那个人，此事就到此为止。” 见一向怯懦的公主，此刻竟然思维清晰，刘嬷嬷点点头赞同。 事情闹大了，的确对公主名声无益。 见公主能想开，刘嬷嬷便道，“公主，您放心，驸马他那么爱您，绝不会因此事变心。” 苏念云脸上现出冷笑。 他的确是不会因此变心。 从头到尾他都在利用她，哪来的心可变？ 太阳初升，马车回到陈府。 听到下人传话，老夫人急急的扶着老妈子的手迎了出来。 “念云啊，不是说要去凌云寺祈福三天的吗，怎的才一日就回来啦？” 下了马车的苏念云，首先看到的就是笑脸相迎的老夫人。 “念云，你这是怎么了，见了母亲怎么也不说话，是受什么委屈了？” 见苏念云只愣愣的站在那里，不回自己的话，老夫人心底有几分不耐，可是面上她要哄着。 “念云啊，发生什么事了？” 老夫人身后的几个老妈子、丫头都一起看过来。 尤其当中那个叫碧玉的丫头，她眼神闪烁，似有所思。 苏念云却是上去一脚就把她踢倒在地，“还不都是你这个死丫头干的好事！” 碧玉被苏念云这一下给踢的猝不及防，她匆忙跪在地上，心虚的问，“公主，不知奴婢哪里做错了？” ------------ 第3章 你要以死谢罪 “你还问？”苏念云又愤怒的上去踢了她几脚。 刚刚跪好的碧玉再度倒地。 这次，她爬不起来了。 有一脚直中她心窝，她几乎闭过气去。 看到碧玉脸色瞬间煞白，头上立刻冒了冷汗，站在老夫人旁边的赵妈急忙出手阻拦。 “公主，您在外面受了气，可不能随便拿咱们陈府中的人撒气！” 这碧玉是她女儿。 她们母女虽说是府中下人，可因为格外得老夫人看重，所以一向把自己当半个主子。 她们何曾受过这种气。 “胡说八道什么，”这时刘嬷嬷站出来道，“什么叫你们陈府？” “公主下嫁陈家大爷，便是陈家的一员，也是你们的主母，既然是你们陈府，你把公主置于何地？” “还有，你一个下人，竟敢以下犯上质疑公主，你学的规矩呢？” 刘嬷嬷是太后身边最得力的，教训起下人来，那是气势十足。 被刘嬷嬷这一呵斥，赵妈吓的一个字也不敢多说，只能紧紧抱着碧玉。 这时，老夫人出来打圆场。 “念云啊，也难怪赵妈着急了口不择言，母亲问你话你不回，上来就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人……” 言下之意，是苏念云先没的规矩。 不过她很快就话锋一转，“到底是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你别气坏了身子，说出来，母亲给你出气就是！“ “母亲，这可是您说的，您可要好好替念云出这口气！” 苏念云一指碧玉，“这丫头一直在本宫面前吹嘘凌云寺有多灵验，还说什么去的人少了才显心诚……” “路崎岖不好走就罢了，山上蚊虫鼠蚁多也罢了，毕竟为了绍安，本宫什么都愿意做。” “可本宫到那寺里才发现，枯败腐朽不说，寺里除了一个老僧和一个小僧，半个烧香的人影都不曾有。” “母亲，那里丁点香火都没有，可见连平民都保佑不到，如何能保佑到远在边陲的绍安？” “你说有些道理，的确是委屈你了，可无非是去错了寺庙，不是什么大事……” 老夫人并不觉得这事多严重，想小事化了。 谁知苏念云却并不想让这件事轻易过去。 “母亲您不知道，这平时本宫去错了寺庙也就罢了，可这次万万不行。” “没你说的那么严重，怎么就不行了？”老夫人有些不耐烦。 不过是漠北部落的野丫头，三生有幸被太后收为义女。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公主身份背后连带的东西，她才懒得应付她。 “母亲，本宫一向是随太后去大佛寺烧香拜佛的，这丫头哄骗着本宫去了凌云寺，错过了大佛寺的佛诞日祭典。” “大佛寺今年没收到我香火就罢了，万一因为我去拜了别的寺庙而得罪大佛寺的佛祖，再让绍安出点什么事……” “瞎说！”老夫人急忙呵止她，“大吉大利，绍安一定会平安的！” 苏念云却仍是继续道，“要是驸马因此出了事，碧玉你要以死谢罪，知道吗？” 话音落下，老夫人及其身后众人，统统变了脸色。 以死谢罪！ 这句话太重，而且很不吉利。 老夫人当即就变了脸色，可她又不能因此和苏念云真正翻脸。 只得严肃的道，“念云，越说越不像话，你这话说的，倒好像盼着绍安在战场出事一般。” “母亲，您误会我了，”苏念云委屈道，“倒是这碧玉，才是希望绍安出事的人。” “行了，碧玉这里我来处理，你一路颠簸肯定很累，先回去休息。” 苏念云只好点点头，离开前，她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跪地的碧玉。 眼见苏念云扶着刘嬷嬷的手往听风阁的方向去，老夫人和善的面目消失不见。 她锐利的眼神望向碧玉，“你从哪里听说那个凌云寺的？” 此时的她，也并不知道大儿子会听从一个青楼女子的安排，在战场诈死。 她只是在家提心吊胆，偏偏，苏念云说的话，正是她最担心的事。 儿子就算再没出息，也是她的骨肉，她希望儿子平平安安。 面对老夫人的质问，碧玉一时难以回答。 她是家生子，自小没怎么离开陈府，又怎么会知道凌云寺是公主说的那个景象。 她只是……奉那人的命令行事而已。 察觉女儿神色有异，心疼女儿的赵妈只得跪在女儿身旁。 “老夫人，是我年轻的时候去过凌云寺，无意间跟碧玉说过那里……” “那时候的凌云寺的确香火鼎盛，谁想到过去这么多年，凌云寺会没落至此。” “碧玉这丫头，可能是听我说凌云寺灵验说的多，就想用这事来讨公主欢心。” “老夫人，碧玉她没有坏心思，她从小就照顾大爷、一心为大爷，这您是知道的！” 老夫人这才和缓了脸色。 “这种事情，以后要谨慎，尤其事关大爷安危。” “是，老夫人！” 碧玉受了教训，捂着心口，被赵妈扶了下去。 “不过，老夫人……” 一直沉默的文妈道，“今日的公主，好像和往常不太一样了！” 老夫人却不以为意，“有什么不一样？” “我可太知道她了，痴迷安儿痴迷的不行，碧玉今日这几下，挨的不冤！” 在老夫人眼里，苏念云和从前没什么两样，依旧是那个对她儿子深情不改的痴情种。 此刻，这个老夫人口中的“痴情种”，正站在听风院门口。 听风院，是当初老夫人为了迎接公主下嫁，特意花重金修整的院落，假山、流水、曲径、阁楼无一处不精心。 和陈府其他院落相比，听风院简直可以用豪奢来形容。 苏念云记得自己嫁进来之后，立刻就从这个小院各处，体会到老夫人和丈夫对自己的珍视，这让她十分感动。 后面，她去庵中一年，这里就被新嫁进来的二夫人占为己有。 老夫人说她寡居，用不上那么大的地方，把她安排到了清净的别院。 等到自己病入膏肓，老夫人又安排她去了荒废的西跨院。 此刻，再置身听风院，苏念云只觉讽刺异常。 “公主，您回来啦！” 正在打扫庭院的下人们见到公主回来，纷纷行礼。 苏念云径直走进主屋，立刻有一个妖娆的丫头送上热茶。 “公主，您一路辛苦，先喝口热茶。” 苏念云看了她一眼，时隔三十年，她还是清晰的记着这个丫头的名字。 “白荷，本宫饿了，去准备些饭菜。” “是，公主。” 妖娆的小丫头领命出去，正待关上房门，不想苏念云道，“门就敞着好了，你去吧！” 白荷的手就是一顿，然后福身离开。 “刘嬷嬷，”盯着空荡的门外，苏念云问道，“陈府，可还有你觉得可信之人？” ------------ 第4章 找回陪嫁丫头 在苏念云让白荷敞着门的时候，刘嬷嬷眼神就是一闪。 越是要说密事，越不关门，这样才不敢有听墙角的人。 公主，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任人拿捏的公主了！ “若是说咱们身边的可信之人……” 刘嬷嬷想了想，“便是跟着公主陪嫁出宫的春华、夏月两个丫头了。” 听了这两个名字，苏念云只觉遥远而陌生。 时间过去太久，她记得身边除了刘嬷嬷，剩下的不是老夫人的人，就是被周瑶买通的人。 印象中，实在没有这两个陪嫁的影子。 “她们在哪里，让她们来见我。” “公主，您忘了吗？” 刘嬷嬷提醒道，“老夫人说听风院的人手已经足够，把她们安排到厨房做事了。” “厨房？”苏念云一愣。 “是，”刘嬷嬷点点头，“老夫人说她们是宫中人，最懂公主口味，怕厨房的人伺候不好公主，所以把她们安排去厨房帮忙了。” 苏念云恍然。 她那时对老夫人言听计从，自然老夫人怎么说就怎么听她安排。 后面，事情太多，她就把这两个陪嫁忘了。 她隐约记起，前世她从庵中生子回归，后厨有两个厨娘因为犯错被远嫁到庄子上。 再后面，刘嬷嬷也莫名其妙生了重疾，很快就撒手人寰。 彼时，苏念云在陈府，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想到这些，她长叹一口气，怀着歉疚的心情道，“太后亲自给我挑的人，定然是极好的，她们怎么可以去厨房呢？” 既然她重来了，那些受她连累的人也该重来。 刘嬷嬷眼神一动，“公主，您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 经历这场磨难，似乎让公主开窍了。 “只是……”她很快又犯了难，“想让她们重新回来，只怕老夫人不会轻易同意。” “不就是院子里的人手够了吗？想办法让人手不够就行了！” 苏念云冷冷看着那个端着饭菜进来的妖娆丫头。 “公主，饭菜是刚出锅的，您趁热吃。”白荷把菜一道道摆在苏念云面前。 苏念云拿起筷子，只吃了一口，就把饭菜掀翻在地。 “这是什么东西，是给人吃的吗？” 白荷被溅了一身饭菜，狼狈不已。 可是此时她并没有愤怒的情绪，反而有点幸灾乐祸。 她“噗通”跪地，“公主，都是白荷不好，厨房做了什么奴婢便端来出来，奴婢应该提前试一下……” “厨房谁做的饭菜，让她们来见本宫！”苏念云暴怒。 白荷立刻回厨房叫人，苏念云则趁机在刘嬷嬷耳边嘱咐了几句。 很快，春华、夏月就带到苏念云面前。 看着一地饭菜和碎屑，两人都是一愣。 “愣着干什么，你们做出难吃的饭菜，惹的公主不高兴，还不赶快跪下！” 两人急忙跪下给苏念云磕头。 夏月道，“公主，我们都是按照您在宫中的口味来的，饭菜应该不会有问题……” 春华使劲碰碰她的胳膊，示意她此时不是多嘴的时候。 苏念云打量这两个丫头。 人如其名，一个如春日般平和温顺，一个如夏日般火辣直爽。 太后挑人的眼光一流，看人的眼光更是精准。 只可惜，她在太后身边三年，浑浑噩噩什么都没学到，愣是被人愚弄一生。 一想到这些，苏念云就眼睛冒火。 “你们是怎么做事的，竟然还敢自称是从宫里出来的，简直是给宫里和太后丢人！” “刘嬷嬷，带她们罚跪，不跪个一天一夜休想起来！” “是，公主。”刘嬷嬷领命，当即扯着两个丫头离开了。 见白荷的眼光一直盯着刘嬷嬷动向，苏念云不乐意的道。 “白荷，你还愣着干什么，这一地残渣，是要等本宫收拾么？” “还有，去准备洗澡水和重新弄吃的来……” 白荷只得收回视线，伸手招来院里的丫头进来一起收拾，她则又飞奔去厨房。 连续跑了几趟，她已经满头大汗。 厨房管事看只有她一人回来，不见春华、夏月，一听两人因为饭菜做的不好正在挨罚，厨房的其他人都不由紧张起来。 宫里人做的饭菜都伺候不好公主，其他人就多加了几分小心。 毕竟公主刚刚嫁过来，谁也摸不准她的脾气。 就在白荷在厨房等待新的饭菜时，刘嬷嬷回了听风院。 “公主，碧玉真的如您所料已经出府了，奴婢安排春华、夏月悄悄跟出去了。” 这时，粗使丫头已经打好洗澡水。 刘嬷嬷道，“让奴婢来伺候公主洗澡。” 苏念云摇摇头，“还是我自己来吧！” 袅袅水气中，苏念云脱了衣衫。 看着身上处处青紫，昨夜颠鸾倒凤的景象浮现心头。 她把自己浸入水中，企图让水冲散这些的记忆。 洗了澡，穿上刘嬷嬷给她准备好的干净衣衫。 刘嬷嬷拿出早准备好的香脂，给她涂抹在身上。 从前，苏念云对这些东西十分抗拒。 她生在漠北，生性豪放，整日跟着族人不是牧马放羊，就是跟着老巫医四处采药。 日晒雨淋之下，她的肤色偏黑。 这些在族人看来，一直都是健康与美的象征。 可是来了京城，就显的她与这里身骄肉贵、肤白貌美的娇小姐们格格不入。 每次宫宴，都有人夫人、小姐嘲笑她黑如焦炭。 后面她年岁见长，人生又遭受诸多打击，几乎足不出户的她反而把肤色养白。 等她整个人病态的苍白，反倒成了一个美貌妇人。 这也惹得二爷陈绍康心痒难耐，几次翻墙欲行不轨，都被她打了出去。 “嬷嬷，”苏念云缓缓的道，“我写个单子，回头你去帮我准备些药材。” “公主要药材做什么？”刘嬷嬷不解，“您要是不舒服，咱们找太医来……” “不是，我想自己制些香脂，宫里这个美白的效果不佳。” 她在宫中三年，日日抹这些香脂、香膏，也没白上几分。 而且，她马上就是有身孕的人，用自己调配的东西更安全。 “公主竟然还会调配香脂？”这倒是让刘嬷嬷格外惊奇。 洗完澡的苏念云疲累不已，“我先去睡一觉，她们两个回来，你就叫醒我。” “公主放心睡，奴婢会好好守着您的。” 看着一夜间憔悴下来的公主，刘嬷嬷心痛不已。 苏念云躺在锦绣馨香的舒适大床上，很快就睡了过去，不过这一觉她睡的极不安稳。 梦中，一会大火吞没了她，一会是和银面男人的火热癫狂，一会是一个骨瘦如柴的孩子在无助的喊着娘亲…… 纷杂的乱象交织，睡着的苏念云神色却越来越紧绷。 等刘嬷嬷唤醒她，她身上已经汗湿一片。 窗外，天光暗淡。 “公主，可是做噩梦了？”刘嬷嬷把烛台点燃。 看着真实无比的刘嬷嬷，苏念云惊魂未定的点点头，“很可怕的噩梦！” 同时心中却暗暗发誓，今生，绝不重蹈覆辙！ 刘嬷嬷给她擦了额头的汗，又披上一件外裳，才把静悄悄等在外间的春华、夏月叫进来。 两个丫头进来给苏念云磕头，“公主。” 苏念云让她们起身，“说一说，你们跟着碧玉这一路，都有什么发现？” ------------ 第5章 制造死亡预兆 春华立刻把跟踪碧玉的所见所闻，一一汇报。 “公主，碧玉去了平安巷的一处宅院，那里关门闭户没办法进去探查，但是关于宅子里面住的人，奴婢们都跟左右邻居打听清楚了……” 苏念云不由坐直了身子。 “宅子里是最近刚搬过去的一个年轻娘子，说是丈夫出征，只她带着刚出生的儿子生活……” “这娘子，姓甚名谁？”苏念云的声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那妇人不常出门，周围的邻居并不知其名字，只叫她周娘子！” “周娘子？儿子！” “哈哈……”苏念云忽然爆发一阵大笑。 笑声中，是恨，是怨，是癫狂！ “公主？” 第一次看到苏念云如此笑，刘嬷嬷担忧不已。 几人中，她是最清楚公主发生何事的。 笑过之后，苏念云忽然捂了脸。 见状，刘嬷嬷立即给春华、夏月一个眼神，“你们先去休息，明早再来公主面前复命。” 两个丫头便先退了出去。 “公主，您没事吧？”刘嬷嬷给苏念云递了帕子。 苏念云拿帕子擦去眼泪，然后狠狠摔了手边上等的青瓷花瓶。 “轰然”碎裂的巨响，立时惊醒了院中昏昏欲睡的值守丫头。 她急忙来到主屋门口，试探的敲门问道，“公主，发生了何事？” 刘嬷嬷阴沉着脸打开房门，“小翠，去把院里所有的人都喊来！” 小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按刘嬷嬷的吩咐，去把同样一头雾水的丫头们召集到院里。 白荷最后姗姗而来。 自白日公主回府之后，她便脚不沾地的忙活。 光是厨房她就跑了四五趟。 要不是饭菜不合公主的胃口，要不就是洗澡水冷了热了的。 本来，这些活都应该是二等、三等的丫头们去干。 她是一等丫头，是来当公主近身侍女，管理整个听风院的。 可是公主似乎把她也当成粗使丫头了，只要她去公主眼前，公主就不停给她指派活计，这让她有苦说不出。 好不容易挨到天黑，她刚想进屋歇息，不想屁股还没碰到床沿，就又被叫到院子里。 四个粗使丫头站在后面，一等丫头白荷、二等丫头丹桂站前排中间，两个三等丫头分列两人身旁。 “我问你们，我跟公主出去这一天一夜，都有谁进过主屋？”刘嬷嬷站在台阶上问道。 白荷不由看向坐在主屋正中的公主，不知道她们主仆突然这么问是何意。 丹桂道，“刘嬷嬷，主屋一向只我和白荷姐姐二人收拾，其他人不准进入。” “那么，你和白荷二人，是谁拿了太后赐给公主的翡翠玉佛？” “什么？”丹桂瞪大眼睛，“刘嬷嬷，什么翡翠玉佛？” 她根本没见过什么翡翠玉佛。 不过这两日不是她打扫主屋，她下意识的看向白荷。 白荷瞪她一眼，“你看我做什么？” “白荷姐姐，这两日都是你负责主屋的，该不会……” “你别冤枉我，”白荷转头对端坐主屋的苏念云道，“公主，奴婢也根本没见过什么翡翠玉佛。” “既然不是你拿的，又没别人进屋来，那公主的玉佛去哪里了？” “刘嬷嬷，奴婢不知道，”白荷跪地，“白荷可以对天发誓，奴婢真的没见过什么玉佛。” “不承认是吗？” 刘嬷嬷看向两个年纪比较大的粗使丫头，“你们两个，把人绑了狠狠打，打到她肯招认为止。” 两个粗使丫头愣了愣，迟迟不敢下手。 她们是下等丫头，只有挨打的份，没有打过人。 二来，她们也怕打了白荷，回头再被报复什么的。 “怎么，你们不动手，还等本宫亲自动手不成？”一直坐在屋里看戏的苏念云凉凉的开了口。 有了公主的命令，两个丫头只好一个拿杖子，一个拿绳子朝白荷走去。 白荷睚眦欲裂，她一边挣扎一边喊道，“公主，白荷是冤枉的，奴婢真的没有偷什么玉佛……” “啊！”不等她再喊冤，结结实实的杖子就打到身上，她惨叫连连。 听到她的惨叫，苏念云就想起前世这个丫头……不，那时白荷也老了，是府里最有资历的老妈子。 在她病入膏肓的时候，白荷奉老夫人之命打断了偷偷给她送药的小丫头的腿。 她污蔑小丫头偷东西，把她扔出陈府自生自灭。 如今，因果循环，她也要她尝尝被污蔑的滋味。 “啊，公主，奴婢真的没偷东西啊……” “公主，您冤枉奴婢了！” “老夫人，救命啊！” 白荷痛苦的叫喊声，充斥整个听风院。 不过，她的呜呼哀号还是有用的，因为文妈及时扶着老夫人赶了过来。 “好端端的，念云你这是又在闹什么呢？大晚上的，还让不让我安生的睡觉了？” 尚不了解事情缘由，老夫人倒是先埋怨起苏念云来。 “老夫人……”苏念云委屈的起身迎了出来。 老夫人这才注意到她眼眶通红，似是哭过。 “你……这又是怎么了？” 从前进宫探望这个太后义女，她只觉得她胆小怯懦、没有主见，如今瞧着，似乎还格外娇气。 不过是去了个偏远的寺庙祈福，回来就一堆抱怨。 白日的事刚过去，夜里竟然又抹起眼泪可怜兮兮，叫不明真相的外人看了，还以为她这个当婆母的欺负了公主呢！ “母亲……”被老夫人这一问，苏念云却又是吧嗒吧嗒掉下泪来。 见苏念云不说话只掉泪，老夫人只得看向刘嬷嬷。 “刘嬷嬷，你瞧瞧，这倒让我怎么跟太后解释呦！” 老夫人不惧怕苏念云这个太后义女，却是有些惧怕刘嬷嬷的。 毕竟，这才是太后心腹。 太后聪慧、敏锐，她从先皇众多妃子中最不起眼的一个，一路带走到太后位置，除了手段足够，她身边的人也功不可没。 所以，刘嬷嬷才是她应该小心翼翼应对的人。 “老夫人，不怪公主要生气要哭，太后自年轻起就十分珍视那玉佛……” “传闻有天外飞石降落，当中天然而生的这么一座玉佛像，被番邦进献给先皇，先皇又赐给太后。” “这次公主出嫁，太后便把玉佛珍而重之给公主做了陪嫁，可是公主才出府一天，这玉佛就不见了！” 苏念云哭泣道，“太后把玉佛给了本宫，玉佛丢了倒也不至于没法向太后交代，重要的是，本宫是向玉佛许过愿的。” “本宫诚心诚意去诸佛前替绍安求平安，偏偏就事事不顺，去凌云寺，凌云寺没有香火，向玉佛许愿，玉佛又不见了……” “母亲，这些都不是好兆头，难道冥冥中……” 苏念云有些绝望的道，“是老天爷不想让绍安平安吗？” ------------ 第6章 佛像，碎了 苏念云话音落下，老夫人就是一个趔趄。 幸亏文妈扶住她，她才没有倒下。 “念云，你……” 她真是要被这个公主气死了！ 从前进宫相看她的时候，只觉她沉默了些、怯懦了些，倒是个好拿捏的。 嫁来陈府这才几天工夫，怎的看她说话做事竟像傻大姐一般，不着调的话张口就来。 哪有人是这样说自己丈夫的？！ 要不是婚事是苏念云自己向太后求来的，她简直要以为她是诚心诅咒安儿。 捂着脸流眼泪的苏念云，从指缝观察到老夫人被气的脸色难看，她勾起唇角。 前世她把老夫人当亲生母亲一般，对她言听计从、恭顺无比。 如今明白老夫人只是在利用自己，她还有什么好留情的。 陈府没她留恋的，便没可顾忌的，能气死一个是一个，能送走一双是一双！ 这时刘嬷嬷站出来，“老夫人，自驸马随军离开，公主就担心的整夜整夜睡不着觉。” “您也知道太后一向信佛，公主也随太后……当务之急，还是赶快找到玉佛才行！” 老夫人这才略微压制怒气，她问白荷，“你说，玉佛哪去了？” 白荷挨了打，人有些狼狈，她给老夫人磕头。 “老夫人，真的不是白荷，白荷根本没瞧见什么玉佛！” “胡说，”刘嬷嬷道，“你也打扫好几天主屋了，那玉佛原先就摆在佛台上，你竟然说没瞧见？” “你的意思，公主栽赃你？”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白荷欲哭无泪。 她其实根本没正经打扫过房间。 她这人好吃懒做，能做陈府一等丫头，凭的可不是勤劳能干，而是相貌和关系。 公主在时，她就敷衍的打扫打扫房间，公主不在，她连打扫也懒的打扫。 再说，里屋摆放的物品太多，她进去都眼花，短时间也分不清主屋多了什么，还是少了什么。 文妈问丹桂，“丹桂，你可曾看到白荷偷玉佛？” 丹桂犹豫了一下，怯怯的道，“奴婢只是二等丫头，一切都要听白荷的。” “我……没进过主屋，所以什么也没看到。” 文妈道，“你虽然没进主屋，可是你和白荷一个屋子睡觉，你就没有注意到她有什么异常？” 丹桂摇摇头，“做一天活累的很，回去就睡着了……” 她的回答，既不肯定也不否定，说了跟没说一样。 刘嬷嬷对老夫人道，“老夫人，听风院这些人是不可信了，不知您的手下人能不能帮奴婢一个忙？” 老夫人看着她，“刘嬷嬷想如何？” “听风院丢了东西，又没外人进来，问题左右不过是出在这些人身上，奴婢想挨个房间搜搜看。” “也只有这个办法了，”老夫人看向文妈，“你带人和刘嬷嬷一起。” 文妈当即带上两个丫头，跟刘嬷嬷一起去了后院的下人房。 这时，苏念云已经停止了哭泣。 她红着眼睛去扶老夫人的胳膊，“母亲，我陪您先进堂屋坐坐。” 老夫人跟着她进了屋，留下八个下人依然跪在院里。 本来，老夫人是想好好教训苏念云一番的。 可是看到苏念云红肿的眼睛，满是无辜和担忧，她就原谅了她的口不择言。 毕竟，她是真心爱着安儿的！ 尤其…… 老夫人的眼睛落向堂屋四处。 墙上的前朝名家字画、架上通透的釉彩瓷器、东陵国顶级绣娘的双面绣屏风…… 就连苏念云递来的茶碗，都是宫中贵人们轻易用不到的。 闻着茶香，她知道这是太后最爱喝的贡茶。 摆在明面的东西，都如此价值不菲，更别提那张长长的嫁妆单子。 藏在苏念云小库房里不见天日的，可比摆在外头的更加值钱。 老夫人反而开始安慰起苏念云，“念云啊，你也不要太过担心，不过是巧合罢了。” “安儿有你这个贤惠的妻子挂念着，一定会逢凶化吉！” 苏念云眼眶又红了，“母亲，您是懂念云的，我在佛祖面前什么都不求，只求他平安。” 陈绍安必须要平安的回来，这一府的水，可就靠他来搅浑了！ 文妈等人把几个下人房搜了一遍，最后来到白荷和丹桂的房间。 柜子、床底、床上被翻的一团乱，就是不见玉佛踪影。 文妈摊摊手，“刘嬷嬷，几个丫头的房间都搜了，您还要搜哪里呢？” 找不到玉佛，刘嬷嬷很失望。 可这也没办法，她只好吩咐小丫头，“把弄乱的东西给她们复位，咱们就回去吧！” 两个小丫头便一边一个整理乱七八糟的床铺。 忽然，白荷床边的小丫头在抖被子的时候，有东西碰到床板发出一声闷响。 听到这个声音，正要抬脚离开的刘嬷嬷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来。 她在被子上四处摸索，很快就发现被角处有猫腻。 “拿剪刀来！” 小丫头立刻找剪刀递过去。 刘嬷嬷利落的剪开被角，又翻开棉被夹层，正是一尊巴掌大小的翡翠玉佛。 不等刘嬷嬷动手，文妈抢先把玉佛拿到手里端详。 “这就是太后最喜欢的玉佛？” 烛火映照下，通体晶莹剔透的玉佛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慈眉善目的佛祖，让人有一种想跪拜磕头的冲动。 这的确是个宝物。 怪不得丢了之后公主哭成那样。 见文妈抢先拿走玉佛，刘嬷嬷面色不喜。 “文妈，可否先交由我确认一下？如果不是公主的玉佛，也不要污蔑了白荷！” 文妈不好意思的把玉佛递了过去，“刘嬷嬷，您别怪我，我也是头一次见到天外飞石中的玉佛。” 刘嬷嬷接了玉佛在手里仔细检查，最后点点头，“是了，正是公主丢失的玉佛！” “公主和老夫人想必等久了，咱们这就回去复命……” 这时，文妈商量刘嬷嬷，“刘嬷嬷，不如你把佛像交由我，让我一路把佛祖请回去可好？” 见刘嬷嬷诧异的看着她，她诚心诚意道，“看公主这么诚心礼佛，被公主感动，我也想和佛祖亲近亲近。” 既然是天上来的佛祖，应该很灵验吧？ 拿回去的路上，足够她诚心许个心愿了！ 刘嬷嬷点点头，“也好，就请文妈把佛祖请回去。” 文妈面上一喜，掏出袖间的上好绢帕，小心翼翼托着刘嬷嬷递来的玉佛，一路小心翼翼回到堂屋。 见众人回来，苏念云伸长脖子，期待的看着刘嬷嬷，“怎么样？” 刘嬷嬷来到苏念云身边，“公主，老夫人，玉佛找到了！” “真的，在哪里找到的？”苏念云眼神一亮。 文妈走上前来，恭敬的托举着玉佛道，“在白荷的被子夹层里……” 门外的白荷听到这个消息，脸色煞白。 怎么可能，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玉佛又怎么会在自己的被子夹层里？ 她摇摇欲坠，到底是谁在陷害她？ “给我瞧瞧，”老夫人伸手从文妈手里接过玉佛，摩挲佛像道，“这就是太后的十分珍视的玉佛？” 苏念云松了一口气，“母亲，还好玉佛找回来了，要不然我……” 忽然，她猛的瞪大眼睛。 就见老夫人手到之处，玉佛便出现一道道裂纹，下一刻，佛像轰然碎裂。 “啊！” 看着一块块碎片落到地上，经受不住刺激的苏念云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公主……” ------------ 第7章 赔个白玉观音 “公主，公主！” 刘嬷嬷一边扶着苏念云，一边对老夫人道，“公主这是受刺激了。” 老夫人愣愣看着自己手里那仅剩的一点翡翠底座，面色苍白。 她一直不相信这些乱神之说，但是今日发生的一切，的确是太过诡异。 难道，冥冥中，安儿真的会发生什么事不成？ “老夫人，老夫人……”文妈在旁边问道，“是不是去请个大夫？” “去，赶快去，还愣着干什么？” 老夫人回过神来，一边让人去请大夫，一边手忙脚乱的去按苏念云的人中。 不一会，苏念云又悠悠转醒。 她一头扎进老夫人怀里，嚎啕大哭。 “呜呜，母亲，这可怎么办？” “好端端的，玉佛就碎了，是不是佛祖生气了？” “别哭，”老夫人给苏念云顺着胸口，安慰道，“不是，肯定不是，一定是那个丫头……” 老夫人恶狠狠的看向白荷，“你到底对玉佛做了什么手脚？” “老夫人真的不是奴婢，奴婢没偷东西，更没做手脚，请老夫人相信奴婢！”白荷也吓的哭了起来。 “还不肯承认，文妈，给我狠狠的打，打到她愿意说为止！” 白荷一个颤抖，文妈的手段，可不是听风院那几个粗使丫头可比。 要是文妈来打自己，她非丢半条命不可。 “老夫人，老夫人……” 白荷跪地不停磕头，“奴婢是您亲自指派来听风院的，怎么可能做偷窃这样的事？” “真的是有人栽赃嫁祸呀，请老夫人明察！” 老夫人冷冷的道，“那你来说说，到底谁会做这样的事嫁祸你？” “老夫人，是碧玉，一定是碧玉做的！” 白荷痛哭失声，“她嫉妒老夫人让奴婢来听风院当差，而不是她。” “所以她就陷害奴婢，为的就是让老夫人把奴婢撤了，好让她替补进来……” 一听白荷提到碧玉的名字，老夫人挑挑眉。 “你这是臆测，没有真凭实据的东西，就敢胡乱编排？” 文妈道，“碧玉一直在老夫人院里伺候，根本就没时间来听风院，她又是怎么陷害你的？” “奴婢在府里没有得罪任何人，只有碧玉恨极了奴婢，除了她没有别人。” “她虽然不能亲自来听风院，但是丹桂可是碧玉最好的姊妹。” “白荷……”丹桂愣住了。 她承认她刚刚是有些置身事外的意思，但是白荷不能这么污蔑她。 “你自己做错事还拉别人下水，我什么都没做。” “除了你，还有别人能进房间去藏玉佛吗？”白荷现在认定就是丹桂干的。 听着各怀鬼胎的丫头互相攀咬，趴在老夫人怀里的苏念云，露出一抹冷笑。 “不要再吵了！”老夫人呵斥她们。 她怕她们再吵下去，再说出她安排她们来监视苏念云的事情。 “文妈，把她们两个都关到柴房，今日太晚了，明日再继续审，这事不算完！” “是，老夫人！”文妈给两个丫头一使眼色，两个小丫头立刻把二人给带离了听风院。 这时，老夫人安慰的抚摸苏念云的后背。 “念云，这是偷窃造成的意外，翡翠玉佛碎了是不可挽回的事情，你千万要放宽心……” “母亲，您叫本宫怎么放宽心？” 苏念云拖着浓重的鼻音道，“本宫明日还要去见太后，一想到太后还病着，如果让她知道玉佛损毁……” 一想到这个，她的眼泪就又流下来，“我对不起太后，我以后都没法给她祈福了！” “你别哭，先别哭！” 老夫人被苏念云哭的头疼，她抚着额头，有些肉痛的道，“我屋里的白玉观音，虽然比不上太后的翡翠玉佛，但也保佑过陈家几代。” “明日我就让文妈给你把观音送来，你千万好好烧香供奉。” “母亲……”苏念云再度扑进老夫人怀里，“您对念云真好。” “念云以后一定好好烧香为您祈祷！” 祈祷你一定要看我把陈家彻底搞垮。 “行了，我也没有什么奢望，只希望你这些小辈平平安安就行。” 虽然肉痛那尊白玉观音，但是终究玉佛是在她手里碎的。 她怕这丫头再去太后面前多嘴惹太后不高兴，只好忍痛割爱。 “这次白荷和丹桂闹的不像话，是母亲对不起你了，回头母亲再给你挑两个合适的丫头过来……” 苏念云却摇摇头，“母亲，这就不必了。” “正好从宫中跟出来那两个陪嫁丫头，在厨房做的饭菜也不甚好吃，还是让她们回我身边伺候吧！” 还不等老夫人接话，她紧接着又叹息一声。 “她们在宫中什么器物都见过，再不中用，应该不会下手偷窃……” 这话说出来，简直就是打老夫人的脸，毕竟院子里的丫头都是她亲自挑选的。 老夫人脸色青一阵红一阵，最终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很快，她扶着文妈的手站起身，“行了，你自己的院子自己有人选，我就不替你操心了。” “闹腾一夜，我也累了，你不是明日要去见太后，也早些休息吧！” “还有……” 走出门之前，老夫人不忘回头再刻意提醒苏念云，“今夜发生的事，就没必要让太后知道了。” “知道了，母亲！”苏念云点点头。 等老夫人一干人等离开，刘嬷嬷让剩下的几个丫头从地上起来。 “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吧，今夜的事就是个教训，如果我再发现谁的手脚不干净，不用老夫人来收场，我会直接按宫里的规矩办！” 刘嬷嬷关上门，小心翼翼从袖中掏出一尊晶莹剔透的玉佛，交到苏念云手里。 苏念云脸上的悲伤不见了，转而笑道，“刘嬷嬷，干的不错！” 刘嬷嬷也笑了，“是公主教的办法好。” 她趁着白荷、丹桂干活的时机，偷偷溜进她们房间，把玉佛缝进白荷的被子里。 等从文妈手里要回玉佛鉴定，趁她不注意，换了一个摔碎又粘好的假玉佛。 真的，就一直藏在她袖子里。 “一个假玉佛，坑走了老夫人两个眼线，不仅能让她们狗咬狗，还把春华、夏月给正式调了回来。” “公主一箭双雕！” 苏念云双手合十朝玉佛拜了拜，吩咐刘嬷嬷把玉佛仔细收好。 名义上，这个玉佛已经不存在了。 刘嬷嬷把玉佛珍而重之的收进匣子，锁了几层又放进柜子。 “公主，您刚刚跟老夫人说明日回宫中探望太后，是真的吗？” 苏念云点点头，“这个自然不假，我很想念太后，早就应该回宫去探望她了！” ------------ 第8章 进宫探望太后 天不亮，苏念云就睁开眼睛。 有一瞬间，她还以为自己重生只是个梦境。 直到春华、夏月端了水来给她洗漱、梳妆。 看两个熟悉又陌生的丫头围绕自己忙碌着，她才终于确定，一切，真的不是梦。 “衣裳不要太花哨的，要素净些的。”苏念云拒绝了夏月选中的一套绯色衣裙。 “可是公主，你是新婚，回宫见太后要喜庆些才好。” 苏念云摇摇头，“驸马出征，我一个人穿那么艳丽没意思……” 反正不日陈绍安死亡的消息就会传来，她恨不得现在就替陈绍安穿孝服，还管什么新婚。 “那公主，您穿这件如何？” 刘嬷嬷找出一件月白衫裙，展示在苏念云面前。 “这件衣裳素净淡然，却又不至于太素净。” 苏念云点点头，“就这件吧！” 换上新衣的苏念云，按捺住想立刻见到太后的心思，而是先去了老夫人房里问安。 老夫人也是刚刚起床，正在文妈、赵妈的伺候下洗漱。 苏念云恭敬的在旁边等待。 见到苏念云，赵妈满眼复杂。 昨日女儿碧玉被公主踢了之后，被她扶回去就一直喊心口不舒服。 赵妈着急忙慌的去请大夫，大夫说碧玉断了一根胸骨，要想心口不疼，怎么也要在床上将养个十天半月。 听了这话，赵妈和碧玉都愣住了，看似柔弱的苏念云，竟然会有这么大力气。 照顾女儿一夜，赵妈一早精神不佳的来到老夫人房里，又听下人说白荷竟然把偷公主玉佛的事赖在碧玉身上，她只觉一个头两个大。 此时，老夫人已经净了面，正等着赵妈递帕子，谁知迟迟不见赵妈动作。 还是苏念云反应快，她抢了赵妈手里的帕子，亲自去给老夫人擦脸。 等帕子被抢，赵妈才后知后觉，她竟然在伺候老夫人的时候走神了。 文妈也瞪了她一眼，赵妈尴尬的无所适从。 “母亲，您的皮肤保养的可真是好。” 苏念云一向知道老夫人在保养脸上花了大功夫。 她一边温柔的给老夫人擦拭脸庞，一边赞叹，“是用了什么神奇的面脂不成？” “哪里有什么刻意保养，不过就是平日那样……” 被人夸赞，谁也要忍不住得意，何况是一生虚荣的老夫人。 她从来要强，什么事都不甘屈居人后。 四十岁上丈夫病死，她要强的性子就更加凸显，愣是凭一己之力扛起了整个陈府。 虽然中年守寡，但是她不允许自己比那些同龄妇人差，所以在保养上也格外花了功夫。 如此，才有了她五十年纪看着只四十出头的样子。 美中不足，儿子要是再出色一些就好了！ 苏念云从文妈手里的白瓷罐里挑出散发清香的面脂，把面脂在掌心搓热，最后缓缓轻柔的涂抹在老夫人脸上。 “嗯……”老夫人闭上眼睛，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 “你在太后身边长大，想必太后用的那才是真正的好东西吧？” “太后护肤的东西，都是太医院亲自调配的，母亲要是喜欢，我今日进宫去向太医讨些来就是。” “真的？” 老夫人脸上一喜，不过她随即想起来，“对了，你今日要进宫去见太后的。” “这种时候，你何必还跑来跟我问安，见太后可不能耽误。” “问候母亲和问候太后一样重要。” 苏念云一边给老夫人轻轻揉按脸部穴位，一边道，“绍安不在，我要把两人份的孝敬都给母亲！” “傻丫头！”听苏念云如此说，老夫人被逗笑了。 昨日心中对她生的不满，立刻就烟消云散。 不过就是说话不大会分场合而已，瑕不掩瑜，她日后慢慢教她。 等苏念云离开，老夫人看向赵妈，不满的道，“做事漫不经心，你刚刚在想什么？” 从昨天碧玉的事，她就对赵妈不满了，这次正好抓住了由头。 “做事不行，女儿也没教好。” “老夫人，”赵妈“噗通”跪下，“是白荷拉碧玉下水，这件事真的不关碧玉的事！” “白荷是我亲自选的人，她从前在我面前伺候这么久，可从来没有手脚不干净过，你以为我是傻子？” 老夫人道，“碧玉从哄骗念云出城去凌云寺，就透着可疑。” “老夫人，真的不是碧玉……”赵妈解释的有些无力。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碧玉肖想当安儿的妾室。” “可按照苏氏的规矩，丈夫只能有一个妻子，不能有侧室、妾室，所以她就投靠了外面那个，想把公主挤兑走，好爬安儿的床，是吗？” 赵妈无言以对。 昨夜，她也问过碧玉这个问题，而碧玉的回答，也正如老夫人所想。 “我顾念着你在我身边照顾多年，所以对碧玉也多加照顾，但是……倘若你们母女不识好歹、毁我计划，我就把你们一家一起发卖了！” 听了老夫人的警告，赵妈一个激灵。 这时文妈在旁边劝道，“老夫人，您也别生气，不能为这些小事气坏了身子。” “赵妈在您身边多年，一直勤勤恳恳，大爷那么出色，惹得碧玉那个小丫头春心萌动，也是大爷魅力所在……” 听文妈夸赞陈绍安，老夫人脸色才略略好看。 “老夫人，您看，大爷也成功娶了公主了，咱们下一步是不是该把二爷的婚事提上日程了？” 一听文妈提起陈绍康的婚事，老夫人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 康儿读书比安儿聪明些，她当初除了看好苏念云的嫁妆外，就是想借她太后义女的势，给老二求一门好婚事，好助他以后仕途。 赵妈感激的看了文妈一眼，总归是共事多年，文妈多少是会帮着自己的。 后面，她一定要约束好女儿，千万不可和外面那个再有什么联系了。 想了想，交代女儿应该没什么用，她应该亲自上门警告那人一番。 赵妈出府门的时候，苏念云正上了马车。 她从帘子缝隙看到赵妈的身影，又看向刘嬷嬷。 刘嬷嬷道，“公主您放心，已经叮嘱好春华、夏月，她们会盯好赵妈和碧玉的动向。” 苏念云点头。 不过，“嬷嬷，就算把春华、夏月弄回来，咱们的人手还是少。” 仇家太多，人手太少，两个丫头根本盯不过来。 “公主，不如进宫之后，再从太后那里挑几个可靠的？” 苏念云摇摇头，“我出嫁时，太后已经给我添了不少嫁妆，惹的其他公主眼红。” “若是我再跟太后要人，只怕那些公主们吃了我的心都有。” “公主，您父兄是皇上救命恩人，您又是太后义女，多要几个侍女而已，没人可以置喙的！” 苏念云还是摇头，“算了，人手的事情，咱们不要从宫中想办法了。” 老夫人、周瑶买通的那些人已经够让她头疼了，万一从宫里弄来的人，也是受谁指派，那她真是防不胜防。 现在她能相信的人，除了太后、刘嬷嬷、春华、夏月，再就是自己的族人…… 再进宫见到朝思暮想的太后，她猛的扑到太后怀里。 三十年来的苦楚，化成一声嚎啕，“太后……念云好想您！” ------------ 第9章 给太后把脉 苏念云足足哭了有小半个时辰，当她渐渐由嚎啕大哭变成小声抽泣。 太后才给她抹去眼泪。 “好了不哭了，可是陈绍安出征这些日子，秦氏苛待于你了？” “太后……” 太后一句关心的话，让苏念云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愧疚。 她前世是傻子，是白眼狼。 明明太后一直在包容、纵容她，可她偏偏要去陈家老夫人身上找什么缺失的母爱。 “我没什么……只是出嫁之后，十分想念太后而已！” 前世的委屈，没法说给今生的太后听。 而且重来一世，她也不是来诉苦的。 除了复仇，她还要守护爱她的人！ “真的没发生什么事？”慕容静不是很信，转头看向刘嬷嬷。 刘嬷嬷急忙摇头，“太后，您误会了，公主真的没在陈家受委屈。” 这委屈，是在凌云寺受的。 出发前，公主已经反复叮嘱过了，在太后这里，她们只报喜不报忧。 慕容静一笑，她抚摸着苏念云的后背。 “你这丫头，才出嫁几天而已，何至于想哀家想成这个样子？” “嗯，”苏念云闷着声道，“很想，很想！” 慕容静心中一动。 这丫头在宫中这三年，性格内敛，出嫁之后反而变的外向起来。 这种话，她从前可是不会说的。 这份依赖和亲昵，让她想起了自己的亲生女儿——福云。 生了儿子没几年，她又生了福云公主。 面对软糯糯的女儿，慕容静想把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同时也希望女儿将来不要活的如自己这般辛苦。 只不过，寄托了她美好愿望的女儿没活过十三岁。 而十几年后，当皇帝把十三岁的苏念奴带回宫，她认定这是老天又把女儿给她送了回来。 她虽然收为义女，却是把苏念奴当亲生女儿一般疼爱，又为她更名念云。 如果可以，慕容静还想把苏念云多留身边一段时间。 奈何她的身体她知道，她已经没几天活头了。 现在不让苏念云出嫁，那么等她不知道哪天一走，这丫头还要守孝三年，届时好婚事就耽搁了。 本来她属意的另有人选。 只不过这一个、两个的都倔强的要命，又各自心有所属，她就是有心勉强，也没法把两人勉强到一块。 一想到这个，她不由心中叹息。 这丫头嘴上说没事，可是她哭成那个样子，怎么会是没事。 陈家，终究是选错了。 虽然陈家祖上配享太庙，算得上京城世家。 但是没有有才能的后辈发扬光大，陈家在京中地位尴尬，早被其他世家远抛身后。 她何尝看不清陈家母子是在竭力讨好，但是架不住苏念云的喜欢和坚持。 是以，她给了女儿丰厚的嫁妆傍身，以免她日后吃苦。 慕容静正想仔细盘问苏念云在陈家的事，这时小宫女进来禀报。 “太后，沈太医来请平安脉了！” 太医？ 苏念云眼神一闪。 边陲先传来了陈绍安的死讯，她那时眼中只有自己的痛苦，不曾多关心太后的情况。 没多久，太后也因心悸之症突然离世。 接连遭受晴天霹雳的苏念云，觉得自己对不起丈夫、也对不起太后。 又怕睹物思人，她从那之后甚少踏入宫门，以至于后面三十年间两任皇帝先后继位，宫中人已经完全淡忘了她。 所以当她病倒，再无利用价值时，陈家人毫不犹豫的抛弃了她。 “让沈太医进来吧！” 知道今日不是和苏念云多说话的时候，慕容静让苏念云先回去。 “太后，您身体不舒服，云儿怎么放心离开？” 苏念云让出位置，坐到太后下手，看沈太医诊脉。 慕容静见苏念云执意不走，便也不再赶她。 很快，沈太医的脸色变的严肃，“敢问太后，这几日可是没有好好饮食？” “我心口烦闷，哪有什么胃口。”慕容静淡淡的道。 她不想当着苏念云的面和太医讨论病情，“你先下去吧，开个开胃的方子来就是……” 苏念云却是从旁道，“太后，让云儿给您把把脉如何？” “什么？”慕容静一愣，“你……要给哀家把脉？” “嗯，”苏念云点头，“云儿在部落里曾经跟着巫医学过一些医术……” 慕容静惊讶道，“你还学过医术？怎的从前不曾听你说起过？” 苏念云道，“之前受伤，忘了些东西，出嫁后，就忽然都想了起来。” “原来，你的记忆完全恢复了……”这是慕容静没有想到的。 皇帝把这个小丫头带回来的时候，她是知道她丢了一部分记忆的。 想着她过去经历的都是痛苦，都想起来也未必是好事，所以便没有让太医额外治疗她的失忆症。 倒想不到，她这个时候想起来了。 苏念云见太后还怀疑着，不由分说的借着沈太医的脉枕给她把脉。 “太后，您的心痹之症有些严重，是要重视起来了。” 沈太医以为公主只是在太后面前演戏，毕竟想方设法尽孝这种戏码，宫里不少见。 不想，一听她说“心痹”二字，他惊呆了。 “念云公主，您真的会把脉啊？!” 太后心痹这件事，宫里就只有他知道，太后更是严令他不许对外宣扬。 “不知道念云公主您有什么……高见？” 沈太医是太医院的老人，他深深知道，能通过脉象看出心痹之症的人，医术已经不能用普通来形容了。 苏念云道，“心痹者脉不通，烦则心下鼓，气上则喘。” “不知沈太医听没听说过，我们漠北特有的一种草药，叫做赤阳草？” “赤阳草？” “是，”苏念云点头，“草生长在烈阳之下，浑身赤红，才有赤阳之称。” “心痹既然是脉道不通，心阳不足，听公主如此说来，这赤阳草或许对太后的病有效。”沈太医推断。 “你们说的……是真的？” 慕容静原本已经对自己的病不抱什么希望了，这忽然，又听到了好消息。 “只是，太后现在身体虚弱，只怕那赤阳草药性强烈，反而会给太后造成负担。” 沈太医话音落下，慕容静看向苏念云。 苏念云略微思索道，“所以刚开始药量宜少，让太后慢慢适应赤阳草的药性后，再开始正式入药！” “可是臣听说这赤阳草极为罕见，也不知何时才能找到一株赤阳草。” 毕竟太后的病情汹涌，没那么长的时间去慢慢找药。 苏念云道，“沈太医，这您放心，您只管自己先推演药方。” “我知道漠北哪个地方有赤阳草，马上写信让族人去采，七日内一定能快马送进京！” ------------ 第10章 与沈太医合作 沈太医是宫中资历最老的太医。 由他亲口认证苏念云的办法可行，太后原本沉静的眸中燃起了希望。 她还不到六十，前几年皇帝还叫她操心不已，这才安稳下来没几天。 她之所以不让沈太医泄露她的病情，就怕她一病，前朝再度发生动荡。 “想不到，苏氏一族三年前救了皇上的命，如今竟还要救哀家的命了……” 眼看苏念云跟着沈太医出了宫门，去往太医院，慕容静就是一阵感慨。 “终究赵家欠漠北苏氏太多！” “太后，您这三年把念云公主照顾的无微不至，又怎么会欠苏氏的？” “反倒是苏氏要感激您照顾了他们的小主人……” 孙嬷嬷一边安慰她，一边伺候太后躺回床上歇息。 她其实心里有些后悔，当初得知念云公主失忆，她应该劝说太后给她治疗的。 如果她当时坚持了，或许太后就不必受这么多苦。 太医院，常年萦绕草药香气。 苏念云跟着沈太医一起进门。 她来太医院不为别的，是想看太后的脉案，从而全面掌握太后的身体情况。 为了让太后尽快恢复，她必须要把太后的身体情况都了解清楚。 过去，她对太后太不关心了！ “沈太医……”门口的小太监给沈太医问好。 这个时辰，诸位太医都去各宫请平安脉，今日沈太医是回来的最早的。 沈太医点点头，“这是念云公主，奉太后之命过来的。” 小太监又急忙向苏念云问好。 苏念云朝他们点点头，抬脚进门，就见沈太医从带锁的柜子里，恭敬捧出一个带锁的匣子。 打开匣子，露出里面一本厚厚的脉案。 不待他拿出来给苏念云，一个小太监就急匆匆从外面跑来。 “沈太医，丽妃不舒服，皇上召您赶快过去诊脉。” 一听是丽妃，沈太医只好向苏念云道歉。 “念云公主，丽妃刚刚身怀有孕，皇上十分重视……” 苏念云接过脉案道，“沈太医，你先去忙你的，脉案我自己看就行。” 于是，才进太医院的沈太医又急匆匆离开。 等他走了，苏念云神色一黯。 她记得前世丽妃从怀孕到生产，一直意外不断，道最后也还是没能顺利产下孩子。 一想到孩子，她就不由自主摸向自己小腹。 丽妃流产这件事，给了天启皇帝赵炎第二个打击。 而他当皇帝的人生中，遭受的第一个打击，就是三年前不顾劝阻贸然御驾亲征。 一败涂地的赵炎带着残余逃到苏氏部族，苏念云的父兄率领所有族人奋起抵御番邦，牺牲了几乎所有族人，才保住皇帝一条命。 在番邦之事上遭遇打击，赵炎逐渐把情志从前朝移到后宫。 那之后，宫中便有了善解人意、美丽妖娆的丽妃。 爱屋及乌。 尽管已经有了十几个皇子，但是他最看重的却是丽妃腹中的孩子。 也是他的态度，搅动了后宫风云。 丽妃的孩子，注定生不下来。 失去孩子的丽妃整日郁郁寡欢，她的憔悴是对皇帝的第三次打击，也是最致命的。 太后薨逝的第三年，天启皇帝也驾鹤西去。 尽管几个优秀的皇子之间夺储之战分外激烈，但是谁也想不到，最后登基的，是一直被他们忽视的出身不好、从小备受欺辱的十八皇子。 他们在争争斗斗夺权，十八皇子在勤勤恳恳侍疾。 那个不可能得到大统的人，坐在高高的龙椅之上。 又过了二十多年，天承皇帝驾崩，天佑皇帝继位。 天佑二年，病弱孤苦的苏念云，一把火把自己烧死在陈家库房。 一想到那场火，苏念云就浑身灼痛难当。 见她神色有异，刘嬷嬷急忙扶她坐下，“公主，您怎么了？” 苏念云摇摇头，“没事。” 刘嬷嬷盯着公主苍白的脸色。 自从凌云寺回来，公主的性格就发生了巨大变化，她现在猜不透公主的心事。 为了帮公主缓解情绪，她只能道，“那奴婢去给您准备点茶水来……” 毕竟要看厚厚的脉案，需要不短的时间。 苏念云点点头，她归拢心神，开始专心翻看手里的脉案。 正当她看的投入，忽然从外面走进来一人。 “沈太医，您回来的这么快么？”苏念云抬起头。 不过看清来人，她就尴尬了。 来人是一个头戴直角官帽的年轻人，根本不是沈太医。 “你是……” “你是谁？”不待苏念云问出口，那年轻人率先发问。 “这里是太医院，你怎可随意进来？” 一个女子随意进入太医院，已经违规。 又见她手里拿的正是太后的脉案，这年轻就更是火大。 “这是太后的脉案，除了皇上、太后、沈太医，其他人都无权查看，你是如何拿到的？” 说罢，他一把就抢走苏念云手里的脉案。 “我是……” 苏念云正想和他解释一下，不想他已经把守门的小太监喊了进来。 “有人擅闯太医院，你们是干什么的，太后的脉案是能随便给外人看的吗？” 这时，恰巧沈太医也回来了，见到这一幕，他急忙上前。 “李文正，你在发什么疯？” 随即又向苏念云解释，“公主，您别生气，这家伙是新进宫的太医，他还什么都不懂。” “公主？”李文正愣住了。 宫中是有几位公主，他也都见过了，怎的不知还有这么一位黑瘦黑瘦的公主。 苏念云点点头，“没事，本宫不怪他！” 这时，刘嬷嬷也泡茶回来了，“公主，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是一场误会，”苏念云笑笑，“正好沈太医您回来了，我有几处地方要请教您……” 她从呆愣的李文正手里拿回脉案。 沈太医伸头看过去，发现苏念云指的那处。 “公主您火眼金睛。”他佩服的道。 太后的确就是这时候有的心痹的症状，只是在太后的要求下，这些不允许在脉案上写清楚。 “原来如此……” 苏念云把脉案递回去，“那本宫今日就先回去了，等我族人把东西送来，我再进宫找沈太医。” 沈太医点点头，“一切，有劳公主了。” 恭敬的送苏念云离开，沈太医才拍了李文正一巴掌。 “傻小子，你也不想想太医院是随便就能进来人的吗？” “在宫里，连对方身份都没弄清楚，就敢胡乱指责、呵斥，你是有几条命？” “师傅，是我莽撞了！”李文正道歉。 “但是，这也不能怪我，我进宫跟在您身后，大大小小有身份的贵人已经认全了，我真的不认得这位公主。” “那是念云公主，是太后的义女，你进宫她刚出嫁，所以不认识。” “原来如此。” 李文正点点头，同时他心中也泛起疑惑，“但是师傅，您不是说太后的脉案不能随便给人看吗？” “你不懂，念云公主可比你厉害。”沈太医默默收起了脉案。 “这……”李文正摸摸后脑勺，他怎么听不懂呢？ ------------ 第11章 漠北药材铺 出了宫，已经是晌午。 苏念云没有让马车回陈府，而是转道去了福瑞街。 “公主，咱们这是去哪里？”刘嬷嬷好奇的问道。 “去一个我很早以前就应该去的地方……”苏念云长长叹息一声。 刘嬷嬷愈加疑惑。 福瑞街位于京城西边，这条街上鱼龙混杂，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 苏念云坐在马车上，透过帘子缝隙观察四周。 前世她刚出嫁的时候，还不知父兄给她留了产业。 后面她知道了，却又是刚立志要完成亡夫心愿重振陈家，所以就毫不犹豫的把产业都卖了添补陈家的窟窿。 一想到自己前世干的蠢事，她就恨不得狠狠扇自己两巴掌。 很快，马车停在一家店铺前面。 “漠北药材铺？”扶着苏念云下车，刘嬷嬷看到店铺的名字。 漠北？ 莫不是这里和公主有些什么联系？ 正疑惑间，苏念云已经率先走了进去，她也急忙跟上去。 “公……” 不等刘嬷嬷说完“公主您等等奴婢”这句话，苏念云就捂住她的嘴，示意她不要暴露身份。 “这里是福瑞街，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不合适随意暴露身份。” 刘嬷嬷急忙点点头。 苏念云这才放开手，走了进去。 不过，她刚刚警告刘嬷嬷的话，似乎是多余了。 因为偌大的药材铺里，根本没有人。 在空荡荡的铺子环视半晌，她才在柜台下面发现一个懒洋洋、昏昏欲睡的身影。 “欸，你……”刘嬷嬷上前敲敲柜台。 小伙计被吓的一个激灵。 睁开眼睛，他猛的站起身来，“夫人，您买什么药材？” 见苏念云穿着打扮，又见她身后还带着老妈子，他就完全清醒了。 “你们是漠北人来开的药材铺？”苏念云问道。 “对对，”小伙计点头，“是的没错，正如咱们的招牌，我们是漠北人来开药材铺，也主要卖漠北产的药材……” “那么，你也是漠北人吗？”刘嬷嬷问道。 她看这个小伙计年纪也不小了，如果他是漠北人的话，不应该不认识他们部族的小主人。 果然，那小伙计摇摇头，“我不是，但是我们老板是。” 苏念云道，“能把你们老板叫出来吗？我想见见你们的老板。” “这……” 小伙计面露犹豫之色，“夫人，您想买什么药材，我们库房有的我统统都知道，我来给您找就是。” 苏念云看对方的样子，疑惑道，“只单纯的想见见你们老板，可是有什么难处？” “欸，你们不买药材？” 一听对方只是要见老板，小伙计就更是戒备了。 他直接撵人，“那真是抱歉了，我们老板不见外人，两位还是请回吧！” “怎么？” 刘嬷嬷有些生气，“你们打开门做生意，上门都是客，你这是在赶客人吗？”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小伙计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八辈子没见过个客人了，来个客人他当然高兴，但是前提是这个客人得是正经买药的。 一上来就找老板的，不行！ 看他这个样子，苏念云不由担心的问，“是不是你们老板发生了什么事？” 见对方一脸紧张的神情，小伙计也有些疑惑了。 “你们不是……” 还不等他问完，就听门口一个尖锐的声音传来。 “大伙快来看看啊，漠北药材铺的药吃死人了，你们都来看看啊！” 一听这个声音，小伙计立刻无奈的冲了出去。 “钱家嫂子，您儿子这不好好的在这吗，怎的就说我们家药材吃死人了？” 在那个胖胖的妇人身旁，偎依着一个胖胖的七八岁年纪的小男孩。 看身形，他们就是母子都不需要怀疑的。 小孩子一手拿着一只鸡腿，吃的满嘴满手油，一手扯着母亲的衣裙。 苏念云也和刘嬷嬷来到门口。 钱王氏双手掐腰，“你们的药，吃的我儿子上吐下泻，不死也去了半条命。” “这可是我们家的宝贝疙瘩，要他半条命，不就等于要了我们老钱家的命？” 忽然，钱王氏看到站在小伙计身后的苏念云。 “今天老板吓的不出来，换成老板娘了，我告诉你们，别以为老娘不打女人，你们要是不赔钱，女人我也照打！” 说着，她就撸起袖子，企图以气势先震慑一下苏念云。 “你说谁是老板娘，瞎了你的眼！” 见钱王氏口出无状，刘嬷嬷怒了，“一个无知妇人，知道什么，这是我们……” “刘嬷嬷。”苏念云轻声阻止。 刘嬷嬷便收了声，公主嘱咐过不能暴露身份的。 苏念云看向钱王氏，“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你这个家是怎么当的，你们药材铺发生了这样大的事，你竟然不知道？” “抱歉了，”苏念云点点头，“之前的确是我疏忽，我是第一次来这里。” “好吧，我看你倒是挺和善的，那我就告诉你……” 钱王氏当即就把自己儿子生病，自己来这里抓药，回去儿子吃了药如何上吐下泻说了一遍。 小伙计愣愣看了一会，忽然醒悟一般往后堂跑通知老板去了。 这时候，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 “欸，这不是钱家的那个泼辣媳妇，她怎么又来了？” “听说，昨日来把药材铺的苏老板给打了，他今日还没露过面呢！” “想来他知道钱王氏今日还要来闹，不敢动手打钱王氏，所以才派自己的媳妇来和钱王氏对阵的吧！” “这钱小宝我看也没什么事，上吐下泻，也不一定是漠北药材铺的问题，这么反复来闹，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你懂什么，钱家为什么那么有钱，那就是他们闹腾、折腾来的……” 有知道钱家背景的，“钱家两夫妻好吃懒做，总说在别人家买了、用了的东西有问题，天天去人家店门口无理搅三分。” “店家被他们闹的烦了，只好赔钱出来了事。想来，这漠北药材铺一直没给钱，她才一直来的。” “这要是我，我才不会给这个钱！”听了钱家行径，有人看不起的道。 “但是，漠北药材铺才开张没多久，钱家的天天在门口闹，有几个人敢上门买药材？没人上门，又哪来的生意？” 有人指着苏念云，“我记得漠北药材铺的老板是个上了年纪的，他会有这么年轻的妻子？” 这看着，有十六、七？ “老夫少妻，不是常有的事情……” 众人的讨论很快由钱王氏转移到苏念云身上。 苏念云不理会众人的议论，而是对钱王氏道，“夫人，你说的事情我已经清楚，让孩子不舒服我心里也不好受。” “你是想让我们赔多少钱呢？” “好，果然是老板娘，我就喜欢你这样痛快的！” 钱王氏笑的开心，“虽然我小宝在鬼门关走了一趟，但是我也不多要你的，五十两，你们赔我五十两，这事就算结束了！” ------------ 第12章 五十两的讹诈 “五十两不多。” 苏念云点点头，随即看向刘嬷嬷。 刘嬷嬷不懂，这妇人明显就是在讹诈。 但是公主有命，她只能顺从，随即递了五十两给钱王氏。 “这是五十两，收好了，以后别再来了！” 钱王氏喜滋滋的把钱收了。 她以为对方会还价，心里盘算着最低能要到十两就不错了，没想到人家这么痛快的就给了五十两。 见苏念云给的太痛快，她心里忽然又生了悔意。 早知如此，她刚刚开口应该多要些。 六十两、七十两，说不定一百两也能要来。 想着竟然损失了那么多钱，拿着五十两的钱王氏反而不甚开心了。 但是既然已经收了银子，她也不能反悔了，只好牵起儿子的手，“小宝，咱们走。” “大嫂，等一等。”苏念云忽然叫住她。 “怎么？”钱王氏紧紧捂住钱，“你反悔了，想把钱要回去？” “不是，”苏念云摇摇头，“大嫂，我是想跟你说，以后孩子生病吃药的时候，千万不要煮菊花鸡给他吃了。” “你，什么意思？”钱王氏随即看向钱小宝手里的鸡腿，“你能闻出来，这鸡是用菊花焖的？” 苏念云一笑，“学医之人，还是有点嗅觉的。” “孩子之所以爱生病，多半是积食，这和鸡肉吃多了大有关系，还有……” “喝药的时候，鸡肉配菊花是大忌！嫂子以后要格外注意这些。” 钱王氏愣住了。 周围的看客们也愣住了，大家互相看看。 “这鸡肉、菊花和药性相冲吗？” “啊，我想起来了，以前我去回春堂看诊的时候，也听大夫说过。” “我的天，我上次生病，喝药的时候也吃了鸡肉还差点喝菊花茶……好险，好险！” “这么说，钱小宝上吐下泻，真不关人家药材铺什么事。” 原先还在这次纷争里站钱王氏的人，立刻统统调转了方向。 “我还以为钱家那么疼孩子，不会用孩子的事讹诈人家呢！” “我也是，虎毒不食子，这钱家还口口声声三代单传……” 钱王氏这次是彻底没了理。 反正钱已经到手，她也不管那么多了，立刻灰溜溜拉着儿子离开。 一边跟母亲在街上走，一边钱小宝也啃完整只鸡腿，顺手把鸡腿骨扔了出去。 “公……主子，既然是他们的问题，那您为什么给他们钱？”刘嬷嬷不解。 苏念云道，“终究是在漠北药材铺买的药材，吃药禁忌没同病人说清楚，也难怪人家找到弱点拿捏。” “所谓吃一堑长一智……” “这位夫人，怎么说也是我们漠北药材铺的事，你这么反客为主，不好吧？” 苏念云回头，就见一个身穿灰袍的高大中年汉子站在那里，药材铺的小伙计站在他身旁。 听到对方浓重的漠北腔调，苏念云眼泪忍不住冒出来，“成叔。” “成叔？”苏成气愤道，“我可没你这样的侄女。” 他想不到，竟然还有胡乱来认亲戚的。 漠北药材铺从筹备到开张，花了他大量心血。 那钱王氏就是看着他们新开张急需打出名头，所以才天天赖在那里讹钱。 他这人脾气急，从不惯恶人毛病。 昨天这钱王氏都和他撕扯起来，这要是在漠北，他保准一刀就结果她，奈何这是京城，和漠北完全不一样。 为了不给药材铺惹麻烦，又坚决不想受人讹诈，他今日只好躲在后堂不出来。 不想伙计冲进来，说铺子外面来个女人自称老板娘在应付钱王氏。 等苏成出来，就见苏念云竟然代表药材铺赔了人家五十两。 他登时火冒三丈，正想发作，又听苏念云竟然头头是道叮嘱药性，他火气又降了下去。 这女子一眼看出了那孩子的问题，她是懂医的。 不过，不管她出于什么目的，漠北药材铺做主还轮不到她一个外人做主。 “成叔，是我，念奴啊！”苏念云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成叔是父亲最忠诚的兄弟，也是苏氏覆灭之后，一直在维护仅存族人的人。 “念奴？” 苏成揉揉眼睛，仔细打量眼前人。 苏念云哭的更汹涌。 这时，苏成终于看清，此时的苏念云比三年前可是长高了也瘦了，难怪他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 “我的小主子呦，终于见到你了！” 这下，苏成什么怒火也没了，只剩久别重逢的喜悦。 “快，小主子，咱们进内堂说话……”苏成激动不已，立即让小伙计去准备热茶。 就在苏念云要抬脚跟苏成往后堂走，就听铺子外响起凄厉的喊叫。 “老板娘，救命，救命啊！” 苏念云眉头一蹙。 这声音，不就是刚才在这里闹事的钱王氏吗？ 苏成显然也听出来了，以为是钱王氏再度来捣乱，他压不住火气，怒气冲冲来到门口。 “五十两你都拿到了，还想怎么样？” 话音刚落，他就愣住了。 就见钱王氏怀里抱着不停吐血的钱小宝，衣襟染红，脸色却苍白。 “救命，救我儿子的命！” 此时，围在药材铺看热闹的左邻右舍本已经散了，听到钱王氏吆喝，他们又重新围了过来。 看到钱小宝这个样子，大家都是吓了一跳。 “钱家的，刚刚还好好的，这是怎么弄的？” 钱王氏抱着孩子“噗通”一声跪地，然后“砰砰砰”给苏成磕头。 “之前的事，是我财迷心窍，孩子是无辜的……求，求你们救救小宝！” “只要你们救好小宝，我以后给你们当牛做马、任打任骂，绝无二话！” 其实，不等她说完话，苏成就已经第一时间上前检查孩子的情况了。 不过他很快就摇摇头，“孩子脾脏破裂，你还是赶快带孩子去看别的大夫，或许他们还有办法……” 他只是开药材铺的，略懂些病情，而且这孩子一看就很严重。 “我求求你苏老板，之前都是我不对，我求你救救我儿子！” 此时，钱王氏已经没了别的办法，把苏成当成最后的救命稻草。 她痛哭失声，“我求求你苏老板……” 任谁看她孩子面如金纸，也知道大罗神仙大概也救不回来了。 “你抱着孩子在这里哭也没用，还不赶快把他放下！” 这时苏念云走了出来。 她问苏成，“成叔，药材铺里有刀吗？” ------------ 第13章 开腹救人 钱王氏带着钱小宝离开，路上，钱小宝顺手就扔了啃的光光的鸡腿。 好巧不巧，鸡腿正砸到一个人头上。 而若是砸到普通人便也罢了，偏偏，砸到的福瑞街上出了名的小霸王头上。 “他娘的，你小子敢朝我扔鸡腿？”周麻子摸到头顶的鸡腿，骂咧咧环视四周。 看到吓呆了的钱小宝，又见他满嘴满手油腻。 “你小子，敢扔我鸡骨头，不想活了是吧！” 钱小宝当即被他一脚踢翻在地。 周麻子不解气，还想继续上前去补上几脚，这时被胖胖的钱王氏给挡住。 “周爷，周爷……孩子他是不小心的！” “说句不小心的就完了吗？不小心的，我看是诚心的！” 说着而周麻子还想继续踢，钱王氏急忙上前道，“周爷，您别打孩子，我赔给您钱。” 有认识钱王氏的，大家不由暗地里笑话。 “得，同行遇到同行了！” 钱王氏就往外拿荷包，刚刚掏出几两碎银子，被周麻子呵斥，“你这是打发叫花子呢？” 当即不由分说的抢走了钱王氏的荷包，然后想也不想的就揣进怀里。 “下次注意一点，再让爷撞见，就没这么好运了！” 看着周麻子洋洋得意的离开，钱王氏心中有一丝侥幸，还好她刚刚讹的五十两没放进荷包。 荷包里总共也没几两银子，她今日还是赚的。 钱王氏回身看儿子，见儿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小宝，没事吧？起身，娘带你回家……” 谁知她一扯他胳膊，儿子忽然就吐出一大口血来。 看到鲜红的血液源源不断从儿子口里吐出来，钱王氏吓蒙了。 幸好才走出漠北药材铺没多远，她恐惧的抱着儿子来求助。 此时，她无助的看着地上的钱小宝，“我的心肝宝贝啊……” 苏念云解开孩子的上衣，在他腹部按压了几下，接过苏成递来的刀，毫不犹豫的拿刀划开了钱小宝的肚皮。 “啊！” 看到这一幕，不论是钱王氏、路人看客都是惊呼一声。 钱王氏眼前一黑，还是刘嬷嬷扶了她一把，才不至于倒下去。 刘嬷嬷也是被苏念云突然露出这一手给惊呆了。 就只有苏成，仿佛对这一幕很熟悉。 因为以前在部落，巫医就经常这么给受伤的族人治疗。 想那日正是小主人出任族中新一代巫医的日子，他不由仰天感慨。 族长、巫医，你们后继有人！ 苏念云打开钱小宝腹部的时候，还是有一些紧张的，毕竟，她已经很久不曾动用过巫医教自己的东西。 但是，从小根深蒂固的学习和联系，还是让她在后面的动作中，不自觉的找回手感。 她检查了钱小宝的脾脏，发现伤口并不是很大，先是松了一口气。 接着就是上药止血，清除腹腔的血迹，最后再缝合腹部。 所有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看着孩子虽然呼吸微弱，但是已经不再吐血了，钱王氏终于再也支撑不住，一头栽倒过去。 苏念云探她脉象，发现只是晕了过去，便环视四周看客。 “你们有谁知道他们母子家在何方的，麻烦通知一下他们的家人来接人。” 很快，收到消息的钱有财急匆匆赶来漠北药材铺。 得知妻子在药材铺闹事，后面儿子被人踢伤，还是药材铺救了他儿子，他也有点无地自容了。 这时，钱王氏也醒了过来。 她愧疚的掏出袖间的那五十两。 “老板娘，之前的事，我十分抱歉！” 儿子是她的心肝宝贝，钱家三代单传，小宝要是有点意外，他们夫妻可就没活头了。 他们那么挤兑、讹诈药材铺，而他们却不计前嫌的救了小宝，药材铺的人，以后就是钱家的恩人了！ 刘嬷嬷还没忘记她刚才的嚣张，一把夺回来银子收好。 “我不是老板娘，我婆家姓陈，你可以叫我陈夫人。” “她才是这里的老板……” 苏成站出来介绍，“这才是我们幕后的老板，我只是挂个名头而已。” “陈夫人是这里的老板？”钱王氏目瞪口呆。 苏念云道，“药方我已经给你们开好了，你们自己去柜台抓药付钱，回去好好注意孩子的伤口……” 两夫妻这次老老实实去柜台找小伙计抓药，然后小心翼翼抱着孩子回家去。 这一家三口是走了，可是看热闹的人却没有散。 这时有人走了进来道，“陈夫人，您医术了得，不知道能不能帮我老爹看看病？” 他这么一说，后面也有人争前恐后。 “也请陈夫人给我母亲瞧瞧……” “我妻子……” 刚刚苏念云当众给一个孩子剖腹治伤，大家可是有目共睹，不是医术高超的大夫，谁敢这么干？ 所以，大家都想请这位神医帮自己或者家人看病。 谁知大家满怀希望，苏念云却泼上冷水。 “我一个深宅妇人，出趟门不那么容易的，诸位有急症，还是建议你们去找别的大夫看。” 一听苏念云如此说，那些满怀期待的人不由有些失落。 “不过……” 苏念云道，“如果是有些疑难杂症什么的，你们可以来药铺留下住址，我有时间会去帮你们瞧瞧，其他着急的，就不要找我了。” “那好，”最早开口的那青年道，“我第一个预约，只求陈夫人帮我父亲看看，我们几乎快把京城的大夫看个遍了……” 苏念云点点头，对众人道，“我还有事和我叔叔说，想让我帮忙看疑难杂症的，都去伙计那里留地址好了。” 把这些人留在外面，苏念云终于有机会跟着苏成走进后堂。 “小主子！”才进后堂，苏成就立刻要下跪行礼。 苏念云急忙扶住他没让他跪下去。 “成叔，我应该跪您。”说着，她跪了下去，重重给苏成磕头。 “我不在这些时候，感谢你努力带领族人过活。” 苏成眼睛通红，“小主子这是说的哪里话，您不是一直在宫里，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他不知道，苏念云这是在为前世忏悔。 苏氏覆灭，仅存的几十族人被皇上安置到了姚氏部族。 她没尽到小主人的职责，反而是成叔在京城开药铺、皮草铺维持族人生活。 后面，铺子都做的有声有色了，她却把铺子都卖了，为的是贴补陈家，让陈家重新回归荣耀。 每每想到这里，苏念云只恨不得打自己几个耳光。 ------------ 第14章 迁族人入京 苏成颤抖的手去扶跪地的苏念云，“宫门、府门规矩多，我是知道的。” 进京之后，他试图进宫见见小主子，奈何门禁森严，他一个普通人物根本没法见到住在后宫的太后义女。 好不容易等到公主出嫁，他想去陈府见上小主子一面，不想陈府守门的也是狗眼看人低，压根不给通传。 他这正发愁如何见到小主人时，小主人竟然自己找来了。 这可真是心有灵犀。 见到小主人，苏成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埋怨她。 他忙不迭的扶苏念云起身，又把两张房契拿出来。 “族长在世时，买下了这两处铺子，想着把咱们部落的皮毛和药材，不通过商队而是自己来售卖，后面……” 回想那场惨烈的大战，他一个高大的汉子热泪滚滚。 “后面发生了太多事，我就给忘了，要不是咱们的人在姚氏部落总是受排挤，我也不会想起来京中还有两处铺子。” 两张地契拿在手上，苏念云的手微微颤抖。 此时两个铺子刚开张不久，一年后就被成叔经营的有声有色。 她在生意最兴隆的时候，把成叔的心血给卖了。 苏念云握着地契良久，又递了回去。 “成叔，铺子虽然是父亲当初置办的，但是一直是您在管理，它们是您的了。” “这怎么行，这两个铺子，本就是当初族长置办，它们应该是小主子的……” “铺子的情况您最熟悉，给了我也无用，我也没心思经营铺子，往后还需要成叔多费心。” “还有，”苏念云真诚的道，“成叔，您是父亲身边最得力的，我一直把您当成亲叔叔。” “您就不要再小主人小主人的叫我了，就叫我念云。” “念……云……”苏成重复道。 “对，念云，以后就喊我念云。” “好。”激动的认下这个侄女，苏成还不忘问上一句，“念云啊，我一直找不到见你的机会，你是怎么找到药材铺来的？” “也是机缘巧合的路过……” 苏念云当然不能说，是前世成叔先找到了自己。 她转移话题，“成叔，我是来找赤阳草的。” “赤阳草？”苏成好奇，“念云，你要赤阳草，是要用在哪里？” 苏念云摇头，“用途暂时不能说，成叔，可有？” 苏成摇摇头，“赤阳草十分罕见，咱们族人凋零，外出采药的能力也大不如前，已经很久没人寻到赤阳草了……” 听到“族人凋零”这个词，苏念云一阵恍然。 “我知道有个地方常年是有赤阳草的，过去我总是跟着师父去那里，只是有些危险。” “巫医和念云都能去的地方，咱们自然也能去，”苏成道，“你说是哪里，成叔亲自带人去采。” 苏念云便把方位告诉了苏成，同时道，“成叔，你这次回去，除了帮我采赤阳草，还有一件事……” “念云，有什么事你尽管说。” “把剩下的族人迁来京城。” “什么？”苏成惊讶的看着苏念云，“你想把族人迁来京城？” “嗯。”苏念云点点头。 “念云，虽然咱们三万人口的部落，只剩不足百人，但是只凭京城这两个铺子，可容纳不下他们。” “成叔，你放心吧，这个我都想好了……” 想好了？ 苏成愣愣的看着苏念云。 怎的感觉小主子不是偶然路过福瑞街，而是早就想好了呢？ “太后给我的嫁妆里有一片田地，这地在京郊三十里外……” 苏念云顿了顿，因为她想到那片地离凌云山很近。 在那里，有她不好的回忆。 “那里很好，有山有水，天地广阔，咱们百十个族人在那里生活，完全没问题。” “如果真如念云你所说，那这真是太好了！” “没有房屋，咱们可以盖，但是……咱们以什么为业呢？” “在漠北，他们还可以出去打猎、采药，来京城做什么呢？皮毛铺子和药材铺根本用不上几个人。” “这我也想好了，虽然咱们不会种田，但是大家熟悉药材，不种地只种药材，再畜养上鸡鸭牲畜，日后就什么都有了……” “总之成叔你不用担心族人的生活，我这次出嫁，太后给了我很多嫁妆，前期的所有东西都由我来花钱。” “这不好，那是你的嫁妆，不能乱花，留着以后……” “我的族人还生活在水深火热里，我留着嫁妆到以后做什么？” 苏念云不置可否道，“成叔，就这么定了，来了京城，大家就再也不受姚氏的气，这多好！” 这下，苏成终于确定，小主子这不是随意上门的。 她一定是把姚氏欺压苏氏族人的事打听清楚才特意上门的。 有这样时时刻刻为族人着想的小主子，苏成忽觉肩上的压力减轻了许多。 “那我这就收拾收拾动身，我会以最快的速度把赤阳草送回京城。” 苏念云点点头，“你放心的去吧，京中的铺子有我。” 聊完事，苏念云出门才发现已经日落西山。 坐上马车，刘嬷嬷终于有机会说话。 “公主，您真的是太让奴婢吃惊了！” 苏念云知道她说的是给那孩子剖腹的事情。 刘嬷嬷则是继续感叹，“幸好，您及时恢复记忆，否则这一身精湛的医术，就暴殄天物了！” 苏念云自己也后悔，那时她应该直面痛苦，而不是选择忘记。 正是因为忘记，反而使自己陷入更大的痛苦之中。 马车才到陈府门口，不待苏念云下车，就有下人上前通知她去老夫人房里。 下了马车的苏念云看了刘嬷嬷一眼，“刘嬷嬷，别忘了我给老夫人带的东西。” 刘嬷嬷立刻一拍脑袋，转身回车里拿东西。 而苏念云则径直进了府门直接去了老夫人房里。 “念云啊，你不是早就从皇宫离开了吗，这是去了哪里才回府来？” 苏念云眼神一闪。 当初总能在宫中各处邂逅陈绍安，一个外男在宫中行动自如，也不知是哪个贵人在给他们陈家筹谋、安排？ 想到这，她心寒，脸上却挂了笑，“母亲，没什么，不过是出了宫以后，看外面街道新鲜，四处逛了逛。” 见老夫人还要张嘴说话，她看向刘嬷嬷。 刘嬷嬷立刻递上来一个精致的锦盒。 “老夫人，这是公主特意向太医院讨要的太后专用的面脂……” 其实，苏念云早已经忘记了自己的承诺，这还是刘嬷嬷去泡茶的时候，特意去讨的。 “母亲，这就是太医院专为太后做的面脂，里面放的是东陵国最好的珍珠，连皇后都没有……” “真的么？”老夫人眼神亮了。 “当然！”苏念云点头。 里面除了珍珠，她还加了些别的东西。 不过，只是很少量而已，少到……需要她用完这一罐面脂才起作用。 老夫人接过面脂，先闻到一阵沁人心脾的香气。 她赞叹一声，“这香气，闻着就不一般。” “那是，”苏念云笑着为老夫人介绍，“面脂用的香料，都是南边进贡来的上等香料，还有太医院最珍贵的药材……” “果然，太后用的东西，就是和咱们凡人不一样。念云，你对母亲真是有心了！” 此时的老夫人，已经心花怒放。 苏念云也笑的越发灿烂。 “母亲，念云一直把您当亲生母亲，加上绍安那份，本宫要双倍孝敬您！” 若是有人仔细看，那笑，不达眼底。 ------------ 第15章 狗，要留着去咬狗 “不愧是老身亲自挑的好媳妇！”老夫人珍惜的收好面脂。 “你这出去一天，肯定也累了，赶快回去好生休息。” 苏念云点点头，起身告辞。 出来老夫人的院门，她问刘嬷嬷，“车夫都交代好了吗？” 刘嬷嬷点点头，“公主您放心吧，给他交代好话了。” “牛二这人看着憨厚却懂事，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果然，就在苏念云回听风院之后，文妈派人把车夫牛二叫进老夫人房里。 “公主今日都去了哪里？” 牛二今年刚刚二十出头，人长的憨憨壮壮的。 他家里过去养过几匹马，日子过的还不错。 后来双亲接连生病，他把家底掏光，但是父母的病不见好，便又把马都卖了继续给父母治病。 没了拉货的马匹，他就来陈家做马夫。 此时，牛二来到外间，隔着屏风向老夫人行礼。 “小的见过老夫人。” “牛二，你今日都载公主去了哪里？”文妈问道。 牛二没想到，前脚刘嬷嬷嘱咐的东西，后脚就用上了。 当即就把刘嬷嬷教的说了，“公主从宫中出来后，看街上什么都好奇，就一路走走停停，又是去衣裳铺子，又是去首饰铺子的……” “瞎说，公主在宫中什么珍奇玩意没见过，会去逛街上的铺子？” 文妈一针见血，“你莫不是在替公主打掩护？” “这……” 牛二愣了，他不解的道，“公主要去哪里，小的便赶车去哪里，小的为什么在这样的事上说谎？” “是了。” 老夫人觉得文妈是多心了。 “她从贫瘠的漠北而来，又一直呆在宫里不曾见过世面，乍然见了京城的繁华，喜欢到处逛逛很正常，她也才十六岁而已。” “可是，夫人……” 文妈就是隐隐觉得，公主自凌云寺回来之后，哪里不对劲。 “她我还不知道，定然是你想多了。” 此时的老夫人，鼻尖还是太后专用的面脂的香气，她比在宫中更加满意苏念云了！ 老夫人对牛二道，“公主金枝玉叶，她的行程你每隔三天要向文妈禀报着。” “万一公主出个意外什么，咱们陈府可没法向太后交代，你明白吗？” 牛二急忙点头，“老夫人的意思，小的明白了。” “你明白就好，”老夫人吩咐小丫头，“带他下去吧，他给公主赶马车辛苦，给他增加二钱月俸。” “多谢老夫人！”牛二向老夫人道谢，然后跟着下人离开。 “欸？”等牛二走了，老夫人才忽然想起什么来。 文妈道，“老夫人，您终于也觉得公主不对劲了吗？” 老夫人看了她一眼，“你那点心思怎么光花在念云身上，没事多注意注意碧玉那个死丫头。” “赵妈脑子不清楚，就知道惯女儿，你可要给我盯紧点。” “现在公主是对陈家死心塌地的，陈府的危机不在内，而在外。” “是。”文妈白着脸点点头。 这时，老夫人才继续自己刚刚未完的话，“竟然忘了问太后的身体情况了！” “算了，明早念云来问安的时候再问也是一样的！” …… 没了白荷和丹桂的听风院，丫头们比从前更加老实谨慎了许多。 苏念云知道她们中依然还是分两派，听命老夫人的和听命于周瑶的。 只不过，刚刚除了白荷、丹桂，她也不能一下子再除掉其他人。 在她还不够强大，掌握不了大局的时候，她不会让老夫人和周瑶产生任何警惕心。 刚刚进屋坐下，春华、夏月两个丫头就给她端上热茶。 “公主辛苦，先喝杯热茶。”春华把沁香的茶端来。 苏念云一边喝茶解乏，一边问，“赵妈和碧玉两母女，可有什么动静？” 春华道，“碧玉挨那一下子似乎挺重的，一直躺在床上将养……” 苏念云一笑，她故意踢断了碧玉的肋骨。 其实，她再稍微用力些，就可以让肋骨戳破她的肺。 但是这样就直接要了碧玉的命，那就不好玩了。 前世，她们这些人围绕她精心织造了一座地狱，不让她们一一享受下地狱的滋味，她不允许一个人先死去。 要留着狗去咬狗，戏才好看。 春华说完，夏月接着说。 “公主您出府后，赵妈就去了平安巷……” 她和春华一人监视赵妈，一人监视碧玉。 “……我在宅子外面听，赵妈和那个周娘子吵的很厉害，她出来的时候，还一副忿忿的样子。” “看来，一定是老夫人警告她们母女了！”苏念云猜测。 赵妈胆子不大，警告周瑶不要乱来后，定然也会想方设法让女儿熄了那想法。 但是，她怎么能轻易让碧玉失了那份心思呢？ 苏念云起身来到书房，刘嬷嬷一路跟过去。 “公主，到底这个周娘子是个什么人物，为何您要如此注意她？” 此时，刘嬷嬷还不懂。 苏念云则是从书架上搬下一个小匣子，里面，是她珍藏的陈绍安过去写给自己情意绵绵的信。 现在再看这些肉麻的信，她一眼看透这人是轻浮又有心机还会演戏。 有些事，果然还是年岁大了看的更清楚。 “公主……您是想驸马了？”看苏念云目不转睛盯着陈绍安的信，刘嬷嬷问。 “想他？”苏念云冷冷一笑。 如果不是需要他回来推动这些人入坑，她甚至都想派人直接去杀他了事。 找到其中一封最情意缠绵的，她提笔模仿。 当中又杜撰了几句，最后落款晾干之后，她先把信递给刘嬷嬷过目。 “公主，这是……” 看完信的内容，刘嬷嬷震惊的无以复加，“这是您编造的，还是真有其事？” 这是一封情深意切的情书，上面是以驸马的口吻写给碧玉的。 上面写了如何思念碧玉，又如何为了老夫人和陈家娶公主，如何被周瑶以孩子拿捏等等…… 总之最后汇成一句话，那就是和其他女人都是逢场作戏，只有对碧玉才是真心。 当刘嬷嬷看到苏念云通红的眼眶和满脸的冷笑时，她知道已经不需要再听公主亲口确认了！ “公主！”刘嬷嬷又是伤心又是心疼，“咱们去找太后，让太后给您做主！” “不必了，刘嬷嬷你也别伤心，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如果不是嫁来陈家，我大概永远看不清自己的傻！” “现在看清自己的傻，比到老了还被人愚弄要好。” “可是公主，陈家这么做太自私了，他们这是毁了您啊！”刘嬷嬷落下泪来。 苏念云给她抹去泪水，“刘嬷嬷你别哭，谁毁了谁，还不一定呢！” ------------ 第16章 替丈夫写情书 秉着既然都嫁到陈府，就不要枉费陈家每个人一片“好心”的原则，苏念云和刘嬷嬷趁着夜色去了下人房。 碧玉是一等丫头，又是老夫人亲信赵妈的女儿。 她住的那个独院，与其说是下人房，倒比普通人家的小姐房也不遑多让。 正是借了这独院的光，苏念云和刘嬷嬷也不怕溜进来会打扰别人。 苏念云来到门口，轻敲房门。 “谁呀？”碧玉心口疼，一直躺在床上静养。 此时母亲还在老夫人那里，她勉强爬起身看向门口。 苏念云压低嗓音，“碧玉姑娘，我是前院的小厮吉祥。” “吉祥？”乍然听到这少年音，碧玉一愣，“深更半夜的，你来我房间做什么？” 苏念云继续压着嗓子道，“小的一直是跟着大爷在外面行走的，他出征之前，曾经托我交一封信给碧玉姑娘。” “你说大爷有信给我？”碧玉呼吸一急，胸口就是一疼。 她咬着牙缓了一会才道，“大爷有信给我直接交给后院的人就是，干嘛要交给你？” 此时，她还有几分戒备。 “碧玉姑娘，你也知道后院是公主的天下，大爷怕公主知道这事，所以才让我寻个好时机再把信给你。” “碧玉姑娘，”苏念云把信从门缝塞进去道，“大爷嘱咐了，您看完信就立刻烧了，以后小的也会如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般。” “诶，你等等……” 碧玉急忙下床开门，可她胸口一疼，脚下也没站稳。 轰然倒地，她也来不及喊疼，而是手脚并用往门边爬。 等她艰难的打开门，终究是迟了，除地上一封信，门外一个人影也没有。 再三确认四周没人，她匆忙捡起地上的信，又快速关上房门。 看到信封上真的是大爷“碧玉亲启”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她把信按在又疼又怦怦跳的心口。 等心口平缓了一会，她才慢慢打开信封，展开里面的信件。 大爷独爱的墨香飘来，还没看到内容她就先醉在墨香里了。 等她看清那上面写的绵绵情思，英俊温柔又含情脉脉的大爷，仿佛跃然纸上。 尤其当她看清大爷说娶公主不是他本意，和周瑶也是迫不得已时，她眼睛越睁越大，继而感动的泪水就流了出来。 她就说嘛，她从小伴在大爷身边一起长大，大爷不可能对自己完全没感觉。 现在大爷对自己吐露情思，可见他已经是情难自已。 摸着羞红的脸颊，碧玉笑颜如花。 在母亲苦口婆心下，好不容易决定放弃的那颗心火，再度燃了起来。 “我不会放弃的，大爷，就冲着你对碧玉的这片心思，碧玉怎么会叫你失望？” “你放心，你不喜欢的人，我一定会帮你摆脱，你一定会如愿和碧玉相守的！” 说完，她把信看了又看，最后不舍的放到烛火上烧了。 这信，不能叫母亲看见，更不能叫听风院的和平安巷的当成把柄。 听风院的或许不会把手伸这么长，但是平安巷那个却是心机深沉，她不得不防。 心疼的烧了信，碧玉努力爬回床上。 这次她痛快的把床头嫌苦的药一口喝了下去。 现在，她的身体已经不止是她自己的了，她要为大爷好好将养着，她要美美的等大爷回来。 药效很快上来，她躺在床上逐渐睡了过去。 梦中都是大爷载誉而归，她激动扑进他怀里的相拥的情景。 碧玉甜甜的笑了。 看到碧玉爱火再度熊熊燃烧，一直在窗缝偷看的苏念云和刘嬷嬷这才放心的离开。 夜里，刘嬷嬷哪里也没有去，而是守在公主床边照顾她入睡。 睡前，苏念云还轻松的道，“嬷嬷，我没事的，你无需陪我……” 可是等到睡沉之后，前世种种回来纠缠，她便开始止不住的泪流。 刘嬷嬷看不到她梦中的场景，只能一遍遍耐心为公主擦拭眼泪，然后轻轻哄着她。 刘嬷嬷动作轻柔，就如公主刚刚进宫宿在太后宫中，她照顾她那夜一般。 第二日一早睁眼的苏念云，心情比昨日轻松了许多。 她起身收拾好，早早去给老夫人问安。 今日的老夫人，可没忘记昨日忘记问的事。 她一边由苏念云给她涂抹新得的面脂，一边问道，“昨日只顾拿到面脂高兴，忘了问太后身体恢复的如何？” “太后的身体？”苏念云诧异道，“太后的身体一直不错啊，母亲为什么这么问？” “咦？你昨日进宫不是说……” 老夫人忽然醒悟，苏念云只说是进宫探望太后，根本没说探病这件事。 是她记混了。 苏念云仿佛也并没有听出老夫人话里的不对，而是微笑着道，“太后精神舒朗，一直拉着本宫说话……” 接着她就把太后问了陈家人如何、有没有受欺负等问题，一一学给老夫人听。 “那，你是如何回答的？” “本宫还能怎么回答，自然是说母亲待本宫比亲生女儿还好……” 苏念云高兴的道，“太后听了不住点头，也觉得当初阻拦我和绍安的婚事有些草率了呢！” “那就好，就就好！” 听了苏念云的形容，老夫人也感到欣慰，太后不再怀疑他们的动机就好。 不过，她心头却还是有疑惑，为什么苏念云说的太后的情况，和那人说的不一样？ “母亲，如何？”苏念云晃晃老夫人的胳膊。 “啊，什么？”老夫人忽然回神，“你刚刚说了什么？” “本宫说，昨日看京城的街上好不热闹，还没玩够，想再出去玩。” “公主，您是金枝玉叶，现在还是陈家大妇，不应该四处抛头露面……” 不等老夫人说话，文妈就先替老夫人拒绝了苏念云的请求。 苏念云委屈巴巴的看着老夫人，“母亲……” 老夫人点头，“你久居宫中，是该多看看京城繁华。” “多谢母亲，”苏念云笑着道，“那本宫就出去啦！” “去吧，去吧，注意安全！”陆夫人嘱咐道。 “知道啦！”踏出门那一刻，苏念云快速收回脸上的笑意。 “老夫人，公主如此行径，这不合规矩。”文妈劝诫。 “那你想让我如何？” 老夫人不耐的瞪了文妈一眼，从前她觉得文妈很有主意行事果断，现在只觉得她瞻前顾后的。 “那丫头刚刚在太后面前夸了咱们陈家，你没听到吗？再说，太后并不如咱们听到的那般病入膏肓。” “这丫头背后有太后撑腰，谁敢不如她的意呢？” “老夫人，会不会……是公主骗您？那人给咱们的消息，一向不错的！” “好端端的，苏念云为什么要骗我？” 老夫人盯着文妈，“她要是有这心眼，会这么轻易的被我骗出宫？” “还是说她出嫁个十天半月的，心眼就长出来了？” 老夫人笃定苏念云是真的把她当成亲生母亲，什么事也不会隐瞒自己。 “如果公主没撒谎，就是给咱们消息的人信息有误……” 文妈也只能相信这个结果了。 但是细想那人身份，又觉得不大可能。 老夫人道，“偶尔消息出些偏差也是有的，你亲自去打听清楚……” ------------ 第17章 去平安巷 出了陈府，马车正停在门口。 牛二站在马车边恭敬的向苏念云行礼，“公主，请上车。” 苏念云看了他一眼，“你昨天做的很好，今后也全靠你了。” 牛二道，“多谢公主信任。” 昨日刘嬷嬷故意落在最后，为的就是交代牛二，万一老夫人问起，不要提漠北药材铺的事情。 交代完，刘嬷嬷还递上了一锭银子。 但是牛二拒绝了。 就在刘嬷嬷以为牛二不好收买时，牛二却说了自己的请求。 “刘嬷嬷，小的不要赏钱，小的只想请公主如果有空，也帮我父母瞧瞧病……” 他这样说，刘嬷嬷的戒备心就松了下来。 这牛二和其他人一样，亲眼目睹了苏念云剖腹救下钱小宝。 他当时除了震惊，和其他人一样，也想请公主这样的神医替他父母看看病。 但是怕自己身份低贱，公主不愿意帮忙，所以自卑的他也不敢说。 正好刘嬷嬷嘱咐他不要泄露公主抛头露面行医的事，他就小心翼翼跟刘嬷嬷提了自己的请求。 当然，他不是借此要挟的意思，只是想试试。 如果公主不答应，他也不强求，毕竟他身份低贱。 没想到刘嬷嬷却承诺他，会替他转达请求。 牛二心中就有了期待。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份期待马上在第二日成了真。 等公主、刘嬷嬷和春华陆续上了马车，他询问去哪里时，苏念云一笑，“先去你家！” 一听这话，牛二大吃一惊，“公主，您……” 刘嬷嬷催促他，“还愣着干什么，你昨日不是求我替你向公主说说的吗？” “我跟公主说了之后，公主可是立刻决定去你家帮你父母看病的。” “太，太好了！”牛二开心的笑，“多谢公主能赏光去小的家！” 就听苏念云在车里缓缓道，“等会先去趟药材铺，我这里什么都没有，行医是要有一套行头的。” “哎，好！”牛二赶马车的手，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马车先去了漠北药材铺拿上药箱，然后转道去了位于平安巷的牛家。 “牛二，你家在平安巷？”看到巷口的字，苏念云问道。 “是。”牛二在外面点点头，“公主让您见笑了，我们家住的巷子有些破落。” “在外面就不要叫公主了，怪惹人注意的，就叫主子好了。”刘嬷嬷提醒道。 “好的，刘嬷嬷，小的记住了。” 苏念云却是望着帘外向后移动的巷子出了神。 春华立刻就从公主的语气中，察觉到细微的变化。 她指着刚刚路过一个不起眼的小门户，“主子，那里就是周娘子的家。” 苏念云顺着春华的手指望过去。 她眼中的怒火，几乎要把两扇紧闭的大门给烧出洞来。 春华已经把周瑶的动向查的一清二楚，“她现在应该是没起身，一般到中午阳光好的时候，她会抱着孩子到街上转悠两圈……” 苏念云点点头，“刚刚看路口有个怡然茶居，一会咱们就去那里喝口茶。” 刘嬷嬷点点头。 心知公主的目的不是吃茶，而是看人。 自从昨夜知道周瑶的孩子是陈绍安的，她对这个周瑶就恨的咬牙切齿。 她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狐狸精，能把陈家大爷迷的这么五迷三道的。 正想着，马车就到了巷子深处牛二的家。 牛二的家从外面看着不错，庭院也宽敞，但是当众人走进屋子，就会发现家里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这主要是因为牛二是个孝顺的，为了给双亲治病，他把家里能卖的都卖了。 苏念云正是听刘嬷嬷说起他的事，感动于牛二的至孝，所以决定一刻也不耽误的来给牛二父母看病。 此时，两个老人虚弱的躺在床上。 “这……”打眼一看，见了形容枯槁的两人，她就是一愣。 她发现这夫妻俩的病症似乎一模一样。 形容憔悴，眼下青黑，腿脚无力，不能下地走路，精神恍惚。 “公，主子，是不是……”听苏念云一声嗟叹，牛二以为父母的病情很严重。 苏念云没有急着为他们把脉，而是先问牛二，“之前的大夫怎么说？” “之前请的大夫都说是风寒，一直都是当风寒治的，哪里知道，越治反而越严重。” “风寒？”苏念云仔细检查二人神色，确定他们病成这个样子并不是因为风寒。 “主子，您说不是风寒的话，那会是什么病呢？”牛二焦急的问。 这时春华已经搬了凳子过来，苏念云就势坐下，开始依次给牛家夫妇把脉。 苏念云收了手，问道，“两位老人家最近可吃过什么特别的东西？” “特别的东西？” 牛二愣了愣，然后看向父母，“爹、娘，你们好好想想，可有吃什么特别的东西？” 牛父努力回想之后，低声道，“是有的。” “什么？”苏念云眼神一亮。 牛父道，“毒芹。” “毒芹？” “对，那天从山里割马草回来，觉得腿很累，所以就煮了些毒芹来治疗腿痛。” “怪不得，”苏念云道，“看来你们夫妻俩都喝了毒芹煮的水是吗？” 牛母也跟着点点头，“恰巧那日我腿也累，便也跟着一起喝了。” “公……主子，到底是怎么回事？”牛二听的蒙了。 苏念云站起身，“两位老人的病根找到了，是毒芹中毒了。” “中毒？怎么可能呢？” 牛父不相信道，“邻居告诉我们毒芹是拔毒、祛瘀治疗腿疼的效果不错，也没说有毒啊？！” 听邻居这么说，他们正好在山上割马草，就顺手采了一些邻居说的毒芹回来。 “既然叫毒芹了，那么毒字从而来的呢？” “想来，你们只听了邻居说毒芹治腿病，却并没有听清是治疗外伤还是内伤了。” 苏念云解释道，“孰不知这毒芹，外敷无毒，却是不能内服，否则就成了毒药！” “喝了毒芹水，导致身体不适，再加上这么久一直药不对症，才让身体虚弱至此。” “那我爹娘，还能好吗？”牛二有些忐忑的问道。 苏念云轻松无比，“只要喝上几幅解毒方子，过个十天半月，你爹娘定会有所恢复。” 说完，她就利落的写下药方。 “你带着药方去药材铺抓药，快去快回。” 拿着药方，牛二却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刘嬷嬷问道，“主子你信不过主子的药方？” “不，不是，”牛二有些汗颜道，“小的，小的是……” 他不好意思说出，前些日子刚给父母请的大夫抓的新药，这月他已经没余钱再给父母买药了。 不过即使他不说，苏念云也猜到几分。 “你只放心去漠北药材拿药，富贵那里我交代好了……” ------------ 第18章 有儿子的周瑶 等牛二匆匆驾车去抓了药回来，苏念云给他时间慢慢煎药照顾父母，自己则是带着刘嬷嬷和春华去了那家怡然茶居。 怡然居坐落巷子，布局不太大，二楼只摆三两张桌子就稍嫌拥挤。 刘嬷嬷多付了二钱银子，就把整个二楼都包了下来。 小伙计很快给三人端上最好的茶水和点心。 苏念云看着外面的光景，慢慢吃着茶点。 一吃之下，觉得点心的口味还不错，不由就多吃了些。 前世，她自觉人生太苦，吃什么都没滋没味，年纪越大人越瘦的好像风一吹就倒。 重活一世，她重新找回了过去的味觉，吃什么都有滋有味。 这时，春华一指窗外，“公主，那就是周瑶！” 苏念云抬头往窗外看去。 就见女子娉娉婷婷，秀丽的容貌三分清纯三分妖媚。 不知是不是因为怀里还抱着孩子的缘故，她眼中还有三分慈爱的光辉。 此时的周瑶，即使一身平凡的衣衫，也难掩满身风华。 乍然见到这样的人，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她的狼子野心，苏念云永远无法把看似无害的周瑶和恶毒联系上半分。 这人在她身边潜伏了三十年，而她却活的无知无觉任人摆弄。 这其中，周瑶的手段高超毋庸置疑，陈府那些各怀鬼胎的人也功不可没。 视线，最后落向周瑶怀里的孩子。 明明，她先有了孩子先为人母，却能对别人无辜的孩子下手。 狠辣无情，这个词形容周瑶再合适不过。 一想到那个悲惨死去的孩子，苏念云指甲狠狠掐进手心。 周瑶不知道她已经被苏念云找到，此时，她满脑子都是昨日赵妈来呵斥自己的景象。 她又是懊恼，又是烦躁。 昨夜辗转一夜，终于下定决心，赵妈越是不想她和碧玉有联系，她偏要拉碧玉下水。 尤其她要是没了碧玉助力，在陈府还真是难以把控全局。 当然，让她恼火的不只赵妈，更让她恼火的是她买通上凌云山的那个人。 他到底是得手还是没得手？ 周瑶完全搞不清。 明明约定事成之后给付他更多，可是只收了定金的人愣是再没出现过。 难道，他是因为害怕，根本不敢干这事，拿着定金跑路了？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怀中的孩子开始哼哼唧唧的哭泣起来。 周瑶轻声哄着孩子，“好了，别哭了，娘这就带你去瞧大夫。” 大概是昨日和赵妈吵架过于激烈，吓到了孩子，从夜里开始，孩子总是抽抽噎噎的哭个不停。 她一边忧愁的往医馆方向走，一边享受着男人们对自己赞赏有加的眼光。 见周瑶走远，刘嬷嬷给了春华一个眼神，春华很快下楼，远远跟上了周瑶。 “主子！” 安排了春华，刘嬷嬷忽见苏念云紧攥的拳头流出鲜血。 她惊呼一声，急忙去打开苏念云双手，两只掌心已经血淋淋一片。 她心疼的道，“主子，错的是别人，您干嘛这么为难自己？” “嬷嬷，我没事，就是想让自己更加清醒而已。” 一想到周瑶给自己带来的痛苦，苏念云就恨意迸发。 刘嬷嬷拿出绢帕小心翼翼给她擦拭血迹，“主子，咱们要做的，就是疯狂报复周瑶，您千万不要把力气用在别处。” “我知道了。”面对刘嬷嬷的循循善诱，苏念云点头。 如果前世，她愿意多听听刘嬷嬷的意见，也不至于被人利用个彻底。 “伙计，再来一壶新茶和点心……” 苏念云拉着刘嬷嬷坐下，两人一起喝茶吃点心。 等苏念云胃口好的吃到第三盘点心，春华回来了。 苏念云拉着她一起坐，先让她喝茶润喉。 春华坐在那里有些拘谨，和主子同桌，她不是很习惯。 喝了几口茶，她开口道，“主子，我跟了周瑶一路，发现……” 孩子啼哭不止，周瑶却不是带孩子去了离平安巷最近的妙手堂，而是去了两条巷子外的明辉堂。 她假装肚子疼，跟在碧瑶身后进医馆排队等看诊。 隔着一道屏风，虽听不清大夫到底详细说了些什么，但是凭女人的直觉，她觉得两人之间有些猫腻。 这大夫对周瑶的态度，比对其他人更加温柔，甚至带了些宠溺的味道。 春华一向心思缜密、观察入微，听她说大夫和周瑶关系不寻常，苏念云忽然想到前世帮自己打胎的大夫。 当初知道她身怀有孕，刘嬷嬷是坚决不同意她打掉孩子的。 一来她觉得这样对公主身体有害，二来她觉得驸马已死，把这孩子充当遗腹子也没什么，有孩子傍身，公主也算有个亲人依靠。 可是苏念云执念太深，执意不愿意留下不属于陈绍安的血脉，便让碧玉悄悄去找靠谱的大夫来给她打胎。 “那大夫，姓甚名谁？”低沉的声音问道。 “那大夫姓蒋，附近有些名气，人称蒋神医。” 苏念云唇角浮起一抹冷笑。 蒋神医？！ “神医”二字，他可不配！ “还有……”苏念云还有话说，忽听楼下的街道上传来一片喧哗。 “快闪开，马惊了！” “马惊了！” 三人往窗外看去，就见一匹枣红马发疯般的在街上飞驰。 一路上撞飞了不少小摊贩的东西，路上的行人们，兵荒马乱的躲避。 此时，周瑶就抱着孩子站在人群中。 从明辉堂出来，她拐去隔壁点心铺子，挑了些自己平常爱吃的点心。 才刚出来，就遇到这突来的一幕，吓傻的她，腿有些不听使唤。 眼见她和儿子要丧命马蹄之下，刘嬷嬷和春华不由惊呼一声。 她们以为，周瑶这下可能要丧命疯马蹄下。 只有苏念云冷冷看着，她不以为周瑶会死，因为前世她可是活的好好的。 果然，千钧一发之际，旁边冲出一道颀长的身影。 那人快速抱住周瑶一阵旋转，闪到路边，马蹄快速落下，然后继续往前冲去。 “快闪开，闪开……”追马人继续在后面拼命追赶。 街上依然混乱，都被周瑶自动隔绝，此刻，她满眼都是这个救下了自己的人。 高大健硕、眉清目朗、身手还好，这才是她梦中情郎的模样。 “这位夫人，你没事吧？” 夫人？ 这一个称呼，立刻打破周瑶的遐想。 “我，我没事！” 但想到刚刚在那样一个健硕有力的臂膀里，她还是难免脸色羞红。 “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 男人这时也看清周瑶的长相，眼神中有一丝惊艳。 周瑶敏锐的注意到这一点。 看到男人这种眼神，她总是不免得意，因为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对男人有十足吸引力。 但是，和她预想的不一样，这抹惊艳只是一闪而逝。 “举手之劳，夫人没事就好。” 男人朝她拱手告别，转身消失于茫茫人海。 周瑶站在那里，忽然生出些莫名的失落，不过随即怀中孩子的一声哭泣把她唤回现实。 她警告自己，“周瑶你在胡思乱想什么，你可是立志要进陈府当大夫人的人。” 看着楼下发生的事，苏念云若有所思。 她转头问刘嬷嬷，“刘嬷嬷，你还记得这个男人吧？” 刘嬷嬷点点头，“怎么不记得，三年不到，想不到贺大公子这么快就回京了！” ------------ 第19章 国公府大公子 当年，贺国公家的大公子是被赶出府的，这件事，等闲人不太清楚当中缘由。 但是太后却是知晓的。 贺国公的正室夫人，是太后母族的一个远房侄女。 这位慕容夫人时不时进宫看望太后，家中的事难免就要说上一说。 大概因为慕容夫人自己一儿一女没甚烦恼，加之从旁还有太后的提携，所以她对侧室、妾室们生的儿女们都不错。 唯独有一人，那就是侧室生的大公子贺知秋，她有些拿捏不住。 这位大公子一表人才，贺国公刚开始也是很喜欢他。 可以说，除了没有世子之位，贺知秋在国公府的待遇和世子没什么两样。 但是这位，偏偏有个爱好，赌钱。 起初他被京城的公子哥们带进赌场，还有些不屑一顾，抱着只是玩的心态。 但是后面，却越赌越上瘾，甚至在外面欠了一堆债务，被赌坊的人上门来讨要。 堂堂国公府，竟然被赌坊的人上门要债，气的国公当场就要打断贺知秋一条腿，被慕容夫人拦住。 慕容夫人不由分说还了钱，还让赌坊的人闭嘴不提贺知秋的事。 后面慕容夫人又和侧室一起给贺知秋求情，贺国公才原谅了贺知秋，只罚他在家闭门苦读，来年考个功名。 没想到，这贺知秋读了两天书，觉得日子平淡无趣，再度去了赌坊。 这下，他闯了大祸。 他从父亲房里翻出一张地契作为赌资，原想一飞冲天，却再度输了个底掉。 最重要的是，这张地契是贺家祖上一直传下来的一块福地。 据说，早些年有得道的道士路过，说地是福地，只要福地在，福地的拥有人就会一直福运亨通下去。 贺国公最看重的地，竟然被大儿子当赌资输了，勃然大怒的他非要宰了贺知秋。 依然是慕容夫人出面从对赌人那里换回福地，也不知是谁走漏了消息，那人知道这块地对贺家很重要，硬是坐地起价。 慕容夫人不得不添上嫁妆钱，硬是花了十倍价钱才把地赎回来。 慕容夫人虽然救下了贺知秋的命，但是被赶出府赶出京城的命运，却是注定了。 那时苏念云才刚进宫不久，跟在太后身边，从头到尾，听了不少贺知秋的荒唐事。 有次在宫宴上，刘嬷嬷也指过贺知秋给她看。 苏念云还记得自己初见贺知秋时的疑问，“这人长的如此端正好看，怎想到背后却是那等好赌之徒？” 刘嬷嬷说，“公主，看人，不能只看外表，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 知人知面不知心！ 苏念云神色黯然。 这句话当时只道平常，如今再想起，明明是自己一生的写照。 “想来，马上是贺国公五十大寿，贺大公子是想讨贺国公高兴，好让他重新回归府门。”刘嬷嬷猜着贺知秋回京的目的。 苏念云点点头。 前世，贺知秋的确如刘嬷嬷所说，他想借给父亲贺寿的时机重新回归。 而且结果，最后也如贺知秋所愿。 两年多没见，加上他表现很好，贺国公便信他改邪归正，摒弃前嫌重新接纳了他。 只是回归国公府没多久，听闻这位大公子依然积习难改，后面就莫名死了。 彼时，苏念云因为自己的事正焦头烂额，便也只浅浅听了几句传言。 忽然，苏念云问刘嬷嬷，“这贺大公子悄悄回京，不能回国公府，是不是要另找个住处？” 刘嬷嬷眼神一亮，“主子的意思是，咱们给他找个住处？” …… 第二日，周瑶还没起床，就听隔壁“叮铃哐啷”响。 她不耐烦的睁开眼睛，眼眶发红。 昨夜孩子吃了药，前半夜也还是哭，她熬红了眼。 好不容易后半夜母子都睡下了，不想又早早被隔壁给吵醒了。 她掀被子下床，打开院门走到隔壁。 就见李婶家一早就人来人往、搬搬抬抬。 见状，怒火变成诧异，“李婶，一大早，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李婶喜笑颜开的道，“抱歉周娘子，是不是吵到你了？” “有人买下我们的宅子，我们正忙着搬家呢！” “什么，李婶，好端端的，你们为什么要搬家？” 她记得当初来到平安巷，她也是第一眼就看好了李婶的宅子，院子大，采光好。 不过陈绍安去谈的时候，李婶坚决不卖。 本来，周瑶还想多加些钱买下的，但是陈绍安说没有必要。 陈绍安说老夫人最疼他，等他从边陲回来之后，老夫人一定不忍心他们受苦，肯定会好好安置他们。 是以，周瑶就不情愿的选择了李婶旁边的宅子。 眼见她才住下没多久，李婶一家就着急忙慌把宅子卖给别人，这让周瑶还是有些不高兴的。 李婶却还状似不舍的上前拉周瑶的手。 “周娘子啊，我们这搬了之后，以后就见不着了，我会想你的。” 实际上，她内心却是永远不想再见这周娘子的。 自她搬了来，一个妖娆美貌的少妇带着儿子独居，整日惹的她丈夫心不在焉。 所以，昨夜一有人来出高价买宅子，她立刻就答应了。 周瑶也只得赔上笑，“李婶，我也会想你的。” 也不知李婶这宅子卖了多少钱，总之他们请了很多人来帮忙收拾、搬家也一点不心疼工钱。 等日上三竿的时候，李婶家已经搬的一干二净，只剩下空空荡荡的院子和四间房屋。 周瑶抱着孩子在门口晃悠。 看着一下清空的宅门，正猜测是什么样的人来做自己新邻居时，又十几人开始了新一轮的搬搬抬抬。 这次，他们搬的都是上好的楠木家具。 见多识广的周瑶，自然知道这些成套的楠木家具价值不菲。 对于这个还没见面的新邻居，忌妒之情油然而生。 过去，她就算沦落青楼，也是过的锦衣玉食，反而跟了陈绍安之后，日子就一直紧紧巴巴。 她以为拿下了陈绍安，并且为他生下孩子，便可以安安稳稳的去世家陈家当大夫人，一辈子呼奴喝婢锦衣玉食。 万万没想到，老夫人早看清她的招数，并且以此来威胁她，让她不仅不能进陈家门，还要帮助陈绍安娶到念云公主。 一想到送自己的丈夫去和苏念云大婚，她只能暂居破屋，就恨的牙痒痒。 正在这时，孩子又发出哭声。 她不耐烦的抱着孩子进屋，“哭，哭，整天就知道哭！” “我抱你去见祖母，你不同祖母哭，单挑没人的时候哭给我看，哭给我看有用吗？” 说着，周瑶委屈浮上心头，又抱头和孩子一块哭。 陈绍安给她买这么小的院子就算了，偏偏连下人也不安排一个，里里外外都是她一个人，早疲累不已。 陈绍安受控老夫人，没有没钱，但她在青楼是攒了点积蓄的，奈何那些钱不能乱花，多半都拿出来收买陈府的下人。 毕竟有那些四通八达的耳目，她才能事事掌握，出奇制胜。 沮丧过后，她又劝诫自己，再忍忍，再忍两个月，她的丈夫就回来了。 很快，她就不必节省度日了。 想通这些，她又开始眉开眼笑的哄孩子。 “儿子乖，你爹马上就回来了，以后会一直守着咱们母子，到时候咱们就吃穿不愁喽！” 第二日，她神清气爽的抱孩子出门，当头，就见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正站在门口。 “你是……昨日在街上救我的公子？” ------------ 第20章 精心布置的邻居 夜里，周瑶做了梦，梦中出现了一抹高大的影子。 早晨睁眼感受那份悸动许久，她才慢慢醒神。 她一遍遍警告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谁料一打开院门，就见梦中人竟然就站在自己跟前。 差一点，她以为这又是梦境。 贺知秋朝她一笑，“这位夫人，原来是你呀，咱们还真是有缘。” 周瑶木愣愣的点点头，“公子，你来这里是？” 她心中有一抹期盼，盼着这人是因为昨日对自己一见钟情，所以一路打听到了这里。 但是贺知秋张嘴却是道，“我新得的宅子在这里，今日是来看宅子的！” “难道……”周瑶惊讶的看着他，“我们家隔壁，是公子买下的？” “呃，”贺知秋道，“也可以这么说。” 本来，他还没找到具体地方，但是听周瑶说是隔壁，他下意识继续往右边走了几步。 果然，一座古朴院落落入眼帘。 他掏出钥匙，尝试去打开门锁，竟然轻而易举就打开了。 贺知秋松了一口气，果然是这里没错了。 走进院子，顺手关了门，就那么把还有一肚子话想说的周瑶关在门外。 周瑶略略有些尴尬，不过又觉得这十分正常，毕竟他们只是街上一面之缘，两人之间没什么交情。 反正人已经住在隔壁，她以后，还是有很多机会和他说话的。 贺知秋不知门外抱孩子的妇人见了自己是何种心境，他只知道自己此时此刻看到宅子里外的布局，那真是激动万分。 “看来昨夜去赌坊是对的，这次真是赚大了！” 这三年，他在外面也不算吃尽苦头，他身上虽无功名，也无一技之长，但是他长的好看，还略会些拳脚功夫。 随便找个地方做活，也不至于饿死，但是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 哪里的日子也比不上在国公府豪华、舒服，所以，他很是想家。 但是父亲有令，不让他回京，更不让他回府，说在京中看到他就打断他的腿。 所以他就悄悄进京，想借着父亲五十大寿争取回归的机会。 要给父亲祝寿，就需要贺礼。 寻常贺礼如何会入得了父亲的法眼，但是要置办不寻常的，他又没有那么多钱。 不知不觉，他就去了赌坊。 他想着，只要赚到给父亲置办寿礼的钱就收手。 不想，进京第一日的运气似乎特别好，他不仅赢了钱，还赢了一张房契。 天明时从赌坊出来，心道正好无处落脚，他便直接去了房契的地址。 他也不怕那家住户有人，因为赌房契的人说了，宅子里刚刚收拾好，尚没有住进人去。 贺知秋来到卧房，看到高床软枕，赌了一夜的他当即倒头就睡。 …… 一大早，刚起床的苏念云正对镜梳妆，春华就走了进来。 “公主，昨夜安排的事，成了！” 苏念云微微一笑，“办的不错，你也有赏。” “谢公主！” 收拾妥当，苏念云去了老夫人房里。 见苏念云走进屋来，老夫人急忙朝苏念云招手，“念云，快来……” 苏念云快走几步来到老夫人身边，“老夫人。” 老夫人道，“赵妈这手法比你差远了，还是你给我涂面脂的时候舒服。” 苏念云当即把赵妈挤到一旁，然后挑了面脂在掌心搓热，再慢慢涂抹到老夫人脸上。 借着面脂的润滑，又顺势在她脸上揉按推拿。 不一会，老夫人闭眼发出一声熟悉的叹息，“哎，果然还是要念云！” 苏念云一笑，“母亲，本宫这也是熟能生巧，您要给赵妈点时间，让她多看我几次手法就是。” 赵妈神色复杂的站在一旁。 最近，她明显的感到老夫人对自己的疏远。 如果光是碧玉有错在先得罪了公主，她也认了，可偏偏，中间还加上了一个挑拨离间的秦管家。 秦管家可以说是这陈府上下，仅次于老夫人的管事人了。 没办法，谁叫人家是老夫人母族的堂弟，论亲疏远近，他才是老夫人最信任的人。 昨日，秦管家从庄子上收租回来，给老夫人报了账目后，他就猴急火燎的去找白荷。 谁知各院落转了一圈，愣是在柴房里找到被关押的白荷。 见到自己的主心骨回来，白荷有了底气，偎在秦管家怀里就是一顿哭诉，说碧玉如何栽赃她等等…… 白荷天生妖娆，一番梨花带雨反而看的秦管家下腹火起，当即先不管不顾的和她温存了一番。 几番云雨之后，秦管家向白荷保证，一定给她讨这个公道回来。 于是，便有了他诬陷赵妈管辖的一个小丫头盗窃、老夫人连着三日训斥赵妈的场景。 给老夫人面部揉按完毕，苏念云看向赵妈。 “赵妈，本宫刚刚做的，你可看清楚了？” 赵妈略有些尴尬，“公主手法复杂，奴婢愚笨，一时，一时……” 苏念云反而安慰她，“你也别急，揉按时涉及一些穴位，可能是学的慢些。” 她转而又对老夫人道，“母亲，您身边可有懂医的丫头？” 老夫人视线落在文妈身上。 文妈只能老实的回道，“从前，倒是知道白荷粗通一些医术，可是她……” 文妈想说，白荷还被关在柴房。 但是又觉得这种场合说出来不好，毕竟这丫头身上还背负着偷盗翡翠玉佛的罪名。 “原来是白荷呀，”苏念云恍然，“她在我身边，我竟不知道她懂这个。” 她对老夫人建议道，“母亲，不如本宫就把这些揉按穴位的手法教给她，这样当本宫不在的时候，她就可以随时为母亲按摩。” “念云，你真是有心了！”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就这样决定好了。” 正好，秦管家求她放了白荷，老夫人正愁不知怎么跟苏念云说，这下好了，苏念云自己提出来了。 很快，白荷就被从柴房放了出来。 她本以为这次虽然侥幸逃脱，肯定不能再当一等丫头了，不想，得到的消息是重回老夫人身边照顾。 不仅如此，还是贴身照顾。 如此一来，虽然她和碧玉同是一等丫头，但是因为她能贴身照顾老夫人，地位就比碧玉高出一头。 夜里，她就去了秦管家房间，用她最有用的身体，好好感谢了秦管家一番。 在白荷看来，自己扭转祸福，完全是秦管家的功劳。 看着身上热情如火的妖娆女人，秦管家默认下了这份功劳。 当然，他不忘第二天去向苏念云道谢。 “感谢公主放白荷一马！” 苏念云放下手里的茶杯。 “都是赵妈和碧玉有了不该有的遐想，才惹出这一堆事，本宫知道这些事都和白荷无关！” ------------ 第21章 秦管家入局 “本宫自嫁来时，见过你一面，一向对秦管家也不甚了解。” 苏念云称赞，“今日这么看来，秦管家这么体贴下人，竟然亲自为白荷的事来谢本宫。” “这……”被苏念云这样一夸，倒叫秦管家一愣。 不过想想也是，公主才嫁进陈府不久。 他和白荷的事本也不是人尽皆知的地步。 尤其，他家中还有妻儿的，对外，他可是一个严谨负责的好丈夫。 秦管家当即道，“怎么说，白荷当初也是由我举荐来听风院伺候的，我理应对她、对听风院负责。” “她有错，我绝不姑息，她有冤屈，我也不会放任不管！” “不错，”苏念云点点头，“陈府有秦管家这样负责任的好管家，实在是福气。” “也希望秦管家回来之后，那些有心人能真正安分些。” 苏念云看了一眼夏月，夏月捧着一个锦盒来到秦管家面前。 秦管家好奇的打开锦盒，发现里面竟然十个金灿灿的元宝时，眼睛顿时瞪的圆圆的。 好半晌他才回过神来，“公主，您这是做什么，有吩咐我会直接去做……” 他话是这样说着，可是眼神却没离开过锦盒里的东西。 苏念云道，“秦管家，你也知道，本宫是漠北而来。” “我们漠北苏氏的规矩，就是丈夫只能有一个妻子，除非和离，否则不准纳妾，所以……” 听了这话，秦管家眼神中多了几分闪烁。 看他的表情，苏念云便知道，周瑶的事情他必然十分清楚。 他才是老夫人最信任的人。 她唇角扯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所以……希望秦管家能助本宫一臂之力，千万不能让碧玉那个丫头得逞！” 碧玉？ “原来公主说的是碧玉这个丫头！” 一听是碧玉的名字，秦管家紧绷的身体立时松懈下来。 “公主，这您放心，那丫头是个什么东西，凭她也敢肖想大爷，简直是白日做梦。” “有我秦管家在，赵妈和碧玉永远嚣张不起来！” “有秦管家这句话，本宫这下就放心了！” 苏念云也是跟着一副释然的表情。 “听闻秦管家最近新添了个儿子，本宫也没什么可送的，这十个金元宝你就拿去给儿子玩耍！” 秦管家嘴角不由一跳。 从宫里出来的人就是不一般，竟然把金元宝随随便便给孩子当玩具玩？ 不过，公主有求于他又一片好意，他不收，公主定然是不放心的。 最后，他从夏月的手里接过锦盒告辞离开。 在他接过锦盒的时候，手有意无意拂过夏月的手。 夏月一个瑟缩，快速收回了手。 被安排去厨房的当天，秦管家就以帮她安排更好的差事为诱饵，暗示她从了他。 夏月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为这，秦管家还威胁要把她和春华嫁到庄子上。 对于这事，夏月从来没对别人说过。 但其实她刚刚的瑟缩，都被苏念云看在眼里，联想秦管家总是出入庄子，看来最后把春华、秋月嫁到庄子上的，多半是这个家伙。 秦管家回到自己房间，再次打开锦盒。 这次，他已经不需要像在听风院那般端着，而是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太好了！” 把锦盒里的金元宝挨个拿出来亲上一口，又狠狠放在嘴里咬上一下，再逐个放在眼前端详。 作为陈府总管家，他从前也是在陈府库房见过不少金银珠宝的，但那都是陈老爷还在世的时候。 彼时，陈老爷还是礼部侍郎，他身后有世家身份，自己又在官位，家中金山银山堆积，他也能从中贪墨不少。 奈何一场急病突然夺走陈老爷生命，之后的陈府就逐渐走向没落。 在外人看来，陈府在老夫人的支撑下一如往昔，但是没有人比他这个管账房的人知道的更多了。 “看来老夫人动员大爷娶念云公主，这条路是走对了！” 随随便便赏赐就是金元宝，老夫人一直惦记她的嫁妆不是没有道理的。 把金元宝反复摩挲又摩挲，他心中爱意十足。 其实，不必公主点出赵妈和碧玉这对母女，单她们趁他不在欺负白荷，他也不会坐视她们爬到自己头上去。 陈府几个管事一向三足鼎立。 他负责前院和账房，赵妈负责后院和厨房，而文妈则是贴身照料老夫人。 万一碧玉做了大爷侧室，那她们母女在府中的地位就比他高了，他绝不能坐视不管。 …… “公主，您给秦管家十个金元宝，是不是有些太多了？” 房中只剩刘嬷嬷的时候，她疑惑的问。 苏念云笑笑，“只用十个元宝，就能看他和赵妈狗咬狗，也不算吃亏！” “秦管家贪财，赵妈恋权，拿捏他们都好说，我担心的是文妈。” 两世阅历叠加，苏念云才察觉，陈府最不简单的，就是文妈。 她这人不多话，看似默默守在老夫人身后，但每次张嘴，总是能切中要害。 “是要想个法子除掉文妈，但是又不宜动手过快。”苏念云低喃道。 “这是为什么？”刘嬷嬷一时不解。 “嬷嬷你想，如果身边最信任的三个亲信接连出事，会不会引起老夫人的警惕？” “欲速则不达……温水慢慢浸煮，最后猛火一锅端才好！” 听了苏念云这一番言论，刘嬷嬷睁大眼睛。 “公主，奴婢怎么感觉您跟太后越来越像了？” “像吗？”苏念云摸着自己的脸，“太后可比我美多了！” 刘嬷嬷一笑，她说的可不是这个。 一眨眼，苏念云和苏成的七日之期就到了。 不过，风尘仆仆从漠北带赤阳草回来的，不是苏成，而是苏成的儿子苏命。 跟着他一起来的，还有十余年轻力壮的苏氏族人。 自劫后余生的苏氏并入姚氏部落之后，苏成、苏命父子二人就一直照料着老弱病残的不足百的族人。 父亲进京之后，他就一直负责从漠北往京城运送药材和皮毛。 这次还不到送货的时间，父亲竟突然回来，这可把苏氏族人都给吓了一跳。 去京城贩卖药材和皮毛，是他们唯一的活路了，一旦京城的店铺失败，那他们的货物就只能接受姚氏的垄断。 虽然姚氏收购货物的原则是不强制买卖，愿意卖就卖，不愿意卖的自己想办法卖。 但是因为之前两族有些矛盾，姚氏刻意把苏氏的货物价格压到最低。 即使卖了，那些钱也根本不够苏氏过活。 就在大家战战兢兢，以为苏成带回了不好的消息，不想等苏成一张嘴，却是惊天的好消息。 他们远在宫门的小主人从没忘记他们，小主人从太后那得了一大片地，要接他们去京城定居。 消息很快传到苏氏每个族人耳中，大家脸上都洋溢起了喜悦的笑意。 于是，苏命按父亲的命令，带人去采摘小主人要的赤阳草先行入京。 苏成则是率领剩余族人简单收拾、轻装上阵，一同往京城出发。 ------------ 第22章 赤阳草 “苏命见过小主人……”苏命见了苏念云，就要跪下去。 “欸，别跪。”苏念云急忙去扶他，“苏命哥哥，成叔没跟你说么？” “我当他是亲叔叔一般，你就是我哥哥，见我不必用这些虚礼的。” 扶起苏命，苏念云又好好打量他。 她记得，他小时候还陪自己出去采过药草，后来大一大，就跟着父兄们出去打猎。 苏命比三年前变化很大。 少年的稚气已经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成熟与稳重，眉宇间，也与苏成越发相像。 想来，只有她这三年过的浑浑噩噩，她的族人们都受尽苦难。 “小主人……” “叫我念云！”苏念云打断他，“这是太后收养我后，给我取的新名字，苏命哥，你也这么叫我吧！” “念云。” 虽然也是刚开始叫这个名字，但是苏命就比他父亲说的更顺口。 “父亲说你在京中没有信得过的人，我就带了十个人来供你驱使。” “真是太好了！”苏念云抚掌，她现在最缺的就是人手。 从前，她被人算计怕了。 陈府的人她不敢用。 宫里出来的，除了太后点头的，其他她也不敢用。 但是太后病重，她不敢向太后借人手，生怕惊扰太后加重其病情。 她现在身边信得过的就三人，刘嬷嬷、春华、秋月，她们虽然得力，但是后宅女人毕竟不方便经常出府走动。 但，有族人来，那就不一样了！ “苏命哥，你们来的正是时候……” 苏念云当即把自己的计划，悄悄说给苏命听。 “这……是真的么？” 苏命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念云，你在京中，就过的是这样的日子么？” 苏念云安抚道，“苏命哥，你刚来京城还不懂，这京城世家、权贵纵横交错，这是最寻常而普通的事情。” “你先别替我抱不平，一定要按我说的办，知道吗？” 看着苏念云祈求的眼神，苏命阴沉着脸点点头，“知道了！” 很快，从漠北药材铺出来的人兵分两路。 苏命带着七人往东走，苏念云则是回了陈府。 就在苏念云进府不久，三个健壮结实却穿着简陋的汉子，敲开了陈府后门。 “你们有什么事吗？” “这位管事，”领头人问道，“请问贵府招护院或者干粗活的帮佣不招？” “我们兄弟三个沦落至此，不求工钱，只求一口饱饭！” “你们跟我来，正好今日秦管家在府中，用不用你们，得秦管家说了算！” 就在门房领着人见秦管家的时候，苏念云已经抱着一大堆锦盒去了老夫人房里。 还没进门，她就兴冲冲的喊道，“老夫人，老夫人，快看本宫在外面发现了什么好东西？” 时过正午，老夫人刚刚用了午膳，此时正在用茶。 听着苏念云一通喊，差点把一口茶喷了出来。 “公主，公主，在府中又喊又跑的，这不成何体统……”文妈急忙拦住冒进的苏念云。 苏念云才不管她，而是直接冲到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您快瞧瞧，我在外面发现了什么好东西。” 老夫人也是有些不高兴，“念云，虽说你出身漠北，可好歹也在宫中呆了几年。” “堂堂公主，怎可如此大呼小叫的没规矩，太后是怎么教导你的？” 苏念云当即就垂下眼睛，继而有一滴泪正落在自己捧着锦盒的手背上。 见她如此，老夫人更是心烦，这些天经不住文妈老说，她觉得天天让苏念云出府，她的心玩野了。 “你这是什么样子，我难道是冤枉你吗？” 这时，刘嬷嬷和春华也是气喘吁吁的追了来。 “公主，您走的慢些，得了好物也不必跑那么急来见老夫人，这样多失礼……” 老夫人这才看见，刘嬷嬷和春华也是一人捧着好几个锦盒。 献宝？ “念云，你在街上发现了什么好东西呢？”这会，老夫人的声音柔了下去。 遭了训斥的苏念云，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还是刘嬷嬷道，“公主，您收了一支二十年的野山参，刚刚不是还很高兴，说要孝敬给老夫人么？” “怎的见了老夫人，反而不出声了？” 刘嬷嬷和春华进来的晚，没见到刚刚老夫人训斥苏念云那一幕。 “二十年的……野山参？”老夫人粗重的喘了一口气。 人参乃百草之王，年份越长的人参价值越高，其中最珍贵的又属野山参。 只有在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中，偶尔才能见到野山参，二十年的野山参，千金难得！ 老夫人就激动的看向苏念云，“念云，你真的收到二十年的野山参了？” 苏念云委屈的点点头，然后把手里的锦盒递过去，“老夫人，这是本宫特意买下孝敬您的！” 不等文妈动手，老夫人就亲自接过锦盒快速打开，一株根节多而粗大、体型均匀的野山参呈现眼前。 她尝试用手掰一小截根须下来，奈何根须紧密坚实，愣是没掰下来。 老夫人的脸笑成一朵花，“念云啊，你对母亲实在有心！” 苏念云怯懦的道，“母亲，您不生本宫刚刚的气了？” “生气，我生什么气？”老夫人摇摇头，“我为什么要生气？” 随即看文妈，“都是文妈，天天想用大妇的要求来束缚你。” “你来自漠北嘛，就应该像那自由的风，这才对得起母亲特意给你建造的院子，听风院，是吧！” “是，母亲，”苏念云被老夫人这番说辞打动，她感性的道，“本宫一直觉得母亲是最懂念云的……” 她一扫刚刚的失落，接着开始拆起其他锦盒。 翠宝斋的上等翡翠项链，凡是苏念云觉得和老夫人气质匹配的，都被她买了下来。 仙锦阁的锦缎，适合年长妇人的，竟被她包圆了…… 等苏念云一口气把十几个锦盒一一介绍了，才坐下呼呼喝了好几口茶水。 此时，老夫人的眼睛瞪的圆滚滚。 苏念云去的这些铺子，根本不是普通铺子。 那些地方，动辄千两起步，非是寻常官宦人家能去的起的场所。 “母亲，您看看这些，您可还喜欢？” 喝了茶，苏念云清清嗓子，“如果有不满意的，本宫立刻让人再给您换一批新的来。” “满意，满意！”老夫人急忙点头，“这些都金贵无比，我怎么会不满意。” “但是……念云啊，钱可不是这么乱花的，你……” “母亲，您放心吧，太后给了本宫好多好多嫁妆。” 苏念云自信的道，“太后说了，只要不是日日挥霍无度，这些钱可以一直花到我孙子出生呢！” 一说到孙子，苏念云不由羞红了脸。 看她这个样子，人人都知道她是想起了大爷。 “好，好，你自己要心里有数……”此时的老夫人，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太后说的挥霍无度，和他们平常人家的挥霍无度，全然不是一个度吧？ 到底太后是给了苏念云多少嫁妆？ 老夫人正走神，苏念云道，“说起太后，我也有几日没见她了，母亲，我明日能进宫见太后么？” 想到刚刚自己还因为苏念云上街而训斥她，拿了人家那么多东西的老夫人，还怎么继续阻拦她。 自然是点点头，“去吧，太后是你义母，理应进宫多陪陪她。” “我瞧你如此想念太后，不如就在宫中多住几天陪陪太后，反正家中也无事。” ------------ 第23章 医治太后 等苏念云心满意足的离开，文妈开口，“老夫人，您真的不能再这样纵着公主了。” “整日抛头露面，还动不动就进宫，哪里有咱们陈府大妇的规矩？” 老夫人看她一眼，“什么是大妇的规矩？” “大妇是要管理家宅和中馈的，是把你的权利交给她，还是我的权利能交给她？” 文妈一时语塞。 “陈家的账目，只要苏念云一沾手，也许她什么也看不出来，但是刘嬷嬷看不出来？” “刘嬷嬷是太后的人，她可以不经过公主直接禀明太后情况。” “届时太后知道陈府的真实情况，万一恼我骗婚，再强制公主和安儿和离，到时你让我怎么办？” “老夫人，这不太可能吧？所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太后……” “你懂什么？你知道太后为何这么疼爱苏念云？” 老夫人斜了文妈一眼。 “太后的亲生女儿十三岁上没了，这都过去多少年了，偏偏皇上把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再次送到她面前。” “太后把苏念云当亲生女儿，本就不欲这么早让她出嫁，我和安儿是费了多少力气得了这门婚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如果让太后知道咱们府门空空……她必然是要把苏念云接回宫的！” 看看桌上堆积如山的锦盒，再一想公主那丰厚的嫁妆，老夫人就呼吸加快。 在苏念云的嫁妆没到手之前，她坚决不能让谁坏了她的好事。 “你从前事事都考虑的很缜密的，怎的现在竟是说那些顾头不顾尾的话？” “对不起，老夫人，是奴婢思虑不周。”文妈急忙道歉。 其实，明明，她一直是按照老夫人心思行动的，但是老夫人…… 看着桌上的锦盒，文妈神色一黯，同时心中也警告自己，关于公主动向她再也不多管闲事了。 “行了，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老夫人问她，“上次你提起康儿的婚事，这也过去几日了，可有什么进展？” 安儿夫妇的事这就算尘埃落定，她还有康儿的事情要忙活。 “有，”文妈急忙掏出一个名单来，“这是我这几日打听来的各家小姐们的最新消息……” 虽说过去给大爷商量婚事的时候，她已经把京城各家适婚的小姐打听了一遍。 但是京城之事日新月异，这都大半年过去了，肯定有很多订婚的，所以她又去重新落实了一遍。 纸上，适婚女子的家世、生辰、人品相貌等等，都被她记录的一清二楚。 这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嗯……”看到这个清楚、详细的名单，老夫人点点头。 文妈办事，她还是放心的。 …… 离开老夫人的院落，苏念云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 她掏出帕子，狠狠擦了刚刚被老夫人紧紧抓住的手。 回到听风院，她躺在廊下的躺椅上就着春风、暖阳浅浅闭了会眼睛。 刘嬷嬷和春华、秋月三人就在她身旁，安安静静地忙针线活、或照看红泥小炉上咕嘟的热水。 休息了一会睁眼，苏念云就看到这一副温馨和谐的画面。 一股岁月静好的气息扑面而来，她却有些忍不住想流泪。 努力把眼泪憋回去，她才起身。 春华立刻给她把热茶泡上，刘嬷嬷则是递来她今日收到的东西。 那是沈太医这几日推演出来要给太后用的药方，他派亲信送到了刘嬷嬷手上。 赤阳草送到，苏念云和沈太医约定明日给太后用赤阳草，为了不耽误给太后治疗，所以他提前把药方给苏念云过目。 休息过后的苏念云，一边喝茶，一边仔细斟酌沈太医的药方。 很快，她就发现了问题。 沈太医想给太后用最好的药，本身是没什么问题。 但是放在这个方子里，就有了大问题。 珍贵的药材，往往药性也最强。 她让沈太医出药方的本意，是协助赤阳草疏通心脉，而不是让其他药材喧宾夺主、中和药性。 苏念云便提笔在药方上修改了起来。 此时，连廊不远处，一个拿着扫帚的小丫头不停往这边探头探脑。 “你不好好打扫，在这做什么呢？”夏月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边。 小丫头吓了一跳，手里的扫帚掉落地上。 夏月顺着她的视线看，“你大胆，竟然在此窥视公主？” “奴……婢，没有。”小丫头紧张的手足无措。 “夏月别这么大呼小叫，不过是远远瞧了公主一眼，哪里就窥视这么严重了。” 端着茶点的春华道，“你没瞧见这丫头在扫地么？想来是敬仰公主，看一眼而已，没你说的那么严重。” “对对，”小丫头鸡啄米一样点头，“奴婢很是敬仰公主。” “行了，”春华打发她，“你一个粗使丫头，要找准自己的位置，不该看的不要多看，快去干活吧。” “是。”小丫头弯腰捡起扫帚，然后飞快的走了。 看着她慌乱中几次差点绊倒自己，夏月笑的不能自抑。 “这样的人，还做什么探子……比宫中的手段可差远了！” “夏月，可别掉以轻心。”春华嘱咐。 夏月点头，“你放心吧，我也是笑话几句，我会看好她们的。” 她性格外向，有时候是冲动了些，但不代表她心粗。 宫中出来的人，有几个是没经过阴谋诡谲洗礼的人？ 她还不至于太笨。 苏念云在纸上划了又写，写了再划去，一直到日头偏西，终于站起身抻抻腰。 “大功告成！” 第二日天不亮，牛二就赶了马车在府门外等候。 “牛二，你父母如何？”上马车之前，苏念云问牛二。 距她上次看诊，已经快七日，牛二父母该复诊了。 牛二开心道，“多谢公主挂心，小的父母已经能下地行走……” 说起这个，他就一脸感激。 公主对他牛家的恩情无以为报，他愿意给公主赶一辈子马车！ 沈太医已经提前在太后宫中等着，当苏念云把改过的药方给他看，他感慨不已。 “公主，您这方子堪称完美。” 随即又看向太后，“太后，公主对医术的见解十分厉害，臣自愧不如。” 见沈太医如此赞赏自己，苏念云还有些不好意思。 她解释，“太后，您别听沈太医自谦。” “不过是漠北物资较少，所以我们总是尽力发挥每一株药材的最大药效……” 沈太医却道，“公主，您这是给臣上了很好的一课，为医者，当如此！” 慕容静道，“你们两个都不必自谦，你们是哀家最信任的人，有你们在，哀家最放心。” 因着太后的病情是对外隐瞒，所以沈太医不能在太后宫中呆很久。 煎药和照顾太后，其实都落在苏念云一人肩上。 第一日，苏念云只放了三分之一株赤阳草。 喝下药的太后额头微微冒汗，身体与平常无异，心口略略有些松快。 第二日，苏念云根据第一日太后身体的承受情况，在药里放了半株赤阳草。 这次，太后心口发热，不停喝水却汗如雨下，压在心口的重石似乎有些松动。 第三日，苏念云放下整株赤阳草。 这次，赤阳草灼烧心口的剧痛袭来，承受不住药性的太后一下子晕了过去。 “太后！”苏念云惊呼一声。 ------------ 第24章 想看热闹的皇后 一大早，太后宫门外就是一阵喧哗声。 “大胆，皇后你们也敢阻拦？”说话的，是郑皇后身边的冯姑姑。 “皇后娘娘，奴才们也是奉命行事。” 守门的小太监跪在地上道，“太后懿旨，最近各宫主子都不见。” “笑话，皇后娘娘是六宫之主，你竟然敢拿皇后当普通宫妃那般……” 尽管被冯姑姑呵斥的瑟瑟发抖，可是小太监们却不肯让路。 “行，既然你们都奉命了，那本宫也不为难你们……” 郑皇后见怎样都进不去太后宫门，索性在宫门口大喊了起来。 “太后，太后，本宫很担心您，您怎么了？” “太后，您就让本宫进去见您一面吧！” “您这样一直避而不见，难道是让本宫请皇上来，才肯见面吗？” 大概是“皇上”二字起了作用，终于，孙嬷嬷从里面走了出来。 “皇后娘娘，”孙嬷嬷恭敬行礼，“太后分明吩咐过这半月不必来请安的。” “太后无缘无故如此，从前可是没有的事情，孙嬷嬷，你实话跟本宫说，是不是太后身体有问题，才……” “皇后娘娘，您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奴婢之前说过，是念云公主进宫了，太后想和她多叙叙母女情，所以才谢绝各宫来打扰……” “什么母女情，前些日子念云公主不是已经进宫一次了，几日不见而已，哪有那么多母女情要叙？” “皇后娘娘，这是太后的意思，您不能如此妄议！” “孙嬷嬷，本宫也是一时情急。” 郑皇后神色焦急，“宫里都在传是太后身体抱恙，所以才不肯见外人，倘若太后身体真有什么不适……” “皇后娘娘，不知您是听谁说的，太后身体好的很。”孙嬷嬷打断郑皇后。 “好，好，太后没病，不过就算她要和念云公主叙母女情，三日时间也足够了。” “再说，难得念云公主进宫，本宫也应该和公主热络一下不是？” “孙嬷嬷，你就去禀明太后，就说本宫也十分想念念云公主，也让本宫去和公主叙叙旧如何？” 孙嬷嬷为难的看了一眼郑皇后，最后敌不过她纠缠，勉强道，“那皇后娘娘，奴婢去请示太后。” “快去。”郑皇后欣喜的催促。 不过，她的笑容不达眼底。 她这么辛苦的在这里又喊又跳的，才不是关心太后，而是着急要见到太后生机熄灭的样子。 当年皇后之位，明明皇上更属意自己，偏偏太后看好了宸妃，最后皇上从了母命立宸妃为后。 好在张皇后命短，才当了三年皇后就一命呜呼，甚至没留下一儿半女，之后便是她顺理成章登上后位。 虽然她最终还是得偿所愿，但是毕竟中间隔了三年。 如今十几年过去了，对于太后，她心中却一直是窝着当初那一股气的。 当着皇上的面，她是温顺贤良的一国之母。 背着皇帝，凡是能和太后作对的机会，她一个也没有放过。 这次，她更是收到准确消息，太医院一直在替太后隐瞒真实病情，太后其实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医。 郑皇后正暗中高兴之际，又听太后传懿旨后宫妃嫔近半月不必去晨昏定省，她就更是笃定，这个一生要强的太后，生命已经所剩无几了。 她怎么能放弃这个绝佳的看热闹的好机会。 今日，是非要进太后宫中不可。 这时，进去询问太后意见的孙嬷嬷从殿门走出来。 “皇后娘娘，太后请您进去。” 郑皇后心中一喜，面上却强行带上了些悲伤的走进太后寝殿。 本以为，会见到病怏怏、命不久矣的苍老妇人，谁知下一刻，郑皇后却惊恐的瞪大眼睛。 坐在主位的太后面上不喜，“皇后，你这是个什么样子，这是见了哀家，还是见了鬼？” 郑皇后急忙回神，“太后……” 干巴巴的一声太后之后，就再没了后文。 毕竟，此时的境况和她想象的不一样，她事先准备的那一大堆话，一句也用不上。 因为太后不仅没有病入膏肓的样子，反而还面色红润、眼睛有神。 不知怎的，郑皇后忽然就想起几十年前自己刚进宫的时候，那时候的太后，就是这种眼神。 明亮、犀利、直透人心！ “皇后，你在外面又吵又闹的执意要见哀家，进来半天又不说话，你到底是唱哪一出？” “太后，本宫是……”郑皇后慌乱之下，求助的看向身后的冯姑姑。 冯姑姑急忙道，“太后，皇后听闻念云公主进宫了，自公主出嫁还没见过……” “对对，”郑皇后急忙道，“太后，怎的不见念云公主，本宫真是十分想念她。” 太后眼神宠溺的道，“昨夜她陪哀家说了一夜的话，这会正睡的香呢！” “还……睡着呢？”郑皇后诧异无比。 太后宫中，一贯是最讲规矩的。 如今都日上三竿，公主竟然还没起床，而且太后竟然还一脸宠溺，这…… 郑皇后脸色发沉，念云公主的确是深得太后之心无疑！ 气愤的离开太后宫中，郑皇后反手就打了冯姑姑旁边的宫女一巴掌。 “太后那个样子，你叫病入膏肓吗？” 宫女小茹跪到地上，“皇后娘娘，奴婢打听到的确是如此。” “如此什么？”郑皇后又踢了她几脚，“如此精神是吗？” 小茹跪在那里一动不动，她也不知这是怎么了，明明不是这样的。 见皇后还想继续发作，冯姑姑适时制止了她。 “皇后娘娘，这还是在太后宫外，莫要让太后的人看了去……” 殊不知，早已有人把外面发生的这一幕禀报了太后。 慕容静冷笑，“哀家就知道，她这个时候上门，铁定是来看哀家笑话的。” 不过，这次，郑燕却是离落井下石就差一步而已！ 扶着孙嬷嬷的手回到寝殿内，就见苏念云依然躺在床上睡的不省人事。 她结果刘嬷嬷手里的帕子，“哀家来照顾云儿，你们都出去吧！” “是。”孙嬷嬷和刘嬷嬷一同离开。 慕容静坐在床边，爱怜的看着苏念云。 这三天，这丫头不眠不休的照顾她，不敢有一刻合眼。 尤其昨天她喝了药之后，心口一疼就失去知觉，她更是寸步不离。 到清晨慕容静醒过来，就见苏念云顶着黑乎乎的眼圈朝自己会心一笑，“太后，您终于醒啦！” 苏念云一边诊脉，一边问道，“太后，您感觉如何？” 慕容静却拍拍床，“这三日劳累你了，到哀家这里……” 苏念云已经睁不开眼睛，迷迷糊糊爬上床头窝进太后怀里。 “昨夜想来累了你一夜，闭上眼睛睡一会……” “太后，我不累！” 苏念云这样说着，却是一沾枕头就睡了过去。 慕容静慈爱的拂去苏念云额头的碎发。 她明显感到心口舒畅，即使不用苏念云把脉，她也知道自己大好了！ 正想和苏念云母女温存一会，郑皇后却在外面闹将起来。 无情的打发了郑皇后，慕容静再度回到苏念云身边享受母女时光。 等沈太医来请平安脉，发觉太后心悸之症大有好转之后，他对苏念云的医术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在离开之前，他私下问苏念云，“不知，公主能不能把剩下的赤阳草给臣？” ------------ 第25章 两个萧候 苏命一共带了六株赤阳草进京。 那赤阳草生长在一处极为陡峭的山崖上，采摘十分不易。 告诉苏成具体地点之后，苏念云还特意嘱咐过不要一下子把所有的赤阳草都采光，还教了他不伤害根系的采摘方法。 给药草一个此消彼长的机会，这样日后万一再有用到的地方，还能再去那里找到药草。 这是当初老巫医带她采草药时，谆谆教导过的，她一直铭记在心。 “沈太医，不知您是要用赤阳草去救什么人呢？”苏念云好奇的问道。 “公主，抱歉，”沈太医有些歉疚的一弯腰，“恕臣不能说出此人的身份。” “好吧。”苏念云点点头，并不强求。 人人都有秘密。 想来那人也像太后一样，暴露病症反而容易遭人拿捏。 这么想，苏念云便先对那人抱了一丝同情。 赤阳草药性极烈，不适合长期服用。 太后心脉已通，自然没有再使用的必要。 六株药材，太后用了两株，为防不时之需，苏念云自己也要留一株。 剩下的三株，她就大方的全给了沈太医。 把药给了之后，她还不忘提醒他。 “沈太医，赤阳草的药性强烈，一定要酌量使用，否则适得其反。” 沈太医点点头，“多谢公主慷慨。” 这几日他已经见过苏念云用药，从少到多逐渐加量，他懂的。 得了剩下的赤阳草，他就匆匆出了宫。 他去的方向，是萧候府。 京中，有两个萧候府，而且离的很近。 街头巷尾总是议论，新的萧候府终将会取代旧的萧候府。 之所以有两个萧候府，里面多少有些巧合的成分。 百姓口中旧的萧候府，是侯门世家，老侯爷萧虎早些年也是在战场上叱咤风云。 新的萧候府，则是三年前刚刚崛起的。 主人萧长风，是东陵国最年轻骁勇的侯爷。 三年前，天启皇帝大败于番邦，太后委任年轻将军萧长风率领人马反击。 别看萧长风年纪轻轻，但他不畏生死，在战场屡立奇功，从一个寂寂无名的小兵，眨眼就封到了将军。 而三年前，他更是不辱太后使命，一举杀退肆无忌惮的番邦一雪前耻不说，甚至打的对方缴械投降写了和谈书送来。 得胜回京的萧长风，被太后重赏并且封侯。 但，其实天启帝并不喜欢这个侯爷。 在皇帝这里，萧长风的存在就是他的耻辱。 只要看到这个人，他就会想到自己御驾亲征却输的一塌糊涂。 被臣子压在头上的感觉，对于一个帝王来说，十分不好受。 奈何天启帝输给番邦之后，也失了不少民心，他不得不硬撑着在朝堂上装样子，假装对萧长风很器重。 但其实在暗中，他总是派人出去有意无意的散播谣言，什么新萧候比老萧候强、新萧侯府早晚能取代老萧候府的话……皆是出自皇帝授意。 老侯爷萧虎一向脾气暴躁不服输，听了这些谣言如何能坐的住。 毕竟，一山难容二虎。 从此之后，萧虎就把萧长风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誓要拔除威胁。 没想到，几番交手，明争暗斗下来，萧虎不仅没占到半分便宜，反而被萧长风屡屡反击得手。 偏偏萧虎不服输，越输还越来劲，萧长风也完全没有相让的意思。 看着两个萧候之间经常剑拔弩张、摩擦不断，帝王乐见其成。 沈太医去的，是新萧候府。 见他来，一个干练的女侍领着他去了主子的卧房。 银色面具遮住半张脸，沈太医看不清脸上的神情，只透过面具看到一双紧闭的眼睛。 “萧候，今日也没有苏醒过么？” 他一边小心翼翼的问侍女，一边坐下给床上人把脉。 侍女阿奴苦涩的摇摇头。 她祈求道，“沈太医，我求求您，您一定要想办法救醒我们家主子！” 沈太医是她此刻最能相信的人了，她只能把救醒主子的希望全寄托在他身上。 沈太医安慰阿奴，“阿奴姑娘，你放心，这次我弄来了神药，喝下药之后，萧候肯定很快会醒的。” 说着，他把赤阳草拿出来给阿奴看。 “真的吗？” 阿奴看着他手里红色的药草，不大相信的道，“这药，真的能让主子苏醒？” “太后也是用了这个药之后恢复的，想来萧候和太后一样，都是心脉不通，那定然是有用的。” “这真是太好了，沈太医，那您还等什么，赶快给我们家主子用药吧！” 沈太医点点头，“我先为萧候处理一下伤口，然后再去煎药。” 阿奴点点头，在沈太医准备药粉的时候，亲自脱去主子身上的衣裳。 在健硕的身体上，除了各种刀剑旧伤，还布满许多擦伤。 最致命的一处，在左胸。 明明，在结实的胸膛上有这么多伤口，这个细小的刀口是看起来最不起眼的。 可偏偏，就是这么一处不起眼的刀伤，竟然分毫不差的直插心脉，差点要了主子的命。 对方出手精准，足见就是冲着置人死地来的。 “阿奴姑娘，刺杀萧候的凶手，可有找到？”沈太医一边上药，一边问道。 阿奴摇摇头，“还没有……” 如果让她找到这个人，她定然将她碎尸万段。 “真的就一点线索也没有吗？”沈太医好奇。 “虽然暂时找不到人，但确定是女人无疑……” 因为她发现爷的时候，爷几乎是赤身，甚是狼狈。 一向冷静自持的爷，竟然也会中美人计，这是阿奴没想到的。 这也是不可思议的！ 那日爷说要上山为母亲祈福，依照惯例仍是独自在山上呆一夜。 第二日，阿奴在山下迟迟等不到爷下山的身影，她便带着手下上山寻找。 结果找了一圈没发现主子的影子，就在阿奴以为爷可能是和自己错过了，早回了侯府也说不定，忽然在山顶的静室里闻到残留的合欢香的味道。 后来，她又发现了地上的拖痕，然后跟着痕迹一寻到崖边，终于发现挂在半山腰树干上的主子。 每每想到这个场景，阿奴就攥紧拳头。 她的主子高高在上不容侵犯，竟然有人以这样的手法杀人，她必将把人找出来千刀万剐！ ------------ 第26章 恶劣的庆阳公主 送走了沈太医，苏念云扶着太后在宫院中散步。 慕容静自病重，就很少出来走动，之前她总是走两步就呼吸滞涩。 现在好了，压在胸口的大石消失，她可以痛快的呼吸、走路。 春日送来早开的三两枝花，苏念云扶着太后行走其中，感受着久违的温暖。 有太后在，她就有母亲，就有庇护。 “这真是太好了……” 孙嬷嬷远远跟在后面，喜极而泣，“太后总算不再受这心悸的折磨。” 刘嬷嬷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苏念云一边扶着慕容静慢慢走，一边嘱咐。 “太后，赤阳草虽然疏通了闭塞的心脉，但是之后也要按沈太医给您出温补方子慢慢调养……” “怎么，你要出宫？”慕容静敏锐的察觉苏念云的念头。 苏念云点点头，“太后，我在宫中呆了五六日时间，也该回陈府去了。” “陈绍安又不在府中，你再陪哀家住上十天半月又如何？难道是秦氏有什么说法不成？” 慕容静总是担心苏念云受秦氏的欺压。 苏念云摇摇头，“不是，是苏氏族人的事……” 当即就把她把族人迁来京城的事情，同太后说了。 “你要把苏氏剩下的人迁来京城？”慕容静一听之下，十分吃惊。 她多少也知道些苏氏的情况。 苏氏虽然凋零，可那也是有百来号人的，突然把人都迁来京城，想必是有什么特殊原因。 苏念云说道，“太后，前几日念云不是托族人回漠北采赤阳草，族叔同我说族人在姚氏过的不太好，于是我才有了把他们迁来京城的念头。” “苏氏过的不好？” 听到这个消息，慕容静更是吃惊。 “那可是皇上亲自把人安置在姚氏的，姚氏敢违背皇命对待苏氏的人不好，他们是嫌命太长吗？” 当初苏氏倾一族之力在番邦的铁蹄下保住了皇上，这是天大的功勋。 是以，皇上把苏氏族长唯一的血脉带入宫中抚养，而剩下的族人则是妥善安置到了姚氏部落。 “太后，毕竟两族之前是有些积怨的……” “姚氏的族长的确不会违抗您和皇上的命令，但是姚氏族人可是有好几万，不可能人人都对待苏氏如手足。” 慕容静有些埋怨道，“也怪皇上思虑不周。” “太后，您可千万不能怪皇上。” 苏念云替皇帝解释，“部族间的小矛盾，皇上日理万机，怎么可能连这种小事都知晓……” 慕容静道，“你说的也有道理，这样，你族人入京，哀家……” “太后，这都不必了，”苏念云拒绝，“我出嫁的时候，您给我的嫁妆里有一片地，足够安置他们了。” “既然不用地，那就给……” “太后，您真的什么都不用给，您给念云的东西太多太多了。” 苏念云揽着慕容静的胳膊，亲昵不已。 “念云已经是所有公主里面待遇最好的，您要是再给我东西，我怕以后再没法见别的公主。” 先帝的公主们也好，天启帝的公主也好，“她们一定会合伙吃了我！” 慕容静一笑，“自你出嫁之后的确是成熟了，你想的比哀家长远。” “哀家说不过你，都依你，不过你族人进京后有什么解决不了，尽管跟哀家说就是。” “太后，您放心，念云一定不会客气的！” 苏念云搂紧太后胳膊。 其实她着急出宫，除了族人要进京，还有一个理由她没说。 那就是自陈绍安出征边陲，已经一个月过去。 再过几日，他的“死讯”该传回来了，她要稳坐陈府看热闹。 离开之前，她悄悄嘱咐孙嬷嬷，此后收到一切关于陈绍安的消息，都不要告诉太后。 万一有人故意让太后知道，她也让孙嬷嬷第一时间告诉她。 心悸之症需要情绪平稳，她不想让太后为自己担忧受刺激。 从前她太傻，去寻找别人给的母爱，明明太后给了她天下间独一无二的宠爱。 在她心中，已经把太后当成自己的母亲。 孙嬷嬷听苏念云一番话，如云里雾里，完全不明白公主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尽管如此，她还是坚定的点了头，“公主，您放心吧，我一定做好这件事。” 她相信公主不会无端这么吩咐，一定是为太后好。 再三交代好孙嬷嬷，苏念云就要带着刘嬷嬷出宫。 不想，她才离开太后宫门，就有人叫住了她。 “这不是黑云公主吗？” “进宫这么多天，连皇后娘娘都不拜见，就悄悄出宫，你懂规矩吗？” 黑云公主？ 苏念云一怔，她已经三十年没听见过这个外号了！ 此时此刻，不用她回头，也知道是谁在她身后颐指气使的说话。 庆阳公主，郑皇后最疼爱的女儿。 “喂，本公主在跟你说话呢，你聋了吗？”见对方迟迟不回身，庆阳公主有些恼怒。 苏念云无奈，如果继续不理睬这个刁蛮公主，今日势必出不了宫门。 她只好缓缓回头。 身后的女人，有些耀眼的过分。 貌美如花、人如骄阳，也难怪她是皇上、皇后最宠爱的公主。 只可惜，她的性格实在太过于恶劣。 她在宫中生活三年，三年中所有的不自在，都因庆阳公主而起。 其实，不止苏念云见到庆阳不自在，庆阳见到苏念云也是如此。 她尽得父皇、母后宠爱，但还有一点不满足，那就是太后。 大概因为母后和太后的关系一直不甚和谐，所以她总也没法讨得太后的欢心。 三年前被父皇带回宫的小孤女，本来父皇是决定认义女的，偏偏太后却抢了先。 一个应该是自己妹妹的人，突然就变成了她的姑姑。 辈分什么的原也不重要，倘若太后哪个公主也不偏爱，庆阳也不会如此。 偏偏，太后不肯给她的那份爱，却毫不保留的都给了苏念云。 于是，不忿的庆阳公主就开始领着一众公主们去欺负苏念云。 刚开始欺负人，她还怕苏念云去向太后告状。 可是后来见她老实木讷，庆阳就变本加厉。 不想这黑丫头都嫁出去了，竟然还能回来惹母后生气。 昨天母后气冲冲回宫，她问了冯姑姑才知道，太后竟然因为苏念云在宫中，而驱赶了去问安的母后。 得知苏念云离开太后宫中，庆阳立刻就气冲冲的过来给母后出气了。 ------------ 第27章 黑云念云 “庆阳公主……”苏念云语气中有些无奈。 她是太后义女，比庆阳大一辈，理应庆阳向自己问安的。 她当然不会去和一个受帝后宠爱的公主计较这件事。 打了招呼，苏念云就沉默下来。 她本以为会等来庆阳的新一轮攻击，毕竟她一向对自己针锋相对。 不想庆阳却转换了态度，“今日本宫在御花园办了赏花宴，你也过来吧。” 苏念云愣了愣。 她刚刚不是还说自己没向皇后问安，没规矩，怎的却变成邀请自己去赏花宴。 难道不应该是拉着自己去皇后那里，她们母女两个一起对自己冷嘲热讽的吗？ 面对邀约，苏念云下意识的就想拒绝。 但今时不同往日。 她已经不是那个因为初进宫而害怕不已的苏念云。 前世今生，她经历的太多。 外表她还是十六岁刚嫁为人妇，实际早看惯风雨，沧桑不已。 而且庆阳一直是那种不容人拒绝的性子，她此时拒绝邀约，只会立即激起她的反骨。 所以，面对刁蛮公主，这次苏念云不再选择抗拒，而是开始顺遂。 她点头，“能得庆阳公主相邀，真好极好。” 见对方痛快的点头，完全没有从前的怯懦和抗拒，庆阳公主反而一愣。 因为这在过去，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苏念云明知道等待她的一定是嘲讽和取笑。 “没想到嫁人之后，胆量倒是长了，那还愣着干什么，快走……” 庆阳骄傲的转身先行，苏念云和刘嬷嬷默默跟着。 “公主，”刘嬷嬷低声在苏念云耳边道，“庆阳公主办的赏花宴，人肯定不少，不如奴婢去找太后来……” 刘嬷嬷也知道庆阳公主的脾性，当即想到要请太后来救场。 苏念云摇摇头，“刘嬷嬷，一点小事而已，哪里就需要太后了。” 见苏念云说的笃定，刘嬷嬷半信半疑。 她决定先观察看看，万一庆阳公主欺负公主，她立刻就去找太后。 赏花宴，就在庆阳宫中举办。 庆阳公主是举行了一半赏花宴后，听闻小宫女回禀说苏念云要出宫，才半道急匆匆过来拦截。 走进庆阳宫，苏念云就惊讶的发现，比起太后宫中早开的三两枝花，这里的花简直可以用花海来形容。 可见为了这赏花宴，花匠们没少费心思。 同时，也足见庆阳公主在宫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穿过花海来到中间的空地，是几张巨大的长桌。 桌上或摆果子、点心，或摆笔墨纸砚、或摆新奇好物，十来个燕瘦环肥的女子，根据各自喜好聚在不同桌前。 “庆阳公主，您回来啦！” 领头过来的，是八大世家之首李家千金李映雪。 李映雪是这些女子中年纪最大的，也是马上要成婚的人。 在家中长辈安排下，她和孙家联姻。 八大世家中的两大世家联姻，强强联合，财势地位自然是把其他六世家比的不能看。 看到这些世家勋贵的年轻女子，苏念云还是有些怔愣的。 她从前几乎不出现在这样的场合，成亲后经历多番变故，又一心忙碌陈家生意、事业，所以在场女子大多数她都不认识。 而在场的人，除了李映雪等少数几人，也大部分不认识苏念云。 “庆阳公主，您这么火急火燎离开把咱们抛下，这是带了什么大人物回来？” “大人物？”庆阳一笑，“你说的对，这的确是大人物……” “本宫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在太后的义女，从不在咱们聚会上露面的黑云……啊不，念云公主……” “抱歉，背地里叫黑云公主叫习惯了，这一下还真不好改。” 庆阳一边说，一边笑，而且笑的肆意。 似乎介绍苏念云，本就是一件十分可乐的事情。 庆阳如此，惹得在场也有不少女子偷偷捂嘴发笑。 因为苏念云略黑的肤色，与在场肤白貌美的一众女子的确格格不入。 “黑云”这个形容，倒十分贴切。 当然除了发笑的，也有惊愕的。 都知道念云公主十分受太后宠爱，倒没想到即使这样的人，也逃不了被庆阳公主毒舌。 “念云公主，你不会生气吧？” 庆阳还不算完，继续火上浇油，“毕竟辈分上，本宫该叫你一声姑姑，这样说你，是不是不大好？” 她一向是叫她“黑云”公主的，只不过从前都是没有外人在场的时候，毕竟她不想叫太后知晓她羞辱苏念云。 但是今日，她已经不在意这些了，谁让苏念云惹母后生气。 庆阳挑衅的看着苏念云，一心等着看她在众人面前下不来台，又羞又愧哭泣的样子。 谁知，平常最有用的羞辱，今日却好像不起作用。 “庆阳公主说笑了，我不过是被太后收养的义女，您是集皇上、皇后宠爱于一身的天之骄女。” 苏念云脸上一点变化没有，“您若是真喊我一声姑姑，我才怕自己受不起呢！” “而且，”她漫不经心的补充道，“我自小在漠北长大，漠北风沙大、日头大，我的确是有些黑而且皮肤还粗糙。” “不像在座的各位世家千金们，从小养尊处优、身骄肉嫩、见多识广……” 从前她的自卑，就是因为日日被庆阳拿出来羞辱比较，让她觉得始终和这里格格不入。 但是现在，她以自己出身漠北而骄傲。 苏念云如此说，庆阳愣住了。 平常她若是如此嘲笑苏念云，她定然会低头、红着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可是今天，她竟然会……怎么说，说回嘴也不太对，因为她话里话外都是对自己的恭维。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恭维话就是听着不舒服就是了。 庆阳有心继续发作苏念云，却一时找不到切入点。 就在庆阳愣在那里的时候，李映雪适时开口。 “念云公主，难得你来赏花宴，正好我刚刚写了一首诗，烦请公主帮忙瞧瞧如何？” 这话说的没毛病，甚至有些救场的意思。 但是知道的人都知道，这位念云公主根本不通文墨。 李映雪一向是庆阳公主的闺中密友，她之所以如此说，当然是为了让苏念云更加难堪。 庆阳眼神一亮，“映雪，你的诗在哪里，快拿过来请念云公主指教指教！” ------------ 第28章 别有用意赏花宴 “本宫不过走开一会，映雪你作了什么诗，赶快拿出来给大家瞧瞧！” 有了庆阳公主的命令，立刻就有小宫女把李映雪的诗举在众人面前。 “念云公主，你觉得如何？” 李映雪在京中一向有些才名，所以话语中对自己的大作充满自信。 苏念云装模作样的从头看到尾，又从尾看到头，又抬头看看甚是有些傲气的李映雪。 “李小姐的诗很好……”她思索了半晌，郑重的说出道。 等了一会，看众人还在看着自己，苏念云问道，“还有什么吗？” “就这么简单？”庆阳问，“映雪的诗哪里好，你总要指出些地方来……” “哪里都好！”苏念云又斩钉截铁的点点头，说罢，还不忘崇拜的看李映雪一眼。 这下在场不论认识还是不认识苏念云的人，心里都有了些嘲笑的声音。 庆阳鄙夷道，“不懂就说不懂，何必不懂装懂假作正经。” “能，能看懂的，”苏念云为自己辩解，“李小姐写的每个字我都认识。” “不仅如此，李小姐每个字都比我写的好，她的诗自然是很好。” “敢情念云公主说的很好，是比你写字好看的都叫很好啊！” 人群中，一个嘲讽的声音响起，“李小姐，你倒是能找个外行捧高自己嘛！” 说话的是翰林院掌院陶三春的次女陶芳琳。 受父亲熏陶，她也是京中有名的才女，人们总习惯把她和李映雪相提并论。 一山不容二虎，这话不仅适用于朝堂，出了朝堂到了民间去了后院，也一样适用。 自视甚高的陶芳琳，从不屑于被人拿来和李映雪比较，也绝不放过能落井下石的机会。 果然被陶芳琳一讽刺，李映雪的脸变红了。 其实她根本没想那么多，只是单纯的想替庆阳公主教训苏念云，让她难堪而已。 哪想到，苏念云还没怎么样，她自己先被陶芳琳嘲讽了一番。 “我不知道念云公主她……” 李映雪想给自己找台阶下，庆阳公主先不耐烦。 “行了，行了，争这个没意思，本宫饿了咱们先吃东西吧！” 苏念云看了庆阳一眼。 庆阳才不是一个会给别人打圆场的人，除非……今日的赏花宴还有更重要的目的。 苏念云的眼睛一闪，已经注意到不远处花丛出现的那一抹嵌着金线的袍角。 庆阳公主都说饿了，其他人哪有不饿的道理，于是宫人们撤了长桌上的笔墨纸砚等物，开始大摆宴席。 庆阳招呼众人坐下，直接略过了苏念云。 苏念云也不觉得受冷落，反而是自己找了个角落坐下。 她坐的位置，正好能看见花丛中那抹衣角。 又环视四周，发现庆阳这座次安排的十分玄妙。 已经定亲的世家女子，背对着花丛，而尚未婚配的那几位却是正对着花丛。 苏念云没其他那些女子那般拘谨，而是大口吃喝起来。 偶尔还回头问小宫女吃的这是什么菜、那是什么点心之类的问题。 暗中盯着她的李映雪，瞧苏念云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蹙了眉头。 都说太后对她十分宠爱，可瞧她学识、谈吐等表现，完全不像是太后精心栽培过的。 看来族中长辈说的不准。 太后只是为了皇上和给苏氏一个交代，才收养苏念云，根本就不是把她当成亲生女儿那般看待。 之前还怕陈家会借苏念云和太后的势，翻身超过其他世家，现在看来完全没担心的必要。 如果苏念云知道此刻李映雪的想法，肯定会上前握着她的手称呼她一声姊妹。 她们的目的是一样的呀，都是不想让陈家翻身。 甚至李家和孙家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她都可以倾尽全力呢！ “太子哥哥，你怎么来了？” 苏念云正享受美食，忽听庆阳高亢的声音响起，她勉强从食物中抬头。 这位在花丛中看了半天了，再不出来，估计脚就要麻了。 见到太子突然到来，席上的女子们都起身行礼。 “都免礼吧，本太子也就是刚刚路过，听到庆阳这里热闹声不断，进来瞧瞧而已。” “庆阳，你在这里办赏花宴，怎的不早通知太子哥哥，哥哥要是知道，便不进来了！” 赵承治话里话外，都是怕冲撞了诸位世家女子的意思。 “太子哥哥，都是我的错，”庆阳公主道，“这赏花宴我也是临时起意……” 太子赵承治挥挥手，示意身后的人把两个食盒提了上来。 “正好御膳房刚刚做了鲜花点心给本太子送来，配你们这赏花宴，倒是正当时。” “太好了，那就多谢太子哥哥了……” 听他们兄妹在这里一唱一和，苏念云低头默默发笑。 什么刚好，明明是处心积虑。 这位太子为了娶个如意的太子妃，也是煞费苦心了。 只是，他这样莽撞，叫皇后知道了，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当初太后执意要立了姜皇后，皇上无力反驳，郑皇后便自那时起恨上了太后。 郑皇后大概也想不到吧，风水轮流转，如今这样的事，也落到了她的身上。 她相中了兵部尚书南宫仁的长女南宫玥为太子妃，偏偏太子却看中了南宫仁的庶女南宫星。 对于郑皇后而言，这都是一家姊妹，谁做太子妃都可以稳固太子与南宫家的关系。 而对于南宫家来说嫁一个女儿和嫁两个也都是嫁，但是对于南宫玥来说，却是奇耻大辱。 南宫玥开始恨郑皇后明明相中了自己，却又顺从太子心意提点了南宫星为太子妃。 宫中旧事，一年一年循环重演。 不过，郑皇后和她的太子儿子、妃子们旧事重演的时间比较短。 丽妃小产的事波及郑皇后，太子等人都跟着受连累。 最后登基的…… 苏念云看着跟在赵承治身后，此时比太监地位还不如的十八皇子赵承霁。 仅用几年的时间，就从名不见经传到逆风翻盘，十八皇子才不如外表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正在苏念云目不转睛看向赵承霁时，他也看向自己。 抬眼的一瞬间，赵承霁敛去眸中一片锋芒，然后友好的朝苏念云笑笑。 “念云长公主……”他低声同她打招呼。 大概是因为两个都是深宫中的可怜人，赵承霁对苏念云一直很恭敬。 “哦，原来长公主也在这里！”太子也后知后觉。 不同于宫中其他人对苏念云的不屑，这位太子一向对苏念云表面功夫做足。 但是苏念云也知道，最瞧不起自己的，也是这位太子。 虚伪，假和善。 不过话说回来，世人活着，谁不虚伪。 早看透这些的她，再次礼貌的向赵承治行礼，“太子殿下！” “不可，您是长公主，本太子该叫您一声皇姑姑，您怎么能我行礼！” 苏念云心道，怪不得你们是兄妹，说话口气真是一模一样。 既然是一样的人，那自然还是一样的招数。 “太子殿下，您何出此言？” “您可是皇室正宗血脉，当即堂堂太子殿下，而我只是一介小孤女，有幸被太后收养而已，我自然是不能承受太子一声姑姑的。” 苏念云一番话，又是谦虚又是夸赞，是赵承治一向喜欢的那一套。 听到这话，赵承治心花怒放，赵承霁吃惊的瞪大眼睛。 这还是当初那个唯唯诺诺的念云公主？ ------------ 第29章 南宫家的庶小姐 面对赵承霁探究的目光，苏念云恍若不觉。 实际她心里却紧张不已。 这位毕竟是绝境反击上位的，他的心思常人很难猜测。 “好了……” 赵承治本来也只是假装自己路过，自然是不适宜在此时过多逗留。 他嘱咐道，“庆阳，你好好招待你的宾客吧，哥哥就先走了。” “太子哥哥慢走！”庆阳开心的向他告别。 等离开庆阳宫，赵承治转身兴奋的问身后人。 “你们留意到坐在南宫玥身边的那个女子了么？她之前似乎没来过宫里？” 见一众太监摇头表示没注意，他不耐的踢了他们几脚，“一到关键时刻，你们就没用起来了！” 就在他还要继续踢人出气的时候，赵承霁急忙上前拦住他。 “皇兄先别急，十八好像知道您说的那女子是谁？” “你说说，是谁？” “是南宫家的庶小姐，前些时候我出宫替您办事的时候，好像见过她进出南宫府。” “怪不得没见过进宫来，原来是庶小姐。” 赵承治若有所思，“不过无妨，既然是本太子选妃，那自然是选我喜欢的女子，那个南宫家的庶女我就很喜欢……” 刚刚站在花丛后，他就一直在打量她。 那女子不是所有女子中最好看的，但是一颦一笑都天真烂漫、十分动人。 她只要一笑，她身边的花便都没了颜色。 “皇兄您放心，十八一定叫您得偿所愿。”赵承霁信誓旦旦。 赵承治满意的拍拍赵承霁的肩膀，“十八，你永远是本太子最信得过的帮手。” “皇兄，您简直是太夸奖十八了，十八做的远远不够，皇兄您就等好吧！” 赵承霁在这里表忠心，实际却是最清楚不过，皇后心里早有人选，正是那南宫家长女南宫玥。 太子看人的眼光，明明和皇后只是发生了一点点偏差，但是，却谬以千里。 谁都知道，南宫玥为人最是高傲。 如果让她知道太子看好的是她庶妹，那宫中便有热闹可看了。 随着太子离开，这赏花宴也算进入到了尾声。 太子离开，庆阳便懒得的应酬了。 要不是太子哥哥一定要看看，这些世家待嫁的女子都是个什么模样，她才不费时费力的办什么赏花宴。 这场赏花宴，可是足足花费了她半年的例钱，还好太子哥哥答应事后可以去找他要账。 这场赏花宴到底是为的什么事，在场的女子们都是心知肚明，她们也着急回家向父母亲说说今日的情况了。 逐一告别离去的女子中，唯南宫玥脸色娇羞又红润，她早已经察觉太子频频往自己这里投射的视线。 联想父亲当时跟自己说，皇后有意两家联姻，她的脸色就越发烧红。 连带着，对身边陪着来的庶妹都温和了许多。 “难得你第一次进宫没给我丢脸，以后长姐会带你见更多的世面的。” “多谢长姐！”南宫星笑的甜甜，两只眼睛弯成月牙。 两姐妹不知道，今后的命运已经在这一刻紧紧缠绕。 众女子们出了宫，除了一肚子心事，她们都是两手空空。 但是苏念云不一样，她和刘嬷嬷出宫的时候，一人拎了两个食盒。 食盒里面都是苏念云在席上吃了十分不错的糕点、小食，她准备带回去也给老夫人尝尝。 当然，这都是大家吃剩下的她从席上的盘碗里捡的。 庆阳见她做这种事，还以为陈家是穷的连饭都吃不起。 “太后不是给了你很多嫁妆吗？你至于在这里拣剩饭剩菜？” 这一刻，庆阳把她让母后难堪的事情抛在脑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苏念云解释道，“的确是公主这里的东西太好吃了，我之前没吃过。” 反正她不说，刘嬷嬷不说，老夫人又怎么会知道这是剩饭菜。 她敢保证，只要她把这些放到老夫人面前，说是公主刻意准备的，她一定会吃的毫不犹豫。 果然回到陈府，苏念云不等老夫人开口询问自己在宫中的情况，就先把自己在庆阳公主那里搜罗的剩饭菜摆上桌，顺便说着赏花宴的美轮美奂。 老夫人一边吃的津津有味，一边听的津津有味。 等苏念云走了，老夫人让文妈拿出那张京中待嫁女子的名单。 她让文妈把刚刚苏念云说的，出现在赏花宴上的几个待嫁女子的名字都划掉。 “老夫人，这是为何？” “虽然太子是有意过去挑选人的，但是他也只挑一个太子妃不是，剩下的女子，咱们还是可以继续去谈二爷婚事的。” “你懂什么？”老夫人道，“虽然肯定有人选不上，但是她们家族同意她们去这个赏花宴，就定然是打了这份心思的。” “这样的人家，多多少少都有野心，咱们这样的陈家，定然入不了他们的法眼。” “与其上门去找难堪，不如先提前去掉的好。” “老夫人，您说的有道理，是奴婢想的不周到。” 文妈恍然大悟，然后把名单重新整理给老夫人看。 老夫人最后指向其中一人，“我觉得这个配康儿正合适，你明日去递个帖子。” 这边，她忙着敲定陈绍康婚事，那边就更没空管苏念云的去向。 一早，苏念云就去了漠北药材铺。 其实离族人进京还有些时日，只不过她等的着急了，近百号族人往京城迁移，这可不是苏命等人快马加鞭七八日的事。 老弱少都在队伍中，自然是快不了的。 就在她坐在后堂翻着富贵记录的地址，想着是不是趁着今日有时间，先去走访几家有疑难杂症的人家。 那边刘嬷嬷便神色焦急的走了进来。 “怎么了嬷嬷，你脸色怎么那么难看？”苏念云还是第一次看到刘嬷嬷惊慌失措的样子。 刘嬷嬷道，“公主沈太医想请您帮忙救急。” “沈太医？”苏念云一愣。 就见沈太医撩开帘子走进后堂。 “沈太医，出了什么事？” “念云公主，都怪我没有听你的劝告，我盲目给人用了赤阳草，现在导致人家快一命呜呼了！” ------------ 第30章 沈太医来求助 苏念云“呼”的站了起来。 “沈太医，是你那个不能说的神秘病人吗？” 沈太医点点头，满脸憔悴。 “如今，我没了别的办法，只能来找公主帮老臣一把了！” 说着，他竟然要跪下去，被苏念云给一把扶住。 “沈太医，你别这样，咱们万事好商量。” 刘嬷嬷帮着苏念云把沈太医给扶起来。 “沈太医，你现在情绪太激动，不如先坐下来，慢慢跟公主把话说清楚……” 沈太医只得先坐下，“怪我当初自大，觉得看了公主用赤阳草，就觉得自己也会了……” 昨天，他按照苏念云给太后的用药方法，也如法炮制给萧长风制作药物。 不想，萧长风喝下药后一口血喷了出来。 起初看萧候吐血，沈太医还略有高兴，以为他吐的是淤血。 谁想到，等他仔细检查才发现，萧候吐的根本就是鲜血。 不仅如此，偶尔能苏醒睁眼的萧候，彻底陷入了昏迷。 看到这一幕，沈太医也傻了眼。 阿奴一把抓住沈太医的衣襟，“沈太医，你不是说主子能醒的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长风的另一个侍卫萧寒拉住她，“阿奴，别急，沈太医一定是用了什么特别手段。” “沈太医，主子会醒的，是吧？” 此时的沈太医已经慌了手脚，“我，我也不知道，我……” “沈太医！”这下阿奴和萧寒都慌了。 阿奴紧紧拉着沈太医的手臂，随即又快速跪在床边，紧张的看着萧长风。 “主子，你醒醒，你能听到阿奴说话吗？” 床上的人，用又一口鲜血来回应她。 阿奴彻底失控了，“沈太医，我求求你，主子不能有事，你快想想办法！” 沈太医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拿出银针在萧长风身上几处穴位扎了几针，阻止血气大量蔓延胸口。 下了银针之后，他又让萧寒把他平常开的温补之药拿来给萧候服下。 等萧长风喝了药，他才缓缓拔走了银针。 虽然对方不再吐血，但是脸色远不如用赤阳草之前。 沈太医也是后悔自己的冒进，又想到他求念云公主把剩下的赤阳草给自己，公主还特意问自己会不会用这草。 现在想来，公主的确是在担忧自己不会。 是了，这赤阳草是漠北的产物，他就看公主用了一次，就敢自己拿来贸然给萧候用上，实在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想到此，他急忙道，“阿奴姑娘，你好好照看萧候，我去去就来！” 阿奴一把抓住他，“你该不会是想要趁机逃跑吧？” 沈太医一脸苦笑，“阿奴姑娘，你觉得这可能吗？” “我可是宫中太医，又这么一把岁数，你让我逃去哪里？我又能逃去哪里？” 在宫中当了三十多年太医，经历大大小小无数事件，他还不至于因为这样一点事就跑路。 而且，就算他要跑，也要能跑的了。 宫中禁军、京都护卫军，随便出一队人马，也不是他一个老迈的太医能躲的开的。 “阿奴姑娘，你放心，我只是对接下来的治疗有些拿不准，出去找别人问个意见。” “沈太医，你最好不要骗我，否则我第一个不放过你！”阿奴威胁道。 沈太医点点头，“你放心，我很快回来！” 等沈太医出门，阿奴朝两个暗卫点点头，两人立刻闪身跟了出去。 赤阳草被苏命带进京后，苏念云是以漠北药材铺的名义联系的沈太医。 不敢贸然上陈府打扰的沈太医，便想着来漠北药材铺试试运气，没想到，他还真来对了。 听沈太医说了那个神秘人服药之后的表现，苏念云若有所思。 “听沈太医这样说，似乎这人的病情不是太后那种心脉淤堵之症吧？” 他的那个病人，更像是心脉处有伤，所以才会在赤阳草的作用下，吐出那么多的鲜血。 “难道……他的心脉上有伤口？”苏念云试探的问道。 听了苏念云的问题，沈太医震惊的瞪大眼睛。 “公主，您说的，就好像亲眼见过一般！” 如果不是萧候的伤一直在对外保密，他简直要以为念云公主也去过萧候府。 “那么沈太医……”苏念云看着他，“您如今要寻求我帮助了，还要对那人身份保密吗？” 现在，苏念云对这个可以让沈太医惊慌失措的人，充满好奇。 太后已经好转，而且这人不在宫里，因为沈太医出现在街市。 京中，还有谁会让一向负责照看太后的沈太医如此？ 沈太医踟蹰了一下，他看了刘嬷嬷一眼。 苏念云奇怪的看着两人互动。 不过是个受伤的、身份贵重的病人，和刘嬷嬷之间有什么利害关系呢？ 为什么要去看刘嬷嬷？ 沈太医沉吟半晌，“如今也不瞒公主，受伤之人是萧侯爷……” “萧侯爷？”苏念云下意识的就想到了萧虎。 “不，不是那位，而是小萧候萧长风……” “小萧候？”听这个名字，苏念云还有一丝迷茫。 忽然，她反应过来，“等等，你说的是萧长风？” 沈太医又看了刘嬷嬷一眼，然后点点头，“是的。” 苏念云这下彻底愣住了。 沈太医正在救的是……前世辅佐赵承霁登上帝位的最有力支持者，最后被封为护国公的萧长风…… 这可是大人物！ 看苏念云吃惊的模样，刘嬷嬷上前安慰她。 “公主，您别往心里去，如果您不想给小萧候看诊就算了，沈太医可以找其他太医一起想办法。” “我……不想帮萧长风？”苏念云诧异的看着刘嬷嬷，“嬷嬷，这是从何说起？” 刘嬷嬷见苏念云一脸不解的样子，她也有些懵。 “公主，您……忘记了？” “太后之前为您和小萧候指婚，可是小萧候拒了……” “还，还有这样的事？”这下，轮到苏念云尴尬了。 她想起来了，当时太后的确是说过给自己找了个好人家，太后对那人甚是满意。 只是她那时已经对陈绍安动了情，因为太后说要给自己谈婚事，她一着急，就主动向太后求了嫁给陈绍安。 这是进宫之后，苏念云唯一的一次坚持，一直跪到太后不得不同意。 “所以，其实当时太后是有意把我嫁给萧长风？” 刘嬷嬷点点头。 看公主的反应，似乎她并不知道，太后因为小萧候拒婚这事伤透了脑筋呀！ ------------ 第31章 他竟然还活着 “这，的确是有些奇妙哈！”苏念云笑了一下。 敢情沈太医之前一直和刘嬷嬷交换眼神，原来是怕她尴尬。 只是这件事，苏念云根本就没有注意过，现在更谈不上尴尬。 “我记得……” 她慢慢回想，“当初带兵去漠北驰援，救皇上于危难的，就是这位小萧候吧？” “是！”刘嬷嬷点点头。 太后也是觉得萧长风救下皇上、救下了残余的苏氏，所以才想把念云公主嫁给萧长风。 奈何这桩婚事竟然被双方一同反对，太后也很是头疼了一阵。 “既然是这位萧侯爷受了伤，我应该跟沈太医去一趟的！” 苏念云站起身，怎么说，他也在漠北帮了苏氏。 当年她受了重伤就直接被皇上带回宫中，漠北的恩情，她早就该还一还了。 见念云公主同意去帮自己，沈太医眼睛有了神采。 “不过沈太医，我能给太后看诊，却没法直接给这位小萧候看诊……” 苏念云指指自己，“毕竟我现在也嫁为人妇，贸然进出萧长风那里，这于理不合。” 纵使她对陈家恨之入骨，但是她不能叫这些人抓到自己的错处。 “是，是了，是臣没考虑这些。”沈太医也是恍然。 他刚刚太着急小萧候的身体，却忘记公主身份贵重不说，现在更是陈家妇。 这样叫念云公主去给萧候府给小萧候看诊，的确不成体统。 就在几人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时，苏念云忽然看见进来送茶水的富贵。 富贵年纪十七八，家中母亲勤劳，总是给他把上工的一身衣裳浆洗的干干净净。 “有了！”她灵机一动，“我扮成药材铺的小药童，跟着沈太医一起进萧候府如何？” 很快，穿了富贵旧衣裳的苏念云，就跟在沈太医身后进了萧候府。 “沈太医，怎么样，你想到办法了吗？” 见沈太医这么快回来，阿奴脸上又是激动又是期盼。 他们万万不能失去主子！ “阿奴姑娘，虽不敢十分保证，但这次我带了……” 沈太医刚想说他带了救兵，但是想到公主的嘱咐，当即指指苏念云手里的药箱，“我带了新药来！” “沈太医，这位是……”阿奴疑惑的看着苏念云。 沈太医急忙为她介绍，“这是我从朋友的药铺带来的小药童，让他来临时给我打个下手。” “沈太医，主子的身份贵重，您要什么帮助我们都可以……” 主子是战场上杀伐果断的英勇之人，阿奴不想不相干的人看到主子此刻的落魄。 沈太医道，“其他事，阿奴姑娘或许可以帮我，但是一会，我要为萧候剖开伤口检查心脉上的伤势，然后再重新缝合。” “这……你可能帮不到我！” “要剖开主子的伤口？”阿奴愣了。 “是的。”沈太医点头，“思来想起，萧候会出现吐血的情况，定是心脉伤口没有恢复，所以我想检查他的心脉。” “这会不会太危险了？”阿奴的脸色变的苍白。 沈太医道，“正是因为危险，进宫找我那小徒帮忙又来不及，所以我便从朋友那里找来小苏帮忙。” “这么危险的话，为什么不索性找你那朋友来，找一个学徒，安全吗？” 沈太医道，“我那朋友和我一样老，人老了，眼力也就不行了，我当然是要找个眼神更好的帮忙。” “是，沈太医说的是。” 萧寒觉的沈太医说的十分有道理，他问，“不知我们需要准备些什么？” “大量的烈酒、白布带，还有热水……” 得了沈太医的吩咐，萧寒急忙去筹备，阿奴则还是不放心的看着苏念云。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小药童。 不过现在也不是她想这些的时候。 当务之急是主子的身体，怕萧寒忙中出错，她便也转身去帮忙。 苏念云跟着沈太医走进萧长风的卧房。 当她看到躺在床上以银色面具覆脸的人时，呼吸就是一窒，接着脚下就是软。 “公……小苏，”沈太医眼疾手快的扶住她，“没事吧？” 苏念云扶着桌子道，“没事，脚下没站稳，沈太医，您先准备您的。” 沈太医便放开苏念云，转而去把药箱的工具一一摆了出来。 苏念云则是趁着沈太医背身自己的功夫，来到床边。 她多希望自己是看错了。 但是银色面具做工精致，是世间不二的凡品。 这样的面具，不可能随意人人都有。 萧长风，就是凌云山上和自己纵情一夜的人！ 苏念云眼前发黑。 周瑶，你可真有本事啊，竟然能买通这样的人物！ 苏念云不自觉抚摸着面具往下，纤手来到萧长风脖颈，一只银针出现在她手心。 趁他现在没有意识，银针可以暗无声息的取走他的性命。 反正天承皇帝登基之后，他仗着有辅佐的功勋，就开始弄权营私、铲除异己，成为公认的奸臣。 与其那时看他陷害忠良，不如现在就把他除去，也算为民除害。 想到这里，银针用力，就要刺进那本已经脆弱的心脉。 可就在这一瞬间，她也想起了刘嬷嬷的话。 三年前，是萧长风带人驰援了皇帝，救出了苏氏仅剩的族人。 拿着银针的手微微颤抖。 不过杀人的机会，不会永远等着她。 这时，沈太医已经把一应工具准备齐全，并且递了一把刀给她。 “小苏，小萧候就拜托你了，我来帮你打下手。” 提出剖开胸膛，重新检查心脉伤口恢复情况的是苏念云，这刀自然也是她来拿。 一面是在凌云山玷污自己的人，一面又是救下自己残余族人的人。 拿着刀的苏念云怔怔的站在那里，不知自己该如何选择。 沈太医却是看不出苏念云内心的纠结，他还在自言自语道，“小萧候，希望你这次能够清醒过来。” “你能征善战，是朝廷不可多得的英才，太后可是一直很器重你的，你千万不要辜负太后的期望。” 一听沈太医提到太后，苏念云的手一动。 “沈太医，你说太后很看重他？” 沈太医点点头，“太后正是因为知道小萧候遇刺的事情，所以才急火攻心病情加重的……” ------------ 第32章 救人之后 萧寒和阿奴焦急的等在房门外。 自他们找齐沈太医要的东西之后，就被沈太医关在门外。 本来阿奴是要执意进去看着的，奈何沈太医说他们在旁边会影响他，万一再一个手抖。 听了这话，阿奴就不再坚持了，主子的身体最重要。 此时，他们已经在门外等了足足一个时辰。 眼见日头都开始西垂，沈太医那边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两人急的在门外来回踱步。 终于，门被打开了。 看到开门那一瞬间，阿奴觉得好像过了几百年。 “沈太医，主子如何？”一边问话，一边她第一个冲了进去。 当看到床上的人胸口微微起伏，阿奴松了口气。 沈太医道，“的确如我所料，萧候心脉上的伤口没有长合，所以才在赤阳草的作用下吐血。” “那现在呢？”萧寒担忧的问道。 “放心吧，我已经帮萧候把心脉上的伤口重新缝合，相信他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沈太医，您说的是真的？” 阿奴脸上终于有了笑意，甚至开心的蹦跳了起来。 就在她激动的蹦蹦跳跳的时候，一不小心碰到了身后的人。 只听“哗啦”一声，苏念云刚刚收拾好的药箱就这样被她碰到地上，大大小小的刀具和颜色不一小药瓶散落出来。 “你这小药童，收拾东西就收拾东西，怎的不好好看着人？”阿奴埋怨道。 苏念云只看了她一眼，便悄无声息的蹲下身捡东西。 “我来帮你……”沈太医怎么会让公主自己在那里忙活。 “沈太医，这不是您找来打下手的小药童吗，这样的活就应该他干。” 阿奴拉着沈太医，“您忙活了这大半天，肯定累了，赶快坐下来休息。” 她看向门口的侍卫，“愣着什么，还不赶快奉茶来！” 沈太医又急忙起来，“我就不坐不喝茶了，出来这么久，我也该回去照看太后了。” 他嘱咐道，“萧候这里你们好好照料，明日我再来看他。” 阿奴点点头，“也好，沈太医让萧寒送您。” 沈太医就和已经把东西捡齐的苏念云，一同离开萧候府。 看着两人上了马车，萧寒才转身回府。 可是有那么一瞬间，他忽然又回了头。 此时马车已经走远，他却看着马车若有所思。 刚刚，沈太医是不是扶着那个小药童先上了马车？ 马车先把苏念云送回漠北药材铺，沈太医一再向苏念云说了感谢，才匆匆往宫里赶。 刘嬷嬷已经在药铺等急了，“公主，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苏念云一边在她帮助下换衣裳，一边道，“没什么，萧长风的病情有些棘手而已……” 她当初亲自下的匕首，她是知道的。 匕首直插他的心脉，萧长风能活到现在，是他命大。 “那，小萧候的身体现在……” “嬷嬷放心吧，我知道太后一直很器重他，当然是尽了全力。” 刘嬷嬷道，“小萧候没事就好，太后很看好的他的英勇，三年前他也不负所望的救回了皇上……” 回到陈家，苏念云罕见的没有第一时间冲到老夫人那里，而是借口太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春华、夏月焦急的守在门口，“刘嬷嬷，公主出去可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 “你们不必担心，公主就是累了，想自己一个人安静地休息一下。” “你们去准备洗澡水，公主休息好肯定是要好好洗澡的。” “好。”春华拉走了夏月。 等两个丫头走了，刘嬷嬷则是安静的守在外间，随时听候吩咐。 同时心中想道，要是当初小萧候不拒绝太后的赐婚就好了，公主不嫁入陈家，肯定会少很多烦心事。 她猜到了公主的心绪波动，是因为见了萧长风。 但是她怎么也猜不到，那日在凌云山和公主一夜春风的人，也会是他。 苏念云在房中，就这清水仔细揉搓自己的手，一直洗到手通红掉皮，她才颤抖着把手从水里拿出来。 看着窗外渐渐消失的天光，她的心便也如即将到来的夜一样阴沉。 周瑶，你到底和萧长风是什么关系？ 今日她救下萧长风，未来他就是权势滔天的护国公。 如果周瑶有萧长风庇佑，这个仇，她要怎么报？ 揉搓着掌心，苏念云越想越后悔。 不救萧长风，太后会难过伤心，救下萧长风，她未来的路会更难走…… 就在她把自己完全置身在黑暗中，找不到一点出路的时候，刘嬷嬷忽然来敲门。 “公主，您休息了吗？赵妈来了。” “赵妈？”苏念云从黑暗中起身打开房门。 她假装带着些困意走到外间坐下，问道，“你来找本宫，可是母亲有什么吩咐？” “公主，是这样的，明日老夫人要去光裕伯爵府做客。” “老夫人让奴婢来通知您，明日陪她一起。” “光裕伯爵府？”苏念云点点头，“好的，本宫知道了，明日定会早早去老夫人房中，陪她一起出发。” 把老夫人的意思传达到了，赵妈便不再停留，而是恭敬的告辞离去。 因为白荷说的事情，阖府上下都把她们母女看成要攀高枝的人，这时候，她不适合在公主面前多晃悠。 她也问过碧玉，碧玉承认诓骗公主去凌云寺是真的，但是矢口否认嫁祸白荷。 但是她信女儿，其他人可是不信的。 在这种谣言满天飞的时候，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低调再低调。 殊不知，她想着和女儿小心翼翼，碧玉却再也按捺不住心思。 趁着母亲今夜在老夫人那里值夜，胸口已经不疼的碧玉，偷偷从后门溜了出去。 她要去的方向，正是平安巷。 在她往平安巷走的时候，完全没注意，有一个高大的影子一直跟着她。 这人她就算当面见到了，也不认识。 正是前些日子才刚刚自荐到府中做活的三兄弟之一——苏大。 苏大、苏二、苏三三人是亲兄弟，被苏命安排来陈府，为的就是听小主人调遣，帮小主人盯住陈府那些居心不良的人。 碧玉浑然没察觉身后的尾巴，大摇大摆进了周瑶的家。 ------------ 第33章 光裕伯爵府 等赵妈走了，刘嬷嬷才问道，“公主，你说着好端端的，也没什么节日、喜事，老夫人怎的要去光裕伯爵家去？” 据她所知，光裕伯爵家与陈家根本也不亲近。 虽然陈家还挂着世家的名号，但是因为家中无人走仕途，已经与京中官宦人家走的远了，尤其对方还是伯爵府。 苏念云一笑，“嬷嬷，你怎么忘了，陈绍康也只比陈绍安小一岁而已。” 刘嬷嬷一拍脑门，“对了，陈府还有二爷、三爷的，想来老夫人这是要为二爷准备婚事了。” “不过，老夫人想娶伯爵家的女儿，是不是有些痴心妄想了？” 随即她意识到自己口误，急忙解释道，“抱歉公主，是奴婢口不择言。” 她说陈家想娶伯爵家的女儿是痴心妄想，岂不是就是在说公主瞎了眼？ “嬷嬷，这不是口不择言，你说的是实话。”苏念云并没有因此生气。 “我当初太傻，被陈家人哄的团团转。” “公主……”刘嬷嬷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苏念云。 苏念云摇摇头，“我没事，一切是我自作自受，我甘愿受着，可不甘愿被他们这么欺负着。” “你跟我说说光裕伯爵府的情况……” 前世，她因为在凌云山受辱，之后一直躲在府里，不肯出门。 老夫人当她性格一直如此，所以也没叫她参与过陈绍康的婚事。 虽然没有参与，但是她却知道，陈绍康最后娶的是工部郎中初文远的女儿初雪。 不过相比于陈绍安的玉树临风，陈绍康不仅样貌比大哥逊色不少，性格也更加自私。 陈绍安虽然自私，但是他会演戏，能把苏念云骗的团团转，陈绍康却是不太会这些的。 这也导致初雪嫁过来没多久，就发现了陈绍康不求上进甚至流连青楼的本色，对这段婚姻伤心失望之下，初雪麻木的如同朽木。 初雪，也是府中唯一对自己不错的人。 回想这些，苏念云心道，反正自己重生了，不如也顺便帮初雪改改命运…… 翌日一早，她就早早起身去了老夫人那里。 用完早膳，两人一同出发。 光裕伯爵夫人崔氏，携几位女儿出来迎接。 崔氏虽然面上陈老夫人做足了功夫，但是心里却是满满的不屑。 秦氏这是以为给大儿子娶到了公主的义女，就够格来娶她的女儿了吗？ 简直是痴人说梦。 几人一齐落座，崔氏揣着明白装糊涂的问。 “陈老夫人，不知道你来咱们伯爵府是为了什么事呀？” 看不出崔氏内心的不屑，老夫人自觉被伯爵夫人如此恭敬对待，已经是很有面子的事。 这种感觉，都是托念云公主的福，她才享受到了。 “母亲，这一路马车您肯定累了，先喝口茶润润喉……” 苏念云很有眼力见儿的结果小丫头要上的茶，然后亲手端给了秦氏。 老夫人端庄的接过来，十分有脸面。 崔氏看看身旁两个女儿，又看看苏念云，只觉这个太后义女做作异常。 不过，她从前进宫见太后的时候，也见过念云公主几面，那时候的她有些木讷，完全没现在的机灵劲。 喝了公主亲手奉上的茶，有点底气的老夫人开始正式向崔氏，介绍自己今日来的目的。 老夫人生了五个儿女，大女儿、二女儿让她早早嫁了出去。 也不知是陈府太差，还是女儿嫁的太差，总之她们的出嫁对于娘家来说，一点助力也没有。 所以在她眼里，女儿有和没有差不多。 一番心思，只在三个儿子身上。 只可惜，大儿子、二儿子学业上不长进，只能谋求一份好婚事来获得帮助。 要不是三儿子才十四，正是备考的时候，她简直想借着这股东风，一口气给两个儿子都订下亲事。 但是想想，陈家的复兴全寄托在三儿子身上，她万万不敢现在给他定亲事，怕耽误他的学业。 “……伯爵夫人，您觉得如何？”说完自己联姻的目的，老夫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崔氏。 碍于公主也在这里，崔氏不好随便敷衍让老夫人下不来台，便道，“午膳想来准备好了，不如咱们先入席？” 老夫人眼神闪了闪，她知道这算是崔氏的一种变相的拒绝。 但是，为了二儿子也有一桩美满的婚事，只要伯爵夫人不明确拒绝，她就厚着脸皮留下来用膳。 见秦氏不走，崔氏只得真的留下她们婆媳一起用午膳。 席间，苏念云和伯爵家的几个女儿坐在一起，她一直不停的和众人夸赞着自己的婆母 她一口一个母亲的叫着，让在坐的人都认定陈老夫人是个万里挑一的好婆母。 不过，老夫人听着听着，反而觉得烦恼了 因为苏念云已经夸到老夫人为了迎接她进府，如何精心打造了一个听风院，把听风院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 伯爵府二小姐丁敏茹，已经听的如痴如醉。 论财力，他们伯爵府可是比陈府有钱的多。 但是，作为女儿，尤其是中间的女儿，她其实没得到多少父母的怜爱。 父母亲的爱，给了大哥、大姐和小妹，唯独她这个中间的姊妹，不上不下不得关注。 如今听闻老夫人竟然对苏念云这么好，她竟然也有点心动了。 苏念云继续道，“母亲知道我是从漠北来，所以给小院起名叫听风，你们说，我母亲是不是对我很好？” 老夫人心中叫苦不迭。 一个听风院，就已经让陈府入不敷出了，此事经过苏念云大肆宣扬，人人都知道她为了迎接媳妇，会建造独属的院落。 那如果等二媳妇嫁进来，也要一个独树一帜的院落，陈府还要不要过活了。 不过，当她看到丁敏茹因为苏念云的形容而眼神逐渐变的热切，她就知道康儿和伯爵府的婚事，也不是一点也没的商量。 老夫人狠狠心，咬牙点头赞同苏念云的话。 “对，我这人就是喜欢媳妇多于儿子，老大媳妇有的，以后老二媳妇也会有……” “我们陈家，虽然暂时还没有人出仕，但是我的那些儿子年纪也不大，他们娶了妻子，性子稳了，以后一定会飞黄腾达的！” ------------ 第34章 叫二爷回来 送走了陈家人一行，崔氏疲惫的在房间揉着头。 老妈子在旁边帮她卸钗环，“夫人可是因为陈老夫人来访的事而头疼？” “可说不是，前几日庆阳公主办赏花宴，往咱们府里送帖子，老爷偏不让两个丫头去。” “听说太子瞧中了南宫家的姑娘……咱们家的姑娘，就算不去做太子妃，怎么也要配个门当户对的官宦人家才行。” 说这话的时候，崔氏一肚子怨气，南宫家马上就爬到他们头上了。 “陈家真是自不量力，竟然敢贸贸然来上门谈亲事！” “夫人，也未见倒是自不量力……” “怎么说？” 老妈子道，“太后一向运筹帷幄，她那么疼念云公主，怎么会随随便便把公主嫁给陈家？” “你的意思是……” “奴婢的意思是，夫人先别急着拒绝太快，咱们可以先观望观望再说。” “奴婢觉得陈老夫人说的有些道理，陈家毕竟也是八大世家，祖上配享太庙。” “之所以现在落到八大世家之末，陈老爷早逝是一，两个公子一时科举不得意是二，想来一时不如意也是有的。” “定然是太后觉得陈家还有些看头，所以才愿意把念云公主嫁给陈家，而且还给比公主份例多两倍的嫁妆，想来是要扶持陈家。”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崔氏陷入沉思。 不过她很快又回神道，“我刚刚在席上说的话，是不是太重了，会不会就此打消了那秦氏接亲的念头？” “夫人放心，奴婢瞧着那陈老夫人很喜欢二小姐，在席上，眼光就没离开二小姐。” “而且自陈老爷过世，陈老夫人独立支撑陈府，她定然是看中了咱们家的实力，不会那么轻易放弃的。” “也好，”崔氏点头，“陈绍安不是随军出征了么，倘若他能立个军功回来，咱们和这陈绍康的婚事一切好说……” “正所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如果陈家真有待起之势，咱们光裕伯爵府可以做这东风！” 回府之后的老夫人，也是有些欣喜的。 尽管伯爵夫人没松口，但是她看出二小姐丁敏茹的心动。 万万没想到，用在苏念云身上的计策，依然可以用在丁敏茹身上。 这套路她驾轻就熟啊！ 想到这里，立刻让人去书院把二儿子喊回来，准备把陈绍安的成功策略传授给二儿子。 不想午时派出去的人，直到夜里才把人带回来。 “书院离着才几里路？怎的现在才回来？”老夫人沉着脸问小厮。 小厮垂头垂手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回答。 还是陈绍康道，“母亲，您别怪他，是我根本不在书院，而是和几个同窗一起出去踏青了。” “踏青？” “是啊母亲，日日闷在书院读书，我都快要发霉了。” “我们就几个同窗相约一边踏青放松一边背诵诗书，没想到这样做反而比在书院里闷着读书更快记的更好……” “是吗？”老夫人一听他读书更快更好，眼中就有了欢喜之色，“你认真读书就好。” “我读的可认真了，您看因为太用功忘了看脚下，还狠狠摔了一跤！” “哎呦，让我瞧瞧，可摔伤了没有？”一听儿子摔倒了，老夫人担忧不已，“要不要给你叫个大夫来瞧瞧？” 陈绍康摇摇头，“母亲，没什么要紧的，我可是堂堂男子汉！” 老夫人爱怜的抚摸陈绍康的头，夸赞，“我的康儿长大了，已经是陈家的顶梁柱了！” 陈绍康看了一眼小厮，“你出去吧，我和母亲单独说话！” 小厮急忙退出去，一边回自己的地方，一边想二爷可真是编故事的高手。 明明他找遍全城，才在万花阁找到的二爷。 怕老夫人责罚，二爷一直在外面把酒味、脂粉味散个干净才敢回来。 就这样，二爷愣是把自己说成去踏青。 因为回来太着急摔了一跤，也说成读书太投入摔倒了。 论说谎，二爷京城第二，全府第一！ “母亲，这么急把我找回来，是有什么事？” 看小厮离开，陈绍康悄悄问道。 怕耽误他学业，母亲一向不在这时候找他，都是等他休沐回府才两人一起说说话。 老夫人便把让他娶伯爵府二小姐的事情说了…… “母亲，您说什么？”陈绍康觉得不可思议，“您让我娶伯爵府的二小姐？” 才半月不见，母亲这是做什么美梦呢？ 这怎么可能？ “别觉得难以置信，母亲已经去过伯爵府了。”老夫人笑道。 “那人家答应了吗？” “伯爵夫人是没答应，但是母亲看得出那位二小姐是心动的。” “这不就是了，人家光裕伯爵府是什么人家，怎么可能答应我娶他们家的女儿！”陈绍康呼了口气。 “这就是什么，母亲这么急叫你回来，就是让你好好想想，可在什么时候见过那位丁二小姐不曾？” “这……怎么可能？”陈绍康想也不想的就摇头，伯爵家的小姐，其实他随便能见到的。 “会不会是哪次诗会，她不经意见了你的才华，所以芳心暗许，你不知道？你们同窗之间不是经常办诗会的吗？” “是，我们书院同窗是经常办诗会不错……”陈绍康点点头。 但他可从来没有参加过，说参加诗会，只是敷衍母亲而已。 毕竟母亲很是关心他的学业，自从大哥三考不中后，母亲就把希望寄托在自己和三弟身上。 三弟还好些，才十四岁，也有些才气，说不定将来能博些名堂。 他可不一样，他已经二十三岁了，相比书中的黄金屋，现实的颜如玉更吸引他。 虽然瞧着儿子似乎想不起来，但是老夫人已经笃定，丁二小姐定然是喜欢康儿的。 否则，苏念云在席间说起自己在陈家的待遇，她定然不会露出那种羡慕的表情。 于是，她决定从两方面入手。 一方面要在府中挑一处合适的院子，按照丁敏茹的喜好布置。 一方面，要想方设法让二儿子继续和丁敏茹产生更深的感情羁绊。 到时候，就是伯爵夫人不同意也要同意。 太后都拿铁了心的义女没办法，伯爵夫人能拿亲生女儿怎么办？ 当即，她就把自己的计划如此这般说给二儿子听。 听了母亲的计划，陈绍康吓的连连摆手，“母亲，这不行，我不行，您这不是叫我去骗丁小姐吗？” 他连那个女子的样貌都不知道，先不说自己会不会喜欢人家，就凭她的家世，万一事情泄露，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他这人自私还怕死，只想每天在青楼里把酒言欢快乐度日，根本不想去勾引什么伯爵家的小姐。 “有什么不行的，你怕什么？你大哥不就是这么把公主娶进来了吗？”老夫人恨铁不成钢。 “什么？”陈绍康诧异的看着母亲，“母亲您说的是真的？大哥他……” 惊讶过后，是恍然大悟。 “我就说嘛，大哥一向自觉长的好看，也誓要找个容貌上匹配他的，怎的忽然间就娶了那么个黑公主。” “这种事，母亲您怎么不早告诉我？” 老夫人道，“之前不告诉你，是怕你守不住秘密，再坏了你大哥的好事……” 她看向一旁的文妈，“你去把公主请过来，就说我有重要事同她说！” ------------ 第35章 故技重施 “母亲，您叫公主大嫂做什么？难道是要告诉她真相？” “我还没你那么蠢，我不过是想叫她来帮一帮你的忙而已……” “你是没见到，今日我去伯爵府，因为念云陪着我，我有多气派！” “我告诉你，你要努力。” “他日，我左边一个公主媳妇，右边一个伯爵家的女儿媳妇，我就是京中最有面子的妇人！” 陈绍康瞪大眼睛。 他觉得母亲想的太理想化了，他可不觉得自己可以像大哥一样成功。 毕竟大哥有他没有的东西。 大哥没有学识可以装的有学识，他屡试不第，是怀才不遇，因为他俊雅的外表可以让人相信他说的一切。 但是他陈绍康可不行。 他少了先决条件，那就是一张迷惑人心的脸。 他的自信，只能拿钱在青楼找到。 就在他坐立不安的时候，苏念云跟着文妈来到老夫人房里。 见到星象略有些狼狈的陈绍康，苏念云吃惊的捂着嘴，“二叔，这是……” 乍然见到苏念云，陈绍康愣一下。 之前嫁来的时候，他见过，似乎那时候的公主没现在好看…… 明明，这是一个人啊！ 见到陈绍康看着人发愣，老夫人清清嗓子，“康儿，见到大嫂，你愣着做什么？” 陈绍康这才回神，急忙起身行礼，“见过公主大嫂！” “什么公主大嫂的，就叫大嫂好了！”苏念云掩唇一笑，眼睛弯弯，亮亮晶晶。 看到这样活泼自然又透着天真的大嫂，陈绍康这才想起来，苏念云才十六岁而已。 想到这，叫大嫂反而让他心中有些难受了。 其实，如果母亲当初想要娶公主回家，就跟他说说这个计划的话，说不定他比大哥更愿意。 总好过现在，让这样天真可人的小嫂子独守空房好。 发现自己越想越歪，他急忙掐灭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然后恭恭敬敬朝苏念云行礼。 “绍康，见过大嫂。” “二叔，你也好！” 苏念云亲亲密密的坐到老夫人身边，揽住她的胳膊道，“母亲这么晚了把我叫过来，肯定有急事吧？” “倒也算不得急事，不过是康儿的婚事……母亲瞧你今日和那丁二小姐说了许多话，她可有说什么？” 苏念云笑着说道：“说起来，虽然本宫之前没和这丁小姐见过，但是只这一见，就觉得非常投缘……” 本来丁敏茹只是拉着她打听听风院的布置如何，苏念云却硬是杜撰了许多没有的话。 比如，“丁二小姐跟本宫打听二叔平常的喜好、之前可有中意的姑娘、他中意的姑娘是什么样貌人品等等……” 一听这些，陈绍康也迷惑了。 难道这位丁二小姐真如母亲所言，不知什么时候见了自己，然后就一见倾心？ 老夫人也是听的乐呵呵。 他们母子当然想不到，这是苏念云在骗他们，给他们编织美梦呢！ 苏念云料定伯爵夫人会考虑这桩婚事，但是绝不会敲定下来，因为真正做主的是她丈夫丁伯爵。 丁伯爵这人一向谨慎保守。 从他不让女儿去庆阳的赏花宴，足见他无意让伯爵府卷入皇子纷争。 谨慎保守，意味着明哲保身，也意味着不敢拿家业冒险。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让女儿嫁入前途未定的陈府。 前世，他给女儿们安排的婚事都是门当户对，又不激进的勋贵。 丁伯爵的对儿女亲家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共对风雨，而不是给哪一家遮风挡雨。 所以老夫人对这场婚事的所有想法，注定只是妄想。 苏念云愿意见他们妄想。 他们妄想的越厉害，她就越开心。 所以她说起丁二小姐的事情时，比老夫人还开心。 “母亲，我看丁二小姐定然是对二叔有意思的，不如您早早准备准备，咱们还再次上门提亲？” “我也是这个意思，”老夫人笑着看向陈绍康，意有所指的道，“现在就看康儿的了！” 看他愿不愿意按照她的意思行动，好尽快把那位春心萌动的丁二小姐娶回来。 到时候，一边借太后义女的势，一边借着伯爵府的势，她陈府何愁再回不去过去巅峰？ 此时的陈绍康已经在苏念云的形容中，高看了自己的魅力。 当即点点头，“母亲放心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定然不负母亲所托！” “这才是我的乖康儿！”老夫人笑颜如花。 “那……”陈绍康起身道，“天色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休息，明日再过来继续向母亲讨主意。” “快去吧！”老夫人点头。 临走前，不知怎的，陈绍康不由自主看了苏念云一眼。 察觉他的视线，苏念云也朝他粲然一笑。 弯弯的眉眼，洁白的牙齿，微黑的肤色，透着一股野性难驯的感觉，这和京中其他女人完全不一样。 直到躺在床上昏昏欲睡，陈绍康眼前还是苏念云明媚的眉眼。 等陈绍康走了，老夫人对苏念云语重心长。 “你是长嫂，所谓长嫂如母，你也算康儿的半个母亲……” 苏念云脸上笑意盈盈的听着，心中暗骂，去你的老母！ 老夫人听不到她的心声，继续道，“将来康儿要成婚，你也要出一份力帮帮我才是。” “母亲说的是，本宫当然要帮您。”苏念云乖顺的点点头。 “那你……”老夫人面上一喜。 这丫头上次出去逛个街，都是几万两的花，这次康儿成亲，她定然会给的更多。 五万两不太够。 十万两的话，整修出一个院落再加办一场盛大的婚事，足够。 当然，如果更多…… “母亲您就放心吧，过几日本宫进宫看太后的时候，会去找照看御花园的花匠。” “他们那里有全东陵最好的海棠树，我会让他们多栽培些，到时候全部移植到咱们府里来。” “海棠树？”老夫人一愣。 “是呀，丁小姐跟我说了，她最喜欢的就是海棠花，她想她未来的院子里种满海棠花！” “母亲过去照料了本宫的心意，把大漠的风装在听风院，作为回馈，本宫便帮母亲把丁小姐喜欢的海棠树，栽满海棠院！” 苏念云感动的道，“想想到时，二叔和丁小姐，一对璧人徜徉海棠花海的画面，真是太美好了！” 当然，什么美好的画面，也不如老夫人脸上的画面精彩。 此刻她的脸，黑如锅底。 ------------ 第36章 要朝刘嬷嬷下手了 等苏念云走了，老夫人抓起桌上的茶杯就扔了出去。 碎裂乍响，把一屋子下人都吓住了。 文妈看看众人，“你们都先下去吧。” 赵妈、白荷等人就带着人离开主屋。 这时文妈才道，“老夫人，您莫要生气，我看公主就是故意的这样说惹您生气的。” “把嫁妆守的很紧……她绝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不是苏念云。” 到此时，老夫人依然斩钉截铁。 “她不会有这么多心眼，定然是刘嬷嬷教的。” “太后给了苏念云那么多嫁妆，又派了刘嬷嬷来，肯定是让刘嬷嬷替苏念云守护嫁妆的。” “想来，她猜到我叫苏念云来干什么，就提前交代好了她，不让她提一个钱字。” 否则以苏念云出去买东西那大方劲，怎么会在康儿亲事上不添一分钱。 见老夫人至今还是这么认为，文妈已经不能再说什么了。 她之前也反复说过公主的事，老夫人每回都不信，这次更是如此。 未免自己再挨一顿骂，她便也不再说什么，而是蹲身默默收拾地上的碎瓷，以防一会再伤了老夫人。 老夫人头疼道，“康儿的婚事在即，要想个办法尽快把刘嬷嬷除掉才好！” 只要除了刘嬷嬷，苏念云就会任她拿捏，那她的嫁妆也手到擒来。 “文妈，你找几个可靠的人……” “老夫人，此事不可操之过急，”文妈起身劝道，“刘嬷嬷是太后的人，她刚陪嫁过来就出什么意外，咱们没法向太后交代。” “太后一向聪明，万一引起她的怀疑，再派个新人来，咱们就得不偿失了。” “谁说我要立刻就除了她的？”老夫人瞪她一眼。 最近的文妈，似乎总喜欢提前揣摩她的意图，还特别喜欢抢在她前头说话。 察觉老夫人的不满，文妈低头沉默下来。 老夫人拿出一个药包，“这药无色无味，你想办法给刘嬷嬷喝下去……” 文妈猛的睁大眼睛，“老夫人？！” “这药不会立即让她丧命，只会叫她虚弱没精神，这样她就不会天天跟在苏念云身边瞎出主意了。” “以后，你每隔七天给她下一次，她就会一直缠绵病榻。” “等个三年五载她熬不住死了，我定然也拿到嫁妆，那时候你就不用担心太后会派新人来了！” “还是老夫人想的周全！”文妈敬佩道。 “行了，你尽快去办，康儿的婚事上，我不想再见到刘嬷嬷的身影！” 夜里，照顾公主休息下的刘嬷嬷，疲惫的回到自己房里休息。 就在她进门的一瞬间，一个黑影贴在她窗户边上。 进屋的刘嬷嬷，先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水喝，然后就掀开被子躺到床上。 趴在窗外的人影看到她把水一饮而尽，很快就悄悄闪身离开。 眼睛余光瞥到窗外的人影离开，刘嬷嬷立刻一口把含在嘴里的水吐掉，然后就是苏念云推门进来。 春华、夏月点燃烛火，几人围在桌边，看苏念云把银针探进茶壶里。 银针并没有变黑。 苏念云又放在鼻下闻了闻，无色无味，竟然辨别出来到底是何种药物。 不知药物，便不知药性。 不死心的她就顺手倒了一杯想喝喝看，立刻被刘嬷嬷拦住，“公主，不可！” 苏念云道，“嬷嬷你放心，我是想尝一尝是什么味道，然后就吐掉。” 从前，她也和老巫医一起尝各种草药的。 “公主，您千金之躯，不可如此莽撞，如果您想试药，那还是我来吧！” 说罢，刘嬷嬷就自己抢过茶杯要喝。 春华、夏月急忙拦住她，“嬷嬷，还是我们来……” “行了！” 这时苏念云也意识到自己腹中可能已经有了孩子，的确不适合贸然试药。 “你们谁也别试了，还是让送药来的人试吧！” 她把茶壶递给苏大，“悄悄送回文妈房里，至于这药到底如何效果，咱们明日看文妈就是。” 苏大点点头，当即接了茶壶，然后一个纵身上了墙头，几个起落就不见了。 自苏家三兄弟进了府，苏念云便给了他们一个秘密任务，那就是去监听老夫人那里的一举一动。 今夜正轮到苏大去房顶偷偷监听，听他听到老夫人要给刘嬷嬷下药的时候，立刻提前一步来通知小主人。 所以，文妈才有了防备，根本没把水咽下去。 文妈做了亏心事，一路上躲躲藏藏，此时在房顶疾纵的苏大，已经比她提前一步进房间调换了她的茶水。 回到房间的文妈，毫不知情的大口喝了茶壶里的水。 夜里，她躺在床上，莫名的心口有些绞痛。 她当自己因为太紧张太害怕，所以才会如此，想着好好睡一夜，第二天就没事了。 谁知第二天她才刚刚起身，就又重重落回床上，又是头晕又是眼花，整个人只觉天旋地转。 无奈，她只能把自己那份工作交给赵妈。 当赵妈跟老夫人说文妈病倒告假时，老夫人露出不屑的冷笑。 心道，不过让她去偷偷放个药，竟然吓的病倒了。 文妈真是越来越不堪大任！ 正想着，就见苏念云也走了进来。 她的身后竟然没跟一向形影不离的刘嬷嬷，而换成了春华。 见此，老夫人那抹因为文妈缺席的不悦消失。 她关心的问苏念云，“刘嬷嬷呢，怎的不见她和你一起来？” “母亲，”苏念云道，“刘嬷嬷今日生病了，也不知道是怎了，好像病的很急的样子。” “本宫正想着一会叫个太医来给她瞧瞧，可她偏说没什么事，不让本宫麻烦太医。” 老夫人一笑，“你这丫头，总是这么天真。” “你是公主，你叫太医来为你诊治可以，一个嬷嬷怎么敢叫太医诊病，她当然要说不用啦！” “这样吧，府里有一直用着的不错的大夫，我便让人请来替刘嬷嬷瞧瞧如何？” “太好了母亲，刘嬷嬷这一病，本宫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一定要让大夫把刘嬷嬷治好。” “好好，一定！” 老夫人看苏念云，却仿佛透过她看到了那丰厚的嫁妆，脸上有了笑意。 苏念云调动僵硬的唇角，回以同样的笑意。 ------------ 第37章 郑重准备 大夫来到刘嬷嬷房间，一通望闻问切。 只听刘嬷嬷一会说头晕，一会说眼冒金星，一会又说发冷，总之就是浑身都不舒服。 可怜大夫反复给她把脉，却怎么也瞧不出刘嬷嬷的病症。 想着实话实说吧，又怕被陈府的人觉得他本事不济，以后再不找他看病。 没办法，他只得硬着头皮开个镇定、增补、去痛的方子，希望刘嬷嬷这药吃下去，能减缓些病痛。 谁知开了方子之后，大夫却连人带方子一起被带到了老夫人面前。 看着坐在上首审视自己的老夫人，大夫有一种把戏被看破的紧张感。 一定是自己胡乱开方子，被老夫人知晓了。 老夫人这是要向他发难了。 果然，老夫人从刘嬷嬷的病情，一直问到为什么这么开方子。 大夫再也坚持不下去，只好愧疚的实话实说。 “老夫人，万分抱歉，那位刘嬷嬷的病，我根本瞧不出什么名堂来！” “瞧不出来？” 听了他的话，老夫人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暗喜。 她故作不悦，“林大夫，我们陈家用了你这么久，头一次知道你竟然是这样上欺下瞒的人，从前可见没少这么敷衍我们？” “老夫人，的确是我刚刚糊涂了，所以才出此下策。” 林大夫解释道，“我真的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我发誓，我从前对老夫人没有任何隐瞒。” 见大夫真的是探查不出刘嬷嬷是中毒，这下，老夫人就彻底放心了。 她也不想继续为难林大夫，警告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林大夫立刻千恩万谢的离开。 出门之后，他长长呼一口气。 想不到这陈府的老夫人，竟然如此睿智，怪不得她能撑起整个陈府。 林大夫暗暗告诫自己，以后再来陈府，一定要打起十分精神来才行。 这时听风院，夏月已经熬好了药端到刘嬷嬷房间。 关上门的那一刻，两人笑作一团。 “哈哈，刘嬷嬷，真的太有意思了，这时候最需要这副药的，是文妈吧！” “可怜文妈了，”刘嬷嬷假意哀叹一声，“只能默默承受这一切。” 她的一切病症表现，不过是模仿文妈而已。 此刻的文妈还当自己真是因为做了坏事，才成了这样。 她躲在被子里一个劲的喝热水，以此来温暖不停打颤的身体。 不过，她喝多少热水也不管用，她的身体照旧虚弱、颤抖、眼前还冒阵阵金星。 也没有人告诉她今日林大夫进府了，否则她会立刻拉住林大夫，让他帮自己瞧瞧。 一整日，苏念云因为刘嬷嬷“生病”的事情，哪里也没去，少见的在听风院窝了一整天。 听了下人的汇报，老夫人就更加相信，是她的药起了效果。 夜里，苏念云沐浴之后，夏月帮她涂抹香脂。 此刻的刘嬷嬷，还要在房间认认真真做个病人，所以就由春华、夏月来伺候她。 “公主，您研制的这些香脂真的太好用了……”一边给苏念云涂抹身体，夏月一边赞叹。 虽说公主的皮肤没有变白很多，但是公主的皮肤的确比从前滑嫩了许多。 这边夏月给苏念云涂抹香脂。 那边春华正用发油缓缓揉按苏念云的秀发，“不止公主做的香脂好用，这发油也十分好用。” 苏念云一看自己没多少改善的头发，随即看向夏月，“夏月，把你的头发给我瞧瞧。” 夏月顺势坐在榻下，把自己的头发散开。 苏念云抚摸着如绸缎一般绵密的头发，“好像这发油抹在你头上，效果更加明显。” “怎么会，明明是公主……” “你就别拍我马屁了，”苏念云笑起来，“我头发什么样我自己知道，你再说我的头发比你好，就太假了！” 夏月是美人坯子，天生丽质，她的头发也是天生乌油油的，再经过发油的养护，头发简直黑的发光。 当她把头发散开的时候，苏念云作为一个女人也不免心动。 春华笑道，“公主，您别气馁，您的头发再养上几个月，定然比夏月的更好。” “对对，”夏月接道，“奴婢正是想这样说。” 说完，她还做了个鬼脸。 苏念云哈哈大笑起来。 她已经很久没有开怀畅意过了。 春华道，“夏月，你那是什么表情，吓到公主怎么办？” “可是公主笑了，难道不是喜欢我这个样子吗？” 春华替夏月道歉道，“公主，这丫头本来就有些毛躁，请您原谅她刚刚的无状。” “其实……”苏念云笑道，“我还的确挺喜欢她这样的。” 她在漠北和父兄、老巫医、族人在一起，总是肆意欢笑。 那时的她，有父兄的疼爱，活的最是开心。 那时，不受外物影响，人的心更纯粹。 和这两个年纪和她相仿的丫头待在一起，她仿佛正在逐渐找回这种感觉。 “看吧，”夏月骄傲的对春华道，“公主说喜欢我这样呢！” “公主，您可不能这么惯着她，会把她惯坏的。”春华一向性格谨慎。 公主这样宠夏月，会让她恃宠而骄，越来越没度。 “惯坏了没事，”苏念云道，“如果将来找不到人家，我养她一辈子就是。” “欸，公主，怎的突然说到这个啦？”夏月红了脸。 “就是有人要，奴婢也不走，奴婢要一辈子守在公主身边！” “好，”苏念云点点头，“只要你到时不要后悔哦！” “公主，夏月不会的！” 苏念云被夏月这信誓旦旦的模样再次逗笑，她朝春华招招手，“也把你的头发散开给我瞧瞧……” 她制的发油，她身边的三人都有。 春华坐到夏月身边，摘去发钗给苏念云看她的头发。 “嗯，果然你俩天生条件好……” 这时，春华忽然问了一句。 “公主，似乎您今夜准备的格外隆重些，可是明日有什么要紧事要做？” 夏月也是一愣。 春华这么一说，她的确也感觉到了。 今夜公主用来护肤、护发的时间好像格外长些。 是什么样的大事，她们应该提前准备什么吗？ 苏念云点点头，“明天，会发生一件大事……” “一件从此改写我命运的大事，需要我用最精致的面貌来应对！” ------------ 第38章 好戏正式开始 天亮时，装扮精致的苏念云来到老夫人房里。 她从白荷手里接过梳子，替老夫人缓缓梳着头。 梳子精准的按在穴位上，让老夫人昏涨的头脑为之一震。 每次，老夫人总是忍不住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还是念云你的手法最让我舒服！” “母亲您喜欢就好。” 忽然，老夫人闻到来自苏念云身上的隐隐香气，似兰似麝、馥郁芬芳。 “这是什么香气？” 老夫人好奇的睁开眼睛，立刻又被面前精致的面容吸引了目光。 看了好半天，她不大敢的相信，这是她的大儿媳念云公主？ “念云，你，你怎么这个样子？” 苏念云一笑，“母亲，您觉得我如此装扮如何？” “不错，可是……”老夫人说不好哪里不对。 苏念云的样子，让赵妈和白荷也看傻了眼睛。 自公主嫁来，她们一直觉得公主样貌有些平平无奇，如今看公主这么一打扮下来，根本就不输其他世家女子。 高贵，浑然天成。 “刘嬷嬷不是病了嘛，一向是她贴身伺候的，今日这妆容，是春华给本宫画的。” 说着，苏念云还征求老夫人意见，“母亲您觉得如何？” 老夫人又仔细看了半晌，然后点头，“春华是有几分手艺的！” 不愧是宫中出来的人，就没有手不巧的。 连她这么严苛的人，都不得不承认，今日的苏念云与往常大不一样。 不过看到这样的苏念云，她也心生了几分埋怨。 你要早这样打扮多好，安儿也不至于叫个青楼出身的牵着鼻子走了。 随即她又想，这也不晚，等安儿回来看到这样的公主，必定也会动心。 只要他动心，愿意安安分分守着公主，她想拿苏念云的嫁妆还不是易如反掌。 这个丫头，可是愿意为安儿做任何事呢！ 这时，陈绍康莽莽撞撞走了进来。 看到那个站在母亲身边华服、美妆、细挑的美人，他先是一愣。 “母亲，这是……” 正疑惑是哪家姑娘一大早的来拜见他母亲，就先见对方眼睛弯弯向下，露出洁白的贝齿。 “二叔，你也来给母亲请安啦！” 一声“二叔”，陈绍安从幻想拉回现实。 他揉揉眼睛仔细看来，发现是苏念云后，他震惊的张大嘴巴。 “大，大嫂！” 苏念云又是一笑，她朝老夫人撒娇，“母亲您瞧，二叔也差点认不出我呢！” 老夫人道，“行啦，你那贴身的老嬷嬷还病着，莫笑的这么张牙舞爪。” “好。”苏念云亲密的拉着老夫人胳膊，“母亲，本宫饿了，早膳吃些什么呢？” 赵妈已经吩咐下人把早膳准备好，苏念云扶着老夫人净了手，三人先后坐下。 陈绍康被母亲留下安排婚事相关，虽然八字还没一撇，但是诸事需要商议、合计。 算起来，这是苏念云成为陈家妇之后，他第一次和这位公主大嫂同桌。 归家这三日，他已经见了苏念云两副面孔，一张天真野性，一张明艳大方。 此刻，他哪还有心思吃饭，只眼睛不停往苏念云身上游荡。 老夫人也发现了二儿子的异常，她狠狠瞪了陈绍康一眼，陈绍康才不舍的收回视线。 用完早膳，老夫人刚想赶陈绍康离开，就听外院传来一阵喧哗。 “你让我去见老夫人，老夫人，老夫人……” “我说你，你知道这是哪里就敢往内院闯，你是不想要命了是吧！”说话粗声粗气的是苏二。 此时，他正拦着一个衣衫褴褛、试图冲进内院的讨饭一样的人物。 “我跟你说了，我真的是陈府的人，我是顺子啊，顺子！” “顺子？”听到这个名字，陈绍康惊讶的站起来，“他不是跟着大哥去边陲了吗？” “怎的这时候回来了？” “快，快让他进来！”老夫人也急了，急忙吩咐把人放进来。 苏二这才后知后觉，“原来你真是陈府的人啊，不过你怎么这副模样？！” 顺子来不及和他解释，一路跌跌撞撞跑到老夫人面前，“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看到对方这一跪，老夫人惊呆了。 她想要站起来，却又重重跌落回去。 “你，你……这是……不好好，在边陲照顾大爷，回，回来做什，什么？” “老夫人，老夫人！”顺子痛哭出声。 “怎，怎么，回事？”老夫人的心凉到底，完整的话说不出一句。 “大爷，大爷他……为国捐躯了！” 老夫人头轰然炸响，头往后一仰，霎时间就失去了意识。 看到这一幕，苏念云唇角带起一丝冷笑，这日子还真是和前世一样准呢！ 看着倒在陈绍康怀里的老夫人，她心里幸灾乐祸，脸上却要装悲伤，如此辛苦之下，表情就很是扭曲。 旁人看了，也相信她是悲伤过度的。 “老夫人，老夫人，您怎么样？”她来到老夫人身边，在她人中狠狠按了下去。 这一招，很好用。 老夫人立刻又幽幽回转过来，“顺子，把你刚刚说的，再说一遍！” “大爷刚随军到边境，番邦就发起了突然袭击，大爷英勇作战……” 顺子哭着道，“……最后找到大爷的尸体，已经不成样子……” 听顺子说完，老夫人再次天旋地转。 不过这次不等她晕，旁边人就齐声惊呼，“公主！” 此时，苏念云软软倒在地上。 “快，先把公主送回去休息！”老夫人忍着悲恸。 眼下大儿子已经出了事，公主是她最后的希望。 若是公主也有什么闪失，太后一定会把她接回宫去，那时她的一切努力就真的白费了。 于是，春华就带着晕倒的公主回听风院安置。 整个陈府因为大爷的战死而兵荒马乱，但这股混乱的气氛到了听风院，就止住了。 进了听风院，苏念云就“清醒”了过来。 她坐在上座，缓缓活动着刚刚有些摔疼的胳膊，喝着刘嬷嬷递来的热茶。 “公主，这茶如何？”刘嬷嬷道，“这是今春刚刚进贡给太后的新茶……” “味道的确是好。”苏念云赞叹。 她面上没一丝丈夫“死了”的悲伤。 袅袅茶香，映着苏念云坚定的眸子。 从现在开始，好戏才真正开始…… ------------ 第39章 暴力止流言 陈家大爷的死讯在京城传开，街头巷尾议论纷纷。 很多人觉得这位公主有些可怜，但是更多的人是觉得公主有点克父克夫的意思。 “你们看，她是苏氏部落的小女儿，她的父兄都死了独独她还活着，这不是克父是什么？” 街上有人大声道，“再说她才新婚一个月，丈夫又死了，不是克夫又是什么？” “其实，你这么说，念云公主是不是有些无辜，战争是她要发动的吗？是她让皇上逃到苏氏的吗？”有人抱打不平。 “嘘，这话你可少说吧！”另有人道，“天子脚下，关于天子的事你还是少讨论的好。” “好吧，我外乡人，京城水深道道多，我不说了。”这人转身离开。 不过，不得不承认人家说的有道理。 剩下的人看着说苏念云克父克夫的人。 “你这的确是说的牵强了，战争的事，怎的就怪到人家念云公主头上？” “照你这说法，那些父子、兄弟一同在战场上为国捐躯的人，他们的妻子、女儿，都是克父、克兄、克夫呗？” “这……”那人一下子哑巴了。 见他无话可说，围着他听小道消息的人，都摇摇头走开。 不为别的，他太能胡扯了！ 听这种没有根据的胡说八道，还不如去听说书先生说段书来的精彩。 “欸，别走啊，我还有别的……欸别走……” 见喊了半天，大家还是走了，这人有些无奈。 就在他也想要离开这个街口，另换个地方的时候，忽然头顶落下一道阴影。 抬头看去，就见一个足足高他半头的人站在面前。 “你有什么事吗？”这人问道。 “就是你一直在街上说念云公主克父克夫吗？”来人瓮声瓮气问道。 “是我，”这人一笑，“老兄，你是不是也觉得如此……唔……” “此”字来不及说出口，就把那人一拳头连牙打进肚里。 “哇……”那人弯腰吐出一口血水，里面混着几颗白花花的牙。 “弄，弄肿么……打银？” 那人捂着漏风的嘴，血水止不住的顺着手往下流，很快脚下的地就被洇湿。 “我为什么打你，你应该很清楚！” 又是重重一拳打在那人脸颊，又是三两颗白花花的牙齿从嘴里飞出去。 连受两次重击，那人再也站不住，倒在地上进气少呼气多。 不少路人看到这惨烈的场面，都是吓的呆住了。 有人道，“快报官，别叫他跑了！” 苏三坦然的站在那里，“这人收了歹人的钱财，到处污蔑念云公主克父克夫，你们刚刚也都听到了！” “念云公主一族之人为皇上捐躯，她的丈夫又为国捐躯，他竟然四处污蔑公主，你们说着安的是什么居心？” 说着，他弯腰从那人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扔在地上硬是把地砸出一个坑。 众人不由惊呼一声。 这还真是被收买了啊？ 此时，官府的人已经赶了过来，捕头看一眼地上道，“发生何事？” 在场的众人就七嘴八舌，把刚刚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捕头看看苏三，“即使这样，你也不该打人，应该把他交给官府处置。” “身为苏氏族人，我只是为的我小主人鸣不平而已。” 苏三道，“如果你们觉得我维护主人的做法不对，抓我坐牢，我毫无怨言！” “原来，你是漠北苏氏的人？”捕头有些吃惊。 “不错，”苏三道，“今日如果不是我，换成我其他族人听到这样的话，也是会出手的！” “怪不得……” 这时围观的人才发现，这人比周围普通人更高些、健壮些，的确是漠北人的身材长相。 “原来如此。”捕头点点头，“身为族人，在外维护主子颜面无可厚非，但是……” 他道，“下次出手略微轻些，这人怕是要被你打残了……” 当苏三回到陈府，向苏念云说起街上的传言时，苏念云并没有多大意外。 这些流言，她前世早经历过了。 她知道这是老夫人的手笔。 老夫人怕自己改嫁。 毕竟，她才嫁来陈府一个多月，而且她也才二八年华。 老夫人觉得像她这样的人，是守不了寡的。 守不了寡，就留不下嫁妆，为了苏念云的嫁妆，她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老夫人就这么一边忍着失去大儿子的痛苦，一边筹谋，最难的是，她身边没有一个帮手。 文妈偏选在这个时候缠绵病榻。 赵妈整日盯着后院那点事，根本没什么大局意识。 秦管家理账管钱，说钱他头头是道，说别的他亦是不懂这些蝇营狗苟。 论此道，文妈首选，这也是文妈能一直守在她身边的原因。 但是现在没了文妈出主意，老夫人只能单打独斗，难免有些顾头不顾尾。 听闻她收买在外面散播流言的人，被路过的苏氏族人打了个半死，本就疲累的她头更是痛的不行。 尽管有白荷在这里给她揉按，可是总不如苏念云按的舒服。 话说，传回安儿死讯三天了，苏念云竟然一直不出现，她不是想改嫁是干什么？ 哼！ 老夫人心道，果然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正想着，就见一个一身素缟的纤细人影走了进来。 西子捧心一般的虚弱，脸色苍白的似阴间过客。 这把老夫人吓了一跳，“念云，你这是怎么了？” 苏念云悲苦的摇摇头，“母亲，我没有事，我想着这时候总要陪在你身边，所以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念云，都这个时候了，你要放宽心，你可千万不能再有事，那样母亲会崩溃的！” 老夫人这样说，心中却是另一种想法。 瞧她样子，倘若能跟着安儿一起死了也好。 她一死，嫁妆就可以永远留在陈府任她支配了。 想到此，她把苏念云搂在怀里，“丫头，你何苦这样折磨自己呢？” “安儿没了，那是他的命，哪里就是你克的呢？你别听街上那些胡说八道……” “你还有大好年华，不能在陈府埋没一生。” “我会进宫去同太后讲，有好人你就改嫁，我会祝福你的。” “母亲，您这说的什么话，您不要念云了吗？” 苏念云哭的厉害，“本宫说过，本宫是带着绍安的那份一起孝敬您的，母亲，你可千万不要赶我出府……” “傻丫头，我怎么舍得赶你出府，我可是一直把你当成亲生女儿的！” 说到情深处，“母女”两个抱头痛哭。 等苏念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老夫人急忙心疼的让春华把人扶回去好好休息。 陪着老夫人惺惺作态一场，回到房间的苏念云洗去脸上细润的白粉，细嫩的好脸色立刻就显现出来。 悠闲的坐在桌边喝茶推算时间，陈绍安的灵柩将在三日后运回。 她静静躲在听风院享清闲，等三日后再露次面就好。 ------------ 第40章 迎接“亡夫” 等待的这三日里，听风院唯一的变化，除了四处挂上的治丧的白布，与平时无异。 不能上街玩耍，苏念云也并不无聊。 她正在屋中摆弄很多瓶瓶罐罐，里面放着她研制的各种香脂和发油。 自从春华、夏月给了她使用反馈之后，她对做这些愈加热心。 除了自用之外，她还想到了给族人。 成叔来信，剩余的族人也马上要到京外了。 族人一来，他们的生计问题就立刻摆在眼前。 以她的嫁妆，她养他们一辈子也可以无忧，但是族人总归是要自己掌握生存技巧。 那日，夏月无意说了一句她做的发油比外面卖的都好时，她忽然就萌生了让族人制香脂、发油开铺子售卖的想法。 成叔手上两个铺子，一个漠北药材铺，一个漠北皮毛铺。 药材铺的生意现在勉强还算可以，加上有前世的经验，苏念云知道药材铺未来会做的很好。 但是皮毛铺子，则是有诸多限制，比如春夏两季，就甚少有生意可做。 所以苏念云便想再另开一个卖女子用品的铺子，到时候，族中的女子们也可以在铺子里工作。 隔绝陈府的呼天抢地，她安心的躲在房间精心研制和整理她的那些香脂、发油的方子。 她还尝试往里面加入漠北独有的花草，这样才不失了他们漠北铺子的风格。 瓶瓶罐罐摆满桌子，方子写来写去散落一地。 刘嬷嬷端着小食进屋，就看到这样一幅凌乱的场面。 “公主，您这也忙了好久了，该吃点东西了。” 被刘嬷嬷一说，苏念云还真的感觉饿了。 她洗了一手的墨水和油脂，才吃了几块点心，竟然就开始犯困起来。 刘嬷嬷给她端了茶漱了口，她就靠在床边的榻子上沉沉睡了过去。 给公主盖上被子，刘嬷嬷脸上一副沉思的表情。 等一个时辰后苏念云睁开眼睛，天已经黑了。 看着自己不过小睡一会，竟然黑天了，她颇为诧异，“我这一觉竟然睡了这么长时间？” 她的方子才整理了半截，本来今天下午就能全部完成的，这下要拖到明天了。 “公主……”刘嬷嬷看着苏念云，欲言又止。 苏念云一笑，“嬷嬷，有什么话您就直说，我不会生气的。” “公主，自那日下了凌云山之后，你的月事还没来，是不是找沈太医来……”刘嬷嬷说的很委婉。 这些日子，公主胃口变好，吃的东西很多，可人却没见胖上几分，反而比从前更消瘦。 不仅如此，公主渐渐变的嗜睡。 她虽没生过孩子，但是在宫中几十年，女人怀孕什么样子，她见的不要太多。 公主种种表现，都是怀孕的迹象无疑。 苏念云道，“嬷嬷，你怎么忘了，我就会医术，哪里需要沈太医？” “你想问什么我知道的，我的确是有了！” 距凌云山那夜已经过去一个半月，前几天她给自己把过脉，的确一如前世，她怀孕了。 “有了？”刘嬷嬷惊呼一声。 察觉自己声音太大，她立刻捂住嘴巴。 停了好一会，刘嬷嬷渐渐回神，“公主，这孩子您打算怎么办？” “陈家骗婚，陈绍安诈死逃避，此时也正是您脱身的好时候。” “如果您不想再留在陈家，那奴婢的意思是不要这孩子，回头再让太后给您寻一门可靠的亲事……” “我要这孩子。”苏念云坚定的道，“而且，我要让他以陈家子孙生活。” “公主？”刘嬷嬷吃惊道，“为了和这么一家子人渣置气，不值得的！” “刘嬷嬷，有些事你不懂……” 倘若只是被陈家骗婚，她识破了骗局，也许可以抽身离去。 可她被愚弄了整整一生。 三十年来，她在水深火热的苦海中挣扎，那些推她入苦海的人，却和和美美子孙满堂的幸福一生。 这，根本就不是能轻易化解的仇恨。 如果她前世的仇恨可以这么轻松消弭的话，那她重生的意义何在？ 孩子重新来找她的意义何在？ “我要留下这个孩子，让他以陈家子孙的身份活着，占着周瑶得不到的一切，让她痛苦！” “公主……”刘嬷嬷还想再劝。 “嬷嬷，我知道你关心我，都是为我着想。” 苏念云道，“或许你觉得我这样会很苦，但其实，折磨他们，我乐在其中。” 见刘嬷嬷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苏念云安慰她，“我知道嬷嬷是怕我越陷越深，以后没法脱身。” “这个你放心，陈家我是一定会离开的，只是一切前提是先让陈家承认了我腹中孩子的地位。” 看着已经下定决心的公主，刘嬷嬷不再相劝，她暗暗下决心，一定要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帮公主实现心愿。 打消了刘嬷嬷的疑虑，苏念云也算彻底安下心来。 她抚摸着现在什么也看不出来的腹部，在心中说道，“孩子，你别怕，放心的来。” “今生，母亲一定给你光明正大的身份，绝不让你受一点苦！” 三日后。 一队士兵护送装有“陈绍安”尸体的棺材回了京。 苏念云扶着老夫人和陈绍康、还有陈家最小的儿子陈绍庭站在陈府门口。 陈绍庭年纪小，也最有读书的才华，如今在京城最有名也最严苛的正阳书院读书。 如果不是亲人过世，书院连休沐也不放学子们出门，就怕俗世的繁华扰乱学子们读书的心志，阻了他们上进的路。 此时，黑沉沉的棺材缓缓靠近，陈家一家子，都悲痛欲绝。 “我的儿啊，我的儿！”老夫人再也受不了，飞身扑到棺材上面嚎啕大哭。 她管理陈家这许多年，心肠渐渐冷硬，处处对人算计。 可那些都是外人，与她没相干，谁死谁活她都不管，她只想达到自己的目的。 可是这次，她为了达到依然掌管整个陈氏家族的目的，逼迫大儿子娶了不喜欢的公主。 大儿子倒是最后遂了她的意，可新婚当夜就随军出征。 她原想着出去就出去了吧，他们是亲母子，日后总有解开矛盾的时候。 谁料想，大儿子这一出走，就是永别了呢？ “安儿，我的安儿啊！” 听老夫人哭的撕心裂肺，苏念云也不甘示弱的来到她身边，陪着她一起掉眼泪。 其实，苏念云能控制着自己不笑出来就不错了，哪能哭出来呢？ 不过好在她提前有准备，她在袖子上抹了催泪的药粉，袖子一抹眼睛，立时泪水如决堤。 “驸马，我的驸马啊，你留下我一个，让我怎么活啊？！” ------------ 第41章 只挑人多的地方殉情 站在陈府外面的人，看了这样悲切的场景，无不唏嘘。 “念云公主对陈家大爷，是真心的不能再真了，看她那泪水……” “是啊，这婆媳俩哭的，真是叫人怪心疼的！” 因为陈绍安的“尸体”在运回来时，已经耗费了不短的时间。 尽管用了冰，难免尸体还是隐隐散发腐臭。 所以吊唁的灵堂只设置一日，第二日就安排下葬。 众人把棺材安置到灵堂的时候，老夫人提出要最后看一眼大儿子。 抬棺的士兵沉默了一会，然后默默打开棺盖。 开棺之后，腐臭味更盛。 老夫人强忍着不适往棺材里探头，乍然见到就见那血肉模糊难辨面貌的尸体，她瞪圆了眼睛。 “我的儿子，怎么可能是这个样子呢？”她不大相信的摇头，“不，你们弄错了，这不是我儿子！” 知子莫若母，即使她不看样貌，只看身形也觉得不太对。 但是众人只当这是老夫人接受不了现实。 一个士兵默默把手里一块青铜腰牌递上去，“老夫人，这是发现驸马时挂在他腰上的。” 上面印的是陈绍安的名字和所属军营番号。 “另外……”那人又指指棺材中人的腰间，“除了腰牌取下，他身上其他东西，我们都不曾动过。” 老夫人僵硬的把视线移回棺材，就见那人腰间还挂着一枚上好的羊脂玉佩。 那是她丈夫的遗物，自丈夫去世后，就被大儿子随身带着寄托哀思。 看到那羊脂玉佩，老夫人再也忍不住泪水。 见母亲这个样子，陈绍康急忙上前，“的确是我兄长没错，盖上吧！” 几个士兵便重新合上棺盖。 陈绍康给了他们赏银，打发他们离开。 苏念云则披麻戴孝，以未亡人的身份跪在灵堂前。 她一边往火盆里烧纸，一边絮絮叨叨讲话，“你是战场上真正的英雄……” “你放心的去吧，墓地选的是风水宝地，你睡在那里，定然可保家人安康、生活顺遂……” “我会时时去祭拜你，绝不会断了你的香火的……” 旁人听她这样说，以为她在和亡夫说话。 实际上，苏念云却是在和棺中那个不明身份的替身说话。 这人明明为国捐躯了，却被陈绍安拿来当替身，好不凄惨。 本应该被军方抚恤的他的家人，自此就失去了他所有的消息，他家人今后将生活在无尽的痛苦里。 苏念云无法为棺中人做更多，就只能为他多烧些纸钱罢了。 到了深夜，老夫人心疼儿子，先后派人把陈绍庭、陈绍康陆续叫了回去，独留苏念云守在灵堂。 刘嬷嬷悄悄提着食盒来给苏念云送吃的。 “公主，老夫人心疼儿子，把两个儿子都叫回去了，独留您守灵，她这心偏的也太明显了！” 看看左右没有人，她小声道，“叫奴婢说，这里面也不是真的陈绍安，您何必这么认真？” 公主竟然认认真真跪到深夜。 苏念云坐起身，揉揉酸疼的膝盖，然后拿一块点心送进嘴里。 一边吃，一边道，“正是因为不是陈绍安，所以我才跪。” “这人无辜，亲人以后永远得不到他半点消息，着实可怜，我只是尽力做我能帮到他的。” “如果是真的陈绍安在里面，我决计不踏入灵堂半步！” “公主，您真是菩萨心肠，对一个陌生人都这么好。” 刘嬷嬷拿下她手里的点心，递来一碗参汤，“先把汤喝了……” 等苏念云吃饱喝足，她问刘嬷嬷，“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刘嬷嬷点点头，“公主放心，一切准备就绪。” —— 翌日一大早，披麻戴孝一夜未睡的苏念云，麻木的走在送葬队伍里面，她前面是陈绍康和陈绍安两兄弟。 路上行人知道是世家陈家大爷出殡，都是远远的就把长街让开。 当队伍走到人最多的地方时，苏念云忽然大喊一声，“驸马，你别丢下我，我来找你了！” 她越过陈家两兄弟，一头撞到灵柩上面。 霎时间，血水喷溅，落到其他人的孝服上，立刻成了最鲜艳的一抹色彩。 众人被这一幕给惊呆了。 好半天，还是跟在队伍里的春华大喊一声，“公主！” 她一边拿手去捂苏念云的头部，一边哭喊道，“谁来帮帮公主，谁来帮帮公主？” 这时人群中一人道，“我是大夫，我来……” 说着，这人就飞速走进送葬队，然后开始检查苏念云伤势。 春华快速把自己身上的丧服撕成布带递给那人，那人接了，很快就利索的帮苏念云包扎好。 “好了，总算是帮公主止住血了，她头上的伤很重，大概会昏迷上好几天！” “真是谢谢你了，真不知没有你公主会怎样……”春华不住的道谢。 “不客气，”那人道，“公主情深，但是你也要劝劝……人死不能复生！” 等那人消失人群，送葬队伍才开始反应过来。 陈绍康担忧的来到苏念云面前，尝试呼唤她，“大嫂，大嫂？” 春华道，“二爷，我看这样不行，我要先送公主回府了。” “大嫂昨日给大哥守了一夜灵，应该是早存了死志，我真傻，现在才发现！” “二爷，这不怪您，没了大爷，阖府上下都不好受。” 春华伸手找来另一个丫头，两人一左一右扶着人往回走，陈绍康和陈绍庭继续领着送葬队伍向前。 一场风波，让街上的人诸多感慨。 “早就听说念云公主至情至性，不顾太后反对，执意嫁于陈家大爷，今日我是见识到了什么是真情！” 另有人道，“我不要求别的，只求我要是死了，我那婆娘不必说给我殉情，别忙着改嫁就行了！” 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送葬队伍走远，看热闹的人群也逐渐散去。 当然，他们在这里看到的事，可不会就此消散，而是会被更多的人传播出去。 苏念云虽然被送回了陈府，但她留下忠贞的好名声在外。 人群散去，只一个身影一直站在原地不动。 这人除了身上破旧点，英俊秀气的外貌是无可挑剔的。 偶尔从他身边路过的女子，总是忍不住多瞧他两眼。 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进京的陈绍安。 刚刚苏念云决绝殉情那一幕，深深印入他脑海。 苏念云，对他竟然这么深情吗？ 此刻，他就是真的心肠硬如石头，也有了一丝裂缝。 尤其，回想苏念云一张白惨惨的脸，紧闭的双眸和额头殷红的鲜血时，他的心有一瞬间疼了一下。 可是，也只是这一瞬间而已。 这门婚事本就是母亲以生命、以家族命运要挟来的，他能做的都做了，他不欠任何人。 想到此，陈绍安头也不回的抬脚往平安巷去，心爱的女子和疼爱的儿子在等着他归家。 自今日起，他们一家三口就再也不分开了。 远远瞧见家门口那抱着孩子翘首以盼的身影，他心中一暖，正欲加快脚步，冷不防眼前一黑。 不待陈绍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后脑勺就是一疼，接着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苏命站观察左右无人注意，一个手势，手下人利索的把人形麻袋扔到马车上。 普通的马车从周瑶面前普通的经过，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痴等的人正在上面和自己渐行渐远。 而随着陈绍安被带走，她期望的幸福的生活也渐行渐远。 ------------ 第42章 孕期要静养 苏念云还没被送回府，已经有腿脚快的小厮先回来，把苏念云当街撞棺殉情的事来同老夫人说了。 今日大儿子下葬，可是老夫人一夜起来之后，头脑昏昏沉沉。 大概因为悲伤过去，浑身无力的她已经没有力气去送儿子下葬。 好在她还有两个儿子操持，便把大儿子后事全交给了陈绍康操持，她则默默躺在床上流眼泪。 文妈强撑着虚弱的身子，陪在老夫人身边安慰她。 自她下药已经快七日的时间，她身上的药效也过了。 这时的她，还不明白是毒药作用于自己身上了。 听到小厮说苏念云当街撞棺，老夫人第一时间不是问苏念云伤势如何，而是问是死是活？ 当小厮回答说只是晕过去的时候，老夫人一阵失望。 她多希望公主就这么跟着安儿走了多好，这样，她就不必在嫁妆上费力。 可惜，她没死，老夫人本就不舒服的身体就更难受了。 文妈劝道，“老夫人您就是堵心，于情理上也应该去看看公主。” 公主当街撞棺殉情，这不是小事。 万一传到太后耳朵里，太后问起来，她们不好交代。 老夫人也知道，大儿子没了，对于苏念云的羁绊就少一层，她就只能用全部的母爱去牵绊她了。 病弱的身体颤颤巍巍进了听风院，就见大夫已经在把脉。 文妈扶着老夫人坐在床边，看着苏念云面无人色的躺在那里，她开始抹眼泪。 “公主，老夫人因为大爷的事已经倒下了，现在她强撑着身体来看您。” “您若是再有个三长两短，可让老夫人如何是好？” 老夫人也念叨，“念云啊，你就真的忍心再让我受一次打击吗？” 苏念云缓缓睁开眼睛，在她眼底是异常的平静。 老夫人和文妈自动理解为，这是公主悲伤到极致的表现。 “公主，您倒是说句话！”春华也在旁边抹眼泪。 一个屋子，除了大夫和苏念云不哭，每个人都在哭。 这时，老大夫说话了。 “老夫人，公主头上的伤很重，加上她身怀有孕，此时不宜让她情绪太激动，最好给公主一个安静的环境休息一下。” “你说什么，身怀有孕？” 老夫人凳子没坐稳，差点滑落，还是文妈眼疾手快的扶住她。 “大夫，你刚刚说，说什么？”老夫人不敢置信的又问了一遍，“你说公主有孕了？” 老大夫点点头，“因为还不足两月，脉象略有些微弱，但的确是有孕无疑。” 老夫人和文妈都是瞪大了眼睛。 这时，苏念云的眼睛却忽然有了光彩，“母亲，太好了，绍安有后了！” 见刚刚还平静无波的眼里重新有了生机，老夫人沉重的点点头，“好，好！” 她看向老大夫，“是要给公主一个安静的环境休养，是吗？” 老大夫点点头，“孕妇精神松弛，对腹中胎儿好。” “好，好！”老夫人又说了两个“好”字。 她朝文妈伸手，竟然扶着文妈颤颤巍巍走了。 见到这一幕，倒是让老大夫愣住了。 春华解释道，“我们老夫人，刚刚没了大爷，现在大爷有后了，她应该是有些无所适从。” 老大夫了然。 又交代了春华等人照顾孕妇等事宜，便收拾药箱离开。 春华给足了他酬劳，才让人把他送出府去。 等大夫走了，苏念云自在的从床上起身。 这时刘嬷嬷已经料定她会饿，早端来了清淡的饭菜和一碗浓郁的鸡汤。 吃饱喝足，苏念云觉得有些头痒，想去解头上的绷带。 “公主，不可，您头上还有伤。”刘嬷嬷去阻止她的手。 “嬷嬷，东西是你给我准备的，你还不知道我的伤真假？”苏念云笑道。 她以头撞棺的时候，是控制了力道的，看着狠，实际只撞红了一下，然后有个不大不小的伤口而已。 那超多的血水，是刘嬷嬷准备的鸡血包，被她事先塞在麻帽底下，所以，才会有那么震撼的场面。 “再小的伤口，也是伤口，不好好照顾，也是会留疤的！” “留疤不要紧的，”苏念云满不在乎，“这样可以让我看着凶一点，不好欺负一点，这样就没人敢惹我了！” 话音落下，苏念云却觉得这话似曾相识，好像她之前也对人说过这话。 “公主，您这是什么言论？”刘嬷嬷哭笑不得。 哪有女子不在意自己容貌，还想着脸上有疤痕的？ 苏念云却是觉得房间少了一个人，“话说，夏月哪去了？” 春华“噗嗤”一笑，“那丫头，在老夫人出门的时候就跟出去了，非说要看老夫人的热闹。” 没办法，谁让老夫人当初排挤她们，愣是把两人送到厨房，又差一点被秦管家送到庄子上。 夏月这人记仇。 正说着，夏月就回来了。 春华道，“怎样，可看到什么好戏不曾？” 夏月立即就笑了，她来到苏念云身边，给她形容刚刚老夫人出门的景象。 离开听风院的时候，老夫人踏空了一个台阶，差点滚下去。 幸好有文妈扶住她。 但是当经过连廊的台阶时，再次绊倒的老夫人就没那么幸运了。 本就虚弱的文妈再也拉不住她，两人一起滚了下去。 夏月绘声绘色的向苏念云形容她们当时的狼狈模样，苏念云也忍不住笑出声。 老夫人最重脸面，在下人面前这么出丑，想必是第一次。 最后文妈没了办法，只好叫小厮把老夫人背回房去。 回到房间，老夫人先砸了白荷递上来的药碗，白荷看了文妈一眼，急急忙忙退出房去。 “你说，有没有可能大夫诊断错了？”老夫人即使靠在床上，也依然天旋地转。 文妈手默默扶着腰背，忍着不适道，“老夫人，这不大可能。” “那老大夫奴婢识得，是京中有名的妇科圣手，经他把过脉的，还没有不准的。” “可是，安儿都没跟她圆过房，她怎么可能有孩子？” 老夫人越愤怒，头越眩晕，“想不到，她表面看着一副对安儿情深不悔的样子，却背地里给安儿戴了绿帽子！” “夫人，恕奴婢直言，”文妈道，“现在不是纠结这孩子是不是大爷之后的问题。” “不纠结这个纠结什么？”老夫人怒不可遏，“安儿死了，这女人还用别人的孩子来羞辱陈府？” “老夫人，您先冷静下来，这孩子他来的正是时候啊……” 文妈耐心解释，“之前，您不是还怕公主改嫁？” “现在公主已经承认孩子是大爷的，您如果也承认，那这孩子就是陈家子嗣。” “公主这是送了个把柄来您手上啊，她要依附于您才能给孩子个名分，老夫人您以后还怕她带着嫁妆去哪呢？” ------------ 第43章 绑架陈绍安 京城西南。 陋巷尽头一处不起眼的房屋里，陈绍安在一阵阵难耐的头疼中，缓缓睁开眼睛。 睁开眼的一瞬间，立刻牵扯后脑产生剧烈的痛意，他不得不又重新闭上眼睛。 又停了好一会，他忍着痛再次缓缓睁开眼睛。 入目，四四方方的空间。 一张积满灰尘的破旧八仙桌，一张瘸腿椅子，再就是他此刻躺的破床。 回想自己失去意识前的最后场景，他猛的起身。 接着就是后脑更剧烈的疼痛。 他痛的双手抱头，忍不住喊叫出声，“好疼，疼死我了！” 触手是一片黏腻，他把手放在眼前，就见满手鲜血。 他再次“啊”的叫出声。 不知怎的，恐惧的同时，他却忽然想起苏念云一头撞在灵柩上的模样。 勉强从破床上下来，他来到门口，想开门出去。 可是晃动了几下，门却怎么也打不开。 他只得又来到唯一的窗边，使劲晃了晃，窗户竟是叫人都在外面直接封死，纹丝未动。 不得已，他又回到门边，使劲拍打着门大声呼喊。 “救命啊，救命啊，有人吗？” “救命啊！” “有没有人，救救我！” 一通呼喊下来，陈绍安不仅头更痛了，嗓子也跟着冒烟。 好在，好像是有人听到了他的呼喊，门外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 他再次拍打房门，“救命，救命……” 很快，“哗啦啦”的锁声响起，下一刻，门就被打开了。 还来不及看清来人甚至说点什么，陈绍安就先当胸挨了一脚。 那力道之大，直接把他一脚踹飞了出去。 重重摔在地上，陈绍安眼前黑了半天，好不容易驱散黑暗，他终于看清，进门的是三个蒙面大汉。 “你，你们是什么？为什么把我抓来这里？”陈绍安惊恐不已。 三人站在那里，十分有压迫感，他吓的不停往后瑟缩。 “我们是干什么的？”领头那人和身边两人对视一眼，三人同时发出“哈哈”大笑声。 “你可真是见识浅薄，”领头人往前走了几步，居高临下的看着陈绍安，“实话跟你说，我们兄弟三人是绑票的。” “绑票？”陈绍安愣住了。 “不错，绑票！” 领头人点头，“我们兄弟一向图财不图命，你只要好好配合我们让家人拿赎金，我们就把你放了。” “真的只是……要赎金？真的不会，伤害我？”陈绍安结巴的问道。 “我们干绑票的也有绑票的规矩，只要你们老老实实交赎金不耍诈，命就一定给你们留着！” 一听对方规矩，陈绍安松了一口气吗，只要不要命，都好说。 他才刚刚在边境诈死归来，可别家里埋着他假尸骨，他自己反倒死在外面没香火供奉。 一想到这个，他急忙道，“不知诸位想要多少，只要价格合理，我的家人肯定会付赎金的！” 为首那人点头，“不错，你倒是挺合作，合作就好，合作就少受罪。” 他把笔纸墨等放到桌上，“写能拿赎你的人。” “好，我这就写……”陈绍安软着腿从地上起来，就要提笔给母亲写信。 可是提笔那一瞬间，他忽然想到，他现在对于陈家是个死人。 如果这时候往家写求助信要赎金，陈家必然是不信的，更不可能给赎金。 见他提笔不动，领头人一巴掌拍到陈绍安肩膀上，“怎么，是不是根本没人会来赎你？” “如果收不到赎金没法送你走的话，就只能你自己挖坑把自己送走了……” 说着，领头人手上逐渐用力，陈绍安肩膀承受不住压力，一屁股坐到地上。 “这位大哥，我，我不是没人赎，我只是在斟酌词句……”陈绍安解释的勉强。 “行，那你就慢慢斟酌，最好把自己写的惨一点，这样你家人拿钱的速度才会更快！” 三人就抱胸站在那里，盯着他写求救信。 陈绍安匆匆爬起来，还好他不只有陈府，还有周瑶在平安巷。 就算周瑶没钱，她一定会想办法找去陈府说明情况。 本来他还不想这么早叫母亲知道他还活着的事。 可现在没办法了，他不想被绑匪撕票。 周瑶能去陈府证明他还活着，这就够了。 只要让母亲相信他还活着，那他很快就能走出这里。 写到一半，他抬头道，“诸位，不知道你们想要多少赎金？”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领头道，“那就三万两吧，我们兄弟三个一人一万两！” “好！”陈绍安急忙把三万两写上，然后吹干信纸，递给领头人。 领头人接过来，只看了一眼，就道，“你给我在屋里老老实实呆着，只要一见到钱，我们就立刻放人！” 说完，三人出门，门被重新上锁。 从三人走出去，陈绍安就开始焦躁的踱步，从小到大，他还从没遇到过绑票。 一边他坚信周瑶会想尽办法救他，一边他又害怕万一没有人相信他被绑票。 此时，走到外院的三人，摘下面罩哈哈大笑起来。 这三人，正是苏命和他两个手下苏文、苏武。 “老大，快看看他写了些啥啊？” 苏命打开信，不屑的撇嘴，“娶了小主人为妻，却在外面还养着外室，这样的男人，定要给他教训！” “老大说的是，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接下来？” 苏念云掏出火折子毫不留情的点燃了信。 “接下来，当然是打他一顿。” “我们要给他希望，让他以为咱们把信送出去了，但是对方坚决不肯付赎金。” “然后让他每天写这样一封信，每天打他一顿，先打够七天再说！” “好嘞！”苏文、苏武兴奋的点头，“打人，我们兄弟最在行了！” 这就是苏念云给苏命安排的任务。 苏念云让他带着七人把平安巷里外都监视起来，监视周瑶动向是其次，抓陈绍安是主要。 为了游戏更好玩，苏念云不允许这两人见面。 陈绍安焦躁的在房间从天明等到天黑，就在他以为今天不一定会有结果的时候，那三个蒙面大汉终于回来了。 进门的三人，先不由分说狠狠揍了他一顿。 “三位大哥，有话好好说……”陈绍安被打的不住求饶。 ------------ 第44章 不寻常的一夜 晚膳时，老夫人再次扶着文妈的手来了听风院。 这次，她的情绪比白日好了很多，看到苏念云，竟然能勉强挤出几丝笑意。 “念云，你有了孩子，母亲甚是欣慰……” 张了一通嘴，她最终还是没法亲口说出“安儿的孩子”这样的话，只是用“孩子”简单的代指了一下。 为了坐稳陈氏一族话事人的位置，她的确会无所不用其极，但用大儿子死后的名声来稳固权利，心里终究是不舒服的。 “母亲，孩子这时候能来，真是太好了！” 头上裹着绷带的苏念云一语双关，暗暗戳破老夫人心事。 “是，是……”老夫人深深的点头，“你有了孩子真是太好了！” 打量苏念云，她这时才真的信了文妈的话。 苏念云根本就不简单。 她在她面前扮演乖巧孝顺，当众为安儿殉情，却坦然的怀着不知哪个男人的野种。 一般的女人，可做不到这种程度。 忽然，她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那就是当初苏念云并不是被她和安儿哄骗嫁进门的，而根本就是苏念云和别人苟且，怀了孩子之后才匆忙选定陈家。 一想到这种可能，老夫人胸口就是更堵了。 从来都是她算计别人，没想到这次叫人算计的这么彻底，她竟然巴巴给安儿找了顶绿帽。 地底下的安儿知道了，定然会埋怨她吧？ 眼见老夫人直直盯着苏念云腹部出神，文妈急忙拿过小丫头托盘里参汤递到苏念云面前。 “公主，这是老夫人特意嘱咐厨房为您熬制的老母鸡汤，对您和腹中的胎儿都好。” “母亲，您真是对本宫太好了，今日的确是没吃什么东西……” 苏念云感激的从文妈手里接过鸡汤，然后一饮而尽。 看的一旁的刘嬷嬷直接把眉头皱了起来，春华、夏月也是心提了起来。 苏念云把空碗递给文妈，不忘夸赞，“味道真是不错，老夫人厨房做的东西就是好吃！” 看着苏念云一口气把汤喝完，竟然完全没有犹豫，老夫人眼神多了些迷惑。 “既然有孕了，就不要随意到处走动，前两个月是最危险的时候，要在院中好好静养，知道吗？” 以过来人身份嘱咐了苏念云几句，老夫人扶着文妈的手离开了听风院。 一看老夫人离开，刘嬷嬷立刻紧张的问道，“公主，刚刚的鸡汤，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苏念云摇摇头，“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而且，现在也不是老夫人除掉孩子的时机。 不过苏念云还是手按上腹部穴位，把刚刚喝的鸡汤吐了出来。 毕竟老夫人是有一味无色无味的毒药在手的。 前些日子文妈发病，她仔细观察过她的症状，不过她平时跟着巫医很少研究毒药毒草，一时也探查不出是什么药。 总之，不管老夫人给不给她下毒，她都要慎重对待对方送来的食物。 此时，回了房的老夫人吩咐文妈。 “如今都走到这个地步了，要尽快除去刘嬷嬷，药量加倍，不能再让她守在苏念云身边了。” 如当初文妈所说，她看错了苏念云，苏念云根本不是表面看起来那样天真无害。 从前，她误以为有些主意是刘嬷嬷给她出的。 如今看来更可能是她自己主导，刘嬷嬷为助力。 既然她要怀“陈家的孩子”，那她就折断她所有的羽翼，把她和孩子还有嫁妆永远留在陈家。 一听又要去下药，文妈的心就是颤抖了一下。 她心里打鼓，却还是不得不为，当即回去准备去了。 而两人的对话，也早被趴在房顶的苏大听了个一清二楚。 照例是尾随文妈，再把她下药的茶水对调。 只不过这次，苏大找到了文妈藏药的地方。 在文妈回归房间的前一瞬间，他已经从药包里取走了不少药粉，然后悄无声息的回去找小主子。 两倍的药量喝下去，文妈还没来得及去到床上，就一头栽倒在地…… 这一夜，对于陈家所有人来说，都是不寻常的一夜。 而对于小萧候府的人来说，也是一样。 只不过，相比于陈府弥漫的是悲伤，小萧候府却是无限的喜悦。 他们遇刺昏迷许久的萧候，终于醒了！ 狭长的眸子缓缓睁开，那一身锐气也立时跟着散开，加上银面的遮挡，神秘莫测的气息蔓延。 看到主子睁眼的一瞬间，守在床边的阿奴欣喜若狂。 “主子，您终于醒啦！” 眼泪肆虐的在她清丽的脸上流淌，这一个多月的担惊受怕终于过去了。 听到她的声音，守在门外的萧寒也激动的冲了进来。 “主子醒了么？” “嗯！”阿奴重重点头。 “主子，”萧寒跪在地上，“您总算醒了！” 主子是不知道，他昏迷这些日子，朝中上下多是对主子的嘲笑。 大家都是笑叱咤疆场的小萧候，竟然败在一个小小的刺客手上，笑他身边的人都是饭桶。 听到那些恶意中伤的流言，萧寒气的不行。 他当然知道，肯定是萧虎在背后推波助澜，却又无能为力。 主子这次被刺，真的有点……难以解释！ 苏醒的萧长风，手抚上胸口，“人，找到了吗？” 阿奴和萧寒都是摇摇头。 萧长风眼中闪过精光，“凌云寺偏僻，向来没什么烧香的人，更何况是留宿的？” “这点事都查不到，要你们何用？” “主子，的确是有两个人……” 阿奴急忙解释，“但是寺庙的人只知道是陈夫人，带着老妈子来为丈夫祈福，再多的他们就不知道了。” “可是天下间的陈夫人太多了，下了山，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属下都派出去了人手，但是……” 阿奴黯然，“但是至今仍一无所获。” 当然，他们就是查到任何人身上，也查不到苏念云身上。 谁会想到，太后义女会去凌云寺上香祈福？ 在他们的认知里，公主出门是前呼后拥的，不会只有一个老妈子跟着。 “那就继续查……我要你们倾尽全力找到她，但是不能伤害她一分一毫！” ------------ 第45章 不能伤害她 “我要你们倾尽全力找到她，但是不能伤害她一分一毫！” 这句话落入阿奴耳中，无疑是炸雷一般。 嫉妒的光芒从她眼里一闪而过。 在搜索山崖找到主子时，失去最后意识前的主子也说过类似的话。 “不能伤害她！” 只那一句，她便知道主子定然是动心了。 否则以主子浴血战场的自制力，纵使有迷香也不会让他失控到如此地步。 所以，阿奴几乎派出了所有暗卫在寻找，为的是在主子醒来之前先除掉那人。 不想，那人仿佛人间蒸发。 陈夫人，你是谁派来的？又是何种绝色，引得主子在那样的境地还要保你周全？ 阿奴恨恨的握紧拳头，指甲嵌进手心里。 “主子，属下觉得这女人过于危险，如果要求不伤害一丝一毫，暗卫们会被掣肘，这反而很难捉到她！” 这时候，萧寒出声道。 萧长风看了他一眼，半晌，才缓缓的道，“她不会武功。” “不会武功？” 萧寒愣住了。 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会把主子伤成这样？ 那…… 再联想这些日子，阿奴总是对暗卫们出现反常的急躁和暴怒，他也后知后觉原因了！ 萧长风缓缓闭上眼睛，“我累了，你们都出去，尽快查出人的下落。” “是！”萧寒拉着似乎还有话说的阿奴离开。 走到院子角落，阿奴甩开萧寒的胳膊，“你做什么？” “是我想问你要做什么才对？” 萧寒道，“是杀还是抓，都由主子定夺，今后你不能再私自行事。” “你什么时候看到我私自行事了？”阿奴坚决不承认，“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主子！” “是为了主子，还是为了你自己，你自己清楚。” “你胡说什么？”被窥破心情的阿奴，恼怒不已。 “主子是主，你是仆，放弃你心中的……” “好了，”阿奴烦躁的打断他，“我是仆，所以我不应该爱主人，是吗？” “可是我这颗心要是能听我的，就好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离开，留萧寒一人怔愣在原地。 良久，他默默的道，“跟在主子身边这么久了，你怎么还看不明白？” “主子不会因为主仆的身份，而拒绝他喜欢的人，亦不会因为公主的身份而答应太后的婚事。” “这样的主子，他心里开始没有你，今后也注定没有你……” —— 美美睡了一夜还不用早起去向老夫人问安，苏念云神清气爽。 做了足一个月的孝顺媳妇，自阖府上下知道她怀了陈绍安的遗腹子，问安做样子这种事她就懒得来了。 不仅如此，老夫人还要自己去吩咐那些知道内情的人把嘴闭紧，完全不用她操心。 吃着刘嬷嬷准备的精致早膳，她对春华道，“碧玉这个时候，该往平安巷那边送消息了吧？” 春华点点头，“是的公主，夏月一早跟着她出门了……” 论起陈绍安战死沙场陈府上下谁最伤心？ 除了老夫人之外，最难过的不是陈绍康也不是陈绍庭，而是碧玉。 天可怜见，才刚收到大爷的表白信，后面就传来大爷战死的消息，她有些好转的胸口一闷，当时就晕了过去。 赵妈对这个女儿的心思也是无奈，除了安慰也只能安慰。 昨天大爷出殡，碧玉也是送葬队伍中哭的最凄惨的。 她从白天哭到夜里，可是等到深夜再次看见那封自门缝塞进来的信，她忽然就不哭了。 大爷先在开头，说明他是假死叫她不要伤心，这是他的脱身之计。 信的后面，就是让她按照吩咐做事……这样既能摆脱周瑶的纠缠，也能让公主服软。 看完信，碧玉再次流下泪。 这次，可不是悲伤的眼泪，而是幸福的眼泪。 大爷真的是把她放在心尖上的。 他连老夫人都瞒着，独独告诉了她真相，就是怕她伤心。 一想到这些，碧玉就心口发烫。 她把信紧紧捂在胸口，最后还是不舍的放在烛火之上。 一早，赵妈还担心她悲伤过度，不想女儿不仅气色大好，还把她端来的早膳一口气吃光。 “这样才对，”赵妈点点头，“大爷虽然走了，可咱们的生活还要继续不是。” 碧玉点点头，表示对母亲的赞同，“娘您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生活的。” 见女儿真的是想开了，赵妈的心情也跟着放松了。 碧玉把碗筷收拾好，递还给母亲，“今日府中的采买，让我去吧，我想借机散散心。” “行，只要你心情好，想怎么样都行！” 老夫人悲伤过度在床上休养，不愿管事。 文妈又病倒了。 后院的权力一下子就集中到赵妈这里，一向疼女儿的她，自然是女儿想做什么都由着她的意。 告别母亲的碧玉，提着篮子上了街，她没去别处，先直奔平安巷。 一天一夜不见陈绍安踪影，周瑶有些上火。 见碧玉来，她压着心中的诧异问道，“这时候，你怎么会来我这里，可是府中出了什么急事？” “我来是想告诉你，大爷没了，你进府没有希望了，我以后不会再帮你了！” “你……”一听碧玉要和她散伙，周瑶急忙道，“你先……别急。” 她慌乱的组织着语言，“就算绍安不在，可我不是还有儿子，这是绍安唯一的香火，老夫人一定会让我进门的。” “你不是也爱着绍安吗？怎么忍心他唯一的骨肉流落街头？” 碧玉见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没有半分悲伤，心中不由忿忿。 周瑶明知她喜欢大爷，却挑唆大爷装死骗陈家人，这样的自私的人，自始至终，也没想过和别人分享大爷吧？ 她这样明着大方暗里行诡计，倒还真不如公主大大方方要求大爷不纳妾呢！ 不过，想到大爷信里的浓情蜜意，她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 终究，你们两个谁也得不到大爷。 大爷，是我的！ “我爱大爷这事，你早就一清二楚，非是我不想帮你，而是我办不到了！” “这到底是为什么？”周瑶被碧玉这一出唱的莫名其妙。 “从前你有儿子老夫人都不让你进府，现在公主也有了大爷的骨肉，今后，老夫人更不可能松口！” 碧玉冷漠的道，“我劝你认清形势，以后不必再做无用之事了！” ------------ 第46章 去漠北药材铺求医 听了碧玉的话，周瑶宛如晴天霹雳。 “不，这不可能，绍安明明跟我保证……” 他说他绝对对苏念云没有任何感情。 更何况，新婚夜他就随军出征了，没有圆房，苏念云怎么会怀孕？ “苏念云这孕怀的有蹊跷，碧玉，你再好好打探一下，或许……” 想到她派出去那人迟迟不归，难道是得手了害怕的跑了？ 一想到也有这种可能，周瑶立刻回神嘱咐碧玉再多加注意，不想，碧玉早已经离开。 看着空荡荡的门口，抱着孩子的周瑶一时不知所措起来。 “哇……”这时，怀中的孩子还不合时宜的哭了起来。 她心烦意乱的拍打着孩子，“怎么办？” “辰儿，你爹到底去了哪里，怎的还不回来呢？” 其实，苏念云有孕这件事，她倒不是很在意。 她在意的是，她没从碧玉脸上看到悲伤。 周瑶不悲伤，那是因为知道陈绍安是假死。 而碧玉不仅不悲伤，甚至和自己说话的态度里，还有明显的高傲和不屑。 这根本就不是平常的碧玉。 明明碧玉深爱着陈绍安，为了给陈绍安做侧室，誓要把不允许丈夫纳妾的苏念云给赶出陈府。 周瑶正是看准碧玉的这份心思，才拉拢她来内外联手的。 她不相信“陈绍安”昨日才下葬，碧玉就能立刻对他忘情。 唯一的可能就是她也知道陈绍安没死的事实。 那么，她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难道，陈绍安不来她这里，是悄悄回了府？ 他最后还是听了老夫人的话，不管自己和孩子，回去和苏念云过无忧的生活了吗？ 但是，如果他要如此的话，何苦要假死，直接回府不就好了？！ 想到这里，周瑶又坚定的认为陈绍安没回府。 或许他路上有什么耽搁，所以回来的晚了…… 她只能这样一边安慰自己，一边按捺性子又等了三天。 越等，心就越心慌。 再看牙牙学语不知人事的孩子，她后悔无比，现在如果陈绍安变卦不要她了，那她孤儿寡母就真是凄惨了。 她以为凭一个孩子，就能进陈家门，谁料想中间会出这么多变故。 有了这孩子，她反而没了退路。 一想到这些，她就对苏念云恨的咬牙切齿，都是这个女人的出现，让她的生活变的更加艰难。 许是孩子察觉了她的心思，第四日早晨，他又病了。 只是这次，和从前生病都不一样，他没有哭也没有闹，而是直接昏迷不醒。 见唤不醒儿子，周瑶彻底慌了，她匆匆抱着孩子去了明辉堂。 蒋神医见她一副吓哭的模样，急忙拒了后面的患者，把她母子单独带到明辉堂后堂。 “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 周瑶吓的浑身都打颤，“昨夜辰儿还好好的，喂了奶，他就睡着了。” “他难得的一夜都没哭闹，我还以为这孩子终于长大了吗，谁想到这一睡竟然不醒了……” “呜呜……”她哭着求道，“阿生，你千万要救醒辰儿啊！” 蒋神医姓蒋名生，是周瑶幼时的邻居，两人也是在京城久别重逢。 蒋生自小就喜欢周瑶，一直想为周瑶赎身并娶她为妻。 奈何周瑶有更大的梦想，瞧不起一个开药铺的，一边利用着蒋生，一边又勾搭上了陈绍安。 纵使她都给陈绍安生了孩子，蒋生对她的迷恋却依然不曾消减。 此时，他一边心疼的安慰着周瑶，一边解开襁褓给孩子浑身上下做着检查。 不过，蒋生虽有神医之名，却无神医之才。 他这个神医的名号，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花了钱请人鼓吹出来的，实际他医术比普通大夫还不如。 所以，看了半天，他也瞧不出这个孩子到底是为何昏迷不醒。 “辰儿……到底怎么了？”周瑶祈求的看着蒋生。 她现在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蒋生身上了。 她辛苦生这孩子一遭，眼看为这孩子的付出，半点没从陈家讨回来，她不接受孩子出任何事。 蒋生只得硬着头皮又再检查了一遍，却还是找不到症结所在。 半晌他终于说了实话，“我也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病症，实在不知从何入手……” “这可怎么办，我怎么办？”周瑶扑在他怀里痛哭失声，“没有辰儿，我以后可怎么办？” 蒋生心疼的安抚她，“你别着急，别着急，我再想想……” 忽然，他想到，“最近漠北药材铺来了个神医，专治各种疑难杂症。” “我有几个常来的病人，最近都在那里治好了顽症，你带着辰儿去找他，他或许有办法……” “你说的是真的？”周瑶眼中还含着泪。 “真的！”蒋生整个人都快融化在她那滴泪里了。 若是别人，他绝对不会替漠北药材铺说话，但这人不是别人，是他心爱到快疯魔的女人。 在她面前，他卑微至尘土，不需要维护什么医者的尊严。 知道蒋生不会骗自己，周瑶当即抱着孩子又急急去了漠北药材铺。 “你们的神医在哪里……”周瑶一头闯进漠北药材铺，不管不顾的喊了起来。 “唉，夫人，这里是药铺，不是闹市，您不能这么大声喧哗的。”富贵急忙拦住她。 周瑶道，“这铺子里只有你和我，我声音大吵到谁了？” “你们的神医呢，快让他出来瞧瞧我儿子，我……他……” 起初听周瑶这样夹枪带棒的说话，富贵还老大不乐意，不过见她怀里的孩子，他就暂时放下心里的计较。 “夫人，您孩子要是有急症的话，还是赶快带他去找其他大夫的好。” “外面都说你们这里有神医专治疑难杂症，怎的却要赶我走？” 周瑶心急如焚，对富贵越发没耐心，“你们是怕医不好我儿子，砸招牌是吗？” “这位夫人……”富贵深深吸了一口气，“看来您只知道我们漠北药材铺有位神医，却不知道神医的规矩是吗？” “来这里抓药的人都知道，神医不坐堂不看急症，神医根本不在，又怎么帮您孩子看病？” “所以，您还是赶快带着孩子去看别的大夫吧！” “既然神医不在这里，那你告诉我他家里的地址，我带着孩子上门去求他好了！” “这位夫人，真不是我不帮你，我也不知神医住在哪里。” 富贵无奈的拿起面前一本册子，展示给她看。 “你瞧瞧，这些都是常年受病痛困扰而且能等的了的病人……” “他们在这里留下地址，等不知道哪天神医来我们这里，她会拿着册子挨个上门帮他们看病。” “如果你能等，也留下住址……” 周瑶看那册子上面，密密麻麻记录了不少人名和病情以及住址。 在住址的最后，一行清秀的小字写着某月某日的到访日期。 最后的日期，是十日前。 这说明，这位神医已经十日没来药铺了。 看到这个，周瑶有些绝望的喃喃道，“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见她如此，富贵心生不忍的道，“夫人，你能带着孩子找来这里，想必是别家大夫给瞧过了。” 他问，“也不知你宫里有没有什么亲戚？” ------------ 第47章 终于进了陈府的门 周瑶不解的看着富贵。 富贵道，“我家隔壁的邻居，早年家穷，把小儿子送进宫里当太监。” “不想，这小子十分机灵，年纪轻轻已经是宫里的一个什么管事，前些日子我那邻居生了急病，一连找了四五个大夫也不见好……” 儿子成了这个样子，周瑶哪有心思听这小伙计说八卦，只能回去找蒋生再想想办法。 才抬脚到门口，就听富贵那边已经说到，“……谁知他竟然把宫中的太医请来给他父亲瞧病，只一副药，我那邻居的病就好了，你说……” 周瑶忽然停下了脚，“太医？” 富贵点点头，“谁人不知，天下医术最好的大夫都在宫中当太医。” “若是夫人你有宫中门路，找个太医来给你孩子看病，他肯定马上就会好的。” “伙计，多谢你了。”周瑶向富贵道谢。 他给了她新思路。 或许，可以借着这个机会一举进入陈府也说不定。 等周瑶离开漠北药材铺，一道影子从后堂掀帘走出来。 “嬷嬷，我刚刚说的还行吧？”富贵急忙问道。 “你说的很好！”刘嬷嬷点点头。 —— 日上三竿，一个憔悴的身影抱着一个气息微弱的孩子跪在陈府门口。 看到这样的一幕，走过的路人不由停下来观看。 很快，陈府门口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有人问，“这人是谁啊，怎的跪在陈府门口？” 有人猜测，“难道是什么亲戚来给陈家大爷吊唁的？” “陈家大爷都下葬了，这时候不应该去坟头上去吗，跪在这里算什么？” 一个妇人道，“你们没瞧这妇人一身缟素，我怎么觉得这当中事情不简单……” 都说女人的直觉是最准的，这妇人一句话，立刻给大家打开了想象的大门。 “这该不会是陈家二爷养在外面的人吧？” 陈绍康为人风流，最常出入花街柳巷，这事除了老夫人不知道，大概街上的人大部分都知道。 所以，当有人说这可能是二爷的外室带着孩子找来，很多人都是点头赞同的。 周瑶跪了没多久，陈府的大门打开了。 老夫人扶着陈绍康的手，颤颤巍巍的走出来。 “老夫人，我知道您不愿意见到我，可是辰儿病了，大夫都束手无策说只能请太医……” 还不等老夫人说话，周瑶就开始磕头。 一边磕头，一边祈求道，“您虽然反对我进门，但是我求求您，稚子无辜。” “大爷他已经走了，您帮他留下这条根吧！” 听了最后一句话，老夫人脸色铁青。 这会儿，她还半句话没说，这周瑶已经当着众人面把孩子身份揭穿。 此时，人群中传来震惊的哗然。 “我的天，这小娘子刚刚说了什么？她说孩子是谁的？” “她说是陈家大爷的！” “好家伙，这人竟然是陈家大爷的外室，这孩子看着也有七八个月了吧，大爷和公主也才成亲不到两个月而已……” “我为前些日子公主要为大爷殉情，感到不值了！”人群中，一个年轻女子道。 另有不少妇人点头赞同。 “都说陈家大爷斯文有礼，和念云公主又鹣鲽情深，公主不顾太后反对，执意嫁给陈家大爷，终究是错付了！” “你说着陈家是为了什么？这女子看着美艳动人，又给陈家大爷生了孩子，娶为妻子就是，何必还要去霍霍公主？” “你懂什么？”有眼尖的道，“你瞧那女子穿着简朴，定然是出身不好，被陈家嫌弃了呗！” “念云公主什么身份，太后最宠爱的义女，她成亲那日你们又不是没见过，那长长的送嫁队伍……” “其实这也没什么吧，不过是有个外室和孩子，哪个男人不三妻四妾的，况且陈家大爷已经死了……”有男人替陈绍安开脱。 “你懂什么？” 一个看着比较泼辣的女人道，“那日苏氏族人在街上教训那个四处传念云公主流言的人，你可还记得？” “苏氏的族规，丈夫不允许纳妾！” “啊？苏氏竟然有这样的规矩？” “可说不是，你当公主为什么愿意嫁给陈绍安，自然是他承诺了绝不纳妾，公主才愿意嫁过来……” “你这么说，我倒是想明白念云公主为什么愿意嫁来陈家了。” 有人恍然大悟，“公主这么好的条件，明明可以嫁更好的，陈家在京城世家中样样都垫底……” 这时，老夫人已经快被气的背过气去。 她苦守的秘密，就被周瑶这样给大白天下了。 才要招手让人把周瑶赶走，岂料不等她发话，就听身后传来声音。 “把她们母子带进府里吧，另外，派人去宫中请太医……” 老夫人回头，就见苏念云脸色苍白的站在那里。 “念云……”老夫人抖着嘴唇，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阖府上下一直隐瞒的很好的事，今天就这样叫周瑶自己送上门来了。 苏念云道，“老夫人，有什么话进去再说吧。” 老夫人也知道外面看热闹的太多，她看看赵妈。 赵妈立即来到周瑶面前，“你还想在外面丢人丢到什么时候，快进府！” 周瑶这才慢慢站了起来，看着苏念云和老夫人的背影，唇角扯起一丝得逞的笑意。 一众人都聚集在老夫人房里，不同的是，主人们都坐着，只有周瑶还是跪着。 她已经声泪涕下的把孩子的事情说了，此时赵妈怀里抱着那个昏迷的孩子给老夫人看。 当初陈绍安还活着的时候，老夫人不喜欢这个孙子，怕这对母子会坏了自己的大事。 可是现在，大儿子死了，想到这可能是他唯一的血脉之后，她的心肠就没有往常那么硬了。 看着那个生病的婴孩，她心中也有了一丝心疼。 不过，苏念云在这里，她还是要装装样子。 假装不屑的看了那孩子一眼，她立刻向苏念云解释，“念云啊，你听我说，事情不是……” “老夫人……”苏念云道，“绍安才入土没几天，本宫不想现在扰他和咱们府里的安静，等孩子好了以后，再说其他事吧！” 一听苏念云不喊自己母亲，老夫人立刻从她平静的声音中察觉到了不正常。 她现在唯一和苏念云的联系，就剩下这份母亲情了，如果她对自己这个“母亲”失望的话，那她这么久的精心布排，就真的竹篮打水了。 前几天觉得以苏念云腹中孩子的身份归属，可以拿捏到公主的自信，此刻已经完全消失了。 一想到自己失去了儿子，也可能马上失去公主，老夫人对周瑶和孩子的那点柔情立刻便没了。 见过太多世面的老夫人如何看不出，这是周瑶的一出苦肉计。 只是周瑶的演技并不好，她以为进了陈府门，就可以不用再走了吗？ ------------ 第48章 还是被赶了出去 一屋子人，因为苏念云的沉默而沉默。 在苏念云没嫁进来之前，周瑶其实已经来过两次。 一次，是大爷温柔而坚定的牵着周瑶的手，两人跪在老夫人面前求成全。 周瑶被老夫人赶了出去。 第二次，是周瑶抱着刚出生的孩子，由大爷陪着再次求老夫人成全。 这次，老夫人倒是留周瑶单独说了几句话，那之后周瑶便再也没出现过。 如今，快一年过去，在大爷死后，周瑶一个人抱着病重的孩子上了门。 人人都以为这次老夫人会看在孩子的面子上留下周瑶母子。 但是老夫人实际却在等着太医看了孩子、开了方子之后，第三次驱赶周瑶。 急匆匆而来的，是沈太医。 一进门，沈太医就焦急的来到苏念云面前，“公主，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一听说念云公主请太医，沈太医就先急急忙忙来了。 苏念云摇摇头，“沈太医，没想到惊动了您，不是我，是那个孩子……” 她一指赵妈怀里那个气息越来越微弱的孩子。 “这个孩子是……”沈太医有些诧异。 陈家只长子陈绍安成了亲娶了公主，其他俱都没成亲，所以公主还没生孩子，那这孩子是…… 正当他疑惑间，苏念云道，“沈太医，这是驸马外室为他生的血脉，你务必要尽心！” “还有……”她补充道，“这件事不必让太后知晓。” 沈太医忍着心头的震惊点点头，然后让赵妈把孩子放在床上解开襁褓，他开始慢慢检查起来。 半晌，他看向跪地的周瑶，“你是孩子的母亲？” 周瑶梨花带雨的点点头。 她面上是哭的，心里是笑的。 这次，她已经把事情闹成这个地步，不论是老夫人还是公主，都会出于大义把她留在陈府了吧？ 在平安巷的破落院里那么逼仄，她终于能住上大房间了。 “太医，孩子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会这样？” 沈太医问周瑶，“不知这位……你每日都吃些什么呢？” 他不知该怎么称呼周瑶，只能略过。 “我？”周瑶愣了一下，然后慢慢回想，“我钱不多，所以平常都是节省的吃些素食，但是为了孩子，每日都有炖汤。” “都是什么汤呢？” “就是鸡汤、鲫鱼汤之类。” “汤里面都放什么药材呢？” “左右不过是些当归、白果、山药什么的……”说到这个，周瑶言语间有些闪烁。 她的汤里，当然不止这些，还有上等的人参，她不敢说。 因为她刚刚才说了自己没钱，过的很节俭，所以便把人参给隐了去。 “怎么了太医，我喝这些东西，到底有什么问题？” 周瑶被沈太医问的有些不耐烦了。 但对方是太医，她又不得不按捺住性子。 谁知沈太医又问，“你可是最近经常感觉烦躁，动不动就发火？” “什么？”周瑶瞪大了眼睛。 沈太医见她反应，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沈太医，到底孩子为什么会这样？”老夫人不想听周瑶如何如何，她就想沈太医直奔主题。 “母亲吃了太多补药，药力随着乳汁去了孩子那里……” “大人吃多了补药顶多是烦躁上火，可是作用到如此年纪的孩子身上，则就变成了昏迷不醒。” “要想孩子醒过来，毋需药方，多给孩子喝些水，母亲也不要再吃那么多补药，便可解决。” 听了沈太医的论断，一屋子人都看向周瑶。 这女人为了进陈府，真可谓无所不用其极了！ 可是周瑶也觉得自己太冤枉，她怎么会知道这些，她就是想补补身体而已，真不是故意让儿子昏迷的。 但此时此刻，她就是浑身长嘴也没法解释了。 更让她担忧的不是这个，而是太医说了孩子的情况后，老夫人对于他们母子到来的态度。 “老夫人，您相信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刚想解释，一直坐在旁边默不作声的苏念云却起身。 “老夫人，既然孩子没事，本宫也累了，这就先回去了。” 尽管她已经紧紧按住双手，但她还是控制不住想掐死周瑶的冲动。 看完戏，她立刻就离开。 “念云，你等等，念云……”老夫人想喊住她。 苏念云头也不回。 沈太医则是快速的背起自己的药箱，“公主，也让臣帮您把把脉，您等等臣……” 等听风院的一众人走了，老夫人的脸色再度变的难看。 “我跟你说过吧？” 她冷冷的看着还跪在地上的周瑶，“我让你带着你的孩子有多远走多远，永远不要再出现我面前。” “你不就是想趁着绍安不在了，来找个名分吗？” “我告诉你，绍安活着的时候我不肯给你名分，他如今死了，就更不可能给你名分。” “你死了这条心！” “老夫人，我求求您，看在辰儿是绍安唯一血脉的份上，不要对我们母子这么绝情……” 周瑶话中有话，成功让老夫人的脸色又变黯的几分。 “陈府这么大，您只要给我们母子一个小小的角落，我们也可以好好活下去的！” 老夫人攥紧拳头。 权势和孙子之间，她最终还是选择前者。 老夫人道，“当初要不是你蛊惑安儿让他去战场，他就不会战死，你也不会是这个景象。” “所以你谁也别怪，要怪，都怪你自己！” 周瑶此时有苦说不出。 看老夫人对自己憎恶程度似乎比从前更盛，她确定陈绍安没有回府。 她想跟老夫人说陈绍安还活着，可是她既找不到也找不到证据。 “你既然也闹到陈家门上来了，这件事人尽皆知，我给你两条路走……” “一，你把孩子留下，从此你再也不许上门，这孩子养在公主名下，和你再无半点关系。” “二，我给你足够的钱，你带着孩子一起消失，永远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周瑶苦涩道，“老夫人，我好歹也为陈家延续了香火，您就真的这么绝情……” “我绝情又不是一两日了，恰是看在这缕香火的份上，我才对你诸多忍让。” “陈家已经多事之秋，你们母子只会拖垮陈家……” 周瑶擦了眼泪从地上起身，她从赵妈手里抢过孩子紧紧抱在怀里，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两个，她都不选。 她必将是带着孩子堂堂正正进陈府。 可是，出了陈府的门，她只觉前路一片茫茫。 她今日带着孩子来陈府，还有另一个目的，就是想看看陈绍安是不是藏在陈府。 他一向最疼辰儿，不可能看辰儿受苦不出现。 如今，经由老夫人的表现确定陈绍安不在陈府，她不由心中一遍遍呐喊。 “绍安，你到底去了哪里？” ------------ 第49章 族人已至 沈太医的到来，也提醒苏念云该去见见太后了。 毕竟陈绍安都下葬这么久了，孙嬷嬷就是防范的再好，也难免阻挡有心人。 第二日苏念云早早进宫，就见郑皇后果然在和太后说这件事。 自从服用赤阳草开始，慕容静就免了各宫的请安。 这是她身体大好后，第一次见皇后，没想到就听到了这样震惊的消息。 “皇后，你刚刚说什么？” “太后，原来您还不知道呀？”郑皇后恍然，随即又满面后悔，“太后，是本宫多嘴了！” “到底怎么回事？”慕容静脸上就带了怒色。 她回头看向孙嬷嬷，“这样的事，为什么不早早汇报？” 孙嬷嬷急忙跪在地上，“太后，是奴婢失职。” 她不能说这是念云公主特意吩咐的，只好把错揽在自己身上。 “孙嬷嬷，这件事发生了这么久，你却没禀报太后，已经不能用失职来形容你的作为了吧？” 郑皇后在旁边幸灾乐祸。 她就喜欢看太后生气的样子。 听说，总让太后生气，她就会早死。 “都是奴婢的错，请太后处罚！”孙嬷嬷重重磕头。 “太后……” 正在这时，苏念云及时出现了，她道，“是我嘱咐孙嬷嬷不要告诉您的！” “念云，快到哀家这来……” 看到几日未见的苏念云，竟然有些消瘦，太后颇为心疼。 苏念云给郑皇后行了礼，就坐到太后身边。 “你这丫头，发生这么大的事，为什么还要隐瞒呢？” “太后，是因为怕别人跟您说不仅说不清楚情况，反而徒惹您担忧，所以我才想着得了空，亲自跟您说。” “傻丫头，让你一个人面对这种事，一定很辛苦吧？” 慕容静却是察觉苏念云并不悲伤，她担着的那颗心也就跟着放下。 两人旁若无人的说话，让郑皇后眯了眼睛，同时她心里也不解。 苏念云当初可是哭喊着非陈绍安不嫁的，如今丈夫死了，她好像什么反应也没有。 她不无讽刺道，“念云公主，前些时日，不还听说你当街为驸马殉情，怎的今日就这么云淡风轻的模样？” 这是……薄情么？ 谁知苏念云却是缓缓抚上小腹。 “皇后娘娘，我当时是想跟着驸马去的，可是大夫说，不哭不闹情绪稳定，才能顺利诞下孩子……” “孩子？”郑皇后一愣，“你怀孕了？” 苏念云点点头，“为了驸马，为了这个孩子，我会让自己好好活下去。” 谁知听苏念云说有孩子，太后却是蹙了眉头。 郑皇后在太后宫中没讨了什么好处，坐一会就离开。 等皇后走了，慕容静问道，“你跟哀家说实话，孩子的事，可是真的？” 她以为，苏念云为了给郑皇后下马威而故意编造了一个孩子。 苏念云点头，“太后，千真万确！” “你还年轻，才嫁去陈家不足两月，或许你……” 慕容静才不在意什么陈家骨肉，她更关心苏念云未来的幸福。 苏念云安慰道，“在活着时相爱过，在死后不遗憾，这是我们漠北的婚姻信条。” “太后，您真的不必担心念云，我们漠北人对生死看的很淡的。” 她当然说的是假话，她看淡的是陈绍安的生死而已。 “你能这么想，最好。” 听苏念云一番言论，慕容静确定她没有被陈绍安之死打击到。 “对了，说起漠北……”慕容静问道，“你族人可到了？” “太后，念云这次进宫，除了怕您为了我的事操心，再就是想跟您说这件事……” 苏成则带着族人在路上走了快二十天，谁知才到了公主的封地，就先听到了陈绍安战死的消息。 正想放下一切去安慰公主，苏命却先来见了父亲。 父子两人坐在临时帐子中，苏命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一一说给父亲听。 “欺人太甚！” 听罢，苏成站起身，气愤的挥出一拳，立时支撑帐篷的柱子就成了两截。 “那个负心汉关在哪里，我亲自去教训他！” “父亲，您别冲动，我们每日都在教训他，您不能贸然出面。” “念云说了，不能叫陈绍安知晓是咱们在背后下手，所以不能有太多族人去他面前，省的日后麻烦。” 听了苏命的话，苏成又愤然坐下。 “念云这是在做什么，这样的负心汉，反正他对外已经死了，那就让他真死就好了！” “父亲，这样就太便宜他了，您就听念云的，等她把人折磨够了出气了，再收他狗命也来得及。”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 苏成看着苏命，“想不到你来京城这些天，倒是很有些长进！” “这脑子，可是比在漠北的时候好用多了。” 苏命腼腆一笑，“爹，您还不知道我，都是念云教我的。” “我也是发现了，念云比从前稳重太多也聪明太多……” 苏成道，“想来都是这个吃人的京城逼的。” “咱们漠北虽然也多豺狼虎豹，可是咱自在，这京中看着繁华，实际人人都是豺狼虎豹……” 这也是他在京城做了段时间的生意，总结出来的。 “说到自在，念云说了好久没有纵马驰骋，让咱们辟出一个马场来。” “马场……” 苏成走出帐篷，看着外面一览无余的地，“这里住咱们这不足百人，处处是马场。” 一个半大的少年奔跑到苏成面前，“成叔，咱们的新领地真是太好了，这里有山有水有花有树，可比漠北的部落好上太多了！” 苏成摸着他的头，“这就叫好了吗？这才是京郊而已，等你进了京城，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好！” “成叔，我们还能进京城？” 苏成点头，“怎么不能进，等咱们安顿好，休息两天，我就带你们去。” “太好了，太好了，我要去告诉娘这个好消息……” 几个孩子立刻开心的跑了开去。 这时，站在小河里的孩子，兴奋的抱着一尾鱼，“抓到了，抓到了！” “太好了！”正在扎帐篷的人笑道，“多抓几条，大家晚上就吃鱼！” “好嘞！” 看着族人们欢快的模样，苏成也是满足了。 “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不会轻举妄动的。” 他对苏命道，“最近京城的事就都交给你，我先带着族人把这里弄好，等着念云来骑马……” 苏命点点头，告别了父亲翻身上马，天色不早了，今日份的暴揍陈绍安不能错过。 回到破院，就见苏念云已经在那里。 “念云，你怎么来了？” 苏念云一笑。 她从宫中出来，顺便来这里看戏。 ------------ 第50章 收不到赎金的缘由 见三个戴着面罩的大汉进门，陈绍安下意识的就往床底下钻。 没办法，这几日他真是被这三人给打怕了。 但是，他现在是别人案板上的鱼肉，不是他不想被人宰，就能不上案板的。 苏武扯着他的脚，把他拽了出来。 “不要打我，我求你们了……” 陈绍安抱头跪地求饶，再也没了从前谦谦君子的风度。 “这都几日了，你当初可是信誓旦旦的说我们会拿到赎金……”苏命一脚把他踢倒。 陈绍安猝不及防的倒在地上。 他急忙爬起来，“三位大哥，你们会不会是走错地方了，我再写一封信，这次一定……” “一次走错，两次走错，难道还能次次走错吗？”苏文在旁边道，“你当我们绑匪是傻的吗？” “我们连那女人的身份都打听清楚了，周瑶，可是从前青楼的头牌，那样有风情的女人，会不好找？” “各位，她……是清倌，只是在青楼里面抚琴而已……” 都这种时候了，陈绍安还不忘为周瑶辩解一句。 “抚琴？哈哈……” 听了陈绍安的胡话，三人笑作一团。 苏文指着陈绍安的鼻子道，“老子长这么大，形形色色的人见多了，你这么单纯的，倒是头一次见。” “哥，算上我一个，我也第一次见！”苏武笑的直不起腰来。 “哥，你说有没有可能，这家伙根本是在给别人养儿子，所以那女人才如此不顾他的死活？” “不会的，周瑶她对我一心一意，她不会不顾我的死活！” 到此时，陈绍安对周瑶依然是没有半点怀疑。 “你说，她不会不顾你死活？” 苏命疑惑的看着他，“那，你这几日是在这破屋做什么？” “我们有心放你一条生路，奈何信一封封送出去，却仿佛石沉大海……。” “要我看啊，你那儿子可能是明辉堂薛神医的，也可能是你家隔壁那个风流倜傥的邻居的，独独不可能是你的。” “风流倜傥的邻居？” 陈绍安一愣，“不可能，我家隔壁是一对中年夫妇，他们也没有儿子，两个女儿俱都嫁人了……” 苏武道，“我们三兄弟去了这么多趟，可是没瞧见什么中年夫妇……” “行了，眼看那女人是不会付赎金了，想葬在何处，你自己挑一个地方。” 苏命没了耐心，“我们虽然没收到钱，但是也会仁至义尽的帮你个风水宝地……” “别，不要！” 陈绍安急忙道，“我求求各位，这当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不如你们让我去见我妻子一面，我相信她一定会拿赎金的。” “你想借机逃跑？” “不不，我不是三位中任何一位的对手，我只是不信我妻子真的会这么对我。” 陈绍安解释道，“我求求你们，你们如果要杀我，也让我看看真相，我才好死的瞑目……” 自他被抓来，每天都写一封信，他不相信周瑶会对自己这么绝情。 明明他们一切都商量好了，只等他悄悄回来，他们就双宿双栖。 他就差那么一步而已，怎的周瑶就这么绝情？ 还是，她真如三个绑匪所说，另有外遇？ 所谓眼见为实，如果他不亲眼见到，他更倾向于相信这是绑匪在挑拨离间。 “看来你真是不见真相不死心……” 苏命道，“那我就大发慈悲，让你死也做个明白鬼！” 他朝文武二兄弟挥挥手，两人上前先把陈绍安绑个结实，堵上嘴又蒙上眼睛。 等一切弄好，就推着他出了门。 看着那个狼狈的身影从自己面前路过而不自知，苏念云唇角挑起一抹冷笑。 就是这样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啊，祸害她的一生！ 前世，她因为他而活在地狱里。 今生，她要亲眼看他在地狱挣扎的模样。 一前一后两辆马车来到平安巷。 等马车停稳，苏命扯下陈绍安的眼罩，按着他的头往车窗外看去。 马车停的位置，正好清清楚楚看见周瑶家门口，此时天色渐暗，街上已经没什么行人。 看见那道熟悉的大门，陈绍安心情激动，此时口被塞住，他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苏命拍拍他的脸颊，“少闹幺蛾子，惹急了爷在车上就解决了你，然后直接弃尸大街上。” 正在这时，周瑶打开院门走了出来。 看到那道身影，陈绍安泪流满面，前几日他差一点就可以和她相拥在一起了。 命运，有时就是这么捉弄人。 他心底正激动的感慨着，就见周瑶已经提着食盒敲响了隔壁的门。 “贺公子，贺公子，你在家吗？” 贺公子？ 听到这个名字，陈绍安刚刚涌出的泪水一下子就消失了。 这，的确不是邻居家的姓氏。 仔细看去，走出来的人他也完全不认识。 但是那个男人长的高大英俊，他甚至要承认自己不如他。 也就是在这时，他坚信周瑶不会背叛自己的信念崩塌了。 他看着两人有说有笑的说话，熟稔的不像邻居而更像情人，这下他终于相信了三个绑匪的话。 周瑶收到了信而不想付赎金救自己的原因找到了，她移情别恋了。 一旦确定这个想法，他也开始顺着绑匪的思路想问题。 回想过去，周瑶从怀孕到生产，那位蒋神医真的是无微不至。 那时，他还以为蒋神医是妙手仁心，现在想来，完全是图谋不轨。 或者说，他们二人合伙把自己拉来做了冤大头。 这时，坐在一旁的苏武还不忘落井下石。 “哈哈，我就说他是个傻子吧，写了这么多信人家都不来赎他，他还信人家不变心，非要亲眼见见……” “那人是谁？打听清楚了吗？”苏命故意当着陈绍安的面问苏武。 “老大，我办事你放心，我早打听打听清楚了，那人是贺国公家的长子贺知秋，这周瑶明摆着是攀上高枝了……” 此时，陈绍安再也压抑不住心中怒火，他奋力挣扎晃动，想要下车去教训这对狗男女。 面对再次忽视警告的陈绍安，这次苏命可不忍他，一掌把他劈晕。 等人昏过去，他扯下面罩撩开帘子对旁边的马车道，“今日我们就先回去。” 苏念云朝他点点头，“我们也回去了。” 于是两辆马车一个朝东一个朝西，离开了平安巷。 彼时的周瑶，刚刚害羞的把食盒递给贺知秋，“贺公子，鸡汤要趁热喝……” ------------ 第51章 试探转移目标 前日再度被赶出陈府的周瑶，抱着孩子失落无比的回了家。 平安巷偏僻，这里的人也根本不知道周瑶在陈家门口发生的事。 见周瑶回来，坐在巷子井旁一边洗衣一边唠嗑的妇人们急忙喊住她。 “周娘子，一大早就不见你身影，这都晌午才回来，你哪里了？” 周瑶心中十分反感这些无知妇人打听自己的事，偏偏，她住在这里也不好不和大家来往。 她拍拍怀里的孩子，“这不是辰儿又病了，我带他去瞧大夫了。” “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瞧着你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 “话说孩子小的时候都这样，谁都是从那时候过来的，你也不要太担心。” 周瑶点点头，“那诸位婶婶，我先回家去休息，有什么事咱们回头再说。” “好，好，快回去吧！” 等周瑶转身，这些妇人们便继续周瑶来之前的话题。 “欸，我刚才说到哪了？” “说到你让我们猜猜，买下李婶家的那位贺公子，到底何许人也？” “啊对对，”胖妇人继续道，“你们猜猜，这位贺公子到底什么来路？” “我跟你们说，这可太……谁能想到这样的人物，会住在咱们这普通的巷子？” “到底是谁，你别光吊人胃口啊！” 妇人们再也不管自己手上的衣裳，而是紧紧盯着胖妇人。 毕竟平安巷不大，从街头到街尾没有哪个女人不对这个贺公子好奇的。 世间男人很多，可是好看的男人很少，又高大又英俊的男人就更少。 这样的男人住在平安巷，也不知道搅动了多少塘池水。 “我从前远远瞥见过周娘子的相公，倒也是个美男子，可是和这位贺公子站在一起，就有些不够看了。” “我说胖婶，说贺公子呢，你说别人做什么，快点说，贺公子到底什么来头啊？” 大家都是急的不行。 “听好了，这贺公子呀……他是贺国公家的大公子！” “什么？”好几个人的洗衣盆都翻了。 “胖婶，你没开玩笑吧？” “贺国公家的大公子，怎么会住咱们这里？” “人家怎么不能住咱们这里？”胖婶道，“咱们平安巷民风淳朴、邻里和睦。”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这样高贵的公子，住国公府就好了，为什么要住平安巷呢？” 胖婶神秘兮兮的道，“听说是家里给安排了不喜欢的婚事，贺大公子便离京出走，一走就是三年……” “这不马上就输出贺国公五十大寿，贺大公子就悄悄回来，准备给国公贺完寿再离开……” “这大可不必吧，”一个瘦一点的妇人道，“他是男子，即使不喜欢这门亲事，先娶了日后再娶别的就是……” “你们不懂，这位贺公子可是个痴情种，非要找个喜欢的白头偕老不成！”胖婶摇头晃脑。 “倒是少见……” 不少妇人觉得贺知秋是世家中的清流。 而听了这些议论，周瑶的眼神却闪着奇异的光芒。 原来隔壁那人，竟然是贺国公家的儿子。 见惯风月的周瑶，立刻从陈绍安迟迟不出现带来的不安中解脱出来。 回到家，放下怀里还依然没睡醒的孩子，她开始着手准备熬鸡汤。 她最拿手的菜，就是做鸡汤。 等天一黑，她立刻就端着鸡汤来到隔壁。 就见那贺知秋正要出门，两人正走个对面。 “贺公子，这么晚了要出门吗？”周瑶柔声问道。 “周娘子，是你啊，有什么事吗？”贺知秋看着眼前美貌少妇。 只从对方一个眼神，他就判断出这个女人对自己有意思。 在这一点上，贺知秋一向十分有自信，每个见了他的女人，最后都会爱上他。 但是这个女人来的真不是时候，他总不能跟她说，他这会要赶着去赌坊。 回京这半个月，贺知秋手气好的一塌糊涂。 十赌九赢，人生简直不要太顺遂。 眼看自己再赌上两把，就能给父亲置办最昂贵的贺礼，他就十分兴奋。 “原不知公子要出门，是我来的不是时候。” 周瑶有些歉疚的把鸡汤递过来。 “今夜做的鸡汤多了，想着特意来给公子送上一碗，就当酬谢您当日街上的搭救之恩。” “周娘子你来的正是时候，否则我也要到外面去找东西吃……” 贺知秋毫不犹豫的接过周瑶手里的鸡汤，嗅嗅鼻子道，“我已经很久没闻过这么香的鸡汤了，” 说完，他“咕咚咕咚”几口就把碗里的鸡汤而尽。 周瑶看着他喉间滚动，自己也不由咽了口水。 “好喝！” 喝完汤，贺知秋还不忘赞叹，“谁要是能娶到周娘子这样美丽贤惠的娘子，那真是享人间至福。” 谁知他这话说完，周瑶的脸色却暗淡了下来。 “怎么，是不是我说错什么话了？”贺知秋不知她为何如此。 周瑶急忙解释，“不，跟公子没关系，是我突然有些伤感而已。” “周娘子，我喝了你的鸡汤，就是你的朋友了，有什么烦恼，大可以同我倾诉一下，若是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不，”周瑶摇摇头，“公子，你救了周瑶的命，已经是很大帮助了！” “周娘子，看来我在你心中除了救命恩人，既不是邻居也不是谁朋友，看来倒是我自作多情了。” 贺知秋道，“刚刚是我唐突了，汤很好喝，周娘子我就先走一步……” 捕捉到贺知秋语气中的自嘲和酸意，周瑶却是一喜。 这人，上钩了！ 她急忙拉住作势要走的贺知秋，“公子，我，我不是有心要拒绝你的好意……” “实在是这都是我的私事，拿出来与公子听，叫人瞧不起。” 说完，一滴眼泪就从她眸中滑落，梨花带雨的模样好不叫人心疼。 “周娘子，你可别哭，我刚刚不是有意对你发火，我向你赔个不是。” 见自己都道歉了，周瑶眼泪却还是止不住流。 贺知秋道，“有个事要求周娘子，我瞧你厨艺如此之好，而我又初来乍到孤身一身没人照顾，不知我明日还能喝到你做的汤吗？” 周瑶没有回应，而是一边擦泪一边默默回了自己家。 不过第二日，她就提着丰盛的食盒再度出现在贺知秋门口…… ------------ 第52章 赎金的压力给到老夫人 苏念云从街上看完好戏回陈府已经是天黑。 府中因为是丧期的原因，比平日安静。 前脚才回听风院没多久，苏命就让苏大把一封信带进府来。 接着春华点上的烛火一看，正是一封陈绍安的亲笔信。 这封信，是他写给老夫人的。 被带回破院，清醒的陈绍安彻底对周瑶绝望。 但此时也不是他伤春感秋的时候，三个绑匪还一直凶狠的看着他，似乎下一刻就要扭断他脖子一般。 害怕至极的陈绍安，终于决定和母亲坦陈一切，求母亲把他赎回去。 自然，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绑匪们乐极了，赎金竟然一下从三万两涨到了三十万两。 一听这个数字，陈绍安立刻就吓傻了。 陈家什么样子，他最是知情，母亲怎么可能拿出那么多的钱。 “你骗人的吧，陈家是京中八大世家之一，你告诉我没有钱？谁信？” 苏命猛然把腰间的匕首猛然插到桌子上。 那力道，直接让匕首全部陷入桌子，只留刀柄在外面。 看到对方这一手，陈绍安吓的快尿了，自然不敢再讨价还价，只能硬着头皮写了三十万两。 他只能寄托于母亲，他的母亲很能干，一定会筹到三十万两的。 实际他不知道的是，原先老夫人倒是还能拿出三分之一的钱，但是为给他办一个风光的葬礼，家底这次是彻底耗尽。 如果老夫人决意要救他的话，恐怕就要变卖陈家祖产了。 当然，他心里一贯只有他自己，就算知道老夫人有这些难处，他自觉已经完成了母亲要求他做的事。 他走到今天这一步，反而都是母亲不履行承诺造成的。 如果他娶了公主之后，母亲愿意让他把周瑶接进府，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看完陈绍安声泪俱下的求救信，苏念云冷笑连连。 “还真像陈绍安的风格，一切过错都推到了周瑶身上。” 她把信重新封好重新递给苏大，“找个没人的时间，把信丢进老夫人房间就是。” 苏大点点头，拿着信翻进老夫人院落。 不过，他可不是按公主说的把信丢进老夫人房里，而是从腰间掏出匕首直接把信插到门口的柱子上了。 “啊！” 白荷端着老夫人的药都道到门口，见了柱子上的信和寒光闪闪的匕首，吓的大叫一声。 “大半夜的，你喊什么？”赵妈打开门。 “赵，赵妈，你快看……”白荷手指赵妈头顶方向。 赵妈急忙回头，她也跟着失声，“这是什么？” 这时，不少下人也跟着围拢过来，七嘴八舌的议论开了。 “外面什么情况？”听到外面的吵嚷，老夫人就头疼的不行。 此时，她正和陈绍康说话。 大儿子没了，本来，按着丧俗二儿子的婚事该暂缓的。 但是府中最近诸多变故叠加，老夫人怕夜长梦多，所以对光裕伯爵家的婚事反而更执着了。 所以她要求儿子务必赶快和丁敏茹稳定下关系。 面对母亲的催促，陈绍康也是头疼，他对那个丁敏茹一点也不了解，根本不知从哪里下手。 不过，面对卧病在床的母亲，他又不忍心叫母亲病上加病，只得点头。 “母亲，儿子知道了，您放心好，儿子定会如您所愿。” “康儿，这一点，你就比你大哥强，你总愿意事事听母亲的，为母亲着想。” “你大哥就是太犟了，弄到这个地步你说到底是谁的错……” 说着说着，老夫人就又忍不住流下泪来。 “母亲，快别想了，这也是大哥的命，就这事这么……”过去了吧！ “老夫人，老夫人！”话没说完，就被赵妈打断，她拿着匕首和信走了进来。 “赵妈，什么事让你一个管事也开始大呼小叫了？” “老夫人，不好了，您门外柱子上不知被谁插了一封信！”赵妈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信，什么信，拿来我瞧瞧？”陈绍康一把夺去赵妈手中的信。 当看到上面的字迹，他先大吃一惊，“母亲，这好像是大哥的笔迹。” “你大哥？”老夫人愣住了，“这是何人在开恶作剧不成？快念念上面写的什么？” 陈绍康已经把信大体扫了一眼，此时脸色已经不知该怎么形容，听母亲再三催促，他就开始念了起来。 “母亲安康，安儿拜上。儿糊涂听信周瑶怂恿，在战场假死好与她双宿双栖，不想刚回京就发生了意外……” “……儿做下这等糊涂事，本不应再叨扰母亲，奈何前后写了几封信，周瑶都置若罔闻拒不付赎金，儿绝望之际，泣泪求助于母亲……” 听了信的内容，老夫人的眼睛睁大，接着就是眼前一黑。 “母亲！”陈绍康一声惊呼。 “老夫人！” 赵妈和白荷也赶过来，又是按人中，又是抚胸的，老夫人憋的这口气，总算顺了过来。 不过，苏醒过来的她，就又是一阵嚎啕。 “啊，安儿的，娘早告诉你了，那种女人满眼都是算计……” 想着她抱着儿子来求助，愣是不说绍安还活着的事情，这女人此等心机。 “母亲，您先别哭……” 陈绍康这时反而冷静下来，他看看屋中的另外两人，“赵妈，白荷，信里说的事，出了这个门你们要保守秘密，知道吗？” “安儿还活着是好事，你干嘛不让她们说？”病了之后的老夫人，脑子已经大不如前。 再加上她一向用顺手的文妈不在跟前，此时她反而弄不懂二儿子意图。 “母亲，大哥战死沙场这事满城皆知，朝廷也表彰过了，如果突然说大哥没死，咱们要怎么向朝廷解释？” “如果叫朝廷知道大哥是诈死，根本不是战死，那咱们就是欺骗朝廷。” “到时候可就不是大哥一个人是死是活的问题，而是咱们全家都要陪着大哥一起死了！” “所以，不管这封信说的情况真假，是不是真的大哥给咱们写信……” 陈绍康警告的看着老夫人，“这件事，万万不能传出去，母亲，您知道吗？！” 听明白了陈绍康的意思，老夫人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 第53章 三十万两的赎金 经过陈绍康的严正警告，赵妈、白荷都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 赵妈急忙道，“老夫人、二爷，你们放心，咱们一向是老夫人房里的心腹，什么话该讲什么不该讲，咱们十分清楚。” 老夫人点点头。 赵妈虽然脑子不是很够用，但是她的确忠诚。 白荷就更不必说了，她从小在她身边长大，最近又和秦管家腻歪着。 “等等，”老夫人忽然想到，“这件事，秦管家也该知道。” “白荷，你去把秦管家叫来，顺便让他把账本带来……” 她要看看账上的钱，再想想救大儿子的方法。 “母亲，咱们只是收到这么一封信，还不能确定就一定是大哥，说不定是想趁机搞垮咱们陈府的人的诡计？”陈绍康劝道。 “不，”老夫人摇头，“那是你大哥的笔迹无疑。” “母亲，笔迹这种东西，是可以模仿的。” “也许笔迹可以模仿，但是口气绝不会，这信上的遣词用句和语气，都是安儿的无疑！” 看着母亲一说起大哥就情绪十分激动，显然大哥活着会把他们推向死亡的事，并不能叫母亲有所忌惮，她依然是一心想把人从绑匪手里救回来。 陈绍康神色逐渐黯然。 很快，秦管家就捧着账本气喘吁吁的来到老夫人面前。 一路上，白荷已经悄悄把大爷没死却被绑架的事，说与了秦管家。 这会的秦管家，满眼震惊。 老夫人先把信递给他，然后长长叹了一口气。 “账上，能用的钱还有多少？” 秦管家这个从前一听钱就兴奋的人，此时也不得不哭着脸。 “老夫人，前些时候刚去庄子上收的租子，已经用在大爷的葬礼上，其他铺子的生意最近都不算好，进项不多……” “那之前的钱都哪去了？”陈绍康问道。 “大爷娶公主大婚的花费，修建听风院的花费……”秦管家一一细数。 陈绍康越听却脸越黑，陈府的钱，这是都花到了大哥身上吗？ 有一瞬间，他想，反正名义上的大哥已经死了，不如就省了这三十万两好了！ 他不是说周瑶都不愿意救他么？ 他这叫自作自受！ 但是，他也只是想想。 因为大哥、三弟才是母亲的心头好，她永远不可能放弃他们两个的！ 大哥继承了母亲的美貌，三弟继承了父亲的聪慧，独独他，什么也没有。 老夫人自己不信的翻看账本，越看，头越是撕裂的疼痛。 此时，她也没了什么主意。 下意识抬头找文妈要意见，偏偏文妈又不在。 她这才想起，文妈好几天没来她身边了，她不满的看向赵妈，“文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妈道，“文妈反反复复，总是身体不适。” “她一个孑然一身的老妈子，倒是比我这拖着一家子的老妇人更加虚弱……”老夫人抚着额头。 见老夫人对文妈失去耐心，赵妈心中一喜。 文妈再这么病几天，她的权利马上就全是她的了。 白荷不动声色的看了赵妈一眼，依然洞察了赵妈的那份小心思。 赵家母女陷害自己的事情，是不可能这么轻易揭过去。 她表面服从赵妈管教，对她毕恭毕敬，实际上只是为了迷惑她。 如今知道大爷没死，那碧玉那份爬床的心思肯定不死，她暗暗发誓，定然不会叫她们母女有一个如愿。 这时，秦管家道，“老夫人，这事，咱们是不是要跟公主商量商量？” “不行。” 这次，不用陈绍康拒绝，老夫人就自己先摇摇头。 “前日周瑶才来闹过，公主就已经对安儿很失望了，如果再让她知道安儿在周瑶怂恿下诈死，那公主定然会离府而去。” “她走了倒是其次，万一她把这件事告诉太后……” 听了老夫人的推断，众人已经预见了结局，依然是个死。 “老夫人，或许咱们不告诉公主大爷的事，只说跟公主借钱如何？”赵妈忽然灵光一闪。 老夫人看了赵妈一眼，“你这个主意也不错。” 她只要想个合理的用钱的理由，向苏念云周转就是。 想到这里，她恨不得现在就立刻去找苏念云要钱，但是奈何夜色太晚。 这个时候去上门急切的借钱，定然会引起怀疑，所以，只能等到天亮时再去。 想着怎么和苏念云开口，夜里老夫人在床上辗转反侧，天蒙蒙亮她才睡过去。 不想这一睡再睁眼，已经日上三竿。 “母亲，您的身体如何？”陈绍康和秦管家早早在外间等候。 “我无事，走，咱们去听风院……” 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听风院，春华道，“老夫人，公主进宫去了。” 赵妈疑惑的问，“公主昨日不是进宫了吗，为什么今日又进宫？” 春华叹息，“太后因为驸马的事，心情不好，所以公主特意进宫去陪伴太后……” “不知老夫人和二爷这时候来找公主，可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 “没什么，那就等公主回来之后再说吧！” 老夫人随即转身就走，转身的一刹那，她的背影肉眼可见的佝偻下去。 这一个月，她真是日渐憔悴。 一边回院，一边吩咐陈绍康，“康儿，你去几个族叔、伯那里……” 劫匪给了三日时间，今日公主在宫里，这就浪费了。 老夫人掌家这么久，也知道万事两手准备的情况。 所以她让二儿子去陈氏一族几个族老那里看看，谁家可能拿出钱来以防万一。 陈绍康走出家门。 只是，他可没有听母亲的去找什么族中那些叔伯，而是直接去了青楼。 他的想法如昨夜没变，只有大哥不在了，母亲才会稍微看自己一眼，他可以真情实意的给大哥办葬礼，但是没法真情实意的把大哥迎接回来。 才进青楼，花香、美人香袭来，他立时便忘了任何事。 而正主苏念云其实也没进宫，而是去了药材铺。 她没什么特别的事要做，只是为了避开老夫人，让她借不着钱慢慢着急。 不想才进药材铺后堂没多久，就听外面有动静。 见是萧长风身边的近卫萧寒，她立刻闪身躲到帘子后。 “小哥，你们这里那个小药童呢，怎的不见他身影？” 富贵道，“前些日子，他家中人写信，说是母亲病了，让他回家侍疾了。” “侍疾了，这么巧？” “巧？”富贵抬起头，“这位客人，您这是在幸灾乐祸吗？人家母亲生病了，你叫做巧？” “抱歉了伙计，我不是这个意思，那我能问一下你们这里的掌柜呢？” “掌柜也有事，您有事就说事，要抓药我也是半个小大夫。” “呃，这……那好吧！”萧寒碰了一鼻子灰，只好离开。 小药童没了线索，他一时不知该如何查下去 看来，只能问沈太医了。 算着，这时候太医也该出宫了，他急忙驾着马车去接人。 “公主，他是谁，您为什么躲他？” 一直不出声的刘嬷嬷，这时候站在苏念云身后。 “萧长风身边的侍卫，萧寒！” “是他？” “嬷嬷认识他？” 刘嬷嬷摇摇头，“不认识，但听过，他是萧候身边最得力的护卫。” “难怪，”苏念云道，“他观察很敏锐。” 那日跟着沈太医上马车走了很远，她回头还发现这人在盯着他们的马车看，她就觉的这人不简单。 她摸着颈间的项链，还好事先什么都嘱咐过富贵了。 凡有来找这小药童的，一律说回家照看母亲去了！ ------------ 第54章 父亲的礼物 项链末尾用精巧的机关嵌着一把红宝石点缀的匕首。 这是苏念云及笄时，父亲送她的礼物。 匕首小巧、精致、锋利，是父亲精心打磨的，很适合女子随身佩戴。 收到礼物之后，她很是喜欢，一直贴身佩戴从未摘下过。 本来，只是一把装饰用的匕首。 那夜在银面人身下苏醒，她第一时间摸到了项链上的匕首。 杀人之后，她还处在重生的震惊中，以至于在处理尸体时，忘了把匕首取回来。 当然，那人最后不仅没死，而且她还不得不救他。 她猜测，萧长风之所以没死，和她没拔出匕首有很大关系。 否则，不用等他的手下发现他，他早就血液流尽而死。 不过这样也好，让她还有机会取回父亲给她的唯一遗物。 跟着沈太医去萧长风房间的时候，她第一眼就在他博古架上发现了属于自己的匕首。 当屋中只剩两人的时候，趁沈太医不注意，她重新把匕首嵌进项链之上。 如今萧寒莫名其妙打听到漠北药材铺，多半是为了寻找匕首而来。 在这里找不到自己，他下一个多半会问沈太医。 她坚信，就算萧寒说起匕首被偷窃，沈太医也不会相信是她偷东西。 她可是太后义女，出嫁的嫁妆是普通公主的两倍，坐拥那么多财富，会去偷萧长风房中的一把匕首？ 而且，她也不怕沈太医泄露她公主身份，除了她出手前事先与他讲明，还有就是沈太医在清楚他的立场。 他是奉命给萧长风治伤的人，却不是萧长风的人。 沈太医可是太后身边的老人了，在外如何说如何做，全要为太后考虑。 萧寒在宫门口等着沈太医，的确是准备好了要问上一问那个小药童的事的。 那夜主子醒来，他和阿奴吵架之后，就又被主子叫了回去。 匕首要保存好，是主子在拔取匕首失去最后意识前，刻意嘱咐的。 他急忙转身在博古架上下查找，却再也不见了那把匕首的影子。 起初，萧寒以为是阿奴收走了匕首不想承认。 因为他看破阿奴的心思，而阿奴又懂看破主子的心思，她想从中作梗也有可能。 可是当他看到阿奴眼神中也有焦急时，就确定了匕首不是她拿走的。 阿奴不会公然违抗主子的吩咐。 一连查了好多日，还是没有半分线索。 萧寒不解的对阿奴道，“主子房间是你和我轮流值守，门口更是从来没离开过人，贼人是如何闯入的呢？” 阿奴摇摇头，“也有可能不是外贼，而是内贼，沈太医不是经常来？” 经阿奴一提醒，萧寒又想起沈太医和小药童上马车的身影。 他不怀疑沈太医，但是那个小药童大有可疑。 不过因为没有十分把握，他就独自来漠北药材铺探查。 不想，那个小药童竟然回乡侍疾了。 他去宫门口接沈太医的时候，是想和沈太医好好求证一下的，但是真的见了沈太医，他却不好意思问这件事了。 这些日子，沈太医为了主子的事殚精竭虑，也明显更加苍老了。 他该怎么开口问沈太医呢？ 为了让主子苏醒，沈太医几乎试了所有方法，他这会跟人家说，怀疑他带来的小药童偷了主子的东西？ 而且他也并没有十分证据，这会让沈太医寒心的吧？ 一想到这，萧寒就默默压下心中疑惑。 他决定不论最后查到什么结果，都不打扰沈太医。 萧候府，沈太医给萧长风的伤口换了药。 “萧候的伤口已经愈合，后面就是按时换药，明日起，我便不再来了！” 萧长风健壮的手臂向前抱拳，向沈太医道谢。 “这些日子，沈太医为了我的事奔走，感激不尽，想来太后也为我的事操碎了心，是我让她担忧了！” “可不是，”沈太医叹气道，“太后一向重视萧候，您突然这样，她急火攻心也跟着病倒了。” “太后也病了，怎的没人跟我说？”萧长风看向萧寒、阿奴。 两人都是一惊，太后病倒这件事，他们也是第一次听沈太医说。 沈太医急忙解释，“萧候，这件事跟寒侍卫和阿奴无关，是太后下了封口令。” “前朝、后宫的局势您也知晓，出了太后宫门，外界无一人知晓太后病了。” “那太后如今如何，我要进宫去探望太后。”说着，萧长风就要起身。 沈太医一把按住了他，“萧候，且不说您身体才刚刚恢复，还需要静养几天，眼下的境况，您不适宜进宫。” “我……不适宜进宫？”萧长风愣了愣。 沈太医略一点头，“是，太后正因为公主的事烦心，您进宫去，不合适。” “哪位……公主的事？”萧长风一愣。 宫中那么多公主，太后是为哪一个？ 沈太医无奈，也难怪当初太后因为萧候拒婚的事生气，他这是压根没上过心啊！ 就是这副样子叫太后见了能不生气吗？ 阿奴在旁边道，“沈太医说的可是那位太后义女，念云公主？” “可不是……” 沈太医不愿意在念云公主身上引太多话题，便开始收拾东西。 临走前他嘱咐，“总之萧候就安心养病，进宫见太后的事，最近缓一缓。” “知道了！”阿奴点点头。 等沈太医走了，萧长风看向阿奴，“我昏迷这些日子，都发生了什么事？” “主子，念云公主的丈夫在战场死了，前几日刚刚下葬，想来太后窝心的就是这事了。”阿奴道。 这下，萧长风沉默了。 萧寒道，“主子，因为您拒婚的事，太后还和您生了好大的气，您现在进宫，的确会提醒太后……” 阿奴忿忿，“听说那个公主黑黑瘦瘦，本就配不上爷，现在她死了丈夫，太后还要把这个罪怪在主子身上，真是不公平。” “你少说两句吧，”萧寒阻止道，“莫要胡乱编排公主。” “你教训我？”阿奴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伤主子的匕首找到了吗？就在这里教训我？” 萧寒脸色一黯，“一点头绪也没有，难道真是的是防守出了问题，主子，我会继续查下去的……” 萧长风不耐的朝两人摆摆手，“那你们就都去查，查到为止。” 等两个斗鸡一样的下属出门，萧长风捂着胸口起身来到剑架前。 只缓缓拔出宝剑的功夫，胸口疼痛牵扯，就让他额上不停淌下汗来。 他拿下一直戴在脸上的银色面具，露出被遮住的上半张脸。 在他左脸，一道疤痕自眼睛贯穿到脸颊。 想来当时要是伤的再深一些，他的左眼就看不见了。 萧长风低头看着银面，脑中想起那夜火辣的场面…… 良久，他叹息一声，“你到底躲去了哪里？” ------------ 第55章 借钱可以请付利息 就在才恢复不久的小萧候勉力舞剑时，和他一夜激情的苏念云正坐在药铺后堂看医书。 这些日子，她让富贵陆陆续续搜罗了不少医书来。 来药材铺的时间越长，她发现富贵除了人机灵，还很懂医术，怪不得成叔一点也不担心的把药铺抛给他回漠北。 富贵的名字与他的出身相反，他出身贫寒。 幼时的富贵生了一场重病，被一个游方大夫治好之后，他就立志从医。 不过他家穷，不能抛下一切去药铺当学徒，只能先顾家中生计。 白天，他出去做工贴补家用，夜里，就研习花攒了半年工钱买来的医书。 后来赶上漠北药材铺招伙计，他就来了。 苏念云让他买医书，除了自己想看看京城的医术和漠北的医术差异，更多的是看富贵是个苗子，想栽培他。 “公主，其实宫中就很多医学典籍，咱们直接让沈太医送出来就是。” 刘嬷嬷在旁边慢慢帮苏念云磨墨，提议道。 “宫中那些，也是要看的，反正在这里躲老夫人清净，闲着也是闲着。” 苏念云能治好钱小宝和萧长风，是因为恰恰开膛破肚这些是她专长。 从前在部落的时候，族人出去打猎，总是不停的有人受伤回来。 豺狼虎豹的撕咬，或者和别的部落起冲突受的刀伤、箭伤，总之全是各种各样的外伤。 和涉猎广泛的沈太医放在一起比较医术，她也只有治疗外伤时才得心应手。 所以，苏念云才愿意去接诊那些疑难杂症病人，来磨炼自己对于内伤的研究和了解。 另外，想到漠北，她也想既然药铺卖漠北特色药材，便也卖些漠北特色伤药。 想到即行动，她在纸上列出几张止血、补血的药单，等后面制成药粉，便作为药材铺的秘方药售卖。 一直等她把药方写好，太阳也开始落山。 “想来这时老夫人也该等急了。”苏念云望着窗外的夕阳道。 “公主，是不是现在回去？”刘嬷嬷问道。 她倒不是担心老夫人等急了，而是担心公主这么劳累一天，对腹中胎儿不好，想让她早些回府休息。 谁知苏念云却是在临走前，又去药柜把自己需要的药材各抓了些包起来，显然是准备回听风院继续研究药性。 刘嬷嬷无奈的叹气。 回到听风院的时候，老夫人已经在堂屋坐着等了很久。 见了姗姗而来的苏念云，她满心怨气却不敢发，只能道，“念云啊，太后可算舍得放你出宫了！” “老夫人！”刘嬷嬷向老夫人问好。 乍然间看到精神无比的刘嬷嬷，老夫人大吃一惊，“不是说刘嬷嬷你病的很重吗？” “老夫人，奴婢前些日子是病了……” “不过那日托沈太医的福，他来听风院帮公主把脉的时候，顺便也帮奴婢诊断过了。” “奴婢吃了他开的药，这两日竟然觉得大好了。” “好……了？” “是，好了！”刘嬷嬷笑着点头。 老夫人心中五味杂陈。 她今日是来借钱的，本以为没了刘嬷嬷，苏念云能好对付一些，万万没想到，刘嬷嬷竟然又站在了她面前。 她怎么就忘了，她是宫里的人，她可以找太医看病。 还有，那日周瑶怎么就非要来，如果不是她吵着要找太医给孩子看病，沈太医又怎么会顺便给刘嬷嬷看病？ 一想到这当中一环套着一环，老夫人懊悔不已。 那日，就不应该让周瑶进门的！ 哪怕让刘嬷嬷再晚两天恢复也要呀！ “老夫人，不知道找本宫有何事？” 苏念云看着神色变换的老夫人，“如果只是看本宫有没有跟太后说什么话，那你大可放心。” “本宫累了，就先去休息了……” “欸，不是，念云你等等……” 见苏念云竟然要回房，老夫人急忙叫住她，“母亲来找你，是有事要同你商量。” 苏念云这才坐下。 这时，老夫人看向一屋子下人，“你们都出去吧，我有话单独和公主说。” 于是，一群下人都离开，只剩一个刘嬷嬷。 见老夫人盯着一动不动的刘嬷嬷，苏念云道，“嬷嬷，你也先出去！” 刘嬷嬷便点头退了出去。 很快，屋中就剩下老夫人和苏念云。 “老夫人，到底有事，您就说吧。” “念云啊，你看你从前都是以母亲来称呼我的，怎的一下子这么见外？” 苏念云目光灼灼的看着老夫人。 前世她太卑微，为了让老夫人和陈府认同自己，她主动不让大家喊她公主，而把她当成大夫人。 重生后，她就再没说过这种胡话，她把鸿沟拉起来不允许陈府的人僭越。 而关于“母亲”这个称呼，自然是因为老夫人不配，她正好借周瑶上门来顺理成章中止这件事而已。 “老夫人，”她道，“是本宫从前想的太美好，什么连带着驸马双份孝敬你的话，你就忘记了罢！” “念云，周瑶那件事，不是安儿的错，都成周瑶骗他的……” “老夫人，死无对证，你想怎么说都行，事已至此，咱们互相之间留点体面。” 体面？ 一听这个词，老夫人简直想笑。 不错，他们陈家这样娶公主的确是不体面，但是苏念云你又体面吗？ 怀着别人的儿子，还在这里对我耀武扬威？！ 要是可以，老夫人真想把这些话甩苏念云脸上，和她彻底撕破脸皮。 奈何，她的大儿子还在绑匪手里，她亟需金钱救儿子性命。 老夫人只能一边忍气吞声，一边陪着笑脸道，“念云，你放心，周瑶的事情我一定会给你个交代……” “至于今日，咱们就先不说这些，我是来向你……借钱的……” 最后三个字，老夫人费了好大力气才说了出来。 “借钱？” 苏念云夸张的瞪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老夫人，你没弄错吧，堂堂世家陈家，竟然向本宫来借钱？” 见苏念云如此，老夫人面色尴尬，“是，是的，陈家家大业大，难免有钱不够周转的时候。” “怎么会，再大的家业，也会留出固定的钱来周转。” 苏念云道，“据本宫所知，陈家没什么生意是需要大量用钱来周转的吧？” “这不是府中先给你修了听风院、又办了婚事、后面安儿的丧礼都花了不少钱，现在真的是捉襟见肘。” “原来是这样，”苏念云点点头，“那老夫人想借多少？” “三十万两！” “三十万两？”苏念云惊讶道，“本宫去哪里弄三十万两，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你不是还有嫁妆吗？太后可是给了你丰厚的嫁妆！” 话音落下，老夫人又急忙解释。 “念云你放心，陈家绝不是算计你的嫁妆，这是借，将来府中周转过来，钱会还你了。” 苏念云心中冷笑，自知老夫人终于把心里话反着说出来了。 “也罢，谁叫我也是陈家一份子，老夫人，您要三十两应急，不是不可以……” 见苏念云点头，老夫人面上一喜。 不过接下来，苏念云的话就让她笑出不来了。 因为苏念云道，“您想借多少都可以，但是利息怎么算，要提前说清楚！” ------------ 第56章 讹诈绑票分不清 利息？ 老夫人眼中充满了震惊，“你竟然跟我收利息？” “老夫人，您为何如此看着我？” “俗话说，亲兄弟明算账，您刚刚也说了，是借本宫的钱。” “本宫那么一大笔钱借出去，难道不应该收利息么？” “至于利息收取多少，本宫明日让刘嬷嬷上街去打听清楚，本宫也不赚老夫人的，肯定会比街上的利息低。” “行，苏念云，你可真行，”老夫人怒然起身，“今天我算是来错了！” “老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看着怒气冲冲出门的老夫人，等在门口的赵妈急忙上前扶住她。 “咱们走。”老夫人冷着脸，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那道佝偻的越发厉害的身影，苏念云大笑出声。 “哈哈……” 回屋的路上，愤怒的老夫人看见刚刚归家的陈绍康。 “这么晚了，你去了哪了，怎么才回来？” 听着母亲声音不善，陈绍康就是一激灵。 他还以为，他去花楼没去族叔、伯家的事被母亲知晓了。 可是母亲来的方向是听风院，他立刻明白，母亲可能是在苏念云那里吃了憋。 也是，三十万两不是小数目，谁会轻易出借。 他急忙上前扶着老夫人，“母亲，我这不是听您的吩咐去各位叔伯家去走了几趟吗？” 一听这个，老夫人这才想起来，她就是怕在苏念云那里遭拒，所以让儿子出去的。 她道，“你看，母亲都被听风院那个给气糊涂了，你可有收获？” 陈绍康摇摇头，就开始胡编乱造，“母亲，自父亲走后，他们就不满意您继续执掌陈氏。” “去了几位族叔伯家里，我也不敢多说什么，怕他们趁机再夺您掌家之权……” 听二儿子这么说，老夫人便已经知道他奔波一天的结果了。 她颓废的道，“先回房吧，回房再细说……” 当得知苏念云同意借钱但是要利息的时候，陈绍康要使劲忍着才能不笑出声。 这公主，可真是爱憎分明。 他那个可怜的大哥呦，谁叫他不早往家里写信，偏偏要等周瑶来闹过之后，他写什么都晚了。 这时老夫人还愤怒的道，“枉我平日把她当成亲女儿一样对待，要利息这件事，她怎么能说出口……” 这话，也只有老夫人这样人讲出来，才不觉得亏心。 陈绍康却心道，幸亏没告诉公主是为大哥筹钱赎身，恐怕如果公主知道真相，会直接让绑匪撕票。 “母亲，其实我一直有个怀疑……” “大哥都下葬那么久了，会不会是有人在和咱们恶作剧，就是想讹诈钱？” 今日他在青楼，无意间听到一些消息。 一些关于绑匪收不到钱，会如何处置人质的消息。 对于他能在青楼听到这种事情，他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来青楼的人五花八门，难免当中就没有专门敢绑票勒索的绑匪，他们不说，谁又会知道？ 他在美姬的陪伴下，津津有味听着屏风隔壁那桌客人说着收不到钱的绑匪，会把人杀了扔回人质家门口，或者让人质自己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总之，绑匪不会让人质在手上太长时间，赎不走，就是死！ 面对二儿子的质疑，老夫人道，“不可能是讹诈，那封信上真的是你大哥的笔迹，你不是也看过了吗？” “天下间，会模仿笔迹的千千万，我觉得咱们还是要慎重。”陈绍安道。 “如何慎重？我们都不知道绑匪在哪，更看不见你大哥，如何慎重？！” 这就是赌博。 凭这一份直觉，老夫人赌她大儿子还活着。 只是此时面对绑匪，陈府显的有些有心无力。 若是平常，有官府出门，绑匪什么的肯定能很快搜查出来，可是偏偏，安儿还活着的事不能让外界知晓。 一切，就只能靠他们陈府的力量，而且还是要特别忠诚可靠的力量。 如此，才能保证不泄露一丝一毫。 “母亲，信上不是说明日会通知咱们交易地点吗？” 陈绍康道，“我明夜带几个身手好的护院在暗中守着。” “等那人来送信之后，我们不抓他，只暗暗跟着调查大哥的被他们关在哪里……” “等我亲眼看过大哥确定了这事的真假，咱们再付赎金也不晚，反正绑匪是为了钱，没见到钱，他们不会伤害大哥的。” “你说的有道理，”老夫人也同意了陈绍康的想法，“最起码要先弄清事实。” 如果安儿真的活着，她就砸锅卖铁也要把他救出来。 如果对方只是在通过恶作剧来讹诈，那陈家也不当这个冤大头。 于是第二日夜里，陈绍康果真带了几个身手好的护院埋伏在老夫人房间外。 当看到黑影往柱子上飞射过来一封信后，众人立即跟上那抹疾驰的影子。 拿到信的老夫人，焦急的等着陈绍康和护院回来，这一等，就是大半夜。 直到天色微明，陈绍康带着护院们回来了。 “母亲，路上护院们跟人跟丢了。” 一听这个，老夫人脸色就是一阵失望。 “不过，幸好，真的让我误打误撞最后发现了绑匪的去处。” “你找到你大哥了？” “母亲，您先慢慢听我说……” 陈绍康安慰老夫人，“绑匪的人比较多，人又凶残，咱们没有十足救下大哥的把握，就不能贸然打扰他们……” “你说的这个母亲都懂，”老夫人道，“你赶快带我哪怕远远看一眼也好，我就想到知道安儿是真活着，还是假活着。” 于是，陈绍康便带着母亲来到京城西南的一处陋巷，走进一间破落的院子后，他拉开墙上一小块墙砖，让母亲往隔壁看去。 只见院子里站着七八个汉子，当中坐着一个比较瘦弱的身影。 见影子七分像陈绍安，老夫人心情激动。 却忽然，那人张口说话，“一会就该收赎金了，你们都给我机灵点，千万别叫人看出破绽来。” “老大，你就放心吧，我们绝对会办好的。” 这时，那个被称为老大的人站起身，微微回头。 前面老夫人还觉得他有几分八分像，现在听他说话，又见他容貌，顿时一屁股坐在地上。 陈绍康急忙把砖头堵上，然后让赵妈把老夫人带走，他则在后面殿后。 等看着老夫人坐上马车先行离开，陈绍康却大剌剌走进那个满是绑匪的院落。 “你们都演的不错……” 说着，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就扔到石桌上。 ------------ 第57章 带血的手指 陈绍康昨夜根本没发现什么绑匪的位置，一切都是他自导自演。 这些人看自己只是来院子四处走动，装装样子说几句话，就有这么多钱拿，都是开心的向陈绍康道谢。 等人都走了，院子归于寂静，陈绍康哈哈大笑起来。 这下，不管那人是真的大哥还是假的大哥，母亲都不会再救了。 果然，母亲就忽视了那封约定交赎金的信。 又第二日，再看到那封插在梁柱上的催促交赎金的信，老夫人已经波澜不惊。 信上表示原谅陈家人没有按时去叫赎金的罪过，但是这次如果再不交，就要让陈绍安好看。 已经确定人质不是大儿子，老夫人对这些信反而有了怒气，正是因为这些人像模像样的讹诈，她才不得不向苏念云借钱。 因为向苏念云借钱被要利息，她觉得受到羞辱。 怒气冲冲撕了信，她也吩咐赵妈，如果再看到这样的信就直接撕毁不必再告诉她。 不过赵妈是这么答应的，可是当到了夜里她看到柱子上渗血的信后，不得不再度交给了老夫人。 “我白日才告诉你不要再把这些信给我看了，你是听不懂还是怎样？”老夫人有些恼怒。 “老夫人……”赵妈几乎哭出声，“您还是看看吧！” 说着她把信封里的东西倒了出来，里面是一只横截面很整齐、甚至没什么血污的断指。 看到断指那一瞬间，老夫人惊叫一声，背过气去。 陈绍康收了消息跑来，见了那截断指也是心中一惊。 不过他还是安慰老夫人，“母亲，这不过是绑匪的一种手段，咱们不是看过了吗，那人根本就不是大哥……” “不，这是你大哥的手指，”老夫人流着泪痛哭道，“这就是你的大哥的手指！” “母亲，您怎能凭一截食指，确定这就是大哥的手指呢？” “你大哥，幼时被倒下的烛台烧伤食指，烫伤的伤疤就在指关节上就是在这位置。” 陈绍康看过去，果然那指头的关节上有一道烫伤的疤痕。 “可是母亲，天下间手指上有疤痕的也太多了，而且你也说了大哥那时年纪小，也可能大了之后疤痕没了……” 陈绍康还想狡辩一下 老夫人痛苦的摇摇头，“你大哥出征前，我特意拉着他的手嘱咐他注意安全，当时我还看了一眼他的手……” “那疤痕……不会错的，一模一样！” 陈绍康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都这样费尽心机了，这个绑匪也真是不依不饶。 再看信上的内容，说再不拿钱来，就要把陈家大爷还活着的事，宣扬的满世界皆知。 到时候不仅陈绍安，就是整个陈家也要受到欺郡的责罚。 看到绑匪的言辞开始变的犀利，显然他们已经没了耐心，准备再不看见赎金就和陈家鱼死网破。 此时，陈绍康不由后悔自己昨日的举动了。 老夫人不了解他的心思，担心大儿子的她这次不要什么自尊、脸面了，她急匆匆来了苏念云的听风院。 苏念云刚刚洗了澡，头发还披散着散发水汽，随着母亲进门的陈绍康立时眼睛看呆了。 乍然见老夫人不顾春华等人的阻拦冲进来，她急忙在刘嬷嬷帮助下披了外衣。 “老夫人，你这大半夜的带着二爷来我这里，是不是有些不合适？”苏念云脸上已经有了不悦。 此时，挂念大儿子的老夫人心中火急火燎，已经没了和苏念云斗嘴的心。 “念云，你上次说的利息，能不能再少一些……” 苏念云道，“老夫人，你前日走了以后我也想过，跟你要利息的确太过分了。” “而且三十万两的利息，即使我给你的比街上低，这利息也是十分有压力的。” 老夫人面上一喜，她以为苏念云要说不要利息了。 谁料苏念云接下来却道，“不光利息这块，老夫人您预备拿什么来抵押呢？” “还要……抵押？” “是啊老夫人，”苏念云抚着额头，“既然按您说的，陈家几个铺子现在入不敷出，想来是很难短时间挣到钱了……” “您借那么多钱去周转，万一赚不到钱，那本宫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不会的，一定会……”老夫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眼下她只想到自己急用钱去赎大儿子，根本没想能不能还上的问题。 大概是因为她原本就是想侵占苏念云的东西，而没想到还的原因吧。 “这样吧，老夫人就押几个等值的铺子给本宫，抵押期间，铺子经验由本宫说了算，不管是赚是亏由本宫承担。” “赚了，就当做利息，本宫就不再令向老夫人收利息了，如何？” “你真的不介意铺子会赔本？”老夫人没想到，苏念云最后会这样做。 反正铺子也不赚钱，抵押几个给她无所谓。 当即，老夫人就真的让秦管家点算出几个铺子抵押给苏念云。 当然，她挑的是看着有气势，但其实经营的一塌糊涂的铺子，苏念云根本不可能从铺子里面得到一点好处。 很快，老夫人就拿出那几个铺子的房契、地契等一应文书来，用一沓文书，换走了苏念云手里一张薄薄的银票。 看着厚厚的文书最后换来一张轻飘飘的银票，老夫人有些欲哭无泪。 但是尽管她心里不舒服，却不敢有所耽误。 而是急匆匆拿着银票去往绑匪要求的城外破庙。 看到自己老母亲的那一刹那，陈绍安痛哭流涕，他跪在母亲面前不住忏悔。 丢了食指的左手，看着格外醒目。 “我的儿呀，你受苦了！”老夫人与他抱头痛哭。 ------------ 第58章 大哥不能回府 “老夫人，现在可不是哭的时候，赎金呢？” 蒙着面的苏命在旁边冷冷的提醒。 他看两母子的眼神满是不屑。 这一刻，他想按父亲的想法，就地解决了这两母子给小主人省事。 不过想到念云想亲手折磨他们出气，他才按下腰间拔刀的手。 “银票带来了，在，在这里……” 面对三个高大威猛的绑匪，独自进庙来的老夫人有些紧张。 她抖着手，掏出那张抵押了好几个铺子，才从苏念云手里换来的三十万两银票。 苏命一把把银票从她手里夺走，然后仔细核对。 “三位放心，这是货真价实的三十万两银票，绝不会有错。” 看苏命收起银票后，老夫人道，“能放我们走了吧？” 谁知苏命却眼神一寒。 老夫人吓的紧紧抱住陈绍安，“怎么，难道你们想出尔反尔吗？我可是按你们的要求，送赎金来了!” “老夫人，我看出尔反尔的是你们陈府的人才对……”苏命声音阴冷。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老夫人神色紧张，“你们这是故意在找借口，然后解决我们母子吗？” “哼，”苏命道，“我想杀你们易如反掌，在你进门的时候，就不会给你们母子大团圆的机会。” “今日，你找人来围我们的三兄弟的仇，我先记下了，来日咱们定然会清算。” 恶狠狠的留下话，苏命就给苏文、苏武一个眼神，二人搬开城隍爷的石像露出一个洞口，三人依次从那里离开。 于此同时，陈绍康已经带着人赶到了。 一边往庙门进，他一边大声吩咐，“把前前后后给我围好了，一只苍蝇也别放出去。” 紧紧和陈绍安依偎在一起的老夫人，这时站起身来，对着走进门的陈绍康就是一巴掌。 “你这个不孝子，你在干什么，我不是让你在家等着么？！” 陈绍康被老夫人打懵了，他委屈的看着老夫人。 “母亲，您独自来和绑匪做交易，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想到你和大哥极有可能一同处在危险中，您叫我……怎么能在家中坐的住？” “你……” 老夫人一巴掌打下去已经后悔，但是想到绑匪留下的话，又叫她胆战心惊。 “你糊涂啊，你就没有想过，你这样带着人大张旗鼓的来，激怒绑匪反而才把我和你大哥置身险地？！” “母亲，我错了。”陈绍康低头认错，“是我太紧张你和大哥了，所以一时失了分寸……” 看着熟悉又陌生的二弟，劫后余生的陈绍安脸色古怪。 陈绍康也是第一时间察觉陈绍安脸色的异样，他这时好像才想起来关心陈绍安。 “大哥，你怎么样？这些日子可苦了你了！” 他紧张的上前拉住大哥，却不小心正好碰到了陈绍安刚刚失去食指的左手上。 陈绍安忍着剧痛笑道，“我没事，你真是我的好二弟。” 明明话语是充满感激的，可是陈绍康却觉得大哥的眼中有寒意。 他以为，大哥吃了这么多的苦，性子变了实属正常，根本不放在心上。 “对了，你不是带人来帮我捉那几个绑匪的么？” 陈绍安一指城隍像的背后，“密道在那里，他们刚刚从那里跑了，你快去追，现在应该还能追上他们。” 看看那黑乎乎的洞口，陈绍康就是一阵头皮发麻。 他怎么可能真的去追那些亡命之徒，尤其在这样黑乎乎的地道里。 万一他进去，再被绑匪在黑暗中不小心抹了脖子…… 想到那个场景，他浑身就是一激灵。 陈绍康立即道，“大哥你放心，几个护院就在外面守着，一旦发现绑匪的身影，他们会立即出手的。” “算了，”老夫人摇摇头，“狡兔三窟，今日肯定是抓不到他们的。” “你就先别忙活了，赶快把你大哥送回府，再找个大夫给他看看手才是正事……” “母亲，”陈绍康急忙打断老夫人的话，“大哥不能回府。” “你说什么？”老夫人语调拔高，“为什么你大哥不能回府？” “母亲，您忘了吗，大哥早就‘死’了，葬礼咱们才刚刚办过。”陈绍康提醒道。 “我知道对外你大哥是已经‘死’了的，但是咱们只悄悄把他带回去，会有谁知道？” “母亲，绑匪还没捉到，他们可是最知道咱们底细的人。” “万一他们四处宣扬，再让朝廷知道了上门来搜人，那咱们就再也说不清楚了！” “所以，大哥不能回府去！” 听陈绍康讲明其中利害，老夫人也犹豫了，“这可怎么好？” 陈绍安眼神发暗。 这些日子，他和这些绑匪相处，知道他们性格虽然粗鲁但是还是守绑票的规矩的。 偏偏，他在求救信中把绑匪们的规矩如实说给收信人，却没有一个人遵守。 首先对他视若无睹的，是他把一颗真心托付的人。 第二对他所说视若无睹的，是他的家人。 两日前，关他的破院隔壁忽然传来进进出出嘈杂的声音。 察觉异常的绑匪头子去隔壁走了一圈，他回来把隔壁要假装一出绑匪绑架人质的戏码，当笑话一样讲给陈绍安听。 陈绍康想不到，他把母亲安排去看戏的院落，那个落锁的房间里面根本就是有人。 那里面，正关着他五花大绑不能动也不能发声的大哥。 目睹陈绍康欺骗母亲的一幕，陈绍安睚眦欲裂。 连续被人背叛的他，心里生了狠意，那食指，也是他自己剁下来的。 好不容易等母亲送来了赎金得了自由，一听陈绍康不让他回府，陈绍安不由就有些着急。 不能回府，这就是意味着家业还是要便宜陈绍康？ 从前，他淡泊这些，不在意家业在谁手，他的梦想就是守着娇妻爱子和美一生。 如今看来，都是自欺欺人。 爱人、兄弟都靠不住，终究还是家业、财产来的实在。 一场突如其来的绑架，终于让他彻底赞同了母亲的想法。 可是机会不是他想挽回就能挽回的，是他自己先诈死把自己的退路堵了。 “老夫人，奴婢倒有个安置大爷的主意……” 赵妈附到老夫人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 听了赵妈的话，老夫人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赵妈，你有时候比文妈脑子灵！” “行吧，安儿，我跟康儿先回府，你就跟着赵妈去安置，这些日子你就先安心休养……” 说完，她不由分说的就拉着陈绍康和一众护院离开，留赵妈和陈绍安落在最后。 回府的路上，陈绍康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母亲，到底赵妈跟您说了什么，她要把大哥安排到哪去呢？” 老夫人一笑，“这你就不要管了，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你既然不知道你大哥的下落，万一哪天朝廷真的得了风声，你就不会害怕，娘都是为了你好……” 听了母亲的话，陈绍康反而越发心焦，不过却不敢再继续追问，怕引起母亲的怀疑。 看着两辆马车先后从身边扬尘而去，路旁简陋的茶亭里，女扮男装的苏念云淡然的端起手里的茶水。 “主子，奴婢再给您换一杯……” 春华急忙帮她把手里的茶水倒了，然后转身重新去茶老板那里沏新茶。 等她接了新茶一回身，就发现主子身边突然多了三个高大的人影。 见领头的是偶尔来府中见公主的苏命，春华就自觉的把茶给众人倒上，然后站在一旁不再出声。 ------------ 第59章 接手铺子 苏命自怀中把那一张银票递给苏念云，“事成了！” “三位哥哥，办的好。”苏念云接过银票，“我以茶代酒，感谢你们……” 这银票不过出去转了一个圈，她就有了陈府几个铺子。 “阿云，我们都是你哥哥。” 苏命道，“你是小妹子，有什么事我们定然会倾尽全力帮忙，不必跟我们说什么谢谢。” “是啊，”苏文道，“小主人你还把咱们族人全都迁来京城，叫咱们从此不再受姚氏欺压之苦，我们就是为你赴汤蹈火也甘心。” “说到族人，”苏念云看着苏文、苏武两兄弟，“自族人到了，你们似乎还没回去过，这次正好跟着苏命哥回去看看家人。” “不，小主人，我们可以不回去的，你身边人手不多，我们兄弟可以留下来帮你。” “其实，”苏念云道，“我比较着急去看咱们苏氏族人……” “但是大家刚刚到地方，兵荒马乱的，我去只会给大家添乱，族中男丁又少，所以，我想你们回去帮着族人一起建设。” “等你们把住的房屋都建好了，我就去族里看大家，到时候你们再跟着我回京城就是。” “那好……” 一听苏念云想去见族人，苏文立刻来了精神。 恨不得现在就骑马飞奔向族人，和大家一起盖好房子等着小主人的到来。 苏念云看了苏命一眼，“苏命哥，你先带他们回苏家村，等我手上的事情忙完，也便过去了。” 苏家村是苏念云给族人居住地方起的名字。 从前他们在漠北有几万族人，那时候是苏氏部落，如今不足百人，也只能勉强形成一个村落。 她希望有朝一日，他们苏氏还有再崛起的那一天。 苏命点点头，“那我们就先走了，有什么事，让苏大他们通知我，我会第一时间赶来。” 说完，三人喝了茶水，骑上苏念云一早给他们准备好的马匹，快速往苏家村飞驰。 苏念云则是坐上马车回城。 马车上，苏念云把袖中的银票递给春华收好。 春华赞叹道，“公主，这可太好了，钱出去转了一圈还是咱们的，反而老夫人还欠了咱们三十万两。” “奴婢猜想老夫人肯定还不了钱，那这几家铺子就是名正言顺成了公主的了！” 其实…… 苏念云意不在那几间铺子，而是老夫人的庄子。 回城之后，苏念云没有第一时间回陈府，而是让马车绕道去了陈家押给她的那几间铺子。 老夫人在经营上没有头脑，这是苏念云前世就总结出来的经验。 陈家的没落，陈老爷突然病死是其次，最重要的是，陈老夫人对权力有着无比的热忱和盲目的自信。 她明明不懂生意不懂经营，却不肯任人唯贤，生怕丈夫死后陈氏家族的其他人来夺她的权利，所以她从来防范陈氏族人像防贼。 她如此做的后果就是，陈家人不再愿意出手帮她，甚至暗暗等经营不下陈家之后一举夺权。 本来，陈氏族人会把这件事进行的很顺利，但是在老夫人的助力下，陈绍安成功娶到了太后义女。 只要这旗号打出去，大家也不敢得罪老夫人。 再后面，苏念云一心扑在完成所谓的丈夫的遗愿，反而让陈家重新跻身八大世家之首。 再踏进那些快要没落的铺子，苏念云五味杂陈。 这些铺子的情况，和她前世接手陈府生意时一模一样，她之所以刻意再去铺子走一圈，是为了确保前世的记忆没有错。 有了前世兴盛这些铺子的经验，今生想让这些铺子短时间内开始盈利，对苏念云来说是轻而易举之事。 回了听风院，她就开始写下每个铺子的改进意见。 有的采光不好、有的通风不好、有的门口有小摊小贩阻了路、有的卖的东西根本就和整条街的东西格格不入…… 天色渐渐暗下来的时候，赵妈终于姗姗回府。 她第一时间去见了老夫人。 “都办好了吗？”老夫人揉着额头。 连日来，过度劳累再加上担惊受怕，老夫人情绪几经大起大落。 等付完赎金救出大儿子，她的神经一松弛，整个人也跟着昏昏沉沉。 在等赵妈回来的过程中，她睡睡醒醒头疼欲裂。 “老夫人您放心，大爷已经安排好了，长贵会好好照顾大爷的！” “有长贵在，我是放心的，这件事，就不要再对别人说起了，知道吗？” “奴婢知道。” “尤其是你家那个碧玉，我怕她知道大爷的下落不管不顾的过去，再让别人起疑。” “老夫人您放心吧，碧玉那个丫头自挨了公主那一脚之后就长教训了，她不会再乱来的。” 赵妈说的信誓旦旦，老夫人却是不信的。 “那丫头在府里长大，我知道那丫头的心思，她是一心为安儿好的……” 她忽然有些怅然。 从前，她是有心把碧玉指给安儿做偏房的，现今看来，她的眼光依然很准。 青楼出身的周瑶骗的安儿团团转，身为太后义女的苏念云竟然也不洁身自好。 反而是碧玉，从小就是对安儿真情真意，从来不变。 “赵妈，等将来安儿的事都安定下来，碧玉还是有机会的。” “老夫人？”赵妈瞪大眼睛。 “安儿，总是需要个真心为他的人在身边，家里这个、外面那个显然都不行……” 老夫人叹口气，安儿当初选了这条路，以后注定要隐姓埋名一辈子，身边还是要有知冷知热的才好。 有了老夫人这句话，赵妈简直是喜上加喜。 最近没了文妈在，老夫人渐渐开始肯定她的能力。 不仅如此，老夫人竟然也支持碧玉继续喜欢大爷，让碧玉那丫头知道，还不得乐疯了？ 果然她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碧玉的时候，碧玉欢喜异常。 “娘，我就知道，我的真心一定会打动老夫人的！”碧玉开心不已。 想到大爷之前说的那些甜言蜜语，她只觉自己马上就要开启甜蜜生活了。 “你先别得意太早……” 赵妈问道，“我来问你，从府中开始给大爷办丧事开始，你就知道大爷没死，是吗？” 这时候赵妈才反应过来，大爷下葬碧玉根本没怎么伤心过。 “还有……你为什么会让我向老夫人提出，把大爷送去庄子？” ------------ 第60章 着手整顿铺子 面对母亲的疑问，碧玉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当从母亲那里得知大爷被绑架索要赎金后，碧玉充满了担忧。 她时刻关注着老夫人院里的动静，直到最后一次绑匪送来手指后，碧玉收到了一封信。 信的内容很简短，就是让碧玉嘱咐赵妈在老夫人赎出大爷后，让她建议把大爷送到庄子上。 这封信依然是大爷的亲笔，碧玉已经不计较为什么被绑票的大爷，会送出信来给自己。 因为老夫人房里那根血淋淋的手指，让她无比担忧大爷。 她当天夜里就嘱咐了母亲，让她在老夫人不想带大爷回府时，送大爷去庄子。 庄子那里的管事，正是她父亲林长贵，父亲一定会好好照顾大爷的。 不过她和大爷暗通曲款的事情，碧玉是不会告诉赵妈的。 因为大爷说了，这是两人之间的小秘密，谁也不能说。 面对赵妈的疑惑，碧玉搪塞道，“娘，您就别问了，我自有我的办法就是。” “且不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你就说我的建议有没有让你得到老夫人的赞赏就是？” 赵妈这时掩饰不住脸上的笑意，“你这丫头鬼灵精一眼，娘什么心事都瞒不住你！” “娘……” 碧玉依偎在母亲怀里，“您将来一定是陈府的大管事，我一定是大爷最爱的女人。” 至于苏念云、周瑶那些人，她们根本配不上大爷！ 谁知，母女还没温馨多久，好气氛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赵妈您快去看看吧，老夫人正在房中生气砸东西呢？” “这是怎么了？”赵妈匆忙穿上外衣，走了出来，“我走时老夫人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老夫人就生气了？！” “我也不知道，”小丫头吓的哭泣不止，“赵妈，您快去瞧瞧吧！” 碧玉这时也急忙跟在母亲身后，两人一同去了老夫人房里。 进屋，就见一地狼藉，各种瓶瓶罐罐的碎片，一个不小心就容易扎到脚。 赵妈在碎片中艰难的来到老夫人身边，见白荷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她问道，“可是你没照顾好老夫人，才让老夫人生如此之气？” “赵妈，您可真是冤枉奴婢。” 白荷一脸委屈，“奴婢才伺候老夫人洗完澡，也不知老夫人为何突然这样？” 赵妈见她那副妩媚婉转的模样，就先不喜了几分，加上白荷是秦管家那边的人，她就不喜了十分。 一把推开白荷，她来到老夫人身边，“老夫人，可是哪个奴婢惹您生气，奴婢这就教训她们！” 老夫人却是把抱在怀里的铜镜递给赵妈。 她神叨叨的道，“赵妈，你来替我瞧瞧，这里面的人是谁，怎的如此苍老不堪？” 赵妈往铜镜里一看，只她和老夫人两人的面孔而已。 只扫了一眼，赵妈就立刻知道老夫人为何如此。 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事，老夫人心力交瘁，容貌自然也发生了变化。 从前保养精致，快五十看着还如三十出头的面孔，如今已经不复从前。 如今洗了澡卸去脂粉，她的脸竟然比她本来这个年岁还显老些。 这让爱护脸一生的老夫人如何能接受。 看了这样的老夫人，赵妈急忙问道，“白荷，上次公主从宫中带的面脂哪去了？为什么不给老夫人用那个？” “赵妈，那个面脂前些日子用完了，奴婢本来是想找公主讨要的，可是……” 可是那之后，老夫人因为公主同她要息钱的事，对公主恨极了，所以白荷不敢再提。 “老夫人，您别生气，再生气脸上的皱纹会更多……” 赵妈只能哄劝道，“您要好好休息，明日奴婢就去向公主讨要那个面脂。” “太后一直都用的东西，效果定然好，您的脸马上就会恢复的。” “真的吗赵妈，我的脸还能恢复吗？”老夫人有些不相信。 “会的老夫人，一定会的。” 赵妈这边安抚着老夫人，碧玉那里已经指挥下人把地上的碎片都清扫干净。 等老夫人终于安静的睡着，屋子也焕然一新。 收拾好一切，碧玉瞥了一眼白荷，转身就走，白荷也瞥了回去。 两人之间的梁子，永远没完。 第二日，赵妈去找苏念云，不巧，公主又不在。 想到老夫人一向在意样貌，她这样空手回去，定然会遭到埋怨，赵妈就问夏月公主去了哪里？ 夏月道，“公主带着刘嬷嬷和夏月去铺子了。” “铺子，什么铺子？”赵妈一时不解。 “嗨，赵妈，还能是什么铺子，左右不过是那夜老夫人火急火燎抵在公主这里的铺子呗！” “老夫人不是说同意铺子的收益做息钱，公主去调整铺子促进收益去了……” 听了夏月的话，赵妈又急匆匆出门去找。 不过老夫人给了好几个铺子，赵妈又不知道公主是去的哪个，只得挨家去瞧瞧。 这一瞧不要紧，每家铺子都有些新变化。 通风不好的这家的铺子，是卖绸缎布匹的。 正有几个木匠在重新开一扇窗户。 墙上被洞开之后，铺子的空气也流通了，光线也变强了。 看到光亮的铺子，赵妈先忍不住进去走了一圈。 阳光打在那些绸缎布料上，都比别家好看了许多。 赵妈又找到首饰铺子，首饰铺子正在搬家。 她不由上前找掌柜，“这是要搬到哪里去？” 掌柜道，“赵妈，公主让我们和米铺对调一下位置。” “米铺？”赵妈愣了下，“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和米铺调换位置？” 掌柜道，“公主说了，米粮是人们必须要买的，即使在巷子深的地方，也会有左邻右舍来买米粮。” “而我们收拾铺子放在巷子里面，则就无人问津了，所以我们要和米铺换位置……” 听了掌柜的话，赵妈忽然觉得深深的有道理。 她在街边愣了一下，立刻往下一个铺子赶。 一边走，她一边感叹，“竟不知道，公主是个会做生意的！” 这样的事，她回去可要和老夫人好好说说。 ------------ 第61章 铺子开始盈利了 赵妈几个铺子走了个圈，最后也没找到苏念云。 不过她却把自己另外的收获带给了老夫人。 果然，听了赵妈的汇报，老夫人暂时把心神从脸上转移到了生意上。 “你是说，苏念云很有生意头脑？” “老夫人，这简直不能说有生意头脑了，简直是精通了！” “她不过是改进了铺子的布局，对调了铺子的位置，你就说精通，未免太高看苏念云了！” 老夫人自诩自己是有才能的，被赵妈这么一通捧苏念云，她其实心里是有些不高兴的。 但是赵妈终究不如文妈那么会察言观色，她并没有体会到老夫人那丝不开心，仍然对苏念云对铺子的改进赞叹不绝。 直到老夫人说累了，让赵妈出去，甚至让她不弄来太后的面脂就不要再去见她。 赵妈这才隐隐的感觉到老夫人是生气了。 不过已经为时晚矣，她只好再度去找公主。 这次，她很轻松就去听风院找到了念云公主。 听了赵妈的请求，苏念云很爽快的点点头，“赵妈，何必你亲自跑一趟，只让个小丫头来送个口信就是。” 赵妈道，“公主，来您这里当然还是我亲自来。” 苏念云一边吩咐春华去找她准备好的那罐面脂，一边和赵妈说话。 “赵妈，本宫那时踢碧玉的事情，你可还记恨我？” “公主，您这说的哪里话，碧玉做错事，就该受惩罚。”赵妈违心的道。 苏念云道，“本宫也是一时情急，想来，终究是本宫来错了陈府……” “可是本宫不懂，驸马既然有周瑶那样的知己了，甚至生儿育女，为什么还要娶本宫呢？” “甚至还信誓旦旦说一生一世只爱我一人，绝不纳妾。” “你说，驸马有没有可能是因为违背誓言，被老天爷给惩罚，所以才死在战场上呢？” “公主！”赵妈没想到苏念云越说越疯魔，苏念云越说她也就越心虚。 毕竟，这和过去一样，老夫人身边的亲信都知道大爷还活着，只有公主一人带着怨念在恨一个死人。 察觉苏念云幽幽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赵妈紧张的道，“公主，不如奴婢下次再来拿面脂，奴婢先告退了……” “别，”苏念云一把拉住赵妈，“春华都找到了，你赶快带给老夫人吧，没这个，老夫人的脸会很难受的。” “多谢公主了！”赵妈拿到玉罐，就急匆匆离开，完全忽视了苏念云最后一句话。 没这个，老夫人的脸会很难受的！ 赵妈把面脂交给老夫人，老夫人当夜就抹上了。 第二天，看自己的脸果然恢复了几分，老夫人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就这样涂抹面脂将养了两天，她的脸终于不比她实际年龄老了。 “想恢复到从前那样，只怕要费上一番功夫了。” 老夫人正一边涂抹着面脂一边揽镜自照，那边秦管家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老夫人，铺子竟然开始盈利了。” 老夫人缓缓盖上面脂上的白玉盖子，果然肤色变好了，好事也跟着多了起来。 “哦，哪个铺子开始盈利了？” “是……”秦管家停顿了一下，“是公主手上的几个铺子！” “你说什么？”老夫人愣住了，接着她问道，“盈利了多少？” “老夫人，从前这些铺子都是亏的。” “自从公主接手之后，经过她在铺子里面的一番安排布置，明明咱们的东西和从前一样，可就是扭亏为盈。” “盈利，是咱们从前生意最好的时候的三倍！” “三倍？”老夫人呼吸一热。 那是什么概念。 假设从前一个铺子日净利润十两，那么三倍就是三十两，一个月就是九百两。 他们压在苏念云手里有六个铺子，那就是五千四百两。 这样算的话，那苏念云赚的钱，可比他们付息钱还要高。 一想到这个，老夫人就觉得自己同意用铺子收益当息钱，简直亏大了。 但是她也不想一想，也不是铺子每日都能挣上那么多钱，偏偏老夫人就只是认眼前，不看未来。 一旦她觉得心疼苏念云挣那么多钱后，她心里就开始忌妒。 “秦管家，想办法把铺子从苏念云手里赎回来。” “什么？”秦管家不可置信，“老夫人，咱们若是现在赎回来，拿什么钱赎回来？” 账上已经空空，他们还倒欠公主三十万两。 这不是说说，就能把铺子赎回来的事。 “不管怎么样，你掌管账房，你要想尽一切办法！” 秦管家欲哭无泪。 当初大爷被绑架的时候，老夫人就让他想尽一切办法弄出三十万两来。 现在，还欠着钱呢，老夫人竟然还要三十万两把铺子赎回去，这怎么可能？ 早知道…… 还不如不告诉夫人铺子扭亏为盈这件事呢！ 他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吗？！ ------------ 第62章 老夫人的陪嫁庄子 夜里，秦管家把老夫人给的压力尽数发泄在白荷身上。 看着年轻白嫩的白荷在身下婉转承欢的模样，不知怎么，他忽然就想到了老夫人那涂的粉白充满压迫性的脸庞。 当这个画面一浮现出来，他立刻颓然败下阵来。 他翻身躺在一边，再度想起了老夫人要弄三十万两银子的事。 “你这是怎么了？还在为老夫人说的事烦心么？” 白荷正在兴头上，对方突然就这么熄了火，她心里有些瞧不起上了年纪的秦管家。 不过，纵使她心中如何瞧不上这个四十多岁长相也一般的男人，但是他能在这陈府给她以庇护，她就愿意违心的讨好他。 她和碧玉不一样。 碧玉是家生子，陈府里，有母亲赵妈护着她，庄子上，她父亲林长贵在做管事。 她呢，从小被卖进陈府，无依无靠，长大了容貌出众了，被叫秦管家给盯上也无能为力。 她不是不知道，府中有不少好看的丫头都被秦管家尝过鲜，但是她对这些视若无睹。 她不管这个男人家中有妻子，还是和府中其他丫头偷吃，只要秦管家一直在府中庇护她就可以了。 秦管家叹一口气，把她搂进怀里，“还是你最懂我……” 白荷依在秦管家怀里，玉手在他胸前摩挲。 “其实你没有想过，老夫人如果卖了她的陪嫁庄子，差不多也是三十万两了！” 卖了庄子，碧玉的爹就没地当管事了。 “你说什么？” 秦管家先是一愣，接着就是摇头。 “庄子不行，那是老夫人的嫁妆，也是她的命根子，就是卖了陈府，她也不会卖庄子的！” “而且……那庄子也值不上那么多钱。” “你怎么这么死心眼，老夫人拼·了命的让你想办法，你迟迟不说办法也不合适。” “反正决定权在老夫人手里，你只是去提一嘴，也好让老夫人知道你的的确确是没办法，最后想到了这招。” “这样，老夫人以后就不会再逼着你想办法筹钱了不是？” “这……” “这好过你夜里愁眉不展的睡不着好吧？”白荷在秦管家耳边吹了口气，“而且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 秦管家耳朵一动，“你说的也有道理，这不失为一个办法……” 老夫人执掌陈氏多年，早已经养成了独断专行的性格了，反正他说什么老夫人也不肯听劝，她要赎回铺子，也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见秦管家赞同了这个主意，白荷心中一喜。 虽然老夫人最后不一定会同意这个想法，但是只要有一丝机会让林长贵做不成庄子的管事，白荷都愿意试一试。 果然第二日，秦管家就真的把白荷这个提议说与老夫人听。 也一如他所料，老夫人当然是立刻就反对。 “庄子不行，你再想别的办法？” “老夫人，”秦管家无奈的跪地道，“您就是杀了我，我也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我虽然精于钱财管理，但是巧妇……真的难为无米之炊！” 见秦管家为难成这样子，老夫人的脸色也沉重下来。 陈府早就出现了危机，否则她又干嘛大费周章的娶苏念云回来。 但是，娶到公主之后发生的一切，却与她预想的大相径庭。 秦管家说的没错，如今整个陈府都被掏空，她手上值钱的，也只剩下她陪嫁的庄子而已。 “行了，你先忙你的吧，我再好好考虑考虑……” 等秦管家走了，她揉着隐隐作痛的额头。 赵妈有些着急的道，“老夫人，您可不能卖庄子啊！“ 她丈夫可是庄子的管事，也是老夫人最信任的管事之一。 如果卖了庄子，那林长贵势必要重新回府来。 府中如今大半是被秦管家掌控，哪里会有她丈夫的位置？ “再者，大爷还悄悄躲在庄子里养伤，如果卖了庄子，大爷要去哪里呢？” “行了，”老夫人摆摆手，她如何不懂赵妈的心思，“你也出去吧，让我一个人好好想想。” 赵妈只好忐忑的出了房间，迎面见白荷端着燕窝往老夫人房里走，她心里就不是滋味。 不过她随即就想到最近变的足智多谋的女儿，于是立即去找碧玉。 谁知碧玉听了母亲的话，毫不在意。 “娘，庄子卖与不卖，都是老夫人说了算，你怎么能妄图左右老夫人的决定呢？” 这种事，文妈或许可以做到，但是以她母亲的智慧，是万万做不到的。 “你什么意思？”赵妈道，“听你这话，你赞同老夫人卖庄子？” “你有没有想过，卖了庄子，你爹回府来能做什么？” “外院的掌事权力都在秦管家那，凭他和咱们母女这股不对付劲，你觉得他能给你爹重新安排什么好差事？” “娘，你怎么只想爹爹一人？”碧玉一笑。 赵妈一挑眉毛，“你爹是我丈夫，我不想着他还能想谁？” “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怎么忘了，爹正在照顾着谁？” “如果老夫人要卖了庄子，那爹势必要回归，那么爹带一个得力的助手回府，是不是也正大光明？” “你是说，正好趁这个时机把大爷弄回来？”赵妈大概懂了女儿的心思。 “老夫人最是疼爱大爷，有大爷悄悄伴在身边，也是好事一桩……” 听了女儿一番话，赵妈一颗心忽然就松了下来。 大爷去向的秘密，只有他们一家三口知道，凭这个，他们一家是和老夫人紧紧拴在一起的。 如此，她的确不用过多担心丈夫去向的问题。 心里有了底的赵妈，第二日再去老夫人房间伺候的时候，就不再多嘴多舌。 不过，她这次不说话，老夫人反而更是不高兴了。 她如今孤军奋战，最希望旁边人能出个有用的主意。 赵妈要不就不说话，一说话就只往她家那口子身上考虑，一点实用的建议也没有。 见了这样的赵妈，老夫人就更加烦恼。 “文妈到底是怎么回事，”她问道，“这都多少天了，她还不到跟前伺候，到底有没有好好请大夫给她瞧瞧？” 这是老夫人这大半个月，第一次催促文妈到跟前，就在赵妈以为老夫人准备舍弃文妈的时候…… 听闻老夫人终于想起来找京城最好的大夫给文妈看病，苏念云正吃着酸溜溜杏脯。 “小主子，我手里还剩不少药，是不是继续让文妈病下去？”苏大问道。 苏念云放下杏脯，用夏月递来的帕子擦了手。 “不用，戏台上一个、两个人唱戏不热闹，我喜欢看大家一起打起来！” ------------ 第63章 亲自去验证 就在老夫人花重金请大夫的第二天，文妈重新出现在老夫人房里。 相比从前，她瘦了太多，眼窝、脸颊深陷，精神更是萎靡不振。 “好好的，你这到底是怎么弄的？”见了这样的文妈，老夫人是真的相信她这段时间病的不轻。 “老夫人，也不知是怎的，人虚弱无力起不了身，吃东西也没什么胃口……” 听文妈形容的这些症状，老夫人只觉似曾相识。 但是，她一时也联想不到她给文妈的毒药上面。 因为刘嬷嬷也是切切实实病过一段时间的。 此时的老夫人和文妈，都认为毒药是神不知鬼不觉作用在了正确的人身上。 “这些日子，你只每日来我身边和我说片刻话，剩下的时间自是去慢慢将养着就是……” “多谢老夫人对奴婢的照顾。”文妈急忙道谢。 “好了，那咱们来说正事……”老夫人终于把昨日就困惑她心头的事，说与了文妈听。 最后，她问道，“你觉得，我要卖了庄子换回那几个铺子吗？” 听了老夫人的话，文妈就是一惊，她的腿有些软，差点坐到地上。 卖庄子？ 这可一直是老夫人最看重的嫁妆，卖了，日后老夫人一定会后悔的。 没有进项的铺子抵押给公主反而开始赚钱，瞧老夫人因为这件事心有不甘的样子，文妈也深有体会。 忽然，她计上心头，“老夫人，不如咱们再观望上几天如何？” “您也知道，公主把这铺子一改革，很多人是冲着新鲜才开始出入铺子。” “再等上十天半个月，大家基本就都熟悉了那些改造的铺子，到那时，看铺子的收益会不会有所下降。” “如果下降了，那说明公主的所有动作，只是一时对铺子产生影响而已，如果收益仍然继续保持上涨……” “那时，才到老夫人您思考该不该卖庄子。” “你说的对！”老夫人兴奋的点头，“这种时候，这种事，果然就只有你有主意！” 听着老夫人的话，一旁的赵妈脸色黯然。 得，她这么久在老夫人面前的勤勤恳恳，不如文妈几句话。 不过老夫人可没给她愣神的时间，而是把盯着这些铺子的任务交给了她。 因为心里头已经倾向于让丈夫带着大爷回府来，所以赵妈盯铺子就盯的格外认真。 她希望公主经营的几个铺子生意都蒸蒸日上，而事实也的确与她的想法一致。 尤其是最重要的两个铺子，绸缎铺和首饰铺，那上门的人简直可以用络绎不绝来形容。 又观察了几日，最后赵妈和拿着账本的秦管家难得的在老夫人面前取得了一致性，那就是公主手中几家铺子的日收益还在涨。 听到这个消息，老夫人再也坐不住了。 她非要亲自去看看，到底苏念云使了什么法术，竟然让濒临倒闭的几个铺子起死回生。 不想一行人才到绸缎铺，就见门口张贴着一张红色告示。 为防止路过的行人有不识字的，绸缎铺的小伙计还在门口不停吆喝。 “陈氏绸缎铺今日大酬宾，凡是进门买绸缎、布匹的，买两匹送一匹……” “真的吗，真的是买两匹还送一匹？”一个路过的行人立刻心动了。 “是的客官，童叟无欺……” 等那人走进门去，小伙计立刻又拦住另一个行人。 “客官，天气日渐炎热，买几匹布给家人做夏装吧，今日大酬宾，买两匹就送一匹！” 旁边的老夫人听了这吆喝，皱眉头，“苏念云就是靠这种方法做生意？买二送一，这不是赔本了吗？” 说着，她就气哼哼的进去找掌柜，想让他取消这个买二送一的什么大酬宾。 绸缎铺掌柜把人请到后堂，然后上了热茶。 然后慢慢解释道，“老夫人，也不是日日都是这个买二送一，只月底这三天。” “公主的意思是，马上就要立夏了，到那时大家夏装早就做完穿上身，那库房里那些薄绢薄布就只会占库存。” “公主说趁着这些布对大家还有用处，就赶快低价卖出去，倒出地方储存秋冬需要的厚实布料……” “这么说也对，可是你们卖两匹还要搭上一匹白送，这不是赔本了吗？” “老夫人，不会赔本的，”掌柜解释道，“不仅没有赔本，还凭着薄利多销，又大赚了一笔。” 说完，掌柜就把这几日记的账目给老夫人看。 老夫人看罢，悠悠站起身，“既然公主的法子是赚钱的，那你们就好好干。” “老身难得出来一趟，也要去别处瞧瞧。” 说完，她扶着赵妈的手就往外走。 “老夫人慢走。”掌柜恭敬的送别。 看着老夫人坐上马车离去，茶楼靠窗的苏念云缓缓品着香茗。 “主子，”春华在旁边提醒道，“您现在有身孕，这茶水是不是该少喝些了？” 苏念云有些不舍的放下杯子。 每每到看陈家人被自己戏耍而不自知时，她最想喝的其实是酒。 但是为了腹中的孩子，她选择浅饮一杯茶，聊作安慰。 这几日沈太医又来为她把了一次脉，她和腹中孩子一切安好。 如今怀孕两个半月，前一世因为孕吐而吃不下东西的经历，这一世竟然一点也没发生。 她想，也许这孩子也知他们母子二人是来复仇的，所以他在她腹中呆的十分安分。 见公主放下茶杯，春华及时给她换上了白水，又把一叠点心放到桌上。 “主子放心，首饰铺子那边奴婢也都安排好了，绝不会出纰漏。” “你办事，我放心。” 苏念云点点头，拿起一块点心悠闲的吃了起来。 正想着等老夫人深夜来造访她的时候，她该如何戏弄她，忽听外面的道路上发出一声惨叫。 苏念云转头望去，就见一个挑着担子的货郎与一辆马车相撞，他的货物散落一地不说，人也跟着痛苦的躺在地上。 “哎呦，哎呦，疼死我了！”那人躺在地上痛苦的呻yi 出声。 “你怎么回事，怎么闭着眼睛硬往我们马车上撞？”赶马车的人凶狠的道。 “你这人不讲理，明明是你们的马车撞到了我，怎的却成了我故意撞你们？”那货郎忿忿道。 “没死就别挡道，否则马车直接从你身上压过去，你信吗？” “大家伙快来看看啊，他们当街撞了我，不承认就算了，还想赶着马车从我身上压过去呢！” 货郎直接腾挪到路正中间，“来，来啊，你们不是要压死我吗？现在就来！” “知道小爷我是谁吗，就敢这么目中无人，你们最好现在压死我，否则我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 货郎的话还没说完，车夫就朝马车里道，“主子，您坐稳了！” 说着，他一甩马鞭，驾着马车直直朝那地上的人冲了过去。 这货郎哪见过这阵仗，马车到眼前的时候，急忙往旁边一闪，狼狈的滚了出去。 他气急败坏的站起身，“你们竟然来真的！” “这不是你自己的要求吗？”车夫冷声道，“我只是按你的要求行事而已。” 茶楼上的苏念云眼睛一缩，车夫是萧寒，那么里面的坐的他喊主子的人，定然就是萧长风了！ ------------ 第64章 茶楼下的刺杀 自朝会出来，萧长风一直闭目养神。 萧寒和外面的人发生冲突，他都没有睁眼看上半分。 可是忽然，他感受到一抹奇异的视线，抬头往茶楼上看时，窗口那里根本就没有人。 那道探究的视线让他极为在意，正想借机去茶楼查探一番，忽然外面异变突生。 那货郎趁着接近马车的机会，忽然抬起手，袖中接连射出几枚短箭，全是朝着马车里的人而去。 萧寒反应很快，利落一刀正劈去这人发射暗器的手臂，与此同时，一队护卫不知从哪冒出来，死死围住了马车已经看热闹的人群。 街上的人先是以为马车撞到了货郎，正准备看场好戏。 不想又见货郎竟然发射暗器，大家这才看懂，这是什么货郎，根本就是个杀手伪装的。 只是马车上到底是何人，为什么杀手会当街行刺？ 正在大家疑惑间，所有人都已经被当成了杀手的同党来怀疑。 “你以为，主子会只带我一个出门吗？你这样贸然行刺未免太天真了！”萧寒长剑压在货郎的脖子上，让他一动也不能动。 “这里面可还有你的同伙？只要报出来，我饶你一条生路。” 马车里，修长的手伸出来，扔出三枚落空的袖箭。 “哈哈，”看到这一幕，那货郎哈哈一笑，“终究是低估小萧候了！” “所有这些人都是我的同谋，你们一并抓起来就是！” 说完，他用力把脖子抹向萧寒手里的长剑。 看着倒地鲜血不止的人，萧寒来到马车边上，“爷，他自杀了。” “他自杀了，说明这里确实有他要保护的人。” 萧长风阴沉着声音道，“街上的人交给护卫审查，你去楼上看看……” 萧寒抬头一看，主子一向感觉敏锐，或许这人就藏在茶楼。 此时的茶楼已经被护卫们封锁，没人出更没人进。 萧寒持剑上了二楼。 偌大的茶楼只有一桌客人在喝茶。 一个戴着面纱的女人坐着，一个容貌姣好的婢女站在旁边。 如此便成了这二楼唯一的客人。 如此神神秘秘，萧寒下意识就锁定这两人是那个货郎同伙。 “乖乖束手就擒，我保证你们少吃些苦头！”他警告道。 “萧寒萧侍卫，你何德何能，敢让我们公主乖乖束手就擒？” “公……主？”萧寒愣住了，“你们是……” 春华道，“萧侍卫，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 “从前你跟着萧候进宫，春华可是与你打了不少照面的！” “你是春华？”萧寒这才猛然想起来，果然是太后宫中那个沉稳的小宫女。 “你，”他愣了一下，接着看向覆着面纱的苏念云，“这，这位是念云公主？” 苏念云冰冷的点头，“是本公主！” 萧寒急忙行礼，“萧寒，见过公主。” “礼就免了，你的人把茶楼封了，你只让他们放行就是。” “抱歉，念云公主……”萧寒道歉道，“在我还没问清楚问题前，您哪里也不能去。” “你什么意思，你是怀疑公主和外面的人有牵连？”春华怒道。 “请问公主今日来这里，是为了何事？” 萧寒没理会春华的质问，而是直接开口问苏念云问题。 春华正想继续说话，被苏念云制止。 “算了，他关心他的主子也是正常，咱们什么都没做，说了也没关系。” 春华只好把公主出来监督铺子营生的事情说了。 萧寒这才注意到，茶楼斜对面的确是陈氏绸缎铺。 发现自己误会了公主，他再次道歉，“抱歉怀疑了公主，公主现在可以离开了！” 苏念云道，“你弄清楚了就好，本宫乏了，要早些回去休息。” 看着苏念云走出茶楼，萧寒也急忙去主子面前汇报刚刚的情况。 “你说楼上是苏念云？”萧长风有些不可置信。 他一向对自己的感知能力深信不疑。 “千真万确，”萧寒点头，“她身边那个丫头，就是昔日太后公主的宫女，现在是公主的陪嫁！” “看来，不是她。” 刚刚那道扫视自己的目光锐利而充满杀气，根本不是一个新寡的公主所能拥有的…… 苏念云不管萧长风是怎么查刺客，她其实更倾向于刺客那一方。 发生了这样的事，心有余悸的她也没法继续在外面呆，就先行回府。 而此时的老夫人浑然不知道茶楼下发生的事情，此时她正沉浸在苏念云精心打造的梦幻首饰世界里。 离开绸缎铺，本应是去其他铺子更方便一些，但是老夫人直接要求去了首饰铺子。 米铺和其他，都是些薄利多销的铺子，看不看，都不太有什么收获性。 她一向就看重绸缎和首饰，这些，伺候她的下人都知道。 所以，大家不约而同选了去首饰铺。 首饰铺子的首饰叫她看的琳琅满目，她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走进来，都想买上许多。 而且首饰的精致程度，完全不比那些大的铺子差。 “老夫人，您来啦。”闻讯出来的掌柜，笑的开心。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间多了这么多的首饰？” “老夫人，公主说，不能打出什么首饰，就摆在这里卖什么。” “而是要把所有的样式先摆出来，然后有人看中什么款式，咱们再制作。” “这些首饰里面，很多还是公主画的图纸，想来是宫中贵人的式样……” 掌柜的滔滔不绝。 “当然贵人们的首饰用料都是上等，咱们就是用普通材料做出样式来，也是极美的，价格也定的合理，所以如今一个工匠师傅都有些忙不过来了……” 他说的这些，简直叫老夫人心花怒放。 回程的马车上，她的唇角还是咧着，就一直没下来过。 赵妈已经看明白了，她的丈夫马上就能带着大爷回府了。 果然，回府没多久，老夫人就把身边几个得力的召集进屋。 “我已经决定了，把庄子卖了！” “铺子盈利的情况你们已经瞧见了，马上咱们陈府就能渡过这个难关……” ------------ 第65章 三十万两又回手 铺子抵押在苏念云手里这大半月，她不仅把铺子改好了，甚至还把销售思路也打开了。 在老夫人的梦里，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在流淌。 等这些钱持续往陈府流淌上一年两年三年，一个不一样的陈府会重新出现在世人眼前。 那时候，陈府就彻底有了冲到八大世家之首的底气。 一想到这些，老夫人的心口就火热火热的。 这火热的她夜里都睡不好了，睁着眼睛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她就催促秦管家赶快去找买主。 其实，秦管家早看出老夫人主意已定，他先暗中偷偷联络了好几个买家。 之所以如此瞒的严实，那是因为这可是笔大买卖，从中有不少油水可捞。 纵使陈家已经落魄至此，可他总归也要养活妻儿，还要照顾白荷，他很需要钱的！ 庄子卖的很顺利，一点波折都没有。 原本庄子就值二十五万两。 愣是让秦管家靠着三寸不烂之舌，把庄子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对方最终决定三十万两买下老夫人的陪嫁庄子。 其中包括了所有农人的佃租等契约。 老夫人对于这个结果很是满意。 其实，她已经多年不到庄子去，更不知道，按理说，她的庄子应该能卖出三十五万两以上的价格。 从前陈老爷在世的时候，她仗着陈府大树和手里的掌家之权，贪墨了不少府中的银子去买自己庄子周边的地。 这么多年经过她日积月累的积攒，她的庄子其实已经比她当初带过来的时候扩大了整整一倍。 之所以秦管家卖到三十万两，那是因为买家为了独揽这门生意，先给了他五万两银子。 自然，秦管家就要跟老夫人报三十万两。 买卖两方交易的时候，老夫人是有些后悔的。 那里，曾经被她当做最后的依靠，没了庄子，她以后就真的要背水一战了。 不过又想，她竟然为了复兴陈府而卖掉自己的嫁妆，想想自己这伟大的牺牲，她有些自我感动。 又想到此刻地底下的老爷若知道此事，一定会对她感激流涕。 最终，被金钱冲昏头脑的老夫人，还是签下了买卖文书。 看着那位叫苏成的中年买主，拿出来一张三十万两银票，老夫人总觉得似曾相识。 她心底叹然，最近人人都富裕的三十万两银票随便拿出，偏偏她一个世家，却背负起了无数辛酸。 一切就绪。 第二日，老夫人天不亮就起，生怕苏念云进宫去陪太后或者再出门什么的。 可惜，这次她来早了，苏念云压根还没睡醒。 刘嬷嬷本想进屋把人叫醒的，老夫人咬着牙道。 “她现在刚刚有孕，身体正是最疲乏的时候，让她睡醒再说……” 她才不是关心她的身体，她的本意是她睡足了觉，心情会好，这样要回铺子就更容易。 苏念云这一睡，就是日上三竿。 当她慵懒的来到外间，当先把来找母亲的陈绍康先给惊呆了。 女子睡眼惺忪，一身家常穿的没有任何装饰的素白袍，反而更加彰显她怡然、淡然的气质。 这让看惯青楼曲意逢迎的陈绍康眼前一亮，也让他忘记来找母亲的目的。 这些日子，他按照母亲的吩咐，去想办法和丁二小姐拉近距离，虽然最后都没成功，但是他没有气馁。 今日一早，他才听说母亲竟然卖了庄子。 他赶着过来，本想是想问母亲卖庄子是不是鲁莽了，不过见了苏念云以后，他就忘了他想说的话。 最后，他扶着椅子缓缓坐下，反而一句话也没说。 母亲和苏念云说话的时候，他一直在盯着苏念云。 不知道为什么，没隔上几日见她，他就觉得她有些不同，但是具体哪里不同，他说不上来。 总之，他的心越来越痒痒。 回想刚得知大哥死讯那几天，他甚至还幻想过替大哥照顾这个……妻子…… 察觉陈绍康的眼神，苏念云心中不屑。 狗改不了吃屎。 “所以……”老夫人最后拿出三十万两银票递过来，“公主，我决定来赎回铺子！” “这么快？”苏念云愣住了，“老夫人您这么快就赚了三十万两银子？” 老夫人傲然的点点头。 这点在公主面前的自尊，她还是要的。 苏念云见她装腔作势，不由脸上笑的讽刺。 “不知老夫人到底是如何挣的三十万，这么快，本宫都有些羡慕了！” “公主这就不必管了，只把我抵押的那些铺子文书等等统统拿来就是……” 老夫人不想和苏念云过多纠缠，怕她再反应过来要自己补息钱。 毕竟，她拿到铺子也没多长时间，才挣没几个钱而已。 苏念云见老夫人态度坚决，也不爱和她纠缠，就痛快的叫春华把文书等还了回去。 拿回铺子，老夫人半点也不停留，急匆匆带着陈绍康离开了。 那速度快的，仿佛后面有人追赶他们一般。 这一番操作下来，三十万两在苏念云手里转了一圈，又回来了。 “五万两买了老夫人的庄子，这笔买卖划算！”苏念云看着银票。 “公主，这说起赚钱，还是您会赚！”刘嬷嬷笑道。 苏念云一笑，“这还要靠其他人配合才行事” 陈府各有心思的众人，才推动老夫人把庄子送到她手里。 她前世，不是白在陈府呆三十年的。 所有的人脾性，随着她人生的起伏尽数显露无遗。 她只坐在听风院，挑拨一下这个，拨拉一下那个，戏他们就自己唱了起来。 而且，越唱还越有意思。 “对了公主，听说小萧候彻底恢复，已经开始上朝了。” 刘嬷嬷忽然一句话把苏念云拉回现实，“刘嬷嬷，好端端的，怎么提起他？” 苏念云一皱眉头，这人的消息，她不想听。 刘嬷嬷并不知道，苏念云腹中的孩子就是萧长风的。 她因为太后喜欢小萧候，她也跟着十分欣赏小萧候。 “公主，您也知道太后过去有给您和小萧候指婚的想法……” “怎么？” 苏念云忽然回神，刚刚刘嬷嬷好像出去了一会，能来找刘嬷嬷的，必然是宫里人。 “可是太后又想这么做了？”她有些头疼的问道。 “这次不是太后，是小萧候自己提出来的，他对太后说他不介意公主新寡，他愿意娶您为妻！” “什么？”苏念云瞪大眼睛，“这是萧长风什么时候说的？” “就今日朝会之后，小萧候去太后面前说的……” ------------ 第66章 主动请旨赐婚 萧长风遇刺昏迷一个多月，才恢复上朝议事没几天，又当街遇到刺杀的事情，在朝中再引起一片哗然。 只是这哗然中，嘲讽之意多于惊讶。 一个刑部的官员问道，“小萧候，您这到底是得罪了多少人？咱们这满朝文武加起来，也没您遇到的刺杀的次数多呢！” 自萧长风遭到刺杀昏迷之后，岂止萧长风的人在查凶手，就是刑部也一样没停止忙碌。 皇帝赵炎虽然厌恶萧长风，但是面子该做的，他可一样没落下。 一边希望萧长风就此长睡不醒，一边严令刑部捉拿凶手给小萧候府一个交代。 这人，正是被分配到这个刺杀案的官员之一。 结果，旧案还没查清，新案子就又来，一点刺杀者眉目都查不出来，他想不烦躁都难。 “上次是一个柔弱的女人，这次是一个卖货郎，真是些五花八门的杀手啊！” 话音一落，周围隐隐有嗤笑声。 萧长风是后起之秀，前途无量，其实朝中有不少大臣当初是想好好巴结他的。 奈何这位小萧候，一颗心便如他脸上的银色面具一般冰冷和难以接近。 众人热脸碰了冷屁股，加上萧虎怕新崛起的萧侯府会影响老萧候府的地位，在他的刻意煽动下，那些想投靠萧长风的或者想拉拢他的，最后反而站成了一队开始排挤萧长风。 对于这些，萧长风浑不在意，依然我行我素。 随着他后面在战场又立了几场功绩，那些排挤的声音渐渐变小，轻易不敢有人去惹这位。 不过，大概是因为萧长风的身影在朝中缺失快三个月的关系，有些人已经忘记萧长风的厉害了。 银面之后，细长的眸子落向发出嘲笑声最的大位置，寒意从四面八方涌来，几个文官不由就是一缩。 最后，萧长风的视线落回刑部那人身上。 “本侯从军十载，在沙场出生入死、浴血奋战，杀敌何止成千上万。” “倘若刘大人觉得本侯得罪的人多，这也是应当的。” 他敲着自己脸上的银色面具，“毕竟本侯这条命，是在无数刺杀中侥幸活下来的。” 银色面具发出的“叮叮”脆响，让刘大人想起了关于这位小萧候一直戴面具的原因。 彼时，这位小萧候还是慕容老将军身边的一个普通的亲卫。 番邦派出的杀手埋伏截杀老将军，将所有人打了个措手不及，是这位小萧候拼着一身勇猛，护送老将军逃出了包围圈。 最后，更是以身抵挡住追击而来的几十人，为老将军争取了和援军会合的机会。 等到援军的慕容老将军，立刻命人回来找这个忠心护住的亲卫，得知萧长风被砍成重伤掉入河中后，他十分痛心。 不想，半年之后，萧长风却奇迹的重新回归了军营，慕容老将军很是高兴，并且对他委以重任。 传闻，萧长风虽然在番邦的乱刀之下活了下来，一张脸却也被毁的不成样子，自此只戴着银色面具示人。 而也正是因为这样的仇恨，他在战场上对敌也愈加凶狠，几乎每战必胜。 如此行径下，定然也引得番邦忌讳，派出五花八门的人来刺杀萧长风，也不无这个可能。 想到这个可能，这位刘大人就有些后悔刚刚图一时痛快的言论了。 毕竟眼前这位，可是对敌狠辣、睚眦必报的主。 感受到刘大人的惧意，萧长风冷冷的道，“刺杀本侯的人，还要劳烦刘大人多上心！” “小萧候放心，一定，那是一定的！”刘大人此时的态度，已经和刚刚截然不同。 当着众臣的面敲打了刘大人，萧长风没有立刻离开皇宫，而是去拜见了太后。 依着沈太医的吩咐，他没有在恢复的第一时间去拜见太后，怕给太后添堵。 这也离陈家大爷下葬过去好久，他想着太后的情绪应该平静，是时候去见一见太后。 “你坐吧。” 慕容静免了萧长风的礼，给他赐座。 孙嬷嬷看出两人有话要说，朝殿内那些宫女、太监挥挥手，一众伺候的就都默默离开。 孙嬷嬷则是自己站在门口，随时听着门内的吩咐。 萧长风担忧的看着太后，“太后，听沈太医说，您因为臣的事给急病了？” 面对太后，他的声音不再如对前朝的大人们讲话那般冷漠，声音里是发自内心的担忧和紧张。 “也不都是因为你，哀家的身子本就不好，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慕容静笑道。 这要多亏了念云，如果没有她的医术帮忙，她现在也许也看不到萧长风苏醒了。 萧长风仔细打量太后，人比从前瘦了，但是精神的确比从前好多了！ “别说哀家了，既然你来，想来已经是准备好了，是吗？” 萧长风苏醒那日，沈太医就回来禀报了。 不论沈太医说的那些关于“太后因为小萧候的事急病了”、还是“太后心疼念云公主”的话，其实都是慕容静特意让沈太医说的。 萧长风聪明，听了沈太医那些话，便知道来见自己，大概又要重新面临过去的那个问题。 过去，慕容静觉得自己不论是对萧长风还是苏念云，都过于仁慈，以至于放任他们作出了错误的选择。 这次正好，反正碍事的陈绍安死了，她就要再强扭一次瓜。 虽然她之前问过苏念云，苏念云也明确说过不离开陈家，但慕容静可是过来人。 苏念云毕竟还年轻，刚刚丧夫有很多事想不明白，她可是要为她考虑的，苏念云绝不能枯守陈家一辈子！ 慕容静觉得主要症结在萧长风这里，只要萧长风先点了头、愿了意，苏念云改嫁定然没什么问题。 萧长风看着太后期盼的眼神。 他选择今日来，便代表他已经前后思量过了。 最终他缓缓的开口道，“太后，臣想娶念云公主为妻。” “你说真的？”慕容静一喜。 她以为在这家伙身上还要下一番功夫，没想到他竟然主动开口了。 “臣想过了，当初拒绝婚事是臣鲁莽，所以请太后给臣一个弥补的机会，求太后把念云公主嫁给臣。” “好，好，”太后笑道，“你这家伙总算开窍了。” “念云是个好姑娘，就是命太苦了些，你以后要对她多多包容……” “太后，臣保证，念云公主在臣的府中不会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萧长风一向说一不二。 有了他的保证，慕容静心中那块大石才算真正落地。 等萧长风离开，她立刻吩咐孙嬷嬷。 “派人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念云，让她早些有心理准备，正好也尽早和陈府交割好，等她三个月孝期一过，哀家就给两人办婚礼。” “太后，这……会不会太快了？”孙嬷嬷问道，“陈驸马才死三个月，就安排公主改嫁，别人会非议的……” “非议便非议，”慕容静满不在乎的道，“这个恶人哀家做，哀家不能看念云受苦！” “还有，”她嘱咐孙嬷嬷，“这事没最终定下，先不要让外人知晓。” ------------ 第67章 改嫁不了了之 萧长风回府之后，就命人开始先着手准备布置起侯府来。 听闻主子要娶苏念云，阿奴震惊的张大眼睛。 “主子，您不是开玩笑吧？您要娶谁？” 萧长风道，“念云公主。” “主子，难道是您去见太后，太后又逼您娶妻了吗？” “太后这也太过分了吧，过去那念云公主还没出嫁的时候，主子就已经拒绝过这门亲事了。” “现在她死了丈夫，还在孝期，太后竟然还想着让您娶苏念云？” “这次是我自己提的，与太后无关，莫要再多问，只去准备就是。” 吩咐完这件事，萧长风就拿起架子上的宝剑，去院子里练了起来。 “主子……” 阿奴不甘心，这件事定然不是主子主动的提的，主子怎么可能主动提娶亲的事？ 萧寒拦住她，“主子正练剑呢，你这么冲上前，是不要命了吗？” “你等我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 阿奴声音发抖，“主子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他是为太后威胁了吧？” “太后一向关心主子，拿主子当半个儿子看待，主子受伤更是派了沈太医来，她怎么会威胁主子？” 萧寒道，“而且，你觉得只要主子不愿意，有谁会威胁的了他呢？” “那怎么办？就眼睁睁看着主子娶他不喜欢的女人吗？” “明明主子连那个念云公主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你不是说主子不会娶他不喜欢的女人吗，现在怎么说？”阿奴质问萧寒。 萧寒一时语塞，他当时这样说，只是想劝退阿奴而已。 “总之那个念云公主配不上主子！”阿奴难过的掉下眼泪。 看到这样失控的阿奴，萧寒眼神复杂。 “主子早晚是要娶妻的，与其让其他世家女子嫁进来，倒真的不如念云公主嫁来的好。” 最起码，这个念云公主深得太后喜欢，竟然能在公主丧夫之后，再度为她安排到这个程度。 他故意加重了“世家女子”几个字，希望阿奴这次真的能看破事实，不再肖想她得不到的东西。 但是阿奴一颗心已经沉沦，如何就是萧寒三言两语就能拉回来的。 两个下属各有各的担忧，而作为主动提出娶亲的当事人，萧长风一把长剑舞的龙吟虎啸。 从前，公主未嫁之前，他或许还可以帮她寻一个好夫婿。 如今她新嫁又新寡，外界不少对她不利的传言，再想择一良婿几乎不可能。 他知道太后的担忧，而他愿意这么做，只是因为担忧太后的身体承受不住，再无其他。 他少年丧母，辗转流落，吃了不少苦。 因为当年救下了慕容老将军，他格外得太后青睐。 慕容老将军，是太后的哥哥。 太后母子能在朝中地位日渐稳固，要多亏这位哥哥。 因着这层关系，太后对他一直不错，甚至让他一度把太后的关心，当成一个母亲的关心来看。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决定这次向后退一步，满足太后的愿望让她舒心，这样太后的身体也会更好一些。 尽管已经察觉里面有些苦肉计的成分，他只作充耳不闻。 不过，一向倔强的小萧候终于在婚事上做了让步，准备听从太后的安排了，苏念云那里却反抗比从前更加激烈。 她连着三日进宫找太后，为的就是让太后取消这个决定。 慕容静对苏念云苦口婆心，“念云啊，你现在年纪还小，不懂守寡的其中滋味，哀家是过来人……” 到此，太后都开始以身示范了。 “哀家正是明白其中的苦，所以才替你做这个决定，你只管大胆的嫁给萧长风，一切流言蜚语哀家给你扫清，如何？” 面对这样苦口婆心的太后，苏念云几乎就要弃械投降了。 可是想到前世遭遇的种种苦难，还有未出世的孩子，她无论如何也放不下对陈家的那份仇恨。 尤其在这种棋局上都布好陷阱的情况下，她更不能错过看好戏的机会。 最最重要的是，萧长风可是个大奸臣。 就凭他在辅佐十八皇子登基之后，在朝野耍的那些阴诡手段，她也不会嫁给这样一个人。 更不用说，她还没弄清他和周瑶的关系。 她又怎么会把自己送到敌人的门上！ “念云，这种事上你莫要糊涂，这可是关乎一辈子的幸福。” 慕容静仍然苦口婆心的劝导，“嫁去陈家，是你当初自己选择的，哀家也给你机会了，但事实证明，陈家并不能给你幸福。” “这次，你就听哀家一次，如果你是因为孩子，反正孩子月份也小，处理起来也方便，哀家让沈太医给你一副……” “太后，”苏念云郑重的跪到地上，请求道，“念云请求您，我真的不想嫁给萧长风！” “念云知道太后一心为念云好，不如，您就让我先给陈绍安守三年孝，等三年之后，再考虑改嫁的问题也来得及！” “你……这是铁了心呀！”见苏念云都如此了，慕容静叹了一口气。 —— 就在阿奴无精打采的过了三天，准备无奈的接受主子要娶苏念云的事实时，忽然太后身边的孙嬷嬷悄无声息的上了门。 她站在书房外，侧耳听着里面孙嬷嬷和主子断断续续的话，一直阴云密布的脸上，忽然就云开雾散放了晴。 “……太后本想就这么定好了，可是念云公主坚决反对……” “太后的意思，这件事就这么了了吧，就当她从来没说过……” 这件事，本就是太后当着她的面和小萧候说的，自然还是由她来传达结果。 萧长风戴着银面的脸看不出表情。 沉默了一会，他点点头，“既是念云公主自己的选择，那我也没有强求的道理。” “看来以后，太后难免还要在她的婚事上再费些心思。” “可说不是，”孙嬷嬷道，“奴婢话既送到，便就告退了。” “孙嬷嬷，奴婢送您！”看孙嬷嬷从书房出来，阿奴快乐的道。 等书房安静下来，萧长风却是蹙起眉头。 听孙嬷嬷所述，这苏念云对于二人婚事反应十分激烈，甚至是带着决绝的态度取消婚事。 他，哪里得罪过她吗？ ------------ 第68章 想买新铺子 和太后磨了三天时间，终于让她打消再让自己改嫁的想法，苏念云有些筋疲力尽。 她无力的靠在马车上，忍着因为马车晃动带来的眩晕。 她知道，这是孕期再加上情绪紧张过度造成的后果。 刘嬷嬷给苏念云递上一碟酸梅，“公主，可是要酸梅压一压心口的不适？” 苏念云便含了一枚在口中，淡淡的酸涩在口中化开，她再度闭上眼睛。 刘嬷嬷不由心疼起这样的公主。 她不懂公主为什么要这么坚决的拒绝和小萧候的婚事，受太后影响，她也十分看好小萧候。 刘嬷嬷觉得，不管公主是丧夫还是和离，总之无论如何都完全配得上小萧候。 难道公主是因为小萧候当初拒婚？ 她想，一定是因为小萧候那时不认识公主，如果他认识了公主，一定不会拒婚。 公主虽不是倾城绝色，但绝顶聪明。 尤其她在旁边看公主把陈府上下玩弄于鼓掌之间，简直是叹为观止，十分有太后当年的风光。 刘嬷嬷在心中，暗暗替这一对璧人惋惜…… 回听风院之后，苏念云就睡着了。 睡梦中，隐隐听着夏月在外间跟刘嬷嬷和春华说后院的动向。 庄子虽然已经卖了，但是庄子里有不少东西是府里的，要重新运回来。 林长贵此时正带人在庄子上忙碌的收拾，大约再过三天，他就会带着庄子上的几人回府来。 到那时，陈绍安就要隐姓埋名的混入陈府了…… 睡的迷迷糊糊的，苏念云还在想，陈绍安回城第一件事，会是做什么呢？ 第一时间去找周瑶吗？ 周瑶和萧长风，又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监控周瑶的人，没有关于这部分的汇报？ 这两人，未免也隐藏的太好了些…… 越想越多，苏念云也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真正睡踏实的，总之翌日醒来，她头脑越发混沌了就是。 本来刘嬷嬷是劝她休息一日，但是苏念云着急去见苏成问一问族中的情况，还是去了漠北药材铺。 苏成作为老夫人庄子的买家，最近都是在京城中活动，为的是不让陈家人起疑。 因为老夫人突然卖庄子的事，陈绍康可是暗暗跟踪了苏成好几回。 对于母亲卖庄子，陈绍康是不赞同的，尤其他觉得庄子价格卖低了，但是找不到证据。 在秦管家那找不到，他就来跟踪苏成，试图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可惜，陈绍康这人做事没有定性和常性，只盯了苏成一两天，就在路过街角一家青楼时，拐了进去。 那之后，陈绍康就放弃了去探究庄子的事，毕竟卖都已经卖了。 向丁敏茹献殷勤失败的他，也不敢同母亲说，只得一个人去青楼慢慢消化这些挫败感。 苏念云去药材铺，苏成已经在那里等了许久。 二人见面，就先是一阵哈哈大笑。 苏成佩服的道，“阿云啊，你可真是厉害，用京城人的话，你这招叫四两拨千斤！” “成叔，不过雕虫小技，是陈家那些人笨而已。” 她掏出那张三十万两的银票，递给苏成，“成叔，这个你收着。” “好好的，干嘛给我钱？” 苏成一看那张三十万两银票，立时又推了回去。 “药材铺和皮毛铺都需要进货，这些都需要本钱，尤其是药材铺，把药材准备齐全，需要不少的钱。” “那也不用三十万两，我们顶多用几万两，再说铺子马上就有进项了，不需要这么多钱。” “这些钱你收好，这可是太后给你的嫁妆钱。” “成叔，族人不是刚落下脚，建设咱们的苏家村也是要钱的！” “吃和住，族人们都可以自食其力，也用不上这么多钱，我的钱足够。” 总之，苏成就是不收银票。 这时，苏念云说出了自己另一个想法。 “其实，我还想再开一个铺子，想让成叔帮我去挑一挑，有合适的就买下来……” “开新铺子？”苏成愣住了，“念云，你想开铺子卖什么呢？” 买铺子，要根据自己卖的东西，选择合适的位置才是。 “你可不要为了给族人讨生计，而贸然开铺子，维持一个铺子不容易，太后给你的钱，你不能乱花。” 苏念云想到自己研制的面脂、头油等方子。 “铺子将来要卖女子用的东西，你帮我挑一个女子比较集中的街市，或者贵族女子经常出入的街巷也行……” 说着，她又把银票递过去，“一切就麻烦成叔了！” 苏成无奈的接过银票，“我会留意的。” 离开前，他道，“苏家村已经收拾到了一半，再有十日差不多就收拾好了，阿云你什么时候想来？” “十日？”苏念云没想到族人的动作还是挺快的。 但其实，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她请的那二十多个工匠帮了族人大忙。 “那就十日后，”苏念云道，“我已经迫不及待和族人们见面了！” “好。”苏成道，“我会通知他们好好准备。” 等苏成走了，苏念云没有着急离开药材铺，而是让刘嬷嬷把富贵喊了进来。 “那些医书你看到怎么样了？”苏念云问道。 “老板，我都看完了。” “看完了？这么快？”苏念云瞪大眼睛。 几十本书都看完？ 苏念云初时以为他是囫囵吞枣，毕竟那些都是深奥的医学典籍，又不是什么话本小说，怎么可能十来天的工夫就都看完了？ “老板您不相信的话，可以考考我。”富贵自信的道。 苏念云就真的随手翻开旁边的医书考较起他来，仔细问下来她才真的相信，他不仅看完了，甚至可以倒背如流。 苏念云不由暗暗点头，富贵在医道之上的确有些天分。 每隔几日一见，她总能发现他的进步。 这么深奥的书籍，他倒背如流，这不是天才是什么？ 一边感叹，一边继续考较富贵。 一连提问了五六本书，发现自己的自信心快被富贵打击到的时候，苏念云这才准备起身离开。 就在她要出门，一个不速之客却走了进来。 “怎么？”富贵急忙挡在苏念云和刘嬷嬷前面，“你们母子又是来闹事的吗？” ------------ 第69章 二爷的婚事要加紧 钱王氏这次带着儿子来，不是闹事找茬的，而是真心来道歉。 随着钱小宝腹部的伤口逐渐愈合，看着能蹦能跳的儿子，再回想那日差点失去儿子的绝望感，她就一直想着好好感谢下苏念云。 只不过，苏念云不经常在药材铺，这次她也是远远看见了那辆熟悉的马车，才匆匆拉着儿子过来的。 “那日十分感谢陈夫人救了小宝的性命，这个……” 她递来一个提篮，里面用油纸包着两只香喷喷的炖鸡。 “这个是作为那日的赔礼，请您千万收下！” “这……”看着篮子里面香喷喷的鸡肉，苏念云食指大动。 钱王氏还以为苏念云是嫌弃她的鸡。 她急忙解释，“陈夫人您放心，我这次没用菊花炖鸡，而是用的枸杞。” “我打听过好几个大夫，都说这样做是没问题的，我才敢做了拿给您。” “当然，您是神医，”钱王氏道，“如果您觉得这个鸡有问题的话，我就拿回去。” “不必了，这样很好。”苏念云点点头，“鸡肉闻着很香，很诱人。” 说着，她看了刘嬷嬷一眼，刘嬷嬷便从钱王氏手里接过篮子。 “多谢钱夫人了。”刘嬷嬷不忘向人家道谢。 钱王氏不过普通人家，何时还听人家喊她一声夫人。 乍然听刘嬷嬷如此称呼她，她愣了好一会，最后才反应过来人家是在谢她。 她急忙道，“不谢，不谢！” 看苏念云当真不计较那时发生的事，钱王氏松了一口气。 “我听说你们夫妻靠讹人为业？”苏念云直白的问道。 “啊，什么？”钱王氏脸上就是一红。 刚刚以为神医是不计较了，这会就开始戳她心窝子吗？ 不过，神医说的事实。 她的确是和丈夫没有什么正经营生，靠做这样的事弄了点家财。 她急忙解释，“自从小宝发生这种事后，我们就不做这种伤阴鸷的事了。” “小宝他爹找了正经活计，去大户人家做帮佣去了……” 苏念云点点头，“能及时回头是好事，你有没有想过……” 见钱王氏紧张的望着自己，似是怕自己说什么不好的事一般。 苏念云一笑。 “你不必紧张，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想说的是，你做炖鸡的手艺这么好，怎的不考虑盘一家铺子做你的擅长？” 一语惊醒梦中人。 钱王氏忽然醒悟，“陈夫人，你觉得我炖鸡做的好？” “嗯！” 苏念云点点头，“虽然我还没正式品尝，但是只凭这诱人的香气，你的炖鸡就已经比外面其他店家的好上很多……” 所以，苏念云才会有此一问。 得了苏念云的肯定，钱王氏喜滋滋的回去。 夜里等丈夫回来，她就和丈夫说了苏念云的建议。 从前，她一直是在家做炖鸡给家人吃，还真的从来没想过开铺子卖炖鸡这件事。 “陈夫人说的有道理……” 钱有财说道，“我想着儿子是咱们家三代单传，咱们何不如弄个炖鸡秘方再开个铺子，以后传给他，也算他有个维生的手段？” “那这炖鸡铺子要开在哪里？” “我记得漠北药材铺附近就有一个闲置的小铺子，不然咱们就先赁下那里先试着做做看……” “好，就这么定了。” 钱家夫妇一拍即合，第二日就忙着开炖鸡铺子去了。 而出主意的人，此刻正懒洋洋靠着听风院栏杆晒太阳。 面前一洼小小浅浅的池塘里，几只鱼儿跃出水面，抢夺着苏念云有一搭没一搭扔下去的鱼食。 这时，夏月来到她身边道，“公主，老夫人去光裕伯爵府了！” 苏念云唇角扯出一抹冷笑，“她还真是……” “大儿子才’死了几天，这么忙忙活活的上人家家门，当真一点规矩也不顾了呢！” “没办法，”春华把安胎药端到苏念云面前，“老夫人接连受到刺激，大概在渐渐失去理智。” 夏月“噗嗤”一笑，“最可笑的是，她现在还躲着公主，生怕公主反应过来跟她讨要利息。” “实不知，她才是那个没反应过来的……” 怎么可能才重新整修一下，铺子就能客似云来、财源广进，一切不过是公主令她们做的假象。 那些进进出出的客人，大部分是春华、夏月去街上找的人。 那些人只要在她们指定的铺子花钱买上点东西，就能再以双倍的价格卖给她们。 如此，这些人倒手就挣了一倍钱，有这样的好事，谁会不干呢？ 就这样，公主用五千两银子，维持了绸缎铺和首饰铺半个月的繁荣昌盛。 夏月笑的是老夫人还不知道，自今日起，她的铺子将回归以往，不会再有那么多的收益了。 “等老夫人知道她卖了庄子，换回比原先境况好不了多少的铺子时，会是什么心情？” 毕竟，她那庄子是卖赔了的！ 不过，老夫人还顾不上看铺子的情况，而是巴巴的去了光裕伯爵府。 今日天清气朗，不过伯爵夫人却没什么好脸色。 崔氏没想到，陈家大爷才死没多久，秦氏竟然能上门谈婚事。 想到自家老爷的叮嘱，她对秦氏的做派着实感到不屑。 言语上没了上次的耐心应对，态度也冷冰冰，就差直接开门放狗赶人。 老夫人艰难的在人家府里坐了不到一刻钟，就起身匆匆离开。 从崔氏嫌弃的眼神里，她也知道这次来的草率了。 在她看来，她大儿子还活着，已经完全忘记了府里还有丧事这件事，而外人却是不知道的。 出门上马车，她对赵妈道，“你怎么也不拦着我点？！” 赵妈一脸委屈，她明明说了的，是老夫人自己着急二爷的婚事，所以才匆匆上了人家的门。 现在被人嫌弃了，老夫人却反而埋怨她没提醒？ 狼狈的回到陈府，老夫人又把陈绍康叫到面前，一再嘱咐他加紧拿下丁敏茹。 只要把丁敏茹拿下，崔氏就绝对不会再像今日一般瞧不起她。 再加上几个铺子的不断盈利，她定然能带着陈家重新站在八大世家之首。 而面对母亲不断施加的压力，陈绍康却苦不堪言。 他刚在丁敏茹面前丢了脸，只怕丁敏茹以后都不会多看自己一眼！ ------------ 第70章 望月楼诗会 就在陈绍康在母亲那里无所适从的时候，他在丁敏茹那里吃瘪的具体场面，已经被刘嬷嬷慢慢说给苏念云听…… 随着天气越来越热，京中士子、才女开始频繁举办诗会。 有的诗会是为切磋文采，有的则是为解决终身大事。 光裕伯爵家的世子丁明青筹办的是前者。 是以，他邀请的多是文人、才子，这当中有勋贵出身，也有贫寒出身。 从相交的好友那里听到丁明青要办诗会，而且丁敏茹也会去的消息，陈绍康也央着友人带他一起去。 说起来，这还是陈绍康第一次主动要求去参加一场诗会。 但是友人却并不看好他。 一来，陈绍康文采一般，二来，他大哥过世没多久，现在还是孝期。 “陈兄，我觉得你还是等过一段时间，再参加诗会为好……”好友友善的提醒道。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因为大哥的事而难过，但是我完全没事，真的。” 陈绍康道，“你不是说这次主要是文才交流吗，我也是想上进的。” 友人有些无奈，他不是关心陈绍康能不能承受的住失去大哥的打击，而是担心他孝期去那种地方会惹人非议。 但是既然陈绍康本人都不在意这些，他又在意个什么劲。 “好吧，三日后在望月楼，你愿意来就来吧！” 反正丁世子的诗会，是为有才之士准备的，又没有门槛限制，他自来就是。 和友人在茶馆分别，陈绍康一边回府一边想着该如何在诗会上引起丁敏茹的注意。 正出神的想着，他忽然和一个人撞了满怀。 那人怀里抱着的一大堆书画散落一地。 他顾不上关心和他相撞的人如何，只是急急忙忙去捡散落在地上的东西。 一边捡着东西，一边心痛的道。 “哎呀，我的画，我的诗词……哎呀都弄脏了，这是我要拿去卖钱的……” 陈绍康不悦的道，“你搞清楚，是你撞了我，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就在那抱怨个不停，你没事吧！” 那人却是置若罔闻，只一个心疼的去拍打弄脏了的书画。 看到这一幕，陈绍康气不打一处来，那家伙正捡东西到他脚边，他一脚把一副画轴踩烂。 “啊，我的画，你这人太过分了，你为什么要踩烂我的画！” “现在注意到我了？” 陈绍康一把扯住他衣领，“你撞了本大爷，听到了没有？” 那人道，“那又怎么样？我身上分文没有，只有这些书画，反正你也踩烂了一副，权当给你赔罪了如何？” 陈绍康仔细打量这人，见他衣裳上面满是补丁，被他这一扯，竟然有隐隐要撕裂的趋势。 他不由嫌弃的松开手，“踩烂一幅画爷我可是不解气，不如……” 说着而他作势抬脚要去踩其他的画。 “不要！”穷书生急忙以身去阻挡地上还没捡完的卷轴。 陈绍康也就势停了脚。 他停下，不是心软，而是因为地上的一张诗词。 那似乎是一首哀悼亲人的诗词，用词委婉哀怨，处处都是伤情。 其中的真情实感，叫人看了不由想流泪。 陈绍康弯腰把诗拿起来，“你，诗词写的不错！” “你……”看着陈绍康的意思，这人愣住，“你什么意思？” “我买了！” “这是我悼念亲人时所写的，不卖，你要是想买，我这些画你随意挑……” 见对方要和自己做生意，那人立刻忘记刚才的冲突。 “不，我不要字画，只要首诗。”陈绍康拒绝。 “你竟然看上我随意写的诗词？” “我看你文采不错，你还有别的诗吗？”看着对方的诗，关于诗会，陈绍康忽然有了想法。 穷书生问道，“有是有，但是你先说说，准备花多少钱来买我的诗？” “如果当真写的好的话，一首诗一两银子如何？”陈绍康提出了一个对方不能拒绝的条件。 一两银子对穷书生来说是巨款，对于陈绍康来说确实九牛一毛。 “但是提前说好了，这些诗如果卖给我，你以后就不能用了！” “行，只要有钱赚就行，你跟我回家，我找给你。” 对于穷书生来说，当然是先维持生计再谈以后的梦想。 他捡起所有的字画，领着陈绍康来到不远处小巷子里的一处小院落。 陈绍康有些嫌弃的跟着他走进卧室，就见四处漏风的卧室，倒是弥漫着书香之气。 书生抓起桌上的一叠纸，“这些都是我闲暇时写的，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陈绍康虽然写不出好诗词，但是不代表他不会好诗词。 他在那叠粗糙的草纸中，随便翻翻竟然找到五六首不错的诗词。 见此，他索性不挑了，而是掏出十两银子道，“这一沓，不管有字没字，我十两银子拿走，你意下如何？” “行。”书生想也不想的接了银子。 拿到东西，陈绍康飞快的回了府，然后把自己关在书房中，默默背诵起这几首诗词起来。 历年诗会，他虽不去，但是也知道诗会的主题无外乎那几个，“春花秋月”、“江山社稷”、“忠君报国”等等…… 巧不巧，那人几首诗对这些主题都有所涉猎。 所以他只要背过了，能在一众人间大显身手。 果然，三日后的望月楼诗会上，第一个主题就是“春”。 陈绍康心中暗喜，他假装和众人一样凝神细思，实际却是在悄悄看丁敏茹。 自从母亲强制的把他和丁敏茹绑在一起后，他越看丁敏茹越是喜欢她。 他潜意识里总觉得自己和大哥不一样，大哥把人娶回来却还想逃离，他不，至少他是喜欢丁敏茹的。 但是……不知怎的，看着看着丁敏茹，他的脑海就不由自主浮现公主的身影。 那日公主沐浴阳光自内室走出来，自然而慵懒的神情，都让他着迷，以至于笔上滴下墨汁也没发现。 “陈兄，陈兄……” “陈绍康……” 遥远的耳边传来几声呼唤，陈绍康终于回了神。 “啊，怎么了？” 他那好友哭笑不得，“别人都写完了，都在等你的大作呢！” 陈绍康这才发现，自己刚刚走神太久了，别人都写完了。 他尴尬一笑，“抱歉，想诗词想的出神了……” 当即，写下那首已经熟记于心的哀悼诗。 在这样的场合，让人知道他的文采，还让人知道他对大哥的深情厚谊…… 简直没有比这更能展现自己的场合了。 ------------ 第71章 被扔出诗会 因为陈绍康是最后一个着手写诗的，众人的目光难免都聚拢到他身上。 旁边人更是他写一句就读给大家听一句，让大家品评。 很快陈绍康一首诗写下来，竟然感动了不少人。 这是一首在春日伤感怀念亲人的诗，联想到对方刚刚失去了出征的哥哥，大家都是不胜唏嘘。 来参加的诗会的女子极少，但是每个人都被感动了。 看到这样的场景，陈绍康心中不由得意。 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 他的视线不由落向丁敏茹，想看看丁敏茹对他的诗是什么反应，却没察觉，人群中却有个人影一直在盯着他。 等到进行第二场的时候，陈绍康又从自己熟记的那几首诗里，挑了一首应和主题的写下来。 不出意外，他的诗再度引起大家注意。 这时，丁明青在二妹丁敏茹耳边道，“这个陈绍康还是有些才华的。” “看来，陈老夫人敢贸然上门向母亲提亲，是有些倚仗的。” 丁敏茹看着陈绍康，心情复杂。 她也从这两首诗里感受到了陈绍康的才华，但是这样的人，为什么至今考不到功名呢？ 难道真的是怀才不遇？ 又想到陈老夫人对儿媳妇如亲生女儿一般，这么想想的话，她还是有些心动嫁去陈家的。 不过，她刚刚生出这一点想法，立刻被人给打破了。 一个沉默良久的人，出声打断了所有人的赞叹。 “陈二爷，你写第一首诗的时候，我不想戳破你，不想你这么不要脸，竟然还继续剽窃吗？” “剽窃？”众人愣住了。 陈绍康也惊呆了，他万万想不到，竟然能有人识破。 但是，“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诬蔑我？” 这人，他的确不认识。 这根本不是卖他诗的人，难道那人出卖了他，一诗两卖了？ “污蔑你？”那人道，“那就请陈二爷说说，这第一首诗，是何种环境下有感而发？” “这是我为了悼念亡兄，一时有感……” “胡说，这分明是清明时分，我为了悼念亡母而写……” “你说你为亡母而写，又有什么证据？”陈绍康强装淡定的道。 那人面对众人，“诗中的翠微，是指埋葬我母亲的翠微山，万丈松是指翠微山那棵有名的千年古松……” “敢问，令兄是葬在哪里，难道是和我母亲比邻而居，所以坟前的场景俱都一模一样？” 一听这话，在场有人也想了起来。 “开春的时候，我倒是去过翠微山远足，那里的确如许兄所说有棵千年古松……” 听那人说完，在场的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确是陈绍康剽窃无疑。 大家看陈绍康的眼神就带了不屑和瞧不起。 “你还有什么脸呆在这里，还不快滚，以后也别让我见到你！” 丁敏茹气红了脸，指挥人把陈绍康扔了出去。 陈绍康就这么夹着尾巴狼狈的躲回府里。 听到此处，苏念云哈哈大笑。 “刘嬷嬷，这种事还是你出马打听的最清楚，二爷定然不敢把这样的事告诉老夫人……” 苏念云思忖道，“总要让老夫人知道，她在光裕伯爵府这么狼狈，是为了什么不是？” “公主您放心吧，奴婢马上去办……”春华立即转身离开。 手里的鱼食也喂的差不多了，苏念云起身在廊下微微活动了下腰肢，立刻引得的刘嬷嬷尖叫连连。 “公主，不可做这么危险的动作，对孩子不好……” 苏念云只好笑笑，然后道，“我先回去睡一觉，你们也去休息一下，今天晚上要加戏！” 傍晚的时候，陈绍康剽窃别人诗词被丁家扔出望月楼的事，传到老夫人的耳中。 看着跪地的二儿子，老夫人怒其不争。 “怪不得今日我被伯爵夫人那样对待，原来不是因为我没带苏念云过去压场，而是你干的好事！” “母亲，您别生气，我……” “你什么你，你没有机会了！” 老夫人痛心疾首，“枉我还在这里费尽心机，还想再怎么拉苏念云去一趟光裕伯爵府……” “你太让我失望了，不仅连个女人都搞不定，甚至把事弄的一团糟！” 原本，光裕伯爵家不行，他们还可以去和其他世家谈婚事，可选的余地还有很多。 只是因为光裕伯爵府一直是最优选。 现在可好，二儿子传出剽窃别人作品的名声，还能和谁家谈婚事呢？ 怕是门当户对的再也找不到了，只能往低了找。 那样，娶进门的人对陈家还有什么意义呢？ 想到这里，老夫人对二儿子彻底失望了。 如果三儿子年龄再大些，她绝不把重担放在二儿子身上。 “你出去吧，我不想见你！”老夫人已经累了、烦了，挥挥手让二儿子出去。 “母亲！”陈绍康还想说些什么，不想老夫人态度坚决。 他只得颓然起身离开。 才出门，就见赵妈和林贵站在门外，在林贵身后，还跟着一个垂着头的瘦高身影。 “二爷！”三人给林贵行礼。 陈绍康这才想起来，今日庄子彻底收拾好，那里的老人回府来了。 他被母亲训斥，满腹不开心，也不甚在意这些，直接从三人身边经过。 见陈绍康离开，赵妈急忙进去，“老夫人，林贵带着林安……回来了！” 在庄子上，陈绍安以林贵侄子的身份生活，不过，这才半月的时光，他竟然跟着回府来了。 踏进母亲房门那一步，他先跪到地上，重重给母亲磕了头。 “我的安儿……” 老夫人抛下对二儿子的不满，对陈绍安哭道，“快让我瞧瞧你的手……” 那日庙中匆匆一别，这也大半个月过去了，预想的绑匪反扑什么的，也没发生。 想来他们收了钱，自然是躲的远远的。 所以，赵妈说卖了庄子，让大爷易容一下，以林贵侄子的身份进府常伴身边，老夫人立刻就同意了。 她心疼的抚着儿子的左手。 缺了食指的伤口正在逐渐愈合，一道难看的疤痕面触目惊心。 等老夫人看过了，陈绍安就淡然的重新把断指包起来。 然后又反过来安慰老夫人，“母亲，我没事。” 他忏悔道，“从前都是我的错，不听母亲的话，这是我该得的教训。” “我以后就留在母亲身后，好好孝顺母亲来弥补过错！” ------------ 第72章 陈绍安回府 “老夫人，奴婢想，是不是等大爷这件事平息 一下，咱们就对外公布爷还活着的事？” 看着大爷和老夫人母子情深，旁边的文妈提议道。 “你说什么？”老夫人道，“之前康儿不是说，公布安儿还活着，朝廷会向咱们陈府追责的吗？” “老夫人，这要看咱们怎么说了。” 文妈道，“咱们可以说爷在战场上受了重伤，失去记忆从辗转流落，吃了很多苦，最后找回记忆回归府门……” 母子二人听了文妈的主意，先是震惊，接着就是狂喜。 “文妈，你这个主意好，简直太好了！” 老夫人摸着陈绍安为了掩饰容貌，故意弄的胡子拉碴的脸。 这样，一点也看不出她大儿子的俊美。 不过，只要忍过这一时，等着陈家大爷殉国的事情被人们逐渐忘记，她就宣布安儿还活着这件事。 看着老夫人对文妈越来越满意，赵妈满脸不高兴。 明明，这个主意碧玉也教她了，可是偏偏不等她开口，就让文妈抢了先。 大爷偷偷回府的秘密，本应该是属于她一家三口的。 结果老夫人又把文妈弄回来，文妈再度成了老夫人的心腹，这事，又成了文妈主导。 等母子短暂的叙了衷情，林贵就带着陈绍安下去安置休息。 名义上，陈绍安还是林贵的侄子林安，也为了避人耳目，他暂时要和林贵住在一个房间。 碧玉已经满脸欢喜的等在父亲的房间门口，这里，她早已经收拾妥当了。 旁人只道她对父亲尽心，孰不知她尽心的是另有其人。 远远的看见跟在父亲身后的那道颀长身影，可是看到那张胡子拉碴的脸时，碧玉也差点认不出来这人是大爷。 她“噗嗤”一笑，“碧玉从小跟爷长大，还从没见过这样的爷！” “大爷，您跟我进来！” 说着，她自然的拉起陈绍安的手走进房间。 林贵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又想起妻子的嘱托，便识趣的没有跟着一起进去，而是给两人守起门口来，让他们方便说悄悄话。 碧玉拉着陈绍安的手进了房间，说是与父亲合住，实际里面被安排了隔间。 碍于此时大爷的身份不能引人注目，但是枕头馨香、被子柔软，都是碧玉用了十分心思的。 “碧玉，多谢你了……”憔悴不已的陈绍安真诚的向碧玉感谢。 没想到，赵妈一家对他这么好。 他的亲二弟在想着怎么不让他回府，甚至想害死他，偏偏赵妈一家对他呵护至极。 “大爷，您别这么说，这都是碧玉应该做的，我都是您的人了……”碧玉越说越害羞 陈绍安知道她爱慕自己，却不知苏念云假借他名义，给碧玉写诸多信件。 “对了，我在庄子里听说苏念云怀孕，是怎么回事？” “大爷，这件事您可千万要忍住，一切千万等您恢复身份再算账……” 碧玉以为陈绍安会发火，没想到陈绍安却十分平静，“经历这么多事，我早已经想开了……” 他本就对苏念云没什么爱意。 只是他有些不理解，明明在送葬队伍里她哭的那么真切，死意也是决绝的，怎的又会和别人暗度陈仓， 从他接连被爱人和亲人背叛之后，他学会的最大教训是做人不能看表面。 知人知面不知心。 周瑶明知道他没死，被人绑票可就是不来救自己。 但是苏念云却是以为自己真的死了，他觉得她那时是真的想跟自己一起去死…… 所以对于孩子的事情，他才觉得蹊跷。 他不确定周瑶的心了，却十分肯定苏念云对自己的心。 夜里，想着苏念云的事，陈绍安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不由起身绕过了门口打呼的林贵，直接摸到了听风院翻墙进去。 这听风院，是母亲精心布置的，他对里面的布局倒是不十分清楚。 跳下墙头之后，绕了几圈才找到主屋的方向，不过暗影中摸过去才发现，苏念云根本就不在主屋。 他正想着就此离开，不想却被院子角落那株柳树下隐隐发着红光吸引了视线。 他不敢正大光明走过去，只能摸着墙边，靠着墙壁隐着影子靠近。 很快，他就看清柳树下是一袭白衣的苏念云。 此时，她一边在树下烧着纸钱，一边絮絮叨叨的说话。 她说的那些他都很熟悉，都是他同她在一起的时候许下的海誓山盟。 末了，苏念云叹息一声。 “……我虽然爱你，可也不想束缚你，你早同我说了周瑶的事，我就不会如此对你痴缠了……” “你既然有了周瑶，又何必来惹我？” “你说那天那些人为什么要救下我，就让我跟你走了多好，就不必在这人世间受苦……” “可是，我若是去了，你也是不欢迎我的吧？” 苏念云流着泪起身，扯住吊在树上的白绫。 “这次，我死我的，不是为你。” “我们地底下也不必相见，我去见我父兄，只有他们对我是真心的……” 说着，苏念云毫不犹豫把脖子伸进白绫中，然后踢倒了脚下的木桩子。 “啊……” 看到这一幕，陈绍安低呼一声，正想上去救人。 忽然想到自己身份不能曝光。 走出黑暗的脚步，又默默退了回去。 他神色复杂的在黑暗中，看着白色的人影在树上晃动。 ------------ 第73章 贤妻良母 “公主！” 就在陈绍安默默站在黑暗中的时候，终于春华也发现了公主的身影。 她急匆匆来到树下，一边抱着苏念云的脚，一边呼唤其他人。 “快来人啊，快来人帮忙啊！” 很快，夏月和刘嬷嬷都先后赶到。 三人一起把苏念云给解救下来。 “公主，您这是何苦呢？”刘嬷嬷流下眼泪。 “嬷嬷……” 苏念云扑到刘嬷嬷怀里，哭的又伤心又大声，似是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一般。 “公主，哭吧，都哭出来就好了！” 刘嬷嬷安抚的拍着她的后背。 “驸马那样的人，不值得你为他如此，他把公主害苦了，竟然还这么一走了之，也不知他去地下怎么和苏氏族长交代？” “公主，您不能只想驸马而不想太后，太后可是天天在宫中担心着您啊！” 等刘嬷嬷把苏念云哄回房间，春华则是和夏月留在树下收拾残局。 “公主，真是命苦。” “都怪大爷，公主对他一往情深，大爷对公主全是欺骗，还有那个周瑶，让公主苦上加苦……” 再也听不下两个小丫头对自己的谴责，陈绍安跌跌撞撞离开听风院。 看那道笨拙的身影爬墙离开，黑暗中的苏念云扯下护在脖子上的护颈，目光灼灼。 “公主，接下来怎么办？”春华走过来问道。 “赵妈肯定把这对家叔侄安排到一起干活，让这位大爷负责什么，就多干点什么就是。” “知道了！”夏月点点头，这事她在行。 于是，第二日，才回府第一天的陈绍安就迎来了忙碌的一天。 厨房的人已经足够，赵妈把他安排进厨房，就是想让他闲着的意思。 本来陈绍安是可以不去的，但是他想着怎么也要进厨房溜达溜达，混个脸熟。 不想才一露面，就被夏月抓住说公主要沐浴，让他送洗澡水。 “大早晨沐浴？”陈绍安不自觉问了一句。 “公主想什么时候沐浴，就什么时候沐浴，不是你这下人该问的事，赶快送水就对了。” 想到自己的身份，陈绍安也不敢说不做。 于是，一大早他就开始一趟趟往苏念云房间送水。 他左手失了食指，伤口还没完全愈合好，又没干过粗活，一桶水，他能在路上磨蹭一刻钟才送到。 到了听风院，水已经凉了，夏月自然是不满意，让他重新再去提水。 如此反反复复一上午，陈绍安提了也不知道有二十桶水没有。 不过，应该生气的陈绍安却没有任何生气的表现，甚至甘之如饴。 因为送水的时候，他无意间瞄到刚睡醒的苏念云。 不知道为什么，从前不入眼的念云公主，如今看来竟楚楚动人。 他不敢相信的揉揉眼睛，不想苏念云竟然一下子靠近过来。 他讶然的看着她，一双小鹿一般湿漉漉且充满担忧的眼睛，正专注的看着他。 陈绍安以为自己被苏念云认出来了，不想苏念云却是抬起他的左手。 “你的手受伤了？可是刚刚提水的时候伤了？” 陈绍安这才发现，他断指处的伤口已经崩裂，此时血水正一滴滴的落入水桶。 “公主，这水不能用了，我……小的再去给您提一桶来。” “算了，”苏念云道，“你都伤成这样了，还怎么干活？” “公主，这不是给您提水的时候弄伤的。” 陈绍安见苏念云满脸愧疚，下意识就想安慰她。 苏念云看了春华一眼，春华急忙拿出伤药。 “这是宫中的伤药，对你的伤口恢复有好处。” “既然你手上有伤，怎的不早说，这样的活计你不必再做了，换别人来吧！” “不，公主，我……小的可以的……”拿着伤药，陈绍安却不想失去来听风院的机会。 夏月道，“你这人，让你休息还不乐意？” 陈绍安道，“小的刚跟着叔叔进府，如果刚进府就不好好干活，我怕被赶出府。” “原来如此，那你也不必如此勉强，就干些你力所能及的活就好了。”苏念云不再勉强他。 面对这么体贴下人的公主，陈绍安越发觉得这才是一个合格的主母。 为什么他从前会觉得念云公主胆小怯懦、长的丑还没主意呢？ 细细想来，都是脑海中几乎没有关于念云公主的回忆。 这么说来，是他太忽视她了吗？ 一整日，他都在深深的思考这个问题。 此时的他，已经忘记他最初计较的只是苏念云怀上谁的孩子。 听闻大爷给公主房间送洗澡水而崩裂了伤口，碧玉心急火燎的跑来。 “爷，是不是公主识破了您的身份，所以在故意为难您？” 陈绍安拿着伤药，木木的摇摇头，“不是。” “爷，那就是听风院故意欺负新人了，明明我都吩咐好了，不准厨房的人安排您干活的。” “不关下人什么事，”陈绍安并不觉得这是一场故意针对，“是我自愿去帮忙的。” “爷，公主她对您不忠，您怎么还对她……” 碧玉已经看出来了，爷去了一趟听风院后，回来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她却不知道，陈绍安昨夜已经去过一次了。 “爷，您看您的手指这才刚刚恢复，又崩裂了，您真的要注意了……” 不能强制陈绍安不去见苏念云，碧玉就只能转换方式，用温柔来捆绑他。 她小心解开陈绍安左手上的绷带，然后慢慢给他上药。 心里，却是忐忑不安。 碧玉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大爷回来之后，反而没有信里对她那般火热。 是因为公主又动摇了大爷的心吗？ 手指被重新上药之后，第二日陈绍安还是主动接下了给听风院送洗澡水的任务。 尽管累的两条胳膊都快要断了，陈绍安却没一点抱怨。 为的，就是多见苏念云几面。 见了苏念云之后，他又是深深的后悔，他不应该听周瑶的话去出征，也不应该听她的诈死，更不应该回京之后第一时间去找她。 甚至…… 这几日沉静下来，他都想，会不会根本就是周瑶绑架了他，为的就是清除他，好和隔壁那个新搬来的邻居双宿双栖？ 就在这种想法中，又过去了几日。 这日，苏念云没有要洗澡水。 进出听风院习惯了，突然不去，陈绍安反而有些不习惯。 听说苏念云是出府了，他也悄悄跟了出去。 一路跟去了茶楼上，上楼看见苏念云和周瑶面对面，他匆忙挡着脸找了角落的位置坐下。 ------------ 第74章 佛祖、圣母、戏精 周瑶昨夜接到苏念云派人送来的口信，说是约着她去茶楼见上一面。 抱着看看苏念云在搞什么鬼的态度，她如约而至。 苏念云见她两手空空没有抱孩子，关心的问道，“孩子呢？” “我的孩子，关你什么事？” 周瑶不屑的坐在苏念云面前，心中没有一点把对方当作公主的自觉。 苏念云算什么正经公主。 一个被太后收养的义女，胆小、怯懦、被人牵着鼻子走。 不过坐下之后，她忽然觉得对面的苏念云，和她数日之前见到的有些不同。 似乎是肤色比从前白了些的原因。 肤色一白，五官就比从前更加明晰。 她这才发现，苏念云的眉毛很黑，根本不需要使用螺黛，一双眼睛还是凤眼。 这种眼睛是她们青楼女子最希望拥有的。 很多男人喜欢女子既清纯又妖媚，一双凤眼，就能很轻松的达到这种要求。 这时，苏念云轻轻抬眼。 “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关心下孩子而已，孩子的身体，可恢复了？” “我说了，这不关你的事，你如果找我来就是为了问这事，那我就走了！” 周瑶不耐烦的起身。 今日的她，已经和那日求上陈府门楣的她，完全不一样了。 陈绍安被母亲挤兑的捉襟见肘，给她买下平安巷的宅子以后，连个下人都请不起，害她事事都要亲力亲为，加上孩子频频生病，她早就疲累不堪。 如果那时她咬牙坚持，图的是陈绍安回来之后给她一个安稳、富裕的生活，那么现在，她完全没坚持下来的必要了。 因为她已经转换目标，而且成效卓著。 在陈绍安身上努力两年，最终落的人财两空还多个拖油瓶。 可是自她遇到贺知秋，人生才仿佛是真的打开了新篇章。 为了感恩她做的鸡汤，又见她带孩子辛苦，贺知秋阔绰的出手，请了个有经验的老妈子来帮周瑶照看孩子。 而得了闲的周瑶，自然也得了爬贺知秋床榻的机会。 她现在的日常生活，只需要偶尔有兴致了就逗弄逗弄孩子，然后多半都是和贺知秋蜜里调油的度过了。 “周瑶，你先别走，你听我把话说完……” 苏念云怯懦的拉住周瑶，神情中有痛苦也有坚定，“其实我今日来，是想请你带着孩子回陈府的！” “你说什么？”周瑶愣住，“你让我带着孩子进府？” “是。”苏念云点点头。 “呵呵，真有意思！”周瑶冷冷一笑。 这些话，如果放在十日前，她肯定是动心的，说不定就立即收拾东西抱着孩子跟苏念云去了。 但，此一时彼一时。 有了前面陈绍安的各种靠不住，能自主拿主意还有钱的国公府大公子，两相对比，只要不眼瞎，都知道选谁。 陈府和陈绍安……这些顷刻就成了周瑶的过眼云烟。 可以说，她现在毫不留恋。 “那日我抱着孩子去陈府那么求你，你也没任何表态，如今是怎么了？” “陈绍安都死了，你不必在此装贤妻良母……” 听到这句话，角落的陈绍安攥紧拳头。 苏念云急忙解释，“你误会我了，我那日不是有意的，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们母子才好……” 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想必，你也听说过我们苏氏一族的规矩，而且当初驸马也答应我不纳妾的……所以我很震惊……” 看苏念云落泪，陈绍安心如刀绞。 这件事，是他骗了她，为了周瑶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他大错特错。 “行了，我可不是来听你那些什么奇奇怪怪的族规的！” 周瑶道，“苏念云，这里没有旁人，你不必如此假惺惺，你什么心思我最明白。” “你误会我了，我真的没有别的心思。”苏念云急忙摇头。 “才怪，”周瑶直接戳破她的谎言，“是想借机把我儿子夺回去放在你名下，是吗？” 她在她耳边低声道，“因为你怀的，根本不是陈绍安的种。” “你，你怎么知道？”苏念云白了脸色。 “哈哈，还真叫我猜对了……”周瑶哈哈大笑。 刚刚，她只是试探。 她才不信，苏念云竟然会那么大度的把她母子接回去。 “是那日去凌云寺吧？哈哈……” 最终，她派出去的人还是得手了。 苏念云的脸色越来越白，她不可置信的道，“那人，是你派人去的吗？” “不错，就是我，你抢了我的正妻之位，我不会让你好过！” 反正她也没了进陈府的心思，索性就告诉苏念云，让她以后活的更痛苦。 “你怎么这么恶毒？” 苏念云泪如雨下。 “自始至终，没有任何人与我说过你的事情，我也不是有意要与你争夺驸马，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谁让你是太后义女，谁让老夫人就是让你进门，坚决不让我进门，我嫉妒呗！” 周瑶坦白内心，一副你能拿我怎么办的样子！ “周瑶，你做下这样的事，就不怕公主禀告太后，然后派人除掉你么？”刘嬷嬷终于忍不住怒气。 “我怕什么？”周瑶毫不畏惧，“这事传出去，坏的是公主的名声又不是我的。” “再者……”她得意一笑，没有说出贺知秋的名字。 她现在有国公府大公子撑腰。 大公子至情至性，她若是有点风吹草动，他一定会保护她的。 贺国公祖上三代战功累累，就是高贵如太后，也不敢随意对国公府的人出手。 “周瑶，你这样做，还是人吗？”刘嬷嬷咒骂。 “随你们怎么说，”周瑶道，“我警告你们，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你们陈家的事跟我再没关系。” “否则，我就跟你们来个鱼死网破！” 其实，这件事就算苏念云对周瑶承认了，周瑶也不能怎么办。 苏念云怀的孩子不是陈绍安的，只有陈绍安本人和那个奸夫知道。 现在这两个人她统统找不见，又何谈威胁。 但是，奸夫找不到这件事，周瑶永远不会让苏念云知道。 “你真的一点不考虑驸马死后的名声吗？”苏念云痛苦的问道。 “你是陈绍安正妻，这自然不该是我应该考虑的东西。” “听说你在送葬的时候撞棺自尽，你若是那时死了，便没有这些烦恼了……” “你以为我不想吗？” 苏念云眼神绝望，“所以我才希望你进府来，起码你能带着孩子进府照顾老夫人。” “你还真的……” 周瑶不可置信的看着苏念云，“你这是准备把正室位置让给我的意思，是吗？” 这人是圣母还是佛祖转世，未免也太大度了吧？ ------------ 第75章 人生如戏 苏念云郑重的点点头，“我真心请你带着孩子回府。” “发神经！” 看着这样的苏念云，周瑶骂了一声。 “你想怎么样那是你自己的事，别和我们母子扯上关系！” “周瑶，我们再商量商量，虽然你们对不起我，可我不能对不起他，这毕竟是驸马世上唯一的骨血……” 苏念云拉着周瑶的手，眼神满是祈求。 周瑶一把甩开她的手，决绝而无情。 “过去老夫人不让我进府，现在就是你带着老夫人一起来求着我，我也不会回去，你们死了这份心！” 说罢，周瑶就气冲冲的离开了茶楼。 不过才到楼下，她忽然就后悔了起来。 刚刚说的太决绝了，因为对方一直在说要把他们母子一起接回去……所以她才一直拒绝。 她应该把儿子给陈府，再趁机要一大笔钱的。 最近她和贺知秋打得火热，她已经做好进国公府的准备。 在外面住，她还可以带着儿子，进了国公府，怕就不方便了。 贺知秋是不介意她生过孩子，可是难保国公府的其他人会不介意。 潜意识，这孩子会是她进国公府的阻碍。 想到这里，回头看看茶楼，她就深深的后悔。 刚刚把话说的那么绝，再回去就有些打脸。 眼下，就只能带着孩子走一步看一步，等进国公府之前，再想法安置儿子好了。 见楼下的人踟蹰半天，最后终于是头也不回的走了，刘嬷嬷心疼的安慰哭泣不止的苏念云。 “公主，奴婢觉得周瑶从前可不是能这样轻易放弃进府的人。” “她刚刚拒绝的如此决绝，如此铁石心肠，会不会是因为已经找好了下家，不想再在陈府下功夫了？” “也许，只是被老夫人和咱们过去的态度伤到了，我以后再求她就是……” 苏念云想的比较简单。 “我希望她只是一时意气，后面等她改了主意进府，我就去庵堂剃度修行……” “公主，您就是心善，她都如此践踏您的尊严了，您还要把他们母子弄回府，奴婢为您不值！” “若是让太后知道发生在您身上的这一切，还不得把陈府给推平了？” “嬷嬷，这些事千万不能让太后知道，驸马走的时候，我答应过他好好管理陈府的，我不能食言。” “可是，是驸马先不守诺言的，他根本就是骗公主您，您何必如此作践自己？” “驸马他不是这样的人，我知道他定然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这样说着，苏念云的眼泪却又是止不住流了下来。 “公主，您这是何苦……”刘嬷嬷也跟着抹眼泪。 等两人抹了一阵眼泪离开，一直坐在角落的陈绍安眼睛也湿润了。 都说男儿不轻弹，自他回京，真的是要把这一生的眼泪都流尽了。 原来念云腹中的孩子，是被周瑶设计的。 周瑶真是太狠了！ 念云也未免太善良了，那女人这么对她，她甚至还想着妥善安置她们母子！ 周瑶？ 周瑶！ 陈绍安攥紧拳头。 我这一生本应该光辉灿烂，却尽数毁于你手！ 你这朝三暮四的女人，我过不好，定然让你也生不如死。 同时他心中也暗暗立誓，就算苏念云怀了别人的孩子，可他依然把她当成妻子，而且是唯一的妻子。 他要履行当初对她的承诺，用下半生来弥补对她的伤害。 回到马车的苏念云，擦干脸上那些装模作样的泪痕，然后静静看着茶楼方向。 不一会，神情颓废的陈绍安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着他没有回陈府，而是往平安巷的方向，苏念云接过刘嬷嬷手里冰冰凉的玉石揉按眼睛。 想要的效果达到，她的哭戏，到今日为止。 “公主，看陈绍安的样子，似乎是去找周瑶去了，他会不会暴露身份？”刘嬷嬷担心的问道。 “放心吧，他很惜命的，之前受了那么多的教训，他绝不会暴露身份。” 前世，他可是和周瑶在京城隐世三十年。 虽说大隐隐于市，但是毕竟是京城，熟人众多，如此之下一点风声也传不出来，足见陈绍安够隐忍。 “公主我看您刚刚哭这一场也十分疲累了，咱们现在回府吗？” 苏念云摇摇头，“先去趟药材铺。” 前几日她让苏成去找铺子，也不知进展如何，正好借机去药材铺看看。 进了药材铺，正与苏成撞见。 苏成笑道，“云儿，咱们真是心有灵犀，我刚刚要派人去通知你，你就来了。” 苏念云眼睛一亮，“成叔，是找到合适的铺子了吗？” 苏成点点头，“是有几家，我瞧着都挺符合你的要求了。” “几家铺子？”苏念云一喜，“成叔，果然还是你办事我放心。” 苏成道，“你就别夸我了，我现在把这几家铺子的情况说与你听听……” “不，”苏念云摇摇头，“我想让成叔带我去瞧瞧。” 这也是苏念云前世扶持陈家的时候，总结出来的经验。 所谓，百闻不如一见。 于是几人一起上了马车，先去的是桃花街。 街如其名，人面桃花相映红。 桃花街不大，沿街铺子卖的也多是与女子相关的东西，首饰钗环、胭脂水粉…… 苏成指着其中一间门面比较居中的铺子，“就是这里，这间铺子正在出售。” 苏念云抬脚走了进去，看到里面卖的东西，她先叹一句“巧了”。 这正是一个脂粉铺子，和她未来想卖的东西差不多。 见有人进来，掌柜的急忙迎出来。 “几位客人，想买些什么？” 见了苏成，他想了想，“您不是前日来过，来打听铺子价位的？” 苏成一点头，“掌柜的好记性。” 掌柜眼睛立时就亮了，“这么说，您今日来，是决定要买我的铺子了？“ “我只是负责来看和收集消息，至于买不买，全要看我们老板的……” 苏成把苏念云让出来，“这不今日我带着东家亲自来看铺子了。” “东家？”看着年轻的苏念云，掌柜的不可思议，“姑娘，你是这位爷的东家？” 这么年轻的姑娘当东家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苏念云微微点头，“也可以这么说。” 见苏念云点头承认，掌柜脸上刚刚那丝兴奋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歉意和苦笑。 “那抱歉了姑娘，就算您瞧上这铺子，我也不能卖给你！” ------------ 第76章 铺子只卖给男人 “掌柜的，你这是为什么？” “你卖铺子，我们出钱，有什么能卖和不能卖的呢？” “难道你是看我是女子，所以瞧不起我？” “姑娘，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掌柜苦笑道，“实话说，若是这位五大三粗的大爷来买铺子，我定然是不会说实话，然后尽力促成这件事。” “可是看着姑娘你和我家女儿差不多大，我于心不忍……” “于心不忍？” 这下，苏念云等人都愣住了。 好好的买个铺子而已，怎的还出了个于心不忍？ “几位，如果方便，请随我来后堂坐吧，让我慢慢说给诸位听。” 看掌柜的撩开帘子，苏成看了苏念云一眼，然后率先走了进去。 苏念云和刘嬷嬷跟在苏成身后。 进了后堂，先见一张桌子上架着小小炭炉，炭炉上煮着茶。 见有人进来，正在桌上调制香脂的女子抬起头来。 清秀的女子问道，“爹，他们是谁？” “是要买咱们铺子的人，珍珠，倒茶。” 珍珠急忙把桌子收拾整齐，然后为几人倒上茶水。 “掌柜的，你说的我和贵千金一般大才不卖我铺子，到底是何意？” 苏念云收回打量珍珠的目光。 “我娘子病故，女儿最近刚从家乡投奔而来，谁知……” 掌柜石轩叹一口气。 “珍珠才帮我看了几天铺子而已，就被上门来收‘开门税’的地痞周麻子看中。” “我也是被这地痞给缠的没了办法，才决定卖铺子躲清净。” “姑娘，我是怕我把铺子给你，反而害你遭殃。” “这周麻子可是个出了名的色中恶鬼，他家中已经好几房小妾了，都是靠强取豪夺而来……” 听了石轩的话，苏念云这才恍然，原来这位掌柜竟然是怕她遭地痞毒手。 若是寻常人，能抓住机会，自然是立刻把铺子卖了脱身，没想到石轩如此良心。 “周麻子？” “这个名字怎么这样熟悉？”苏念云仿佛在哪里听过，又一时想不起来。 这时，刘嬷嬷忽然道，“好像是那日踢伤钱小宝的那个人！” “我也知道他，”苏成道，“他也在福瑞街收这什么‘开门税’。” “啊？”苏念云诧异的看着苏成，“那成叔你给他了吗？” 苏成点点头，“自然是给了。” 苏念云不解，“‘开门税’听都没听过，官府不会有这种税，不过是个地痞巧立名目的讹诈，为什么要付这种钱给他？” “阿云，你不懂，”苏成道，“这个周麻子是户部侍郎周瑞林的侄子，轻易不敢有人惹他。” “怪不得他敢打着收税的旗号，原来是户部有人，可是他这样做是扰乱朝廷税收，是可以去官府告他的吧？” “周麻子买通了官府的人，那些去告官府的人，无一例外不被打回来……” 石轩道，“受了伤回来，又要花钱治伤，这也不是一笔小钱。” “后面大家闹了几次，也就开始乖乖交这份钱了……” “情况，就是这个情况，所以姑娘，这铺子我不能卖给你，卖给你就等于是坑了你。” “听石掌柜你这么说，我反而非要买下这铺子不可……” “啊，姑娘，你这是为何？”石轩愣住了。 他以为，他说的足够清楚了。 这姑娘可比他女儿漂亮多了，周麻子只要看见她，定然是不会放过的。 被那人抓去当小妾，定然是生不如死。 苏念云道，“掌柜你放心好了，我买你这铺子绝对不会吃亏……我这人没什么大爱好，就喜欢看跳梁小丑瞎蹦跶……” 前世太苦了，今生只能拼命给自己找乐子。 惩奸除恶什么的，也算乐趣。 最重要的是…… 苏念云看向旁边安然给大家上茶的石珍珠。 她看这女子虽然是从乡下来的，但面临周麻子强娶，却没有那种怯懦害怕，甚至这时候还有心情研制脂粉香料。 要么，这女子其实自己有脱身之计，要么，她就是心大不在意。 不管是哪一个缘由，苏念云都十分欣赏她。 因为她自坐在桌边开始，鼻尖就隐隐是她调制的香料的香气。 明明，这些东西石珍珠刚刚都收走了，可是桌上的余香，一直留到现在。 这，是个人才。 为了一个人才，而买下一个铺子，也是值得了！ 见石轩还愣着，苏念云又道，“掌柜，你报个价吧，铺子我买了。” “啊，这……” 石轩也没想到，他真诚以待，不仅没有吓走这位买主，反而激起了她的好奇心。 看着石轩担心的模样，刘嬷嬷道，“石老板你就放心吧，我们主子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卖就是。” 苏成也没想到，带苏念云看第一个铺子，她就决定买下来。 “那阿云，既然你决定买这里，是不是后面的铺子就不看了？” “要看。”苏念云点点头。 “还看？”苏成不解的道，“这不是买下铺子了吗，咱们还看其他的做什么？” 苏念云道，“成叔，我没想着只开一家铺子……” “啊？”苏成愣住了。 这时，石轩已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听到苏成和苏念云的对话，他已然听出几分对方身份不简单。 他该说的都说了，既然人家不把周麻子放在眼里，那他就没理由不卖铺子了，当下报了合理的价位。 本想着，对方去筹备银钱什么的，怎么也要明日才能完成这桩买卖，没想到苏成当场就掏出了银票。 看到这一幕，石轩就再没什么好怀疑和犹豫的了，当即签了文书交了地契房契等等…… 铺子到手，苏念云问道，“我买下铺子之后，你们父女要去哪里呢？” “这……”石轩没想到买主还关心他们的去处，他挠挠头，“京中我就这一处产业，卖了就只能回乡了。” “其实我看你们这里的生意做的不错，有没有兴趣继续留在京中给我当掌柜管理铺子？” “哈？”石轩有些尴尬道，“姑娘，刚刚我们也说，正是为了躲避周麻子骚扰才决定卖铺子……” 如果继续留下，那他们卖铺子的意义何在？ “我刚刚不是也说了，我还会去买别的铺子，我的意思是，你们父女愿不愿意去管理更大更好的铺子？” ------------ 第77章 铺子一下要买两个 一日之内，苏念云接连买下两个铺子，回到听风院，她已经疲累不堪。 靠在榻子上略微休息了一下，春华等人就开始伺候她洗澡。 “公主，今夜送水的不是林安，他还没回来。” 林安，就是陈绍安在府中作为林贵侄子的名字。 “料到了……”苏念云浑然不在意。 到底，是他曾刻骨铭心爱过的女人。 纵使听别人说了一千遍一万遍她的背叛，他不亲眼见见，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今夜大家都早些睡了，明日随我去苏家村。” 苏家村如今已经收拾的有模有样，是时候去见见族人了。 沐浴之后的苏念云涂抹上香脂、发油，在好闻的香气中静静入眠。 就在陈府万籁俱寂的时候，陈绍安依然迟迟不归。 大爷不归，林贵自然是不敢懈怠，并且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妻子和女儿。 一听大爷出去至今未归，碧玉脸上难看的紧。 “爹，你怎么能让大爷一个人出去呢？” “发生在大爷身上的事还不够吗，你怎么能这么掉以轻心？” 被女儿训斥，林贵有些难堪，“你以为我不想好好盯着大爷吗？我才刚回府而已，这活多的都快累死我。” “从前在庄子，也没府里这么多事，我哪有时间看着大爷？” 赵妈见两父女要吵起来，急忙从中调停。 “碧玉，你爹常年在庄子上，乍然回府也是要适应的，尤其秦管家还老是和咱们作对。” “你如果知道大爷的去向，就带人去找找，莫让大爷再出事，否则咱们没法和老夫人交代。” 碧玉匆匆披了斗篷从后门出去，出了门，她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朝着平安巷而去。 其实，她也知道和父亲发火是过分了些，但是她心中实在有怒气。 这怒气，应该是冲着大爷的，但是却不能真的朝大爷发火。 大爷回府之后，又像从前那般对自己视若无睹起来，反而他总是借着干活的借口往听风院跑。 每次回来那副样子，都是从前大爷不会对公主产生的样子，这让她十分紧张，她怕大爷会爱上公主。 现在，碧玉反而觉得自己是内忧外患。 她弄不清爷到底是怎么想的了，这和他信上说的完全不一样。 他明明说他不爱公主，可是回归之后对公主却比从前好。 他明明说是被周瑶欺骗和纠缠，可是今夜，大爷却是守在周瑶门口。 看着隐藏在大树后一边喝酒，一边盯着周瑶家方向的男人，碧玉心中剧痛。 “大爷……”她含着泪轻轻喊了一声，“您何苦如此糟践自己？” 陈绍安此时已经醉眼蒙眬。 仔细看了看，才看出碧玉的面容来。 “是碧玉啊，来，你陪大爷一起喝一杯！” “大爷，”碧玉躲开陈绍安的酒坛子，“夜里风凉，您还是跟我回府去吧！” 陈绍安却是扔了手里的酒坛子，拉着碧玉来到周瑶门口。 “碧玉你看到了吗，这就是我给那女人买下来的宅子，我出征的时候，曾经无数次想起住在里面的娇妻乖儿……” 碧玉急忙拉住他，“爷，您的身份现在不能暴露，万一被周瑶出门看见了，那可就……” “怕什么？”陈绍安嘿嘿一笑，“她不在家。” “不在家？” 陈绍安又拉着碧玉来到隔壁贺知秋门口，“她在这里呢！” “大爷，您喝醉了！”碧玉道。 她之前和周瑶合作，来了这里无数次，她认识门，这才不是周瑶的家门。 谁知，陈绍安又接着道，“他们奸夫yi 妇在里面呢！” 离开茶楼，他跟了周瑶一天。 原本，他只是想看看周瑶和那个奸夫好彻底死心，不想周瑶一整日都十分正常。 抱着孩子出去买菜，热情的和周围邻居一如既往的打招呼，仿佛，她身上什么也没发生过，她还是那个等着出征丈夫回来的周娘子。 看到这样的周瑶，陈绍安承认他的心动摇了。 他渐渐不相信那日被绑在马车上看到的场景了，也许，她真的只是在和新邻居打招呼而已。 也许，她真的没收到自己的求救信。 想到这些，陈绍安对周瑶的旧情复燃，两人当初本就爱的深刻。 甚至在茶楼发生的那一切，他都认为是因为母亲做的太绝，才引起了周瑶的报复。 想着苏念云受了那样巨大的委屈，想好好补偿她的心就那么放下了。 对周瑶的爱，重新燃起。 他想了又想，从白天想到夜里，终于决定进去和周瑶道个歉，然后好好和他们母子过平淡的下半生。 千钧一发，夜里来帮周瑶看护孩子的老妈子上门来。 得了空的周瑶，打开门出来，不等陈绍安抓住机会冲上去道歉，就见她推开了隔壁的门。 上前推门，发现门被从里面锁住，他便爬墙进去。 当yi 声浪语传来，陈绍安知道自己自欺欺人了一天！ “周瑶她啊……”陈绍安刚刚要说话，就被至于捂住嘴。 “大爷，别出声，会被别人听到的。” 现在深夜，街上空无人烟，陈绍安的声音很容易引起人们注意的。 醉眼中，陈绍安看向碧玉。 忽然，带着酒气的嘴，就向碧玉凑去。 “大爷……呜……”半推半就，碧玉被陈绍安推到墙角。 ------------ 第78章 万事为棋局 初夏的夜里也有一丝热意，贺知秋房里，比外面更加火热…… 看着周瑶一脸餍足的睡去，贺知秋却是精神满满的起身穿衣。 因为周瑶的投怀送抱，他已经尽量减少了夜里去赌场的次数。 奈何他这次回京，手气一直非常好。 少去赌场一次，就意味着他少赚一次的钱，这样的好事，贺知秋不想轻易放过。 他原来想的是，赚足够给父亲置办生辰礼的钱就不再进赌场。 而他赢的钱，如今已经足够给父亲置办两份不错的寿礼了，但是胜利冲昏了赌徒的头脑，他已经忘了初衷。 穿戴整齐，贺知秋就打着灯笼出了门。 脚才踏出门口，“嘎吱吱”的碎裂声就从脚下传来。 贺知秋惊讶的拿灯笼往地下一照，就见一地的酒坛碎片。 他不由皱眉，“谁大半夜在我门口碎了酒坛，真是晦气！” 胡乱几脚把碎片踢到一旁，然后就继续往赌场去。 旁边的小巷，碧玉拉着陈绍安，生怕被贺知秋发现。 陈绍安的眼睛变红，满腔怒气、怨气，被刚刚那一吻全部转化成了yu火，断了一指的左手顺着碧玉的腰肢向上。 碧玉的腿就是一软。 被陈绍安抵在墙角，她又是紧张又是兴奋。 剧痛之时，她还不忘紧紧抱着陈绍安安慰他。 “周瑶不值得大爷为她伤心，碧玉才是真心爱着大爷的……” 一早，好眠的苏念云被枝头上的鸟儿给唤醒。 洗漱之后的她，坐在铜镜前梳妆，一边听春华汇报昨夜的事情。 首先第一件事，就是陈绍安和碧玉一夜未归的事情。 “碧玉，也太不要脸了吧！”夏月听了之后，先是不屑的啐了一口。 刘嬷嬷则是一边给苏念云梳头，一边看铜镜里她的反应。 见公主听了这样事，脸上完全没甚表情，她才松了一口气。 无论怎样，那陈绍安名义上还是公主的丈夫。 他先有周瑶再骗婚公主已经十恶不赦，现在竟然还和婢女胡搞乱搞，陈府的人当真是下作的紧。 而此时，赵妈正紧张的等在后门。 见了衣衫有些凌乱的碧玉走来，她不由分说上前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 “你这个死丫头，让你出去找大爷，可没说让你一夜不归，大爷呢？” 碧玉羞怯的低下头，“昨夜我找到大爷时，时间太晚了，所以我就先把大爷安置在客栈……” “等大爷醒酒之后，我再去接他回来。” 赵妈松了口气，“原来在客栈，大爷没出事就好，没有人发现他的身份吧？” “没有。”碧玉头也不抬。 “不对，”忽然赵妈瞪大眼睛，“你该不会和大爷……” 孤男寡女，昨夜竟然在客栈宿了。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来。 但是看碧玉浑身散发着柔软娇媚的气息，和不敢抬头看她的样子，她还有什么好问的呢？ 事实已经很明显了。 “你跟我来……”赵妈拉着碧玉回了房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糊涂啊！” 碧玉道，“娘，我从小喜欢大爷，这就是我想要的。” 她十分清楚自己的心意，母亲也应该十分清楚才对。 她不觉得这是糊涂。 “你怎么也要等大爷恢复身份，给你一个正式名分，你才能跟着他啊，现在算什么？” “大爷在外面，还是个早就下葬了‘死人’，你这样不明不白的跟着他，什么时候是个头？” 万一大爷以后不能恢复身份，碧玉也能及时悬崖勒马。 “娘，你不懂，等大爷恢复身份，他就又是高高在上了，那时我锦上添花，怎比的上他现在落魄我一直守护他身边？” 周瑶那里，大爷是彻底死心了，她此时不进，难道让大爷重新把感情转移到苏念云身上吗？ 想到这几日大爷总是往听风院去，她就心里不安，这也促使她昨夜大胆的做出了那样的决定。 无论母亲怎么怨怪她，她都不后悔。 而且，她和大爷做这种事，总好过白荷和秦管家，那才是真正的不要脸！ 若是苏念云此时知道碧玉的心思，定然笑她们五十步比百步。 听风院，苏念云搓热双手，在脸上均匀的涂抹上面脂。 然后问春华，“第一件事我知道了，那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就是昨夜贺知秋开始输钱了。” 苏念云揉搓着双手，把剩下的面脂都涂在手上。 这些日子，她让他赢了足够体面回贺家的钱，没想到，他竟然还不知足。 明明已经在赌场说了三次以后再不来之类的话，这才几日，就又去了。 “有的人，真的是欲壑难填啊！” 她叹息一声。 这贺知秋的确和前世一样，死性不改呢！ 原本他是有机会和周瑶富足的过平静日子的，只要他管住他的脚。 只可惜…… 原本她还因为把贺知秋拉进棋局而有些歉疚，但路，都是人自己选的。 也不知道周瑶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时，会不会后悔昨日斩钉截铁的和陈家划清了界线。 “告诉那人，合作就到此结束了，以后无须再为那人保驾护航。” “是，公主。” 春华点头，当即让苏三去赌场通知了那个买通的内应。 “合作到此结束。”苏三把手里厚厚一沓银票递了过去。 那人收了钱，转身回到赌场。 见赌红眼的贺知秋正大声吆喝着要下重注，他远离了贺知秋的桌子，转而到了其他赌桌上摇骰子。 贺知秋这里，很快就替换上了新人来摇骰子。 贺知秋这些日子赢的，已经是赌场老大所能承受的极限了。 见这家伙又来，赌场老大自然是要开始向贺知秋下手的。 看着带来的银子统统输光，贺知秋愈加暴躁，“再来！” 从他回京，也是有输过的，可是没有输这么惨的时候。 旁边有人劝，“贺公子，我看你今日不宜进赌场，还是及早收手的好。” “笑话，我可是有财神护佑的，只有我不想赌，哪有我及早收手的时候，下一把我就翻身给你们看！” 到此时，自认得老天眷顾的贺知秋还狂妄不已…… ------------ 第79章 新诞生的苏家村 收拾好出门的苏念云，正遇到重新又要出门的碧玉。 “公主！”在门口见了苏念云，碧玉急忙向苏念云行礼。 “碧玉，这一早就出去采买么？”苏念云颇为关心的问道。 碧玉尴尬又僵硬的点点头，“是的公主。” 她心里恨着苏念云，也怕着苏念云。 现在见到她，她的心口还是隐隐作痛。 苏念云忽略她手里拿的是食盒而不是菜篮子，转身上了马车。 碧玉则是躬身看着刘嬷嬷、春华、夏月等人一起跟公主上了马车。 一直到马车远离，她才自言自语道，“整日就知道进宫去，把陈府当什么？” 但她却是猜错了，苏念云这次不是进宫，而是去苏家村。 马车到了城门口，苏成、苏命父子等人早等在那里，见苏念云的马车出城，他们急忙跟上来。 “成叔，苏命哥……”苏念云撩开帘子和他们打招呼，“你们怎么都来了？” “阿云，你没去过那块地，我们是担心你找不到地方，所以特意过来给你们引路。” 苏念云感激一笑，“成叔，那让一个人来就行，你们也不用来这么多人。” 足足十匹马，这在城门踟蹰也挺吸引眼光的。 “要不是怕陈府的人怀疑，我们就直接去陈府接你了，你可是咱们苏氏的小主子，不能有一点怠慢。” 苏念云心中一暖，除了太后，她也只能在自己族人身上，感受到这种关心。 有苏氏的人在前面引路，牛二驾车轻松的跟在他们身后。 一路上，苏念云掀着帘子和苏成父子说话，两父子就一直伴在她窗边。 “成叔，新买的庄子离苏家村有多远？” 庄子，自然是指老夫人卖的那个。 “阿云，说来也巧，那里离咱们村子不算太远，骑马过去，只半个时辰就到了……” “那是挺近的，这样管理起来也方便。” “公主，奴婢不懂，既然庄子离苏家村那么近，为什么您不让族人去庄子上安顿，还要费力布置苏家村呢？” 夏月不解的问道。 “老夫人的庄子虽然不错，但是那里多半是良田，根本无法纵马驰骋。” 苏念云道，“漠北天地广阔，我的族人一向自由惯了，而且也不擅长种田，住在那里除了不自在，大概就没别的了。” “原来如此。”夏月恍然大悟。 这时车外传来苏成郎朗的笑声。 “哈哈，阿云虽然来京城三年了，可是依然没被京城驯化……一见咱们来，当先吩咐的是要巨大的马场。” “阿云，咱们这次来，好马带了不少，保管你住在苏家村这三天可以纵情驰骋！” “驰骋？”车里的刘嬷嬷已经蹙起眉头，“公主现在有孕在身，骑马，还是算了。” “嬷嬷，”苏念云拉着她的胳膊，“我就是找一找骑马的感觉，定然不是真的纵马疾驰的。” “公主，这太危险了，你不能图一时痛快就忘了腹中孩子……” 刘嬷嬷不松口，“骑马，就算了。” 苏念云还想张张嘴争取个机会，不想刘嬷嬷却是拿捏着她的软肋。 “公主，你还是乖乖的，不要惹太后担心了。” 一听太后，苏念云就蔫了。 旁人不懂刘嬷嬷的意思，她却是懂的，太后想让她改嫁萧长风，她一直以孩子为借口挡着。 万一孩子出点什么问题，太后肯定立刻把改嫁的事提上日程。 苏念云也想不到，为了不嫁给萧长风，她恰是用萧长风的孩子来当借口。 于是到了苏家村，她只能望着那宽广无边的马场兴叹。 一族人早已经等在那里，见苏念云下了马车，大家纷纷跪下。 “见过小主人！” 不少上了年纪的人，眼眶中溢出泪水。 那些新生的刚刚能记事的孩子，却是好奇的看着苏念云。 他们既不懂长辈们为什么哭泣，也不懂为什么叫眼前这个陌生女子小主人。 苏念云环视这跪了一地的人们。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稀稀落落不足百人，她的眼泪也夺眶而出。 “我对不起各位族人……”她也跟着跪下，“是我没替父兄尽好责任。” “小主人，您为我们做了太多太多了。” 族中一个长老道，“苏统领都和我们说了，您那时在宫里，根本什么也做不了，宫里和咱们漠北不一样，我们都知道的。” “您一出宫就把族人都接来京城，族人们无不感恩……” “是，长老说的对，我们对小主人是感恩戴德！” 苏成把苏念云搀扶起来，“阿云，族人盼着你来盼了好久了，好酒好菜都备好了，咱们一边吃一边说。” 苏念云点点头，随即抹去眼泪。 跟在苏成身后往苏家村走，她才终于有机会仔细打量村子。 村子里的房子，和京城其他处的房子没什么不同。 唯一不同的是，京城的房子都是排成排的建造，而苏家村却是围着圈建造的。 圈子正中央，是一个巨大的架着篝火的广场。 这个广场正好能容纳所有族人们的聚会，这个倒是和从前在族中一模一样。 见到这里，苏念云立刻有了回到家族的感觉。 大家按顺序坐下，烹羊宰牛、言笑晏晏。 春华、夏月是第一次感受漠北人的豪放和热情，很快就和众人打成一片。 刘嬷嬷则是守在苏念云身边，笑着看这一切。 这时，苏成带着一个中年妇人和一个少女来到苏念云面前。 “云儿，还记得你阿珠婶和娇娇吗？” “阿珠婶？”苏念云看着那个中年年纪，却苍老如老妇的脸，努力回想了半天。 怎么也无法和从前那个大漠之花的阿珠婶联想到一起。 她红了眼眶，“阿珠婶，你……” 后面的话，她哽咽在喉咙，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苏阿珠急忙抹了一把眼睛，“傻丫头，你哭什么，不就是婶子老了么，天下间哪有人是不老的。” 苏念云却哭的更凶了。 小时候，她最喜欢去的就是阿珠婶家里。 阿珠婶的丈夫飞鹰，是部落有名的剑术师傅，她的两个兄长就是跟着飞鹰拜师学艺。 番邦袭来的时候，飞鹰跟在父兄身边冲在最前面。 “你这个丫头，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爱哭鼻子。” 苏阿珠上前抹去苏念云脸上的泪，“都过去了，咱们族人会越来越好的。” 说着，她看向一边默默站着的少女，“娇娇，还不来问阿云姐姐的好？” ------------ 第80章 阿珠婶 “娇娇？”苏念云模糊着眼睛，看向那个瘦高的少女。 久远的记忆闸门打开，这是那个小时候总是和她掐架的野蛮少女吗？ 如今她也长的亭亭玉立了，她和阿珠婶都活着，真是太好了！ “阿云姐姐……”苏娇娇怯怯的上前。 经历灭族重创，当初那个天真又野蛮的少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内向和敏感。 “娇娇妹妹，你坐我身边……”苏念云朝她伸出手。 苏娇娇往前走了两步，却又下意识的回头看看母亲。 苏阿珠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去吧，去和阿云坐在一起，你们小时候不是常常一起玩，感情最好了。” 苏娇娇这才缓缓坐到苏念云身边。 等苏阿珠也坐下，苏成和苏命也依次坐下。 看着族人重燃希望的眼神，苏成感动万分。 正想再好好跟苏念云说说当大家得知能逃离姚氏魔爪时，那种兴奋和振奋的情形时，被儿子扯了下胳膊。 他不解的看向儿子。 “父亲，今日咱们就是聚会庆祝，莫要再给阿云说过去的事情了……” 苏命已经看出苏念云脸上是笑着的，眼神却充满愧疚和痛苦。 “阿云心里也不好受，咱们把过去在她面前说的越多，她自责的就越厉害。” 苏成这才仔细打量苏念云，果然见她虽然擦去了眼泪，可是那湿润的眼神，却是随时要落泪的样子。 他一凛，“我只想着让阿云也跟着咱们高兴，竟忘了她因为不在族中这三年，一直觉得很抱歉来着……” 苏成点点头，“你看的比我仔细，行，我什么都不说了。” “阿云在这几天，咱们就是美酒佳肴载歌载舞！” 对于开热闹的宴会什么的，一向是他们苏氏擅长。 而且三年来，这是族人们真正的一次释放，大家自然是尽情享乐。 欢宴开到天色暗下来的时候，苏念云怀孕的身体已经不胜疲累，她提前退场去休息。 苏成给她安排的休息地，正是苏阿珠母女的房子。 苏念云坐在房中和这两母女说着话，耳边听到外面载歌载舞，无比舒心。 几人说着话，苏念云终于把话题引到苏阿珠的脸上。 “阿珠婶，你的脸是什么时候……” 苏念云停顿了一下，还是问道，“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 “我……” 苏阿珠抚摸上自己满是皱纹的脸，脸上没什么情绪。 “也许是三年前，也许是两年前……” 最爱的丈夫都失去了，她早不在意她的脸了。 再有的，她也不想说。 “是咱们搬去姚氏部落之后。”这时，一直不太说话的苏娇娇终于开口道。 “搬去姚氏之后？” “嗯，”苏娇娇点点头，“搬去姚氏之后，姚氏族人不停的欺负咱们的族人，后来，他们看我娘好看，就……” 后面苏娇娇忽然说不下去了。 苏念云却气的浑身发抖，“阿珠婶，姚氏的人欺负你了？” 她攥紧拳头，“我给你报仇！” “不必，”苏阿珠摇头道，“阿云你别冲动，也别听娇娇胡说……” “我的确是被他们捉走了，但是他们什么也没做，就又把我放了。” “阿珠婶，姚氏人怎么会这么心善，你不必担心我，我现在有太后撑腰，姚氏我不放在眼里。” “真不是，”苏阿珠摇摇头，“他们抓走我那天，我还没从失去飞鹰的痛苦挣扎出来，所以当时我就自杀了……” “母亲？”苏娇娇惊呼，“你为什么没告诉我？” 苏阿珠道，“我也是怕你担心，所以回来之后什么也没说。” 苏阿珠本就存了追随飞鹰而去的想法，所以当姚氏那些不怀好意的人把她掳走时，她已经存了死志。 姚氏人把她捆在大树下，想等着吃饱喝足好办事，不想苏阿珠就是趁着那个时间用地上的碎石割破了手腕上的血管。 等姚氏人发觉不对劲的时候，鲜血都淌到他们脚下。 看到这一幕，几个姚氏人都吓坏了。 苏氏一族怎么说也是救了皇帝的功臣。 皇帝把他们托付在姚氏，平时小打小闹的欺负他们可以，就怕把他们逼急了，他们去皇帝面前告状。 苏阿珠的选择太决绝，大家生怕苏氏告他们把人欺凌死，那他们就等于给姚氏惹祸。 想到这里，大家再也没了玩弄苏阿珠的心思，而是想尽办法救治她。 等苏阿珠活转过来，这些人就把人给送了回去。 在地狱走了一圈，苏阿珠发现还是难以舍弃女儿娇娇，又再度有了活下去的力量。 不过，也不知是不是血气流尽的关系，苏阿珠的脸苍老的如七八十老妇，任谁看了也不再会有兴趣。 听了苏阿珠的诉说，苏念云心如刀绞。 “阿珠婶，让我给你把把脉如何？” “对，阿云是巫医，她一定有办法帮助到娘。” 苏阿珠摇摇头，“你很累了，还是早些休息吧。” “当初姚氏的巫医也帮我看过了，没必要让你在我身上浪费心神。” “阿珠婶，你们都是我的亲人，我为你们看病怎么会是浪费心神？” “而且，如果我不入宫，此时就是族中正式的巫医，不是吗？” “是啊，娘，你就让阿云给你看看吧……” 苏娇娇把母亲的手放到苏念云面前。 苏念云这才看见苏阿娇腕间的那抹坑坑洼洼的伤疤。 这就是她说的，当时用石子自杀的那道伤疤吧？ 轻轻的抚摸伤疤，苏念云心中更疼了。 很快，她深呼一口气调整呼吸，然后开始平心静气的给苏阿珠把脉。 此时，凌云山上。 一个戴着银面颀长的身影立于山巅之上。 此时，细长锐利的眸子遥遥望着山下不远处那一片篝火。 “那里，什么时候有了个村子？” ------------ 第81章 想起那个名字 听了主子的问话，萧寒也是愣了一下。 他仔细打量那片篝火，摇了摇头，“爷，上个月那里还没有什么村子……” 明明凌云山附近空旷的很，只山脚下有一片村庄，那个位置，应该是片空地才对。 “爷，我马上派人下山去查。” “算了，”萧长风摇摇头，“那里是什么村子不重要，重要的是，其他事的进展。” “其他事？”萧寒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立刻反应过来主子说的是什么事。 主子说的，是那个女人的事。 这么久了，那日街上刺杀的货郎都找到同伙，甚至连根拔起了一个杀手组织。 偏偏那个上山祈福的陈夫人，却是无论如何也查不到下落，这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萧长风看了萧寒一眼，深知这个家伙大概是黔驴技穷了。 不过，萧府的探子一向是出了名的擅长寻踪找人，偏偏这次…… 萧长风转身走进静室。 这个静室，是他当初出钱为凌云寺修建的。 他当初选择把母亲的供奉在凌云寺，就是为了这里清净。 母亲一生都置于不能自主的漩涡，如今死了，他希望实现母亲生前的愿望。 哪里想到，那日本应该属于他的静室，却出现了一个陌生的人影。 萧长风静静躺在榻上闭上眼睛。 一闭上眼睛，他的脑海里就全是那夜火热的场景。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面具下，薄唇发出疑问。 那个沉沦情yu的女人张张嘴，似乎在回应他什么。 萧长风再度把自己沉浸在那夜那个美梦里，试图仔细听清楚那个女人说的话。 她说，“周瑶花了多少钱买你干这事！” 抓到那个名字，萧长风“呼”的猛然坐了起来。 “萧寒，萧寒！” 萧寒急忙推门进来，“主子，怎么了，又有刺客吗？” 现在主子进这个房间，他都感到害怕。 想到主子被人刺死在这间静室，还被扔下山崖，他就后怕无比。 所以见主子进了静室，他是一刻也不敢松懈。 “主子，刺客在哪里？” “什么刺客，集中点精神听我说。” “是，主子，您说。” “去查一个叫周瑶的女人。” “爷，您是想起来了吗？那个刺杀您的女人叫周瑶？” “别管那么，快去查就是，有消息立刻来回报。” “是，爷，我这就去。” 不过萧寒才出门，就又转身回来，“主子，我下山去查人，您不下山吗？” 萧长风摇摇头，“我今夜在这里陪母亲。” “主子，那我还是在山上陪着您，我不放心您一个人……” 萧长风道，“你不必如此，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阿奴还安排了许多暗卫跟着我吗？” “嘿嘿，”萧寒忽然一摸后脑勺，“主子，您不说，我都差点忘了。” 暗卫，暗卫，躲在暗处，的确容易被人遗忘。 “你去吧，我要你以最快是的速度查到人。” “主子您放心，我一定尽快。” 萧寒心道，有了名字就好办了，只要这人在京城，他可以翻遍每一寸角落，把这个叫周瑶的女人给找到。 看着萧寒离开，萧长风再度在山崖边上伫立了好一会。 看着远方那座村子的篝火在逐渐变暗，好像他们也要睡觉了。 苏家村在广场的人们，玩累了，就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以天为被地为床的休息。 而苏阿珠的房间里，则又多了苏成和苏命两人。 苏念云已经帮苏阿珠诊了脉开了方子，她断定阿珠婶的脸，是因为失血过多，加上优思过度伤了气血。 给苏阿珠开了方子之后，苏念云就拿出自己提前准备好的那几罐面脂。 “阿珠婶，你每日喝药之后，这些面脂也不要忘了涂抹。” “这是……”不等苏阿珠接到手里，苏娇娇就先把罐子拿到手里。 她打开罐子闻了闻，然后又抹了一些到手背上。 “阿云，这是京城人用的那种面脂吗？” “是。”苏念云看了春华一眼。 “阿云，这些香脂在咱们部落卖好贵呢！” 不过一想他们部落早三年就没了，她说的应该是姚氏部落。 漠北风沙大，大家的皮肤是粗糙的…… 不少女子对这些东西还是很向往的。 但是，一罐三张兽皮的价格，却是不能接受的。 毕竟，家里的兄弟出门打半个月的猎，也不一定能有三张兽皮。 苏念云道，“你们放心吧，这些放心用，咱们族中女子都有……” “而且，不仅你们有的用，我还教你们怎么制作，然后铺子是现成的，把这些拿到铺子去卖，这样咱们族中的女子就有生意可做了，还能自己赚钱……” “真的吗？”苏娇娇心口发热，“我们也能自己赚钱？” “对！”苏念云道，“到时候就卖这些面脂、发油，方子我这里都有，我会教给大家……” “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苏娇娇兴奋的无以言表。 席上，大家都在吃饭，只她抱着罐子左看右看。 很快她就坐不住，跑出去找其他姐妹说这件事去了。 苏成一笑，“娇娇就是这个性子，风急火燎的，一点事也藏不住。” 这个时候，苏阿珠忽然看到了从前活泼可爱的女儿的影子。 苏念云道，“成叔，后面收拾铺子什么的，还是你有经验……” “念云，放心的交给我吧！” 人群中，有个初雪的身影。 苏念云在对面吃点心，看着初雪的身影。 人群中，又是以李映雪、陶芳琳为首的争奇斗艳， 虽然李映雪已经定了亲，但是还是未成婚，自然是要来这里的场所。 言谈间，几人就说到的数日前庆阳公主办的赏花宴。 “那日，我明明瞧见太子的眼光是放在南宫玥身上，怎的就瞧上了南宫星？” “别说了！”一向骄傲的南宫玥，受不了这个奇耻大辱。 几个女人见南宫玥如此，都是…… 但其实，大家心底是有些幸灾乐祸的。 毕竟，南宫玥仗着家世霸道了些，没少欺负她们这些家世不如她的。 如今恶人有了现世报，大家当然是暗自叫好。 ------------ 第82章 铺子与铺子之间的差异 翌日，苏念云在黎明时分睁开眼睛。 窗外，是族人的吆喝声和马蹄踢踏声。 纵使大家来了京城拥有了安稳、富足的生活，但是在大漠放马、牧羊、打猎的生活习惯却是很难一下子改过来。 一早，苏成就带着族中的男人出去打猎了。 方圆百里，都是苏念云的地盘，大家再也不怕会和别的部族起冲突。 苏念云起身，绕过榻上熟睡的春华、夏月，打开门来到外面。 儿时熟悉的一幕呈现眼前，阿珠婶在篝火前小心翼翼搅动锅里的马奶。 闻着熟悉的马奶香，她坐到阿珠婶的旁边。 从前父兄带着族人出去打猎，她就是来到阿珠婶家里，喝阿珠婶刚刚煮出来的马奶。 “阿云，怎的醒这么早，不再多休息一下吗？” 苏念云摇摇头，靠在阿珠婶的身边，“我想看阿珠婶干活。” 苏阿珠摸摸苏念云的头，把她揽在怀里。 两人就靠在篝火前，看着锅中的马奶一点点沸腾，然后苏阿珠舀出一碗马奶递过来。 “趁热喝，你小时候最喜欢阿珠婶煮的马奶”。 “原来阿珠婶你还记得。”苏念云接过热乎乎的碗。 “怎么会不记得，”苏阿珠一笑，“你那时整个就是一个小馋猫，阿珠婶家做什么，你就闻着味来了……” “那还不是阿珠婶手艺好，做什么都好吃。” 苏念云满足的喝着马奶，一滴泪却不察觉的掉进马奶里面。 “对了阿珠婶，怎的不见娇娇，她去哪了？” 喝完马奶，苏念云好奇苏娇娇的去向。 “她啊，早晨刘嬷嬷说要去打水，她和刘嬷嬷一起去河边了，说顺便洗个澡。” “洗澡？”苏念云愣了。 “是啊，”苏阿珠笑道，“还不是你给了她那么多香脂，昨夜她和其他女孩炫耀了一夜来不及洗澡，所以就现在去洗了。” “说是洗干净，好让刘嬷嬷教她用香脂……” “原来……如此，”苏念云哑然失笑，接着她就问苏阿珠，“那阿珠婶，你可有用我给你的面脂？” 苏阿珠点点头，“我在河边洗了脸之后，回来就涂了。” 随即把自己的脸展现在苏念云面前，“你看，皱纹是不是少了很多？” 苏念云看着苏阿珠的脸，的确是滋润了不少。 但是想要那些皱纹淡化，怕也不是一时半刻能办到的。 她嘱咐道，“嗯，阿珠婶，以后你要坚持喝我给你开的药，还有涂这些面脂，你的脸一定会好起来的。” 苏阿珠点点头，“我会的。” 女儿有了生气，苏阿珠也跟着恢复了些活力，尤其来了京城，大家都对生活有了新的憧憬。 两人正说着，苏娇娇已经和刘嬷嬷一起回来了。 刘嬷嬷走在前面，而苏阿珠提着一桶水走在后面。 她身上散发着湿漉漉又香喷喷的气息，“阿云，我给你打水回来了，赶快洗漱吧！” 苏念云看了她一眼，“看来，嬷嬷已经教你那些香脂和发油的用法了，是吗？” “嗯，”苏娇娇点点头，一屁股坐在篝火前，“刘嬷嬷教了我好多东西，她懂的实在太多了……” 苏阿珠是苏氏一族的美人，苏娇娇也继承了母亲的美貌。 正是青春年华，最是爱美的时刻。 刘嬷嬷在河边给她擦干了头发，然后教了她很多女子美容护肤的小技巧。 加上刘嬷嬷又是从宫中出来的，举手投足大方得体懂的多，苏娇娇把刘嬷嬷当神人一样看。 去年，她有幸见过姚氏族长的那个女儿，她就是一直用行脚商人卖过去的香脂，皮肤就比旁人好许多。 她不要求自己像京城那些肤白貌美的姑娘，只要自己不比那个姚氏族长的女儿差就行了。 “对了嬷嬷，你教我的这些东西真的是太有用了，我能不能把我那些朋友叫来，你也一起教教她们。” 刘嬷嬷点点头，“娇娇姑娘只管把她们叫来就是，奴婢定会把知道的东西都教给你们。” “那太好了！”苏娇娇才坐下没多久，又飞快的起身去呼朋唤友去了。 “娇娇……” 一看女儿想一出是一出，苏阿珠不禁对苏念云道，“阿云，娇娇鲁莽，刘嬷嬷是你的身边人，这样不会耽误你……” “怎么会？”苏念云摇摇头，“我很高兴娇娇喜欢刘嬷嬷，刘嬷嬷是宫中的老人，能教她很多东西的。” “等会她们过来了，再让刘嬷嬷给她们讲讲京城世家豪门的一些规矩，也方便以后铺子开起来，她们和那些人打交道。” 一听苏念云这话，苏阿珠惊讶的问。 “阿云，你昨夜说把铺子给娇娇她们打理，难道说的是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苏念云一笑，“阿珠婶，我不开玩笑的。” “你看成叔那里有一个药材铺和皮毛铺子要管，再给他们两个胭脂水粉铺子，他们看不过来是其一，他们不如女子精通是其二。” “可是两个铺子，阿娇她本身也没有做生意的经验，一个铺子都怕她撑不住。”苏阿珠脸上不无担忧。 “阿珠婶，你别担心，京城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人了。” “等铺子开业之后，他们会帮助、辅佐娇娇，再有问题还可以找成叔或者我。” “那你京城安排的人可靠吗？” “他们？”苏念云点点头，“那两父女人都不错……” 苏念云给苏娇娇挑选的帮手，就是桃花街胭脂铺的石家父女，石轩和石珍珠。 买下他们的铺子后，苏念云就暂时把那间铺子关门歇业，两父女则是被她安排到她后面又新买的铺子里。 那是福安街上的一处两层楼的铺子。 这个铺子卖胭脂水粉，但是因为其和京中有名的“桃花面”铺子同街，而且一样的价钱下，桃花面的东西更好。 这家铺子无法在福安街立足，就只能卖了铺子转换场地。 于是，苏念云买下了这里。 起初，苏成只是把这里当成最末的一个备选地给苏念云的，毕竟这里已经有一家独大的桃花面。 但是没想到，苏念云却偏偏看好了那里。 可以说，苏念云出手买下的这两个铺子，没一个是在苏成的预想。 而这石家两父女也万万想不到，他们虽然最后逼不得已卖了自家的小铺子，却最后成了一家两层楼的大铺子的话事人。 此时，两父女正在收拾铺子里里外外，只等这里焕然一新，好摆卖东家说的卖的比桃花面更贵的胭脂水粉。 在离两父女不远处，另有一家铺子正愁云惨淡，那就是属于陈府的那间首饰铺子。 老夫人正扶着文妈的手在里面跺脚，“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她质问掌柜，“你不是说买钗环的人的单子都排满了，工匠师傅都忙不过来吗？” 她指着冷冷清清的首饰铺子，“五六天了，零星几个客人上门，你告诉我工匠师傅是怎么忙不过来的？” 那掌柜道，“老夫人，客盈客缺，这也不是我所能决定的，您前些日子来的时候，的确是如此啊！” ------------ 第83章 老夫人察觉到了 秦管家最先发现了铺子的营收异常。 起初他发现老夫人从公主手里赎回铺子之后，铺子的收益在缓缓下降，还不是很在意。 毕竟做生意，不可能永远盈利的，这个规矩大家都知道。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持续十来天下来，收益却是只降不升，这就有了大问题。 他慌忙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老夫人。 老夫人初时听了还不相信，“这怎么可能？当初我可是亲自去铺子看过……” 那几处铺子兴旺的场面，她可是历历在目。 怎么可能才几天的时间，铺子就又不挣钱了？ “老夫人，我……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总之您还是看看账本吧！” 秦管家把账本递给老夫人。 看了账本，老夫人只觉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 文妈急忙过来给她抚胸口顺气，“老夫人，您先别着急，我瞧着这些账目，还是比公主没改进铺子之前好些的……” “好些有什么用！”老夫人一把扔了账本。 她不要好些，她要赚大钱。 如果这些铺子赚不回钱来，她卖庄子的意义何在？ 一想到这，她心口就更疼了。 “走，去铺子瞧瞧……”老夫人强撑着站起身来，就往铺子去。 绸缎铺子更是无人进出，首饰铺子的乏人问津。 “你们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几个身边人和首饰铺掌柜，都是默然不语。 他们又不是神仙，谁能说出具体发生了什么。 尤其在掌柜看来，铺子的盈利情况，已经比从前好太多了，明明是老夫人不知足。 “说话啊，你们倒是说话啊！”老夫人急红了眼。 最后掌柜无奈的道，“老夫人，不如咱们请公主再来管一阵子铺子如何？” 铺子挣钱，就是公主指导有方，老夫人什么都不会，只会拼命施压和赚钱。 赚钱，谁不想，可是怎么赚？ 还要赚到老夫人满意的钱，这可真是太难了！ 一听掌柜提起苏念云，老夫人的脸色就变的很难看。 自从上次强行从她手里赎回铺子，她就不大愿意见苏念云了。 一来，两人之间因为周瑶的事情有了隔阂，二来，就是怕苏念云索要息钱。 不过现在想来，老夫人忽然有个可怕的念头。 苏念云一向是不吃亏的人，她之所以不来纠缠自己息钱，是不是一早就知道铺子以后不会再赚钱？ 又想到那张熟悉的三十万两的银票，她就是一个激灵。 难道这是个陷阱吗？ 是苏念云设计自己卖了庄子？ “去找苏念云，快！” 老夫人如被开水烫到一般，跳着脚回到马车上一路疾驰回陈府。 秦管家和赵妈还想不到什么，只文妈也是脸色沉重。 “到底是怎么回事？” 几人跟着杀气腾腾的老夫人去听风院时，赵妈悄悄问文妈。 文妈紧紧闭着嘴，没有说话。 见她明明知道些什么，却只字不说的模样，赵妈翻个白眼。 这家伙还记着她生病时，她抢夺她权利的仇呢！ “苏念云你出来，我有事问你！”老夫人气冲冲进了听风院。 几个粗使丫头迎了出来，“老夫人。” “苏念云呢，让她出来见我。” 老夫人一边往里屋走，一边叫嚣着。 这时，二等丫头丹桂急忙迎出来，“参见老夫人。” “丹桂，苏念云呢，让她出来见我。” “老夫人，公主不在，她昨日就进宫去了。” “进宫？” 一听人在宫里，老夫人的脸色更加难看。 “进宫进宫，天天进宫，她眼里没我这个老夫人，不去报备一声，你们也学她一样，是吗？” “老夫人，”丹桂已经察觉老夫人是怀着怒气来的，她急忙跪下，“是奴婢的错。” 她其实已经报给文妈了，只是这个时候，不适宜触老夫人霉头。 丹桂跪下，院子的其他人也跟着跪下。 这些人，自然都是以老夫人为尊的人，时刻充当着老夫人的耳目。 “你们……”老夫人环视她们，“个个是好样的，诚心想气死我不成！” 也不管那跪了一地的人，转而又气冲冲的走了。 “老夫人，您慢些……”赵妈急忙跟上去。 而文妈则是对众人道，“你们都起来吧，今日的事不要对公主提起。” 丹桂点点头，“文妈，您放心。” 等老夫人回了房间，才想起来问道，“苏念云什么时候回来？” 赵妈就是一愣。 还是刚刚进门的文妈回道，“老夫人，奴婢问了丹桂，说是公主进宫三日。” “今日是第二日，想来是明日回。” 老夫人耐着性子点点头，“她一回来，立刻让她来见我。” 瞧出老夫人的不适，文妈立即上前给老夫人揉按额头。 老夫人则是对其他人挥挥手，“你们先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赵妈看了文妈一眼，然后跟在秦管家身后离开了房间。 秦管家看看有些失落的赵妈，不屑的一笑，“以你的才智，还想取代文妈，简直是痴人说梦！” 看着秦管家离开的背影，赵妈彻底黑下脸。 不过随即，她又笑了。 她的女儿如今正和大爷如胶似漆，她似乎不应该把心思放在和这两人争斗上，而应该先想着怎么帮大爷恢复身份才是正道。 —— 苏念云在苏家村悠闲的度过了一整日，除了不能骑马奔驰，她把过去在族中做过的事情都做了一遍。 看族人修钉马掌、翻晒兽皮、牧羊…… 不过，当太阳开始西斜的时候，她忽然察觉出一丝不对劲。 “阿珠婶，”苏念云问道，“大家平日出去打猎，也这么晚才回来吗？” 这里是京城外郊，不是一望无际的漠北大地。 外面也没有猛兽，多半是野猪野兔什么的，在这样的地方打猎，不应该回这么晚。 苏阿珠和族中其他几个女子都是摇摇头。 “大家这也没出去几次，头几次都是午饭时就回来了……” 苏念云不由皱起眉头。 她看看四周，族中精壮的十几个男子都跟着成叔出去了，一时她也不知道该安排谁出去探一下情况。 这时苏娇娇站了出来，“阿云，我去找找成叔他们。” “娇娇，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苏念云摇摇头，正想在族人里找个男人出去。 不想苏阿珠却点点头，“就让娇娇去好了，别忘了她阿爹是谁，她功夫也是不差的！” 不等苏念云再说什么，苏娇娇已经利索的翻身上马离开了苏家村…… ------------ 第84章 族人被误抓 夕阳渐渐落下，等天色完全暗下来之后，一匹快马踏着最后一抹斜阳余晖回来。 “娇娇，怎么样了，你成叔他们呢？”一群族人围了上来。 苏娇娇下了马，来到苏念云面前，脸色难看的道，“阿云，不好了，成叔他们被人捉住了！” “被人捉住是什么意思？”苏念云愣了一下。 苏娇娇喝了母亲递来的一口水，然后接着道，“我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找到林子那里的时候，就见到成叔他们被人绑在树上，一群黑衣人在那里看守着他们。” 苏娇娇发现族人之后，本想悄悄过去给族人解开绳索，不想成叔发现她的身影后，朝她摇头，一直示意她快逃。 苏娇娇怕自己也被这些黑衣人捉住，所以只好先回来报信。 一听苏娇娇所说，苏念云也是愣住了。 “这虽然是京郊，可也是天子脚下，什么人会在光天化日下绑咱们的人呢？” 而且，那片密林，也包含在她的嫁妆里面。 方圆百里，都是她的地盘，是谁来她的地盘撒野？ “对了，我好像听其中一个黑衣人说什么‘已经禀报寒侍卫，寒侍卫一会就来’的话，我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意思。” “寒侍卫？”苏念云眼神一凛，这几乎让她一下子想起了那么一个人。 “公主，您是不是知道是什么人干的了？”刘嬷嬷已经瞧出苏念云的神色。 苏念云点点头，“刘嬷嬷，这件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萧寒和他手底下的暗卫干的。” “萧寒？小萧候？”刘嬷嬷不解的道，“他们为什么要对苏统领他们动手呢？” “而且，还是在公主的地盘？” 苏念云摇摇头，“这也是我想知道的。” 她对苏娇娇道，“给我准备马匹，我也过去瞧瞧……” “公主，这太危险了，你不能去冒险，还是让奴婢去吧！”刘嬷嬷拦住苏念云。 春华和夏月也来到苏念云面前，“公主，您和刘嬷嬷在这里，还是我们去吧！” “行了，你们也别争了，”苏念云道，“你们去还要自证身份，不如我亲自去。” 苏念云摸摸自己的腰牌，那是她身为太后义女进出宫中的凭证。 出发前，苏娇娇为了保护苏念云，又点了几个功夫不错的族人跟着一起。 刘嬷嬷好说歹说，才和苏娇娇共乘一匹马跟来。 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苏娇娇纵马走在前面，刘嬷嬷则是给大家擎着火把。 好在月亮够大，大家都能看的清路。 很快，一行人就来到密林处。 这时，几个黑衣人拦住苏娇娇等人的去路，“你们是谁，赶快停下。” 戴着面纱的苏念云兀自操纵马来到最前，“我才要问你们是谁，谁允许你们来我的领地的？” “你的……领地？”领头的黑衣人愣了一下。 “怎么，你们不知道吗，这里是念云公主的私人领地，谁允许你们在这里捉人绑人的？”刘嬷嬷呵斥他们。 “这里是念云公主的领地？” “不错，”苏念云亮出自己的腰牌，“我就是苏念云，是太后的义女，这块地，是她赐给我做嫁妆的。” “啊？” 几个黑衣人听到此话，都是面面相觑，这件事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 他们只是奉命守在这里，不让任何人有机会上凌云山而已。 “在我的地盘捉了我的人，你们还不放开在等什么呢？”苏念云怒目看着他们。 “抱歉，念云公主。”一个黑衣人道，“我们只是奉命行事，在我们的头没来下达新命令之前，我们不能放他们。” “你们……”苏念云冷笑，“你们可真是忠于职守呢？” “怎么，你是怕本宫的人上凌云山去刺杀你们的好主子，是吗？” 此话一出，黑衣人都是一惊。 这位公主竟然猜出了他们的意图？ “我说，你们都抓到人这么久了，你们的主子、头头什么的也该到了吧，我看他们怎么给本宫交代！” 看他们神态，苏念云便知道自己猜对了，萧长风此刻就在凌云山上。 这边树林就在凌云山山峰底下，想来这些人是在这里防止有人上山行刺。 见他们不放人，苏念云也没有别的办法，便只有等他们主子来这一途。 论武功，他们不是这些黑衣人的对手，硬碰硬只是吃亏。 就在她等的不耐烦的时候，几匹快马由远及近，很快来到众人身边。 “怎么回事，捉到一群刺客？” 一个时辰前，萧寒还在京中查人呢，收到飞鸽传书他就立刻赶了来。 “呃，头儿……”黑衣领头人一时不知该怎么说。 “有什么事直说，别吞吞吐吐，”萧寒转头看向苏念云等人，“是她们么？” 好家伙，上次就派一个女刺客来，这次竟然派了一群来。 这些人当主子是不长脑子吗？ 咦，等等，里面怎么有个人影很熟悉？ 就在萧寒定睛看向刘嬷嬷的时候，刘嬷嬷抢先发话，“寒侍卫，不必看了，是我，刘嬷嬷。” “刘嬷嬷，您怎么和刺客在一起？” 从前跟主子进宫，除了见到孙嬷嬷，便是刘嬷嬷了。 “刘嬷嬷，听说您现在不是在念云公主身边伺候吗，怎么和刺客搞到一起了？” “什么刺客，”刘嬷嬷恼怒道，“寒侍卫，瞪大你的眼睛看看，那是念云公主。” “念云公主？” 萧寒这才反应过来，他僵硬的转头看向蒙面的年轻女人。 他翻身下马行礼，“萧寒，参见念云公主。” “礼我受不起，赶快把我的族人放了！”苏念云高傲的抬头。 “族人？” “寒侍卫，这里是太后给公主的土地，你怎么能让人在公主的地盘上捉公主的人呢？” “哈？”萧寒后知后觉，“昨夜在凌云山看见点着篝火的村庄，难道是……” “不错，这是公主安置族人的地方，太后都是一早知情的！” 萧寒惊掉了下巴，他以为那只是远处的小村庄，干扰不到凌云山来。 没想到，这竟然是念云公主的地盘。 “还愣着干什么，”他急忙回头呵斥，“抓人之前怎的不问清楚，怎么能胡乱抓公主的族人！” ------------ 第85章 发现苏家村 呵斥了暗卫一顿，萧寒又亲自上前把绑在树上的苏成等人放了。 松开了手脚，大家又扯去塞嘴的布条。 “成叔，你们没事吧？”苏念云扯着缰绳问。 “阿云，放心，我们没事。” 这时，苏命回头对萧寒等人怒目而视。 “现在知道这是我们的地盘了，还不赶快滚蛋！” “之前误绑了各位，我代我的手下向各位真诚的道歉！” 萧寒拱手行礼，“但是，我们的确不能离开这里，也奉劝各位，在我们在这里的时候，不要来此打猎。” “你说什么，你们这也欺人太甚了吧！”苏武就要冲上前去和萧寒理论，被苏文一把拉住。 “弟弟，别冲动，咱们不是他们的对手。” 再上前去，也是自讨苦吃。 苏武只能压抑怒火。 这时，萧寒继续解释道，“念云公主，您整日陪伴太后，想必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如此做，还请公主给我们行个方便。” “也罢，”苏念云点点头，“看在你们没有伤我族人的份上，本宫就不同你们计较了，但是……” “但是，你们是只来这一次，还是以后每月都来，至少给个准确的时间吧？” “如此，我好吩咐族人避开这些日子出门打猎。” 除了让族人避开之外，苏念云还想借机了解下萧长风来凌云山的规律。 自从知道那日和自己凌云山发生关系的是萧长风后，她就让苏大去暗暗查了萧长风的一切。 虽然最后没发现他和周瑶的关系，但是却知道他母亲的牌位供奉在凌云寺。 如此，那夜萧长风出现在凌云山，便解释的通了。 “抱歉公主，”萧寒再度道歉，“事关主子行踪，我无可奉告。” “你……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那主子是个什么东西，你们竟然敢在我们的地盘如此嚣张？” 苏武再也忍耐不住，就要上前去教训萧寒。 在漠北，每一族的领地意识都很强，也经常会因为领地划分而发生碰撞。 面对苏武的冲动，萧寒没有任何反应，甚至做好了打不还手的准备。 毕竟，是他们理亏在先。 “苏武，”苏念云喊道，“算了。” 苏武的拳头离萧寒的脸，还有寸许，就这么生生停了下来。 “愣着干什么？”他大声道，“我们的马呢！” 萧寒这才看向暗卫头领，几个暗卫就把苏氏的马都牵了出来。 “上马，回村！”苏成命令道。 于是十几个苏氏族人都翻身上马，陆续跟上苏念云、苏成等人。 看着苏氏族人离开的身影，萧寒抹了一把头上的汗。 好家伙，这里竟然成了念云公主的领地，他可要赶快把这个消息告诉主子。 没想到见了主子，还来不及说山下发生的事，主子先迫不及待的问道，“查到人了吗？” 萧寒摇摇头，“主子，在刚刚着手调查，应该是需要一些时间。” 找有名有姓的人，的确比找完全不知名姓的人简单，但是简单，也需要时间。 “既然没找到，就继续找，为什么又回来？” 即使没有银面遮挡，萧寒也知道此时主子的神情定然是严肃的。 “主子，是这样的，山下发生了点事……” 萧寒就把暗卫误抓了去林中打猎的苏氏族人的事说了。 “你说……”萧长风望着篝火再度兴起的苏家村，“那里住的是从漠北而来的苏氏一族残余？” “是。”萧寒点点头，“听念云公主的意思，这件事她已经禀明太后，太后是知道这件事的。” “等等，”萧长风道，“那你查过苏家村么？” “苏家村？”萧寒摇摇头，“主子您被刺杀的时候，还没有苏家村。” “不，你去查一查，不可能这么巧……” 远处那一片篝火的光芒，忽然就映入萧长风眼中。 “苏氏一族进了京，而她也没死，这说明他们是一起来的……” “爷，您到底在说什么？”萧寒愣住了，他怎么越来越听不懂了呢？ “咱们下山，现在去苏家村！”萧长风转身飞速往山下走。 “主子？”萧寒急忙追上去。 看主子如此急迫的样子，他有点反应过来了，难道那个女刺客是苏氏的人？ 可是他们就这么明晃晃的去查人好吗？ 念云公主可还在那里。 对，念云公主还在那里，这两人要是见面，该多尴尬啊？ 想到这里，萧寒又加快速度追了上去，“主子，您听我说……” 刚刚带着族人回村的苏念云还不知道，萧长风已经往这里而来。 此时，虚惊一场的族人围坐在篝火旁。 苏成问道，“阿云，我看你对那个什么萧寒背后的人十分忌惮？” “那个什么小萧候，他是什么样的人物？” 苏念云看着众人，“说起来，这个人大家应该对他很熟悉。” “咱们怎么会熟悉那样的人？”苏武有些不屑。 苏念云无奈一笑，“他就是萧长风。” “三年前带兵驱逐番邦的大将军萧长风！” 有些事实，她不想否认，也无法否认。 “萧长风？我有没有听错？” “我的天，萧长风现在就在凌云山吗？” 不少人都是不可置信。 三年前，苏氏为了保护落败的皇帝，几乎覆灭，是萧长风带兵狠狠驱逐了番邦。 而作为著名的以牙还牙、有仇必报的将军，番邦遭受的惨烈程度，比苏氏部落所遭受的还要惨上好几倍。 得知此事的苏氏残余，对此感到大快人心。 也是那时起，大家把萧长风看成神明一样的人物。 “啊，小主子……” 刚刚最暴躁的苏武面露悔意，“你刚刚应该告诉我真相的，这样，我就不会朝那些人发火了！” ------------ 第86章 萧长风找来了 面对族人们的激烈讨论，苏念云兀自喝了一杯马奶酒。 刘嬷嬷在旁边提醒她，“公主，饮酒对腹中胎儿不好。” 苏念云点点头，“嬷嬷，我只喝这一杯……” 话还没说完，就有负责守村口的人跑来道。 “统领，有一队人马往咱们这里来了！” “什么？”苏成猛的站起来。 一瞬间，喝酒吃肉的苏氏族人都鸦雀无声，大家立刻找回了过去在部落生活的警戒感。 还是苏念云淡定的道，“大家不要慌，这里是京城，不会有外敌入侵。” 有了苏念云这句话，族人们才稍稍缓解了些紧张的气氛。 这时，苏成继续追问，“可看清都是些什么人？” 这时，另有人一人跑回来，“统领，好像是刚刚在林子里绑咱们的人。” “除了那个叫萧寒的，还多了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 “银色面具？”苏武呼吸就是一热，“难道是萧长风，那个小萧候？” 他虽然没有亲眼见过这个人，但是对于这位着装打扮，却是十分清楚。 “萧长风竟然往咱们村子来了……” “这可太好了！” 能亲眼见到帮苏氏报仇的人，众人都是十分兴奋，不由自主起身往村口聚拢而去。 面对族人的兴奋，苏念云却皱起了眉头。 “他怎么来了？” “公主，您没事吧？”刘嬷嬷关心的问道。 她注意到公主的脸色变白了，这似乎不是马奶酒的作用。 苏念云摇摇头，“嬷嬷，我没事，就是有些累了。” “那公主，奴婢陪您进屋休息……”刘嬷嬷很快就明白了公主为何如此。 公主这是要避开萧长风的意思。 她不太懂，公主为什么对这位小萧候的反应总是很激烈。 太后想赐婚的时候，公主就是如此。 现在听闻人来了，更是直接变了脸色。 似乎，两人之间除了婚事的羁绊，也没发生过别的事吧？ 尽管刘嬷嬷不懂，但她还是扶着苏念云离开。 “阿云，先见见这位小萧候，你再去休息如何？” 苏成不知道二人之间发生的事情，只想着苏念云是公主身份，由她来出面接待一下这位小萧候，似乎更符合礼仪。 而且，大家还不知这位小萧候来此，所为何事。 “成叔，小萧候不会计较我接没接待他，他来，多半是为了刺客的事。” “他问什么，你便如实回答，只不要多提我的事情即可。” 说完，苏念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广场。 苏成大惑不解，正想再追问几句，苏命在一旁扯了扯父亲袖子。 “父亲，先按阿云说的做，等后面有机会我给您解释。” 他这些日子因为绑架陈绍安的事，来往于陈府和破屋之间，也知道了许多苏念云和小萧候之间的事。 凭着他的那点一知半解，他理所当然的认为，苏念云是因为二人之间的婚事两度不成，为避免尴尬，才避了开去。 见儿子一脸郑重，当中似乎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隐情，苏成只好点头。 此时，萧长风一队人马已经来到了面前。 苏成来到银面人的马前，“小萧候，不知您大驾光临咱们苏家村，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萧长风利落的翻身下马，朝苏成一拱手，“听萧寒说下午对诸位有所冲撞，本侯是来道歉的。” “道歉？”苏成急忙道，“一场误会而已，也没有什么损伤，小萧候不必向咱们道歉。” “就是，就是，”苏武在旁边道，“我们什么事也没有，那些暗卫对我们也算客气，不用道歉的。” 苏文白了没出息的弟弟一眼。 下午松绑之后，他可不是这么说的。 萧长风看着苏成道，“听闻这里是漠北苏氏的迁居地，不知您怎么称呼？” “在下苏成，是现在仅剩的、为数不多的苏氏的统领。”苏成自我介绍道。 “原来是苏统领。”萧长风再度拱手，“敢问，诸位是什么到的京城？” 苏成指着旁边的篝火晚宴道，“小萧候，不如请您坐下，咱们一边吃一边说如何？” 萧长风便不客气的坐下。 苏成为萧长风递上满杯的马奶酒，“下午我们被绑在树林的时候，听您的手下提起一直在搜查的刺客……” “敢问小萧候，您可是怀疑刺客是在我们之中？” 萧长风接住酒杯的手微微一动。 察觉这一幕，萧寒的手不由摸向腰间。 跟在他身后的一众暗卫也齐齐动作。 凝重的充满杀气的气氛，让苏氏族人都是一愣。 苏成却是哈哈一笑，“百闻不如一见，小萧候威风凛凛，您的手下也个个是精兵强将，我们下午已经领教过了……” “小萧候，您大可放心，这世上唯我们苏氏不可能派出刺客刺杀您！” “三年前您大败番邦，为我们苏氏报仇雪恨，我们的族人可是把您奉为天神……” 萧寒看向其他苏氏族人，大家都是一致点头。 “是啊，小萧候，你帮我们牺牲的族人报仇雪恨，这份恩情，我们一辈子不会忘记的。” “小萧候，我每日都有向神灵祈祷，保佑你健康长寿……” “小萧候，你是我的榜样，等我长大了，也要像你一样驱逐番邦！” 人群中，一个稚嫩的孩童也大声道。 看着这群至纯质朴的苏氏族人，萧寒知道自己刚刚是过度紧张了。 他收了摸在腰间剑柄的手。 其他暗卫见此，也跟着松懈下来。 苏成则是开始回答萧长风的问题，“为了族人的生存，我早两年就开始往返京城和漠北。” “至于我的这些族人，则是一月前才迁移到了这里……” “虽然我们落脚的地方距离凌云山很近，但是我们信奉的神灵不同，凌云寺，我的族人从来没有去过。” “看来苏统领对我在凌云寺遭遇刺杀的事，倒是一清二楚。”萧长风锐利的眸子看向苏成。 苏成按照苏念云教的，实话实说道，“这些，都是小主人同我们说的。” “小主人？” “不错，小主子这会已经不胜酒力睡下了，不能接待小萧候，请多担待！” “她也在此处？” ------------ 第87章 不得已提前离开 萧寒听出主子口中的惊讶，怪他没及时向主子说明白。 他有些歉疚道，“属下还来不及跟您说，念云公主今日也在，是她带着人去救下的苏统领他们。” “原来如此，难怪苏统领知道的这么清楚。” 萧长风点点头，他举起手里的酒碗。 “本侯来，的确不是搜查什么刺客，只是单纯来向诸位道歉的。” “引起诸位的误会，实在抱歉。”说着，他把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小萧候说的什么话，我们苏氏永远不会怪罪小萧候……” 说着苏成也举起酒，朝族人道，“来，敬小萧候，我们的英雄！” “敬小萧候！” 在场的苏氏族人纷纷举起酒碗。 萧寒诧异的看着和苏氏打成一片的主子。 既不是为了查刺客，知道公主在这里也完全没反应。 所以，主子这么匆匆忙忙的来苏家村，到底所为何事？ 只是为了喝酒、吃肉吗？ 主子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似乎也不应该如此急迫吧？ 酒过三巡。 萧长风醉眼蒙眬，头一歪就往旁边倒去。 幸亏萧寒眼疾手快的扶住了自家主子。 “小萧候可是不胜酒力？”苏成问道。 萧寒道，“上次遭遇致命刺杀，主子才刚刚恢复没一个月，此时喝酒，有些勉强了。” “原来如此，是我们不周，”苏成急忙道，“小萧候如此大概也不能骑马上路了，不如今夜就在咱们族中休息如何？” 萧寒看看不省人事的主子，“也只能如此了，多谢苏统领款待。” “不款待不款待，小萧候愿意住在咱们苏家村，是咱们苏氏的荣幸。” 说话的是苏武。 此时，他已经没了和萧寒对峙时的那份暴脾气，而是极尽讨好。 “寒侍卫，我带你们去房间……” 得知萧长风竟然住在了苏家村，苏念云在房间却有些坐不住了。 她实在弄不懂这个萧长风到底在想些什么？ 看探查的迹象，他和周瑶是不相识，似乎是周瑶一下设计了她和萧长风两个。 但是周瑶和萧长风之间又是什么仇恨？还是她只是随机挑选了一个人来毁自己清白？ 还有，萧长风到底查到了哪一步，为什么他会亲自来苏家村？ 道歉？ 也只有单纯的族人会相信他这番鬼话。 萧长风是什么人？ 战场上对敌凶狠，朝堂上亦不会对大臣手软。 这样为了权势地位可以不惜生命、不择手段的人，会为了手下误抓自己的族人而来道歉？ 看他们今日如此严防死守的样子，就知道他们对刺客的事，一刻也没放松过。 所以，他一定是开始怀疑自己，所以才来苏家村向自己示威的吧？ 难道，她千辛万苦把族人迁来京城，反而是给萧长风送了个把柄来不成？ 想到这些，苏念云的脸色就更加难看。 她好不容易建立起的这一切，会不会被他摧毁？ “阿云，阿云……”苏命的呼唤在耳边。 “啊，苏命哥，你说了什么？”苏念云这才回神。 “我说你的脸色似乎不大好，可是身子不舒服？” 刚刚苏命以为苏念云是因为不想见萧长风，所以随便找的理由躲开，现在看来，似乎她的身体真的不好。 “我，我没事。” 苏念云摇摇头，“你也知道我肚子的孩子月份开始大了，晚上又喝了点马奶酒，可能……” 抚摸着肚子，快三个月了，她的小腹依然平坦。 “那阿云你早早休息，你看我，还过来跟你说着一大堆！”苏命急忙起身。 “等等苏命哥，”苏念云喊住他道，“我明天一早就回京去。” “这么快？”苏命诧异道，“你不是说要明日下午才回京的吗？” 苏念云道，“想来我这些日子殚精竭虑，身体乍然一松弛，就有些累了，我应该回去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 “可是……”想到她那个糟心的婆家，苏命道，“不如你就一直在苏家村休养如何，你不是很喜欢这里吗？” “不了。”苏念云急忙拒绝，“我还要时常进宫去探望太后，从苏家村来回，路程就太长了些。” “再说，你和成叔他们也是要去京城看管铺子，我倒不如还是回陈府去。” 她怕萧长风真的查出来是她刺杀的他，再迁怒到族人身上。 她离开这里，最起码能把他的愤怒之火引燃在别处，而不是在苏家村爆发。 她相信凭着今夜族人们对他毫不掩饰的崇拜之情，他就算想对苏氏出手，也会再好好想想。 “对了，本来打算带娇娇进京好好逛一逛的，只好再等一段时间……” “这些你就不要管了，”苏命道，“先养好你的身体要紧！” 于是天不亮，苏命等人就护送着苏念云的马车，在城门第一时间打开就进了城。 苏念云和刘嬷嬷一行才进陈府大门，立刻就有小丫头上前。 “公主，老夫人说了，请您一回府立刻去见她！” “本宫知道了，”苏念云已然知道老夫人为什么找自己，但是因为萧长风的事情，她现在没有什么心情。 她回头对春华、夏月道，“你们先回听风院，有刘嬷嬷跟着我就行。” 两人点点头，转头往听风院去。 她们特意一块都离开，就是想看看丹桂能领着那些人干什么好事。 对于那些不忠诚于公主的人，当然是能除一个是一个。 老夫人大概没想到苏念云竟然是一大早回来的，文妈及时把她叫醒。 老夫人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从前最是能早起的她，起的一天比一天晚，而且每次醒来，头脑都是混沌的。 再看看镜中那张苍老不复从前的脸，她的心气就从早上不顺到晚上。 等她洗漱完坐到铜镜前，大半个时辰都过去了，透过铜镜看苏念云正闭目歪头，竟然是睡了过去。 “咳咳……”她重重咳嗽了一声，“从前，最是讲规矩的那人，现在是怎么了？” “在婆母面前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抱歉老夫人……” 苏念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我一个孕中妇人，没有丈夫的疼爱，还要忍受着婆母的欺骗和外室的欺辱，只能多纵容自己一些，以求心气平顺……” ------------ 第88章 先交中馈再谈其他 一句话，把老夫人的阴阳怪气都堵在那里。 她本就因府里府外各种事而心口堵得慌，现在再加上苏念云唇枪舌剑，她就更堵得难受。 不等她说话，苏念云那边却是讶然道，“老夫人……” 她起身来到老夫人身边，“为何您的脸苍老的如此厉害？您真的有在用太后用的那个面脂吗？” 苏念云又下意识摸摸自己光滑白嫩的脸。 “为什么本宫和您用一样的东西，您的脸越来越老，而本宫的却越来越好呢？” “当真是奇怪！” 这几句话，化成尖刀直接插进老夫人的心窝。 老夫人就差吐一口血了。 她年轻的时候就是京中有名的大美人，最看重也最维护自己的一张脸。 到老来，依然把一张脸维护的如三十岁妇人。 可是最近，她的脸迅速苍老了下去，而且无论她做何补救，似乎再没有什么成效。 “老夫人，是不是您不舍得用那些面脂啊？” 苏念云又道，“其实，您不必如此节省的，用完了告诉本宫，本宫再去宫中跟太医要新的就是。” “别说这些没用的，”老夫人没好气的道，“我问你，之前质押给你的铺子不挣钱了，是怎么回事？” “啊？”苏念云一头雾水，“这，本宫也不会做生意，怎的会知道铺子为什么不挣钱了？” “你说你不会做生意？”老夫人不信，“明明你之前把铺子改的很好，而且铺子的确赚了不少钱！” “改改铺子的格局，就是会赚钱吗？”苏念云道，“那这钱也的确太好赚了。” “老夫人是想本宫如何，再去帮铺子改改格局吗？”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老夫人火了，“我是让你重新帮铺子赚钱！” “老夫人，本宫幼时长在漠北会骑马打猎，后面在宫中接受太后教导，也懂些礼仪规矩……” “独独做生意的法门，还没处可学，老夫人可是觉得本宫擅长经营，所以想把掌家之权交于本宫？” “我说的是铺子的经营，怎的就说到掌家上了？” “本宫进府之后到现在吃用都是花的自己的，不曾享受过府中的贴补。” 苏念云平淡的说着事实，“不质押铺子，也未掌中馈，本宫为何要管那些铺子赚钱不赚钱呢？” “合着息钱没让你挣到，你不服气是吗？” “是。”苏念云诚实的点点头，“老夫人说的，正是本宫心中所想。” 老夫人被苏念云噎了一下，还是文妈在旁边接话道，“公主，您怎么能这么自私？” “您嫁来陈家，就是陈家的人，人们常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您应该多为陈家考虑。” “本宫是哪里没为陈家考虑？你们把铺子质押给本宫，本宫知道铺子生意不好，所以只收铺子的收益做息钱，这些钱理应收不着多少才对。” “可偏偏本宫不过是改了铺子格局，吸引了些看热闹的客人，你们就觉得本宫挣钱了，匆忙把铺子收回去……” “本宫看，没把本宫当家人的，根本是老夫人。” “否则，也不至于那孩子快一岁了，本宫才知道周瑶的存在！” 老夫人和文妈，被苏念云怼张口结舌。 苏念云起身，懒洋洋打个哈欠，“本宫累了，要回去休息了。” “什么时候老夫人觉得可以把中馈交给本宫，本宫再想法子怎么救铺子吧。” “苏念云，我还没说让你走！”老夫人愤怒道。 苏念云却恍若未闻，直接回听风院去了。 “混账！”老夫人拿起手中的东西就要生气的扔出去。 “老夫人！”文妈急忙喊住了她，“这个不能砸。” 察觉是那罐太后御用的面脂，老夫人最终还是轻轻放下。 她狠狠的对白荷道，“她说我抹的少了，今日你给我多涂些！” 终究，她还是在意自己的脸的。 苏念云回到听风院，春华、夏月已经找了打扫不干净的理由，把丹桂给狠狠罚了一顿。 昨夜没睡好的苏念云，躺在自己舒适柔软的床上再度入睡。 与此同时，宿在苏家村的萧长风睁开了眼睛。 如昨天的苏念云一样，他也是在熟悉的牧羊声和跑马声中醒来。 “主子，您醒了！”萧寒来到萧长风身边。 他以为主子昨夜是假装醉酒，实际是夜里另有行动的，没想到主子是真的喝醉了。 “主子，您的身体没事吧？” 他怀疑苏家村的酒有问题。 否则，凭主子从前在战场受的伤不比今天轻，却还依然大碗喝烈酒上战场，昨夜的主子，不像平常的主子。 实不知，他的主子也不是永远龙精虎猛，也有放松心神的时候。 比如，在苏氏一族围绕的热烈气氛下，他彻底放松了一回。 萧长风环视四周，只见苏成在马场纵马，却不见他的那个儿子和几个随从。 “主子，您是不是在找苏命他们？” 萧寒在主子眼神在马场逡巡的时候，就大概知道主子在找谁。 “苏命等人一早护送念云公主回京了。” “苏念云回京城了？”萧长风略有些诧异，“她不是才和族人相聚，听说才来两天，这么早回京城，不应该吧？” “主子，”萧寒道，“我觉得自从这次太后再度赐婚，这位念云公主就怪怪的。”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她好像是故意躲着主子一般。 “怪，如何怪？” 萧长风本也不认识苏念云。 他只是顺应太后的心意，给苏念云一个容身之处而已。 她主动不要，大家两全其美。 萧长风不觉得哪里奇怪。 “主子……” 萧寒看着满不在意的主子，十分不解。 “您既然不是冲着这位公主来的，那您来苏家村的目的，到底是为何呀？” 又喝酒又吃肉，还好眠的宿在苏家村，这样不叫念云公主误会是冲着她来的，大概都没人信。 哪想到主子根本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来到苏成面前。 “苏统领，本侯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苏成从马上下来，把马交给其他族人。 “小萧候，您醒啦，有什么事苏成能帮忙？” ------------ 第89章 天下第一楼 苏念云在听风院安安静静呆了三天。 苏家村那边传来的消息，让她越来越迷惑。 她走了之后萧长风不仅没有离开苏家村的意思，似乎还在那里住的十分惬意，甚至一住就是三天。 “奇怪？”苏念云疑惑不已，“到底萧长风在搞什么鬼？” 他难道没有发现她的刺客身份，去苏家村只是误打误撞？ 这有可能吗？ 又等了三日，见萧长风回京之后也没什么动作，苏念云便确定他不是发现了她。 如此，心中一块大石算是落了地。 没了心事，她就要履行对苏娇娇的承诺，带她好好逛一逛京城。 和苏命等人在城门口接到第一次进城的苏娇娇。 看见宽阔高大的城门，苏娇娇就先感叹了好一会。 “这京城就是和别的地方不一样，真大真壮观啊！” “娇娇，耽误了这么久才带你逛京城，你不会怪我吧？” 苏娇娇笑道，“我怎么会怪阿云？” “娘说了，你现在腹中有了小宝宝，正是身体虚弱的时候。” “你愿意陪我逛京城，我已经很开心了！” 苏念云一笑，“我先带你去瞧瞧咱们未来的脂粉铺子，然后再带你去逛街，最后任你挑一家酒楼，咱们去吃好吃的，如何？” “好！”一听去看铺子，苏娇娇兴奋不已。 对于这个铺子，她已经期待好久了。 一行人到了福安街，铺子的招牌已经做好，刚刚被送进门来。 石轩让人把招牌放好，只等黄道吉日开张的时候挂上去。 回身见到苏念云，他急忙行礼，“东家，您来啦！” 随即又朝内堂招呼，“珍珠，东家来了，还不出来迎接？” 内堂却是没有回应。 石轩正准备再大声呼喊，被苏念云拦住。 “石掌柜，别急，想来是珍珠姑娘研究香料入迷了，我们进去找找她就是。” 她给石轩解释了苏娇娇，然后就拉着苏娇娇进了内堂。 果然就见石珍珠正拿着各种香料调制着什么。 偶尔，她还把手里的小汤匙放在蜡烛上烤一烤，然后再闻闻里面散发的味道。 等石珍珠终于抬起头来，这才发现身边竟然多了几人。 看到苏念云的一刹那，她急忙行礼，“珍珠见过东家！” 苏念云急忙扶她起来，然后介绍苏娇娇给她认识。 两人年岁相仿，说话又投机，一下子就熟悉了起来。 苏念云在旁边看着，自觉把自己从她们同龄人中摘除出来。 前世今生加起来，她也是个知天命的老人了。 带领苏娇娇熟悉了福安街的铺子，接下来就是苏念云领着她体验京城风光的时候了。 几人舍弃了马车，在街上步行行走。 苏娇娇见了什么都觉得新鲜，凡是她觉得好玩有意思的，苏念云都花钱为她买下来。 很快，跟着她们的苏命、苏文、苏文三人身上就被塞满了东西。 看着这么多东西，苏命有些无奈。 “娇娇，你少买些吧，日后你都住在京城了，有你买的时候……” 苏娇娇摇摇头，“那不一样，我从没有像今日这样想买这些东西。” “住京城久了的感觉，和刚进城时的感觉不一样，所以看这些东西的心情也不一样，我要享受这一刻的感觉。” 苏念云一笑，“倒是想不到，娇娇活的如此通透。” “苏命哥，你就不要管她，她喜欢什么就让她买什么……” “你听到了吗？”苏娇娇得意的昂着头，“阿云让我喜欢什么就买什么。” 苏命道，“那能劳烦你，买下喜欢的东西之后，你自己拿着吗？” 苏娇娇却是忽然指着一处，“阿云，你看那里……” 苏念云抬头看去，就见是拥有京城第一楼之称的摘星楼。 “我从前一直听行脚商人说，摘星楼里有东陵国最好吃的饭菜，我们中午去那里如何？” 苏念云点点头，“好啊！” “不行，”苏命急忙拦在众人面前，“你知道那里的饭菜有多贵吗？” “你还是换个别的地方吧！” 苏娇娇只知摘星楼之名，不知其价，她小心的问苏念云，“那里很贵吗？” 苏念云摇摇头，“对于我来说，自然是不贵的。走，今日就带你们去尝尝东陵国最好吃的饭菜……” “还是算了，”听苏命说很贵，苏娇娇却后悔这个提议，“还是去个普通饭馆就好。” 她刚刚看似买了很多东西，但是都是些便宜又有用的东西。 拿回村子，她和母亲还有其他姐妹都能用得上。 如果摘星楼的饭菜那么昂贵的话，的确不适合他们这些过惯了苦日子的人去。 苏念云摇摇头，“虽说不能日日去那样的地方挥霍，但是偶尔去一次，对我来说可是没有压力的。” 前世，她的钱都供养了陈府那群豺狼虎豹。 今生，她的钱自然要花在该花的人身上。 苏念云拉着苏娇娇就往摘星楼方向去，“不是说今日的心情最是难忘，那咱们就挥霍一次。” 摘星楼里的人不多。 这里的饭菜不见得一定是东陵第一好吃，但绝对是东陵第一贵。 非是勋贵巨擘，轻易不来这里。 所以，一众人走进这里来，反而扑面一股冷清的感觉。 冷清，但是里面的掌柜和伙计却是热情无比。 掌柜，在摘星楼当了多年掌柜，早练就一副好眼力。 一瞧苏命、苏娇娇之流，便知道他们是不可能在这里花的起钱的人。 但是……他也没有以偏概全，而是精准的瞄到二人身后之人。 他一眼就看出了苏念云身上的不凡。 所以，他立即来到苏念云身边，“这位夫人，不知您几位是要在楼下坐还是楼上坐？” 楼下楼上风光不同，自然收费也不同。 “来都来了，自然是给我楼上最好的位置！” “好嘞，几位客人请跟我来……”掌柜立刻前面引路。 谁知才上了楼，苏念云立即看到一道守在包厢之外的人影。 她看到那人影的同时，那人影也看到了她。 这时苏念云想离开已然来不及。 那人大声道，“念云姑姑，好巧？！” ------------ 第90章 摘星楼偶遇太子 和苏念云打招呼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十八皇子赵承霁。 赵承霁的这一声“念云姑姑”声音很大，似乎是有意提醒包厢里面的人一般。 就听包厢里面传来一阵萧索之声，苏念云隐隐看到两道交缠的影子急速分开。 见到这一幕，她还有什么不清楚。 能让十八皇子亲自守门的，除了太子赵承治也再无别人了。 至于那个苗条的身影，也不知是哪家女子？ 正想着，赵承治就从里面缓缓走了出来。 他的衣领略有些歪斜，发冠也不太正。 苏念云假意没看到这些，而是垂首行礼，“太……” “太好了，”赵承治却抢先苏念云一步道，“真是太好了，能在这里遇到念云姑姑。” 苏念云抬头看他。 乍然听对方喊自己姑姑，苏念云还略微愣了一下。 这位太子一向得万千宠爱，高傲不已，他可从来不喊自己姑姑。 见赵承治不停朝自己使眼色，苏念云恍然，想来他是偷偷溜出宫来的，此刻不能张扬身份，所以不让她喊“太子”。 既然如此，这送上门的便宜侄子她便也认下了。 “两位……大侄子，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们俩。” 听了“大侄子”这个称呼，赵承治唇角扯了扯，露出一个不自然的微笑。 “我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念云姑姑……话说，姑父为国捐躯，我也没得机会去慰问姑姑，姑姑不会怪侄子吧？” “怎么会？”苏念云肯定的摇摇头，“这是不可能的事。” “你们这些小辈都忙，姑姑还能不知道？再说，不是什么大事！” 听了这话，赵承治和赵承霁都瞪大了眼睛。 这个女人到底在说什么？ 她说丈夫死了不是什么大事？ 难道之前他们在宫里听到的传闻都是假的吗？ 不都说这门婚事，是苏念云跪在太后面前以死威胁硬求下来的吗？ 两人愣了一下，还是赵承治开口道，“相请不如偶遇……” “能在这摘星楼遇到姑姑是缘分，不如姑姑进来和我们一起用餐，如何？” “还是不了，”苏念云摇摇头，“我今日是带族妹在京城四处转转涨见识的，更何况我身上还有孝，就不打扰大家的雅兴了。” 说着，苏念云默默后退，离包厢更远了些。 “念云姑姑真的不同我们一起？”赵承治挑着眉毛又问了一遍。 “不了，”苏念云一笑，“我刚刚还想起来，出门的时候府中还有事情没处理好，这就不久留了！” 说完，她向二人告辞，拉着苏娇娇的手下楼。 苏命等人急忙跟上去。 看着突然而至的人又匆匆离开，赵承治一脸不满的转头对赵承霁吼道。 “你是怎么交代的柜台，又是怎么守的门？差一点就叫苏念云看见了！” “是臣弟的错，臣弟这就好好嘱咐一下柜台，绝不会再叫闲杂人等上楼来打扰太子和南宫姑娘的雅兴！” 赵承霁急忙道歉。 “最好你这次靠谱点，再放人进来，看我回去怎么罚你！” 说完，赵承治转身回到包厢。 这次，他对包厢里面的女子柔声细语道，“刚刚，有没有吓到你？” 南宫星还沉浸在刚刚那醉心的一吻中，脸颊满是红晕的摇摇头，眼睛一时看他又立刻躲开。 看到她灵动又娇羞的模样，赵承治再度把她搂在怀里，并且承诺道。 “你放心，我一定会再去母后和你父亲面前争取，你这辈子注定是我的人！” 听着这霸道又深情的话语，南宫星幸福的点点头，眼中划过一抹得意的光芒。 终于，她这个小庶女，也等来了艳压嫡女的这一天！ 这边赵承霁则是走下楼去，一边重新交代柜台，一边看着苏念云等人走远的影子。 他的眸中闪过一抹意味深长。 这个苏念云倒是挺聪明，才上楼，只通过看见他守在门口，就敏锐的发现了包厢的猫腻。 她甚至不肯再往前一步。 这人，竟然一点好奇心也没有吗？ 本想着通过她能把太子和南宫星的事情给传出去呢，看来这次要自己想办法了！ 这个苏念云，什么时候活的这么防备了？ 还是，她在宫中的时候，根本就是为了藏拙才任人欺负？ 苏念云走出很远，还是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见她脸色不好看，苏娇娇小心翼翼的问道，“阿云，你是不是不舒服？” “我没事。”苏念云摇摇头，示意苏娇娇不要担心。 “阿云，那两个不是你的侄儿吗，为什么你好像很怕他们似的？”苏娇娇不解。 “唉，”苏念云叹口气，“我是太后义女，他们却是真的皇子，你说我会不怕他们吗？” “啊？”苏娇娇张大眼睛，“你说刚刚那两个是皇子？” “嗯，”苏念云点点头，“一个是太子，一个是十八皇子！” “我的天，我刚刚竟然和太子面对面……”苏娇娇一激动，嗓门也不由变大。 苏念云急忙捂住她的嘴巴，“小声些，他们是偷偷出宫的，如果叫外人知道禀报了皇上、皇后，他们会挨罚的。” “原来如此，”苏娇娇这才明白，“怪不得他们两个刚才似乎很怕你叫出他们的名号来。” “阿云，据我观察，包厢里面似乎还有一个人没出来？”苏命道。 “我也注意到了，”苏念云点点头，“这也是我这么匆忙拉着你们出来的原因。” “阿云，你的太子侄儿与女人相会而已，你为什么要躲那么远？”苏娇娇不解。 “娇娇，你不懂，”苏念云道，“京城和咱们漠北的规矩不同，这里的男子是可以三妻四妾的。” “这个我也听说过，来的路上，我还看到不少人买卖小妾呢！” 一说到这个，苏娇娇就十分气愤，“这些臭男人家里明明有妻子了，还是不知足……” “娇娇，你说那么多有什么用，还是先听阿云说完。”苏命打断她的话。 “对对，”苏娇娇看向苏念云，“是我走题了。” “也不算走题，”苏念云道，“这位太子不就是这种情况吗？” “他东宫之中，本已有了两位侧妃，皇后新近又给他指了位正妃，偏偏他还在这里和别人幽会……” “竟然是这样，那太子也太不知足了吧！”苏娇娇忿忿。 “也不知该如何说……” 回想前世太子和南宫星的下场，苏念云叹一口气。 “其他女子，都是权势、地位的不得不为之，也许独独这位，是他的真爱！” “欸？”听了这话，苏娇娇也是跟着叹息一声，“唉！” ------------ 第91章 养鸡也有学问 “算了，不管别人的事了！” 苏念云摇摇头，暂时把前世的记忆放到一边。 她歉疚的道，“娇娇，抱歉了，今日不能带你在摘星楼吃好东西。” “不如，咱们再去与摘星楼齐名的望月楼如何？” “阿云，这没什么，我已经进去过，看了那里……” 苏娇娇无所谓的道，“传闻中的天下第一楼，就是比普通的酒楼摆设精致了些、饭菜贵了些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看，咱们还是不要去什么第一楼、第二楼了，这些地方，都是些达官贵人们去的地方，根本不适合我这样的身份。” “阿云，咱们还是吃些普通的饭菜就好。” 非是苏娇娇不想去这些地方了，而是她不敢去了，她怕给苏念云惹麻烦。 任谁也能看出来，那位太子虽然叫着阿云姑姑，但实际上他对阿云并不恭敬。 苏念云见苏娇娇投鼠忌器，也知今日再去哪个酒楼，她也提不起精神了。 忽然她道，“那咱们回药铺去吧！” 漠北药材铺不远处，钱记炖鸡的招牌明显。 因为刚开张，来往吃鸡的人不多。 “好香啊！”进门，苏娇娇就先发出一声感慨。 看清来人的钱王氏急忙迎了上来，“苏大夫，您来我们小店，真是叫我们蓬荜生辉。” 苏念云一笑，“你就不要打趣我了，先来二十只鸡。” “多少？”钱王氏以为自己听错了，“苏大夫，您是不是……” “我没说错，你也没听错。” 苏念云道，“先来两只鸡和几个拿手菜给我们上桌，剩下的全包起来，我要送人。” “苏大夫，我们这炖鸡铺子虽然刚开张，但是也没赔本，您不必如此照顾咱们生意的。”钱王氏道。 “你误会了，”苏念云哭笑不得，“我还真没有照顾你生意的意思，只是我族人众多，纯粹想让他们尝尝京城的炖鸡而已。” “哈，哈哈……”钱王氏见自己的确误会了，当即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当即先把两只现成的枸杞炖鸡切好端上桌，“苏大夫，您诸位先吃着，我马上去准备其他饭菜和剩下的炖鸡。” 苏念云点点头。 这时，苏娇娇看着炖鸡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别看了，快吃！” 苏念云把两盘鸡分别摆放到苏娇娇和苏命等人面前。 上次钱王氏给她送炖鸡作谢礼时，她不过随口这么一说他们可以开店铺，没想到这夫妻俩竟然雷厉风行的就开了起来。 “阿云，你早说有这样的好地方，我绝不……” 苏娇娇嘴巴吃的鼓鼓囊囊，喝了一口鸡汤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她才继续道，“早知有这里，我肯定不会想什么摘星楼。” “从小到大，我最喜欢的就是吃鸡肉。” 只是漠北环境恶劣，饲养马牛羊的多，养鸡的人家甚是少。 “慢些吃，”苏念云道，“吃完，你把其他的炖鸡带回苏家村去，也让咱们的族人都尝尝京城的美味！” “嗯，好！” 见苏大夫带来的人满足的大口朵颐，在后面准备炖鸡的钱王氏心满意足。 看着为人急躁的钱王氏，站在火炉前却不急不躁的模样，苏念云心道，果然每人都有擅长。 这时，就听钱王氏和烧火的钱有财道。 “我买回来的那些鸡马上就没有了，你一会可想着去东市找找卖鸡的老杨头，让他再多送几只来……” “记住了，不要其他家的，只要老杨头的，听到没？” “我说，鸡不都是一样的吗，不同人家的鸡而已，哪有那么多讲究吗？” “是你做炖鸡还是我做？” “当然是你。” “既然是我做，那就要听我的，我让你怎么做，你就乖乖听话照做。” “我再说一遍，我只要老杨头家的鸡！” “行，行，我知道了！”钱有财有些无奈。 这时，苏念云却从旁问道，“为什么其他家不行，只能是老杨头的家的鸡呢？” 钱王氏道，“这个具体我也说不清楚，就是我在东市买鸡这么多年总结出来的经验吧！” “老杨头家的肌肉更紧实、更匀称，炖出来的口感更好……” “原来，每家卖的鸡也不同啊！” 苏念云忽然想到些什么，她看着钱有财，“钱老板，那我一会能跟你一起去一趟东市见见那个老杨头吗？” “苏大夫，您这么金贵的一个人，怎么能去东市那么糟乱的地方呢？” 钱王氏道，“您想做什么、买什么，自吩咐咱们去办就是。” “我……想去看看老杨头的家的鸡……” 严格来说，她想看看别家的鸡到底和老杨头养的鸡差在哪里？ 送苏娇娇上马车离开，苏念云便转头跟着钱有财去了东市。 在东市辗转了一下午，春华扶苏念云上马车回府。 返程，春华不解的问。 “主子，您为什么要了解不同人家的鸡有何差别？难道公主还想养鸡不成？” 她们住在听风院，倒也不是不能养，但是未免有些太违和了吧！ 苏念云道，“我虽然不想在听风院养鸡，但是我想在苏家村养鸡！” “你也知道，我的族人们自漠北而来，放羊、放马的他们或许都擅长，但是养鸡不在行……” 钱王氏能在那么多养鸡人中间分辨出鸡的优劣，足见要把鸡养好也是一门学问。 她想把这门学问，让族人学了。 苏家村方圆百里，加上老夫人的庄子，那么大的地方养鸡养鸭也是合适的。 到时候把那些鸡鸭交给族中老人来看管，他们就不必走远路放马牧羊，简直一举两得。 ------------ 第92章 交出中馈 “原来公主您是这样想的……” 听了苏念云的想法，春华佩服不已，当即积极的帮着公主总结向那老杨头打听来的养鸡的经验。 两人回府就已经是傍晚。 “公主……” 进了听风院，还不待刘嬷嬷上前来说话，就有人打断了她的话。 “苏念云，你这些日子都去哪里鬼混了？”老夫人坐在堂屋气势汹汹的问道。 苏念云看着老夫人，坦然无比，“本宫在宫中陪太后。” “你胡说八道，”老夫人怒气更盛，“宫里的人说你根本没有去宫里！” “你说，前些日子你都去哪里了，为什么夜不归宿？” “敢问老夫人，是宫里何人告诉你的？”苏念云拒不承认自己没去宫里。 而是道，“请老夫人让那人出来与本宫对峙，看看本宫到底是在哪里！” 苏念云才不怕老夫人知道她在哪，她不过想借机知道是谁在宫里暗中帮助老夫人。 “你管是谁告诉我的，难道你是准备携怨报复么？总之我就是知道了，你要给我一个解释！” “你不过是太后义女，还真把自己当真公主那般无法无天了？” 老夫人说话逐渐恶毒，“你不守妇道就罢了，现在还明目张胆起来，丈夫还在孝期，就敢四处招摇……” “那么，老夫人您准备替地下的驸马休妻吗？” 不等老夫人指责完，苏念云直接给出结果。 “什么？”老夫人瞪大眼睛。 她没想到苏念云会来这么斩钉截铁的一句。 她就是想吓唬吓唬她，想在言语上占个上风而已。 自从周瑶的事件爆发后，她已经很难从苏念云这里找回场子了。 或者说，她根本就没了场子！ “老夫人既然觉得我不守妇道，那么，你要替驸马休妻吗？” 苏念云一字一句，又重复了一遍。 老夫人哽在那里，“你，我不过是训斥你几句，你就想着离开陈府？” “不是本宫想离开，而是老夫人句句针对，难道不是要赶本宫走的意思吗？” “你……我……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到此时，老夫人反而要给自己找台阶下。 她的确是被逼的没法子，所以重新进宫找了那人寻求帮助。 当初陈家和苏念云的婚事，那人帮了不少忙。 她便凭着这一点，觉得对方还会再帮自己。 没想到，那人翻脸无情，说再无合作机会，也不会再帮忙。 偏偏，她也拿那人无可奈何。 没办法，为了铺子的发展，为了陈家的未来，她只能回来在苏念云身上施压。 企图让苏念云在重压之下，拿出嫁妆来维持陈家运转。 但是，她也只是找茬发泄怒气而已，根本不敢现在赶苏念云走。 她怎么可能敢苏念云走，她只是想在气势上压住她而已。 不想，苏念云直接抛出休妻这个话题，她反而不敢接口了。 看着落了下风的老夫人，苏念云从容的坐下，喝着春华递来的热茶。 “念云啊，母亲刚刚也是一时着急，说的话急了些，你可别往心里去。” 老夫人这会又要哄人。 看着立刻拿出第二副嘴脸的老夫人，苏念云心中作呕不已。 她喝一口水压下恶心。 老夫人继续道，“铺子的事情，之前在你手里，你也知道情况，现在母亲郑重的求你来想想办法。” “你救救陈家的铺子，行不行？”她祈求道。 “我？我没有办法。” 苏念云还是摇头，态度一如几日前。 “老夫人还是另找能人吧，我看您宫里那位就能帮您……” 她宫中的人到底是谁，苏念云也十分好奇。 她前世悲惨的人生，这人在当中又出了几分力呢？ 显然老夫人能再度来找自己，多半是宫中那人不愿意出手帮她了。 这么说来，目前两人的目的是不一致了，所以那人不再帮忙了？ 从前，她忽略了这人，今后，是需要刘嬷嬷安排人盯着宫中动向了。 老夫人道，“念云，所谓外来的和尚会念经。” “我想你是有这个才能的，你就帮母亲这一次如何，母亲相信你可以……” “老夫人，您真的信我？”苏念云放下杯子。 老夫人点点头。 “那，我上次提的事您也好好考虑一下，中馈给我，我就去管铺子……” “否则师出无名，我什么也不会管。” 老夫人再度陷入纠结。 “老夫人，您看看您最近的身体累成这个样子，脸色又这么难看，您真的要把自己的身体都搭上才行吗？” 苏念云开始危言耸听。 但是，老夫人就是不由自主去摸自己的脸。 她爱惜自己的脸面，也爱惜自己的权利。 一想到把中馈交给苏念云，那她就等于掌控了陈府，老夫人如何肯放权。 但是转而一想文妈的话，等苏念云把铺子管理好了，她再寻个由头收回来就好。 她是老夫人，永远是这一家之主。 最后老夫人点点头，“好，我就按你的要求，把中馈交给你。” “但是……”老夫人道，“你初来乍到，刚刚上手诸事不通，要先通过我的考验。” “得了我的认同，我才同意给你中馈，否则，你就要从旁协助我，不得再想主持中馈的事。” “好。”苏念云点点头。 只要她先拿到权利，至于后面如何，那就不是老夫人能说的算的了。 谈成的两人，各有心思。 等老夫人回了自己的房间，赵妈第一个上来发出反对的声音。 “老夫人，您不能把中馈之权交给公主啊！” 碧玉正和大爷要好着，她等着大爷恢复身份，碧玉好拿到这中馈，哪想到，老夫人竟然要给苏念云。 从赵妈这里听到反对的声音，老夫人不意外。 她斜眼看她，问道，“那么赵妈，你反对的理由是什么？” “啊？这……”赵妈结巴了一下，接着道，“我……” 老夫人对赵妈很不满意。 这个赵妈，很没有大局意识。 她心里头排第一位的永远不是她这个老夫人，这也是这么多年她把文妈当心腹的原因。 文妈总是能从主子的位置思考，而赵妈却总是从他们那一家三口开始出发想事情。 试问，这样的赵妈生的女儿碧玉，格局会大到哪里。 即使碧玉已经成功爬了安儿的床，她也不会给她任何名分，名分，只会让她们母女滋生野心。 ------------ 第93章 悠悠琴声撩人 有了周瑶的教训，陈绍安对女子的事情十分防备。 第二日从客栈回来，他已经主动把和碧玉发生关系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母亲。 老夫人对周绍安吃一堑长一智的表现，很是满意。 她抚摸着儿子受伤的左手，“你能和母亲说真心话，娘很开心……” “你记住，这世上的女子，只有母亲是真心为你好的。” “那碧玉百般讨好你，也不过是想通过你改变命运罢了。” “你瞧瞧赵妈和林贵，林贵算是个老实忠心的，赵妈可就不一样了，她那心思简直路人皆知。” “所以……你想把碧玉如何都行，但是就是不能听她半句话的摆布，你可千万记住了！” “母亲，儿子知道了！” 回府之后的陈绍安，几乎每夜都过来照顾老夫人睡着，然后才回自己房间。 今夜，他照例过来照看母亲，不想就看到陈绍康在老夫人房里。 有他的“好”二弟在，自然他不会出现。 他早就立誓，要神不知鬼不觉抢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他要让假仁假义的二弟竹篮打水。 陈绍安现在就是期盼，日子快些过去。 等风波平一平，他就好重新恢复陈家大爷的身份。 母亲那里不能去，陈绍安也没回自己房间，想想定然碧玉等在那里。 他虽然对碧玉来者不拒，但是碧玉对他未免也过于热情了些，反而让他有些吃不消。 不知不觉，陈绍安就来到了听风院。 听闻，母亲今日决定要把中馈交给苏念云，她一个养尊处优的公主，能管理好一个家吗？ 偌大的一个陈府，在精明的母亲手下都是焦头烂额，也不知道苏念云能不能通过考验？ 陈绍安正替苏念云忧心，忽然又想到她是有钱的，母亲当初娶她，不就为了太后给的丰厚嫁妆吗？ 所以，他不用担心吧，母亲的说的考验定然只是走个过场。 但是尽管这样想着，他还是爬进了听风院，想看看苏念云在做什么。 脚才轻轻落地，就一阵悠扬的琴声传来。 他的脚像是有自己的想法，没去苏念云卧房，而是直接循着琴声而去。 琴声是从他的书房发出来的，此时一道细挑的影子正摆弄着他最喜欢的古琴。 那古琴，是他心爱之物。 他虽文才不行，但是于乐理上却颇有研究。 否则，也不会和那琴棋书画皆通的周瑶一见倾心。 他记得初见周瑶的时候，她就是在弹着古琴…… 书房这把古琴，就是他搜罗来但是来不及送周瑶的。 如今，这把琴竟然被人弹奏了，而且韵味十足。 他不由来到书房的窗户底下，人影背对着他，琴声里满是凄婉、哀怨、思念…… 总之，他在琴声中听出了无数情绪，这些情绪交杂在一起，竟然让他不由自主的跟着落泪。 因为，他也想到了自己坎坷的经历。 默默摸摸缺了食指的左手，他今后再也不能抚琴了！ 陈绍安就站在窗外痴痴、流着泪听着琴声，忽然琴声戛然而止，他急忙往旁边隐隐身。 就见抚琴之人，微微侧脸然后抬袖擦拭眼泪…… 看到这一幕，陈绍安愕然。 弹琴之人，竟然是苏念云！ 苏念云竟然通音律？ 苏念云已经瞥见陈绍安的影子，她假装擦泪，实际却看着琴身“瑶琴”二字刺目异常。 前世，她不知道周瑶的存在。 只当这把琴是陈绍安取名“天上瑶琴”的意思，还把它当宝贝一样爱护，甚至，学琴以慰地下之人…… 一想到自己为这人做了那么多蠢事，她就恨的几乎牙根咬断。 见她起身，陈绍安急忙转身匆匆离开。 看着那道有些失魂落魄的身影，苏念云道，“陈绍安，今生也让你尝尝爱而不得的滋味！” 陈绍安回了房间，心头却被那琴音缠住，顺着琴音，就是苏念云淡然又迷人的脸庞。 苏念云，苏念云！ 他心中反复念叨这个名字，我被沙子蒙了眼睛，而差点错失珍珠！ 第二日，苏念云正式接受中馈的考核。 老夫人原本就是想为难苏念云，想让她知难而退。 所以，她让秦管家把历年的旧账都翻了出来，让她都看完，然后再考较她。 账本，老夫人是让秦管家做了手脚的，她想给苏念云一个下马威，然后让她打消主持中馈的心思。 不想，这秦管家可是暗地里收过苏念云钱的，他是把规规矩矩的账本给了苏念云，根本没动一点手脚。 所以，苏念云账本看的很快。 其实，不用秦管家帮忙，苏念云自己也能看明白那些账目。 那些账，前世她都看过了。 甚至哪里有些错处，她也能指出来。 所以在老夫人考较的时候，苏念云回答的都对。 等苏念云走了，老夫人怒目秦管家，“我不是让你做手脚，让她不过关的吗？你是不是故意在帮苏念云？” “老夫人，您这可是误会我了，”秦管家道，“您要问公主什么，我提前又不知道，我怎么可能帮她？” 老夫人这才想起来，她考较苏念云的问题都是临时意起。 不可能是秦管家帮忙。 如果不是秦管家，那就是…… 她忽然想到刘嬷嬷，“又是她！” 一听老夫人提起刘嬷嬷，文妈就是一个激灵。 她已经怀疑自己这两次的病，都是和老夫人让她去给刘嬷嬷下毒有关。 老夫人可千万不要再让自己去下毒了！ 正暗暗祈祷着，老夫人却终究还是说了那句话，“你想办法……” “这次，把剩下的药全部放进去，我就不信，她还那么命大，宫中的御医还能救她？！” “老夫人！”文妈惊呼一声。 她倒不是怕刘嬷嬷死，而是怕自己送命。 可是老夫人有命，她又不得不从。 文妈畏畏缩缩的去了刘嬷嬷房间，那边苏大已经禀告了苏念云。 见她还不吸取教训，竟然还想着来给刘嬷嬷下毒，苏念云这次决定让文妈见识见识真相。 所以文妈下毒回去之后，就见自己房中也有一道影子闪过。 等她进房间，却没发现一个人，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但是仔细检查之下，文妈忽然发觉桌子上的茶壶茶碗似乎被动过了。 忽然，她就想到自己前几次下毒之后回来都有喝过水，她的心不由一颤。 她当即不敢喝这水，而是拿去后院，喂给一条才出生没多久的狗。 那小狗把水喝完之后，没多久就一头栽倒在地，接着七窍流血…… ------------ 第94章 文妈倒戈 看着小狗倒地死去，文妈再也站立不住，她一屁股坐到地上。 茶壶脱了手，掉到地上摔碎。 到此，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会生病了。 回想那些痛苦的日子，明明就是老夫人说的药性的反应。 所以…… 刘嬷嬷早就发现了她在给她下毒，却不动声色，暗中让人把下了药的茶水又给送还了回来。 哪里是什么公主请太医给刘嬷嬷治病，哪有那么快药到病除，从始至终，生病的就不是刘嬷嬷。 她的行为，一直在听风院的监控之下。 察觉事实真相的文妈，吓的浑身发抖。 她匆匆起身想要往房间走，不想才抬脚就被门框绊倒，她狼狈的摔倒在地。 “文妈，你这是怎么了？” 这时，一个路过的小丫头急忙上前关心的询问。 “这么晚了，您在这里做什么呀？” “没，没什么，就是突然有点睡不着，想出来散散步而已……” “文妈，您真的没事吗？”小丫头看她脸色苍白，好像和文妈自己说的不一样。 “我真的没事，你该值夜值夜去！”文妈没了耐心，急急赶人。 见文妈奇奇怪怪，小丫头不敢多管闲事，当即转身离开。 文妈扶着门框小心的出门，正想走，忽然又回过头来。 她不能就这么走了，那七窍流血的小狗还躺在地上。 明日叫别人看见这小狗的死状，肯定会引起波澜。 她只得先回头把小狗的尸体处理了。 一时找不到趁手的工具，她只得徒手在树下简单挖个坑，然后把小狗埋进去。 重新起身，文妈便顾不上自己一身泥土，匆匆忙忙要去找老夫人。 就在快到老夫人房间的时候，她忽然站住了脚。 她惊恐的环视四周，前两次她下药都没成功，反而被刘嬷嬷给把药给原封不动的送了回来。 此时，暗中是不是也有人在盯着自己？ 如果她把这件事告诉老夫人，听风院早出手还是晚出手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老夫人定然会为了保全陈府而先灭自己的口。 一想到这些，文妈脚下如有千钧。 停了半晌，她还是没去老夫人房里，而是急忙回屋把自己埋在被子里。 一边害怕的打着哆嗦，一边逼着自己赶快想脱身的办法。 要不是卖身契还在老夫人那里，她想就此一走了之。 思来想去，文妈知道自己最后的路也是唯一的活路，就是去听风院向公主和刘嬷嬷求饶。 在老夫人和公主的这场博弈中，明显公主占上风。 既然是求活路，自然是向强的一方倒戈，才能保住性命。 从公主从凌云寺回来，她就发现公主与从前大不相同。 偏偏老夫人不相信，失了许多先机。 如今中馈也被公主拿到手里，未来的老夫人更不是公主的对手。 打定了主意，文妈从被子里钻了出来，今夜若是她再不做出选择，明日便没了选择。 战战兢兢的去了听风院，丹桂下意识的以为文妈是被老夫人派过来的。 “文妈，这么晚了，老夫人是有什么急事找公主吗？” 文妈点点头，“最近不是要交接中馈，有很多事情……” 丹桂点点头，“那奴婢去给您通报。” 文妈强装镇定的点点头，然后忐忑的站在门口。 很快，丹桂出来道，“文妈，你过来的巧，刚好公主还没睡。” 公主睡觉时不喜欢有人打扰，上次老夫人亲自来，还在外室等了好一会呢！ 所以，她是文妈来的巧，这个时候，公主应该早睡下了。 文妈没说话，只沉默的跟着丹桂进了房间。 等丹桂离开，文妈慌忙跪地给苏念云磕头，“请公主饶恕奴婢，饶奴婢一命！” 苏念云正坐在梳妆镜前让春华卸去钗环，她透过铜镜看文妈。 冷漠的道，“文妈，这是怎么了？好好的，让本宫饶什么命？” “公主，之前下毒的事都是奴婢的错，奴婢向您和刘嬷嬷道歉。” “我也是被老夫人逼迫的，求公主您饶恕奴婢的罪过。” 文妈哭道，“只要公主愿意饶了奴婢，您让奴婢做什么都可以。” “文妈，你果然是个识时务的……” 苏念云接过春华手里的梳子，自己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头发。 “我可以让刘嬷嬷暂时消失，让你好和老夫人交差，你觉得如何？” 文妈一惊，“公主，您真的愿意帮助奴婢？” 只是她没想到，公主竟然是要配合她的意思。 “本宫让你好交差，但是，你也要让本宫得到想要的才行。” “公主，您尽管说，只要奴婢职责之内能做到的，定然尽心竭力。” 这文妈有心眼，已经提前说明是她职责之内。 苏念云不去和她计较这些小心思，而是道，“你定然能做到，附耳过来……” 文妈跪爬着来到苏念云身边，苏念云在她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 “公主！” 听完，文妈猛的抬头，她大惊失色，“您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 “你不必管本宫是何时知道的……” 苏念云怎么会在文妈面前亮底牌，“你只要知道，这府中的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本宫的眼睛，只尽快促成这件事就是！” 文妈惊讶过后，就是折服，然后是对自己今夜做的决定的肯定。 “奴婢知道了，奴婢会按照公主的吩咐办事。” “还有……” 苏念云看着窗外偶尔晃动的几道影子，“让你门外那些眼睛、耳朵，离本宫远些……” “否则，本宫不介意出手砍掉、剁掉！” “眼睛、耳朵？” 文妈回身看去，然后才反应过来，公主说的丹桂她们。 丹桂前些日子才刚挨了责罚，这件事她是知道的。 “公主，您放心，奴婢会以老夫人的名义重新吩咐她们一下。” 苏念云看了她一眼，“你最好能做到！” “公主放心，奴婢一定能做到的，一定能！” 看着文妈急匆匆离开的身影，刘嬷嬷担心的道，“公主，您真的要的要用这文妈？” 苏念云点点头，“她是整个陈府最有脑子的，也懂斗不过咱们就加入的道理，有她一个足以应付赵妈、秦管家之流……” “他们三个斗法，我才能好好履行我的掌家之权！” ------------ 第95章 不光彩的回归 第二日，老夫人便得知，听风院里刘嬷嬷昨夜突然犯了急病。 公主怕被传染，连夜把人送到外面去自生自灭。 “文妈，果然还是你办事我放心！” 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语气里都是对文妈的赞赏。 听了老夫人的赞赏，赵妈在旁边不屑。 而文妈却是继续谦虚的道，“都是在老夫人身边，受您耳濡目染才如此的。” 老夫人听了，心里更高兴。 彻底除了刘嬷嬷，这掌家之权就算到了苏念云手里，也不会安稳的，早晚中馈还是她的。 “对了老夫人，”文妈道，“是不是该着手安排大爷回归的事了？” “你说什么？”老夫人诧异道，“你不是说还要等些时候？” “老夫人，如今距离那场葬礼都快两个月了，眼下正是好时机。” “你为什么说眼下是好时机？” “老夫人，您不是担心公主拿了掌家之权，不听您的话吗？” 文妈道，“归根结底，还是您担心公主心不在陈府，那咱们这时让大爷正式回归，不是恰到好处吗？” “公主爱大爷，便是软肋，只要大爷在府中，公主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生外心的！” “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你让我再想想……”老夫人陷入沉思。 文妈则是暗暗看向赵妈。 她知道，不论她说什么，赵妈都会反对，但是除了这件事。 她心思玲珑，观察敏锐，只看大爷以陈安回复这些日子，碧玉面若桃花的反应，便也猜到了八九分。 所以，在这件事上，她认定赵妈一定会同意。 果然，赵妈也从旁赞同的点点头，“老夫人，况且这些日子，二少爷也一直在向奴婢打听大爷的下落……” “你说康儿？” 老夫人脸色不太好看，“不是告诉他不要打听大哥的行踪吗，他怎么还暗暗向你打听？” “老夫人，那毕竟是二爷的亲大哥，他关心大哥也是正常。” 文妈继续道，“与其让这些关心大爷的人牵肠挂肚，咱们不如一劳永逸！” 陈绍康最近因为剽窃的时候，弄的婚事告吹，不太受母亲待见。 而且，他总感觉母亲因为大哥没死的原因，对自己少了很多信任。 前一阵，刚失去大哥那会，母亲还对他推心置腹了几天，现在母亲对自己只剩敷衍。 他也听说铺子最近发生的事，也知道母亲要把中馈交给公主，可是他去见母亲，母亲却什么都没说。 “到底母亲把大哥送到了哪里去？” 想到那日破庙匆匆离开，就再没了大哥的身影，他开始盯上了赵妈，想从赵妈那里打听出大哥的位置。 他旁敲侧击问了几次，可是赵妈什么也没有说，这不免让他越发着急。 赵妈歉疚的说，为了大爷的安全，家中的人越少知道越好。 “赵妈，那是我亲大哥，我怎么会害他？”陈绍康道。 赵妈还是摇摇头，“二爷，总之大爷很好，您就放心好了！” 陈绍康不服气，就派人暗中跟了赵妈几天，发现她的确没什么异常。 甚至母亲也没有出门，都没去看大哥，这不像话。 以母亲关心大哥的程度，定然是要时时刻刻知道他的消息才安心，不可能在府中这么淡定。 如今母亲在府中处之泰然，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大哥在府里。 “永旺，”苦思好几天的陈绍康，叫来身边的小厮，“你最近多注意林贵有什么异常？” 他记得林贵那日回府，好像带了个什么远房侄子回来…… 不过，不待永旺查出些什么，京城就传遍了，陈家大爷死而复生！ 永旺匆忙回来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陈绍康。 陈绍康一下子愣住了，“怎么会这样？” 正当他疑惑外面的人是怎么知道大哥活着的消息的，就有几个朴实的农人护送着虚弱的大哥回了府。 陈府对农人们千恩万谢，送上重礼，然后找大夫给陈绍安检查身体。 得出的结论是，“大爷身体虽然受了重伤，但是都养的七七八八，只不过丧失的记忆一时半会却找不回来。” 得知这个消息，陈家的亲戚都是来替老夫人高兴。 老夫人坐在堂上，满脸喜色，“虽说是受重伤失忆了，但总算是活着……” 众人纷纷点头。 于是，外面的人就都知道，陈绍安随军出征并没有死，只是受了重伤昏迷失忆，最后被人给送了回来。 陈绍康来到满是族人的内堂时，见大哥被母亲揽在身边亲昵不已的样子，他心中嫉妒的发狂。 但是当大哥迷茫的眼神望过来的时候，他还是收敛怒气，恭敬的朝陈绍安行礼。 “弟弟，见过大哥！” 旁人不知道，他却是十分清楚，这根本就是母亲为了让大哥堂堂正正回府而制造的假象。 数日前见大哥，他可还没失忆。 而且他的指头也并不是战争弄断，而是被绑匪给割掉了。 但是，他明明知道一切，却什么也不能说。 为了陈府不受牵连，他只能和母亲、大哥一起演戏。 这时，坐在角落的女人哭的越来越大声。 老夫人心里不满，却还是拉着儿子看向苏念云方向。 “儿子，这是你的妻子念云公主，你应该还记得她吧？” 苏念云抬起红肿的眼睛，满怀期望的看过来。 看到这个眼神，老夫人心中发出蔑视的一笑，果然还是叫文妈说对了，只要安儿回来，就定然能拿捏住苏念云。 纵使她怀了别人的野种，可是心里，却是实实在在装着安儿。 她拍拍陈绍安的肩头，“安儿，你说话啊，可还记得念云？” “我……”陈绍安有些纠结。 这些日子在府中暗暗观察，他发觉自己竟然喜欢上了苏念云。 他多想现在就上前去抱住她，但是…… 他明白母亲的意思，他是失忆的，不能记得任何人。 只能无奈的摇摇头，“不记得了！” 看着苏念云眼中闪过的失望，他的心就是一疼。 他心中道，念云，你再等等，再给我些时日，我就和你相认！ 殊不知，让他装失忆，根本就是苏念云的主意。 装失忆，可以逃避很多人的追问，这样就不会有人从中发现破绽。 老夫人觉得自己离不开文妈。 二儿子的婚事大概率找不到好人家帮衬自己，能帮陈府的，就只有苏念云了。 看到苏念云红红的眼眶，和看着安儿欲言又止的神态，她就知道这招走对了。 “念云啊，安儿刚刚回来，你相信他，他一定会想起来的。” 苏念云却抹着眼泪起身，仿佛不能面对这件事情。 她伤心的道，“老夫人，本宫有些累了，先回去了……” ------------ 第96章 玉面琼脂 出了老夫人的门，苏念云擦去眼泪。 她可没回听风院，反而径直出门去了。 母慈子孝的场面，她一刻也不想多看，纷纷扰扰的陈府，她一刻也不想多呆。 离开陈府，她直接去了药材铺找清净。 正好遇到苏成在那里，苏念云便和他商量起给药材铺请个坐诊的大夫的事情。 “阿云，这里不是有你吗？” 苏成道，“你受老巫医传承，咱们干嘛还要找别的大夫？” 苏念云道，“成叔，我不能常来，有我没我这铺子也差不多。” “我看的那几个人数量有限，无法把咱们的药材铺的名头推出去。” 她看了一眼站在柜台后面擦拭干活的富贵，“我瞧着富贵有些学医的天分，我准备好好培养他。” 苏成道，“阿云，他可是外人，你相信外人？” “外人？” 苏念云恍然，苏氏一向是族人聚居，外姓人都是外人。 她道，“咱们药材铺，要想做的更好，必须要有好的大夫。” “富贵聪慧机灵，一心为铺子好，我瞧着他就不错，没什么内人外人之分。” “行，既然你觉得不错，那我就让他当坐诊大夫。” “不行，”苏念云摇头，“他的医术只是纸上得来，缺少实践，不能直接给人看病。” “那你说怎么办，成叔都听你的。” 苏念云道，“咱们要找个大夫来坐诊，顺便收富贵为徒教他……” 她记得前世成叔之所以把药材铺生意做的好，就是因为铺子里来了个神医。 只是，这个神医来时年纪就很大了，干了三年，逐渐眼花耳聋，后面就不来药铺了。 她那时就是觉得药铺没了神医支撑，一时又难以找到新的神医代替，所以才卖了药材铺。 一想到自己过去做的蠢事，苏念云就气愤不已。 “好，”苏成听取苏念云的意见，“我会留意，请个合适的人来坐诊。” “嗯。”和苏成说定，苏念云便一心扑在研究自己的医书上。 “主子，娇娇小姐的玉面琼脂都开业好多天了，您还是一直没去过，今日反正有空，为什么不去瞧瞧呢？”春华端上热水。 苏念云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 桃花面斜对面那家胭脂水粉的铺子卖掉之后，新接手的人家，也是卖胭脂水粉的，而且还取名“玉面琼脂”。 “这名字一听，就是在模仿咱们……” 桃花面的掌柜，嘲笑的看着对面寥寥无几的人。 反观他这里，客人盈门。 小伙计们也一笑，“以为换个名字，就能打败咱们吗？” “咱们桃花面的脂粉，敢说东陵国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这时，一个负责去打听的小伙计回来。 “掌柜的，那家看来是个不会做生意的老板，定的价格可是比咱们还高呢！” “哈，有意思了，卖的比咱们便宜的都没有撑过去，竟然还敢卖的比咱们高？” 后面陆续几天，小伙计都回来汇报。 “掌柜的，他们铺子没有人进，铺里的人正站在外面送路过店门口的人香脂呢……” “掌柜的，他们家今天又没人！” “……” 听了几次，掌柜的再也不把这个新开的铺子放在心上。 又是一个自不量力的而已！ 不想，三日后，一个女子走了进来彻底打破他的看法。 “姑娘，您想要些什么……” 那女子指着自己的脸道，“我三日前路过你家，你送的那个香脂很好用，是哪一个？” “哪一个？”掌柜有些不解。 那女人随即看到罐子上的字，“桃花面？” “啊，我走错地方了，抱歉。” 说完，她转身走了出来，然后飞快的进斜对面的玉面琼脂。 很快，她就兴奋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起初，来这么一个，掌柜的还不十分上心。 后面陆续有女子进门之后发现走错了，又离开，掌柜才终于注意起来。 掌柜有些坐不住了，“姑娘，那家可比咱们桃花面贵多了，咱们桃花面可是地道好香脂……” “贵些又怎样？”一个女子道，“玉面琼脂家的的确更好用！” 掌柜不信邪的买了些玉面琼脂的香脂，让自家女儿用。 又隔了几天，他的女儿兴高采烈的来到他面前，“爹爹，你看我是不是脸皮更细腻了？” “爹爹，桃花面什么时候出了这么好用的东西，你再拿几罐给我……” 掌柜疼的咧着嘴。 几罐？那能要他半年工钱。 到此时，他再也不能无动于衷了，立即把这件事报告了自家老板。 年轻俊美的公子听了掌柜所说，收了手里的折扇。 “你说的，可是真的，真的有比咱们桃花面更好用的？” 掌柜点点头，“是的公子，我前些日子买了给我女儿用，她也说好用。” “竟然真的这么好，那我倒要去见识见识了！” 很快，站在柜台的苏娇娇就见一个年轻公子走了进来。 看到那个公子，她当先红了脸。 这人，未免也太好看了吧。 在漠北生活惯了，多见的是粗犷的汉子，这样温润如玉的人，实在是喜人。 再加上她们这里卖女子用的东西，本就极少男子来，还是这么好看的男子。 “这位公子，不知您是要给母亲姊妹买，还是妻子买？” “这有什么不一样吗？”那公子一笑。 他一笑，眼睛弯弯，看的叫人挪不开眼睛。 苏娇娇心怦怦直跳，“那个，我们这里的香脂香粉，都是按照不同年龄来……如果女眷的年龄不同，那……” “哦，”男子点点头，“我没有妻子，便给妹妹买吧！” 不知怎的，一听对方还没有妻子，她心中就先是一喜。 当即把合适年轻女子用的面脂和香粉都放到他面前。 “不知姑娘，这里的老板是谁？” “老板？”苏娇娇有些羞赧的道，“老板就是我。” “是你？”男人十分惊讶。 苏娇娇点点头。 “这倒是让人想不到，姑娘年纪轻轻，就是如此的老板……” “多谢公子夸奖。”苏娇娇还是第一次被人夸奖，有些飘飘然。 那人拿着那些香脂离开，然后去了天香阁。 银面男人已经在那里等着他。 ------------ 第97章 赌棍现了原形 见了他，萧长风当先蹙了眉头。 “约着你可不是这个时辰，你足足迟到了半个时辰。” 傅铭却是笑道，“我生意出了问题，你总不能这也不迁就我吧？” “傅公子，您足足晚了半个时辰呢！”阿奴在旁边道。 “抱歉了，让阿奴姑娘久等了，我向你赔礼道歉，这是我的赔礼！” 说着，就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阿奴。 “你上次给的桃花面的东西，我都没用完，傅公子太客气了！”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再收到东西，阿奴就没法埋怨了。 不想，傅铭道，“这不是我桃花面的东西，正是我那对家的，我想请阿奴姑娘用完之后给我一个回馈。” “对家？”阿奴不可置信的道，“一向京城第一的桃花面，竟然有了对手？” “何止是对手，简直是被吊打。” “我们同街而处，他们的价格，比桃花面还贵上许多。” “天！”一听如此，阿奴首先想的就是对方未免太自不量力，敢向桃花面。 谁知，傅铭却道，“这次，我们桃花面大概是遇到真正的对手了！” 说罢，傅铭长长叹了一口气。 他向萧长风道，“我都如此了，你还忍心苛责我迟到了半个时辰吗？” 萧长风白了他一眼，“人称玉面狐狸的人，也会有搞不定的时候？” 傅铭又是长叹一口气，“也许，这次还真是呢！” 这时，天香楼的琴姬已经开始弹奏。 他才黯然的心，立时被琴声所吸引。 “天香楼，来了新人不成？” “公子，你忘了，还是您约着小萧候来此的……” “哦哦，对对，”傅铭道，“天香楼新来了几个姿色技艺都超绝的歌舞伎，正是我邀请小萧候来此的！” 萧长风却是无心风月。 要不是傅铭脸皮够厚，他绝不会来此。 “对了，”一边听着琴音，傅铭问道，“我出去这两个月，听说你经历了“惨无人道”的刺杀？” 这个多少有些恶趣味的打趣了。 这时，两人的话才进入正题。 “可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听说那个刺客一直查不到下落，或许你们的人不行，我的人可以……” “不。”萧长风摇摇头，“此事，我自己来……” 看了萧长风一眼，又看看阿奴复杂的神色，傅铭道，“看来，你对这个刺客的感觉很不一样，难道是你的熟人不成？” 阿奴也是一个激灵，她目不转睛的看着主子，想从他那里听到更多。 主子只让找人，不准伤害人，却没说这人到底和主子是什么关系。 定然是认识的，否则如何会这么手下留情。 她呆在主子身边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这样的主子。 最重要的是，她根本没听主子见过或者说起过。 主子认识这个女人的时间，比她还早。 一想到这些，阿奴就嫉妒的握紧拳头。 “对了，我这次回京，听到一些有意思的事情……”傅铭道，“听说太子看中了南宫家的庶女？” “这事，也才在宫中刚刚流传而已，你才回京城，耳目倒是聪灵的很。” “我说了，我打听消息也是很有一套的，你到底要不要跟我说说那个女刺客的事情，让我来帮你找找……” 绕来绕去，傅铭还是回到这个话题上。 “不必。”银面遮挡，看不出萧长风的表情。 “好吧，”傅铭挫败的点点头，“本来还想知道，到底是何方神圣，叫咱们冷面阎罗如此上心，看来，是我多此一举喽！” 不知他打趣萧长风的同时，萧寒已经带人排查了自京城外围向内，几百个叫周瑶的人。 之所以从外围查起，是因为他觉得京城外面的人上凌云寺更方便。 谁知，那些个周瑶看着都十分不像主子要找的人。 最后，萧寒来到了平安巷，周瑶的住处。 此时，周瑶正拉着一个男人的手。 “知秋，我求求你，那个是我唯一值钱的东西，你不能拿去……” 贺知秋已经赌红了眼睛。 赌场的人也不知从哪得到的消息，知道贺知秋是贺国公家的大公子，再度上门去收赌债。 正是贺国公五十大寿的日子，见了赌场的人上门，贺国公才知道大儿子竟然悄悄回京，而且，在赌场输的一塌糊涂。 怒不可遏的贺国公当着众宾客的面，彻底和贺知秋断绝了关系，让赌场的人谁欠债便去找谁。 于是，赌场的人便找到了贺知秋住的地方。 本还沉浸在陪着贺知秋一起回国公府美梦的周瑶，面对赌坊的人，还以为是找错门了 当她看到那些人把床上的贺知秋拎下来的时候，她才恍然大悟，这贺知秋竟然是个赌棍。 “诸位，我父亲是贺国公，他会……” “你算了吧，”一个打手道，“我们已经去过国公府了，贺国公说和你决断关系，你的生死国公府不再过问。” “什么？”贺知秋这才反应过来，他因为连连赌输，杀红了眼，早把父亲的寿辰给忘记了。 想不到，父亲竟然和自己真的断绝了关系，那…… 不等他想怎么办，那些人就对着他狂揍了一番。 “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 贺知秋道，“别打了，别打了，我把这房子给你们就是！” “这房子才值几个钱，根本不够你还赌债的。” “那隔壁，加上隔壁……” 贺知秋想也不想的，就要卖周瑶的宅子。 “你说什么？”周瑶愣住了，“那是我丈夫留给我的房子，你凭什么把我的房子拿来抵债……” “阿瑶，看在我这么久真心对你的份上，你先帮我救我这一条命，回头我去找父亲认个错，他不会真的放弃我。” 一想也对，毕竟贺知秋是贺国公亲生父子，没有父亲会那么狠心的。 不得已，走到这一步的周瑶只能把自己的宅子也给了赌坊。 孩子她早交给一对无儿无女的夫妇，就等着跟贺知秋进国公府了，不想贺知秋竟然是个赌棍。 恨自己看走眼，一边希望他真的能的自己进府。 谁知道，贺知秋带着她来到国公府，竟然真的吃了闭门羹。 来到后门也一样。 看门的小厮道，“大公子，国公说了，您已经不是国公府的人，已经不必再来！” 贺知秋道，“那你们去通知我姨娘，我……” “大公子，您走后第二年兰姨娘就过世了，您还……” “什么？”贺知秋彻底愣住，“我走时还好好的，我姨娘怎么就过世了？” ------------ 第98章 萌生退意 贺知秋跌跌撞撞，按着看门小厮指点的方向，一路来到了母亲的坟头。 到了兰姨娘坟前，他先是大哭一场，接着就是闷头坐在母亲坟边不停的喝酒。 周瑶无奈的守在旁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的不知该怎么办，不是怎么安慰贺知秋，而是想着怎么摆脱贺知秋。 今日跟着他去了一趟国公府的门，她算是看明白了。 什么为了逃避不满意的婚事离家，不过是路人以讹传讹，真正的原因，想来就是他好赌成性。 早些时候家里把他赶出门，现在家里完全不认这个大公子。 周瑶恨不得扇自己几巴掌，叫你以貌取人，竟然看上个赌棍而不自知！ 一边贺知秋痛苦郁闷的喝着酒，一边周瑶心生退意想着脱身的法子。 正想着若是贺知秋喝醉了，她正好趁机离开。 反正平安巷的宅子被拿去给了赌坊，她就当花钱买了个教训，正好趁机来个人影全无，省的以后再被贺知秋缠上。 哪知，贺知秋的酒量竟然十分不错，喝了五六坛子酒竟然还能站起来，拉扯着周瑶再度返回贺国公府。 “爹，您给我开门，我是知秋，我错了……” 贺知秋疯狂的敲着国公府的门，“我真的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去赌场了！” 门内的小厮见状，也不敢随意开门，只能去通知国公和夫人。 贺国公因为昨日的寿宴赌场的人打扰，脸上一直黑着。 此时，他正喝着慕容夫人亲自递来的去火茶，那厢听了贺知秋还敢上门，他猛的砸出了茶杯。 “国公，别生气。” 尽管自己被吓了一跳，慕容夫人却是第一时间去安抚自己的丈夫。 “要不还是让知秋进来，我以后会好好代替兰姨娘好好管教他的！” 贺国公愤怒不已，“但凡知秋有知年一半的长进，我都应该去祠堂给祖宗烧三天三夜的香。” “国公，别这么说，知秋他还只是个孩子……” 慕容夫人耐心道，“我相信以后慢慢教导，他一定会步入正途的。” “你可知，外人都说是你这个嫡母对知秋疏于管教，才让他如今走上歧途？” “倘若我是外人，我真就信了！” 贺国公道，“贺知秋这样的人，我看算了，朽木不可雕也！” “国公……”慕容夫人还想说些什么。 贺国公摆摆手，“寿宴我说的不是气话，就让他在外面自生自灭吧，我没有这个儿子！” 说完，他转身回了房。 慕容夫人唇角上翘，露出一丝笑意。 她看向旁边的心腹丫头，“愣着干什么，让他死在外面也不必让府中人知道了……” 那丫头心领神会，“夫人，奴婢会办好的。” 贺知秋在国公府门口敲了足足半个时辰的门，可是里面再也没了回应。 这门越敲，周瑶便越跟着心寒。 只有贺知秋不愿接受自己被国公府彻底抛弃的事实，他依然还在执着的敲着门。 一直到酒劲上来，他渐渐倒在周瑶身上。 周瑶本想就把人这么扔在国公府门口，但是看看那张英俊的脸，忽然又有些于心不忍。 她在青楼阅男人无数，像贺知秋这般貌相的，真的很少见。 这也是她对他一见钟情的原因。 于是，本来生了退意的心，忽然又有了一丝勇气。 想着以后她帮贺知秋戒赌改正，国公府总是他的血缘，不会真的不认他的。 就这样，周瑶先把人带去一家小小的客栈安置下。 只等寻个机会溜回宅子，把东西挖出来就是。 就这样她照顾了贺知秋一夜。 但是等到贺知秋一早醒来，却没有专心趴在床边睡着的周瑶，而是第一时间拿走了她身上所有的银钱。 悄悄打开门，直奔赌场而去。 贺知秋深信运气这个东西是此消彼长的。 一日之间，他接连被父亲彻底断绝关系和母亲去世的消息打击到，命运对自己如此不公，想来赌运应该会来。 他要抓住这个逆风翻盘的机会。 他发誓，只要这次赢了大钱，他就拿着这些钱做生意，然后出人头地，让父亲后悔作出断绝关系的决定。 同时，他还想，从前和周瑶只是玩玩，没想到周瑶在这样的情况下还不离不弃。 等他发达了，便给她个妾室的名分好了！ 殊不知，周瑶一向紧张钱财，每个铜钱都用在刀刃上，怎么可能被他这么轻易拿走了银子。 当贺知秋动她荷包的时候，她就已经醒了。 本来，她还下不定决心离开贺知秋，但是看自己空空如也的荷包，周瑶便彻底做了决定。 简单收拾了下，她离开客栈直奔自己的宅子。 虽然宅子抵给了赌坊，但是才一日工夫，里面暂时无人居住。 她四下看看无人，掏出头上的发钗轻轻松松打开锁头，然后来到院中的那棵小树底下。 她一向看重钱财，贵重之物从不放在家中有迹可循的地方。 是以，宅子被贺知秋给了赌坊之后，她埋在地下的贵重之物才没叫赌坊的人搜罗去。 谁知，才挖出金银细软放进包袱要走，就被一个人从旁一把抓住。 “是谁？”周瑶惊慌的抬头。 立刻，一双赌红的眼睛在自己面前。 “知秋，你，你怎么在这里？”她结巴道。 装细软的包袱就要往身后藏，不想立即被贺知秋一把抓住。 “想不到，你还有这么多私房钱？” “这是我的钱，你想怎么样？”周瑶紧紧拽住包袱。 贺知秋手上也用了力，“你有这么多钱就好办了，把这些给我当本金，我去赌场一定可以翻身的！” “你不是已经拿走了我身上的钱吗？”周瑶脸色苍白，“这些是我最后的倚仗，我不能给你。” “那点钱哪里够，才玩一把就没了，但是有了这些我就不一样了，你就权当我借你了。” “我不……贺知秋，你松手，这是我的全部家当，你不能拿去……” 周瑶狠狠拽住包袱，坚决不松手，从院子里被贺知秋扯到街门口。 “松手！” 贺知秋见周瑶瘦瘦弱弱，还挺有力气，不由怒火上心头，狠狠一巴掌扇了过去。 周瑶被打蒙了，口中一丝血腥蔓延，这是她第一次挨男人打。 随即，一股强烈的愤怒蔓延全身。 周瑶再也不管什么贤良温婉的形象，破口大骂。 “贺知秋，你这个赌棍！” “我已经抵了宅子给你还赌债，你竟然还不知足，有本事你拿你自己的钱去赌，别抢我的钱！” “你姨娘定然不是病死的，而是被你气死的！” “不孝子、废物，你的国公爹爹和你断绝关系，再对也没有！” “周瑶，你敢这么说我？”一顿狂骂，把贺知秋骂愣住了。 周瑶猛的一把扯回自己的包袱，“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文不成武不就还好赌，国公府不要你不养你，你就只能是活在臭水沟的臭老鼠！” “周瑶！” 听对方把自己形容成臭老鼠，贺知秋再也忍不住，又要去扇她巴掌。 这时，在旁边看了半天戏的萧寒再也忍不住，一把攥住贺知秋的手腕。 “这位公子，当街打人，是要进衙门的。” “你是谁？放开我！” 贺知秋想拽回自己的手，可是对方的手好似铁钳，无论他怎么用力，对方的手却是纹丝不动。 “放开我，听到没？” ------------ 第99章 再失线索 萧寒放开贺知秋的手，“这位公子，瞧你也是谦谦君子，如此当街打女人，当真不是男子汉所为。” 贺知秋握着手腕，看看萧寒，又看看周瑶，“行啊，这么快又搭上了新姘头，怪不得对我这么绝情呢！” “贺知秋，你搞清楚，非是我对你绝情，而是你把我逼到了绝处，你莫要在此混淆视听。” 见有了仗义人士出手，周瑶胆子更加大了起来。 她把包袱揽在身上，拒绝这个男人再次染指自己的东西。 “好，好……” 眼见周瑶有人庇护，贺知秋也无法讨得什么便宜，只能转头离去。 “周瑶，送你给我记住，他日我重归国公府，有你后悔的！” “但愿你能回去！”周瑶毫不示弱的大声道。 眼看贺知秋扒拉开看热闹的人群，越走越远，她一语成谶。 贺知秋再也没回机会回国公府，因为当夜，他真的死在一条臭水沟里。 官府当喝醉失足的意外处理，这些都是后话了。 得救的周瑶向萧寒道谢，“感谢这位大哥仗义出手，如果没有你的话，我怕就要被抢了钱流落街头了！” 萧寒打量周瑶，“你叫周瑶？” 周瑶点点头，“是，大哥你认识我？” 萧寒摇摇头，“我想找个和你同名同姓的人，但是好像不是你。” 周瑶没心思听他说这些，她只是想带着细软先找个地方躲一躲，生怕贺知秋后面再找来。 郑重向萧寒道了谢，她选了和贺知秋走反方向。 “头儿，就这么让人离开，不再多查问一下吗？” 这时，人群中另有人走了过来。 萧寒摇摇头，“一个和国公府大公子有羁绊的女人，不可能是爷要找的人，咱们赶快再去下一家吧！” 就这样，因为周瑶的水性杨花，反而让萧寒忽略了最有用的线索。 这样导致的结果，自然就是主子安排下来的事，依然一无所获。 等主子从天香阁回来，他便将查了七八日但是一无所获的消息，告知了主子。 果然，萧长风愠怒。 “这怎么可能，名字我都告诉你了，当真在京城内外找不出一个可疑的人物出来吗？” “主子，”萧寒跪地，“是属下无能，请您责罚。” 萧长风眼神闪烁，不由想到了傅铭的话。 难道，还真的要用上那家伙的势力吗？ 怎么可能一个弱女子京城内外四处找不见？ 想起自己在热情的苏家村住了三天，苏家村百来号人，他一天都能见好几次。 人不在苏氏。 也不在京城。 到底会在哪里？ 这边萧寒毫无进展，那边阿奴却是暗暗兴奋。 找不到人，对她来说就是最好的消息。 从前主子昏迷，她迫切的希望找到这个女人，然后好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她。 现在主子醒了要自己出手，她就希望主子永远也找不到那个女人。 果然，上天听到了她的祈祷，晚上坐在梳妆镜前涂抹傅铭送的香脂，闻着淡淡的温馨的香气，阿奴的心情十分愉悦。 再说回周瑶，她选择走了和贺知秋的反方向，却没注意自己离陈府越来越近。 街上一个简陋的茶摊前围满了人，不时有惊叹声传来。 “天哪，你们说这是不是念云公主对驸马的爱，感动了上天，所以创造了奇迹？” “谁说不是，我也觉得是老天不忍念云公主这么痴情的人受伤，所以才让陈绍安从战场上死里逃生，他失去的记忆，就代表着他已经死了一次了！” “……” 众人热情洋溢的讨论着发生在陈府的奇迹，人群外，周瑶瞪大了眼睛。 她拉住其中一人，“这位大哥，你们在说谁，谁死里逃生了？” 那人本来被拉出人群，十分不满。 可是当他看到是一个年轻妖娆的女人时，立刻什么气都没了。 “姑娘，咱们说的是陈府的大爷陈绍安，你没听说吗？” 周瑶摇摇头。 那人继续道，“原来那陈家大爷没死只是在战场受重伤失忆……” 听说那人说完，周瑶仿佛坠入不切实际的梦里。 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心里疑惑重重。 她知道他在战场受重伤是假的，但是失忆是真的吗？ 这是陈绍安迟迟不来找她的原因吗？ 此时周瑶心里无比后悔。 早知道陈绍安是出了什么波折，她就再等等好了。 这才两个月的工夫，她的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看着在街上愣神的周瑶，苏念云在对面茶楼缓缓喝了一口白水。 今日的戏看的差不多了，她站起身对春华道，“咱们回去吧！” “是，主子。” 主仆二人下楼上了马车，正从周瑶的身边路过，周瑶也一无所觉。 回到了听风院，陈绍安第一时间迎了过来。 “念书，你去了哪里，怎的一日都不在家？”他话语中有些生疏，还有些担忧。 陈绍安，正在假装一个失去记忆的人。 正式回归以后，他的本意，是想继续和公主同住一个房间的。 但是老夫人怕他一下子和公主亲昵无间，显示不出失忆来，所以特意嘱咐陈绍安先去书房睡一阵，假装慢慢熟悉和找回记忆后，再和公主同房。 不想，陈绍安被苏念云接回听风院后，才刚刚提出这个想法，苏念云就点头答应了。 不仅如此，她还把从前负责照顾他的碧玉给调来了听风院，就专门负责照顾陈绍安。 当天夜里，苏念云就让夏月在两人的水里加了料，于是，回归听风院第一夜的大爷，就和婢女碧玉缠绵悱恻了一整晚。 这，对于这两人来说，已经不是第一次，自然也没什么禁忌避讳。 但是对于听风院的人来说，却是妥妥谣言四起。 “大爷也真是，说失去了记忆，不跟公主同房，却宿在书房和碧玉搞那种事情……” “就是，大爷莫非是只对公主失忆了不成？” “公主真可怜啊，怕咱们照顾大爷不顺手，才特意找了个从小和大爷一起长大的方便照顾大爷，可这碧玉倒好，照顾到大爷床上去了！” 这些闲言碎语，就如长翅膀的鸟儿，很快传到老夫人耳朵里面。 老夫人拍着桌子斥责陈绍安，“我让你装一装失忆的样子而已，也没几天的事，这是有多难为你吗？” “你看那碧玉尾巴快翘到天上去了，这么快就忘了和那周瑶的教训，是吗？” “再者，你让苏念云怎么想你，我是让你回来压制她让她留在陈府的，为什么我看你倒像在赶人？” ------------ 第100章 后悔了 “母亲，您误会我了，我也不知是怎么了。” 陈绍安想给母亲解释，“碧玉给我送来汤之后，就……” “我不管你和碧玉如何？” 老夫人不想听陈绍安的解释，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她要的是补救的方法。 “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无论如何，还要让苏念云像当初在皇宫里义无反顾嫁给你那般，我要她到死都留在陈府！” 有了母亲的敲打，陈绍安再回听风院，就有些刻意疏远起碧玉来。 他想找苏念云解释，可是他的妻子自从接了中馈之后，早出晚归的忙碌，日日不着家。 好不容易看到苏念云进门的身影，他有些暗暗的怨怼。 “念云，怎的总是不见你影子，你是不是故意在躲我？” “说什么呢驸马，”苏念云一笑，“铺子的生意一直不好，我不能辜负老夫人对我的期望！” 说着，她就径直进屋坐下喝水吃点心。 陈绍安也在后面跟了进来，正想和苏念云多说几句话重新联络感情，忽然碧玉来到门口。 “大爷，您要的笔墨纸砚都准备好了，您不是要做画吗？” 陈绍安看着苏念云，“念云，我想画画，你让我画你如何？” 苏念云摇摇头，“对不起啊，驸马，我忙碌了一天，早就累了，我早早睡下。” 她看向碧玉，“碧玉长的这么漂亮，你就画她好了。” 说完，她接过春华递来的水漱了口，转身进了内室休息。 这时夏月赶人道，“驸马，公主身体疲累，你还是不要打扰公主休息了。” 不得已，陈绍安只得重新回到书房。 不过这次，他也没了画画的耐心，自己也无力的躺到床上。 不知为什么，脑海里总是苏念云清冷的模样。 他也能感觉到，对方爱意不在，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满眼都是自己的苏念云了。 有些东西直到失去，才开始感到珍贵起来，陈绍安就是这样的人。 除了母亲的命令，他也想为自己再争取一次，他这次真的是想要好好爱苏念云一次。 夜里，陈绍安在床上辗转反侧，而几条街外的客栈，周瑶也在辗转反侧。 半夜她依然没睡着，于黑暗中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在翻自己的包袱。 那人手中寒光闪闪，她吓的不敢发出一声。 直到包袱里的东西都被拿走，她才敢大声呼喊，“来人啊，救命啊，抢劫啊！” 但是等人来，那黑衣匪徒早拿着刀跑的没了踪影。 “姑娘，那人跑了，我们追不到，你看你要不要报官啊？！” 客栈的伙计回来禀报道。 坐在房间的周瑶脸色苍白，她失了金钱还受到了惊吓，此时只觉大腿间有一点温热。 看到地上滴落的血迹，小伙计大惊失色。 “姑娘，你撑着，我去给你请大夫！” 小伙计正要转身，那周瑶却拉住他道，“劳烦，天亮的时候再帮我请大夫，请明辉堂的蒋神医……” “顺便，再给我送些热水来！” “什么？”小伙计愣住了。 周瑶把唯一的银子递到他手里，“按我说的办。” “好吧！”小伙计只能点头。 周瑶流了产，自己给自己清理干净，才在第二日见到了蒋生。 周瑶不敢让他知道自己流产的事情，只说让他带自己回家。 本来，身无分文又无家可归的她，轻松住进了蒋生的家中。 住到蒋生那里将养了一段时间，周瑶看着镜中自己的神色略一恢复，就立即往那户收养自己儿子的人家。 陈绍安回来了，她后悔了，她当初就应该带着孩子进陈府。 谁知等她找到托孤那家人家后，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周瑶只觉晴天霹雳。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哪去了？”她急忙敲开这户左右邻居的门。 见周瑶问起孩子的事，大家都是摇头。 “没见过，这户人家本就是新搬来的，才住了没几天，我们大家和他们不熟悉……” 周瑶如坠冰窟，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去了陈府。 正好看见陈绍安和苏念云并肩出门，她心中难言的酸涩。 陈绍安回府几日后，这是第一次邀请苏念云出去吃饭。 有几次他想对她说，不必介意孩子，他知道真相的，也知道都是周瑶搞鬼。 但是他现在不能说。 经过这些打击，他从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只管自己风月的小世界里走了出来，他开始关注府中上下和外界变化。 如果从前是在母亲逼迫下，那他现在是真个体会了母亲的不易，也看到了公主的好处。 所以，公主的错误，说白了就是他的错误。 可是，他才扶着苏念云上了马车，就见不远处一道消瘦的身影。 看到那抹影子，他先是一愣，苏念云也察觉他的表情变化。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见周瑶站在那里。 “你是来找驸马你的，本宫先走……” “别，云儿，我不认识她！” 说着，陈绍安就立即上了马车。 这时，周瑶却急忙过来，“念云公主，我不是来找绍安的，我想跟你谈一谈。” 苏念云皱眉看她，“找我做什么？” “公主，不知你上次说的话还有没有效，我……想进陈府。” “你说什么？” 苏念云笑道，“当初，你说这辈子不可能进陈府！” 周瑶哭道，“公主，我当时是意气用事，我爱着绍安，我不能没有他……” ------------ 第101章 帮到她这里 面对蒋生献殷勤，周瑶始终是瞧不上的。 有的人就是如果唾手可得的，反而不在意，定要去追求那些追不到的。 蒋生虽然被称为神医，也有药堂，但是这种，如何能和陈府比。 终究，她还是更向往陈府。 “是，”周瑶道，“我不能没有绍安，他现在失忆了，我更不能放下他……” “你这话，我听着十分讽刺，”苏念云唇角一抹嘲讽，“你在嘲笑我？” 周瑶道歉道，“过去的我做错了，我向公主道歉！” “也罢了，你愿意来照顾驸马再好不过，不过……” 苏念云意有所指的看着她，“你的孩子呢，你要知道，没有孩子，你可没办法在陈府立足！” “我只能帮到你这里了，一旦你让绍安恢复记忆，我决定给你们两个让位置！” 我要你们相看两厌，却还是要一起。 我要你们看清对方的算计，却永远不能摆脱对方。 苏念云恨恨的想。 有了苏念云的承诺，周瑶便有了新的努力方向。 只是，孩子的问题，却是她的伤心事。 一时找不到孩子，可苏念云又给了她这个机会。 晚上坐在饭桌上，蒋生给她夹菜，她也没什么反应。 蒋生问她，“可是身体不舒服，吃不下东西？” 周瑶摇头，“我没事，只是想那苦命的孩子……” “别担心，孩子一定会找到的。” 周瑶点点头，勉强吃了些东西，晚上陪着蒋生一番云雨后，忽然想到了解决方法。 孩子才一岁，陈府的人总共见了他没几次，她找一个假孩子带着陈府就好。 想到，就开始行动，第二日周瑶找到人牙子，假称自己不能生养，需要买个孩子回去，将来终老。 人牙子还真的没几天就给周瑶抱来了一个孩子，看着那孩子，周瑶竟然还真的从他面上看出和辰儿有几分相似来。 看她对这个孩子十分满意，人牙子自然要的价格也满意。 幸好周瑶住在蒋生这里，对蒋生的钱财还颇有些看管，很是能掏出些钱财来。 等午间，蒋生从药堂回来，空荡荡的家里就不见了周瑶身影。 正值送柴火的樵夫来送柴火，他便进房去取钱，这才发现，他攒的一些家财都不见了。 倒是没全拿走，还给他留了些碎银子和一封信。 只见信上的大意是说，她摆脱不了思念儿子的痛苦，又无法面对蒋生，只得选择远走高飞摆脱这个伤心地。 看到信，蒋生没有因为周瑶拿他的钱而生气，反而十分担心周瑶会去哪里。 他和周瑶是同乡，她乡间没了祖屋，自然是不可能回老家的 直到樵夫催促，他才急忙拿了柴火钱给那人。 殊不知，让他十分担心的人，此刻正抱着新买来的孩子，站在陈府门口。 “你怎么又来了，”府门口的小厮早被老夫人交代过，只要看见周瑶在府门附近徘徊，就要立刻赶走她。 周瑶道，“是公主让我来的，不信你问问公主去。” “公主？”小厮就是一愣。 “是。”周瑶点点头，“可是公主请我来的。” 如今府中是公主主掌中馈，小厮急忙派人去向公主求证。 不想，公主却是亲自迎了出来。 “你来啦！” “公主！”周瑶抱着孩子就要给苏念云行礼。 看到礼仪这样周全的周瑶，苏念云还是第一次见。 她始终记得前世她的傲慢。 纵使已经五十多岁，可她身上有着被丈夫、儿孙宠出来的傲慢，那是最厚实的倚仗。 “既然来了，便先随本宫去拜见一下老夫人。” 苏念云领着周瑶去了老夫人房里。 得知苏念云竟然把周瑶给弄进府来，老夫人着实吃了一惊。 “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她这是在做什么妖？” 中馈，这些日子在苏念云手里管理的很是到位，一点疏漏也没有。 不想府里才团圆美满了些时候，苏念云把周瑶弄回来什么意思？ 不等文妈、赵妈说上什么话，那边两人就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老夫人！” “念云啊，你把这人弄回来是什么意思？” “老夫人，本宫知道你当初是为了本宫的公道，所以才不让他们母子进门的，但是现在……” 苏念云道，“驸马失忆，大夫说有个深爱的人在身边，或许能唤醒他的记忆，本宫想着无论如何我和驸马之间的情谊，都不如周瑶……” “听周瑶说，驸马一直十分疼爱孩子，本宫便想着，有他们母子在驸马身边，或许能唤醒驸马的记忆。” “阿云，你这样，你……” 老夫人心里是恨透了周瑶的，要不是这个女人，她儿子何至于是现在这个样子。 更何况，安儿也根本没有失忆。 叫这女子来，难免不是引狼入室。 这时，文妈在旁边悄声道，“老夫人，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把这女子养在身边，看着她，您不就怕她在外面给大爷作妖了。” “你说的，有道理！”老夫人眼神一亮。 文妈总是能从另一个角度去看那些让她烦心的事。 当即，她看向周瑶。 “周瑶，你可知公主心善，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在府里，不要让我抓到什么把柄……” “老夫人，周瑶明白。”周瑶急忙抱着孩子跪下磕头。 听她怀里的孩子“咿呀”一声，老夫人道，“把孩子抱来我瞧瞧……” 终究，这孩子是安儿亲生的。 既然住进来了，那她也有机会和孙儿相处。 抱着孩子，她点点头，“你照顾孩子倒还是不错，看来是吸取上次的教训了，比前些日子，沉了不少！” 听了这话，周瑶心中就是一哆嗦，生怕老夫人发现什么端倪，尽力维持着脸上的平静。 苏念云在旁边看着，眼神一抹算计。 只逗弄了一会孩子，老夫人就累的不行。 虽说把中馈交给了苏念云，但是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反而不必从前轻松，甚至更容易疲乏了。 请了几次大夫来看，都说是之前在紧绷了，乍然放松的缘故。 老夫人就且信了这个理由。 大儿子成功“复活”，手上也没中馈和那几家铺子的事烦扰她，她开始在镜子面前反复捣鼓自己的脸。 但是，任她抹再多的面脂，脸也再无法恢复从前。 看着老夫人疲累，苏念云适时地的站起什么，“老夫人，那本宫先带周瑶母子下去安置了。” “等等……”老夫人问道，“你准备把她安置在哪个院子？” ------------ 第102章 唱戏的人到齐 “老夫人，何须刻意安置院子？” 苏念云道，“听风院大的很，院子里丫头也少，尚有四五间闲房，周瑶挑一间喜欢的住下就是。” “你要把他们母子安置在听风院？”老夫人惊讶不已。 “是啊，本宫把周瑶母子接来，本就是为了更好的让驸马恢复记忆。” “住在听风院，离驸马近，正好方便她照顾驸马。” 老夫人心中暗笑，没了刘嬷嬷在身边，这苏念云果然变傻了。 什么丈夫只能娶一个妻子不准纳妾？ 到头来还不是要向她的安儿妥协！ “但是，你让周瑶住进院子，给她个什么身份呢？” 一直跪地垂头扮恭谨模样的周瑶，终于忍不住抬头。 她山穷水尽，只忙着进陈府，还没来得及和苏念云讨论自己进府后的身份问题。 苏念云看看周瑶，“就先做姨娘吧。” “至于将来如何，全等驸马恢复记忆之后，由驸马定夺，如何？” 这句话，又像在和老夫人说，又像在和周瑶说。 对于这个结果，两个人都算满意。 老夫人觉得周瑶出身青楼，至多也只能是个姨娘。 而周瑶则是想到苏念云当初说的，会成全她和陈绍安，见她又在老夫人面前承诺将来让陈绍安自己定夺，心里就更不在意眼下的地位。 “老夫人，如果没什么其他事，我们就先走了。” 老夫人摆摆手。 当苏念云带人离开后，她才猛然想到。 “苏念云把周瑶安排在听风院，你说安儿他会不会再度重蹈覆辙？” 一想到这个，她的头又疼了起来。 她的大儿子，不是个多情种，却是个痴情种。 “老夫人，大爷只是假失忆，又不是真失忆。” “过去周瑶对大爷做的那些事，大爷不可能原谅她的。” “你说的对，周瑶就是听闻安儿失忆，所以才敢觍着脸进府门，也不知她是怎说动了苏念云？” “对了，”老夫人看向文妈，“听闻刘嬷嬷出去将养，到现在也没个信，不知道她现在什么情况？” 文妈道，“奴婢这次是把药都放了进去的，定然是凶多吉少。” “很好，”老夫人点点头，又从自己那个小匣子里重新拿出一包药，“这次，你想办法给周瑶用上。” 使她不再担心周瑶作妖的唯一办法，就是除去她。 “老夫人……”文妈欲言又止。 “怎么？”老夫人不满意的看着她，“之前给刘嬷嬷下药，你怕遭报应自己也吓病了，所以这次不敢干了？” “不，不是，”文妈急忙摇摇头，“老夫人，奴婢的意思是，周瑶还在给小公子喂奶。” “下药之后，会不会对小公子产生影响？” “毕竟上次，周瑶胡乱炖补汤补身体，还让小公子昏迷了那么久……”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老夫人点点头。 她随即又道，“你去找个奶娘给周瑶，等她断了奶，就下手。” 文妈接过药包，“奴婢……明白了！” —— 离开老夫人院子，周瑶紧紧跟在苏念云身后。 这是她第一次在府中行走，对一切都充满好奇。 她四处观望，路过的丫头老妈子也没少看她，继而有人开始对她指指点点。 “这就是大爷养在外面那个外室？” “是吧，上次她来找老夫人的时候，我只看过一个背影……” “公主竟然把人给接进府里来了？” “我听听风院的说，是为了让大爷尽快恢复记忆，公主觉得大爷从前最爱这位，说不定接回来可以帮助大爷恢复记忆。” “公主对大爷真好……” “我觉得也是，公主为大爷打破了她族人不允许丈夫纳妾的规矩，甚至还亲自把人接进府来，这种事放在别的府，哪个当家主母能这么大度。” “你越这么说，我越替公主感到不值，外室也就罢了，可是那个碧玉……真真给公主添堵！” 周瑶落在最后，把那些人的窃窃私语听了个大概。 对于贬低自己瞧不起自己的那些话语，她浑不在意。 毕竟，她在青楼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历事无数，几句闲言碎语可打不败她。 只是…… 那些婢女们说的其中有一点，让她比较在意。 碧玉，是怎么回事？ 难道她趁着陈绍安失忆之际，成功爬床了不成？ 一想到这个，她就如吃了一颗老鼠屎一般。 她从前只当碧玉是枚棋子，没想到棋子也会有自己想法的一天，竟然学会了趁虚而入。 还没进听风院，她就已经先把碧玉列为自己的敌人。 进了听风院，见了处处精致的庭院仿佛与外面的陈府完全两个风格，她又被听风院的风景所吸引。 之前从买通陈府下人那里，听了无数次听风院如何如何，周瑶觉得凭自己的听风院的了解，已经可以达到闭着眼睛就能去到各处。 但是，当她真的置身其中，却是另一番感受。 她觉得自己会在每一处风景都迷失。 豪华、精致、美丽，听风院无一不透着用心，这才是当家女主人该有的气派！ 当然，这也是因为老夫人要讨苏念云喜欢，处处都按着最好的来布置的缘故。 一路穿梭行来，眼看马上就要跟着苏念云走进主屋，忽然夏月拦住她的去路。 “你去哪里？” “啊？”周瑶看了一眼在堂屋坐下的苏念云，“我进去伺候公主……” 她知道今日陈绍安被昔日几个好友叫出去应酬，所以便想陪在苏念云身边多获取些消息。 “不必了，”里面的苏念云冷冷的开口，“虽说是本宫把你弄来听风院，但是你我的关系，别人不知，咱们自己知道……” 声音充满恨意，“本宫永远不会原谅你对我做下的事！” 周瑶一愣。 “你手里有本宫的把柄，本宫不会对你怎么样，但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是疏远些好。” “你记住，本宫弄你们母子回来，就只是为了驸马，再没有别的！” “所以……” 苏念云接过春华递来的鲜果，缓缓咬上一口。 鲜红的汁液四溢，仿佛某些人的血液。 “你不必在我面前装贤良淑德、恭敬温顺，更没必要出现在我面前，请安问好更是不必。” “你喜欢陈绍安，你自己去想办法，本宫说的话却是有效，只要你让陈绍安恢复记忆许你为正妻，本宫的位置拱手让你绝不二话！” 到此时，苏念云才是彻底摆明了她的态度。 话语间，尽是对周瑶刻骨的恨意。 周瑶被苏念云的气势吓了一跳。 有那么一刻，她有了一丝退意。 但是很快，她又知道自己退无可退。 她给自己打气，周瑶，你怕什么？ 看向苏念云渐粗的腰身，她心中冷笑。 正如苏念云所说，她有她的把柄在手，她周瑶无所畏惧！ 也罢，苏念云不愿意见她，她也不爱见苏念云，抱着孩子转身跟丹桂去自己的房间安置。 看着那个妖娆的背影消失，苏念云染着鲜红汁液的唇角扯起一抹笑意。 终于把人聚齐。 这次，她终于不用东奔西跑，只坐在家中，就能日日看好戏了！ ------------ 第103章 周姨娘入府的第一场戏 丹桂带周瑶去往西侧厢房的路上，没忘了为周瑶介绍听风月的各处情况。 “周姨娘，西侧厢房虽然偏了些，但是那处有个月亮门，位置比较隐私独立，而且离书房比较近……” “这里是……公主安排的？”周瑶试探的问道。 “是。”丹桂点点头，“公主是真心希望周姨娘能帮驸马唤醒记忆的。” 她又不是贴身照顾公主，如何知道公主的心思，不过是捡着好听的话来说给周瑶听而已。 毕竟这位也是姨娘了。 虽说姨娘的地位也只是比她们这些丫头高上那么一小截，但是毕竟人家给大爷生了个儿子。 深宅大院，儿子便算是一张护身符。 要不，怎么公主有那样不准丈夫纳妾族规的人，还把人接进门呢？ 还不是儿子起了作用？ “对了，”周瑶问道，“你告诉我这么多事情，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奴婢丹桂，是府中的二等丫头，周姨娘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成。” “丹桂，我瞧着你特别像我家乡的妹妹，只是我们自小失散了。” “我对你总有一种见到妹妹的亲切感，我妹妹从前最喜欢玉镯、玉钗，可是那时候家里穷，总是买不起这些东西……” 周瑶把孩子放到床上，然后撸下腕间的玉镯，“这个，我想送给你，就当我满足了妹妹的心愿了。” “这是……” 丹桂一看镯子晶莹剔透，润泽动人，便知道价值不菲。 她急忙推拒，“周姨娘，这个太贵重了，奴婢不能收。” “我说了，你就当我满足了那时不能满足的妹妹的心愿，如何？” 周瑶坚持的把镯子戴到丹桂手上，然后赞叹道，“你看，果然你年轻小戴起来就更好看些！” 看着莹润的镯子衬的自己的手腕更加白皙，丹桂的脸上就露出了喜不自禁的笑意。 “那就多谢周姨娘了！” “如果你愿意，也可以不叫我姨娘，叫我一声姐姐……” 论收买人心，周瑶一向攻无不克。 毕竟是青楼摸爬滚打的人，再正派的男人都能叫她在手心拿捏，更何况是一个是涉世未深的小丫头。 虽然在客栈被人偷了钱财，她早已经捉襟见肘，但即使如此，该花在人情世故上的，她从不吝啬。 丹桂有了这好物在手，如何会不尽心竭力帮自己？ 未来她能从丹桂那里得到的东西，绝对比这玉镯有价值。 “对了，周姨娘，”丹桂光顾着高兴了，“文妈刚刚派人来过，说帮小公子找了个奶娘，稍晚一些会送人过来……” “奶娘？”这倒是让周瑶没想到，老夫人竟然会帮自己找奶娘。 不过她随即就是自嘲一笑，老夫人才是不是在帮她，而是在意她的孙儿而已。 她没把注意力放在这上面，而是继续拉着丹桂说话。 旁敲侧击中，她开始了解最近缺失的关于陈府的近况。 慢慢的，她把话题引向碧玉。 当得知碧玉竟然在陈绍安回府那天，光明正大爬上了陈绍安的床，周瑶指甲都快掐断。 周瑶，你果然有本事，两个月不见，竟然真的叫你成功了。 但是，你以为爬了床就算成功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 等丹桂走了，她坐到床边，看着躺在床上“咿咿呀呀”挥手蹬脚的孩子，脸上没了刚刚那副慈爱的劲头。 久在青楼，她看透人情，自己也变的薄情。 亲生儿子，她尚嫌弃会拖累她进国公府从而送给别人，更何况这个买来的孩子。 尽管这个孩子眉眼与她的辰儿相似，可她终究和他一点血缘也没有，自然也没什么母爱给他。 任孩子躺在床上向自己伸了无数次胳膊，她也不想多抱这孩子一刻。 不过，当文妈带着奶娘进门，她却飞快的抱起了孩子。 奶娘姓薛名红梅，也是家生子，年龄比周瑶大不了多少。 她刚刚生了女儿没多久，奶水正是充足的时候。 见小公子见薛奶娘第一面，就趴在她怀中十分亲昵，文妈满意的点点头。 “红梅，看来小公子很喜欢你，那你就留在周姨娘身边，好好帮她照顾小公子，知道吗？” “文妈放心，红梅一定好好照顾小公子！” 文妈送人过来，也不停留，立刻回去向老夫人复命去了。 周瑶看着有了奶娘，就不再留恋自己的孩子，也不计较，她乐的清净。 “奶娘，你带孩子去旁边屋，我累了，想好好休息。” “好的周姨娘！” 薛红梅带着孩子离开，周瑶却没有休息，而是趁机去了隔了一道墙的书房。 这是她第一次进陈绍安的书房，半面墙的古籍弥漫的书卷香和焚香的香气结合，一股舒适自然的感觉袭来。 正在周瑶在这种情况中放松身心的时候，忽然瞥见了书架后面的那一张床。 看到这个床，她就想到了陈绍安和碧玉在那上面翻云覆雨过，顿时她又觉得书房的气味格外难闻。 愤恨的跺跺脚，她四处寻找起自己要找的东西。 很快，她就发现挂在墙上的那把七弦古琴。 她记得陈绍安曾反复在信中说过，他们初识时，他曾花高价买了一把古琴，想作为两人的定情信物。 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他在古琴上面刻好了字，却迟迟没送出去，就一直被他收在书房之中。 果然她靠近那把古琴，真的在上面看到“瑶琴”二字。 看得出主人的用心，这把古琴被保存的很好。 她伸手取下古琴，抱着古琴快速离开这个令她不悦的书房。 既然是送给她的定情之物，那她自然要取走。 回到西厢，周瑶把琴放到桌子上。 自从她离开了青楼，就再也没有碰过古琴，也不知自己手生了没有。 不敢叫人听见她在偷偷练琴，她找了孩子的襁褓垫在琴弦下面，然后默默的练习指法…… 一直到天黑。 当周瑶在房门口观察到丫头、小厮扶着醉醺醺的陈绍安走进书房后，她取走了垫在琴弦下面的襁褓。 这次，她行云流水的拨弄起琴弦来…… ------------ 第104章 晚宴归来 陈绍安死而复生，这件事京中传遍。 自然他从前的旧友也知道了这个消息，大家合伙摆宴，非要给陈绍安庆祝一下。 宴席就定在天香楼，那里有酒有菜有好茶，还有歌舞琴姬轮番登台表演。 比普通的酒楼高贵些，比青楼高雅些。 陈绍安从中午就带着吉祥和碧玉两个赴宴，一直到夜里才回归。 对外，他是失忆的。 所以要跟着自己最信任的小厮和婢女，关键时刻，有这两人来提点自己，才不至于出洋相。 他假意不记得那些朋友，在宴席上重新和他们认识了一番，大家都是对陈绍安表示了同情与安慰。 同情他受重伤，失去左手食指，同时也安慰他活着就好…… 大家把酒言欢，加上陈绍安自进京城的那一刻至今的确压抑太久，所以他是喝的最欢快的那个。 到天黑大家散去，陈绍安醉醺醺的被吉祥和碧玉扶回听风院。 听到院中乱糟糟的动静，刚洗完澡的苏念云问道，“外面什么事那么吵？” 夏月就来到门口回道，“禀公主，是驸马从宴席上回来了！” 她话音刚落，苏念云房间的灯就熄灭，接着春华从里面走了出来。 “原来是驸马回来了！”说完，就站在门口再没了话。 陈绍安失落的看看主屋黑魆魆的一片，心中也如同坠入那片黑暗中。 这么久了，他就回来第一夜和碧玉发生了关系而已，后面他都没有再碰碧玉一下。 念云她要记恨到什么时候呢？ 按理说，他在书房睡了这么多天了，也该逐渐搬回主屋才是，可是这么久了，公主总是不开口。 不如，明日他自己先开口？ 上次好不容易邀请苏念云出去，结果还被周瑶的意外到来给搅黄了。 要不是他还在假装失忆，他早上前把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赶跑了。 话说，周瑶到底跟苏念云说了什么，为什么周瑶来了之后，公主对他越发冷淡？ “爷，我扶您回书房吧！” 碧玉急忙上前扶着摇摇晃晃的陈绍安。 公主熄灯，她拍案叫好。 她永远不希望大爷去公主那，有这份心思也不行。 她跟着大爷出去了一整日，还不曾听说过周瑶进府的事，所以此刻，只有苏念云一个情敌。 见陈绍安不动，碧玉道，“吉祥，还愣着干什么，也喝醉了，赶快扶他回去休息。” 吉祥这才反应过来，急忙上前和碧玉一起把大爷扶回书房。 “吉祥，你回去吧，大爷这里有我。” 吉祥点点头。 这里是内院，不适合他这个小厮久呆。 “爷……”碧玉扶着瘫软在床上的人，“奴婢给您脱衣裳，先不要急着睡……” “你出去……”陈绍安忽然坐起来。 他不满的往外赶人，把碧玉赶了出去。 因为和碧玉颠鸾倒凤了一夜，第二日公主对自己的态度就不一样了。 今日在那些好友面前，本来假装的就很痛苦，偏偏她还要在那里是一副女主人的样子，实在喧宾夺主。 想到这些，加上些醉意，他开始对碧玉吼叫。 要不是他们一家三口都是陈家的家生子，对陈家忠心耿耿，又知道他从头到尾经历的事，他不会对碧玉容忍到现在。 “爷，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我去给您熬醒酒汤去……” 碧玉误以为陈绍安是喝醉了酒，急急忙忙去准备醒酒汤，完全不把他发脾气当回事。 一腔火气没发出去，陈绍安颓然坐在床上。 就在他心烦意乱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琴声传来。 听到琴声的一瞬间，他暴躁的内心突然就安静下来。 想到不久前的一个夜晚，他就是在书房外面听到了苏念云的琴声。 他猛的看向墙头，果然自己的琴不见了。 他面色一喜，听风院里，只有一个人弹琴。 那就是苏念云。 一想到她其实没有睡，只是在生自己的闷气，这会借着弹琴倾诉心事，他就高兴不已。 他就知道，她不会那么轻易放下自己，她还是爱他的！ 来不及穿鞋，陈绍安急不可耐的冲了出去。 出门才发现，琴音不是从主屋发出来的，好像是从旁边的西厢房。 他穿过月亮门，循声望去，就见月光下，一个白色的影子正背对自己抚琴。 “原来你……” 他冲上前去，还来不及说后面的话，已然看清了来人的脸。 与此同时，在厨房给陈绍安熬醒酒汤的碧玉，也从丫头口中得知了苏念云把周瑶弄进府门的事情。 她再也不管自己的醒酒汤，而是急急冲回书房。 果然在西厢房门口，她和大爷一同见到了那个妖娆的女子。 白衣女子缓缓起身，娇媚的脸上挂着两行泪，“绍安，你还记得我吗？” 陈绍安缓缓退了一步，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能在听风院里见到这个女人。 碧玉急忙拦在陈绍安面前，“周瑶，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怎么敢来？” “我告诉你，你别再想骗大爷伤害大爷，有我在，我会保护大爷，你不会得逞的！” “什么欺骗，什么伤害？”周瑶的泪流的更多了。 “绍安，我们那么相爱，还有辰儿，我们一家三口这么相爱，她怎么说我伤害你呢？” “明明是你，说好了会回来陪我白头到老的，可是却迟迟不出现，害我好等……” “你可真能颠倒黑白，事实的真相如何，你我都知道，你不要在这里装可怜博同情！” 碧玉怒气冲冲道，“我告诉你，你那点破事我可是亲眼看见的，你想趁着大爷失忆来占陈府的便宜，万万不可能！” 听着碧玉斩钉截铁的话，周瑶就是一愣。 这个碧玉话里话外，好像知道很多的样子。 她到底知道了什么，为什么她说话会这么硬气？ ------------ 第105章 三角之争 见了碧玉，周瑶分外眼红，而碧玉看了周瑶也是如此。 “你们在吵什么？”睡眼惺忪的苏念云在旁边适时的开口。 三人见面，大家都很激动，谁也没注意到苏念云竟然过来了。 陈绍安一整日没见到苏念云，乍然见到睡眼惺忪的苏念云，只觉眼前一亮。 但是想到周瑶在这里，再加上碧玉这个场面，他生怕她再生气。 “驸马，”苏念云介绍道，“这是周瑶，你还记得她吗？” “记得”两个字，苏念云咬的特别重，这一下子让陈绍安清醒过来。 他收敛情绪，摇摇头，“不认识，她是来做什么的？” 见陈绍安竟然说不认识自己，周瑶心底一沉。 她原先还有些期盼，觉着陈绍安失忆不认识那些人，是因为他对他们感情不深。 可是他们不一样，他们鹣鲽情深，直到他完全失去消息之前，他们还在一直通信的。 “绍安……”周瑶张张口。 陈绍安冷冷看了她一眼，似乎什么也说，却又什么都说了一般。 那杀人一样的目光，让周瑶怔愣在那里。 陈绍安看向苏念云，“公主，你醒的正好，我新谱的曲子，你来弹给我听如何？” 苏念云却是摇摇头，像哄小孩子一样，“我明日还要去铺子看生意，需要休息，你与碧玉讨论如何？” 碧玉满脸尴尬，她虽然在府中的待遇像小姐一般。 但她毕竟不是真的小姐，识几个字会念几首诗便罢了，抚琴，她不会。 “公主，我不会琴。” “不会的话，周瑶会啊，驸马，忘记告诉你了，我把周瑶母子接进来，她现在是周姨娘了！” 陈绍安摇摇头，“我不认识她，我只想公主你弹给我听。” “驸马，现在不认识，但是将来你会慢慢想起来的，听周瑶说，你们从前很相爱。” “公主，这个周瑶是个骗子，您为什么把她弄进府来，您知道这对爷……” “碧玉，你从前在厨房那边，想怎么说话，我管不着。” 春华呵斥道，“可现在是在公主面前，公主做什么决定，还轮不到你质疑。” 见春华给自己撑腰，周瑶忽然就硬气起来。 她含情脉脉的看着陈绍安，希望用自己的柔情唤醒陈绍安的记忆。 碧玉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苏念云道，“驸马，周瑶擅琴，你日后可多向她交流。” “她一定对你恢复记忆有帮助的，你不是一直很想恢复过去的记忆吗？” “我……”陈绍安骑虎难下。 经历了贺知秋的事件，他如何还能周瑶倾心。 他不掐死她，就算不错了。 尤其经历这么多，他的确怀疑，那个孩子也不是自己的孩子。 周瑶则是上前拉着陈绍安的手，“绍安，到底你发生了何事，为什么你会这样对我？” 即使陈绍安不记得自己，周瑶还是有信心能抢回陈绍安的。 毕竟，她和他在一起两年多，最是了解他的性格。 只要用女人最的武器，那就是撒娇和柔情。 陈绍安看着周瑶。 这个女人可真能装啊，明明是她放弃了自己，现在是怎样，听说他失忆了，所以来占陈府的便宜？ 她那个姘头就看着她这么胡来吗？ 这一夜，他当然也没心思管什么琴谱弹琴的，第二日，他就让吉祥去着手调查周瑶的事。 很快，吉祥就从平安巷那附近找到了贺知秋的蛛丝马迹。 很快，他就回来禀报陈绍安。 “大爷，前些日子，贺国公五十寿宴上，贺国公因为大公子烂赌，已经彻底和他断绝了关系。” “原来如此，竟然是进国公府无门，所以才来的陈府。”陈绍安冷笑。 “爷，还有一事……” 看吉祥吞吞吐吐，陈绍安道，“有什么事，你直说就是。” “贺知秋死了！” “死了？”陈绍安诧异道，“怎么死的？” “听说是烂醉之后，一头栽进了臭水沟里。” “这么巧，会不会是……” 陈绍安一个激灵。 恰是满大街传他死而复生消息的时候，会不会是周瑶下的手，因为进不了国公府，而重新瞄上了陈府？ 一想到这个，陈绍安只觉周瑶毒如蛇蝎。 —— 府里发生的这些事，白荷看在眼里。 尤其碧玉气急败坏向赵妈倾诉的样子，让她看了分外高兴。 夜里，就把这些事同刚刚办事回府的秦管家说了。 秦管家也是没想到，“公主会这么大方，把周瑶弄来？” “我觉得公主这下应该是想通了，”白荷道，“这才对，所有和大爷有染的人，都放在眼皮子底下，如此才有趣……” “你个丫头，就你心眼多，”秦管家道，“这下你满意了，那碧玉今后肯定难受的地方多了去了。” “我不满意，”白荷道，“想想她们母女构陷我，还若无其事的样子，我就不满意。” 什么时候，她们母女有她一样的遭遇，她才开心！ “好好好，你放心，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的！” 白荷紧紧拉着秦管家的胳膊，“还好，你早早站公主这边，公主看着不动声色的，实际十分厉害。” “嘘，这话你可小声些吧，叫老夫人知道了，我可没好下场。” “小声什么小声？”白荷白了他一眼，“平常……你也没叫我小声……” 秦管家邪火上头，翻身道，“那就不要小声了……” “说来也是……你这屋子是我精心挑选的，采光好，又舒服又安静……” 风浪里，白荷紧紧抱着秦管家的脖子，却总是想着碧玉的事情。 她和碧玉同属于府中最出色的一等丫头，没道理她能爬大爷的床，而她只能守着这个中年的死胖子管家。 大爷身边有个厉害的公主，碧玉定然吃不着好处，但是，她能爬上大爷的床嗳，这不是证明碧玉比她更有魅力吗？ 今日几个婢女之间的讨论，让她生了不想被碧玉比下去的心思。 大爷那里有公主，此路不行。 那么，二爷呢？ 二爷，公主总管不着吧！ ------------ 第106章 屡屡挫败 “公主，奴婢不懂，您把这些人弄到听风院里，也太闹腾了些！” 一早，夏月就听到了西厢那边的抚琴声，夏月忍不住抱怨。 她不懂公主这么做的意义。 苏念云却是神清气爽。 “我听着这周瑶的琴声就不错，每日这么弹着也挺好。” “公主，她弹的都是些靡靡之音，哪有您的琴声好听。”夏月不屑的道。 这些日子，她也是听公主拨弄过琴弦的，公主所弹才是高雅之音。 那周瑶青楼出身，所想的那点事，琴声早就替她表达出来了。 不过好在这次驸马心肠硬了，任这周瑶哀哀怨怨弹了三天，愣是不搭理她。 “孩子呢？”苏念云问道，“陈绍安也没去西厢看孩子吗？” 春华摇摇头，“没有。” “碧玉有什么动作？” 夏月道，“就是去找赵妈哭诉，要不就是回来守着书房禁止周瑶靠近。” 苏念云点点头，对夏月道，“你时刻注意着书房那边的动静，千万不要给碧玉当众说出周瑶做的那些事的机会。” “公主，奴婢不懂……” 夏月大概明白公主是抱着看戏的心态，但是，不是让碧玉当众揭发周瑶，这样才痛快吗？ 为什么公主却是吩咐她拦着点碧玉，不让她揭发周瑶呢？ “我留着他们一群人在这里，是为了唱戏、演戏给我看的，总不能才让周瑶上台，就让她匆匆下场吧？” 那可就白费她一片心机了。 “什么看戏、演戏？”夏月听了苏念云的话，反而更糊涂了。 倒是春华在旁边道，“你笨吧，就不要问那么多，只公主吩咐什么，你做什么就是。” “好，我知道了。”夏月这会又多明白了几分。 苏念云收拾好，用了早膳。 正出门之际，就见西厢那边，周瑶已经不抚琴了，而是抱着孩子在外面晒着太阳。 母子二人有意无意的往书房的窗下靠近。 被守在屋中的碧玉看到，怒气冲冲的过去拿了撑窗户的竹竿，让周瑶彻底看不到书房里的动静。 周瑶就是一阵挫败。 她进府三天了，原先的那些自信心已经消磨殆尽，这会尽是无奈。 陈绍安，失忆的这么彻底吗？ 竟然完全叫碧玉给拿捏了！ 抱着孩子的手就是一紧，肉墩墩的孩子感受到疼痛，不由裂开嘴大声哭了起来。 这让旁边的奶娘急了眼，她就想上前去抱孩子。 这位周姨娘，怎么能虐待小公子呢？ 可是看到周姨娘投来的杀人一样的目光，奶娘伸出的双手不由往后一缩。 孩子继续咧着嘴哭了一会，终于那扇木窗打开了。 周瑶以为陈绍安是心疼儿子，终于忍不住要出来见自己，哪想到，开窗的还是碧玉。 看到满眼期盼的周瑶，碧玉眼神不屑。 “周姨娘，你看孩子，就回你自己的屋子里看。” “抱着哭泣的孩子在书房外面哭算怎么回事，你们打扰爷看书了，还不快走！” 周瑶被碧玉给弄了个没脸，刚想抱着孩子回屋再重新想对策，忽然见苏念云正向院外走去，她慌忙把孩子扔到奶娘的怀里，然后急急的追了上去。 “公主，公主……” “站住。” 在周瑶离自己一丈远的地方，苏念云喊停了她，“你忘了本宫跟你说的了？” 她冷冷的道，“那本宫再说最后一次，你只要让陈绍安开口许你为正妻，我立马把位置给你。” “不要指望本宫把你弄进府，还要帮你实现愿望吧？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周瑶愣在那里。 就在这时，听到周瑶的喊声，陈绍安也从书房中走了出来。 他略过周瑶，直接来到苏念云面前，“念云，你又要出门么？” “我在府中闲来无事，不如让我陪你一起？” 苏念云收起刚刚对待周瑶的冷漠，而是柔声道，“驸马，铺子那种杂乱的环境，不适合你过去。” “本宫听碧玉说，你最近在苦读诗书，正好今年秋闱开试，你要多努力些了，如此本宫在外面多辛苦都值得。” “对了，”苏念云忽然想到，“你失了记忆，会不会把从前读的书也都忘记了？这样还能参加秋闱吗？” “你提前从战场回来，没有战功，如果又去不了秋闱的话……” 忽然，苏念云停驻，她歉疚的看着陈绍安，“你看本宫，这说了些什么。” 她安慰道，“驸马，你安心在府中养伤读书，万事有本宫，本宫一定会重振陈府家业的！” 听苏念云慷慨激昂的说完这些，陈绍安还有什么脸跟着她出门。 当即灰溜溜的又回了书房。 苏念云看着还愣在那里的周瑶，“你看我做什么，做你该做的事！” 说完，她转头离开了听风院。 “公主，您刚刚说的可真是太解气了！”春华在旁边夸赞道。 “这才哪到哪？”苏念云摇摇头。 她这一辈子的委屈，可不是这三两句就解气的。 不把这些人剥皮抽筋，她恨意难消。 出的府门，牛二已经赶着马车等在门口。 一路直接去了漠北药材铺，那里苏命等人已经在等着了。 她也没下马车，而是问苏命，“苏命哥，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苏命指指自己身后的马车，“阿云要的东西，都在里面了。” 苏念云点点头，“那咱们走吧！” 于是，一前一后两辆马车又重新启程，一路去了京城外陈氏一族的祖坟处。 知道了新葬下去的人不是自己儿子，老夫人早派人过来把立在坟上写着陈绍安名字的墓碑去掉。 只留一个光秃秃的坟头在那里。 如果不是怕遭报应，老夫人肯定不止去掉墓碑，甚至棺材也能叫人挖出来扔了。 穴位，是苏念云选定的。 她刻意在陈氏家族坟墓的边缘圈之外找了一处地方，为的就是有一日陈绍安返回家中，让老夫人不至于把那毫不相关的人的棺木从坟地挖出来。 苏命等人下了马车，然后几人合力从马车上搬下来一块新的石碑。 没了墓碑的坟墓，就等于没了标识，多年之后就成了野坟头，轻易就会被人给遗忘。 所以苏念云在石碑匠那里定做了一块新墓碑，今日正是宜动土的好日子，她就带人来被无辜之人重新树立墓碑。 上一世，她一直把棺材中人当成自己的丈夫，初一十五逢年过节，她没有一日是不来的，她也从没少他香火。 虽然今生知道里面躺着的不是她丈夫了，但是她来祭拜他的心，反而更加真诚了。 这人，才是真正死在战场上的人，在边陲和番邦发生冲突的时候，英勇护国的人。 他们苏氏，敬重这样的英雄！ 所以不止苏念云，苏命、苏文、苏武等人，都是对着坟头虔诚的拜了拜。 ------------ 第107章 桃花面的老板 重新给无名氏树立了墓碑，苏念云没有着急回陈府，而是去了玉面琼脂。 玉面琼脂开业快十天了，这还是她第一次来。 刚开业的时候，苏娇娇作为老板的确有些手忙脚乱，但是石家父女的确帮了她不少忙。 三人在店铺中，各有分工。 苏娇娇热情好动，由她来负责售卖，石轩还是负责柜台，而石珍珠则是躲在楼上研究她的香料。 至于那些好卖的香脂，则都是苏家村的女子们制作而成，然后由苏成安排人送来。 “话说阿云，咱们玉面琼脂才开十天就生意这么好，还多亏了你的那个主意……” 苏娇娇好久没见苏念云，拉着她说个不停。 苏念云则是一边随她上楼，一边耐心听她讲。 开业前三日，玉面琼脂一直在白送。 苏念云之前让人做了很多铜钱大小的小小玉罐，这些玉罐里盛放了香脂和香粉等铺子里的特色产品。 且不说香脂香粉都是添加了贵重药材的，就是那个小玉罐都价值不菲，听苏念云说就这么站在街上白白送出去，苏娇娇心疼不已。 没想到，她肉疼的送了三天，在第三天的时候，第一天领到小玉罐的那些女子就开始来回购了。 也就是说，他们的铺子根本没有什么等待期，开业三天后，立刻迎来了生意盈门的景象。 “阿云，你真是太聪明了，你是怎么想到用这种方法招揽顾客的？” “这不需要聪明，需要自信。” 苏念云道，“因为自信咱们的香脂香粉做的好，我知道用过一次的人肯定会来买，这就足够了！” “还是阿云聪明，如果不是你弄出这些方子，我们可没有这个自信！” 苏娇娇夸赞完苏念云，就拉着她的手去石珍珠那里。 石珍珠把自己最新研制的香粉拿来给苏念云看，然后询问苏念云的意见。 两人交流了一番，苏念云忽然望向旁边的窗户。 “阿云，怎么了？”察觉苏念云的视线，苏娇娇也看了一眼窗外。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有人在偷窥一般……”苏念云有些不舒服。 可是她看向窗外，外面的街道一览无余。 三三两两行人，偶有走进玉面琼脂的，独独没有鬼鬼祟祟的。 见外面没有异常，苏念云自言自语，“难道是我的感觉出错了？” “也不一定。”苏娇娇忽然郑重起来。 “怎么，娇娇你知道些什么？是谁想对付咱们吗？” 苏娇娇拉着苏念云躲在一扇窗后，指指斜对面的桃花面，“应该是那边的人在盯着咱们。” “你是说桃花面？”苏念云诧异。 “是。”苏娇娇点点头，“从咱们玉面琼脂开业至今，那桃花面也不知派了多少人来了多少次了！” “同行竞争，他们来打探虚实也正常。”苏念云道。 “不光如此，他们背后的老板也来过，张口就要找这里的老板，我说我是，他竟然转身就走了！” 苏娇娇道，“阿云，你看看我，我难道不像一个老板吗？” 苏念云笑笑，“因为你年轻，又把铺子经营的这么好，大家不相信很正常。” “就是，人不可貌相。” 苏娇娇从苏念云那里找来一丝自信，想到那个英俊的公子，她脸上不由发红。 苏念云看看欲言又止的苏娇娇，又看看石珍珠。 石珍珠笑道，“东家，桃花面背后的老板，长的十分俊美，这些天老板可一直在反复念叨这个人呢！” 石家父女习惯叫苏念云东家，叫苏娇娇老板。 “是吗，这个人是有多英俊，竟然让咱们娇娇老板如此念念不忘，有机会，我可想好好见识一番。” 苏娇娇的样子，好像很中意这个人。 “只要对方做派正直，只要你喜欢，嫁妆钱我给你出，亲事我上门去给你谈……” “哎呀，阿云你说什么！” 苏娇娇的脸这下全部红透了，“我是觉得他好看，但是没说要嫁给他……” “那人一看就不是来找我的，他想找的应该是你这个幕后真正的大老板。” 正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 那英俊公子来了又走，苏娇娇便对他多留了个心眼。 悄悄跟着他出门，发现他直接去了桃花面后，她还没想到这人就是桃花面的神秘老板。 直到她等了大半个时辰，人还是没从里面出来，苏娇娇这才有所感觉，那位公子可能是桃花面的人。 而且结合市井上的流言，苏娇娇推测这人就是桃花面背后的老板。 “那个公子，可是说他姓什么了吗？” 苏娇娇想了想，“好像是姓傅……” 姓傅，开铺子，还长的好看？ 几个条件混合到一起，苏念云脑海立刻跳出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人称玉面狐狸的傅铭。 这位十分擅长做生意和经营，据说攒下的家财富可敌国。 十八皇子赵承霁上位，他从中出了不少力。 后来赵承霁当上皇帝后，还给了他诸多经商的特权。 但是傅铭却是在新帝登基之后，适时的低调了下来，完全没有耀武扬威的意思，这种做派，可是奸臣萧长风大相径庭。 前世，从她接手陈家那些破烂摊子之后，没少和傅铭手下的生意铺子打交道。 只是，她从来没见过傅铭这个人。 没想到，今生她竟然能叫这玉面狐狸来主动见自己。 但，这可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 傅铭虽然和萧长风在将来的朝堂上行事大相径庭，但是他们确确实实又都是赵承霁的左膀右臂。 距离新帝登基也不足三年时间了，此时的傅铭和萧长风理应是相熟的。 所以…… 苏念云嘱咐苏娇娇，“万一他再来找你，你……千万不能说我的存在！” “为什么？我看他明显不相信我是这里的老板，所以才……” 这么英俊的公子，苏娇娇不想叫他失望。 但是苏念云不能告诉她真正的缘由。 为了自己的以后着想，她不想和傅铭扯上关系。 不过苏念云也知道，以傅铭的实力，早晚也能查出来玉面琼脂的背后是苏氏一族。 这些都无所谓，只要她露面，萧长风就找不到她。 ------------ 第108章 打起来了 石珍珠在旁便听二人结束了关于桃花面的问题，终于轮到她说话。 “东家，”她问道，“你买下的我们桃花街的铺子，要如何安置？” 当初东家说了，先把玉面琼脂开起来，再接着开桃花街的铺子。 “如果把玉面琼脂的胭脂水粉拿到那里去卖的话，怕是不合适。” 虽然去桃花街的女子众多，但是都不是什么有钱人出入的地方，卖这么贵，多半会赔本。 所以难得东家来，她自然要问清楚。 苏念云道，“桃花街那里，就卖玉面琼脂里面剔除珍稀药材的香脂、香粉，你们觉得如何？” “这样制作下来，价格就低廉，虽然效果会远远比不上玉面琼脂。” 之所以开两个脂粉铺子，苏念云最初的想法是拿来练手。 如今看最难开的、定价也最贵的玉面琼脂得到了有钱女子的认可，那她相信，未来桃花街的铺子，也可以收获那些没有家底的女孩子的认可。 苏念云看着苏娇娇，“这次，你也在玉面琼脂学出经验了，正好去族中挑两个女子，把桃花街的铺子也开起来……” “啊，可以吗？”苏娇娇眼神一亮，“让我自己挑人？” “当然了，”苏念云点点头，“族人我都没认全，你最了解她们，挑两个手脚勤快的来就是。” 年长的女子在家里负责收集、收拾做面脂的材料，年轻的女子在铺子里忙活。 男人们有药材铺和皮毛铺要忙活，这一族的生计，便从此都有了来头。 “等等……”石珍珠道，“东家，那里可是有周麻子他们，你不怕娇娇老板吃亏吗？” 苏念云道，“这你大可放心，桃花街和福瑞街离的不远，到时候成叔会去帮忙的。” “可是，毕竟都是女子，不如还是让我爹回去……”石珍珠不放心苏娇娇。 苏念云摇摇头，“你放心，也许娇娇不用帮忙，自己就能搞定这一切！” “娇娇老板自己？”石珍珠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苏娇娇骄傲的挺起胸脯，“珍珠，你可不要小看我，我可是很厉害的！” 交代了苏娇娇和石家父女，苏念云决定以后尽量少出现在这里以避免和傅铭碰面。 只要不和傅铭碰面，她和萧长风碰面的机会便是没有。 反正有任何事发生，苏娇娇知道怎么找到自己。 哪知累了一天回听风院，正听到里面吵架声声。 不知为什么，本来有些疲累的苏念云忽然有了精神，乐呵呵的去书房门口看热闹。 众人围着撕扯在一起的周瑶和碧玉，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陈绍安明明就站在书房门口看着，可是也没有两不相帮的意思。 陈绍安的两个女人打架，陈绍安不管，苏念云自然也没有管的道理，她只默默不声张的在丫头背后看热闹。 直到两人打的筋疲力竭，披头散发，苏念云才缓缓扶着春华的手走出来。 “这是怎么了？本宫走的时候，你们不还是好好的吗？这是闹什么闹？” 周瑶当即跪地，“公主，求您为周瑶做主，碧玉她污蔑我！” 苏念云看看碧玉，“这到底怎么回事？” “无论周瑶有什么错处，她也是姨娘，你身份不能乱了，为何随意诬蔑周姨娘？” “公主！”碧玉也跟着跪下，“奴婢没污蔑她。” “这个女人她水性杨花，根本是趁着大爷失忆来占陈府便宜的，她实际早和别的男人相好了，也没有为大爷守身如玉。” 碧玉当着众人揭穿这个事实，周瑶就是一激灵。 但是她早就想好了对策。 “碧玉，我不知你从哪里知道了这些，我那么深爱绍安，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 “你胡说，你那日明明就有，那是我亲眼看到的。” “你一个人说看到就是看到吗？那要事实和证据的！” 周瑶道，“我也可以说你和其他什么公子乱来，但是只有我一人看到，你觉得如何？” 不等苏念云给她们决断，老夫人也闻声来到了听风院。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远远就听你们在这里闹哄哄！” “老夫人，求您给碧玉做主！” 碧玉哭道，“这个女人，她……” “行了，行了！” “公主有公主这个当家主母在，你们闹什么闹？听公主怎么说。” 苏念云这时才开始说话，“依本宫看来，你们……各打二十家法。” “公主，凭什么，犯错的是周瑶，不是我！” “本宫说过了，周瑶如今是姨娘了，你不尊重她，就是不尊重本宫的决定，所以你们每人都有责任！” 听到这个话，碧玉求救的看向陈绍安。 她希望大爷能帮她，谁知陈绍安却满眼都是苏念云。 “公主说什么，就是什么罢，我去母亲房里坐坐！” 碧玉和周瑶闹明争暗斗的厉害，他索性去母亲那里躲清闲。 不过，当看到母亲房里还有陈绍康的时候，脸色就更不好了。 老夫人则是道，“安儿啊，你回来这么久还没好好和弟弟亲近，你二弟是知道你的事情的，你完全没必要不和二弟来往啊？” 陈绍安看着陈绍康，就不由想起他在破屋里花钱让那些人演的那一幕…… “母亲，大哥还真是入戏呢！”陈绍康笑道。 “你也别怪你大哥，你大哥回来之后，他身上就有了担子，他这样再正常不过。” 看到母亲如此维护陈绍安，陈绍康的脸上逐渐挂不住。 大哥不愿意说话，母亲又护着大哥，这天聊的有什么意思？ 他找了个由头，起身出去。 原本，母亲还十分上心他的婚事，可是现在大哥回来了，母亲再也没提过。 他不过是用了别人两首诗而已，怎的就上升到找不到门当户对的媳妇？ 不过是母亲不上心的敷衍之词而已。 忿忿离开母亲的房间，正巧白荷端了参汤来，两人就撞到了一起。 “不长眼的混账东西！”陈绍康正一腔火气没处撒，这下立刻就有了出口。 “二爷，对不住，是白荷的错！”白荷也不顾自己的狼狈，急忙上前帮陈绍康擦拭衣裳。 “白荷？” ------------ 第109章 得手 “白荷？” 从前他被母亲硬逼着去学院读书，对于府中的年轻婢女倒没怎么十分关注。 倏地发现，这白荷长的十分不错，身上又有一股妖媚劲头，放在青楼，也是中上之姿。 “你是……白荷？” “是，二爷，奴婢白荷！”白荷急忙跪地道歉。 “抬起头来给二爷看看……” 白荷便楚楚可怜的抬起头，当看到那张俊俏的脸蛋后，便上了心。 见二爷这么恋恋不舍的走了，白荷心里有些得意。 碧玉能勾引大爷，她也能勾引二爷。 话说陈绍康回去之后，还真的对白荷心痒难耐。 他本是三不五时去青楼的性子，但是因为大哥回来，他怕家中再生变故，已经很久没去青楼了。 如今在家里发现了宝藏一般的白荷，自然是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虽然他自己屋里也有通房丫头，但是那丫头可并不是白荷。 坐在桌前感叹，母亲身边有这样的美人，我从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这天夜里，是秦管家回家陪正妻的时光。 听到门被敲响，打开门发现是陈绍康的时候，还颇有些意外。 她没想到自己魅力这么大，才开始下鱼饵，鱼就迫不及待的上钩了。 实不知，是不能出门把陈绍康给逼着来了这里。 另外，他还想在母亲身边埋个眼线。 两人干柴烈火，很快滚到了一块，但是说实话，陈绍康是失望的。 他以为白荷是家生子，定然是守身如玉没人染指过的。 但是，他却发现白荷可谓是身经百战。 失望是肯定失望的，但是没到失望透顶。 因为他这么急不可耐的来找白荷，除了想在她身体上占便宜，最重要的是想通过白荷在母亲身边打探消息。 凭什么大哥生出这么多事端，母亲就要护着他原谅他 而他不过是拿了别人两首诗而已，就让母亲如此瞧不起他，甚至不管不顾。 也许被忽略的长久，他也就习惯这样了 可是母亲偏偏让他尝到了一丝被重视的滋味，看着母亲对自己的事情如此上心，他心里有了持久的想法。 不想，这种感觉随着大哥没真正死的消息传回来，他就刚刚升上云端又跌了下来。 倘若没被母亲那样待过，他也不会如此。 偏偏，他享受过了，不能忘记这种感觉了，母亲又要无情的收回，他怎么能甘心。 天亮，他起身穿了衣服离开，白荷沉浸在余韵中。 这时，另有交好的小丫头前来，看到开门出去的二爷，又看到衣衫凌乱的白荷，还有什么不明白 只是这个丫头和白荷一向是好姐妹。 这丫头对白荷一脸担忧的道，“你如今和二爷这样，秦管家那里怎么交代？” “怎么交代？”白荷把衣裳拢好。 “他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呢？他终究是个管家，怎么能跟二爷比？” “可是……” 小丫头道，“你这么多年受秦管家庇护，万一他……” 万一他恼了，那白荷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他能如何？这陈府后院肮脏不堪，你以为他就只我这一个相好吗？” “没了我，她再找更年轻更漂亮的呗！” “白荷，你何必……” 小丫头劝道，“你倒是不用和碧玉争这口气啊，她在大爷那里也没得什么好，昨日还挨了板子，大爷连帮她都没帮她，可见大爷对她是不上心的。” “我看你也适可而止吧，你和她争这一口气没意思，就随便那些下人怎么说，你不要往心里去。” “不行，我要是没有动作，其他人会说我不如碧玉，我受不了这个，我定然是比碧玉强的。” 白荷誓要和碧玉竞争到底。 “白荷……” “你别劝我了！” 白荷坚持道，“其实，换个角度想想，我跟着秦管家终究没前途。” “他已经有了门当户对的正妻，有儿有女，也不可能休妻娶我。” “就算他愿意带我回府，可那也是个妾，都是做小，我为什么不给二爷做小呢？” 那丫头愣在那里，“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可是二爷……” 她有些担心。 二爷的性格可不如大爷那么温润，尤其前些日子满大街都是二爷参加诗会剽窃别人诗词的事情。 “总之，”白荷站起身，“车到山前必有路，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会用事实证明，她一个姑娘也会比碧玉父母皆有的人走的更长远。 陈绍康离开白荷的院子没多远，不知不觉那脚下就转了个弯去了听风院。 “二爷，你是想去找驸马吗？”一个清脆的声音忽然在陈绍康耳边响起。 那声音轻柔清脆，似是银铃绕耳。 他急忙回头，就见一个女子俏生生的站在那里，正眉眼含笑的看着自己。 “啊，公主……” 为什么每见一次公主，他对会挪开眼睛，还会说不出话来。 明明她已经身怀有孕，偏偏她不仅不憔悴，还散发出致命的吸引力。 他的心，疯狂的乱动。 “啊，公主，你怎么在这里？” “这是我要问二爷的吧？” 苏念云声音里有一丝轻快和快乐，似乎看到陈绍康有一种喜悦，“这是听风院门口，我出来散散步，二爷呢？” 看到这样的苏念云，陈绍康就更是移不开眼睛。 “我……我是来……找大哥的！”半天，他编出这个拙劣的理由。 “既然是找驸马的，那赶快进来吧！” 苏念云不由分说的把人给请进了听风院。 陈绍安正在书房无聊着。 碧玉和周瑶都被各自打了二十家法，如今他身边倒是不聒噪了，但是又寂寞起来。 他看着从周瑶那里要回来的琴，苦闷却也不能弹琴。 看着缺了食指的左手，他的苦闷就变成了憎恨。 不过，同时他也怀疑苏念云。 他没了食指，那日来给她送水的人也失了食指，她就一点也不好奇吗？ 不过想想也是，一个下人而已，估计苏念云只是象征性的关心一下而已，也根本没关心林安到底伤在哪个指头上。 看着愈合的伤口，他就想起那日苏念云要水看到他手流血时那种担心的表情，他心里有那么一丝甜蜜。 忽然，看到一抹纤细的影子，随着影子往上看去，当他看到阳光下的散发着柔光的苏念云后，整个人都跟着精神了起来。 “阿云，你来找我啦！” 正高兴间，又看到苏念云身后跟着的陈绍康，兴奋的心立刻掉落谷底。 “你怎么来了？”他脸色不好的问道。 ------------ 第110章 兄弟阋墙 “大哥，昨日母亲不是说了吗，让咱们兄弟不要那么‘生疏’。” “我今日可是特意遵照母亲的吩咐，来和你联络感情的！” “没那个必要，在母亲面前，你好好的便是。” 没了老夫人在面前，陈绍安毫不掩饰自己对陈绍康的排斥。 “大哥，我怎么能不听母亲的话，母亲让我做的事，我可是一定会做到的。” 陈绍康本来是想走的，可是他却意外的发现大哥似乎很排斥自己。 他不太明白。 大哥本就是装失忆，这是他和母亲，还有几个近侍都知道的事情。 何以大哥只对自己这么冷漠？ 甚至，他还在他眼中看到了一丝仇恨的目光。 仇恨？ 陈绍康心中一惊。 难道，大哥知道了他找人假扮绑匪欺骗母亲的事？ 这怎么可能！ 陈绍康又给自己鼓气，这事他做的十分隐秘，和那些假扮的人交易时，可从来没暴露过姓名。 所以就算查，也查不到他头上。 想到这些，他心中又安定下来，坦然的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上一杯茶。 见他不走，陈绍安只能一再忍耐，毕竟公主还在这里。 他想撇下这个二弟，然后好好和公主说句话。 不想没等他张口，苏念云道，“你们兄弟看来有很多话要说，那本宫去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不等两兄弟说什么，她就扶着春华的手转身离开。 “念云……我……” 陈绍安无力的想挽留苏念云，奈何对方一去不回头。 看到大哥这个样子，陈绍康不由暗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尽管陈绍康极为收敛，可是陈绍安还是清楚的看到他面部表情的变化。 多年兄弟，对方唇角一动，他就知道他什么心思。 “抱歉大哥，”陈绍康道歉，“我不是有意的。” 他，是诚心的。 “大哥，看来我来的不巧，好像打扰了你和公主……” 大哥在书房干的那些龌龊事，他可都听说了，加上周瑶的加入，这个听风院可是热闹的很。 公主不愿意理睬他，再正常不过。 看到公主不理睬大哥，他甚至还有一些小窃喜。 刚刚在院外，他确定不只自己有感觉，公主对他也是特别的。 明明在人前她都自称“本宫”，可是刚刚在他面前，她用了“我”。 而且，她对自己笑的那么开心惬意，对着大哥却没了一丝表情，这难道不是对自己动心的表现吗？ 一想到这个，陈绍康就十分激动。 看着眼前的大哥，就越觉得是障碍。 瞧大哥左一个碧玉，右一个周瑶，大哥想享齐人之福可以，就是别回府啊！ 大哥“死”去的那段日子，明明就不错。 如果大哥真的死了该多好，那现在就是他温柔呵护公主。 苏念云离开，兄弟间气氛彻底冷凝了下来。 “大哥，你这样装不辛苦吗？”陈绍康道，“咱们兄弟从前可不是这样没话说的。” 陈绍安默默的喝茶，“说什么？你走吧，我的确没话同你说。” 他原以为争夺家业、兄弟阋墙的事情不知发生在他们家。 但是他错了。 弟弟都那样对哥哥了，他没有当场和他撕破脸，已经是很给他留面子了。 而且，他的确有一肚子话要说，却是想和苏念云说。 偏偏，陈绍康的意外到来，又打破了他一次期待。 其实，他是想试探一下大哥对于假绑匪的事情知道了多少。 陈绍安不再理会那个无情的弟弟，转而拿起桌上的诗书，自顾自的看了起来。 念云说的对，他出征虽然寸功未立，但是他还能继续科考。 要想重掌陈家，除了念云手里握有中馈，他也可以参加秋闱。 总之，他要让陈绍康心想的事全都不成。 陈绍康不知道哥哥已经下定决心要把他从陈家驱逐，心中还沉浸在对公主的幻想中不能自拔。 苏念云坐在房中，听着夏月形容书房那两个人影，只干坐着不说话的场景，一丝笑意浮现。 这两兄弟，算是彻底对上了。 看似平静的陈府，实际已经乱成一团浆糊，但是有文妈在那里粉饰太平，老夫人对此一无所知。 放下中馈，安心休养身体的老夫人，身体上没有任何轻松的感觉。 从早上睁眼，她的头就隐隐作痛，又看镜中那张苍老的面庞，她又开始无端生气。 白荷因为和陈绍康春风一度，服侍老夫人的时候略微走了些神，就被老夫人一脚踹倒在地。 文妈急忙呵斥道，“死丫头，怎么做事的，都把老夫人的头按痛了！” 说着，她取代白荷的位置，上前继续给老夫人揉按头上穴位。 白荷跪在地上，不敢作声。 老夫人看了白荷一眼，“最近神思恍惚的，可是嫌伺候我这个老妇烦了？” “老夫人，奴婢不敢。” 白荷急忙道，“老夫人是看着奴婢从小长大的，奴婢把老夫人当母亲一般敬重，不敢有半丝不耐烦。” 文妈斜了她一眼，“出去吧，别在这碍眼。” 白荷匆忙出去。 才出得门去，就忍不住落下泪来。 最近老夫人的脾气越来越差，明明文妈、赵妈都在，偏偏老夫人只拿她出气。 老夫人能这么随时责打她，还不是因为她只是个普通丫头，而文妈、赵妈却是心腹。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她太弱了。 碧玉就不一样，有爹娘庇护，她就从没受到过老夫人的责罚。 一想到这些，白荷的心就越发憋闷难受。 夜里秦管家来敲门，她直接上了板坚决不让他进来。 除了因为在老夫人那受了气，还有她已经和二爷有了关系，自然不想再和秦管家这种老男人再继续保持关系。 “白荷，我听说今日的事了，你别难过，让我看看老夫人踢伤了哪？” 秦管家在外面哄劝道，“我带药来了。” “你带药来能又什么用，能治好身上的伤，心里的伤能治好吗？” 白荷坚决不给他开门。 “说到底，我能受这么多委屈，还不是因为我身份低下的原因。” “如果你不能娶我为正妻，以后都不要再来见我了！” ------------ 第111章 被预测到的和离 放下狠话，白荷靠在门上又等了等，等外面彻底没了秦管家的声音，她的一颗心才放下来。 当正妻的话，她过去也同秦管家说过。 不过那时秦管家都是支支吾吾的，白荷便知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后面，她只要求秦管家对自己好、予取予求就行了。 今日她再说这话，当然不是冲着秦管家正妻的位置，而是纯粹想和秦管家断个干净。 今后，她想把一颗心思放在二爷身上。 但是其实她想不到，经过她这一刺激，秦管家还真的生了回家休妻的心。 白荷不知，苏念云却是知道的。 从苏二那里得知白荷和秦管家吵架的事，苏念云立刻就想起了前世，白荷最后的确得偿所愿嫁给了秦管家为妻。 前世，她重新振作之后，想要完成陈绍安的愿望振兴陈家，于是主动从老夫人那里接下中馈的担子。 彼时，秦管家为了和白荷在一起，用卑鄙的手段骗了正妻尤氏和离，尤氏气不过，就跑来她面前理论。 白荷是苏念云的心腹，秦管家又是老夫人看重的，白荷更是在苏念云面前哭诉对此一无所知…… 就在苏念云左右为难，不知该不该管这桩事时，就听说尤氏不忿被奸夫yi 妇这样愚弄，一时想不开，一根白绫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那时，苏念云只当是秦管家为了美人而抛了发妻，自那之后就瞧不起这个人。 等后面她自己病入膏肓，她才看明白，最坏的那个其实是白荷。 只是陈府的人，都太会演戏太会伪装，也怪她自己太傻。 如今，因为她的重生和诸多布局，本应该在两年后休妻的秦管家，现在就有了休妻的想法。 苏念云摩挲着手心的白玉棋子，最后落在一处极为巧妙的地方。 “苏二，”她缓缓道，“你今夜再替我跑一趟腿！” …… 夜里，秦家。 尤氏把小儿子交到奶娘手里抱下去，然后自己也准备要睡了。 她才躺到床上没多久，一个黑影就翻窗而入。 “你是谁？”尤氏惊呼一声。 “嘘，”蒙面黑衣人道，“你别怕，我来不是为财不是为色，而是想告诉你些事情。” 尤氏畏缩到墙角，“你……要告诉我什么？” “不怕实话告诉你，”黑衣人，“我只是陈府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厮，在秦管家手底下干活。” “我本来也不想来找你，可是觉得秦管家要做的那些事，实在是有些丧良心，我对你感到很是同情，所以才忍不住来找你……” “你……同情我什么？”尤氏不解。 她吃的好、喝的好、嫁的好，又有儿有女的完全没烦心事，这人凭什么来同情自己，真是好笑。 黑衣人道，“这几日，秦管家应该会回家跟你提和离的事情。” “你说什么，他要跟我和离？”尤氏瞪大眼睛，“这怎么可能？” 她为秦家生了两儿一女三个孩子，最小的儿子才三个月不到，好端端的，也没犯七出，他为什么会休妻？ “你说实话，你是我丈夫的对头吧，所以才特意过来抹黑他？” 尤氏道，“我可不上你的当，你别想挑拨我们夫妻的感情。” “是不是挑拨你们的夫妻感情，等他回来看他如何说就是。” 黑衣人笃定的道，“秦管家多半会说，公主或者老夫人发现他贪墨，可能会马上报官之类。” “怕连累你和孩子，所以他要与你和离，让你带着孩子们去乡间躲一躲，等风平梁静了再回来……” 尤氏听的目瞪口呆。 这人也知道她丈夫贪墨的事？ “……不论你最后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黑衣人道，“你只要记住，秦管家深受老夫人看重，也很得公主重用，此时正是他如日中天的时候就行了……” 等尤氏回过神，眼前已经没了黑衣人的影子。 她慌乱的起身往窗外看看，然后急忙把敞着的窗户关上。 回想那人说的话，她的心就怦怦跳的厉害。 他说的那么斩钉截铁，难道这事是真的不成？ 丈夫真的有意要休了自己？ 听了这样的消息，夜里尤氏再也无法入睡，睁着眼睛到了天明。 她浑浑噩噩、无知无觉看着奶娘和摇篮里的孩子互动，还不等她去证实黑衣人说话的真假，她的丈夫就回来了。 一听守门的说丈夫回来，她急忙迎了出去。 她正犹豫要不要说昨夜经历的离奇遭遇，就听丈夫先叹了口气。 尤氏心一沉，“你这是怎么了？一大早的，有什么烦心事？” 秦管家抬头看看妻子，又沉默的低下头，然后默默的喝了一口茶水。 “到底是怎么回事？”尤氏试探的问道。 她在心里祈祷，拜托，不要说休妻的事，不要让那人说对。 谁知，她的祈祷不灵验。 秦管家真的如黑衣人所说，“公主可能发现了我贪墨的事情，我怕是有些麻烦……” 尤氏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正在这时，大儿子、二女儿陆续从房间里面走出来。 尤氏来不及和丈夫说话，而是麻木的去安置两个孩子吃早饭，然后送他们出门，目送他们去了学堂。 看着儿女走远，她重新回头来到沉默的秦管家面前。 “相公，你别怕，本是你做错了事。” “公主怪罪下来，咱们认个错，再把你之前贪墨的钱还回去，求公主原谅就是。” 秦管家摇摇头，“怕是补不上去，只有被打死或者坐牢的份了。” 这句，他说的是真的，他在陈府这些年，真的是捞了太多油水了。 这些财富多到数不胜数，用在妻子、儿女身上的，不过九牛一毛。 一旦被发现，他的下场多半是被打死，老夫人根本不可能送他去坐牢。 已经有了昨夜的心理铺垫，尤氏平静的看着秦管家。 “那，咱们该怎么办呢？” “我这还剩下些钱，留给你们母子四人生活，我自己去向老夫人认罪，求一线生机。” “怕你们受我牵连，”秦管家道，“我和你来个假和离，你带着孩子们去乡间躲一躲风头！” ------------ 第112章 同意不同意 尤氏知道丈夫贪墨了陈府的东西，但是具体贪墨了多少，她是没数的。 她只是知道跟着秦管家之后，衣食无忧。 毕竟当初他求亲的时候，她尤家的门楣是高于秦管家的。 秦管家虽然背后有秦氏这颗大树，但是他和正宗秦家人血缘稀薄，俨然已是边缘人，自然也没有什么优厚的家世。 但是，凭着他的那一点管家算账的本事，他得了老夫人的看重，让他去陈府当了个管家。 那之后，尤氏的生活，就和自己当初在娘家无异。 她在娘家扬眉吐气，自然也是丈夫的扬眉吐气。 所以这么多年来，尤氏觉的丈夫对自己十分之好，便也默许了他贪墨陈府钱财的事实。 如果昨夜那人不出现，她定然是什么也不怀疑，立刻就同意丈夫的想法，和他假和离，然后带着孩子们去乡间住一段时间。 “如何？”说完，秦管家问道。 “什么？”尤氏稍稍回神。 刚刚她只看着丈夫一张一合的嘴，耳边却什么声音也不见。 给儿子纳鞋底的针，刺进了自己手中，她也浑然不觉。 对于自己在说重要问题时，尤氏却游离在外的神情，秦管家十分不满。 他承认尤氏泼辣、能干，能守得住这个家，当初他执意娶她，是没娶错。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 尤氏本不算好看，年纪渐渐上来甚至有些丑陋，在白嫩的白荷和丑陋的原配中，是个男人都知道怎么选。 所以，白荷委屈的向他要正室地位时，他的心动了。 和他相好的丫头的确不止白荷一个，但是勾魂的却只这一个。 一想到没有正室之位，白荷从此之后就再也不理会他，他的心就仿佛十七八的少年那般生出爱而不得的痛苦。 所以，他就编了这个谎言来让妻子和自己和离。 他其实有大量钱财，可以好好打发走原配的，但是他这人爱财又抠门，想着先看看能不能不费一兵一卒就把原配给弄出去。 如果不行，他再开始给钱给物也来得及。 “咱们和离，贪墨那是我一个人的责任，你们母子与我没有任何相干，这样就不受连累。” “如果我说我不怕，可以一起陪你面对呢？”尤氏试探的问道。 “这不行！”秦管家想也没想的就拒绝。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这样说未免太绝情了，反而引怀疑。 他急忙解释，“我的意思是说，你来陪我认罪，只会让咱们的孩子遭罪，不如我一个人都顶下来，然后你好带着孩子们好好生活……” “你放心，只是假的和离，你为我生了三个儿女，我不舍得抛弃你们！” 一番深情告白之后，秦管家看向尤氏，“你……怎么想？” “我该如何想？”尤氏起身，不想再和这个狼心狗肺的人面对面。 “你去哪，你还回答我呢？”秦管家一看妻子要走，急忙拉住她。 尤氏甩开他的胳膊，“我昨夜没睡好，这会困的慌，等我睡醒再说吧。” “这事十万火急，哪能等你睡醒？” “不管你等不等，”尤氏看着逐渐暴躁的丈夫，“和离这种事非同小可，你总得让我想想吧！” “好吧好吧，”秦管家道，“你快点想，我夜里就要回府了，我怕迟则生变。” 今日，是公主特意给了他一日假期。 昨夜，他去白荷房间碰了一鼻子灰，正好遇到公主那边的人说公主有一笔账看不明白，让他和账房连夜重新核对。 本来秦管家是不愿意的，但是来人说，公主允许他明日休息一日，秦管家这才连夜和账目弄账目。 正好用这一天时间，回家解决原配妻子的问题。 他不能失去白荷，索性就给她正妻的名分，让她踏踏实实留在自己身边。 自从公主掌了中馈之后，他已经很少往老夫人那里跑。 对于老夫人房里发生的事，就有些迟钝，才会那么晚知道白荷发生的事。 他在外院，不能两院都看顾过来，等他正式娶了白荷就不一样了。 正好将来两人一个管外院，一个管内院，以后就没赵妈、文妈什么事了。 老夫人自从掌管陈家之后，频频做出错误的选择，事实证明赵妈、文妈都不是那块辅佐的材料。 甚至最后老夫人都把庄子卖了，铺子也没起个水花。 想到老夫人这里，他又想到公主。 有些东西，不服就是不行。 铺子回到公主手里之后，就像枯木焕发了生机一般。 他不得不折服于公主的手段，这做生意的天分应该是天生的。 不像老夫人，陈府的产业被她经营的乱七八糟，明明是老夫人逐渐带着陈府走下坡路，偏偏，老夫人却毫无自知之明。 他作为管家，也不能多说什么。 只是现在有了公主来掌柜陈家，那真是太好了。 公主有生意头脑，而且出手还大方。 重要的是，铺子开始挣钱了，也方便了他从中做手脚。 这次回家，除了是和妻子提出和离的要求，最重要的就是隐藏他这次的收获。 他贪墨的那些金银，被他分散安置在房屋各处。 就算有人知道他把金银埋了、藏了，但是除非推倒他的房屋，把他的庭院掘地三尺，否则，谁也不知他到底藏了多少钱。 趁着妻子起身回去思考和离的事情，秦管家索性拿出自己随身的包袱，然后一个人去了后院。 后院放了镐头，仆人都知道他有喜欢栽花种地翻地的习惯，这镐头、锄头一类就一直放在旁边摆着。 秦管家拿起镐头，来到一株才栽上没多久的小花上面用力一刨，把花小心翼翼挖起来之后，他打开底下露出来的一个小匣子。 把包袱里一包金灿灿的小金豆拿出来，放在掌心数了数，然后再慢慢放进小匣子。 再度关上匣子，然后重新填土栽花，最后浇上水，这里就看不出刨挖的痕迹。 即使有，旁人也会当成他在这里翻土。 秦管家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拍拍手里的泥土洋洋得意，不想这一切，都让躲在廊柱后面的尤氏看的一清二楚。 ------------ 第113章 宫中遇险情 白日也没有事，苏念云就进了宫。 陈绍安还活着这件事，她也该跟太后好好说明一下了。 不过进宫之后，苏念云先见到了出来迎接自己的刘嬷嬷。 “公主，您来了！” 没人会在意太后宫中是多了还是少了一个嬷嬷，老夫人也想不到，她让文妈毒杀的人，此时正好好的在太后宫中。 让刘嬷嬷在宫中，除了麻痹老夫人，苏念云还想让刘嬷嬷查出宫中到底是谁帮助了老夫人。 毕竟，老夫人作为一个没落世家的代表，虽然身上有诰命，但是把进皇宫当成日常，他们母子时时与她这个太后义女偶遇，这可不是常人能做到的事。 定然是宫中有人给他们布置好了一切。 见了刘嬷嬷，她下意识的问道，“可有进展？” 刘嬷嬷摇摇头，“暂时还没有什么发现。” “你查不到，文妈也不知道这些事情，想来都是宫中的人单独联系老夫人……”苏念云暗暗思索，半天也没什么头绪。 见了太后，她就暂时收起这些疑惑，好好陪太后聊天。 “念云，你那个驸马到底是怎么回事？”慕容静道。 苏念云笑着安慰太后，“太后，这下您放心了吧，他死而复生是‘好事’……” 有些事，她永远都不能告诉太后。 “幸亏当初没有执意让你改嫁萧长风，要是你嫁了，这会陈绍安回来，叫人看了像什么话，本宫差点害了你的名声……”慕容静感慨道。 “太后，瞧您说的，您都是为了念云好，念云感激您还来不及。” “你真不介意？” “太后，那小萧候是念云族人的救命恩人，又救过皇上，念云是配不上他的，他理应配一门更好的婚事！” “哀家也是觉得，可是哀家眼里，你就是最好的……” 太后还是有些意难平。 “这不前些日子，皇后也同哀家说起他的婚事，说是想把顺阳公主指给萧长风。” “顺阳公主？”苏念云愣了一下。 慕容静点点头，她以为姜皇后来提的是庆阳公主，本想一口回绝。 那丫头的性子，完全配不上萧长风。 谁料，她都准备好拒绝了，姜皇后却说了顺阳公主的名字。 苏念云忽然想起那个沉默寡言、温婉娴静的顺阳公主。 她对她没什么印象。 但是她却记得顺阳嫁的并不是萧长风，而是大萧候家的世子萧雷。 不过，这些人的婚事，已经与她无关， 她只喜欢不要和萧长风牵绊上太多。 给太后把脉，陪着她说了许久的话，苏念云才离开太后宫中。 苏念云也知道了，皇后被太子安排的南宫玥，而太子却执意要娶南宫星 最后皇后同意两个一起娶了。 …… 离开太后宫中，走在长长的宫道上，苏念云走到拐角的时候，被一帮太监拦住。 看到为首的赵承霁，她蹙了眉头，下意识道，“十八皇子，我没惹到您吧，您这是什么意思？” 赵承霁也是一愣，为什么这人说的好像很怕她一样。 他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十八皇子，太子把他当太监一样看待，为什么这人会这么怕自己。 是了，她定然是怕自己身后的太子。 谁知真把苏念云押到太子面前，苏念云反而淡然了许多。 “太子殿下，不知您找我有何事？” “苏念云，你不要以为有太后宠着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太子赵承治眼睛发红，蕴含无边的怒火。 “太子殿下，我不懂您的意思。” “那日就你去了摘星楼，你泄露了本宫的秘密，是吗？” “我泄露秘密？” 苏念云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只和您说过几句客套话而已，有什么秘密是我能泄露的？” “是包厢中的人，你看到了人，所以到处宣扬！” “什么？”苏念云一愣。 电光火石，她忽然想到，定然是有人把太子和南宫星幽会的事情说了出去。 太子本想在选妃那日，当着太后、皇后的面直接选定南宫星当太子妃的。 现在好了，母后提前知道了他的计划。 虽然母后也允许他姊妹两个一起娶，但是母后要求，南宫玥必须为太子妃。 至于南宫星，因为是庶女身份，只能为侧妃。 想到自己对南宫星的承诺，赵承治就十分郁闷。 这是他第一次在心爱的女子面前许下正妃的诺言，他堂堂东宫太子还来得及实现，就被母后威胁着改变了主意。 此时，他愤怒的看着苏念云，“不是你，还有谁？那日只有你在摘星楼看到过我们！” 苏念云下意识眼睛看向赵承霁。 这还用说，太子的美事不成，定然是赵承霁使的绊子呗！ 赵承霁本来是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那里，见苏念云正偷看自己，他心里先是一激灵。 难道她知道了什么不成？ 这怎么可能呢，那日她很早就走了，而且信息是他悄悄放出去的，她根本不可能知道是他做的这件事。 还是，她只是看着自己在向自己求救？ 不过他这里心思百转，那边苏念云却及时收回了视线。 她虽然知道是何人所为，但是万万不能揭发那人，得罪未来皇帝，她未来那是不想过了。 “太子殿下，您未免太高看苏念云了，”苏念云道，“我什么也没做过，问心无愧。” “谁都知道我的驸马死而复生，我日日在家里守着他还来不及，难得这才进宫看望一眼太后而已，何以你要揪着我不放？” “真的不是你说的？”赵承治脸上有了一丝动摇。 “请太子殿下明示，到底说了什么？”苏念云装傻充愣，坚持自己没见过南宫星的立场。 “本宫和南宫星的事……” “南宫星又是谁？”苏念云继续问道。 “那日赏花宴上，你也在，你应该知道的！” “我？” 苏念云道，“我从前在宫中没参加几场宴会，宫中的公主们，我尚没记住几位，那些大人家的女儿我更认不清。” “而且自从我出嫁，也没同任何一家世家女子有过来往，我为什么会认识南宫家的女儿？” 这时，赵承治暴怒的神色有了好转。 “太子殿下，我不知道是什么人在您面前说了什么话，苏念云只是一个嫁了普通世家的普通人，不曾想过参与宫中的任何争斗……” “我做这些事情，对我没有任何好处。” 苏念云道，“我夫家虽然祖上配享太庙，但是陈家自我丈夫起，便没了在朝的官员，我汲汲营营这些，实在也不划算。” 至此，赵承治的脸色彻底平静了下来。 赵承霁惊奇的看着这一幕，只觉他要重新认识苏念云了。 她果然是在宫中藏拙了。 见太子陷入沉默，他适时的站出来，“念云公主，既然你不是那种多嘴多舌的人，那今日的事……” “太子、十八皇子放心，今日什么事也没发生。” ------------ 第114章 脱身 沉默了片刻，赵承治最终朝几个小太监挥挥手。 “最好，是你说的这样，如果让本宫查出来真的是你泄露的消息，本宫定然会叫你好看！” “太子殿下放心，一定不是念云！”苏念云说的斩钉截铁。 见赵承治口气松动，她刻意忽略赵承霁探查的目光，朝赵承治微微福身，“太子殿下，那我先告退了！” 说完，苏念云绕过赵承霁和几个太监的围堵，然后快速离开这条偏僻的宫道。 “十八……” 等苏念云走了，赵承治烦躁的目光看向赵承霁。 “继续去查，看看本宫和南宫星见面的事，还有可能是谁说出去的！” 虽然，在母后的操纵下，这件事早大局已定，但是他受的这口气必然是要出的。 否则，他也会在南宫星面前没脸。 想想南宫星对自己的仰仗、依赖和爱慕，他已经对她食言一次，以后决不能再让她继续受委屈。 所以这个暗中泄露消息的人，他定然要除去。 “臣弟知道了，我这就去查。” 赵承治看着赵承霁，“你最近办事很是不利……” “你母亲不过一个卑贱宫女，父皇膝下皇子众多，你对父皇来说可有可无，要不是本宫这么多年护着你，你早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太子对十八恩重如山，十八感恩戴德、粉身碎骨……” “你既然知道我对你恩重如山，就要好好办事，再没有结果，别说我这个当太子的兄长对你无情。” “是。”赵承霁恭敬的低下头，“臣弟这次一定不叫太子失望。” 赵承治不再理会他，而是带人转身离开，只留赵承霁一人留在原地反省。 对于太子如此对自己，赵承霁已经习以为常。 在赵承治眼里，他和他手下的太监、侍卫没什么两样，都是可以随意驱使责骂的。 令他吃惊的是，苏念云的态度。 刚刚，她向太子保证说“今日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时候”，还加了个“十八皇子”。 苏念云在宫中呆了三年，她不可能不知道他在宫中如隐形人一般，不会有人在意自己，她更毋需和自己保证什么。 但是，明显在他们拦截住苏念云的时候，她看到自己是害怕的，反而是看到太子主使后松了一口气。 她，怕自己？ 赵承霁危险的眯起眼睛，下意识追去苏念云的方向。 苏念云匆匆去了主道，就见春华正在四处张望。 见了苏念云，她急忙上前，“公主，你刚才去哪了，真是吓死奴婢了！” 她不过是跟那个新来的问路的小宫女说了一句话，转头公主就不见了。 苏念云心有余悸，“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快出宫。” “公主……”春华是宫中呆过的人，感觉很敏锐。 公主一说这话，她立刻察觉不对劲。 那小宫女，是故意出来问路扰乱她视线的。 见公主脸色不好看，春华急忙扶着她，两人以最快的速度出了宫上了马车。 直到坐上马车，苏念云才感到一丝安全感，她长长出了一口气。 刚刚太子那气势汹汹的态度，大有杀人出气的意思。 大概姜皇后过去受了太后和郑皇后太多气的缘故，她自己的两个儿女赵承治和赵庆阳都十分溺爱。 这赵承治的脾气秉性与赵庆阳十分相似。 只不过，因着赵承治有东宫之位在身，相较于庆阳公主，他的性格略微收敛一些。 但是这次选太子妃的事情，显然令他十分受挫，这让他在心爱的女人面前没了面子。 没了的面子，赵承治不能找皇帝、皇后要，只能找泄露秘密的人要。 幸亏…… 幸亏十八皇子没有多说话，否则他若是想找替罪羊，直接当场置自己于死地也是有可能的。 这次，她算是逃过一劫。 苏念云长嘘一口气，吩咐道，“牛二，回府。” 最近，皇宫她还是少来，等太子和南宫家联姻结束后，她再来看太后吧！ 牛二赶着马车离开宫门，大家都没发现，在宫门口有道身影遥遥看着他们。 见马车走远，赵承霁伸手招来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边的灰衣人。 “这个念云公主有古怪，你最近盯着她。” “是，主子。”灰衣人领命离开。 赵承霁则是整理衣冠，和灰衣人走了相反方向。 再次来到摘星楼，只不过他不是来替太子查事实真相的，而是在这里有了约。 “你昏迷了这些时日，见了诸多人，反倒是最后才愿意见我。”撩袍坐下，他看对面桌的银面人。 萧长风道，“我初初苏醒，定然是有很多眼睛在注视着我，那时见十八皇子，定然引人怀疑。” “现在就没人注视你了？”赵承霁道，“不尽然吧？” “萧虎把你看成死敌，处处针对于你，我不相信他的人会停止捉你把柄。” “那要看我愿意让他捉什么把柄了……”萧长风毫不在意。 比如今日萧虎的人，就在街上跟着戴有银面的萧寒去了西城打转。 真正的小萧候却坐在东城的摘星楼，秘密的和十八皇子对饮。 “我就欣赏你这份运筹帷幄和胸有成竹！”赵承霁赞叹一声。 这家伙从边陲立功初入朝廷，他就十分看好他。 年轻、勇猛，身上带着在战场厮杀出来的血腥气。 或许朝臣们会因为政见、立场、帮派不同而孤立他，但绝对没有人会因为这个年轻人锋芒毕露就小瞧他。 “听说你现在还没找到那个刺杀你的女刺客，这事是真还是假？” 下意识的，赵承霁以为萧长风或许只是在向外界隐瞒什么消息，这样一个差点要了他命的女刺客，定然早就落入他手掌心才对。 毕竟，从前那些刺杀的人，萧长风都能牵扯出一串人来敲山震虎。 谁知，萧长风却没有直面这个问题，而是道，“还是说说十八皇子的打算吧！” “太子与南宫家联姻，再加上萧虎在背后助力，将来你想扳倒太子，就更是不易……” 赵承霁不由苦笑。 听这家伙的语气，看来是他说中痛处了，所以他也捡着自己的痛处来说。 “这婚事，虽然我阻止不了，但是我可以把东宫的水搅的更混……” “而且，丽妃的孩子好像保不住了，这里面也可以做些文章！” ------------ 第115章 虚惊一场 马车快要到陈府的时候，苏念云才感到小腹一阵阵抽痛，脸色也变的苍白。 “公主，您没事吧？” 察觉苏念云脸色不对，春华紧张的问道。 苏念云捂着小腹，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滑落，她努力深呼吸着平复自己的心情。 母子连心，大概是孩子太体谅她复仇的辛苦，她怀孕这四个月来，孩子只是平稳的生长，并没有带给她任何不适。 但是突然在宫中遭遇这次事件，想来是腹中胎儿也感到了她的紧张。 “没事，没事……” 她抚摸着肚子，一遍遍安抚孩子，“娘会好好的，你也会好好的……” 我们母子，一定不会有事。 “公主，怎么办，我让人立刻去请沈太医前来……” “不必麻烦沈太医了，”苏念云忍痛摇摇头，“让沈太医知道，太后也要跟着担忧。” 太后知道了，定然就要问起缘由。 到时候，只怕更是麻烦不断。 她怕的不是那个脾气暴躁的太子，而是那个能逆风翻盘强势上位的十八皇子。 “公主，您不让我去请沈太医，那我去请个京中其他的大夫……” 苏念云缓缓的道，“你怎么忘记了，我就是大夫。” “我没有事，孩子也没有事，只是刚刚太过紧张了而已。” 春华听了苏念云的话，思忖道，公主可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到底她和公主失散那会，发生了什么事？ 回了府，苏念云苍白的脸色还是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夏月最后还是让人请了大夫来给苏念云诊治。 见两个丫头如此担忧自己，苏念云便也没有拒绝。 果然大夫来，也是说只是母体过于紧张，所以连带着胎儿也紧张。 大夫又说，“公主腹中的胎儿很健康……” 有了这话，春华、夏月才跟着松了一口气。 主屋这边丫头、大夫进进出出的，早引起了书房那边的注意。 这边周瑶也第一时间冲了出来。 二人被春华挡在门外。 “周姨娘，公主早说过，你不必来找她，你回去吧！” “可是我听说公主好像动了胎气，我是过来人，我或许可以帮公主……” “周姨娘，你是什么人都不需要，”春华道，“你还是遵守和公主的约定，不要随便出现在她面前。” “还有……”春华看向她身后，“这个时候，你应该把大爷一块拉走……” 周瑶回头，这才看到陈绍安也过来了。 听闻是苏念云身体有异，陈绍安也着急的来到苏念云房门口。 他不知自己该是个什么心情。 明明这孩子不是自己的，可是他就是下意识的紧张起来。 他明白，这是自己越来越在意苏念云。 周瑶来到陈绍安面前，“绍安，公主需要安静的养胎，不能见任何人，我陪您回去吧！” 陈绍安却是不信邪的继续就往主屋进，被春华拦住。 “驸马，公主什么人都不想见，你还是回去吧！” “春华，你就让我看看公主吧，她现在……肯定很希望有人陪在他身边。” 春华摇摇头，“驸马，公主有奴婢和夏月守着，不会有事的，您还是回去吧！” 说完，她无情的关上了房门。 看到春华如此决绝，周瑶终于相信苏念云是对陈绍安真的断了念想。 看着被拒绝后神情颓废的陈绍安，她感慨的道，“也不知绍安你还能不能想起我当时怀辰儿的时候……” 她一脸幸福的道，“当我第一次有胎动，你高兴的一蹦三尺高，还说会永远保护我们娘俩，不会让我们受任何委屈。” 听了这些话，陈绍安的脸色却变了。 他冷漠的道，“我不记得了，你同我说这些，对我来说仿佛是另一个人做的事。” 进不了公主房间，他转身回书房去。 周瑶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绍安，不管你记不记得，我始终是你最爱的女人。” “而且，我现在也是周姨娘了，你能不能尝试着回忆一下、了解一下我们母子。” 陈绍安不耐，“既然为妾了，便该懂些为妾的规矩，这么死缠烂打让夫婿不喜，这不是妾该做的事。” “什么？”周瑶愣住。 这些天，她尝试各种方式去焐热陈绍安对自己冰冷的心，可是，这人的心仿佛变成了石头。 无论她怎么做，这颗石头心就是捂不热。 看着陈绍安对自己如此无动于衷，周瑶也不禁有些泄气。 他到底为什么失了忆，又怎么会失忆的这么彻底？ 他对从前，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她现在在陈绍安眼里，只是一个普通的妾侍，想让他承认自己为正妻，那是难如登天了。 看着陈绍安走回书房，碧玉得意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关上房门，她就恨的牙根咬烂。 这碧玉，为了靠近陈绍安，当初不惜屈服于她手下，为她通风报信，就是希望有一日她母凭子贵进府，然后再拉扯她一把。 现在，她仗着陈绍安失忆趁虚而入不说，甚至屡次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但是…… 周瑶始终记得，她的敌人不是碧玉，而是陈绍安。 陈绍安，才是她最终要征服的敌手。 至于碧玉，她虽然成功爬床了，可是她没得到名分。 周瑶也笃定，苏念云不会被碧玉这个名分。 所以，面对碧玉的挑衅，她不急着回应。 她首先要做的，是唤醒陈绍安对自己的感情。 姨娘，不过是她暂时立足的手段，正妻，才是她的最终目标。 苏念云小睡了一会，睁眼已经傍晚时分。 春华、夏月一直守在她身边，见她醒了，二人急忙围过来。 “公主，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公主，奴婢去给您端鸡汤……” “先等等，”苏念云喊停了她们，“秦管家是不是该回府了？” 夏月点点头，“是，刚刚听苏二送信来，说是尤氏已经答应了和离，尤氏此时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带着孩子离开。” 春华道，“秦家那么多东西，尤氏想一下子拿走，怕是需要些时间。” 苏念云思索了一会，“那咱们就给尤氏创造点时间，让账房把账本送到秦管家房间……” ------------ 第116章 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踩着落日的光辉回到陈府，秦管家只觉自己走在一条金光满满的大道上。 他面上喜滋滋的。 尤氏已经同意和离了，而且签了和离书，他迫不及待想去告诉白荷这个好消息。 他给了足够他们母子花的银子，让尤氏带着三个儿女躲去乡间。 白荷，可以直接过来当女主人了。 就在他进门往老夫人院子拐的时候，忽听背后有人叫自己。 “秦管家，秦管家，您可算回来了！” 秦管家回头，就见是管账房的李先生。 “李先生，我才休息了一日而已，有什么事这么紧急？” 李先生道，“公主最近在盘点账目，让咱们把府中前十年的账目都理清楚给她看。” “什么？”秦管家愣了，“公主不是看过吗？” “之前老夫人考较公主，看她能不能管中馈的时候，好像都看过吧？” 李先生道，“秦管家，您忘啦，那时候公主看的是五年的账目，现在公主要十年的一个总账明细，所以咱们……” “呃！”秦管家只觉一个头两个大。 他自觉贪污的时候，账目是做的完美的，不怕公主查。 但是，要整理出这十年总账目明细，可不是一个简单的活。 “那么多账目，就算你我合力，没有三天也不行啊！” “公主知道咱们这样会很辛苦，但是她又急着看，所以……” 李先生道，“公主说了，三日内若是能把总账弄完，她赏银百两！” “百两？！”一听这个赏钱，秦管家脸色忽然就释然了。 果然还是跟着公主好，赏钱永远给的最丰厚。 老夫人的赏赐，从来是几钱几钱的给，也有多的时候是几两几两的赏，超过十两的时候根本没有。 公主，一下就给百两，这钱他们不赚是傻子。 “行，不就是三天吗，定然叫公主满意。” 于是，秦管家收了往去找白荷的脚，转而跟着李先生先去整理账目去了。 两人窝在房里废寝忘食，不用三日，等到第二日日落，两人就把账目弄好了。 带着账簿去了听风院，苏念云毫不犹豫的兑现了承诺。 “秦管家，你办事果然让本宫放心，才两天而已，就把账目整理了出来。” 秦管家接了夏月递来的一百两银子，脸上笑开了花。 “公主哪里的话，您有要求，我定然赴汤蹈火也完成。” “好，很好。”苏念云点点头，“这两日累坏你了，赶快去歇着吧！” “公主，您有事随时吩咐。”秦管家乐呵呵的走了。 出了听风院，他把银子放进怀里，这时又摸到另一个东西。 他喜上加喜。 那是和尤氏的和离书。 忙碌了两日，他终于有机会去告诉白荷这个好消息了。 于是他脚下再不迟疑，飞快的往白荷的房间走去。 但是万万没想到，他满腔欢喜的去，却被兜头浇了一盆凉水。 那间他精心给白荷挑选、布置的房间里，此时传来男人的低吼和女人的娇喘声。 两种声音交缠，加上不时桌椅碰撞，不用进去也能想象出里面yi 靡的画面。 秦管家顿时怒火中烧。 好你个白荷，竟然敢背着我和其他男人私会，看我不进去好好教训你们这对狗男女。 就在他高高抬脚，要一脚要踢开门的时候，就听白荷嘶哑着声音道，“二爷，你真是太棒了！” 二爷？ 秦管家只觉晴天霹雳。 那一脚抬在半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府中，还有什么二爷，不就那一位！ 正是那陈绍康。 那夜和白荷云雨之后，他食髓知味，这几日是夜夜都来。 对于这样频繁送上门来的二爷，白荷自然是欢喜异常。 两人干柴烈火，正是最如胶似漆的时候。 若是其他男人染指了白荷，秦管家定然是要给那人狠狠一个教训的。 偏偏，这人是二爷。 此时站在门外，他如吃了一个苍蝇一般，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甚是难受。 再摸到怀里那和离书，他顿时感觉可笑异常。 白荷和二爷，定然不是才勾搭上的。 想来，白荷突然提出要当他正妻，只是要他知难而退而已，只有他傻傻的当了真，还真的回去和妻子和离。 一想到他竟然骗着妻子和离，还带着三个孩子去乡间受苦，他的心里就难受异常。 他怎么能对妻儿们做下这样的事，尤其，他的三儿子才出生没几个月。 此时，屋中酣战之音再起，听得秦管家刺耳无比。 半晌，秦管家颓然的抬起脚，然后越走越快，最后几乎是跑着出了府。 白荷是留不住了，可是他的妻子不能留不住。 他要赶快回去，他希望妻儿收拾的慢一下，让他还有挽留的机会。 等他气喘吁吁的跑回家，见屋中还亮着烛火，他心中先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还来得及。 谁知等他推门进去，就见屋中已经空空如也。 负责看守院子的秦三来到秦管家面前，“爷，您回来啦！” 秦管家颤巍巍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屋中怎么都空了？” “爷，您不是和夫人和离了么？夫人搬着东西回娘家了！” “回娘家？！”秦管家不可思议，“我不是让她带着孩子去乡间，她怎么回了娘家？” “这……”秦三挠挠头，“小的不知道您是怎么交代夫人的，但是的确是夫人的娘家人来接的夫人。” 秦管家颓然的坐在凳子上，屋里屋外，都被搬空了，连床被子也不剩下。 他怎么忘记了，妻子的娘家不好惹，定然是那几个大舅哥来给妻子出的主意。 忽然，他又想起了什么，匆匆忙忙去了后院。 见自己精心栽培的花草还在那里，他不由松了一口气。 他缓缓在台阶上坐下，平复刚刚经历的这一切。 不过，他这一坐下，立刻就发现了端倪。 那些花的泥土，好像都被翻动过。 “啊！” 他跳脚起来，拿着锄头飞快的刨开地面，拿去花草，就见底下空空如也。 他埋在地下的东西，统统不见了！ 攒了这些年的小金库，就这么没了。 “我的钱，我的钱啊……”秦管家痛哭失声。 这世上，亲情、友情、爱情都伤不了秦管家，但是钱能！ ------------ 第117章 两空 一早醒来，苏念云听着秦管家这个悲伤的故事，不由哈哈大笑。 谁能想到，她昨天赏给秦管家的一百两，将是他人生收到的最后一笔大额的赏赐了。 今后的账目都在她这里，秦管家想再做手脚，已经难如登天。 陈绍安正拿着诗书在院中诵读，听到主屋发出的笑声，就不由自主往这边靠近。 渴望的眼神望着苏念云的房间，充满向往。 他想知道她的身体最近有没有恢复，想知道她为何大早晨就笑的这么开心，他想了解她的一切。 想到最后，他就是无尽的后悔。 明明从前，这是他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事情。 偏偏，他把一切搞砸了，他把一个满眼是他的女子弄丢了。 他甚至后悔听了母亲的安排假装失忆去书房睡，他超级想进主屋，他想温柔的拥着苏念云入睡。 正在陈绍安拿着书走神之际，一声“咿呀”之语，就传进自己的耳朵里。 他不由回头一看，就见周瑶不知什么时候抱着孩子来到他身边。 自他上次对周瑶说了狠话之后，周瑶也不那么缠着自己了。 她开始和奶娘安心的照顾孩子，似乎没了和谁争什么的心思。 见周瑶安分下来，陈绍安就对她放松了警惕。 看那开始咿呀学语的孩子，偶尔能蹦出一个含糊不清的“爹爹”，他心中忍不住就是一阵柔软。 这时，孩子向他展开了手臂，“抱……爹爹……” 周瑶急忙按下他的手，“辰儿，别闹，你爹爹忙，他要读书，咱们不能去打扰他。” 谁知她话音刚落，陈绍安就道，“辰儿乖，到爹爹这来，爹爹抱。” 周瑶惊喜的看着陈绍安。 陈绍安则是把手里的诗书递到她手里，自己把孩子抱在怀里。 这抱孩子的动作，十分熟稔，一看就是从前抱孩子抱熟了的。 看到进府这么久，陈绍安终于愿意靠近他们母子，周瑶眼眶湿润了。 这真是太难得了，当然这也证明，她转换策略是对的。 兵法有云，欲进先退。 这句话，打仗的时候用的多不多她不知道，但却是青楼女子用的最顺手的。 往往，她们想吸引一个男人，绝不会先表现出对这个男人的兴趣。 越容易得到的东西，男人越不会珍惜。 周瑶从前就是用这种方法得到了陈绍安，事实证明，他也很吃这一套。 但是这次进陈府，明显是她着急了，有些失分寸，反而惹的陈绍安生厌。 等她安静下来，自己想清楚，很快就把这个糟糕的状态调整过来了。 终究，她还是比碧玉有优势。 她的优势，就是这个孩子。 总是陈绍安忘记对自己的感情，但是父子亲情，这是割不断的。 她就要利用父子之情来羁绊住陈绍安，慢慢打动他。 果然，周瑶已经取得了初步的进展。 就在陈绍安逗弄孩子，周瑶在旁边微笑的温馨时刻，碧玉不合时宜的走了过来。 “爷，我给您炖了补汤，您赶快趁热喝了，大好时光不可浪费，离秋闱没多少时间了！” 一句话，立刻就扯动了陈绍安另一根神经。 的确，他没有多少时间了。 他要赶快读书准备秋闱，他想在陈家不被弟弟挤下去，还缺一个功名站稳脚跟。 一想到自己这时候还要如此拼命，他就恨起周瑶来。 要不是她挑唆自己去出征躲避婚事，再假死逃遁回来，他不会被人绑架滋生后面这么多事。 陈家摇摇欲坠，皆是因为母亲为他付出了三十万的赎金。 如果他不随军出征，他现在定然和苏念云琴瑟和谐。 如果他出征之后不假死逃遁，那么经历几场战争，再凭他驸马的身份，现在也该有军功在身了。 现在倒好，竹篮打水两头空。 碧玉说的对，离秋闱没多少时间了，他不能耽搁。 想到这里，他把孩子递给周瑶，“孩子给你，我回去读书了！” 周瑶眼中闪过一抹不忿，但是她硬生生忍下这口气，接过孩子，她什么也没说。 “周姨娘，我再跟您说一遍……” 看大爷走进书房，碧玉警告周瑶，“大爷读书时，你绝不能带孩子过来打搅。” 随即，她又看向奶娘，“你记住没有，再耽误爷读书，我会禀告老夫人，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奶娘心里委屈，这哪里是她要带着孩子过来，明明是周姨娘自己抱着孩子过来的。 看到周瑶眼里冒火光，但是又无能为力的样子，碧玉胜利的朝她笑，然后也转头进了书房。 看碧玉进了书房，周瑶气呼呼的一把把孩子扔给奶娘，然后自己气鼓鼓的回了西厢房。 孩子被周瑶这样一抛，吓了一跳，委屈的小脸瘪到一起，然后开始哭泣。 “烦死了，别让他哭！”周瑶朝着奶娘一阵呵斥，又自己一个人进了房间生闷气。 奶娘抱着孩子无奈的叹息，“小公子，小公子，没事，没事，奶娘陪你玩好不好！” 但是陈绍安说是进书房读书，始终是透过窗户看向隔着一道水榭的主屋方向。 碧玉看着大爷这个样子，一时失神。 几日前她挨了打，可是大爷一句安慰的话也没有，甚至总是有意无意的远离她。 如果不是她这么多年跟着大爷，早掌握了他的习惯，大爷应该会毫不犹豫的换人吧？ 碧玉陷入迷茫，大爷，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从前写信中那些炽热的感情，都是假的吗？ 还是说，大爷的感情消逝的太快，当初那些对自己的海誓山盟，现在已然忘记了？ 如果当初她没烧那些信，她真的想拿出来质问一下大爷，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是不是得到了，就不珍惜了？ 但是碧玉几次张了张嘴，那些问题却是问不出来。 她得来这份感情不容易，她还是决定忍耐。 也许…… 她看着大爷，现在公主掌握中馈，大爷在家中没有话语权，也许大爷是想等到秋闱之后再说这些事。 自我安慰了之后，碧玉就重新振作了起来。 总之无论如何，她是会永远陪在大爷身边的。 ------------ 第118章 继续睡书房吧 因着上次腹痛，春华、夏月按着苏念云在听风院一连静养了七天。 中间没有账目、铺子的纷扰，加上了府中又总是不断上演好戏，她的心情很是愉快。 心情愉悦放松，身体自然也恢复的快。 尽管本来大夫也说她没什么大事，只是春华、夏月过于紧张而已。 苏念云呆在房间这些日子，老夫人也装模作样的来看了她几回。 她知道，老夫人其实巴不得她腹中的孩子就此没了，如此，才能不给陈府抹黑。 但是，她偏偏要好好护着这个孩子，陈府欠他们母子的，他们理所应当要讨回来。 见苏念云和胎儿健健康康，老夫人希望落空，她很快就转变了说话方向。 “念云啊，你看这次这么惊险，想来是府里府外这一堆事把你给累的。” “这样吧，我身体也好多了，你还是把中馈交给我，后面月份大了，你身子就更是不方便了！” 老夫人句句声声，都是为苏念云考虑。 苏念云点点头，“老夫人说的有道理，府中银钱空虚，本宫真真是绞尽脑汁。” “还有那几个铺子，忙活了这么长时间，也才刚刚有些起色……”她道，“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交还给老夫人。” 看苏念云竟然这么痛快的答应交还中馈，老夫人反而心生疑窦。 秦管家递交来的账目她都看了，铺子现在的确在平稳盈利，难道她把铺子要回来，还会像上次那样生出波折来吗？ 是不是，她太心急了些？ 老夫人不由自我反省起来。 “老夫人，老夫人？” 苏念云唤回走神的老夫人，“你想什么时候收回中馈，本宫好安排交接，明日可以吗？” “这……先不急，”老夫人急忙摇摇头，“念云啊，母亲来这里，还有另一件事要说。” 苏念云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等她的下文。 老夫人整理下思路，然后道，“你看，安儿都在书房宿了快一个月了，是不是该让他搬回来了？” “你们毕竟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哪有妻子一直让丈夫睡书房的道理！” “老夫人……” 苏念云神情瞬间变的忧伤，“驸马住书房这件事，可不是本宫要求的，是驸马自己提的呀！” “我，我知道，”老夫人道，“可是，安儿那是失了记忆，刚一回来觉得陌生，所以才会住到书房去。” “可是，你毕竟是他的妻子呀，你有义务把他安置回来。” “老夫人，不瞒你说，这话，你若是前些日子同本宫说，本宫定然是要把驸马哄进屋来的，可是现在……” 苏念云摇摇头，“现在，本宫却不能那么做了！” “苏念云，你什么意思？你嫌弃安儿了，想和他和离不成？” 乍然听苏念云拒绝让陈绍安回主屋，老夫人变了脸色。 如此推诿，定然是变了心，当下也不给苏念云留脸面。 “你大着肚子离开陈府，定然会被世人耻笑，你做好这种准备了吗？” 苏念云愣愣的看着老夫人，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就在这时，一直偷听她们谈话的陈绍安冲了进来。 “母亲，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念云怎么可能舍我而去，还有……” 他道，“她腹中是我的孩子，您想让念云去哪里？” “你说什么？”老夫人惊的站起来，“你又在这里胡说什么，她都不让你进房，你却还在这里护着她？” “再说，你都失忆了，如何记得孩子是不是你的，你……” 老夫人是在提醒陈绍安，她已经看穿他的目的，他想借着失忆的事，认下这个孩子。 但是，若是安儿正式认下这个孩子，那么这个孩子的身份自此就算板上钉钉了，再也没有可拿捏的余地。 这样的话，苏念云可就彻底占了上风了。 “母亲！” 陈绍安语重心长的道，“虽然我才回府一个月，但是我能感受到念云对我的好，我相信她绝不会舍我而去，更不舍得把我一直扔在书房！” 苏念云暗暗挑唇。 她对他好？她哪里对他好了？ 不过，她还是收了不屑的表情抬起泪眼，一颗泪正好滚落下来，掉到陈绍安的手背上。 “老夫人，”苏念云缓缓道，“不是本宫不想让驸马搬回正屋来，而是驸马马上要面临秋闱，我又要生产。” “这时候让驸马回来，难免会影响休息和读书，这才是本宫最担心的事，所以……” “所以本宫觉得，驸马现在在书房，是对他最好的！” 说完，苏念云赶紧低下头，不让大家看见她泪花闪闪的模样。 看到她这个样子，陈绍安一脸心疼。 “母亲，念云说的有道理，我……这次秋闱不容有误！” “罢了罢了，你们夫妻有决断，是我当小人了。” 老夫人摇摇头，“念云啊，我刚刚说的那些话都是无心之失，你可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啊！” “老夫人放心，”苏念云低垂着头，“明日我会把中馈交回去……” “这就不必了，”老夫人急忙摇头，“你脑子好使，我看恢复的也不错，中馈在你手里，母亲放心。” “等你要生产时，母亲再接手就是！” 撂下这些话，老夫人就匆匆离开听风院。 “文妈，你说苏念云会不会计较我刚刚那些撕破脸面的话？” “老夫人，奴婢看您完全没必要担心，”文妈安慰道，“依奴婢看，公主一颗心始终还是在大爷身上，她不会和老夫人计较这些的。” “你说的不错，”老夫人道，“她要是有心想走，我戳穿她的时候，她就应该直截了当。” “结果还是我误会了她，她还是在为绍安考虑……” “是呀，老夫人，秋闱在即，大爷真的不能再分心了。” “你说分心，”老夫人忽然道，“苏念云身为太后义女，看的是长远。” “但是那周瑶和碧玉，未必能如此深明大义，她们定然会抓住时机缠着安儿……” 后院的女子，整日只会那些争风吃醋的事情。 “老夫人，那您的意思？” “把安儿送去庭儿的书院借读一阵子，让他们哥俩作伴读书。” “可是夫人，三爷的正阳书院虽然只是借读，也要花上不少的钱财，为什么不让大爷去二爷的书院？” “你也不看看康儿，他是那个读书的材料吗？让老大、老二一起读书，那怕谁也进步不了。” “当然要论起读书，还是庭儿厉害。” “钱乃身外之物，反正现在苏念云把铺子经营的不错，等安儿高中，咱们陈府就彻底迎来翻身之日……” 主仆二人一边走一边说，隐在一旁的陈绍康听了，紧紧攥紧拳头。 “母亲，你的心里永远只有大哥、三弟，当真是一点位置都不给我留啊！” 他忿忿的道，“母亲，你看着吧，这次春闱，我也一定要一雪前耻！” 发完誓，他抬脚就去了白荷的房间。 同样正往白荷房间走的秦管家，发现陈绍康的身影后，立刻躲了起来。 看着白荷打开门，娇笑的把人拉进房间，他重重一锤打到墙上，鲜血立时就顺着手流了下来。 “白荷，你对不起我！” ------------ 第119章 爬的高才跌的重 老夫人离开听风院，正屋就剩下垂头啜泣的苏念云，和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的陈绍安。 良久，他颤抖着手向苏念云的肩膀靠近，最后成功握住那羸弱的肩膀。 苏念云抬头，眸中泪光闪闪。 陈绍安忽然就想起，当初太后不同意二人婚事时，她也是在自己面前这样哭泣。 只是他已经被周瑶占据了身心，从里到外对苏念云都是应付的心态。 所以定是那时的夜色太暗吧，以至于他根本没瞧清楚这样一幅绝美的梨花带雨的画面。 下意识的，他抬手给她拭去眼角的那一滴泪。 那双晶亮的眸子，就那么眨呀眨的看着他，好像一池星海要把他吸进去一般。 陈绍安呼吸一紧，“念云，你别哭，我会永远保护你的！” 苏念云愣愣的看着他，眼角的泪就越聚越多。 “你现在失忆了，会这么说，等将来你恢复记忆，定然后悔今日的承诺！” “不，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我一定会遵守我的承诺，而且我没有……” 陈绍安几乎就要说出自己没有失忆的话，可是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 此时此刻，他若说出真相，只怕苏念云会对自己更加失望。 没了记忆，他可以不用面对周瑶这件事，如果记忆恢复，他无法向她解释。 “总之，念云，你相信我，我一定会高中，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苏念云看了他半晌，最后点点头，还带着闷闷的鼻音道，“我……相信驸马！” “你这次一定要高中，不要辜负老夫人和……我的期望……” 有了苏念云这句话，陈绍安整个人立刻振作了起来。 她这么说，就是愿意和自己重新开始了。 离开正屋，他飞快的冲向书房，他现在有浑身的劲，可以读三天三夜的书不带歇的。 “公主……”春华打湿了帕子，递来给公主擦脸。 苏念云刚刚硬生生往外挤眼泪，太阳穴都一抽一抽的疼。 她拿了温热的帕子，把自己的眼睛蒙住，然后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 “公主，您还真的希望陈绍安能高中啊？”夏月在旁边好奇的问道。 “怎么不呢？”苏念云闭着眼睛道。 虽说陈绍安空有外表没有才华，不过，她是真的希望他能考中。 陈绍安这人没什么野心和抱负，所以才能那么容易被周瑶牵着鼻子走，甚至做下那一桩桩匪夷所思之事。 这样蝼蚁一般的人物，碾死他太容易，她想挑战下难度。 人，只有爬的高，跌的才重。 所以，她不吝啬鼓励他高中。 等他到达了那个位置，野心自然就会有，有了野心，就有了企图，这时候让他梦想幻灭，才是最痛苦的。 就在这时，外面的丫头来报，“公主，秦管家来了。” “让他进来。”苏念云收了眼睛上的帕子，重新坐直了身体。 “秦管家，今日可不是你该休息的日子，何以找了一天都不见你影子？” 秦管家垂头站在那里，“对不住公主，家里出了点事情，所以就……” “秦管家，你家中出了何事？”苏念云急忙关心的问道，“可有需要本宫帮助的地方？” 这时，秦管家终于缓缓抬起头。 见到他的样子，苏念云大吃一惊，“你，你……你是怎么弄成这个样子的？” 就见他脸上鼻青脸肿，眼睛都几乎要看不见，身上就更不用说了。 “秦管家，发生了何事？” 秦管家咬牙隐忍道，“谢公主关心，是，是我不小心摔成这样的。” “不小心摔的，会摔成这样？是有人打你了吧？”苏念云道，“你说出来，本宫帮你……” “公，公主，真的是我自己摔的，就是摔的比较厉害，怕吓着公主，所以我才不敢过来。” “唉，你这个样子，还是好好休养去吧，有事本宫会喊账房过来的，你赶快……” “该看大夫看大夫，该休养休养，什么时候彻底好了，再来见本宫就是。” “多谢公主体恤，”秦管家龇牙咧嘴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去吧，去吧！”苏念云朝他挥挥手。 看着秦管家艰难的走出听风院，夏月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下，是不是帮你出气了？”苏念云问道。 “公主，您真是太厉害了，这可太出气了！” 从前秦管家对她的那些刁难，让她受的气，现在都化成云烟消散了。 “对了，公主，您是怎么知道秦管家会把钱财埋起来，而不是给尤氏保管呢？” 苏念云一笑，却不再说话。 秦管家跌跌撞撞的回了家。 看着四面空空的房屋，他欲哭无泪。 他今日去找白荷，本想去问问她最后的意愿，也许她和二爷好，只是因为他迟迟不能休妻所以才出此下策。 没想到，却再度见到白荷和二爷搅和在一起。 白荷脸上那灿烂的笑意一看就是发自真心，她对二爷的笑，和对他的笑，是完全不一样的。 察觉到自己的确是被白荷耍了，他怒火中烧，但是也没忘了先去找妻子。 他想把妻子哄回来。 她可是带走了他这些年积攒的所有家底，这个才是最重要的。 哪知道，他才来到尤家大门，当即尤氏的四五个兄弟就是一顿棍棒招呼。 众人把秦管家一顿毒打，告诉他，这就是为了别的女人休妻的下场。 从此以后，他永远不用想见到妻子。 连儿女也改了姓氏，再和他无关。 一想到这些，秦管家又是呼天抢地又是捶胸顿足的，但是大错已经铸成。 他想把尤氏拿走的那些钱财要回来，但是凭着她那几个兄弟，他是想也不用想。 他也想过报官，但是很快就放弃了。 尤氏敢光明正大拿走那些钱，就是她知道来历，也笃定他不敢报官。 一旦报官，他们夫妻两个都没好果子吃，尤其是老夫人，定然先第一个要了他的命。 这些年，老夫人是在赔本的，但是他可没有。 想到自己空忙活半生，到老反而一无所有，他心中怨恨再起。 只不过，他最怨恨的对象不是尤氏，而是白荷。 一切，皆由白荷而起。 她根本没有嫁给自己的心思，何以说出那种话，逼着他把尤氏休了，拆散了自己美好的家庭。 ------------ 第120章 挑衅 翌日，是桃花街水粉铺子开业的日子。 相比于玉面琼脂的阵仗，这苏氏水粉铺子就低调的很多。 就连名字，也没有刻意斟酌，而是把石氏水粉铺子改了一个名字而已。 铺子中摆的水粉香脂，和玉面琼脂的配方是一样的，只是把其中那些名贵的药材去掉了。 苏娇娇站在门口热情的招揽顾客，她旁边的另两人苏莹、苏慧，就是她从苏氏挑来铺子帮忙的。 三个年轻姑娘在街上站着，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三人正热情的介绍着铺子里的胭脂水粉，忽然一个油头粉面一脸麻子的人凑到她面前。 “小美人，你……就是水粉铺子的新主人？”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不用来人自爆身份，苏娇娇已经认出了这人，“你就是周麻子？” “呦呵？” 周麻子一笑，一脸的麻子越发拥挤不堪。 他抚着下巴，色眯眯的道，“果然上道，来这做生意，提前把爷我打听清楚，你很不错。” “行，你给我当第十三房小妾，我很满意！” 谁知，苏娇娇却道，“你满意，我可不满意。” “附近街道的无赖地痞，数你最丑……这样的癞蛤蟆还想吃我这天鹅肉，你也不撒泼尿照照你自己……” 难听的话，连珠炮似的从苏娇娇嘴里说出来。 面对这些话语，周麻子竟然也不恼，而是朝身后的几个兄弟道。 “你们看到了吗，大哥我就喜欢这种泼辣的小美人，对味！” 苏娇娇一愣。 还有这样的人？ 她骂的难听，他反而还来劲了。 “果然是变态！” 苏娇娇呵斥一声，“你惹姑奶奶我生气了，我奉劝你赶快滚，再不走的话，小心我拳脚无眼。” “等我打的你满地找牙，那时候你再求饶，可就晚了……” “不会不会的，我就喜欢你这样……小美人，让我见识见识你的厉害吧！” 周麻子朝他身后的小弟喜笑颜开。 他的小弟也是哄笑不已。 就在周麻子回头的一瞬间，一只秀气的靴子底已经来到他的面前。 接着，周麻子脸面遭受了重击，然后整个人重重的向后跌落。 “哎呦！”周麻子痛呼一声。 小弟们急忙围上来扶他，可是看到他脸正中那个脚印时，大家忍俊不禁。 “哈哈……” “嘿嘿……” “笑什么笑，”周麻子抹了一把鼻血道，“还不赶快扶我起来！” 小弟们急忙七手八脚的把人给扶了起来。 “小美人，我果然没看错你，你果然辣，周爷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野马一样的小美人，驯服起来才有成就感。 不像他之前得到的那些女人，各个不是哭哭啼啼就是逆来顺受的，弄的他一点兴致也没有。 他正因为石家父女匆忙逃走而感到空虚，这就有小野马来为他排遣寂寞了。 这个好，他喜欢。 “你果然是个变态，”苏娇娇道，“我也说过了，你会后悔的……” 就在周麻子再度朝她扑来，这次苏娇娇没保留实力，铆足力气的一脚，再次踢到了对方的面门上。 这次，就没刚刚那么好运只流点鼻血什么的，周麻子眼前金星乱冒、四处一片漆黑。 看着周麻子坐在地上半天缓不过来，他几个小弟纷纷上前围住苏娇娇，想要为大哥出气。 不过这次，不用苏娇娇出手，苏莹、苏慧已经三下五除二把几个大汉都扔到地上。 “臭女人，你来真的！”有人扶着摔断的胳膊，大声道。 苏娇娇冷冷的看着他们，“我一开始就告诉你们了，是你们不信的，我有什么办法，我这人可从来不来假的！” “你……你有种，别以为有几下三脚猫的功夫，就觉得了不起，你给我等着！”周麻子指着苏娇娇的鼻子道。 “你放心，我人在这里等着，你尽管去多喊几个小弟来帮忙……”苏娇娇叉腰。 等周麻子等人灰溜溜的走了，周围的人开始七嘴八舌。 “姑娘，你怎么这么冲动，你闯祸了！” “大家不要害怕，不过是地痞流氓而已，他们再来几个，我们也能打倒。”苏娇娇安慰众人道。 “姑娘，这不是打倒不打倒的事，而是周麻子是有背景的，你把他打的这么惨，等会他回来报复，你这铺子说不定就没了。” “是啊是啊，只怕今日是你开业，也是你关业的日子，你怕是以后都没法在桃花街做生意了……” “姑娘，你还是趁着他人没回来，赶快收拾收拾值钱的东西，先去躲一阵吧！” “诸位，真的不用，我们不会有事的，大家不用担心……” 苏娇娇道，“还是看看我们便宜好用的胭脂水粉吧，无论买来自己用，或者买给家中女眷用，都是上上之选……” 众人摇摇头，这姑娘，心真大。 她初生牛犊，不怕周麻子的报复，可是他们怕。 此时此刻，谁还敢在苏氏水粉铺子面前停留，众人或是回了自家铺子，或是找了个稳妥的铺子远远等着看热闹。 “哎，你们别走呀，看好什么，我给你们便宜些，算是照顾小店新开张……” 苏娇娇挥挥手，可是人却都走没了。 这时，稳稳坐在柜台后面的人朝外面三人招招手。 “既然如此，大家就先进来喝杯茶水，等周麻子带人回来就是。” 三人便进了铺子，然后开始慢慢品起茗来。 “嗯，”苏娇娇赞叹一声，“这茶的味道真是不错……” 她把杯子放到桌上，“再给我来一杯！” 几人三两杯茶下肚之后，周麻子还真带着人吵吵嚷嚷的回来了。 苏娇娇率先站到门口，看到周麻子身后的人，不屑的笑了。 “周麻子，你说回去找小弟，这官府的人，难道是你小弟吗？” “怎的，不行么？他们还真是我小弟了！” 周麻子恶狠狠的道，“有官府的人在，我看你还怎么厉害！” “这话，你说反了，是你们借着官府的力量在横行霸道才对，我们不过普通百姓，无依无靠，人人欺辱，哪里厉害？” “别听她废话，”周麻子指挥几个捕快，“就是她打我们兄弟，赶快把她抓起来！” ------------ 第121章 敲山震虎 几个官差被麻子这么指挥着，心里十分不爽。 他们羞于为这样的一个欺压百姓的恶霸做主，但是上头有令，他们又不得不来。 这时，为首的拿着官差道，“姑娘，是你殴打的周麻子不曾？” “差爷，这只是周麻子的片面之词，事实是，他求着我打他的。” 苏娇娇道，“我长这么大，还从没听过这么奇怪的要求。他求着我打他，然后我满足了他的要求。” “他现在竟然说我殴打他，这天理何在呀？！” 几个官差满脸尴尬，觉得这话真有可能是周麻子说的。 毕竟他这人平常日里说话就是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我说你们几个，你们可是奉命来帮我讨公道的，还愣着干什么，我说的就是事实，还不赶快抓人！” “把这些女人统统给我抓起来，再把铺子给封了……” “怎么？”苏娇娇道，“这大牢是你家开的，你说把我们关起来，就要把我们关起来？” “虽然不是我家开的，却是能听我指挥。” 周麻子得意洋洋，“我告诉你，你最好快点向我跪地求饶，否则进了大牢，你们可就出不来了！” “是吗？”苏娇娇道，“如果我姐姐不舍得让我去大牢呢？” “你姐姐算个屁，再啰嗦，我把你姐姐一起弄进大牢去，你信不信？” “我不信……”这时，一直稳坐柜台后面的女人出了声。 “我不信你能把我铺子里的任何一人弄进大牢！” “呦，你有什么不信的，”周麻子抬脚往里走，“我第一个就把你先弄进去，你信不信？” “周麻子，别乱来！”官差还有几分良心，想拦着周麻子怕他做猖狂的事。 “不想让我乱来，那你们就去啊！” 周麻子不满的道，“府尹大人把你们派来，是来帮我忙的，不是来添乱的，听到没？” 几个官差终于还是走进了铺子，不过很快，他们就又走了出来，然后直接把周麻子给五花大绑。 “哎，你们搞错了，我让你们来是抓她们的，你们怎么抓起我来了。” 周麻子挣扎着，“我告诉你们，赶快把我放了，否则等我回去告诉我叔叔，那你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这时，领头的官差道，“你可小点声吧，你给你叔叔惹祸了还不自知。” “我们绑你是轻的，你叔叔能打死你，你信不？！” “你们胡说什么，我怎么给我叔叔惹祸了？”周麻子不可置信。 “你们不要在这里危言耸听，小心我回头……” 一个官差实在不想听他说话，于是把他的嘴给封了上。 周麻子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明明是带着官差去抓人的，没想到转而就成了被告人。 好家伙，他带着官差们去桃花街转了一圈，官差倒是把他带回了衙门。 “怎么回事？”京兆尹看着几人，也是大惑不解。 “崔大人，您可要为我做主，我是让他们去帮我申冤的，结果他们却把我给带了回来……” “他们根本不听您指挥，您可要好好教训他们！” “大人，我们去了之后，的确是想按周麻子的要求抓人，但是……” 为首那个官差就把苏念云要反告周麻子的事，一一说了。 “一个女子状告周麻子而已，你们就听信了，然后朝自己人下手？”崔府尹问道。 那领头的官差道，“大人，最关键的是那个女子不是别人，是太后义女念云公主。” “什么？”崔府尹一蹦三尺高，“公主……去桃花街开了个铺子？” 当初，看在户部侍郎的面子上，他抓到这个到处收保护费的周麻子之后，并没有严惩他，而是继续对其施以保护。 这样，周麻子收来的保护费，便没少孝敬自己。 为防被人抓到什么把柄，他特意指定了福瑞街、桃花街那几条普通人家住的地方给周麻子收保护费。 那里的人，都是普通的平头老百姓，即使周麻子在那里作威作福，他们有不服的，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可是，公主在那里，就不同了。 这事他要是不给解决方案，只怕公主去告诉太后。 太后现在虽然太理朝政了，但是余威还在，众官员怕太后比怕皇帝多。 “你，”京兆尹一指官差，“秉公处理，即使把结果告知公主，莫让她说到太后面前去。” “那，这……”官差看看周麻子。 “贴出告示，让苦主进门，该退他们多少钱，退给他们，再把周麻子重打五十大板！” “欸，大人，您不能这么对我，我哪里有那么多钱退给他们？” 收来的保护费，大部分可都是孝敬给了京兆尹和他的叔父。 这下好，出了篓子，崔大人却是让他自己接着，他多冤枉啊！ 可是，面对这种情况，他又不敢说什么，只能默默认栽。 苏念云只在苏氏水粉铺呆了半个时辰，官差就匆匆送来消息。 得知周麻子挨了板子、还要在大牢呆一段时间，苏念云还是比较满意的。 “公主，我们大人的意思是，这件事……” “本宫知道，”苏念云点点头，“太后诸事繁忙，本宫不会拿这种小事去烦她的。” 她不会傻的去和京兆府尹还有户部侍郎作对，小惩大诫，对双方来说都好。 得到了答复，官差离开了水粉铺。 “阿云，这样的人，只是打几板子关到牢里未免太便宜他了！” 苏娇娇不忿的道。 苏念云道，“有些人的坏，是在表面，有些人的恶，是在内里……” “这件事，可不止周麻子，能惩罚到他达到敲山震虎的目的，已经不错了！” 而且，这些贪官污吏，自有恶人去磨。 她记得，十八皇子登上皇位之后，首当其冲处理的一批官员里，就有这两人。 说来这两人，是有些眼光又是没眼光的。 他们看出了太子式微，不大可能坐上大统，但就是没看出未来会是十八皇子独得皇上看重。 他们把积攒下来的金银，全都支持了呼声最高的六皇子。 这也成了赵承霁登基之后，必须除掉他们的原因。 ------------ 第122章 助力 苏娇娇不懂苏念云说的这些大道理，她刚来京城，对这个大人、那个府尹的，一无所知。 她只知道，随着周麻子被关进大牢，进水粉铺子的人忽然增多了。 这时，苏念云就把柜台交给苏娇娇，自己和春华躲到后堂看医书去了。 料定周麻子会在水粉铺子开业这天过来闹事，所以她专为铺子镇场而来。 如今，麻烦去除，她就不愿再多抛头露面。 自从知道萧长风还在孜孜不倦调查凌云寺的事情，苏念云就十分警觉，去各处的时候也尽量把自己隐在幕后。 按理来说，只要她不和萧长风共同去太后那里，两人相遇的机会少之又少。 但是，苏念云可是知道前萧长风睚眦必报的手段的，她可是在他胸口捅了一刀，差点送他去见阎王。 她不认为手段狠厉的小萧候，会因为她最后还是机缘巧合救了他，就手下留情！ 所以，苏念云在外面，处事十分低调。 等到日头西斜，苏念云起身。 她本想带着苏娇娇等人去找个酒楼好好庆祝一下，苏娇娇却连忙拒绝了她的提议。 “阿云，铺子才开起来，等有些成果的时候，咱们再一起庆祝如何？” 苏念云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便先回府休息。 回到听风院的时候，碧玉已经帮陈绍安收拾好了行李。 “爷，奴婢给您带着的这些衣物可够，如果不够，奴婢再给您收拾几件。” “够了，不必了。” 陈绍安眼睛看着听风院门口，巴巴的等一个影子，压根也没看碧玉都收拾了些什么。 碧玉神色黯然，“爷，您走了，碧玉会想您的！” 陈绍安回看了她一眼，“想我做什么？我只是去正阳书院三两个月而已。” 本来，对于母亲突然让他去正阳书院借读的事，陈绍安是有些抗拒的。 虽然正阳书院在京中有名，母亲也能帮他讨得名额进去，但是，他的三弟在那里。 三弟年纪比他小太多，可人却聪慧异常。 他若是去了那里，只会叫人拿出来拼命对比。 不过，当他看到陈绍康不忿和嫉恨的眼光时，他立刻就改了主意。 显然，母亲的这个决定让陈绍康觉得生气。 于是，他痛痛快快的答应下来，并且回来就让碧玉给他收拾行李，明日就出发去正阳书院。 母亲花了重金让他去读书，这次他定然要高中不可。 可是，行李收拾了一半，他忽然又不舍得苏念云了。 两人的关系昨日才刚刚有些破冰，他再离开几个月，有些缓和的关系会不会重新回到原点呢？ 就在他坐在书桌前犹豫时，就见苏念云走进听风院。 他立刻不管不顾的冲出书房，绕过在水榭边陪孩子的周瑶，直直的来到苏念云面前。 “念云，我要去正阳书院读书了……” 苏念云没什么表情，反而是抱着孩子的周瑶一愣。 陈绍安要去正阳书院？ 为什么她一点也没听说。 就听苏念云替她问道，“好好的，为什么要去正阳书院呢？” 其实，文妈却是昨夜就告诉了她这个消息。 “母亲说，正阳书院那里读书的气氛浓厚，我去那里有助于我静心读书！” 苏念云瞥了周瑶一眼，周瑶脸色苍白。 “念云，我这一去，就是三个月的时光，我会很想你的！” 这下，跟过来的碧玉脸色也变了。 明明这句话，她刚刚也和大爷说过，可是大爷话里话外都是不屑。 现在，大爷却对公主说着同样的话。 苏念云一笑，“驸马别担心，只是一时不见而已，余生还有的是时间……” 折磨你！ “对对，念云你说的对，我只是暂时和你分开三个月，等我中了进士，光耀了门楣，我就可以和你永远相守了！” “嗯，”苏念云点点头，“既然驸马要去这么久，想来要收拾很多东西。” “碧玉，你要帮驸马清点清楚，知道吗？” “那正阳书院出了名的严厉，落了什么东西，再往里面送，颇多麻烦。” 碧玉点头，“是，公主。” “驸马，”苏念云又对陈绍安道，“明日，本宫送你出城如何？” “那自然好。”陈绍安笑的满足，“念云愿意送我，再好不过……” 夜里，苏念云把周瑶叫来自己房间。 这是自周瑶进听风院后，第一次被允许来苏念云的房间。 看着满墙的金银玉器和古人字画，周瑶终于从明面上对苏念云的财富有了些了解。 怪不得老夫人对苏念云这个儿媳妇如此执着，甚至舍得放弃她千辛万苦为陈绍安生的孩子。 如果让她站在老夫人的立场的话，她也会如此选择。 当富贵达到一定程度，一定是迷人眼的。 青楼出身的周瑶，认为攀上世家陈家就是富贵。 而陈家老夫人，自然也觉得攀上太后义女是富贵。 苏念云看着目露贪婪的周瑶，眼中不屑。 她呵斥道，“你是怎么回事？” “你当初跟本宫说改主意要进陈府的时候，本宫也同你说过，让你来是唤醒驸马记忆的。” “现在倒好，你来了这么多天，一点成效没有不说，反而老夫人要把驸马给送到书院去了？” “周瑶，你从前是不是骗本宫？” “驸马并不是真心爱你，一切只是你自己杜撰出来好让本宫知难而退的？” “公主！”周瑶急忙解释，“没有的事，我发誓，在绍安的事上我说的一切都是真话。” “既然是真的，那为什么你迟迟唤不醒驸马的记忆？”苏念云质问道。 “公主，我真的尽力在尝试唤醒绍安的记忆了，可是……” 周瑶恨恨的道，“碧玉总是从中作梗，让我的努力半途而废。” 苏念云心道，你要埋怨的可不是碧玉，你永远也叫不醒那个装睡的人！ “罢了，失去记忆这种事情，本就玄之又玄……” 苏念云抚摸着肚子，“你也看出来了，驸马一直把这个孩子当成他亲生的。” “如果你再不快些唤醒他的记忆，本宫就要生产了，届时，本宫可就再没有别的理由阻止他回正屋了。” “到那时，本宫可就不会再让他轻易去谁怀抱了……” ------------ 第123章 不见了 听了苏念云的话，周瑶一凛。 她瞬间就想起了苏念云族中的那个规矩，丈夫不允许纳妾。 再想想她今日对陈绍安的样子，与从前的冷若冰雪完全不同。 难道…… 难道苏念云又重新对陈绍安动情了？ 也是，周瑶想，陈绍安长的英俊潇洒，除了少些入朝为官的才能，其他都是女子梦中的良配。 在青楼的那点见识，也只让她觉得陈绍安这样的人是良配。 尤其经历了高大英俊的贺知秋，内里实际是个赌棍的极大反转，周瑶更是觉得知根知底的陈绍安，才是值得自己托付一生的人。 苏念云看着周瑶，“看来，你也是不想对驸马放手，你也不想放手，碧玉也不想放手……” “但是本宫最后还是给你机会，拿出你的浑身解数来，否则，你们母子未来还是流落的命。” 周瑶知道，这次苏念云不是危言耸听。 被苏念云一顿训斥和威胁，周瑶闷闷不乐的回了西厢房。 才进屋，她眼前就是一暗。 屋中那盏豆大的烛火，还赶不上外面的月亮亮，更别说再去比正屋了。 慢慢适应了眼前的昏暗，她缓缓坐到床上。 隔壁，传来奶娘哄孩子睡觉的歌声。 她一头把自己蒙在被子里，企图隔绝这声音。 但是无济于事，那声音直往自己脑子里钻，一直试图扰乱她的思路。 不得已，周瑶只能起身推门出去。 她不是去隔壁干涉奶娘哄孩子，而是直接去了陈绍安书房外面。 夏夜虫鸣声不绝于耳，不至于她落下的脚步声被窗内的人听到。 站在窗边，她先看到的是墙上挂着的那尾古琴。 隔着窗户，她的手指细细描绘琴弦，回忆自己当初弹琴给陈绍安听的情景。 但是陈绍安因为断指的事情，已经不再弹琴，所以更多的时候，这琴就一直挂在墙上。 就在她盯着古琴出神的时候，忽然，陈绍安自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他光着的身子上面布满水珠，显然是刚洗完澡。 看到这里，周瑶不禁心神一荡。 她想，如果自己现在进去，两人重新有了肌肤之亲，会不会对恢复陈绍安的记忆有帮助？ 就在周瑶准备抬脚的时候，屏风后面再度走出一个人影。 碧玉虽然没洗澡，但是她浑身的衣裳几乎都被打湿，刚刚屏风后面发生了什么，明眼人一看即懂。 看到这一幕，周瑶恨恨的握紧拳头。 她之所以唤不醒陈绍安的记忆，都是碧玉从中作梗。 “碧玉！” 回到房间，周瑶恨恨的道，“我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你才是我最大的敌人！” 明明之前，她都是要来讨好自己的人，现在倒是叫她小人得志。 有碧玉处处守着陈绍安，纵使她有什么计谋也使不上。 忽然，她眼神一亮，陈绍安出府去正阳书院，或许是自己的好机会。 翌日，陈府可谓是全府出动，老夫人亲自送大儿子上了马车。 而苏念云则另坐了马车，跟在后面缓缓相送，一直就送出了城外。 城门口，陈绍安向苏念云依依惜别，苏念云送上自己准备的文房四宝以示鼓励。 陈绍安珍而重之的把东西收好，然后马车直奔正阳书院。 不等对方的马车走远，苏念云就不耐烦的上了马车。 “走吧，去水粉铺。” 她才不是刻意要来送陈绍安的，不过是顺路去水粉铺子，才顺便充个好人。 还有，她之所以跟着陈绍安一起出府，是为了给府里的人制造机会。 这个机会，家生子的碧玉体会不到，她只会枯守在院子里，因为大爷的离开而哀愁不已。 但是，周瑶是懂这个机会的。 她浅浅收拾了行囊，趁着奶娘摆弄孩子没注意，爬墙出了听风院，又躲躲藏藏出了陈府。 这些，旁人看不到，但是负责院中盯梢的夏月，却是看的一清二楚。 甚至，她已经暗中给她安排了一路畅通的服务。 周瑶，就这么有惊无险的出了陈府，然后往正阳书院赶去。 府中做不成的事，她要去正阳书院做成。 三个月呀，这可是三个月，有了这么长的时间，她就算唤不醒陈绍安的记忆，也可以让他重新爱上自己了！ 苏三来水粉铺子告知苏念云这个消息的时候，正是水粉铺子最忙的时候。 苏三被苏娇娇拉住，还在铺子里帮了好一会忙。 没办法，苏氏水粉铺把周麻子送进大牢的事，已经传遍了周围几条饱受荼毒的街道。 相比于胭脂水粉这些，大家更多的是对能把周麻子送到官府的铺子充满好奇。 苏念云在后堂缓缓翻着医书，前面苏娇娇忙的焦头烂额。 “苏老板，”有人问苏娇娇，“到底你们是怎么办到的？” 要知道周麻子不仅被关到大牢里，更是把过去坑大家的钱都吐了出来。 尽管这些钱没有他们交的一半，但是总归是看到回头钱了。 那周麻子是什么人，他的叔叔可是户部侍郎。 把这样身世的人强硬的送进大牢，一点风波也没引起来，定然是苏氏铺子的人比周家叔侄权利还大。 “各位，没那么夸张，”苏娇娇一笑，“不过是看那周麻子实在太可恶，豁上性命的路见不平而已……” “苏老板，这样吧，我把你这些都买了，你悄悄告诉我一个人如何？” 大家当然看出来，路见不平是真，身份不凡也是真。 苏娇娇还是笑，“你就是把我这铺子一起买下来，我也不能说，总之能帮到大家，我们也很开心！” “哎呀，苏老板，你越是这样，越是叫我们好奇死……” “就是，就是，苏老板，你就说说吧，你们到底是个什么身份背景？” “是不是我不说，你们就天天来问我要答案？” 众人点点头。 苏娇娇道，“那正好，反正大家日日要来，那顺便了解下我们苏氏的胭脂水粉……” “你还别说，你家的胭脂水粉还真是不错！”这时人群中有个昨日就买了面脂的人道。 有昨日的顾客现身说法，大家讨论的重点，就从苏氏背后到底是什么人撑腰，直接转到对胭脂水粉的讨论上面。 等苏娇娇打发了那些人，把铺子交给苏莹、苏慧看管，她才有机会去后堂喝上一口水。 苏念云放下手里的医书，“如何，饿了没有？” ------------ 第124章 天恩水榭 “别提了，又渴又饿！” 苏娇娇瘫软的靠在椅子上，尽管她身体很累，但是却十分开心。 “娇娇姑娘，喝点茶水吧！”春华在旁边给她倒上一杯茶，然后又把果子、蜜饯等吃食往她面前放了放。 “阿云，你说母亲见了我在铺子里如此卖力，马上又能赚到钱，她会不会很高兴？” “会，怎么不会？” 苏念云点点头，“不如咱们明日就把阿珠婶带来见见，娇娇这么能干，她定然很高兴的。“ “嗯，”苏娇娇想了想，摇摇头，“还是算了，再等些时候……” “为什么？” 苏娇娇道，“现在铺子才刚刚开始没两天，我想等铺子稳定了之后，再让母亲来看。” 虽然她名义上管着玉面琼脂和苏氏水粉两个铺子，但是玉面琼脂那里主要是靠石家父女的贡献，她没什么功劳。 反而因为自己刚涉足管理铺子，给那两父女添了不少乱，他们也没有怨言。 所以，她想让母亲看看自己一手布置和经营起来的苏氏水粉铺，证明自己的能力。 对于苏娇娇的想法，苏念云表示了赞同，“行，那就按你的意思来。” “不过等你接阿珠婶进京的时候，一定不要忘记通知我……” 今日，看着铺子的生意还不错，苏念云在水粉铺子呆的时间就比较短，中午时，她就回了陈府。 才进门，周瑶扔下孩子跑了的事，就传的满天飞。 小丫头请苏念云去见老夫人，就见老夫人正抱着那个孩子。 相比于府中其他的混乱，老夫人倒是什么表情也没有。 苏念云知道，这是老夫人最期待的一个结局，周瑶不在，那是解决了她的心腹大患，她是不会认真去找人的。 “念云啊，这小子也是可怜，你又有了身孕不方便，孩子就让我来照顾如何？” 老夫人提前把孩子弄来她这里，怕苏念云会抢孩子。 苏念云怀的不是陈家的种，可这个却是。 她不能让陈家的孙子在苏念云手底下长大，也许长不长大也要另说。 总之，不能让苏念云有陈家子嗣在手。 所以老夫人先下手为强。 她当然不知道，苏念云自然是完全不在意的。 她在意这个做什么？ 一个和陈家在半点血缘关系的孩子而已。 “老夫人，你说的有道理，孩子在你这里，本宫很放心！” “你没意见就好。”老夫人点点头，“安儿去了正阳书院，你正好借机好好在家养胎，这下没了周瑶，也没人会打扰你了……” 苏念云还是点头，“老夫人说的有道理，那本宫就先回去休息。” 老夫人看着意外和顺的苏念云，问文妈，“我每次看到苏念云这种什么事都淡然处之的人，就来气。” “而且，她什么话也不说，明显是对我不满意！” “老夫人，奴婢觉得您是多虑了。” 文妈道，“奴婢倒是觉得，公主对您的态度好像正在慢慢回到刚进府的时候……” “你的意思是说？” 文妈继续道，“老夫人，大爷在听风月没白住一个多月的书房……大爷正在慢慢唤醒公主曾经的那份爱……” “当真如此？”老夫人眼前一亮。 “赵妈，你觉得呢？” 赵妈支支吾吾，她可看不出文妈看的那么高、精妙的东西，只能勉强附和文妈。 “是的老夫人，奴婢也有文妈一样的感觉！” 抱着孩子，老夫人忍不住去蹭孩子的脸颊。 “孩子你听到了吗？我就说嘛，公主总是对你爹充满各种心动的，她很容易对陈家死心塌地的！” 只要公主找回从前对绍安的那份感觉，她这个老夫人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了！ 没了周瑶和孩子的听风院，十分的安静。 就连碧玉，假借府中有调动，暂时去了母亲身边。 一下子安静下来，苏念云就更是舒心。 着实让耳边清净了几天之后，她终于带着苏娇娇等人去了酒楼庆祝。 “阿云，你到底要带我们去哪里？” 苏娇娇看着苏念云领着她们走的地方越来越豪华，有些不敢往前了。 上次经历的事，还历历在目，她不想让苏念云难做。 而且，这些地方，的确不适合她们这些漠北来的土包子。 谁知苏念云却安慰道，“娇娇，你想紧张，咱们今日去的这个天恩水榭，是只有女子去的地方。” “只有……女子去的地方？”苏娇娇愣住了，“还有这种酒楼吗，只招待女子不招待男人？” “自然有，”苏念云一笑，“这里是京城，京城繁华，什么都有……” 这天恩水榭，是湖上的一栋建筑。 传闻，曾是一位才女谢天恩住的地方。 这建筑经过后世几经转手和修葺，最后成了一个酒楼。 因为这谢天恩的名头，这个酒楼只招待女子，女子出门来比男子困难些，难得有这样的聚集地，天恩水榭的生意就格外好。 “哇哇，”走进水榭，苏娇娇忍不住惊呼，“这里真是别有洞天。” 三三两两的女子并肩行走，有的离开，有的则是像苏念云等人一般，刚刚进来。 这里的侍从都是女子，所以女子进来之后，都十分放松。 舞台上，歌姬、舞姬各有绝活，丝竹声声中，几人坐到一处被屏风格挡的空桌。 苏娇娇没有急着坐下，而是兴奋的摸摸桌椅，“阿云，这里连桌椅都是上好的红木。” 苏念云一笑，“快坐下吧，咱们的目的可不只是为了看桌椅……” “啊，不看桌椅，那是看台上的歌舞姬吗？” 苏念云道，“也不止，还有这些客人。” “客人？”苏娇娇不解。 “是啊，”苏念云点点头，“你不是一直想看看咱们玉面琼脂的胭脂水粉都卖给了谁吗，这正是个好机会。” ------------ 第125章 南宫家的笑柄 听了苏念云的话，苏娇娇果然四处留心起来。 果然有些女子经过，身上的余香留下，正是他们玉面琼脂的胭脂水粉的香气。 “啊，”苏娇娇兴奋的道，“隔壁桌也在谈论咱们的玉面琼脂呢！” 苏念云笑道，“这里既是女子的聚集地，那自然少不了说穿衣打扮。” “想获得些女子们时下的爱好，或者咱们有没有对家什么的，从这里听最好不过。” “阿云，还是你厉害，你什么都知道！” 苏娇娇、苏莹、苏慧都是佩服的看着苏念云。 “别，你们别用那种眼光看着我，”苏念云道，“我也只是比你们早来京城，所以早知道些情况而已。” “将来你们在京城住的熟悉了，对这样的地方定然是如数家珍……” 正说着，就有侍女端上她们点的菜。 桌上不仅是珍馐美馔，而且还做的异常精美，这更让苏娇娇她们大开眼界。 苏念云道，“别光看着，你们吃呀！” 苏娇娇立刻拿起筷子大口吃了起来，一边吃她还一边道，“嗯，阿云，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饭菜！” 苏念云笑的无奈。 现在就用上“最”字，未免有些着急了。 她们总共也没在京城吃几顿好吃的饭菜吧，以后还有很多“最”呢！ 看她们吃的开心，苏念云又多点了几道菜，然后自己也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不过，很快她的心神就被隔壁桌上人的谈话吸引。 隔壁，应该是四五个女子。 几人言谈间，就说到的数日前庆阳公主办的赏花宴。 苏念云不由竖起了耳朵听着。 “那日，我明明瞧见太子的眼光是放在南宫玥身上，怎的就瞧上了南宫星？” “就是，我看着太子也是瞧着玥儿的，怎么好端端的就变了？” “南宫玥，会不会是你那个庶妹用了什么手段，迷惑了太子，让他改了心意？” “也不是不可能，庶女们一向诡计多端不择手段！” 然后，就是筷子重重拍落桌子上的声音。 “别说了！”一向骄傲的南宫玥，受不了这个奇耻大辱。 几个女人见南宫玥如此，都是沉默下来。 但其实，大家心底是有些幸灾乐祸的。 毕竟，南宫玥仗着家世霸道了些，没少欺负她们这些家世不如她的。 如今恶人有了现世报，大家当然是暗自叫好。 不过，想是如此想，大家脸上却都不能表露出来。 其中一女子安慰道，“南宫玥，你别伤心，终究你才是正统的太子妃，我们都是支持你的。” “对对对，我们不仅支持你，我们以后还都要仰仗于你呢！” “就是，就是，”大家开始纷纷附和，“南宫玥，你就别生气了！” 南宫玥猛的站起来，“你们有完没完，鹦鹉学舌一样，是嫌我不够难堪吗？” “怎么会？”一个女子无辜的道，“我们只是表明立场而已。” “在场的咱们各家都是和南宫家交好的，原本你们姐妹谁是太子妃和我们都无关，但是我们就是刻意来向你说明，我们是向着你的……” “别说了，”这人越说，南宫玥就越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 等南宫玥气冲冲的头也不回的走了，其他女子才慢慢笑出声。 “好了，如玉，这下你出气了吧？” “唉……”那个叫如玉的女子长长出口气，“总算勉勉强强心里好受了些！” 南宫玥在几个世家小姐面前，把所有的面子都丢尽了。 为了找回这些丢失的面子，回了南宫府的她，一头冲进庶妹南宫星的房间。 不等南宫星反应过来，南宫玥就是一阵胡乱的打砸，南宫星被吓的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等南宫夫人得了信赶过来，南宫玥扑进母亲怀里大哭起来。 南宫夫人狠狠瞪了南宫星一眼，然后扶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回房。 她安慰道，“乖女儿，别哭……” “太子妃的位置永远是你的，你放心南宫星绝对夺不走。” “母亲，可这羞辱我咽不下去……” 这时，得了消息的南宫奇走了进来，“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殴打星儿？” “殴打她？”南宫星抹去眼泪，“是南宫星跟你说的？” “父亲原本就是打的这个主意吧？” 南宫玥恨恨的道，“让南宫星陪我进宫，说是给我打下手，服侍我，实际却是让她来勾引太子？” 南宫奇道，“你知道就好。” “父亲，可我才是您的嫡女，太子妃之位定然是我，你为什么又要多此一举送南宫星去东宫？” “论容貌，你或许比星儿强，但是论才智，你比不上星儿？” “我比不上她？”南宫玥道，“每次诗会我不是名列前茅，就是读书作画……哪里比不上她？” “我说的，不是这种才智，而是谋略才智……” 说到这一点，南宫奇对这个庶女充满赞赏。 “从来后宫不缺美人，能站得住的脚有几个美人？” “你看太后，便是女子中足智多谋的典范……” 一路走到如今位置，惊险万分，却又处处化险为夷。 听了南宫奇夸赞太后，南宫夫人的神色就变的有些不自然。 “你放心，我已经跟皇后商量过，正妃之位还是你的，你妹妹只是侧妃，她会帮助你辅佐你……” 南宫玥难以接受。 她挣脱母亲怀抱，愤而冲进卧室，把父母二人关在门外。 “你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女儿，任性妄为，没有大局观，她这样性格的进了宫，没有自己人帮忙可怎么好？” “只怕到时候捅刀子最痛的，是自己人吧？”南宫夫人阴阳怪气道。 “你这是什么话？” 南宫奇道，“星儿与她母亲一直在府中本本分分，从未逾矩，为何你就如此看不上她们呢？” 南宫夫人目光灼灼的看着南宫奇，把南宫奇看的一阵心虚。 吴氏为什么能被老爷如此看重，还不是因为她眉宇间有他惦念的那人的影子？！ 不过她也知道，眼下大局已定，她再和丈夫争论这些，也没有意义了。 当务之急，是安排女儿的进宫之后的事宜。 ------------ 第126章 救人的初雪 天恩水榭里，自南宫玥走后，隔壁桌的气氛反而变的更加热闹起来。 苏念云领着苏娇娇等人离开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隔壁的桌子。 只一眼，她就在其中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初雪，工部侍郎初文远的大女儿。 虽说是个嫡女，但是因为母亲早逝，父亲又很快娶了继室庞氏。 庞氏嫁给初文远，很快又生了两女一儿。 有了这三个儿女，庞氏一颗心自然都在亲生儿女身上，所以尽管初雪已经长到十八岁，她却没有操心过初雪的婚事。 这也是后来老夫人找到初家，两家婚事一谈即妥的原因。 庞氏没有虐待这个女儿，当然也没什么感情，她不愿意在初雪身上花心思。 看到初雪竟然坐在这几个家世显赫的女子中间，苏念云还是颇有些惊讶的。 因为刚刚，她并没有听到初雪的声音，这说明这席间，她一直沉默着。 换言之，就是初雪是硬被拉来的，她不是自愿出现在这样的场合。 随着苏念云若有所思的出门，几个女子推杯换盏之际，开始把话头往初雪身上引。 “话说初雪，那日赏花宴你也收到邀请了，为什么不去呢？” 初雪面色尴尬，“我……我没有收到邀请……” “咦，你为什么会没收到邀请，那可是庆阳公主亲自书写的请帖，京中有适龄婚配的世家女子，应该都收到那个请帖才对。” “哎呀，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初雪那个继母啊，怎么会希望她过的好，自然是不会让她出现在赏花宴那样的场合了。”孙如玉替初雪解释。 孙如玉是将军之女，一向性格也直来直去。 “其实，也不怪母亲，的确是我不配去赏花宴那种场合。” 能多些时间陪在父亲身边，晚些出嫁也无所谓。 “你倒是心态好，只怕你继母不那么想，她只是不想你嫁的比她女儿好而已。” “对，你看看如果邀请函是给到她女儿初雨，她定然把女儿打扮的花枝招展就进了宫。” 家世地位不够选太子妃的，侧妃还是可以做的。 孙如玉道，“你的婚事，要及早做准备了，如果不早做准备，怕是将来你后悔都来不及……” 谁知她还没说完，初雪乍然起身。 “那个，天色不早了，我还是先走了……” 被一群世家小姐围着批评她的继母，初雪听难受的。 继母的确对自己生疏，但是也谈不上好与不好，这样听外人讨论她们继母继女之间的关系，属实不太合适。 传出去，这话也不好听。 见初雪往外走，孙如玉也起身。 “你们真是的，干嘛要提这个话题，你们知道就算戳破事实，她也不能怎么样的？” “哎，”一个女子道，“我们也是好心，再说，是你说的话让她坐不住走的吧？” “总之初雪是和我一块来的，她这么走了，我也要走了？” “如玉，”另一女子拉住她的手，“从前都是她借你的光，咱们也不曾说什么。” “可是今日，她明明知道咱们是故意给南宫玥难堪为你出气的，结果事先她还帮南宫玥说话。” “她为那个家伙说话也就算了，现在说话说恼了，还给你脸色看……” “如玉，你是不是该想想，你还应不应该这么和初雪做朋友啊？” 孙如玉愣住了。 “就是，就是！” 另一人道，“你处处对初雪好，可怜她，可人家把你的好心当成驴肝肺。” “她都对你甩脸子走了，你还要巴巴的去给人家赶马车？” 孙如玉听这些人如此说，站起来的身子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坐了下来。 “你们说的不错，那丫头不识好歹，我心疼她遭家中那样对待，她却不识我一片好心！” 孙如玉气呼呼的道，“今日便不和她一起了，让她自己走回去也好。” “这就对了，你堂堂将军家的千金，就应该如此。” 见初雪出门，贴身丫头墨香急忙追了上来。 “小姐，咱们不等等孙小姐吗？” 初雪回头看看，孙如玉并没有跟出来。 她摇摇头，“算了，刚刚那种场合，我也是是在忍受不下去了，我说了不该说的话，希望她不会生气。” “小姐，”墨香道，“那您在这里等等，奴婢去租一辆马车来。” 她们是和孙小姐共乘而来，现在孙小姐不走，她们就没了马车。 “租马车就算了吧，”初雪摇摇头，“十几条街而已，咱们走回去。” “小姐，咱们府离天恩水榭有点远，这么走回去怕是要到后半夜。” 墨香道，“奴婢做惯了粗活，走这些路累不着，可是您千金之躯，这会累坏的。” “不要紧，”初雪道，“我就算累坏了，也不影响什么，大不了咱们回去躺上个三天三夜！” 爹不疼继母不爱，怕是她在房中躺上几个月，都不会有人管。 租马车，要花钱。 她每个月的月钱有限，把这些钱省下来，买一本新书或者笔墨，都是不错的选择。 墨香张张口，随即神色黯然。 在身份上，虽然小姐和里面那几位小姐不至于相差太多，但是在吃穿用度上，她可是和那些小姐们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别的小姐出门，近的坐轿子，远的有马车。 独独郎中府的堂堂大小姐，竟然什么都没有。 再看夫人的亲生女儿初雨，那就是要什么有什么了，不过才十三岁的年纪，丫头仆人前呼后拥，出门都是最好的车马。 “那好吧小姐，”看小姐十分坚持，墨香心疼又无奈的道，“咱们就这么走回去。” 不想，主仆两个没走出几步，一辆马车就来到她们身边。 “初小姐，咱们同路，不如我送你一程如何？” 初雪抬头看去，就见一张莹白如玉的脸庞，和浅笑盈盈的眼睛。 初雪讶然，“你是……” 她不认识这样一个女子，对方是怎么知道的自己呢？ “初小姐，是我，苏念云。”苏念云露齿一笑。 “苏念云……念云公主？”初雪吃惊道。 “嘘，”苏念云道，“我也是悄悄来的这里，没人知道我的身份，你快上车来！” 初雪踌躇了一下，最后还是在苏念云期盼的眼神里上了马车。 “念云公主，真是巧了，竟然能在这里遇到你。” 初雪惊讶的看着苏念云，只觉这人与她记忆中的人，完全不一样。 三年前，她还是黢黑、瘦小、任人欺凌。 三年后再见，这位公主漂亮、白皙、落落大方，随即视线向下，又注意到她微凸的腰身。 “念云公主，还没恭喜您。” 苏念云抚摸肚子，感恩的道，“三年前初小姐在宫中出手帮我的事，我一直没机会向你道谢，今日见了，正好同你说一声谢谢。” 三年前？ 初雪的思绪一下子回到那个时候。 三年前，后宫。 这是初雪第一次参加宫宴，也是最后一次。 彼时，她从宴席上走出去透气，就遇到了庆阳公主正领着几个公主和世家千金把念云公主推进水里。 庆阳公主走了，留念云公主在水中拼命挣扎。 初雪想也不想的就跳进水去救人。 ------------ 第127章 给初家做媒 “公主，不过是多年前的一件小事而已，不值得被这样记住。”初雪道。 “不，这不是小事……”苏念云摇摇头，当然不止这些。 不光是在宫里，初雪的善良不止在皇宫中，还在陈府里。 纵使她嫁给陈绍康过的不幸福，但是她也在尽力向自己伸出援手。 对于这些恩情，苏念云可以记一辈子。 马车就在两人共同回忆了些往事之后，抵达了初家。 苏念云初雪下车、道谢、进府，却还是没吩咐马车离开。 “公主，你似乎很喜欢这位初小姐？”春华在旁边道。 “是啊，”苏念云点点头，“她生长的环境并不好，也没得到什么正经的父爱、母爱，可是她却天性善良，总是为别人着想……” 这样的人，谁会不喜欢呢？ 陈绍康那个人就是不识货。 想到陈绍康那个败类，最终让初雪郁郁而终，她就攥紧拳头。 就在这时，春华忽然指着初家的大门道，“公主，那好像是老夫人……” “什么？”苏念云顺着春华的手看去。 果然，老夫人满脸喜色的从初家走了出来，文妈扶着她的胳膊，两人一前一后上了马车，根本没注意到旁边角落苏念云的马车。 “公主，老夫人来初家做么？”春华疑惑的道。 据她所知，陈家和初家也没有什么交集。 “定然是为了陈绍康的婚事而来，”苏念云的拳头越攥越紧，指甲嵌进手心里。 一丝血腥气逐渐蔓延。 她没等到，她这边千算万算，老夫人最终还是把目光瞄准了初家。 其实，这件事也是机缘巧合了。 大儿子和小儿子同在正阳书院，中馈在苏念云手里，一时得了闲暇的老夫人，又重新把目光放在陈绍康的婚事上。 在文妈的那张写满各家适龄女儿的单子上左看右看，最后老夫人挑中了初雪。 她要是的只是一个门楣和身份，钱财等等，苏念云已经带来了，所以关于初雪在家是不是受宠，这些都不要紧。 而且，正是因为初雪不受宠，她来谈这门婚事才能格外顺利。 虽然这庞氏说要等郎中回家以后，问问丈夫的意见，三日后给她答复，但是老夫人直觉，这桩婚事定然能成。 因为无论怎么想，都想不到不成的理由。 知道老夫人觊觎初雪，苏念云带着怒气回了听风院。 她开始想对策。 陈绍康配不上初雪，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因为初雪前对自己的好，她不能眼睁睁看她进火坑。 再者，这陈府是她搭好的戏台，她是要看戏的，初雪来了也不方便。 总之，那么好的姑娘，不该嫁给陈绍康，不能进陈府。 思来想去，能阻止初家和陈家谈婚事的，就只有用另一桩婚事来顶替陈家。 只不过，匆忙间，她去哪里给初雪找一门好亲事？ 到这时，她就后悔前世一心扑在陈家和生意上，对于世家之间的公子、小姐联姻之事，知之甚少。 一时间，她急的不行。 这时，春华反而给了她主意，“公主，您想帮初小姐找门当户对的婚事，这件事要么找媒婆，要么找文妈。” “文妈？”苏念云眼神一闪。 “是，”春华道，“听闻老夫人手上有个京中待嫁女儿的单子，就是文妈去打听来的，上面罗列的各项消息十分全面。” 有了春华的提议，苏念云急忙找来了文妈。 “公主，您这么急着找奴婢，可是有什么急事？” 夜里，等府中人都睡了，文妈来到听风院。 “文妈，听说你打听人很有一手？” 文妈不解苏念云的意思，只是愣愣的点头，“也不知公主是问的哪方面？” “我有一位相交很好的姊妹，我想给她找一门好婚事，我想要京中待娶男子的信息，你可能帮本宫弄来？” “啊？”文妈诧异道，“公主，不知您这位姐妹是谁，家中如何，想要找什么样的？” 苏念云道，“这你不必管，你只像帮老夫人打探那般，把世家间的那些优秀男子都列出来，本宫从中慢慢挑选就是。” 文妈也想不到，公主竟然也干起媒人这样的事来。 当即点点头，“公主，奴婢明白了，我这就去安排。” 有了文妈出手，一天时间，一份京中待娶的世家子弟的名单，就到了苏念云手里。 看着上面熟悉的名字，苏念云一一看着寻找。 其实她也有一些忐忑。 这些人，她不记得他们的姻缘。 万一她安排初雪嫁给他们，破坏了他们原本的姻缘，那岂不是害了别的女子？ 一想到这个，她心里就莫名愧疚。 正不知所措间，还是春华看着一个人名道，“怎的这人的名字也在里面？” “谁？”苏念云急忙看去。 “公主，就是他，杨明。” “杨明？”苏念云一愣，“他是谁？” “公主，这是刑部尚书杨大人的独子。”春华意味深长。 “是他？”苏念云忽然眼前一亮，“他和初雪倒是很配……” 看着公主这么高兴，春华不忍心打击她，但是有些事实还是要说的。 “公主，这人可是个傻子，如果把初雪姑娘嫁给他，只怕不合适。” “不对，”苏念云摇摇头，“那家伙可不是个傻子，只是有些呆而已。” 呆和傻，不是一个意思吗？ 春华愣住了。 苏念云也不解释，这些他们不会懂。 杨明只是对事情很专注，而且很专注于破案。 前世，他可是进了大理寺专管疑难杂案，成了大理寺的万事通，大理寺卿把他当宝贝一样。 也因着他太过于专注，性格古怪，一直不曾成亲。 杨明…… 苏念云抚掌叫好，初雪配你不吃亏。 ------------ 第128章 意外而来的婚事 第二日，苏念云就邀请初雪去白云山游玩。 面对苏念云的邀约，初雪很是苦恼。 前脚从天恩水榭意外偶遇念云公主，后脚回府，就听说陈家的老夫人来过。 她立时想到，这两婆媳可能是兵分两路来考验自己了。 正苦恼间，又得知苏念云找自己出去，她就更是忐忑。 “小姐，”墨香给她梳头道，“毕竟是公主，您要是拒绝，怕是夫人又要生气。” 夫人一生气，她们小院就不好过了。 初雪无奈，只得收拾了出门。 马车上，苏念云见到初雪很是欢喜，初雪却打不起什么精神。 苏念云知道，定然是因为老夫人的事。 初雪为人低调，实际却是才华不输李映雪那些公认的才女们。 她这样的人，一定是瞧不上陈绍康的。 那可是个欺名盗世之辈，光剽窃别人诗词这样的罪名，就值得他在文人圈中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初小姐，”苏念云道，“你别紧张，我不是因为婚事而来，我只是单纯的喜欢你，想和你多聊聊天、聚一聚。” “真的？念云公主不是来替陈老夫人当说客的吗？” 苏念云摇摇头，表明自己的立场，“她是她我是我，我不支持你嫁给陈绍康。” 听她这么说，初雪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轻松。 见她放松下来，苏念云道，“现在正是夏日好时节，我想带你去白云山转悠转悠，或许你能放松下心情……” “看来公主是料定了我会烦闷了，”初雪苦笑，“婚姻不自主，的确是让人难受。” “你放心，你不会嫁给陈绍康的。”苏念云轻声道。 只是初雪望着车窗外的风景，没注意到苏念云说的这一句。 白云山是个踏青游玩的好地方，有山，有湖，有亭…… 乍然来到开阔之地，初雪的心情也为之舒畅。 苏念云陪她走了一会，假意说累，“初小姐，我身子笨重，大概走不到那边的树林了。” “不过听说那边的花海很美，劳烦你帮我摘一枝花来，也算我到过花海了……” 初雪看了苏念云一眼，点点头，“那公主便去亭子休息，我去给你摘花。” 很快，初雪就来到那片花海。 不过，花她还没采到，里面倏地的蹦出来一个男人倒是把她吓了一跳。 她没站稳，一屁股坐到地上。 那人惊讶的看着她，“你坐到地上干什么？” “你，你这人，是你吓到我们小姐了，害她摔倒，还反问我们家小姐？”墨香道。 “我……是我吗，我吓到你了？” 那人把自己手里的花递过来，“那我用这些花赔给你好了。” “小姐……”墨香这时候看出来，这男人长的挺好，“他好像是个傻的。” “花给你。”那人执着的把花往前递。 墨香急忙护住初雪，“你走开，再不走开我喊人啦！” 那人茫然的站在那里。 “别这样墨香，”初雪忍着手臂的疼痛从地上起身，“我没事，不是你的错。” 她收下他采的花，“下次不要躲在花丛了吓到别人了，知道吗？” “哎呀公子，你可让我好找……”这时，小仆急匆匆的赶来。 “抱歉这位小姐，我们家公子他……”那小仆指指脑子。 初雪却摇摇头，“贵公子至情至性，比正常的人都好的多。” 说完，她就拿着花带着墨香离开了花海。 听到初雪的夸奖，杨明眼神一亮。 等初雪走了，看自家公子还呆呆的站在原地，小仆忽然发现自家公子和往常有些不一样了。 看到这一幕，他当然是急忙回府报告这件事情。 当尚书夫人江氏喜极而泣，“我的儿啊，你也有开窍的时候！” 如苏念云所料，江氏果然就对初雪上了心，让媒婆打听了生辰八字之后，就果断上了门。 相比于陈府老夫人只是上门试探，江氏上门那可谓是单刀直入。 毕竟，她丈夫是刑部尚书，她有这个底气。 果然，见尚书夫人亲自来提亲，庞氏立即就把陈家的婚事抛到脑后。 若是个其他的尚书家来求婚，她定然不会如此…… 她是一定会推荐自己的亲生女儿的，毕竟是和尚书府联姻。 但是若是刑部尚书，那就另当别论了。 谁叫这个杨尚书的儿子，是个傻的呢？ 于是，这件事庞氏甚至都没问过初雪，等丈夫回来把这件事告诉丈夫，就此定了起来。 起初，初文远还是有些替女儿担忧。 谁知庞氏却安慰道，“你放心，是初雪先不排斥这人，我才同意的婚事，尚书夫人说了，初雪夸严公子这是至情至性！” “是……吗？”初文远就想去问问女儿的意见。 不想庞氏却拦住他，“这种事，你好意思问出口，你女儿好意思回答你么？” “也对，”初文远道，“那这……” “自然是就这么定下了，尚书府啊，总归是咱们高攀了！” 于是，初杨两家的婚事，就在初雪不知情的情况下，这么定了下来。 等初雪知道，府中已经一切大红的铺排上了。 得知消息的初雪把自己锁在房中，默默不语。 “小姐，咱们怎么办啊？老爷夫人真是的，给您定婚事，竟然一点也不问您的意见。”墨香道。 初雪一脸沉思。 “小姐，你别吓我，如果你……” “我没事，”初雪摇摇头，“我倒是觉得这样也不错，最起码不用嫁给陈绍康那种公认的读书人中的败类！” “可是小姐，那个杨公子是个傻的，那日在白云山您不是见到过了吗？” “小姐，不如咱们逃婚吧？”墨香道。 “胡说，”初雪呵斥道。 想想那人送自己的野花，初雪道，“和这样简单的人相处，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好事？”墨香都快替小姐急哭了，可是小姐却说这是好事？ “无论如何，两家都交换庚帖了，如果我这时候悔婚，爹的脸面就丢光了……” 看着这个事事只想到别人，而忘了自己的人，墨香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 第129章 亲上加亲 第二日，苏念云就邀请初雪去白云山游玩。 面对苏念云的邀约，初雪很是苦恼。 前脚从天恩水榭意外偶遇念云公主，后脚回府，就听说陈家的老夫人来过。 她立时想到，这两婆媳可能是兵分两路来考验自己了。 正苦恼间，又得知苏念云找自己出去，她就更是忐忑。 “小姐，”墨香给她梳头道，“毕竟是公主，您要是拒绝，怕是夫人又要生气。” 夫人一生气，她们小院就不好过了。 初雪无奈，只得收拾了出门。 马车上，苏念云见到初雪很是欢喜，初雪却打不起什么精神。 苏念云知道，定然是因为老夫人的事。 初雪为人低调，实际却是才华不输李映雪那些公认的才女们。 她这样的人，一定是瞧不上陈绍康的。 那可是个欺名盗世之辈，光剽窃别人诗词这样的罪名，就值得他在文人圈中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初小姐，”苏念云道，“你别紧张，我不是因为婚事而来，我只是单纯的喜欢你，想和你多聊聊天、聚一聚。” “真的？念云公主不是来替陈老夫人当说客的吗？” 苏念云摇摇头，表明自己的立场，“她是她我是我，我不支持你嫁给陈绍康。” 听她这么说，初雪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轻松。 见她放松下来，苏念云道，“现在正是夏日好时节，我想带你去白云山转悠转悠，或许你能放松下心情……” “看来公主是料定了我会烦闷了，”初雪苦笑，“婚姻不自主，的确是让人难受。” “你放心，你不会嫁给陈绍康的。”苏念云轻声道。 只是初雪望着车窗外的风景，没注意到苏念云说的这一句。 白云山是个踏青游玩的好地方，有山，有湖，有亭…… 乍然来到开阔之地，初雪的心情也为之舒畅。 苏念云陪她走了一会，假意说累，“初小姐，我身子笨重，大概走不到那边的树林了。” “不过听说那边的花海很美，劳烦你帮我摘一枝花来，也算我到过花海了……” 初雪看了苏念云一眼，点点头，“那公主便去亭子休息，我去给你摘花。” 很快，初雪就来到那片花海。 不过，花她还没采到，里面倏地的蹦出来一个男人倒是把她吓了一跳。 她没站稳，一屁股坐到地上。 那人惊讶的看着她，“你坐到地上干什么？” “你，你这人，是你吓到我们小姐了，害她摔倒，还反问我们家小姐？”墨香道。 “我……是我吗，我吓到你了？” 那人把自己手里的花递过来，“那我用这些花赔给你好了。” “小姐……”墨香这时候看出来，这男人长的挺好，“他好像是个傻的。” “花给你。”那人执着的把花往前递。 墨香急忙护住初雪，“你走开，再不走开我喊人啦！” 那人茫然的站在那里。 “别这样墨香，”初雪忍着手臂的疼痛从地上起身，“我没事，不是你的错。” 她收下他采的花，“下次不要躲在花丛了吓到别人了，知道吗？” “哎呀公子，你可让我好找……”这时，小仆急匆匆的赶来。 “抱歉这位小姐，我们家公子他……”那小仆指指脑子。 初雪却摇摇头，“贵公子至情至性，比正常的人都好的多。” 说完，她就拿着花带着墨香离开了花海。 听到初雪的夸奖，杨明眼神一亮。 等初雪走了，看自家公子还呆呆的站在原地，小仆忽然发现自家公子和往常有些不一样了。 看到这一幕，他当然是急忙回府报告这件事情。 当时尚书夫人江氏就喜极而泣，“我的儿啊，你也有开窍的时候！” 如苏念云所料，江氏果然就对初雪上了心，让媒婆打听了生辰八字之后，就果断上了门。 相比于陈府老夫人只是上门试探，江氏上门那可谓是单刀直入。 毕竟，她丈夫是刑部尚书，她有这个底气。 果然，见尚书夫人亲自来提亲，庞氏立即就把陈家的婚事抛到脑后。 若是个其他的尚书家来求婚，她定然不会如此…… 她是一定会推荐自己的亲生女儿的，毕竟是和尚书府联姻。 但是若是刑部尚书，那就另当别论了。 谁叫这个杨尚书的儿子，是个傻的呢？ 于是，这件事庞氏甚至都没问过初雪，等丈夫回来把这件事告诉丈夫，就此定了起来。 起初，初文远还是有些替女儿担忧。 谁知庞氏却安慰道，“你放心，是初雪先不排斥这人，我才同意的婚事，尚书夫人说了，初雪夸严公子这是至情至性！” “是……吗？”初文远就想去问问女儿的意见， 不想庞氏却拦住他，“这种事，你好意思问出口，你女儿好意思回答你么？” “也对，”初文远道，“那这……” “自然是就这么定下了，尚书府啊，总归是咱们高攀了！” 于是，初杨两家的婚事，就在初雪不知情的情况下，这么定了下来。 等初雪知道，府中已经一切大红的铺排上了。 得知消息的初雪把自己锁在房中，默默不语。 “小姐，咱们怎么办啊？老爷夫人真是的 ，给您定婚事，竟然一点也不问您的意见。”墨香道。 初雪一脸沉思。 “小姐，你别吓我，如果你……” “我没事，”初雪摇摇头，“我倒是觉得这样也不错，最起码不用嫁给陈绍康那种公认的读书人中的败类！” “可是小姐，那个杨公子是个傻的，那日在白云山您不是见到过了吗？” “小姐，不如咱们逃婚吧？”墨香道。 “胡说，”初雪呵斥道。 想想那人送自己的野花，初雪道，“和这样简单的人相处，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好事？”墨香都快替小姐急哭了，可是小姐却说这是好事？ “无论如何，两家都交换庚帖了，如果我这时候悔婚，爹的脸面就丢光了……” 看着这个事事只想到别人，而忘了自己的人，墨香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 第130章 秦家婉小姐 秦婉，是老夫人秦氏娘家大哥秦鹏的孙女。 秦家在京中的并不显赫。 家中有人做官，但也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官。 家中没有大钱，小钱还是有些，最起码不缺衣食。 当初老夫人能一举得陈老爷看上，并且娶为妻子，当中当然是用了非常手段的。 否则，八大世家之一的陈家，不可能看到寂寂无名小官家的女儿。 老夫人嫁入陈家之后，深深知道自己上位不易，还要多靠娘家支撑。 所以婚后，不论是金钱、还是官职上，她都对娘家人颇多照顾。 所以，陈老爷死了之后，秦家对老夫人也是十分照拂。 当然陈家开始走下坡路之后，秦家迎来了此消彼长，秦鹏开始逐步高升。 虽说也只三五年才得以升个半级左右，但这对他和秦家来说，已经足够了。 听陈府送信来，让孙女秦婉去看望老夫人，秦鹏已经大概知道了老夫人的心思。 他便把这件事同妻子曹氏说了，他觉得，亲上加亲也不错。 谁知曹氏却是一脸的不情愿。 “你那个老妹妹，根本不擅长经营，你看这些年她把陈家弄的乌七八糟，你让婉儿嫁给她儿子，这不是让婉儿受苦吗？” “你这话说的，盼秋一个妇道人家能把陈府撑住就算不错了，她终究不是男人不是。” 秦大老爷道，“再说，陈家不如意那是过去，现在她三个儿子逐渐长了起来，将来她想霍霍陈府，也没多少机会了。” 在他看来，陈绍安娶到公主，又在战场死而复生，这是奇迹，将来的陈绍安定然前途无量。 曹氏道，“你满意的是陈绍安，可不是那陈绍康！” “你总不会想，秦盼秋想和咱们联姻，是要把婉儿嫁给大儿吧？是陈绍康好不好？” “我自然知道是陈绍康，咱们婉儿也不可能给人做妾，但是你想，有陈绍安和公主在前头撑着陈家，咱们的婉儿去了那里能吃亏吗？” “还有，公主送来的感谢礼你不是没看见，我听说她比盼秋会经营铺子，将来的陈家定然比现在是好的。” 秦鹏很看好陈家的未来。 听丈夫说的斩钉截铁，曹氏就是不满意孙女嫁进陈家去伺候秦盼秋。 “总之这门婚事，我不同意。” 婉儿是她最疼爱的孙女，她看不上陈绍康那种人当孙女婿。 “你也别急，这事最后还是看婉儿的意思。” 秦鹏拗不过妻子，他商量道，“咱们先别告诉婉儿这件事。” “就让她去陈府走一趟看看盼秋，最后嫁与不嫁，让她自己拿主意，如何？” 曹氏点点头，“这样也好，但是我话说在前面，要是婉儿是不想嫁，你不能勉强她！” “我绝不勉强她！”秦鹏发誓道。 于是，这才有了秦婉来陈家登门拜访。 本来，说的是老夫人身体不适，让她替秦家探望一下病情。 但是秦婉进了陈府，却没有第一时间去老夫人卧房，而是先去了苏念云的听风院。 苏念云在听风院热情的招待了她，还表示如果提前知道她回来，一定早做准备。 其实，秦婉要来，是老夫人刻意不告诉苏念云的。 她就怕像上次去光裕伯爵府那样，苏念云把自己夸个天花乱坠，然后再顺势说说听风院的事情…… 她怕未来的二儿媳妇跟自己要一个修葺豪华的院子。 尤其，这听风院的本，到现在还没从苏念云的身上捞回来呢，她可不会再做赔本买卖。 不过，她收拾妥当在屋中正坐，却是左右没等来秦婉的到来。 “文妈，怎么回事，这个时辰了，秦婉怎么还不来？” 这时文妈有些别扭的道，“夫人，也许婉小姐在路上耽搁了，您……” “不对，你脸色不对。”老夫人立刻发现了端倪，“到底怎么回事？” 这时，赵妈忍不住道，“老夫人，这婉儿小姐也太没规矩了，她进府竟然先去了听风院！” “什么，她去了听风院？”一听这个，老夫人的眼睛瞪圆了。 “是啊老夫人，您说哪有这样的规矩，进陈府不先来拜见您，竟然先去看了公主。” 赵妈继续道，“难道她是觉得公主比您身份高，所以不顾辈分，先去瞧了公主么？” 白荷第一次这么喜欢赵妈说话。 她守在门口，看着老夫人脸色越来越难看，心道，赵妈，你要是会说，再多说两句。 她下意识的希望老夫人就此彻底恼了秦婉才好。 毕竟，老夫人有意向让这秦婉当二夫人。 她现在和二爷正是你侬我侬之际，她自己的目的尚未达成，要是二爷院里有了女主人，那她的一切计划就都打水漂了。 所以，白荷巴不得秦婉就留在听风院别过来，惹老夫人越生气越好。 “老夫人，您别生气。” 文妈白了赵妈一眼，然后安慰道。 “前些日子，因为秦府一直十分关照大爷的关系，前些日子公主给秦府包了许多谢仪，来答谢秦府对大爷的关照之情……” “想来，婉小姐就是因为这个关系，所以才第一时间去了公主那里，她应该是去道谢的。” “原来如此！”听文妈这么说，老夫人的心情才算略微好些，文妈也算给她找了个台阶下。 她生气有什么用，也不能在这种时候埋怨秦婉。 毕竟，大哥回信了，说是看秦婉的意愿，如果她愿意嫁，那就同意这门婚事。 有了大哥的话，她怎么可能这时候和秦婉翻脸。 相反，她还要让秦婉更加对陈府产生留恋才对。 想到此，她觉得秦婉去苏念云那里也不错，最起码苏念云有钱，出手也大方，听说她给秦婉的谢礼，是一枚十分贵重的翡翠玉镯。 此时，秦婉手抚摸着腕间的镯子，眼睛则是盯着苏念云整个房间的布局。 她感叹道，“传闻太后给念云公主准备了丰厚的嫁妆，看来确实如此呢！” “婉小姐，您误会了。” 春华道，“其实这些物件，大部分不是用太后的嫁妆置办的，而是公主用管理铺子得来的钱置办的。” “铺子？”秦婉愣了一下。 “是啊，铺子。” 苏念云一笑，“你也知道我现在执掌陈府中馈，管理着陈家外面所有的铺子的经营……” “公主，您经营的铺子真的这么赚钱？” 秦婉不可置信，她怎么听说，陈家的铺子都快亏倒闭了？ ------------ 第131章 戏里有戏 “说来也是巧，原本，这些铺子在到本宫手之前，都是生意差的要干不下去了……” “谁能想到，本宫一个之前从未接触生意的人，会把铺子经营的那么好？” 苏念云有些自豪的道，“老夫人说，本宫是有些财运的，所以陈家的铺子现在都是本宫经手。” “就是，”旁边的春华附和道，“公主，这才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铺子就大赚特赚……” “这么说，公主这次给咱们秦府的回礼，都是用铺子赚的钱买的？” 秦婉听的一阵羡慕。 他们秦家也是有些生意，但是也仅仅比从前的陈家铺子好上那么几分而已。 如今看苏念云竟然靠几个半死不活的铺子赚了大钱，秦婉说不出心中滋味。 她这人，对外装的乖巧听话，实则野心勃勃、骄傲跋扈。 看公主住的地方，听公主赚了那么多钱，好强之心忽起，她觉得自己要是经手那些铺子，定然不比苏念云差。 正想着，苏念云又让春华拿来这次的见面礼，一套玉面琼脂的上等胭脂水粉。 “这是……”秦婉呼吸一窒，“这是最近开的那个玉面琼脂出的、比桃花面还好用的胭脂水粉吗？” “是。”苏念云点点头，“提前不知道你来，所以便用这个给你当礼物，不知道婉小姐喜欢不喜欢？” “我可真是太喜欢了！” 秦婉道，“玉面琼脂的东西又贵又难买，每日都是各家去早早排队抢着买，我的仆人去了几次，都没抢到。” “公主，您真是太厉害了！” “本宫哪里厉害，一个太后义女而已，身份比不上那些正经的公主和世家千金，我有的就是自己赚的钱而已，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而已。” 苏念云浑然不在意秦婉的夸奖，“玉面琼脂的东西，本宫或许原价买不到，但是如果出两倍、三倍、四倍的价格呢？” “只要本宫钱够，总会有人替本宫买到的。” 听了苏念云如此直白的言语，秦婉大受震撼。 她对这样的生活，也心动了。 “对了，”苏念云最后话锋一转，“你今日来，是两家把婚事谈妥了吗？” “婚事，什么婚事？”秦婉愣了一下。 “呀，原来你还什么都不知道，看来是本宫多嘴了。”面对秦婉的反应，苏念云也有些惊讶。 “公主，到底是什么婚事？” “反正都说漏嘴了，那本宫便与你说了吧，你也好有个思想准备不是。” 苏念云神秘兮兮的道，“本宫听闻老夫人有意把你娶进门给二爷做正妻，你是怎么想的？” “二爷？陈绍康？”秦婉蹙起眉头。 她没记错的话，那个家伙前一阵在京城很有名吧，剽窃别人的诗词去诗会上卖弄，被当场识破。 家里人，希望她嫁给那个家伙？ 怎么可能？ 她不会看上那个家伙的。 风风火火离开听风院，她就要去找老夫人说明这件事，那就是，她不嫁。 不想走到一处院墙拐角，她忽然发现两个交缠在一起的身影。 “二爷，不要这样，大白天叫人看见了不好！”一个女子娇媚的声音道。 男人道，“有什么不好，有人看见了正好，省得爷还要特意宣扬一番，你是我的人了！” “二爷……”女人娇羞道，“你可知今日老夫人要为你说正妻，你这样，叫以后进门的二夫人怎么想？” “怎么想？我管她怎么想，我告诉你，爷眼中，你白荷就是最漂亮了！” “二爷，白荷可没您说的那么美。” “二爷说你是绝世美人，你就是，秦婉那个没长开的丫头，怎么能和你比。” “秦家跟母亲说了，只要秦婉那丫头自己答应婚事，就绝不阻拦。” 男人的说话声音愈加粗嘎，“她最好不要答应老夫人说的婚事，否则我定然上门去给她退了这门婚事。” 说着，陈绍康就对着白荷发动攻击，两人很快黏腻在一块。 看到这血脉偾张的一幕，秦婉脸上一变。 旁边的小丫头变了脸色，“小姐，这也太过分了，光天化日，这丫头就敢勾引陈二爷，奴婢上前……” “等等，”秦婉阻止了小丫头，“这是陈家的院子，还轮不到咱们管事！” “可是，他们这么大白天的，也太……过分了！”小丫头激动的道。 秦婉却是暗暗攥紧拳头。 陈绍康说什么，说她不如个丫头长的漂亮，还打死不会娶自己？ 好，她就他看看，她若是同意嫁过来，他会怎么个死法！ 见了老夫人，她回归乖巧，对老夫人嘘寒问暖。 老夫人因为她先去听风院而生的那股气，就此消散了。 “你也饿了吧，咱们这就准备吃饭！” 秦婉点点头。 等开席的时候，看到上菜的名叫白荷的丫头，她不由多看了几眼。 老夫人则是热情的给秦婉夹菜，还一边问着秦府的情况。 秦婉都是一一回答。 在外，秦婉是温良贤淑的大家闺秀，对老夫人是毕恭毕敬，老夫人对她十分的满意。 果然，秦管家说的没错，秦婉给康儿当妻子完全合适。 为了婚事的稳妥，她没有立刻问秦婉的意见，而是邀请她第二天还来陈府玩，看看她对陈府有没有排斥情绪。 见秦婉就点头答应，老夫人十分高兴，认为婚事成了大半。 秦婉离开陈府的时候，是白荷送她们主仆出门。 “婉小姐，你慢走，欢迎您明日再来……” “你不必同我假惺惺。”秦婉无情的戳破她虚伪的嘴脸。 “啊？婉小姐，您这话是怎么说的？”白荷不解。 “你和陈绍康有一腿，所以根本不希望我嫁进来，对吗？” 白荷脸色一变，秦婉是怎么知道，明明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她是怎么知道的？ “你不必在我面前装无辜，我不是男人，不吃这一套！” 秦婉脸色冰寒，“我只告诉你，你今日给我的屈辱，我是一定会讨回来的！” “婉小姐，您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真的没有……” 秦婉已经不听白荷解释，转而拂袖而去。 白荷的脸色，这下彻底不好看了。 到底，秦婉是怎么知道她和二爷关系的？ 难道是秦管家吗？ 是了，也只有他了，他是秦家人，又对自己恨之入骨。 想到此，她愤怒的朝秦家的房间走去，就要去找他说理。 而看着她怒气冲冲背影的夏月和苏三，却是掩嘴一笑。 刚刚秦婉看到的那一幕，不过是苏三和夏月合力演的一出戏而已。 ------------ 第132章 出手 秦婉第二日再来陈府，苏念云就借机出府去了。 她相信，这样的场合，老夫人是不希望有她在的。 当然，老夫人也不知道，因为苏念云的助力，她马上就能有“梦寐以求”的二儿媳妇了。 马车去了初家。 看到苏念云来，庞氏有些尴尬。 “念云公主，初雪和您家二爷的婚事没成，这可不怪我们，谁让杨尚书家更早了一步？！” 苏念云对庞氏道，“尚书夫人误会了，我不是来替陈绍康兴师问罪的。” “我和初雪是朋友，只是想带她出去喝茶、吃东西而已。” “念云公主什么时候和我们家初雪成了好友？”庞氏颇为惊讶。 苏念云道，“我也是和初雪一见如故而已……” 因为苏念云邀请初雪，庞氏才愿意把锁着的人放出来。 在苏念云要带初雪出门的之前，庞氏还不忘把自己的大女儿初雨推到苏念云面前。 “对了公主，这是我的女儿初雨，她只比初雪小一岁而已。” 初雨腼腆的上前行礼，显然她也为母亲的行为感到不好意思。 苏念云朝她点点头，然后头也不回的出了门去。 “念云公主，多谢你。” 初雪道，“你要是不来找我，我母亲怕是能关我到出嫁。” 整日闷在那方小小的天地，属实无聊。 苏念云看她，“我觉得，你并没有因为要嫁给杨公子而低落？你就不生气吗？逃婚你想过没有？” “逃婚?”听堂堂公主也能提出这个问题，初雪摇摇头，“我不会把父亲置于那样的位置。” “当嫁的好与坏不是我所能决定的时候，我就努力把自己的人生活的有意义吧！” 如果可以苏念云想坐在初雪身边，听她说一辈子这种哲理。 处于困境，初雪总是能在顺从中发出一点向上的生命力，正是这些生命力感染着她，她熬过苦难。 当然，虽然最后的结局依然是苦难打倒了她们。 但是因为初雪给她的力量，她希望反馈给初雪以力量。 “其实你不必难过，那杨公子并不是世人看到的傻……” “我知道！”初雪道，“我嫁过去，幸福倒是不一样，但是肯定也不会吃亏！” 苏念云看着这个通透的人，初雪，其实不用她安慰。 坦然的接受命运，不怨天尤人，不自暴自弃，尽自己最的大的努力把不如人意的生活过好。 前世的她和她，都沦为卑鄙陈家的棋子，今生，她要把她从这盘棋上拯救下来。 —— 望月楼一楼，杨明被一众世家公子围住。 “我说杨明，以前叫你来这里，你连歌姬舞姬的脸都不敢看，现在竟然是咱们兄弟中最早成亲的，这种事真是不可思议！” “就是，哈哈，怎么会有这种事，你个傻小子竟然要成亲了。” “我听说那初家小姐长的很是一般，能被傻子看上，多半也是傻子吧，不然怎么能一眼瞧上呢？” …… 杨明不说话，只任大家嘲笑嘲讽，自顾自的吃着饭菜。 跟他来的小仆小顺，急的恨不得上手去一一打那些出言不逊的家伙一顿。 可是这些世家公子，没一个是他敢惹的，他只能替公子在旁边干受气。 一楼发出的调笑声越来越大，盖住了弦乐和舞蹈的声音，直接传到二楼苏念云的包厢。 听到那些嘲笑声，初雪白了脸色。 “你怎么样？”苏念云问道。 初雪摇摇头，“我不知道杨公子日常总是遭受着这样的侮辱。” “如何，想不想为他出头，替他教训教训那些公子哥？” “什么？”初雪急忙摇头，“我怎么敢？我不行！” 这时，苏念云猛的手里的茶壶扔到楼下，怦然碎裂的响声，把一楼众人都吓了一大跳。 “谁，哪个不长眼的竟然敢从楼上扔东西？” “就是，有胆子扔东西，就要有胆子承认！” “别让爷我上去把你揪下来！” 苏念云看看初雪，“我身怀六甲，你不会是想让我下去和他们对峙吧？” 初雪无奈的深深呼了一口气，然后站起来走出包厢，“是我！” “你是谁，谁让你扔东西的？” 众人看向初雪，只见一个周身温润气质的女子站在那里。 见是个不多见的美人，刚刚叫嚣的声音，略微小了下去。 “你是谁，为什么要朝我们扔东西？” “我就是各位口中貌若无盐，眼瞎耳聋要嫁给杨明的初雪！”初雪拾级而下。 杨明的一双眼睛都落在她身上。 “什么？”众人愣住了。 初雪道，“这桩婚事，非是杨大人巧取豪夺，是俩家经过商定，你们不要在这里取笑杨公子……” “呦呵，果真的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不过初小姐，我告诉你，你心疼这样的傻子没用。” “我看你样貌不错，不如嫁给我呀，我也没娶正妻，从前在京城也没看到你这样的人物……要是我见过你，定然也是要去你家求取你的！” “有些人，外表聪慧却内里中空，我是不会嫁的。” “你，你敢说我？” “我没说，我只是说有些人，如果公子要自己往里套你自己，我无话可说！” “公主，想不到这初小姐这么厉害！” 苏念云点点头，“她平常只是温和，不代表没有。” 她记得初雪嫁进陈府，那满满的书房…… 京中女子读书，沽名钓誉的多，不像她，是真正的爱书读书。 所以她才觉得，这样的初雪和杨明最是相配。 不过，春华现在看不懂这些，初雪越是聪明，她就越替初小姐心疼嫁给了傻子。 但是，也只有初雪，不把这样的人当傻子看。 见有人出来维护自家公子，杨顺松了一口气，又见维护公子的，是初家小姐，小顺简直要…… 果然，自初雪出现之后，杨明的目光就一直放在初雪身上。 那些伤害他的话语，不疼不痒，他无知无觉。 但是这个维护他的人，让他心中总是有不一样的感觉。 就在那些公子哥感到被得罪，要发起第二轮攻击的时候，忽然一声惊呼从舞台上传来。 众人回头看去，就见一个舞姬无端端倒在台上，很快就七窍流血而死。 ------------ 第133章 初露锋芒 好好的天香楼，乍然发生这样恐怖的事情，大家都是惊骇莫名。 初雪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吓的脸色发白。 这时，一个影子挡在她身前，挡住她的视线。 看着那道厚实的影子，初雪诧异的抬头，就见正是杨明挡在他身前。 突然被人如此对待，这一瞬间，她心里安定无比，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这时，她忽然有些明白苏念云的话和做法了。 她回头看向二楼，二楼有人也察觉了她的视线。 就在天香楼的人一片混乱时，杨明安置好初雪，然后拦住掌柜，“报官。” 掌柜终于回了神，急忙派一个腿脚快的人去报官。 而杨明则是自己走上了舞台，静静的查验起台上那具尸体。 “杨明，你个傻子，不要胡乱碰，这人死的蹊跷，你会耽误官府查案的。” “就是，你上去逞什么威风，你爹是刑部尚书，可你不是，你装什么装？” 就在这时，另有人制止了他们，“别说话。” “你是谁，敢向小爷们这么说话？” “萧寒，小萧候手下第一护卫！”这话铿锵有力，把众人说的不敢出声了。 楼上的苏念云也是一惊，她只是记得当初杨明因为天香楼的一桩命案而开始崭露头角。 但是万万没想到，萧寒也在现场。 萧寒在这里，那么……萧长风也在这里吗？ 苏念云急忙四处看去，但是楼上的包厢都有阻隔，她看不到别人。 为防万一，苏念云看了春华一眼，春华急忙拿出面纱给公主蒙上。 春华不解，为什么每次有小萧候的人的地方，公主都要蒙着面。 苏念云静静的坐在包厢，焦急的等着杨明破案，然后她好快速离开这里。 这次的确是她大意了，她一心想成全初雪和杨明，却忘了自己潜在的危险。 楼下有了萧寒出面，众人不敢再出声。 萧寒过去问杨明，“杨公子，可有什么发现不曾？” 杨明指着舞姬左边耳后，“这里。” 萧寒急忙蹲身查看，就见这舞姬耳后有一个极为细小的出血点，如果不是看的够仔细，很容易把那里忽略。 萧寒急忙从怀中找出磁石，接着在耳后一阵摩擦，一只银针就被吸了出来。 看到这一幕，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大家不是惊呆于萧寒……而是杨明。 这就是刑部尚书大人家那个傻儿子吗？ 这人，哪里傻了？ 他可是一下子就发现了人的死因唉！ 萧寒问，“杨公子，你坐在这里看歌舞的时候，可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杨明道，“在这里。” “什么在这里？杨明，你能不能把话说明白！”有人急了。 萧寒却是道，“你是说，犯人还在这里？你可有头绪？” 杨明却是看向那些瑟缩在一起的舞姬，最后从其中拉出三人来。 “大人，不是我们，我们没有杀人啊！” 萧寒道，“别说话……” 只见杨明把她们安置到她们原先跳舞的位置。 舞蹈位置是变换的，可是他却记住了事发时她们各自的位置。 众人又是一阵惊讶。 杨明又把萧寒安置在出事舞姬跳舞的位置，甚至让萧寒往下蹲了蹲模仿死去舞姬的身高。 杨明一步步往后退去，很快在第三个细挑的舞女身旁站住。 见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她急忙摇头，“不，不是我……” 就在她说话的时候，杨明却伸手去触碰她的胳膊。 就在这一瞬间，女人瞬间暴起，手腕对准杨明。 千钧一发，一柄长刀从天而降，直接把那女人的手臂当场斩断。 “啊！”鲜血喷溅，站在前面的人都被沾了一身。 杨明离的最近，几乎就成了血人。 而后，那只断臂落下来，露出里面发射银针的装置。 这时，萧寒朝手下挥手，“带回去，慢慢审问！” 等官府的人来，就只剩一具死尸和一地血迹。 人犯，早被小萧候府的人带走了。 本来，官府还想交涉一番，拿回人犯算做府衙的功绩，但是当萧寒说这些是番邦细作时，官府当即就收兵回去了。 天香楼老板领着人，很快就把舞台给收拾干净。 初雪才回过神来，她紧张的看向杨明，“你没事吧！” 说着，把自己的帕子递给杨明。 杨明摇摇头，没有接帕子，“脏。” “你说我们家小姐的帕子脏？”墨香问道。 初雪急忙道，“他不是这个意思，他说是说身上脏，会把帕子弄脏了。” 小顺惊讶的看着初雪，“初小姐，您果然是懂我们家公子的！” 他们家公子话不多，经常答非所问，而且说话思路十分跳跃，就因为这样，很多人都说公子是傻子。 萧寒一切收拾妥当，随即去了楼上禀报。 这时，苏念云则趁乱悄悄下楼。 “爷，刚刚……” 这时，傅铭起身道，“看来你有的忙，咱们今日的聚会就到此为止吧？” 萧长风没搭理他，而是看着楼下的人，“倒想不到这个杨明是个深藏不露的……” 傅铭点点头，“从前只听说杨明傻，今日看来，倒是人们不懂他了！” 看着初雪在悉心照顾杨明，他道，“还是个傻人有傻福的，竟然娶到了初雪。” 正说着，就见一个蒙面女子来到初雪面前。 二人说了几句话，初雪就和杨明道别，跟着女子一起离开。 “原来这初雪不是和杨明一起来的，那人是谁？” 这时萧寒也往外看去，道，“好像是念云公主，她竟然也在天香楼？” 萧长风望着那个有些熟悉的身影愣神。 ------------ 第134章 查案高手 傅铭惊讶道，“这就是那个和你有缘无分、命运坎坷的念云公主啊！” “瞧她这腰身，这是身怀六甲了？” 傅铭没注意萧长风眯了眼睛，而是继续道。 “话说回来，这念云公主的身世也是十分坎坷离奇了。” “虽然听说她在宫中颇受其他公主们的压迫，但是她为爱坚持，执意嫁给没落陈家的这份勇气，可不是普通女子能做到的。” 苏念云执意嫁给陈绍安的事，在当初可是被京城奉为美谈。 尤其，她在丈夫出殡的时候企图殉情自尽，更是叫京中人唏嘘两人感情之深厚。 “最终还是天公作美，让她得偿所愿，丈夫战死的事情不过虚惊一场。” “听说，在陈绍安‘死去’那段时间，太后还想让你再娶念云公主？” “幸亏你还是坚持当初的意见没有同意，否则现在京中……” 萧长风却是冷声道，“是她没同意。” “欸？”傅铭道，“难道我的消息有误？话说，这有什么区别？” “从前，你不喜欢人家不同意这桩婚事，人家也有喜欢的男子，而且从一而终，这是……” “行了！” 面对突然变啰嗦的傅铭，萧长风不耐烦的打断他，“你不是要走么，赶快走，别耽误我查案！” “行行行，我走，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就生气了！” 傅铭不明就里，不过还是不再停留，转身从后窗一跃而出。 小萧候在这里查案，会吸引很多人的目光，此时的他还不想暴露在大众视线。 等傅铭走了，萧长风才平稳下情绪。 他也不知道刚刚是怎么了，总之听傅铭说起苏念云和陈绍安的情事，他就是有那么一丝不悦。 “去把杨明叫上来……” 一旁的萧寒急忙出去叫人。 此时，杨明的随从小顺见初雪姑娘走了，也想带自家公子离开。 不想萧寒又重新出现在二人面前，“杨公子，我们家主子有请。” 小顺急忙道，“寒侍卫，我们公子他只是应邀和其他几位公子来聚会的，和这什么番邦细作什么的可没任何关系。” “我们家公子说不清楚事情，如果小萧候有事想问的话，我看还是叫我们家老爷来吧？” “啰嗦，我家主子要和杨公子说话，你扯出杨尚书做什么？” 萧寒道，“你放心，主子只是想问问刚刚杨公子验尸查案的事情，不是要审问他和细作的关系。” 这么简单的事情，他还是能看的明白的。 如果是和细作一伙，就不会上去验尸查案还指出凶手了。 听了萧寒的话，小顺才松了口气，他看向自家公子。 “公子，小萧候要见您，您跟寒侍卫上去……” 就见杨明的眼睛愣愣的看着外面，耳中根本没听到小顺的话。 明明那辆载着初雪的马车早走了，可他的眼神一直不舍得收回来。 “公子，公子！” 被小顺叫了三四遍，他才逐渐回神，“什么？” “公子，”小顺无奈的又重复了一遍，“小萧候要见您！” 说完，他手指指楼上方向。 “见……我？”杨明摇摇头，“回家！” “唉，”小顺道，“寒侍卫，您看到了吧，我们公子有自己的主意，他不听任何人的话。” “也只有我们家老爷、夫人说的话，他能听上两句，其他人的话在他这里仿佛过眼云烟。” 萧寒显然不相信小顺的话，他开口道，“杨公子，我们家主子要见您，不如上楼一叙如何？” 杨明则是道，“回家。” “啊，这……” 杨明这样的表现，倒是让萧寒想不到。 刚刚在舞台上，杨公子虽然也不善言辞，但是好歹两人能对上话。 怎的下了舞台，这位杨公子就变的油盐不进了？ 主子不过是要见见他而已，怎的就不能见，说几句话而已，也不耽误他回家啊？ 就在萧寒愣神之际，杨明已经往望月楼外走了。 萧寒正要阻拦，这时萧长风自楼上道，“杨公子，我这里有几桩案子想向你讨教一二，不知杨公子可愿意为我留步？” “案子？”一听是说案子的事情，杨明立刻回过头来。 “是，”萧长风道，“你上楼来，我同你说。” 杨明就如被萧长风牵了绳一般，直接就上了二楼。 到此时，萧寒在恍然大悟，“感情这人只对案子感兴趣啊？！” 果然还是主子聪明，一眼看破玄机。 其实小顺想在旁边补充一句，我们家公子现在也对初小姐感兴趣。 马车来到初家门口，初雪自马车上下来，向苏念云道别。 临进门之前，她又不放心的回头问道，“公主，您真的没有事吗？” 望月楼出了人命之后，她能感到念云公主走的有些匆忙，甚至在马车上，公主都没说什么话说。 这可之前两人的相处不一样，从来是公主话多，而她话少。 见初雪关心自己，苏念云摇摇头。 “我没事，带你去望月楼看到这样的场面，我对你很愧疚。” “公主，初雪不怕的，您不必有什么负担。” “我不是什么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再说，从前小萧候在京中抓刺客、细作的，我也见过类似的场面。” “而且，”初雪道，“我很感谢您带我去望月楼，让我见识到了杨公子的另一面。” 她大概理解了苏念云的苦心。 只是，她不懂，她和念云公主才拢共才见了没几面，为什么念云公主会对自己这么好？ “小姐，您就别多想了，那念云公主不是之前说了，很感谢您三年前在宫中救下落水的她！” 回到房间，墨香给初雪倒上茶水。 “不对。” 初雪拿起茶杯。 “那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就算当时我不出手，其他太监、丫头也会出手，这算不得什么特别的救命之恩！” “奴婢觉得小姐您就是想的多，也许您看来无足轻重，而念云公主却不这么想。” “所以她知道您不喜欢陈家二爷，就立即帮您和杨公子牵线搭桥。” 一次白云山之行，墨香或许看不明白。 但是加上这次望月楼，她还看不明白就是傻了！ 两次跟公主出行，两次都遇到杨公子，第一次得来杨家的婚事，第二次得来她们主仆对杨公子的改观。 念云公主，这是在撮合小姐和杨公子啊！ 想到这位杨公子在望月楼的表现，墨香道，“小姐，想不到这个杨公子，看着木呆呆的，竟然断案入神呢！” 初雪想的却不是杨明的断案能力，而是在出事时，他本能的护在自己身前的举动。 ------------ 第135章 宴会后遇险 安抚了初雪，回了听风院的苏念云却是心神不宁。 萧长风在望月楼这件事，她的确没想到。 这次，是她大意了。 幸亏有杨明在那里，他轻轻松松在舞娘中间找到凶手。 否则，以萧长风的性格，他定然会大举封锁望月楼，然后大张旗鼓的搜索疑犯。 到那时，她多半会暴露。 一旦暴露，面临萧长风的狠辣报复是必然的。 她不怕和这人周旋，毕竟，她也是有太后撑腰的人。 只是，她还有许多报复陈家的计划，她还要照顾族人，她有太多的事要做，根本没有闲暇去和这位小萧候硬碰硬。 所以，她只能躲。 看来最近萧长风在查什么案子，她还是少上街去溜达了。 “公主这是怎么了，好像不太高兴？” 照顾公主休息下来，夏月来到外间问春华，“你们在望月楼遇到什么事了？” 春华道，“许是因为在望月楼遇见命案的关系……” 但是她实际上是知道，公主不开心，多半是因为小萧候也在那里的原因。 但是这个缘由，春华并没有同夏月明说。 “啊，命案？”夏月惊呼出声，“好好的，为什么会遇到命案？” “你小点声，不要打扰公主休息……” 春华压低声音，把望月楼发生的事情，一一跟夏月说了。 听完之后，夏月惊呆了。 “这番邦的细作也太明目张胆了吧，竟然敢去望月楼那样的地方蛰伏。” 春华道，“应该是敌方的人发现小萧候查到那个舞女身上，为了不让小萧候继续探查，就另派出人去灭口，谁想到那杀手却被当场识破了……” “这还真是复杂！”夏月心有余悸。 “我知道公主为什么不开心了，”她忽然道，“定然是因为那些人是番邦细作的缘故，公主想起了自己的家人……” 一说到这个沉重的话题，春华、夏月两人就都沉默下来。 苏氏的巨大牺牲，是公主心中永远的痛，看公主现在极力维护、帮助族人的样子，大家就都知道了。 所以，夏月一说到这个话题，就不再说下去了。 正在这时，苏大却送来消息，说阿珠婶进京了。 于是，春华又急忙去通知公主这个消息。 “什么，阿珠婶进京了？”苏念云刚刚还有些失落的情绪，立刻就振奋起来。 见她起身匆忙，春华急忙上前去扶住她，“公主，小心些，您这样容易抻着肚子！” 苏念云这才想起来自己腹中还有一个，她轻轻的安抚一下肚子里的小人，“抱歉了，娘刚刚太激动了！” 然后，扶着春华的手来到外间。 她问苏大，“那阿珠婶现在在哪里？” 苏大道，“先去了苏氏水粉铺子，现在又跟着娇娇去了玉面琼脂。” “成叔说，晚上在福瑞街的宅子里设宴，让公主直接去那里就好。” “好，我知道了。”苏念云点点头，当即重新梳妆换衣，然后准备去福瑞街。 自苏家村离开，这也过去快一个月时间了，她很想念阿珠婶。 这会兴奋的想见阿珠婶，刚刚要躲避萧长风的计划就先搁置一边。 人家日理万机，而且她去的不是望月楼方向，不可能一天还能见两次面吧？ 黄昏十分，苏念云的马车就到了福瑞街的苏宅。 这处宅子，是苏念云买下的。 这宅院离药材铺很近，既不显眼还十分宽敞，正适合给进京办事的族人们落脚。 看到精神奕奕的阿珠婶，苏念云开心的扑到她怀里。 苏阿珠拍着她的肩膀，宠溺的道，“都是要当娘的人了，还这么不稳重。” 苏念云撒娇道，“在阿珠婶这里，我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随即她又拉着苏阿珠的手坐下，开始嘘寒问暖。 苏家村住的如何？有哪里要改进的？有没有按时吃药好涂抹面脂？ 苏阿珠一笑，“刚刚还说你笑小孩子，反而是我说早了。” “你放心，族人们住的很习惯！” 她把苏念云的手放到自己脸上，“你来摸摸看，婶子的脸是不是比从前好多了，你的药很管用，面脂更是好用的紧！” “那就好。”苏念云这才放心的点点头，“族人们好，大家好，我就放心了。” 苏成在旁边道，“阿云，你这样拉着阿珠婶问来问去，倒好像我跟你说的，你不相信似的。” 明明，他早些时候跟她说的，和苏阿珠说的一模一样。 苏念云笑道，“我哪里是不信成叔，我只是想再听听而已，族人们过的越好，我越开心。” 苏娇娇、苏命等人在旁边都笑的开怀。 族人们能过的好，是大家一致的心愿。 桌子摆在月光底下，虽然是京城地界，却是漠北部落的氛围，大家说笑的十分开心。 也只有和族人们在一起的时候，苏念云才是通心舒畅的。 她可以不想那些仇恨、计谋，可以暂时放松下来。 苏念云因为怀孕虽然不能喝酒，但是她只要看着自己的族人怀绕，就十分开心。 酒足饭饱，本来苏成想留苏念云住下今夜不要回陈府，但是苏念云却摇头拒绝了。 她现在名义上还是有妇之夫，夜不归宿容易被老夫人拿到把柄。 虽然她不在意这些把柄不把柄的，但是想要未来踩这一家子的时候样子更好看，她还是准备谨守一下本分的。 她不管陈家能不能挑出她毛病来，让世人挑不出毛病来即可。 于是，她最后还是坐上马车，苏命、苏文、苏武等人护送她一路回去。 夜色中，马车刚刚经过一条暗巷，冷不丁一个车黑影自暗中冲了过来。 “什么人？”苏命抽出长剑抵挡那道黑影。 不想放那黑影以极为灵活的走位，堪堪避开了长剑，然后又趁苏文、苏武没反应过来，直接钻进了马车里面。 一柄森寒的匕首，直接抵到了苏念云的脖子上。 “啊！” 春华发出一声尖叫，“你是什么人？快放开我们家主子！” 不过，春华的尖叫声似乎起到了反作用。 那人匕首向下了几分，直接让苏念云的脖子出了血。 “不想让你家主子死，就给我闭嘴！” 声音虽然低沉、暗哑，但是仍然掩饰不住是女子的事实。 ------------ 第136章 威胁与反杀 “姑娘，你别伤害我们家主子，你想要要钱要什么都行！” 春华尝试和黑衣女子谈条件。 她是试图通过转移女子注意力，好让苏命等人快速搭救主子。 不过，那女人一眼就看破她的计谋，直接一脚把人给揣出了马车，不给她再啰嗦的机会。 看到春华被踢飞出来的影子，苏命眼疾手快的上前接住她，然后把她平稳的放下来。 然后和苏文、苏武呈三角之势，围住马车。 “你到底想怎么样，赶快把我妹妹放出来！” “你不必替她掩饰身份，我知道她是念云公主。” 马车里面的女人道，“不想要她一尸两命的话，就赶快送我去安全的地方。” “你是番邦细作，此时已经关了城门，你觉得这京中还有安全的地方吗？” 被她挟持，苏念云闻到她身上浓重的血腥味。 加上这女人迟迟没有用另一只胳膊动作，她猜测这人就是白日被捉住的那个断臂女细作。 “想不到你还挺聪明的，一下子就知道了我的身份。” 女人的匕首死死压住苏念云雪白的脖颈。 “你也不差，我掩饰身份去了望月楼，不也是被你知道了？” “少废话，让你外面的随从赶快赶着马车离开，否则我先剖了你腹中子，再杀了你，你信不信？” “怕是你这么做，我也没办法了！” “你说什么？”断臂女人道，“你真不怕我杀了你？” “我怕，但是咱们都没机会走了，来抓你的人到了！” 那女人撩开帘子以脚踢开帘子一角，果然外面已经满是黑衣人。 苏念云的那几个随从反而被挡到了外围。 “你跑不了，毋需做挣扎，乖乖束手就擒！”萧寒在外面喊道。 “好！” 车里的女人发出癫狂的笑声，“你们不让我好活，临死的时候我也拉上一个不吃亏！” 这时，春华急忙道，“萧寒侍卫，莫要胡来，我家公主还在她手上。” 萧寒一愣。 他们一行追的匆忙，并怎么发现女犯上了谁的马车。 这时春华说话，他才发现对方劫持的可不是普通小姐的马车，而是念云公主的马车。 “这……”萧寒左右为难，“怎么是念云公主啊？” “念云公主怎么了？”这时一个冷漠的声音道，“不论你劫持的是谁，今日都离不开这里。” 春华、苏命等人回头看去，就见那冰冷的银面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绝情。 “小萧候，里面是我们家公主啊，她要是有个万一，您该怎么跟太后交代呢？” 此时，心急如焚的春华拿出太后来施压。 她希望小萧候看在太后的面子上，能护住公主。 不想，萧长风好似没听到她的话一般，而是继续吩咐手下。 “此女极端危险，决不能纵虎归山，今日要不惜一切代价把她拿下。” 说着，他朝身后挥挥手，一众弓箭手立刻上前弯弓搭箭，几十张弓箭蓄势待发。 “小萧候，不可以！” 春华跪到萧长风面前，“我们家公主还在马车里，您不能乱来！” 谁知萧长风却一脚踢开碍事的春华，另有黑衣人上前拦住她，不让她再上前。 “听本侯的，弓箭准备！” “小萧候！”苏命等人也白了脸色。 苏氏一向敬重萧长风，把他当成天神一样供奉。 万万想不到，明明阿云还陷在困境，他竟然要不管不顾的放箭缉拿细作？ “小萧候，不能伤害我们的小主人！” “听本侯命令……”萧长风竟然谁也没有理会，继续发号施令。 马车中的断臂女人听了这话，简直不可置信。 “这萧长风，还真是绝情啊，为达目的，竟然不惜牺牲一个公主？” “我算什么公主，”苏念云不屑的道，“一个被你们番邦差点灭族的、被太后可怜收为义女的公主而已。” “看来，你想通过我摆脱危险的计谋落空了……” 断臂女人焦急不已，她也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 她好不容易从萧长风手里逃脱，可不想在此变成马蜂窝。 眼见通过威胁苏念云活命这办法不成，她开始打量四周环境，大脑急速推算，自己从马车和周围的箭矢中脱身的几率有多少。 就在她思考的同时，匕首不由离开苏念云脖颈几分。 就在这一瞬间，苏念云反手一只玉钗快速插入她耳后。 那女人瞬间睁大眼睛。 这一招，她熟悉呀！ 她经常用的她的暗器发射银针，攻击的位置就是人的耳后。 她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死在同样的招数底下。 匕首缓缓松脱，她的眼耳口鼻俱都流出鲜血。 一时间，马车内外都是寂静。 萧长风并没有真的要无差别杀里面人的意思。 那女人求生欲很强，他料定她不会在马车里等死。 只要她知道用苏念云威胁不了任何人，就会舍弃无用的苏念云而另找出路，那时才是他捉人的好时机。 之前的冷言冷语，不过是为了把人逼出来。 不想，话音都落下这么久了，马车里却没丝毫动静。 难道，人已经跑了不成？ 萧长风给了萧寒一个眼神，萧寒警惕的来到马车前正要查看，就听“噗通”一声，他急忙后退两步。 就见那断臂女人，被人从马车里面给扔了出来。 “公主，你没事吧？”春华见状，急忙冲了上去。 苏念云已经蒙上面纱，她摇摇头，轻声在春华耳边吩咐，“赶快回府。” 这时春华转过头来，“小萧候，今日的事，奴婢会向太后禀告的，咱们就此别过……” 说着，她飞快的钻上马车，然后马车就一路绝尘的往陈府走。 苏命等人急忙跟了上去。 萧寒诧异的看着这一幕。 等马车走了，他才来到断臂女人的面前，“主子，这女人……死了！” 萧长风走过去，“死因是什么？” 萧寒仔细看了看，最后在那女人的耳后，看到那几乎全部没入的玉钗。 他惊讶道，“主子，这……念云公主怎么也会这一招啊！” 看到那玉钗，萧长风的脸色变了变。 ------------ 第137章 夜深难眠 “主子，这念云公主出手竟然还这么精准！” 萧长风却是走上前，直接拔下女人耳后那只白玉钗。 莹白的玉钗上面，雕刻着一支盛开的玉兰花。 萧长风看的入了神。 “主子……”萧寒直起身，他想说，这女人死透了。 主子原本是想捉活口，然后从她身上拷问信息，这下，一点消息也别的得到了。 暗卫之前跟那个舞女就花了不少时间，今日正是下网的好时间，不想那舞女却被这断臂女人杀了。 原本，抓了这女杀手仔细拷问也行，不想这女人手段高超，断了一臂竟然还能逃出生天。 大家一路追踪而来，想着她逃不出京城，不想她竟然上了念云公主的马车。 这下，谁也想不到，念云公主竟然直接要了她的命。 果然……人不可貌相。 一想到这玉簪下手之精准狠，萧寒就是一个激灵。 不过，萧寒在这里心里又是震惊又是害怕的，主子竟然看着那只玉钗默默出神，这玉钗是有什么玄机不成？ 难道，上面有什么机关或者涂了毒药？ 正想着呢，就见主子竟然仔细的擦去玉簪上的血迹，然后小心翼翼把簪子收进袖子里。 “这……”萧寒就是一愣。 不过，他也没愣多长时间，随着主子转身离开，他也立刻命人处理女人的尸体。 这下，线索是全断了。 这位念云公主也是够狠的，就算这女人威胁了她，也不用直接要她的命，好歹留一口气，他们好审问也行。 不过话说回来…… 他看着爷默默离开的背影，按理说，爷此时应该是最暴怒的才对。 可是爷，竟然一句话也没有。 这不像平时的爷！ 回了听风院的苏念云心有余悸，这次，她彻底决定少出府门了。 夏月端来参汤来给苏念云压惊，顺便而给春华安排了一碗。 她看着脸色都好看的两人，担心的问道，“公主、春华，你们真的没有事吗？” 春华摇摇头，然后担心的看着公主，“公主，您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要不要叫大夫来给您瞧瞧，今日这么惊险，会不会不小心动了胎气。” “不必了，我没事！”苏念云道，“你们不用担心我，我什么事都没有。” 活了一世的她，面对被挟持的小场面，早波澜不惊。 她只是不想在萧长风面前暴露身份，所以有些紧张而已。 看刚刚萧长风对付断臂女那股狠劲，他日后若是知道她的身份，定然绝不手下留情。 “春华，今日的事不要向外人透露……” “公主，太后也不可以吗？”春华问道。 “小萧候实在有些过分，他为了抓女细作，竟然不顾您的安危，奴婢觉得应该让太后敲打敲打他，否则……” “算了，”苏念云摇摇头，“太后一向赏识萧长风，而且，萧长风的确是为了捉拿细作，我们就不必去给太后添堵了。” “可是公主，您这样太委屈了！”夏月替苏念云叫屈。 苏念云摇摇头，“这女人不也没怎么我，而且我还杀了她。” “我怕咱们向太后打了小报告，他再说我杀了重要的细作，害他查案线索中断什么的，到时候反而我成了罪人。” “公主……”春华夏月都是无奈。 按小萧候的性子，或许真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好了，你们都去睡吧，今日都忙碌了一天了，”苏念云道，“我也累了，让我好好休息一下！” 等两个丫头出去，苏念云却睁开了眼睛。 缓缓抚摸着隆起的肚子，她念念道，“孩子，今日吓到你了吗？” “你别怕，娘会保护你的，没有人能欺负你！” 杀人，是她第一次，她如何会不紧张不害怕。 但是，想到那个女人敢以腹中的孩子威胁自己，本来想给她留一条活路的苏念云直接下了狠手。 深夜，小萧候府，萧长风的房间也彻夜亮着烛火。 他看着手里的白玉发簪，陷入沉思。 受伤那夜模糊的记忆重现，那个女人也戴着这样一只发钗。 他失去最后的意识前，眼中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发钗。 “我找了这么久，是你么？” 看着屋子彻夜亮着，阿奴在外面…… “到底今日你和主子去追那女人，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主子回来，会是那副表情？” “而且，主子刚刚恢复没多久，正是需要多休息的时候，为什么他……” 萧寒看了她一眼，“这你要问主子，我什么也不知道。” “你会不知道？”阿奴道，“萧寒，你把我当傻子吗？” “自从你上次和主子从凌云寺回来，就有些不对劲了你到底……” 萧寒不由想起了那个新崛起的苏家村。 明显，主子好像一直在打听一个人， 他看了阿奴一眼，如果她知道主子在找一个叫阿奴的人，会是…… 这事要是让阿奴知道，怕她又是要多想了。 “萧寒，你果然有事在瞒着我，是吗？” 萧寒摇摇头，“该你知道的，我会告诉你，涉及主子不想说的，我也不会多说一个字。” “你！”阿奴跺跺脚，“你不说就不说，我自己早晚会弄明白的！” “唉，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你不要再……” 萧寒想继续劝说阿奴，可是阿奴一直是倔强的脾气。 这脾气，像极了当初的塞外的那个孤女。 不对，她就是那个被主子收养的孤女，被主子取名阿奴的孤女！ ------------ 第138章 书院方面的进展 天亮时，苏念云起身隐隐感到头痛，摸摸脖子也有一些痛。 昨夜被那个疯女人的匕首擦破了些皮，春华已经给她上了药。 夜里睡觉还没什么感觉，但是早晨起来却有了痛感。 春华一边给她换药，一边担忧。 “公主，咱们还是让沈太医来给您好好看一下吧，万一那个女人的匕首上涂了毒呢？” 苏念云摇头，毒这个事她确定没有。 “那女人被萧寒抓住的时候，身上的东西早就被搜走了，匕首应该是从小萧候府里夺来的……” 被挟持的时候，她视线扫过刀柄上的字迹，是萧候府的标记无疑。 “可是公主，奴婢还是不放心，要不咱们还是找从前的那个大夫来。” 苏念云安慰她，“你忘啦，我就是大夫，我说不要紧，你要信我。” “而且好端端的叫大夫，只会叫人怀疑，再让人知道昨夜咱们遇到的事，再传到太后耳朵里……” 春华一脸无奈。 果然公主总是事事先想到太后，明明这次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好了，你们也别担心了，”苏念云道，“这些日子我都不出去了，就在听风院好好休养。” 有了苏念云这句话，春华才略微放下心。 “那公主，这些日子您一定好好休息，奴婢去看看夏月的补汤炖好了没有？” 等春华出去，苏念云舒服的靠在榻子上。 看着窗外夏木茂盛、繁花似锦，前些日子忙碌惯了，这乍然安静下来，她反而有些无聊。 尤其，没了那些热闹的人影给她唱戏，苏念云反而没法享受这片安静了。 碧玉重新去了厨房忙碌，说是忙碌，实际上是去忙里偷闲去了。 那丫头估计正怀着热切的、忐忑的心情，等待着去正阳书院读书的陈绍安回来。 终究是家生子，眼界只有后院宽窄，男人出去了，就只巴巴的在家等。 苏念云摇摇头，要不前世周瑶能独得陈绍安的心呢？ 论勾引人、固宠，还是青楼女子更有手段。 “也不知周瑶现在在干嘛呢？”苏念云抚着小腹幽幽的道。 此时的周瑶，不负苏念云所望，她已经想办法混进了正阳书院。 那正阳书院都是天之骄子在此苦读，女子轻易进不去那里。 起初，周瑶想女扮男装之类的，但是她身材、神态都无法扮成潇洒公子，自然也没法从正阳书院正门进去。 绕着正阳书院几天，她想到了从后院下手。 正阳书院虽然不要女子，但是后院的厨房却是需要经验老到的厨娘。 周瑶特意给自己换粗衣荆钗，又把脸弄的丑陋不堪，才得了一个厨房帮工的活计。 每到下人给陈绍安的房间送饭菜时，她总单独给他弄上他爱吃的。 起初，陈绍安只是觉得饭菜变的合口了，也没发现自己和别的学子之间的差别。 直到后来，隔壁同窗来他屋子借书，正赶上陈绍安在吃饭，发现两人的吃食竟然大不相同。 自此，陈绍安就对自己的饭菜上了心，有空就去厨房暗暗观察，终于有一日被他发现了厨娘的秘密。 轮到下人去端他的饭菜时，那厨娘总是单独递过来一个食盒。 看到这一幕，陈绍安上前一把抓住周瑶的手。 当他看到是一个丑陋的厨娘后，还着实被吓了一跳，不过仔细再看，才发现些其他的端倪。 他把周瑶拉到墙角，用力擦去她脸上的伪装，反而把周瑶的一张脸给弄的更丑了。 周瑶被他弄疼了脸，急忙摆脱他的束缚，然后自己找水把一张脸清洗干净，露出一张妩媚妖娆的脸庞来。 看到这张自己曾经魂牵梦绕的脸庞，陈绍安就是一怔，他不可置信道，“你怎么来了？” 周瑶眼眶泛红，却是强忍着泪水。 “绍安，我没想打扰你，我只是很想你，而且不想再和你分开了，所以就自作决定……” “你可真是大胆，这里是正阳书院，你可知道被书院的人发现你的身份，我的名声就毁了？！” 想到眼前女人对自己的背叛，陈绍安脸色冷凝。 “绍安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惹麻烦的，我只是担心你吃不习惯这里的饭菜，想让你吃的好些，这样读书也能更集中注意力。” “我知道你失忆了，我不是来纠缠你，硬让你想起我们之间的感情的。” 周瑶祈求道，“我求你，你就假装不认识我，让我继续呆在厨房吧！” “只要看着你吃好睡好，我就心满意足了。” 陈绍安审视周瑶。 她这话说的既深情又卑微，让他一时辨不清这个女人的真伪。 不过到最后，他还是忍不住想起贺知秋的事，稍稍动摇的心再度坚硬起来。 他没回应周瑶，而是接着转头离开。 周瑶见他明明对自己有了一丝心软，却很快又变了冷硬，对陈绍安这种态度，她有点不知所措。 不过她也没有迷茫很久，她都好不容易进了正阳书院了，自然不可能再空手而归。 周瑶暗暗发誓，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 这正阳书院的三个月，将是决定她胜负的三个月。 没了碧玉搅局，难得她和陈绍安能单独相处，她相信她一定能重新拿下陈绍安。 尽管陈绍安表面上对自己冷漠，但是他没有赶自己走，这就是个很好的开端。 周瑶料的不错。 其实，陈绍安因为她这样的做法，的确是心动了。 读书寂寞，有个美丽的女子不管不顾的跟自己来到书院，暗中默默的照顾自己的生活起居，这是话本上才有的故事。 陈绍安不自觉的回到过去和周瑶相知相恋的日子。 贺知秋的事，开始在自己脑子里面变的模糊起来，周瑶最自己这么好，她真的会去爬别人的床？ 到底那夜是不是他喝醉了，所经历的幻象？ 或许……所有关于周瑶的一切，都是母亲不让她进府所耍的手段？ 总之，陈绍安坚定的心就是动摇了。 其实他本就没心，所以根本不存在什么动摇。 收到周瑶再看正阳书院进展顺利的消息，苏念云笑的寒意十足。 “果然啊，陈绍安你那种人渣就是爱那种水xi g杨花的女人呢！” 最好…… 你不要因为美人而耽误学业，本宫还盼着你秋闱能够考中呢！ 只有你奸夫yi 妇站在高处，把你们推下去才能摔的更疼！ ------------ 第139章 举荐到大理寺 又在听风院呆了几日，苏念云掌握了周瑶每日的追夫进展，但是却没得到初雪、杨明婚期拟定的消息。 她不由有些着急。 难道因为她这几日没有出去，杨、初两家的婚事生变了？ 可是，也没听到两家婚事不…… “公主，您别着急，想来婚礼日期需要好好测算，所以就慢了些……” 苏念云却知道是春华在安慰自己。 两家订亲，讲究三书六礼。 如今杨初两家三书早过，六礼也走到了请期这一步，没道理在日期上迟迟没了下文。 唯一的可能，就是亲事有变化。 初家地位低，不可能得罪杨家，生变的可能性不大，用一个继女换尚书家的姻亲，这是庞氏巴不得的事。 既然这变化不在初家，那问题定然出在杨家身上。 苏念云让苏大出去打听了一番之后，果然问题还真就出在杨家。 望月楼，杨明被萧长风叫上楼之后，萧长风把自己手上的两个案子委托给杨明。 一来，这两个案子悬之已久，二来，他想通过这两个案子来探查一下杨明的能力。 如果案子破不了，那他没损失。 如果案子破了，那他就发现了人才。 无论哪个结果，最后都对他有利。 果然，杨明天生就是查案的高手，短短的三天时间，竟然把那两桩疑案都给捋出了头绪。 于是，萧长风以杨明的特殊才能，把他推荐到大理寺做司直，专管评议、复审疑难杂案。 本来做人做事都十分不低调的萧长风，就一直备受朝野关注。 他破格举荐无功名在身的杨明为大理寺司直，在读书人中引起轩然大波。 读书人们站出来指责萧长风假公济私。 他们十年寒窗苦读也得不到的位置，竟然叫一个话都说不利落的傻子直接给顶替了，这口气任谁也咽不下去。 最莫名其妙受连累的，就是杨明的父亲，刑部尚书杨同甫。 他好好的上朝、管理刑部，突然之间，自己和儿子就成了众矢之的。 儿子进大理寺为官，他比所有人知道的都晚。 小萧候竟然举荐一个傻子入大理寺，这石子过于巨大，已经不能用一石激起千层浪来形容，简直是巨岩掉进了沸腾的岩浆中，让周围的人都跟着受了牵连。 皇帝赵炎坐在堂上，听着那一堆乱七八糟的弹劾文书，揉着额角问萧长风。 “小萧候，让一个连话都说不清的人去大理寺，你是怎么想的？” 话音落下，帝王的眼神顺便扫视了杨同甫一眼。 “皇上，”萧长风站出来道，“这杨明，虽然话说不清楚，但是他的观察力比常人细致千百倍，推理案件的能力，更是常人无法企及。” “在臣向大理寺举荐杨明的时候，除了臣测试过杨明，大理寺也进行过测试。” 说完，他看向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郑霖站了出来，“启禀皇上，这杨明的确如小萧候所说……” 他从袖中掏出几张纸，恭敬的捧着道。 “这是下官用大理寺的一桩陈年积案考验杨明的结果，这杨明的确是话少，但是句句精辟，案子已经成功告破。” “这里面，详细记录了案情发生的经过，和杨明处理案子的经过。” 小太监把纸张在皇帝面前展开，看过之后，赵炎的目光灼灼。 “这杨明，切入案情的角度当真奇特！” “是的皇上，小萧候正是无意间发现此人的才干，出于不想浪费贤才，才推荐给大理寺为官。” “不错，”赵炎点点头，开始表扬萧长风，“小萧候任人唯贤，大家应该多向小萧候学习。” 尽管帝王不愿意见到萧长风，但是有利于朝政的事，赵炎当然不会不做。 随即他又看向杨同甫，“杨尚书培养了个好儿子，想来定然是在府中都兢兢业业办理案件，所以才让你那儿子耳濡目染了……” “皇上，您过奖了！”嘴上谦虚着，实际杨同甫已经被夸的飘飘然。 他没想到，儿子竟然有一天能直接去大理寺。 从前，别人都笑他生了个傻儿子，现在大家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大智若愚吧！ 今日，他扬眉吐气。 下朝之后，他想去好好向小萧候道谢，不料在其他官员围上来拍马屁之前，瑞王先把拉走了。 杨同甫与瑞王一向私交不错，两人坐到安静的茶室之后，他问道，“瑞王，突然拉我来喝茶是为何？” 今日，应该是他回家报喜的日子，这时候拉他出来喝茶，不合适吧？ 谁知瑞王上来就突兀的问道，“杨尚书，你那儿子也到了适婚年龄吧？” “咦，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杨同甫好像有一些明白了。 果然，瑞王接下来道，“我府中那个小丫头，也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我想与你亲上加亲，不知你意下如何？” “瑞王，实不相瞒，这话你要早说，我早与你家结亲了，但是现在晚了。” 杨同甫有些无奈的道，“我那儿子刚刚定亲没几天。” “我知道，是和工部郎中家的大女儿定的婚事，是也不是？” “瑞王既然都知道了，又何必多此一问？”杨同甫不解。 “我的意思，你们不是还没和初家定婚期吗，不如退了婚，娶我那小女儿？” “啊？”杨同甫愣住了。 喜忧参半的他，回家把儿子要去大理寺的事说与妻子听。 听到这个好消息，江氏笑颜如花，就张罗着府中要大摆宴席大肆庆祝一番。 等下人都喜悦的忙碌起来，江氏看着丈夫心中充满感激。 “这么多年，明儿这样，让老爷跟着我们母子受苦了……” 朝中人对老爷的嘲笑，她不是不知道。 她生明儿的时候伤了身子，有心给丈夫纳几房小妾，让她们来给丈夫孕育子女，这些，都被丈夫拒绝了。 她和丈夫自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面对丈夫对自己和儿子的不离不弃，江氏一颗心永远充满感激。 一想二人这些年的不容易，她紧紧依偎在丈夫怀里，总算，儿子有了出息，他们熬出头了。 她不由感慨，“这说起来，都是初雪给咱们家带来的福运。” “自咱们儿子定下亲事，家中就什么事都顺遂了起来了！” ------------ 第140章 考验 听了妻子的话，杨同甫神色一敛。 “出宫的时候，瑞王找我说话了……” 当下，他把瑞王想要联姻的事情，说与妻子听。 “你与瑞王往来，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我不同意用儿子的婚事来做两家关系牢靠的基石。” “你想多了，我不是要儿子做什么基石，我只是觉得瑞王的女儿更好……” 杨同甫道，“你看中的那个什么初雪，我当初没反对你，那是因为当时咱们儿子没的选择。”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儿子断案如神，他应该有更好的选择不是吗？” “我倒是觉得，最好的，不一定最适合儿子……”江氏坚持己见。 但是，丈夫说的也没毛病，做父母的心里都想给儿子最好的。 还没和丈夫商量出个结果，前厅就来报，说有不少大人来访。 不得已，杨同甫只能先出去见客。 因为杨明进入大理寺，大家纷纷来向杨同甫送来祝贺。 而过去那些取笑杨明的公子哥们，也受到了家中强烈的谴责，甚至登门道歉。 一时间，所有曾经对杨明的鄙夷，现在都变成了敬仰。 当然，各家儿子欺负杨明的事，这早就是公开的秘密，大家为何到此时来道歉，各人心知肚明。 送走了那些人，杨同甫心中无奈。 官场中人利益牵绊众多，他自然不会因为儿子受到的那些欺辱而和他们翻脸。 令他惊讶的是，当那些人当着自己的面忏悔，他才知道，儿子受的委屈可比自己想象的多的多。 心疼之际，他更是决定，婚事定然要给儿子最好的。 因为儿子婚事没谈拢，阖府高兴的日子，杨同甫夫妻却别扭了好几天。 谁知，就在江氏为难之际，小顺来到面前。 “夫人，您是不是和老爷在公子的婚事上有了分歧？” “你小子，敢揣摩夫人的心事？”江氏身边的老妈子脸色一黯。 小顺急忙解释，“夫人，小的不是多管闲事也不是故意为之，只是事情涉及公子的幸福，小的跟公子这么久，也是希望公子永远幸福的。” 江氏道，“我信你的话，那你说说，你有什么主意？” 小顺道，“夫人，不如让公子自己选吧！” “你家公子，一向话不多于两个字，你真的觉得他能同老爷说清楚？”江氏有些不相信。 “夫人，既然公子说不清楚，定然是能做明白的。” 小顺道，“也顺便请老爷看看，公子的心是向着哪边的。” 江氏眼睛一亮，“你别说，你说的这个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于是，她就去丈夫面前提议。 “与其咱们在这里争来争去，不如咱们分别办两个家宴，让这两家女子分别过来，看看儿子的反应如何？” “儿子虽然话不容易说清楚，但是他的动作行为一定能说明些东西！” “也好！”杨同甫也满意的点点头。 于是杨家办了两次温馨的家宴。 一次是邀请宋家，一次是邀请初家。 瑞王带着女儿前来，小郡主礼仪得体有度，在宴席上的表现杨同甫十分的满意。 只是席间小郡主试图和杨明说话，杨明都如平常一般，对人置若罔闻。 而且，这个小郡主也对木呆呆的杨明没了什么兴趣，一餐饭勉强吃完就拉着父亲离开。 离开的路上，她不停埋怨父亲竟然想把自己嫁给那种怪人。 第二日，江氏便邀了初家来赴宴。 宴席上，虽然初雪的继母、儿女小家子气，初文远有些畏手畏脚，但是初雪却表现的落落大方，宠辱不惊。 尤其，杨明更是一点也没冷落初雪。 初雪对某一道菜多看了两眼，这道菜很快就到了初雪面前。 初雪放下筷子，一杯清茶立刻给她续满。 看到这一幕，杨同甫终于知道了妻子为什么非要坚持为儿子娶初雪了。 夜里，他对感慨的妻子道，“我还是第一次发现，明儿有这么细心的时候。” “老爷，咱们的明儿一直很细心，否则他也不会被小萧候安排到大理寺查案，他不太会说话，但是不是不会做。” “你说的对，果然这初雪是得到明儿认可的，想想……” 他叹息一声，“咱们还没被明儿这么对待过呢！” “老爷，他能对初雪这样，对咱们还会远吗？” 林氏道，“我相信初雪是能带着明儿越来越好的人。” 杨同甫充满期望的点点头。 第二日，杨同甫又把小顺叫到眼前，仔细问了过去初雪和儿子相识的过程。 小顺道，“老爷，白云山那日，别的公子都嫌弃公子呆扔下公子，只有初小姐说公子是至情至性之人……” “前些日子，那些公子哥们拿公子取笑，也是初小姐义愤填膺来替公子解围……” 听了小顺的话，杨同甫最终同意了妻子的看法。 “夫人，为夫的眼光不如你。” 林氏道，“哪里，老爷你日日忙政务，又甚少同世家后宅打招呼，如何看这些女儿家的心思。” 当下，又把木呆呆的儿子叫道跟前。 “明儿啊，现在不少人家来向咱们提亲，优秀的女儿多的是，不如……” “初雪。”杨明意简言赅。 “呃……” 杨同甫道，“不如咱们再去瞧瞧别家的姑娘，或许你多见几个姑娘，就……” 不成想，杨明还是道，“初雪。” 反复试了几次，杨明始终是这两个字。 杨同甫笑了，“罢了罢了，让你娘给你准备婚事！” “咱们的儿子有出息了，要去大理寺任职了，所谓先成家后立业，咱们的明儿长大了！” 婚期的大红帖子送到初家之后，初雪悸动不已。 杨明最自己的偏爱，在宴席上所有人都看的分明。 这桩婚事，想来是杨明坚持的。 她心中也算一颗大石落地了！ 同时，她心中十分感谢念云公主。 这一切，都是她从中牵线搭桥的功劳。 也想不到，自己在三年前的一个善举，会换来今日的…… 第一次，她心中是被喜悦充盈。 得知初雪通过了杨尚书的考验，苏念云替初雪高兴。 总算她的心血没白费，总算没白教小顺主意。 ------------ 第141章 烂脸 初雪的婚期敲定，苏念云才松了一口气，那边苏大又送来消息，说玉面琼脂那里有人在闹事。 这下，苏念云想安安静静在听风院继续呆下去的计划，就彻底终结了。 匆匆忙忙出府，到了玉面琼脂，就见一个女子正在那里闹的不可开交。 “大家看看呀，我就是涂了他家的面脂，结果这一张脸烂成这副模样……” 众人唏嘘。 那一张脸通红通红的，好像掉了一层皮一般，血红的可怕。 “这，玉面琼脂是骗人的吧，卖这么贵，还不好用？！” “是啊是啊，我上次买了之后，也是觉得脸十分不舒服。” “天啊，我还想攒钱买呢，这下可不用了……” 众人议论纷纷。 石家父女和苏娇娇，都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他们尽力解释，奈何周围人的呼声高。 这时，只听一声大喝，“老板来了！” 人群终于安静下来。 苏念云扶着春华的手走到人群之间，苏大在旁边保护着。 “你就是老板，你来的正好，你来给我评评理！” 那血红着脸的女人凑了上来。 “这位姑娘，你放心，如果是我们铺子的面脂让你的脸如此，我们定然是要负责的。”蒙着面纱的苏念云道。 “好，有你这句话就好！”那女人脸色一喜，“大夫说，我这脸是……” “等等，姑娘。” 苏念云道，“能不能先说说，你是用了我们家的哪一种面脂出了的问题，我好把其余的也一并查查有没有出问题。” “就是……”女人一时卡了壳。 “我看姑娘年纪，应该是用的我们推荐的金色边的面脂吧？” “对对，就是那个，我的脸就是用了那个……” “抱歉姑娘，以你的年纪，我们不可能推荐那个金色边的面脂给你的，想来你用的是银色……” “金色的是为了上年纪的女人准备的，那个里面放了很多美容养颜的珍惜药材，和产量十分珍惜的珍珠粉，注重的是减少皱纹……” 苏念云一一介绍这些面脂的功效。 “银色是为年轻女人所准备的，里面适量减少了药材的量，更注重的是滋养肌肤，呈现女子最天然的美丽……” “那就是银色款，我记错了。”女人笃定的改口。 “姑娘，我们家这么贵的东西，你会记错了，想来姑娘家十分不缺钱了？”苏念云问道。 这女子道，“我有钱没钱，与你何干，你只知道你卖的东西让我的脸毁成这个样子就行了！” “姑娘，能否把面脂拿来让我瞧瞧。” “我说你哪来那么多废话？” 女人道，“你的面脂毁了我的脸，你还在这里和我说有的没的，罐子被我一气之下摔了！” “那姑娘的力气还挺大，我们那玉罐很结实。” “你到底有完没完，你们说来说去，就是不肯怕赔钱是不是？” “不是。”苏念云摇摇头，“我只是想确认，你是为什么脸成这个样子的。” “既然姑娘拿不出罐子，那说出罐子上的编号，或者说出你哪日买的也行，我们查查记录……” “你们卖出那么多，怎么会有记录？” “姑娘此话差矣，我们这是对每一位客人负责，所以才记录下来。” “你想得到赔偿，我们可以满足你，但是前提是你要证明是在我们家买的然后出的问题……” “否则，随便你从哪里把脸弄花了，来我们这里找我们……我们玉面琼脂敢把东西卖这么贵，就敢对人负责，但是不是当冤大头！” “姑娘，我听了这半天，人家老板说的很有道理的。” “是啊，你只是说用了人家的东西脸坏了，可是也要证明是你买的吧？” “对对，没错，你要拿着人家的面脂来，说把脸毁了，现在又说摔碎了，也太牵强了吧！” “换成我啊，这么贵的东西，就是用了脸坏了，我也要先想想是不是我的脸的问题，再者你要找他们理论，怎么能把东西砸了？” “再者，人家这里也记账，你说出你那日买的，人家也能查到。” “我……”女子一阵结巴，“我买了那么久了，哪里记得是那日买的了？” “姑娘，你别急，”苏念云道，“我们玉面琼脂总共也没开上两个月，这不到六十天的账本，我们还是翻的过来的，不如咱们一页一页找如何？” 到此时，这女子急的满头大汗。 她焦急的往人群中看去，就在这时，一个男人忽然冲了进来。 “小梅，你看，你的东西在这里……” 叫小梅的女人一见那人来，立刻眼神一亮。 苏念云不屑，这男人明显是从斜对面的桃花面出来的，当她眼瞎吗？ 男人把罐子递到小梅眼前，然后对苏念云道，“这下，不算是没有证据了吧？” “嗯，”苏念云点点头，“有罐子在，定然方便查验些。” 苏娇娇接过罐子，只见上面写着的日期，正是铺子开业那几天卖的。 “原来，”苏念云道，“姑娘，你真的是买的咱们家的面脂啊？” 罐子里面空空如也，里面还透着一股迷人的清香。 “我还能骗你不成！”小梅理直气壮起来。 “但是……” 苏念云幽幽的道，“你的脸是荨麻疹，到底为什么我们的面脂会引起荨麻疹呢？” “你说什么？荨麻疹？” 一听这个名字，围着的人群瞬间往后退。 只剩小梅孤零零站在那里。 “是啊。”苏念云点点头，“我从前见过的，这是荨麻疹的症状。” “我也是想不到，明明是美容养颜的面脂，为什么会引起荨麻疹呢？” 苏念云伤脑筋的道，“之前，也从未听说过谁家的面脂，还能引起荨麻疹的？！” “你胡说，我这不是荨麻疹，就是用了你家的面脂才如此的，你不要不承认！”小梅大声道。 “姑娘，你不要紧张，虽然荨麻疹严重了是会死人的，但是你放心，我一定为你找个好大夫！” 一听这个名字，围着的人群瞬间往后退。 只剩小梅孤零零站在那里。 “啊，你为什么知道……” “姑娘，你若是没钱治疗身上的……我” 这时，石轩拿出账本，在上面道，“这是……” “姑娘，时间过去这么久了，你都用完面脂了，想来别人也用完了，怎的只你……” “而且，我看你这脸也不是一两日才如此，为什么当初……” “你说这么多，还不是为了推卸责任？”小梅道。 “我呢，也不是……姑娘如果需要大夫，我可以帮你……” “啊……荨麻疹啊，快离她远点……” ------------ 第142章 还真的是荨麻疹 “荨麻疹不好医治，你能想到通过这种丢人的办法来我门口要诊费，我也是理解的。” “姑娘，你放心，”苏念云充满同情的道，“看在你的脸严重成这个样子的份上，我会帮你付诊金的。” 小梅此时已经慌了。 她不停的摸着脸，心里没了自信。 她的脸，看对方斩钉截铁的样子，她的脸不会是真得了荨麻疹吧？ 难道那些人抹在她脸上的东西根本不是普通颜料？ 这不可能吧？ 抹之前，她还亲自抹在自己手上确认过，的确只是普通的颜料，她才同意抹在脸上假装脸受伤的。 不过，无论她自己心理怎么安慰自己，还有旁边那男人给自己怎么使眼色，她还是不自信。 而且，她的脸上真的有麻麻痒痒的感觉。 见小梅吓的不敢说话，只一味去摸着脸，送玉罐来的那男人抢了话头。 “你不必在这假惺惺做好人呢，你说你去请大夫，谁知道你是不是买通了大夫，把白的说成黑的？” “你还是不要再啰嗦拖延时间了，赶快赔钱给我妹妹吧！” 这时，人群外一个声音道，“你说谁买通了我，让我把白的说成黑的啊？”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一个胡须花白的老大夫站在不远处，一个小药童给他背着药箱。 “这是谁？”有人低声问旁边的人。 “这是咱们京城有名的内科大夫刘大夫，天，寻常人轻易请不到刘大夫，果然还是玉面琼脂有排面。” “小伙子，这刘大夫远近闻名有口皆碑，他来给你妹妹看病的话，定然不会有问题的，你放心就好了。” 有人了解这位刘大夫的脾气秉性，很自然的给男人解释，顺便，也讲给了那些不认识的刘大夫的人听。 “刘大夫，事出突然，这么匆匆把您叫过来，还请帮这位姑娘看看，我瞧她脸上的荨麻疹已经十分严重了！” 那刘大夫就往小梅脸上看去，随即点点头，“苏老板说的是，这姑娘的脸的确已经很严重了！” “刘大夫，您应该看错了……”u defi edu defi ed 小梅已经被两人笃定的语气吓到了。 她抬手去擦自己脸上的颜料，“我这脸根本没有问题，只是涂了些红色的颜料而已，真的！” 说着，她把擦了一手的红色伸到刘大夫眼前。 “不信您看，真的只是颜料而已！” 不想她努力把脸上的红颜料擦下来时，众人发出几声唏嘘，等她把颜料擦完之后，大家的唏嘘声更大了。 “我的天，她的脸还真……”后面的，不知道用什么词了形容，那人只惊讶的张大嘴巴。 其他人看小梅把脸弄干净之后，也和这人的表情差不多。 “姑娘，我觉得……你还是听这位老板的话，让刘大夫好好帮你看看吧！” 本来，大家对于这个女人故意抹了脸来嫁祸玉面琼脂的行为，是有些看不起的。 但是当众人看到那颜料之后的一张脸后，多数人也多少有了些同情。 感受到那些目光，小梅惊愕不已。 她最后把视线落在和自己一伙的男人身上时，也看到了男人错愕的目光。 “啊！”小梅捂着脸惊叫，她已经意识到自己的脸是真的出事了。 “镜子，给我镜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一个好心的妇人把自己刚刚买的铜镜递了过来，“姑娘，你自己瞧瞧吧。” 于是，小梅就从镜子中看到一张不仅发红，而且坑坑洼洼的脸庞。 小梅眼前就是一黑，仰头就往后倒了过去。 “小梅！”那男人急忙扶住晕厥的女人，一时不知所措。 而苏念云只是淡淡的一瞥晕过去的女人，然后把玉面琼脂的面脂，和那男人送来的罐子一并递给刘大夫。 “刘大夫，再劳烦您帮我们瞧瞧这面脂，这姑娘的荨麻疹，可是涂我们这面脂造成的？” 刘大夫把一罐新的面脂看了看，又闻闻那个空罐子里残留的面脂味道。 很快，他摇摇头，“这怎么可能呢？” “荨麻疹是禀赋不耐、腠理失密所致，究其根本，在于正气不足，而非是脸上涂抹了什么……” 一番解释下来，围观看热闹的人都听明白了，这女子的脸，的的确确和玉面琼脂没什么关系。 这样，大家就放心了，以后可以继续攒钱买玉面琼脂的面脂了。 毕竟，以金、银两色描边区别的玉罐面脂，是真的好用。 此时，小梅已经被刘大夫掐了人中醒了过来。 刘大夫把一个药方地给她，“姑娘，你这脸很是严重。” “我给你开的方子你要按时服用，否则一个疏忽，就是将来好了，脸也不能恢复如初了……” 小梅茫然的接过方子。 她怎么也没想到，不过是画个丑妆来替人演一场戏，她的脸怎么就真的毁了！ “小梅，你没事吧，我先带你回家，咱们……” 听到男人的声音，小梅缓缓回头看向男人。 忽然，她猛的一把抓住男人的衣领，“这是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呃……”男人被他扯的一时不能呼吸。 “你说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告诉我只是来演一场戏，只要毁了玉面琼脂的名声就好吗？” “我的脸这是怎么回事，你给我用的什么颜料啊？” 面对小梅的质问，男人是一句话也答不出来。 他也是按掌柜的吩咐办事。 掌柜的让他怎么办，他就怎么办，他怎么会知道这小梅的脸怎么会这样？ 此时，接受不了打击的小梅，捂着脸闷头冲出了人群。 “小梅，小梅……” 男人就要去追她，却被苏念云叫住。 “这位小哥，你们桃花面如果想过来陷害我，让我的铺子干不下去，劳烦下次找个不在店里工作的、脸生的伙计来吧。” 苏念云真诚的建议道。 “什么？” 男人脸色一变，急忙否认，“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我不是桃花面的。” 不过，他这样的辩解有些无力。 经过苏念云提醒，已经有人认出来了。 “还真是桃花面的人欸，我之前去桃花面的时候好像见过他。” “听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见过他……” “还真是桃花面的人啊，如此挤兑同行的手段，也太恶心了吧？” “谁说不是！” 被苏念云揭破身份，这男人彻底没脸解释了，急忙灰溜溜的走了。 谁知，他前脚走，大家后脚视线一直盯着他。 见他真的毫无意外的进了桃花面的大门，大家都是发出一阵阵“嘘”声。 从头到尾，桃花面的掌柜都暗暗注视着玉面琼脂这边的发展，见到自己派出的人完败之后，他的脸上挂不住。 “你个傻子，还回来做什么，你现在就是直接回家躲起来，也比你回桃花面强啊！” 他这一进铺子，就把外面所有人的猜测都坐实了！ ------------ 第143章 精通医术 “这桃花面，是输不起吧，搞这样的阵仗，实在是丢人！” “就是，玉面琼脂虽然也是卖胭脂水粉的，可是东西可比他们贵多了，这根本没有什么可比性，怎的就能叫桃花面这样做？” “不瞒大家说，我原来还觉得自己买不起玉面琼脂，就一直用桃花面家的东西就好，如今瞧他们这做派，我以后再也不会用桃花面家的东西了。” “说起这个，你们听说了吗，在桃花街新开了一家苏氏水粉铺。” “那里的面脂便宜好用，虽然效果不及玉面琼脂，但是比同价位的其他面脂是好的多。” “是吗是吗？有那样的地方吗，那可给我省钱了，我正愁买不起玉面琼脂，想找个合适我家境的水粉铺子呢！” 毕竟，哪个女人都在意自己的那一张脸，什么年龄段的女人都希望自己的脸是永远美丽的。 “是的，我现在就用着那个苏氏水粉铺的东西，的确是便宜好用，当然，效果肯定没玉面琼脂这么夸张。” “但是对咱们这些买不起的玉面琼脂的人来说，的确是一个十分不错的选择！” “原来还有这样的地方，按我现在就要去桃花街瞧瞧去！”有人迫不及待。 此时，围在玉面琼脂看热闹的人就要散去。 这时，送走了刘大夫的苏念云，站到玉面琼脂的台阶上大声道，“诸位……” “那苏氏水粉铺子和咱们玉面琼脂是一家，所以两家东西的品质都是可以保证的。” “今日大家来的巧，那我顺便就给各位介绍一下这两家铺子的不同之处……” 说着，苏念云把石珍珠拉过来，让她给大家一一介绍两家铺子面脂间用料的不同，也好让大家根本不同的情况，做出最优的选择。 “什么，竟然还开了两家水粉铺子？” 此时，玉面琼脂对面的茶楼上，傅铭惊讶不已。 今日这场闹剧，可不是那个桃花面的掌柜胆大妄为，而是他刻意授意的。 他的目的，当然也不是人们想象的打击玉面琼脂，而是纯粹好奇其背后的老板。 他想通过这一招，把幕后的老板引出来。 毕竟，他都上门三次了，可是那个名义上的老板苏娇娇愣是咬紧牙关，不透露幕后老板的一丁点信息。 于是，他才想到了这个办法。 没办法，他傅铭生意遍天下，几乎还没遇到敌手。 对方卖的东西比他们贵是真的贵，但是好用也真的是好用。 谁知他带着这种优越感才回京城没几天，一个新开的水粉铺，带给了他巨大的挫败感也带来无比的好奇心。 还有什么人比他这个走南闯北的人见识更加多，做出那么好用的面脂。 当第一眼看到那个急匆匆从马上下来的人影，即使对方戴着面纱，他也立刻就认出来，这人是苏念云。 万万想不到啊，苏念云竟然就是玉面琼脂的老板。 傅铭大受震撼。 又在楼上看苏念云四两拨千斤的逗弄小梅，他脸上笑意十足。 那女人借机替小梅检查脸的时候，暗暗抹上药粉的动作，被他看的一清二楚。 “什么荨麻疹，根本就是她下的药。” “这个女人也太狡猾了！” 望月楼里，他迫不及待的这样和萧长风形容着。 半晌，不见萧长风说话，他不由看将过去。 “你一向不喜欢来望月楼的，怎的今日反而被歌舞迷了眼睛么？” 就见萧长风愣愣的坐在，眼睛望着舞台方向出神。 这可是少有的事，这位小萧候总是雷厉风行，从没什么困惑于心的事情。 “喂，萧长风，你听到我说的了吗？” 傅铭伸手在萧长风的面前晃了晃，“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他又伸脖子往舞台上看看，难道那舞台上有人勾了他的心？ 经过番邦女细作的事之后，望月楼把从前那些舞女都换走了，现在在台上表演的，都是经过精挑细选来历十分清楚的女子。 当中那个面容清丽、舞姿妖娆，的确很难让人移开眼睛。 傅铭就此对舞姬也上了心。 萧长风这家伙清心寡欲了多年，难得对一个女子如此失神，他准备有机会就撮合萧长风。 这时，跟萧长风一起来的阿奴却充满好奇的道。 “傅公子，你说的玉面琼脂，就是上次送我面脂的那个玉面琼脂吗？” 自从上次傅公子送她玉面琼脂的东西后，她用着很是好用。 她也去玉面琼脂看过价格，看到那昂贵的价格后，她立刻望而却步。 此时听傅铭谈起幕后老板，得知是念云公主，她十分震惊。 “可说不是，阿奴，我跟你说……”傅铭和阿奴开启了话痨模式。 终于，随着舞曲的结束，萧长风也渐渐回神。 他问了一句，“你的意思是，念云公主会医术？” “欸？”傅铭愣住，这话题都过去好久了吧？ 这家伙，定然是刚刚看舞蹈太入迷了，想到这里，他就原谅了萧长风刚才的走神。 他道，“是啊，那念云公主定然是懂医术的，而且我瞧着她对那女人脸上下毒的手法十分纯熟，这证明……” “这证明她对医术应该是十分精通！” 银色面具挡住萧长风脸上的神情，但却挡不住他有些颤动的声音。 “是，是啊！”傅铭诧异的看着这样的萧长风。 萧长风在他印象里，一直是冷静锐利的代名词，他的声音……他刚刚是不是听错了？ 正想再仔细听听的时候，萧长风已经站起身。 “你去哪里？” “我今日还有事，先回府去了！”说完，萧长风头也不回的离开望月楼。 “你这家伙，才看了两支舞蹈喝了三杯酒而已，你就要走？”傅铭无奈的看着那个笔直的背影。 他可是冒着把桃花面打入谷底的风险，才探出了玉面琼脂真正的老板。 这个消息带给他的震惊，到现在还没完全消除，他本想萧长风陪着自己在这里歌舞升平一番，放松一下再想想日后的对策，不想这家伙说走就走。 看着这家伙的反常，傅铭忽然想到太后之前三番两次要把苏念云嫁给萧长风的事。 “这家伙会不会因为知道了苏念云比较厉害，所以后悔当初拒婚了？” 一想，萧长风一向是那种落子无悔、勇猛无前的性格，他才不是那种会后悔的性格。 再说，凭他小萧候的名声，想嫁给他的有权利的公主、有才干的小姐从宫门口排长队到京城之外。 萧长风，才不会有后悔这种情绪吧！ “算了，”自觉想多了傅铭站起身，“还是换个地方自在自在吧……” 不过，他应该想不到，萧长风，的确是后悔了！ 而且，是万分后悔！ ------------ 第144章 月下许愿 萧长风根本没回府，而是打发了萧寒和阿奴回府之后，自己一个人去了玉面琼脂。 那里，石珍珠刚刚把两家水粉铺子的差异之处给大家讲明白。 这中间，足足花了大半个时辰。 非是石珍珠动作慢说话拖拉，而是她把所有胭脂水粉的配方都说了。 等她讲完了之后，众人开始惊呼。 “噢，怪不得玉面琼脂的东西卖这么珍贵，原来里面放了那么珍稀药材！” “老板，你把配方说出来，就不怕被我们尤其是斜对面的人学到吗？”有人意有所指。 “我不怕，”苏念云道，“这只是告诉你们里面包含的药材，但是真正配比，我们可不会告诉任何人。” “尤其，里面还有一味药材，来自漠北，路途遥远加上药材稀少，轻易人找不到。” “还有，”苏念云道，“之所以这样做，也是为了杜绝今日这样的事情再度发生。” “毕竟，我们的面脂涂在脸上都十分滋润和温和，是不可能毁容的！” 听了这个，大家哈哈大笑。 大家笑刚刚看了桃花面给大家演的一出好戏。 而人群中，当然还有桃花面的人，那些人的脸色就不那么自在了。 “总之，”苏念云道，“诸位量力而行，玉面琼脂和苏氏脂粉铺，都一样欢迎大家去捧场！” 借着今日桃花面这一闹，苏念云反而把两家脂粉铺的名气又提高了一些。 等那些看热闹的人都散了，苏娇娇终于有空扶着苏念云进后堂喝上一点水。 她有些愧疚的道，“抱歉阿云，今日的事是我没处理好，我……” “不怪你，娇娇。” 苏念云道，“对方是有备而来，而且你从前也没经历过这种场面，失控也是正常。” “所谓吃一堑长一智，有了这次经验，咱们下次就会更好的应对了，你说是不是？” “是。”听了苏念云的安慰，苏娇娇这才放下心来。 那女人找上门来的时候，她真的怕极了。 她还真以为是因为用面脂引起来的呢，万万没想到，她是来故意捣乱的。 “对了，”苏娇娇忽然想到，“她的脸是画的不是，怎的真的长了荨麻疹呢？” 这时，春华一笑，“娇娇姑娘，是这个！” 她张开手，露出里面一个小小的药包，“公主出门时，特意带了这个药粉。” “这个药粉放在手心不会怎样，但是涂抹到其他皮肤处，就会引起发红，看起来就像荨麻疹一样。” “竟然，还有这种东西？”苏娇娇瞪大了眼睛。 苏念云道，“你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可是咱们族中的巫医继承人，这点小手段而已。” 安慰了苏娇娇，又看玉面琼脂恢复了常态，苏念云才彻底松了一口气，趁着夜色没来临，她赶快坐马车回了府。 有了上次被劫持的经历，苏念云夜晚都不太敢在外面逗留。 她不怕出事，而是怕孩子出事，虽然孩子从不给她添乱，但是她要时刻顾虑着他才行。 回到听风院，夏月急忙伺候苏念云洗了手。 因为手心有药的关系，她一直不敢随处摸，洗了几遍手，她才坐下来吃夏月准备好的晚餐。 随着孩子的月份越大，她的胃口也比从前好。 出去这么长时间，早就饿坏了。 “公主，您慢些吃……”夏月道，“您这样吃法，会长胖的。” “长胖些好。”苏念云道。 她前世就因为忧思过重，所以瘦弱不堪。 太瘦了，以至于生孩子都没力气，疼了三天三夜才把孩子生下来，当稳婆说孩子没了，她立刻就信了而且全归咎于自己的虚弱的原因。 今世才刚开始，她不允许自己身体上出任何问题。 吃了晚饭，苏念云去庭院溜达消食。 看到天上那圆圆的月亮，她不由低头双手合十祷告。 “老天爷，你可千万要保佑陈绍安这次考中，只有他考中了，我才会更快乐……” 这样报复起来，就更有曲折性，更有快感。 听了她这话，暗中那道一直默默跟随的身影，忽然黯然了下来。 萧长风又凝望了那被月光笼罩的影子一眼，最后悄无声息的翻墙离开。 回到府邸，他坐在书房，拳头握紧。 “原来你那么爱他，所以那日才会毫不犹豫的出手杀我吗？” 窗外，阿奴神色迷离的看着那道影子。 主子让她和萧寒先行回府，她借口买东西，和萧寒分开，然后暗暗跟上了主子。 看到主子偷偷翻进了陈府，等在外面的她心中百味杂陈。 她一向最爱重主子，即使隔着面具，他一丝一毫的变化，她也能察觉。 明显主子听到念云公主的事后，变的与往常不同。 于是，她选择偷偷跟着主子。 当发现主子从玉面琼脂一路跟苏念云回府的时候，她原本那颗火热的心被从头浇下一盆冷水。 阿奴在书房外站了一会，凝视了那道影子很久之后，她毅然决然的来到萧寒面前。 萧寒正在前院值夜，看到不睡觉跑到自己面前的阿奴，他有些惊讶。 “你这是从哪里过来？” 阿奴没有回答他，而是在萧寒面前流泪不止。 “你一定是知道的，是吗？” 萧寒拉她去僻静角落，“你这是怎么了？我知道什么？” “我能感到主子这些年其实一直在找人，你知道主子在找谁吗？” 阿奴没有提主子去陈府的事。 萧寒看着她的眼泪，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 “我求求你，你过去总是劝我清醒，不要肖想主子，你定然是知道些什么的。” “你既然想让我清醒，何不明明白白告诉我真相，也好让我死心？！” 萧寒愣了一下。 事情涉及主子隐私，而且也不是主子告诉自己的，是他跟在主子身边这么久，慢慢推测出来的。 贸然告诉阿奴，好吗？ 看萧寒还是不言语，阿奴眼泪流的更凶。 “这些日子你吞吞吐吐，总是欲言又止，而且不停的敲打我，定然不仅关乎主子，也和我有关，是也不是？” “你说话呀！”阿奴狠狠锤向他胸口，“你到底有什么瞒着我？” ------------ 第145章 婚事 看到几近崩溃的阿奴，萧寒终于于心不忍。 终究是一同朝夕相处了三年之久，他对阿奴，还是有些朦胧的情感在的。 否则，他也不会三番五次的提醒阿奴。 除了不想让她泥足深陷，还有就是出于他自己的小心思。 “你别哭了，我……”他整理了一下思路，“你冷静一下，听我慢慢跟你说。” “其实，我从前也是和你一样不知道的。” “只是最近主子孜孜不倦搜查那凌云寺的女刺客，我跟在主子身边，发现了其实他一直在借机找一个人。” “找……一个人？”阿奴道，“难道是那个叫周瑶的？” “前些日子，主子不是让你翻遍京城这个人么？” “是，只是后来一直没有进展，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萧寒道，“但是主子要找的不是这周瑶，而是透过周瑶找那个女刺客……” “不是周瑶？”阿奴愣了一下，“那到底是谁？” “是……”萧寒看看她的脸色，“我说出来，你不能不高兴。” “你就快说吧，你不说，我难道就高兴了？” “我发现主子其实一直在找一个大漠出身的、会医术的、叫阿奴的人……” “你说什么？”阿奴惊呆了，“你说叫什么？” “阿……奴。”萧寒低声复述。 “阿奴？”阿奴不可置信的道，“我的名字？” 她睁大了眼睛，记忆不由回到了三年前的大漠。 当时她的族人遭受小股番邦人的围攻，是从天而降的主子拯救了他们。 作为小孤女的她，一眼就爱上了主子，所以她大着胆子来到主子的马前，求主子收留她为奴为婢报答主子。 主子一开始是不同意的，甚至他都不肯多看自己一眼，直到族人喊了她的名字，让她赶快走，主子才看将过来。 “你叫阿奴？” 阿奴点点头。 于是，峰回路转，主子竟然答应她留下。 自那时起，她就觉得自己在主子那里是与众不同的，却原来…… 她已经哭不出来了，而是苦笑道，“原来主子不是因为我这个人才留下的我，而是因为我的名字啊！” 看她萎靡的神情，萧寒也是无可奈何。 这件事，他本不想说破。 “你看着我对主子迷恋，而不告诉我实情，我……”原来，她只是爷在找人路上的一个替代品。 枉她还以为爷是对自己有些特别的感觉的。 没想到，一切都是她的错觉。 “你把我当笑话看，是吗？”阿奴愤怒的道。 萧寒嗫嚅着解释，“我，我也是才得知……” “你也知道，主子的心思一向难以捉摸，他要找‘阿奴’这件事，我之前真的不知道。” “哈哈，呵呵……”阿奴又笑又哭。 “原来，主子在找一个叫阿奴的女子，只是那个女子不是我？！” “阿奴，你别这样，主子救你和他……这没有冲突的……”萧寒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阿奴颓然，“我何尝不知道，只是这太伤心了！” 最后的那丝幻想打破。 原来，她是某个人名字的替身。 …… 第二日，秦家来陈府商量婚事。 看到苏念云，老夫人明显不高兴。 奶娘在旁边抱着孩子，她逗弄的开心。 含饴弄孙，忽然变成了一件有意义的事。 “你这整日不着家的，让人好找。” 昨日找她来商量陈、秦两家婚事的，谁知处处找不见她。 夜里又去找她，回来的仆人说公主睡下了。 “老夫人，铺子的事情一切刚起头，本宫又没什么帮手，忙碌些实在太正常不过。” 苏念云扶着肚子悠悠坐下。 老夫人只是想当着秦家的面，显示一下自己的权威，不想苏念云毫不给她面子。 看到这尴尬的一幕，秦鹏急忙打圆场，曹氏则是暗暗冷笑。 从前她就不喜欢秦盼秋，这个外嫁的小姑子总喜欢回来炫耀。 好不容易等她丈夫死了，她以为她能有所收敛，反而这秦盼秋越发变本加厉。 是以，曹氏见了老夫人，没什么好脸色。 可是万万想不到，她会把算盘打到自己孙女身上。 她以为秦婉不会同意这门婚事，谁想到那日问起，秦婉竟然同意了。 这就让她大吃一惊。 “婉儿，你真的愿意嫁给陈绍康？” 曹氏不敢置信。 “祖母，孙女想过了，与其嫁给不相识的人，不如就嫁给一个知根知底的能让我拿捏的。” 她不能说，是白荷激起了她的胜负欲。 她堂堂千金小姐，万不能叫一个丫头比下去。 陈绍康说什么，说要自己识相点自己取消婚事，她倒要看看她答应下来会怎样？ 从前，她跟着父亲在任上，只小时与陈绍康见过几面，她不相信现在陈绍康见了她的真容，会不心动？ 果然，陈绍康见了秦婉之后，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 对于母亲要给他娶妻的事情，他现在是听之任之，没了想法。 听说秦婉也在家里主持中馈，他觉得这女人娶回来倒是不错。 又见秦婉长的周正，是个当家主母的闺秀样子，他脸上就挂了笑意。 一切任由母亲去说，他也不再张口。 见陈绍康眼神真的黏在自己身上，秦婉洋洋得意。 高傲如秦婉，有强烈胜负欲的她完全没有发现，那日墙角幽会的那个人影，明显比这个高多了。 秦婉和陈绍康的婚期，几乎是与杨明、初雪的婚期前后脚定下的。 老夫人才稍稍满意了几天，就得知苏念云以至交好友的名义给初雪添了无数贵重的嫁妆、贺礼。 而到自己二儿子这里，却寥寥无几。 看着那算得上寒碜的贺礼，她怒不可遏的把苏念云叫到跟前。 ------------ 第146章 贺礼与聘礼 “苏念云，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夫人道，“我听说你给初雪准备了各种名贵的成婚贺礼，为何到了自家人身上，才给秦婉那么点东西？” “秦婉好歹将来也是你妯娌，你怎么这么小气？” “老夫人，不是本宫小气，而是这钱要用在刀刃上才对。”苏念云波澜不惊的道。 “你说什么？什么刀背、刀刃的。” “你是陈家妇，尤其初雪还是拒绝了邵康婚事的人，你这么做，秦婉怎么看，叫外面的人怎么看？” 老夫人愤怒的指责，“你也太无情了？！” “老夫人，本宫可不是无情，一切的出发点都是为了陈府好而已！” 面对老夫人的责问，苏念云反问道，“老夫人，您该不会只关注二爷的婚事，而不看京城的动态了吧？” “幸亏初家拒绝了陈家的婚事，我没有和她翻脸和断交，这初雪要嫁的人，可是刑部杨尚书家的公子。” “笑话，你把我当成什么人，我是那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么，我当然知道初雪要嫁给那个傻子！” 杨明，满京城出了名的傻，谁人不知。 初家为了一个傻子，而拒绝了她的康儿，不是功利的看上杨家的地位，难道是图杨明人好？ “老夫人，看来您果然是不知道啊！”苏念云叹口气。 “你到底什么意思，你话你直说，不必和我在此阴阳怪气！” 没了大儿子在府中维护苏念云，老夫人越来越看不惯她。 尽管苏念云管理的陈家的铺子越来越好。 但，这也从侧方面衬托了她这个陈府真正的女主人没本事，铺子的进项越好，她的气就越大。 “老夫人，”苏念云看看文妈、赵妈等人，“这事都发生多久了，你们是知道还是不知道，为什么也不提醒老夫人？” “苏念云！” 老夫人受够了苏念云一直顾左右而言他，“你就是直说行了，我的人我自己会教训！” “老夫人，您别生气呀，”苏念云这才正色道，“前些日子，小萧候把杨明推荐去了大理寺。” “大理寺卿对小萧候举荐的人很满意，甚至杨明判案、断案的能力，御史们都挑不出毛病。” “所以本宫才说，幸亏本宫没有因为初家拒婚而与初雪断了来往。杨明如此年纪就进了大理寺，他将来定然是风光无限的。” “老夫人，”苏念云委屈的看着老夫人，“我可是在为陈家的将来铺路啊，您怎么能如此误会我呢！” 听了苏念云的话，老夫人震惊无比。 “你说什么，你说杨明那个傻子进了大理寺？” “老夫人，这么大的事，你的消息太落后了，而且……” 苏念云提醒道，“满京城，可再没有人敢叫杨公子傻子，人人都说杨公子是大智若愚，不愧是刑部尚书的儿子呢！” 老夫人彻底愣住了。 良久，她缓缓看向文妈和赵妈，“这件事，你们都没听说？” 文妈愧疚的低下头，表示默认。 “老夫人，”而赵妈骗还要嗫嚅着解释，“最近要忙二公子的婚事，我们也是没太关注外界的变化。” “闭嘴，”老夫人看着赵妈，怒道，“你掌管厨房，日日要出去采买，走过的那些街巷，明明该是闲话传的最多的地方。” “文妈要守在我身边，她不知道这些事，尚情有可原，可你呢，一颗心也不知到底用到哪里去了！” 赵妈没想到，自己不过是为自己辩驳了几句，就招来老夫人这么一顿责骂。 她看看文妈，心里埋怨自己，怎么和文妈共事这么久，就是学不会她的闭嘴沉默呢？！ 这边赵妈心里感慨着，那边老夫人重新看向苏念云。 “纵使是这个原因，可你给秦婉的那些贺礼，未免也太小气了吧？” “老夫人，本宫倒是真不差什么贺礼，丰厚的，本宫也能为婉小姐准备上一份，可是……” 苏念云眼睛一闪，“可是我总不能送的贺礼比咱们的府送的聘礼还好吧？” “虽说现在铺子已经逐渐开始盈利，可也不支持咱们府中大操大办婚事，只能一切从简。” “本宫如果送了厚礼给婉小姐，等到时候您给她送聘礼的时候，那多尴尬？” “老夫人，本宫这一切都是为了陈府着想啊！” “这……”老夫人明明有很多话说，可是愣被苏念云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的本意，是让苏念云全权操办这种婚事，府中没钱，她到时候拿嫁妆出来贴补就好。 没想到，苏念云在这里，已经把账算的清楚。 她的贺礼，是跟着府中的聘礼走的，而聘礼，是要老夫人自己来安排的。 至此，老夫人的如意算盘也算彻底打空。 “行，我知道你的意思了，难为你一直为陈家考虑周全。”老夫人无可奈何的道。 “谬赞了老夫人，”苏念云大方道，“都是本宫应该做的，谁让本宫也是陈府的一员呢！” 不过，她在老夫人面前是如此解释，转头送秦婉贺礼的时候，却把责任全推给了老夫人。 “本宫的本意，是挑一些比给初雪还好的贺礼给你……” “可是老夫人不知道怎的就知道了这件事，愣是特意把本宫叫到跟前，嘱咐本宫不能送贵重的，这样会显的陈府的聘礼轻薄。” “所以……”苏念云歉疚的对秦婉道，“你可别嫌弃本宫的贺礼寒碜。” “怎么会？”秦婉安慰苏念云，“公主，您之前送我和我们秦家的东西都很贵重，我们都很喜欢。” “我和二爷成婚，您其实不用另外送贺礼的。” “这怎么行，”苏念云摇摇头，“咱们马上就是妯娌了，我应该送你些更好的东西的……” “公主，您就别在意这些了，我知道您的心意，您对婉儿最好！” 尽管嘴上这么大度的说着，但是秦婉心里却是万分在意老夫人这一番做派。 明明是老夫人先提出的这场婚事，也是她巴巴的等她嫁过去。 好家伙，她才答应下婚事而已，她就这么对她吗？ 公主送贺礼而已，和聘礼有什么相干，怎的就不允许公主送了？ 秦婉那边出神的想着，苏念云这边继续道，“其实按本宫的意思，你和二爷的婚事必须要大操大办一下。” “陈府最难的时刻都熬了过去，绍安最后虚惊一场，铺子又开始盈利……” “这样的时候加上你和二爷成婚，这是喜上加喜的事情，必须要大肆庆祝才对。” “可是，也不知老夫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愣是让婚事一切从简，说什么留着钱以备不时之需。” “唉，”苏念云叹气，“我实在不懂老夫人的想法了。” 她这厢说着，不忘暗暗关注秦婉的脸色，察觉她脸色彻底难看下来之后，她补充道，“不过婉儿，你也别着急。” “你看看我……” 她指指自己大腹便便，“我马上就要临盆了，没精力再管府中中馈。” “想来老夫人处处节俭，就是为了让你嫁过来之后能顺利接管中馈。” “公主，你是说老夫人有意把中馈交给我？” “你说呢，”苏念云笑道，“不交给你，还能交给谁呢？” ------------ 第147章 婚礼 听苏念云说到陈府的中馈最终会交到她手里，秦婉的脸色很快又变好看了。 秦家虽然有些家业，但是小辈儿孙也众多。 在一众秦家孙子、孙女中，她之所以得祖父母更看重些，更多的是因为她父亲在外就任。 其实她出嫁，根本得不了什么值钱的嫁妆。 老夫人也正是知道此事，所以聘礼也没想多出。 但是，老夫人不想吃亏，却想着让苏念云吃点亏，谁让苏念云嫁妆钱多。 秦婉上次去拜访苏念云的时候，听她说陈家的铺子被经营的怎么赚钱，就生了好奇心。 离开陈府之后，她就顺道去观察了陈家的那些铺子。 发现正如公主的婢女所说，每个铺子里的东西，或绫罗绸缎或金钗银饰，都十分受人们喜欢，尤其她自己看了也很喜欢，所以就对这些铺子有了心思。 如今一听她能掌握中馈，掌握这些铺子，她也就不计较老夫人在婚事上的节省了。 实则她不知道，苏念云这根本不是安慰她，而是在秦婉面前给老夫人挖坑。 毕竟老夫人一直想的，是铺子在苏念云手里经营的有气候了，就重新收回手里，她才不是那种能轻易放权的女人。 苏念云刻意给秦婉念想，当然是为了不让老夫人的日子安生。 其实，即使她不如此下套，秦婉也不会让陈府安生。 —— 十日后，初雪出嫁的日子。 苏念云本想去送嫁的，可是春华却拦住了她。 “公主，您这肚子一日大过一日，去了人多杂乱不方便，还有……” 春华解释道，“民间有这样的规矩，怀孕的妇人是不适合现身婚礼的……” “还有这样的规矩吗？”苏念云愣了一下。 “是的公主。” 夏月在旁边点头，“的确是这样的，婚礼现场人多杂乱，对您和腹中的孩子有所冲撞的话，就不好了……” “你们说的有道理，”苏念云点点头，“那我便不去了。” 孩子如今快六个月，还有三个月就降生了，她不能让孩子遇到一丁点危险。 她的孩子，一定要平安降临。 最终，苏念云没有参加这场婚事。 但是即使她不出现在初家送嫁，但是她给的添妆和贺礼，也是十分夺人眼球的。 本来，庞氏给初雪准备的嫁妆十分寒酸。 没想到，苏念云给的东西，竟然都顶上她的嫁妆。 庞氏在众妇人面前落个没脸，也成了不成功的继母典范。 盖着红盖头，听着四周妇人对自己有念云公主这样的朋友的赞叹，初雪真是感动不已。 看着如此温馨的出嫁场面，墨香先好好替小姐哭了一回。 小姐能有公主这个朋友，真好！ 等墨香哭了一阵，又很快喜气洋洋的道，“小姐，姑爷来接亲了！” 有了大理寺的职位，杨明再也不是人们眼中的傻子。 一个傻子能进大理寺，说出去谁也不会信。 尤其，杨明的智慧，是经过小萧候和大理寺卿一同验证过的。 谁再说杨明傻，便是说自己眼光不济。 尽管杨明言行还是如从前一样，少言寡语，最多就是两个字来解决问题，但是众人自动把这称之为语言智慧的凝练。 初文远看着打扮之后玉树挺拔的杨明，这个一向怯懦的工部郎中也因这桩婚事而跟着挺直了腰板。 看着新人行分别礼，庞氏还不忘悄悄向初文远邀功。 “老爷，您现在是喜笑颜开了，不知道当初是谁还十分反对这门婚事来着？” “夫人，是看走了眼，还是你有决断！” 庞氏这才神气的点点头，完全忘记了那些妇人对自己的嘲讽。 她就是个继室，就是个后娘，有本事她们也把继女嫁给尚书家呀！ 不过，当她看着杨明牵起新嫁娘的手，心底却终究是忍不住酸溜溜的。 要是她的亲生女儿嫁给杨家公子，这该有多好。 迎亲队伍一路敲敲打打回了杨府，看到儿子拜堂成亲，堂上的杨同甫和江氏感动的流出眼泪。 他们都以为，儿子会孤独终老，毕竟他与世人那么格格不入。 没想到，被人们一致认定是傻子的儿子，竟然是超越常人的天才！ 甚至他们在有生之年，看到了儿子娶亲的画面。 这在过去，可是两夫妻不敢想象的事。 席上，杨同甫不停的向小萧候萧长风和大理寺卿高明敬酒，以感谢他们对儿子的知遇之恩。 萧长风不知手里的酒是何味道。 心中只回想着刚刚其他宾客讨论的新娘子是念云公主至交好友的事情。 酒宴结束，一身酒意的他被萧寒扶上马车。 一上马车，他就立刻睁开了眼睛，随即吩咐外面的萧寒。 “去查宫里三年前念云公主落水的事情！” 咦？ 萧寒愣了一下。 主子好端端的，怎的要查三年前的事情？ “还有……”萧长风叹了口气，“再顺便打听，苏念云的原名叫什么！” “原名？”萧寒诧异，但还是点点头，“主子放心，我马上明日就去查。” 杨府宾客散去，江氏刻意不让人闹洞房，给了杨明和初雪这两夫妻安静的独处时间。 杨明挑了初雪的盖头，两人四目相视。 这是初雪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杨明。 看着他清澈的眼神中，只映着自己一个人的影子，初雪再一次在心中感谢起苏念云。 ------------ 第148章 误会 京中最近喜事连连，杨家的婚事结束后，就轮到陈家和秦家的婚事。 本来，陈家作为一个没落的世家，是不太被人关注的。 但是，因为陈家大爷陈绍安死而复生的事，还有苏念云对其忠贞不渝的感情，陈家正在渐渐走回大众视线。 婚礼前夜，陈绍安从正阳书院赶回来参加二弟的婚礼。 陈绍康得了消息，早早在披红的府门口迎接兄长。 看到这个虚伪的二弟，陈绍安是打心里拒绝他的。 如果有可能，他不想给他送上任何祝福，甚至想像当初他一心害自己死一般，也诅咒陈绍康去死。 但是在名义上，他始终还没有和这个阴险的二弟翻脸。 为了维护表面的平静，也不引起陈绍康的注意，陈绍安还是笑着跟他说了完全不是发自内心的“恭喜”二字。 随后跟着陈绍康进了母亲房间，就见苏念云也在。 “安儿，你回来啦，快让母亲看看瘦了没有？”老夫人激动的向陈绍安招招手。 苏念云则是起身，“老夫人，想必你有很多话要跟驸马说，本宫便先离开了。” 老夫人看着对自己儿子越来越生疏的苏念云，心底拂过一丝担忧。 可是她也敏锐的感觉到，儿子似乎这次回来，对苏念云也没有那种热情了。 正想留人，想让他们夫妻俩打破壁障，不想这时陈绍康也道，“母亲，您一向和大哥有很多体己话要说，我便也先出去了。” 老夫人这下，倒是没法挽留了，“行吧，你们都出去，我单独和安儿说说……” 苏念云和陈绍康前后脚出去，就听后面老夫人隐隐对陈绍安道，“周瑶扔下孩子跑了，你知道吗？” 陈绍安低低的道，“我也是刚刚才知道……” 苏念云撇撇嘴唇，这一家骗子精。 明明周瑶已经再度成功爬了他的床，他竟然在母亲面前说谎。 要知道，老夫人可是满心满眼都是为了这个儿子好，偏偏，这一个两个的儿子都不长进。 陈绍安也没忘了问母亲，“我走时，明明母亲说过，不再给二弟再置办婚事了，没想到我才走这么几天，绍康就要娶秦婉。” “娘说的那不过是气话，你们都是我的儿子，我们能不管你们哪个？” 老夫人摸着长子的手，不经意抚摸他左手的断指。 陈绍安仿佛被烫到一般，收回手。 “正阳书院如何，我瞧着你面色红润，想来那里的饭菜不错？” 老夫人见状，急忙转移话题。 想到周瑶软玉温香的陪伴，陈绍安面色一赧，然后缓缓点点头。 “母亲，您放心吧，我在正阳书院吃的好住的好……” 夜里他回到听风院，看到正屋苏念云扶着腰身在来回走动活动，陈绍安又有些愧疚又有些心安理得。 过去暗暗发了无数遍誓言要好好对待苏念云的心，在正阳书院这一个月，又变了。 相比于苏念云对自己总是寡寡淡淡的，周瑶却永远对自己热情热火。 他就是喜欢这种火热的感觉。 被周瑶撩拨了几天，加上书院清寂，他耐不住寂寞。 反正…… 他现在对外是失忆的，他决定原谅周瑶和那个叫贺知秋的男人的事，这一切就这么翻篇。 他也相信，她不是故意不去赎人的。 因为，她对他的感情那么火热，这不可能骗人。 他一向自诩深情，不愿意辜负爱他的那个女子。 一个女人生下他的孩子，但是中间和别的男人厮混了些时日。 一个女人怀着别人的孩子，但是对自己忠贞不移。 这两个选项，都不是什么好选项。 一定要他选，他当然是选那个给他生下儿子的女人，至少两人之间还有剪不开理还乱的纠缠。 而他和苏念云，从头到尾不过是为了完成母亲的梦想而已。 想到这里，陈绍安最后那一丝愧疚感也没有了。 转身，去书房。 “公主，看来那周瑶得手了……” 看着此时丝毫不纠缠的、和前些时日完全两样的陈绍安，春华也得出了她的结论。 苏念云站在窗口看着那个毫不留恋离开的背影，脸上冷笑。 “最好，希望周瑶和碧玉不要掏空他，我还希望这家伙考中呢！” —— 第二日，是陈绍康大婚的日子。 婚礼结束，陈绍康在大厅陪着饮酒，新娘秦婉则被送去了婚房。 可是，贴身丫头回来禀报宾客都散了，可是喜房却迟迟不见陈绍康的身影。 秦婉脸色变的难看，她一把掀了盖头，“那你就找找那个白荷，看看她在哪里？” 小丫头神色一变，立刻知道小姐想到了那日看到的事。 “小姐，那丫头应该没这么嚣张吧，今天可是您的大喜之日。” “你啰嗦什么，”秦婉道，“我让你去找，你就赶快去！” “是。”小丫头急匆匆出门，而秦婉用力攥紧手里的盖头。 实际上，陈绍康却并没有去和白荷私会，而是和苏念云站在一株大树底下。 喝醉了被小厮扶着往新房走的时候，他忽然注意到了那株桂花树下一个眺望月亮的影子。 看到那抹清冷的影子，他急忙推开小厮，自己来到那人近前。 “公主大嫂，你……怎的在这里？” 苏念云回头，月光笼罩，她周身散发着一股柔光。 看到这样的苏念云，陈绍康愣住了眼睛。 “邵康，你怎么在这里？”不叫二叔，不叫二弟，而是直呼其名。 陈绍康一听这个称呼，人直接醉了。 很快，苏念云察觉了什么，她惊慌的道，“看我，今夜是你的洞房花烛，我在这里做什么……” 说完，她立刻转身离开。 而陈绍康则是在继续在那里发呆。 一直到秦婉的贴身丫头来找他，他才缓过神来。 回到喜房，秦婉已经不高兴了。 “你去哪里了？” 陈绍康一时不知该怎么说。 秦婉，“你是不是和白荷在一起？” “你，你知道？” 陈绍康的本意，是她知道他和白荷的关系，谁料到这更加让秦婉误会。 “你还真是去见了白荷？” 陈绍康见她误会，正想解释下他刚刚是在和……但是，他张张嘴却最后没发出声音。 误会白荷，可比误会公主强。 于是，陈绍康不再解释了，而是任由秦婉误会。 ------------ 第149章 中馈之争 面对陈绍康的欲言又止，甚至不再解释，这让秦婉更加愤怒。 于是，新婚当晚，这对新婚夫妻还没来得及圆房，就先爆发了不可开交的争吵。 弄的大半夜老夫人不能就寝，愣是要过来给二人调停。 一个是亲儿子，一个是娘家的宝贝疙瘩，老夫人想袒护哪一边，都显的不公平。 也是这时候，老夫人才知道这秦婉的脾气十分暴躁，根本就不是平常看到的那个温婉贤淑的模样。 她早就被秦府惯坏了，她这不是娶帮手进府，而娶了个小祖宗进门供着。 可是此时再后悔，已然来不及了。 在她看来，儿子和白荷有些手尾的，完全没什么问题。 秦婉不应该在新婚夜就不给丈夫面子，这么闹将起来，谁也不好看。 不过她不知道，白荷终究是秦婉的心头刺。 老夫人最后给二人调停的结果，是让白荷去厨房帮忙，再也不在前院活动，秦婉这才勉强熄了火气。 但是，她的暴脾气一旦爆发，以后就没掩饰的必要，和陈绍康几乎日日就是吵架。 成亲三天，陈绍康干脆不回家了，直接搬去了书院。 看着两人闹腾了几日，老夫人的头就跟着她头疼了几日。 不仅如此，她的脸也跟着操心操垮了。 看着头上多出来的那些白发，还有面上越发垂的脸皮和深深的褶子，老夫人心生绝望。 “老夫人，奴婢听说有家新开的玉面琼脂，他家卖的面脂十分好用，咱们要不要换那家的面脂用用？”赵妈提议道。 “你说的这个玉面琼脂，是什么？”老夫人问道。 “赵妈，玉面琼脂的东西，那还能比太后用的宫中的东西还好吗？”文妈道。 “与宫中的比，奴婢不知道如何，我只觉得那玉面琼脂比桃花面的东西好上几倍。” “前些日子……”赵妈就把街上的那些传闻都说了出来。 ‘听说，那面脂里面用的是漠北的神药……’ “我看，多半是骗人的，”文妈道，“我还是觉得老夫人继续用公主给的那些就好……” 听着两人争执不休，老夫人道，“你们别吵了，赵妈，你去弄些来，给我用用。” 好不好用，用了再说。 赵妈这时却面有难色，“老夫人，这……” “怎么，你刚刚不是还说那玉面琼脂家的东西很好用吗？” “夫人，奴婢是说好用，但是……那玉面琼脂家的东西很贵！” “贵，有多贵？比那桃花面能贵到哪里去呢？” “老夫人，是桃花面的两倍！” “什么？”这下老夫人可是大吃一惊，“也不用贵的这么离谱吧？” 她现在不掌中馈，也没了铺子，加上操办二儿子大婚，可谓捉襟见肘。 而且，自从苏念云掌了中馈之后府中一切用度都也都有规划，轻易她要不到银钱。 如果是桃花面的两倍，那可是一笔不小的花销。 这时文妈道，“老夫人，公主身子越来越重，她也执掌不了几日中馈了，咱们不如趁机把中馈要回来，这样您就想要什么就买什么了。” “你说的有道理，”老夫人点点头，“正是如此。” 有了钱，她才好去买那些昂贵的用在脸上的东西。 夜间，因着秦婉嫁过来的关系，老夫人要求大家一起用餐。 席上，老夫人道，“念云啊，你看你肚子越来越大，行动也越来越不便，中馈的事……” 一听老夫人提起中馈的事，秦婉也瞪大了眼睛。 她心里窃喜，公主嫂子说过，老夫人是要把中馈交给她的，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她才嫁进门三天而已。 谁知，还没等她高兴太久，那边老夫人就接着道，“中馈的事，你就先交给我吧！” “老夫人？！”苏念云也是十分吃惊，“这中馈，不是要交给二弟妹的吗？” “婉儿？”老夫人愣了愣，“婉儿才进府，什么还不熟悉，交给她只会耽误铺子进展……” “我看，当然是婉儿……” 苏念云无奈的看了秦婉一眼，“可是老夫人，您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乍然把中馈接回去，会不会……” “要不还是让二弟妹和您一起？” “不用，你瞧不起我……” “不，不是，老夫人本宫没这个意思！”苏念云急忙解释。 看着自己要回中馈，苏念云的脸色立即变了。 老夫人脸上有了骄傲的模样，果然如文妈所说，还是掌握了中馈在手里，才更有底气。 孰不知，正是因为她收回中馈的时，把秦婉给彻底得罪了。 等她得意洋洋的收走苏念云手里所有的钥匙账本，喜气洋洋，秦婉却是愤怒异常。 苏念云道，“抱歉了婉儿，之前可能是本宫搞错了！” “公主大嫂，您何必道歉，我已经大概知道老夫人的意思了。” “不是老夫人，真的是本宫，定然是本宫领会错了老夫人的意思……” “一次错，还能回回错吗？” 秦婉摇摇头，“公主嫂子之前跟我说了太多遍，我真的是以为老夫人是看中我的……” “我相信，以公主的为人，如果不是老夫人吩咐到这种地步，公主是不会跟我说这些话。” “婉儿，你可千万别钻牛角尖，正如我说的，老夫人身体经常有不适，想来她也没多少精力管理中馈，到时候那些还得是你的。” 苏念云这样安慰她。 可是从贺礼、婚宴到中馈，秦婉早已经认定了是老夫人故意骗婚的事实。 加上新婚夜陈绍康就出现问题，她开始压抑不住自己暴躁野蛮的本性了。 看到秦婉已经凶相毕露，苏念云悠悠回了听风院。 陈绍安已经走了，这次招呼也没跟她打，苏念云来到书房，看着正在收拾房间的碧玉。 碧玉急忙行礼，“公主。” 她本来想时候就借口离开的，不想公主把她给堵在书房。 她真怕自己和公主独处的时候，惹公主不高兴，再来一顿毒打。 苏念云道，“你别紧张，本宫不是为难你，而是问你关于驸马的事情……” “大爷？”碧玉愣了一下。 ------------ 第150章 挑起碧玉的危机感 碧玉道，“公主奴婢只是个近身奴婢，负责照顾驸马的饮食起居而已，其他一概不知。” 苏念云看的出来，碧玉对自己很是防备。 但是，她怎么可能就此放弃。 “碧玉……” 她长长叹一口气，“想必你也看出来了，驸马这次回来，对本宫的态度和前些时候又不一样了。” 碧玉看着苏念云。 其实，何止是公主，大爷对她的态度也不一样了。 但是，她现在还是婢女，没有正经身份，也没资格和公主说这些事情。 “驸马不爱本宫，这应该是阖府上下都知道的事情吧？” 苏念云缓缓的、爱怜的抚摸着小腹。 “本来，本宫是想着趁着驸马没了记忆，好好拿捏他一番，让他彻底爱上本宫，但是好像，适得其反了！” “公主，您别气馁，您……” 后面，碧玉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心里又是觉得骄傲，又是幸灾乐祸的。 毕竟，大爷除了正妻的身份，再什么也没给这位公主。 和公主的婚事从头到尾就是一场算计，这件事，老夫人身边亲近的人都是知道的。 苏念云看着碧玉，“你不必安慰本宫什么，本宫已经看开了。” “陈府需要本宫的钱，而本宫也需要陈府来给本宫腹中的孩子一个身份，这些老夫人都是十分清楚的。” “但是……”苏念云道，“本宫只有一点不服气，那就是屡次输给周瑶。” 周瑶？ 有段时间没听到这个名字了，碧玉一个激灵。 “公主，周瑶已经跑了，她不可能再成为您的威胁。” 这话，碧玉说给苏念云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苏念云苍凉一笑，“本宫以为，这世间只本宫是迟钝的，万万没想到，你比本宫还不敏感！” “你真的以为，周瑶会舍得丢下儿子和陈府的富贵一个人逃离陈府？” “公主，您知道周瑶去了哪里？”碧玉忽然瞪起眼睛。 苏念云看着她，“驸马回来这几天，都是你在贴身照顾他，难道你就没发现他有些不一样？” “不一样？”碧玉摇摇头。 她还真的没看出大爷与从前有什么不同。 苏念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碧玉啊碧玉，枉你驸马贴身伺候的丫头，怎的竟然这么粗心！” 碧玉又想了想，还是摇头。 “公主，奴婢愚钝，的确觉得大爷一切正常，还请公主明示。” “唉……”苏念云又是叹一口气，“驸马，可是比从前胖了些呢！” “公主，正阳书院是全东陵最好的书院，那里的饭菜好吃，大爷吃的胖了些，有什么问题？” “本宫的驸马你家大爷他挑食，你该不会真忘了吧？” “本宫记得，他有很多东西是不吃的，每回他吃的东西，都是厨房单独做的。” 碧玉一凛。 经公主这么一说，她的确是想起来了。 有次厨房来了新厨娘，厨娘不知道大爷吃东西挑剔，没有单独做大爷的食物，大爷坐在桌前看老夫人吃，自己愣是没吃一口。 见碧玉大体懂了又没十分明白的样子，苏念云知道碧玉这是完全遗传了赵妈的“智慧”。 果然，不愧是亲生女儿。 既然她已经提示到这个地步了，索性就继续说了。 “按照驸马那种挑食的程度，怎么可能去正阳书院第一个月就长胖呢？” “本宫猜测，定然是有人一直在做合驸马口味的食物，所以驸马才会吃好喝好长胖。” “你说是不是这样，碧玉？” 碧玉没有回答，因为她已经愣住了。 苏念云也不急着催促她，而是自己坐在一旁悠悠的吃着点心。 良久，碧玉终于回过神来。 “公主，您的意思是，周瑶不是跑了，而是跟着大爷去了正阳书院？” “这不可能吧？”碧玉不可置信，“正阳书院不都是男人吗，她是怎么进去的？” “这有什么难猜的，”苏念云道，“驸马长胖了不是？听说那里的厨娘可都是女人！” “而且……” 苏念云提醒她道，“你可有观察过老夫人向驸马提起周瑶逃跑时，驸马的反应？” 碧玉仔细回想那日在老夫人房间时的景象。 “驸马的情绪很平静，好像一点也不惊讶……” 到此时，碧玉已经是醍醐灌顶了，甚至有点透心凉的意思。 怪不得大爷对她也冷淡了那许多，是因为周瑶趁机重新夺回了大爷的心吗？ 她落寞的去到母亲那里。 赵妈正在盯着厨房的人干活，尤其是白荷，她训斥的尤为厉害。 “白荷，你笨手笨脚的，今日这是砸的第几个盘子了？” “我告诉你，再这么砸下去，别说这个月，下个月的月前你也没有了。” 白荷被赵妈训斥的身心烦躁，可又不得不忍耐着。 没办法，谁叫她倒霉。 明明二爷的新婚夜，她什么也没做，愣是叫二夫人给闹成那个不可开交的样子。 最后，老夫人不得不把她赶到厨房平息愤怒。 一方面，她为自己委屈，一方面她又感到高兴。 二夫人那种暴脾气，恰是老夫人最不喜欢的，二爷当然也不喜欢，否则他就不会躲出府去。 她相信，二夫人再闹几场，定然会全然失了老夫人的心。 到那时，她和二爷那就水到渠成了。 见女儿找来，赵妈收起凶神恶煞的样子，拉着碧玉去了她屋子。 “你这时候来找我，可是又要从听风院回来？” “娘，先别说这些事，我有更重要的事和你商量。” “什么事，你说吧？”赵妈一向对这个女儿有求必应的。 “娘，你能不能想办法把我送到正阳书院去？” “什么？”乍然听了女儿这个要求，赵妈大吃已经，“你说你要去哪？” “正阳书院，我想去正阳书院！”碧玉重复道。 “好端端的，你去正阳书院做什么？” 碧玉看着母亲，半晌才道，“你说做什么？” 赵妈道，“二爷才走而已，再说再有两个月秋闱考试之后他就回来了，两个月，你都不能等吗？” “等两个月，就鸡飞蛋打了！”碧玉颓废道。 ------------ 第151章 不上位就要下位 赵妈听不懂女儿说话了，“什么鸡飞蛋打？” 不等女儿给自己解惑，就听碧玉又突然闷头闷脑的来了一句，“娘，你觉得我和公主联手怎么样？” “什么？你到底在说什么啊？”赵妈诧异道，“你不是最害怕公主吗？” “人是会变的，如果当初我不按周瑶说的去骗公主，又怎么会惹公主愤怒，现在想来，都是我应得的。” “我的女儿……”赵妈吓的急忙去摸碧玉的额头，“你是不是发烧了？” 这种话，可从不会从她女儿嘴里说出来，一定是她女儿生病了。 碧玉拍开赵妈的手，“娘，我没病，我说的是真的。” “一切，都怪周瑶！” “哎呀，反正周瑶已经跑了，她从前怎样骗你都过去了。” “怎么会过去？”碧玉红着眼睛看赵妈，“她根本没跑，只是偷溜出府了。” “这有什么不同？”赵妈道，“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愁眉苦脸起来了？” “我不愁眉苦脸又该怎么办呢？” 碧玉道，“如果你不把我弄进正阳书院，我之前的努力就付诸东流了。” “到底，这好好的，你为什么非要去正阳书院啊？” 赵妈不解，“而且，你把你娘当成什么，你当我是老夫人么，还有那么大的面子把你一个女儿家弄进正阳书院？” “你别说正阳书院了，就是普通书院，娘也送不起你！” “娘，”碧玉道，“你怎么那么迟钝，我说了这半天，你只听了个表面意思，是吗？” 赵妈也回怼道，“你娘我要是够聪明，早取代文妈的位置了，你既然知道，就别跟我绕圈子，有话直接说。” 碧玉只气的要砸东西，“我说了这么半天，不是一直在跟你说着吗？” 她不耐烦的道，“周瑶去找大爷了，而且两人和好了！” “你说假的吧，你怎么会知道这样的事，是大爷告诉你的吗？”赵妈一脸不可置信。 “不用大爷说，我自己看出来了。” 其实是公主看出来的。 碧玉神情萎靡。 “女儿啊，我看一定是哪里弄错了，”赵妈道，“正阳书院是不可能让周瑶进去的。” “而且她背叛了大爷，大爷更不可能和她和好。” “大爷是什么人，娘你看着大爷从小长大，应该比我更清楚。” 碧玉幽幽的道，“大爷心软、念旧，从前又一直倾心周瑶……” 这种性格说白了，就是没主见的墙头草，很容易就叫周瑶那种青楼厮混过的人拿捏住。 这时，赵妈的神情也跟着变的严肃了。 “碧玉啊，如果真的如你所说，那这可怎么办才好啊，大爷移情别恋了？” 她道，“早跟你说过，等着大爷稳定下来你再以身相许也行。” “这下叫大爷占了身子，万一以后周瑶不让你当姨娘的话……那娘再想给你找个好人家可就难了。” 碧玉脸色难看，“娘，现在是说这种事的时候吗？” “我让你帮我想办法，送我去正阳书院，我不能让周瑶得逞。” 千辛万苦走到这一步了，她不能输在这时候。 她又开始怀念那个给自己写情书，深情款款的大爷了。 幸福甜蜜，怎的就那么短暂？ 偏偏她贪心，她要这样幸福长长久久。 “对了，”赵妈忽然道，“你刚刚说你要和公主合作，是什么意思？” 碧玉道，“公主知道她大概得不到大爷的心了，想扶持我和周瑶对抗。” “你真的决定了？”赵妈问道。 “是，”碧玉道，“公主手里有权有钱，独独没有大爷的喜爱，而我可以讨大爷欢心。” “只要我和公主联手，就不怕周瑶那人再耍什么阴谋诡计。” “既然如此，公主神通广大，那就让公主把你弄去正阳书院如何？” “我说过了，可是公主不支持我这么做。” “为什么？” “公主说我和周瑶都在正阳书院，容易出乱子，万一叫人识破了，大爷一生的名声就毁了，所以她不同意。” “原来如此，”赵妈点点头，“那我也不同意，我觉得公主说的有道理。” “娘，你到底是站在哪头的，你要帮我。” “我当然是站在对你最有利的这头，公主说的没错，也是为你好。” “万一你俩见面吵闹、打架，再毁了大爷，那你就真是鸡飞蛋打了！” 关键事情上，赵妈还是略微有些脑子的。 “那怎么办，”碧玉道，“我只能在府中坐以待毙吗？” 本身，她和大爷能顺利开展关系，也只是趁虚而入。 等两个月后大爷从正阳书院出来，只怕二人的感情就更加稳固，那时她机会渺茫，即使有公主撑腰，她也没十全的把握。 赵妈看着女儿的肚皮，“那周瑶能让大爷如此反复，终究还是仗着那个孩子……” “话说，你陪着大爷少说也有两个月了，肚子就一点动静也没有吗？” “如果你也有了大爷的孩子，你自然就能和周瑶抗衡了！” “孩子？”碧玉眼睛一亮。 她当即就急匆匆去找了大夫把脉，不过却是失望而归，因为大夫说她健康的很，也根本没有怀孕。 没怀孕，也就是没有筹码了。 碧玉失魂落魄的回到母亲面前。 知女莫若母，见女儿这副表情，她已经知道结果了。 “娘，不如我装怀孕吧？”碧玉道，“然后咱们抱养一个孩子来……” “你说什么傻话，你当老夫人傻呢，假怀孕早晚露馅。” “那怎么办，我不能再输给周瑶了！”碧玉急的跺脚。 大爷，是她一生梦想，她必须要嫁给大爷。 “那你还能怎么办，除非……”赵妈没说后面的话。 可是碧玉却想到了。 见女儿这副豁出去的表情，赵妈道，“你可千万别做傻事。” “公主就是前车之鉴，你又不是公主，冒不起这个风险。” “娘，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做的天衣无缝的。”碧玉神情里有一丝癫狂。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来小丫头道，“赵妈，酒坊送酒过来了，请您验一验酒的品质。” 碧玉跟着赵妈一起去了厨房。 只见板车上拉着十来个酒坛，板车旁站着一个身材矫健的年轻公子。 “这位……好像不是从前给咱们送酒的小二哥吧？”碧玉问道。 那公子回头。 一张精致中还有几分英挺，看着让人有一见倾心的感觉。 碧玉的心也跟着“砰砰”跳。 男人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我是酒坊主人的儿子张闻。” “今日店小二忙别的事情了，所以是我代替他送酒来！” ------------ 第152章 暗中布局 碧玉看张闻出神的样子，被一旁刷碗的白荷看了个一清二楚。 她其实比赵妈和碧玉早过来厨房一会而已。 之前，她一直在赵妈门外偷听，得知碧玉想靠生子上位，她就匆匆回来。 又见碧玉看张闻的眼神，她猜出了其中几分意思。 等张闻送完了酒，马上就要出府时，忽然背后有人叫住他。 “张公子，张公子……” 张闻回头一看，就见一个妖媚的丫头朝自己奔来。 看到这女子的一瞬间，张闻心旌摇曳。 心道，这陈府中的丫头果然名不虚传，还真是各有姿色。 刚刚那个碧玉，取出清纯中透着撩拨，这个直接是妩媚到了极致。 “姑娘，有什么事吗？” “张公子，我想问你一下，你这酒坊每日送酒能赚多少钱？” 张闻一愣，没想到对方会问这种问题。 但是对方可是白荷，他自然毫不保留、来者不拒。 “不瞒姑娘说，我们家的酒坊是小本买卖，赚不了多少钱，勉强糊口而已。” 白荷听了点点头，据他所知，张闻说的和她知道的情况差不多。 这张家酒坊规模十分小，要不是有陈府的订单撑着，他们这铺子根本开不长远。 说是店小二有其他事，定然是请不起伙计了，才让公子亲自来送酒。 白荷道，“不知公子想不想赚更多的钱为家中分担？” “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呢？”张闻挑挑眉毛。 他今日是第一次上门，只是想借机先了解一下情况，好方便日后铺排。 没想到，这竟然带来了意外收获。 “不瞒姑娘说，”张闻假装难堪道，“我家中的情况的确是不太妙，可能只靠卖酒也起不了什么大作用。” “我正想法子要赚钱呢，如果姑娘有门路的话，我定然感激不尽。” “其实，是我想委托公子帮我办一件事，事成之后，我给你二百两如何？” “二百两？”张闻心动了，“不知姑娘，您出这么贵的价钱，到底是想让我帮你什么忙呢？” “姑娘，不如你先说说是什么忙，让我看看我能不能帮。” “如果能帮上忙是回去，我定然竭尽全力！” “你一定会帮上忙的。”白荷斩钉截铁道。 她和张闻暗中谈了很久。 看着张闻脚步桥飘飘的离开，她知道，这样的事情，对张闻定然冲击很大。 但是她也相信二百两银子的魅力，也是无穷的。 酒坊现在缺钱，张闻一个公子哥，是不可能坚持送很长时间的酒的。 她就让他回去好好想想，明日他定然会回来答应这件事。 白荷心中笃定。 但是，她这份自信笃定从回到厨房，就立刻被秦管家给瓦解了。 “白荷，”秦管家阴阳怪气的，“不好好干活，你去哪了？” 白荷没有说话，径直来到盆边继续洗她的碗。 因为她离开的时间不短，盆里面又摞满了碗。 她长叹一口气，府中的人都是猪么，这一天到晚，盆里的碗筷就没消停过。 秦管家见她不理会自己，一脚踢到白荷身上，“死丫头，你听到我说话了么？” “我问你去哪了？” 白荷被踢的一个趔趄，差点一头栽进水盆里。 她愤怒的起身，“秦管家，你要干什么？你不要太过分！” “我就过分，你能拿我怎么样呢？” 秦管家不屑的道，“你还真拿你还当一等丫头看哪？” “你别忘了，你可是被老夫人发配到这里干粗活的三等丫头，你有什么资格和我顶嘴？！” 白荷看着吹胡子瞪眼的秦管家，强压下怒气。 她咬牙低声道，“你是不是借机报复我？” “我告诉你，等二爷回来了，让他知道你欺负我，定然有你好看的。” “呦呦，你还真拿自己当根葱啦？” 秦管家不屑的道，“有二夫人在，你想找二爷庇护你，简直是吃人说明！” “二爷要是你能护你，早在老夫人把你发配过来的时候，就会护着你了，干嘛还要出去躲清净呢？” 听对方说到这个，白荷狠狠咬着嘴唇。 二爷成婚的时候，她明明被分配了很多活计，忙的不可开交……却不知道二夫人是怎么认定她和二爷在一起的？ 害的二爷为了讨好秦婉，不得不和自己暂时断绝了联系。 无论她怎么和老夫人解释，也无济于事，老夫人把她安排到了厨房，再也没了近身照顾老夫人的机会。 经过秦管家这一番提醒，看着他得意洋洋的脸庞。 她幡然醒悟，“是不是你从中作梗陷害我，是你把我和二爷的关系告诉了二夫人？” 她本来也憧憬过做正室，也从未想过挑战未来二爷的正室。 这下好，二夫人才进门，她就立刻被针对了。 没有人通风报信，怎么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 秦管家笑道，“我早跟你说过了，背叛了我，你不会有好下场。” 虽然他还根本没开始实施计划，但是似乎老天爷都看不惯白荷小人得志的样子，直接让二夫人嫁进来的当夜就发飙。 秦管家指着旁边的一大堆碗盘碟子道，“还愣着干什么，有空在这里跟我闲扯那些没用的，还不赶快干活！” “你们……”他大声对其他厨娘道，“你们不准帮她的忙，让她自己干，听到没有！” 几个厨娘在旁边看着，然后点点头。 她们是真的不会去帮白荷。 沦落到这里帮佣，她们会帮她一下才怪。 从前，白荷仗着有秦管家的保护，作威作福惯了。 厨房里这些人，哪个没受过白荷的欺辱？ 眼下，白荷和秦管家闹翻，她们乐见其成。 白荷不想和秦管家硬碰硬，只得忍气吞声。 见白荷乖乖的去干活，秦管家在旁边心满意足的喝茶。 中间，源源不断的有各个院子送回来的碗碟给她。 白荷就这样干到了深夜。 捶着腰，她艰难的往自己房间走，走了一半路才想起来，原先的那间屋子早已经不是她的了。 她只能转头往普通下人房走去。 想到她虽然如此沦落，而碧玉却要和公主联手了，她期盼着张闻能赶快行动。 ------------ 第153章 宫中相遇 夜色深沉，苏念云房中还亮着灯。 收集完今天府中发生的各种事的消息，夏月回来。 “公主……”夏月道，“您料的不错，还不等张闻出手，白荷先找上了他。” “公主，您怎么料的这么准呢？”春华钦佩的道，“竟然知道白荷会帮助碧玉促成这件事？” 苏念云一笑。 为什么会料的这么准？ 当然是凭着前世对这些人的了解。 陈府的下人们，她见过他们恭顺的一面，也看过他们变野兽之后龇牙咧嘴的一面。 见识广博了，自然就料的准了。 “只是，这下倒是便宜了那个张闻。” “一个惯会寻花问柳的人，得公主一千两银子不说，还要再赚上二百两！” 在夏月看来，这种风流成xi g的男人，是不配得那么多钱的。 “钱财无所谓，花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能达成咱们的目的即可。” 钱，她苏念云有的是。 只要张闻把事情干的漂亮，她再给他一千两都行。 张闻根本不知道是谁雇佣了自己。 只是前几日，从青楼醉酒出来之后，被一个人高马大的人给暗中挟持。 他本以为对方是要贪财害命的，没想到人家竟然是来送钱的。 他一个游手好闲的风流学子，万万想不到还会遇到这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只要他成功勾引陈府的一个丫头，并且让她成功有孕，就有一千百两银子收。 第二天酒醒了，他以为是自己做了一个荒诞的梦。 没想到，却真的从胸口掏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 对方竟然还大方的直接付了一半的定金，这可不是美事一桩吗？ 但是，他也暗暗想过，可能给这么多钱的原因，是那个丫头太丑，一般人不好下手。 谁知，他进府看了那个叫碧玉的之后，发现人长的很好看，不比青楼的姑娘差。 去青楼，要花钱。 来陈府，竟然能赚钱，他何乐而不为。 尤其，竟然还有人要给自己加钱。 虽然那个叫白荷的只给二百两，和那一千两的不能比，但是，有比没有强，而且是额外收入，锦上添花。 摸着怀里捂的温热的银子，张闻躺在床上得意洋洋的笑出声。 张闻一夜好梦，事件的发起人苏念云也一夜好梦。 因为这老夫人重新把中馈要了回去，她就彻底闲散了下来。 整日无事的她，开始在房间研究新的面脂、发油等等。 正研究的起劲，春华进来道，“公主，刘嬷嬷来消息了……” 苏念云放下自己手里的瓶瓶罐罐，抬起头来，“怎么样，刘嬷嬷说什么？” 春华道，“刘嬷嬷在宫里暗中把这三年老夫人进宫的纪录都查了一遍……” 刘嬷嬷发现，老夫人每次进宫的时候，其实都悄悄见了一个人。 “是谁？”苏念云攥紧拳头，不由有些紧张。 春华说了一个名字。 苏念云乍然起身，“这不可能吧？” 她和那人无冤无仇，何以她要如此和陈家联手给自己设下陷阱？ “不行，”苏念云再也没法坐下去，“春华，咱们进宫一趟！” 她要亲自向刘嬷嬷求证一下。 “是，公主！”春华立刻出去吩咐车马。 进了宫，苏念云当然是要先去看太后。 慕容静拉着她的手道，“你这丫头，最近是不是把哀家给忘到脑后了？” “哀家听说陈绍安去了正阳书院读书，你不用黏腻丈夫，所以才来宫里看哀家？” “太后，”苏念云笑道，“念云俗事缠身，怎的会为一个男子而忘了太后，那是大不孝！” 慕容静惊讶的看着苏念云，“是谁当初要死要活的嫁给陈绍安的，想不到现在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了。” 她点头，赞同苏念云这种态度，“丫头有长进了！” “太后……”苏念云依偎在慕容静怀里，一阵心酸。 她正强压着这阵心酸，想好好和太后说两句话。 不想那边孙嬷嬷道，“太后，小萧候来了！” 苏念云惊的站起身来。 “念云，你这是怎么了？” 慕容静道，“想来，从前哀家想撮合你们，你们一直没缘见面，这次正好借机大大方方见见。” 反正，两人之间已经没了牵线搭桥的姻缘。 苏念云解释道，“太后，小萧候来找您，想必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谈，念云就先走了……” “唉，你……” 慕容静本想挽留一下的，奈何苏念云走的匆忙，怎么叫也不会头。 苏念云瞅准时机，和萧长风走了岔路，避开他去。 本来，她还想好好和刘嬷嬷说说话，这下只能等下次了。 萧长风走进去，见到的就是太后，旁边一个人影也没有。 他是因为听闻苏念云进了宫，所以才来的， 慕容静看着他，“今日是怎么了，你们要不都不来看哀家这个老太婆，要不就是赶着一起……” 萧长风环视四周，“太后……” “不用看了，念云刚刚走了！” 慕容静叹一口气，“这么看来，你们当真是没什么缘分，从前倒是哀家执着了！” 一听太后说这话，萧长风就是一阵沉默。 慕容静没有察觉萧长风的情绪，而是问道，“说吧，你一向无事不进宫来看哀家的……” 等着萧长风在正殿坐下，苏念云自偏殿走了出来。 刚刚出来的时候，差点和萧长风碰上，不得已，怕和萧长风迎面碰上，她刻意躲了起来。 今日也没法在太后宫中多呆，也不能和刘嬷嬷说话，只能先行离开了。 不想，离宫的时候，正见两个人影迎面走来。 苏念云叹口气，不应该轻易进宫的。 迎面，正是南宫玥和南宫星两姊妹。 赏花宴上，苏念云看过她们两姐妹，只是彼时，她不认识她们。 乍然看，南宫星温婉，南宫玥傲然。 现在，两人之间剑拔弩张，她想装看不见都不行。 ------------ 第154章 姊妹对立 太子大婚在即，姜皇后特意召见未来太子妃进宫嘱咐一番。 但是，她请南宫玥，偏偏她的儿子要叫上南宫星。 姜皇后便把南宫家这对姐妹花一同叫了来。 在她看来，反正都是南宫家的女儿，也都要嫁给太子，叫一个来和叫一双来都是一样的。 但是在南宫玥看来，却是奇耻大辱。 她才是太子妃。 只因为太子坚持娶她妹妹，她就连正妃的尊严也没有么？ 尤其，看着太子眼睛就没离开过南宫星，南宫玥屈辱的坐在殿中，皇后嘱咐了些什么她压根没听到。 察觉南宫玥的失神，姜皇后面色不愉的问道，“南宫玥，本宫刚刚说了什么，你来重复一下。” 南宫玥猛的回神。 “皇后说……我……”面对皇后的问题，她支支吾吾。 姜皇后的脸色更加不好看。 这时，南宫星急忙替嫡姐解围，“皇后娘娘，定然是嫡姐面对您太紧张了，您别怪她。” “见本宫紧张，那以后见了皇上和宫中其他人，岂不是更紧张？” 姜皇后目露怀疑的道，“如此的性子，能担得起太子妃的重担吗？” 南宫玥脸色苍白。 南宫星不替她解释还好，她这一解释，反而让皇后更加生气了。 “皇后娘娘，您别生气。” 南宫星不理会南宫玥递来的警告的眼神，继续道。 “嫡姐自小聪慧，星儿会的她都会，不如就让我替嫡姐回答皇后娘娘的问题如何？” “罢了，”姜皇后摇摇头，“你这小把戏以为本宫看不出来？” “你不过是想替你姐姐解围而已，以为本宫看不出来么？” “就是，区区把戏就不要在母后面前显弄了，”赵承治宠溺的道，“南宫玥的错，你不必为她开脱。” 南宫玥坐在那里，只觉得肺管子气的生疼。 从头到尾，她一个正妃，都没有得到太子一句话，反而皇后稍稍有责备南宫星的意思，他就出来护犊子。 进一趟宫门，南宫玥体会到了完败的心情。 好不容易在克制和隐忍中挨到出宫，她飞快的走在前面，想甩脱南宫星的跟随。 谁知南宫星的速度倒是也不慢。 她一边追着南宫玥，一边委委屈屈的道，“嫡姐，你等等我，等等我……” “刚刚是我在皇后面前乱说话，是我错了，你别生气！” 几句话下来，引得宫道上的宫女、太监纷纷侧目看过来。 一个是太子正妃，一个是太子侧妃，大家自然好奇这两位在吵什么。 受不了那些探究的目光，南宫玥停下脚步，然后大力扯着南宫星来到宫墙拐角。 “南宫星，你在这里惺惺作态什么？” 南宫星眼里的泪水瞬间就浮上来，“嫡姐，你说什么，妹妹不明白，妹妹没有惺惺作态。” “这里没了外人，你就别在我面前装无辜。” “嫡姐，星儿真的没有装，星儿说的每句话都是发自内心的。” 南宫玥恶狠狠的警告，“太子只是一时吃你那一套而已，时间长了，他早晚看穿你的为人，我就不信你能装一辈子！” “嫡姐，我真的没有……”面对南宫玥的质疑，南宫星用泪眼回应了她。 几滴泪珠顺着脸颊滑落，一副楚楚可怜的的模样，叫人看了好不心疼。 看到这个表情，南宫玥眸子怒气翻涌，她巴掌高高举起来，“你再给我装，信不信我扇你？！” 这个女人惯会用这种表情迷惑他人。 她的父亲上她们母女的当，太子上当，可她不上当！ 而就在这时，苏念云不幸的正好路过这里。 目睹了这姊妹对峙的画面，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苏念云想尽量躲远些。 但是，宫道就那么宽。 她就是装看不到南宫姐妹，那两姐妹却还是看到了她。 “这不是念云公主吗？”南宫玥收了手、松开禁锢的南宫星，冷声道。 南宫星缩在墙角，垂头不动。 一般，需要嫡姐解释缘由的场合，她不喜欢多话。 反而是不需要嫡姐沉默的场合，她超级愿意替嫡姐解释。 苏念云突然出现，她把这种情况归纳为一般情况。 “原来是南宫小姐……” 苏念云这才后知后觉的和南宫玥打招呼，“南宫小姐，你在这里做什么？” “念云公主，你这是在明知故问？”南宫玥挑眉。 她确定，苏念云定然是看到她们姐妹争执的画面。 她本来就是一肚子火气，刚刚对南宫星没机会发泄出来，现在就对苏念云发出来也好。 曾经，她也是跟随庆阳公主欺负苏念云的跟班之一。 以往的经历，让她对苏念云公主身份没有一点敬畏感。 在她眼里，苏念云还是那个任人欺侮的胆小的太后义女。 所以，她对苏念云说话十分不客气，甚至有拱火的意思。 “本宫没有明知故问，”苏念云摇摇头，“我的确是刚刚才走过来而已。” 她好奇的看着南宫玥，“那么，刚刚是发生了什么，我是否有必要了解一下呢？” 南宫玥当然不可能把和南宫星的吵架内容说出来。 这种事，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 但其实她想错了，苏念云可是活过一世的人，也知道南宫星为人十分不简单。 如果南宫星不在现场，她说不定就会向这位可怜的南宫家嫡女，好好表示一下同情。 南宫玥错过了一个结交世间唯一知己的机会。 当然，这个机会也不是现在错过的。 早在她和庆阳公主为伍，联手欺负苏念云的时候，她就没了这个机会。 眼看南宫玥即将坠入苦海，苏念云没有拉她一把的欲望。 她能忍着不推一把，就是善良！ 南宫玥本想给不合时机出现的苏念云些难堪，好平息一下自己心中的愤怒。 可是她正经看向苏念云的时候，才忽然发现，面前的苏念云，和从前她跟庆阳公主一起欺负的苏念云，好像不是一个人了。 南宫玥仔细回想。 从前的苏念云又瘦又黑胆子还小，去什么场合都是怯怯懦懦没存在感。 可是现在的苏念云胖了些、白了些、眼神都比从前坚定从容。 大概还因为怀孕的关系，整个人都散发着美丽、柔和的光辉。 “苏念云……”南宫玥张口结舌，好半晌才道，“你做了什么？” “什么我做了什么？”苏念云倒是被她问的一愣。 她已经做好和南宫玥大吵一架的准备。 毕竟南宫玥性格偏执暴躁，她耽误了她教训妹妹，南宫玥会向自己发飙理所当然。 但是，南宫玥一张嘴，却偏离了方向。 “你对你的脸做了什么？”南宫玥伸手，就要去摸苏念云的脸。 苏念云立刻后退一步，警戒的看着她。 南宫玥手落了空，但她还是执着的又朝苏念云的脸伸了过去。 这次，苏念云没有躲，而是忍受着南宫玥的手在她脸上摸来摸去。 她刚刚已经反应过来了，南宫玥这是在好奇她的皮肤。 虽然，她和南宫玥有龃龉，但是不耽误她去赚对方的钱。 “原来南宫小姐是这个意思啊，”苏念云一笑，“是不是觉得我的脸白嫩光滑比从前好太多？” “哪里是好太多，你这是脱胎换骨了吧？”南宫玥直接道。 苏念云道，“那南宫小姐想不想知道，我用了什么才变成这样的？” “你愿意告诉我？”南宫玥面上一喜。 刚刚在皇后宫中经历的不愉快，顷刻被她抛到脑后。 ------------ 第155章 为南宫星释疑 “为什么不呢？” 苏念云道，“而且这在京城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即使我不告诉南宫小姐，你以后也会知道的。” 于是，她就把玉面琼脂的位置告诉了南宫玥。 “你是说，你的面脂是从一家水粉铺子里买的，而不是从宫中拿到的秘方？”南宫玥以为这是出自宫中。 “要是出自宫中，我早在三年前就变美了，也不至于拖到现在……” 苏念云道，“玉面琼脂的东西，用的药材多出于漠北，和京中的面脂配方都不一样。” “漠北？你不就是漠北人？” 南宫玥狐疑的看着苏念云，像抓到一点什么，又好像没抓到。 “是啊，”苏念云坦然的点点头，“正因为我是漠北人，所以我才对漠北的药材更有信心。” 观苏念云气色，又听她如此说，南宫玥心动了。 不久之后她就要大婚，她当然希望自己是以最美的姿态出嫁。 尽管，太子的心现在还不在她身上。 但是她在容貌上可是比南宫星好看，再加上那个什么玉面琼脂，她相信她一定会得到太子的心。 想到这里，南宫玥扔下苏念云和南宫星，带着小丫头急匆匆往宫外走去。 苏念云耸耸肩，果然美貌是女子终生为之奋斗的事业。 南宫玥走了，她也不再停留，而是抓紧时间出宫。 也不知萧长风会和太后说多长时间的话，她多在宫中停留一刻，被揭穿身份的风险就增加几分。 谁知就在苏念云刚抬脚，南宫星柔弱无骨的手拉住她的手腕。 “念云公主……” 苏念云回头看她，刚刚在墙角不发一语好像木雕一样的女人，这一刻活了过来。 “南宫小姐，你有什么事吗？” 南宫星红着眸子道，“念云公主，您不必把我当什么小姐，我在南宫家，名义上是庶女，其实和婢女没什么差别。” “公主，您可以直接叫我南宫星。” “星小姐，你叫住我是有什么事吗？”苏念云当然不会直呼她姓名。 毕竟在未来，南宫星是会显赫一阵的。 南宫星看着苏念云，“公主，您是不是因为那日太子找你的事，而记恨我？” 刚刚南宫玥和苏念云对立的时候，南宫星一直在偷偷观察苏念云。 上次她和太子私会的事情，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直接断送了她当太子正妃的先机。 后来太子也跟她解释了，说不是苏念云传出去的，而是另有其人，现在还在追查。 但是，她不相信太子的查证。 因为苏念云很轻松就摆弄了南宫玥，完全不像传言中会被公主和世家小姐们随便欺侮的对象。 某一瞬间，她觉得，她正妃之路被封堵，就是苏念云泄露了秘密。 所以，她就自己来验证。 “星小姐，你怎么会这么说？” 苏念云摇摇头，“你不必有什么负担，虽然太子冲动了些，但是我已经和他解释清楚了。” 南宫星有些愕然，听苏念云这语气，她是以为自己要替太子道歉？ “那日，我是真不知道是你和太子殿下在，我又没有千里眼和顺风耳。” “从前，太子和十八皇子也私自出宫游玩，我也是知道的，但是我谁也没告诉过。” “我对我的身份，还是知道的。” “说好听点，我是太后义女，说难听的，我就是个没有依靠的孤女。” 苏念云推心置腹道，“宫中这么多年，明哲保身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再者……”她看着南宫星，“我和你无冤无仇，就是真看见你在那里，也不会和别人说。” “真的……不是念云公主？”南宫星道。 苏念云竖起手指，“我发誓，不是我。” 看苏念云神情坦荡的模样，南宫星也终于信了太子说的。 “星小姐，还有其他事吗，如果没有我就要回去了。” “等等念云公主……”南宫星道，“我能不能搭你的马车？” 她解释道，“我和嫡姐是共乘马车而来，但是她现在先走了，我就没有马车了。” “原来如此，”苏念云大方的点点头，“那我就送你回南宫府吧。” “多谢公主了，这样吧，为了感谢你送我回家，我请你去望月楼喝茶，如何？” “还是算了吧，怎么能叫南宫姑娘破费。”苏念云摇摇头。 “一定要请的，”南宫星道，“也当作为我之前误会公主，而诚心道歉。” 苏念云道，“还是不用了，我一个已婚妇人又大腹便便，去望月楼那样的风雅之地太招眼。” 她其实也在提醒南宫星，她是马上要当太子侧妃的人了，还是少往外溜达的好。 更深一层的含义是，她……不想和她一起吃饭。 南宫星看着柔弱，实际却是绵里藏针、扮猪吃虎。 要不，她怎么能在进东宫一年之后，把亲姐姐挤下来，自己登上了太子妃之位。 她是佩服这个女人的智慧和手段的，想得到的东西咬定不放松，出手也果决。 但是…… 佩服她的心机和手段，不代表想和这样的人做朋友。 前世生意做的多了，她什么奸猾的人没见过，南宫星想拉拢自己的眼神，她一看就明白。 和南宫星做朋友，很容易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尤其，她自己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没工夫还要天天应付这个充满算计的女人。 其实，苏念云很想告诉她一句，你心眼那么厉害的话，不如不要老盯着后宅、后宫。 多帮你的太子谋划下前路，都不至于让未来的太子败的那么惨。 总结一句话就是，太子无德，扶持之人无才，是以东陵国才会在不久的将来天翻地覆。 “原来公主不喜欢去望月楼那种地方，那咱们去天恩水榭吧？那里进出的都是女子，公主定然自在？” 苏念云还是拒绝，“南宫小姐马上要进宫了，想必有很多事要忙碌，我这身子的确不方便，还是……” 算了吧！ 最后三个字还没说出口，春华就暗暗碰了苏念云的胳膊，同时她的眼神看向另一个方向。 苏念云顺着春华的视线看去。 当她看到那个颀长的身影由远及近时，心里倒吸一口冷气，然后急忙调转身子拉着南宫星的胳膊。 “那星小姐，咱们还等什么呢，还是快走吧！” 说着，就拉着南宫星疾步往宫门外的马车方向走。 “欸，念云公主，怎的突然走这么急，你小心些……” 这时，轮到南宫星担忧苏念云的肚子了。 苏念云解释道，“星小姐你不懂，本宫腹中多一张口，总是说饿就饿了，咱们快去天恩水榭吃东西去！” 等两人前后脚上了马车，春华立刻让牛二赶马车快走。 等萧长风来到宫门，路上只见一个马车的模糊影子。 萧长风问守在一旁的小太监，“和念云公主一同上马车的，是何人？” 小太监低头道，“是南宫家的庶小姐南宫星，马上要成为太子侧妃了。” “南宫……星？” 银面的面孔不知是什么表情，“看来咱们的太子殿下果然像皇上……都是这么的‘重情重义’……” ------------ 第156章 跟踪 萧寒赶着马车过来，正听到主子夸太子“重情重义”。 跟了主子这么久，他当然知道主子这是明褒暗贬。 历来民间的人们总说帝王后宫佳丽三千。 “三千”也只是个形容词而已，大家用这个词来形容帝王的妃子众多。 但是，这个词到了他们的天启皇帝这里，三千就不是虚词，而是实词。 皇帝的后宫之中，是真真有三千名美人的。 很多女子自进宫之后到终老之时，终其一生，也没见过皇帝半面。 后宫美人多的结果，就是儿子女儿也多。 在皇室中人看来，儿女众多，是稳固政权的一种方式，无可非议。 而且，帝王虽然后宫美人众多，生的儿女也多，好歹人家也能御驾亲征去战场。 虽说最后错估了形势、盲目自大而一败涂地，但是这也足够证明，帝王的雄心没被淹没在美人的脂粉堆中。 但到了太子这里，好像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帝王的贤明他还没学一半，帝王的多情倒学了十足十。 没娶正妃之前，他宫中的妃子已经有近百个，现在竟然要在娶南宫家嫡女为正妃的时候，同时娶南宫家的庶女当侧妃。 太子这等不及的样子，也不知背后遭到多少文人的耻笑。 “别发愣，”萧长风上了马车，“跟上苏念云的马车。” “念云公主？”萧寒愣了一下，主子还从没要求去跟一个女子的马车。 话说，主子自从那夜去捉逃跑的断臂女细作之后，对念云公主的态度就好像不一样了。 从前太后都把婚事塞到眼前，主子也丝毫不关心念云公主如何如何。 现在，念云公主都要给陈绍安生孩子了，主子竟然主动打听念云公主的事情？ 一边想着，萧寒手下的马鞭不停，极力去追苏念云的马车。 不过，当他最终看到对方马车停下的方向时，只能无奈的勒停马车。 “主子，只能到这里了，前面咱们没法进去。” 萧长风掀开帘子，就见正是天恩水榭的路牌。 天恩水榭，京中有名的世家女子聚集地。 这里，是不欢迎男人前来的。 看到这牌子，萧长风眼神是一抹沉思。 “主子，咱们回府吗？” “回去吧……” 萧长风放下帘子时，另有话从车里传出来。 “通知天恩水榭里咱们的人，凡是苏念云来这里都要报告。” “是，主子。”萧寒点点头，然后调转马头。 —— 坐在天恩水榭的包厢，苏念云不时往窗外面看看。 当发现远远跟着的那辆马车终于离开之后，苏念云松了一口气。 从萧长风跟她这一路看来，她确定萧长风是怀疑上了自己。 想来他没有证据，这么跟着自己，就是想通过确认她的相貌来确认凌云寺的杀手。 暂时，她还能糊弄过去，可是以后怎么办呢？ 难道以后都不出陈府，天天窝在听风院？ 而且，就算她不出门让他无法确认她的相貌，但是京中可有数不胜数的人见过他。 只要萧长风有心，随便找个认识她的人画她一幅画像，她也逃不掉。 一想到这些，苏念云就不由紧张。 一紧张，孩子也感受到她的紧张，在腹中开始不安稳。 苏念云只能先摒除这些杂念，安抚腹中的宝宝。 楼下隐隐有琴声传来，舒缓悠扬。 苏念云暂时把自己沉浸到琴音之中，忘却因为萧长风的跟踪而产生的焦虑。 南宫星一直打量苏念云，她看她闭着眼，还以为她在赏乐，心中瞧不起她的做作。 谁人不知道，来自漠北的苏念云除了会放马牧羊，琴棋书画一样不通？ 否则，她当初又为什么会在宫中受那么多欺辱？ 难道苏念云以为她南宫星是小庶女，不知道这些消息，所以在她面前假装高雅吗？ 不过，尽管心中瞧不起苏念云，她面上却是没有一丝一毫表现。 既然确定不是苏念云出卖她，她就有了拉拢苏念云的心思。 毕竟，她可是有太后给的丰厚嫁妆傍身。 前些日子，听说初雪成亲，她手笔巨大，送的贺礼都比出嫁给她准备的嫁妆还多。 而据说苏念云和初雪也不过是见了三两面而已。 两人才引为知己，苏念云就出手如此大方，这叫旁人艳羡不已，她南宫星就是其中之一。 她，也想要一个出手如此之大方的知己。 她在南宫家是庶女，母亲是妾室，总被夫人针对。 母女靠着府中那点钱，根本存不下什么，尤其，她是嫁去东宫，用钱的地方肯定多。 她原以为自己得个太子正妃，这些都不是什么问题，偏偏有人破坏了她的美梦。 没有正妃的位置，就没有丰厚的嫁妆，进了东宫的待遇也不一样。 说到底，她还是要自己攒些家业再进宫才好。 所以，南宫星瞧中了苏念云。 此时，静下心来的苏念云，就开始专心吃东西。 反正南宫星说这顿她请，她就不客气的把天恩水榭最贵的东西都点了一遍。 看着苏念云那么点菜，南宫星是有一点肉疼的。 毕竟，她说请苏念云来喝茶的，没想到从路上苏念云就说饿，到了这就开始点吃的。 最最重要的是，她只能看着念云公主吃的香甜，自己却什么也不敢多吃。 太子喜欢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肢，她当初可是费了大力气才练就这么一副柔腰细骨。 出嫁在即，她可不能因为一顿口腹之欲，让自己前功尽弃。 苏念云一边吃还一边问，“星小姐，你怎么都不吃，你不饿吗？” “我，我不饿……”南宫星勉强喝了一口茶水，结巴的道。 “对了公主，”她商量道，“你这么一直称呼我星小姐，我听着怪别扭的，你还是叫我星儿吧？” “啊，”苏念云道，“这不好吧，你马上就是太子侧妃，我不能逾矩。” “这有什么不好的，”南宫星神色真诚，“公主也看到我那个嫡姐是怎么对我，我自小就不是什么金枝玉叶，也不在意那个称呼。” “我只是和公主一见如故，想结交你这个朋友。如果有可能，我真想有个像公主这么温柔的姊妹！” “可是你想让我叫你星儿，你却还叫我公主，这岂不是不公平？” 苏念云咬一口水晶肘子道，“这样吧，我叫你星儿，你叫我云儿，怎么样？” “云儿，这个好，”南宫星高兴的拍巴掌，“星儿、云儿，咱们真是天生的好姊妹！” “是。”苏念云点点头。 一个称呼而已，总算不白费你请这么一顿饭。 花出去的钱让你听个响，也算舒你的心！ “那，星儿，你快尝尝这个水晶肘子，这肘子简直人间美味。” 认下这个临时姐妹，苏念云热情的把肘子递过去。 南宫星急忙摇头，“云儿，还是你吃吧！我食素习惯了，肘子就……算了……” “食素？”苏念云快速把放到她盘子里的肘子拿回来，“那岂不是放弃了很多人间美味？” 看着苏念云把肘子吃的香喷喷的样子，南宫星跟着咽了一口口水，腹中就更是饥饿了。 她忍不住拿起筷子，最后往自己口中送一点素菜。 “也不能这么说，食素也有食素食的好处。” 比如，嫁给太子什么的。 这种，南宫星当然不会往深了给苏念云解释。 ------------ 第157章 司马昭之心 苏念云吃着肉，还不忘给南宫星点鼓励。 “星儿，你可真是厉害，能吃素，我就不行了……” “我是漠北长大，我们那里的人多吃肉食，我这辈子是不可能吃素了！” 还是春华忍不住在旁边提醒，“公主，肘子好吃也要有度，您现在不仅要考虑您自己，还要考虑腹中的孩子……” 有了春华的提醒，苏念云这才有所收敛。 春华趁机收了她面前的水晶肘子，摆上几道素菜。 见对方终于不再大口吃肉，南宫星这才松了一口气。 “对了，念云，”她问道，“前些日子初雪出嫁，听说你给她添了许多嫁妆？” “也不能说是给她添嫁妆，毕竟嫁妆这种事，还是要家族来出才对。” 苏念云道，“我只是稍微送了些贺礼，祝贺初雪成亲而已。” “初雪也太幸福了，能结交到你这样的好朋友。” 南宫星羡慕的道，“也不知我成亲的时候，会不会有和我交好的朋友送贺礼？” 苏念云已经听懂了她的画外音。 但是…… 她心中冷笑连连。 只用一顿饭加几句花言巧语，就想从我这里要成亲时的贺礼？ 苏念云忽然觉得自己之前是高估南宫星了。 有没有可能，她能最后上位成为赵承治的太子正妃，只是因为其他人够笨，而不是她够聪明？ 才第一天来往，才确定了代表亲昵的称呼，就敢这么张嘴要贺礼？ 而且，就算她用来做对比的参照人是初雪，好歹她和初雪还见了好几面。 南宫星凭什么以为，她见自己第一面，自己就会送她昂贵的成亲贺礼呢？ 这是什么逻辑？ “星儿，你放心好了，你人这么善良，定然很多好友给你送贺礼的。” “再说，虽说你是南宫家的庶小姐，但是你嫁的可是太子，南宫尚书给你安排的嫁妆定然不会寒酸的。” “尤其，”苏念云道，“还是你们姊妹一同出嫁，这是京中少有的喜事，所以你不用担心。” “初雪就不一样了，她父亲只是个郎中，而且家中是继母掌权，和你的情况完全不同……” 听了苏念云说着一堆话，就是没说到她会不会送贺礼上，南宫星心里十分不舒服。 但是，她最终还是忍住了。 她勉强笑道，“希望借云儿你的吉言，希望我出嫁的时候，不要太难堪。” 难堪，其实已经是可以预见的。 毕竟，她是在分享嫡姐的荣光，即便父亲是护着她的，终究家族内院是夫人在主持。 夫人，定然会弄些叫她下不来台的东西来恶心她，所以，她才这么着急做打算。 不过，这时南宫星也明白过来，是她太心急了。 她怎么可能让苏念云刚和自己做朋友，就给她出那么多的厚礼庆贺成婚？ “云儿，刚刚我说的话，你就忘了吧，都是我太担心了这门婚事了，所以才胡说八道……” “好。”苏念云点点头，“你放心，我不会对别人乱说的。” 南宫星无奈的看着苏念云，这人是故意的么？ 来天恩水榭之前，还觉得苏念云挺聪明的，是那种一点就透的人。 怎的这会，竟然糊里糊涂的？ 正怀疑间，隔壁桌上一个一直偷听她们说话好久的女子，气冲冲的走了过来。 “南宫星，你可真有本事，竟然和念云公主走到一块了！” 南宫星诧异的看着来人，“孙如玉？” 来时是孙如玉，从前和初雪私交一直不错的人。 她承认，当初和初雪交好，的确是想借着初雪来衬托自己地位的。 但是，她和初雪来往时间长了，也是有几分真心在的。 没想到，那日自初雪从天恩水榭离开之后，她本有意冷落一下初雪，好让她主动来向自己道歉然后她再顺势和好。 没想到，几天工夫，就传来初雪和杨明订婚的消息。 得知初雪和京城有名的傻子成亲，刚开始孙如玉还有些幸灾乐祸。 尤其在那些闺蜜面前，“看吧，这就是她不听我的话的代价。” “我早说过的，让她早筹谋婚事，她还因此和我翻了脸，这下她都没地方后悔去！” “谁说不是呢，”其他女子都附和她，“我们当时就是这样觉得。” “话说回来，如玉当时还想追她，这种人她自己不想，我们是帮不了她的！” 一时，大家都是嘲笑初雪。 谁知，又过了几天，这风向就又变了。 满大街就听到杨家傻儿子被破格提拔进了大理寺，专管疑难杂案的消息。 瞬间，京中人对杨明的看法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大家对杨明的评价，从过去的傻子，变成了现在大智若愚普通人根本理解不了的存在。 刚开始，孙如玉还不信街巷传言，跑到父亲面前求证。 父亲笃定的点头，震碎了孙如玉最后的自尊心。 虽然，她也有个未婚夫，但是那个人根本没法和进了大理寺的人比啊？ 尤其，杨明没功名。 如此都能得到皇上认可，便证明这人是天人之资。 被初雪嫁的人一比较，孙如玉看自己的未婚夫就是凡人一个。 两相越对比，她心中就越失衡。 她完全不能接受从前事事、处处不如自己的闺蜜，嫁的比自己好。 从前和她来往密切的那些世家女子，也因为初雪这件事，备受打击，多数都闭门不出。 只孙如玉一个人在这天恩水榭孤单单地听曲喝酒。 正自己麻醉自己之时，她无疑就听到了隔壁包厢的对话。 听到和南宫星一起的是苏念云，她就一颗心嫉妒的发狂。 苏念云给初雪送了很多贵重的贺礼和添嫁妆这件事，在京城已经成为美谈。 大家本身对苏念云冲破宫中束缚，义无反顾嫁给陈家大爷的一往情深的故事，就十分有好感。 如今又被苏念云对初雪至纯至善的友情所打动。 苏念云，在京城成了一个至善至美的存在。 所以，听说隔壁是苏念云，孙如玉便带着醉意冲了进来。 乍然见了孙如玉，南宫星愣了一下，“孙小姐，您倒是稀客。” 在她看来，孙如玉来这里，只有走错，没有故意进来。 毕竟，她们这些世家嫡女都是和嫡女玩耍的，她的姐姐才是她们的一员。 她南宫星可不是。 谁知，孙如玉却是大大方方坐下。 “我没走错，我今日是自己来的，有些寂寞，想看看有没有可以拼桌的，正好就发现了你们。” “念云公主，咱们第一次见，我是孙如玉。” 苏念云看着孙如玉，有一种来者不善的感觉。 前世就算了，就说今生，她也不是第一次见孙如玉。 上次还是在这里，她可是听了不少世家女子的八卦。 还不等苏念云说些什么，孙如玉就继续道，“听说念云公主出嫁，太后给了你丰厚的嫁妆。” 苏念云盯着孙如玉，等着她的后话。 孙如玉继续道，“念云公主，你拿太后给你的嫁妆，去给别人添嫁妆，未免也太不尊重太后了吧？” 苏念云看着眼前三分醉意的女人。 “孙小姐，听你语气不善。” 她冷声道，“敢问你是以朋友的身份问本宫问题呢，还是以将军之女的身份呢？” ------------ 第158章 没有套路的公主 苏念宁的话，犹如六月降雪一般冰寒，把在场的孙如玉和南宫星都吓了一跳。 尤其孙如玉。 天恩酒楼的酒并不烈，那三分醉意被苏念云给吓醒了。 此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带着情绪进来质问苏念云，是有一些冲动的。 但是和南宫玥一样，她认知中的苏念云，始终是那个怯懦的形象。 她并不知道，此时的苏念云已经从本质上发生了变化。 “念云公主，这两种都有什么说法呢？” 苏念云周身散发寒气，“若是以朋友身份，那就没的问，因为我跟你不是朋友。” “若是以将军之女的身份问的话，那你更问不着，我是太后义女，是公主，更不会回答你的问题。” “所以，”苏念云道，“你如果没有别的事，还请离开我和南宫星的地方聚会。” “我们今日只是在朋友相聚，不欢迎外人来打扰，尤其是你……” 苏念云一番话毫不留情，直接撵人。 孙如玉彻底愣住了。 “小姐，咱们走吧！”这时，孙如玉的侍女来到她身边。 小侍女比较有眼力见儿，对方怎么说也是个公主，小姐这么贸贸然得罪人不好，她回去也没法向将军交代。 在小侍女的扶持下，孙如玉僵硬的离开了包厢。 “云儿……” 南宫星还是第一次见这么霸气侧漏的苏念云，被吓的不敢说话。 想到自己在宫中的时候，还因为泄密的事质问了一下她，心道幸好没踩到苏念云的逆鳞上。 要不然，她们现在应该就当不成朋友了。 都说念云公主是个怂包，今日看来，传言有误，她差点就被传言给坑了。 “星儿，你别怕。” 苏念云这时才看到南宫星的脸色似乎不大好，“我平常不这样，你也知道，孕妇的脾气总是喜怒无常的。” “我懂的，你没吓到我，我没事。”南宫星急忙解释。 “你没事就好，”苏念云松了一口气，“要是吓到你，我可真是过意不去！” “还有，”她道，“我觉得你还是不要老吃素的好，你脸色不好看，极有可能和你老是吃素有关。” 听了这话，南宫星的脸也不知该是什么表情了。 这位念云公主，您要是不会讲话，还是少说话为好。 “对了，”南宫星忽然眼前一亮，“云儿，你刚刚说到气色我想起来了……” “你不是说过，那个新开的玉面琼脂的东西很好用吗？一会吃完东西，咱们也去瞧瞧如何？” 南宫玥走的那么匆匆，想必现在已经买好东西回府去了。 她不能让南宫玥独美。 南宫玥有的东西，她也要有。 “算了，那里的东西很贵的……” 苏念云摇摇头，“怎么能叫你又请客吃饭，还送我玉面琼脂的东西呢？” 什么？ 南宫星愣住了！ 她只是提议去玉面琼脂而已，什么时候说过要送苏念云东西了？ 这人，未免也太多情了吧？ 南宫星郁闷极了。 而且，天恩水榭这顿昂贵的饭钱已经是她付的，她提议去玉面琼脂，也是想着苏念云会提出由她请客，这样大家才能找补回点平衡来。 她不是都请客吃饭了吗？ 此时的苏念云明明应该客套一句的，“你都请我吃好吃的了，我送你玉面琼脂的胭脂水粉”，类似于这样的话吗？ 这样，才是你来我往的好朋友的正常相处模式，不是吗？ 为什么苏念云不按套路出牌啊？ 南宫星陷入深深的苦恼当中。 好半晌，她才结结巴巴的道，“那就……” 她的财力，哪里能和有丰厚嫁妆的公主相比，她攒下的那点钱，不能如此挥霍。 本来，她和太子好了之后，从太子那里予取予求也是可以的。 但是，为了她能长久的得到太子喜欢，不被他所厌弃，她清楚不应该在此时跟太子要钱花。 所以她的钱还有其他用处，恕她无法请客之后还送苏念云东西了。 也许，这些钱在公主眼里都不是钱吧，所以她才会说话如此轻松。 要不她怎么会那么大手笔的给初雪贺礼呢？ 想通苏念云没什么金钱概念，南宫星就想顺着苏念云的话取消这场邀约。 谁知，就在她想继续说出“那就不去了，咱们各自回府”的话时，苏念云却突然点点头，“那就去吧！” “我看星儿你很纠结，显然你是很想我陪你去那里的，那咱们就去吧！” 苏念云体贴的道，“不过可说好了，去到那里只送我一套胭脂水粉就可以了，千万不能多买……” 南宫星怔愣的瞪大眼睛。 这一刻，她恨自己今日做出的一切决定。 她干嘛非要缠着苏念云请她吃东西，还偏偏提议来天恩水榭这样精贵的地方？ 她又干嘛非要提起玉面琼脂？ 好好的，去什么玉面琼脂，明日买胭脂水粉又不会死人！ 她又恨自己笨嘴拙舌。 好好的一句话，愣是被她掰开了说，让苏念云彻底误会了！ 但此时，她已经没了回头的机会。 玉面琼脂里，她点算出自己身上所有的银票和银两，又把随身丫头的钱也算上，才勉强给苏念云买下一整套玉面琼脂的胭脂水粉。 南宫星的心在滴血。 她攒了这么多年的积蓄，今日一朝已经去了七七八八。 以至于出玉面琼脂的时候，南宫星都有一种生无可恋的感觉。 “念云，天色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咱们就此别过吧！” “欸，你不是要坐我的马车吗？”苏念云在后面喊道。 但南宫星不跑不行，她已经身无分文了，再和苏念云呆下去，只怕就要负债了！ 看着南宫星落荒而逃的样子，苏念云笑的抒怀随即又返回玉面琼脂。 石珍珠迎了上来，“东家，刚刚是什么情况？” 石家父女并知道苏念云的公主身份，他们一直是叫苏念云东家的。 刚刚见东家进门，石珍珠想恭敬的打个招呼，就看到春华向自己使眼色。 于是，她就没说话。 见东家挑了最贵的东西，竟然让另一个女子来付账…… 她大致看明白了，东家和这人，定然是有私仇的。 ------------ 第159章 去春风阁抓人 大大让南宫星破费了一把，苏念云心情舒畅的坐在玉面琼脂后堂看账本。 “主子，奴婢看到了。” 春华急忙拿着一本账册来到苏念云面前，指着其中一处，“您看，在这里。” 苏念云看看日期和人名。 为了负责也为了日后方便查账，玉面琼脂的账目总是记得很清晰。 某年某月某日，某某买某物，都记的十分清楚。 当然，人名什么的也可以不写全，只留下姓氏即可。 那个赵氏，可不就是指的赵妈。 “果然和文妈说的一样，老夫人已经派赵妈开始来买东西了……”春华道。 苏念云点点头，“老夫人大手笔，咱们这最贵的东西，竟然被她买了个遍。” “主子，老夫人真是太奢侈了，铺子您经营的不容易，才刚刚有些起色，她就又来挥霍。” “没办法，”苏念云道，“老夫人这辈子，就为一张脸皮活着了！” “可是主子，老夫人开始买玉面琼脂的东西，那以后就不会用您特意调配的面脂了，这样……” “这样，她的脸就会慢慢恢复。” 苏念云道，“停了我给她特制的面脂，再加上玉面琼脂的功效，她的脸虽然不能完全恢复到过去，但是恢复七八成是没有问题。” “主子，这怎么行？” “怎么可以那么快让老夫人的脸恢复？” “应该继续让她接受惩罚才对，最好她那张脸整个烂透了永远没法见人。” “依我看，主子您还是要在玉面琼脂里面加料，等下回赵妈来买，让珍珠卖给她就是！” 这样，老夫人的脸就没有恢复的可能。 “不可……”苏念云摇摇头。 “毕竟用的是玉面琼脂的招牌，咱们以后还要做长长久久的生意，把料下在玉面琼脂只会坑了咱们自己。” “再说，也该停一下药，让老夫人看看玉面琼脂的效果了。” “只有这样，她才会花更多的钱放在买玉面琼脂的东西上。” “一直打压一个人，会让她对痛苦产生麻痹性和耐受性，偶尔也让她喘喘气、松快松快……” “这样，咱们下次再打压她的时候，她才会更疼不是！” 反正她今生，有的是时间折磨这些人。 “主子，您说的有道理。” 春华对苏念云的智慧，佩服的五体投地，“是奴婢想窄了！” “对了，”走的时候，苏念云嘱咐石珍珠，“胭脂水粉上了一段时间了，是时候上咱们的发油了……” 苏念云没有一下子把研究的所有方子都推出去，而是隔一段时间推出一个新花样，为的是保持铺子的新鲜感。 有了东家的命令，石珍珠高兴的点点头。 “好的，东家，马上着手安排。” 发油她也用了一段时间了，真的十分好用。 只要发油推出来，再加上面脂，很快，玉面琼脂就会更加赚钱。 石珍珠和父亲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一天他们会经营这样一个神奇的铺子。 管理这个铺子一年，顶他们独自开铺子一辈子！ —— 回到陈府，苏念云把南宫星花光家底的那一套玉面琼脂，转手就送给了秦婉。 看到精美的盒子和里面的东西，秦婉眼睛都直了。 “公主，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苏念云则是歉疚的道，“算是对你的补偿吧。” “之前想着你嫁进来之后，我交接中馈做个闲人，万万没想到，咱们妯娌倒一起做了闲人……” 秦婉脸色不好看，“公主，这个真的不怨你，是老夫人反复。” “不过，你也别担心，”苏念云又安慰道，“老夫人管理的那些铺子，不如本宫……想来很快就能把中馈交给你。” “公主，您怎的知道老夫人管理的铺子不如你管理的？” “嗨，明摆着的事。” 苏念云悄悄的道，“老夫人从不去看铺子，只是觉得把铺子捏在手里，不用费心去经营，钱就会从天而降一般！” “可是，不去看铺子，只坐在家中看账本，看的那是进项出项，又哪里能看出咱们铺子的根本问题？” 苏念云道，“铺子在我手里变好，那可是我日日不着家的盯着，所以我才敢这么说。” “婉儿你放心吧，老夫人肯定很快会把中馈交给你的。” “但是你也要防着些……” 苏念云提醒秦婉，“万一交到你手里，还像上次交到我手里那样，直接面临关门歇业的状态，将来再起来就不容易了！” 她叹息一声，“毕竟，什么样的铺子，也经不起这么三番两次的折腾啊！” 这时，秦婉也想起祖母的话。 祖母说过，老夫人根本不会做生意。 陈家才不是因为老爷病死而没落的，根本就是老夫人把陈家拖累的没落了。 祖父也说，等陈家的儿子逐渐掌家，陈家就好了。 “公主，你说的有道理，”她点点头，“我会注意的。” 送走苏念云，还不等秦婉静心想想苏念云的话。 这边，婢女就进门来报，“小姐，找到二爷的踪迹了。” “去了哪里？”一提二爷，秦婉就火气腾腾。 “春风阁。” “春风阁？”秦婉问道，“那是什么地方？” “小姐，那里……是青楼！”小丫头犹豫的道。 “青楼？”秦婉脸色立刻变了，“那家伙竟然敢去青楼，看我怎么收拾他！” 说着，她起身出去点了两个护院，其中，就有身材强壮的苏大。 带着两个护院，也没经过老夫人，秦婉气势汹汹的就去了春风阁。 陈绍康正醉醺醺的玩乐在兴头上，忽然头顶笼罩下一片影子。 仰头看去，醉眼里就是一副倒着的面孔。 这脸，乍然看很是陌生，再仔细看又有些熟悉。 “你是谁啊，为什么挡着本大爷的光啊？” 秦婉看着那个醉眼蒙眬的人，直接朝身后人挥手，“给我拖回去！” 苏大立刻动作利落的上前，没等另一个护院动手，他一人就把陈绍康老鹰捉小鸡般的提了起来。 “你们是谁，为什么抓我，快把我放开！”陈绍康在苏大手里拼命挣扎。 秦婉一个巴掌打到他脸上，瞬间把人打的清醒了。 “你……婉儿？你怎么在这里？”陈绍康愣愣的问道。 “这话，该我问你吧？” 秦婉冷着脸道，“你不是说去书院读书了么，怎的在春风阁？” “难道，春风阁是你的书院？”秦婉嘲讽的道。 被新婚妻子当中揭了个没脸，陈绍康恼羞成怒道，“你管我……我是你丈夫，你还想管着丈夫不成？！” “你就是管了？”秦婉瞪着眼睛，“你能怎么样？” “反了你了，快放开我，小心我回去收拾你！” “那就回去看看吧，”秦婉一点也不怕陈绍康的威胁，“看看咱们两个到底谁收拾谁！” 说完，她就让苏大把人提回府去。 当然两人回府之后的一阵闹腾，再度惊动了老夫人。 老夫人只觉得自己一口气快要上不来了，她早晚能让这两夫妻给气死。 才几日的时间，她就开始怀疑给儿子娶这门婚事的意义所在。 老夫人又想起大儿自回来参加那句话，“母亲不是说再不管康儿的婚事了？” 老夫人捶着胸口，“我真是没事找事啊！” 如果秦婉能送回去的话，她的二儿子也就不会整日流连青楼了！ ------------ 第160章 婚事可能是圈套 秦婉对丈夫的大部分不满，其实都源于老夫人没把中馈的交给自己。 所以，对于老夫人来劝解，反而如在这两夫妻间火上浇油一般，两人吵闹的更家激烈了！ “行了，行了！” 老夫人口干舌燥，最后无力的敲着拐杖，“你们两个就不能给我消停一会？” 但是，陈绍康和秦婉，以实际行动表示，他们两的个性真的是天生相斥。 “怎么会这样呢？” 老夫人欲哭无泪，“明明成亲前，八字都合过，什么都算过的呀，怎的这么不般配？” 见她劝不好，索性也就不再劝了，而是拄着拐杖头昏脑胀的回了屋子。 “去，”她看向文妈，“去把秦管家找来，我要好好问问他！” 文妈急忙匆匆出去。 自白荷被秦婉挤兑到厨房之后，老夫人身边再没添新人，跑腿的活不是她就是赵妈。 很快，秦管家就来到恭敬的站在老夫人面前，“老夫人，您找我？” “我问你，当初，可是你说秦家婉小姐如何贤良温顺的，你瞧瞧，那是娶了个什么东西进门？” 老夫人怒不可遏。 面对老夫人的质问，秦管家也是满面愧疚。 “老夫人，我也是没想到啊！” “当初，整个秦府可是都说婉小姐温柔娴静，是秦家所有小姐里最好、最得宠的一个。” 秦管家把锅甩给秦府的主人们身上，“难道是府里的人骗咱们不成？” 反正，老夫人又不能去当面去问大老爷。 他承认，他是知道秦婉泼辣之名的。 他是故意隐瞒真实情况让二爷娶了秦婉。 为的是什么？ 自然是报复二爷和白荷。 他的家因为白荷一句话就散了。 他半辈子的积蓄也因为白荷一句话就没了。 他后半生的目标，就是不叫白荷如愿。 有了这秦婉在，白荷休想再染指二爷。 但是，这些都是他的心里话，他不能当着老夫人的面说，也永远不可能告诉任何人。 经过秦管家的引导，老夫人果然想到是秦府欺骗了她。 至于为什么欺骗她，她也想到了理由。 就是因为秦婉性格太坏太泼辣，轻易不敢有人娶她，所以秦家才把算盘打到陈府的身上，想让陈府来吃这个闷亏。 秦家是算准了她会因为是亲戚的原因，所以不详细调查女孩的身世性格等问题。 也是因为她的一时疏忽，从而让秦婉这个泼辣货混进了陈府，搞的陈府家宅不宁。 想到大儿子的婚事因为自己，兜兜转转成了那个糟心的样子，本想娶了她娘家人的二儿子会有所好转。 万万没想到啊！ 大儿子婚姻虽然不幸福，但是好歹苏念云有钱。 可是二儿子，除了得到一只母老虎，其他一无所有。 想到这里，老夫人的头和心口就一起绞痛了起来。 “老夫人，您没事吧？”文妈第一时间察觉她的不适。 “没事……”老夫人咬牙坚持。 陈府糟心事不断，她没事才怪，可是现在中馈在她手上，她不能倒下。 “秦管家，秦婉这件事，还是要你去好好落实一下到底秦家是怎么个意思？” 文妈代替老夫人吩咐道，“如果真的是秦家有意让二爷背锅，也别怪咱们以后不和秦家来往！” 秦家看了老夫人一眼，见老夫人虽然心口疼的说不出话，但是在点头，显然是同意文妈的说法。 他立刻点点头，“老夫人您放心，之前错过一次了，我这次绝对不会出错。” “等等……”文妈又喊住秦管家，“秦管家，你不会因为秦家是你本家，就刻意隐瞒真相吧？” 秦管家回头，见老夫人也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他急忙表忠心。 “老夫人，你放心，我是您一手提拔的，这么多年了，我早当自己是陈府的人。” “不论这次秦家的事是真是假，我一定会查个清楚，然后把真相毫不隐瞒的告诉老夫人！” “那就好！”文妈点点头，“秦管家，你去着手调查吧。” 等秦管家出门，文妈才急忙去给老夫人揉按胸口。 “老夫人，您没事吧，还是给您找个大夫来瞧瞧吧，我看上次开的药也快吃完了！” 老夫人摆摆手，“别叫大夫来了，来了我更糟心！” “多少年的老毛病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这跟吃药没关系，只要没有人气我就成！” “老夫人，您也别太担忧了，奴婢觉得不是会秦家刻意坑咱们的……” “话不要说那么笃定，”老夫人生性多疑，“我现在都有些搞不明白了，也不敢这么说了！” 终究，她是外嫁的女儿，已经多年不回家了，她对秦家，已经不了解了。 话说这边秦管家回到自己房间，先给自己倒上一杯酒镇定情绪。 其实，刚刚有一刻，他是真的害怕被老夫人识破。 起初老夫人叫他调查真相，他还准备说点好听的，给秦、陈两家粉饰一下太平。 毕竟，这件事起因是他，是他刻意隐瞒了秦婉的性格问题。 其实在秦家，上下老小无人不知她是被祖父母宠坏的小姐。 但是，文妈又额外嘱咐的话，忽然让他想明白另一个问题。 他就算说秦家是无辜的，并没有刻意隐瞒什么的，老夫人也是不会相信的。 反而那时候，老夫人会怀疑他从中作梗，反而失去信任。 所以，文妈的话提醒了秦管家，他就要把秦家塑造成隐藏秦婉性格骗婚。 因为这件事，已经不涉及事实真相是什么，而是在老夫人的认知里，认知成了什么样子。 想到这里，秦管家又给自己满上酒，遥遥朝秦府的方向道，“对不住了大老爷，我也是迫不得已。” “不过你放心，就算老夫人误会你们，也不会引起任何问题。” “你们只是替我背个锅而已，好歹我也是秦家，是秦家血脉。” “我被一个女人骗的太惨了，如果你们不帮我的话，也没人能帮我了。” “今日你们帮我承担下的，将来有机会，我一定会好好报答！” ------------ 第161章 碧玉有孕了 正是盛夏，苏念云吃着春华从井水中捞上来的新鲜瓜果。 天气炎热，加上肚子沉重，她只愿意躺在院中乘凉和吃瓜果。 当然，除了吃东西，她还有另一件事要做，那就是听夏月每日收集来的情报。 当然了，与其说是情报，不如说是一个个曲折离奇又充满贪欲的故事。 陈府，除了她这听风院，其他都是战火一触即发的景象。 各有心思的下人们互相之间欺侮压榨，成了一个循环往复的圆环。 各人手里都有些别人的把柄，他们可以通过那些把柄将来过上自己的生活。 比如，白荷受着秦管家的气和来自秦婉的双重打压，却最终得到碧玉司私会外男怀孕的证据。 此时，张闻站在陈府侧门外，手伸向碧玉。 “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完成，银子拿来。” “你说的是真的？”白荷惊喜万分，“这才一个月，你就成功了？” “哈哈，不要小看小爷我的功力！”张闻自信满满地道。 这一个月，他赚了足够十年花的银子，而且十分顺遂。 先是有蒙面人给他钱来勾引陈府的碧玉，等他来了陈府又有白荷出钱也让他勾引碧玉。 他高兴着同样一件事，可以赚到两份钱，没想到，后面最大的惊喜就来了。 要被他勾引的对象，主动来求着他给她个孩子，并且表示给钱。 这…… 张闻简直蒙了，这是他长这么大，遇到的最好赚银子的一次。 陈府的人奇葩，陈府的事也奇葩。 面对主动送上门的白荷，他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他在酒坊后面租了一个小院，夜里，碧玉就去他那里翻云覆雨一番。 不用一个月，碧玉就成功有孕。 “我说，你到底确认清楚了没有，是真的怀孕了吗？” “你放心好了，是我亲自陪着她去看的大夫……” “赶快把钱给我，我要搬家了。” “搬家？”白荷诧异的看着他，“好好的为什么要搬走？” 英俊的男人总是招人喜欢，白荷承认跟他打交道的这些日子，很喜欢这个人。 “不搬家，难道等你们有一天拉我出去见官吗？” 这陈府的弯弯绕绕太多了，他既然赚到钱了，可不敢再守在这里。 小心哪天再把自己卷进去，那他就得不偿失了。 “好吧，”白荷知道张闻说的是真话，“这陈府中，的确腌臜！” 见白荷自己这么说，张闻不由多看了这女子一眼。 话说回来，他和碧玉翻云覆雨那么多次，其实白荷才是他喜欢的类型。 不过，被这女子多愁善感的一通转移话题，他差点忘记自己的最终目的。 “别啰嗦了，给钱！” 白荷毫不犹豫的递上手里的银子。 “你也要遵守约定，不论什么情况，都不能暴露出我和你的约定……你记住没？” “你放心吧，我懂规矩。”张闻点点头。 把剩下的银子揣进怀里，他快快乐乐离开。 这样虚幻的日子，倒真是些美好的记忆在里面。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送酒的时候真是累了些。 好在，到今日就结束了。 有了这三笔钱，他可以去纵情享乐了。 得了大夫有孕的结论后，碧玉出了药堂，当时就和张闻做了告别。 她示意张闻以后不要来陈府，她以后也不会去找他。 看着张闻转身离开的背影，碧玉其实还是有一丝舍不得的。 但是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努力到这一步，没有理由再放弃，她就又狠下心肠。 她以为这件事，她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实际却不知道，暗中有无数眼睛盯着她。 她兴奋的去告诉母亲这件事。 真的听到这个消息，赵妈反而有些接受不了。 “女儿，你再好好想想吧，这事的确是太冒险了些，万一将来出个什么疏漏……” 那他们一家三口将万劫不复。 临到这时候，她开始劝女儿不要这么激进。 “我瞧着那张闻长的也好，家境虽然普通，可是爹娘也给你攒了些嫁妆钱，不如你就和那张闻……” 谁知碧玉却摇摇头，“我已经同张闻说清楚，以后不再同他往来，让他远离陈府。” “娘，他拿钱办事，以后不会再出现了！” “你真的……我的傻女儿……” 赵妈叹气，“赶走了张闻，你以后就真的没有退路了。” 其实，碧玉也不知自己心里在想些什么。 她对长相英俊的张闻，是有些好感的。 毕竟，从她看到他第一眼，她就有心动的感觉。 正是因为心动，她才愿意花钱请他来做自己腹中孩子的爹。 但是，她之前放在大爷身上的东西太多，她不允许自己中途放弃。 也许，爱大爷和大爷在一起已经是她的一种执念。 也许这执念之下，还掩盖着她一直没曾看清的真正目的。 她其实最终的目的，始终就是胜过周瑶。 只可惜，她现在满脑子胜负欲，加上有公主的支持，她根本也想不到这一层。 隔了几日，来送酒的又变回酒坊的那个小二哥。 偶尔经过厨房，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不再，不知为什么，碧玉还是有些失落。 但是……开弓已经没有回头箭。 等着酒坊的人走了，她挑了一个合适的时机，假装晕倒了。 蹲在那里洗碗的白荷，从头到尾目睹了碧玉的纠结、踟蹰，当看到她最终还是倒下去的时候，白荷唇角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 很快，下人们就去通知了赵妈，又去找了大夫来。 此时，众人已经把碧玉从烈日下抬回房间。 碧玉缓缓睁开眼睛，看向那大夫，那大夫也看向他。 “恭喜姑娘，你有喜了！” 听到这个消息，碧玉幸福的笑了。 而赵妈则是五味杂陈，好半天，她才反应过来，立刻差人去给老夫人送信。 彼时，老夫人正在对着镜子看自己这些日子脸色的变化。 “文妈，这玉面琼脂的东西，当真是好用，你看的我的脸，是不是恢复了很多？” 文妈点点头，“老夫人，已经恢复了您从前的七八分，想来再用些时候，您的脸就会完全恢复了！” ------------ 第162章 重拾欢乐的老夫人 老夫人正美美的欣赏自己的容颜，那边就听匆匆跑来小丫头一路喊道，“老夫人，老夫人……” 文妈拦住她，“没规矩，出什么大事了，用的着这样喊？” 小丫头平息了一下气息，“文妈，是赵妈让我来通知老夫人，碧玉她……” “碧玉怎么了？”文妈问道。 “碧玉她怀孕了，她刚刚在外面晕倒了，大家伙就给她找大夫来，大夫说她怀孕了，所以赵妈让我过来通知老夫人！” “什么？” 老夫人手中的镜子怦然落地，她激动的站起来。 “太好了，太好了！这好消息真是一个接着一个。” 老夫人道，“快，文妈，咱们赶快去瞧瞧碧玉。” 文妈急忙扶着老夫人的手，两人一起去往碧玉的房间。 一边陪老夫人走，文妈一边想着。 碧玉怀孕了，都知道是大爷的。 这下赵妈的地位怕是会跟着水涨船高，到时候赵妈岂不是就压她一头了？ 一想到自己的地位可能被撼动，文妈就有些不高兴。 老夫人可不知文妈什么心思，她只觉得，随着她的脸变好她的心情变好，整个世界都跟着变好了。 “碧玉……”她踏进门去，直接去了床边。 “老夫人。”见老夫人来，碧玉就要起身行礼。 “别，快躺下，你有孕了，要好好将养着！” 随即，老夫人看向大夫，“大夫，这丫头的孕相如何？” “老夫人，您不必挂怀，母亲身体康健，孩子也无恙。” “孩子……多长时间了？”老夫人还是有些谨慎的。 “刚刚从脉象上看，应该刚刚满一个月。” “满一个月？” 老夫人细细回想，随即惊喜的看向碧玉。 “碧玉，难道是二爷成婚的那段时间吗？” 碧玉羞赧的点点头，“是的，老夫人。正是二爷成婚大爷回来的那几天，我们……” 后面的话，不用她说，相信大家都懂。 一屋子人，都因为碧玉怀孕而高兴着，忽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陡然出现。 “碧玉，听说你怀孕了？” 众人回头看去，就见一个基本不大可能会出现在这里的身影，正站在门口。 谁也不知是谁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苏念云，反正此时，公主也出现在了碧玉的房间。 看到苏念云，老夫人的脸色有些变了。 她怕苏念云心生嫉妒，再毁了碧玉腹中的孩子什么的，所以心中有些紧张。 毕竟，先有周瑶有儿子，现在碧玉也怀了陈家的子孙。 独独…… 老夫人看向苏念云肚子，独独这里的却不是她陈家子孙。 这会刺激到苏念云吧？ 所以，她不得不防。 看到老夫人防备的目光，苏念云道，“老夫人，您的气色可比从前好太多了吧？” “可是用了什么回春妙药不成？” 一句话转移了老夫人的注意力。 “什么回春妙药，还不是你给我拿的什么宫中御用的东西不好用？” “还是我去那玉面琼脂买的面脂，才是真的好用！” “原来如此，”苏念云点点头，“原来老夫人是换了面脂啊，只是听说那里的东西不便宜呢！” “便宜不便宜的，也轮不到你来管，只听说你送秦婉这些个东西，可从来没拿这些来孝敬我！” 这才是老夫人最不满意的事情。 明明，玉面琼脂效果那么好，偏偏苏念云不告诉自己。 她有理由怀疑她是故意不想让自己的脸恢复。 “可是，本宫之前给您的面脂，明明太后用着就很好啊！” 苏念云道，“本宫以为世间，不会有比宫中再好的东西了！” “那是你孤陋寡闻见识浅薄，行了行了……” 老夫人不耐烦的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 “碧玉有了孩子，你腹中也有孩子，两相在一起相冲，你还是先离开吧！” 尽管听着理由蹩脚，但是真的在赶人却是没错了。 “也好，”苏念云看看床上的碧玉，“碧玉，回头本宫收拾些补药让人给你送过来。” 说完，苏念云就转身离开。 碧玉看着苏念云离开的背影，心中是有些着急的。 她知道苏念云过来找自己是有话要说，毕竟两人现在是合作关系。 但是，这个关系，老夫人当然不知道。 看老夫人把人赶走了，她还挺好奇公主会跟自己说什么？ 一定把公主吓一跳吧？ 她绝对想不到自己会这么快怀孕，马上她就能压过周瑶绝地翻盘了！ ------------ 第163章 西南院的新主人 夜里，碧玉躲开所有人，悄悄来了听风院。 “公主，多谢您给的补药，都很珍贵……” 见到苏念云，碧玉先道谢。 白日公主回去之后，果然派夏月送来了药材。 赵妈看到那些药材，眼睛都看直了。 那些药材都十分珍惜，价格又高，是市面上不常见到的货色。 也是看到这些药材，赵妈才真正的相信，公主是要和她的女儿联手了。 苏念云看着碧玉，“你有了孩子，今日又晕倒了，想来需要好好补补。” “那些药材不过是小事，本宫这里还有的是，你以后需要什么，尽管来本宫这里取就是。” “从前，本宫说跟你联手的时候，还担心咱们两个也不会成事，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你怀了驸马的骨肉……” “碧玉，”苏念云道，“你既然有了孩子，就不能一直是婢女的身份了，本宫提拔你做姨娘如何？” “公主，您真的愿意让奴婢做姨娘？” “自然是真的愿意，要不本宫拿什么诚意与你合作呢？” “周瑶有的，你也通通有，这样咱们就算站在一条线上留住驸马，你说是不是？” “是，是这样的！”碧玉心情激动。 姨娘，她一直盼望着的地位，公主就这么轻轻松松给了。 果然，怀个孩子的话，想要什么就容易很多。 回到母亲那里，她把公主的决定告诉赵妈，赵妈心情还是没有女儿那么轻松。 碧玉知道母亲是担心自己东窗事发，但是她已经给足了张闻钱，而且他再也不会回来。 “娘，你放心吧，绝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你就尽情的为我高兴吧，我终于是姨娘了！” 从此她就能光明正大的守在大爷身边了。 而且，她的孩子再也不会是什么家生子，而是小公子！ 碧玉同母亲说着话，那边苏念云就又派夏月送来新的东西。 这次，除了珍稀药材，还有很多珠宝玉器，亮闪闪白晶晶黄灿灿的，把两母女的眼睛闪花了，也不舍得眨一下。 “娘……你看到了吗？” 碧玉把一枚金钗插到自己头上，然后又把一串翡翠项链戴到母亲脖子上。 “看，看到了……”赵妈已经不能完整的说出一句话了。 他们母女，已经在府中高人一等，但是就是贴身照顾老夫人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这么多好东西。 而公主，轻轻松松就把这些东西送给了碧玉。 “公主……还真是大手笔啊！” 碧玉坐在床上，明明看着这些铺满床的金银玉器很幸福，但是心里却还充斥着无比后悔的情绪。 早知道公主如此好相处，当初她就应该直接投奔公主，而不是和周瑶联手。 什么不允许丈夫纳妾？ 公主都离开漠北那么久了，怎么可能还用漠北的那些条条框框？ 公主，早适应了京城的规矩才对。 所以，其实是被周瑶诱导着走了许多弯路才对。 一想到周瑶，碧玉唇角含笑，“周瑶，我这一床的东西，应该是你这么努力的动力吧？” “不过可惜了，是我和公主联手了，而不是你。” “碧玉啊，”这是赵妈想到一个问题，“你现在既然有了姨娘的名头，再住这个房间就不合适了吧？” “或许，你要搬回听风院去住吗？” “听风院？”碧玉摇摇头，“这个我真没想到，等我明日见了公主，去问问公主。” “如果公主让我在这里，我便住这里，如果公主让我回听风院，我便回去。” 不过，第二日，苏念云却直接除去这两个选项，而另给她一个新的选项。 苏念云道，“与其让你和本宫住一个院子束手束脚，不如你去住西南院。” “西南院？”碧玉没想到公主会说这个地方，“可是那里荒凉了太久，而且还偏僻……” 苏念云看着她，认真道，“虽然荒凉，但是那里可是独院啊。” “你住到那里，以后也算一个院子的主人。这不比你住那个丫头房，还有住听风院的书房都舒坦？” “院子的主人？”碧玉忽然被这个词打动了，“公主，我一个姨娘，也可以成为一个院子的主人吗？” “当然能，怎么不能？” 苏念云道，“陈府不大，闲置的院落本来就少。” “其他院是老夫人留着而三爷的，能给你的，就是西南院了，给了你，以后周瑶就没有院落，她只能生活在本宫的眼皮子底下……” “你觉得呢？” 苏念云领着碧玉去了西南的院子。 “你看这里只要用心收拾，就是一个又大又宽敞的地方……” 苏念云给碧玉描画着美好的未来，碧玉承认她心动了。 苏念云看碧玉点头，笑意不达眼底。 这些话能打动碧玉，是因为前世这些话都是碧玉说的。 听风院被老夫人拿给陈绍康娶妻，老夫人就听从碧玉的建议，把西南院给了她。 碧玉就是这么在老夫人面前建议，然后老夫人就把苏念云给安置到了西南院。 彼时，苏念云一心以为自己克夫…… 自觉住到了远也没什么。 她也是自这个院子开始，逐渐看透了府中所有人的心思。 碧玉被苏念云说动，答应住进西南院。 赵妈知道后，“你傻呀，那院子那么偏，你为什么要答应？” 碧玉道，“难道，不住这里，我还能得到院子吗？” “公主说的有道理，继续住进听风院的话，我就永远不可能有自己的院子。” “这西南院虽然破旧，但是我是这院子的主人了。” “可是……你住这么偏僻，以后大爷回来不住你这里，你该如何？” 碧玉道，“娘，我现在有孩子了，你觉得大爷还会忽视我吗？” 盲目的自信，是碧玉最大的优点，也是最大的缺点。 苏念云第二日就去老夫人面前说，把西南院安置碧玉。 老夫人看了看文妈，寻求文妈的意见。 文妈道，“老夫人，西南院反正一直闲着，也没有人用那里，有碧玉住过去，时常维护着院子，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老夫人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让碧玉住在那里，有赵妈照应着，我倒不怕苏念云动什么手脚。” 她始终不相信苏念云是真心接纳碧玉的，也觉得里面也什么阴谋。 但是她能想到的阴谋，多半是和她未来的孙子有关，再想不到其他。 “想来，她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你说是不是，辰儿？”老夫人逗弄怀里的孩子。 此时，孩子的母亲正在正阳书院的后山和陈绍安云雨初歇。 ------------ 第164章 再要个孩子 此时的周瑶，虽然还不知碧玉怀孕的事，但是她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和陈绍安要上个孩子。 毕竟，府里那个是她买来的，为怕将来露馅，她最好的办法就是努力再怀上一个孩子。 但是，她独守着陈绍安快两个月了，仍是一点消息也没有，她不由暗暗着急。 毕竟，陈绍安只是老夫人走关系送来，只在这里借读三个月。 眼下，两个月过去，还剩一个月，如果再不抓点心，回到陈府，她极有可能无法再继续把陈绍安占为己有。 周瑶这边心思急转，最后还是继续拉着陈绍安在野外激战。 第二日，陈绍按竟然有了头晕眼花的感觉。 此时，他还想不明白，是周瑶的索求无度让他虚了。 他年轻容易被蛊惑，也没怎么在意自己身上这偶尔出现的症状。 拿他和二弟比，他总觉自己专一而高雅。 他毕竟不和二弟那般，总是流连青楼楚馆。 但是，他自诩多情而不滥情，最后先被酒色掏空身子的，却是他，而不是他那个令人不耻的二弟。 白日读书昏昏欲睡，陈绍安以为是自己学习太累所致，当即起身出去散步调理。 他读书的地方，其实是正阳书院的外院，内院才是正阳书院核心，他那聪明的三弟，就是在那里面。 他自来这里，和三弟只匆匆见了几面而已。 当然，他也不爱见那个三弟。 相比于他们两个长兄，其实三弟才是被母亲寄予厚望的人。 但是三弟年纪小，暂时不能承受这份复兴家族的重担，所以，母亲退而求其次的找到他。 看着青山白云，又想到昨夜在那里和周瑶翻云覆雨，他没察觉自己身体被掏空，而是觉得无比充实。 红袖盈香，是所有书生的梦想。 周瑶趁着去周边镇子买食材，顺便去了药堂找大夫把脉。 “大夫，我和丈夫日日同房，却迟迟没有再孕……” 老大夫便帮周瑶把脉，最后道，“这位夫人，你大概以后不能再有孕了。” “这怎么可能？”周瑶不可置信道，“我还这么年轻，而且我之前生过孩子了，不可能不孕吧？” 老大夫摇摇头，“看你宫寒、淤堵，想来是那个孩子流产没处理看，造成了现在这样的情况……” 周瑶如晴天霹雳。 那日她被吓的流产，的确没敢告诉蒋生，想不到，这次大意，反而让她失去了生育能力。 周瑶心口发涩。 早知如此，当初她就不那么做了。 可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虽然她不能再生了，但是她还有个孩子。 谁也不知道这个秘密，她就把那个孩子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好了。 虽然她不能生了，但是她可没有停止对陈绍安的引诱，甚至是在床上变本加厉，索取的更厉害。 她出身青楼，想留住一个男人的心，大部分时间，只能想到以肉体。 这也导致陈绍安后面精神越来越乏力， 他也终于意识到，这样和周瑶沉迷床笫之欢是不对的。 可是，当他每次见周瑶，他都是这样想的，最后却会把持不住。 派去暗暗跟踪这对狗男女的人，幸亏是过来人，每次都是饶有兴致看戏。 然后，再把这封信送给听风院。 得知周瑶竟然如此不择手段的开始用上了媚药，苏念云摇头。 “公主，这周瑶是发疯了不成，她竟然……” 苏念云道，“她是想借机……” “这也太变态了！”对于这种手段，春华夏月嗤之以鼻。 苏念云道，“我只怕这样下去，陈绍安没法参加秋闱。” 就怕参加了，也定然不会得什么好名次。 “公主，那可怎么办，这不是白费您一片期待了？” 夜里，苏念云躺在床上仔细想了想。 到底是让陈绍安就此沉沦下去，还是再把他捧的高一点。 忽然，她眼前一亮。 前世她苦苦撑着陈府，等到陈绍庭考的时候…… 她可以去收集了历年的春闱、秋闱题目…… 于是，苏念云急忙起身。 春华听到动静，急忙从外间进来给她掌灯和磨墨。 苏念云看着墨成，对春华道，“你先出去吧，让我安静的想一想。” 事情涉及前世还有科举试题，这种事情她没法说的明白，而且涉及到泄题，她不能。 她凭着模糊的记忆，把那份题目集合……凭着记忆默写了下来。 最后又核对了一遍。 其他年份的，她不十分记得清楚，但是这一年秋闱的，她却记得十分明白。 因为这一年，她“丧夫丧子”，看到这一年的题目时，她还发了一阵感慨，觉得当初要是陈绍安不随军出征，凭他的文采定然是…… 于是，她把策论的题目给写了下来。 论读书与……的重要性。 写出了题目，苏念云又根据当今帝王的喜好，写了一个概况出来 准备等这片策论写出来，再多找几人修改一下，最后再给陈绍安入眼。 她这算帮陈绍安作弊了 没办法，谁让那家伙真的除了一个好看的皮囊外，处处无用处。 花了三天时间，苏念云把这片策论写好，然后交给了苏命，让他有时间拿着这片策论去找几个读书的先生请教一下…… 最后，苏念云再根据他们的意见一整合，一片有理有据铿锵有力的策论就彻底完成。 最后，苏命带着这片策略假装和陈绍安相遇，当陈绍安看到那片策略时，眼睛一亮。 苏命道，“这是我跟着读书的老先生的一篇练笔之作……” “公子，可否……” “唉，给你就是，”苏命道，“我家乡遭了大水，我已经无心考试，要回去侍奉……三年后再来！” 说着，还把基本书交给了陈绍安。 拿着那几本书上记录着读书摘抄与经验，让陈绍安甚至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果然不愧是从正阳书院内院出来的学子，外院的先生都比不上。 他兴奋的收下东西，然后回到书房去研究。 尤其那篇策论的精妙，他看了一遍又一遍，甚至都能达到诵读的地步。 万万没想到，秋闱考试的时候，他还真考到了这个题目。 当看到这题目的时候，他的喜悦之情，简直无以言表。 ------------ 第165章 回府备考 进入八月，秋闱就在眼前。 陈绍安收拾东西离开借读三个月的正阳书院，回了京城陈府待考。 和他一同回来的，还有周瑶。 本来老夫人是乐呵呵的坐在大厅等儿子的，看到周瑶的一瞬间，她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 “周瑶，你不是跑了么，怎的又恬不知耻的回来了？你还要脸不要？”老夫人质问道。 周瑶看了陈绍安一眼，然后飞快的跪到老夫人面前。 “回禀老夫人，您误会了，我不是跑了，只是因为十分想念大爷，所以才追去了正阳书院……” “你说什么？” 听到这个爆炸性的消息，老夫人直接眉头紧紧皱到了一起。 她的声音不由自主的变尖锐，“你说，你去了哪里？” “母亲，”这时陈绍安开口道，“您别怪周瑶……” “您也知道我一向挑食的厉害，周瑶是怕我在正阳书院吃不好，所以才应征去书院做了厨娘，为的是更好的照顾我。” 当然，这个照顾可是全方位的，不止于吃喝。 “我在问周瑶，你别说话！”老夫人呵斥陈绍安。 第一次见母亲如此严肃，陈绍安吓了一跳，迫于母亲的威严，只能紧紧的闭上嘴巴。 这时，跪在地上的周瑶也跟着紧张起来。 老夫人盯着她。 “正阳书院管理的十分严格，连厨娘都是经过严格挑选，你为什么能进去而不被人察觉？” 周瑶知道老夫人聪明，看出其中端倪。 但是她不可能实话实说的。 怎么说？ 说她给其中一个厨娘下了药，让她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逼着厨房外出找帮手？ 这要是叫外人知道是她弄了这样的手段，她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那可是正阳书院，不是能被人随意愚弄的地方。 她要不是为了自己的后半生，也不会如此拼死一搏。 很快，周瑶理清思路给老夫人解释。 “老夫人，我当初离开陈府一路追着绍安，想法其实很简单……” “那就是找个离书院近的房子，期待着偶尔上街或许能见到绍安一面，仅仅是如此而已。” “可是忽然有一日，”周瑶兴奋的道，“书院找厨娘的消息传出来，我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报名，然后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进了书院当厨娘……” “冥冥之中，老天爷也在可怜我一片苦心，所以才把我送到绍安的身边，老夫人，您说不是这个理？” 经过周瑶一阵编排，明明是她处心积虑的事情，立刻充满了天意的味道。 在大厅中伺候的年轻婢女，听了这样一个关于命中注定的故事，无不心情激荡。 潜意识里，年轻的、未经历世事打击的女子们，总是倾向于周瑶编造的美好故事。 但是，老夫人又不是二八少女，即使周瑶说的自然坦荡，她却是无论如何也不信。 因为，她从周瑶眼神里看到了偶尔的闪烁，那定是心虚的表现。 有了这个印象，她再看归来的儿子，只觉得儿子身上多了丝颓然的气息。 原本她觉得安儿眼下的青黑，可能是因为熬夜读书熬出来的。 可是看到周瑶那些不可言说的表情之后，她从儿子眼下的青黑想到了另一个方向。 自此，老夫人对周瑶就更加不满。 “周瑶，我不管你是在什么样的心情下出了陈府，又是如何千辛万苦的进书院照顾安儿？” “总之，你身为府中的姨娘，出门不提前报备一声不吭的离开，任谁都能想到你是跑了。” “你当陈府是什么地方？”老夫人道，“是你不打招呼就来，不打招呼就走，如此没规矩的地方吗？” “老夫人，周瑶错了。” 察觉老夫人似乎不想轻易跳过这件事，周瑶急了。 “您想怎么惩罚周瑶都行，只请老夫人原谅我这次，我以后一定遵守府中规矩，绝不再犯！” 一边求着老夫人的原谅，一边把求救的眼神给了陈绍安。 她希望陈绍安能再替自己说几句话。 奈何陈绍安少有什么主见，平日不是被母亲牵着鼻子走，就是被周瑶牵着鼻子走。 母亲和心爱的女人，两相权衡，他一时不知该帮哪边，索性就继续选择沉默。 就在此时，旁边一直沉默坐在旁边看戏的影子开口说话了。 “老夫人，毕竟周姨娘为陈家生下了孩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本宫倒是觉得，周瑶是真的惦记驸马，所以才脑袋一热就离了府，难得她对驸马真情一片，老夫人您不该责怪她！” 等苏念云出声，大伙儿才反应过来，公主还在大厅。 从头到尾，他们所有人都把这位公主给忽视了。 陈绍安眼神复杂。 半晌，他道，“公主，谢谢你如此包容周瑶，我……” “驸马，你这说的什么话，这不叫包容，是觉得驸马值得被周瑶如此对待而已。” 苏念云摘出自己，肯定了二人之间的情比金坚。 随即，她又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在本宫看来，周瑶的一片真心难得。” “您看驸马除了熬夜看书的眼下青黑之外，身体被周瑶照顾的长胖了许多！” 苏念云肯定了两人之间的感情，又开始肯定周瑶的功劳。 当然啦，有些药物会掏空人的身体不错，但是外表，却还是叫人看着精神不错的样子。 “行吧，”老夫人斜了苏念云一眼，“公主是正妻，如果你觉得没问题，我一个老妇人自然犯不着管你们院子的事。” 她也看出安儿对周瑶是真的旧情复燃。 眼下安儿大考在即，她没必要在此时找谁的不痛快，一切以儿子心情舒畅参加完秋闱再说。 “还有……” 老夫人看向陈绍安，周瑶的事她可以先不计较。 “你抽空去看看碧玉，她有东西给你看。” “碧玉？”陈绍安愣了一下，“母亲您这是什么意思？” 在他眼里，碧玉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侍女。 再给她抬一抬身份，那顶多也算个通房丫头，母亲直接让那个丫头来伺候就好，为什么要他去看她呢？ 碧玉，会有什么东西给自己看？ 见儿子发懵的样子，老夫人脸上带起笑意，“你个傻孩子，我就猜你猜不到……” “大爷，”赵妈在旁边兴奋的提醒，“碧玉有喜啦！” “有喜？碧玉？”陈绍安不可置信的道。 “可说不是，我问过是什么时候的事，碧玉说是上次你回来参加你二弟的婚礼……” ------------ 第166章 各人的院子 老夫人说起这件事的时候，眼睛一直注视着跪在地上的周瑶。 见周瑶听到这个消息脸色变了，老夫人脸上的笑就越发开心。 其实，她应该感谢周瑶不管不顾的出走。 她这一走，首先是孩子没人看顾，经过三个月的相处，她确定现在小孙子只认她这个祖母，而不认周瑶那个母亲。 这样一来，周瑶就不能再拿孩子说话。 其次，没了周瑶在府中作梗，碧玉没了压力，这不就轻松怀上孕了？ 所以，周瑶的出走也算一举两得。 相比于出身青楼鬼心思很多的周瑶，她当然更看重家生子听话的碧玉。 而且，她从始至终，就不同意儿子把周瑶这女人弄回家。 看安儿到现在还不长记性的模样，老夫人恨铁不成钢。 “母亲，这真是太好了，”陈绍安兴奋的道，“那我这就去看碧玉去！” 说完，也不管在场的正妻和妾室，飞奔去找碧玉。 他当然不是更在意碧玉，只是在意碧玉腹中的孩子而已。 时值中午，碧玉正在赵妈的照顾下喝补汤，乍然冲进来的人影把母女两个吓了一跳。 不过等看清来人时，赵妈和碧玉却是欣喜若狂，“大爷，您回来啦！” 陈绍安来到床边，激动的握住碧玉的手，“碧玉，你……真的怀了孩子？” 碧玉羞红着脸点点头，“大爷，碧玉不敢拿这种事骗您。” 说着，她拉着他的手往自己微凸的小腹摸去，“大爷，您感受到了吗？这是咱们的孩子……” 陈绍安道，“既然有了孩子，怎的不早告诉我呢？” “大爷，您为了陈府的未来在书院苦读，碧玉怎么好拿这样的事去打扰您？” “傻丫头，你有了孩子这是好消息，怎么会打扰到我，我反而会觉得听到这样的消息，会更加激励我读书！” “对了，”陈绍安问道，“你怎么会搬来西南院？” “看来大爷您是刚回府还不知道……” 赵妈在旁边解释，“公主知道碧玉怀孕后，十分高兴，给碧玉抬了姨娘，又商量老夫人把西南院给碧玉做院子……” 原本荒僻的西南院，因为陈绍安的出现变的其乐融融。 但是可怜了周瑶，被他扔下后，依然还跪在大厅的地上。 没有老夫人的命令，她不敢起身。 苏念云和老夫人有一头没一头的，聊了许多关于准备陈绍安考试的事情后，才悠哉哉起身。 “老夫人，周瑶是住听风院的，不如本宫这就带她回去？” 这时，老夫人也看到门外奶娘抱着孩子若影若现的身影。 她点点头，“你们走吧，我也乏了！” 周瑶这才忍着双腿的麻痹，慢慢起身，一步步跟着苏念云离开。 看到她走出院子，奶娘急忙抱着孩子王旁边的花丛后面躲了躲。 刚刚老夫人有吩咐过，让她抱着孩子去远的地方玩耍，甚至不允许孩子见到周瑶。 回到听风院，苏念云扶着笨重的肚子坐下，然后接过夏月递来的解暑的果汁。 看着苏念云把果汁一饮而尽，周瑶不由舔舔唇。 她跟着陈绍安回府也有大半日的时间了，陈绍安都喝了好几倍茶，唯有她一直跪到现在，滴水未沾。 苏念云喝了果汁，又吃了几口点心，最后才道，“周瑶，本宫没想到你会这样做！” “公主，我也是一时心急，走了匆忙了些，所以才没跟您打招呼！” “你觉得你说这话，本宫会信吗？你不就是想悄悄的独占驸马，而不想让别人知道？” 苏念云看着她道，“你有本事偷溜出去，就要有自己承担后果的能力。” “但凡你愿意和本宫坦诚一点点，让本宫知道你不是逃走，而是另有计划，本宫也不会什么都不管，任由碧玉怀孕！” 苏念云恨铁不成钢。 “公主，都是周瑶的错！”此时，周瑶是真的后悔了。 她走时想的美好，去独占了陈绍安的心之后，再重新回到陈府，她就可以凌驾碧玉之上。 反正苏念云从早就不是她的威胁了。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在她霸占陈绍安这三个月，想方设法的让自己怀孕，碧玉竟然只占了这男人几天就怀孕了。 老天，真是不公平！ 尤其，碧玉一孕之后还被提了姨娘，甚至有了自己的院子。 那个丫头后来者居上，有了名分也有了独院，偏偏她还要活在公主的眼皮子底下。 想到这些，周瑶心中就更是悔恨和气愤交杂。 不过很快，她的恨意又从碧玉身上转移到了陈绍安身上。 她在正阳书院都那么缠着他了，他竟然还能趁着陈绍康成亲的这几天，去和碧玉颠鸾倒凤。 男人，你真是不满足啊！ “西南院那是老夫人同意给的，碧玉和赵妈一向是老夫人那边的，老夫人向着她也很正常。” 苏念云看着周瑶红红白白的脸色，安慰道，“再说，老夫人本来就是看好碧玉比你多，你有什么可纠结的！” “如果你想要个院子，本宫也能帮你安排！” “公主，您说的是真的？”周瑶不敢相信的看着苏念云。 “对，是真的。” 苏念云看着周瑶，此刻她毫不掩饰自己眸中的厌恶。 “你知道本宫有多厌恶你吧？” “你以为我真愿意把你收留在听风院，天天看见就心烦？” 周瑶怔愣。 苏念云讨厌自己，她是知道的。 但是这么恶狠狠的说出来，还是没必要吧？ 再者，她看她都快要生了，面色又红润的。 这样的状态，是受了重大打击恨一个人的状态吗？ “本宫给你安排院子之后，你想怎么样，本宫就都不管了，但是本宫之前和你的约定还是有效。” “看陈绍安这次回来对本宫的态度，最起码你还是拿回他一部分心的……” “这足以证明，你在正阳书院，的确在努力恢复你和陈绍安的关系……本宫把他让给你！” ------------ 第167章 赶出去 “公主，可是您之前说，是让绍安亲口承认娶我为正妻，那之后您才会退出的……” “那时候和现在有什么区别呢？” 苏念云冷冷的看着周瑶。 “本宫在陈绍安身上花了多少功夫，又费尽多少千辛万苦嫁给他，你不会不知道吧？” “你为了不让陈绍安回应本宫的爱，又在本宫身上花了多少功夫，你自己心里有数！” 她在老夫人和陈绍安的阴谋里无知的下嫁，已是不幸。 偏偏周瑶还把她推进更深的深渊里。 “公主，我觉得我留在听风院，能做您很好的助力。” “我不要院子，就留在听风院……” 刚开始知道自己也能有个院子，周瑶还挺开心的。 这样，碧玉就不是一枝独秀。 但是，她很快又想过来，一旦离开听风院，能脱离苏念云掌控的确不错，但那意味着就要受老夫人拿捏。 一个狼口一个虎口，她还不如不动地方，就守在听风院，最起码她还有可以拿捏苏念云的地方，苏念云也不会对她太坏。 “本宫都把男人完全让给你了，还需要什么助力呢？” 苏念云道，“没了男人的纠葛，你还能助力本宫什么呢？” “所以，你赶快说，想要哪个院子，本宫好帮你向老夫人说项。” “公主……” 周瑶看着苏念云圆润的腹部，“其实，这件事都被过去这么久了，您该释怀了。” 她知道，公主之所以这么急的赶人，过去她做的事是一方面，陈绍安回来对苏念云格外冷淡，又是另一方面。 “你说什么？”苏念云瞪着她。 “如果你我身份互换，是本宫对你做下这等事，你会原谅本宫吗？” “当然会，”周瑶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如果我有公主的身份、地位，我其他什么都不在乎！” 有钱，就已经使人很快乐了。 不过是和陌生的男人上了一次床，丢了清白而已。 再者说，陈绍安本来也不喜欢她，她有没有清白，有什么重要？ 如果她不给苏念云找这个男人，她可能要独守空房一辈子，而且，她竟然还有了孩子，这就更叫人羡慕了。 有多少女子想要个孩子都要不到，比如她自己！ 一想起自己再也无法怀孕生子，周瑶就一阵心痛。 “周瑶，你可真是让本宫大开眼界呀！” 苏念云声音一点温度也没有。 死不悔改，说的就是周瑶这样的。 周瑶见苏念云更加生气，她反而继续火上浇油。 “公主，您放心，孩子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只要我不唤醒绍安的记忆，您腹中的孩子就永远姓陈！” 如果是她刚进陈府，她不敢这样跟苏念云说话。 但是现在，她已经重新夺回了陈绍安的心，周瑶有了那么几分得意在身上。 所以，她敢反驳和威胁苏念云。 “大胆，周姨娘，你怎么敢这么跟公主说话？！”春华呵斥。 苏念云挥手示意春华不要说话，继而看着周瑶。 “你可知道，你这么戳我肺管子，院子的事，本宫就不准备帮你了，你自己去老夫人那里讨要院子吧！” “不论你是搬去其他院子，还是搬去其他宅子，总之……本宫不想再看见你！” 说完，苏念云让春华等人把周瑶给扔出听风院。 不待周瑶从地上爬起来，两个丫头又带着一群人把她西厢房里的东西叮叮当当都扔了出来。 最后，听风院的大门轰然关上。 一切，都是一瞬间发生的事，周瑶愣愣的站在那里。 事情发生的太快，让她有些发懵。 此时天色已经黑下来，周瑶独自站在那里清冷而孤单。 欲哭无泪的周瑶，在心里大骂特骂了苏念云，转而又开始骂陈绍安。 碧玉有了身孕了，他留在碧玉那里做什么？ 就是他不陪着自己一起回来，害她孤立无援，被苏念云给扔了出来。 一想到这，她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管地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转而径直往西南院走去。 西南院，碧玉已经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餐。 “大爷，都是您爱吃的，您在书院清苦，快来尝尝。” 陈绍安坐在桌边，“你有孕在身，就别什么都亲力亲为了，你这院子里没有其他下人帮忙吗？” “大爷，奴婢自己就是下人，哪里需要别人照顾？” “瞎说什么，苏念云不是提了你为姨娘吗，你哪里还是什么下人！” 陈绍安道，“按例，姨娘该有的仆从你也要配上，不可再如此劳累自己了，你可知？” “大爷，我知道了！”感受到陈绍安的关心，碧玉感动不已。 一边感动，还一边想，果然还是有了孩子之后待遇不一样。 大爷对她的神情，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了。 这时，陈绍安也拉着她的手坐下。 “这么多好吃的饭菜，怎可我一人吃，你腹中还有孩子，可不能饿着你们母子……” 说着，他就夹一口菜送到碧玉嘴边。 碧玉听话的吃下去。 这一餐，两人吃的和和美美。 吃完饭，陈绍安则是环视四周。 “让你住这西南院，有些委屈了，毕竟这里年久失修，回头我让母亲安排人来修整一番。” “大爷，我觉得这样已经很好了，完全没必要再铺张浪费的整修……” 碧玉想也没想的就拒绝道。 其实，早在她住进来之后，赵妈就是要好好收拾一下这里的。 但是，碧玉觉得公主说的对。 她刚刚当上姨娘，要先稳固丈夫的心，再图谋以后的事情。 所以，她刻意保留了这西南院荒凉的原貌，一边衬托着自己的羸弱，一边总要引起陈绍安的心疼。 她正看着陈绍安得意着，忽见院外冲进来一个哀哀哭泣的人影。 看到那人来，陈绍安急忙站起来。 冷不丁，碧玉还依靠着他的身子，就是一个趔趄。 此时，陈绍安脸上有愧色，但是却不是对碧玉。 “瑶儿，你怎么来了？” 周瑶一头扑进他的怀里，“绍安，你还说呢，你一直不来，我……” “你是知道我来了碧玉这里，我只是陪碧玉一个晚餐而已，也不至于哭成这样吧？” 周瑶道，“我能不哭吗，都怪你不回来，我被公主赶出来了！” ------------ 第168章 玉兰苑的隐秘 “赶出来，这是什么意思？”陈绍安不明白周瑶的意思。 周瑶道，“就是……公主不让我再继续呆在听风院了！” “她说我去别的院住，或者去别的宅子住都行，听风院不准再踏进一步，甚至公主把我的东西都扔了出来！” “还有这样的事，她凭什么？”听了周瑶如此说，陈绍安怒了，当即起身往听风院去。 得知周瑶竟然被公主赶出来，碧玉幸灾乐祸。 谁料，周瑶走出一半路，还不忘回头，正看到碧玉那幸灾乐祸的表情。 她不屑的嗤鼻子，果然是个傻丫头。 碧玉只看眼前。 笑话周瑶被赶出来没地方住。 但是，正因为周瑶不能再继续住听风院，她很快也要有个独立的院子了！ 这个，是碧玉想不到的。 陈绍安陪着苏念云来到听风院，果然见门口一片混乱，大门紧紧的关着。 他上前去敲门，示意让丫头给他打开门，他想进去和苏念云理论几句。 没想到，小丫头在里面道，“驸马，公主休息了，您有事还是明日一早再来吧！” “你胡说八道什么？” 陈绍安道，“我就算休息，我的住处也在听风院里，你总要打开门让我进去吧！” “抱歉驸马，”小丫头继续在里面道，“公主说了，不给任何人开门，驸马，您还是等明日公主醒了再说……” 陈绍安一阵气闷，随即上前狠狠拍打着门，“苏念云，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把周瑶赶出来，是想自己独占听风院吗？” “这听风院不仅是你的，也是我的，是我们夫妻共同居住的地方，你把我们挡在门外是什么意思？” 可是，不论他怎么拍打、吵闹，那扇门却始终纹丝未动。 甚至那个看门的小丫头，都不接话了。 他在外面喊的声嘶力竭，里面各屋的灯却一一熄灭。 看着彻底陷入黑暗的听风院，陈绍安只觉一个脑袋两个大。 苏念云从前，可没有这样的时候，难道她是在吃醋？ 因为他今天回府，没有好好同她说过话而闹脾气不成？ 如果苏念云知道陈绍安是这种想法，定然会劝他，这真的……大可不必如此想！ 眼见进不了听风院，陈绍安就想着先带周瑶去母亲院里，让母亲给他们主持公道。 谁知，母亲年纪大，最近又一直在休养身体，已经早早都睡下了。 文妈看着两人，无奈的摇摇头，“大爷，夫人最近操心太多，难得睡个安稳觉。” “要不，奴婢先给你们在偏房安顿下，明日再同老夫人说？” “不必麻烦了，”陈绍安摇摇头，“我还是带着周瑶去西南院吧！” 他来找母亲，是为了让母亲去管管苏念云，既然母亲睡了，那就明日再说。 本来，看到去而复返的大爷，碧玉还十分高兴。 正想拉着大爷进屋，就见他身后还跟着一个。 “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抱歉了林姨娘，今夜给你添麻烦了，你也不用让主屋，我和大爷在偏房凑合一晚就好！” 碧玉气的咬牙。 你住偏房就住偏房，干嘛把大爷给拉上。 谁知，周瑶却完全不给她拉扯的机会，直接牵着陈绍安的手去了偏房。 进门，关门一气呵成，仿佛这样就能把苏念云给自己的气，撒到碧玉身上一样。 大爷把人明晃晃带自己眼皮底下，碧玉心里不舒服极了，夜里躺在床上根本睡不着觉。 暗夜里，她支棱着耳朵听隔壁的动静。 毕竟，这西南院现在是她的院子，是她的净土。 她不愿意青楼出身的周瑶来污染这片土地。 谁知，她越不想什么，越来什么。 周瑶好似示威一般，那声音叫的酣畅又大胆，直把碧玉听的心脸颊潮热、心怦怦直跳。 她不得不起身喝口水，压下心头那团火，她想狠狠摔了手里的杯子宣泄愤怒，可惜又怕声音过大叫大爷察觉。 不得已，碧玉只得回到床上，狠狠捶打枕头、被子出气。 第二日，周瑶神清气爽，碧玉却神情萎靡。 看到这样的碧玉，周瑶胜利一笑。 三人同行，一起去到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已经从文妈的口中，听说了昨夜的事，正怒不可遏。 “你且等着，我让人去叫苏念云了，等她来了，母亲给你做主！” 她不在意周瑶被扔出听风院，她介意的是苏念云竟然把她的安儿也挡在门外。 和陈绍康坐在一起的秦婉，暗自嘲笑陈绍安不是男人，竟然能叫公主关到大门外。 同时，她又觉得公主干的漂亮。 去听风院的人很快回来，说是公主天不亮就早早进宫去看太后去了。 一听苏念云又进宫，老夫人怒而摔了手里的茶杯。 “去看太后，看太后，一天到晚就知道往宫里跑！” 这时，那个去叫人的丫头一边被老夫人吓的瑟瑟发抖，一边还道。 “老夫人，听风院的人说，公主走前留下话，让周姨娘赶快把扔在院门口的东西都收拾走……” 听到这话，周瑶也气的不行。 但是她又无可奈何。 “周瑶，这样吧，我让人和你一起把东西收拾好，你暂时住到西南院去。” 西南院是荒凉了些，但是胜在够大。 反正碧玉也住在那里了，把周瑶安排过去也不无不妥。 这话一出，不仅碧玉不满意，周瑶也不满意了。 两个人都是谁也不服谁，当然谁也不想日日面对面。 但是暂时周瑶也没有别的办法，此时她后悔不应该那么快和苏念云交恶，早知是如此结果，她就应该让苏念云帮着弄一个院子的。 她正在西南院偏房点数捡回来的凌乱的东西，忽然在里面看到一张布局图。 “这是……陈府的房屋布局图？”周瑶仔细看着。 她来陈府不久，过去又一直在听风院，乍然看陈府布局图，还有些陌生。 在上面找到她熟悉的小部分地方后，又开始研究其他陌生的院落。 正好身边有个小丫头在帮忙干活收拾。 她就把这些院子的名字，一一向小丫头打听。 小丫头是个热心肠，总是有问必答。 在和小丫头的一问一答里，周瑶渐渐弄明白了陈府所有的布局。 最后，她却对小丫头也说不清的一处地方，倍感兴趣。 这地方其实严格说来，完全不比听风院差，只是怎的一直密封在那里，不让人进呢？ 凡事，越是神神秘秘，越吸引人的好奇。 此时，周瑶的好奇感已经被拉满。 “玉兰苑，你到底是个怎样的地方呢？” ------------ 第169章 另有主使 那张陈府的房屋布局图，是苏念云刻意让夏月塞到周瑶的东西里的。 去宫里的马车上，春华不解。 “公主，这周瑶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贱人，您还真要给她弄个院子独自逍遥不成？” 在她看来，周瑶就应该被送回青楼。 看看她那些手段，简直让人不齿，一身青楼烟花女子做派，偏偏陈绍安几次三番沦陷其中。 现在，春华提起陈绍安已经不叫他驸马，而是直接称呼其名。 叫他驸马，都侮辱公主。 陈绍安，是有大病的！ “怎么不呢？” 苏念云挑眉，把他们送出去，当然是为了碍别人的眼。 这样，听风院就彻底属于她自己了。 等着看吧，未来的陈府，将从听风院开始一步步成为她真正的领土。 苏念云默默抚着肚子。 很快，马车来到宫门口。 苏念云慢慢的扶着春华的手下车。 今日她进宫，步履从容，不像上次那么匆忙。 之所以突然如此淡定，那是因为萧长风离京了。 听说是西南出现了小股叛军作乱，皇上已经有命萧长风去西南平乱了。 这人不在京中，苏念云瞬间就感到身上的压力都变小了很多。 她猜测上次在太后那里能意外遇到，多半也是因为西南叛乱的原因。 那她就不懂了，萧长风最后跟她到天恩水榭，那是什么意思？ 他跟她到了天恩水榭，后面却没有了具体行动，害她一直在府中多有担心。 还是，他跟的不是自己，而是南宫星？ 也是有这种可能的。 毕竟，萧长风是最后辅佐十八皇子赵承霁上位的关键人，他提前替十八皇子探查太子最爱的人，这也无可厚非。 进了宫门，见了太后，慕容静当然是一阵埋怨。 “你这丫头，上次走的那么匆匆，害哀家忘了好多话！” “太后，我这不是向您来道歉了嘛！” 苏念云歉疚的道，“您也知道，我之前从未见过小萧候，过去又发生了那些事，我这一下子不敢见他，您可要体谅我……” “听你这样说来，果然还是哀家的不对，如果当初哀家不乱点鸳鸯谱，你也不会如此害怕见到他不是？” “太后，不是这个意思，哎呀……” 苏念云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了，急的把头在慕容静肩头左蹭过来，右蹭过去。 惹得的慕容静阵阵发笑，心中的那抹愁绪便也跟着散去。 苏念云眼角的余光，一直在注意太后的神色。 见太后担忧的眼神变的柔和，她的一颗心也跟着放松下来。 她知道太后这是在替萧长风担忧。 她记得这次西南叛军之事，这，根本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那么轻松。 倘若萧长风控制不了局势，让叛军之势继续扩大的话，那东陵国还没彻底打败番邦，便要先从内部分裂起来。 所以，太后忧心的不无道理。 苏念云安慰道，“太后，您就放心吧，小萧候他吉人自有天相。” “念云看他的成就，将来定然更上一层楼！” 慕容静一笑，“刚刚不是还说从未见过萧长风？” “这会，你又怎么知道他吉人天相？” “太后，”苏念云提醒道，“您这不是说笑了吗？” “小萧候向来一副银色面具，我就是和他面对面站着，也的确看不出什么吉人天相的意思来！” 这下，慕容静更是被苏念云逗的哑然失笑。 “你这个丫头，鬼灵精的，你在这等着给哀家下套呢？” 慕容静一时欢喜一时忧愁的。 她越看苏念云的机灵劲，就越觉得她和萧长风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察觉太后充满遗憾的眼神，苏念云急忙转移话题。 “对了太后，您上次不是说了，皇后有意把顺阳公主嫁给小萧候，如今怎样样了？” “要我看，如果这次小萧候凯旋，正是趁机给他和顺阳公主操办婚礼。” “罢了，此事不提也罢！” 听苏念云说起这桩婚事，慕容静反而更加无奈。 “哀家实在是猜不出这萧长风心里在想些什么？” “当初他不娶你，若是因为你是哀家义女，他觉得不够格的话，那现在换成了顺阳，他应该同意才对……” 听了这话，苏念云已然明白，顺阳公主，也被萧长风拒绝了。 “这……”苏念云跟着惊讶，“这小萧候到底是想找个什么样的妻子呢？” 同时，她也努力回忆前事。 她记得顺阳嫁给了大萧候家的世子萧雷，记得萧长风最后成了人人喊杀的奸臣，独独不记得这位小萧候的婚事…… 奇怪？ 苏念云满心讶异。 这不应该。 她掌管陈府之后，虽然少与官宦来往，但是她做生意也是讲究个耳听八方的。 没有理由，萧长风的所为她记得清清楚楚，而他的妻子她却一无所知。 一边陪着太后说话，一边苏念云自己的心中结成一团死结。 等太后累了，苏念云伺候她休息下之后，便起身轻声出门。 刘嬷嬷已经在寝殿外等候。 “刘嬷嬷，”苏念云道，“我上次走的匆忙，一直来不及跟你说话……” “公主，要不是怕去陈府会惹老夫人怀疑，奴婢早就去您府说明情况了。” 刘嬷嬷道，“您这样太累了，都是奴婢的疏忽。” “嬷嬷，这些都没关系，我产期快到了，正好趁机多活动一下。” 苏念云道，“这样既能看到太后，又对身体有好处。” 刘嬷嬷便从之前查到的那些信息，完完整整的跟苏念云汇报了一遍。 明明，之前苏念云已经通过宫中送来的口信，知道了是那人做下这样的事。 今日再听一遍，她依然恨意滔天。 回到听风院，苏念云不发一语的坐在连廊底下。 扶着栏杆看漫天浮云苍狗，很快，那天上的云彩被一股强风刮过。 没了云彩的遮挡，露出了阴谋主使者的脸庞。 乍然看到那张脸，苏念云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我竟然从来没想到会是你！” 春华、夏月不由随着公主的视线往天上看去，他们什么也没看到，只见碧空澄净如洗而已…… ------------ 第170章 顺阳公主 “公主，您在想什么？” 春华看着公主一直呆呆望着天空出身，不由有些担心。 “我在想……” 苏念云忽然起身道，“我很久没有去苏家村了，趁着我生产之前，我想去看看大家！” 上次阿珠婶在京中呆了些时候，但是她毕竟比不上女儿苏娇娇年轻，当然不能那么快接受新鲜事物。 京中繁华，但是不如苏家村自在。 所以她只来了京中一日，第二日就回了苏家村。 母亲不适应，苏娇娇也没多留，她自己在这京中尚且是发懵的。 但是碍于她和苏莹、苏慧是给族人在京中打前站的，她不能后退而已。 苏念云说走就走，坐着马车就去了苏氏水粉铺。 在她刚出门，老夫人的人就去了听风院。 正是知道苏念云回来了，老夫人才派人过来。 不过，这次依然是个空。 得知苏念云要回苏家村，苏娇娇便把铺子交给苏莹两人，自己和苏念云一起。 一来，趁着时机回家看看母亲，二来，苏莹、苏慧对诸事渐渐上手，生意渐渐忙活，她正好再来族中挑两个姑娘进京。 见小主人来，苏氏一族十分高兴，大家杀猪宰羊忙的不亦乐乎。 看到族人间气氛如此热烈，苏念云忍不住心里就酸溜溜的。 “阿云啊，你这次回来，好像有不少心事啊？” 过来人的苏阿珠，一眼就看出苏念云心事重重。 苏念云依偎在苏阿珠身上，“阿珠婶，你说我进京之后，不曾伤害过任何人，为什么人人都要针对我呢？” “阿云，你跟阿珠婶说，是谁在针对你，我拼上性命也要去教训他！” 苏念云摇摇头，“阿珠婶，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只是突然想起来罢了……” 的确是过去的事，都过去一世的事。 “既然事情都过去了，那阿云你就要放宽心了！” 阿珠婶心疼的道。 一路走来，苏氏族人都不容易，阿云那么小又吃了那么多的苦…… 她希望，如果苏念云能快乐，就保持快乐一辈子，她希望她永远都不要有哀愁。 “阿珠婶，真好，我还有你们……” 只有在苏家村，她才知道自己不是孤家寡人一个。 夜里，众人都回去睡了，苏念云一个人披着衣裳坐在小河边。 淙淙流水，映照着月光，也映照着那个美的像月光一样的影子。 难过了几天，她开始正视那个问题。 两世来，在自己隐隐的那个影子，浮现的清晰起来。 顺阳公主，那个在宫中好像隐形人一般的公主，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对我？ 早在一个月前，刘嬷嬷就在宫中顺着蛛丝马迹查到的了顺阳公主的身上。 刚开始，刘嬷嬷也以为是自己弄错了。 在她看来，帮助老夫人和陈绍安的，可能是皇后，可能是庆阳公主，也可能是其他任意妃子，但是，她怎么也想象不到，会是顺阳。 那日公主进宫来，她正想好好跟公主讨论一下的 不想公主因为小萧候来太后这里，而匆匆离开，她也没了和公主详谈的机会。 但是，小萧候的到来也提醒了刘嬷嬷。 她问孙嬷嬷，“我记得前些时候进宫的时候，太后说过皇后要给小萧候指婚？” “是啊，”孙嬷嬷点点头，“只是可惜，小萧候还是不同意这桩婚事……” 这下，刘嬷嬷茅塞顿开。 她知道为什么顺阳公主会和老夫人一伙帮助老夫人了……所以便把查到的所有事情告诉公主。 苏念云想不到，她经历一世苦难，这源头竟然是在顺阳公主这里。 坐在河边，回想前世今生，她努力回想到底自己哪里惹到顺阳。 虽然现在的婚事是皇后这样主持的，但是她分明嫁给了萧雷。 那么在她出嫁后，顺阳和萧长风之间又出了什么事呢？ 顺阳以为除掉了自己，太后没有了认同的人，就会支持她嫁给萧长风。 可是，她怎么又会去嫁给萧雷呢？ 明明河水一直奔流，但是苏念云的脑子却打了结。 “公主，玉人来您在这里啊，可吓了奴婢一跳。” 春华半夜醒来，发现公主不在床上，吓的急忙摇醒夏月出来找人。 好在小河在村边，附近都要苏氏的人值夜守护 这是他们在漠北养成的习惯，即使来了安稳的京城，习惯却是保留了下来。 苏念云道，“你们别担心，我就是睡不着出来走走……” “公主，您睡不着可以把我们喊起来陪您说话啊！”夏月道，“马上要入秋了，夜里也容易着凉！” “我知道了，让你们担心了，咱们这就回去！” 春华扶苏念云起身，给她披上一件披风，三人一同往回走。 “公主，”回到屋中，春华问道，“您是不是因为顺阳公主的事情在忧心？” “顺阳公主？”夏月不解的道，“公主为什么会因为顺阳公主而忧心？” “顺阳……”苏念云道，“到底我在宫里呆的时间短，说说你们对顺阳公主的看法吧？” 夏月不知该怎么说，看向旁边的春华。 春华道，“公主，顺阳公主的生母是如妃，在公主五岁的时候过世，之后就养在皇后宫中……” “相比于庆阳公主，顺阳公主简直是……” 春华看了一眼苏念云，“当然，奴婢说的是宫人们的看法，不代表顺阳公主就真的是这种人。” 苏念云一笑，“春华，你还有这种心眼呢，你不用怕，旁人说什么你就直说行了……” 她现在是了解敌人阶段，自然不会介意……相反，她听到的越多越好。 见公主有不介意，春华这才继续往下说下去。 夏月进宫晚，春华进宫早，她知道的事自然也多。 苏念云听着这些事，无论是顺阳的……还是外人看来，她都是个无可挑剔的温柔孝顺的好公主。 那么…… “春华，回去之后，我还想知道顺阳公主的更多事，宫中那里，你来想办法。” 虽然最后是刘嬷嬷查出顺阳的可疑， 但是刘嬷嬷是太后宫中，频频往中宫来往，难免叫姜皇后怀疑。 毕竟，姜皇后可是无时无刻不在盯着太后，她可是拼了命的想给太后找麻烦。 ------------ 第171章 兰姨娘 在族人带来的安定感中，苏念云重新振作。 刘嬷嬷做了她该做的，剩下的就要她自己来了。 第二日，苏念云回了京城。 才进陈家大门，就被老夫人的直接叫去她的院子。 苏念云走进去大厅的时候，陈绍安、碧玉、周瑶甚至陈绍康夫妻都在。 看到这一屋子的人，她径直走了进去，然后找自己的位置坐下。 “苏念云，你还有脸回来？”老夫人呵斥道。 “老夫人，您这说的什么话，陈府是本宫的家，本宫为什么不能回来？” “你的家？”老夫人冷冷一笑，“难为你还把这里当家！” “你要是真把这里当家，就不会屡屡不经过我同意私自出府？” “甚至昨夜一夜不归，老实交代，你去了哪里？” 苏念云看着气急败坏的老夫人，旁边，是对此不甚在意的陈绍安。 两人面上的神色，形成鲜明对比。 一个浑然不在意，一个气急败坏。 一个并不爱她，只把娶她当成任务，一个把她当成所有物，只盯着她的钱财，怕她带着钱财跟jia 夫跑了。 “老夫人，”苏念云悠然坐下，“本宫也不是第一日也不归宿了，何必如此大张声势？” “苏念云，你要不要点脸，你怎么可以把夜不归宿说的这么漫不经心？”老夫人脸上更加难看。 “本宫不需要别人给脸，更不需要看别人脸色。” 苏念云直截了当道，“老夫人，你如果有事的话，还是赶快说事，本宫生产在即，不能劳累。” 不要以为拿回中馈，她就又可以耀武扬威。 老夫人只是被暂时的繁荣迷了眼睛而已，让不让她美梦清醒，只在苏念云一念之间。 被苏念云怼的怔住，老夫人半天没有接上话。 的确是重新执掌中馈，让她有些发飘，加上最近府中诸事顺遂，她忽略了苏念云其实嘴下不饶人的性格。 还是陈绍康适时的打破沉默，“公主嫂子，母亲叫你来，其实不是为了责骂你的，而是想征求你的意见。” 苏念云一双盈盈如水的眸子望向陈绍康，又立刻闪开，“二叔倒是说说，母亲想征求本宫什么意见？” 陈绍康被苏念云那状似不经意的一看，心弦狠狠被撩拨了一下。 “这……是……” 他结巴着，最后看向周瑶，“是周姨娘想要一个院子的事。” 苏念云心中一点也不惊讶，这本就是她来推动的。 她道，“老夫人，您执掌中馈，这事应该问不到本宫吧？” “怎么问不到，”说起这个，老夫人更加恼怒，“我就更要问你，好端端的，你干嘛要把周瑶赶出来？” “当初人是你接进府来的，现在你又要把人赶出去！” “老夫人，”苏念云道，“本宫的一切出发点，都是为了驸马好。” “驸马失忆，本宫把他最喜欢的人接到身边帮助他唤醒记忆，这何错之有？” “本宫之所以要把她赶出来，那是因为她重新得了驸马的偏爱之后，对本宫不恭敬。” “听风院，是老夫人当初明确说过，是专为本宫而建的。” “本宫是往外赶人了，但是只是赶出听风院而已，怎的就上升到要赶她出府的地步？” 老夫人到，“我不管你们怎样，总之她想要那个院子，那是不可能的！” 周瑶在旁边听的脸色煞白。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明明陈绍安都亲自向老夫人张口了，老夫人就是不肯把玉兰苑给她。 明明那个玉兰苑，她都打听好了，只是过世的老爷的一个妾室兰姨娘住过而已。 陈老爷勤勉，忙于政务，算不上好色。 除了正房老夫人，也只这个兰姨娘一直陪在身边。 兰姨娘全名申玉兰，是陈老爷启蒙先生家的女儿，两人自小青梅竹马。 后来二人长大，迫于家中压力，陈老爷娶了秦盼秋。 但是，在陈老爷心中，依然对申玉兰念念不忘。 直到老夫人生下二儿子陈绍康，陈老爷终于压抑不住思念，把申玉兰给带回了府中。 彼时，申玉兰已经嫁过人而且丈夫早逝。 对于这个一个女人进来，刚生下孩子的老夫人并没有什么反常的情绪，不仅对申玉兰如同亲姊妹，甚至还叮嘱她尽快的帮老爷开枝散叶。 只可惜，申玉兰是个命苦的。 一个孩子怀胎不足月就没了，一个孩子生下来不足月也没了。 深受打击的申玉兰，身体开始变的虚弱，大夫诊断再也没法孕育子嗣。 又过了几年，陈老爷积劳成疾撒手人寰，这位兰姨娘很快追随而且。 自那之后，老夫人就命人把玉兰苑给封起来，不准任何人进出。 意外发现这处隐秘院子的周瑶，当下就就去找陈绍安商量要个新的院子。 西南院这个属于碧玉的荒凉院子，她半点也不想住。 昨夜在这里将就一夜，实在是委屈了她自己。 陈绍安陪着母亲说话刚刚出来。 在周瑶去收拾东西的时候，老夫人趁机问了陈绍安学业的事情，当然，被例行询问的，还有陈绍康。 毕竟，他们兄弟两个是要一起参加秋闱的。 可是老夫人格外关注的，似乎只有陈绍安，陈绍康那里只是敷衍的问了几句。 才从母亲那里出来，陈绍安诧异的看着周瑶，“你说……你也要一个院子？”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院子？” “哪里就好端端的，我没有地方去了欸？” 周瑶委屈的道，“碧玉都有自己的院子，独独我没有……” “她那是怀了孕，母亲为了让她好好养胎。” 周瑶道，“那我还给你生了儿子呢，凭什么我没有呢？” “碧玉有自己的院子，独独我还和公主在一个屋檐下，日日受着公主的气不说，这次还被她赶了出来……” 说着说着，她自己就掉下眼泪来。 “你说的不错，”陈绍安一阵心疼，“你别哭，的确是委屈你了，是应该给你个院子。” 周瑶立刻破涕为笑。 “那你说，你想住在哪里？”陈绍安问。 周瑶道，“海棠院如何？” “海棠院？”陈绍安愣了，“那可是三弟的地方，虽然他在正阳书院，那院子是空的，可是你住那里，他回来之后住那里呢？” “再说，你想住，母亲也不可能给你的！” 母亲最宝贝三弟，周瑶想去和三弟抢东西，就只一个结果。 “你再找个别的院子，除了海棠院，其他的我都能帮你想办法。” 周瑶眼神一亮，她等的就是这句话。 “那，玉兰院如何？” “那里被闲置封禁很久了，反正一直没人住，放在那里也浪费！” ------------ 第172章 尘封的秘密 乍然听周瑶说起玉兰苑，陈绍安还是有一点懵的。 他几乎不记得府中还有这样一个院落。 最后，才慢慢想起那里从前兰姨娘住的地方。 “你……不介意那里是……” 他爹的妾侍香消玉殒的地方？ “我知道的，”周瑶点点头，“兰姨娘是姨娘，我也是姨娘，住在那里，我觉得正合适。” 死了一个人而已，试问京中哪一个宅子是没死过人的？ 重要的是，她一下就看中了那里。 当然，也的确没别的余地可选。 有了周瑶的鼓动，陈绍安当即回去找母亲说了给周瑶要个院子的事。 起初老夫人还诧异。 “府中最后一个闲置的院子，就是西南院，可是已经给了碧玉吗，哪里还有再匀出一个院子安置周瑶？” “母亲，您忘啦，还有玉兰苑呢！”陈绍安提醒道。 谁知，一听陈绍安提起玉兰苑，老夫人脸色煞白。 “你说什么，周瑶要哪个院子？” “玉兰苑！”陈绍安重复道。 老夫人脸上彻底没了血色，“我不同意，只要有我在的一日，谁也别想打开那个院子！” “母亲，您这是怎么了？不就是一个院子而已，玉兰苑都荒废十几年了，我觉得……” “你觉得什么？” 老夫人摇头斩钉截铁的道，“我是永远不会同意的，你死了这条心。” “不对，你回去告诉周瑶，让她死了这条心。” “母亲……” 陈绍安还想继续求老夫人，奈何老夫人不耐烦的结束了话题。 “你还有两日要秋闱，别浪费时间在别的事情，赶快去……” “母亲！” 陈绍安打断她，“现在苏念云不让周瑶进听风院，你让她去哪里？” “周瑶如果心中不舒服，你觉得我心情能好吗，我心情不畅，又如何考的好？” 这些威胁之语，当然不是陈绍安想出来的，而是周瑶教他的。 打蛇打七寸，周瑶最懂怎么拿捏老夫人。 老夫人才不会在乎她住哪，有没有院子？ 她只在乎她的儿子，所以，想达到什么目的，以陈绍安为突破口就好了。 但是，这次周瑶想的过于简单了。 老夫人咬死不给周瑶玉兰苑。 甚至在儿子以科举会受影响相要挟，她只提出了一句。 “不就是苏念云不让她进听风院吗，这个好说，我来替你们解决就好了？！” 正好那时苏念云从宫中回来，老夫人就派人去请苏念云，准备给他们说话一下。 没想到，小丫头回来就禀告公主又出府了！ 这一出，直接一整夜没回来。 不得已，老夫人就在一大早把人召集齐了，再等。 这时，苏念云才姗姗出现在老夫人的院子。 前世，苏念云掌管陈府中馈之后，就一直对玉兰苑充满好奇。 因为那里被尘封太久了，久到府中的人都忘记那个地方。 起初苏念云以为，玉兰苑之所以被闲置，那是后面一直没有人提起要用那里。 谁知，现在看老夫人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态度，她不得不重新考量这个院子对老夫人来说到底是什么？ 或许…… 想到那位兰姨娘两次丧子，和莫名其妙跟着追随陈老爷而去…… 苏念云认定，这里面另有玄机。 或许，兰姨娘死的蹊跷，亦或者，兰姨娘的两个孩子也没的蹊跷。 总之和老夫人这样的笑面虎相处，她的表面越温和，内心就越阴暗。 此时，苏念云察觉周瑶祈求的眼光一直在看自己。 显然，她是在拼命求苏念云帮她争取院子的意思。 毕竟，这件事最初就是由公主提出的，她也才会有的心思。 苏念云心思急转。 本来，把周瑶赶出来，她就是不想再管她了，要不要得到院子已经不关她的事，她只是想给碧玉添堵。 谁知，眼下反而有些意外收获。 察觉玉兰苑不简单，苏念云开始推波助澜。 “老夫人，玉兰苑真的闲置很久了，再继续下去，缺少维护，那里就成都成残垣了。” “与其放在那里浪费，为什么不让周姨娘住进去呢？” 她现在要极力支持周瑶去玉兰苑。 她想看看玉兰苑里，到底封着老夫人什么样的心思？ 如果里面真的有什么猫腻，那顺便重启老夫人噩梦，也挺有意思的。 “苏念云，这院子是我的，我想让她住就住，你管那么多？” 本来一听周瑶要玉兰院，老夫人已经勃然大怒。 现在，见苏念云竟然都帮周瑶要院子，老夫人竟然对着周瑶破口大骂。 “你这个贱人，从前就不让陈府省心，离间大爷和公主的关系……” “现在，竟然还妄想住进玉兰苑，你一个姨娘凭什么有院子当主子？” “也不好好瞧瞧自己是个什么出身、什么货色，还想和碧玉攀比……” “碧玉是清清白白家生子，我给她个院子，那是奖励她兢兢业业照顾安儿，你能，你有什么贡献？” 后面又是一连串的骂声，难听的让周瑶几乎哭出来。 老夫人突然如此失控，也把在场的人给惊呆了！ 尤其是秦婉。 她想不到，老夫人的性格竟然如此暴躁。 不过话说回来了，这一刻她才把老夫人正式看成她秦家出来的人。 爹娘就说她的性格很是暴躁，也不知是像了谁。 现在看到老夫人的样子，她终于知道自己的脾气像谁了。 她们两个在性格上，可能有些一脉相承的意思在里面。 这下，以后她发脾气的时候，老夫人就不能再批评她了吧？ “老夫人，您没事吧？” 等老夫人停下喘息，文妈急忙一边安抚老夫人，一边替她向众人解释。 “大爷、二爷，最近老夫人在吃药调理身子，可能是药物的关系，让老夫人脾气暴躁了些的。” “老夫人说的这些，都不是出自本意，诸位都不要往心里去……” 苏念云却是看着这样的老夫人若有所思。 刚刚，老夫人的确不像平常的她，她是看着周瑶说那些话的，但是又好像在透过周瑶对话另一个人。 就在众人不知该怎么面对这样的局面，而集体陷入沉默时，苏念云率先打破寂静。 “老夫人，不如还是等驸马考完试，咱们再讨论院子的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本宫有预感，驸马这次一定能高中。” “如果驸马高中的话，周瑶在正阳书院照顾驸马就算有功，这样她就不是母亲说的那般一无是处。” “那时候把玉兰苑给她的话，本宫觉得最合理！” ------------ 第173章 以功名换院子 苏念云的几句话，让失去理智的老夫人逐渐找回神志。 看着周围小辈们惊讶的眼神，她也意识到自己刚刚失态了。 没办法，谁让周瑶竟然执意要玉兰苑。 那里面尘封着很多她不愿意面对的过往，想起这些，她当然会控制不住自己。 但是，冷静下来细想，毕竟已经十几年前的事了。 眼前人，没有人知道当初玉兰苑发生过什么，她又何必如此紧张呢？ 想通这些，老夫人索性就顺着苏念云的话改了口。 “念云说的有道理，周瑶，玉兰苑那个地方闲置了十几年了，空着也是空着……” “这样吧，”她道，“就按念云说的，如果安儿这次考中，你便是陈家有功之臣，到时候我便把玉兰苑给你做主，你觉得如何？” 周瑶看看陈绍安，征求他的意见。 在外人面前，她一向以陈绍安为大，给足他面子。 但在背后，却是她操控着陈绍安。 见母亲能松口，陈绍安自然欣喜。 而且，母亲说的高中什么，不知道为什么，他这次特别有信心。 大概是因为那日遇到的神秘书生有关系。 他把他留下来的那些东西拿回去仔细研读，真的觉得受益匪浅。 陈绍安也试着去内院打听这个不得已离开的书生。 几番打听，内院的人都说没有这样一个书生离开。 这就让陈绍安十分疑惑，难道那人不是从内院而来，而是住在后山的神仙不成？ 加上周瑶一直暗暗在给他下药，总让他有飘飘然的感觉，他就渐渐信了自己遇到了来点拨自己的神仙。 之后，便把那篇文章和几本书当成至宝一般。 此时面对周瑶询问的眼神，他志得意满的点头，“你放心，我一定帮你得到玉兰苑。” 见陈绍安如此应承，周瑶便也朝老夫人点点头，“周瑶多谢老夫人，绍安他一定会考中的。” 说是这么说，她其实心里是没有底的。 尤其，如果老夫人知道她在正阳书院实际都做了什么，定然会把她赶出陈府没商量，怎么可能还答应给她院子？ 再者，刚刚老夫人那一番没头脑的咒骂，也让她的心灰了下来。 此时的周瑶，只是敷衍着老夫人。 她已经没了最初迫切想要一所院子的愿望。 她现在想的就是赶快离开，被老夫人当着这么多人面前骂，她早已经坐不住了。 “既然这么说定了，那……” 老夫人道，“反正你行李已经搬去西南院，那先在那里将就将就，等安儿考中，自有你的说法。” “是，老夫人……”周瑶满心苦涩。 一边对玉兰苑不抱希望了，一边又怕自己以后要在西南院长久的住下去。 “好了，玉兰苑的事情就先放在一边，本来我叫大家来的目的，是想说说安儿和康儿参加秋闱的事情……” 到此时，老夫人才算真正进入主题。 坐在那里昏昏欲睡的陈绍康眼睛瞪了起来，母亲终于能放下大哥的私事，转而开始关心他们兄弟二人的科举了。 谁知道，他也只是高兴了一会而已。 母亲虽然提到了“安儿和康儿”两个名字，但是实际讨论的重点依然还是在陈绍安的身上。 一旁的秦婉低低嘲讽，“我家夫君在老夫人心中的位置，还真是……低呢！” “胡说什么，”陈绍康不想承认，“母亲只是因为大哥许久没回家，多嘱咐了些而已。” “是吗？”秦婉道，“你大哥，可是在正阳书院，而且还有美人偷偷混入其中照应呢！” “况且，就算你大哥不在家，也不见老夫人与你多嘱咐些什么？” “秦婉，”陈绍康压抑不住火气，嗓音忍不住变大，“你非要这么说吗？” 这时，老夫人看将过来，“你们夫妻俩，要是吵架的话，就回你们自己屋子吵！” “秦婉，康儿马上要参加秋闱了，你怎么还惹康儿生气？！” 秦婉知道老夫人心中轻重缓急的顺序。 儿子们之间相比，三儿子重于大儿子，大儿子重于重要二儿子。 儿子们和外人相比，当然是维护好所有儿子。 知道老夫人这一脾性，秦婉反倒开始替陈绍康说话。 “母亲，您未免偏心的太厉害些。” “明明大爷和二爷都要参加秋闱，都一同坐在这里，为什么您只同大爷说话交代事项呢？” 面对秦婉的质疑，老夫人就是一愣，“你……” 她原本以为是秦婉又欺负康儿，没想到，秦婉竟然是替康儿打抱不平的。 老夫人一时不知怎么应对，愣在那里。 陈绍康也没想到，刚刚还在嘲讽自己的秦婉，会在这时候替自己说话。 心中对秦婉的观感，就变好了许多。 “罢了罢了，”老夫人站起身来，看了两个儿子一眼，“你们都有自己的妻子的人，我跟着瞎操心什么？” “你们的事，自由妻子去操心，我这个老太婆就不管了。” 说完，她扶着文妈的手离开大厅，直接回房间休息。 老夫人一走，苏念云也直接站起身，“本宫也累了，这就回去休息了。” “公主……”周瑶想喊住她，她想跟公主商量商量，能不能让她回听风院去。 苏念云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心思，在她喊自己的时候，他恍然未觉。 见周瑶满脸落寞和不甘，反而碧玉脸上笑的轻松。 当初那个对自己颐指气使的人，现在竟然要住到她的西南院去，想想就开心。 秦婉也随即起身，她不忘扯着陈绍康的耳朵。 “愣着干什么，你留下来是想等着老夫人替你谋划吗？” 等陈绍康夫妇走了，陈绍安眼神闪过一抹冷光。 是他故意引导母亲把话题总放到他自己身上，他要的就是让陈绍康一直体验被冷落的感觉。 但是他没想到，竟然有秦婉给他出头。 陈绍康有出息了！ 不过，他不在意一个女人替陈绍康出头，而是在意陈绍康那副样子。 看陈绍康的样子，他似乎对这次秋闱也有十足的把握一般。 这真是叫人笑话。 他这次秋闱，不求能名列前茅，只要把陈绍康继续比下去就行。 ------------ 第174章 秋闱 秋闱总共分了三场。 最后一场考完的时候，老夫人亲自等在贡院之外，除了秦婉陪在她身边，还有周瑶和碧玉一起。 这一家人，唯独苏念云以孕后期身子重为由，拒绝了做这种无聊的事。 将近黄昏的时候，贡院的大门缓缓打开。 看着从里面走出的一波波学子，老夫人的心情就跟着紧张了起来。 她的这两个儿子，这都是第三回参加秋闱了。 两个儿子迟迟拿不到功名，时间越长，老夫人心中越焦虑。 她时常安慰自己，她有三个儿子，纵使一次不中两次不中，日后还是有翻盘的机会的。 但是，她的期望值却是随着儿子们次次不中，而慢慢下滑。 这次，她已经不要求儿子名列前茅什么的，她只求，儿子们就是末位中举也不要紧。 只要中举，管他是第几名。 这时，神色自然的陈绍安率先出现在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这里人多杂乱，天气还热，您怎么来了？”陈绍安关心的问道。 “最后一场考试嘛，”老夫人道，“想来给你……们打打气！” 她本来是想说“你”的，奈何秦婉在身边。 想起前几天她维护陈绍康的模样，为怕二儿媳妇再说一句偏心，她就硬生生改了口。 秦婉在旁边冷笑，这样硬生生的改口，是生怕她听不出来吗？ 这么生硬的“你们”，还不如直接说这个“你”来的舒服自然。 不过这时她也顾不上这些，而是继续往人群中翘首以盼，陈绍康的影子始终没出现。 这时，老夫人拉着绍安的手低声道，“我瞧着你似乎信心十足……” 缺了食指的手意外被碰触到，陈绍安急忙收回一只手。 察觉儿子还是很在意他的手指，老夫人就是一阵心痛。 害儿子失去手指，她当初也有错，是她没有相信绑匪送来的信件，这才惹怒了绑匪。 “母亲……” 陈绍安背起左手，这才道，“可能是儿幸运，策论的题目，儿子之前在私下做练习策论的时候，正巧练过那个题目……” “当真？”老夫人眼睛一亮。 “是，”陈绍安点点头，“我也是不大敢相信，天下间竟有这么巧的事情。” 真是太巧了。 先让他遇到落魄书生得到妙笔文章，接着就让他在秋闱上遇到相同的题目。 还有那些书上标注出来的东西，都是考试涉及到的。 这让陈绍安更加相信，他在正阳书院是遇到神仙了！ “儿啊，定然是你死里逃生之后，老天眷顾你啊！” 老夫人激动的道，“既然题目提前练习过，想必考试的时候，就很轻松了？” “是的。”陈绍安点点头，“应对的轻松自如。” 母亲提醒了他，许真是他死里逃生之后，受到老天眷顾了！ “我的儿呀，”老夫人忍不住一把抱住陈绍安，“这真是太好了，这样的话，你肯定能考上的！” “借母亲吉言。”陈绍安也预测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心情甚是开心。 在旁边的周瑶和碧玉，也听到了这个好消息。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都决定暂时放下心中的仇怨，先度过这几日美好的日子再说。 毕竟，如果她们的夫君真的能考中的话，日后她们小妾的地位也能得到提升。 老夫人又拉着陈绍安说了许多话，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喜色。 “母亲，您不要这样得意忘形，万一我不中呢？”陈绍安劝道。 最后宣布名次是三日后，等那时再高兴，也是来得及的。 “你说的对，说的对，”老夫人努力不让自己的脸笑成一朵盛放的菊花，“现在不是张扬的时候。” 最后等到了陈绍康出来，她也没有多问陈绍康的表现如何，只让人安排去酒楼吃席的事情。 一行人在外面用了饭，才回到陈府。 之后的三日，陈府陷入了焦急的等待中。 唯苏念云坐在听风院悠闲的喂鱼、赏花，过的好不惬意。 第四日，老夫人就派吉祥几人早早就去守在榜下等待揭榜，另有前院几个下人也一同出动了。 很快，吉祥率先跑了回来。 “怎么样？”老夫人看见吉祥回来，急的一下子站了起来。 “老夫人，大喜，大喜啊！” 吉祥兴奋的道，“大爷他……中了举人了！” “真的中了？”老夫人惊喜万分，“这真是太好了！” 终于…… 老夫人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高兴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文妈、赵妈，你们快去定摘星楼的宴席……我们要去那里庆祝一番……” 中了举人，来年再考中进士，哪怕最后当不成什么大官，陈家这也不算无望了！ 想到这里，老夫人简直是兴奋的无以言表。 “快快，去摘星楼摆席，今日是大日子，怕是去晚了，别家也会抢位子……” 从来甚少去外面招摇的老夫人，这下终于有了外出的勇气。 吩咐完，整个大厅都是喜笑颜开的声音。 反而是当事人陈绍安，甚是平淡。 这个结果，他早预料到了，现在反而最是淡定。 陈绍康进到大厅，就是看到这样的热烈场面，母亲一心高兴大哥的结果，却浑然不管自己的。 其实，他也中了举的。 还是苏念云注意到了失落的陈绍康，“二弟，你的结果如何？” 陈绍康感激的看了苏念云一眼。 他点点头，“中了！” “什么？”这时候老夫人满面的惊喜，随即又看向吉祥，“你这家伙，怎的不好好看榜，只告诉我……” “老夫人，是我的错！”吉祥急忙道歉。 他当时只顾着看见大爷的名次了，因为大爷排名靠前，又…… 他一高兴，就直接回来报告这个好消息，哪里还顾得上看二爷的。 这下，老夫人就更加高兴了。 “文妈，让厨房对外连摆三日流水宴，咱们陈府终于出人头地了……” “是老夫人，奴婢这就去准备。” 等文妈走了，苏念云才道，“老夫人，玉兰苑的事情，是不是也该给周瑶安排上了？” 苏念云才不管什么什么中举不中举，她在意的是周瑶的院子。 老夫人看向紧靠的在陈绍安身边的周瑶。 “那玉兰苑，我会让尽快让赵妈收拾出来的……” ------------ 第175章 双双中举 陈家两个儿子同时中了举人的事情，很快在老夫人的刻意传播下传开了。 当京城到处都充满对陈府的夸赞之声，这是老夫人最开心的事情。 其他世家看不起陈府的这种做法，毕竟是八大世家之末位，其他几大家族，哪个不是个个簪缨？ 独独陈家，两个儿子考了几次才中举而已，就这么大肆宣扬，实在上不得台面。 但是，老夫人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在她看来，从今往后都是她扬眉吐气的时候。 当然，这都是她自己的美好想象。 殊不知，这些都是苏念云刻意给她造就的最后的辉煌的假象。 陈绍安和陈绍康的中举，都是她一手安排的。 苏命不止把策论和参考书籍给了陈绍安，也给了陈绍康一份。 相比于陈绍安对接人家策略、书籍的毫不防备，吃过一次亏的陈绍康则是戒心十足。 毕竟，他就是买卖诗词从而在众人面前出了丑，让人笑话至今。 苏命按照苏念云的意思，并没有一见陈绍康就说策略和书籍的事，而是在清风书院厮混了许久，充分让陈绍康熟悉了他。 清风书院又不比正阳书院，只要交的起束脩，谁都可以进去读书。 苏命刻意和陈绍康厮混熟了之后，就陆续收到很多来自家乡的“书信”。 看了那些信，他由阳光开朗变成了郁郁寡欢。 陈绍康已经把苏命当成朋友，关心的问出苏命的难处，知道苏命面临父母遇水失踪的困境，倒是出于同情资助了他些钱财。 当然，给的钱，还不足从前他们出去吃喝玩乐的九牛一毛。 即使这样，苏命也是“感激异常”，当即拿出了自己珍藏的策略和那几本书籍。 “陈兄，对我如此，我当然也对你掏心掏肺，今年的秋闱我算是参加不上了，希望你一举夺魁……” 拿到那篇完美的策论，陈绍康起初还不明白什么意思。 但是偏偏苏命也不明说，只神秘兮兮的交给他之后，自己就收拾行李返乡。 后面的滋味，是他慢慢品出来的。 知道那可能是今科的考题之后，他兴奋异常，当即就反复研读苏命留下来的东西。 大概是因为之前骗自己的是陌生人，这次的苏命却是自己的好友，所以陈绍康忘记了之前的教训。 果然到了考场，一切与苏命给他的东西一致，他对自己的秋闱充满了信心。 只是陈绍康没想到，他自以为自己会是陈家第一个扬眉吐气的儿子，万万没想到，陈绍安竟然也中了举。 这让一切又重新回到了原点，纵然母亲因为两个儿子都中举而高兴，但是终究她还是偏向大哥多些。 这些日子的宴席上，他都能看的出来，母亲的眼光，永远放在大哥身上。 所以，中举之后的陈绍康依然高兴不起来，甚至比从前阴沉了许多。 他的变化，秦婉看在眼里。 看着陈绍康屡屡去找白荷发泄郁闷，她反而不同他吵架了。 一来，陈绍康中举了，和从前身份不同，她不能从前那般肆意对待他。 二来，她听了苏念云的劝，认为想得到中馈，需要丈夫和自己站在同一立场，所以此时她不宜得罪他。 当然，现在不吵不闹，只是留待日后而已。 她才不会放任白荷这个眼中钉。 此时，秦婉已经陪着老夫人在府中应酬了多日。 面对来往宾客的祝福与赞美，老夫人沉浸其中洋洋得意不能自拔。 尽管已经忙碌了些日子，但是老夫人却越忙越精神奕奕，反而秦婉已经累的不耐烦。 这日，她不得不找了借口躲去听风院。 “公主，还是你这里安静……”她舒服的躺在廊下的榻子上道。 苏念云一边缝制着手里的小衣，一边无奈的笑。 “我这里反倒是矫枉过正，过于安静了点吧？” 秦婉从她的话中，听出一股哀怨的味道。 秦婉道，“公主，我不明白，早先听说你很爱大爷，又拼命求太后才嫁了来。” “就算大爷失忆了，可你也不用把那些碧玉、周瑶什么的抬姨娘吧，你可是公主？” “你看看，你还帮姨娘要什么院子，她们有了院子，大爷哪里还再来你这里？” “而且我不懂，明明公主长的比那两个好看太多，怎的大爷就是流连小妾的房间，也不来陪着你呢？” “公主又怎么样，貌美又怎么样？” 苏念云叹息道，“终究驸马什么都忘了，他的心不在本宫这里，本宫做什么都白费。” “与其强把他绑在我身边，让两个人都痛苦，不如放他个自在，他还不至于太埋怨本宫不是！” “公主，你就是太善良了，所以才能让周瑶、碧玉她们这样欺负！”秦婉打抱不平。 “别说这些事了，说来说去，也只是个无奈和伤心……” 苏念云转移话题，“你跟着老夫人忙碌了这些日子，又是办宴会又是回礼宾朋的，老夫人可有说什么时候把中馈交予你？” 说到这个，秦婉脸色一沉，“我看大概是没可能了！” “公主是没看到，最近老夫人精神头可比我都好，看她那个精神百倍的样子，再管上十几年中馈，也不会有问题。” “欸？”苏念云假装诧异道，“倒是想不到，前一阵子还病怏怏没精神的老夫人，说恢复竟然恢复的这么快！” “可说不是，”秦婉道，“你说让我不要和二爷吵架，我也没吵，让他去老夫人面前说中馈的事，他也去说了……” “可是老夫人听了，就是不说行还是不行，愣是没松口，叫人想不通她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抓着中馈不放，是一点也不给小辈锻炼的机会么？”秦婉愤愤的道。 苏念云忽然道，“前些日子，本宫精神头还好的时候，也听秦管家汇报过铺子的情况，那之后，你可有关注过？” 秦婉摇摇头，“不曾。” 其实，她是暗暗关注的，甚至已经开始派人搞破坏了。 但是，这种事，她当然不会如实同苏念云说。 老夫人不肯在明面上给她中馈，她早就决定暗暗使坏。 陈绍康去替她求中馈，完全不耽误她暗中破坏铺子的经营，给老夫人造成危机。 她这叫双管齐下。 ------------ 第176章 喜中添乱 苏念云见秦婉眼神闪动，如何不知道她的心思和做法。 府中人的一举一动，可都在她的监视之下。 “本宫觉得，虽然老夫人还不把中馈交给你，你倒是可以先试着去了解下铺子的经营情况，这样对你将来掌管中馈只有好处没坏处！” “多谢公主的提醒，我会的！”秦婉点点头。 她在苏念云这躲了会清净，就再度回到前厅，因为小丫头来禀报，这回是秦家的亲戚来了。 等秦婉走了，苏念云命人把院门关起来，完全隔绝了陈府的那个肮脏的世界，然后才惬意的睡了会午觉。 下午她醒来的时候，苏成就让苏大送来了信，说是老夫人派人往庄子去了。 领头去庄子的，是陈贵，从前庄子的管事。 他带人到了之后，也没有说话，只是绕着庄子看了一圈，就离开了。 “公主，您说老夫人这是什么意思？”夏月问道。 苏念云喝了她递来的参汤，悠悠的道，“想来是觉得两个儿子现在出息了，她想把自己当初不得已卖出去的嫁妆弄回去了！” 老夫人的庄子弄到手之后，一直是成叔在管理。 她没让苏成往那里带更多的苏氏族人出现。 庄子是老夫人最看重的嫁妆，她即使卖出去也会不甘心，会想办法输回去的。 所以，在她没彻底死心之前，苏念云不想把自己族人的事情暴露在她面前。 一旦老夫人知道是苏氏买下的庄子，她就会知道是她苏念云在背后搞鬼。 她不怕被这些人识破自己的计谋，因为她现在有足够的力量碾压陈家。 她只是觉得那样复仇的话，不够痛快。 她前世可是被他们愚弄了一辈子，所以，她也绝不让老夫人这些人死的太痛快。 决不能！ 所以庄子到手之后，苏成把庄子一切维持的和从前一模一样。 林贵回来禀告老夫人，说庄子根本没有因为换了主人而受什么影响，一切还和从前一样时，老夫人的心里又是难受又是激动。 那里，是她的嫁妆，是她费劲心血经营了很久的地方。 眼下，那里没有变化，是不是就是在等着她把庄子输回去的意思？ 难过了一阵，她心中也算是有了安慰，因为两个儿子都中了举，这意味着她过去的付出都是有用的。 一想到这个，她便也不再计较自己曾经失去过庄子，转而开始想办法重新弄回庄子。 但是因为手中的钱根本不够，她也只是让林贵先去观望一下，而没有真正开始向当初的买方开口。 三十万两，不是一个小数目。 虽然儿子双双中举，但是钱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来的，她要慢慢筹谋一番了。 尽管挣钱什么的最让人头痛，但是老夫人自认为这是她管理陈府之后，迎来的最舒心的时刻。 当然老夫人看不清，她畅想的充满希望的未来，都是苏念云精心给她制造的梦幻泡影。 苏念云就那么静静看着府中的人狂欢。 第一个开始给老夫人找不自在的，是白荷。 白荷其实和陈绍康初初苟且的时候，就已经怀了身孕，只是她够隐忍。 在陈绍康中举之后，趁着二爷在秦婉面前有了地位，她才正式说了出来。 陈绍康知道这个消息之后，简直是喜上加喜。 一向是大哥左拥右抱的娶妾生子，现在他也有孩子了。 陈绍康高兴的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母亲，想让母亲一同为他高兴。 终于，他也为陈府开枝散叶了。 但是，这个消息，先不说老夫人什么表情，就是秦管家也不能忍的。 他没想到，在他那么针对白荷的情况下，还能叫她得了怀孕的机会。 当即去老夫人面前坦诚二人之前的关系，让老夫人不要收纳白荷。 当然，老夫人不用秦管家提醒，她也是早知道二人之间的事。 现在知道白荷的怀孕后，脸色也变了。 白荷不同于碧玉。 碧玉是赵妈的女儿，又从小照顾大儿子，她对儿子一片忠心，老夫人是看在眼里的。 但是白荷，那之前可是明明白白的秦管家的人。 当初，她倒戈向康儿，只是碍于二儿子的颜面，她没有说明，而是直接把人送去了厨房。 现在倒好，这个丫头怀的是谁的种还不知道呢，这就敢这么说出怀孕的事。 不过老夫人也知道，这件事不需要她出手，秦婉自然就出手了。 不过这次，老夫人想错了，秦婉不仅没出手，反而替陈绍康好好照顾起这个孩子。 之所以如此，自然陈绍康答应了她帮她争取中馈。 秦婉便忍着恶心，把白荷保了下来。 老夫人算盘打空了，看二儿子在兴奋头上，她又不忍心打碎他的幻想，告诉他白荷是秦管家的人， 只能把秦管家赶的远远的，尽量少让他和康儿接触，以免二人生嫌隙。 至于白荷的孩子，她会亲自出手处理掉。 白荷还不知道老夫人的心思，只当自己飞上枝头。 她一边幸福的想翻身之后的美好生活，一边比对着碧玉的生活，想着自己将来肯定比她更好。 因为碧玉那里不仅有公主压着，还有大爷最爱的女人周瑶，碧玉就算有孩子，也根本讨不到什么好处。 她就不一样了，二爷根本不喜欢秦婉，而是很重视她腹中的骨肉。 得知秦婉接受自己，甚至接自己去院中照顾，她想也没想的就拒绝了。 看着大爷身边的女子一个个都有自己的院落，她当然也心动。 她最想做的，是挤走秦婉在，自己上位，所以她不想住秦婉的地方。 尤其，她一个一等丫头落魄到厨房洗碗，都是拜她所赐。 所以，秦婉主动示好，她反而闹起了脾气，恃宠而骄起来。 陈绍康念她怀的是自己第一个孩子，加上他中举心情好，也就有些宠着她。 不过他不愿意搬来和秦婉同住，秦婉倒是高兴的 她对陈绍康道，“是那丫头自己不识抬举，不愿意搬进院里让我照顾的，你答应我的事情，可不能反悔。” “你放心吧，我不会的！” 陈绍康已经对母亲彻底失望，反正他有了举人身份，已经不想再继续听母亲的话了。 ------------ 第177章 借来借去 鉴于秦婉终于在白荷的事情上有所包容，陈绍康也主动开始帮秦婉争取中馈。 两儿子中举，老夫人自己刚刚熬出头，权力正浓，她怎么可能再把中馈让出去，而且还是给秦婉？ “不行！”她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陈绍康的提议。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要把中馈交给任何人的意思。 曾经交给苏念云，那是铺子经营不善的情况，不得已求助苏念云才让出中馈。 现在陈府一片欣欣向荣，她还在筹谋着重新买回自己的庄子。 这种时候，她不会把中馈交给任何人。 “母亲，府中就只有公主和秦婉两个儿媳，公主马上要生产了，她早就不能分担管理府门的重担，你就让婉儿帮您……” “怎么，你自觉中举了之后，就可以不听母亲的话了，是吗？” 老夫人盯着陈绍康，“我说不用，让秦婉好好伺候你就行，其他的不用管。” “可是母亲……” 陈绍康还想努力争取一下，“您操劳了这么多年，十分不容易。” “把中馈交给秦婉，您以后就再也不用操心，这样安安静静颐养天年，不好吗？” 一旁的文妈听了这话，先替老夫人皱起眉头。 这二爷，到底是不是老夫人的亲生儿子？ 他在老夫人身边这么多年，竟然一点不懂老夫人的心思么？ 老夫人，可从不是那个能轻易放下权力的人。 还是说…… 文妈打量陈绍康。 二爷其实并不是在为妻子争取权力，而是在借机替他自己争取一些机会？ 文妈已经隐隐感觉到，自从大爷被老夫人赎回来之后，不仅大爷变了，二爷也变的与从前不一样了。 从来只一心想在外面风流的二爷，开始处处留心府中事，甚至企图操控某些事。 但是，爱重权力的老夫人，当然不允许这种情况的发生，她才是这一家之主。 文妈看破不说破，这是老夫人母子之间的事，她一个下人不适宜参与其中。 参与的多了，很容易变成离间母子感情的罪人。 夜里，她去听风院，把陈绍康说的事情汇报给了苏念云。 “公主，二夫人想要执掌中馈，已经让二爷去老夫人面前提了出来。” “结果如何？”苏念云问道。 文妈摇摇头，“老夫人是不舍得把中馈交给任何人的！” 苏念云点点头。 这个她猜到了，她本来也没想着秦婉会一下子就成功。 中馈的事情，就看秦婉自己的筹谋了，必要时，她会帮她加一把柴火。 苏念云眼前最关心的是，“老夫人想重新买回庄子的事情，进行到哪一步了？” “公主，您耳目聪灵！” 文妈惊叹一声。 这件事她还没来得及说，公主就又先知道了。 当下就更不敢小瞧公主，恭敬的道，“奴婢看老夫人的意思，大概还是会来向公主借钱行事……” 翌日，老夫人果然就来听风院借钱了。 在老夫人眼里，娶公主回来的目的，本就是做予取予求的钱袋子。 只是这个钱袋子，没预想中的听话和好用就是。 再加上大儿子陈绍安在正阳书院重新被周瑶勾走了魂，老夫人陷入更加被动的局面。 没办法，是她执意要娶回来的儿媳妇，再怎么艰难，也要利用到底才对。 来听风院的路上，不知怎么的，就路过了玉兰苑。 远远的，见周瑶带人在门外忙活什么，文妈急忙解释。 “老夫人，玉兰苑的锁头早就锈坏了，钥匙已经打不开了，想来是周瑶带人在撬锁呢！” “不必跟我说那里……” 老夫人脚下绕开玉兰苑，十分不想接近玉兰苑。 “反正孩子在我这里，她自己进玉兰苑折腾，就折腾去吧！” 和周瑶斗了两三年了，老夫人已经彻底放弃。 她承认青楼出身的人的确有手段，能够反复拿捏安儿。 而她的安儿，也的确是一根筋了些。 她也想通了，与其一味反对反而让两人更加难舍难分，她索性顺其自然。 日子总是安儿自己的。 他如今有了举人身份，将来春闱再得个一官半职，到那时，她就彻底不管他的事了。 好久没来听风院，这次进门，听风院给老夫人一种遗世独立的感觉。 “念云啊，你把这院子维护的不错……” 嘴上夸的是苏念云，心里赞美的却是自己。 这可是她当初盯着修建的院子，意境高远那是必须的。 因着碧玉和周瑶现在都在西南院，陈绍安自然也不嫌弃的住在那里。 所以，听风院一整个的都是苏念云的。 “你不能这么惯着碧玉和周瑶，这样她们会恃宠生娇……” “老夫人，”都没外人，苏念云就懒得和她装了，“驸马当初娶我本就是无意，现在又失忆，本宫自认没那个能力把他留在身边。” “‘念云你这说的哪里话，他始终是你夫君，陈家还是你婆家，你应该努力……” “老夫人，您还是直接说有什么需要本宫帮忙的地方吧！”苏念云不想听其他。 “好吧，那我就直说了！” 儿子的心，老夫人的确掌控不了，如果能掌控的住，诚然不是现在的局面。 既然苏念云已经丧气，她再打感情牌也没什么意思。 “念云，我来，是想和你借你三十万两银子周转……” “老夫人？”苏念云惊讶异常，“你这反反复复的借钱，有意思吗？” “什么有意思没意思的，”老夫人丝毫不脸红，“生意上需要周转用钱，再正常不过。” “再者，从前我借你的钱，都是及时还上的，你有什么好纠结的？” 老夫人道，“说吧，这次还是把铺子押到你那里吗？” “老夫人，你以为，本宫这里的钱是想借就能有的吗？” “你什么意思？”老夫人惊讶的看着苏念云，“你可别跟我说你没钱啊？！” 苏念云道，“本宫就是这个意思！” “本宫也是有吃穿用度的花销的，怎么可能你什么时候来要三十万两，本宫都有呢？” “老夫人，不瞒你说，本宫手头也不宽裕了……” “怎么会？”老夫人不可置信的道，“苏念云，你可是有那么多嫁妆的人，怎么可能没钱？” ------------ 第178章 变成四十万两 “老夫人，你也说了那是嫁妆，不是现银子。” “嫁妆是那些古画、瓷器的、封地，用钱的时候还要去当铺兑换的！” “那念云，既然你手头也没有现银了，快去当铺兑换啊？”老夫人急不可耐的催促。 苏念云蹙眉，“这些都是太后给的好玩意，叫太后知道本宫现在开始变卖嫁妆，岂不是白白惹太后担心？” 一听这话，老夫人尴尬而笑。 “那，念云，你那里能借出多少银子给我周转呢？” “老夫人，您这里一直反反复复的借钱，方便不方便告诉本宫，您到底用这些钱要去做什么事呢？” “很明显不是用在铺子上，本宫执掌一段时间中馈，知道铺子的用度。” 老夫人含糊道，“都是一些私事，还是不让你分心了吧！” 府中的样子，叫苏念云知道了也没关系。 但是她庄子的事情，不想让苏念云知道。 毕竟辈分上，她们还是婆婆与儿媳的关系，她不想在儿媳面前丢脸。 最重要的是，让她知道她是去买庄子，就能暴露陈绍安曾经被绑票的事实。 “你还是给我个痛快话，能借我多少钱吧？” “老夫人，”苏念云无奈的道，“十五万两，只剩这么多了！” “你说什么？” “这才几个月的时间，你就花了十多万两这么多？” 前些日子，她可是能轻轻松松拿出三十万两的人。 “老夫人，本宫的吃穿用度，还有初雪的婚礼，本宫都是出了大力气的！” 老夫人这才想起来，还有初雪的婚事。 这苏念云可真是舍得为旁人花钱，那些钱，要是花在陈府多好？ 一想到这个，老夫人就气闷。 本来想娶回来为自己所用的钱袋子，出了门对所有人都好，独独对陈府中，却是十分吝啬，简直是一毛不拔。 “念云，你千万帮我想想办法，我必须要用三十万两！” 见老夫人一脸急迫的样子，苏念云也只能心软的点点头。 “那，本宫再想想办法，老夫人给本宫三日时间！” “好，”老夫人脸上就露出了笑容，接着就道，“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 有了苏念云的承诺，她便不再听风院多呆，立即起身走了。 两个儿子中举，那些陈府很久不来往的亲戚，现在都活泛过来了。 日日都有人登门来祝贺、送礼。 本来，有秦婉应酬，但是她偏偏都要每个来人都见上一见。 一来，为了显摆陈家的扬眉吐气。 二来，想打击一下那些人过去的狗眼看人低。 “公主，这老夫人已经就差把利用您写在脸上了！” 夏月在旁边忿忿的道。 “没事，就对您诸多训斥，有事，又换了一副和善的嘴脸来……” “无妨，”苏念云完全不介意。 她早看透了老夫人。 苏念云在听风院舒舒服服躺了三日。 三日后，老夫人拿着苏念云“辛苦”筹集到的三十万两，来到庄子上，找到苏成说明来意。 苏成惊讶万分，“陈老夫人，你想赎回庄子？” “是。”老夫人郑重点点头，“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们现在就进行买卖。” 她道，“我带三十万两银票来了！” “你说什么？”苏成笑道，“三十万两？” “是。” “老夫人，您真是久居府门，您见过谁是这样做生意的吗？” “怎么？”老夫人愣了一下。 “我三十万从你手上买下来，时隔几个月，你再原价从我手上买回去，咱们这是在过家家吗？” “我知道，或许这样价格是低了，那我再加两万两，如何？” 两万，是老夫人的极限了。 这两万两，还是她的私房钱加上最近几个铺子的营收，勉勉强强才凑起来的。 “老夫人，您还真什么都不知道啊！” “知道什么？” “你最起码要给我四十万两，我才会考虑把庄子重新卖给你！” “什么？四十万两？”赵妈在旁边道，“你不如去抢？” “老夫人，既然都走到这一步了，我也不怕和你明说了……” 苏成道，“这庄子的确值得四十万两的价格，而且……” “我实际花了三十万两买下的这个庄子，所以加价五万两卖出，也是合理！” “苏老板，你是什么意思？”老夫人不解的道，“咱们明明是三十万的买卖，契约上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你为什么会说三十万两？” “那另外的五万两……” “本来，这是生意场上的弯弯绕绕，我不应该说这么明白的，但是是老夫人你执意要赎回去我才说的……” 苏成道，“我是准备三十五万两买下，但是被你家管家吃了五万两而已。” “秦管家？”赵妈倒吸一口凉气，“五万两，他怎么敢？” 老夫人震惊的无以复加，要紧紧扶着文妈的胳膊才站的稳。 愣了半晌，她才反应过来，“回府，让秦管家来见我。” 当下，也没心思再继续谈买回庄子的事情了，而是快速回了府。 为了避免康儿和秦管家见面，老夫人把两人安排的几乎不会见面的程度， 本来，她还有些心疼秦管家是身边用顺手的人，把他安排到铺子上，自己还有丝不舍，甚至想着等白荷的事一过，她就把人弄回来。 不想，这次来庄子，竟然有意外收获。 秦管家被叫到老夫人面前时，已经听说老夫人去过庄子的事情了。 得知老夫人去过庄子，他心中就是一激灵。 老夫人对庄子一直有执念，这个他是知道的。 他只是没想到，老夫人会行动的这么快。 “秦山，我对你不薄吧？”老夫人冷冷的道，“你就是这么对我的，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秦管家，你最好把你私吞下来的钱财统统送回来，否则老夫人饶不了你！”赵妈在旁边呵斥道。 秦管家东窗事发，她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老夫人！”见再也瞒不住，秦管家急忙跪地道歉，“我错了，我就糊涂了这么一回，求您原谅我！” “你胡说，你掌管账房这么多年，定然侵吞了不少，少在这里跟我装模作样！” “老夫人，这庄子经手的钱财多，我一时动了贪念，府中诸事都是有账本的，其余的您可以查，我真的只是糊涂这一回！” ------------ 第179章 差额巨大 见秦管家说的信誓旦旦的，老夫人半信半疑。 “老夫人，真的，我真的只是一时财迷心窍。” “不信您尽管查账就是……我真的再没有做对不起您的事！” 账目他做的天衣无缝，老夫人根本查不到什么。 秦管家对这个有绝对的自信，才敢如此说。 果然，见秦管家如此说，老夫人反而有些信了他几分。 因为账本，她真的是在时时盯着的，的确没发现任何疏漏。 “既然如此，我就相信你一次，你把那侵吞的五万两拿回来，我便不与你计较……” 终究是陪在身边几十年的人，她也习惯了秦管家做人做事。 再者，弄走了秦管家，再来个新人，又要从头培养、教导，老夫人可没那个耐心。 所以，老夫人给“初次”犯错的秦管家机会，只要他把侵吞的钱如数交回来，她可以睁一只闭一只眼，暂且原谅他的过错。 谁知，老夫人有心放秦管家一马，秦管家反而脸色更加苦。 “老夫人，那些钱……我……” 结结巴巴半天，愣是没说清一句话。 此时，文妈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不会吧秦管家，这才三个月而已，你该不会就把那五万两都花光了吧？” 一听文妈这么问，老夫人也跟着瞪大眼睛，“你当真把钱都挥霍尽了？” “老夫人，我有罪，都是我色迷心窍……”秦管家重重给老夫人磕头。 “什么色迷心窍，你给我说清楚！”老夫人咬牙切齿道。 “我，我之所以敢如此铤而走险，实在是因为白荷把我逼的急了……” 秦管家便趴在那里，把脸朝着地下编造故事。 明明是他自己主动伸手向苏成要回扣，愣是被他说成因为白荷逼他娶她，他不得已收下回扣，好回去打发原配妻子的故事。 听秦管家说完，老夫人脸色惨白中带着怒意，“这么说，你用那些钱，打发了妻子儿女，如今你是孤家寡人一个了？” “是的，老夫人！” 秦管家愧疚的把头垂的更低了，“一切，都是我糊涂。” “我打发了尤氏和孩子后，第二天就后悔了，立刻追到尤家想向他们母子四人道歉，可是被几个大舅哥打了出来，好不凄惨……” “怪不得你前阵子满脸带伤，原来是那时被打的吗？”文妈问道。 “是。”秦管家闷闷的点头。 “赵妈，你亲自带人去秦管家家里，给我底朝天的搜查，一个地方也不能放过……” “是，老夫人您放心，奴婢一定仔细搜查，绝不遗漏。” 领了命令，赵妈得意的绕过秦管家，她和秦管家积怨已久，带人去他家里搜查银票、银两，这是她最想干的事。 她才不信秦管家说的，钱被妻子拿走了什么的，秦管家一向爱财如命，他才不会把钱财给其他人，一定是藏在家中某处。 抱着这样的信念，她带人把秦管家外面的宅子和府中的住处都搜遍了，结果竟然大出所料。 秦管家真如他自己说的那般，家中不仅没有巨额财产，而且其他有值钱的东西也没有。 看着那算得上一贫如洗的地方，赵妈不可置信，准备的打小报告的内容，一个也没用上。 听了赵妈的汇报，老夫人只觉得喉间一腥，几乎就要吐出血来。 她比赵妈还不能接受这结果，因为接受结果就意味着，这五万两秦管家不可能在短期还回来了，那她就又出现了五万两的短缺。 她才把铺子抵押给苏念云，换了三十万两来周转，秦管家就又给她扯开一个五万两的口子 天！ 老夫人眼前一阵阵眩晕。 “老夫人……您别生气，深呼吸……” 文妈察觉老夫人神色有异，立刻上前来给老夫人捋胸口。 “老夫人，您的身体才刚刚调理的有所好转，可千万不能再生气了……” 赵妈也急忙端来参茶。 老夫人缓了半天，又喝了参茶，才略略把胸口的憋闷熬过去。 “你觉得，生气不生气，这是能归我自己做主的吗？” 她斜着秦管家，“连身边人不要给我添乱的奢望，都没有！” 秦管家再度磕头认错，“老夫人，我真的知道错了，我错了！” “您要打要罚我都受着，绝不说半个不字，只要老夫人您能保持心情舒畅，就是您打死我，我也没意见！” “秦山，你可真是好样的，为了个女人，弄的妻离子散的……” 老夫人无奈的看着秦管家，“你聪明一辈子，怎么就糊涂成这个样子？” “老夫人。” 秦管家这下真的想到尤氏敛走了他积攒的全部身家，心痛不已。 “老夫人，请您相信我，从我发现自己做错了的时候，就一直在想办法弥补……” “知道白荷勾引二爷的事情，我也过来同您仔细说明过了，我……” “别说了！” 老夫人怒斥道，“都是你干的好事，一个女人都笼络不住。” 她朝秦管家挥挥手，“你暂时也不要去铺子了，回家去好好反省反省，最近，我不想见到你！” “老夫人！” “还不快走？”赵妈拦住秦管家，“还继续留在这里给老夫人添堵吗？” 不得已，秦管家只好听老夫人的话，暂时回家反省。 他的不快只是一时。 老夫人多疑，根本信不过别人，早晚他会重新得到老夫人的重用。 在这点上，他一点也不担心。 相比于他贪污钱财东窗事发，他更关心自己是不是成功把白荷拉下了水。 这时，老夫人颓然靠在椅子上，这府中人，一个两个的，就是看不惯她过舒心日子还是怎的？ “老夫人，这可怎么办才好？” 赵妈在旁边道，“您抵上铺子才跟公主借了三十万两，可是眨眼之间，咱们竟然还和苏老板的价格差了十万两！” “十万两！” 老夫人咬咬牙，“我第一次知道，我的庄子竟然这么值钱！” 她顶多能从自己私房里拿出两万两。 这还是最近铺子的营业收入加上各家上门送的礼金。 可是，那八万两，要从哪里来？ ------------ 第180章 借钱秦家 赵妈建议道，“老夫人，反正公主嫁妆丰厚，她还是有钱的，不如咱们再……” “再什么？” 老夫人脸色难看，“再去，她肯定还有再问东问西，到时候，安儿被绑架的事情必然暴露无遗。” “而且，铺子都押给她了，咱们还拿什么再和她借钱？” “这可怎么办呀？” 赵妈也犯了难，随即她又埋怨。 “都怪秦管家，要不是他生了坏心思，从中克扣、贪污，老夫人您早买回庄子了，也不会经历这么波折！” 秦管家、白荷…… 老夫人捏紧拳头，等我弄回庄子，再和你们一一算账！ “老夫人，”这时文妈道，“您要不要试试跟二夫人借钱？” “婉儿？” “是啊老夫人，”文妈道，“二夫人是秦家最受宠的，让她回娘家拿些钱，应该轻而易举。” “秦家这些年也是有些家底的，而且事情本也是秦管家惹下的。” 老夫人眼前一亮，“你说的有道理，几十万两秦家拿不出，几万两，秦家定然有。” “去，把秦婉给我叫过来……” 很快，秦婉来到老夫人面前，“老夫人，您这么急着找我，可是出了什么事？” 秦婉因为老夫人紧握中馈，早对她不满，此时不过强压情绪而已。 “婉儿，你嫁入府中，也有一段时日了，这些日子，你在我身边帮了不少忙……” 秦婉不解的看着老夫人，只是把她叫过来夸一下，好像没必要。 “安儿、康儿就要准备春闱，我忙了这一阵想好好休息一下，至于中馈……我想交给你来管理，你觉得如何？” “什么？”一听这话，秦婉愣住了。 她让陈绍康费尽心机，要不来的中馈，老夫人竟然今日就要这么轻易的给她？ 这怎么可能？ “老夫人，您真的决定如此？”她眼中有惊喜。 “是这样的，铺子最近经验不好，我需要十万两来周转，等我把铺子周转好了，再给你完好的铺子……” “老夫人？！”秦婉愣住了。 她不知道，她只是在暗中向铺子里面搞些手段而已，这么快铺子已经入不敷出了？ “老夫人，我有什么能帮忙的吗？” “如果，你能替我去秦家去一趟借钱，最好不过……毕竟，我已经出嫁这么多年……” “老夫人，您的意思是我让我回娘家去借钱？” “是，我知道你祖父母有些钱财，不如你来的亲近！” “只要你帮我这件次，中馈的事情自然……你放心，利钱我一个铜板也不会少了你们的……” 有了老夫人这个承诺，也因为出于心虚，秦婉就真的回秦府去向祖父母要钱去了。 秦家小有家底，但是毕竟秦婉要的太多了些，引起秦大老爷的…… 而且外祖母一向不喜欢老夫人，她怎么会同意借钱…… 思来想去，秦婉就想到了苏念云。 于是，她也来到了听风院。 “怎么了？”苏念云问道。 “公主，老夫人把中馈交给我了，可是……” “先不说我没那么多钱，就是我有钱了，这十万两也不是小数目，我怎么可能……” “了解！”苏念云点点头。 实际，秦家不可能拿不出那么多钱，但是，秦家人口众多，不少人都盯着当家人的口袋，秦婉怎么可能轻轻松松要到钱，所以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苏念云这里。 苏念云点点头，“钱还说，只是，亲兄弟也要明算账，而且，十万两真不是小数目。” 秦婉想了想，略有些尴尬的道，“我还真没有……” “用你名下的庄子来……” “庄子？” “公主，你说的是真的？” 苏念云点点头，“自然是真的，” 于是，秦婉就真的用了庄子来抵押，苏念云给了她十万两银票。 这十万两银票，最后辗转到了老夫人手里。 老夫人还十分高兴呢 不过，她也没忘了和几个人都交代一下 来到庄子上，见了苏成。 她拿出四十万两银票，要把整个庄子一口吞并下。 苏成一笑，“想不到老夫人您还真的当了真，我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 “玩笑？” “是啊。”苏成点点头，“现在正是农忙的时节，马上是收佃租的时候，当初我买下来的时候，可是连庄子里的农户的佃租给一块买下来的……” “陈老夫人，您不会以为我会在这时候把庄子还给你吧？” “收获的季节，我怎么能错过呢？” 老夫人怒了，“苏老板，你是什么意思，你在耍着我玩吗？” “老夫人，这好像不是……” “我也是第一次买下庄子，我那日提的价格，是不包含那些……如果你想要买回庄子，最起码要等秋收结束……” “不如这样，你先把庄子卖给我，然后你们可以在庄子里等到租户交完佃租再离开！” “老夫人，我可不傻，万一我把庄子卖给你之后，你再不认账呢？” “为什么，你不等到我收完佃租之后，再买下铺子呢？” 夜长梦多，老夫人怎么会让自己等到那个时候。 “苏老板，不如你再考虑考虑……” 苏成看看老夫人，“老夫人，不如您再好好考虑下，或者，你按照最近五年佃租的平均数给我一个数好了……” “如果你给的价格合适，我就把庄子卖给你，否则，咱们一切免谈！” 老夫人只觉得挫败无比。 马车上，不舍的看了曾经属于自己的庄子一眼，她吩咐马车回去。 “老夫人，这苏老板是在耍着咱们玩吧？” 老夫人摇摇头，“先回府，再另想办法。” 听苏大送来消息，说老夫人挫败而归，苏念云脸上露出微笑。 “公主，这老夫人不能实现心愿，您借给她的钱，岂不是就白白借了？” “怎么会是白借了，想来老夫人即使买庄子的计划失败，也不会那么快把钱还给我的。” “不还，她是要做什么？” “万一，她想自己再额外开辟点什么事业呢？” “公主，您说的……是老夫人？” “怎么不是，”苏念云冷笑， 人的欲望是无穷的，尤其是老夫人这种。 “公主，稳婆都已经找好了，不知道您要不要提前见见？”这时春华说起了另一件事。 苏念云抚着肚子，“好，叫来给我见见。” ------------ 第181章 愚弄 “怎么就是赔本买卖？” “你当初给秦管家的五万两好处我也付回来了，甚至比你花的钱，还额外付了五万两。” 老夫人扒拉着手指给苏成算账。 “这样算来，你三个多月的时间，就净赚五万两，你怎么会赔本？” “老夫人，怪不得你当初要卖了庄子去周转别的生意……” 苏成嗤笑，“你口口声声在这里和我生意人自称，自己却完全没半点生意思想呢！” “苏老板，明明是你反反复复，何以要来诬赖我？”老夫人恼羞成怒。 苏成因为老夫人对小主人做下的那些事，本就忍的辛苦。 他就不想继续和她装下去了，当下就跟着和老夫人翻脸。 “我哪里是诬赖你，我这是讽刺你呢！” “你！” 老夫人拍桌而起，“苏老板，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哦？”苏成啧舌，“老夫人，你该不会以为家中同时出了两个举子，就能给我罚酒吃？” “八大世家的陈家没落成这个样子，你的儿子这么大岁数才中举只是其中一方面，你的愚钝才是陈家没落的最大原因。” “你说什么？” 老夫人被这些话气的红了眼睛，“苏老板，你莫要太过分！” “老夫人，是你莫要太过分！” 苏成把这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了老夫人。 老夫人被苏成气的一个趔趄，她抚着心口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这时，文妈忍不住替自家主子说话。 “苏老板，我们老夫人只是在有了钱之后，重新赎回庄子而已。” “您如果不愿意卖，就应该坦然告知，您现在这样，难道不是耍着我们玩吗？” “呵呵，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苏成冷冷一笑，“这容得了我拒绝吗？” “你们气势汹汹，不打招呼闯进我的庄子，可有事先问过我想卖？” “四十万两买回庄子？” 苏成一指窗外面的金灿灿的田地，“现在正是农忙时节，马上就到了收佃租的日子。” “我买下庄子的时候，可是连农户的佃租给一块买下来的，咱们白纸黑字写的清楚……” “你们重新买回庄子的时候，可考虑过这部分怎么补偿我？” “陈老夫人，如果庄子现在还在你手里，你会选在这样的时机，把庄子卖给别人吗？” 苏成一番话下来，把老夫人说愣了。 她看向林贵。 一向是林贵负责看管庄子，他怎么不提醒自己，马上到收租的日子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有什么差别吗？ 当初，佃户的租约的确一起卖了出去，但是，那些钱都包含到了三十万两之间，他还是赚了五万两没错啊！ 怎的到了她要买回庄子，就莫名其妙多了这些东西。 她为什么要额外算上地租？ “罢了，”老夫人在文妈的扶持下，坐回椅子上，“苏老板，您想要多少呢？” 见老夫人同意要算上这部分钱，苏成也收敛了刚刚剑拔弩张的气息。 “老夫人如果能拿出五十万两来，我便立刻把地契合约等等都奉上。” “五十万两？”老夫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你这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往年收租子，也不过几千两而已。 这家伙竟然开口要了十万两。 十万两，可够庄子收十几年的租了。 最最重要的是，她从哪里拿十万两出来？ 苏念云那里借了，秦婉那里借过了，再借，大概就要出去丢人了，这是老夫人死也不会做的事情。 “不如这样，”老夫人道，“你先把庄子卖给我，然后你可以在庄子里呆到佃户交完佃租再离开……” “老夫人，刚刚说你不会做生意，这会你又把我当三岁小孩耍吗？” 苏成道，“我可不傻，我把庄子卖给你，你肯定会翻脸不认账，让人把我扔出去，或者找官府的人把我扔出去……” “我是不会上当的。”苏成道，“总之，没有五十万两，你不必想买回庄子的事情！” “苏老板，不如你再考虑考虑……” 苏成看看老夫人，“老夫人，不如您再好好考虑？” “只要五十万，五十万两到手的话，我就立刻收拾包袱走人，绝不再和你啰嗦半句！” “否则……咱们一切免谈……”说完，苏成让人送客。 被狼狈赶出庄子的老夫人，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 马车上，她不舍的看着曾经属于自己的庄子离自己越来越远。 “老夫人，奴婢觉得这苏老板是在耍着咱们玩，我看就算咱们有了五十万两，他也不一样就会卖庄子？” 老夫人已经没了主意，她心烦意乱的道，“先回府，再想办法吧！” 文妈便闭上嘴，不再说话。 听苏大送来老夫人挫败而归的消息，苏念云脸上露出微笑。 “公主，老夫人肯定现在脸色很难看呢！” 夏月笑道，“她大概想不到，自己也一天也会被这样愚弄。” 苏念云心情不错的抚摸着肚子。 “公主，”春华却是道，“不过，如果老夫人买不成庄子，那她岂不是很快就会还您的钱？” 还了钱，就会拿回抵押的铺子，那公主这不就是白忙活？ “怎么会是白忙活？” 苏念云摇摇头，“你们信不信，那些钱就算没用来买庄子，老夫人也不会还回来？” “不买庄子也不还给公主，那是什么道理呢？” “是给她找点别的事做的道理！”苏念云神秘一笑。 “公主，您有别的计划了吗？”夏月急切的问道。 苏念云点点头，“对付老夫人，我可太有计划了！” 人的欲望是无穷的，尤其是老夫人这种。 在钱上，老夫人一向没什么自持力。 她只需要稍稍引导，老夫人就能掉进金钱陷阱。 未来老夫人要开辟的事业，苏念云已经替她想好了，胭脂水粉铺最适合想赚钱还爱美的人。 “对了公主，稳婆都已经找好了，不知道您要不要提前见见？” 这时春华说起了另一件事。 这才是重点，公主生产在即，她们要早做好准备。 苏念云抚着肚子，“稳婆的事我想好了，还是不要叫来陈府……” ------------ 第182章 开铺子 虽然苏念云已经把听风院彻底驯化为自己的地盘，但是有前世不好的生产经验，加上这一府都是豺狼虎豹，在府中生产，并不能让她安心。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回苏家村待产。 那里，才是最令她安心的地方，只有在那里生孩子，她才有安全感。 “可是公主，如果您要去外面待产的话，只怕老夫人不会同意！”春华提示这个问题。 “对的，公主，生产毕竟是大事，您这样直接离开陈家，怕是将来流言蜚语定然满天飞。”夏月也点点头。 她们两个一向对公主的各种命令言听计从，但是在生产这件事上，两人都不太赞同离开陈府生产。 但是，她们是为了苏念云好不错，却不知苏念云真正怕的是什么。 “这个你们不用担心，”苏念云道，“不必提前宣扬，我会到生产的那日再离开陈府，这样，就不会被陈府的人阻拦。” “生产那日？” 春华愣住了，她以为公主是第一次生产不懂，还特意解释了一下。 “公主，生产日只是预估，并不是一定准确，万一……” 万一有什么闪失，听风院再准备不足的话，岂不是要出乱子？ “放心吧，生产日不会出任何问题。” 苏念云笃定的道，“你们只安排稳婆去苏家村待命……”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孩子的出生的日期。 见公主这么决定了，春华只好下去安排。 当然，为了万无一失，除了安排稳婆去苏家村，她还是安排了另一个稳婆在京中听陈府命令。 公主笃定，她却不能不替公主多想一步。 这样，她们这些做奴婢的，才算真正守护主子。 第二日，苏念云果然没等来老夫人还钱，秦婉也没来。 拿了那么多钱的老夫人，是真的犹豫了。 赎回庄子的事情，昨夜在脑子里纠缠了一夜，她最终决定放弃。 毕竟，对方可是狮子大开口。 老夫人是这样想的，等春闱两个儿子都飞黄腾达了，她就一定重新给自己买下个庄子。 这个庄子一定要比从前她的嫁妆还大，这样她才会出了这口气。 “老夫人，既然您决定不赎回庄子了，那这些钱是不是要还给公主和二夫人？” 文妈在旁边道，“咱们正把铺子赎回来，以后好好经营的铺子！” “文妈，你觉得咱们那几个铺子，要经营到何时，才能迎来日进斗金的时候呢？”老夫人问道。 “这……”文妈愣了一下，然后摇摇头，“老夫人，这个奴婢不好说。” 也许三五年，也许三十、五十年，谁知道呢？ 反正从她跟着老夫人看这些铺子起，这些铺子就一直是半死不活的状态，没见有什么起色。 老夫人叹口气，“什么不好说，你是不敢说吧？” 何止是文妈心里通透，老夫人自己何尝不明白。 凭那些小铺子，想日进斗金，简直是痴心妄想。 看着桌上匣子里的银票，她直直的愣神。 有生之年，她还有机会赚到比四十万两还多的钱吗？ 买庄子的苏老板说她不懂生意，她怎么就那么不甘心呢？！ 她哪里是不懂生意，她是没有那样的舞台来展示自己好吧！ 看看陈家的那些铺子，卖米的、卖钗环、卖绸缎的…… 就算她再怎么费力经营，那些东西卖破了天，也就值那么多钱。 根本没她发挥的空间，又怎么能日进斗金？ “老夫人，您放宽心，您身体刚刚有所好转，可不能再操心了！” “尤其是您的脸，才刚刚用玉面琼脂的东西恢复了，可不能再反复了，那里的东西可真是一掷千金……” 察觉老夫人苦恼缠身，文妈在旁边劝慰道。 忽然，老夫人看向镜中的自己，接着又把视线落在桌上的面脂上。 “文妈，你提醒我了！”老夫人脸上一喜。 文妈诧异道，“老夫人，奴婢提醒您什么了？玉面琼脂？” “不错。”老夫人脸上欢喜。 刚刚她还在想日进斗金的地方，现在文妈给她解惑了。 “玉面琼脂，可不就是那个日进斗金的地方吗？” “老夫人，您的意思是？”文妈不解的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道，“枉你一向懂我的心思，怎么最近变笨了！” 文妈咬紧嘴唇。 她不是不懂，就是太懂了，只是，她不敢再往下说了。 见文妈这副畏缩的样子，老夫人满脸得意。 “是玉面琼脂啊，咱们可以开个玉面琼脂！” “可是老夫人，这玉面琼脂的老板很神秘，咱们要怎么找到她，然后买下玉面琼脂呢？” 文妈一闭嘴，旁边没什么存在感的赵妈，终于能说上话了。 “谁说要买了？”老夫人摇头。 “不买？”赵妈诧异。 “咱们自己开一个就是，开起来之后，卖的比玉面琼脂更贵就是了！” “可是老夫人……” 文妈怯怯的道，“客人花大价钱买咱们的东西后，发现没有玉面琼脂的好用，那……不等于帮玉面琼脂做宣传生意了吗？” “文妈，怎的有时候你这么死心眼？”老夫人道，“咱们可以用玉面琼脂的方子啊！” “可是老夫人，咱们该怎么弄到玉面琼脂的方子呢？”赵妈问道。 “这就是你们两个的事情了，而不是我的，我只要方子！” 文妈道，“老夫人，奴婢常年守在您身边，一向不出府门，对于外面的知道的有限。” “奴婢觉得，这件事奴婢办不到，还是交给赵妈最合适。” “她总是外出采买，交游广阔，也知道京中的一手消息，让她来办这件事最合适。” 这时，老夫人顺着文妈的话，看向赵妈，“你行吗？” 赵妈看了文妈一眼，心道，文妈总算有向她服软，承认不如她的时候了。 完全没料到，这是文妈给她下绊子，在甩锅。 “老夫人，您就放心吧，奴婢一定会办成这件事，为您分忧！” 听了赵妈信誓旦旦的话语，老夫人点点头，文妈也松了一口气。 这事，也只有赵妈当成好事来办。 总之，希望她办好……吧！ ------------ 第183章 闹鬼 苏念云当然会协助赵妈把老夫人吩咐的事办好。 这不，一大早，眉清目秀的女孩子来到玉面琼脂。 她才刚刚张嘴问掌柜招不招帮工的侍女，石轩就立刻点头答应了。 林碧茹准备的那一套博可怜的说辞，半个字也没用上去。 就在她满脸惊讶中，石珍珠已经给了她一套合身的侍女服，让她赶快换上之后就马上开工。 见林碧茹抱着衣服愣愣的模样，石珍珠催促。 “快点呀，别磨蹭，一会来铺子的人会越来越多，马上就要忙不过来了……” “哦，哦，好的。” 林碧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竟然立刻要开工了。 年轻的女子吃苦又能干，才干了一天活计，掌柜就很满意。 “碧茹啊，你好好干，下月我给你涨薪水！” 林碧茹却已经累的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不知道，苏念云为了倒出地方让她来干活，硬是推迟了苏娇娇从苏家村挑人来的时间。 林碧茹只天真的以为，是玉面琼脂太忙又太缺人，所以她第一时间就被玉面琼脂留了下来。 回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堂姐林碧玉，林碧玉对她的表现很是满意。 “你干的很好，就这么继续留在那里获取他们的信任，然后偷到他们的配方……” “到时候，咱们自己开一个新的脂粉铺子，你就当掌柜的！” “真的堂姐，你真的让我当掌柜？”林碧茹兴奋的道。 “那是当然，你在玉面琼脂，正好也学学人家开铺子的经验，将来用的着！” “堂姐，你放心，我一定会的！” 有了堂姐的支持与鼓励，林碧茹在玉面琼脂干的更起劲了。 石家父女见了她，总是不停的夸赞她干的好，把人夸的飘飘然的。 起初，对于偷看石珍珠配置胭脂、面脂的，她还有几分愧疚，毕竟石家父女对她一直不错。 但是没多久，她的那些愧疚就消失了，对于偷偷看石珍珠配置面脂什么的，她已经驾轻就熟。 盯了几次，暗暗记下石珍珠把配方藏匿的位置后，她悄悄去把配方偷了出来然后复制一份，然后兴奋的拿着配方去找堂姐。 林碧玉把配方给了赵妈，赵妈则是邀功似的献到了老夫人面前。 见到配方，老夫人十分高兴，“这就是那个神奇 面脂方子？” “是的老夫人！”赵妈得意的瞥了文妈一眼，满脸显摆之色。 心道，文妈你看，你也只在府里面行，我在外面的手段，可是你难以企及的。 文妈纹丝不动的站在旁边，对于赵妈的得意洋洋并不予理会。 赵妈只当她是承认了她不如她。 得了老夫人夸奖，她又去了西南院找碧玉，一边说老夫人如何表扬她，一边笑的眉开眼笑。 碧玉道，“才事成了一半而已，母亲也不要太得意，而且……” 她朝侧房努努嘴，“你小声些，大爷还在读书……” 谁知她话音刚落下，隔壁就传来一阵阵娇笑，明晃晃的打了她的脸。 碧玉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怎么？”赵妈收敛了笑意，“这周瑶在你的院子里，还敢和大爷这么嚣张的吗？” 赵妈以为，她在老夫人面前得意，而碧玉则是在大爷面前得意。 毕竟，女儿现在身怀有孕。 可是听着隔壁周瑶那矫揉造作的笑意，她知道女儿还是没有完全把握住大爷的心。 她怎么忘了，周瑶还在这个院子里。 “老夫人不是给了她玉兰苑吗，她怎么还不搬过去？” 碧玉看着赵妈，“这要问我爹了，好好，谁去修玉兰苑不好，偏偏他要去？” “去也就去了，敷衍下得了，他竟然还真的两人里里外外要好好把那里收拾一番，这是不是太过分了！” 一说到这个，碧玉就心中有气。 周瑶这是在故意给她难堪就罢了，偏偏她那个懦弱的爹爹还要接下这个活， “随便推给别人，不行吗？” “你爹就是那种人，”赵妈劝道，“他刚刚回府，前些日子那不是有秦管家在，所以才迫不得已接下这些的么？” “现在好了，秦管家不在府里，玉兰苑也弄完了，之后娘会帮你爹慢慢接下秦管家的活计的！” “爹能接秦管家的活？”碧玉摇摇头，“我看够呛！” 这时，隔壁又传来一阵笑声，碧玉只觉刺耳异常。 “娘，我改主意了……” 她咬着牙道，“与其让周瑶去我看不见的地方迷惑大爷，不如就把她留在我跟前！” “留在跟前？”赵妈愣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碧玉眼中闪过一抹算计的光。 很快，封住的门被打开门这才没多久，玉兰苑开始传来有鬼的传说。 起初，这些消息只是在下人之间流传，有丫头说夜里看到白衣女子抱着孩子悠悠飘过…… 众人心生忌惮，路过玉兰苑的时候，都是大气不敢喘的快步走过。 这天夜里，老夫人做了个噩梦。 梦中，是兰姨娘抱着一个哭泣不止的孩子来到自己面前。 她听不到兰姨娘在说什么，只看见她的嘴一张一合，接着眼睛就流下血泪来！ “啊！”老夫人惊醒。 “老夫人，您怎么样了？”值夜的赵妈燃起灯火，小心翼翼的过来问道。 “我没事，没事！”一脑门汗的老夫人，摇摇头。 梦中的景象，还历历在目。 “老夫人……” 这时，外面有小丫头喊，“有鬼啊，鬼啊！” 赵妈打开门，那小丫头跪在地上。 老夫人不耐烦的道，“大晚上的，你在鬼哭狼嚎什么？” “老夫人！”小丫头战战兢兢的道，“原来是真的，她们说的都是真的，玉兰苑有鬼，真的有鬼！” “别胡说八道，府中哪有什么鬼？你不要在这乱说！”赵妈呵斥道。 “老夫人，奴婢亲眼看到了，一个白衣女鬼，轻飘飘的从我面前飘过去，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 一想到那可怕的一幕，小丫头就颤抖不已。 老夫人的脸色，也跟着变白了。 这丫头说的，明明是她梦里的场景。 ------------ 第184章 取消 玉兰苑，一直是老夫人的心病。 这么多年了，玉兰苑不开，她也不做那些噩梦。 玉兰苑开了，她的噩梦也接踵而至。 最重要的是，有人看到了和她梦境一样的景象。 “都是胡说，我看你是跟着人云亦云魔怔了。” 赵妈呵斥小丫头。 “府中有孩子的只有周姨娘，公主和林姨娘都还没有生产，是谁会大半夜抱着孩子穿白衣在玉兰苑晃悠？” “真的赵妈，我真的看见了！” 小丫头能说的都说了，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更让人信服，只能一直重复这一句。 “老夫人，您别信这丫头胡说，奴婢这就赶她走。”赵妈道。 老夫人却是摇摇头，吩咐道，“让林贵停工，不要再继续动玉兰苑的一草一木，重新把玉兰苑封上，谁也不准进。” “可是老夫人，这没法向周姨娘交代……” “交代什么，用向她一个姨娘交代什么？”老夫人面色不虞。 赵妈唇角一喜。 果然第二日，周瑶就得了消息，说玉兰苑的修葺停止了，并且要重新封门。 “林管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贵老实木讷，他没妻子对权利的欲望，也没有女儿碧玉的心思。 所以，周瑶除了让碧玉出丑之外，还是比较信任林贵干活的。 林贵道，“周姨娘，是昨夜有丫头在玉兰苑看见鬼了，所以老夫人让暂时锁上门，不再施工。” “怎么可能？”周瑶没想到，“好端端的，怎么会有鬼？” 而且明明再有几天，玉兰苑就修葺好了，她就能住进去了。 这下好了，突然又封门不让进了。 早知道是这样，她就不吹毛求疵，也不为难林碧玉等人，她应该在玉兰苑的门一打开，就直接住进去再慢慢收拾的。 闹鬼？ 又不是冤死的人，哪来的鬼？ 再说，兰姨娘死了十几年了，何至于现在才闹鬼？ 定然是背后有人在耍手段。 很快，周瑶来到碧玉房间怒斥道，“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好处？” 碧玉装傻充愣，“什么好处，你在说什么？” “玉兰苑被重新封上了，你肯定很高兴！” “我为什么要高兴？” 碧玉道，“我巴不得你不要在我院子里，我不想见你，你难道想天天见到我？” 听了碧玉的话，周瑶又是一阵疑惑。 这的确是双方的心里话，她们二女共事一夫不假，但是谁愿意和竞争对手住左右隔壁呢？ 难道她猜错了，不是碧玉从中作梗？ 眼见碧玉这里没结果，周瑶只能去老夫人那里亲自讨公道。 如果不是陈绍安今日出去应酬了，她定然也要拉着陈绍安一起去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您明明答应玉兰苑给我的，您为什么又要重新封上玉兰苑呢？” 老夫人正在逗弄怀中的孩子，她头也不抬的道，“府中那些传言，你难道没听到吗？” “可是老夫人，那只是传言，并不是真的！” “什么不是真的，”赵妈在旁边道，“周姨娘，都有丫头亲眼看见了。” “兰姨娘的阴魂不散，一直住在玉兰苑。” “单单重新修葺玉兰苑，就已经惹的兰姨娘不高兴了，再让你住进去，那兰姨娘还不知道怎么闹呢？” “老夫人……” 周瑶还想为自己再争取一下。 她根本不信是闹鬼，一心认定是有人在暗中故意使坏。 老夫人不耐烦的道，“行了，又不是故意不给你玉兰苑的，实在是形势所逼。” “安儿总是夸你善解人意，你就不能理解一下我的难处吗？” “还有……”老夫人冷眼看着周瑶，“你一个姨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和我讨价还价？” “是重新让安儿对你重拾爱意，所以你有了这个胆气吗？” 周瑶哑然。 最近重新让陈绍安回到她的怀抱，她的确是有些得意。 以至于让她忘记了，老夫人一向是不待见她的。 这时，奶娘抱着的孩子发出“呀呀”的声音，听那声调，似乎是在呼喊“祖母”。 听了孩子的声音，老夫人急忙伸手去接奶娘怀中的孩子。 周瑶也把手臂张开，“辰儿，来，让娘抱……” 她意识到自己把孩子留下独自去正阳书院有些鲁莽，不过那时，她也并不知道自己很难再有身孕。 眼下她得不到玉兰苑，还被老夫人嫌弃，唯一能抓住的，就是这个陈府的“长孙”了。 但是她想的太简单。 这孩子本就不是她亲生的。 她出走三个多月，孩子就被老夫人养了三个多月，如今早对她不熟悉了。 此时见周瑶朝他伸手，他只一个劲的往老夫人怀里躲。 对于孩子的选择，老夫人很满意。 周瑶却眼神黯淡。 她是不是做错了？ 当初不应该把孩子扔下，义无反顾的找陈绍安。 现在陈绍安的心是回来了，但是也和从前不一样了。 他们中间隔着公主和碧玉。 公主便罢了，她没有任何胜算，但是碧玉毕竟还怀着孩子，她们两人是最大竞争对手。 “好了，孩子困了，我要带着他睡觉了，你没有事的话就回去吧！” 老夫人不想再和周瑶多说。 周瑶看着祖孙二人温馨互动的场景，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是她棋差一招。 总算，这个孩子的真实身份没有暴露。 虽然现在没法从老夫人那里把孩子要回来，但是名义上，这还是她周瑶的孩子。 这就够了！ “对了……” 就在周瑶起身走到门口的时候，老夫人又喊住了她。 她声音冷淡的道，“虽说绍安这次中举，你从中出力不少，但是这次他再返回正阳书院，你就不要再跟着了！” 她老了，但是眼睛不瞎。 儿子是因为备考而生的疲惫，还是纵欲过度的疲惫，她分的清。 所以，之所以当初愿意顺着苏念云的话，答应给周瑶玉兰苑，完全是想给大儿子留面子。 是以，当她下令重新封起玉兰苑的时候，完全不对周瑶感到内疚。 周瑶点点头，“老夫人，您放心，我不会去添乱。” 她从前与陈绍安相识，就是在他屡屡落榜最落寞的时候。 这次，周瑶也理所应当的认为陈绍安不能考中。 于是，一心想栓住男人心的她，才用上下药的手段。 现如今陈绍安中举了，就是借她胆子，她也不敢乱来了。 相比于做一个没有功名的世家子弟的妾侍，她更想做进士娘子或者官娘子。 她要陈绍安在陈府有话语权，这样，她才能以此抵抗老夫人的专制和霸权。 离开老夫人的院子，周瑶再度陷入烦恼之中。 想到自己由当初收买碧玉、许诺给她妾室位置的人，沦落到要住在属于碧玉的院子，她就觉得心口不畅。 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初就住在公主那里。 一想到这个，她就后悔无比。 她怎么就惹了公主生气，要不公主也不会这么决绝的把她赶出来。 越想越后悔，等夜里陈绍安带着酒气回来的时候，她就在他耳边央求，让他去听风院替她向苏念云道歉。 “你说什么？你让我去替你向公主道歉？” 陈绍安没接周瑶递来的茶，七分酒醉醒了三分。 “是，夫君，你是公主最在乎的人，只要你发话，公主一定会听的。” 周瑶给陈绍安戴高帽，真实的情况她却最清楚。 苏念云对陈绍安的感情，早已经在起起伏伏的各种事件中被消耗尽了。 但是，由陈绍安出面去提这件事，定然比她自己提出来要好。 她就是想让陈绍安去试试，万一可以呢？ ------------ 第185章 揭伤疤 架不住周瑶的请求，陈绍安还是去了听风院。 初秋已经来临，可是听风院却仿佛还停留在夏天，沉沉暮色之下，仍有夏虫在茂密的草丛中鸣叫。 此时的苏念云刚刚用过晚膳，正在院中慢慢散步消食。 进门的陈绍安，正和苏念云走了个面对面。 这时，有小丫头把院中的灯笼一一点上。 朦胧的光晕笼罩苏念云周身，加上她今日是一袭玉白罗裙轻纱衣，直仿似仙女下凡而来。 这样温柔缱绻的画面，不由把陈绍安给看的呆住了。 自从正阳书院回来，加上一直忙着中举之后的应酬，这是他这么久第一次正经的打量苏念云。 好像别家的女人怀孕，在容貌上都要憔悴些，怎的到了苏念云这里，却好像怀孕是什么灵丹妙药，她竟然一日好看过一日呢？ 就在陈绍安又是沉醉又是疑惑间，夏月已经不耐烦的喊了他好几声。 “驸马，驸马！” 她冷冰冰的往外赶人，“公主要休息了，你要是没事，还是快走吧！” “啊，我有事！” 被夏月一通不客气，陈绍安终于回过神来。 “驸马有什么事，直说吧！”苏念云的话语间，都是云淡风轻。 “我，我是来……” 不知为什么，陈绍安努力回想半天，愣是想不起自己来听风院是要干嘛。 支支吾吾半天，他忽然张口问苏念云，“你的产期是何时，稳婆、奶娘什么的，可都准备好了？” 苏念云盯着陈绍安。 等陈绍安感到一丝不对劲，努力回想自己刚刚哪里说错话的时候，苏念云终于开口。 “好像，关于本宫生产的事情，上次驸马回来参加二爷婚礼的时候，问过吧？” “是，是吗？” 陈绍安一愣，随即有些尴尬又歉疚。 “可能是准备考试太紧张了，所以容易忘记一些事情。” 他这理由冠冕堂皇，道让人不忍责怪他。 但是苏念云却知道，陈绍安可能是真的记性不太好了。 这人是有多迟钝，竟然到现在还没意识到他的身体出了问题。 被周瑶下了那么长时间的药，纵yu过度让他的记忆力下降。 许是因为中举这件事麻痹了他，沉浸在喜悦中的陈绍安，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身体出了问题。 也是被苏念云打了岔，陈绍安忽然又想起了周瑶拜托他的事情。 于是他没有又把苏念云生产的问题抛下，接着道，“公主，老夫人重新封上玉兰苑的事情，不知道你……” 苏念云点点头，“本宫知道，那又如何？” “能不能请公主……” 不等陈绍安说完，苏念云打断他。 “如果你是替周姨娘过来当说客，让本宫劝老夫人重新开玉兰苑的，恕本宫办不到。” “之前，本宫已经在老夫人面前帮了她一次，况且现在府里是二夫人执掌中馈，这些事，已经由不得本宫出面做主。” “如果周姨娘一定要玉兰苑，你们还是去找二夫人商量一下对策吧……老夫人，说不定会听二夫人的！” “不，不是，”陈绍安急忙摇摇头，“我不是来让公主去当老夫人的说客的。” 玉兰苑闹鬼，这可是老夫人最忌讳的事情，作为儿子，陈绍安当然知道老夫人一直以来的心病。 兰姨娘得宠的时候，他已经懂事也记事了。 那时候，母亲日日在他面前念叨，不能让兰姨娘得宠，否则将来兰姨娘得势，一定会把他们母子扫地出门。 所以，老夫人未雨绸缪的提前出手，让兰姨娘尚在襁褓的孩子感染了风寒，然后一命呜呼。 孩子没了之后，兰姨娘一直责怪自己没有好好照顾孩子，因为郁郁寡欢，也再没有怀孕过。 直到她追随陈老爷而去，也不明白，发生在她身上的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隐隐约约知道母亲在怕什么，所以陈绍安是不会去替周瑶坚持要玉兰苑。 “不是当说客，那驸马今日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这样的，西南院那里住周瑶和碧玉，实在有些过于拥挤了，再者听风院的地方这么大，不如就让她……” “不如就让她搬回听风院，是这个意思吗？”苏念云已经知道陈绍安后面要说什么了。 “对，对，”陈绍安点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 “念云，上次周瑶惹你生气，是她不对，她已经接受过教训了。” “所以你大人有大量，还是让她搬回来吧。这样我去正阳书院读书，才能更安心些！” 最后一句，仿佛给前面软绵绵的话加上一根鞭子。 “怎么？”苏念云道，“如果本宫不让周瑶来听风院，就是不让你安心读书了，是吗？”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见苏念云脸色变了，陈绍安急忙解释。 “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并不是真的会被周瑶干扰考试的心神。” “但是……” 陈绍安随即又话锋一转，“如果公主能安置好周瑶的话，我定然会更加无后顾之忧。” 苏念云望着他，“驸马，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你的记忆……到底何时会恢复呢？” 话语中，是无尽的幽怨。 陈绍安愣了一下，好端端的，怎的苏念云周身的气氛忽然就凄凉了起来。 “驸马，你对过去，当然一点也不记得吗？” “我……”陈绍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到现在，他还是不敢承认，他根本就没有失忆，一切都是他装的。 “本宫真希望……”苏念云叹息一声，“你能想起从前对我的那些海誓山盟，该多好！” “如果你能记起哪怕一点点咱们二人之间的感情，说不定，现在也不是这个样子……” 苏念云轻轻抚摸凸起的腹部，腹中的孩子感应到她的手，也跟着在又是伸手又是伸脚的。 察觉孩子活泼、好动，对未来，她也就多了一丝舒心。 她心中舒畅，脸上却要装的委屈，“世事弄人，谁叫本宫命苦，本宫也没有可说的，但是……” 苏念云挑眉道，“当初，周瑶可是跟着你在平安巷的小破房子蜗居了快一年。” “那里又破又小，她住的无怨无悔的，咱们西南院就是再不济，也比你们平安巷的日子好太多吧？” “就这样，周瑶有什么可挑剔的呢？” 一听苏念云提到平安巷，陈绍安就不可避免的想到住在隔壁的贺知秋。 一下子，他的脸色就不好看了。 ------------ 第186章 失算 虽说陈绍安现在和周瑶已经重新找回昔日的激情，但是…… 平安巷发生的事，总归是他心头竖着的一根刺。 苏念云不偏不倚，狠狠把那根刺拍到他心里。 “驸马，你的脸色很不好，是不是累了，我看您还是尽快回去休息吧！” 夏月第一时间察觉陈绍安脸色变化，在旁边卖力的往外赶人。 这家伙可真有意思，不是宿在西南院左拥右抱，就是在外面交际应酬，回来那么久，他竟从未主动来探望一下公主。 就冲着他这样的态度，就算公主最终同意周瑶回听风院，她夏月也会拿着大棒子把人给打出去的。 陈绍安对夏月道，“夏月，我没事，不用休息。” 说完，期盼的看着苏念云，等她最后的决策。 他既然答应周瑶了，就要尽力才行。 对他来说住在哪里都可以，他不挑地方。 如果能住回听风院，当然更好。 毕竟整个陈府没有其他地方比这里舒服的，这里可是母亲花了大价钱，请人精心设计的院子。 “公主，您再考虑一下，周瑶回来了，我自然也会……一同回来的。” “……到时候，我就可以陪在你身边，你生产的时候，总归需要我在身边才更好！” 陈绍安试图用自己为条件，想以此打动苏念云，让她改变主意。 不想，苏念云更果断的摇了摇头。 “说起生产，本宫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所以……驸马还是和周瑶继续屈就西南院吧！” “倘若驸马能恢复丁点记忆，也会知道周瑶从前对本宫造成了什么样的伤害。” “是因为在乎你，所以我才大度。” “眼下驸马重新对周瑶感情，你们的世界已经容不下本宫，那本宫不需要向任何人妥协！” 陈绍安愣在那里。 苏念云开口赶人，“好了，本宫也没有其他话要说了，你走吧！” 陈绍安急忙道，“我马上要去正阳书院了……你就不想再和我多聚一聚吗？” 苏念云头也不回的道，“祝你高中！” 她背转身站在树下，属于初秋的第一片叶子就跟着落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样的身影，陈绍安心头有些萧瑟。 然后，他就想起自己断了手指之后，第一次回府时的情景。 也是这株大树下，当时，他翻墙进来，苏念云正在寻短见…… 如今，她站在那里，明明离自己很近，却又很远。 陈绍安说不上自己什么心情。 回到西南院的偏房，周瑶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了。 “怎么样，公主怎么说？” 陈绍安眼前再次浮现那道落寞的背影，他摇摇头。 “绍安，就说你要重新回书房也不行吗？” 陈绍安已经是摇摇头 “她说我反正也是要重新回正阳书院的人，就不必如此麻烦了……” “什么？”周瑶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你是不是没有好好向公主说，她……” 陈绍安看看周瑶，“你想要做的，我什么时候没有满足过你，但是，这次你的确是过分了！” 他看着她，如果不是她陷害公主，又如何会让她恨她至此。 他假装失忆，装不知道内情，难道周瑶自己心里没数吗？ 他心中有些厌恶，直接起身去了碧玉的房间。 碧玉耳听着隔壁的吵闹声，脸上笑意不断。 发现大爷直接来了她房间后，脸上的笑就更盛了。 这是，周瑶跟着大爷回来之后，两人第一次吵架。 看来，把玉兰苑关了果然有效。 母亲是老夫人身边的老人，自然知道些关于兰姨娘的事情，也知道老夫人最忌讳什么。 那夜的白衣女鬼，就是她扮的，为的就是让老夫人改主意。 果然，周瑶算盘落空，她没有院子可住，以后就只能屈就在西南院。 一想到她是这个院子的主人，而周瑶只是寄居这里的姨娘，碧玉心情简直不要太舒畅，对陈绍安就极尽温柔。 但是，陈绍安这些日子，几乎被周瑶掏空，尽管碧玉的胎相已经稳定了，但是面对碧玉的挑逗，他没有半分兴趣。 见此情景，碧玉一阵失落。 不过，她随即又安慰自己，总算大爷和周瑶之间有了嫌隙，而且，周瑶以后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她不怕她玩什么花招。 而且，大爷重新回正阳书院的日子近在眼前，她一定会看到周瑶，这次绝不让周瑶离开。 第二日，周瑶老老实实去给老夫人请安 她现在想明白了，有没有玉兰苑，她终究要向老夫人低头。 尤其，她也要和孩子多培养一下感情。 那孩子，是她未来的依靠。 谁想到，她去问安的时候，老夫人就刻意不让奶娘把孩子抱出来，周瑶算盘落了空。 见不到孩子，她在老夫人那里坐了没多长时间，就装不下去了，接着就起身离开。 老夫人也不理会她，任她来，任她走。 反倒是周瑶走了，她立刻让奶娘把孩子抱来，和孩子相处久了，她渐渐也感到含饴弄孙的乐趣。 周瑶离开老夫人院子，一路落寞的往回走着，一个婢女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忽然身子一歪就往自己这边倒了过来。 周瑶下意识的就去扶住了她，“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那人抬起头来，见是周瑶，她道，“多谢周姨娘……” “白荷，是你，你这是怎么了？” 如花似玉的白荷，现在一副惨白的样子。 尤其，她一手还捂着肚子，白惨惨、汗涔涔的模样，叫人看了好不可怜。 “周姨娘，一言难尽！” 见了周瑶，白荷仿佛遇到了救星，暗淡的眼神忽然就亮了起来。 周瑶没看到她的视线，而是问道，“你这个样子……你屋子在哪里，我扶你回去吧！” 白荷就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屋子，“周姨娘，在那边。” 周瑶便扶着白荷，往她手指的方向走去。 来到那破落不堪的门前，打开腐朽的门走了进去，周瑶诧异无比。 “你不是身怀有孕，被二夫人带在身边么，怎的来了这低等下人都不住的院子？” ------------ 第187章 亲生与非亲生 “周姨娘，真是一言难尽！” 面对周瑶的疑问，白荷捂着小腹缓缓坐到床上。 “此时的我，算是真正懂了您当初的心情……” “我……当初的心情？”周瑶不解，“我什么时候的心情？” “就是您当初宁愿违背老夫人的要求，甚至最后拉着大爷住在外面也要保下孩子的心情！” 周瑶诧异的看着白荷，“你……” 她随即又看向她捂着小腹的手，大概有一点点明白了。 “你的孩子，难道……”周瑶眼神一闪，“难道是二夫人不让你留下这个孩子？” 能做下这个事情的人，也只有作为正房的二夫人了吧？ 听说秦婉嫁进来当天，立刻就对白荷各种看不顺眼。 新婚夜就因为白荷和二爷的关系，和二爷大吵大闹，直接惊动了老夫人在他们夫妻之间调停。 “二夫人怎么可以这样对你？” 周瑶义愤填膺的道，“白荷，虽说二夫人是老夫人的外甥女，但你也曾经是老夫人身边得力的，你可有去告诉老夫人，让老夫人给你做主？” “毕竟，你怀的可是陈家的骨肉、二爷的孩子，发生这么大的事，老夫人不可能不闻不问的！” 听了周瑶这一番话，白荷却痛苦的摇摇头。 “周姨娘，这不是二夫人做的……” “不是二夫人？”周瑶愣住了。 除了秦婉，还有谁不想让这孩子生下来？ 她想不通。 还是白荷强忍着眩晕，笑的凄惨，“周姨娘，这府中最容不下你的那个人，也一样容不下我！” “孩子，岂是我想保住就能保住的？” “……怎么可能？” 对于白荷说的事情，周瑶惊讶不已。 “这我就不懂了，老夫人当初不想让我留下孩子，是因为我的出身不好。” “可是你和碧玉都是陈府的婢女，凭什么碧玉可以怀大爷的孩子，而你却不能怀二爷的孩子？” 对于这件事，周瑶的确有些看不明白了。 “这就是我和碧玉最大的不同，”白荷咬牙切齿的道，“她是有父母在的家生子，而我只是被买来的丫头而已……”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白荷没有说。 她不说，一来是为了遮丑，二来觉得要拉拢周瑶加入她的阵营，没必要让她知道自己太多把柄。 堕胎药，是老夫人让文妈熬好了之后，亲自看着白荷喝下去的。 白荷努力向老夫人哀求过，奈何老夫人是铁了心不让她留下这个孩子。 “老夫人，我求求您，二爷对这个孩子期望很大，所以孩子千万不能有差错！” “你也知道康儿对这个孩子期望很大，所以就忍心如此愚弄他？” “老夫人，奴婢没有愚弄二爷，这孩子的的确确是二爷的，没错！”白荷解释道。 “到现在还死不悔改，那你就更不能留下孩子了。”老夫人冷冷的看着文妈手里热气腾腾的药碗。 “老夫人，”白荷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奴婢不懂，明明碧玉也怀了大爷的骨肉，为何您又给她院子，又派人照顾她养胎的……” “怎的到奴婢这里，一切就都变了？” “老夫人，”白荷抹了一把眼泪，“奴婢自小在您身边长大，又和碧玉一样，都是您最看重的一等丫头。” “为什么您独独对碧玉宽厚……而非要我把孩子打掉呢？” “就凭碧玉和安儿在一起时，是清白之身，而你和秦管家不清不楚这么久，我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罢了，可你还在这里依依不饶。” 老夫人脸上怒气升腾，“这样的你，有什么资格爬康儿的床，甚至想趁机生下不知道是谁的孩子，你简直狼子野心！” “老夫人……” 白荷还想为肚子里的孩子正名，奈何，老夫人铁了心不让她留下这个孩子，任她怎么说、怎么保证这是陈绍康的孩子，老夫人一点也不改主意。 不得已，白荷只能当着老夫人、文妈、赵妈的面，把一碗苦苦的药喝了下去。 当天夜里，她就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流了产。 本来喜上加喜的陈绍康，得知这个消息后，一时难以接受。 对于白荷有了孩子，陈绍康本来还是挺高兴的。 一边有了孩子，一边自己中举，他可谓双喜临门，就很少去青楼只守着白荷。 但是，白荷没了孩子之后，心情不畅的他，就又开始去青楼买醉。 他本和白荷也是贪一时之欢，加上这次自己中举之后，秦婉又执掌了中馈，手头宽裕的他拿着钱去了花销更大更好的青楼。 在青楼出手大方了，投怀送抱的姑娘就越来越多。 如此情景之下，再回来看白荷，陈绍康就没刚开始的猎奇的心理，慢慢就觉得乏味。 白荷的身份就变的尴尬起来。 姨娘不姨娘，丫头不丫头，纵使没了孩子，也还是要去秦婉面前伺候。 茶水凉了热了的，总是挨秦婉一顿数落。 最后，秦婉不想看见她，直接把她从院子赶出去，住到了低等下人房。 坐在破落的房间，想到自己没了孩子受了二爷冷落，十分凄惨。 又想到碧玉那里节节高升，再想到自己命运开始坎坷，都是从那被偷的翡翠玉佛，她就更加憎恨碧玉。 在得知周瑶的玉兰苑被老夫人封了之后，白荷心知周瑶定然也是会恨上碧玉，所以提前在路上等着了。 既然她不好过了，那碧玉自然不能好过了。 为了感谢周瑶对自己出手相助，白荷道，“周姨娘，这个秘密，我原想守到死的。” “但是我真是不甘心，你像我一样事事被蒙在鼓里……” 周瑶听着白荷的话，渐渐睁大了眼睛。 “你说的是真的？碧玉的孩子，不是大爷的孩子？” 白荷点点头，“千真万确，我知道生父是谁，也知道他的住处，如果周姨娘有需要，我可以帮你……” “哈哈！”听了这个消息，周瑶笑的开怀。 没有玉兰苑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 回到西南院见了碧玉，眼神中就多了些蔑视。 老夫人，一向自诩她管理的陈府如何如何之严谨，如今看来，她们这一府人都没她一个青楼女子活的坦荡。 这家生子用起卑劣手段来，怎的就比青楼差吗？ “老夫人啊，老夫人，”周瑶笑道，“我很期待你知道真相那一天！” ------------ 第188章 料事如神 白荷给的消息，驱走了周瑶的那一点郁闷。 当她回西南院的时候，脸上就带了笑意。 碧玉看着窗外的周瑶的样子，问旁边的小丫头，“她是去见了老夫人没走错吧？” “是的，林姨娘。” 林碧玉好奇的道，“那她为什么会这么开心？” 小丫头摇摇头，“奴婢也不知。” “你能知道些什么？”当上姨娘的碧玉，对丫头没了过去和善的好脸色，动不动就颐指气使。 小丫头唯唯诺诺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算了，”林碧玉起身，“问你，等于浪费我的时间，扶我去见赵妈！” 她的母亲赵妈出了老夫人房间，正在厨房监工，就见碧玉挺着腰身缓缓往这边走来。 “你怎么来了，不好好在院子养胎，来厨房这烟熏火燎的地方做什么？” 怀孕的女儿，十分金贵，赵妈担心不已，“有什么事，让丫头叫我过去就是。” “我那里不是还有个别人吗？”碧玉意有所指，“所以我就过来了。” “说吧，找我什么事，来的这么急？”赵妈问道。 “周瑶是谁来见了老夫人没错吧？”碧玉问道。 “是啊，”赵妈点点头，“老夫人根本没给她好脸色……” 赵妈当即就兴奋的把周瑶吃瘪的样子，学给碧玉听。 “大概……她也看出来孩子和她有些疏远了，明眼人一看，她来向老夫人问安、赔礼是假，来看孩子是真！” “老夫人多聪明啊，她根本没让这母子俩见到面，愣是吩咐奶娘，以后见到周瑶进院子，就直接带着孩子躲起来……” 听到这个消息，碧玉十分开心。 “这就好，看来咱们上次的扮鬼是成功的，只要这样下去，我看周瑶怎么跟我面前耀武扬威！” 她也就能趁着她怀孕，暂时勾引住大爷而已，等她平安生了孩子，看她还怎么嚣张！ 但是，等她安下心来回到西南院，看到的却又是那样充满蔑视的周瑶。 轻松下来的心情，再度开始疑惑起来。 周瑶的表现，根本就不像在老夫人那里吃瘪的人。 相反，周瑶看自己的眼神里，似乎还多了那么点意味深长的意思。 “周姚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她又生了其他什么坏心思不成？” 怀孕中的碧玉，愈加多疑了起来。 “公主，该知道的，已经让她们知道了，所有人，都在按公主的既定计划行动……” 听风院，春华在苏念云面前汇报府中的情况。 公主真的料事如神。 所有人的行动，都被公主给猜到了。 那些人无意识中被公主引导进了陷阱，还各自都不知。 苏念云点点头。 她要确保在自己生产的时候，这些人都有自己各自要去忙活的事情，这样，她才算是真正的安心待产。 因着要生了的关系，太后一直不停的派人来了解苏念云的近况。 沈太医，也来了好几次。 越临近生产，太后问的消息越密集。 相比之下，反倒是陈府老夫人等人，没有一个人有什么关心的表示。 当然，那些虚伪的人的假关心，苏念云也不需要。 在生产之前，苏念云最后一次进宫见太后。 太后拉着她，就是一阵嘘寒问暖，话里话外全是关心。 对于太后的问话，苏念云一一回答。 抚平了太后的担忧之后，她也从太后那里了解了萧长风的一切近况。 倒不是她主动问的，而是太后无意识提及的。 毕竟，萧长风平叛有了成效，太后心中高兴，她又一向看重萧长风，逢人夸奖上一番也是正常。 见太后舒心的模样，苏念云也跟着松了一口气，总算，她当初没有真的杀死萧长风造成大错。 否则，太后在朝中反倒没了倚仗。 出宫的时候，她问刘嬷嬷要不要跟她一起回苏家村。 她说的是苏家村，而不是听风院。 苏念云把自己生产的地点安排在苏家村，自然带刘嬷嬷出宫，也是安置在那里。 刘嬷嬷摇摇头，“公主，奴婢听春华说，您生产之事一切都安排妥当，苏家村，奴婢就不去了。” “小萧候拒绝婚事后，顺阳公主很生气，最近在宫中的动作有所增多。” “公主，奴婢瞧着，顺阳公主大概是想效仿您当初嫁陈家的法子，正绝食以示决心……” “奴婢想留在宫中，继续看顺阳公主在耍什么花样！” 苏念云有些无奈，“她怎么能学我？” 虽然陈家人是假意，但是她也不是单恋，而顺阳和萧长风，怎么看都像是顺阳主动。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不过，那些都关她苏念云什么事呢？ 凭什么就被顺阳给不动声色的牺牲了一生？ “这样也好……” 苏念云抚着最近格外变大的肚子，“在我生产期间，宫中的一切就交给刘嬷嬷，你万事小心。” “公主您放心吧，奴婢一定会多加小心的！”刘嬷嬷点头。 …… 回到听风院，苏念云就疲惫的躺到床上休息。 第一次，她因为进宫而感觉到疲累。 太子和十八皇子，现在又加上个顺阳…… 等她醒来的时候，夏月满脸不高兴的道，“公主，陈绍安又来了！” 苏念云无意收拾自己，就散着头发慵懒的坐在那里。 陈绍安走了进来，把一篮子鲜艳欲滴的李子递来。 “公主，你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回来？” “今日我与同窗宴饮，正好遇到外面有人在卖，听厨房说，你总是口中没滋味，人家说这个酸酸甜甜的李子，最是开胃！” 苏念云看向篮中。 那李子是晶莹的紫红，的确让人看到了就有酸爽的感觉。 苏念云也不拒绝他的好意，朝春华看了一眼。 “多谢驸马了，”春华还不忘加一句，“这还是第一次见驸马这么关心公主！” 言语之中，都是嘲讽。 陈绍安也不觉得如何难堪，只是点头赞同，“是，都是我的错，从前忽略了公主。” 腹中的孩子不是他的，他也认下了。 苏念云就是有一种魔力。 不见她时，他也不觉得自己的心如何记挂她，但是总是在见她一面之后，心却抑制不住的骚动。 回到西南院，周瑶看着陈绍安，脸上充满期待。 她已经听小丫头来回禀过了，说了大爷回府后直接先去了听风院。 她以为，是因为两人上次吵架的事，今日陈绍安继续去找公主争取把她送回听风院的事。 不想，当她看到陈绍安脸上的表情后，忽然心中一凛。 那种沉浸其中的表情，她从前最熟悉了。 陈绍安，不会这么快又对公主旧情复燃了吧？ ------------ 第189章 秘密太多 “绍安，今日与同窗宴饮的如何？” 周瑶把茶水递给陈绍安，强把心头的怀疑压下去。 纵使看明白，她也只能装糊涂不敢求证。 暗中和苏念云斗了这么久，周瑶只在没暴露时赢了几次。 自从苏念云知道有她的存在，她就再也没赢过。 尤其她现在人在陈府中，没了从前在府外的那种自由，行事也处处受限。 没自由。 这大概也是她一心追求富贵，所必要舍弃的东西吧！ 况且老夫人不喜欢她，碧玉还和她同住一个院落恶心她。 周瑶可谓腹背受敌。 相比之下，苏念云是那个最没威胁的人。 周瑶只怪自己没有个好家世。 府里最说了算的老夫人，早就瞄准了苏念云的嫁妆，哪怕知道苏念云怀着别人的孩子，也硬着头皮认下了陈家孩子。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她有好家世，她是断然不会看上陈府这样的人家。 她才不像苏念云这么傻，叫陈家母子三言两语骗回家！ 想到心怀不轨的老夫人，周瑶又暗暗发笑。 为了巨额财富，老夫人可以忍受苏念云的孩子，那碧玉的呢？ “该找个什么样的时机，好让老夫人知道真相呢？”周瑶开动脑筋。 “什么时机？”陈绍安放下茶杯问道。 他的眼神没了刚刚回来时的那份清明，人也变的糊里糊涂的。 最近因为他中举的事情，应酬实在太多，所以他在去酒宴之前都要喝一碗醒酒的药汤。 但是这醒酒汤似乎也只是延迟了一下醉意而已，在宴席上没有醉倒，他反而被同窗敬酒敬的最多。 从听风院出来，他酒意渐渐上头。 “没什么时机，绍安你听岔了！” 周瑶没想到，自己会在不知不觉中把计划说出来。 好在陈绍安醉了，她也不需要多做解释，而是把人扶到床上给他脱衣、擦身，安置他睡下。 给陈绍安擦身的时候，周瑶明显感觉这人变瘦了，眼下的青黑也更多了。 她忽然就想起之前卖药人所说，“这药不能长时间给人使用，否则身体会吃不消，慢慢变的消瘦枯槁……” 不过，这话也只是闪现一瞬。 周瑶心中安慰自己，“我下很少的药量，定然不是因为药他才成这个样子，而是学业枯燥乏累，加上他最近应酬变多，所以才如此。” 第二天日上三竿，周瑶叫醒了尚在睡梦中的陈绍安。 “绍安，这些天应酬多，难得休息一日，不应该去见见母亲么？” 实际上她的意思却是想拉着陈绍安去见老夫人，如此她才更方便见“儿子”。 她看出老夫人不想让她见儿子，不想让两人再有母子之情，但是那孩子可是关系到她下半生，她怎么会任由老夫人这么做。 所以她这次就拉着陈绍安一起去见老夫人，她不相信老夫人会拒绝儿子见孙子。 陈绍安头还有些昏沉，但是他还是强忍着不适起了床。 门外，碧玉的小丫头到，“大爷，林姨娘已经准备好了早膳，请您过去享用。” 以前这种情况，都是陈绍安自己过去碧玉房间，周瑶根本不过去的。 但是昨日白荷告诉了她碧玉的秘密后，周瑶在西南院就无所顾忌了。 她跟着陈绍安一起上了桌，而且不忘夸赞碧玉的手艺。 “林姨娘果然不愧是厨房出身，这饭菜做的就是比我好……” 林碧玉正如从前那般，站在陈绍安身边给他夹菜、添菜。 这是她从前近身伺候陈绍安的习惯，纵使现在是姨娘了，可是她的行为习惯都没改变。 此时周瑶和陈绍安坐在那里，独她站着，衬的她依然是个低人一等的丫头。 面对周瑶似是夸奖，实则是挑衅的言语，她只能愤怒的瞪视回去。 看着陈绍安吃好，周瑶立刻放下碗筷。 “绍安，我吃好了，咱们这就去见老夫人吧！” 说着，她就挽着陈绍安的胳膊出门。 见周瑶这么轻易就把人给拉走，碧玉等两人出门后，愤怒的摔了周瑶用过的碗筷。 明明，她也是姨娘，她也要去向老夫人请安的，为什么大爷不等她一起呢？！ 她就不明白了，老夫人都那么针对周瑶了，为什么她依然能斗志昂扬呢？ 不过生气归生气，她还是抓紧时间把自己捯饬好，然后紧跟其后，来到老夫人面前问安。 “碧玉，你现在有身子，走路慢些，不来请安也是可以的。” 老夫人对碧玉怀中的孩子，还是十分关注的。 虽然周瑶的孩子养在她这里，她也对那孩子有感情，但是若论起真正的喜欢，她的确更期待碧玉腹中的骨肉。 她瞧不起周瑶青楼出身，这是整个陈府人尽皆知的事情。 “老夫人，大夫都说碧玉的胎相很稳，再说，她来给老夫人请安是合情合理，您不要过于担心她。” 赵妈在旁边替女儿说话了。 她一开口，和陈绍康坐在一处的秦婉便多看了她几眼。 她心中不屑，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家生子当了姨娘，当母亲的人在老夫人面前竟然找不准定位了。 她当然不知道，赵妈能如此得意，不只因为她女儿得了姨娘的位置，还因为她侄女在玉面琼脂得了侍女的位置。 老夫人此时正是春风得意，一向在意身份地位的她，也就忽略了赵妈的喧宾夺主。 她道，“安儿和康儿双双中举，这在咱们是好事，但是你们不能松懈，春闱还需要你们多努力。” 陈绍安点点头，“母亲您放心，我一定会拼尽全力，我一定会给家人创造更美好的生活。” 说话间，他笃定的看向母亲，甚至又看了自己身旁。 这里空着的位置，本应该是苏念云的位置，但是她并未出现。 自从暴露出府外有周瑶之后，苏念云就不再向老夫人来问安，这在府中人尽皆知。 他此时对自己信心满满，多希望苏念云也能在这里听到自己的雄心壮志，然后对自己重燃爱意。 甚至完全忘记了，他是靠着别人给的东西才中的举。 当然，这是苏念云希望看到的，她希望陈绍安越自大越好。 但是，陈绍康则不同了。 他清楚自己中举的原因，甚至完全没有期待自己下一步会继续高中。 此时他已经在秦婉的支持下，去结交一些官员以图后路，毕竟秦婉家中人官位虽然都不大，但是很有一些官场经验。 ------------ 第190章 美人面 得知陈绍康暗中在官员中活动的消息，陈绍安面上不屑一顾这种收买的行为，但是暗中，他也开始找当初送自己书卷的苏命。 他认为苏命押题全对，定然是官场有人。 既然知道秋闱，那一定知道春闱的题目，所以，他想在春闱之前尝试找出苏命的下落。 得知陈绍安食髓知味，苏念云眼神清冷。 “路，都是自己选的，你想送死，我何乐而不为？” 老夫人已经顾不上两个儿子都在打算什么，她正手拿四十万两置办铺子。 正好，福安街有一间价值不菲的铺子空了出来。 老夫人就让人把那里买了下来开铺子。 起初，文妈还劝道，“老夫人，那里不能买，买下来是一笔不小的钱，咱们留着那些钱做经营，万一有个闪失也好有退路。” “老夫人……” 赵妈自觉玉面琼脂的秘方是被她得到的，自己就有了指手画脚的权力，当即反驳文妈。 “奴婢觉得，这铺子比从前已经算在贱卖，还是买下来才一劳永逸，万一别人看到咱们赚钱买下铺子驱赶咱们，那就得不偿失。” 老夫人一向好高骛远，这次听了赵妈的话，决定直接买下铺子，四十万两一下去了十万两。 剩下的银钱收拾铺子、修葺装扮，一切竟然都照着玉面琼脂的标准来布置的，自然又是一大笔钱耗费了出去。 等着铺子最后开起来，老夫人手里竟然不剩多少银钱。 美人面一收拾好，林碧茹就顺势从玉面琼脂辞了工。 起初，对于林碧茹的辞工，石家父女还假装不舍，林碧茹颇为感动。 可是等她辞工的第二日去美人面，路过玉面琼脂的时候，就见里面已经多了两个陌生女子身影。 显然，玉面琼脂立刻请了两个新的侍女，而且看样貌身材，各个都在林碧茹之上。 明明是自己先提出离开的，可是见自己的位置这么快被新人填上，林碧茹心中隐隐有些失落。 不过，这失落只维持了半盏茶的功夫，去了需要她独挑大梁的新铺子，她又喜上眉梢。 很快，一个和玉面琼脂一模一样，卖的却比玉面琼脂便宜的美人面开了起来。 开业前三日，对方也学玉面琼脂，在大街上送免费的东西给人使用。 后来大家发现，这家的东西和玉面琼脂一样，但是却比玉面琼脂便宜，便纷纷转来了这里。 有了玉面琼脂的成熟经验和人脉在前，美人面的生意一下子就火爆异常。 看着李碧茹送来的账本，老夫人开心不已。 “老夫人，这三天，咱们简直赚翻了，这可比预期的高太多。”赵妈喜笑颜开。 “那是，”老夫人看着镜中自己的脸，“有了这些，咱们又赚钱又省钱……” 她自己首先擦脸的钱就省下来了。 “老夫人，这个方子的面脂，和玉面琼脂的效果真的是一模一样！”赵妈道。 老夫人点点头，“碧茹，你把铺子经营的不错，很是合我心思。” 自从不信任秦管家之后，老夫人因为赵妈办了几件顺利的事，逐渐把信任的重担放到赵妈身上。 而赵妈也真的没有让她失望，事情是越办越好。 得到老夫人的夸奖，赵妈就得意的看向文妈。 终于，有了她的用武之地， 秦管家走了，她也成功压下文妈。 在老夫人面前显扬了起来，赵妈私下对文妈就没那么客气了。 有时候难免得意忘形对文妈指点，文妈有时候不服气，看向赵妈，但是很快又压下怒气。 对这样的文妈，赵妈很是满意。 但是她不知道 ，到了夜里，文妈就把她和老夫人的所作所为，一一禀告了听风院的那位。 等文妈走了，春华问，“公主，让她们这样得意多久？” 苏念云正在看着日期，“让他们得意一个月，一切等我生产之后……” 第二日，苏念云就坐着马车去看了美人面。 茶楼之上，果然美人面的生意不知比玉面琼脂的好了多少倍，更别说桃花面了。 傅铭坐在苏念云隔壁。 他其实早于苏念云而来，见了苏念云，他来到桌前坐下。 苏念云诧异的看着此人。 春华道，“你是何人，这是我们家主子的位置，你怎么能随便坐下？” 傅铭道，“念云公主可能不认识我，但是我可是认识您！” 一听对方直接称呼出自己的身份，苏念云惊诧一番。 “这位公子，我甚少出门上街，咱们是哪里相识的呢？” 傅铭道，“公主，您不知道，我可是上门好几次……” 一听说上门好几次，苏念云一下就想到了美人面的幕后老板。 这位前世的神秘公子，她现在是见到了。 “原来是傅公子，久仰大名！” “傅公子生意遍天下，不会因为我这一方小小的铺子和您的桃花面生意有冲撞，就来兴师问罪，是吗？” “公主，别误会，我坐在这里的目的很简单，只是单纯好奇新开的美人面而已。” “更让我好奇的是，难道你家婆母不知公主开了玉面琼脂吗？竟然这么跟你打擂台？” “知不知道，那是我的事，想来，傅公子不是会去别人面前多嘴人？” 对于傅铭知道一切的能力，苏念云没有任何怀疑。 “当然不会。”傅铭笃定的点点头。 陈家的老夫人多没意思，他主要是被苏念云给吸引了。 得了傅铭的承诺，苏念云点点头，“那真是太好了！” “念云公主，不知道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苏念云看向傅铭。 “不知道公主准备让这美人面几时关门歇业呢？” 美人面全面模仿了玉面琼脂，可是玉面琼脂竟然没有半分动作，这可和他前些日子看出来维护铺子的作风不一样。 毕竟，面对桃花面的刻意诬陷，苏念云可是还击的毫不留情。 她之所以这次迟迟没有动作，难道是因为对方是她婆母，所以她就手下留情了？ ------------ 第191章 意外？谋杀？ 傅铭狐狸一般的眼神，始终落在苏念云身上。 如果苏念云真的是这么妇人之仁的话，那他倒是可以对她熄灭兴趣了。 有经商的天才，而没有当断决断的头脑，那这人不管男女，他都不会再有兴趣。 谁知面对这个问题，苏念云并不正面回答，而只是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本宫产期临近，没有多余的精力，不知傅公子为什么不想些什么计策呢？” “论损失大小，美人面对桃花面的冲击应该更大吧？” “而若论亲疏远近，傅公子也是最方便出手的。” “明明上次，已经从对付玉面琼脂失败中吸取到了经验，现在对付桃花面，应该出些更厉害的绝招吧？” “呃……这个……” 面对苏念云连珠炮似的发问，傅铭哑口无言。 他坐在茶楼，本就是为了观察敌情而来，在这里遇到苏念云是意料之外。 这会苏念云把他将来要做的事，以一种建议的形式说出来，他反而不好下手了。 他吃不准苏念云和陈府老夫人为何如此打擂台？ 到底是婆母与媳妇交恶，还是两人在合力设计圈套引桃花面入坑？ 明明一开始，他是想看苏念云准备如何对付婆母，没想到苏念云的一顿建议，成功让傅铭陷入自我怀疑中。 不过傅铭终究是见惯大生意场面的人，他也只是迷惑了一会，就重新找到自己的初衷。 他脸上露出笑容，“念云公主倒是把我绕进去了，不错，的确是我桃花面赔的更多些……” “但是也诚如公主所说，我家大业大，铺子自然也不止桃花面这一家。” “所以我倒宁愿等上几个月，看看公主生产之后恢复了精神，又将会如何做呢？” “既然傅公子也这么决定了，那您就瞪大眼睛好好看着吧！”苏念云信心满满。 让傅铭打消对付美人面的计划，正是苏念云的目的。 让老夫人开铺子的计划，是她筹谋的，她不想才扶持老夫人走一半的路，就被傅铭给打断。 现在老夫人还只是在半空，掉下来也摔不太疼，所以她要阻止傅铭出手，否则就是浪费她的功夫。 “今日很高兴见到公主……” 傅铭以茶代酒敬了苏念云一杯，苏念云也回以茶水。 苏念云知道，以傅铭的聪明，他定然也猜到了她隐忍不发的目的。 陪苏念云又看了会美人面的热闹场景，傅铭不再停留，起身离开。 等傅铭走了，苏念云才松了一口气。 “公主，这个傅公子在京中名不见经传，您为什么对他如此客气呢？” 在春华看来，傅铭跟公主说话总是透着一股自私和傲慢，不过是在京中开了个桃花面而已，他为什么如此清高自傲呢？ “你说他……名不见经传？”苏念名诧异的问道。 “是啊，”春华点点头，“这位傅公子，在京中没有什么名头，公主您为什么那么恭维他呢？” 春华自从跟在苏念云身边，她掌握了京中各种名流的消息和动态。 这其中，不包括这位傅铭傅公子。 听了春华的话，苏念云震惊的瞪大眼睛，“糟了！” 1前世她知道傅铭这个人时，他已经功成名就了成为东陵国传说。 这一世，她不自觉一直把傅铭高高捧着，完全没想到，现在他和萧长风都属于低调为十八皇子行事的人，此时傅铭的财富，其实一直是隐藏的状态。 而她刚刚，竟然不知不觉就把这个隐藏状态给打开了。 这会不会引起傅铭的注意？苏念云没了主意！ 因为傅铭和萧长风是一起的，她暂时还不想和这人产生什么关系，让他对自己的关注越少越好。 果然，离开茶楼之后，傅铭也后知后觉的注意起来。 他在京中行事低调，一向在外界没什么名声传出来，苏念云是怎么知道他生意遍天下的？ 她是靠猜的，还是真的知道？ 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先知能力，苏念云也没心思继续在这茶楼观察美人面了，她扶着春华的手上了马车。 马车穿过热闹的街道，经过一处人烟稀少的巷子时，忽然前方传来一阵械斗的声音。 有了上次被女刺客劫持主子的经验，听到打斗声的春华第一个反应过来。 “牛二，快离开这条巷子！” 可是这话已经说晚了，牛二看着刚刚还纠缠在一起的两伙人，竟然直直朝他们的马车走来。 “主……子，好像有些不对……” “劲”字还没说完，牛二就被人当胸捅了一刀。 牛二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胸口，然后软软的倒下。 “牛二，你怎么了？” 就在春华要撩开帘子看个究竟的时候，两伙人各自掏出匕首纷纷往拉车的马身上扎去。 一瞬间承受了几十刀伤害的马匹，立刻失控一般发足狂奔直往巷子尽头冲过去。 “公主，公主……” 剧烈摇晃的马车中，春华紧紧抱住苏念云。 很快，高速狂奔的马儿一头撞到墙上，紧接着因为巨大的惯性，马车也翻滚撞毁。 那些始作俑者就这么静静站在巷尾，看马车支离破碎，他们头也不回的走上主街，然后四散在茫茫人烟之中。 散架的马车里，春华以自己的肉身死死护着苏念云。 等她瞥见那些人影走远，才尝试小声呼唤，“公主，公主，您没事吧？” 劫后余生的苏念云还来不及缓一口气，接着腹部就是一阵剧痛。 “啊！”她痛叫出声。 “公主，公主……您怎么样？”春华神色焦急的问道。 此时，苏念云已经疼的说不出话来了，“孩……子……” 还差三天。 她的孩子应该还差三天才出生。 可是经此变故，孩子就要提前出世了。 “公主，您别担心，我来想办法……” 此时二人被压在散架的马车底下，春华只能松开公主，自己抢先爬出去。 等出去之后，她顾不上自己已经是个小血人了，而是奋力去抬马车。 以公主的腰身，根本无非从缝隙钻出来，必须要把马车抬起来才行。 春华忍着剧痛去抬马车，奈何她受了重伤，人弱力微根本什么也干不了。 “公主您撑着，我去找人……” 她不顾自己头上的鲜血，一路奔跑到主道上。 远处正有几匹快马往这里奔来，她急忙上前拦住他们，“诸位，求求你们，救救我家主子……” 至此，重伤的春华再也坚持不住，一头栽倒在地。 为首的高头大马上，银面具遮脸的男人眼神就是一黯。 ------------ 第192章 生产 碎裂的马车被掀开，痛苦的苏念云眼前就是一亮。 她顺着光线看去，没看清那人的脸庞，却是紧紧拉着那人的衣角。 “拜托你，送我去福瑞街的严宅，我的家人一定会重重酬谢你们的……” 眼下再去苏家村生孩子已经来不及，最安全最妥当的方法，就是去苏宅。 看到顺着马车还在往外蔓延的血迹，萧长风的眼睛就是一红。 他脱下身上的外衣，盖在苏念云身上，然后立刻飞快的抱她上马。 一边上马，他还一边吩咐手下四散开，有的查验现场，有的去找稳婆、大夫去苏宅以防万一。 等苏念云感受到自己在一个坚实的怀里，随着马匹的颠簸起伏，她勉强睁开眼睛。 当见到那抹熟悉的银面具，她悠然叹息一声。 哪怕这样相遇换在别的一个时机，都叫冤家路窄。 现在，他是或许是他们母子的救星。 “小萧候，伤你的事，等我平安生下孩子之后，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萧长风眼神更加幽暗，暗哑的声音道，“别说话，留着你的力气先生孩子吧！” 他的声音中有气，苏念云听的出来。 大概，她以后会不得善终吧？ 就见一边明明是陈家的媳妇，既然要生孩子，为什么不回府生，要去一个福瑞街的地方。 尽管疑惑，他还是按照怀中人的意思，当即快马加鞭的去了苏宅。 苏成正在……见萧长风把人送进来，他当即把宅子中所有的人都派了出去，然后…… 很快，烧水的、稳婆……都到位了！ 稳婆看着苏念云一身的伤和血，先吓了…… 倒是苏念云给自己扎了一针保持清醒，“你别慌，按我说的做……” 稳婆看着比自己还冷静的产妇，顿时就镇定了许多。 马车翻车的时候，她拼命蜷缩身体护住了孩子 所以，她的伤大多都在后背，看着血多，但是都不在要害。 在苏念云的指挥下，文妈帮苏念云接生孩子…… 阵痛一阵阵袭来，苏念云拼命安慰自己，也安慰自己的孩子，“别怕，娘在这里，你放心的来，娘保护你！” 站在门口的萧长风耳朵动了动，神色复杂。 这时，苏成来到萧长风面前，“小萧候，真是太感谢您了，您简直是我们……” 救了他们族人，现在又救了小主人，这份恩情，他们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感谢。 萧长风却是问道，“马车成那个样子，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你们可有什么头绪？” 听萧长风这么一说，苏成一凛，想到苏念云布局了这么长时间的事，难道是陈家人有所察觉，所以报复？ 但是，这些他当然不会和萧长风说，一切还是等阿云生了孩子之后养好了伤，再说。 但是…… 他也不忘嘱咐儿子，以后阿云进出不能再如此，而是让人守着…… 苏命点点头，“我会和苏文、苏武……” 有了儿子的承诺，他才略略放心。 看着倒下的马匹后面…… “公主您怎么样？” 这时，一个男声道，“让开，让我来！” 疼痛的模糊中，苏念云只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然后一路狂奔至最近的医馆。 “大夫，大夫！” 那大夫也是愣住了，“公子，我这里是医馆，不是……” 还是去找了稳婆来。 看着那些陌生人，想到自己今日的惊马。 苏念云怕前世的情景再重现 她紧紧拉住萧长风的袖子，“你帮我看好门，不准任何一个人在眼前耍偷奸耍滑……” 萧长风愣了愣。 “萧长风，你听到没有？”苏念云急了，“我要你承诺我，看好门，千万看住任何人，不准有人趁我不注意抱走孩子换死胎……” 萧长风一个激灵。 “你放心，我不会离开一步！” 有了萧长风的承诺，苏念云这才心头一松，接着更大的痛楚传来。 冷汗，自她头上下来。 稳婆很快来了，然后热水什么的…… 苏念云甩出一块金豆子给她，“好好接生，另有重赏！” 那稳婆本来是临时拉来，很是不…… 可是当她看到金豆子之后，眼睛顿时放出光芒。 “夫人，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 那稳婆果然抖擞精神，精神百倍。 有了稳婆的鼎力相助，有了萧长风的守门，苏念云终于放松身心，开始生孩子。 自从她重生之后，她一直在保养身体和养胎 所以即使今日的马车都反转，把她给甩出了马车，但是她和孩子，还是化险为夷。 底子好，生孩子也快。 半日过后，嘹亮的哭声瞬间…… 不知为什么，当听到屋中那哭声之后，萧长风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放下。 他忍不住就要冲进去…… 稳婆把孩子放到他面前，“孩子他爹，这是迫不及待了……” 说完，笑着把孩子递到萧长风手上，“快看看吧，母子平安！” 萧长风有些尴尬，他没有接孩子，而是看着床上人。 “她没事吧？” “没事，产妇太虚弱了，这会睡着了……” 这时，春华、夏月带着人找来过来。 春华脸上都摔伤了，可是…… 苏成看到萧长风，“小萧候，感谢您救了我们家小主子！” 萧长风摇摇头，“举手之劳！” 看到苏念云被苏成等人小心接走，他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爷，您去了哪里？” 夜里，萧寒好不容易找到萧长风。 这时，春华、夏月带着人找来过来。 春华脸上都摔伤了，可是…… 苏成看到萧长风，“小萧候，感谢您救了我们家小主子！” 萧长风摇摇头，“举手之劳！” 看到苏念云被苏成等人小心接走，他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爷，您去了哪里？” 夜里，萧寒好不容易找到萧长风。 ------------ 第193章 孩子顺利降生 自从苏念云重生，就一直格外注重锻炼身子和养胎，她所做的所有努力，等的就是生子这一刻。 此时，有稳婆的鼎力相助，有萧长风的守门，她终于放松身心。 底子好，生子也快。 不到一个时辰，嘹亮的啼哭声就响彻整个苏宅之上。 听到哭声，苏成等人悬着的心放下一半，等到稳婆开门说了一句“母子平安”后，他们的心才彻底放下来。 “哈哈……”苏氏一族的人，都十分高兴，“咱们有小小主子了！” 一直十分紧张的苏成，此时感激的看向萧长风。 “小萧候，真是太感谢您了，如果没有您送我们小主子来这里，还不知她和孩子会怎样！” 萧长风摇摇头，“举手之劳。” 不知为什么，当听到屋中那婴孩的哭声之后，他的心竟然也跟着一颤，仿佛和那孩子有共鸣一般。 这时，春华已经苏醒过来，在旁人的搀扶下慢慢走了过来。 她头上裹了一圈厚厚的绷带，脸上也都是伤口。 “小萧候，”她身受重伤，仍旧向向萧长风规矩的行礼，“谢谢您出手救了公主。” 当时情况紧急，她只是跌跌撞撞跑到大街上，而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向谁求了救。 醒来得知是小萧候出手，她才安下心来。 同时，她也恳求萧长风，“小萧候，请您千万帮公主捉住那些行凶的歹人！” 苏成道，“春华你放心，胆敢对咱们苏氏的小主人出手，这些人是不想活了，即使小萧候不帮忙，咱们也一定能查个水落石出！” 春华一向聪慧，心知这事看着是意外，却是有心人故意为之，所以她还是寄希望于萧长风。 毕竟这位在京中的手段是众所周知的，凡是他想查的事，肯定没有查不出来的。 再者，有太后在那里，小萧候定然是会帮忙的。 果然，萧长风点点头，“既然这事让我遇到了，便没有不管的道理。” “你们放心吧，我定然会让手下以最快的速度查出真相。” “多谢小萧候！”春华又是深深一礼。 银面之后，看不出萧长风的表情，他问春华，“马车之事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你们最近可有得罪什么人？” 听萧长风这么一说，春华就一凛，却是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事情涉及公主布局了这么长时间的事，没公主的命令，她不能轻易对外人说起。 见春华有所保留，萧长风也没有逼她。 “既然念云公主母子平安，那我便先走了！” “我们小主子的事，就拜托小萧候了！”苏成恭敬的把人送出门去。 驾马走出一段距离后，萧长风扯住缰绳回望向苏宅。 “主子，你是不是落了什么在苏宅？” 看着主子忽然停下来回看苏宅，萧寒上前问道。 萧长风却吩咐他，“你亲自去调查一下陈府现在的情况！” “陈府？”萧寒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哪个陈府？” 萧长风道，“还有哪个陈府，自然是苏念云嫁的那个。” 嫁入陈家的人，却坚决不回去生孩子，甚至在苏宅自己的地盘上都那样防备，这本身就很可疑。 此时他脑海中，不由又想到凌云山那个火热的夜晚。 被今日满身是血的苏念云一刺激，当夜被遗忘的细节正在变的清晰。 苏念云对陈绍安，真的如外界所传说的那般痴迷么？ …… 此时，产房中的苏念云轻轻拍着怀中的襁褓。 婴儿粉嫩褶皱的脸在她看来，是世界上最好看的脸蛋。 春华跪在床边，“让公主受惊了，是春华做的不好！” “这怎么能怪你？”苏念云让春华起身，“这是有心人处心积虑，根本不是你的错。” “而且你为了我，受了这么重的伤，你救了我们母子。” “公主……”春华眼泪忍不住流下来，“奴婢当时怕极了！” 她多害怕没法好好保护公主，让太后失望。 “春华，你听我的，”苏念云道，“你先好好养伤，一切都不要担心。” “公主，奴婢的伤不要紧，奴婢要守在您身边！”春华拒绝去休息，而是就守在苏念云身边。 她是真的怕自己不在时，公主又遇到任何意外。 看到这样固执的春华，苏念云有些无奈，只能让苏成给她搬了榻子，放在窗边让她暂时在那上面休息。 夜里外出办事的苏命得知苏念云已经在苏宅产子，他大吃一惊。 原本，他是该明日去护送苏念云回苏家村的。 听了父亲描述，得知是有人故意要对付苏念云，他睚眦欲裂。 “父亲，您放心，就算这事有小萧候管，儿子也不会懈怠。” “儿子一定带着苏文、苏武去好好查，替阿云报仇。” “对，”苏成点点头，“就是这样。” “小萧候帮了咱们族人太多，小主子的事，咱们也要出一份力才行！” 两父子齐心，当夜就把苏氏几个机灵的派出去四处打探消息，誓要替苏念云报仇。 三日之后，苏念云已经能勉强下地行走几步的时候，才得到消息的陈绍安冲进门来。 “公主，念云……” 看到那个坐在床边，温柔哄着摇篮中的宝宝的苏念云，他忽然眼眶一湿。 “你可吓死我了，我听说你在街上出了事……” 他承认，得到消息的那一瞬间，他是害怕失去苏念云的。 只是他不懂，“你遇到这样的事，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回陈家，反而来了这里生孩子？” “这里是哪里，你为什么会来这？” 苏念云一直没回陈府这件事，听风院的人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报告，而是在三日后，才把苏念云在外面遇到袭击、产子的消息告诉他。 “这里是本宫安置来京投奔本宫的族人的宅子，事出突然，在这里生孩子，也没什么不妥。” 苏念云没看陈绍安，她一眼也不舍得从摇篮中收回来。 “可是，即便是如此，你也要告诉一下府里。” “你独自在外面生孩子，我这个做丈夫的不能陪在你身边，你定然很失落痛苦？！”陈绍安心疼的道。 苏念云终于愿意分一丝眼神给陈绍安了。 她的眼神澄澈而坦诚，“驸马多虑了，我生孩子很顺利，并没什么可失落、痛苦的！” ------------ 第194章 阿珠婶来了 陈绍安被苏念云一句话给堵在那里。 愣愣站了半晌，才在春华的提醒下，让带来的老妈子、小丫头的进来帮苏念云收拾东西，然后小心翼翼护着月子中的产妇回了听风院。 回了熟悉的院子，苏念云就把陈绍安赶了出去，只守着儿子过二人时光。 “公主，难道是顺阳公主下的手吗？”夏月看着劫后归来的公主和春华。 苏念云摇摇头，“不会是她。” 从前她在宫中暗暗促成陈家的婚事，她已经嫁人，也不可能嫁给萧长风，她不应该再继续对付自己？ “公主，会不会是刘嬷嬷暗中查她，被她发现了，所以……” 苏念云也不觉得会是这个理由。 她毕竟是太后义女，根本没顺阳公主血统纯正。 顺阳养在皇后膝下，比庆阳虽然不足，但是在宫中的地位也是不错，皇帝也很喜欢她，对她予取予求。 她不应该那么盯着自己才对。 虽然是顺阳所为的概率很低，但是为了保险起见，苏念云还是让春华打探一下宫中刘嬷嬷的情况。 很快，刘嬷嬷就送信来，说在宫中一切安好。 所以，顺阳根本就没意识到，苏念云已经知道了一切，也不可能是她暗中下杀手。 苏念云看着在身边睡熟的孩子，陷入长久的思索，这时听风院却来了一个意外的人。 得知公主意外提前生子，苏阿珠十分着急，就急切的进京找了苏成，想让苏成把她安排到苏念云身边。 苏成也点点头，“没错，阿云之所以想在苏家村生产，就是信不过陈府那些人，你去照顾她我也放心。” 于是阿大就带着苏阿珠进了府。 进了听风院，见到苏念云一刹那，苏阿珠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阿云，你怎么样？” “阿珠婶，你怎么来了？” 她明明吩咐苏成不要她遇到意外的事告诉苏家村的族人的。 “你不要怪苏成，是我让他带我来的，你这丫头，发生这样的大事，我能不在你身边吗？” 苏念云偎依到苏阿珠怀里。 有了苏阿珠相伴，苏念云看孩子也轻松了些，苏阿珠对孩子也很是喜欢，日日抱着不离手。 隔了几日，老夫人才姗姗而来。 她现在春风得意，对苏念云顾不太上。 严格来说，苏念云生的又不是陈家的孩子，她能得空来看上一眼，也算给对方面子。 “本来，想着你离生产还有几日，所以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准备，没想到你生的这样快！” 苏念云神色不屑。 离着生产有一个月，就该事事准备上了，离着生产还有几日就没准备？ 这还真是敷衍呢？ 这时，老夫人身后出现一个健壮的妇人。 “这是我给公主找的奶娘，我看太后什么都给你准备了，就是没安排奶娘，于是就……” “奶娘就不必了！”苏念云拒绝，“我想自己孕育孩子。” 她以为她不知道白荷的孩子毁于她手吗？ 还是不知道她对周瑶也暗暗用了几次这样的手段？ 老夫人安排的奶娘，她是万不会用的。 “自己带在身边？”老夫人道，“你可知这在京中贵妇中，根本没有如此做的？” 苏念云继续道，“京中的规矩本宫是知道的，但是本宫是土生土长的漠北人在，在我们漠北，除非妇人奶水不足，才会把孩子给别人……否则我们都是亲自哺育。” “可是，那是你们漠北的规矩，你现在人在京中，就不要做那些异类，入乡随俗，你懂吗？” 苏念云还是摇头，“太后都要给本宫安排奶娘，本宫都拒绝，老夫人的好意，本宫为什么不能拒绝呢？” 一句太后，就堵了老夫人的嘴。 老夫人忿忿，“好吧，你自己有太后帮你撑腰，咱们还能说什么？” 当即领着奶娘忿忿的走了。 看着老夫人负气而走，夏月在旁边拍手。 春华道，“阿珠婶都来了，你还愣着干什么，还快把饭菜端来……” 夏月当即去准备饭菜，伺候苏阿珠和苏念云在房间中用膳。 回到院子，老夫人余怒未消。 桌上也不知换了几次的茶具再次遭了荼毒。 赵妈站在碎屑之中，问，“老夫人，奶娘怎么办？” “既然她瞧不上我的安排，还怎么办，让她从哪来回哪去吧！” 赵妈当即让人回去了。 那奶娘本来还以为自己来给公主的儿子当奶娘，会挣很多钱，没想到，就这么被送走了。 多少有些不甘心，她问赵妈，“” 得知苏念云生了孩子，太后派人送了不少东西来 这可把陈府的人都看的眼睛都直了。 周瑶看着那些东西鱼贯而入，最后汇集到了苏念云的库房 羡慕中还带着嫉妒。 从前，她对苏念云的东西，简直势在必得，但是自从她得了玉面琼脂的绝密配方，又开了美人面之后，她对苏念云的东西，已经没有那么迫切了。 反正，只要她人在府里，那些东西还在府里，她就早晚能得到。 眼下，铺子收入简直了…… 看着那每日巨额的进账，她不由感慨一声，女子的钱真是好赚啊！ 她也是其中之一。 她活了这快五十年间，花在脸上的钱财真是数不胜数。 也正是因为对这个有充分了解，她才对开脂粉铺子如此热衷。 “老夫人，咱们美人面开了这么长时间，那玉面琼脂竟然不敢来……” “这有什么的，人人都知道那是咱们陈府开的，玉面琼脂敢来找咱们的麻烦么？” 最重要的是，府中有公主坐镇，那些人就是想闹事，也要考虑清楚才行。 万一闹到太后跟前，那些人定然是吃不了兜着走。 正是有了苏念云在，老夫人才敢如此放肆的仿玉面琼脂。 而看铺子开了这么长时间，而对方毫无动作，也说明，他们是忌惮苏念云的。 就这样过去了一个月，苏念云安安静静坐完月子。 这期间，她把听风院的大门紧紧关闭。 为了孩子顺利成长，苏念云把所有人拒之门外。 甚至陈绍安再想进院子，都没有了门路。 苏念云心中百感交集，这是属于他们母子重逢之后的时光，她不允许任何人打扰。 她很难想象，这个孩子一下生，就被人扔到一个穷困的环境中，吃不饱穿不暖的勉强长大，最后却被虐待至死。 ------------ 第195章 美人面毁人面 “阿云，景儿马上就要满月了，村里已经准备好满月酒，不知你要不要回去？” 苏阿珠抱着刚刚吃完奶的孩子，一边轻轻帮他拍着奶嗝，一边问苏念云满月酒的事情。 苏念云靠在床上，摇摇头。 “阿珠婶，既然族人们都准备好了，那就让他们该庆祝庆祝，我暂时不会去。” 外人只知苏念云是马惊早产。 至于她在街上遇袭的事情，被萧长风隐瞒下来。 苏成送话来说，这是小萧候为了不打草惊蛇之的策略。 策略不策略的，苏念云根本不在意。 她不相信萧长风会真的帮她调查幕后黑手，毕竟她可是差点把他送去鬼门关的人。 也许这件事就是他派人做下的，然后再出来做好人也说不定。 生产那日，她太过慌乱，根本来不及细想。 而坐月子和养伤期间，她重新开动头脑，把萧长风也列入怀疑对象。 暗中，她依然让苏成父子坚持不懈的追查这件事。 看着苏阿珠抱在怀里的孩子，苏念云眼神温柔而坚定。 她不怕暗箭，毕竟她重生的目的就是顺着那些暗箭的轨迹，寻找出一切让自己活在苦难中的人，然后再狠狠报复他们。 但是这些，都不能影响她的孩子。 在那些暗中下手的人没找到之前，她决不轻易带孩子出府。 “这样也好，”苏阿珠点点头，“恶人还没找到，是应该小心些。” “我会让苏大跟族人说，等过了这段时间咱们再庆祝！” 看着怀中的孩子睡着，她把孩子放到苏念云怀里。 “景儿睡了，你们母子就好好休息，万事有我。” 苏阿珠知道苏念云只是表面看着坚强。 事实上，发生的这些事对她影响巨大，她经常心悸难安、辗转难眠，这些苏阿珠都看在眼里。 她让苏念云安心睡觉，她会守在他们母子身边的。 夜深人静的时候，睡足了一觉的苏念云睁开眼睛。 看看睡在床边的阿珠婶，她给她盖好被子。 又看向床里边熟睡的儿子，她伸手去抚摸他肉嘟嘟又小巧的脸蛋，然后在他小小的身子上轻轻拍打着。 一下生就被扔到穷困的环境中，吃不饱、穿不暖的勉强长到十来岁，就去富人家做工最后被虐待至死…… 一想到这些，苏念云就恨死了周瑶这些人。 她忍着心疼的眼泪，悄悄对孩子承诺。 “景儿放心，娘一定叫她们活着比死还痛苦，为咱们两个报仇！” 第二日，是孩子的满月。 苏念云依然没有开门让人进来的意思。 没有外人的满月宴，照样温馨舒适，欢声笑语。 住同一个院子却分开而来的周瑶、碧玉，只能靠听风院里传来的动静，稍微判断一下里面的情况。 然后，又各自悻悻离开。 至于老夫人，因为上次被苏念云赶走她准备的奶娘，这次她连样子也不装了，只当不知道满月的事，半点表示也没有。 不仅她不表示，她还压着秦婉不让她去。 她希望听风院关一辈子的门才好。 给孩子庆祝满月的第二日，苏念云终于让人打开了听风院的门。 是苏阿珠提醒苏念云，小萧候于他们一向有救命之恩，这次又救了苏念云和孩子，所以也该趁着孩子满月去表示下感谢。 于是，苏念云便把登门道谢这件事交给了苏阿珠。 她看了春华一眼，春华立刻拿着钥匙带苏阿珠去库房挑选礼物。 “这样好吗，我去？” 苏阿珠以为苏念云会派春华或者夏月去办这件事，毕竟这两个都是太后宫中出来的，懂规矩懂礼仪。 “阿珠婶，你是我的长辈，再者你也说了他是苏氏的恩人，由你出面，不是更能代表我的态度吗？” “你说的也有道理，我知道了！”苏阿珠点点头，“就由我代你去一趟。” 苏阿珠应承下来，转头跟着春华去库房挑选礼物。 当春华把库房门打开，露出里面琳琅满目的珠宝玉器和名贵书画时，苏阿珠目瞪口呆。 不知苏阿珠，二人开库房的时候，在她们身后还有一个探头探脑的身影。 此时看到库房里的东西，这人一样瞪大了眼睛震撼无比。 感受到身后人的震惊，春华得意的撇撇嘴。 进门的时候，她把库房的门刻意敞的最大，一切都是按公主的吩咐。 等苏阿珠最后挑选好礼物，那个探头探脑的小丫头也转身去向老夫人禀报去了。 老夫人一直知道太后私下贴补了很多东西给苏念云，听目睹一切的小丫头回来禀报时，她脸上笑容更盛。 冲那些东西，苏念云想和几人保持不正当关系想生几个都行，她都替她的大儿子认下了，只要她不离开陈府，那些东西就不会离开。 不过，老夫人正高兴着，忽然外面人来报，“不好了……老夫人，美人面出事了！” “出事，出了什么事？”老夫人惊讶不已。 “老夫人，之前买咱们面脂、发油的人，这几天陆续找回来，说她们的脸开始变黄，头发也在掉，让咱们赔钱呢！” 买面脂的人，当然是最关注自己面庞的人。 如今，她们的脸因为用了美人面的东西而长满黄斑，岂会这么轻易的放过美人面。 “这怎么可能？” 老夫人诧异的道，“我不也用着美人面的这些东西么，怎的我的脸就没有这个问题？” 随即，她又想到数日前桃花面对付玉面琼脂的手段，“这会不会是桃花面的手段？” “老夫人，极有可能，”赵妈在旁边点点头，“毕竟他们上次就这么用过，被玉面琼脂给识破了，想不到他们还敢用这招！” 老夫人道，“赵妈，你去……” 这时，文妈忽然惊讶一声，打断老夫人的话。 “啊，老夫人！” 赵妈不满的看着文妈，“文妈你怎么回事，没看到老夫人正跟我说话呢？” 老夫人也是不耐烦，“文妈，生意的事你还是别插嘴。” 自从开起美人面，文妈好像变的可有可无起来，甚至处处都是反对意见，她说的话，总是很让人心烦。 “老夫人……” 文妈却惊讶的拿起桌上老夫人一直用的面脂，“您一直用的……这还是玉面琼脂的东西啊！” ------------ 第196章 偷盗的方子 “什么？” 看清桌上的面脂、发油上的确是玉面琼脂的标记，老夫人不可置信的看向赵妈。 “我不是让你都换成美人面的东西吗？为什么玉面琼脂的东西还在这里？” 赵妈嗫嚅着说不出口。 还是文妈替赵妈解围道，“老夫人，不一定是赵妈。” “可能是哪个不识字的丫头，在收拾东西的时候，把东西放错位置！” 老夫人不仅在店铺摆设上，连那些瓶瓶罐罐，也是和玉面琼脂仿的一模一样。 如果不看字，瓶瓶罐罐放在那里，不识字的人的确很难分清。 “老夫人，幸亏您没有用这个面脂，这要是您的脸……” 文妈顿了一下，然后庆幸的道，“您的脸，可是好不容易才养回来。” 果然，一听文妈说这话，老夫人心中又是惊讶又是侥幸。 也是，幸好！ 不过，美人面出了问题，她也不能袖手旁观。 “文妈，快，你跟我去美人面！” 虽然老夫人没喊赵妈，但是赵妈势必要跟上去。 现在在美人面做主的，可是她的侄女林碧茹。 一想到极有可能这次林碧茹闯了大祸，她的脸色就十分难看。 去美人面的马车上，她不敢说一个字。 还没到美人面，就见许多人围在那里。 老夫人没下马车，只是撩着窗帘打眼看去。 人群中，很多人的面上都长满了黄斑。 看到这个场面，老夫人倒吸一口凉气。 如果是一个人、两个人，她还可以咬定这是桃花面或者玉面琼脂耍花样。 但是现在，那里岂止站了二十个人，如果这些人一起围上来的话，极有可能把他们吃了。 文妈看向赵妈，“发生这样的事，一看就不是竞争对手所为，而极有可能是……” “极有可能什么？”老夫人问道。 赵妈也忐忑的看向文妈。 这时，预感不妙的她，已经没了之前的傲气，而是于慌乱中把文妈当成救命稻草。 毕竟，文妈的心思一向缜密和反应快。 文妈恨铁不成钢的道，“这事，还用我说完全句你才能听懂？” “极有可能配方是假，咱们用了假配方，所以才会让这么多人又是脸黄、又是掉发。” 经文妈一提醒，老夫人也幡然醒悟。 “文妈说的对，偷了假的配方，所以才出这种问题。” 赵妈脸色苍白，“老夫人，这怎么可能呢？” “配方可是林碧茹亲手偷出来的，不可能是假，如果是假的，那买玉面琼脂的人怎么没事？” 林碧茹虽然现在被那些找来讨公道的客人拦住，但是她偷盗的过程，可是跟赵妈说的一清二楚。 而且，林碧茹也是看着石珍珠等人做好面脂和发油，亲手把那些东西摆上货架后，她才放心的偷了方子。 而此时，站在玉面琼脂门口的石家父女相视一笑。 那些假的玉面琼脂，早叫他们父女二人偷偷转换了。 她石珍珠专长的是胭脂水粉，而不是面脂和发油。 那些东西的配方，一向是在苏家村掌握着。 那些东西，也是在苏家村做出来的。 所以，石家父女，只是用一个小小的障眼法，就让林碧茹相信了石珍珠手里拿的是真正的配方，甚至处心积虑的去把配方偷了出来。 此时林碧茹被人群围着，吓的不知所措。 慌乱中，只能拼命解释，“我们是用的和玉面琼脂一模一样的东西，不可能他们的没问题，而我们的有问题？” “什么，你们也用的是玉面琼脂的东西？” 林碧茹道，“对，对，我们的配方和玉面琼脂的配方是一模一样的，你们要绝对放心……” “既然是一模一样，那为什么我们用完你们的东西就出现了脸变黄，而用玉面琼脂的人也没有？” 林碧茹此时已经豁上去了，“真的，我们真的是用的玉面琼脂的方子……” “你们这是看着用人了坏的，所以往外甩锅吧？” 这时，石珍珠走进人群。 “林掌柜，你说话可要负责，你怎么可能用和我们一模一样的配方。” “啊，”石珍珠忽然恍然道，“前几个月我们开业，经历过一次像这样的嫁祸。” “我们当时为了证明清白，明明白白把配方中用到的东西一一向大家说明过，这不是什么秘密。” “如果你觉得那个没有基本配比的方子，就是我们的秘密配方，是不是有些过于自信了？” “你用我们的配料没问题，那么多药物在里面呢，它们的调配比例是多少呢？这些是可以随便调配的吗？” “这你不用管，总之我们美人面就是有！”林碧茹死死咬着牙。 “这么说的话，话又说回来了，方子配比是我们不公开的秘密，你们是怎么得到的？” “不如把咱们两家的方子拿出来比对一下，只有对比过后，才知道是不是我们玉面琼脂的方子，否则你这么说就是污蔑！” “再者，我们的方子是经过千锤百炼，很多人试验过没问题，才给客人使用的。” “而你们，怕是只是胡乱拿了我们的配料，连试验都不试验，就用卖给了客人吧？” “你们这样干，出了问题，怎么好意思让我们玉面琼脂背锅？” 石珍珠连珠炮的说完，这些人对美人面就更加愤怒了。 “石姑娘说的对，玉面琼脂的用料，早就公开了，不是什么秘密……” “你们处处模仿玉面琼脂来赚钱，却不得其法门，用没经过验证的面脂、发油来害我们，你们要负责！” “赔偿，别想耍赖！” “陪我们钱已经不够了，我们看大夫的钱你们要全权负责，直到把我们治好！” 之前老夫人为了震慑玉面琼脂，到处告诉人美人面是苏念云开的，也正是因为如此，众人冲着公主的名号，才在这里闹的更加凶猛。 眼看这些人群情激奋，再不解决会引起更大的麻烦。 老夫人又不想自己出面惹一身腥，无奈之下只能让文妈出面收拾烂摊子。 文妈硬着头皮上前安抚那些人，可是也没什么用，最后还是引来了官府的人。 官府一介入，陈府很快就成为京城的谈资，八大世家的笑话。 八大世家中，除陈家，七家中都有高官厚禄。 正统的官宦人家，甚少有人如此高调的做生意。 眼下陈家没落到只做生意也就罢了，还偷人家的方子。 偷了方子，偏偏还学了个四不像，闹出这诸多事端。 叫人好笑的同时，大家也商量，索性八大世家就去了陈家，直接成七大世家好了。 ------------ 第197章 谁是美人面主人 官府的人上门时，苏念云正和儿子玩的起劲。 看着孩子咿咿呀呀吐着泡泡，她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感。 不过，这种难得的好心情，还是被京兆府的衙役给破坏了。 “念云公主……” 那些衙役们就这么光明正大的来到听风院，一点也没受到阻拦。 “不知京兆府的官差，来本宫这深宅后院是要做什么？”苏念云稳稳的抱着孩子，看向来人。 领头的衙役道，“念云公主，您开的美人面卖的面脂和发油，造成几十人面黄、脱发。” “这些人联合去官府把美人面给告了，还请您这位美人面的老板，跟我们去京兆府走一趟……也好给受害者们一个交代！” “你们说，本宫是美人面的主事人？”苏念云神色怪异。 “是的公主，美人面的掌柜林碧茹亲口承认，说您是铺子主人。” “而且，”衙役又道，“这点，玉面琼脂的人也可以作证。” “玉面琼脂？”苏念云好笑道，“是他们亲口跟诸位说的么？” “其实……”衙役道，“用不用玉面琼脂出来说，大家也都是心知肚明。” “知道美人面是念云公主您开的，所以即使美人面处处仿照玉面琼脂的风格，玉面琼脂也是敢怒不敢言。” 苏念云看着这个领头的衙役，他说了一大通，可就是没回答她的问题。 被苏念云直直的眼神看的心里发毛，领头衙役避开她的眼神。 其实，美人面真正的老板是谁，他们官府之人，根本不用费多大力气，就能查的清清楚楚。 奈何有人给了他们不少好处。 这个人，想也不用想，自然是老夫人无疑。 面对那些用了美人面的东西脸黄、脱发的人，老夫人让文妈出面解决问题。 在文妈解决不了，又有官府介入的情况下，老夫人更是不敢露面了。 她好歹是京城八大世家之一的掌家人，她不能出去丢这个脸。 于是，她让林碧茹、文妈等人把美人面说成是苏念云开的。 本来，她当初为了震慑玉面琼脂，不让那些人来找自己麻烦，就已经让人暗暗往外放过消息，现在说成是苏念云的，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苏念云是太后义女。 有太后撑腰，这事要是发生在苏念云身上，定然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所以，她才给了衙役钱，让他们先带苏念云去官府。 本来这些衙役是不愿意的，明知情况而抓错人，也算渎职，尤其对方还是公主。 但是老夫人在这种时刻，给钱给的尤为大方。 在钱的驱动下，大家就想好后招。 先收了钱，把人带过去。 万一苏念云证明她不是美人面老板，大家就是及时承认错误。 苏念云看着执拗的要带走她的衙役，点点头，“好吧，既然你们认定本宫是美人面的主人，那本宫就跟你们走一趟……” “公主，”春华着急道，“您才刚刚出了月子，怎么可以随意抛头露面？” “无妨，”苏念云道，“看来有些误会，是要当着京兆府尹的面解开才行。” 把孩子稳稳交到苏阿珠怀里，然后又叮嘱了一番，苏念云就跟着衙役去了京兆府。 出府的时候，苏念云才看见一个小丫头匆匆往老夫人院子去。 京兆府里，那些受害者已经等在那里。 林碧茹和文妈已经被这些人撕扯的不成样子，见到苏念云缓缓进到衙门，两人都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 京兆府尹高坐在堂上，“来者，可是念云公主？” 苏念云点点头，“见过府尹大人。” 京兆府尹自知对方身份特殊，声音也算和气，“念云公主，那美人面，可是你的铺子？” 苏念云坦然的摇摇头，“并不是。” “不是？这不可能！” 那些受害者开始七嘴八舌的道，“定然是你不想承担后果，所以不敢承认。” 苏念云道，“本宫没有什么不敢承担后果的事，相反，本宫最愿意承担后果。” “但是抱歉诸位，美人面的确不是本宫的铺子，本宫毋需为这件事承担任何责任。” “大人，”有个激愤的受害者大声对京兆府尹道，“大人，念云公主这是在仗着她的身份，不肯对我们负责！” “大人，您要为我们做主，不能因为对方是公主，就可以这么为所欲为！” 听了这些话，京兆府尹也是有些无奈，“念云公主，您怎么说？还是不承认是美人面的主人吗？” 对方是有太后撑腰的公主，他其实是不想得罪她。 但是偏偏她开的铺子出现了那么多受害者。 若是只有一个两个的，他就帮忙把这件事给压下去了，哪里还需要公主亲自来衙门走一趟？ 苏念云还是坚持己见，“大人，那美人面真的不是本宫开的。” “至于大家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本宫也实在不知，还请大人明察。” “念云公主，你不要想不承认了，你是不是敢做不敢当？” “你这样做，对得起太后吗？” “我看不如咱们告到皇上、太后面前，让他们给咱们评评理如何？” “别乱来，”京兆府尹对那人大喝一声，“皇上日理万机，哪里有时间管你们这些事？” “大人，这不是小事，我们这么多人的脸和头发都毁了，不能因为她是公主，您就如此偏袒她？” 听着那些人话里的不依不饶，京兆府尹也一时很难办。 苏念云明显不想承认美人面是她的，而那些群情激愤的人群，却又发誓要讨回个公道。 “大人，这件事本宫的确是冤枉，美人面本宫听都没听过。” 苏念云站在人群中央，给他们解释。 “诸位，本宫一直在陈家深居简出，加上怀孕和生子根本无力做别的事情。” “据本宫所知，开美人面是在一个月前开起来的，彼时本宫云孕晚期刚刚生产结束在家坐月子，更是没精力管什么美人面的铺子……” “所以，”苏念云再次郑重的解释道，“美人面不是本宫安排，更不是本宫所开。” “啊，难道真的不是念云公主吗？” “这可怎么办，如果不是她的话，那咱们今后要治脸和头发的钱，谁来出？” ------------ 第198章 竹篮打水 听了苏念云越发笃定的话语，京兆府尹也反应过来，美人面也许还真不是苏念云开的。 果然，当他的眼神瞪向去押人的衙役后，衙役们露出一副心虚的表情，他勃然大怒，但是又不能当场揭穿自己下属的阴谋，这样只会让他更丢人。 于是，他狠狠扔出一根签子，“嫌你们一炷香内，给本官把真正的美人面主人找出来。” 几人吓的一激灵，他们也没想到一向不太管他们谋私利的大人，今日表情会这么凶狠，显然大人是动真格的了。 当下几人急忙急匆匆又返回陈家，不由分说押上老夫人的同时，还不忘把收下的几张银票给扔了回去。 “这笔生意，咱们就当从来没做过，老夫人，您懂吧？” 得了衙役的告诫，老夫人神色一凛。 本来是想把苏念云送出去挡灾的，万万没想到，苏念云的公主身份竟然这么不好使。 “几位差爷，你们放心吧，”老夫人点点头，“孰轻孰重我分得清，我不会在京兆府尹面前多说一个字！” 她不是傻子，虽然买不通，但也不会出卖他们，她可不想腹背受敌。 战战兢兢跟着衙役去了京兆府，看到老夫人的一瞬间，苏念云愣住了。 “老夫人，怎么是您？” 苏念云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看她站到京兆府尹面前，这才恍然。 “原来美人面的幕后老板是您啊！” “老夫人，您怎么早不跟本宫说，如果本宫知道您是美人面的老板，本宫说什么也要承认下来。” “诸位，”苏念云主动转向那些受害人，“美人面就是本宫的没错，你们有什么赔偿要求，尽管来向本宫提……” 那些本来想冲到老夫人面前的人，被苏念云突如其来的举动给惊了一下。 大家虽然对陈家老夫人的印象不好，但是却莫名对苏念云的感觉很好。 这位一向在京中有些贤惠、忠贞的好名声，如今又见她如此维护婆母，大家也就更加高看了苏念云。 “我看大家的病情都挺严重的，不如咱们先治好了病，再讨论如何追究我婆母的责任如何？” 苏念云道，“本宫知道一家铺子，他家的药很管用。” “钱财上，如果你们想讨要补偿，不是我挣的这份钱，没道理赔给各位。” “但是在医药费这块，你们放心，到你们治好病，不用花一文钱……” “真的，念云公主你说的是真的？” “你真的愿意帮我们治病？” “当然是真的！”苏念云点点头。 当下，她就把众人介绍到了漠北药材铺。 在那里，苏成和苏命父子早准备好了针对那些人面上的黄斑和掉发的药物，毕竟，这个方子本也是出自苏念云之手。 每个人象征性的被把脉之后，便领到了那些药。 几天过后，真的有人发现脸色、头发都在变好，大家开始有所恢复。 这怨气才跟着消失了一半。 大家也知道，苏念云出了所有给她们治疗的钱，再跟着公主要赔偿显然不对。 因为根本是陈老夫人打着公主的名号招摇撞骗，严格说起来，公主名声被毁，也算是受害者。 于是，大家这次再度把苗头对准了老夫人。 不得已，为了赔偿那些人的钱，老夫人贱价卖了美人面的铺子，然后又把手里剩下的余钱都搭进去，才平息了众怒。 至此，四十万两银，竟然在老夫人手里血本无归。 而且，四十万两，都是老夫人借来的。 三十万两，出自苏念云，十万两出自秦婉，当然，最终也是出自苏念云，只是老夫人并不知道。 老夫人闹出这么大的事，秦婉又如何不知 她也是接手中馈之后，才知道铺子根本没有赔钱，正好奇老夫人把那十万两用到哪里去了。 这才知道，老夫人竟然用钱另开了铺子，而且全都赔了进去。 秦婉怒不可遏的找到了老夫人，“老夫人，你说周转生意，我才帮您去借钱……想不到您把那些钱就这么嚯嚯了？！” 老夫人已经被打击的几进崩溃了，此时见秦婉来要钱也完全不客气了。 “对……要不是你撺掇着康儿来给你要中馈，我怎么会去做生意……” “欲加之罪！”秦婉愤怒到，“你老了，不行了！” “不对，你本来也不行，我祖母说了，陈家就是在你手里败落下来的，起初我还是不信的，现在看了你的行为，我算是真正知道了……” “陈府跌落八大世界，才不是因为家中无人，而是你不会持家！” “你！”老夫人恼羞成怒，她这人一向自大，听不得别人这么说她，尤其是被秦家的小辈这么说她。 “当初把你娶进来真是个错误，就是你这个扫把星进门，陈家的生意在一落千丈……” 两人谁也不服谁，吵的十分激烈，当即决裂。 开堂那日之后，美人面就仿佛变成了苏念云的一般。 京兆府处理那些受害者的后续事情，总是把苏念云给喊去，而甚少叫老夫人。 一来，老夫人已经把能拿的钱都拿了出来，二来，苏念云帮了受害者，在他们中间更有说服力。 和受害者签好了和解的文书等等，苏念云带着结案的一堆公文回了陈府。 看了那些文书，老夫人松了一口气，以后总算不被那些人骚扰的夜不能寐了。 此时尘埃落定，她才想起来向苏念云道歉。 “念云，母亲当时是被吓的没了办法，才让你暂时顶替美人面老板去的京兆府，你别怪母亲。” 苏念云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本宫能问问，你借本宫的那些钱，是都用在开美人面上了吗？”苏念云神色正然，是该秋后算账的时候了。 老夫人一时哑然。 “老夫人，感情您是借着本宫的钱，来给本宫埋坑吗？” 老夫人急忙解释，“不是，绝不是这样，我不是跟你说了……” 她掏出手绢抹眼泪，“这不，安儿、康儿都不在家，家里没个主心骨，我也是当时六神无主了……” “那么……”苏念云看着老夫人，“老夫人您准备什么时候还这笔钱？” ------------ 第199章 追债 一听“还钱”二字，老夫人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前几日她还因为秦婉要钱的事情，两人闹的甚是不愉快。 不想这时，苏念云竟然也跟着添油加醋的来要钱。 如果她知道秦婉给她的钱，其实也是借的苏念云的钱的话，只怕脸色就不仅用难看来形容了。 “苏念云，我都落魄成什么样子你不是没看到，作为儿媳妇，你不应该此时跟我落井下石吧？” “落井下石？” 苏念云被老夫人这个用词给惊呆了，她摇着头。 “老夫人，你怕是误会了‘落井下石’的意思呢？” “落井下石，那是乘人有危难时施以加害，这才叫落井下石。” “而本宫并没有因为您做生意失败，就对您有所打压吧？” “怎么没有？”老夫人怒气冲冲，“你现在追着我要钱，难道就不是一种打压么？” “呵……”苏念云笑的无语，“老夫人，欠债还钱，此乃天经地义的事情。” “您生意失败那是您的事，也不是本宫给你把生意给搅黄的，况且，本宫还花了巨量的金钱去治疗那些可怜的受害者，这样他们才肯大事小、小事化了。” “本宫不仅没对您落井下石，反而帮您平息了众怒，防止了事态再度扩展。” “但是，在本宫这么帮您的情况下，您竟然还诬陷本宫落井下石。” “老夫人，您可真是太伤人自尊心了？！” 苏念云越说表情越受伤，说到最后，她道，“既然如此，那本宫就跟您打开天窗说亮话……” “老夫人，就算您是婆母，咱们之间也要明算账，更何况这件事本就是您做的不地道。” “本宫给您一个月的时间去筹钱还钱，如果一个月还不上钱的话，那么按照咱们当初的约定，陈家所有的铺子就都要归本宫所有了！” “你敢！”老夫人重重一拍桌子骂，眼睛里几乎冒火。 苏念云毫不畏惧的看着老夫人，“看您这意想不到的样子，您该不会当初真的是抱着不还钱的心思来借的钱吧？” “那是怎样，你作为儿媳，又是公主，总不会这点事情也要和我斤斤计较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老夫人您这算盘可打的太好了，但是本宫万万不会让你这么做的……既然您觉得一个月给的时间太长的话，那我就改成半个月。” “老夫人，本宫再告诉您最后一遍，半月内不还上钱的话，陈家的铺子就要归本宫所有！” “苏念云，你胆子也太大了，你有那么多太后的赏赐，金银财宝无数，为什么偏偏要谋夺陈家财产？” “老夫人，不要说的这么难听，不是谋夺，是您主动压给我的不是吗？” 老夫人有苦说不出。 看着苏念云窈窕的身影离开大厅，她悔不当初。 早知美人面会出这样的问题，她一早就应该听文妈的劝，不要着急去买铺子。 如果当初是租下来的铺子，最起码她们能省下近十万两。 能省下，就代表赚了。 才一个月就弄成这个样子，赔的血本无归不要紧，最重要的是她还欠了一屁股债务。 先后面对两个媳妇讨债，京城，她大概也是独一份了。 再者，她如此的另一原因，还不是因为她没钱。 “老夫人，三十万两，不是小数目！”赵妈也在旁边干着急。 “都是你！”老夫人反手就给了赵妈一个巴掌，“都是你和那个林碧茹干的好事……” 这时候，老夫人求救的眼神看向一直在旁边默默不语的文妈。 “文妈，你帮着想个主意。” “那几个铺子是陈家最后的产业，如果落入苏念云手里，咱们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对于替老夫人顶锅去公堂的事情，他到现在还是心有余悸。 此时看老夫人向自己求助，她也无可奈何。 “老夫人，奴婢也没了什么好主意。” “文妈，你怎么能这样？” 赵妈捂着脸，此时她也顾不上其他，“平时不就是你主意多吗，怎么到了关键时候，你反而没用了！” 赵妈不说这话还好，她一说这话，文妈就瞪着她道，“这是我造成的吗？” “从早的时候，我就想说话，你给我这个机会了吗？” “赵妈你不是说，我只能守着内院，外面的生意我看不明白，只有你才是老夫人的救星？” “救星，我没这么说……”赵妈急忙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此时此刻，她已经没有多余的话了，她希望足智多谋的文妈能救她一把。 害老夫人赔这么多钱，如果文妈不拦着点，她怕自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老夫人也是深深的后悔，她怎么就能轻信了赵妈呢？ 尤其，还把铺子交给了林碧茹来看管。 林贵和赵妈，一个个都是怎么个心眼子的，她作为主人明明都知道，偏偏她就把他们安排到了美人面。 这样的铺子，不等着倒闭又能怎样呢？ 再想来，林碧茹那样的人又怎么会轻易拿到秘方，定然是玉面琼脂发现她目的不纯，所以反过来设了一计。 否则，何以一切都进展的这么顺利？ 一想到这些，老夫人颓然无比，倒闭的铺子和欠的那一堆钱压倒了她。 “老夫人，您脸色不好，要不要奴婢扶您回床上休息下？” 老夫人看看文妈，“我这次错的太离谱，你当真没有什么挽救的方法？” 文妈难过的点点头，“老夫人，倘若是咱们是失了个先机什么的，还是可以挽救的……” “但是这次，咱们已经不是用失去先机形容这么简单了！” 那可是失去了铺子失去了一切，没了这些东西，又怎么翻身？ 文妈只能表示了自己的无可奈何，“老夫人，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再者，这事她也不想插手。 因为念云公主一早就说了，她要老夫人拿陈家的铺子抵债。 所以，她才一直任由赵妈欺负自己，把自己排除在美人面的事情之外。 没有她的参与，一切都在按公主的意思发展。 只是老夫人自己还不想认输，她还在绞尽脑汁想办法让苏念云不追债。 不过，苏念云不再给她空手套白狼的机会了。 理由，是她的儿子出生了。 听风院多了一个小家伙，这整个陈府的府邸就十分拥挤，她要尽快把该赶的人赶出陈府去了…… ------------ 第200章 宫中再遇 等送消息的文妈离开，苏念云仔细打量襁褓中的孩子。 月光下，她忍不住流下眼泪。 孩子天真的眼睛看着她，好像在问母亲为什么哭了一般。 苏念云试探的问孩子，“景儿，你也有前世的记忆吗？” 孩子圆溜溜的眼睛只是望着苏念云，口中发出快乐的“咿呀”声。 显然，呆在母亲身边让他感到安心和快乐。 苏念云见他如此，释然的点点头，“的确，前世太苦，你什么都不记得最好。” 娘今生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让你永远快乐没烦恼。 痛苦她一个人承担，她要把世间最美好的生活都带给这个孩子。 给了老夫人最后通牒，让老夫人有了紧迫感之后，苏念云就在一个晴日进了宫。 牛二受伤很严重，一直在家将养着，赶马车的任务换成了苏大。 因为没找到幕后加害她的人，苏念云没选择带孩子，而是只身一人进了宫。 有一个多月没见过太后，慕容静拉着她说了一大堆的话。 当然，话题依然是围绕着苏念云的生活如何，孩子如何等等，全都是关心的话语。 苏念云也太后解释，说孩子体弱些，暂时不带出来给太后见的话。 她马车遇袭的事，一直是瞒着太后的。 两人说着说着话，就说到了苏念云替老夫人进京兆府的事。 “太后，您知道啦，这也是婆母的一个教训，您不必放在心上……” “念云，我哀家记得当初跟你说过，陈家这个老夫人太急功近利，她如今这样利用你，你可有后悔？” 苏念云摇摇头，“太后，这是我自己选的路，就都是我该面对的，事情只往前看，不往回回望！” “你这心态倒是不错，哀家也是怕你看清陈家人，而心中生出失落感……” “太后，您就放心吧，”苏念云道，“不论陈家是什么样子，都打击不到念云。” “你就这丫头，永远是个有情饮水饱的人。”太后叹息一声。 苏念云心中苦笑，她这是来自前世的深刻感悟。 不论陈家最终成了什么样子，那必然是她亲手毁成那个样子的。 在太后这里坐了些时候，那边孙嬷嬷就来禀报，说是小萧候来了。 听到这个名字，苏念云猛然站了起来。 “说来也巧了，”慕容静笑道，“你出嫁前，时常在这里陪哀家，却好像次次都遇不到萧长风。” “反而是你出嫁之后，这萧长风倒是能和你时时相遇……” 苏念云敷衍道，“太后，您想到了，定然是因为最近朝中事多了，小萧候才频繁来找您，我这就告退了！” “别急着走，你与哀家这么久没看到，哀家还有好多话要说，你等在 这里，等萧长风说完话，哀家会让他尽快离开，你留在这里陪哀家用了午膳再走。” “念云知道了，”苏念云点点头，就又重新坐下，“念云陪太后用午膳。” 太后让她陪着用膳，她怎么能拒绝。 垂下眼帘坐在旁边静静喝茶，看着那个颀长而健硕的影子走了进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不由自主想起那日她被覆在马车底下，也是看到的这样的影子。 只是，那时她觉得这影子是好看的，因为他是来向自己施救。 但是今日再看，她的心头再度充斥矛盾。 萧长风来说的，的确是南边平叛的后续。 本来，一月前他平叛成功，已经汇报过进展。 但是虽然平叛成功了，还是有一些值得注意的细节要深究。 所以，萧长风把所有可疑的细节都调查清楚后，就进宫来向太后汇报这第二次。 他进来时，也注意到苏念云。 但是太后没有说话，他也没有避讳，只是说着自己的发现和总结。 苏念云垂首坐在那里，听着萧长风有条不紊的向太后禀报，只盼望他赶快说完赶快走。 一炷香之后，听他说完，太后点点头。 “这些日子，累了你了，平叛的事情告一段落，你也该好好休息一番了。” “哀家这里没有什么事，你回去吧！” “是，太后！”萧长风当即行礼，告退。 等着萧长风离开，一直低着头的苏念云感到呼吸一畅。 没有那个家伙在此，空气都变的清新怡人。 等萧长风离开了，孙嬷嬷就让御膳房的人准备午膳。 久违的吃到宫中的饭菜，苏念云倒是有那么一丝丝怀念。 “阿云，改日你要带孩子来看看哀家，知道吗？”席上，太后对苏念云提出请求。 苏念云点点头离开，在路上，看到了萧长风。 他显然是在等她。 苏念云硬着头皮走上前，“多谢小萧候依照约定，没有向太后禀报我的事。” “本候分得清的轻重……” 萧长风缓缓靠近，给了苏念云强大的压迫感。 她的思绪不由又回到那个迷乱的夜晚，一想到这个，她就一把把人给推了出去。 感受到来自对方的抗拒，萧长风眼神一黯。 “你如果是这样躲着我，便不是解决问题的态度了……” “什么？”苏念云愣了一下。 萧长风眼神冰冷的道，“公主，不是说，等平安诞下孩子，就好好跟我解释那日的事吗？” “怎的，你以为让你的人送来价值不菲的谢礼，就能掩盖你把我推下山崖的事实吗？” 苏念云蹙了眉头。 她怎么也怎么想到，那日救自己的偏偏是那个家伙。 他救自己的时候，一定也看到自己的真容了吧？ 他会想起那夜的事情吗？ 虽然之前听说他失去了些记忆，想不起那个女刺客的面容，所以才迟迟找不到女刺客 但是，这也可能是一种托词，因为他根本没查到她，所以才如此挽回颜面。 难保他不会在看到自己的时候，突然想起来…… ------------ 第201章 质问 明明是同一人的同一道影子，今日看和一月前看，感觉已经完全不同。 那时她觉得这影子是好看的，因为他是来向自己母子施救的。 现在看，这道影子却充满了压迫感，因为她答应了给他一个交代，而始终还没有交代。 她心头被矛盾充斥，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 好在太后说了，等萧长风说完话就让他离开，而她要留下来陪太后用午膳，那两人便没有交集的机会，这样她便又应付过一天。 萧长风向太后行了礼，汇报的是南边平叛的后续。 本来，一月前他平叛成功，也已经汇报过，但是还有一些值得注意的细节要深究。 所以，萧长风把所有可疑的细节都调查清楚后，就进宫来向太后进行第二次汇报。 他进来时，已经注意到低头沉默的苏念云。 但是太后没有说话，他也没有避讳，自顾自的汇报起来。 苏念云垂首坐在那里，听着萧长风有条不紊的向太后禀报，听的竟然津津有味。 前世，她忙着振作陈家，一头扎在生意场。 后来陈绍庭高中，带领陈家重新步入官场之后，她才略略关注些朝政上的事。 而那时，十八子赵承霁已经掌管天下十几年，在这之前的政事，她真的少有关注。 此时，能听一听萧长风的汇报也是好的，可以帮助她更好的了解她缺失的、那浑浑噩噩的几年。 等萧长风说完，已经是一盏茶之后。 慕容静点点头，她对萧长风道，“干的不错，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平叛的事情告一段落，你也回府好好休息一番吧！” “是，太后！”萧长风当即行礼，告退，毫不拖泥带水。 等着萧长风离开，一直低着头的苏念云感到呼吸一畅。 有那个家伙在，明明他是在和太后说话，可是她还是感到压力十足。 等她给太后把脉之后，孙嬷嬷就让御膳房的人端上午膳。 久违的吃到宫中的饭菜，苏念云有那么一丝丝怀念，总算也是在宫中住了三年，宫中的饭菜她吃习惯了。 再加上自己生孩子之后，一直都是清淡口味，所以吃着宫中的饭菜尤其好吃。 “念云，下次，你要带孩子一起来看哀家，知道吗？” 等午膳结束，苏念云要离开时，太后拉着她的手嘱咐道。 苏念云点点头，“太后您放心，念云下次一定带着孩子来看您。” 照例是刘嬷嬷送苏念云出太后宫中，一路上，刘嬷嬷把这些时日顺阳公主的行动一一汇报。 顺阳已经说动了皇上给她和萧长风赐婚，这些日子大概会有个结果，才得知这个消息，苏念云一抬头，就看见站在宫墙角落的萧长风。 好巧不巧，这里正是上次太子和十八皇子拦她的地方。 话说，这里还真是一个拦人的好地方呀！ 苏念云无奈的叹了口气。 从他离开，到她陪太后用完午膳，少说一个时辰过去了。 经过这么长时间，萧长风竟然站在这里，足见他的目的。 他一直在等着她。 她看了一眼刘嬷嬷，“嬷嬷，就送到这里，你回去吧。” 刘嬷嬷也注意到了萧长风，以为二人是约好的，于是就远远朝萧长风行了礼，然后转头回太后宫中。 苏念云对夏月道，“你守在一边，我和小萧候有话说。” 夏月自然而然的站在那里，然后还不忘四处望风。 平常都是夏月守在听风院，春华跟着苏念云出门。 但是经过马车翻车，春华伤的很重，也只比牛二好那么一点点，一个月过去了，她行动依然不便。 所以苏念云进宫，留春华守在家中，把夏月带在身边。 苏念云硬着头皮来到银面人面前，“多谢小萧候依照约定，没有向太后禀报我的事！” “本候分得清事情轻重……” 感受到萧长风的靠近，苏念云身上的压迫感也越来越大。 她下意识的退后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脑海中不由回想那个迷乱的夜晚，和无情插下去的匕首。 不死心的萧长风又往前靠了一步，苏念云吓的急忙退后两步。 身后已经是宫墙，如果对方再靠近，她就退无可退。 她攥紧拳头，努力按捺汹涌的情绪。 “怎么？” 银面后狭长的眸子扫视这个不敢看自己、甚至想拉开距离的女人，“你怕我杀了你？” “那个身手利落、毫无感情的人，也会犹豫？”萧长风讽刺道。 面对这样的质问，苏念云呼吸一窒，“我……”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自她离开凌云峰，开始向陈家众人报复开始，随着调查的深入，就越知道她在山上失身这件事，并非萧长风主动参与进来的。 萧长风和陈家没有任何关系，更和周瑶没半点联系。 两人之间发生的事，或许真的是机缘巧合。 如此一来，她就更加明白萧长风死命派人追查她下落的原因了。 他是睚眦必报的人，必然是准备一报还一报了。 尤其，他还是苏氏一族的救命恩人。 知道自己是被苏氏的小主人击杀，一定更加令他愤怒吧？ 果然，苏念云这样想着，萧长风的声音就越发冰冷。 “公主，不是说等平安诞下孩子，就好好跟我交代那日凌云山的事吗？” “这一个月都过去了，解释我是半个字没看见，倒是收了些颇为贵重的礼物。” “你以为让你的人送来价值不菲的谢礼，就能把你推我下山崖的事蒙混过去？” “况且，我看你至今还想躲着我，显然是打算把这件事一直蒙混下去？” “什么？”苏念云蹙了眉头。 好像这家伙注意的点，就只有那日她杀他、推他下山崖的事？ 那之前的事，他为什么只字不提？ 明明是他先对不起她的，如果他不趁机占她便宜，她又为什么会对他下死手？ 明明，这个错误不是她一个人造成的。 明明，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两个人都有责任。 怎的她从头到尾听下来，好像他的怒气比她更重一些？ ------------ 第202章 立场 “事情已经发生了，小萧候您想怎么办？” 面对这人只质问她，而不反思自己的行为，苏念云也没了刚刚那份怯懦。 她是觉得对不起他。 因为他不是敌人，而是被敌人误带入战场的人。 纵使两人在迷香的作用下发生了那种事情，但是萧长风罪不至死，她却把他当成敌方下了死手。 这是她觉得对不起他的地方，也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的地方。 但是这个人可好，竟然只是冷冰冰的质问她为什么杀他？ 那样的情况下，她是什么立场、什么理由杀他，不是很明显么？ “看来，你是不打算好好解释了，是吗？”萧长风又逼近了一步。 苏念云退无可退，只感受到这人强大的压迫力，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苍白着脸，“萧长风，你故意在这里同我装糊涂吗，你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杀你？” 苏念云此时终于去直视他的眼睛，看到那一双含着泪光的眸子，萧长风一愣。 那双眸子，满是痛苦、委屈，甚至带着强烈的埋怨。 “我……”看着这样一双眸子，他心底忽然有些怅然若失。 就在他愣神的时候，苏念云忽然一把推开了他，然后快速朝宫门跑去。 心有余悸的回到马车上，夏月气喘吁吁的问道，“公主，刚刚小萧候是怎么回事？” 苏念云咬牙道，“不必管他，大概是抽风了！” 夏月听着公主的解释，反而更加疑惑了。 一向听人说小萧候杀人如麻，为人冷漠，喜怒不形于色，刚刚她站在远处，没感到这些，只觉得小萧候似乎格外激动。 冷漠？ 不像。 夏月摇摇头，看他和公主说话的样子，倒是有些暴躁的成分。 果然，人言不可尽信。 回到听风院的苏念云，还心有余悸。 直到怀里抱着孩子，她的一颗怦怦跳的心才渐渐安定下来。 回想萧长风今日的表现，她越发相信了前世的传言。 萧长风这人睚眦必报，只看别人的过错，而不反省自身，将来他权势加身，定然是弄臣无疑。 只是…… 想通了这些，她就更为自己的前途担忧。 惹上这样一个人物，只怕她的复仇之路就不容易走了。 多这样一个阻碍，无异于多了一座大山。 正忧郁间，她忽然又想到太后，心中就又略略放宽了些。 今生与前世最大的不同，就是此时太后还健在。 而且她今日给太后把脉，太后的身体正恢复的越来越好。 太后，就是她最大的倚仗。 只要有太后在，她就不怕萧长风。 所谓一物克一物，萧长风可是太后亲信，一向对太后唯命是从。 在这样的情形下，他绝不敢轻易动自己。 自己给自己宽了心，苏念云夜里早早就躺下，和孩子躺在床上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话。 孩子亮晶晶的眼睛，“呀呀呀”的不停，苏念云也回他几个字，然后孩子就“咯咯”笑出声。 一听孩子的笑声，苏念云这一身的疲惫就跟着消散了。 她的眼睛也跟着弯成了月牙。 看到这一幕，苏阿珠跟着笑了。 “阿云，你都多大了，跟个孩子一样！” 苏念云道，“阿珠婶，前些日子您的确说我是您的孩子呀。” “我是说你现在就跟一个小婴儿一样。” 苏阿珠来到床边，给他们母子盖好被子，然后道，“不要再逗景儿笑了，再笑，他夜里就睡不着了。” 一听这个，苏念云急忙打住。 她怕的就是这个，孩子夜里不睡的话，她也无法睡，那明日可就没有精神了。 “看你，现在知道害怕啦？”苏阿珠笑道，“早知道自己带孩子辛苦，就该听老夫人的，给孩子找个奶娘。” 虽然他们漠北都是自己带孩子，但那不是条件有限吗？ 小主人现在可是在京中，如果有奶娘带，小主人的确更省心。 “阿珠婶，虽然有奶娘的确更省心，但是我就喜欢自己带。” 苏念云不改初衷，“孩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想和他多亲近，一刻钟也不想分开。” 最重要的是，她亏欠这个孩子太多。 她只能通过这种方法来尽力弥补，把两世的爱都给他，让孩子感受到她的爱。 “行，你有主意，咱们也都听你的。” 苏阿珠点点头，总之这是他们的小主人，旁边是他们的小小主人。 主人说什么，他们苏氏一族都愿意听从。 “不过别再逗孩子笑了，给他唱个歌谣，哄他睡觉吧！” “好……”苏念云甜甜答应一声，果然拍着孩子开始唱起童谣来。 苏阿珠则是把床头的烛火熄灭，只留一盏灯芯挑的极暗的。 等听风院陷入一片寂静的时候，一道矫健的黑影出现在听风院中。 那黑影绕过打瞌睡的小丫头，来到苏念云的房间外。 听着里面女人给孩子唱着好听的童谣，银色面具下的唇角不由一翘。 不过很快，那唇角就重新恢复冷硬的姿态。 今日，本来是他刻意去宫中堵住她，向她讨要说法的。 可是不知为什么，问到最后，却变成了苏念云对自己的质问。 她说，你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杀你？ 为什么？ 这个问题，问过来问过去，却回到了自己这里。 到底那夜还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你会这么恨我、怕我？ 萧长风不由攥紧拳头，好像被他遗漏的那段，才是最重要的记忆。 从跌落山崖到被救，醒来的他，失去了何止那一晚的记忆。 只是从萧寒和阿奴的口中，大约知道了那日自己的行迹，而且靠着脑中那最后一点点的画面和声音，终于想起了那张让他印象深刻的脸。 可是，其他的，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每每想到自己被苏念云刺杀扔下悬崖，他受伤的胸口就一阵阵抽痛。 本来今日他是发誓要在她那里要一个答案的。 可是当他看到那双明明蕴含着眼泪、却就是倔强的不肯落下的眸子，他心中，却比他受伤时还痛。 就这样，他任由那个女人推开他，然后再次逃避了这个问题。 ------------ 第203章 办事不力 萧长风在听风院站了一会。 直到那个唱童谣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整个听风院都陷入一片寂静，他才飞身离开。 在陈府的人看来是铜墙铁壁一样的听风院，在萧长风这武功高强的人看来，便如入无人之地。 回到侯府，阿奴早等急了，“主子，您这是去了哪里？” 主子进宫见太后，一向不会花费太长时间。 因为主子能干，每次见太后，都是汇报上一次任务的结果，所以不会耽误太多的工夫。 可是这次，主子出门之后就一直没回来。 一直跟在主子身边的萧寒因为有了新的任务，最近也不跟在主子左右，所以阿奴心中才更加担忧。 那可是皇宫，权力的最中心。 而且皇上从来不待见主子，她生怕主子在宫中出了什么事，自己却迟迟不知。 眼见主子终于回来，阿奴也算松了一口气。 萧长风没有回答阿奴的问题，而是问道，“萧寒回来了吗？” 阿奴摇摇头，“没有。” 自从上次萧寒跟她泄露了主子的私隐之后，他就主动拉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 后面她再问他关于主子的事情，他也就不再多说。 面对这样的萧寒，阿奴别提多生气了，眼下主子问起萧寒，她竟然连他的去向都不知道。 “等他回来，让他来书房见我。”说完，萧长风便往书房方向去。 “主子，您在外奔波了一天，不如先休息，等明日……” “我还有事，不管他多晚回来，你只让他来书房就是。” 见主子坚持，阿奴无奈，只好去给主子准备参茶和点心。 现在已经是深夜，等主子从书房忙完，大概又要天亮了。 萧长风坐在自己的书房中，耳畔却仿佛还回响着听风院里苏念云温柔的哼唱声。 拿起桌上的文书，他的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心烦意乱的萧长风摘下脸上的银色面具，手抚上那道贯穿左眼的疤痕。 阿奴端着参茶、点心进来的时候，正见到主子修长的手指抚上脸颊。 不知怎么，她的心也跟着一痛。 她和萧寒，是主子身边为数不多见过主子真容的人。 人人都惧怕主子，因为他是从鬼门关爬回来的人。 大家怕他身上的死气和杀气。 但是，她不怕，她爱她的主子。 哪怕知道自己是一个叫阿奴的女人的替身，她也毫不介意。 她愿意永远当个替身，只要能永远守在主子身边！ “主子，您喝参茶！”阿奴把茶水恭敬的递到萧长风面前。 萧长风重新戴上面具，接了茶水，“书房不用伺候，你去歇着吧！” “不，主子，”阿奴急忙摇头，“我还是守在门外吧，万一萧寒回来，我也好及时通知他来见您。” 见萧长风不置可否，阿奴急忙退了出去。 主子在书房的时候不喜人打扰，但是，能在书房外陪着主子，也是好的。 一阵秋风吹过，为冷寂的侯府添了一丝凉意。 阿奴紧了紧身上的衣衫，然后坐到台阶上，纵使天凉，但是她守着主子的心是火热的。 不过，她才坐下了不大一会，萧寒就回来了。 主子要见他的事，其实根本不用阿奴转达，这府中看着空旷，暗中却有数不清的暗卫。 自有心腹告诉他，主子在书房等他。 来到书房门口，萧寒先看到的，就是等在那里的阿奴。 “萧寒，你回来啦！”阿奴站起身，热情的道。 面对这份有些讨好的热情，萧寒波澜不惊。 他平淡的点点头，然后就抬脚绕过阿奴来到书房门口。 “主子，萧寒回来了！” “进来。” 得了主子召见，萧寒推门进去，然后又关上房门。 徒留阿奴在外面，刚刚热情的笑意还没来得及在脸上消散。 萧寒，她心中暗暗道，你可真是难搞！ 她都说了她不介意当替身，她愿意利用这份情怀去靠近主子。 她意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萧寒不帮也就罢了，竟然和自己断交了，这真是可笑！ 凭今天萧寒对她的态度，阿奴也下决心不再理会萧寒。 进了书房的萧寒，还没说话就先跪下。 “主子，属下办事不力……” 自那日念云公主惊马遇袭，这事他前前后后查了月余，却至今仍是一点线索也没有。 最近也不知是怎么了，该说是事情太棘手，还是他办事能力下降？ 先是凌云山女刺客刺杀主子的事。 都过去这么久了，他依然一点眉目没有不说，现在，就连一个在京城中伤害念云公主的凶手，他也找不到！ 他这么办事不力，是值得主子重罚的。 “你先起来吧！”萧长风并没有怪他，“你的能力我清楚，捉不到凶手，那说明凶手狡猾。” “纵然没捉到凶手，总算也查了一个多月，其他细枝末节，可有什么发现？” 听主子问到这个，萧寒愧疚的道，“主子，关于凶手的事，的确是一点细节也没查到，但是有些和凶手无关的……” “你尽管说。” “属下发现，在属下调查的同时，还有两拨人在和属下做一样的事情。” “一拨是苏氏一族，这个可以确定，”萧长风道，“毕竟是他们的小主人受到伤害，他们不可能一点行动也没有。” “那另一拨……想来是太后的人马吧？” 萧寒崇拜的看着萧长风，“主子，您果然机智过人，属下还什么都没说呢，您就都猜出来了！” 说完，他就更愧疚了，“属下没用，就只有这些发现。” “如果这么多人一起行动，却还查不出些首尾来，就更不是你的能力不行，你大可不必自责。” 萧长风站起身看向窗外，秋夜中的月光格外皎洁。 “相反，这样的情况下，三方竟然都没有收获，那只能有两种可能。” “主子，哪两种可能？” “一种是三方一起行动，声势过于浩大，打草惊蛇，对方隐匿了起来。” “另一种，就是对方过于厉害，集合三方势力也奈何不了他们……” 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们就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了。 京中出了这样的人物，别说对念云公主有危害，说不定对未来天下的局势都会产生影响！ ------------ 第204章 乱中取静 “主子，这怎么可能？” 听主子说出第二种可能，萧寒第一个不信。 京中局势也不只主子在关注，其他几位……不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吗？ 所以在萧寒看来，主子说的这第二种可能根本不存在。 不可能有主子奈何不了的人！ 如果有，那就是他和那些暗卫功夫不到家！ “不管有没有可能，以后还是要格外小心些行事。”萧长风提醒萧寒。 萧寒点头，“主子，您放心，属下会竭尽全力去调查此事。” “那么，”萧长风回身看萧寒，“另一件事，你查的怎么样？” 另一件事？ 萧寒初时还有些怔愣，一时想不起主子还指派给他什么任务？ “陈府。”萧长风见他有些懵然，提示了两个字。 “啊，对……”萧寒恍然大悟。 他怎么把这事给忘记了，主子还让他去打听念云公主在陈府的生活状况来着。 话说，这虽然是两件事，其实他一直是当一件事来办的。 一件是当街暗害念云公主，一件是主子要知道念云公主在陈家的情况，这两件事，合并在一起调查完全合适。 “主子，属下安排了一男一女两个暗卫进陈府暗中调查……” 一月前，两人以苦出身的兄妹名义，进了陈府做工。 明明进大宅门中打探消息，女暗卫比男暗卫有优势。 因为女子可以随意进出后院，直接去到念云公主身边近身伺候，从而打探更多的消息。 但是这次，萧寒估计错误了，事情和平时完全是反着来的。 进去干粗活的男暗卫，打听到不少消息。 反而女暗卫因为听风院关闭门户，进不去院门的她，关于苏念云的近身消息，什么也打听不到。 本来，女暗卫以为公主坐完月子，打开院门，她就有机会进去了。 不想，即使打开门，听风院也依然不让人随便进去，甚至听风院中根本不用任何陈府招的丫头。 总之，有了孩子的听风院，管理的比从前的更严格不说，门口还多了两个小厮守门。 这下，不仅陈府外面的大门有小厮把守，进来内院来到听风院，依然有小厮把守。 这在京中众多府门中，简直是一种奇观。 毕竟，内院由丫鬟老婆子守门的也不少见，但是让两个强壮的护院守在那里，着实有些突兀。 但是面对这样的情况，陈府中竟然甚少有人说什么闲言碎语。 女暗卫惊奇之下，打定主意，既然听风院进不去，索性去其他人的院子探探情况。 迂回的了解一下情况，总比她空手而归的好。 于是，作为一个聪明的暗卫，她很快就透过其他人的表现，看清了陈府的形势。 原来，不是那些人主动选择不嚼公主的舌根的，而是她们都太忙了。 忙着做什么呢？ 比如老夫人，美人面的生意做失败了，现在是一身负债。 因为还钱的事，她日日焦头烂额，欠债四十万两，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而且，苏念云就只给她半个月的时间筹钱，否则陈家的铺子就要悉数落入苏念云手里。 老夫人才没空管听风院门口站着什么人！ 再比如秦婉，陈绍康的妻子、陈府的二夫人。 她为了执掌中馈，被老夫人骗去了十万两。 这十万两银票，可是她用陪嫁庄子换的。 尽管钱数远远超过她的庄子，但是她也不高兴。 因为这些钱被老夫人骗去用了。 如果老夫人不还钱，这意味着她要不彻底没了庄子，要不就背上这十万两债务。 毕竟这些钱，是她出面去苏念云那里借的。 眼下老夫人血本无归，要不来钱的秦婉自知无法面对苏念云，只能先躲着她，能拖一日是一日。 还有住在西南院的那两位。 周瑶和林碧玉，本身就是水火不相容的性格，加上陈绍安返回了正阳书院，同在西南院的两人几乎日日剑拔弩张。 周瑶拿捏了林碧玉怀孕的真相，只等把林碧玉戏弄够了，就挑个绝佳的好时机公布真相！ 这二人被互相牵制，自然也没有精力管听风院的闲事。 “这么听来……”银面后面的萧长风蹙了眉头，“怎么陈府，竟然如此之乱呢？” “乱？” 萧寒听了萧长风的总结，眼神一亮。 “主子，我一直在想一个词形容陈家，对，就是这个字，乱！” 陈府里面乱的像团浆糊一样。 “这，不应该……”萧长风摇摇头。 “主子，怎么不应该？”萧寒道，“我看挺应该的。” “陈家那些人各怀诡计，互相之间没有共同向上的合作精神，陈府会乱，再正常不过。” “从前听说陈老夫人治家还是有一套的。” “主子，也许是误传也说不定，京城中传来传去的消息，多半都是夸大事实。” “虽然有夸张的成分，但总归是基于事实的基础上，陈老爷死了也有十几年了，如果老夫人的治家能力不行，陈府走不到今天……” 更不可能进宫去娶个公主进家门！ 一想到这桩在世人眼里轰轰烈烈的婚事，萧长风心里有些不好受。 过去太后总说他有时行事太过决绝，不留余地。 那时，他还相当自信自己做下的任何决定。 如今，他只想找个后悔药来吃。 白日，他确信太后是瞧出了他的心思的。 太后看他的眼神，是那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又是那种无能为力的眼神。 “主子，如果按您所说，这陈老夫人治家十分有一套，那何以陈府现在乱成这个样子？” “你不觉得，陈府之乱，正是源于一个地方的静吗？” “静？”萧寒挠头。 主子有时候说话太过高深，他不是很理解这是什么意思。 “主子，哪里静了？” “听风院！” “听风院？”萧寒愣住。 他按照主子的思路，又前后想了一下，接着就是恍然。 “对，主子您说的太对了，陈家那么乱，可是念云公主所在的听风院就显得格外安静！” “是啊，”萧长风长长道，“我虽然失了先机，但是不是没有补救的机会！” ------------ 第205章 守株待二夫人 补救？ 萧寒听不懂。 好端端的，主子要补救什么？ 漠北时，主子救了苏氏一族，京城这次，又当街救了他们的小主子念云公主，使得公主能平安无恙的生下孩子。 这是苏氏要把主子供起来、五体投地的拜服的恩情。 所以，主子要补救什么？ “主子，女刺客那里，您真的不让人再继续追查了吗？” 继主子救下念云公主之后，主子就让外出调查女刺客的暗卫都叫了回来。 萧寒还是不死心，毕竟他的主子可是在那女刺客身上吃了大亏。 所以，打探清楚陈府的情况后，他还是想继续拾起这个未完的调查。 “凌云山的事，就此结束，不必再提了！” 听了主子的话，萧寒心中为主子一万个不平，却也只能服从。 一直守在门口的阿奴，眼神晦暗。 “忙碌了这么久，你回去歇息吧！”萧长风坐下，摊开文书，重新执起笔。 “是，主子，您也早些歇息。”萧寒拱手行礼，然后退出书房。 出门时，看到那个欲言又止的身影，他沉默的从阿奴身边离开。 一边往自己房间走，他一边谴责自己，干嘛要这么对阿奴。 阿奴喜欢主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不是吗？ 但是，想到他的疏离，并没有让阿奴有什么别的情绪和行动，他还是忍不住失望。 阿奴的眼里，永远只容得下主子一个人。 哪怕主子是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她也甘之如饴。 而他萧寒，在阿奴那里最重要的作用，就是汇报关于主子的一切。 为了主子的私隐，也为了不让自己继续沉沦，他选择了疏远阿奴。 萧寒离开之后，阿奴重新进书房给萧长风换了一盏新的参茶。 “主子，天都快亮了，您还是赶在上朝之前休息一下吧！” 萧长风没有停笔，而是对阿奴道，“你自去休息，不必管我。” 他的心不定，躺在床上也无法入眠，倒不如先把手头积压的文书处理了。 见自己两次关心，主子都不领情，阿奴悻悻的离开书房。 瞥了一眼暗卫的落脚处，她转头回了房间。 当遥远的天际露出第一丝鱼肚白，萧长风放下手中的笔起身打开窗户，人站在微微秋风中，迎接新的一天。 渐渐升起的日光，映照着他银色的面具。 阿奴站在廊下看银面上光辉流转，叹自己愚笨非常。 这么多年过去，她总是不得走进主子内心的方法。 此时听风院，苏阿珠也早早醒了过来。 随着她的起身，睡在床里面的景儿，黑葡萄一般的眼睛就跟着看过来，同时嘴中“咿咿呀呀”。 “景儿，你可真是个小乖乖……” 苏阿珠一笑，绕过熟睡的苏念云朝他伸出手去，“你是知道你娘累，所以一直安安静静不吵醒她，是吗？” 见苏阿珠来抱自己，景儿欢快的蹬蹬脚，也算是对苏阿珠的回应。 苏阿珠抱着孩子去了外间。 桌上，夏月早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早点。 苏阿珠把温热的牛乳用小勺喂了几口给孩子。 这牛乳是为苏念云准备的。 在漠北，喂奶的母亲没有那么多下奶的鱼汤、参汤喝，大家都是喝牛乳来补身体。 苏阿珠喂牛乳给景儿，只是想先帮他裹一下腹，等阿云睡醒之后，自会来给孩子喂奶。 第一次喂牛乳给孩子的时候，苏阿珠以为他会拒绝。 毕竟这孩子月子里只喝了母乳，没喝过牛乳。 但是，当她把勺子递到景儿嘴巴，他也没有排斥。 “果然是咱们漠北男儿，”苏阿珠笑道，“不挑食的孩子，才能长的快、长的健壮！” 孩子一夜安稳，苏念云也睡了个好觉。 睁开眼不见阿珠婶和孩子，她便知道两人一定是悄悄去了外间。 她起身收拾自己，然后来到桌前。 等她醒来给孩子喂了奶，苏阿珠就抱着孩子出去晒太阳，用了早膳的她则是坐在廊下静静等待。 “公主，二夫人来了。”春华来到苏念云身边，轻声道。 苏念云诧异的看着她，“不是让你在房间静养么，你怎么出来了？” “公主，您医术高明，给奴婢开的药也都是奇效，奴婢早没事了。” 她的身体经过一个月的静养，早已经大好。 可是公主还是强硬的让她留在屋中休息，这她怎么在房间呆得住？ 苏念云上下打量她，见她头上、脸上的擦伤都消了大半，于是点点头，“出来活动活动也好，只是不要过度劳累！” “公主放心，奴婢不会的。” 有了春华的承诺，苏念云这才放心。 这时，娉娉婷婷的秦婉已经来到廊下。 她开口第一句话，就带着些嗔怪。 “公主，您未免也太爱护孩子了，坐月子期间竟然院门紧闭，不让任何人进来探望，这是什么道理？” 苏念云道，“孩子体弱，本宫也是过于紧张了些，才会如此。” “我知道太后赏赐了景儿不少好东西，不知我这些小玩意，会不会太寒酸……” 站在秦婉身后的小丫头，把抱着的木匣递过来。 春华接了，然后在苏念云面前打开。 里面放着陶响球、九连环、七巧板等等孩子们常玩的东西，虽然是些市井常见的玩意，但是这些东西的做工都十分精细，一看就费时费力、价值不菲。 苏念云笑着点点头，“二夫人送的是好东西，景儿一定喜欢。” “二夫人，请喝茶。”春华请秦婉坐下，然后给她奉上茶水。 秦婉名义上是来看孩子的，也送了礼物，但是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提去看孩子，而是一直和苏念云面对面喝茶。 其实孩子长什么样，她一点也不关心，她眼下有自己的难关要过。 一轮茶下来，秦婉自己开始引出话题，“公主，前几日的事，真是难为你了！” “前几日的事？”苏念云疑惑的放下茶杯，“什么事呢？” 见对自己是天大的事，而苏念云竟然完全不在乎，秦婉心底羡慕。 同时她也觉得，她今日所求之事，有很大可能会成功。 于是她提醒道，“就是老夫人把你推出去，给她的美人面背锅的事呗！” ------------ 第206章 债台高筑 “原来是这件事啊！” 听了秦婉的提醒，苏念云恍然大悟，她随即摇摇头道，“不是什么大事。” “想来老夫人也不是故意的，一个卖脂粉的铺子竟然能出那么多问题，定然是她没想到的，害怕、慌乱、紧张，导致老夫人不敢去公堂，再正常不过了。” “公主，您还真是心大！” 秦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你才刚出月子，就把你送去公堂，老夫人竟然一点不担心你的身体和孩子！” 听秦婉提到孩子，苏念云的脸色微微一变。 “你说的不错，景儿的身体不好，本宫当时被官府请走的时候，的确是有些担忧的。” 但……这些事，不能单单拎出来说。 老夫人把她送去公堂对峙不假，陈府的其他人也没有在当时站出来维护她，显然各人都有自己的如意算盘。 他们算来算去，唯一只算他们自己吃不吃亏而已。 苏念云心中瞧不起自私的秦婉，面上却没有任何表露。 “不过好歹是虚惊一场，最后所有的事都解决了。” “那还不是公主您千辛万苦、忙前忙后的，才把美人面闯下的祸给摆平了？！” 秦婉忿忿道，“可是作为始作俑者的老夫人倒好，一点惩罚也没有受到，依然还在外面风风光光的呢！” “唉，”苏念云叹口气，“事情总算是顺利解决了，此事就这么算了。” 见苏念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谈，秦婉不由掏出帕子抹眼泪。 “哪里就顺利解决了，公主你不计较老夫人的做法，可是我被她害苦了……” “这是怎么回事，二夫人你别哭呀？”苏念云道。 “公主，就是我上次跟你借的钱，其实……” “其实本宫不急着用钱，你若是手头紧，什么时候方便再还就好。” “啊，不是，不是这样的，”秦婉急忙解释，“不是我方不方便还的问题，而是这些钱，实际上是我替老夫人借的。” “替老夫人借的？这是什么意思？”苏念云揣着明白装糊涂。 “就是……” 秦婉犹豫了一下，还是和苏念云和盘托出。 “老夫人说要把陈氏名下的铺子给我掌管，但是前提是先给她十万两银子周转下，我不好意思向娘家张口，所以只能来找公主……” “我以为老夫人是把钱用在陈氏的铺子上，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拿钱去开了个脂粉铺。” “公主你都替老夫人进过公堂了，自然知道这美人面因为这次事件而亏空了多少钱吧？” 苏念云叹息一声，“本宫知道！” “我在知道这件事后，第一时间就去向老夫人要钱，可是老夫人就是不肯还钱，她是想把这部分损失压在我身上，我一个新入门没多久的媳妇，何其无辜？” “嗯，是有些无辜。”苏念云点头应和。 “所以……”秦婉看着苏念云的目光可怜兮兮的，“公主，那是老夫人欠的钱，我能不能用她的借条换回我的庄子？” 听她最终提出的要求，春华和夏月的眼睛全都瞪圆了。 这世界上，竟然有脸皮如此厚的人。 借钱时，她不说清楚用途，把十万两转借给老夫人，这和她们公主有什么关系？ 凭什么她不想承担损失，而她们公主就应该承担这部分损失呢？ 夏月最是激动，就想冲上前去替公主教训秦婉几句，谁想苏念云察觉她的动态，直接伸手把夏月又挡了回去。 她接着朝秦婉点点头，“好，那咱们换吧！” “好？”秦婉本以为自己要多费一番唇舌。 “这件事，是老夫人做的不地道，原也不关你的事，你的确不应该承担这个无妄之灾。” “是吧，公主也这么想吗？”秦婉激动坏了。 “嗯，”苏念云点点头，“或许，咱们换了之后，老夫人会因为本宫的身份，而把钱快速还了也说不定！” “公主，您说的太对了，我就是这个意思……” 用老夫人的借条换回自己庄子的地契，秦婉别提有多高兴了。 目的达成，她很快就离开了听风院。 老夫人还不知道秦婉已经把借据给了苏念云，这几日她正马不停蹄的四处借钱还债。 在她还钱的优先顺序里，的确是把苏念云的钱放在首位。 毕竟，苏念云给了她最后半个月，如果她不想失去陈氏最后的那些铺子，就只能如此做。 她以为秦婉是自己娘家人，即使她们再怎么吵架，那都是内部的事情，而恰恰相反，出了事之后，第一个出卖她的就是秦婉。 此刻，因为借不到钱，老夫人正焦头烂额。 陈家没落十几年，交好的世家本就少，如今自己经营的美人面毁人面的名声传出来，谁愿意在此时借给她钱。 谁都知道，她是要拿钱去填窟窿的。 所以，在外面奔波了几天，她去谁人府中，人家都是礼数周全的接待，但是她一提到钱，就被人家给各种理由搪塞过去。 见了这些人情冷暖，老夫人只觉倍感伤心。 她坐在房中唉声叹气，赵妈已经不敢说话，她不敢在此时触动老夫人的敏感神经。 美人面能走到今天这种地步，有她大半责任。 上次老夫人朝她发飙之后，她回去也狠狠责打了林碧茹。 但是结果已经造成，她就是把那个丫头打死，也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此时房间中气氛凝重，她求助的看向文妈。 现在能安抚老夫人情绪的，也只有文妈了。 她之所以现在还能站在老夫人身边，维持着自己现在的地位，皆是因为出事之后，她把攒了大半辈子的积蓄给了文妈的缘故。 文妈是唯一能在老夫人面前说上话的人，她送她银钱的理由再明白不过，就是希望文妈能保住她。 看在金钱的面子上，文妈果然在老夫人几次想惩罚赵妈的时候，都拦住了老夫人。 “老夫人，现在不是处置赵妈的时候……” “碧玉还怀着大爷的孩子，若是您处置了赵妈和林贵，只会惊到那个丫头，到时候万一孩子再出个问题，咱们就得不偿失……” “现在是多事之秋，您留着他们，需要赴汤蹈火的时候，让他们戴罪立功也好！” ------------ 第207章 先见之明 有文妈在旁边劝解着，又想到碧玉一日大过一日的肚子，她一向中意碧玉，赵妈和林碧茹办事不力，的确和碧玉没什么关系。 为了陈家的香火传承，老夫人强忍下了这口气，没有惩罚赵妈。 虽然没有惩罚赵妈，但是老夫人有怒火时，却总是不忘带出几句苛责的话，这些都是在赵妈能忍受的范围。 其实，那天夜里她拿钱悄悄去找文妈的时候，心里可是万分不情愿的。 她的本意，是只拿点钱出来向文妈意思意思，算是位置之前她对她落井下石的赔礼道歉。 谁知道，女儿碧玉硬是押着她拿出了她和丈夫攒下的大半积蓄，母女二人亲自把这份钱送给了赵妈。 赵妈，那叫一个心疼呀！ 她和丈夫辛苦了大半辈子，那些钱就叫文妈白白得了，她怎么能甘心。 可就在她一边心疼一边又被老夫人训斥时，那些钱的效用就显现出来了。 文妈帮她轻松劝解了老夫人。 尤其是这几日，文妈屡屡阻止老夫人向她发作脾气，赵妈又觉得这钱花的值了！ 她把文妈今日又维护了她的事，去说与碧玉听。 碧玉点点头，“娘，您看，之前让您不要小气，现在如何？” “还是碧玉你聪明，有先见之明！”赵妈点点头。 女儿不像她那个木讷的爹，这是她最高兴的。 有女儿在，赵妈感觉自己才是真正有了依靠。 碧玉看着赵妈，“母亲，这次美人面的事，你可千万要长记性，以后在老夫人面前，万事都不可再出头主动挑大梁了！” “你能逃过一劫，除了文妈从旁好言相劝老夫人，还有就是我肚子里的孩子兜底。” “要不是有孩子，凭美人面让老夫人赔了这么多钱，咱们全家定然会被老夫人一起打包发卖了！” 说起这个，碧玉心有余悸。 她也暗暗庆幸，幸亏她早早做了怀孩子这个决定。 否则凭着大爷频频被周瑶勾引，她如果按部就班，现在不会有孕。 有孩子在，她就有一道最佳的护身符。 赵妈点点头，“娘知道了，娘以后绝不再冒进。” 从前她有些自大，经过美人面的事，她也看明白了。 她和林家这一大家子，就是一辈子给人家端茶递水的命！ 她们没有做生意的天赋！ 见母亲这次真的是吸取经验、认真反省，碧玉才松了一口气。 “听说今日二夫人去过听风院了，娘你也帮我准备准备，我要去探望公主。” “要我说，公主的孩子没必要去探望，老夫人都不放在心上，你就不要跟着去凑热闹了。” 赵妈道，“再者，你还怀着身孕，去听风院万一再被那孩子冲撞了动了胎气……” “娘，”碧玉看着刚刚还有点上道的母亲，这会又故态萌生，她无奈的道，“您的目光能不能放的长远点？” “怎么……长远点？”赵妈不懂。 她只知道府中现在慌乱的很，老夫人暴躁的很，现在不应该和公主走的近，以免再引起老夫人的不满。 “我的娘啊！” 碧玉叹息道，“你只看你搞砸了美人面，怕再惹老夫人生气，可你有没有想过，美人面的事情，最终是公主出面摆平的？” “那是公主身份不同，她有太后撑腰有皇宫的背景，谁敢拿她怎么样？” “你这话说在点子上了，”碧玉道，“正是因为这个，我才要去探望公主。” “公主摆平了美人面惹下的祸端，难道不是帮了你和碧茹吗？” 碧玉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赵妈还能不明白？ “你这么说我就懂了，的确是应该去探望一下公主的。” 碧玉点点头，“加上之前公主说动老夫人给了我这西南院，我也应该去和公主好好道谢一番的！” “说去就去，你想送公主些什么礼物呢，我这就去给你准备！” 碧玉道，“公主那里锦衣玉食，定然是什么也不缺的，你只看着精心准备点，能瞧出咱们用心便罢了！” “行，我这就去准备……” 赵妈去准备礼物的时候，顺便打听了下二夫人秦婉都送了些什么东西。 得知秦婉是送了孩子的玩具后，她便准备了长命锁等物。 这种东西，本应该是一府长辈比如老夫人来准备的东西。 但是老夫人心中膈应那孩子，再加上苏念云逼着她半月内还钱，她自然不会去过问那孩子一声。 所以，赵妈就准备了长命锁这些东西，让碧玉带过去。 等林碧玉拿着锦盒往听风院走，一直在暗中听墙角的周瑶现出身形来。 母女两人在屋中的对话，都被窗外的周瑶听的一清二楚。 “哼，想通过巴结公主而巩固地位，那你可真是想多了！”周瑶脸上表情不屑。 “周姨娘，你既然都知道了林碧玉孩子的事情……为什么却迟迟没有行动？” 在周瑶旁边，赫然是白荷纤弱的身影。 自老夫人强行喂药让她没了孩子之后，她的身体好像也跟着那个孩子的离去而变差了许多。 但是，明明她失了孩子悲痛欲绝，二夫人却依然不让她歇息，继续让她去厨房做工。 二爷去了书院，没人给她做主，白荷只得重新回到厨房做最低贱的活计。 她身体不好，在厨房做不了一会活计，就给累的就腰酸背痛。 她，才不到二十岁年纪而已。 还好周瑶体恤她，总是点名让白荷往自己这里送些汤汤水水的，以借机让白荷休息一下。 这也算作白荷把秘密透露给她的回报。 面对白荷的疑问，周瑶摇摇头，“这种事，急不得，要等……” “等什么？”白荷疑惑。 “等一个一击即中、确定对方不会再翻身的机会！” “可是这要等到什么时候？”白荷没那个耐心。 她是陈府一等丫头中混的最惨的一个，她等不及让碧玉和她一样惨，这样她才不至于孤单。 “碧玉的孩子现在才刚刚成形而已，老夫人不是很喜欢碧玉的孩子吗？” 周瑶眼神闪烁，“咱们就等她把孩子生下来，让老夫人对那孩子亲近个够，然后再暴露出这个秘密……” “这时候，既打击了碧玉、又打击了老夫人，你觉得如何？” 听了周瑶的计划，白荷低呼一声，“好一个一箭双雕！” 她看周瑶的眼神，充满佩服，“周姨娘，你真是好心计！” 在白荷看来，“好心计”是夸奖的词语。 “好心计？”周瑶道，“我这份心计，还不是老夫人逼出来的。” “当初如果老夫人肯让我进府，哪有现在碧玉这般不择手段怀孕抢名分，说不定，你也不会失了二爷的孩子……” 白荷脸色黯然，“我真希望时间过的更快些，我等不及碧玉生孩子那一天了！” 她恨碧玉，也更恨老夫人。 如果按周姨娘的办法，真能一箭双雕，那她就再耐下来再等等。 于是，两个同仇敌忾的女人现在最希望的，就是碧玉腹中的孩子一切安好、顺利降生！ ------------ 第208章 乱中乱局中局 碧玉不知道周瑶、白荷的密谋。 她一直把周瑶的沉默当成了一种服软。 大爷走了，周瑶又有所收敛，这终于让她有了一院主人的良好感觉。 此刻，小丫头提着赵妈准备的礼物，陪她一起走进了听风院。 静静坐在廊下的苏念云，也才刚刚送走秦婉没多久而已。 桌上秦婉用过的茶杯，还没来得及收拾。 阳光顺着碧玉的背部照射过来，苏念云看碧玉，不由要眯着眼睛。 看到碧玉挺着大肚子前来，苏念云眼神一动，她身后的春华、夏月也是不由面面相觑。 碧玉明明才三个月左右的身孕，可是愣是被她故意挺着的肚子演成了七八个月的效果。 看碧玉这番装模作样的姿态，听风院的人都是暗笑不已。 但是，大家只是把嘲笑放在心里。 毕竟在名义上，碧玉还是公主这边的人。 “公主，我来是为美人面的事向您道歉的！”不等苏念云开口，碧玉就先自己说明来意。 此时，她夸张的扶着腰，却做出满脸歉疚的样子。 苏念云大概明白她今日为何如此做作夸张了，她只是想用腹中的孩子当挡箭牌。 明面上，她诚恳的向公主道歉。 暗地里，她却是在说，你看我可是怀着大爷的孩子，你就算真生气，又怎么忍心怪我呢？ 苏念云见她玩起这些弯弯绕，也就跟着她演了起来。 “美人面是老夫人开的，与你无关，你何来道歉之说？” “公主，是有关系的……” 碧玉立刻满脸痛苦的跪到地上，“虽然是老夫人的命令，可是最后负责美人面的管事却是我母亲，在美人面当掌柜的也是我堂妹。” “这，本宫倒是第一次听说，原来这美人面是老夫人给林姨娘你开的啊？” “不，不，公主您误会了，美人面不是老夫人给我开的，是老夫人开的没错！” “那就是了，既然是老夫人开的，那就和你无关。” “公主……” 碧玉只是想把自己安插进来，好让苏念云原谅碧茹向官府诬陷公主是老板这件事。 苏念云看着跪地的碧玉，“你说起这件事，那本宫也要问一问另一件事。” “公主，您请问。”碧玉跪在地上的膝盖，传来一丝丝痛意。 这听风院的路，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铺那么多鹅卵石呢？ “事情当日闹成那个样子，老夫人最后有没有迁怒赵妈和你堂妹？” 碧玉脸色黯然，“公主，您是知道老夫人脾气的，我母亲现在在老夫人跟前日日受训斥，说不定哪一日，她就被发卖了……” 本来，她是来道歉的，不想变成了向苏念云诉苦。 “老夫人不可能发卖赵妈的，再怎么说，你现在也是姨娘，腹中还孕育着驸马的骨肉……” 苏念云安慰她，“再者，你是本宫的亲信，本宫怎么会看着你们出事？” “公主，您对奴婢真是太好了，奴婢感谢公主记挂！” 在苏念云的安慰下，碧玉不由自主的道谢。 苏念云提醒她，“你现在是姨娘了，别整日奴婢、奴婢的说个不停……” “是，公主……”碧玉感动不已。 “公主，”这是春华走了进来，“派出去的人打探消息回来了！” 苏念云立刻示意春华禁声，然后她看向林碧玉。 “今日就这样吧，本宫还有事，你先回去！” 这时，碧玉的腿已经跪麻了。 她扶着小丫头的手艰难的站起来，“那公主，我就先回去了……” 她想说的话，还没说完，但是公主赶人，也只能先走。 不过，碧玉留了个心眼，离开连廊绕过假山的时候，她刻意放慢了脚步。 就听春华继续跟苏念云汇报，“公主，您猜对了……果然周瑶带进府的那个孩子已经不是原来那个辰儿了！” “我就说！”苏念云一副早就洞悉一切的样子，“那个孩子和我之前见到的，完全不一样！” “那这个孩子是从哪来的，你查到了吗？” 春华点点头，“是人牙子卖给周瑶的，只打听出那个人牙子住在西街，找她可能还要费一番功夫……” 听了二人的谈话，碧玉眼前一亮，想不到来一趟听风院还来对了！ 这下，周瑶这巨大的把柄落在她手里，她看她以后还怎么豪横！ 看在门外踟蹰的身影终于离开，苏念云和春华相视而笑。 “公主，这府中的事真是遭乱坏了！”春华笑道。 “这还不够热闹，越热闹越好！”苏念云捏紧了手中的糕点。 碎屑如雪一般纷纷落下，苏念云把它们想象成陈府众人。 美人面捅出来的篓子，被苏念云收拾了，漠北药铺出了名。 那些治好脸黄和脱发的人，首先就是药材铺的第一批忠实客人。 治疗下来，他们发现漠北药材铺的药材是真的便宜实惠，于是一传十，十传百的名声就传开了。 毕竟，是苏念云提供了不好用的方子造成的。 她对这些人的补偿，除了医药免费，还包含一套正宗的玉面琼脂的胭脂水粉。 得了那些，那些被苏念云无形中当箭使的人们，高兴的不得了。 直至此时，苏念云这才略略好受了些。 伴随漠北药材铺的崛起，随之而来的，便是玉面琼脂在京中有了不可替代的地位。 被美人面这一闹，玉面琼脂的名声全面盖过了桃花面。 甚至这名声，一直传到了宫里。 宫中的贵人们，也开始买玉面琼脂来用。 ------------ 第209章 顺阳公主晕倒了 玉面琼脂在宫中盛行，直接让太医院的太医们调制的面脂没了用武之地。 尽管如此，太医们却并没有危机感，反而大家都是身上一轻的感觉。 本身在宫中做太医给各宫主子看病，已经是压力巨大的事情。 偏偏那些爱美的主子们，动不动就因为这长了斑点、那长了皱纹的事来反复的召唤他们。 这导致大家要花费大量的精力来钻研对症的面脂，好给主子们涂脸以保持青春不老。 但是，容颜衰老这件事，自古以来就没有人能逃得掉。 大家也理解这是在宫中，贵人们要费尽心力去讨好皇上，自然是越年轻越好、越容颜永驻越好。 只是就苦了这些太医们，除了给各宫日常看诊治病，还要给各宫贵人们精心调制面脂。 沈太医刚从太后宫中问平安回来，就见一个刘姓太医来到他面前。 “沈太医，到现在咱们太医院，是不是就您一个还在为太后专门调制面脂了？” “太后要用专用的面脂，这是多少年的规矩了。” 刘太医道，“沈太医，这真是辛苦你了，不像咱们，其他宫的主子已经不用咱们调制面脂了。” “你这话……”沈太医审视他，“是在羡慕呢，还是在炫耀呢？” 旁边几个太医哈哈一笑，“沈太医，这您还瞧不出来，他这是在炫耀呢！” 沈太医摇摇头，“这有什么可炫耀的，外头的面脂比咱们自己调的好用，这不打咱们自己的脸吗，咱们可是太医呀？！” “我宁愿把功夫都放在钻研医术上，也不想天天去调制那劳什子子面脂了！” 最重要的原因他没说，他最受够的，就是贵人面因为面脂没有效果时的大肆埋怨。 倘若他医术不济，他愿意认。 但是面脂能不能使脸回春这件事，他则是完全不想理会。 沈太医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刘太医能有今天这么大的反应，完全是因为他伺候了宫中最难伺候的女人——瑛妃。 瑛妃出身武将世家姚家，皇上为了拉拢姚家，便娶了姚家的女儿。 这瑛妃的姿色，在宫中算是末等，她肩宽体阔、手脚粗壮，脸更说不上好看。 皇上为了巩固朝中局势，只是在刚纳她为妃子的时候，象征性的宠幸了那么几次。 后面，皇上就再也不愿意搭理她。 得了几天恩宠的瑛妃，如何能忍受得了寂寞，她也知道是因为自己丑陋的关系被皇上所厌弃。 所以，她不思自己改变自己，反而把变美的愿望完全付诸于太医的身上。 刘太医作为负责瑛妃的太医，有苦说不出。 眼下，瑛妃随着大势开始把目光转到玉面琼脂上，他当然要如释重负。 现在，释放了心情的刘太医，开始同情起沈太医来。 沈太医自然不需要他的同情。 刘太医只知道沈太医依然要为太后调配面脂，但是太后用的方子，已经不是从前的方子了。 太后很认可新方子。 虽然太后不用玉面琼脂的东西，但是新方子，却也是由玉面琼脂的老板提供的。 当从太后处得知念云公主就是玉面琼脂的老板时，沈太医大受震撼。 苏念云向太后坦诚自己是玉面琼脂老板的事，还要从她上次进宫向太后谢恩的时候说起。 彼时，太后因为陈老夫人开美人面闹出诸多事端，而对念云公主担忧不已。 苏念云除了向太后解释清楚美人面的事情外，还把自己是玉面琼脂老板的事给说了出来。 起初沈太医在知道这个消息后，像太后一样震惊。 但是震惊过后，他又觉得十分合理。 念云公主医术高明，她能开这样一个铺子，的确不稀奇。 苏念云还把自己新研制的面脂方子交给沈太医，药方里面的药材十分珍贵，都是寻常百姓根本见也没见过的药材。 他用这个方子调制面脂给太后用上之后，这几日太后的气色明显看着变好了。 沈太医正想着得了念云公主这么好的方子，该如何感谢她，就见太医院冲进来一个小太监。 “沈太医，您快跟奴才去瞧瞧吧，皇上他……” “皇上怎么了？”沈太医一惊。 其他太医也是跟着一激灵。 结果那个小太监大喘气，他道，“不是皇上，是顺阳公主。” “皇上刚刚训斥了顺阳公主几句，公主一激动，心悸的老毛病就又犯了！” “你这小太监……”刘太医呵斥道，“下回再这样说话，你大概是不想要你的舌头了！” 张嘴先说皇上，他们还以为是皇上出事了呢！ “抱歉诸位太医，是奴才一时失言，还望诸位不要见怪！”意识到自己刚刚说错话，小太监急忙道歉。 他进宫也不长时间，一着急一时失言也是常有的事情。 “罢了，你自己下回好生注意些，这事在我们这些太医面前说了也不至于如何，但是要在太医院之外，被有心人听到，那你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多谢刘太医宽宏！”小太监再度道歉。 这时，沈太医已经拿好了自己的药箱。 见状，小太监急忙上前主动接过药箱，跟在沈太医身后，两人一前一后的去了顺阳公主的宫殿。 宫殿中，皇帝端坐，皇后陪在皇帝身边，两人的视线都是落在隐隐的床帐之后。 床上安静躺着的，正是自幼丧母被抱养在郑皇后身边的顺阳公主。 随着他的开门进入，秋风扇动床帐，正好露出顺阳那张惨白的没有血色的脸庞。 沈太医即使不看，也知道帐子后的人定然什么事也没有，只是假装晕倒而已。 来时，他已经听小太监说了。 顺阳公主因为皇上不同意给她和小萧候赐婚，而起了争执，皇上打了顺阳公主一巴掌，顺阳公主一口气上不来，就这么直直晕了过去。 沈太医知道，顺阳公主这只是借晕倒给皇上和她台阶下。 否则，父女二人龃龉是很伤感情的。 尤其皇上是人父，亦是国君，顺阳公主自知头脑发热造成情况失控，假装晕倒是最上乘之举。 ------------ 第210章 姊妹争执 沈太医看破不说破。 给皇上、皇后行了礼，在二人略有些焦急的眼神中，他上前给顺阳公主把脉。 如他所料，顺阳公主脉象平稳，根本没有任何问题。 察觉沈太医在脉上听了很长时间，顺阳一颗心紧张的怦怦跳。 那小太监叫谁来不好，偏偏要把沈太医叫来。 这可是太后御用的太医，如果被他发现自己是在装晕，这可如何是好？ 这样想着，她的心就跟着紧张起来。 她一紧张，脉搏也跳很快。 沈太医手下一一探查个明白，不过他并没有揭穿任何事。 “如何，顺阳如何了？”皇帝赵炎问道。 “回禀皇上，”沈太医道，“公主只是一时气闷晕厥，好好休息一阵，应该就无大碍。” “真的无碍？” “是的，皇上。”沈太医点点头。 “那就好……”这下，赵炎就放心了。 虽然他刚刚气急打了顺阳，但是她的确是最得自己心的女儿没错，除了在婚事上…… 他也不知道顺阳是怎么回事，好像对萧长风魔障了一般，日日心心念念想嫁给他。 上次，皇后不经过他，就擅自找太后商量顺阳和萧长风的婚事。 彼时，丽妃刚刚小产，他正心疼的守在丽妃身边，顾不上其他。 现在，好不容易前朝后堂都安定下来了，顺阳竟然日日念叨嫁给萧长风。 上次萧长风直接跟太后拒绝婚事，他就挺满意，不想顺阳竟然还想卷土重来。 皇后掏出绢帕抹眼泪，“皇上，顺阳自小没有母妃，一直养在本宫身边，是本宫没有把她教导好……” “你哪里是对他没教导好，你那是对她太好了，以至于让她完全无法无天了！”赵炎哼道。 一个跋扈不讲理的庆阳已经够让他头疼的，现在又多了个不听话的顺阳。 “明明从前顺阳是朕最听话的女儿，谁能想到她现在如此迷恋萧长风，简直魔怔了一般……” “皇上，这也不怪顺阳，她一根筋，认定的事情就非要达到目的不可。” “等顺阳醒了，你告诉她，不论她怎么样，朕都不会同意这桩婚事！” 说完，皇帝甩袖而去。 知道顺阳没事，他也算松口气，但是婚事就不要妄想了。 太后倚重他那是太后的事，总之，他不喜欢萧长风，不愿意他来做驸马。 恭敬的送皇上离开，沈太医也向郑皇后行礼。 “皇后，那臣下去备药，也先告退。” “去吧。”郑皇后脸色发黑的点点头。 显然，她也因为皇上的坚决不松口而生气。 等沈太医走了，郑皇后又把屋中伺候的都赶出去，她对躺在床上的顺阳道。 “行了，不必再装了，你父皇走了！” 转眼，脸色苍白憔悴的顺阳睁开眼睛，眼泪不由自主在眼眶中打转。 “母后，儿臣已经尽力了，可是皇上就是不松口……” 郑皇后不高兴归不高兴，她还要安慰，“你别急，慢慢来，总有一日皇上会同意的。” “你先好好休息，明日的事明日再说，本宫也先回去了。” “母后……”顺阳眼泪汪汪，想让郑皇后再多陪她一会。 奈何郑皇后满脑子只有联姻不成功，想找找娘家人再给出个主意。 等郑皇后也走了，顺阳收了博可怜的眼泪。 她扶着宫女的手坐起身。 宫女小屏道，“公主，您放心，皇上早晚有一天会同意您和小萧候的婚事的……”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一个巴掌打到小屏脸上。 “轮得到你开口吗？”顺阳整一扫身上的苍白柔弱，眼神变的冷冽阴狠。 小屏被打懵，她不敢再说话，只能站在那里，任由眼眶里泪水打转。 打了宫女，顺阳心中那口闷气才算出了。 这时候，庆阳哈哈大笑的走了进来，“我听说父皇又拒绝了你的请求，你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何必拿小宫女出气！” “我说顺阳，你长的又不差，都说小萧候脸已经毁了，奇丑无比，你可真是口味奇特。” 顺阳看着庆阳，“我的庆阳姐姐，你可真是单纯……你以为我这么费尽心机嫁小萧候，是为了什么？” “我怎么知道是为什么？”庆阳浑不在意。 她只是知道顺阳失败了，被父皇打了，来嘲笑她而已。 顺阳阴阴一笑，“还不是因为你太笨了，嫁出去也对皇后无益处，所以只能由我去巩固姻亲关系，将来好扶持太子登基！” “你……你胡说……母后才不会这么对我！” 顺阳道，“你最好今日老老实实，不要把咱们说话的内容告诉皇后。” “否则，那就你就嫁小萧候，我替你出嫁好了！” “都说小萧候脸毁了，但是戴着银面也看不出来不是。” “顺阳，你不要以为母后看重你，你就如此不把我这个姐姐放在眼里，我告诉你……” “算了，”顺阳不耐烦的盖上被子，把头朝里，看也不看庆阳，“我病了，还头晕着，你去别处显摆威风吧……” 跋扈的庆阳，竟然就这样狼狈的被顺阳赶出了宫殿。 出了顺阳的宫门，庆阳恨恨的跺脚。 “公主，您别生气，顺阳公主一向就是这样阴郁和阴阳怪气，咱们不跟她一般见识！” 庆阳回想太子皇兄对自己的态度。 好像的确如顺阳所说，自从太子妃的事情出了问题之后，太子的确不大和自己见面了。 凭什么，如果不是她辛辛苦苦组织那场赏花宴，太子怎么会认识南宫星？ “公主，顺阳公主的话，您真的一个字也不要相信，您和太子是亲兄妹，太子是忙着大婚的事，所以才不常和公主您说话，您和太子之间，是亲血缘，这是谁也割不断的亲情。” “对，你说的对，”庆阳回过神来，“顺阳那个死丫头，她总是爱那么信口开河。” 外人看来跋扈的庆阳，其实不敢拿顺阳怎么样。 别看顺阳只是养在皇后身边的公主，但是她的确比自己在母后面前更得欢心。 母后虽然执掌六宫，但她不见得就是六宫最聪明的人，为了弥补这个缺陷，她身边的人都是聪明而有心眼的。 同样，对于这样的顺阳，母后也喜欢。 她承认她的成长过于顺遂，根本达不成母后的要求，所以母后才会转移住注意力去顺阳的身上。 ------------ 第211章 推波助澜 这也正是庆阳一直处处针对顺阳的原因。 一听到有落井下石的机会，就急匆匆的过来。 但是往往，结果都不如她的意，因为她根本斗不过顺阳。 明面上，顺阳作为妹妹，对她这个姐姐恭敬有加。 但是在人后，却就如刚刚那般，她总是被顺阳压制的说不出话来。 甚至她那么贬损自己，她都不能去找母后诉苦。 庆阳捏紧拳头。 外人看来，她是因为是皇后的女儿，所以才嚣张跋扈。 殊不知，她的嚣张跋扈，恰恰是为了博一点母后的关注而刻意如此。 “顺阳？！” 指甲都嵌入掌心，“你想通过嫁给萧长风得母后更加看重你，那是不可能的……” 因为，她不会叫她如愿嫁过去的。 还有，她是不聪明，但是不至于蠢的看不清形势。 太后同意婚事又怎么样，终究是萧长风不同意。 因为萧长风救过慕容老将军，所以太后一向看重萧长风，也尊重他的意见。 萧长风不同意的事，太后从不勉强他。 从前的苏念云如是，现在的顺阳也是。 苏念云那样得太后喜欢，都没能嫁给萧长风，顺阳这样的，更不可能。 这份不可能，可不止萧长风本人的排斥，还有来自父皇的厌恶。 母后私自去找太后商量顺阳婚事这件事，父皇已经不高兴。 父皇不喜萧长风，这件事几乎人尽皆知。 但是，更多的人是装着不知，不想捅破这层窗户纸。 偏偏顺阳想要嫁给萧长风，她就是看中太后重视他这点，想通过拉拢萧长风给母后和太子哥哥所用，这几乎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顺阳那家伙，一向喜欢俊男，她愿意做出这样的牺牲，万一成功了，一定会得到母后更多的疼爱吧？” “公主，您别说这种话，皇后娘娘对顺阳公主，最后终究不过是利用。” “您才是皇后的亲生女儿，顺阳公主和您完全没有可比性。” 在小宫女看来，顺阳想要的一切，要通过得到皇后娘娘的欢心来得到。 而庆阳公主不必做什么，就拥有一切。 这就是二人之间的区别。 只是公主总是容易受顺阳公主挑拨，常常处在心理失衡的暴怒状态。 庆阳耳中听不到小宫女的安慰，而是自顾自的道，“想让父皇亲自出面赐婚，让萧长风无法抗旨……” “你想的可真美，我定然不会叫你如愿的！” 说罢，她就气鼓鼓的回了自己宫中。 说是说，做也要做的。 庆阳开始打听、了解萧长风的喜好。 虽然她不想嫁给毁容的萧长风，但是只要能给顺阳一些挫折，她都愿意去做。 宫中这两位公主发生的摩擦，很快就被刘嬷嬷一个消息送到了听风院。 刘嬷嬷可是一直在偷偷监视顺阳公主。 见两位公主竟然有意互相竞争，她当然要第一时间把这消息告诉公主，让公主也高兴高兴。 果然，苏念云看到这个消息后，脸上有了一丝释然的笑意。 她现在嫁在陈府，宫中的事不方便随意插手，对于教训顺阳的事，她也只能暂时按兵窥探。 眼下，庆阳愿意出手，自然再好不过。 她嘱咐刘嬷嬷继续盯紧二人之间的活动，必要时，给庆阳公主推波助澜一下或者火上浇油一下，都无不可。 “公主，您说这顺阳公主已经闹了这么多回了，皇上最后会松口答应她吗？”春华问道。 苏念云摇摇头，她也说不上来。 如果按照她前世的经验看，顺阳是一定不会嫁给萧长风的。 经历了景儿比预产期早出生三天的惊险经历，她怀疑是因为自己的介入，改变了一些既定的事实，随之也影响了其他事情的结局。 如果她的推论成立的话，那她就说不准后面会发生的事情的结局了！ 说不定顺阳这样反反复复、作作闹闹，最后皇上会心软也说不定。 一旦是这样的话，情势将对自己不利。 所以她才会叮嘱刘嬷嬷，必要时出手帮助庆阳公主，总是让她和顺阳旗鼓相当，她才安心。 宫中的事才安排好，另一件事就来烦扰她。 那就是造成马车祸事的人，始终没找到。 因为刘嬷嬷送来顺阳、庆阳的消息，这会苏念云眼神一亮，说不定，“之所以一直查不到凶手，是因为人在宫中？” “公主，会是顺阳和庆阳公主吗？” 苏念云摇摇头，还是坚持她最开始的意见，“不会是她们……” 她嫁人了，不可能和顺阳抢萧长风，她没有杀她的理由。 越想越没头绪，索性苏念云亲吻了孩子额头，然后把她交到苏阿珠的怀里。 “阿珠婶……”苏念云先摒弃那些杂念，“今日景儿交于你照顾，我和初雪有约，这就出去见她。” “阿云，你为什么不让初小姐直接来咱们听风院？”阿珠不解。 苏念云摇摇头，“叫初雪来，见了乌烟瘴气的陈府影响不好，我还是直接出去见她的好。” 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她没说，上辈子因为陈府而过的不幸的可怜女人，她不想让她这辈子再和陈家有任何瓜葛。 所以，苏念云生孩子第一个拒绝来看望她的，其实就是初雪。 “公主，听说你生孩子之后就一直关着院门，这到底是为什么呀？”摘星楼里，初雪不解的问道。 起初被拒绝，她别提有多失望。 她还以为不知哪里得罪了念云公主，对方这是和她绝交了。 因为这件事，她还被当初看过自己出嫁、看过念云公主送的嫁妆的那些人阴阳怪气了一番。 后来，大家才知道，苏念云不光是拒绝了初雪，而是拒绝了所有想去探望的人，大家嘴下才略略留情。 不过大家还是嘲笑初雪。 毕竟，在众人看来，能得公主那么多东西然后风光大嫁的人，定然和公主不是普通朋友。 结果公主连初雪都不见，足见初雪在公主眼里和其他平凡的世人没什么两样！ 不过，这些闲言碎语不足以伤害初雪，她更担心的是苏念云到底出了什么事。 ------------ 第212章 脉象有异 “到底出了什么事，公主你为什么不让我去看你？” 苏念云自然不会说真话，而是用了自己一贯的那个理由。 “孩子出生的时候体弱，大夫说少接触外人，有利于他的成长，所以我在月子里拒绝了所有的探望。” 她的确是担心孩子，她想让孩子茁壮成长。 暗害她的人还没找到，她不得不防。 初雪嫁给了杨明，生活过的幸福，她不想初雪再和陈家沾边。 “再说，陈府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我不希望你来……平白惹一身晦气！” “公主，那可是你的婆家，你怎么这么说？”听了苏念云的话，初雪惊讶不已。 苏念云认真的看着初雪，“我说的都是真话，那里不适合你这样单纯的人，所以你不要来陈府。” “如果你想见我，可以随时约我出来见面，比如咱们在摘星楼这吃吃喝喝就不错。” 苏念云越说，初雪越不解。 她是知道些陈绍安辜负公主的事，知道他早就有了外室和私生子，但是，这和她去陈家探望公主，好像并没有太大联系。 毕竟，她是杨家妇，怎么会受陈府影响？ 但是想到公主肯定不会突如其来的说话，其中定然有她不懂的玄机。 所以，苏念云说不让她去，她便也点点头。 “那好，我以后绝不去陈府，而是给公主您下帖子邀请您出来一叙，这样可以了吧？” 如果没有公主，她都不知道自己的人生会怎样。 公主愿意见她，就是好的，她自然对公主的话言听计从。 “别说这个了，”苏念云道，“你送给孩子满月礼，我都很喜欢。” 初雪人没进府，可是东西都是送进去的。 她送给景儿的东西，都是用了心的。 孩子的衣衫，是她一针一线的缝制，苏念云记得她的手工很好。 “不过是小事一桩，公主你喜欢，孩子以后的衣衫我都包了……” 苏念云笑道，“其实，你和杨明成亲时日也不短了，你自己有没有动静呢？” “也许，过几个月，你就没空帮景儿制衣衫，而是该忙着给自己的孩子制衣衫才对！” 被苏念云这样一打趣，初雪红了脸庞。 “公主，您怎的说话这么没正形。” “我哪里就说话没正形了，成亲生子，人生再平常不过的事，我这是关心你。” “对了，让我给你看看……” 苏念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去给她把脉，问不出来，她可以自己给她瞧出来。 不过，当她探上对方脉搏的之后，苏念云的眉头就是一皱。 初雪见了她的神情，不由跟着紧张，“怎么，我的脉象是有什么不对吗？” 苏念云看着初雪一脸紧张的神情，重新笑出来，“没什么啦，我不过是逗你玩，我又不会诊脉……” 初雪性格敏感，胆子不大，她不想此时吓唬她。 “你……”初雪羞涩的收回手臂，把袖子拉下来，“你消遣我！” 苏念云笑道，“你都成亲了，已经为人妻了，怎的脸皮还这样薄，不禁逗……” 两人在摘星楼嬉笑说话，又吃了东西，就各自回各自府门。 看着初雪的马车离开，苏念云的马车又从拐角拐了出来。 苏大驾着马车，一路跟着初雪回了杨府。 见初雪的马车回来，杨府门口的小厮都是十分恭敬。 看下人对初雪的样子，完全不似在府中受到过苛责。 可是，想到初雪的脉象，苏念云陷入疑惑。 难道是她在初家的时候，初夫人做下的手脚？ 但是庞氏，大概没有那么大的心机。 她巴不得用初雪去换一门好的姻亲，好给她女儿铺路。 初文远不擅长经营，初家便只有庞氏在操心。 正在苏念云陷入沉思之际，这时，夏月低声道，“公主，您瞧！” 苏念云抬头看去，就见另一辆马车来到杨家门口。 一个颇为妖娆的女子正抱着孩子从马车上下来。 不等夏月说话，那边守门的小厮就问好，“张姨娘，您回来啦！” “嗯，”张姨娘抱着孩子点点头，然后走进门去。 “夏月，想办法打听下这个女人的情况……” 夏月领会公主的意思，当即走下马车，然后来到杨府门口。 “你是谁，” “这位大哥，您别误会，”夏月弯着眉眼，一副无害的模样，立刻就让守门的放下戒备。 “大哥，我想问问，刚刚进府的是什么人？” “这与你有何关系，好端端的，为什么打听我们张姨娘？” 另一个人还有些防备，没有直接回答问题。 看美人计没用，夏月便掏出了荷包。 “两位大哥，我没别的目的，只是瞧着刚刚进去的张姨娘，好像我一个同乡的姊妹，所以想知道她的情况多些，好知道是不是她？” “你的……同乡？” “是。”夏月道，“你们看我们年纪相仿，当初我们一同来的京城走散了，我就去了陈府做工……” “原来如此。”一听夏月说的姊妹情深的，两人还真就信了。 “张姨娘是咱们老爷的小妾，倒的确是丫头出身，但是我记得她好像不是外乡人吧？” “对对，张姨娘这不是刚省亲回来，她没出京城。” 说到这里，两人怀疑的眼光再度看向夏月，他们再度怀疑夏月说的话的真实性。 “诶，你们也太死脑筋了，她嫁给你们老爷飞黄腾达，把家人安排来京城，是什么大事吗？” “你这样说，也有道理。” “所以，二位大哥，麻烦就多告诉我些张姨娘的事情，万一她真是我那失散多年的姐妹，日后我们两个相认，自然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两人已经收了夏月的银子，这会听说她会给他们更多，立刻就来了精神，当即把张姨娘在杨府的一些情况都说与她听。 听完，夏月回到了停在拐角的马车上。 “公主，打听清楚了。”夏月道，“那是张姨娘，是杨尚书的小妾，那孩子，就是杨尚书的小儿子！” “听说杨尚书对妻子十分深情，鹣鲽情深，想不到，他也有小妾啊！” 苏念云叹息一声。 “公主，想来是当初杨公子那个样子，不得已才找小妾孕育孩子吧！” 这种事，久居深宫的夏月看的比苏念云明白。 “这样说来，那就是她的嫌疑最大了！” ------------ 第213章 杨府原来不清静 张姨娘抱着六岁大的孩子走进自己的小院落，勤快的小丫头先给她送上一杯热茶。 “张姨娘，您一路辛苦了，赶快喝茶歇息一下吧！” 张姨娘把孩子交给跟在身后的奶娘。 “二公子累了，你哄着他先去睡一会，等晚上老爷回来了，他还要陪着老爷用晚膳呢！” 奶娘行了礼，然后先行带着孩子离开。 看着儿子被奶娘抱走，张姨娘看着欲言又止的小丫头。 “有话你就直说，我不在这些日子，府中可是出了什么事不曾？” “姨娘，这倒没有，不过……” 小丫头咬咬牙，还是道，“不过在您回来之前，老爷已经派人送来消息，说是晚上要和夫人还有大公子夫妇一起用膳。” “罢了，不就是不来咱们院子吗，那咱们也去大厅就是。” 张姨娘并不怎么计较这个。 她觉得小丫头刚刚的纠结都是杞人忧天。 她是主子不错，但是自认为自己算是个和善的主子，她还不至于因为老爷不单独过来陪他们母子用膳，就大发雷霆。 但是，小丫头接下来的话，却立刻引燃了她的情绪。 因为她说，“老爷说，姨娘您和小公子舟车劳顿，就在院子里好好休息，比不过去一起用膳了！” “你说什么？”张姨娘气的摔了自己手里的杯子。 茶水溅到小丫头的脸上、胳膊上。 小丫头心里还庆幸，幸亏她刚刚并没有准备滚烫的茶水，她不是白白照顾张姨娘这么久的，张姨娘什么脾气，她早摸透了。 “茶不好喝，奴婢这就去给姨娘换新茶，姨娘您别生气。” 说着，小丫头收拾去了地上的残片，借着换新茶的理由避了开去。 张姨娘一个人坐在屋中，发了脾气之后，人反而有些失落。 她一个人喃喃道，“老爷，从前我带孩子回娘家的时候，你总是恨不得跟我一起去守着小公子才好……” 对于过去受宠的时光，张姨娘充满怀念。 “可是，让你揪心的大公子成亲了，你反倒对小儿子漠不关心起来了，这是怎么道理？” 还好她早做了打算，才不至于让自己满盘皆输。 其实她这么做，是有些对不起夫人的。 毕竟她当初不是老爷选中的，而是夫人选的。 老爷和夫人自小相识相伴相知，这在从前，在她心里，也是一段佳话。 但是，当夫人把她抬成姨娘，让她给老爷开枝散叶后，她的想法就变了。 尤其，她一举得男之后，她的胃口就越来越大。 张姨娘不甘心做个姨娘，她想做正室夫人，想独占老爷，更想独占杨府。 而这个儿子也的确不负她所望，才六岁，就聪明的不得了，相比于木讷怪异的大公子，当然是她的儿子更得老爷心。 取代夫人的心思，就越来越强烈。 有了这样的心思，她对夫人也不如过去那般尊敬了，而是拿自己当府中的正经主子对待，整日想着如何坐上正室的位置。 毕竟，大公子是那个样子，显然以后不能继承杨府。 到时候，还要看她的儿子。 她态度上的敷衍，尚书夫人江氏自然也看的出来。 只是因为她是小公子的母亲，就没多同她计较。 谁知，看着小公子茁壮成长了几年，张姨娘几乎都为未来铺陈好了。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身为怪胎的大公子杨明竟然定下了亲事。 不仅如此，他甚至破格被收进了大理寺。 这一下子，大公子在京城出了名。 张姨娘心里那叫一个不爽！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明明是一个木呆呆连话都说不明白的人，怎么就去大理寺查要案去了。 此时杨明得到朝廷的重用，那她给儿子筹谋布局的那些岂不是都成了空？ 后面杨明成婚，娶了那么聪明又懂事理的妻子，看着两人琴瑟和鸣，张姨娘就更加气急败坏。 杨明进大理寺也行，但是……他不能有孩子。 这杨家，最后必须是她儿子的！ 于是，张姨娘开始暗暗在初雪的饮食中做手脚。 只要初雪不生孩子，杨府的未来，就还是要看她的儿子的…… “公主，”夏月已经陪着公主回了听风院，“这张姨娘的家中是开小药材铺的，如果是下药的话，的确她的可能性更大。” 苏念云给孩子喂了奶，此时正是把孩子抱在怀里。 景儿眼睛懵懵的看着母亲，不一会，就眼皮越来越沉的样子。 母亲不在家，他睡也不安稳，母亲回来的一瞬间，他就跟着犯困了。 苏念云一边抱着困顿的孩子轻轻拍打他哄他睡觉，一边思索着。 “这件事，先不着急下定论，毕竟咱们没有实质的证据。” 她更关心的，是怎么先把初雪体内的那些寒毒给尽数除去。 “公主，我看，咱们还是直接把这件事告诉初小姐吧，也好让她有个防备。” 见公主这么为难，夏月提议道。 苏念云摇摇头，“不行。” 让初雪读书、念诗、作画，她个顶个的强，但是若论起钩心斗角，她始终不擅长。 偏偏初雪还心思细腻、温柔敦厚。 这在她和杨明的相处中是优点。 两人都有一颗赤诚之心，所以更加适配。 但是这样的性格，在有争斗的后宅中，却不占一点优势。 而且，极有可能因为张姨娘在针对她后，她会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认为张姨娘那么做，全是因为她才引起的。 前世嫁人不淑，初雪就是这样。 她不去埋怨陈绍康这个花花公子，而是怪自己当不成好贤妻而积郁成疾，后面也生不下孩子。 想不到，她帮她改变了嫁人的对象，却还是要面临子嗣艰难这个关卡。 杨府，原来也不清静！ 面对夏月的提议，苏念云摇头，“这件事，还是不要让初雪知道的好。” “让她知道自己身上有寒毒，只会更加忧心，咱们还是想个别的办法……” “可是公主，那是杨府不是陈府，咱们毕竟鞭长莫及呀！”夏月提醒道。 “虽然咱们鞭长莫及，但是杨府咱们又不只有初雪，那不是还有和她共同进退的丈夫吗？” ------------ 第214章 丈夫的责任 “公主，您的意思是告诉杨公子？” 苏念云点点头，“初雪是他的妻子，她在初家那样爹不疼、后娘不爱的环境下生长起来，也没说得个中个寒毒、得个寒证什么的。” “这才嫁去杨家几个月，好家伙，就让初雪中寒毒了？这难道不是杨明护妻不力吗？” “可是，杨公子他……”夏月忍住后面的话。 她想说，杨公子他是傻的呀！ 傻子，耍心眼怎么能和耍的过张姨娘？ 如果把这件事告诉杨公子，夏月觉得还不如直接告诉初小姐。 “你是想说杨明傻吧？” 苏念云道，“他都进大理寺这么久了，大理寺至今都没有任何把他赶回家的迹象，参考这样的状况下，还认为杨明傻？” 夏月一时愣住。 她怎么忘了，杨公子现在可是大理寺的红人。 但是…… 能在大理寺当好官，就能管好后宅？ 古语有云，清官难断家务事。 自古以来，男人都是致力于朝堂之上，有谁是真正把后宅管理好的呢？ 等着孩子睡熟了，苏念云把孩子放到摇篮里交给阿珠婶看管。 然后她提起桌上的笔，根据今日初雪的脉象写了方子。 听风院有些药材但是不多，根本不够给初雪弄一副药的。 于是第二日，她去了漠北药材铺。 尽管挑了过中午的时间去，但此时的漠北药材铺依然门庭若市。 这里，已经和数日前的清闲完全不一样了。 等着看病抓药的人，从门口排到街口。 看到这样的场面，苏念云就是一笑。 她扶着夏月的手下了马车。 今日的苏念云没穿名贵的衣裳，却是一身普通妇人的打扮。 “陈夫人，您来啦！” 人群中，有人认出苏念云。 “这是什么人，为什么她可以不排队，就直接进漠北药材铺？” “你初来乍到，就小的声音吧，那可是漠北药材铺真正的老板，她的医术才更是高明，你要是找到她看病，就知道了……” “你说的是真的，这样一个妇人，医术会那么神乎其神？” “不信，你就问问东街那个在床上躺了好几年，最近开始能下地的老李头” “再不行，你问问南街那个去年摔伤了胳膊之后，就一直不能动的蒋四……” “你是说，他们都是被这个陈夫人给治好的？” “可说不是。” “可是那不对啊，既然这漠北药材铺有如此大夫坐镇，那为什么咱们这些人现在才知道这里的名头啊？” “我刚刚不是说，这是陈夫人，她夫家姓陈，人家出门一趟看诊不容易，所以，只给有疑难症的能等的少数人医治，有急症的人，可找不到她！” “竟然是这样！”那人恍然大悟。 “不过……”有人却道，“我怎么看着这个陈夫人有些眼熟……” “正常，陈夫人给人看诊，你偶尔见过不奇怪啊！” “不，不是这样的，”那夫人挠挠自己正在脱痂有些发痒的脸，“总之，应该不是什么普通场合才对！” 其他人道，“大概是你见过相似的人，所以会有这中错觉。” “是这样吗？”那夫人又挠了一把脸，脸上那些黄斑已经掉下，露出一张洁白的面颊。 苏念云被京兆府叫去的那天，这妇人作为受害者代表也是在场的。 只不过，当时的苏念云是一身附和公主身份的盛装，加上平民百姓不敢睁眼去看她，所以，妇人只模模糊糊记住了苏念云一个轮廓而已。 苏念云进药材铺，富贵正在给人看诊。 经过苏念云和苏成的刻意培养，富贵早已经不是当初抓药的小伙计，而是靠着他的努力和勤奋，成了独当一面的坐诊大夫。 因为生意好的缘故，苏成又另聘请了一个掌柜和一个伙计。 漠北皮货铺子，用的都是苏氏一族的自己人， 漠北皮货铺，玉面琼脂和苏氏脂粉铺，目前这些铺子里，用的都是苏氏的自己人。 这样，在苏家村的和在京城的中苏氏人，都各司其职。 但是独独药材铺，苏念云秉持着的是广纳贤才的原则，。 毕竟是救死扶伤的药铺，不是其他生意，一切以医术至上。 那些人向她打了招呼，苏念云点点头，然后径直去了后堂。 后堂的药材摆放的和前堂一样多，甚至里面有很多，宫中都常见。 这些，都是苏成父子给苏念云网罗的。 苏念云来到那一排排药柜前面，然后根据自己的药方找出各类材料，然后夏月就在旁边帮她研磨了起来。 几十种珍贵的药材，最后集合成黑乎乎的小药丸子。 然后，她把药丸子装到夏月递来的白玉瓶中。 正好是大理寺散值的时间，一众人从大理寺鱼贯而出。 杨明正独自往前走着，忽听一个清脆的声音道，“杨大人，杨大人！” 其他大人都不由往声音那里看一眼，独独杨明没什么反应，只自己一人继续往前。 “欸，”夏月无奈，只能快走两步挡在杨明身前，“杨大人，奴婢叫您呢！” 杨明不说话，只直直看着夏月，“不认识。” 说着，他就要转身离开。 夏月无奈的一拍额头，“杨大人，我是念云公主的婢女，公主和您夫人是闺中密友……” 听她说了这个，杨明才停下来。 “杨大人，”夏月道，“我们公主就在旁边的马车上，您方不方便过去听她说几句话？” 杨明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就见一辆低调的马车正停在路边。 杨明话不多，但是眼神相当锐利。 他一眼就看出，那辆马车青铜浇铸的骨架和乌木打造的车厢上，其实还暗藏许多机关。 这是自从马车事件后，苏念云以防万一，特地请能工巧匠制作的。 就是夏月这样，日日跟她坐在马车上，也没发现马车上有机关 若是苏念云知道这些已经被这杨明一眼看破，那她真是要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 杨明站在那里愣了一会，但还是走上前来。 他朝马车一拱手，“公主。” 杨明甚少主动和人打招呼，他这么做，完全是因为初雪。 ------------ 第215章 大理寺门前 萧长风从大理寺走出来，第一眼就注意到那辆看似低调，却暗含许多玄机的马车。 “主子，竟然是念云公主来了。” 萧寒在旁边低声道，“难道，她知道主子您在大理寺，所以特意来找您的？” 他和暗卫暗暗调查马车事件已经这么久了，如果念云公主这是等不及来要一个结果，也是正常。 只是，他想不到，念云公主竟然会找来的大理寺。 还有，她是怎么知道主子在大理寺的？ 据他所知，念云公主身边虽然有苏家村的人帮忙，但是那些都是些空有蛮力的武夫，打听消息什么的，不如小萧候府的暗卫高明。 主子是午后来的大理寺，念云公主的消息，应该没灵敏到这种程度。 或者，念云公主只是找不到主子，所以才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来的大理寺？ 不过随着杨明跟着夏月去到马车旁，萧寒立刻意识到自己想多了。 念云公主根本不是来找主子的。 他下意识的看向主子。 主子脸上有银面遮挡，他瞧不出主子脸色，但是作为近身侍卫，他从主子那紧抿住的唇角，已经察觉了一切。 他的主子，生气了！ 萧寒恨不得打自己几巴掌，心中暗怪自己刚刚多嘴。 此时，不止萧长风主仆在看杨明的行动，还有陆续从大理寺散值的其他官员。 看杨明才出门，就被一个女子给轻易叫走，众人议论纷纷。 “这杨明来大理寺这么久，平时咱们主动找他说话，他对咱们是理也不理的，今日，本官算是看到原因了，原来是因为咱们不是女子啊！” 杨明是尚书之子，又得小萧候亲自举荐，在皇上面前也得了青眼，当他来了大理寺之后，有不少人是想去图谋巴结的。 奈何，杨明本就不通俗务在京城有傻子之称，来了大理寺，他只一心查案，根本不懂如何与人交往。 所以在诸位大人看来，杨明实在是有些过于高傲了。 要不是杨尚书和小萧候在其背后，这些官员定然会因为巴结不成而恼羞成怒，继而把杨明给排挤出大理寺。 大家心中忍着一口气，今日见到杨明竟然被夏月一叫就走，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过嘴瘾的机会。 “说什么不善言辞不善与人交谈，我看都是托词。” “定然是杨明看不起咱们这样的身份，毕竟咱们没有尚书做父亲，也没有被小萧候力荐不是……” “这话，你小声说便罢了，没瞧见小萧候也在吗？” 有人善意的提醒说话那人。 那人不由往一旁歪歪头，果然就见小萧候站的离自己不远。 于是他立刻紧紧的闭上嘴，当下不敢再发声。 不说话了，不代表他就要离开了，他还是愿意看看热闹的。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人家的姑娘，竟然把杨明一勾搭就走。 就见杨明只是在马车旁站着，似乎在静静听马车里的人说话。 马车里的人，一直没露面，好一会，一只纤纤玉手伸出来，好像是递给杨明什么东西。 “那是什么？马车里的人给了杨明什么？” “给了什么，”有人不怀好意的笑，“一个女子能给男子什么，当然是定情信物呗！” “我看你说的不对，”另有人反驳，“我瞧着好像是什么小瓶子之类的东西。” “谁说小瓶子就不能当定情信物了，我看就是……” “唉，你们都别说了，我知道马车里的是谁了。”一个人打破其他人无谓的争吵。 刚刚恰巧一阵风吹来，从他这个角度，正好看到马车里的人的容貌。 “是谁？”大家齐齐看向说话人。 “好像是……念云公主。” “谁？”有人一时反应不过来。 “我说，你连念云公主也不知道吗？” 有人道，“念云公主不顾太后反对，执意为了爱情嫁给没落世家陈家的大公子陈绍安，这在当初可是京城的一段佳话！” “何止是这一段佳话，还有她在送夫君尸体出殡时，撞棺自尽殉情，这才叫人感动。” 不少人艳羡不已。 毕竟，这世上没有几个人是被人这样真心爱过的，尤其这人还是公主。 虽然是太后义女，但是得了太后看重，被养的如亲生女儿一样，能娶一个这样忠贞不渝的好妻子，是大多数人的梦想。 这份羡慕，继而化成嫉妒。 毕竟，陈绍安这人，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战场幸存下来的他，还不如不回来，因为他回来之后，满京城就尽是他不地道的事迹。 就算他当初目的不纯，只是骗娶公主回家好装一装门面，想借助公主的力量重新替陈家找回昔日的风光。 但是，既然做下这样的事，也要好好隐瞒不能叫公主发现才对。 结果呢？ 结果倒好，在陈绍安“死去”这段时间，他那个不能自理的外室竟然带着孩子住进陈府。 随着陈绍安中举，他的这些乌糟事也跟着传了出来。 众人这才知道，陈绍安早在认识念云公主之前，就已经养了个外室，甚至外室生子的情况下，厚脸隐瞒娶了公主。 大家对陈绍安，都多了些不屑。 这本是陈家的私隐。 被传的这么人尽皆知的，当然少不了苏念云在背后推波助澜的作用。 她就是要让世人都知道陈绍安是个什么样的人，让世人知道她的委屈。 这样，无论她以后想怎么惩罚陈家，大部分人都不会对陈家报以同情。 不过，陈绍安这样只有脸蛋而没功名的人，竟然能和公主有这么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的确让不少人向往。 尤其是那些脸蛋好，但是才能不行的人，陈绍安的成功，给了他们一个新的人生方向。 于是，受才能限制升职无望的人，都开始下意识的去物色世家出身的富贵小姐，想靠岳家来平步青云。 但是…… 有权势的岳家好找，可不是人人都是对爱情忠贞不渝的苏念云。 具体来说，是过去的苏念云。 苏念云把小药瓶交给杨明，然后交代了药物的使用方法。 杨明不发一语的接了东西，然后转身离开。 ------------ 第216章 拒绝饮茶 杨明离开后，苏念云也吩咐苏大驾车离开。 知道大理寺的人好奇她这里，但是全程，她都没有关注过大理寺那边的情况。 她今日来这里，属实着急了些，鲁莽了些。 一来，她不想让初雪知道真相，二来，她还想尽快给初雪医治身体。 自重生以来，她一直坚持有病早治，没病预防，总之她希望她和她身边重视的人，身体都是好好的。 所以一弄好药，她就马不停蹄的来找杨明。 此时杨明拿着药走了，她便不多做停留，更没发现萧长风也在大理寺的人群当中。 若是她知道萧长风今日在这里，她会选择更稳妥的方式给杨明药。 比如，在杨明回杨府路上截住她什么的。 总之，苏念云不想见到萧长风就是。 “主子，属下看念云公主给杨大人的，好像是个药瓶，要不要我去查一下？” 萧寒才张嘴，就见自家爷已经翻身上马，快马追上了杨明的方向。 “咦？”萧寒惊叹一声，他以为主子也担心杨明被念云公主欺骗。 毕竟，念云公主是开着药铺，但是不能这么无缘无故给人家药不是。 但是，事实怎么样，却只有他主子自己知道。 他的主子根本不是担心什么药的问题，萧长风只是想知道苏念云跟他说了那么长时间的话，到底说了些什么而已。 尽管这说起来，好像是一个意思，但是仔细琢磨，出发点却是完全不同的。 “杨明……”萧长风快马追上杨明的马车。 车夫听到动静，急忙停了下来。 “小萧候，您找我们公子？” 杨明撩开帘子看来，见是萧长风，只点点头不说话。 萧长风道，“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饮茶？” 知道杨明话不多，一时半刻怕是在这路上说不清，所以他邀请他去茶楼。 等两人先坐下，然后才好慢慢打探。 想到苏念云给自己的东西，杨明摇摇头，“下……次！” 两个字，就直接拒绝了萧长风。 一旁的萧寒听了，差点摔一跟头。 杨明这人也太不识抬举了。 他家主子可是小萧候，是叱咤疆场的冷面将领，是权倾朝野的臣子。 尤其，主子还在皇上面前举荐了杨明。 杨明因为进了大理寺，而解除了世人误会他是傻子的事实。 他因此被正了名，又娶了美娇妻 杨明有今时今日，应该对主子感恩戴德，主子邀请他去饮茶，他应该立刻点头应允才是。 哪想到，这个家伙竟然直接拒绝了！ 不仅萧寒吃惊，连赶马车的车夫和跟在一旁的小厮都冷汗连连。 他们家公子怎的进了大理寺这么久，人情世故上一点长进也没有呢？ 这可是小萧候，是对公子有知遇之恩的人啊！ 这样明确了当的拒绝小萧候，真的好吗？ 虽然众人都吓坏心中忐忑，但是杨明却是不管萧长风什么表情。 他只自顾自的放下帘子，然后吩咐车夫，“快，回府。” 车夫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他歉疚的朝萧长风和萧寒拱拱手，“抱歉了小萧候，我们家公子一向就是这么不通事理。” “我回去会禀报老爷，到时候老爷会亲自向小萧候您道歉说明的！” “不必了。”萧长风摇摇头。 他已经看出了杨明脸上的急色，从中推断出苏念云说的可能是关于杨家的什么急事，所以杨明才这么急匆匆要回去。 而能让杨明如此焦急的，定然不是他爹娘，因为杨尚书夫妇不需要他来是守护。 那么唯一的问题，就出在他那个新婚妻子身上了。 又想到两人成亲前，苏念云那番大手笔，外面都传她和初雪是闺中密友，看来是真的了。 “你快回去吧，照顾好你家公子！”萧长风吩咐道。 有了小萧候的首肯，马夫松了口气，接着就快马加鞭的回了府。 总之，不论小萧候什么意思，他是一定要告诉老爷的。 看着马车一骑绝尘，萧寒脸上露出 这家伙，是把他主子当成了什么洪水猛兽不成？ 萧寒不由看向主子，果然主子的脸色甚是不好看。 看吧，他心道，以后没主子庇护，杨明肯定在大理寺呆不多长时间了。 光是那些人的排挤，他就应付不了。 杨明没考虑其他事情，他心心念念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妻子的身体。 妻子中了寒毒，竟然要别人来告诉自己。 他知道寒毒对一个女人的影响。 回家之后，初雪迎了上来，“今日回来的倒是早，不是让你不要散值就忙着回来，要多和同僚多接触，吃吃饭喝喝酒什么的也好。” 杨明却不由分说的拉着初雪进了内室。 “欸……”小丫头羞红了脸，当即给二人关了门，守在外室。 初雪也被他这个猴急的模样给吓了一跳，“你这是……” “天还没黑，而且一会就要用膳了，可不能在父亲、母亲面前失仪……” 杨明没说话，而是去摸她的脉搏。 果然如念云公主所说，他的妻子体内有寒毒。 “怎么了？”初雪诧异的问道，“我的脉象有问题吗？” 怎的昨天、今天，大家都要给她看脉？ 杨明记得苏念云的嘱托，不想让妻子担心的他，什么也没说。 然后他拉起初雪的手，“用膳。”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初雪拉着他的手问道，“到底为什么……” 杨明把书桌上一本书指给她看，只见上面写着《脉经》。 “原来，你这些日子是在研究……” 杨明点点头，然后再度拉着初雪的手，“走吧！” 昨日张姨娘回来，休息了一夜 今日，她便带着儿子出现在饭厅，一大家子一起用膳。 从前，刚有了儿子那段时间，她可是几乎不出现在这里，甚至总是借口让杨尚书也不在这里用膳。 一向，都是江氏和儿子在这里的时候多。 如今，大儿子成婚了，这个饭厅竟然跟着热闹了起来。 张姨娘站起身，挤走了旁边的小丫头。 “老爷，您吃这个……”老爷不不来看她，她只能自己拼命给自己找存在。 布菜一向是丫头干的活，让她给抢了过来。 ------------ 第217章 小产的迹象 苏念云出去的时候是午时，回到听风院是傍晚。 还没到听风院门口，就见阿珠婶抱着孩子远远迎了过来。 “阿珠婶，怎的抱着景儿出来了？”苏念云看见儿子，就心情甚好。 “你走时，景儿正睡着，这会睡起来，见不到你，自然是不甘心的。” 苏阿珠道，“你瞧瞧，这小家伙眼睛里可还挂着眼泪珠子呢！” 苏念云走近了，仔细看来，果然孩子眼中泪眼汪汪。 看着孩子对自己这样依恋，她心中又是幸福又是酸涩。 “呦呦呦，让我瞧瞧我的宝贝……” 苏念云从苏阿珠的怀里接过孩子抱在怀里。 闻到母亲身上熟悉的气息，幼小的孩子再也隐忍不住，泪水立刻成串的滑落，他“哇哇”大哭起来。 这哭声，好像在问，你去哪里了，怎么离开我这么长时间？ “哎呦，好了好了……” 苏阿珠在旁边拍拍他肉墩墩的小屁股。 “你娘不回来，你不哭，你娘一回来，你这眼泪可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 一边又道，“阿云啊，我看景儿是饿了，你赶快给孩子喂奶吧！” 苏念云点点头，当即抱着孩子进了屋子。 给孩子喂了奶，她又陪着孩子玩了一会，直到孩子再度睡过去之后，苏念云才得空起身去外间吃些东西。 夜晚来临，忙碌了一天的她沐浴过后，正要回床上休息，就听外面有些吵闹的动静。 “怎么回事？”她披了衣裳来到房门口。 “公主，”春华从院门口回来，“是西南院那边，说是林姨娘忽然腹痛，有些小产的症状。” “此时府里的人正手忙脚乱的去请大夫和报告老夫人，所以才格外吵闹了些？” “林碧玉……小产？”苏念云拧眉。 这可不行！ 林碧玉腹中的孩子必须要保住。 只有这孩子生下来，才有恶心老夫人的价值。 话说林碧玉这样突然的症状，倒好像是当初白荷那般，难道是老夫人察觉了碧玉腹中的孩子有问题，也像对付白荷那样对付了碧玉不成？ 那也不对。 文妈现在把老夫人身边的大小事都向自己汇报。 如果老夫人决意这么做的话，那文妈是一定知道的。 所以，肯定不是老夫人在向碧玉下手。 当然，知道林碧玉怀的孩子不是陈绍安的这件事，还有另外一个知情者，那就是周瑶。 但肯定也不是周瑶做的。 青楼男人堆里历练出来的周瑶，最是知道怎么一击必胜。 如果她的手段不行，上辈子的苏念云何至于那么悲惨？ 拥有如此高超手段的女人，才不会让碧玉的孩子这么悄无声息的没了。 如果不是这两个人的刻意为之，那么……林碧玉的孩子或许真的出了问题！ “夏月，咱们去西南院！” 她要去看看林碧玉的情况，如果有问题，她会出手帮忙保胎。 现在不是林碧玉小产的时候！ 夏月立刻扶着苏念云往西南院走，一个小丫头走在前面为她们掌灯。 三人在陈府绕了半圈，最后去到西南院。 当苏念云的脚踏进西南院的那一刻，看到院中那熟悉的一草一木，她的心如遭重锤。 “呃！”苏念云闷哼一声，眼前一黑的她急忙扶住旁边的墙壁。 “公主，您没事吧？”见此情况，夏月急忙上前扶住苏念云。 苏念云摆摆手。 这是她重生之后，第一次来西南院，这个曾经容纳和看尽自己悲惨一生的地方。 “公主，不如咱们回听风院吧？”夏月道。 她刚刚往内院瞥了一眼，里面隐隐有老夫人的影子。 “大夫来了，也有老夫人在这里坐镇，奴婢看您没必要自降身价来看望林姨娘？” 她看出苏念云的不舒服。 即使天色黑暗，即使灯光昏黄，可是她依然能瞧出公主突然惨白的面色。 “不行，”苏念云摇摇头，“不确定碧玉的孩子稳当，我回去也不安心。” “公主，可是您的身体……”夏月心疼的看着苏念云。 此刻，她扶住公主的手是冰凉一片，证明公主现在正忍耐着强大的不适。 “我没事。”苏念云摇摇头。 那些苦难的日子她早就熬过来了，不，应该说她早经历过苦难了，现在还有什么是可怕的？ 不过是一个曾经拘囿了她半生的院子而已…… 苏念云深深呼了口气，然后稳稳踏进西南院当中。 每走一步，那些死去的记忆就像活了一般，不停的攻击她。 每当记忆浮现，苏念云就狠狠咬牙，然后再狠狠把那些记忆踩在脚下，如同踩着那些曾经欺辱过她的人的尸骨一般！ 今生，不同往世。 当年合谋把她关在这里的人，现在已经在她的设计下，统统住进了这里面。 今生，她们要做的，就是尽情的体会她前世所体会过的绝望与痛苦！ 短短几十米的路，苏念云却仿佛走在刀剑上，她的脚没淌血，但是心却在不停的淌血。 她站在内室门口，冷眼看着乱哄哄的室内。 被誉为妇科圣手的大夫，正神色严肃的给林碧玉把脉。 苏念云目光逡巡一圈，最后在床前正中，看到神色焦急的老夫人。 老夫人一向很看重碧玉的这个孩子，所以当她听到消息之后，立刻就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文妈和赵妈陪在她身旁。 赵妈脸上最是着急，毕竟这是她的亲生女儿。 但是碍于老夫人在这里，她不敢表现的过于紧张。 她现在不敢招老夫人的眼，怕勾起美人面的事。 此时，大家一心关注着碧玉和腹中孩子的情况，没人注意到苏念云来了。 “怎么样？”等老夫人收回诊脉的手，老夫人立刻问道，“孩子怎么样？” 老大夫有些为难的道，“这次见红有些惊险，如果再有下次的话，老夫也不敢保证了……” “我开几服保胎药，林姨娘需要静养保胎。” 等老大夫走了，老夫人才回头看向伺候林碧玉的小丫头。 “到底是怎么回事，碧玉的胎一向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有了小产的迹象？是不是你们照顾不周？” 那小丫头被老夫人疾言厉色给吓到，她急忙“噗通”跪地。 “老夫人，不是奴婢，奴婢们照顾林姨娘一向尽职尽责。” “如果尽职尽责了，那碧玉这是怎么回事？” “老夫人，”小丫头低着头道，“想来是中午的时候，周姨娘和林姨娘置气，所以林姨娘才在气郁之下动了胎气！” 站在角落看热闹的周瑶，万万没想到，一口大锅就从天而降。 “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和林姨娘置气了？” ------------ 第218章 陷阱 “你个小丫头，不要为了推卸责任，就胡乱栽赃！” 面对小丫头突入而来的指控，周瑶怒斥道。 “周姨娘，是奴婢的责任，奴婢一定会认，但是，今日真的是您惹林姨娘生气的……” 小丫头当即绘声绘色把厨房送午膳，因为少了周瑶一道菜，她就指着林碧玉的门口指桑骂槐的事说了出来。 “你胡说，我是说了几句而已，哪里就是指桑骂槐了？” “周姨娘，我们林姨娘从前就是帮着赵妈管理厨房的，厨房疏忽少了你的菜，你干嘛要骂林姨娘呢？” “还不是因为林姨娘从前管理厨房，所以你就觉得我们是串通一气故意不给饭菜的？” “周瑶，才少了一道菜而已……” 老夫人怒气冲冲的道，“少了，就让厨房重新补来就是，你何至于在一个孕妇门口骂街？” “你是不是嫉妒碧玉有孕在身，是想故意把她气的小产生不下孩子？！” “这怎么可能呢？”周瑶急忙解释，“我只是抱怨了几句而已。” “老夫人，我也是当了娘亲的人，我知道生养孩子的艰难，我怎么会那么狠心的对付林姨娘，这绝对不可能！” 周瑶又是赌咒又是发誓的。 但是，显然老夫人是不信她的。 “行了，你也不必辩解了，总之你既然住在碧玉的院子，就不要想着惹碧玉生气。” “她才是这一院之主，如果不是她收留你，这陈府哪有你的容身之地！” “老夫人！”周瑶脸色难看至极。 平时老夫人怎么针对她，那都是在私下。 可是这次，一府的丫头仆妇都在，外面的老大夫也在。 老夫人竟然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她不属于这里，这是明晃晃的说了不想留她啊！ 怎么？ 老夫人觉得现在手里拿捏着她的儿子，就可以把她这个当母亲的赶出去吗？ 什么玉兰苑闹鬼？ 她看就是老夫人故意为之，从头到尾，她就是要把她这个青楼女人赶出府而已！ “老夫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周瑶道，“不过是因为中午少了我道菜而已，我也不至于这般不懂事。” “您放心，我看的清我的地位，纵使我生了孩子养到两岁，也不如碧玉肚子里那个？” “公主生的孩子，那就更加比不上了！”她话里有话。 “好端端，你提公主做什么？” 一听周瑶提苏念云，老夫人脸色也不好看起来。 总算关起这院子，里面都是给她生过或者正孕育着亲孙子的人。 听风院的那个算什么东西，安儿根本没同她圆房，她怀的是谁的骨肉都不知道！ 周瑶一看老夫人的脸色，知道自己这一招用对了。 老夫人不让她好过，她自然有办法让老夫人不好过。 眼见两人正要针锋相对抖出更多东西，苏念云自外走了进来。 “林姨娘怎么样了？” 苏念云话音一落，两人一同回头。 老夫人讪讪的笑道，“念云啊，你什么时候来的？” “看来老夫人不希望看到本宫啊？” 苏念云问道，“不知道老夫人可有准备好该给本宫的东西？毕竟半个月马上就要过去了！” 一听这人来催债，老夫人当即道，“既然碧玉虚惊一场，那我就先回去了。” “赵妈，你就留在这里好好照顾碧玉吧！” 看老夫人急匆匆而走，以为不面对苏念云就可以不面对还债吗？ 这缩头乌龟一样的做法，让苏念云好笑。 等老夫人走了，周瑶不忘向苏念云行礼。 苏念云不理会周瑶，而是直接进屋看碧玉。 周瑶紧张的跟在她身后，她也挺好奇碧玉的身体情况的。 毕竟，在她的预想中，碧玉也不该是这个时候小产。 此时，老大夫已经把药方写好。 苏念云打眼看去，老大夫果然不愧妇科圣手，开的药方的确是保胎的良方。 又看看躺在床上昏迷的碧玉，气色还不错，当下知道这次的确是虚惊一场。 又仔细看了看，发现碧玉眼睛还在动，就知道她其实没那么严重，只是自己装的这么严重。 至于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大概就是为了给要找不痛快，再就是在老夫人那里找存在感，让老夫人在埋怨自己的母亲事时，能想到她不能受刺激。 “夏月……”苏念云回头看了看夏月。 夏月立刻走上前来，把手里的木匣子递给赵妈。 “这是公主特意从库房找出来的太后赏赐的名贵药材，给林姨娘好好补补身子，一定要好好保护孩子！” 赵妈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反而是先看到这匣子价值不菲。 她当即点点头，“公主您放心吧，奴婢一定会好好照顾碧玉的，大爷的孩子定然会安然降生。” 她昧着良心说话，把苏念云和周瑶都听笑了。 苏念云道，“那本宫便走了！” 等苏念云离开，周瑶也讪讪而走。 这时，赵妈才缓缓打开匣子，看清里面东西，她不由发出一声惊呼。 “是什么？”这时，碧玉也不装了，见屋里已经没有外人，自己从床上坐起来。 “哎呀，你这丫头，你胎相不稳，你动作慢些，不要起这么猛！” “娘，我知道了，快给我看看公主给了什么？”碧玉更好奇公主给的东西。 “你看……”赵妈把匣子的东西递过去。 看到里面的竟然是最上等的官燕，碧玉眼睛闪身发亮。 “娘，公主就是公主，出手真是大方！” “那是自然，她不是还指望着你……” “娘，你快去，”碧玉道，“我最近本就没什么胃口，你赶快去帮我把这官燕炖了……” “知道了，知道了！”赵妈点点头，“你好好歇着，可千万不能乱动，我去去就来！” ------------ 第219章 故意为之 赵妈小心的照看着火，亲自给女儿煮了燕窝过来，那边小丫头也照着大夫的方子把保胎药给煎好了。 “碧玉啊，先把燕窝喝了，然后咱们再吃药。”赵妈道。 碧玉对小丫头道，“今日辛苦你了，你先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娘在就行。” 小丫头把药碗放到桌上，便退了出去，关上屋门之后，她摸摸腰间的碎银子，心中止不住的开心。 这是林姨娘给她的奖赏，奖赏她刚刚在老夫人面前大胆“直言”。 林姨娘提前交代这件事的时候，她其实不想这么昧良心诬陷周姨娘。 毕竟，二人都是大爷的姨娘。 一个得大爷宠爱呵护还有儿子傍身，一个得赵妈这位母亲的照拂府中上下齐心。 这两人势均力敌，她谁也不想得罪。 但是如果谁也不想得罪，但是谁也得罪了，不得已，作为碧玉的丫头，她只好选择帮碧玉。 那道菜，是周瑶最喜欢的红烧狮子头，却被摆在因为有孕而口味变幻多端的林碧玉桌上。 周瑶也不过偶然发现了，讽刺了几句而已，两人根本没有发生什么争吵。 只是事发时，周瑶没带丫头，现场只有周瑶、碧玉和她的丫头三人。 所以周瑶面对这黑锅，根本甩不出去。 小丫头在老夫人面前污蔑了周瑶之后，本来还满心愧疚。 碧玉瞧出了她的心思，当即给了她五两银子以示安慰。 五两银子，那可是小丫头做工大半年才能赚到的钱。 这银子，立刻填补了小丫头那块缺失的良心，甚至当即决定，如果下次林姨娘还有这样的好事交代给她做，她当仁不让。 小丫头关门离开，屋中就只有赵妈和碧玉。 赵妈拿着燕窝来到碧玉跟前，“你瞧瞧，这官燕的成色就是比普通的燕窝好太多。” “从前公主对老夫人孝敬的时候，都不曾送过这么好的东西，你竟然捞着了！” “那是，”碧玉傲娇的点点头，“公主因为周瑶和她儿子的事，早就恨上了老夫人，她怎么可能给老夫人这么好的东西？” 还是她聪明，知道老夫人不待见公主，陈府却又离不开公主的支撑，公主一有向自己示好的意思，她立即就顺势和公主建立起良好的关系。 虽说过去公主踢过她，害她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但是归根结底，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周瑶，她和公主，都是受害者。 现在她们两个都有共同的敌人，有公主给她做后盾，她对付周瑶那可是得心应手。 尤其公主都送来了这么贵重的官燕给她补身体，她就更加信心大增了。 抚摸着小腹，想着这次给了周瑶一个成功的下马威，她洋洋得意。 “说真的碧玉，你这次太冒险了……” 赵妈一边给女儿喂燕窝，一边道，“你以后可不能拿孩子来和周瑶置气了！” 碧玉一笑，“娘你放心吧，我不会拿孩子去开玩笑的，我的孩子根本什么事都没有，我只是借机给周瑶一个教训而已。” 前些日子大爷在的时候，周瑶虽然总是霸占着大爷，但她因为有孕，不和周瑶计较。 大爷去书院之后，周瑶起初也是挺安分的，和她井水不犯河水。 可是两人才相安无事没两天，这周瑶竟然重新对她趾高气昂了起来。 这碧玉如何能受得了？ 尤其是在掌握了周瑶秘密的前提下，她更是不能容忍周瑶这么对自己。 “你说什么，孩子什么事也没有？” 赵妈愣住了，“可是明明大夫来看，却说你胎相不稳？” “娘，你真傻，这大夫只是说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就可以拿双份诊金，他何乐而不为呢？” “这么说，你是故意的？” “是。”碧玉点点头，“所以那碗保胎药，你呆会帮我处理掉。” “你这丫头，既然要做这样的事，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我也好有个防备。” “得知你出事，我都快要吓死了！”赵妈一直紧绷的心弦，这下才真正放松下来。 “娘，我这也是为了帮你，我这样闹一出，是不是就和文妈劝解老夫人的话不谋而合了？” “我的胎相不稳，如果老夫人继续责骂你从而再刺激到我……那我和孩子可能就真的会出问题……” “老夫人一直看重我腹中的孩子，你也是知道的。” “我要是提前告诉了你，你肯定就不如刚刚那般慌乱。” 赵妈点头，“那是，知道你只是假装的，我有什么好慌乱的？” “那就不对了，我要的就是你的慌乱。” 碧玉解释给母亲听，“只有你慌了，老夫人才会相信我发生的事是真实的，不是吗？” “可是，你这么大费周章的整治周瑶，犯得上吗？” 在赵妈看来，既然已经知道老夫人精心养在院子里那个孩子，不是大爷和周瑶的亲骨肉，只凭这一点，就可以轻轻松松赶走周瑶。 “娘，我说过了，周瑶虽然有这个大把柄在咱们手里，但实际上这除了能惹怒老夫人外，其他作用一点没有。” “毕竟，青楼出身的周瑶有的是手腕。” “大爷被她三番五次挑拨，又是从战场逃走又是被绑匪绑票的，就连周瑶另觅良人的情况下，大爷都最终能原谅她……” “你觉得仅凭一个不是血缘的孩子，咱们能把周瑶彻底弄走吗？只要她依然牢牢抓着大爷的心，咱们就永远拿她没辙！” “你说的也有道理，大爷这性格，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 赵妈叹息一声，“明明娶了公主带来数不尽的家财，只要他愿意稍微哄哄公主，那咱们陈家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可大爷倒好，把人娶进门就当是完成老夫人任务一般，依然和那周瑶风流快活。” “话说回来，咱们这陈府的衰败，指不定就是这周瑶带来的霉运！” 碧玉眼神一动，“对，就是这话！” “什么？”女儿突然来这一句话，让赵妈摸不着头脑。 “你刚刚说的周瑶带来霉运的事，不仅要多多在老夫人面前提及、府里也应该广为流传……” ------------ 第220章 失眠 苏念云从西南院回听风院时，苏阿珠刚刚把夜醒的孩子哄睡。 见苏念云回来，她急忙上前问道，“阿云啊，那个什么林姨娘的如何了？” 苏念云摇摇头，“她没事，装腔作势而已。” “原来是装病。”苏阿珠有些不屑，“这陈绍安也不在府中，她这是装给谁看，想让谁心疼她？” 苏念云想到周瑶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抿一抿嘴唇。 “快上床去，我摸着你身上凉意十足，赶快盖上被子……” 苏阿珠察觉苏念云脸色不对，下意识又去摸摸她的手，急忙推着苏念云去床上暖和。 “冬日马上就来了，要是着凉就不好了！” 苏念云顺从的躺在床上，听着景儿均匀的呼吸，她缓缓闭上眼睛。 见苏念云闭上眼睛入睡，苏阿珠去熄了其他蜡烛，然后也躺回床上。 黑暗中，苏念云又睁开了眼睛，去西南院之前，她是有些睡意的，但是西南院走了一趟，她就再也不困了。 因为回忆了太多往事，今夜她的情绪起伏剧烈，此时她很难入睡。 艰难的熬到了白日，苏念云一点精神也没有。 索性，她把药给了杨明，暂时也没有要出门做的事情，便在吃了早膳之后，躺回床上小憩。 苏阿珠带着孩子在外间玩耍。 看着里屋的苏念云沉沉睡去，她悄声问夏月，“昨天你们去西南院，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事？”夏月一愣。 她仔细回想，公主进了听风院不多久，老夫人怕公主当着众人的面要债，就直接走了。 后面，根本没发生什么事。 “对了，”夏月忽然想到，“公主在刚去西南院的时候，脸色变的惨白。” “你是说，昨夜公主不舒服？” 苏阿珠急道，“这可怎么办？昨夜阿云回来我也瞧着她气色不是很好，是我疏忽了！” “阿珠婶，怎么是您呢，是我不对，回来的时候忘了跟您说了。” 苏阿珠道，“行了，现在不是咱们两个争抢责任的时候，你赶快去药材铺，让富贵过来一趟。” “是，我这就去！”夏月急急忙忙要出门。 这时，躺在里屋的苏念云却道，“不用去找人了。” 她起身来到二人面前，“我不是生病，就是昨夜做噩梦没睡好而已，想来那西南院与我犯冲，我以后不会再去那个地方了！” 说着，她从苏阿珠手里接过孩子，一手拿着拨浪鼓和孩子玩耍起来。 “阿云，你真的没事吗？”虽然苏念云这样说了，但是苏阿珠还是不放心。 “阿珠婶，你放心好了，我可是得老巫医传承的，我说没事，富贵来了又能看出什么事来呢？” “好，好吧！”苏阿珠点点头，“你如果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第一时间说出来让我们知道。” “知道了，”苏念云笑道，“我呀，最是惜命，才不会让自己出任何问题呢！” 大仇未报，她如何敢让自己出问题？ 只要仇人不倒下，她永远也不会倒下。 去了一趟西南院，苏念云在听风院足足休息了三日。 这期间，她不忘让人去监视下碧玉的情况。 虽然见红这件事是碧玉自己胡编乱造的，但为了安全起见，她还是着重观察了她三天。 确定碧玉腹中孩子真的没问题后，第四日，苏念云关心初雪的恢复情况，于是就约了散值的杨明去茶楼。 因为这次，只是来了解情况，也不紧急。 所以苏念云没有亲自来找杨明，而且让苏大去通知杨明，自己和夏月则是在茶楼上等待。 几日前，杨明拒绝了小萧候的饮茶邀请，这回，却接受了苏念云的。 听苏大说明了来意，他二话不说的就跟着苏大往茶楼走。 “初雪如何？”苏念云给杨明倒了一杯上好的茶水，然后问道。 杨明没有多话，只是点点头，顺便说了两个字，“多谢！” 对于他来说，一个“多谢”包含了太多的意思。 多谢苏念云的提醒，多谢苏念云出手帮初雪…… 苏念云也知道他这人话不多，对于他话里的意思，她也是懂的。 “这么看来，你也给初雪把过脉？” 杨明又是点头。 苏念云喝了一口白水，“既然初雪没事的话，那我就放心了，如果你还有事的话，可以走了……” 杨明果然站起身就往外走。 看到他惜字如金，动作又刻板又利索，夏月看了个目瞪口呆。 虽然之前也见识过杨明这副爱答不理人的样子，但是每见一次，还是震撼一次。 “公主，这杨公子这辈子，是改不了这个毛病了，是吗？” 走的这样痛快，多多少少有些不礼貌吧？ “遇到别人这样，或许可以计较计较，但是和杨明，就没什么可计较的。” “他一门心思就不在人情世故上……谁和这样的人计较规矩，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这家伙不用多说什么，她只要知道初雪没事就行了！ 杨明走了，苏念云也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鉴于上次离家小半天，景儿就眼泪汪汪的模样，她想早些回家陪孩子。 谁知，就在这时，隔一道屏风的隔壁有人说话。 “念云公主，先别急着走，不如先来我这里饮一杯上等的南国茗茶，然后再回去如何？” 苏念云绕过屏风看去，“原来是你啊！” …… 望月楼里，最顶级的包厢中，萧长风看着傅铭，“你和苏念云都说了些什么？” “你问这个做什么？” 傅铭一手端着酒杯，专注的看楼下的歌舞。 “我一个自由自在的生意人，你从前可从来不问我都干了什么？” “等等，”聪明如傅铭，诧异的看向萧长风，“你该不会……” “我说萧长风，人家可成亲生子了，虽然那男人行为上有些不耻……可是总算也是玉树临风。” “而且，当初也是你拒绝的这门婚事，你该不会这时候反悔了吧？” 萧长风黑了脸，“你想多了，我在意的是别的事。” “你和念云公主之间，还能在意什么事？” “这你就不必管了，我何必事事告诉你。” “那你要这么说，这就巧了，我又何必事事都告诉你呢？” 两人之间，竟然渐渐有针锋相对的趋势。 “行了，你们两个不是一向合作无间的吗？今日这怎么还吵起来了？” 这时，十八皇子赵承霁走了进来。 ------------ 第221章 东窗事发 两人，一个侯爷，一个巨贾。 按理说，他们之间行事，只有彼此合作的关系，而没有其他利益的冲突才对。 可是赵承霁就是从外面就听到了两人的争执声，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两人有争执。 “你们两个都是我看重的人，今日到底是为何争吵？” “十八皇子，这算不得什么争吵……” 傅铭笑着打呵呵，“不过是我想要扩张生意，小萧候认为我不稳扎稳打，是站在这山望着那山高，所以我才和他争执了几句而已。” 傅铭一向聪明，已经从刚刚萧长风的表现，察觉他在意苏念云。 所以在十八皇子面前，他没提苏念云的名字。 一来，他不想得罪萧长风。 单独出现的十八皇子，和跟在太子身边那个唯唯诺诺的十八皇子，是完全不一样的。 他年纪轻轻却老成持重，运筹帷幄间便能轻松布局杀人。 遥想当初他和萧长风最后与十八皇子结盟，那可是经过十八皇子重重考察。 这样的考察有好有坏。 赤胆忠心如他和萧长风之辈，就会被十八皇子坦诚布公的委以重任。 而另有谋算的人，一旦哪里引起十八皇子的怀疑，那这人多半很快就会被除之而后快。 当然，他们也都知道，赵承霁之所以行事如此决绝，是因为他的机会不多，必须每一步都一击必胜才有登顶的可能。 原本他和苏念云提出合作之后，是想当即就汇报给十八皇子的，但是刚刚萧长风的态度，让他意识到萧长风在乎念云公主。 所以，他不想在萧长风和苏念云都没有同意的情况下，贸然得罪他。 这就牵扯到第二点。 苏念云根本没有第一时间答应他的合作请求，而只是说回去考虑考虑再给答复。 这算是一笔还没谈成的买卖，也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十八皇子的必要。 赵承霁看着因为自己进来，而中止谈话的两人，脑中思索着傅铭话语间的真实性。 想到他们两个投靠自己也有几年时间了，倒也没有骗自己的必要。 毕竟人无完人，两人因为琐事争吵也是有可能的。 从前，他们天各一方的，一个带兵出征，一个走南闯北做生意，虽然认识的时间长，但是见面的机会不多。 现在随着朝中形势日益变化，他们两个都在京城，见面的次数多了，生出些摩擦，实属正常。 如果这两人一直是合作无间，那他倒要谨慎上几分了！ “好吧，”赵承霁不再深究两人的吵架内容，“我单独出宫一趟不易，咱们言归正传，太子大婚之期临近，有很多事要忙……” —— 太子的婚期，定在本月十八。 这个日子，是经过钦天监仔细测算后得到的黄道吉日。 但是，随着喜事临近，无论是太子，还是太子的母后姜皇后，大家的脸色都十分不好看。 这日子，钦天监根本没算在皇后、太子的心坎上。 确切的说，这个好日子实在是太迟了。 哪怕早上一个月或者半个月，太子和姜皇后的脸色都不至于那么难看。 但是……这种事，也不能怨钦天监。 谁能想到，丽妃的孩子小产都快半年时间了，还能让丽妃查出孩子根本不是自然流产，而是皇后因妒忌下的手。 帝王多情，子嗣也众多，原本失去个未出世的孩子，也不至于多在意。 但那是丽妃的孩子，他从来没有如此期望过的孩子。 御驾亲征失败之后，是丽妃用她的温柔抚慰了他的失落，带他走出阴霾。 丽妃于皇帝，已经不是单纯的一个宠妃那么简单。 艳若桃李、灿若玫瑰的丽妃，总是让皇帝看到最鲜活、最灿烂的生命力，从而也带动着他枯萎的心迸发激情。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不在意宫中风云诡谲，一心一意只爱他的人，却最终失去的魔爪。 失去孩子的丽妃，无疑受到了巨大打击，沉浸在伤痛中的她，无论皇帝怎么哄，始终都不能展颜。 玫瑰枯萎，皇帝的天也变的灰暗。 就在他想着该用什么办法让丽妃重新焕发生机的时候，偏偏让丽妃知道了是皇后让她失去了孩子。 起初得到这个消息，丽妃是不信的。 因为皇后有了太子，而且太子已经那么大，未来不论是不是太子继承大统，都不会跟她这个小小妃子和她的孩子有关系。 她只是想给皇上生个孩子而已。 可是，就在丽妃这样安慰自己的时候，她很快又得到了另外一个消息，从前的姜皇后也不是病死，而是郑皇后从中做的手脚…… “原来，不是因为臣妾怀了孩子，而是因为夺了皇上的宠爱吗？” 丽妃抱着亲手给孩子缝制的小衣裳，跪在中宫门口哭的泣不成声。 这是她失去孩子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大声哭出来。 “皇后娘娘，您索性像取走前皇后的命一般，把臣妾的命也一块取走吧！” 没了孩子，她也不想活了！ 丽妃在中宫门前一闹，所有的人都知道了皇后做下的好事。 “天呐，是皇后娘娘害了丽妃的孩子？” “不止呢，你没听丽妃说，让皇后像取走前皇后命一般取走她的命？” 有人惊慌失措的道，“这可不能瞎说！” “这又不是我说的，”小宫女道，“那不是丽妃说的嘛！” “丽妃，你莫要听人胡说来我宫门口闹……” 本来郑皇后是不想见丽妃的，奈何她在宫门口闹的太厉害，该说的不该说的，她都往外说。 “皇后娘娘，您终于愿意见臣妾了，”丽妃哭的梨花带雨，她重重的磕头下去，“求您送我去和我的孩子团圆！” 郑皇后恼羞成怒，“丽妃，你不要仗着皇上的宠爱，就可以在我中宫门口任意妄为，莫须有的罪名就往本宫身上扣，你安的什么心？” “来啊，把人送回她自己的宫殿锁上大门，她想怎么闹，任她在自己的地盘闹！” “皇后娘娘，”丽妃自袖中掏出一个小匣子，“您当年毒害前皇后的药我已经拿到了，求您也如此给我一个痛快吧！” 看着那似曾相识的小匣子，郑皇后变了脸色，“你是怎么拿到这个的？” 当年她用这种药无声无息的杀了姜皇后之后，就把剩下的药都被给扔了，现在这东西怎么到了丽妃手里。 察觉郑皇后惊恐的表情，丽妃更加笃定，皇后毒害了前皇后，也害了她的孩子！ 下了朝的皇帝，还没来得及进御书房，听闻丽妃跪在中宫门口，他立刻急匆匆赶来。 看到郑皇后十分害怕丽妃手里的东西，知道当年姜皇后去世和丽妃小产乃是人为，天启皇帝震怒！ ------------ 第222章 重拿轻放 震怒中的皇帝，扶起自己心爱的丽妃。 看着向自己行礼的郑皇后，他冷声道，“皇后，今日的事情，你要好好给朕一个交代！” “皇上，丽妃所说的这一切，都是污蔑，本宫不曾做过任何亏心事！” 事已至此，郑皇后知道多半不会善了，索性就咬紧牙关不承认。 反正丽妃手中只有那药而已，无凭无据，她又怎么证明那药出自中宫？ “皇后娘娘，您非要臣妾当着这么多宫人的面，拿出证据来吗？”丽妃痛苦的看着郑皇后。 郑皇后不信丽妃真的有证据，她猜测她就是那里得到了风声，所以才来自己中宫前面闹。 “丽妃，就凭你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来的、莫名其妙的药粉，就想诬陷本宫吗？” “皇后娘娘，这匣子自到了臣妾手中，只有臣妾一人看过……” “臣妾的身边人都不曾看过里面是什么，臣妾也没在您面前提过，您为什么一下子就知道这匣子里面装的是药？” “什么？”面对丽妃的质问，郑皇后一愣。 她刚刚不过脱口而出，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 “啊，这么嘛……”郑皇后道，“你既然说本宫害人了，又说有证据，本宫自然而然会想到匣子里面装的是毒药。” “不对吧皇后娘娘，”丽妃冷冷的道，“正常人，不应该先想到的是证据吗？” “您不是也说，臣妾说有证据，所以木匣子按通常推理，应该装的是证据才对。” “那……毒药，不也是证据吗？本宫自觉这样说话没有任何问题。”郑皇后死鸭子嘴硬。 正在皇帝欲详细审问的时候，太后派人来传话，召帝、后去她宫中。 第一次，郑皇后无比欣喜太后的召见。 从前她对太后的怨气，在这一刻全都化为虚无。 她知道，这是太后不忍心刚刚安静下来的后宫再起混乱，所以才出手给予二人缓和的机会。 果不其然，帝、后到了太后面前，太后就是对他们耳提面命一番。 什么前朝、后宫才刚刚稳定、南边叛军之事刚刚平息、此时不宜让任何事影响太子大婚等等…… 一大堆理由说下来，总之总结成一句话就是，“皇上，你要仔细斟酌。” 这句话，含义甚多。 既要斟酌前朝政务，又要斟酌此时是不是和郑皇后算账的时候。 毕竟，丽妃身世简单，而郑皇后身份贵重。 尤其郑皇后的刁钻跋扈，有一半的原因也是因为当初皇帝的偏爱而造成的。 当初的情形，和如今何其相似。 当郑皇后还是妃子时，仗着帝王的宠爱，处处与姜皇后为敌。 甚至最后为了得到后位，她不惜下了毒手。 姜皇后死的蹊跷这件事，太后从头到尾都知道。 只是为了后宫的安宁，她不得不忍气吞声顺着儿子的喜好立郑氏为皇后。 她的儿子她知道，他虽不是什么明智的帝王，但也不至于昏庸。 偏偏就是这个平庸的儿子，让她操碎了心。 她一路走到这个位置不容易，可是在儿子看来，却觉得是一路顺遂。 也是，她最吃苦受罪的时候，作为她的儿子，他还没出生。 她之所以坚持给儿子取姜氏为皇后，就是因为姜氏性格沉稳、大气，由这样一个人统御后宫的话，后宫才能安定和谐。 可是她的儿子就是看不到这些，冷落姜氏不说，甚至最后被宠妃给害死。 当年知道真相后，太后其实就想立即处置了郑氏，可那时儿子对郑氏正上头，她杀了郑皇后，就等于和儿子反目。 所以，知道内情的太后什么也没做。 甚至为了后宫不起硝烟，她都尽可能不让郑皇后来跟自己问安，以此来减少二人的碰面和摩擦。 如果说当初她不想动郑皇后，是为了后宫的稳定，那么她现在阻止皇帝继续深究这件事，就是为了天下的稳定。 郑皇后毕竟是太子生母，太子又大婚在即。 如果此时皇帝因为前皇后和丽妃孩子的事而迁怒皇后，那太子便没了颜面。 太子的岳家又是兵部尚书，这一连串下来，几乎就没有不牵连的。 被太后叫来听了这么一番话，皇帝赵炎也醒悟过来，此时对皇后咄咄逼人，对谁都没好处。 本来想好好替丽妃出一口气的心，就淡了下来。 当然，这不代表他就能原谅郑皇后所做的一切。 赵炎承认他当年的确很喜欢郑氏，但是当得知姜氏是死在她手里后，他的心底总是忍不住阵阵发寒。 姜皇后是太后给他娶的女人，他虽然说不上爱她，但是她的确是贤良淑德。 她把后宫管理的井井有条，妃子们对她总是心悦诚服。 到那女人死，他也没爱上她，但是他却十分赞同太后的选择。 知道姜皇后是因为郑皇后投毒而死，赵炎震怒之余又止不住的心惊。 能对皇后下手，指不定哪日也会因为不满对皇帝下手。 有了这层顾虑，他虽然没有明着和郑皇后翻脸，但是实际上已经断了恩情，日日守在丽妃宫中，想方设法的让丽妃开怀。 丽妃已经完全笑不出来了，她痛苦的问赵炎，“既然皇上信了臣妾，为什么不制裁皇后？” “皇上，您是不是也不在意咱们那个没了的孩子？” “怎么会？”赵炎叹口气，把丽妃抱在怀中安慰，“朕的心和爱妃一样，都是无比期待这个孩子的降临！” “朕也想惩罚皇后，可是奈何这件事牵连甚广，加上太后的耳提面命，朕只能……忍！” “忍？”丽妃眼泪流下来，“要忍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等太子大婚之后，他得了兵部尚书的支持，皇后就多了一层倚仗，这时候，忍就成了一辈子的事吧？ 一想到这个，丽妃心里就刺痛不已。 她的孩子死的冤屈，前皇后也死的冤屈……或者……这宫中，又何止这两个冤魂？ 这偌大的后宫，冤魂海海，却没有一个给人申冤的地方。 哪怕这天下间权力最大的人——皇上，也不能尽心而为！ 既然靠别人不行，丽妃便下定决心靠自己。 她要亲自为孩子复仇！ ------------ 第229章 慕容老将军 丽妃不听皇帝的劝阻，开始了一意孤行的针对皇后的行动。 流言自宫中传到宫外的王公大臣耳中，再从王公大臣的府邸流传到民间。 当今皇后为了后位毒杀了前皇后，已经成了京城百姓最新的议论话题。 有些老者还记得当年的姜皇后，提起她来，众人不胜唏嘘。 “那是多好的一个皇后啊！” “是啊，我还记得姜皇后陪伴皇上去玉佛寺烧香的情景，我当时在玉佛寺的山脚下，遥遥望着面容比佛祖还和善的姜皇后……” 那是仅有的一次姜皇后陪同帝王出行的画面。 再之后，姜皇后就生了病，开始缠绵病榻，郑氏替她管理后宫，再没多久，她就一命呜呼。 当初，所有的人都以为是姜皇后命薄，如今看来，她的死竟然是一场巨大的阴谋。 在姜皇后死了许多年之后，人们忽然觉得姜皇后完美无瑕了起来。 街头巷尾，都是对郑皇后的讨伐。 这件事，除了在官员和民间引起不小反响之外，反应最厉害的，是姜皇后的母家。 姜皇后，是姜家几代中少有的贤良淑德兼备的才女。 自小，她便是姜老太爷的心头宝。 当初慕容静相中姜氏给儿子为妃，姜老太爷起初是不同意的。 他们姜家世代簪缨、功勋累累，家里儿子也有出息，完全没必要通过把女儿送进宫中来巩固门楣。 奈何这门亲事，太后说动了自己的老父亲亲自去说和，姜家看在两家交好的份上，最后同意把姜氏送进宫。 姜氏过世，姜家只是叹息她命短，没有人会想到她是被人害死的。 从深宫到民间街巷，姜皇后被毒害的传闻愈演愈烈，姜家哪有不知道的道理。 得知孙女不是病死，而是被现在的皇后害死的，姜家耄耋年纪的老太爷，颤巍巍的拄着拐杖来了慕容家。 他毫不留情的质问慕容老将军，“慕容泰，你这个老东西，你伙同你的女儿，坑了我的好孙女！” 慕容泰也进入古稀之年，他得知姜皇后是被谋杀的消息后，正在家中大发雷霆，此时被姜老太爷指着鼻子骂，当场气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爹！” “老爷……” 随着慕容泰的吐血，慕容家一团乱糟糟。 “哼，”姜老太公狠狠跺着手里的拐杖，“你别以为吐血了，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你给我等着，这事姜家没完！” 姜家跟来的人看慕容老将军吐血了，生怕自家老太爷在这里耽搁的久了，也要出点什么事，当即就好说歹说的劝着姜老太爷离开了。 得知父亲吐血晕倒，太后再也无法坐镇后宫，她匆匆出宫回慕容府探望父亲。 马车来到府门口，慕容静竟然在出来迎接的人群中，看到了苏念云的身影。 “念云，你怎么来了？” “太后……”苏念云上前来，“我听说老太爷吐血，就第一时间赶来了！” 她从前跟着太后见过无数次慕容老将军。 老将军对她也一直不错，不仅把她当成亲外孙女看，还经常送她好吃好玩的东西。 所以老将军出事，她当然义不容辞的赶过来。 “有你在这里，哀家倒安心了！”太后欣慰的点点头。 苏念云医术高超，她是亲自体验过的。 见苏念云神情轻松，显然是父亲没什么大碍。 果然进了父亲房间，就见他正披衣靠在床上，喝着下人递来的药。 眼角的余光看到慕容静走进来，他冷哼一声不再喝药。 “太后！”下人们匆匆向慕容静行礼，然后退了出去。 屋中，只剩下慕容泰和慕容静这两父女。 “父亲，您的身体可还有其他异样？”慕容静关心的问道。 “有。”慕容泰冷漠的点点头。 “哪里，父亲您还有哪里不舒服？”慕容静吓了一跳。 正想呼唤苏念云进来瞧瞧，就听老父亲道，“我的心，见了你就觉得你恶心！” 虽然慕容泰卸下军职不问世事已久，但是大半生在战场的他，身上那种肃杀之气一旦释放出来，气势依然震慑人心。 慕容静脸色苍白的跌坐到椅子上，“父亲，你在说什么？” 慕容泰却又忽然道，“你是太后，我现在是前大将军现在的闲云野鹤，你来看我，我却躺在床上，对你真是失礼……” “父亲您说的什么话，这里只有父亲和女儿，哪有什么前将军和太后？” “如果你还是我女儿，那我就问你一句真心话。”慕容泰盯着慕容静的眼睛。 “父亲您尽管问，女儿什么都不会隐瞒您！” “姜皇后被郑皇后害死这件事，你到底知不知情？” 慕容静沉默了片刻，然后点点头，“知道。” “你……”慕容泰气的就要起身，可是却引来巨大的咳嗽声。 “父亲，您身体不好，等过两日您好了，咱们再说这件事吧！” 到时候，她一定给父亲好好解释清楚。 “你……知不知道……” 慕容泰强压下咳嗽，却不想轻易越过这个话题。 “咱们慕容家当初还不显赫的时候，姜家就已经是京中名门望族。” “当初我在战场失利，先皇要问罪，是姜老太爷一力把我保了下来，保下咱们慕容一家。” “即使后来姜皇后过世，姜家也一如既往的支持你和皇帝，可是你就是这么报答这份恩情的吗？” “父亲，我当初也是没有办法……你也知道炎儿那个脾气十分的倔强，他总是把感情放在第一位。” “我如果当时处置了郑氏，只会让炎儿离我越来越远……我别无选择！” “别无选择？”慕容泰重复着慕容静的话。 “是。”慕容静点点头，“我真的别无选择。” “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一直在尽力弥补姜家，不论姜皇后在与不在，姜家所受的荣宠总是和从前一样的！” “那能一样吗？” 慕容泰又剧烈咳嗽了一阵，“你真的觉得姜家在意的是这份荣宠吗？” “你就不要以你的野心，来揣度别人了！” 慕容静的脸色，更加难看。 ------------ 第224章 尴尬的婚宴 慕容静满怀对父亲的担忧而来，万万没想到，却是被父亲骂了个狗血淋头。 尤其，父亲一直帮着外人，而不为她着想，让她更加愤怒。 能让高高在上的太后有怒火而不敢发的人，世上也只有一个慕容泰。 没办法，谁让这是她的父亲，而且她的父亲还病着。 “姜氏，可是姜老太爷最喜欢的孙女，她当初即使不嫁进皇城，也会有更美好的前程……” “父亲，您只体谅别人家的女儿、孙女，您也心疼心疼我吧！” 慕容静道，“我在这宫中每一步都走的艰辛，就像姜氏所受的暗害那样，我不也是几次死里逃生？” “宫中女子的命运，有几个是她们自己能左右的，乱涛中的浮萍而已。” “你……满嘴歪理！” 慕容泰不想再和慕容静争执，他们父女二人所说的，根本世上两种事情。 如果再继续下去，他们估计会吵的更激烈。 他不耐烦的挥挥手，“你走吧，我这病榻前不用你这般身份这么高贵的人来侍疾。” “罢了，父亲你安心养病，我过几日再来。”慕容静颓然的起身。 很多事情，真的没法用三言两语就说完，尤其现在父亲在气头上，她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的、不对的。 慕容静便决定等父亲身体好了些，再说姜皇后和姜家的事。 这边老将军把前来探病的太后赶出房间，闹的动静十分大。 老将军懈怠太后，慕容府的其他人可不敢。 哥嫂、妯娌的，一大堆人都恭敬的守在院子里，准备着随时听吩咐。 “太后，您别生气，父亲从军一辈子，他一直就是这个脾气。” 长兄慕容卓来到近前，“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多谢兄长开解，”慕容静点点头，“道理哀家都知道。” “说起来，的确都是哀家的过错，可是我所做的一切的出发点都是为了皇上和咱们慕容家更好而已……” 两个兄长自然都体谅她的难处，“太后，您就放心吧，父亲这里有我们来安抚。” 慕容静点点头，“照顾父亲的责任，就交给你们了。” 这时，老大慕容卓的夫人余氏走上前来。 “太后，饭菜都准备好了，您中午在这里用了膳再回宫吧？” “是啊，你久居宫中，难得回一次娘家，正好念云公主也在……” “算了，”慕容静摇摇头，“哀家留在这里，只会惹的父亲更加不高兴。” “哀家这就回宫了，父亲的病情时时派人通知着我。” “是，恭送太后！” 见慕容静执意要走，大家就知道老将军的话多多少少是伤到太后了。 慕容一家送走了慕容静，松了一口气的余氏在丈夫身边轻声道，“父亲是不是对太后太严厉了些？” “一入宫门深似海，姜皇后的事的确凄惨了些，但是太后能怎么办呢？宫中只要有一丝动静，外面就是天崩地裂……” “唉，”慕容卓长长叹息一声，“父亲是沙场上说一不二的火暴脾气，宫中那种尔虞我诈他不懂，只能尽力为他宽心了！” “还有姜家那里，咱们也要好好对待，归根结底，父亲的暴怒，还是和姜老太爷的怨气有关。” 余氏点点头，“我明白，我会往姜家那边多走动看看……” 苏念云陪着太后上了马车。 慕容静一上马车，就疲倦的靠在车厢上。 “太后，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苏念云急忙去摸慕容静的手腕。 慕容静反而抓住苏念云的手，“哀家没事，你今日来，定然也是知道外面传播的那些流言了，是吗？” 苏念云点点头。 慕容静叹息一声，“你也觉得，哀家早知道真相却没有处置郑皇后，是不负责任吗？” 苏念云摇摇头，“太后掌管六宫，要考量的事情有很多，太后不行动，定然有原因。” “果然是我的女儿，总是和我一条心。” 慕容静把苏念云搂在怀里，筋疲力尽的她从苏念云身上汲取到了力量。 送太后进了宫门，苏念云才坐上自己的马车往陈府走。 才回到陈府，便收到了太子大婚的邀请函。 苏念云好歹是太后义女，礼数上邀请她没错。 东宫大婚之日，本应该是京城少有的热闹的日子。 但是受郑皇后毒害姜皇后传闻的影响，不少和姜家交好的大臣，都没有出席太子的婚宴。 几个大臣不来而已，这还不至于让太子生气，等他日后当了皇帝，总能找回场子来。 最重要的是，父皇也没来。 母后因为流言的影响，不敢来，怕给儿子添堵。 而父皇因为母后做下的那些事的关系，也不想来。 这才是最让他没面子的事。 参加了太子婚宴，苏念云也能感受到太子的尴尬和不悦。 料定婚宴的气氛会不好，她本来也不想参加的。 但是，她没有理由不来。 若是这婚事早些，她还可以说自己有孕在身不方便。 可是她都生孩子三个月了，的确找不到其他借口了。 于是她便只好硬着头皮参加，她坐在一众大大小小的公主中间颇为沉默。 顺阳公主没有出现，她对外宣称是病着。 但是一众妇人们都知道，是因为她再度向皇上请旨嫁小萧候这件事遇挫。 一向疼爱庆阳、顺阳的皇帝，这次对顺阳可谓疾言厉色。 正赶着皇上因为郑皇后谋害姜皇后和陷害丽妃孩子这件事生气，顺阳可以说是直接撞到了枪口上。 皇上直接先拿顺阳开了刀。 顺阳第一次见到父皇发火，简直是吓坏了，然后接着就病倒了。 没见到顺阳，这是苏念云的一大遗憾。 因为在她的印象中，都快忘记顺阳长什么样子了。 可是偏偏就是这个女人，也许就是造成她前世凄惨的罪魁祸首。 苏念云正失落间，就见到庆阳正看着她。 苏念云对她报以友好的一笑，庆阳却傲慢的转开头去。 庆阳一向是欺负苏念云的，虽然太子和皇上现在离心，但是，她也不想被别人瞧不起，尤其是苏念云。 她努力在苏念云保持一股高高在上的气势，孰不知，苏念云却对她抱了一抹同情。 因为不久的将来，她的倚靠会纷纷倒台。 先是皇后的数桩罪事一一被揭发，被皇上降为妃，贵人，最后打入冷宫。 接着就是太子德不配位，无能且暴戾，被剥夺了太子之位继而被发配边陲…… 而庆阳公主就更惨了，被嫁给鳏夫做填房。 但是，这里面却不包含顺阳。 想来是因为她不是郑皇后亲生女儿的缘故，所以受的波及比较小。 也有可能，她和十八皇子赵承霁达成了什么约定。 总之，今日不见她来婚宴，就是脱离郑皇后派系的前兆也说不定。 ------------ 第225章 心思与谈资 太子的婚宴，被一种热闹又尴尬的氛围围拢。 人人都看着太子喜气洋洋的和众人推杯换盏，人人又都能看得出太子脸上是强颜欢笑。 面对这种尴尬的境地，王公贵族们在和太子祝酒后坐下的一瞬间，大家的眼神不由往别的桌看去，除却帝、后没有来，其他皇子可是到齐了的。 大家各自的脑子里，开始盘算起其他皇子未来上位的可能性。 四皇子和太子同龄，生母是端妃，家世可以和郑皇后匹敌。 七皇子，是皇上众多皇子中最聪明伶俐的一个，曾经多次得到皇上夸奖，其生母的家世也仅仅稍逊郑家一些。 八皇子…… 众人在心中把几个皇子都比对了一遍，唯独漏掉了十八皇子。 十八皇子隐在席间。 刚刚他主动向太子举杯表示庆贺，被太子无视掉。 赵承霁一向被赵承治视为狗腿子般的奴才看待。 尤其今日，赵承治在这样愤懑的情况下成婚，依然还要强颜欢笑，到赵承霁这里，他懒得装了。 不少人对这一幕见怪不怪，连赵承霁自己也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好像已经习惯了一般。 他把敬酒的手自然的收回来，自己一口把杯中酒喝掉。 旁人不知，他就喜欢这样傲慢的赵承治。 赵承治能把所有人当成敌人，独独不会把他当成敌人。 他表面上看着是太子身边的狗，实际却是蛰伏收尾的狼。 他可以让自己如狗那般蜷缩起来，只等一个暴起毙对方命的时刻。 皇上、皇后不来婚宴？ 呵呵，这只是个前菜而已，好戏在后头。 想到这里，赵承霁又给自己斟满酒，喝酒的时候，他的眼光还不忘落在各有心思的皇子和大臣身上。 男女分坐，苏念云看不到男席那边的暗流涌动。 女席这边，有郑皇后母家的几个命妇领着，倒也不至于太冷场。 苏念云在席间呆的嫌沉闷，加上庆阳公主总是时不时的瞪上她两眼，她索性借口解手起身离开。 “唉，你们看到了没，苏念云她是自己来的……” 等苏念云一走开，女眷们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那个陈绍安现在才是个举人，一官半职也没有的人，纵使娶了公主也没资格出现在太子的婚宴，更何况她只是个太后义女，她自己能出现在这里，都是谢天谢地了。” 今日婚宴的气氛特殊，大家不敢随便谈论皇家是非再给自己家惹是非，便只能把目光放在最有争议的苏念云身上，从她身上得一些宣泄压力的出口。 “当初啊，苏念云凭着太后对她的看重，一意孤行嫁给陈绍安，我还以为两人之间是多么惊天动地的感情呢？” “原来那陈绍安不仅没有才华没有官职，还早早养了外室，太后怕她受苦给的那许多嫁妆，想来都让陈家给榨干了吧！” 说话的，也是一个刚刚成亲没多久的妇人，能和公主、命妇坐一席的，夫家自然也不简单。 但是，她的丈夫大她太多。 两人老夫少妻，浑然没什么夫妻间的情趣可言。 加上她成婚时，满京城都是对念云公主为真爱冲破樊笼的赞美，这让她对自己的生活滋生太多不满。 这些不满，从她的生活中满溢出来，最后全部转移到苏念云身上。 所以此时，她极尽嘲讽之能事。 “可说不是，前些日子陈老夫人开美人面，那卖的面脂都把人家的脸给搽烂了，这事都惊动了京兆府，陈家可赔了不少钱呢！”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有些深闺妇人没听过这一段，当即拉着说话那人仔细盘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详细说来听听！” 官家女眷，整日关在后宅，竟比市井的普通百姓还八卦。 “那陈老夫人真是个眼高手低的，看中了玉面琼脂赚钱，却不想精心研制美容配方，竟然搞一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架不住大家的盛情请求，那了解内情的妇人便把美人面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的说了。 “……最后画虎不成反类犬，玉面琼脂的东西，可不是她能随便模仿的！” “说起玉面琼脂，你们看我这脸，我就是从玉面琼脂开张就用他的东西，是不是比从前更滑嫩了？”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你们也看看我的，我可是一直用那一套金色的。” “只是，这一月才推出十套，根本不够我用的，而且还要和别人抢……” “还有他们最近新出的那个胭脂，搽上之后，脸色瞬间就变的红润自然。” 不论是宫里还是有钱人的府邸，大家现在都是知道玉面琼脂的东西好用。 说着说着，大家就变成了攀比谁买的玉面琼脂的东西多。 这不怪她们走题，爱美原就是女人之天性。 而且，的确是玉面琼脂好用，才让大家如此趋之若鹜的。 想当年桃花面最鼎盛的时候，也没有这么高的讨论度。 一向脾气暴躁的庆阳，难得沉默的坐在席上不闹妖。 本来她还想听这些人多抨击一下苏念云，给自己解解闷，不想，听着听着就成了她们的美容养颜交流会。 她有心想让她们重新扭转话题，但是却又不能说什么。 今日母后刻意嘱咐了，让她收敛脾气尽量少说话，千万不能给太子哥哥惹麻烦。 宫中的形势她看的出来，经此一役，母后威信大不如前。 庆阳意识到危机，她帮不上母后什么忙，只能尽可能压制自己。 尤其那个讨人厌的顺阳已经被关禁闭，这时候更是她让母后舒心的时刻。 有了母后嘱咐，尽管她不愿意听这些女人说这些，但还是强忍着让自己坐在这里继续听。 苏念云本来是出去透一口气，结果她回来的时候，就听到众人在议论自己，不想打扰她们拿自己当谈资的雅兴，她便抬抬脚又离开了。 “春华，咱们能提前走不？”苏念云坐在离宴席一墙之隔的一处空荡的小亭子问道。 在这里继续呆下去，倒不如回家陪景儿。 春华摇摇头，“公主，您就再忍忍，已经到宴席后半段了。” “再者现在还没有其他人提前走，咱们这时候走，不合规矩是其次，更容易引起太子注意。” “你说的对，”苏念云摇摇头，“那我还是再等等吧。” 等有那么十个八个的走，夹在他们中间离开才不那么显眼。 做第一个离席的人，需要十分之大的勇气，万一惹恼了太子，还会遭到报复。 赵承治，可不是什么心胸宽广的人。 毕竟，距离他失势还有一段时间，这个时候得罪他，不划算。 这时春华拦住一个路过的小侍女。 “念云公主刚刚席间多贪了几杯，这会在这里小憩一下醒醒酒，你去端醒酒汤来。” “是。”小侍女点点头，急忙下去准备。 这样，也算给公主找了不回席的借口，让公主在这里多休息一下。 一墙之隔，苏念云听着隔壁的丝竹喧嚣，心中百感万千。 这既是中宫和东宫最后的辉煌，也是没落的前音。 仰头看天上的繁星，苏念云尽量放空自己，她尚且在苦海，自然没工夫同情那些不该同情的人。 漫天星光只来得及撒到她眼里一瞬，就立刻被一道漆黑的影子罩住，她漆黑的瞳孔中，出现了一面银色的面具。 ------------ 第226章 亭中相遇 发现那枚倒映的面具，苏念云慌忙抬头然后跳脚起身，拉开二人之间的距离。 “小萧候，您怎么在这里？” 她下意识去找春华的影子。 小萧候来了，春华应该通知她一声的。 而此时的春华，正在几十步开外，她被萧寒阻拦着不能靠前，正焦急的看着亭中的二人。 此时她不敢大声呼喊，这里是太子府，她呼喊了来人，只会叫人看到小萧候和公主单独相处的画面。 再加上今日是婚宴，宾客众多，如果被他们看到，指不定会传出什么不好的流言。 春华现在进退两难。 “你放心吧，我们主子只是有话要和念云公主说，不会伤害她的。” 见春华神色焦急，萧寒安慰道。 “你们主子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找我们家公主说话呢？” 春华道，“公主是有夫之妇，被外人发现她和小萧候同处小亭中，这对公主的名声大大不好。” “你放心吧，这里暂时不会有人过来，也不会有人发现公主和我们主子单独相处的！” “刚刚那个小侍女……”春华见他如此笃定，便试探的问那个她刚刚安排去拿醒酒汤的侍女。 “我说了没有人来，就是没有人来。”萧寒再次笃定的道，“你放心好了！” 听他这么说，春华这才确定那个小侍女也被他们主仆二人打发了。 到此时，她一颗悬着的心才略略放下。 不顾虑外人发现，春华便改口说别的，“上次街上马车的事，多谢萧寒侍卫救我！” “本应该是早早跟你道谢的，可是那之后我一直养伤，都来不及跟你说声谢谢。” “今日见了，正好郑重的向您道谢。” 说着，春华盈盈一拜。 “唉，倒是不用这么大礼的。”面对春华突如其来的致谢，萧寒忽然有些手足无措。 “那，你，你今日第一次跟公主出来，身体上没有其他不适了吧？” 春华眼神一动，“我恢复的很好，一点问题也没有了。” 萧寒一句话，就暴露了萧长风最近派人盯着公主的事实。 原本太子大婚，公主还是要带夏月的，是她主动要求跟着公主出来。 夏月年纪小些，心思也少些，跟着公主来这些全是达官贵人、名门命妇的场合，多少会有些应付不过来，所以她才主动请缨跟着公主出来。 而萧寒刚刚的话里，却是知道自己是休养好身体之后，今日第一次陪在公主左右。 小萧候一直派人盯着公主，是为了怕公主再遭受暗害，还是为了别的呢？ 再度看向亭子，春华就更加担忧了。 此时，因为萧长风突然出现，亭子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小萧候，您也是来这里醒酒的吗，我这就离开给您让地方……” 半晌，苏念云总算开口找了个蹩脚的由头要离开。 谁知她才刚刚一动，就被萧长风伸长臂给拦住去路。 苏念云不得不停住脚步，然后再度后退拉开二人之间的距离。 面对对方的躲闪，细长的眸子闪过一抹幽暗。 “醒酒？” 银面后传来的声音和这银面冷凝，“想来你是躲席间的‘热闹’，所以才来的这里吧？” “热闹”两个字，被他咬的十分之重。 苏念云诧异的看着萧长风，如果他不是男人，她就要怀疑他就坐在她们女眷桌上。 还是…… 苏念云忽然想到另一个可能，还是来往席间的太监、侍女中有他的耳朵？ “小萧候真是不给人留面子，既然您都知道了，何必要说破呢？” 苏念云无可奈何的道，“说出来，让人挺尴尬的。” “我之所以说出来，只是想问问念云公主，和我待在一起比和那些人待在一起，更让你不适，是吗？” “小萧候，这当然是肯定的了！” 面对萧长风的质问，苏念云毫不迟疑的点头。 “那些人嘴再碎，好歹是女眷，而您是坐男宾席位的……” “我是有夫之妇，在外当然要维护好自己的名声，我和您站在一处当然不合规矩。” 重生一回，规矩原则在她如狗屁，她之所以说这些，不过是为了避开萧长风的纠缠。 “小萧候，我真的有些醉了，这就回去了……” 苏念云抚着额头，想通过装醉快速逃离这里。 她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萧长风怎么也该懂得避嫌了吧？ “我并未在公主身上闻到任何酒气……” 萧长风冷冰冰的道出事实，“而且据我所知，你并没有请奶娘，而是亲自在给孩子喂奶，这样的念云公主，如何会饮酒？” 苏念云蹙起眉头。 看来，终究是她太天真了。 她自以为自己小心翼翼，自以为已经把听风院保护的如铜墙铁壁一般。 没想到，萧长风该知道的，还是一样不少。 是了，他能在此时此刻的太子府，知道自己被席上的贵女、命妇们排挤的事。 知道自己听风院的事，不是更易如反掌吗？ 这么看来，单纯的躲开他，是不行的。 “萧候的暗卫，果然厉害！”她也不装醉酒了，声音比萧长风还冷上三分。 “只不知，我一个府中小院，有什么可被小萧候盯梢的？” “你说是为什么？”萧长风欺身靠向苏念云，苏念云只得一步步后退。 似乎萧长风在试探苏念云要退到什么时候，明明见苏念云白着脸色不停退步，依然没有停止的意思。 终于，在苏念云的身体撞到齐腰的栏杆，再后面就是水池的时候，萧长风及时拉住了倒仰的她。 只是这一下碰触，却比让苏念云掉到水里更加惊恐。 她下意识的就要伸手去打萧长风的耳光，被萧长风眼疾手快的一把拦住。 银面距离苏念云只有寸许，近的苏念云能直直望到他幽深的眸子深处。 “念云公主几次三番没履行的承诺，现在还想倒打一耙吗？！” 手腕被对方握在手里，苏念云脑海中就不由自主闪过凌云山的那个夜晚。 那个开启了她悲惨一生的夜晚！ 忍着牙齿的颤抖，苏念云抖着声音道，“小萧候，你到底想做什么？” “这话不应该你问我，而是我来问你才对……” 骨节分明布满薄茧的手，来到苏念云雪白的脖颈间。 苏念云紧张的咽口水，“你想杀了我？” 但是想想又不可能，这里是太子府。 他不敢这么嚣张。 一旦他在这里杀自己，那么受连累的可不止他自己，还有十八皇子的精心布局。 “难道不是你想杀了我吗？”手越来越靠近，“不对，是你已经杀过我一次了！” 粗粝的手掌贴近苏念云脖子的一瞬间，她浑身汗毛竖起。 她能死，但是不是现在死，她还有很多事没完成。 就在她决定好好和萧长风面对一次，重新摊牌的时候，忽然萧长风的手却没在脖子停留，而是直接往下滑动。 苏念云惊呼一声，“你……” 只见萧长风却是快速抽出她脖颈间的项链，项链末端精致、小巧的匕首在二人面前晃动。 “你就是拿这个捅进我胸口的，你知道吗，我找了它很久？！” ------------ 第227章 不要合作 萧长风居高临下，酒气中夹杂着危险的气息。 “你生子之前曾经跟我说过，会在逃过一劫之后，好好跟我解释一切。” “怎么？你有本事杀人，没本事面对这一切吗？” “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今日是你最后的机会，你要给我一个解释！” 看着亭子里面剑拔弩张的气氛，春华紧张万分。 “这是怎么了？” 她害怕的道，“到底我们公主哪里得罪小萧候了，为什么小萧候好像在对公主步步紧逼的样子？” 她求助的看向萧寒，想从萧寒这里打听一点有用的消息。 苏念云在凌云山上经历的事，就只有刘嬷嬷一个人知道。 哪怕就是知情的刘嬷嬷，也不知道公主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而在春华和夏月心中，则更是一直是把景公子当成陈绍安的孩子看待。 她们认为府中人对小公子不是陈家孩子的谣言，都是老夫人等人对公主的污蔑。 除了凌云山这一桩事，春华可是对公主的行事了如指掌。 所以，她完全不明白小萧候为什么这样这么咄咄逼人的对待公主。 同样的，她发出的疑问，也是萧寒的疑惑。 他同样也不清楚自家主子为什么这么针对念云公主。 亭外的两人面面相觑，亭内的两人却因为萧长风的一句话，陡然转换了气氛。 原本是萧长风处在愤怒当中，而此时却换成了苏念云。 她先是强力的推开萧长风，接着从他手中夺回自己心爱的匕首。 “从你在宫中见我的时候，我就有个疑问，你为什么要追着我要解释？” “你要搞清楚，我是说对于伤你给你一个交代，而从来不是给你什么解释？” “你难道是失忆了不成，我为什么要给你解释？” 萧长风一愣。 尽管面具挡住他脸上的表情，但是苏念云还是从他眼神中得窥一二。 “你，当真失忆了！” “没有，”萧长风不承认，“我记得是你杀了我！” “哈哈……” 苏念云忽然笑了起来，她笑的停不下来，眼泪都流了出来。 “哈哈……可笑……”他只记得她杀了他。 萧长风被她笑的沉默了，直觉凌云山的事并不简单。 他这一沉默，苏念云便看的更清楚了，他真的失忆了！ 关于那日的记忆，他好像记得一半忘记一半，或者是后面慢慢想起来一半。 他频频找她也好，派暗卫跟踪、观察她也好，最后都是为了从她这里找回缺失的记忆。 偏偏被他想不起来的那部分，却是她最最不想面对的部分。 忘记，不错。 这样，就不会有人来打扰她和景儿，他们母子可以快快乐乐的在一起。 “小萧候，”笑过之后，苏念云忽然平静下来，“那日在凌云山只是一场误会。” “而且，事后知道伤了您，我已经尽力弥补了！” 当然，如果太后不是过分担心他的话，她不会选择去救他。 “这匕首是我父亲送给我的，从小就一直陪着我，所以我去帮你治疗的时候，就顺手拿走了。” 清清楚楚的解释清楚她对他没敌意，苏念云又继续道。 “我伤了您，也救了您，我这也算将功补过，咱们就此……两清了，如何？” “两清？如果我不是侥幸存活，你何以有机会再救我，你在本末倒置，这种事，没有两清的说法。” 萧长风刚刚因为沉默而收敛的寒气再度释放，也同时表示着他的决心，他不善了。 “那么小萧侯，您想怎么办呢？” “我要你……” “什么？”苏念云愣住了，“我是有夫君的人，请你不要乱开这种玩笑！” 萧长风看着苏念云，“我要你……不要和傅铭合作！” 他看着苏念云惊诧的眼神，不屑的道，“怎么，你以为我是要你这个人？” “小萧候，不必如此戏耍我，您怎么知道傅铭和我合作的事？” “哦，想来是他跟你说了？” “你知道傅铭和我的关系？”一句话，引起了萧长风的警醒。 苏念云含糊道，“怎么，只允许您有暗卫监视我的行动，而我不能有吗？” “我不管你是如何知晓的，你不许同他做生意。” 苏念云摇摇头，“同不同傅公子做生意，是我自己的事情，与你无关，小萧候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如果我今日一定要让你答应呢？”萧长风的语气坚定，大有苏念云不答应就不放她走的意思。 “小萧候，做生意，讲究的是个诚信，我先答应的傅公子在前，不能反悔于后，这个损失我承担不起。” “那如果，你的损失都由我来承担呢？” 苏念云看着萧长风。 黑夜中，他的那张银色面具泛着迷蒙的光芒，她竟有些看不懂他了。 明明，他来是质问凌云山之事的，怎的说着说着，就变成了不让她和傅铭合作？ 这人一向狡诈，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小萧候，我知道您是不缺钱的，但是您一向带兵打仗居多，从没做过生意，您知道我这笔生意不成会损失多少钱吗？” 她不懂萧长风执意如此的目的。 傅铭找她做生意，是看中了她的经商才能，也是为日后十八皇子登顶继续钱财。 一个皇子从一无所有到一登大统，所需的金钱，大概抵得上萧长风打几年仗的军需了。 俨然萧长风对金钱的概念，没有傅铭厉害。 也正是傅铭在金钱的急迫感，才会提出和她合作做生意。 萧长风也应该知道玉面琼脂是她的吧？ 他在知道她有赚钱能力的情况下，反而劝她不要和傅铭合作。 难道，是他和傅铭之间有什么隔阂，还是说，这两人根本不是效忠的同一人？ 亦或者，他是怕她和傅铭生意做大了，得了十八皇子的器重，以后就不能向自己复仇了？ 一瞬间，苏念云心中闪过无数个可能。 但是，不论最终是从哪方面出发，萧长风其实都没有担心的必要。 前期十八皇子崛起，的确需要大量的金钱来支撑他的野心。 但是等他荣登大宝之后，掌握了天下财政，他就不会再被金钱所掣肘。 那时的傅铭或者苏念云，加起来都没有萧长风一个厉害。 未来，还是这个执掌兵权的人更得皇帝倚重。 ------------ 第228章 逼债 “你当真不愿意放弃和傅铭的合作？” “小萧候，放弃合作的损失，您的确补偿不了。” 苏念云道，“从前……你就当我对不起你吧，但是我救了你也是不争的事实。” “如果你再继续这么纠缠，我就去找太后……伤你的事，我会去向太后亲自说明白，你放心，我该受的惩罚绝不逃避。” “这，就是我对您的交代！” “你！”萧长风攥紧拳头，“你当真就不为伤害我而感到一丝内疚么？到底是谁让你这么做的……太子么？” 苏念云看着萧长风，“难得小萧候你忘记了其他事情，只记得我伤了你……” “我再说一遍，我伤了你，也救了你！” “如果你还觉得不甘心，等我办完手上的事，以命抵给你就是！” 留下决绝的话，苏念云头也不回的走出亭子。 此时，她也不管太子婚宴有没有结束，太子府，她是一刻也不想呆了。 见主子离开，春华冲开萧寒的阻拦，也急忙跟了上去。 “公主，您等等奴婢！” “主子……”萧寒看看亭子里的萧长风。 追还是不追，只等主子发号施令。 “算了，让她走吧！” 好像，只要一提到那夜的事，苏念云的脾气就格外大。 偏偏一想到那夜的事，他就头痛欲裂。 萧长风敲着炸裂的额头，银面后面的眼神满是痛苦，谁要你的命？！ …… 苏念云并没有生多长时间的气，上了马车，她的气就消了。 她没必要和一个什么都不记得的人置气，她只是想借着这个机会离开太子府而已。 回到听风院，趴在床上玩耍的景儿，见了她先欢快的打了个滚。 苏念云的心立刻变的软软的。 她给孩子喂了奶，然后交给阿珠婶搂着一起睡觉，她则是去了书房。 春华把自己从萧寒那里探听来的一切，如实说了。 “公主，小萧候手下那么多暗卫，他派那些人来盯着咱们，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其实，她更想问的是今夜发生的事。 为什么公主和小萧候会在亭子里面吵的那么激烈。 但这是公主的私隐，主子不想说，她也不便打听。 “无妨，他愿意派人盯着就盯着吧。” 苏念云已经不在意这些，反正也躲不过，索性就坦然接受。 “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是有他的人在，咱们反而更安全不是吗？” “我更担心的是马车事件，他的暗卫都如此厉害了，却始终找不到凶手，是否是他查到了人不想告诉咱们，还是对方太过厉害，萧长风也比不过？” 如果是前者，还有解决的办法。 如果是后者，那就麻烦了！ 春华也跟着陷入沉思。 “算了，不想了，想多了也没用，咱们还有其他事要做……” 苏念云甩甩头，把烦心事暂时放在一边，然后拿出纸笔，开始写自己关于做新生意的一些计划。 最开始傅铭邀请她合伙做生意，是她没想到的。 她本来也不想答应。 但是今日看萧长风的急切的态度，她反而想答应下来。 原本，她不想把自己纠缠进权力的旋涡，但是想想，如果顺阳如她猜测，先得到十八皇子赵承霁的看重，那么她的复仇之路就必然不轻松。 所以，她也想成为皇帝的一份力量，而且，要比顺阳更有用处。 只有这样，她才能大仇得报！ 想通了这一层，苏念云便开始了自己的规划。 等把几张纸写的满满当当，她又让春华拿出账本，然后细数自己的财产。 除了太后给她的陪嫁，还有就是陈家的那些铺子，这些都是可以换成钱财的。 当然，她自己的铺子是不算在这当中的。 无论是药材铺、脂粉铺还是皮货铺子，那都是给族人留下的生计。 有那些铺子在，族人才有活计，才可以在苏家村那片土地上延续下去。 所以，她名下的铺子是不能动的。 但是陈家的铺子，她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卖出去，再不够，还有老夫人的庄子。 决定了可以卖的东西，苏念云掐指算算时间，“嗯，明天是可以先去跟老夫人要一次债了！” …… 老夫人以为她两个儿子双双中举，她的好日子就来了。 万万没想到，情况却比从前更糟。 当然，这个糟，绝不是她儿子带给她的，而全是她自己作的。 好不容易今晨起了，她的头难得的不疼了，可是苏念云却来了。 “公主，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自苏念云给碧玉送了官燕之后，后面又陆续送了不少上等的药材和补品后，赵妈见了苏念云，就恭敬有加的没话说。 难得公主来老夫人院里，赵妈对苏念云就格外热情。 苏念云问赵妈，“老夫人可起了？” 赵妈还没说话，里屋的文妈就走出来。 “公主，可真是不巧，老夫人今日起床分外疲累，这会也又睡下了，恐怕今日都不能陪公主说话……公主还是回吧！” “老夫人，躺下了？” 赵妈诧异的问了一句。 “老夫人刚刚起床，精神不是还十分不错的吗？怎的……” 文妈瞪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多嘴。 赵妈这才反应过来，文妈这么说，定然是老夫人的意思。 老夫人这是怕公主来要债，所以才让文妈出来挡公主的。 想通这一层，她当即紧紧的闭上嘴。 上次美人面的事，老夫人虽然不再骂她了，但是也不让她近身伺候了。 如果她现在再乱说话，老夫人定然把她发配的还远，她连守门都捞不着了。 赵妈只能无奈的看了苏念云一眼，然后默默的退到一边。 “老夫人要不要紧，要不要叫大夫来瞧瞧？”苏念云不紧不慢的问道。 “大夫就不必了，是老夫人多少年来的老毛病了，只要让老夫人静养几天就好。” “静养……几天呢？”苏念云追问。 “呃，这，这个……”文妈没想到苏念云会打破砂锅问到底，一时倒不知该怎么回答。 老夫人倒是想一辈子不见苏念云，但是这可能吗？ 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 见文妈无言以对，苏念云叹息一声，“行吧，既然老夫人身体不舒服要静养，那本宫便先走了。” “劳烦文妈在老夫人醒了之后提醒她，半月之期早过了，之前本宫不催促，那是给老夫人留颜面，等着老夫人自己主动来找本宫还债。” “但是本宫看来，似乎老夫人并没有还债的诚意，其实，老夫人可以不头疼的。” 苏念云道，“如果老夫人没有钱还债的话，那本宫就卖铺子抵债了，反正铺子的契约都在本宫这里。” “公主，您不能卖铺子，那可是陈家赖以生存的铺子啊！”一听苏念云要卖铺子，文妈吃惊的道。 旁边的赵妈和几个小丫头一听，也是大吃一惊。 没了铺子，陈家就没了进项的营生，到时候可就只剩下一座光秃秃的府邸了。 苏念云自然不听文妈的劝告，“本宫再给老夫人最后三天时间，三天一到，我就卖铺子。” 撂下最后通牒，苏念云转身离开。 文妈则是急匆匆把苏念云的话带给老夫人。 ------------ 第229章 白荷回归 老夫人本已经起床收拾整齐，听到苏念云来了，慌乱中她急忙又重新躺下。 又怕万一苏念云冲进来看穿她衣着头面整齐，愣是让人重新打乱了头发、脱了外衣躺了回去。 此刻，她披散着头发听文妈转述苏念云的话。 这次，老夫人是真的又头痛了。 “老夫人，这可如何是好，公主要卖铺子了……” 文妈替老夫人着急。 “那可是咱们陈府最后的一点产业了，如果公主把那里卖了，钱最后都进了公主口袋，那陈府的未来可以预见。” 老夫人也是气急攻心，她忍着喉头的血腥，咬牙切齿。 “怕什么，钱都进了公主的口袋又怎么样？公主都是咱们陈府的人，她的东西早晚都是陈家的！” “可是老夫人，说是这么说，自从周瑶出现后，公主不仅不在您身上花一两银子，连给林姨娘的东西，都比过去送给您的好，这可是妥妥在打您的脸……”一旁负责梳头的小丫头不忿的道。 “行了，别说了！”老夫人呵斥那个小丫头，“这里有你什么事，出去候着！” 自从老夫人身边没了白荷，这个小丫头就顶替了她的位置，天天负责给老夫人梳头和按摩穴位。 老夫人夸了她几次手法不错，她就蹬鼻子上脸，以为自己和当初的白荷一样了。 殊不知，白荷可比她会看脸色多了。 被老夫人这一呵斥，梳头丫头当即红着眼睛、低着头出了房门。 “老夫人您别生气，这丫头比从前白荷差远了……”文妈安慰道。 一提到白荷，老夫人脸色就是一动，“让白荷来见我。” “老夫人，这个时候咱们见白荷做什么？”文妈不解。 难道是要把白荷叫来给老夫人梳头按摩？ 公主都下最后通牒了，难道不应该尽快想办法筹钱，好把公主手里的铺子赎回来吗？ 铺子都要被卖了呀！ …… 正午趁着天气好，阿珠婶带着孩子在院中玩耍。 苏念云，她则是在旁边的桌上写写画画，旁边摆着夏月刚刚送上来的点心。 “呜呜呜……” 当“呜呜”的哭泣传来时，苏念云停了笔看向旁边的夏月。 夏月急忙来到门口，没问守院的丫头，“外面什么事？” 一个小丫头指指蹲在不远处墙根哭泣的人影，“夏月姐，好像是白荷在那里哭。” 夏月瞥了一眼那个身影，然后回去报告给苏念云。 “公主，是白荷那个丫头，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跑来咱们院门口哭，我把她赶走？” 苏念云想了想，“算了，她来咱们这里哭，定然是走投无路了，让她进来我问问她什么情况。” “公主，”夏月皱眉道，“白荷现在可是二爷房里的人，这青天白日的，她来咱们听风院门口哭，指不定是来闹什么幺蛾子呢！” “算了，能哭的这么伤心，定然是遇到难事了，让她进来吧！” “公主，您就是太好心，您忘了她之前偷您翡翠玉佛的事啦？”夏月不忘说一下白荷过去做的事。 有夏月这一大声，院子其他丫头也都听到了。 这些人，早已经不是白荷当初在时的那些人。 白荷离开之后，春华、夏月陆陆续续把原班人马都换走了。 她故意这么大声，就是让这些丫头都知道，她们公主仁善、大度。 夏月随即给了门口小丫头一个眼神，小丫头便去把哭泣的白荷给叫了进来。 “公主……”哭的梨花带雨、好不可怜的白荷，跪到苏念云面前，“奴婢白荷，拜见公主！” 苏念云抱过阿珠婶怀里拼命向自己伸手的孩子，然后眼神平和的看向她。 “白荷，为何在我听风院门口哭泣？” “公主，奴婢求求您救救奴婢！”白荷深深的把头磕下去。 “白荷，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让我救你？” 苏念云一脸疑惑，“你是二爷那里的人，就算二爷不在府中，也有二夫人在，你来找本宫，所是为何？” “公主，奴婢是被二夫人给管教怕了的，所以才来求助公主，公主您有所不知道……” 当即，她把自己身上的青紫伤口都露了出来，然后朝着苏念云一顿哭诉。 什么二夫人善妒老夫人碍于母家人的身份管不了、为了不让她生下二爷的孩子给她强灌红花让她流产、把她发配到厨房干最苦最累的活计却不给一顿饱饭等等…… 白荷把发生在自己身上和别人身上的事杂糅，甚至把老夫人对她干的事全都诬陷成秦婉所为，把自己说的好不凄惨好不可怜。 她说的时候，发现苏念云十分为之动容，心中就暗暗窃喜。 她也不怕苏念云去调查，历来陈府这些欺凌弱小的事，都是暗中发生的，没有证人没有旁观者，即使有人去调查，大家也不承认。 恰是知道这个规则，白荷就任意把自己编排的凄惨。 毕竟，她是真的在厨房干最下等的活计，只这一点是真的就可以。 但是她的自以为是，苏念云是一点也不信的。 尤其是白荷编排秦婉的那些，她一个字都不信。 秦婉这人在意的是金钱和财富，甚至达到贪婪的地步。 可能一开始她介意的是白荷，但是到后面，她只关心她的中馈和财政大权。 当然，愚昧如她，掌管了那么久的中馈，也根本没看出来，陈家已经是大树中空。 虽然白荷说的话苏念云一个字都不信，但是这不妨碍她表达同情。 “原来白荷你竟然过的这么凄惨……” “公主，求您可怜可怜奴婢，把奴婢调回您听风院，让奴婢重新照顾您吧！” “如果您不答应的话，奴婢回去也是个死，那就在这里磕头磕死！” 说着，她把头重重的磕到地上，一下，两下，三下……直到额头渗出了血迹…… 苏念云还挺享受那种额头碰地的清脆声。 她可以不喊停，想看看白荷为了重回听风院，到底会磕几个响头，甚至还在心里点着数。 白荷以为磕第一个响头的时候，公主就会有所表示，可是十几个响头下来，她都磕的头晕眼花的了，还是没听到公主允诺的声音。 看着地面上已经沾了血迹，可想而知她的额头会是个什么景象。 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谁让她一开始是想的这样的办法让公主向自己妥协。 公主没答应她中途停下反而太难看，结果，她自己骑虎难下，不得已又继续磕头下去。 就在白荷终于忍不了，想要装晕结束这一场闹剧的时候，苏念云适时的开口了。 “听风院又不是养不了一个人，你留下就是，磕头做什么？” ------------ 第230章 另有心思 “公主，您真的愿意留下奴婢了？” 尽管白荷已经磕的头昏眼花，额头血水直流，当她听到苏念云留她之后，她还是开心的笑了起来。 这笑，比哭还难看。 额头的血液顺着脸颊滴到衣襟上。 “公主，之前翡翠玉佛的事，真的不是奴婢干的，是碧玉那个丫头……奴婢一直和碧玉不对付，所以她处处针对我。” 明明已经得到应允可以回来了，可是白荷仍然要提一下翡翠玉佛的事情，再顺便点一下碧玉。 其实，如果公主有需要的话，她也可以提供碧玉怀的孩子不是大爷的消息。 但是她把这个消息当成交易的手段，只准备在关键时刻使用，所以她会在后面审时度势一番，再适时的告诉公主。 当然她也想不到，苏念云可知道的比她多的多。 “你不必说了，这件事老夫人早赔给本宫白玉观音了，这件事就算了。”苏念云一副了然的神情。 这让白荷猜不透，公主到底是信她还是信碧玉。 “你这个样子也太可怜了，好歹是伺候过本宫几天的，赶快去收拾收拾吧。” “但是你要知道，虽然你能重新回听风院，听风院一等丫头是没你的位置了，本宫也习惯了春华夏月的照顾，所以你……” “公主没事的，奴婢粗活干多了，在听风院当个粗使丫头，都比奴婢在厨房挨打受气强。” “行，你不嫌弃就行，既然这样，你就留下吧，夏月会给你安排好一切。” 说完，苏念云抱着孩子起身回了房间，苏阿珠和春华都人也都跟了进去。 只有夏月盯着白荷，“跟我走吧！” “是，夏月姑娘。”白荷乖巧的道。 老夫人说，听风院现在是铜墙铁壁，让她不论用什么方法一定要进来。 这就是老夫人说的铜墙铁壁？ 她只用一个苦肉计，这不就轻轻松松的进了听风院吗？ 夏月把人带去白荷从前住过的房间，“你还是住你之前的屋子，你的位置一直空着。” “院子里什么也不缺，公主又要你一个扫地干粗活的，公主的心地也太善良了！” 看着白荷收拾床铺，夏月不耐烦的唠叨着。 “夏月姑娘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干，不辜负公主对我的期望。” “你一个扫地的，公主能对你有什么期望？！”夏月不屑的转身离开。 等夏月走了，白荷这才真正打量自己昔日住过的房间。 见里面一切布局，和自己当初被赶出去时一模一样，她不由心头万般感慨。 如果不是因为那尊丢失的翡翠玉佛，她现在在听风院，就是夏月那样的存在。 颐指气使，鼻孔看人。 在白荷看来，一定丫头夏月就应该是这副表情看下等丫头。 府中没几个一等丫头，一等，就是丫头中出类拔萃的存在，她们的容貌比小姐也不差，的确有这样的资本瞧不起低等丫头。 她又想到昨日老夫人把她从后厨叫过去的情景。 “白荷，你在后厨帮佣那么久，可有好好反省？” “老夫人，奴婢在您身边这么久，一直忠心耿耿……有什么做错的地方，请老夫人原谅！” 白荷跪在地上，头垂的低低的，语气是痛定思痛。 “我让你拿掉孩子是心狠了些，但是，你也知道你和秦管家之前不干净，我为了陈家血统，不得不出此下策！” “老夫人，奴婢知道，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二爷好。” 白荷头磕在地上，谁也看不到，她那双看着地面的眼神却充满不甘。 “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的品性，我一向是知道的。” “如今秦管家也被我发配出去了，你日后想和康儿生几个，我都没意见！” “老夫人，”白荷惊喜的抬头，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老夫人，“您同意我和二爷的事啦！” “不错，你不必怕二夫人为难你，我会亲自抬你为也姨娘……” 会？ 白荷品味着老夫人的这个字。 她自小在老夫人身边，对于老夫人的脾性也是摸透了的。 当她说出“会”这个字，说明当中另有条件。 果然，老夫人道，“前提是你要想办法重新回到听风院！” “老夫人的，您让我重新听风院？” 白荷万万没想到，老夫人竟然会提这样一个要求。 “可是奴婢当初……可是被赶出来的，还是老夫人亲自把奴婢接出来的，身上至今还担着一个偷盗的罪名……” 一想到这个，白荷心中就充满气愤。 就是从这时候起，她命运的转折点，与此同时，她对碧玉的恨意再起波澜。 老夫人不知道她记恨上碧玉的事。 “这件事，随便你自己想个办法圆过去，我只要结果。” “可是老夫人，奴婢不明白，您为什么一定要让奴婢回听风院去。” “你只管想办法先回去，我自有我的理由！” “你记住，只要你回去，你当康儿妾室的事便有的商量，如果回不去听风院，抬姨娘的事就别想了……” 白荷抬眼看了文妈一眼。 她平日里是在文妈手下做事，看文妈眼色时候多。 此时，她想从文妈那里讨个主意。 文妈，可是最能看懂老夫人心思的人，只要她说此事可行，她就立刻答应。 可能她很久不在老夫人跟前照顾了吧，她感觉文妈也和以前不一样了。 此时的文妈不动不发声，眼神望地，什么表情也没有。 见此，白荷安慰自己，也是，就是赵妈乱给老夫人出主意，才出了美人面那样大的事，文妈吸取教训少说话很正常。 事实上，她只猜对了一部分。 文妈的确不太想在老夫人面前说话提建议，那不是因为她害怕成为赵妈那样，而是怕给公主添乱。 公主让她说的她才说，公主让她做的她才做。 派白荷去听风院，是老夫人临时意起，她不想让白荷误认为是她指使的，到时候再引起公主的误会。 老夫人见过白荷之后，就没让白荷继续在厨房做粗活，而是让她休息一日再顺便想想清楚。 其实这件事对于白荷来说，没什么好想的，去哪里，都比留在厨房做油腻腻的粗活强。 最重要的是，厨房是赵妈管辖，她不忿在碧玉的母亲手底下干活。 于是，她决定搏一搏。 事实比她想象的，顺利太多。 她付出的最大代价，就是十几个响头和额头流血的伤口，但是这些，都是值得的。 早知道她回来的会这么轻松，当初她被二夫人赶去厨房的时候，她就应该第一时间来求助公主。 这时，一个二等丫头走进房间。 “白荷，愣着干什么，你进听风院是为了休息吗？还不赶快出去干活！” 白荷看着这个完全不熟悉的二等丫头，面生，就不好和她们讨交情。 她也发现了，现在在听风院的这些人，已经不是她当初在听风院的人了。 对于这一点，她不太有什么疑惑，在她看来，主子用不顺手的人就换掉，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被一个二等丫头指责，她没有发怒，而是笑着迎合。 “好的，我这就去！” ------------ 第231章 一碗毒汤 白荷随便包扎了额头，就急急出了门。 她拿起扫帚和几个粗使丫头一起扫起了院落。 时值初冬，地上总是有扫不完的枯枝、败叶。 看着白荷真的是认认真真干活的样子，夏月在旁边冷眼旁观。 然后进了内室，把白荷的表现一一告诉了苏念云。 苏念云点点头，“好好盯着她。” 在听风院安安分分干了两天活，这日白荷趁着去厨房取炭火的功夫，径直来到了老夫人的院子。 老夫人那边已经等急了。 白荷解释道，“老夫人，听风院现在管理比从前严格了许多，我也是借着去厨房跑腿的工夫，才来了您这里……” 老夫人不想听她是怎么出来的不容易，而是打开桌上匣子，把里面的东西递给她。 “行了，我知道你已经进了听风院了，你把这个东西拿上……” “老夫人，这是什么？” 看到老夫人打开匣子拿出东西的时候，文妈就是一激灵。 就是这些东西，让她吃了大苦头甚至差点一命呜呼。 现在再看见这些东西，又想到公主的手段，文妈心想，白荷马上也要体验那种感觉了。 看破不说破，文妈只站在旁边看热闹。 如今，她已经完全不把自己当成老夫人房里的人，只当自己是公主派过来的卧底。 她看老夫人和她下毒这些小心思，只觉得好笑。 白荷看到小小的药包，起初一愣，接着就很快明白了过来。 “老夫人，您让我给公主下毒？” “不是毒，”老夫人面不改色的道，“只是会让公主体虚，管不了其他事。” 比如卖铺子什么的。 白荷自然是不相信老夫人的话。 她隐隐已经明白了药的真正用途，但是她不在乎公主的命是早死还是晚死。 她不关心任何人的死活，她只在意自己能不能重新回到二爷身边。 她，已经没有别的路可选！ 只要得了老夫人承诺的给她抬姨娘，她就和碧玉一样了。 等她春风得意的时候，就是碧玉翻天覆地的时候。 一想到将来大爷、二爷齐聚，周瑶揭穿碧玉骗术的那个场景，她就忍不住激动。 见白荷缓缓接了药，老夫人嘱咐用法，“每天少量放到苏念云的饭菜里就行。” “老夫人，这如果真是毒药的话，奴婢可承担不了这个责任……” 白荷她心里同意，面上却要装一装害怕。 苏念云怎么也算是个公主，如果出了什么事，太后拿她是问怎么办？ 这种结果，她也是要想一想的。 “你放心，这种药会让公主的身体逐渐虚弱，寻常大夫只会把它当风寒一样治疗……” “真的？”白荷再次确定了药物的药性。 “我不会骗你的，快收好，等这事一成，你就是康儿名正言顺的妾室了。” 老夫人不停的鼓动白荷，可这是白荷最在意的身份。 她可是曾经给二爷怀过孩子的女人，就是没有名分，所以才在没了孩子之后被那样欺辱。 再次得了老夫人的应承，白荷狠狠心收起了药。 回到听风院，她正想着该什么时候给公主下药，正赶上夜间一个负责给公主上菜的丫头不舒服。 白荷是从前在老夫人身边伺候的，这种事，自然就落在了白荷身上。 接了差事的白荷洋洋得意，真是天助她也。 “公主，您请慢用！”放下饭菜，白荷恭敬的出了门。 看着白荷脚步轻快的离开，苏念云眼神闪烁，“她把药下在什么里面？” 夏月眼睛盯着装有参汤的汤盅，“汤里。” 苏念云道，“那便先来一碗汤吧！” 夏月便上前来，舀了一碗汤递给苏念云。 在外面假装扫地的白荷，远远看着苏念云把一碗汤喝尽，她心中窃喜。 实际她离的远看不清，只看到苏念云喝汤的动作，却根本没察觉，苏念云装着喝汤，那碗汤却都流进桌上另一个空碗里。 等白荷开心的去干活，苏念云把碗里的汤重新倒回汤盅。 “这汤要不浪费，谁弄来的就还给谁……” “公主，您放心。”夏月点点头，“保证完成任务。” 于是，一盅上等的汤，最后还是绕回了白荷房间。 白荷干完活回到房间没多久，一个小丫头就敲门走了进来。 “白荷姐姐……”丫头小环，端着汤盅进来。 “我知道你身体受损，还一直虚弱着，这是我偷偷用公主的食材给您炖的汤，你赶快喝了吧！” “你给我炖汤？”白荷一脸诧异的看着这个小丫头。 “是啊，白荷姐姐，夜间我突然有些不舒服，是你替我端来公主的膳食，我很感激你。” “白荷姐姐，你不知道，我可羡慕你了，你就是咱们陈府丫头间传奇一样的人物！” “那日我听说你被二夫人伤了身体，所以我就给你炖了汤补身体，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怎么会？”白荷又是惊喜又是感动，“小环我真没想到，你这么贴心。” 小环不好意思的道，“白荷姐姐，我这也是因为照顾公主的饮食，得了这么一点便利而已。” “你对我真是太好了！”万万没想到，白荷竟然在这听风院中，还收获到一个崇拜自己的人。 闻着那香喷喷的汤，白荷有些得意起来。 “小环，那就多谢你了！” “白荷姐姐，不客气的，我先去干活了，等你喝完了汤只把东西放桌上就行，我待会会来收拾。” “嗯，你去吧！”白荷当即不客气的坐下，也不用碗，而是直接拿着汤盅舀汤来喝。 自从她被送去厨房干粗活，吃的是主子的剩菜剩饭，饥一顿饱一顿都是常事，更别说喝这么美味的参汤。 看着白荷开始喝汤，小环离开了房间。 把一盅的汤都喝完，白荷心满意足的躺到了床上去。 不想脑袋才沾枕头，忽然一阵晕眩的感觉传来。 白荷以为是自己这些日子的疲乏，突然得到了松懈导致，并不引以为意的她，反而趁机闭上眼睛休息了起来。 很快，她就进入混乱的噩梦之中。 她怎么也想不到，她下了药端给公主的汤，会原原本本回到她这里。 就连汤盅都没换过！ ------------ 第232章 验证 第二日，头脑昏昏沉沉的白荷有些起不来床。 有一瞬间，她想起老夫人。 老夫人常年有头痛的毛病，起床也总是昏昏沉沉的难受，她总是要给老夫人梳头和梳理穴位。 难道自己年纪轻轻，也跟老夫人那般得了头风？ 白荷这样怀疑自己。 同屋的小丫头早出去做工了，根本没理会白荷起床还是不起。 反正不去干活挨训斥的是她自己，谁会多余管闲事呢？ 还是昨夜送汤的小环在院里见不到人，就关心的找来白荷房间。 “白荷姐姐，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你今日还是别出去了，我把你的活做了就是……” “不，不行，”白荷挣扎着起身，“谢谢你小环，我可以的。” 她昨日才第一天给公主下药，老夫人说了，这药要连下七天。 如果她今天放弃了，那岂不是意味着又要从头开始下足七天？ 而且，她也不知道这药的效果到底如何，她想去看看公主的反应到底是不是老夫人所说那般。 但是等她挣扎着去扫院子的落叶，才得知公主因为天气渐冷，今日只呆在内室不出门了。 想来公主突然畏寒不出门，是不是就是老夫人的药起作用了？ 白荷又后悔自己没听小环的。 早知道自己见不到公主，她就不强撑着起来，就在床上休息好了。 可是她人已经出来了，又不能半途回去。 此时小环也去干别的活计，她再想改口，眼前的这些粗使丫头却没一个在意她的生死。 所以，白荷只能强忍着不适，强撑着打扫院子。 当初这听风院布置的有多花繁叶茂，现在这院中的枯枝落叶就需要多费心。 她扫了一阵地上的枯枝落叶，出了一身汗，被冷风一吹，热汗就变成了难受的黏人的凉意。 白荷整个人就变的更加不舒服。 到此时，她也没把自己的身体情况和老夫人的药效联系在一块，只以为自己是昨夜没休息好，再加上小产后一直没休息好的缘故。 若是此时文妈在她身边，文妈会告诉她，这情况我熟呀！ 可惜，当她选择站在老夫人那边给苏念云下药之后，文妈也不敢靠近她了。 白荷自己不把自己的身体情况当回事，屋中的苏念云等人，却是对她的表现上了心。 上次文妈用这个药的时候，都是苏大、苏二他们负责观察文妈的状态，这次，苏念云有机会亲自来观察。 苏念云坐在窗边的榻子上，看着外面白荷努力扫地的样子。 看了一会，她回头记录下白荷第一天的状态。 外面天气渐寒，因为有孩子的缘故，屋中早早生起了炭炉。 她春日嫁来这听风院的时候，一切都是生机焕发，如今经历一岁，所有的东西都开始进入了荒芜。 这时，春华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刘嬷嬷的密信。 自丽妃在中宫门前闹了那一场之后，宫中的气氛开始变的十分诡异。 丽妃为了给孩子申冤，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皇上把这些看在眼里，却并不阻止。 他答应太后不纠缠郑皇后的作为，但是没答应太后阻止别人有所作为，尤其这个人是丽妃，他最宠爱的妃子。 丽妃把宫中闹的一团糟，的确是帮助刘嬷嬷知晓了许多宫中秘闻。 但是相反的，因为她这一闹，怕受牵连的顺阳公主龟缩自己宫中明哲保身，竟然再一点消息也没有了。 好像自从被皇上借机大加训斥之后，这位顺阳就学会了隐身一般。 她不出殿门，不出宫门，刘嬷嬷难以打听关于她的更多消息。 对于顺阳公主，苏念云已经想了一万种可能，也针对这些情况有了自己的对策，她倒是不紧张顺阳在做什么。 刘嬷嬷送信来，反而提醒了她另一件事，到底老夫人所用的药和郑皇后用的药，是不是一种呢？ 郑皇后用这药毒死了姜皇后，那么，这些药应该早被销毁才对，而不是留存于世被人拿到做把柄。 唯一的可能就是，皇后在处理这些药的时候，被顺阳给拿到了。 顺阳日日在宫中，极有可能是怕郑皇后识破是她把药留下了，所以才不敢出来招摇。 毕竟，能拿到皇后手中药物的人，寥寥几个屈指可数。 “公主，我觉得药性很像！” 听苏念云说出自己的怀疑，春华也回忆起来，“想想当初姜皇后的症状，似乎和文妈很是相像。” “先是虚弱无力，让人看着像是得了风寒，然后就是渐渐病重不治……最后再一命呜呼。” 当然，文妈幸运。 在最后那致死的量下，她及时反应过来，向公主求饶，所以才得以保全性命。 “那如果和老夫人有联系的宫中人确实是顺阳公主的话，她会有这个药给老夫人，一点也不奇怪！” 苏念云点点头，“为了确认清楚，咱们要想办法把那些药弄出来比对一下。” 尽管多项证据表明是顺阳公主，但是苏念云还是抱着谨慎的态度进行最后的一次验证。 她是来复仇的，她要确保复仇的对象一个不漏，同时也要准确无误。 “那些作为证据的药现在丽妃手里，丽妃失子，此时有些疯狂，她想用那些药来扳倒郑皇后，咱们轻易拿不到她手里的东西……” 苏念云道，“也许，要另想个佐证的方法。一是要证明两种药是不是一种药，二就是找到这些药的来源。” “公主，这药一直在宫中流传，有没有可能是宫里的人制作的？”夏月灵光一闪道。 “宫里的人？宫里懂医的人，都在太医院。”春华道，“而且这毒高明的让人识别不出来，定然是这个高手……” 苏念云点点头，“看来，也只有太医院这一个地方了。” “以皇后的身份，驱动一个医术高超的太医制作这样一种神不知鬼不觉的毒药，的确是有可能。” “公主，不如咱们先让沈太医打听打听如何？” “沈太医？”苏念云先是点头，接着又摇头，“不，还是算了。” “沈太医一定会把我查药来源的事情告诉太后的，太后一直想把姜皇后被害这件事压下去保住郑皇后。” “怕我一查药物来源，再让太后以为我要对付郑皇后，这怕是不好……” “公主说的是，”春华点头认同，“咱们现在是先查清事实，再追查后面的凶手，不能让太后操心。” “所以……”苏念云思索一番，“咱们要另找个可靠的人打听一下才行。” “找谁呢？”春华、夏月都陷入了沉思。 她们是太后宫中的宫女，接触的太医反而是最少的，因为太后一向只用沈太医。 正在三人愁眉不展，忽然苏念云想起一个人。 一个此时正穷困潦倒，但马上会在太医院大放异彩的人！ ------------ 第233章 救人于落魄 苏念云是在被老夫人架空权力，关到西南院自生自灭的时候，读过这人的自传。 高文轩，这个东陵国史上最伟大的医者之一，也是宫中历届最负盛名的太医院首。 他的一生不可谓不传奇。 他是天生的病人，一生都在与自己先天带的疾病战斗。 他又是天生的医者，一生学医一生行医，把自己所学编成著作，革新当朝医学，大大提升了东陵国的医术水平。 最神奇的是，这人进宫做了三十几年太医，前后历经了三代帝王。 最后他告老还乡时，写下了记录他一生苦难困厄又跌宕起伏的一生。 彼时被幽禁的苏念云，早已经和宫中没了联系，这本自传是被一个上街买东西的小厮无意间带进府，又机缘巧合的落入苏念云手中。 病重的她得了这本自传，在自己最后的岁月，反复看这本自传打发时间。 高文轩自小体弱，被父母遗弃在深山。 后来被在山中隐居的大夫所救，大夫收他为徒，把自身医术对他倾囊相授。 高文轩勤勤恳恳跟着师傅学医术，他也因为师傅的出手干预，从而延长了生命。 在他十八岁的年纪，师傅病逝，他便一个人在深山中孤独的研究医术和自己的病情。 就这样又过了三年，他救了一个来深山打猎的猎户。 猎户对他感恩戴德，每每进山都要送来日常用度，甚至总是跟他讲山外的的事情 猎户说，如果他一直找不到治病的方子，不如可以下山找和别的大夫共同参考、讨论，说不定会有新的方向。 高文轩经过反复思考，最后选择了出山。 但是民间的大夫，对自己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帮助，他还是对自己的病情一无所知。 最后，又听人说皇宫中太医院的御医，都是来自五湖四海医术最高的人、 于是他决定来皇宫当御医，这样就可以和医术更高的人来讨论自己的病情。 他把这个想法告诉了猎户，猎户就帮他准备了衣物盘缠等物，让他带着去京城。 高文轩久居深山，不懂世间险恶，在一次出手帮助病人的时候，不小心也露了富。 他的包袱钱财被人抢劫一空不说，那些人还把他救命的药丸也一并给抢走。 四下不是他所住的深山，想再找到药材给自己配药十分艰难。 在山间苦寻药材不到后，他放弃采药而是去药铺买药。 到了药铺他才发现，师傅用来给自己续命的药方，里面的每一味药都是天价。 就算他没被抢劫，猎户给他的那些钱财也不够买一个草药的叶片。 此时，高文轩想返回生养自己的深山已经来不及，他只能拼着最后一点力气进了京城，期望在京城逆转自己的命运。 但是命运，不是他说扭转就能扭转的。 进了京，他已经是一副灰头土脸的乞丐模样，人人见了都躲着他，谁又会相信他是神医让他治病，更不会有人为他买天价药材。 一个神医竟然病困潦倒，说出去谁也不会信。 奄奄一息的高文轩倒在一家小客栈的门前。 客栈掌柜是个慈眉善目的老人，见人倒在店门前，好心的把他收留到柴房。 老掌柜还自己花钱请大夫来为高文轩看病，但是大夫来了直接摇头。 他对掌柜道，“这样萍水相逢的人，我劝你就不要救了。” 掌柜和这位大夫来往多年，听他这话，便知道是救人无望了。 老掌柜只能招待高文轩些好吃好喝，让他休息一阵之后，请他离开这里。 他只是掌柜，不是客栈老板，倘若让人死在客栈，他的饭碗也保不住。 尽管只被收留了一夜，高文轩对这个掌柜却是充满感激。 日后他成了太医院首，首先做的就是把那家客栈买下来送与老掌柜。 老掌柜去世时，他还亲自去吊唁，并且对老掌柜的后人也是格外的好。 一家人因为得到了好报，客栈到儿孙手中后，也经常对落难的人给予帮助，以求广结善缘。 这些，都是后话。 此时，离开客栈的高文轩摇摇晃晃站也站不稳。 就在他走到一条不知名的巷子最后力竭倒地时，他脑海中划过的是这碌碌无为的一生。 就在他最后要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一辆低调的马车映入眼帘。 当看到马车里面走出一个年轻女子，他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苏大，”苏念云摸摸地上人的脉搏，然后道，“把他弄去药材铺……” “是，小主人！” 等小主人上车之后，苏大当即扛起这个人放在马车侧，然后驾着马车一路去了福瑞街。 “这是……什么情况？”苏成正在铺子里盘账，看到苏大背着个乞丐一样的人进后堂，吓了一大跳。 苏大急忙解释，“成叔，这是小主人在路上救下的一个人。” “原来是阿云救的人，赶快把他弄到床上去吧……等等……”苏成又喊道，“先把他身上那身脏衣服脱了！” “后堂这床是给夜晚伙计值夜用的，别给弄脏了。” 苏大急忙照办，三下五除二，就把人的外衣都脱了去。 这时，苏念云也走了进来。 她给这人把脉之后，就顺手写下方子，“成叔，给他用咱们药材铺最好的药。” “阿云，这人和咱们无亲无故的，我瞧着他这样子也身无分文。” 苏成拿着苏念云的药方，“你方子这些药本已经价值不菲，再用上最好品质的，咱们怕是要赔死！” “成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既然让我遇到了，能救下他的性命，便救了，只当咱们在行善好了！” 苏成想说，这善，行的可真是不便宜。 要花在这人身上的药材，能救助一百个人也不止。 但人都弄来了，把人再弄出去死了，砸的只会是他们漠北药材铺的招牌和名声。 于是苏成心痛的看看富贵，“别看我了，按老板的吩咐准备吧！” 富贵当即拿着药方去药柜抓药，他拿的都是最顶层柜子里面的药物。 拿药的时候，他的手也有一丝颤抖。 为了这么一个乞丐，价值千金的药都用上了，老板真是人美心善！ ------------ 第234章 谁是老板 富贵煎好药，晾凉之后，给床上的人喂了下去。 等人喝下药去，苏念云又给高文轩把脉。 知道他病了这么久，虚弱至极的身体一时半会不能醒来，苏念云便把他交代给富贵照顾，她自己则先回去了。 苏成肉疼的看着桌上的药碗，感觉里面都散发着金钱的气息。 “得，这一人来，这两个月的收入算是没了！”他叹息一声，也没有心思盘账了，也很快离开了药材铺。 半夜，高文轩悠悠转醒。 看到陌生的环境，他先是一愣，接着就是无尽的迷茫。 “这是哪里，我是死了吗？” 他只记得失去意识前，他最后看到的是一张美丽的脸庞。 这一切都是幻觉吧？ 他应该是死了！ 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富贵端着一碗粥走了进来，“你醒啦，饿坏了吧，先喝碗粥。” 富贵扶起高文轩，然后把粥碗递到他手里。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要问，不过还是先吃点东西再说吧！” 高文轩此时还真已经饥肠辘辘，他当即迫不及待的大口把一碗粥都喝了下去。 见他狼吞虎咽三两下把粥喝完，富贵拿走了他手中的空碗走了出去。 不一会，又是满满一碗粥端了过来。 高文轩再度喝了起来。 这次他的动作，比上次慢了许多，腹中已经有一碗粥垫底，这碗他慢慢品尝。 粥里有鸡肉的味道，还有一些鸡肉丝。 “药材铺没有锅只有药罐子，这是我拜托隔壁钱家夫妻帮忙熬的粥。” “他们家卖的炖鸡是一绝，那味道真是……”说着，富贵不由自主的流出了口水，“等你病好了，我带你去尝尝。” 高文轩这才恍然，为什么粥里有鸡肉，原来是用炖鸡的锅炖的粥。 只喝粥，已经尝着味道很好，炖鸡定然很好吃。 等他把第二碗粥喝完，腹中充盈，他抬起头来向富贵道谢。 “这位小哥，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你别误会，不是我救的你，”富贵道，“我是这里的坐堂大夫，救你的是我们家老板！” 听对方说是坐堂大夫，高文轩问道，“这里是药铺？” “是啊，你在我们漠北药材铺的后堂，是我们老板把你带回来，然后安排我照顾你的。” “不知你们老板姓甚名谁，我要多谢他的救命之恩。” “我们老板姓苏……对了，”富贵道，“你喝了粥，我再去给你把药拿来……” 炉子上还炖着药，他急忙去把药给端了过来，把药倒进桌上的药碗里。 闻着药香，高文轩诧异。 “你们老板，给我用了药！” “咦，奇怪了，你刚刚不是听到了吗，的确是我们老板让我给你……”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高文轩有些激动，“我的意思是，你老板让你们用这么贵的药救我？” “可不是，”富贵点点头，“本来苏管事是不同意的，因为那些药太贵了！” “可是老板说，既然已经把人救回来，就没有死着抬出去的道理，万一让人在这死了，那这可比那些药材损失的多。” “想不到……”高文轩感激的道，“世间，终究还是好人多，真是多谢你们的救命之恩。” “你不必谢我，这都是我们老板吩咐下来的，毕竟要救你，用的都是我们压箱底的药，没老板的命令，我们是不敢的……” “你们老板是好心肠，他一定会有好报。” 高文轩最是知道自己的病情，他本已经抱着最坏的打算，不想竟然绝处逢生。 此时，他心中百感交集。 “你现在的身体还虚弱，需要好好休息，我就在外面守着，如果你有事，直接叫我好了！” 这人需要静养和恢复，富贵识相的不打扰他。 他自己去外面柜台上面铺了被褥，然后在上面凑合着睡了。 平常，即使没有高文轩这样的病人在，他们这些药材铺的人也要轮流在这里睡觉看铺子。 随着漠北药材铺的名气越来越大，难保有些人会借机来他们药材铺搞事情，为了安全起见，药材铺一直都是安排人值守的。 听着睡在外间的人逐渐发出轻微的鼾声，高文轩也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是他下山这么久，睡的最舒心的一觉。 第二日一早，他强忍着虚弱早早起了床，他想看看救了自己的心善的老板到底是什么样子。 看着富贵陪着苏成进来，他立刻作揖行礼，“多谢苏老板救命之恩！” “我不是老板，”苏成摇摇头，“你可以叫我苏管事，老板不在的时候，所有的事都由我全权管理。” 竟然这还不是老板？ 高文轩有些诧异，他看这人的气势、外貌，明明就像是这药材铺说了算的人。 “这真不是我们老板。”见高文轩面露疑惑，富贵贴心的解释道。 “原来是苏管事！”高文轩重新和苏成打招呼。 苏成点点头，开始继续自己昨日没完成的账目盘点。 高文轩在一旁看着苏成和掌柜对账实在无聊，便披着富贵的衣裳来到外面。 他的旧衣，被苏大给换了，富贵见两人体型差不多，就把他的旧衣给了高文轩。 此时的漠北药材铺还没开门，小伙计正忙忙碌碌打扫卫生。 富贵则是架起屏风，自己坐在屏风后面。 “这是……” 富贵笑道，“我不是跟你说了，我是这里的坐堂大夫。” “你觉得无聊的话，可以出去走走、逛逛，如果饿了，就去钱氏炖鸡家去，那里我们药材铺的人可以赊账，你想吃什么就吃，等我去结账就好了。” “这样……也可以？”高文轩还是第一次听说可以这样赊账的。 “放心了，我们两家都是熟人，而且我们老板对钱家儿子有救命之恩，就是我们去吃，他们不收钱都高兴，但是我们都不好意思，才坚持要给钱的。” 听富贵这么一说，高文轩就更好奇他们这位大老板了。 这时，打扫完的小伙计，打开了外门。 高文轩乍然看到外面那排的老长的等着看病的队伍，再次大吃一惊！ ------------ 第235章 告别 高文轩看着屏风后面，认真给人号脉的富贵。 这人十分靠谱和勤奋，这在他们之前的接触中，都能看出来。 不仅如此，富贵对待病人和看诊，也极为认真，只是…… 高文轩皱皱眉头。 好像富贵出的方子并不尽善尽美，总体趋向于稳妥，而缺乏激进的精神。 等中午看诊结束，高文轩才和富贵说起来。 “我瞧着你看诊十分仔细、细致，但是好像出方子有些犹豫，甚至不够大胆！” “大胆？”富贵愣了一下。 “看的出，你很怕激进，所以开出的方子总是四平八稳，这样造成的后果就是，这些人的病在治好和等于没治的中间徘徊……” “这……”富贵点点头，“你看的很对，我开方子的确不是很熟练。” “毕竟我才刚刚成为大夫没多久的是时间，也算是被赶鸭子上架吧，其实我自己一直听忐忑的。” “才刚刚成为大夫没多久？”高文轩惊呆了。 他看富贵，成熟、稳重，对各种药性如数家珍，还以为他是当了很久的大夫呢？ 原来，他是一个新手大夫啊！ 那就怪不得他的方子出的生涩了，这完全可以理解。 “我问过老板了，老板说我刚刚入行，应该稳扎稳打，不应该贪功冒进。”富贵说着苏念云的建议。 “你老板……说的对！”此时，高文轩觉得自己莽撞了。 他在还不知道人家行医年限的前提下，就贸然批判人家的方子，这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 幸好，富贵不是什么自尊心极强挨不得批评的医者。 “不是出身医学之家，你这样半路出家的大夫，老板竟然放心让你坐堂？”高文轩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是啊，”富贵点点头，他指指旁边柜台的小伙计，“你瞧……我从前就是干他这个活计。” “是老板信任我，知道我一直在刻苦钻研医书，就花重金培养帮我请了师傅跟着学习，我这才能坐在这里给别人开药方……” 听富贵这样说，高明轩终于明白了，自己来到了一个什么样的药材铺。 这里的老板，未免也了开明了些吧！ 也是，如果不是这样的老板，寻常人哪会救下他，还用那么贵重的药材救治自己。 “那你们老板，今日怎么还不来？”他想当面道谢的愿望越来越强烈。 富贵略有些遗憾，“我们老板啊，那没有固定的日子，她不常出现在这里的。” “所以我说，公子你能被我们老板无意救下，实属上辈子积德，万幸中的万幸！” 竟然这么不容易见到救命恩人吗？ 听富贵一席话，高明轩一阵失落。 “公子，你不必如此，老板交代让你在这里好好养伤的，你就放心好了！” 富贵以为高文轩是怕老板不来，他没法继续在这养病。 高文轩点点头，“要一直麻烦你们，我实在不好意思，等将来我……” 他默默咽回要说的话，“总之我会好好报答你们的。” 进宫当御医的事八字还没一撇，他不想过多宣扬。 这件事，他想等最后成功了，再告诉漠北药材铺的人。 “对了，你应该饿了吧，”富贵递来一个油纸包，里面是一张油饼，“这是我做的，你尝尝……” 高文轩向他道谢，然后津津有味的吃起饼。 富贵则是去柜台前开始抓药，“你吃着，我去给你煎药……” “不，不要了，我自己来就行了！” 高文轩既然已经恢复了些，就不想自己的事情再麻烦别人，他可也是个大夫，自己能亲力亲为的事，不想麻烦别人！ 高文轩在漠北药材铺一住就是三天，他的身体恢复很快。 自小生病，让他练就了一种病倒之后快速恢复的能力，与其说是能力，倒不如是那些名贵药材的能力。 没有那些药材吊着自己的生命，他整个人就会如花一般很快枯萎。 苏念云是估算着高文轩差不好了，才来到药材铺。 见了苏念云，富贵很是激动，“老板您来啦！” 高文轩正站在富贵旁边，帮忙一起归置药材。 听了富贵的话，他急忙回头去看，看到苏念云的一瞬间，他以为回到了自己那个见到仙女的梦里。 现在，他才发现，原来富贵一直说的老板竟然是个女人。 最重要的是，这是他失去意识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 原来是她救了自己！ “你没事了吗？”苏念云问他。 见对方跟自己说话，高文轩这才回神，他急忙郑重的向苏念云行礼。 “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您对我的恩情，我就是当牛做马都报答不完……” “行了行了，”苏念云被他一堆堆的赞美给逗笑了，“我不需要你当牛做马，只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做一件事？什么事？”高文轩诧异的看着苏念云。 他以为对方救自己，是一个偶然的行为，这么看她竟然直接提要求，难道是蓄意为之。 但是想想也不对，他当时已经落魄成那个样子，可以被别人图谋什么呢？ 定然是他多心了！ 可是对方下一句，又不得不让他多心，因为苏念云道，“我要你进了太医院之后，帮我查清楚一件事！” “你怎么知道我要进太医院？”高文轩愣住了。 这件事他谁也没说，甚至漠北药材铺的人也不知道他懂医术。 所以，对方是怎么知道的呢？ 苏念云拿出一个玉牌，“这是我在你身上发现的。” “这是历年地方往皇宫推荐御医的专用印信，我只是比较好奇，你有这样大的王牌在身上，为什么让自己那么潦倒……” “这……竟然有那么大功用吗？” 高文轩愣住了，“我以为只是县衙给我的一个信物而已……” 他跟着师傅在深山，不了解世情是有的。 原来这东西，有这么大功用，他竟然完全不知道。 也许，是县衙跟他说过，他自己听漏了。 “所以，既然你要进太医院，我就委托你事情。”苏念云道。 “苏老板，您想让我查什么，我帮您。” 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高文轩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你放心，我不是让你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苏念云拿出一小包药粉，“我要你帮我查出来，这种药倒是是太医院的哪位太医所制？” “这是……”高文轩打开药包，看着里面无色无嗅的粉末。 “这是一种毒药……” 春华在旁边解释，“这是一种不被人察觉的毒药，初时会让人看起来就像得了风寒，后面病情日益加重……最后一命呜呼……” 她把这药在姜皇后、文妈、白荷身上的表现，一一说了出来。 “竟然还有这么恶毒的东西？”高文轩不可置信。 “所以，你进宫也要留心，宫中波诡云谲，你这种人最容易被……” 后面，苏念云没有说下去。 高文轩是涉事少，不是傻，她相信她说什么他听的懂。 “多谢苏老板警示，我高文轩也算是死里逃生了一次，既然老天让我这么命大，那我必然有后福的。” “你放心，我一定把这个药的来源查清楚！” “那就多谢了！”苏念云向他行礼，“如果你在宫中有任何需要，都可以联系我……” 和高文轩达成了协议，苏念云这才释然的回到府中 “公主，您就这么托付给高文轩，会不会他进了宫之后，就不履行跟您的约定？”春华担忧的道。 毕竟只是刚认识的人，公主对他有救命之恩不假吗，但是对方到底什么人品，她们都没有细细考察。 高文轩，他真的靠谱吗？ “这不要紧，我也没告诉他真实身份不是，即使他不小心暴露了，应该也没有人知道是我……” 再者，因为前世的印象，她对高文轩信信心十足。 他可是未来十八皇子最倚重的一位太医，有他出手，她相信她很快就会得到真相。 ------------ 第236章 来迟了 苏念云见高文轩的第二日，他就收拾东西向药材铺的人郑重告别。 “诸位对我的照拂，我会铭记于心……”高文轩向大家施礼。 苏成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心里却是心疼的紧。 他当然不是心疼高文轩的离开，而是心疼高文轩在这里又吃又拿。 阿云用上药材铺最金贵的药材给他续命，已经是菩萨心肠，没想到这家伙临走了，还要用药制成药丸，随身携带。 这连吃带拿的，一年漠北药材铺的收益，都被他带在了身上。 好在，苏家村的进项很多，单玉面琼脂一个铺子一个月的收益，也够族人维持半年生活的。 这还不算没出来的族人，在村子四周畜养的牲畜和家禽，就是外面的铺子不挣钱了，他们靠自给自足也能吃饱饭。 所以高文轩一来一去，带走了药材铺这么多压箱底的东西，倒不至于对苏家村产生什么影响。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虽然那日他没听到阿云到底和高文轩说了什么，但是高文轩是要往宫中参加御医选拔的，定然是阿云向他委托了什么事。 这也是苏成极力克制，没有向高文轩讨要药费的缘由。 “高大哥，有空你要常回药材铺看看。”倒是富贵，照顾了他这些日子，对他有些依依不舍。 昨天夜里，高文轩给了他一本《药方集》，这是高文轩遇到劫匪之后唯一保全的东西，也是师傅的不传之秘。 但是他把这本师傅说的不传之秘，送给了富贵。 他是认识了猎户，了解了外面的世界之后，观念开始变的和师傅不一样的。 原来他的医术，除了不能医治自己，可以救治世上很多人。 而师傅医术高深，又无隐疾，却爱独居避人，如果不是机缘巧合下在大山发现了他，师傅定然是在深山孤独终老的。 下了山，有了更多见闻，高文轩就觉得上天让他有一身医术，绝不是为了让他躲在深山里，而应该出来济世救人，这才是医术的最大用处。 而对于师傅传承下来的医书，他也并不看作不能外传之秘。 尤其，他把书给的是一个正直、勤恳、愿意刻苦钻研医道的人，就更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离开漠北药材铺，高文轩顺着福顺事先告知的路线，一路往宫门方向去。 宫中御医的选拔，选在凛冬将至年关之前。 因为寒冬来临，人们得风寒和其他病症的人会增多，再加上年关忙碌，这时是太医院最缺人的时候。 所以，此时经过层层选拔过关的医丁，到了年关就全有了用武之地。 来到宫门口，高文轩出示了地方县令给他的玉牌。 那守宫门的卫兵看了高文轩一眼，“御医的选拔考试，十日前就开始进行了，你怎的今日才来？” “路上遇到了些事情，耽搁了！”高文轩解释道。 他昨日听苏念云说过，进宫当御医的人都要经过层层考试和选拔。 初始的几场考试，都是考些医药理论，参不参加并不是什么大事，去晚了补考就是。 最重要的考试，其实是最后一场的为期半个月的实践考试。 只要高文轩不错过这个考试，就有进太医院的机会。 实践考试，顾名思义，就是验证医丁医术的考试。 太医院会挑选一些有疑难杂症的太监、宫女，让这些考试者负责治疗，为期半个月。 谁照顾的病人病情有大的起色或者恢复，便是通过考试。 这场考试，是由太医院首亲自主持。 而现在的太医院首，就是沈太医。 本来高文轩因病迟到这件事，苏念云可以直接跟沈太医说说通融一下。 但是考虑她不想在高文轩面前暴露身份是一，不想让沈太医知道她认识高文轩是二，所以只叮嘱高文轩自己好好解释清楚获得机会。 如果一切都按前世走，那么高文轩进太医院的事，根本不需要她顾虑。 卫兵道，“凡是来参加太医院选拔的，从来都是提早两三个月就到了京城候着，最不济，早来三五天。” “你还能在路上被事情耽搁了，足见进宫当御医的想法也并不怎么积极！” 面对卫兵的责难，高文轩不知该如何解释他路上发生的一切。 说他被抢劫，说他生了重病？ 说抢劫，对方或许会信，但是说自己病重虚弱的来不了，对方一定不信。 从前，他也试着向别人解释过。 谁能相信一个医术高明的人，自己本身就重病不治呢？ 如果信了一个大夫自己都重病不治，谁又能相信他的医术呢？ 后面，高文轩就不对外人多说自己的病情了。 “卫兵大哥，真的是有事耽误了，我是诚心诚意来参加太医院的选拔的，还请给个机会，帮我通传太医院一下。” 那个卫兵还想说些什么，这时候一队巡逻的护卫走了过来。 为首的护卫长问道，“发生何事？” 卫兵急忙回复，“护卫长，这人是来参加太医院选拔的，可是太医院的考试昨日就开始进行了……” 护卫长径直来到高文轩面前，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高文轩。 长年守卫宫城的护卫长，高大威猛，看人的眼光也充满了压迫感。 高文轩不惧他的审视，而是真诚的递上玉牌。 “我真的是路上遇到了意外，不是刻意晚来的，烦请护卫长帮我通知一下太医院。” 见来人行为恭敬，眼神坦荡，护卫长确定高文轩的确是来参加太医院选拔的。 他接了高文轩手里的玉牌，递给身后的一个护卫。 “你拿着玉牌去太医院问问，迟到的人他们可还要，如果要，就让太医院出来接人，如果不要，就别让他挡着宫门。” “是。” 护卫领命疾步去往太医院，而护卫长则是继续带剩下的人去四处巡视。 高文轩紧张的等在宫门口，焦急的等待着太医院最后的决定。 很快，那个去太医院通报的卫兵身影渐渐从宫道中出现。 高文轩期待的看着他，“怎样，太医院如何说？” 卫兵道，“太医院有话，选拔考试的日子是全国皆知的，不论你路上遇到了什么事，迟到总归是来迟了……” 高文轩的心凉了半截。 后面卫兵还不忘添一句安慰他，“没事，反正你今年参加不了太医院的选拔考试，明年再来也是一样！” ------------ 第237章 只是小毛病而已 高文轩失落的走在街上。 他心心念念的想进太医院，想集众家之长来看看自己的病情可有的根治。 这下，没戏了。 最重要的是，他答应苏老板的事，怕也完不成了。 亏他昨日还和苏老板信誓旦旦，说什么一定会帮她查出毒药的幕后制作者。 现在看来，他真是过于自大了，他连宫门都进不去，又何谈进太医院帮她查毒药来源。 一想到这些，高文轩的心就揪在一块，加上他重病刚刚恢复，竟然有了无力的感觉。 不得已，他只得在旁边的一个小茶摊坐下歇息。 “这位客官，想喝点什么茶？”茶老板热情的上前询问。 “随便来些就行。”高文轩没有点茶的兴致。 茶老板见来客兴致缺缺，看出对方心情不好，当即给高文轩上了一壶馥郁芬芳的茉莉花茶。 茶倒进碗里，顿时在初冬中绽出一抹理气安神的醉人香气。 闻到这茉莉花香，高文轩的心稍稍安定，他慢慢喝茶慢慢梳理思路。 今年进不了太医院，他势必明年也是要进的，总归是他的病，在驱动着他去往那些医术高明的地方。 这一年间，他该如何是好呢？ 再回家乡回他的深山老林，一来一回，就要费去许多时间。 有了被抢劫的经验，此时艰难来到京城的高文轩，自然知道留在京城等待是最为保险的。 续命的药，够他吃很长时间，这都拜苏老板慷慨。 但是，他还是要吃饭要生存，也要找个营生先养活自己。 他唯一擅长的，就是医术。 这样一想，高文轩眼前就浮现出了漠北药材铺的影子。 只是他刚自信满满的从那里离开，现在再灰头土脸的回去，叫药材铺的人怎么看他？ 大家会不会误会他根本就是故意去药材铺蹭吃蹭喝？ 他完不成对苏老板的承诺，苏老板又会不会生气？ 高文轩越想越多，刚刚因为一壶茉莉花茶而才缓和的心情，再度焦虑了起来。 他纠结来纠结去，不知不觉，就到日头西斜。 腹中“咕咕”的响声在提醒他，就算不找地落脚，也该找个地方吃饭了。 “老板，结账。”万般无奈，高文轩放下茶钱起身。 “哎，来喽！”茶老板应声过来，谁知他没走几步路，人忽然一头栽倒在地。 听到身后发出巨大的响声，高文轩急忙回头把他扶起来，“老板，你怎么了？” 周围的茶客看到这一幕，吓的都是退避三舍。 有人不想沾惹是非，放下茶钱就走，也有人趁机不留茶钱也走了。 高文轩去先是去试茶老板的鼻息，察觉还有呼吸，就又立刻去试他的脉搏。 很快，他松开手，掏出腰间的银针毫不犹豫扎进茶老板的身体。 高文轩的动作很快，从探鼻息到最后扎针，行云流水一般。 等众人反应过来，这人向茶老板扎了针，高文轩已经把捻动好久的银针给拔了出来。 而随着他银针拔出的一瞬间，昏厥的茶老板喉间发出一声喟叹，接着就缓缓睁开了眼睛。 “啊……茶老板醒了……” “这人，是神医！” “我去，刚刚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什么都看到了，又好像什么都没看到？” “这医术也太神了吧？！” 周围都是对高文轩医术的赞扬。 “老板，你感觉如何？” “我……”重新睁眼的茶老板，只觉得看什么都清新自然的可爱，“我感觉很好。” 刚刚，他可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圈。 能重新睁开眼，他当然觉得一切都好。 “你之前，也经常这么昏厥吗？”高文轩询问他的病史。 茶老板摇摇头，“也不是多久之前，是近两年才有的毛病，忽如其来的晕厥，然后再睁眼就是三五天之后……” 所以他这茶摊，也经常是开两天歇三天的。 大夫说这是不治之症，并没有什么对症的良方。 随着他昏厥的次数变多、时间变长，大夫说他会死在梦中。 于是他开始提前准备处理身后事，首先，就是先把这茶摊转卖了。 不想，一边等买家上门、一边开茶摊的功夫，他竟然再度晕厥。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茶摊晕厥。 此时，他不担心自己的病情，只恐怕吓到了茶客，大家以后不敢来。 听了他的叙述，高文明满脸惊讶。 “难得你得了如此之病症，却依然心态开朗。” 从来茶摊坐下，看他给自己上茶、倒茶，他竟然一点也没从茶老板脸上看到颓废。 “人，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这一生说遗憾也遗憾，但是，死亡说要来临，世上谁也没什么阻挡的办法。” “与其让自己在痛苦、不甘中死去，我倒想快快乐乐面对一切，也不枉自己来世上一遭。” “说的好！” 因为自身患病，高文轩就更加佩服茶老板面对疾病的态度。 “不过依我看，你这只是头部的小毛病而已，针灸上几次，就好了！” “这位客人，您刚刚说什么？” 茶老板不可置信的看向高文轩，“您说我只是……小毛病？” “嗯，”高文轩点点头，“只需针灸上几次。” “啊，哈哈……客人，您说的是真的吗？”茶老板喜不自胜。 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旁帮腔，“老板，看这位神医刚刚出手救你的招数，他是有真本事的。” “他说能治好你的昏厥，就定然能治好！” 高文轩和茶老板一同望向说话之人。 这人虽然白发苍苍，但是精神矍铄，眼中透着精光。 看他穿的锦衣华服，身上又带一股药香气，高文轩试探的问道，“老人家，您也是医者？” 旁边酒楼上看到这一幕的春华，立刻禀报苏念云，“主子，是沈太医！” 虽然相信高文轩可以凭他自己的运道进太医院，但是苏念云总归是不太放心，就一直暗暗跟着高文轩。 当见他在宫门口被挡回来时，苏念云忍住上前帮忙的冲动。 她记得高文轩的自传中说过，他是最后赶上了最后一场实践考试的。 而此时距离最后的考试，还有三天时间。 所以她没有贸然行动，只吩咐苏大一直跟着他。 如果高文轩因为她救了他，而被改变机缘，苏念云决定在万不得已的最后一刻，才出手帮忙。 而就在她焦急的在酒楼上观察事件进展时，沈太医的出现无疑也是给了她一颗定心丸。 ------------ 第238章 再晚三天进宫 面对高文轩的询问，跟在沈太医身边的李文正道，“小子，你眼力不错。” “我师父不仅是医者，而且是宫中太医院首——沈太医！” 一听对方是太医院的人，高文轩就是眼前一亮。 沈太医今日是例行去帮小萧候复诊的。 宫外，能用得动沈太医的，也就只有这位小萧候了。 回宫的马车上，他无意间看到高文轩给茶老板的施针手法，立即匆匆下了车。 管中窥豹，虽然只见一斑，但是沈太医通过高文轩快稳准的施针手法，推断出他身怀高超医术的事实。 李文正替他报了家门后，他就试探的问高文轩，“这位小神医，不知你有没有兴趣进宫当御医？” “最近，正是太医院招纳新御医的时机，只要通过了考试，你就可以享受高官厚禄。” 高文轩不在意什么高官、什么厚禄。 他眼神亮亮的看着沈太医，“你徒弟说您就是太医院首，是不是代表您在太医院说话最管用？” “可以这么说。”沈太医点点头。 “那就好办了，”高文轩欣喜的道，“那个……我是这次庆云县推荐来参加御医选拔的人，我叫高文轩。” 他把自己的玉牌递给沈太医，李文正抢先接在手里，然后恭敬的捧在沈太医面前。 沈太医果然在玉牌的角落，看到了庆云县的落款。 见对方本就是来太医院参加选拔的，沈太医又是欣喜又是疑惑。 “既然你是庆云县推荐来的应试的，为什么你不在宫里，反而在这茶摊之上？” “是这样的，”高文轩解释道，“我在来的路上遇到了劫匪，费了一番周章才来得及今日进宫应试……” 他从自己去宫门口开始说起，一直到卫兵传太医院信让他明年再来，都一五一十的说给了沈太医听。 这帮子老顽固！ 听了高文轩的遭遇，沈太医在心中暗骂。 太医院的选拔考试，又不似文、武科举那般严苛。 这世上医者多，医术精湛的少，遇到这种人时，就应该不拘一格降人材，而不应该拘泥什么选拔和考试。 平庸之人，才需要通过考试才来筛选。 天才，不需要！ 本来，这若是换在一年前，他和那些老古板们一样认死理。 可是当他见识到了念云公主的医术后，他才知道他认知上的狭隘。 所以，当街看了高文轩临危不乱的治病救人后，起了爱才之心的他只想把人弄到太医院去。 不过既然本来也是太医院的人，他就更加庆幸了。 “你放心，虽然你迟到了，没赶上前几场笔试，但是我给你补考的机会。” “就由我亲自来为你监考，如何？” “那真是太好了，多谢沈太医给我这个机会！”峰回路转，高文轩兴奋起来。 “那好，你上我的马车，我这就先带你去太医院熟悉下情况，顺便再了解下三日后的实践考试相关……” 高文轩点点头，“好。” 不过，就在他跟着沈太医身后准备上马车之际，他忽然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见对方不上马车，沈太医以为高文轩是要变卦。 “我……”高文轩回头看看一直沉默的茶摊老板。 自李文正报出沈太医的官职后，茶摊老板吓的一句话也不敢说。 高文轩道，“沈太医，我能再晚三天进宫吗？” “我刚刚答应给茶老板针灸，针灸三日再配合药物，他的晕厥之症差不多就恢复了！” 一听这位马上要进宫的小太医还想着自己，茶摊老板感动不已。 但他还是更担心对方的前程，毕竟这可是太医院首在向他发出邀请啊！ 沈太医看看高文轩真诚的目光，又看看紧张的茶老板。 思忖了一下，他点点头，“也好，就再给你三日时间，三日之后，你去太医院找我。” 说完，他递出自己的腰牌，“未免再有人拦你，你拿着我的腰牌。” “多谢沈太医体谅！”高文轩激动的接过沈太医的腰牌，不住的道谢。 李文正帮沈太医放下帘子，然后吩咐赶车的太监回宫。 等沈太医走了，茶老板终于找回了自己的神志，“小神医，你愿意为我治病，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本来我是进不了宫的，但是因为出手救你，我反而被太医院首看到，我也应该感谢你！” 高文轩看着他，“我时间有限，你收了摊子，先跟我走吧！” “好，好的。” 茶老板看向还留在这里看热闹的茶客，“诸位都看到了，我这沉疴遇到神医这就要去治病了，今日的茶水不收钱，咱们三日后再见！” 等客人都走了，茶老板也收拾好东西，他想起来问一句，“小神医，咱们这要是去哪？” 高文轩想，自己要给茶老板针灸、还要给他开药，最现成、最方便的地方，自然非漠北药材铺莫属。 “公主，高公子这是要带着茶老板去哪？”楼上的春华有些疑惑。 苏念云看着他们的方向，嘴角浮现笑容，“他这是给咱们药材铺拉生意呢！” “公主，总算这高公子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春华也跟着笑了，“不枉您把铺子的金贵药材都给了他！” 看着高文轩和茶老板越走越远，苏念云松了口气。 总算，这高文轩没有因为自己的介入而断掉他自己的机缘，他总归是能进太医院的！ “春华，盯着他大半天，你也累了。” 苏念云给春华倒了茶水，示意她坐下休息。 春华重伤初愈，她不想她太累。 太子婚宴后，苏念云本想还是带夏月在身边，但是春华执意自己跟着。 自从发现小萧候的暗卫一直在盯着公主之后，春华就变的愈加谨慎。 等春华几把茶喝完，苏念云又给她倒了茶，还把自己面前的点心推给她。 “这里的点心不错，一会咱们走的时候，再让店家打包几份带回去给阿珠婶和夏月她们尝尝……” “苏老板，您对下人可真是体贴啊！” 就在苏念云和春华絮絮叨叨的时候，一个打趣的声音冷不丁从旁边响起。 听那略带轻佻的声音，苏念云不用抬头也知道，是那位生意遍布天下的傅公子来了。 ------------ 第239章 合作什么我决定 “傅公子，真是巧，我出门的时候不多，但是十次却是有九次能遇到你。” “苏老板，不巧了，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自此他上次提出要和苏念云合作之后，就改口称呼苏念云为苏老板。 一来，苏念云不喜欢出门在外的时候被人喊作公主招人耳目，他必须要换个称呼。 二来，苏念云生意做的好，也的确当得上他五体投地的喊一声“苏老板”。 “傅公子，如果我没记错，咱们约的是明日见面吧？” 这家伙就这么急不可耐的来谈合作？ “苏老板，我明日有些事情，急着出京一趟，所以……我就等不及，提前来找你了！” “不知，苏老板对于我的提议，到底是怎么想的呢？”傅铭问道。 苏念云没有着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先问了一个不相干的话题。 “话说，金鸣酒楼是傅公子的产业吧？” “苏老板为什么有此一问？” “如果这酒楼不是傅公子的，何以你会第一时间找到我们主仆的位置？” 金鸣，傅铭，“铭”字拆开的读音，可不正是金鸣。 话说上次，他也是在这里找到她的。 她就感觉奇怪，傅铭是商人，他没有萧长风那些训练有素的暗卫处处盯梢，却能一找自己就找到，除了这金鸣酒楼是他的，别无解释。 果然，就见傅铭点点头，“苏老板不愧是生意人，眼神锐利。” “你以后来这里，我让掌柜少收你一半银子，怎么样？” 既然被对方识破这是他的产业，他也不能干巴巴的什么表示也没有。 “那就多谢了！” 苏念云一边满意的点头，一边嘱咐春华。 “你听到了吧，呆会结账的时候你可别忘记，想着只付一半钱。” “是，公主，奴婢记住了！” 听了主仆二人的对话，傅铭在旁边哭笑不得。 堂堂公主，有太后给的丰厚嫁妆不说，又自己开玉面琼脂赚了个盆满钵满，竟然还在乎这几个饭钱？ “所以，”他问道，“苏老板觉得咱们的合作……” 苏念云点点头，“我想过了，咱们可以合作。” “那真是太好了，我……” 不等他把后面的话说完，苏念云却接着道，“咱们可以合作新的生意，双方之前的生意，互相都不能干涉！” “而且，”苏念云道，“你我都是生意人，我就明人不说暗话，合作的生意，我要占五成利。” “什么？”傅铭一愣吗，“我没有听错吧？” “是，你没有听错，”苏念云道，“你能开口跟我提合作的事情，说明你看重我的经商才能，我提的要求多，完全合理。” “念云公主，您怕是误会了什么？” 傅铭解释道，“我说的合作，不是咱们合作新生意，而是我想跟你合作玉面琼脂。” “毕竟我的桃花面从前干的也不差，如果咱们能两方合作……” “不，”苏念云摇摇头，“玉面琼脂，是我的心血，我要亲自来管理和经营，不跟任何人合作。” “那这样的话，念云公主，咱们就没的谈了！”傅铭叹息一声。 他就是看中了玉面琼脂的客流而已，不想合作什么新生意了。 “傅公子，在你拒绝之前，你要不要听听我想和你合作什么生意呢？” 傅铭勉强看向苏念云，“念云公主，做生意，不是说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要先看自己合不合适。” 苏念云不在意他是不是泄了气，只自顾自的道，“我想做布料生意和药材生意！” “念云公主？！”傅铭诧异的看着苏念云。 这女子为什么会知道他这次出京要做什么？ 他正是要去谈布料和药材生意的！ “怎么样，布料嘛，人人都要用，药材就更是，所谓民壮则国强……” 苏念云问道，“我现在手上有太后的嫁妆和我自己攒下的不少本金，如果你想和我合作就趁早，如果不想，我就自己做了！” 傅铭只愣愣的看着苏念云。 他承认，他刚开始真的是为了吞并玉面琼脂，甚至想让苏念云替他管理京中的桃花面。 他要常常外出，天南海北各处跑，京中的事，势必要交到一个合适的人手里。 其他人他会有顾虑，但是对于苏念云，他莫名就觉得安心。 毕竟，她可是在他眼皮子底下，硬生生把桃花面给挤兑的名气大不如从前，更是毫不留情的把她婆母开的铺子给铲除。 这样的女人，这样的手段，他喜欢。 其实，他之所以一开始是冲着玉面琼脂来，是因为桃花面还承担着一个打探消息的功能。 来桃花面的贵族千金少了，他能打听到的消息也跟着变少了，这可不是好兆头。 所以，他才提议和苏念云合作，想把她的玉面琼脂为己所用。 谁知道，苏念云所提的合作，却比他说的合作更大。 一时间，脂粉铺子的那些事，反而成了无足轻重的事。 布料和药材，的确是他现在的重中之重，这苏念云，是看透了他的心吗？ “怎么样，你如何决定的？”苏念云问道。 这回轮到傅铭沉默了，“念云公主，你说的这些不是小事，我想我需要时间好好想想……” 或者，请示一下某人才行！ “好，”苏念云点点头，“我便给傅公子三天时间！” 等苏念云起身走了，傅铭这才反应过来，竟然被苏念云给限定了时间。 他无语的一笑，看来明日倒是不用急着出京，而是要先和十八皇子谈谈了。 正呆坐那里出神，想着明日该怎么说，戴着银面的萧长风无声无息坐到他对面。 “什么风把咱们的小萧候，吹到了我面前？”傅铭问。 尽管他心里明镜一般，萧长风定然是知道他在这里和苏念云见面才来的。 “话说，你要是有什么话要同念云公主说，大可以早进来半盏茶的工夫，现在公主都走了……” “别啰嗦，”萧长风道，“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不要跟苏念云合作，你为什么执意不听？！” ------------ 第240章 让她死心 “小萧候这话说的，就冤枉我了。” 傅铭端过掌柜亲自端上来的香茗，悠悠喝了一口。 “我怎么没听你的话？” “我可是按照你的要求拒绝她了，但是就在刚刚，局势被年云公主给逆转了。” “合作不合作这件事，大概……我要求着她了！” “什么意思？”银面下的眉头蹙起，萧长风不懂傅铭的意思。 “怎么，你的人都跟她到这里了，她说什么、做什么，你会不知道？”傅铭早就发现暗卫的存在。 “我的手下是有分寸的，不会为了获取更多情报而贸然行动，从而将自己置身危险之中。” 在旁人看来，傅铭身边就跟了两个寻常小厮而已。 但是萧长风却是十分清楚，这二人的武功深藏不露。 一旦暗卫过于靠近，这两人会优先考虑傅铭的安全，而毫不留情的出手。 正是知道傅铭的规矩，所以暗卫才拉开足够的距离，尽力不激怒他。 拉开了距离，他们自然也没听清二人之间的对话。 “好吧，看在你的手下守规矩，”傅铭道，“我便跟你说说……” 他当即把自己想和苏念云合作玉面琼脂，而苏念云却想合作别的生意的事，从头到尾和萧长风讲了。 “你说着年云公主做的这些决定，是不是未免也太合那位的心意了？” 傅铭说的是十八皇子。 虽然在自己的酒楼，而且偌大的二楼也没有别的客人，但保险起见，他绝口不提十八皇子的任何名号，以防万一。 萧长风默默坐下。 傅铭则是给他倒上茶水。 “她刚开始说要做这两个生意的时候，我简直以为她就是我肚子的虫子，看清了我的想法。” “后来想想，她哪里是我肚子里的虫子，而是那位的！” “那位明明才安排下任务，让我抓紧时间去安排布置，不想我这才要瞌睡，苏念云就送来枕头。” “这也太巧合了！”巧合的，让人不敢置信。 “是很巧合！”萧长风没有喝茶，而是把杯子攥在手里轻轻摩挲。 “这会我仔细想了想，咱们行事这么机密，如果有人发现咱们的马脚，只能是比咱们更高明的人，而绝不可能是念云公主。” “所以，这一切，只能说明苏念云是经商天才，她绝对是嗅到了商机。” 将来十八皇子要崛起，除了金钱的充裕，再就是要兵马齐全。 但是兵马多了，就有了别的忧患，军政又不止打仗。 这些人的粮草、武器、衣食、用药……都是不小的花销。 他之前一直主要经营的是粮食方面，只凑粮食这一项，就已经让他全国跑的心力交瘁。 偏偏，十八皇子催促他把衣和药这两个方面也赶快布局上，毕竟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随着太子政权开始走进倒计时，诸多皇子都开始蠢蠢欲动。 十八皇子，不仅要早做准备，而且还要万无一失才行。 苏念云或许不知道他们背后是谁，但是她绝对精准的把握外面的行市。 倘若，有苏念云来帮他分担一下身上的担子，那傅铭就要轻松许多。 这个女人，才不是需要被萧长风保护的类型。 相反，她反而是站在他身边的最好人选。 但是，这就更奇怪了。 萧长风这人从来不吃回头草，既然当初是他拒婚，何以现在对苏念云的事这么上心。 他想不明白，萧长风也不愿意多说。 听了苏念云提出新的和傅铭合作的方向后，他的眼神变的更加幽深。 苏念云，自从出嫁之后，变了很多。 她一个公主，开了玉面琼脂这样生意火爆的铺子就罢了，这些足够养活苏家村老小。 但是，她好像不满足，竟然想要和傅铭做那么大的生意？ 她知道这有多危险吗？ 他们是要和十八皇子共同进退的，成败未曾可知。 一旦他们输了，那苏念云岂不是也一起…… 想到这种可能，萧长风再度坚持自己的观点，“我还是不同意，我不同意她参与你的生意！” “你去告诉她，什么合作也没有，让她死了这个心思，还是安安静静经营她的玉面琼脂……” “小萧候呀！”傅铭叹息一声，“你是不知道我的美人面没落之后，少了多少获取信息的渠道吗？” “京中的情报网，不能我一个人支撑吧，我总要外出做生意……” “我看念云公主做生意干净利落，而且有她公主的身份在，生意场上，不敢有人欺负她，这正是我想要的！” 他作为天下间少有的富商，却因为身份上的掣肘，不能明着出面解决任何事情。 他一出面，肯定会成为各方势力拉拢的对象，这样，除了会引起十八皇子的怀疑，再一无是处。 当这种时候，如果有苏念云替他出面什么的，的确能省去很多麻烦。 “情报网，我候府的暗卫也不是吃素的，如果你需要，大可以用侯府的！” “我说萧长风……”这是傅铭少有的，喊萧长风全名的时候。 “你不会以为，我们的消息网和你的消息网，干的是一样的活吧？” “都是打探消息，有什么不同？” “有什么不同？”傅铭重复道，“那可是大大不同！” “你的暗卫只收集臣子的言行，我管的，可是他们的家眷。” “你的府门空空荡荡，不清楚大宅院中那些事，一位大人家里妻子、儿女不算，还有侧夫人、妾室、通房……诸多女眷。” “那么多大人，那么多女眷，养在府里的、府外的一大堆，你有多少人去跟？” “而且，你让暗卫去盯女眷，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想从这些女人的嘴里听出一个府的近况，只要把她们聚在一起就行……” “本来，我是可以不需要和念云公主合作的，可是偏偏我那桃花面不中用，被玉面琼脂打的一败涂地……” “宫中贵人不需要美人面、勋贵世家的夫人小姐们也不需要……” “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是来劝我不要和苏念云合作的，倒不如你直接去和她谈，效果绝对比和我谈来的好！” 萧长风不语。 傅铭道，“看在你这么在意苏念云这件事上，我明日可以暂时不见那人。” “如果你能说动她打消合作念头，我便直接照我的原计划离开京城去忙我的事。” “但是如果你说服不了，我还是要找那人说了，毕竟这件事，于咱们有力！” ------------ 第241章 二探听风院 “爷，咱们直接回府吗？”马车上，萧寒问了一句。 等了半天不见主子回复，他这才发现主子似乎正在聚精会神想什么事情。 见此，他也就不再打扰，而是直接吩咐手下先行回府。 直到马车经过闹市，萧长风忽然喊了声，“停车！” “主子，您要去哪里？”见主子下车，萧寒急忙跟上去。 自从主子从金鸣酒楼出来，神色一直不太对劲，难道是主子和傅公子有了分歧？ 萧寒一路想着一路追着，最后跟着主子停在一个高门大户门前。 “陈府？”看到牌匾，他愣了一下。 “主子，这天都黑了，您若是找念云公主有话要说，这个时辰不合适，不如明天……” 哪知还没等萧寒说完，萧长风就一个纵身，轻轻松松翻墙进了陈府。 “啊……”萧寒目瞪口呆的看着主子的动作。 他和主子之前也不是没翻过别人家墙院。 但是那些都是些王公大臣，翻有夫之妇的墙院，这还是第一次。 不，第二次。 大概主子去西南平叛乱之前，也来过陈府一次。 只是那时主子是独自进去的，这次萧寒不放心，一块跟着进来了。 此时的苏念云，也是刚刚回了听风院没多久。 等公主喝了水、吃了点心，春华才问道，“公主，您真的决定要做这些生意？” 在金鸣酒楼听到公主和傅铭的对话，春华这才明白公主最近在写写画画的是什么。 苏念云点点头，“你觉得如何？” “公主，药材生意您定然可以的。” 她们公主本身就是神医，又有漠北药材铺在那里，公主想扩大到药材生意做这方面的大买卖，没什么不合适。 “至于布料生意……” 春华想了想，“天下间最好的布料都在皇宫，我和夏月从前也有些见识，如果公主需要，我们都可以帮忙鉴定布料。” “不，”苏念云摇摇头，“布料生意没你想的那么复杂，不需要什么名贵布料，只卖那种普通百姓都能穿的起、普通、耐用的布料即可。” “公主，您是太后义女，在咱们卖外邦贸易的上等布料，更有先机不是吗？” 春华不懂，明明公主有这样的资源，却要卖平民穿的布料？ “这个先机，咱们不抢……” 苏念云道，“咱们的玉面琼脂已经是最好，若是再把其他生意也做到最好，无疑是断了别人的财路。” “之前玉面琼脂刚开业，咱们经历的还少吗？生意做不完，金钱赚不完……咱们稳稳当当的，比什么都好。” “公主说的有道理，是春华浅薄了。”春华恍然大悟。 苏念云这么大度，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投十八皇子所好。 她要做的，就是把最实用的东西送到他面前。 比如无论私军还是将士，他们的衣衫只要结实、耐用即可。 上了战场难免受伤，及时、有效的用药便可。 以上这两种，都是除了用量大，完全不需要花哨的东西。 两人正说着话，这时苏阿珠抱着睡醒的景儿走了过来。 春华和夏月去准备晚膳，苏念云则给景儿喂了奶。 和阿珠婶一起用了膳，又抱着孩子玩耍半晌，苏念云这才想起来问问，“白荷怎么样了？” “公主，那白荷不中用。” 夏月嗤笑道，“她才喝了两次汤，就彻底爬不起来了，一整日都在房中躺着，这可比文妈弱多了！” 苏念云道，“她被老夫人强行灌药小产，本来就伤了身子一直没恢复，比文妈弱也是应当。” “三日期到了，你把陈家的那些铺子的房契、地契都拿出来，明日一早咱们先去见老夫人……” 要是老夫人准备好足够的钱，那这些房契、地契就还给她。 如果她根本没凑钱，那她明日就把这些铺子重新安置了！ 苏念云拿起拨浪鼓，逗着摇篮里的孩子。 “阿云啊，景儿快百岁了，原定让他在苏家村出生的计划没实现，那孩子的百岁呢？”苏阿珠问道。 苏念云点点头，“百岁，一定要和族人一起过！” 得了苏念云的意思，苏阿珠兴奋的点点头。 “明日我就让苏二往家里送消息，让族人好好准备迎接小小主人，族人们一直盼望见小小主子，这下总算能如愿了！” 主仆二人在屋中兴奋的谈着回苏家村的事，浑然没察觉在她们头顶上，有两双眼睛在注视着她们。 萧寒看了一眼对面聚精会神看里面的主子，他实在想不明白，这大半夜的，他们为什么要来窥视念云公主的日常。 而且，主子先前也已经派了暗卫跟踪不是吗？ 主子想知道什么，只把暗卫唤回来问一问就好。 哪像现在，他和主子在这头对头的观察，倒把暗卫给挤在一边不知所措。 “小小主子？”离开陈府，萧长风还在想这个词。 “主子，这念云公主是苏氏一族的小主人，苏氏称她的孩子为小小主子，也没错！” “我不是说这个……” 萧长风道，“你不觉得，苏家人对这个孩子的期盼，完全大过了陈家人吗？” “长子嫡孙的百岁宴，陈府一点动静没有，反而苏家村要早早准备上？” “听主子你这么一说，的确是有些奇怪……”萧寒道，“难道那些传言都是真的？” “什么传言？” “就是，陈府的下人们总是传，说念云公主怀的根本不是陈家大爷的孩子，所以陈老夫人才会如此不上心。” “这怎么可能？”萧长风不信。 苏念云爱陈绍安，爱到不惜违抗太后的意思也要嫁过去……她怎么可能背叛陈绍安？ 倒是那个陈绍安，才是真不像话，竟然在娶苏念云之前，就已经养了外室和孩子。 一想到这些，不知为什么，他的头就是一痛。 “主子，您没事吧？”看不清面具下主子的神色，但是主子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 往往这时候，都是主子头痛的时候。 从凌云山崖底下救到主子之后，主子大难不死之后，似乎就有了头痛的毛病。 沈太医一直在帮主子看病，也没瞧出这个头痛的所以然来，只能给他一些散瘀止痛的药丸。 此时，萧寒把药送到主子手里。 萧长风没有接，“这药，以后不必给我用了。” ------------ 第242章 讨债 萧长风把萧寒递来的药给挡了回去。 “主子，可是您的头痛……”萧寒心疼，“您这样忍着也不是事。” 萧长风道，“沈太医也说了，我身体完全恢复，没有大碍，这头痛会慢慢恢复的。” 萧寒商量道，“反正沈太医说会慢慢恢复，您吃了药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萧长风摇摇头，眼睛看向车外茫茫夜色，“把药收起来吧！” 每每头痛欲裂，他只要忍上片刻，一些零碎的记忆就会有所闪回。 但是一旦他吃了药，他的头是重新回归平静了，可是那些记忆，却也一样没了波澜。 由此断定，他失去的那些记忆，可以靠头痛的刺激而慢慢想起来。 见主子强忍着头痛，手筋都暴起来了，萧寒无可奈何的把药收了起来。 主子一向说一不二，他再坚持也是白费，只能回府之后让厨房熬安神汤给主子了。 一夜无话。 翌日一早，苏念云特意挑老夫人用早膳到一半的时间，直接来到老夫人面前。 此时，老夫人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老夫人……这早膳可还合胃口？”苏念云满脸“关心”的问道。 看见苏念云了，老夫人哪还有胃口。 她放下碗筷，示意下人把东西都收走，然后屋中就剩下她和苏念云。 “念云啊，你非要这样吗？你可知三十万两不是小数目，我……” 老夫人又要继续她那一套的说辞，苏念云却及时打断她。 “老夫人，有句古话说的好，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您把所有的钱去投钱做生意，这本就不对，更何况是借的钱……” “借的钱怎么了？我做生意，难道是为了我自己么，我还不是为了陈府，为了你们这些小辈？” 老夫人说的冠冕堂皇。 “老爷去世的早，如果不是我扛着，这陈府大大小小早就饿死了！又哪有你这位太后义女，能嫁给我的安儿呢？” 苏念云瞥了她一眼。 她不提这件事还好，一提这件事，苏念云就愤怒难当。 “老夫人，您不必用本宫嫁来陈府来说事，我怎么嫁来的，你心里明白，本宫也清楚！” “你……清楚什么？”老夫人愣了一下，她惊诧的看着苏念云，“你是什么意思？” 苏念云见效果达到了，却并不深入这个话题，而是重回自己来的目的。 “闲话就不多说了，老夫人，您到底今日能不能还债呢？” “苏念云！”老夫人重重的拍桌子，“你张口钱闭口钱，是想逼死我这个婆母吗？” “难道看着陈府分崩离析，就是你的愿望吗？” 她要是还能弄到钱，又何至于在这里和苏念云打太极。 她的陪嫁庄子早就卖了，虽然让秦婉回秦家借过钱了，但秦家那边她又亲自去了一趟。 可是她那个老嫂嫂，总是阴阳怪气的看自己，一副瞧不起她的样子，老夫人最后愣是张不开口借钱。 再剩下的那些陈家的族人、亲戚，当初陈绍康可是都陪着她走过一遍的。 他们恨不得和老夫人断绝关系，就更别提再借出一个铜钱来。 “老夫人，您这可就误会本宫了，你当初来借钱时，我明明问过你钱的用途，是你坚持不说，可是您做生意赔了钱，不能叫本宫担着吧？” “苏念云，你不要再跟我啰嗦这些有的没的，你只说，能不能再宽限些时日？” “老夫人，我先是让了您半个月，接着又让了您三天……” “您到底能不能还钱，本宫已经大致看明白了，再宽限上多少天，对您也没有意义的。” “所以，本宫来就是想告诉您，今日本宫就要把铺子处理掉，您不必再想方设法筹钱了！” “苏念云，你不要太过分，你卖了铺子，这就是在把陈府往绝路上逼！” 老夫人怒道，“你是不是觉得安儿、康儿不在家，这陈府就能让你为所欲为？” “你可别忘了，府中的中馈现在秦婉手里，她还没同意呢，你怎么能卖铺子？” “老夫人，铺子的地契、房契都在本宫手里，本宫为什么要经过二夫人呢？” “苏念云，您……”老夫人“你”了半天，却再也说不出什么狠话。 能威胁的，她都威胁了，可是苏念云油盐不进。 最后，她来了句，“你难道要我把安儿叫回来，休了你不成！” “可以，”苏念云点点头，“老夫人，您现在赶快写信叫人，也不知驸马能不能在本宫卖完铺子之前赶回来？” “话说，就算休了本宫，老夫人你借钱的事，又不会消失，所以，这对本宫处置铺子也没有任何影响。” “说不定，把驸马叫回来一受打击，再考不上开春的春闱，那可就更加得不偿失了！” “苏念云，算你狠！” 老夫人也没想到，苏念云竟然完全不恐惧被休。 她最后的期望，就在大儿子身上，她当然不会在此时动摇他读书的心。 再者，休妻本来也是她拿出来吓唬苏念云的，只要一天不得到那些丰厚的嫁妆，她就永远不会让儿子休妻的。 所以这苦，她只能自己一个人咽下去，“罢了，你想卖了铺子抵债嘛，那你就去卖吧！” 只希望将来儿子们，都能体谅她当这一家之主的不易。 她把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想象成了为陈府作出的巨大牺牲。 老夫人道，“但是，钱数什么的，要提前说好。” “且不说铺面的钱，就是铺子里面的货，也比铺子值钱好几倍。” “你可不要给我卖赔了，扣除抵债的钱，绝对有的剩，你要悉数叫回来，我会让文妈和你一起……” 苏念云道，“老夫人，不如不用文妈，您直接跟着去不就好了，省的日后再打麻烦！” 老夫人摇摇头，“我最近身体不适，文妈替我去就好。” 她没法去抛头露面的卖铺子。 上次卖庄子，已经是她人生最糟糕的体验。 看着自己的辛苦维护、守护的庄子，最后成了别人手里的东西，而且，当她想赎回来的时候，对方给她的那些难堪…… 这些都成为她十分不好的回忆。 现在，还让她去卖陈家最后那点资产，作为堂堂陈家当家人，她丢不起那个人！ ------------ 第243章 一个铜钱不剩 陈家老夫人一生争强好胜，却缺乏才能。 没了丈夫没了依靠，她没有脚踏实地的帮助陈家稳扎稳打，而是虚荣心加重，处处还依照其他世家的行事来行事。 这也导致陈家仅有的那点家底，很快就被她挥霍掉。 陈家没了钱，她就把主意打到儿子的婚事上。 明明她都算计的好好的，在她预想中，陈家应该在娶了苏念云带回丰厚的嫁妆，紧接着就变的蒸蒸日上才对。 可是偏偏，陈府不仅没在苏念云身上捞到一点好处，还渐渐走了下坡路。 老夫人想不通。 明明一切都是苏念云出现之后，府中境况才跟着变的糟糕的，可是细究起来，又好像事事都和苏念云无关。 “你跟着公主去处理卖铺子的事……” 她低声嘱咐文妈，“好好盯着，把剩下的钱一个铜子也不少的给我带回来，听到没有？！” “老夫人，您放心！”文妈信誓旦旦的点点头，“我一定好好完成您交代的任务。” 看着文妈信誓旦旦、信心满满的样子，老夫人点点头。 “你是我现在最能信任的人，一切就都靠你了！” 老夫人对文妈寄予厚望，坐在院子里巴巴等了文妈一整天。 中间奶娘抱着孩子过来找了她几次，她都不耐烦的把奶娘和小孙子赶走。 这种时刻，她哪有什么心思逗孩子玩，她更在意苏念云卖了铺子之后，她能得多少钱。 这时，赵妈来到她身边，“老夫人，您先喝口茶润润嗓子吧，奴婢听着您的声音有些嘶哑。” 老夫人心不在焉的接过茶水。 赵妈又安慰她，“老夫人，卖铺子，可不是一两日就能顺利卖出去的，想来……” 老夫人瞪了她一眼，“你要是没活干，就自己去找点活干，莫在我耳边聒噪。” 她现在最烦的人中，赵妈首当其冲。 如果不是她和陈碧如，她如何会欠下这么多钱，还要到卖铺子的地步。 赵妈被老夫人一顿苛责，讪讪的端着托盘远离，然后去到了房门外。 出了门，她暗暗扇自己两个嘴巴子，第一下狠狠的打了，第二下反应过来有点疼，只轻轻的拍了一下。 “叫你多管闲事，叫你多话，你怎么就改不了这个毛病呢？！” 这时，文妈正好回来，看到赵妈在这里自己打自己嘴巴。 她笑道，“赵妈，好端端的自己打自己，难道是老夫人罚你了？” “没，没有，”赵妈摇摇头，“我就是怕自己困，扇自己两下提提神而已。” 她看文妈，就仿佛看到自己辛苦攒的银子，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对了，老夫人等你一天都等着急了，你还是赶快进去见老夫人吧！” 不想和文妈多话，她让文妈赶快进去。 但是一向文妈听说老夫人着急，都是三步并作两步的去见老夫人，可是这次，文妈竟然站在门口犹豫了。 “怎么？”才打了自己两巴掌的赵妈，八卦之心再起，“你跟念云公主出去卖铺子，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文妈看着她，“你打听那么多干什么？还嫌老夫人不够生气还是怎么？” 经文妈一提醒，赵妈下意识的往旁边站了站，不再说话。 她这人就是这样，总是头脑一热，就忘了自己之前受的教训。 文妈肯定没带好消息回来，一会怕是要迎接老夫人的暴风雨了。 文妈站在门口，又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慢慢走进房间。 “老夫人，奴婢……回来了！” “文妈，你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如何？”老夫人问她，“铺子今日没卖出去？” “老夫人，铺子是卖出去了……”文妈欲言又止。 “不会是苏念云把几个铺子贱卖了吧？”老夫人问道。 “这倒没有……”文妈急忙点点头，“公主不仅没有贱卖，反而把铺子的钱卖的比预期多！” “那真是太好了，钱呢，还剩多少全给我。” 文妈摇摇头，“老夫人，一个铜钱也不剩！” “你说什么？”老夫人愣住了，“这怎么可能？” “你跟着苏念云走之前，我不是跟你算过了吗？那些铺子和货物加起来，怎么也要四十万两的，你最少要带十万两回来的，不是吗？” “是不是你故意的，你把钱藏起来了，还是苏念云把钱藏起来了，不想给我？” “老夫人……” 文妈见老夫人越来越激动，文妈急忙上前来帮她抚胸口。 “老夫人，您先别激动，听奴婢慢慢跟您说……” 文妈当即就把自己跟着苏念云去卖铺子的情形都说了，然后道，“的确是卖了四十万，可是……” 她看了老夫人一眼，“可是公主说，您和二夫人的借条也在她那里，正好十万两，加起来是四十万两！” 她跟着苏念云出去走了一圈最后回来，却是两手空空。 “什么？”老夫人泄气的靠在椅子上，“为什么我给秦婉的借条，会在苏念云哪里？” “老夫人，当时公主拿出二夫人手里的借据，奴婢也是惊呆了，当时可以不敢置信。” “但是奴婢再回来的路上，又仔细想想，觉得这还真是二夫人能干出来的事。” “二夫人一向是不吃亏的主，她知道美人面赔钱了，怕您不还她钱，所以把借条卖给公主，也是有可能的！” “你去，把秦婉喊过来，我要和她当面对质！” 文妈急忙给旁边的小丫头使眼色，小丫头立刻跑出去叫人。 小丫头出去的时候，差点和在门口偷听的赵妈撞个满怀，赵妈急忙闪开。 看着小丫头急匆匆的身影，她心中暗叫不好。 铺子卖了，卖铺子的钱却全都去了公主那里。 这么说来，陈府一无所有了？！ 一想到这个，她心头就是一激灵，这偌大的陈府，岂不是要坐吃山空？ 等秦婉跟着小丫头过来，赵妈看秦婉的眼神也变的尖锐。 都是二夫人不好，好端端的，她为什么要把老夫人的借条给公主。 这下好了，陈府没积蓄也没进项了！ ------------ 第244章 秦婉要离开 被老夫人急匆匆叫过来，秦婉也不知道所为何事。 她只看着老夫人神色难看的脸，“老夫人，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表面上似乎是关心老夫人的身体，实则心中不耐烦的很。 要不是为了继续守着陈府的中馈，她定然连这样的话也不愿意同老夫人说。 谁知，她自以为对老夫人关心的话语刚刚落下，老夫人就恶狠狠的盯着她。 这被秦婉吓了一跳，“老夫人，您怎么这样看着我？” 她回头看向自己的丫头，“没看到老夫人都这样了，你愣着干什么，快去叫大夫来……·” “不必了，”老夫人冷冷的道，“我只问你一件事……” 秦婉看着老夫人，“老夫人，您有什么事，尽管问就是了！” “秦婉，我问你，我给你写的借条，现在在哪里？” “诶？这……”乍然听老夫人问这个问题，秦婉一边打着哈哈，一边想着该怎么跟老夫人说。 毕竟她把借据权力转移这件事，还没有告诉过老夫人。 而且她也笃定老夫人根本不会在短时间内还钱，所以想着等到时候，再出来向老夫人解释。 不想，老夫人竟然不知道从哪得来了消息。 “老夫人，您别误会，您还没有还给我钱，借据自然是一直在我那里的……” “你胡说！”老夫人吩咐的一拍桌子了，“事到如今了，你还在和我装什么装？” 她愤怒至极的道，“你把借据给了苏念云，是也不是？” 见老夫人准确的说出借据的去向，显然是已经知道了真相，秦婉便不再继续隐瞒。 “是的，没错！” “二夫人，您……这是为了什么呀？！”从头到尾一直在一旁听的文妈，假装惊讶的道。 这件事，其实她早已经知情，只不过此时，她要装着自己一无所知而且大受震撼。 “什么为什么？”秦婉道，“谁让我那日问老夫人什么时候能给我钱的时候，老夫人对我含糊其辞？” “就是因为这个，所以你就把借据给了苏念云？” 老夫人不可置信的道，“你我都是秦家人，你为什么不能站在我这边？” “陈家只是一时遇到了难处，谁说以后不还你钱了？” “而且……”老夫人愤怒过后是难过，“我用的是你回秦府拿的钱，你这借据给苏念云，这叫什么事？！” “老夫人，这个您完全不用操心，”秦婉解释道，“你用的本来也是公主出的钱，是我押了我的陪嫁庄子，跟公主借的。” “老夫人您不想给我钱，我也没了办法，只能把你的借据给公主，以此来减少我的损失而已！” “你说什么？”老夫人瞪圆了眼睛，“你说……那十万两的银票，不是来自陈府，而是苏念云？” “是，没错！”秦婉点点头，“老夫人，这下，您好受些了吗？” 谁知老夫人不仅不轻松，反而陷入更加前所未有的迷茫中。 “老夫人，您没事吧？”文妈见老夫人如此，急忙给她倒水喝水，然后再帮她抚胸口。 此时，老夫人情绪激动的说不出话来，文妈对秦婉语重心长。 “二夫人，您糊涂啊！” “我糊涂什么？”秦婉才不觉得自己糊涂。 她觉得自己能从老夫人制造的混乱中脱身，真是太聪明了。 “二夫人，”文妈长长叹息了一声，“您把借据给了公主，就等于把陈府本来能保住的那最后一点产业，也拱手让人了。” “您的中馈，怕是要成了中亏了……” “文妈，你到底什么意思？” 听文妈说的越来越沉重，秦婉始终不懂自己卖出借条而已，能有什么大的影响？ 文妈道，“公主，您还不知道吧？在老夫人用您的十万两之前，还向念云公主借了三十万两……加起来，正是咱们陈家铺子卖了的金额，刚刚够抵债的！” “什么？”秦婉不可置信，“念云公主卖了陈家的铺子？” “可是，她怎么会有铺子的房契、地契的？” 这种东西，不应该是老夫人亲自管理吗？ 当初她刚刚执掌中馈的时候，试图向老夫人要过这些东西来保管，但是老夫人就是不给她。 如今，她连那些东西摸都没摸过，更是没见过，直接就被苏念云把铺子都卖了抵债，这也太残忍了吧？！ “老夫人，这种事，您怎么不早告诉我？” 此时，秦婉也终于反应过来。 她埋怨老夫人，“您当初同意公主卖铺子抵债的时候，怎么不问我的意见？” 本来是老夫人向秦婉问罪，没想到却被秦婉倒打一耙。 “老夫人，您明面上把中馈交给我，却又事事没有真的交给我过。” “出了这样的事，您却叫我来，如果您是想通过埋怨我而达到解脱你的目的，那恕我帮不上什么忙。” “倘若您愿意在美人面遇到危机的时候，好好同我解释安慰我，我便不会害怕十万两会打水漂，而匆匆去找念云公主……” 秦婉看着老夫人，“这中馈，说来说去，都是我管了个寂寞，如今铺子都没了，那就更没有给我管的必要。” “老夫人，您能者多劳，劳烦还是好好撑住这个陈府吧！” 说完，秦婉头也不回的回了自己院子收拾东西。 “小姐，您这是做什么？” 小丫头在旁边看着小姐收拾东西，诧异的道，“老夫人没赶小姐走，您为什么要收拾行李啊？” “你傻么？” 秦婉道，“现在陈府的铺子都被公主给卖了，陈府没了进项，咱们还留在这里，是准备等着日后和陈府的人一起吃西北风吗？” “可是小姐，虽然没了铺子，可是咱们有公主啊，那些钱不是给公主给拿去了么？” “你猜，公主会拿出那些钱，来养活陈家一家老小么？” 秦婉把包袱递到小丫头手里，“如果是我，我才不会！” 嫁来陈家小半年的时光，她已经明白了公主的为人。 你对公主好，没有恶意，公主便对你和善。 倘若，有人曾经做过对不住公主的事，那么……结局便如老夫人一般，人财两空！ 秦婉当初嫁来陈家的目的，一直很明确，那就是为了钱。 现在，得知陈府的基业没了，只剩下一座空空的府邸，越晚走，她越会吃亏。 好在她在管理陈家的时候，也偷偷下了些心思，所以即使这么走，她也不狼狈。 ------------ 第245章 找不到二爷 得知秦婉要离开，苏念云一点也不惊讶。 秦婉本是个趋利而动的女人，前世今生，她都没有一点变化。 前世，秦婉嫁过三任丈夫。 前两任，都是在丈夫落难时，她选择明哲保身的离开，第三任丈夫，才是陈绍康。 那时，秦婉是作为妾室进的门，对初雪这个正室处处挑衅。 因为她即使身份上是妾室是姨娘，但是不论她是在陈秦两家的血缘上，还是她带来的丰厚嫁妆上，都是可以直接碾压正室初雪的存在。 一直到后面，秦婉凌驾于正室之上把初雪气死，自己则顺利的变成了正室。 这一世，苏念云把初雪从他们的世界抽离，想让秦婉和陈绍康这一堆冤家自此互相折磨。 但是似乎，她想的过于简单。 毕竟，人性是复杂和自私的，尤其她这样打破二人结合的顺序，把陈绍康推在第一位，这是不是也意味着，秦婉还是要去霍霍她那两个无辜的丈夫呢？ 想到这里，苏念云只能在内心替他们祈祷，祈祷他们今生不要再遇到秦婉这个自私的女人。 老夫人是在昏昏沉沉的第二日，才知道秦婉连夜回娘家的事。 “文妈，你没法不早跟我说？” 文妈道，“老夫人，您昨日没睡好，奴婢想让您睡个好觉！” “好觉？”老夫人笑容苦涩，“我以后，怕是和好觉好眠这种事再无缘了！” “老夫人，您别气馁……” 文妈一边帮老夫人梳头，一天帮她打气。 “咱们虽然没了铺子，可是府中节省着用，是可以支撑到来年春闱的。” “不错。”老夫人点点头。 她混成如今模样，把陈府弄的孤立无援，也没了别的什么办法。 此时，她也只能等巴巴的等着她的儿子一举高中。 那样，才能把陈家从这种厄运解脱出来。 两人说着话，就把秦婉回娘家的事给忘到一边。 老夫人起初还单纯的以为，秦婉是怕再责怪她把借据给苏念云的事，所以躲回秦家来避清净。 万万没想到，又过了一日，秦家竟然送了和离书过来。 “和离书？”看到信上那三个大字，老夫人不可置信，“秦婉竟然要和康儿和离？” “是的老夫人，我们老爷的意思是，一定按婉小姐的意思来。” “大哥，竟然还同意这件事？”老夫人就更加不相信了。 这可事关一个女人的名声，哪有女子随便往夫家送和离书的？ “老夫人……” 等那送和离书的管家一走，文妈从旁提醒准备要去秦府问个明白的老夫人。 “秦老爷一向古板守旧，他今日能同意这和离书，是不是他已经从二夫人那里知道了……咱们府的情况？” 一听文妈这话，老夫人颓然的坐下来。 良久，她发出一声叹息。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如果真的叫秦家人知道咱们现在的情况，我倒是真没什么脸回去秦府了……” 只是，她不会秦府，秦婉还躲在里面，她不能叫这门婚事就此散了。 “文妈，”老夫人有气无力的道，“你去找康儿，让康儿去秦府找秦婉……” 生意是她的做的，和她在读书的儿子没关系，尤其她的康儿现在是举人了，秦家怎么也要给康儿面子的。 “这件事……”老夫人捏紧手里的和离书，“你亲自跑一趟跟康儿说明厉害，此时，不要外传。” “老夫人，奴婢知道了！”文妈把老夫人交代给外面的人，自己则是匆匆出了府去京城书院找二少爷。 谁知，她让人往书院送消息，在外面等了许久也不见二少爷的影子。 一直到天黑，她委托了好几个书生进去帮忙寻找陈绍康，却始终不见二少爷的影子。 不得已，在外面快被冻僵的文妈，只得灰溜溜的回到老夫人面前。 “都说了吗？他明日去秦家吗？”炭火把老夫人的脸照的有些红润，看着比白天要好些。 “老夫人……”接连两次没完成老夫人吩咐的任务，文妈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前日，她没帮老夫人把卖铺子多的钱带回来，这件事太大，也不是她做主，所以她也没什么感觉。 但是今日，她也没找到二爷，也做到老夫人嘱咐的事。 大事做不好，情有可原，小事做不好，是要被老夫人训斥的。 可是老夫人，已经不是前些日子意气风发的老夫人了。 此时，她更关心的是，“康儿，他去了哪里？” 文妈摇摇头，“老夫人，这个奴婢不知，但是奴婢想，跟着二爷的小厮或许知道……” 老夫人便让人把平日府里负责照顾陈绍康的小厮找来。 即使书院不让带小厮，但是他依然是经常给主子跑腿送东西的。 “你说，平日若是康儿不在书院，会去哪里？” 他妻子都快没了，他知道吗？ 关键时刻，儿子竟然一个指望不上。 小厮犹豫了一下，没说话。 文妈在旁边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吞吞吐吐？是不是照顾二爷太舒服了，想去干粗活了？” …… 苏念云等到第四日，她再度来到了金鸣楼。 “傅公子想好了吗？” “想好了，念云公主，我愿意与你合作。”傅铭道。 与其到时候他在京城的产业都被苏念云给挤兑没落了，倒不如明智一些和她合作。 她有太后的庇护，反而对他是件好事。 “那好……”苏念云问道，“那么，我便说说我的计划……” 她已经大致知道傅铭的生意范围，她不想参与他已有的生意，而是想创新的，这样才不会被对方掣肘。 她不是没有单独做生意的能力，而只是想靠上十八皇子这颗大树而已。 太子彻底失势后，众皇子群起而动。 加上皇帝病重，大家都不愿意离开京城，于是十八皇子自请率兵出征。 萧长风做了他的前锋。 两人配合默契，最后一举击退了纷扰边境多年的番邦。 这也让病危的天启皇帝龙心大悦，赵承霁回来之后，他对他大加赞赏。 ------------ 第246章 合作有原则 想到这都是以后发生的事，苏念云收回思绪。 她把自己提前准备好的东西，递给傅铭，“傅公子，合作的事就这么定好了，这是我拟定的咱们之间合作的细则，我希望咱们双方未来都能遵守这些。” 傅铭道，“苏老板，咱们这才万事刚刚起个头，你现在就把规矩定好了，未免也太着急了些吧？” “再者，咱们可是合作，你没有商量我，就自己定什么规矩、细则，对我未免太不公平了些吧？” 对于苏念云递来的文书，傅铭持拒绝态度。 他是生意场上的天子骄子，一向只有他去要求别人的份，没有别人来要求他的份。 再者，苏念云是要和他五五分账，两人没有谁高谁低，凭什么她来制定规则呢？ 即使对方是公主，那他也不接受。 面对他的质疑，苏念云没有生气，而是提醒他，“傅公子，这是我结合在咱们当下的情况罗列的，劳烦看上一眼，有不足的，你尽管提出来。” 见苏念云执意让他看，傅铭只好把那文书拿到手里，仔细看下来。 当看到前几条的时候，他心中还是不屑的，这不和普通的合作的普通的文书细则没什么区别，有什么值得拿出来的？ 可是当他看到第四条的时候，神色就开始严肃起来。 第四条写，“当合作二人在经营上发生争执的时候，应该把存在争执的铺子的掌柜、伙计、甚至常客集中起来，向他们征求意见……” “苏老板，不过是一个有争议的决策而已，不是听你的，就是听我的，就看在咱们两个谁能说服对方了，何至于这么大费周章？” 苏念云道，“傅公子，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咱们两个的想法，是基于咱们两个的眼光做出的决定，到底对铺子好不好，毕竟需要很长的时间去验证。” “所以，这个时候，我觉得听听一直在普通工作的人，或者一直买咱们东西的人的意见，对咱们做决定会很有帮助。” “不论是铺子的人也好，还是顾客，他们肯定会从对他们最有利的方面，选出最合适的方案……” “这样的理论，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傅铭道。 仔细想想，他觉得苏念云说的十分有道理。 看完了第四条，他又继续往下看其他条款……越看，他越心惊。 里面的条条件件，都是从实际出发，解决两人合作之后，未来会遇到的问题。 看着这一整张字迹工整的文书，他不由问道，“苏老板，你之前是不是开过铺子啊？” 她这文书，没有经历几个铺子，没有经历几次合作，根本想不到，也写不出来。 苏念云自然不会说，她前世做了一辈子生意，为了陈家她和三教九流的都打过招呼。 有了这些经验，她当然能写出这种规避二人在日后合作过程中出现任何矛盾的文书。 “傅公子，哪里还有不足，你尽管提出来，我回头再补上！” “没，没了，”傅铭结巴道，“我看已经很全面了！” “既然如此，那我这里还有一份，咱们各自签字画押之后收藏，万一日后有什么……这也正好是个证据！” “什么？”傅铭诧异道，“这个东西，苏老板还要我签字画押？” “是啊，”苏念云点点头，“只有你签字画押，才代表看过了会遵守，否则日后万一咱们发生矛盾，你又不认可文书规定的做法，那我就没地方说理了！” “苏老板……”傅铭不知该哭还是笑，“你觉得我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吗？” “我不需要觉得傅公子是怎样的人，公子是生意人，你出去做生意，也是凭感觉吗？” 傅铭被苏念云给一下子问哑巴了。 “所以……”见他不说话，苏念云把提前让掌柜准备好的笔墨往他面前推了推，“我做生意，只信白纸黑字！” 傅铭无话可说，当即拿起笔在合作细则上签字按了手印，递给苏念云。 苏念云也把她签字画押的那份给了傅铭，如此，两人算是达成初步合作共识。 后面，就是谈铺子的位置和货源问题了。 “你说的药材和布匹生意，我之前都没接触过，要开始的话，咱们只能一步步摸索，苏老板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苏念云道，“这些，傅公子您就不要担心了，我会去想办法。” “苏老板是要进宫去找太后帮忙吗？”听对方要全权负责，傅铭紧跟着问了一句。 苏念云看着傅铭。 瞧他眼神中有一丝紧张，她立刻反应过来，他怕她进宫找太后帮忙做生意。 这怎么可能呢？ 她又不是不知道傅铭背后是十八皇子，一旦她进宫找太后说做生意，那就会牵扯出傅铭。 能牵扯到傅铭，太后自然也能查出他背后真正的主人。 所以，傅铭很担心这一点，他想，隔壁房间的人此时应该更紧张才对。 苏念云一笑，“傅公子，你可真是小看我。” “你看我那玉面琼脂，可有曾找太后出面帮忙什么？” “我之所以喜欢做生意，就是喜欢那份挑战性和经营的乐趣，找太后帮忙？我何须做生意，直接让太后给我金银岂不是更好？” 见苏念云的语气僵硬起来，傅铭知道自己刚刚说了不该说的话。 但是没办法，他必须要让苏念云在这里把事情说清楚。 听到她不是去求助太后和宫中人，傅铭松了一口气。 他急忙向她道歉，“苏老板，你不要误会。” “我不是怕你告诉太后，而是我想的和苏老板一样，喜欢那种挑战性和经营的乐趣。” 苏念云点点头，“看来傅公子和我不谋而合，那咱们日后相处起来会更默契。” 她没和他计较，而是在他道歉的之后立刻给他台阶下。 “布匹上，我想的是只是卖粗布，这东西不需要有什么太大的眼光……” “至于药材，我之前也是机缘巧合认识了那么几支商队，他们经常贩运的就是药材，所以我才想起来和傅公子合作这两个生意……” ------------ 第247章 隔壁 “可是，药材这方面博大精深，需要懂行的人坐镇才行，这方面，是不是需要我去找合适的人选？” 见货源什么的，是苏念云来解决，傅铭便说来挑选人手。 本来，连人手这块，苏念云也想自己包揽下来的揽下来。 但是很快她又想到自己精力有限，家中还有景儿要她照顾，再加上知道她会医术、懂药材的人没几个，她也没必要在刚开始的时候这么拼搏。 如果一开始她就把她所有的能力都显现出来的话，未免有点太急于表现自己的意思。 这样，很容易被认成别有用心。 就算傅铭不会怀疑，但是难免十八皇子和萧长风不怀疑。 想到这里，苏念云就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隔壁。 这次来金明楼，傅铭没让她坐二楼大厅，而是继续带她上了三楼。 三楼有三个私密性很好的房间，每个房间推开窗户，都是视野极为开阔的一片京城好风光。 看的出来，这里是傅铭特意设置的用来接待一些来往私密之人的地方。 早在她上来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隔壁有些异样。 虽然那个房间没有声音，但是光线正好从窗外透进来，她隐隐看见里面是有两个影子的。 此刻，是哪两个人在隔壁，苏念云不用想也知道。 尤其，加上刚刚傅铭问她是不是要进宫找太后帮忙时，他那不自觉拔高的声音。 一个见过大世面的男人，何至于因为她可能会去找太后这样一件事，就紧张的失去分寸？ 他那么大声，定然是说给隔壁人听的。 如此，就更加肯定她的猜测了，隔壁不是别人，正是十八皇子和萧长风。 毕竟，傅铭是要和她合作，做的又是布匹和药材生意，这两个在未来对赵承霁十分重要的生意。 所以，安排人手的活，她没有接过来，而是同意让傅铭来安排。 她同意的原因，还有一点，那就是，她是开铺子的老板，不是事事亲力亲为的干粗活的丫头、小厮。 有些事，她要学会放手和放权。 她那个合作细则，其实不只是写给傅铭的，还是写给她自己的。 虽然前世，她最后被老夫人设计落魄的不行，郁郁寡欢的幽禁在西南院，但是在挽救陈家做生意这方面，她可是真的倾尽心力的。 后来，她身体每况愈下，这也和她把精力全部投在生意上不无关系。 所以这一世，苏念云告诫自己，一定要学会放权和任人唯贤。 有了好的帮手，她会事半功倍。 “行，这件事就交给我吧！”傅铭点点头，“我做生意这么多年，三教九流的人才都见识过，保证我挑的人让苏老板满意。” 傅铭没意识到，这生意虽然是五五分，两人都说了算，但是在不知不觉间，其实是苏念云是掌控全局的人。 “那就辛苦傅公子了……” “咱们都是合作伙伴了，我都叫你苏老板了，你还是别叫我傅公子了。” 傅铭道，“这样显的咱们的辈分不一样！” 苏念云笑道，“那我便如你叫我这般，我也叫你傅老板，如何？” “你还是叫我傅铭吧，这样我听的顺耳些！” “这……”苏念云犹豫了，“你刚刚还说辈分不对，我要是叫你傅铭，那你岂不是要直呼我的名字？” “这样啊……”傅铭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那我就不叫你念云公主，也不叫你苏老板，就直接喊你念云，如何？” 苏念云点点头，“就这样吧，傅铭！” 把称呼敲定好，两人相视一笑。 傅铭举起茶杯，以茶代酒，“念云，未来，希望咱们两个合作赚大钱！” 苏念云也端了茶杯回敬，“一定会的！” 两人今日初步达成了合作意向，又认同了合作规则，已经花去不少时间。 关于铺子开在哪里，要起什么名字这些事，苏念云决定留待以后再商榷。 “至于铺子的位置……” 苏念云道，“我手头的铺子上有几个位置，傅铭你那里也整理一下可以用的空铺子，等把前期的事情安排好，咱们两个再坐下来商量药材行的位置。” “好，都听你的。” 傅铭点点头，“这样吧，我在望月楼设宴，咱们好好庆祝一番，如何？” 苏念云摇摇头，“宴请就不必了，我儿尚幼，我要回去陪他了！” “那好，”傅铭也不强人所难，“我近些日子也要先忙些自己的事情，等我忙完自己的事情，找好人手，咱们再聚头！” 苏念云点点头，“那我就先走了，你有什么事的话，也可以直接派人去陈府找我……” 等送走了苏念云，傅铭转身去了隔壁从头到尾都很安静的房间。 “十八皇子，您都听清楚了吧？”进门，他就问道。 赵承霁点点头，“想不到，在宫中唯唯诺诺貌不惊人的念云公主，竟然还有这样的才能！” “以前，倒是小瞧她了！” 那日，原本按计划应该出城的傅铭意外的来找他，这大大出乎赵承霁的意料。 他以为，傅铭是遇到了什么紧急事情，自己也跟着一紧张。 谁料，傅铭却是说苏念云要合作做生意，而且做的正是他刚刚下定决心的药材和布匹生意。 他倒不是惊讶有人的想法能和他不谋而合，他惊讶的是苏念云要做生意。 过去那个受欺负的唯唯诺诺的苏念云，还历历在目。 怎么可能是她？！ 带着不可置信的态度，他便暗中来到金明楼，亲自探查一下苏念云的表现。 傅铭，可是十分看好这个女人！ “也好，本来是想交予你来做这件事，但是想到你身上的任务颇重，难得苏念云和咱们不谋而合。” “而且，她是女子，又是公主，即使被人发现她在做的是这些生意，也不会有人往别处乱想。” 这么一来，他反而更加安全了。 赵承霁又看向一直一言不发的萧长风，“听说你之前一直反对苏念云和傅铭合作这件事，你……” “之前传来苏念云丈夫的死讯时，你就向太后求娶过她，该不会，你真的是回心转意，重新爱上念云公主了？” “非也，只是觉得十八皇子的事情更为重大，让苏念云参与进来，也许她会成为一个未知数！” “这你倒不用担心，我已经想过了，我一直是私下和你们见面，苏念云更不知道我的存在，她做什么事，都影响不到我的！” “既然十八皇子对她信心十足，那我便不再杞人忧天。” 萧长风说了很多话，但是没有一句回答赵承霁的问题。 ------------ 第248章 去把人带回来 赵承霁如何不明白，萧长风这是在顾左右而言他。 但是儿女情长这些东西，他不在意。 他在意的是皇位，是这些人能帮到自己的东西。 萧长风勇猛善战，他唯一的希望就是他在战场能保持一如既往的战绩。 等将来他当了皇帝了，萧长风想娶哪个公主就娶哪个公主，就不会只纠结、困惑于苏念云一个。 离开金明楼，苏念云没有直接上马车，而是选择走了一段路。 苏大赶着马车落在后面，春华则是陪着苏念云一同行走。 路过一家名叫醉花楼的青楼，忽然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 “二爷，二爷，您可让小的好找，您往日不都是在那百花楼吗，这怎么来了醉花楼了？” “你懂什么？”那人醉醺醺的道，“老是去一个地方，总是会乏味的，爷我这是换个口味而已。” 苏念云望去，正见陈绍康被小厮从醉花楼里拉扯出来。 “好了好了，你扯我作甚，梨儿姑娘小曲正唱到妙处，你拉我出来做什么？” “公子，您快回府去看看吧，老夫人找您找了两天了！” 小厮急的满头汗，“我要是再找不到您，您以后可就在陈府看不见我了。” “母亲找我到底什么事，让你这么急急忙忙的？”陈绍康有些不耐烦。 他和大哥是同时离开府门去往各自书院苦读的。 但是和大哥不同，大哥是真正去了正阳书院的，而他则是去了青楼。 用母亲给他的银钱，在青楼里醉生梦死。 对于能意外得到一个举人的位置，他已经心满意足了，享乐享惯了的他才不会难为自己再回书院去苦读。 “二爷，这会府中出大事了，您还是赶快回去看看吧！” 醉花楼里人来人往，有不少人也是二爷的朋友，小厮不好意思在这样的场合说出二夫人要休夫的事情，只能想办法让公子回府去。 “再说，老夫人两天找不到您，已经很生气了，您怎么也要回去见老夫人一面才好。” 果然，他一提老夫人生意，陈绍康就只能跟他回去。 毕竟陈绍康还打算着讨好母亲继承未来的家业，他不能半途而废。 于是，在小厮的帮忙下，他整理好衣冠，又使劲散了散身上的脂粉气，才上了马回府。 两人光忙着说话，没注意旁边的街道 苏念云把二人的对话听在耳中，看着主仆两个回府，她也不再溜达了，也跟着回去看热闹。 陈绍康见到母亲，还来不及向母亲问好，母亲已经一拐杖朝他抡了过来。 陈绍康猝不及防，结结实实挨了几下。 “母亲，您这是做什么？”陈绍康一边躲避，一边惊讶的道。 他虽然不如陈绍安那么得母亲中意，但是也从没挨过母亲的打，这还是第一次，他看到这样歇斯底里的母亲。 “你……还有脸问！” “这……些日，子你不去书院读书，你……去哪了？” 老夫人上了年纪，再加上烦心事日益增多，抡上拐杖，她就气喘吁吁。 文妈扶着她坐下来。 陈绍康看了一眼跪地的小厮，立刻明白，这家伙早就出卖了他，母亲已经知道他去青楼的事了。 他当即也跪在地上，“母亲，您听我说，也是因为读书读的太累了，实在想放松下心情，就找了个听曲的地儿……” “您相信我，我只是去听曲的，什么也没有做！” “你说的这些，你自己信吗？”刚刚生了这一阵气，老夫人只觉头痛欲裂。 文妈见老夫人抚着额头，立刻找来大夫新给老夫人配的理气丸，给老夫人吃下去。 老夫人吃了药，又喝了几口水。 她头疼是老毛病了，自觉这药对自己没什么大用，但是不管有用没用，等到头真的疼起来的时候，老夫人还是把药吃上。 “母亲，您别生气，小心气坏了身子！” 老夫人叹息道，“就你这不争气的模样，能叫我不生气？” “母亲，我向您发誓，我以后不去青楼总行了吧？”陈绍康以为母亲很介意自己去青楼。 谁知文妈却在一旁道，“二爷，老夫人不是气您这样，二夫人回娘家了，您知道吗？” “呃……不知。”陈绍康摇摇头。 他想说，他离开家也有快三个月了，他根本没回过家，又如何知道妻子回了娘家？ 但是怕自己这样说，再让母亲生气，所以他咽下后面的话。 文妈尴尬的道，“二爷，二夫人她要和离！” “什么？”陈绍康提高了嗓门，“好端端的，她为什么要和离？她是不是和别人有私情了？” “文妈，你告诉我，那个王八蛋是谁，看我不杀了他！” 文妈急忙道，“二爷，二爷，您别冲动，二夫人是要和离不错，但是不是因为私情……” “您不在府的这些日子，二夫人只去过咱们的铺子，都不曾回过娘家，怎么可能有私情？” “既然没有私情，那她为什么要和离？” 陈绍康疑惑的看着母亲和文妈，想等她们其中一个人给他解释一下。 但是因为老夫人经商失败让陈府一无所有，也让二儿媳不满这样的事，老夫人自己说不出口，文妈就不敢当着老夫人的面说这件事。 于是，陈绍康只得到了沉默，“母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你先别管这个了，”老夫人道，“我叫你回来，就是让你去把秦婉带回来的，无论如何，不能叫她和离！” 陈绍康见母亲不肯说原因，便只能去向秦婉求证了。 他也想看看这个女人到底在耍什么花招。 好端端的要和离，甚至都没跟他这个丈夫商量过就自作主张，真是欺人太甚！ 谁知道他一口气冲到秦府，却并没有见到秦婉本人，而是只有秦老夫人曹氏见了他。 “呦，什么风把陈家的这位举人老爷给吹到咱们秦府来了？”曹氏阴阳怪气的道。 “舅妈……”陈绍康恭敬的向曹氏行礼，“婉儿呢，她怎么不出来见我？我是来带她回家的！” ------------ 第249章 铁了心 “这里就是婉儿的家，你带她回哪个家？”曹氏瞥了陈绍康一眼。 “舅母，您这说的哪里和，婉儿是我的妻子，我的家自然就是她的家！”陈绍康陪着笑脸。 他自小就知道，这个舅母看不喜欢自己的母亲，所以他们这些儿子连带着和舅母也不亲。 只是今日，他为了哄秦婉回去，不得不对曹氏极尽讨好之色。 曹氏却不吃他这一套，“你的家马上就不是你的家了，让婉儿跟你回去做什么，将来流离失所吗？” “与其等到那时候，不如索性现在婉儿就跟你们断个干净。” “今日你来的正好，把和离书签了，你就走吧，以后不要再找婉儿了。” “成亲的聘礼本也没多少，我会点数之后，还你们一半回去，也算是支援你们陈府一回。” “但是也请你们母子要记住，我们秦府是救急不救穷，日后，你们再来借钱什么的，咱们一概没有。” “舅母，您这是在说什么啊？”陈绍康被曹氏这一通言论，说的一愣一愣的。 “看你这个样子，是什么也不知道啊？”曹氏不屑的看了懵懂的陈绍康一眼。 “知道……什么？” “知道你母亲用借的钱做生意，还生意失败了，把陈家的铺子都卖了，才还清了债务……你们陈府的人下一步还想活着的话，就只能卖府邸了，再无其他的方法！” “不对，”曹氏道，“你们总归是府里有个公主在的，话说，公主不会看你们饿死的吧？毕竟她有那么多嫁妆！” “也不对，”曹氏刚说完，又再次否定，“如果公主真的在乎你们的死活的话，她就不会一个劲的跟着你母亲坚持讨债了，谁让你那个大哥对公主不走心。” “你说，他当初那么费力的娶公主是为了什么？” “为了人家的嫁妆的话，就好好对待公主，把那些什么外室、私生子的都藏严实些，一辈子不要让公主知道，这样，公主的钱定然是让陈府的人予取予求的。” “偏偏，你大哥既要外室还要公主，这有可能吗？堂堂公主，即便是个太后义女，那也是高傲不容欺侮的，可惜了，你们陈府是满盘落子，结果就出了一招好棋！” 如果苏念云在这里的话，必然会和上了年纪的曹氏成为忘年交。 非是因为曹氏和老夫人一直是对立的关系，而是曹氏看问题一针见血。 她一早就看出老夫人眼高手低，也看出老夫人逼着陈绍安娶苏念云的用意，更是在秦婉哭着跑回来就坚定的支持她和离。 明明和离这件事，她的丈夫秦老爷是不同意的，是她硬扛着压力同意了。 如今陈绍康亲自上门，曹氏更是挡着容易心软的丈夫，自己亲自来打发人。 “所以，康儿……” 曹氏语重心长的道，“婉儿的父母在外做官，她养在我和你舅舅膝下，一直是当心肝宝贝一样的疼，你们陈家没落成那个样子，你忍心让她跟你回去受苦吗？” “舅母……” 听了曹氏说的这一大堆情况，陈绍康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了。 陈府竟然卖了所有铺子来抵债，这是陈绍康没有想到的。 府中没了进项，他首先想到的不是一府的生计，而是他以后不能再去青楼了。 这么说来，今日是他最后一次在醉花楼潇洒了？！ 一想到以后要和这种快乐生活告别，陈绍康心中越想越不是滋味。 失魂落魄的回到陈府，见到母亲的一刹那，他仿佛泄了气的皮囊，软软的坐到老夫人跟前。 “母亲，咱们陈府败了，这是真的吗？” 本来老夫人还一脸焦急的神色，想问问陈绍康有没有把秦婉劝回来？ 但是听到儿子这个问题，她知道秦婉是不可能回来了。 而且秦婉，还把陈家发生的事全都告诉了陈绍康。 “是秦婉告诉你的吧？” 老夫人叹口气，尽管她自己灰心失望，但是她不想儿子失去希望。 “康儿，你别担心，咱们陈府不会就此没落的！” “你和安儿秋闱中了举人，就是上天对咱们陈府最好的安排，等来年春闱，你们取到好成绩，咱们陈府就又可以崛起了！” 本来，听到母亲安慰自己陈府不会没落的时候，陈绍康是真的对母亲抱有一丝相信的。 但是当听到母亲又说到来年春闱的事，他才恍然，原来母亲是把让陈府重新崛起的希望放在他们的春闱上。 陈绍安那里，他不知道。 自己这里，他却是清楚无比，那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老夫人还只剩下一半的希望。 这一半的希望，也极有可能不是希望，毕竟，春闱和秋闱不同。 春闱，那可是集中了天下英才。 单从府试中脱颖而出，他和陈绍安还用了好多年，更别说从千余名天下最顶尖的人才中脱颖而出。 更何况，他自己是靠机缘靠作弊，才得以中举。 想到这些，陈绍康更加颓废。 “康儿，你别气馁，这个时候，你更应该打起精神把秦婉给哄回来……” 秦婉身后有秦家，总算他们撑不过去的时候，有秦家帮衬。 可是万一和离了，凭着老夫人和秦家的那层单薄的关系，秦婉不见得会帮助陈家太多。 吃一堑长一智。 也许大哥抹不开面子，还愿意帮她，但是那个老嫂子，却精明的很，她是肯定不会帮忙的。 所以，必须要把秦婉给留在陈家。 “母亲，这不可能，秦婉已经铁了心要离开了……” 陈绍康叹息一声。 今日曹氏的话还犹在耳边回荡不已，“我们秦府是救急不救穷，日后，你们再来借钱什么的，咱们一概没有……” 这是舅母的态度，但其实也代表了舅父的态度。 舅父并非不在家，只是不愿意再见他而已，所以舅母才会出面。 他不知道应不应该和母亲说这些，倘若母亲听了，只会更受打击吧！ 老夫人不知道这些，只是一直在旁边支招。 “这样，你再去……你这样跟秦婉说……” ------------ 第250章 对比 陈绍康离开了母亲的房间，不知不觉间，他竟然辗转来到了听风院。 看到了在院子中逗弄孩子的苏念云，他的心情复杂。 想着秦婉要和自己和离，想着舅母曹氏说的家里的产业都在苏念云的手里，他不知道以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这个女人。 又朝院子靠近了些，他看清了里面的那个女人。 两个月不见，她又比从前好看了许多倍。 这个女人，如同正在盛开的花朵，一天一个样。 比他见过的花楼的所有女子，都多了几分鲜艳和妩媚。 这时，守在门口的小丫头向他打招呼。 “二爷，您是来找公主的吗？” 陈绍康点点头，“通报一声吧！” 小丫头立刻紧跑了几步，去到夏月身边。 夏月往院门口看了看，又低头在苏念云耳边说了什么。 很快，苏念云就看将过来。 陈绍康远远朝她作揖，“公主，我有很多话想要问您，不知道您方便否？” 没有苏念云的同意，他不敢踏进听风院，毕竟之前听风院连他大哥也不让随便进。 苏念云点点头，“二爷，您有什么话，进来说就是。” 陈绍康这才慢慢走了进来。 夏月把热茶给他倒上，摆在石桌上，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 “二爷，此时您不应该在书院苦读的么，怎么这会回府了？” 陈绍康道，“公主，我为什么回来，想必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吧？” “本宫？” 苏念云诧异道，“本宫为什么会知道，二爷是因为什么回来的呢？” “本宫可是你大哥陈绍安的妻子，是你的嫂子，我们之间身份的鸿沟是不可逾越的，本宫怎么对你清楚呢？” “呃……”听到苏念云干脆说的这么直白，陈绍康有一瞬间愣神。 令他愣神的，不是苏念云的话语，而是苏念云的容貌。 这么近距离的观察苏念云的一举一动，陈绍康就止不住的开始发呆了。 苏念云察觉他的失态，她身后的春华夏月也察觉到了，两人都是满脸掩饰不住的险恶。 这可是他的嫂子，他竟然对着嫂子摆出那副痴迷的表情 苏念云忍着心头的恶心，“二爷，看您的样子，似乎是到本宫这里兴师问罪的，说说吧，本宫是什么罪名呢？” “公主，”陈绍康这才想起自己来这里的原始目的，“公主，听说您买下陈府名下所有的铺子？你这样，是故意的吧？” “二爷从书院回来，就是为的这件事吗？如果是来要答案，那我会说，是的。” “公主，您可知道，因为您把陈家的铺子卖了，秦婉她要跟我和离，我……” “二爷！” 苏念云打断他，“其实欠债还钱本也是天经地义，但是本宫是陈家的媳妇，怎么可能做出这样赶尽杀绝的事情？” “本宫之所以这么做，是有原因的……”苏念云看着陈绍康，“二爷，想听听本宫的原因吗？” “公主，您请说。” 美人软语，没有人是不爱听的。 苏念云道，“不知道二爷知不知道，这是老夫人第几次向我借钱？” 陈绍康之前也陪在母亲身边，也是知道老夫人卖庄子的事。 但是，他在苏念云面前，却是假装不知道。 “我不清楚，公主说与我听听罢！” 苏念云点点头，“三次，整整三次。” “本来，毕竟本宫是儿媳妇，是想给老夫人留些面子的。 “但是现在，本宫被二爷误会，自知这样隐瞒下去，对谁也没有好处，所以决定好好跟二爷好好说道说道。 “之前老夫人都是动辄三十万、三十万的借钱，甚至老夫人还通过二夫人借了十万两。” “二夫人手上哪有那么多钱，也不敢跟秦家说，因为秦家大老夫人最是反感陈家来借钱。 “于是她剑走偏锋，就替老夫人辗转找到本宫这里来借钱……” “可惜，给老夫人再多钱财，让她这么胡乱一折腾，只钱不见了，其他什么都还在。” “本宫也是参考了最近老夫人的诸多表现，由此认定老夫人她天生就不是一个经商之人。” “本宫怕老夫人最后把这陈府也给败没了，所以就提前收走了铺子抵债，好让老夫人没有钱财可拿，手里没钱，她就不会再闯祸事了……” 听苏念云说的头头是道，陈绍康竟然信服了，“原来，公主是一心为了母亲好，这倒是让我刮目相看……” 听苏念云这么一说，再结合秦府走这一趟，舅母给母亲的评价，他仔细一想，的确是母亲没有经商的才能，才把家底都给败光了。 先有因后有果。 如果母亲不是整日突发奇想的去做生意，他们陈家也不会堕落至此。 他不由又想起从前父亲刚去世时，家中也没有落魄至此，似乎都是母亲…… “所以，”苏念云道，“为了阻止老夫人，本宫只能出此下策，二爷，你能理解吧？” 陈绍康沉默的点点头。 “至于二夫人坚持要和离，本宫想，大概是以为你她不想再被老夫人借钱吧，毕竟这事，秦家老夫人一眼就看出老夫人是个无底洞！” 至此，陈绍康已经完全同意了苏念的观点。 母亲的所有表现，全都在证明着她不是一个好母亲。 她败光了自己的嫁妆不止，甚至还盲目的开铺子败光了陈家的产业，最重要的事，他们兄弟三个，只这一座府邸了。 这让三人怎么分，他可是一定考不上状元的那个，一定要比别人想的更多才行。 可是，就这么点东西，分完下来，也没有什么东西了，和从前相比，他们不要太可怜。 这时，陈绍康还不忘看向苏念云，他也更加信服苏念云的判断。 “公主，你对陈家简直有大恩，大哥娶了你，真是他的福气！” 这话说的，又是心酸又是妒忌。 相比之下，他的妻子就太过于斤斤计较了，而且，她还是秦家人！ 夜里回去想了又想，最终决定不听母亲的话，连夜写了和离书，第二日就送到了秦府。 ------------ 第251章 痛快和离 秦婉以为，自己和陈绍康几个月的夫妻，好歹他也痛哭流涕的来秦府求见她几次，她也要拒绝几次，才能彰显他求她回归的诚意。 当然，她是不会回去的。 她当初从陈府离开，就没想着回去，是铁了心要离开陈家的。 但是，面子上，她想要陈家做足了。 万万没想到，陈绍康就只来半上午，和她的祖母见了面之后，他就走了。 她以为，他是回去商量老夫人，问老夫人要对策，然后好回来再接她。 第二日，陈绍康倒是来了，但是却是来送和离书的。 依然是曹氏见的他，见到那封写好的和离书，她先愣住了。 陈绍康对曹氏道，“舅母，您说的对，我回去想了一夜，我母亲实在是不靠谱，你看的太准了！” “与其日后连累秦婉，连累秦府，这个苦果还是我和两个兄弟承担就好了！” “所以……”他把和离书递过去，“希望秦婉以后能够幸福！” 扔下和离书，他就走了，半点流连也没有，仿佛这里根本不是他的舅父、舅母家一般！ 他只来了一日，还没见到她的面，没好好怎么挽回，就先离开了。 拿着和离书，秦婉恨的牙根痒痒。 “好，陈绍康，本来是想给你一个机会的，你这么绝情的话，秦家就和你陈家一刀两断！” 祖母本就不想和陈家又瓜葛，现在更好了。 秦婉这样想着，她作为陈府中的一个过客，就这样匆匆来又匆匆走了 老夫人却是被陈绍康这一出，弄了个措手不及。 等她知道陈绍康做了什么，想去秦府挽回的时候，秦家已经出于愤怒彻底和陈家断绝了关系。 这件事，是秦老爷在背后，想看看老夫人是什么态度的，万万想到，陈绍康让两个闹个没脸。 曹氏本就不喜欢和陈家来往，索性就撺掇着丈夫和陈家直接断了来往。 灰头土脸的回到府中，老夫人把陈绍康大骂了一顿。 可是，事已至此，她没有了挽回的可能。 这可是她千辛万苦给康儿挑的婚事。 “你之前是怎么跟我保证的，你说会比你大哥听话，一定不会叫我担心……” 老夫人埋怨不已，“结果倒好，你才是最让我操心的那个！” 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全去了公主那里，他还管什么陈家。 “你没有……” 陈绍康满脑子却是想的苏念云。 母亲的钱都到了她那里，而她和大哥已经背心离德，他现在没了正妻的烦恼，趁机……也不是不可能。 老夫人这边陷入愁云，苏念云那里却…… 白荷得知秦婉回娘家之后再也不能回来，病体有了起色。 苏念云自然不会让她那么轻易的恢复，给她的饮食中继续下让她虚弱的药。 这时，老夫人终于想起那个问题，“为什么白荷一直不来回话，苏念云那里到底如何？” 文妈摇摇头，“白荷没有来回……” “白荷是怎么回事，你去打听打听……” “知道，老夫人！” 听风院什么情况，在院外，文妈应该是最了解情况的。 尽管如此，她也不准备告诉老夫人，而是提前去听风院请示。“公主，奴婢可以如实汇报白荷的情况吗？” 苏念云摇摇头，“没必要刻意通知老夫人，等她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奴婢知道了！”文妈点点头，当即就什么也没有告诉老夫人，让老夫人以为白荷的计划还在进行着。 “老夫人，这个您不必担忧，公主身边经常跟着沈太医，我想……” 这时，苏念云拿拿出衣服银针三两下的恼怒。 秦婉以为，自己和陈绍康几个月的夫妻，好歹他也痛哭流涕的来秦府求见她几次，她也要拒绝几次，才能彰显他求她回归的诚意。 当然，她是不会回去的。 她当初从陈府离开，就没想着回去，是铁了心要离开陈家的。 但是，面子上，她想要陈家做足了。 万万没想到，陈绍康就只来半上午，和她的祖母见了面之后，他就走了。 她以为，他是回去商量老夫人，问老夫人要对策，然后好回来再接她。 第二日，陈绍康倒是来了，但是却是来送和离书的。 依然是曹氏见的他，见到那封写好的和离书，她先愣住了。 陈绍康对曹氏道，“舅母，您说的对，我回去想了一夜，我母亲实在是不靠谱，你看的太准了！” “与其日后连累秦婉，连累秦府，这个苦果还是我和两个兄弟承担就好了！” “所以……”他吧和离书递过去，“希望秦婉以后能够幸福！” 说完，留下和离书，也不能曹氏有什么反应，他就起身离开了。 半点流连也没有，仿佛这里根本不是他的舅父、舅母家一般！ 他只来了一日，还没见到她的面，没好好怎么挽回，就先离开了。 拿着和离书，秦婉恨的牙根痒痒。 好，陈绍康，本来是想给你一个机会的，你这么绝情的话，秦家就和你陈家一刀两断。 祖母本就不想和陈家又瓜葛，现在更好了。 秦婉这样想着 秦婉作为陈府中的一个过客，就这样匆匆来又匆匆走了 老夫人被陈绍康这一出，弄了个措手不及。 等她知道真相想去秦府挽回的时候，秦家已经彻底和陈家断绝了关系。 这件事，本就是曹氏来安排 秦大老爷是想让老夫人来亲自…… 灰头土脸的回到府中，老夫人把陈绍康大骂了一阵 可是，事已至此，她没有了挽回的可能，只得骂了一阵就此…… 这可是她千辛万苦给康儿挑的婚事 “你之前是怎么跟我保证的，你说会比你大哥听话，一定不会叫我担心……” 老夫人埋怨不已，“结果倒好，你才是最让我操心的那个！” 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全去了公主那里，他还管什么陈家。 “你没有……” 陈绍康满脑子却是想的苏念云。 母亲的钱都到了她那里，而她和大哥已经背心离德，他现在没了正妻的烦恼，趁机……也不是不可能。 老夫人这边陷入愁云，苏念云那里却…… ------------ 第252章 内伤 秦婉以为，自己和陈绍康几个月的夫妻，好歹他也痛哭流涕的来秦府求见她几次，她也要拒绝几次，才能彰显他求她回归的诚意。 当然，她最终是不会回去的。 她决定从陈府离开，就没想过回去。 当初愿意嫁去陈府，是因为陈家的铺子正在蒸蒸日上，公主说会帮她掌管这些铺子和府中的中馈。 而随着铺子被公主拿去抵债，她手上没了活计，也看清了陈家未来的路，自然没有再呆在陈家的必要。 但是不论她最终决定回不回，面子上，她想陈家做足。 万万没想到，陈绍康就只来了半上午，和她的祖母见了面之后，他就走了。 她以为，他是回去商量老夫人，问老夫人要对策，然后好回来再接她。 果然第二日，陈绍康来倒是来了，却是来送和离书的。 明明昨日她也写了一份，他偏偏不签字，还要回去再写一份。 依然是曹氏见的他，见到那封写好的和离书，她先愣住了。 陈绍康对曹氏道，“舅母，您说的对，我回去想了一夜，我母亲实在是不靠谱，你看的太准了！” “与其日后连累秦婉，连累秦府，这个苦果还是我和两个兄弟承担就好了！” “所以……”他把和离书递过去，“希望秦婉以后能够幸福！” 曹氏震惊的瞪大眼睛，“陈绍康，你真的决定了？” “奇怪了，”陈绍康笑道，“舅母好像很吃惊的样子，难道昨日通知我写和离书的不是舅母您么？” 不理会曹氏的吃惊，他潇洒的扔下和离书就走了。 对于秦家，他半点留恋也没有，仿佛这里根本不是他的舅父、舅母家一般！ 拿着和离书，秦婉恨的牙根痒痒。 “好，陈绍康，本来是想给你一个机会的，你这么绝情的话，秦家就和你陈家一刀两断！” 祖母本就不想和陈家有瓜葛，现在更好了，现在祖父也会同意的。 秦婉作为陈府中的一个过客，匆匆来又匆匆离开，只在陈府中留下极浅的痕迹。 老夫人却是被陈绍康这一出，弄了个措手不及。 等她知道陈绍康做了什么，想去秦府挽回的时候，秦家已经出于愤怒彻底和陈家断绝了关系。 这件事，虽是由曹氏出面，实际是秦老爷在背后看陈家人态度，他本来是想看秦婉提出和离，陈家是一个什么态度。 然后根据陈家的态度，秦家再调整策略。 没想到，陈绍康直接上来就把双方试探的路堵死，让秦家闹了个没脸。 秦婉猜的没错，这的确更合曹氏的意。 她本就不喜欢和陈家来往，索性就接着这股气，撺掇着丈夫和陈家直接断了来往。 灰头土脸的回到府中，老夫人把陈绍康大骂了一顿。 可是，饶是她对儿子打骂的再怎么凶狠，事已至此，已经没有了任何回旋的余地。 从此，她在世上最后的依靠秦府，也在渐渐远离她。 “这可是我千辛万苦给你挑的婚事，你之前是怎么跟我保证的，你说会比你大哥听话，一定不会叫我担心！” 老夫人半边身子靠着椅背埋怨不已，“结果倒好，你才是最让我操心的那个！” 陈绍康跪在地上，不耐烦的听着母亲的教训。 从前，他愿意听从母亲的安排，那是因为他们还有家底，那些钱可以支撑他去青楼醉生梦死好几年。 另外，他也享受那种大哥不在家，被母亲重视起来的感觉，所以才答应母亲认为的好的一切的安排。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母亲的庄子没了，陈家的铺子没了，什么都没有了！ 他为什么还要那么听母亲的呢？ 母亲自己做生意屡次失败、败光家底，她有什么资格要求儿子？ 反而是让秦婉走了，他就更加自由了。 自由到什么程度？ 自由到他可以把目光专心的瞄准在苏念云身上了。 昨日见了苏念云，他那颗本就有些骚动的心，就跳的更加激烈了。 陈府的钱都到了她那里，而她和陈绍安早已经背心离德，他现在没了正妻的累赘，趁机拿下公主，让她成为自己的人，不是正好吗？ 只要拥有了公主，他就拥有了无尽的财富。 至于陈绍安，让他滚一边去吧！ 当官，哪有钱多好，钱多了，想怎么逍遥怎么逍遥！ 有了这种想法，陈绍康热血沸腾的。 耳边没了老夫人的唠叨，全是自己对未来的美好畅想。 老夫人一直把自己说的口干舌燥，见儿子低垂着头无精打采的跪在地上，她以为儿子深刻意识到错误，接受了这次教训。 “行了，你也跪了这半天了，回去闭门思过几天，把你的事想想清楚。” 解铃还须系铃人。 她去秦家吃闭门羹，也许康儿不用，她认为只要康儿诚心挽回秦婉的话，还是有机会的。 在她内心深处，是不想和秦家人脱离关系的。 等陈绍康一瘸一拐的离开，她问文妈，“为什么白荷一直不来回话，苏念云那里到底进展如何？” 她知道，儿子昨天去找过苏念云。 正是他前脚见了苏念云，后脚就回去写了和离书。 老夫人怀疑是苏念云撺掇的，她这是唯恐天下不乱。 “老夫人你放心，奴婢一定会查个清楚！” 听风院什么情况，在院外，文妈应该是最了解情况的。 尽管如此，她也不准备告诉老夫人，而是提前去听风院请示。 “公主，奴婢可以如实汇报白荷的情况吗？” 苏念云摇摇头，“没必要刻意通知老夫人，等她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奴婢知道了！”文妈点点头。 回到老夫人那里，她真的什么也没告诉老夫人，老夫人误以为白荷的计划还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白荷得知秦婉和离，二爷再度变成孤家寡人时，她一直虚弱的身体最近忽然有了力量，一直病恹恹的神色也跟着恢复了几分光彩。 苏念云暗中观察重新焕发生机的白荷。 最近，她拿白荷来当了试药的人，不止是老夫人的秘药，她自己也在研制这种药的仿制药。 眼见多重药混合下来，白荷可比从前的文妈虚弱多了！ ------------ 第253章 治疗 趁着傅铭离开京城，苏念云收拾东西带着景儿回了苏家村。 这是苏念云第一次带景儿出陈府。 明日就是景儿的百日宴，她答应了阿珠婶，这次一定要回苏家村。 坐在特制的马车里，苏大赶车，苏二、苏三骑马跟着。 暗中，还有苏文、苏武两兄弟在暗中保护，为了这次出行，苏念云可谓是非常小心翼翼。 倘若是她自己独行，她根本不需要带那么多人，但是这次还有孩子。 上次马车遇到袭击让她早产的事，始终没有找到凶手没有终结，为了孩子，她也要做好十足的防范。 一行人明里和暗里的人，就这样去了苏家村。 苏念云已经有小半年没来过这里，这时看见的苏家村，已经与她从前来的时候大不相同。 她第一次来这里时，虽然族人们在此驻扎下很是热闹，但是周围的环境还是很空旷和荒凉的。 彼时，树木和杂草都是慌乱丛生。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经过苏氏族人的管理和修理，这里的树木变的更加高大，草地也比从前平整。 在这样幅员辽阔的地方纵马疾驰，简直是一种享受。 之所以这里这么大，苏念云却没有让大家开垦成农田。 一来是因为族人不善于种地，照顾不好庄家。 二来，为的就是方便族人牧马、畜养牲畜。 三来，他们完全不担心粮食的问题，除了可以以物易物，他们可是还有一个老夫人的庄子在手。 有了庄子和那些佃户，苏家村根本不缺粮。 对于苏念云母子的到来，族人们开心不已，大家都热情的上前来和小主人和小小主人打招呼。 族中每个人都为小小主人准备了贺礼。 这次的百日宴，办的比上次苏念云第一次来苏家村的宴会要更加盛大。 上次，族人刚刚落脚，端上来的食物、美酒，是苏成花钱置办的。 这次的食物和美酒，却是大家养殖和酿造的……这次的味道，已经完全复原了曾经漠北部族食物的味道。 吃着这些食物的苏念云，仿佛一下子回到了部落。 热闹的宴会才开始没多久，负责看守村落的哨兵来到苏成耳边说了几句话。 苏成急忙起身跟着哨兵离开，然后又乐呵呵的引着不速之客回来。 苏念云这才发现，来人竟然是萧长风。 她蹙了眉头，“小萧候，您怎么来了？” 萧长风见苏念云面色不好，也不以为意，而是递上自己手里的锦盒。 “其实，是谁上次在这里吃的烤肉很好吃，所以馋嘴想要再品尝一回。” “得知公主在此为小公子庆贺百日，就随手准备了礼物，希望公主不要嫌弃！” 苏念云看着他手里精致的锦盒，这可不是临时准备的礼物那么随意，显然，他是有备而来。 可是，伸手不打笑脸人。 尤其，这人是他们苏氏的救命恩人，而且还救了他和孩子。 算起来，他来参加个百日宴，也没有什么。 “那就多谢小萧候了！” 苏念云点头道谢，然后对苏成道，“成叔，劳烦你多陪陪小萧候，我有些疲累了，就先休息了！” “是，小主子！” 苏念云拿了萧长风的礼物，苏阿珠抱着孩子，春华、夏月跟在身后，几人一同回了房间。 萧长风眉头蹙了起来，他是看她来了之后，才后脚来的苏家村。 她还什么都没吃上吧，就说吃饱了？ 她这明明是在躲他！ 这时，苏成一杯酒敬过来，萧长风狠狠喝了下去。 萧寒在旁边轻声提醒，“主子，您还是不要喝酒的好。” 这几日，主子因为不吃药，头疼的也越发厉害了，酒这个东西，他劝主子少喝为妙。 萧长风心头郁结，没有听萧寒的低声劝阻，而是继续和苏氏族人喝了个痛快。 本来，苏成是想像上次那样留萧长风留宿的，但是想到小主子因为外人在此，第二天一早就回去了。 这次，他就不张嘴留人了。 扶着萧长风上了马，不想马走出去没多远，人就从马上掉了下来。 萧寒见此，吓了一跳，急忙跳下马来到主子身边。 “主子，主子，您没事吧，是不是又头痛了？” 见主子这次怎么叫也没反应，显然是彻底晕过去了，萧寒再也没了别的办法，他掏出之前主子让扔掉的药，就要给主子喂下去。 正在这时，苏成已经派人把苏念云给找了来。 “阿云，你快帮小萧候看看，他这是怎么了？” 苏念云蹲下身去，先闻到一股浓烈的酒气。 “他这是喝了多少酒？”苏念云问萧寒。 “你们主仆不会是因为山上清规戒律，所以才来我们这里猛的喝酒的吧？” “公主，您把我们主子想成什么人了？” 萧寒还不知道苏念云就是那日给沈太医打下手的小药徒。 这会他着急的道，“公主，你还是让一下吧，我这里有沈太医开的药，我这就要给主子喂下去了！” “你知道你主子这次是什么病，沈太医又给他开的是什么药，你就敢乱给他服用？” “啊，这……”萧寒被苏念云一下子给问的愣住了，“主子他一直头疼，再没有别的……” “我问你，你主子这次南下平叛乱，可有受伤？” “公主，你知道主子带兵南下的事？”萧寒诧异。 “怎么，这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吗？”苏念云也诧异了。 萧寒点点头，“这事，只有皇上和太后知道，南边叛乱的事情，朝中级位不够的大臣，都是不知道的。” “原来如此，”苏念云点点头，“正巧那日小萧候去找太后禀报这件事的时候，我正在场，所以知道。” 听苏念云这么说，萧寒对苏念云的态度愈发恭敬。 平叛这是朝中密事，太后能让念云公主知道，足见太后十分信任念云公主。 “所以，你还有别的问题吗？” 苏念云看着萧寒，“没有的话，你就赶快说说，你主子在平叛的时候，可有伤到？” “啊，”萧寒这才反应过来，“主子被一支弓弩射中胸口，但是弓弩射中了护心镜，并没有让主子受伤，应该……” “什么应该，你是大夫吗？” 苏念云道，“他皮肉虽然没有受伤，但是强大的冲击力，已经让他受了内伤了！” ------------ 第254章 苏家村的变化 “内伤？” 萧寒愣住了。 怪不得主子最近头痛发作的这么厉害。 从前，主子也头痛，但只是偶尔疼那么一两下子，即使主子不吃药，也没有什么反应。 但是最近，主子头痛的厉害，算算时间，正是主子自南边回来的时候。 想来是内伤带来了虚弱感，才让主子头痛发作的如此厉害的吧？！ “公主，您懂岐黄之术，你救救我们主子吧！” 这会，萧寒发现了苏念云会医术，直接跪地相求。 “寒侍卫，你快起来，小萧候是咱们苏氏的救命恩人，我们怎么会看着小萧候出事呢！” 苏成一句话，这就是等于替苏念云把这个救治的任务接下来了。 偏偏，苏念云还不能拒绝。 如果这里只有她和萧长风和他的侍卫，她肯定不会救人。 但是在族人的见证下，她却不能。 她不能给族人留下有恩不报的印象，而且是在族人把萧长风视若神明的时刻。 至少在族人那里，萧长风是给族人带来希望的人。 毁灭萧长风，就等于毁灭族人的希望！ 1“成叔，给小萧候安排个住处，我这就给他治疗” 苏成已经早有打算，“上次小萧候住的那里还空着，今夜还是把他安置到那里吧！” 于是，萧寒就指挥人把主子送去了他们上次住的屋子，一个前后通透、宽敞的院落。 苏念云指挥萧寒扒开萧长风的衣裳。 再次见到那些纵横交错的疤痕，苏念云努力压制自己不去想那个凌云山的夜晚。 她伸手按住护心镜护住的心口位置，只能昏迷之人发出一声闷哼。 萧寒诧异的看着主子 这还真让念云公主给说着了，主子真的受了内伤！ “阿云，小萧候如何？”苏成在旁边焦急的问道。 这可是东陵国战神，是最能震慑边陲番邦的将军，是他们的苏氏一族的救命恩人。 无论从哪个方面出发，他都不希望萧长风有事。 苏念云试探过他胸口的内伤之后，又继续检查萧长风身上其他地方。 那昏迷中的人，却再没有因为疼痛而皱过眉头。 到此时，苏念云才确定的道，“胸口处有内伤，阻塞了心脉，加上之前还有旧的箭伤，所以才会如此！” “等等，”萧寒忽然道，“公主怎么知道我家主子之前有新箭伤？” “这心口这么大的一个疤痕，是刚愈合的新肉，你当我瞎吗？” 苏念云一句话，直接叫萧寒哑然。 他真是一时急糊涂了，那箭伤一看就是新伤口，他竟然在这个时候问这种问题。 太后都很信任念云公主了，他还有什么可疑惑、怀疑的呢？ 这时，苏念云已经拿出银针，开始在萧长风身上扎了起来。 看自己不过愣神一会的功夫，主子身上竟然被扎了这么多针，萧寒吓了一跳。 又四顾看看周围苏家村的人，似乎他们对苏念云用针一点也不奇怪，难道，他们都知道念云公主会医术的事吗？ 怕打搅苏念云施针，他只能把这个问题先压在心底，等主子苏醒之后，他会仔细探查这个问题。 即使他不好奇这件事，想必主子也一定会好奇的。 不过他这次又想错了，等苏念云给主子施针之后离开，主子一直睡到后半夜苏醒，他把苏念云施针救主子的事跟主子一说，主子脸上竟然完全没有好奇的神色，而且看那副淡定的样子，似乎主子很早就知道了！ “主子，您很早就知道念云公主会医术的事？”萧寒喂主子喝了水，小心翼翼的问道。 萧长风只是摸着自己的胸口不说话。 见主子可能是胸口还在疼痛，萧寒立刻改口问道，“主子，您是不是胸口又痛了，属下去把药给您端来！” 正说着，苏成推门而进。 他一手端着药，一边道，“阿云说小萧候这个时辰会醒，果然小萧候这个时候醒了……” 他把药递过去，“这药温度刚刚好，小萧候，赶快把药喝了吧！” 看到苏成递来的药，萧寒下意识的就要去阻挡。 主子的药，一向是由专人来煎，从不假他人之手，以防止其中有诈。 现在看着苏氏给的药，他当然也是要拒绝。 这时，萧长风却自己伸手接了药，“多谢成叔了！” 他没有喊苏成苏管事，而是像苏念云一样喊他成叔。 “怎么敢让小萧候这么称呼我，您还是喊我苏成好了！” 苏成习惯了被苏念云这样叫，乍然被他们苏氏的英雄这样叫，他还有些不习惯。 “不行，您是长辈，我两次来苏家村，都受到您的热情招待，我叫您一声成叔完全可以。” 苏成听了，心头高兴。 能被小萧候恭敬的喊一声成叔，也表示了自己受到小萧候的认可，这可是一件好事。 “小萧候，您若是喜欢苏家村的烤肉，以后常来就是！” “那就多谢成叔了，我定然是要常常来打扰的，尤其这次……” 萧长风看看自己不争气的身体，“大概也要在这里多叨扰一些时候了！” “没关系，没关系，咱们苏家村风景宜人，又远离尘嚣，是最适合休养身体的地方，小萧候您想在这里住多长时间都可以。” 被萧长风这么郑重的对待了一下，苏成越发的热情好客起来，完全忘记了上次苏念云在这里时交代他的话，尽量少让萧长风来这里。 一大早，苏念云清醒过来，就听外面热闹声一片。 她走出去一看，就见萧长风正指挥自己的手下和苏氏的族人在广场中央决斗。 苏氏是漠北边陲的部落，每个人骨血里都有打猎和尚武的基因。 如今，有萧长风手下的高人系统的指导苏氏的武术，倒也不是一桩坏事。 想通了当中的弊和益，苏念云便又转身重新回了房间。 有萧长风在的时候，她都不愿意出门。 萧长风坐在广场角落，眼角的余光看到那抹稍稍靠近一会，便又远离的没有一点踪影的身影，眼角闪过一丝阴郁。 不过，那阴郁很快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玩味。 ------------ 第255章 离开 景儿的百日宴，苏家村大操大办。 族中很久没有这样的喜事，每个人脸上都有掩饰不住的喜色。 苏念云让苏阿珠抱着孩子在外面，接受族人们的祝福，她自己则是坐在房间一动不动。 夏月看着苏念云。 公主上次来苏家村也是躲在房间里，这次还是。 明明公主在陈府的时候，一直十分想念苏家村的，怎么到了苏家村，公主却反而坐在房间不出去了？ 苏家村的田野广阔，公主不是还一直惦记着纵马驰骋一番的吗？ 忽然夏月想到上次来，小萧候也是在场的。 正是小萧候来了之后，公主就一直呆在房间里不再出去。 话说回来，公主好像一直在躲小萧候。 难道公主还在因为过去小萧候拒婚的事，而耿耿于怀吗？ 苏念云不知道夏月怎么想，但她的确是因为萧长风在的原因，而不想出去是真的。 上次，她因为萧长风在这里令她不适，只能提前离开，可是这次，怎么也要等到百日宴结束。 百日宴会一直进行到晚上，她夜里离开显然不够安全，所以只能筹划明早一早离开。 太阳爬到半山坡的时候，苏阿珠抱着困累的孩子回来。 苏念云给景儿喂了奶，然后哄孩子睡足精神，夜里好看族人们载歌载舞的篝火宴会。 她希望她的孩子能从小就耳濡目染这些，他要永远记得他是苏氏一族的后代。 等孩子睡着了，苏念云起身活动活动自己的腰腿。 她在房间呆了一上午，身上反而疲累的不行。 此时看看外面萧长风不在，她决定去马场纵情驰骋一下。 苏成指挥族人忙碌宴会的事，苏文、苏武则是跟着她。 站在高头大马面前，苏念云爱恋的抚摸着乖巧的马头。 马被族人训练的很好，即使她这种三四年不曾亲自骑过马的人，再次上马也不感觉颠簸，只是觉得很舒适。 纵马驰骋于风中，苏念云仿佛回到了幼时跟在父兄身后骑马的场景。 那时她还小，兄长特意找了一匹小马给她，她可喜欢那匹小马了。 只可惜，在和番邦的战争中，父兄身死，小马也不知所踪，跟着那些消失的，还有她那时候的记忆。 一想到自己曾经把这段经历给忘记过，然后自己浑浑噩噩过了不值得的一生，她的泪纵横而下。 这次的泪，她不为自己，而是为父兄，为父亲和兄长有她这样一个自私的女儿、妹妹而痛苦流泪。 也不知自己骑了多少时候，等泪痕被风吹干后，苏念云勒马停了下来。 这时候，她发现了马场旁边的人。 “小萧候，还是哪里都能见到你。” 这家伙明明是客，而且身上还有内伤，他竟然从早到中午没回他的房间，而是一直在苏家村中行走。 要不是因为萧长风是苏氏的恩人，凭他这样在苏家村里外行走打探，她定然是要把他们赶出去的。 毕竟，这里有太多的生意机密。 比如玉面琼脂铺子里那些好用的面脂、发油，都是苏家村年轻的少女们做出来，然后被苏成等人送进京的。 比如皮毛铺子里的那些精致的皮毛装饰品，都是苏念云请京中最有名的能工巧匠来教族人的手艺。 还有很多，都是苏家村赖以生存的不能外传的方法，苏念云不想泄露太多秘密。 “念云公主，您骑马的兴致正浓，实在抱歉过来打扰您。” 萧寒上前替主子一拱手，表示道歉。 苏念云下了马，“有什么事，你们直说吧！” 萧寒看了一眼自家主子。 “我们主子刚刚身体有些不适，正好走到这里，公主医术高深，所以想请公主再仔细帮我们主子把一下脉。” 苏念云看着萧长风的脸色，的确是比早晨白了些。 但是…… 她有理由怀疑，他这脸色不是病的，而是从早晨到现在没歇着累的。 看透这些伎俩，她却没有揭穿他们。 而是埋怨萧寒，“既然你家主子都不舒服了，你怎么还陪小萧候在外面这么闲逛啊？” “赶快把小萧候送回房间，我回去拿药包，马上就过去！” 得了苏念云的吩咐，萧寒则是看了主子一眼。 见主子没有意见，他当即就扶着主子回了房间。 刚扶着主子躺下，苏念云就真的走了进来。 一番装模作样的给萧长风把脉之后，与她猜测的一样，萧长风的脸色根本就不是因为病，而是疲劳。 她当即重新开了方子，交给萧寒。 昨夜听成叔说，给他们把煎药端过去之后，对方似乎十分防备，所以这次她也不让苏家人弄煎药这件事了，而是直接把药方给了萧寒。 “你家主子的身体比昨日虚弱，这是我开的新药方，你们抓紧时间准备吧！” 萧寒接了药方，还不等他仔细看，就听苏念云继续道。 “哦，对了，苏家村有储存草药的仓库，如果你们信得过苏加村，那便从那里直接取药材便是……” “如果你们这样也信不过，那就自己找地方做吧！” 萧寒看看苏念云，“公主，我们主子自然是信任苏家村的！” 言下之意，就是去苏家村的药房拿药。 苏念云点点头，“那你去找成叔就好，我也走了……” 看完病，她不多看萧长风一眼，直接离开他的房间。 萧寒看了主子一眼，也跟着走了出去。 萧长风躺在床上，脸色略略恢复了些，脑海中，却是那道英姿飒爽的骑马的身影。 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 他只是走累了而已。 今日的苏家村，与前些时候，已经不能同日而语。 他正是发现了这种巨大的变化，才在手下和苏氏的武士切磋时，自己四处走了走看了看。 这一看之下，他就更加大受震撼。 热心的苏氏族人，为他介绍各处的作用。 有的房间，青春少女们细细研磨药粉在调配面脂，有的房间，皮匠们在做精致的皮具装饰…… 看过之后，他大受震撼的同时，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傅铭坚持要和苏念云合作做生意了。 她的确是有些生意头脑，而且这份才能对十八皇子来说，的确大有用处！ ------------ 第256章 第二次机会 萧寒去药房拿了药，然后亲自煎了给主子服用。 昨夜喝了公主的药没有问题，所以这次主子也是没有怀疑的就喝了下去。 但是这次，好像出了些问题。 主子自喝下药之后，就一直昏睡，直到夜里也不曾醒过来。 到下午的时候，萧寒见主子没有醒的意思，急匆匆去找苏念云。 “公主，为什么我家主子喝了您的药，就一睡不起？” 苏念云点点头，“这是正常的。”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你们主子身子太过疲累，你又放任他四处走动耗费体力，药中，我放了些助眠的药物而已……” 见萧寒还是一脸紧张，她道，“你放心吧，你家主子明日一早就会精神饱满的醒来，到时候你会感谢我的。” 听了苏念云的解释，萧寒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有一点，念云公主说的对，那就是主子真的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这样让主子好好休息一下，也不错。 实际，苏念云却并不是为萧长风考虑，而是她自己。 如果萧长风不睡，那么夜里势必要参加景儿的百日宴，她不想儿子的百日宴被外人打扰。 这样让他睡着，他就不会来打扰大家了。 相比于苏念云在自己的地方的不自在，萧长风却如鱼得水。 这也是苏念云最看不惯的地方。 他没有记忆，完全没有对她的愧疚感不说，还一直拿凌云山的事来说事。 他只要靠近她，她几乎一眼就能看出他是打探凌云山之事的。 虽然，在他的手下的指导下，族人的武功都能精进了些。 但是这些，都不值得她感激他。 给儿子盛大的庆祝了百日宴后，一早苏念云就收拾东西离开了苏家村。 苏娇娇特意把铺子的生意交给石家父女，回来参加百日宴，此时她和苏念云共乘一辆马车离开。 “主子，这念云公主真是过分了些，丢下您这个客人，自己就走了。” 萧寒道，“公主从前也不是这么不懂礼节的人，连个招呼都不打……” 此时，他们的马车和苏念云的马车正一前一后离开苏家村。 萧长风没听到萧寒的话，却是回想着他前夜自昏迷中醒来，问苏成的问题。 “成叔，我记得上次问你族中巫医的事，你说巫医早已死在战场中，为什么要瞒着我念云公主是巫医的事？” 苏成看着萧长风，“小萧候，那时小主人不想任何人知道她会医术的事，所以我便没有说，还请小萧候见谅……” 前夜，小萧候突然昏迷，事情紧急，苏成便让人通知了小主人。 既然小主人毫无保留的开始救人，他自然也无须替小主人在小萧候面前隐瞒。 所以，便对萧长风如实以告。 是苏念云刻意嘱咐过不准泄露她巫医身份的……萧长风看向前方的马车，默默想着。 苏念云，你早做了防备，不想泄露自己的消息，是一直知道我在找你，是吗？ 所以，你杀我，哪里是什么误会？ 根本是蓄谋已久！ “公主，小萧候的马车一直跟着咱们。”夏月掀着帘子看向后面，又很快放下。 苏念云都不用回头，也知道萧长风这次是刻意来的苏家村，他在跟她在查她。 看来，上次的答案并不能让他满意啊？！ 苏念云长叹一口气。 原以为一早走就可以甩开萧长风，谁知他阴魂不散，见她们要离开，他也跟着立刻离开。 显然，这家伙有了前车之鉴，苏醒过来就反应过来给他下了套。 “夏月，一会进城了，把娇娇放下，咱们找个茶馆喝口茶。” 等苏念云主仆才在茶楼坐定，果然萧长风主仆也跟了进来。 苏念云屏退左右，萧长风也独自一人坐在苏念云面前。 “小萧候，不知您这样一路跟着我，是有何指教？” 萧长风看着苏念云，“指教谈不上，只是看公主医术高明，想日后都请公主帮我诊病而已。” “小萧候，在苏家村的时候，那是事出突然，我才贸然出手帮您。” 苏念云想也不想的就拒绝，“在京中，您有沈太医还有宫中其他御医，应该毋需我班门弄斧吧？” “倘若，我需要呢？”萧长风看着苏念云。 他一直在注意着她的表情动作，见她蹙起眉头似乎是抗拒，又似乎是害怕的样子，他越发要留她在自己身边探查真相。 “小萧候，您这样是不是过于为难我了？” 苏念云道，“要知道，我可是有夫家的有夫之妇，你让我这样进出你的府门未免有些太招人非议了吧？” “帮您看病这样的事，您还是找沈太医吧！” 说罢，苏念云看看抱着孩子坐在很远一桌的阿珠婶。 “倘若，我坚持就要你呢？！”萧长风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压迫。 “小萧候？！”苏念云低呼一声，“这种事，您不能开玩笑，您需要我提醒您几遍，我是有夫之妇！” “如果……” 萧长风看着苏念云，“如果你真的如你自己形容的那般那么注重身份的话，那何至于孩子的百日宴要在苏家村办？” 苏念云的孩子不属于陈家骨血的事，在他偷偷去陈府的时候，早听下人们非议过了。 苏念云看着萧长风，胸中怒气翻涌。 “小萧候，你真的要这么打破砂锅问到底？” “一向有‘冷面战神’之称的小萧候，没想到竟然也是这么关心后宅八卦的人！” 怒气过后，苏念云忽然又懒得再和他纠缠。 “话，我上一次已经和您说的很清楚了，”苏念云重申到，“还请你不要再执着从我这里找任何答案，小萧候想要记忆，请靠自己找回。” 说完，苏念云站起身就要离开。 这时，萧长风忽然道，“如果，你不在意你苏家村的族人的话，那么便走吧！” “你什么意思？”苏念云怒目看着他，“你拿我的族人威胁我？” “你把族人都带来京城，本就给了别人一网打尽的机会。” “萧长风，你不要太过分！这里是京城是天子脚下，不是任你胡作非为的边陲！” 苏念云脸上的怒色再也压抑不住。 “所以，你最好经常来为我诊治，否则我不介意给公主展示下，我到底能不能在京城胡作非为！” “萧长风，你一定要让京城的人的吐沫星子淹死我？” “我没说你不可以易容，上次你陪沈太医来的装束……就不错！” 说完，他扔过一张令牌，“这是令牌，拿着它进萧候府，没有人阻拦你！” ------------ 第257章 坚持 苏念云拿着银针在萧长风的头顶上比划了半天，最后当然是放弃了让他再失去一半记忆的幻想。 世上，没有这么精妙的医术，没有人能控制别人的思想和回忆。 想通了这个，她缓缓松了一口气，然后把针四平八稳的扎进萧长风头顶的百会穴。 铜镜中，萧长风看着那个一指长的银针慢慢沉入自己的头顶，拳头攥紧，上面的青筋暴露无遗。 很快，一针下去，苏念云接着又开始了第二针，第二针、第三针在角孙……第四针…… 一直到萧长风的头快被苏念云扎成马蜂窝，她才停了手。 她一边捻动那些银针，一边问萧长风，“小萧候，有什么剧痛的地方可要提前告知我。” 他头之所以疼，是因为头上有部分血脉淤堵，至于为什么他年纪轻轻就头上的血脉有淤堵，自然就是他从山崖摔下来的时候，摔伤了脑袋。 苏念云这边捻动银针，见萧长风并没有不适的反应，她把针又往下扎了几分。 在给他头上和上身都扎上针后，借着针要在身上留一会的时机，她再度给萧长风把脉，想看看他身上可还有其他没有发现的暗伤。 她早就想通了，萧长风是十八皇子登基不可或缺的人物，她也不能一直对这个人保持不来往的局面，因为她想借赵承霁的东风复仇。 此时，她才注意到萧长风一直紧紧攥着拳头。 察觉苏念云的视线，萧长风这才缓缓放开手。 “怎么，天不怕地不怕、驰骋沙场的小萧候，竟然害怕针灸？” 苏念云本是不怀好意的打趣一下，但是她随即又愣住了。 她这说的什么胡话。 对方可是雷厉风行的银面战神，风里来雨里去，箭雨、刀阵都冲过。 他身上这么多大大小小的新伤、旧伤，这样的一个如铁一般的男人，定然是不惧针灸这些无足轻重的东西的。 他，这是怕她杀了他？ 狐疑的眼光看向萧长风，萧长风却没有说话。 不说话，就是等于默认。 在苏念云看来，萧长风既然这么怕她会杀了他，那怎么还把她叫来府邸？ 对方叫自己来，也是冒着极大送命的风险的。 她不懂。 既然萧长风也怕她再度向他下手，他又是为什么还要坚持让自己来。 明明让沈太医来，他会更安心。 沈太医虽然医术不如苏念云，但是他的心是绝对效忠的，萧长风完全可以放一百个心。 “小萧候，我给您针灸，是在帮您治病，如果你这么害怕我会杀了您的话，这令牌您还是收回去吧……” 萧长风幽深的眸子看向苏念云，“你我之前的开头不好，我这时候会怀疑，不是很正常吗？” “的确，人之常情，”苏念云点点头，“但是两人之间建立信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还是建议小萧候您去请沈太医……” 苏念云慢慢回收萧长风身上的针。 “倘若，我还是坚持你来呢？”萧长风问道。 “小萧候，您这不是在为难我，而是在为难您自己，我本人是没有任何意见的。” 如果他每日因为她曾出手杀过他，而心惊胆战，她相信，他的病她也治不好。 但是，好像萧长风也不在意这些了。 他看着埋头收拾药箱的苏念云，“你帮我脱了衣裳，却不帮我再重新穿上？” 苏念云看着萧长风，“一个时时刻刻怕我杀你，你真的放心让我一直和你这样？” “苏念云！”萧长风一把抓住她收拾针包的手，“你到底想怎么样？” “小萧候，这话该是我问您的吧？” 苏念云道，“您这样坚持非要让我来给您治病，让咱们二人相见分外尴尬，这是您自己选的路！” “你当真如此固执？”萧长风问道。 苏念云早不耐烦了，“小萧候，您平日不是这么对人的吧，能否拿出些您平日的干练来？” “你要是想对付我，就请快些动手，省的让我再多活一天，倒让你惴惴不安……” “但是如果是为了些别的话，我的话永远和第一次对你说的一样，你的记忆，你自己去寻找，与我无关！” 看着苏念云这么斩钉截铁，萧长风知道，自己再如何打探、压迫她都没什么用处了。 她是太后最疼爱的义女，伤了她也算是伤了太后。 再者，他也不会对她动手的。 “罢了，你走吧！”萧长风疲惫的穿起衣裳。 “日后，还是你来照料我……如果我受伤，我要你第一时间来给我医治！” 听着萧长风退步，提出的要求也不难，苏念云点点头，“可以。” 反正她已经和傅铭牵绊到一起，也不介意和萧长风个有些纠葛，这样日后说不定她会更得十八皇子的看重。 见收拾好药箱，萧长风吩咐萧寒亲自送苏念云离开。 二人之间的气氛总是很奇怪，有时候是一触即发的愤怒，有时又是极致的冷静沉默。 苏念云走出房门的时候，正好阿奴端着饭菜走了进来。 “主子，您还没吃东西呢，我炖了您最喜欢的鸭肉羹……” 给主子摆上饭菜，她还不忘看苏念云离开的方向。 “把东西放下，你出去吧，我累了！”萧长风没有吃东西。 苏念云给他施针的时候，他集中精神观察她的每一个举动，耗费了许多心神，再加上针灸之后的疲惫，他一会就睡了过去。 阿奴刚进门，就被赶了出来，也不恼。 她在院子里等了一会，就见一个暗卫悄悄来到她身边。 “姑娘，今日这小药徒，我们没法跟。” “没法跟，京城还有你们暗卫没法跟的人？”阿奴诧异。 “姑娘，不是我们没法跟，是不能跟……寒侍卫手下的暗卫，也一直在暗中盯着呢！” 本来，阿奴派人去跟踪一下苏念云，是想探查一下她的身世、住处什么的。 但是听聪聪回来的人这么说，阿奴便知道，不是萧寒在暗中跟人，而是主子在暗中跟人。 这个小药徒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他可以单独为主子医治呢？ 他的医术比沈太医还好吗？ 阿奴陷入更深的沉思。 ------------ 第258章 医术高明 与去小萧候府一样麻烦。 苏念云先是辗转回到漠北药材铺，又从漠北药材铺换了衣裳回了陈府。 一路上，她都在一直回想刚刚发生的事情。 她没见过世界上比萧长风还矛盾的人。 他不对自己动手，她可以理解为他忌惮太后，不会对自己下手。 他明明怕她出手再杀他一次，却还是要把她留在他身边。 这，是什么道理？ “公主，是不是您在小萧候府的时候，被小萧候欺负了呀？” 见公主从出了小萧候府就一直紧皱眉头，春华问道。 作为苏念云的贴身侍从，她当然知道小萧候要求公主去做什么。 “这小萧候真是奇怪的紧……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对您啊？” 这也是不知内情的春华最为疑惑的地方。 春华也知道，公主这么大费周章的去小萧候那里看病是不愿意的。 “公主，是不是昨日小萧候威胁您什么了，如果您不愿意的话，不如咱们告诉太后？” 苏念云摇摇头，“不是什么大事，小萧候就是比较信任我的医术，希望我以后一直负责他的病情和伤势而已。” 有些事情，她要一辈子烂在肚子里不能说。 这些事，不宜放在阳光底下，多一个人知道都不行。 最好，萧长风也永远想不起来，这样两人之间就少很多纠葛，如此她复仇起来也轻松。 苏念云最怕的，就是萧长风恢复那剩下的一半记忆。 想到这里，她忽然又后悔了。 刚刚在小萧候府的时候，她为什么要帮他治疗头痛呢？ 如果她帮他治好了头疼，顺便也医好了失忆症可怎么办？ 一想到这些，苏念云就一身冷汗。 糟糕！ 她的手不应该那么快的，而且明明萧长风在害怕她杀他，她为什么多此一举往他头上扎针？ “公主，公主……” 春华见苏念云脸色惨白，她的脸色也跟着白了几分。 她认为公主刚刚说的言不由心，她定然是被小萧候威胁了。 “公主，明明沈太医照顾小萧候更方便，不是吗？”春华一向感觉敏锐。 苏念云点点头，“可说不是，但是人家就认准我的医术了，这也是的确没有办法的事。” 尽管苏念云心中忐忑，也知道春华是她身边最有智慧的人，倘若这些事说出来，春华或许能帮忙出个有用的主意。 但是偏偏，为了她也好，为了以后好好和景儿相守也罢，为了所有族人的平安，她什么也不能说。 “春华，你不必担心，都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是有些怕那位战神而已，大概是因为他身上杀气比较重吧，所以我才每次去小萧候府都难受。” “再者……他终究是我们苏氏一族的救命恩人，族人那么崇拜他，他有任何要求，我都会帮他的，更何况他的身体的确不太好……” 今日帮他仔细检查了身体，他身上新伤加旧伤，早已经累累不堪，的确是需要好好保养一番了。 既然他愿意一边在恐惧中，一边让她给他调理身体，她就去呗！ 听了苏念云的分析，春华终于也点点头。 “公主，你的医术是京中一等一的好，小萧候这么坚持，足见他有眼光。” “眼光？” 不知怎么的，苏念云忽然就想起景儿的眼光。 每次抱着孩子的时候，她看着孩子的眼光，她会不自觉想起那个人。 不得不说，这孩子也是太有些像某些人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知道真相，所以看着就能想到那人，别人看景儿，大概想不到这个问题吧？ 毕竟，谁会把这两个人联系在一起？ 也幸好，那日在苏家村的时候，没叫萧长风直接和景儿见过面。 否则以萧长风的聪慧，或许能想到凌云山那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也说不定。 而且，萧长风盯她盯的那么紧，最近她不准备再带孩子出门了。 第二日一早，苏念云又去了萧长风那里。 她答应了萧长风，等他内伤好了之后，就不会来的这么频繁。 他又不是皇帝、太后的，日日要请什么平安脉。 见已经缓解了他的头痛，头上的治疗，苏念云就没有再继续。 她进进出出陈府，完全没有人管她。 老夫人经过这一折腾，已经泄气，她早不管府中任何事，严格来说，是府中没有任何事可以管了。 空荡荡的一个府，没了生意，没了进项，府中用度也没多少，全靠文妈算计着花。 整个陈府，除了听风院，其他院子的人马上就要迎来吃不饱饭的危机了。 老夫人没心思管府中下人能不能吃饱，她只一心盯着两个儿子的春闱。 这也是陈府崛起的最后时机，距离春闱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一场雪后，新年来临。 除夕夜，苏念云带着孩子去了宫中，陪在太后身边。 烟花爆竹声声，苏念云和太后一起共同贺岁。 几个月的景儿，还不太会说话，但是十分赖人，尤其喜欢和太后在一起。 太后越看这个孩子越喜欢，她总有一种在哪里见过这个孩子的错觉。 孙嬷嬷在旁边道，“太后，这是公主的孩子，自然是肖像公主的……” 儿子不是像母亲就是像父亲，或者捡着父亲、母亲的某一方面长的，太后觉得似曾相识很正常。 慕容静道，“那，可能就是和念云想象的缘故，至于陈绍安那里，哀家没见他几回，倒是忘记他什么长相了……” 自苏念云和陈绍安成婚，他就去出征、死了又活了的，苏念云屡屡回宫，也从来不提起这个人。 太后心中明镜一般。 所以，苏念云在宫中陪她跨年，她也不曾说什么。 初一一大早，苏念云就回了陈府。 宫中繁文缛节众多，这是苏念云最不喜欢的。 初一的早晨，帝后妃子皇子公主的，太多人要到等着拜见太后了，她当然要在这时候离开。 路上，苏念云看见太子和太子妃并行，急忙躲了开去。 南宫玥并不幸福，从她脸上就可以看出来。 他们成婚那日，本就不是什么好时机，再加上太子本就喜欢妹妹南宫星，所以南宫玥可谓是备受冷待。 尤其，东宫的其他妃子见了，也都有样学样，对南宫玥十分不恭敬。 ------------ 第259章 初一 已经是太子妃的南宫玥，在成婚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反而丢了从前在南宫家养出来的傲气。 她的傲气，可以说是被太子赵承治和妹妹南宫星联合打掉的。 从前在家的时候，她可以仗着父、母亲的宠爱为所欲为，也可以在外面对其他世家女子横眉冷对。 一向，她的行事准则是，凡是让她不顺心的，她定然也让惹到她的人不顺心。 这个准则，在她还是南宫大小姐的时候，十分有用。 她要天上的月亮，没有人敢给她星星。 尽管在出嫁前，母亲已经再三教导过她，要对太子柔和、顺从，但是她还是在新婚之夜和太子起了冲突。 彼时，她忙着准备婚礼，没关注宫中的变化。 也许是父亲说过了，但是她在忙别的没有听进去。 总之，因为在成婚当夜太子没来她的房间，第二天，她就怒气冲冲的找去妹妹南宫星的房间。 当上太子侧妃的南宫星，才刚刚给她的太子妃姐姐开门，就当头迎来一个恶狠狠的巴掌。 “南宫星，你可真是厉害！” 南宫星的脸登时被打的歪在一边，她捂着脸，不知所措的看着南宫玥。 “姐姐，您这是怎么了？” “我不是你姐姐，叫我太子妃！” 南宫玥气不打一处来，还想继续再打她两巴掌出气，这时，就感觉一只强有力的手抓住了她。 “我堂堂太子妃教训侧妃，谁敢动我？” 等她回头时，却意外的发现，抓着自己手臂的正是太子殿下。 他不是从南宫星房中出来，而是从外面进来，看他神色间的疲惫，似乎是一夜未睡的样子。 “太子殿下，昨夜……您，去了哪里？” 赵承治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冷冷的道，“你打南宫星，是你以为我在她这里，是吗？” “不，不是的，”南宫玥急忙否认，“我只是教训下妹妹而已，她有些不懂礼数……” 不等南宫玥编出蹩脚的理由，只听“啪”的一声，赵承治已经重重一巴掌打到她的脸上。 “星儿心肠柔软，一向对你恭敬、顺从，从来不惹你生气。” “而你呢，你有把她当妹妹看吗？你把她当成什么，竟然这么肆意打骂？” “南宫玥，你是不是觉得当上太子妃，你就能为所欲为了？” 南宫玥被一巴掌打蒙了，一时直愣愣的站在那里反应不过来。 长这么大，她是第一次挨打。 看着南宫玥不知所措的样子，南宫星心中暗喜，但是她脸上却没有任何表露，而是站在两人中间。 “太子殿下，您别埋怨太子妃，太子妃打我一定是有道理的，都是我没做好……” 南宫星没想到，南宫玥会一大早来找她的麻烦。 尽管挨了重重一巴掌，但是她心里是暗喜的，尤其就这样被太子殿下看到，简直太好了。 即使她这个姐姐不这么做，她也会想办法在太子面前演这样一场戏。 现在好，南宫玥自己一步到位，她完全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让太子对南宫玥完全没了好感。 “你有什么错，”赵承治道，“你那么善解人意，还知道夜里亲自熬汤送到我书房，她倒好一大早来质问你！” “太子殿下，您昨夜在书房么？”南宫玥这才后知后觉。 只可惜，已经晚了。 明明她嫁进东宫带的人手比南宫星多，可是为什么没有人告诉她，太子不来洞房是因为在书房办公呢？ 这也难怪南宫玥对这种不上心。 一来，她是南宫家的小公主，被捧在手心长大，如何会去主动关心别人。 二来，她怎么可能想到，太子不来她的婚房，是因为在连夜伏案办公，而根本不是去临幸其他侧妃。 只是，错已经铸成，太子本就不想娶她为正妃，此时看了她的无礼和撒泼，就更不想搭理她。 所以成婚至今，他始终没和南宫玥圆房。 这也是南宫玥在东宫遭受到排挤的最主要原因。 太子侧妃加上南宫星一共四位，除了南宫星格外受宠之外，其他几个侧妃也得沾了几滴雨露。 独独南宫玥这个正妃，依然是完璧之身的她，在这群妃子中间，根本站不住脚。 起初，大家也并不是很欺负她，毕竟她身后有南宫家当后盾。 但是，很快大家也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那就是太子妃的妹妹南宫星，她虽然是个庶女，但是她在南宫尚书那里也得到了认可。 南宫尚书屡屡派人给太子妃送东西，总有一份是南宫星的，而且两姊妹的东西，总是一模一样。 她是嫡女不错，可是在这皇宫中，偏偏父亲却又是一碗水端平了，甚至有些偏向南宫星。 她也只是知道，父亲看好了南宫星的谋略之才，甚至明明知道南宫星开始给她下绊子，父亲都不管。 在南宫尚书看来，太子妃之位，只是她们姐妹中的一个，就足够了。 所以渐渐的，南宫玥在东宫可谓是备受冷待。 南宫星在这场不见硝烟的战争中，以她先天得到太子喜爱的基础，加上父亲的支持，渐渐碾压了正宫的南宫玥。 东宫的其他妃子见了，也都有样学样，对南宫玥也不再恭敬。 在她们看来，这太子妃的人选，大概率要置换一下了。 而赵承治带着这位正妃进宫拜年，也的确有了向母后提一下这件事的意思。 苏念云躲在暗中，感受着南宫玥一身怨气的从自己身边走去。 这新年初一的头一天，她不由打了个寒战。 这就是她不愿意在宫中呆太久的原因。 她愿意陪着太后，陪多久都行。 但是如果是和皇后、诸位娘娘见面相处，她就会很难受。 虽然皇后最近变和善很多，去太后那里也变的恭敬和勤勉。 自从上次太后维护她之后，皇上迟迟不惩治丽妃，她就渐渐懂了自己此时的境地。 皇后意识到，光靠她自己，保住她的后位的有风险，所以开始联合太后，想把太后拉到她的一方。 毕竟皇上还是很听太后的意见的。 苏氏一族，不会有人在有了妻子之后又纳妾，让妻子左右为难，所以她也见不得这些深宫女人的怨气。 热闹的鞭炮、烟花可以驱走邪祟，却永远驱不走深宫中的幽怨。 ------------ 第260章 礼物 躲开太子一行，苏念云加快脚步出了宫门。 她这次进宫陪太后过年，本来是想把刘嬷嬷接出宫的，但是想了想，顺阳公主的事情还没完全解决，所以还是把刘嬷嬷留在宫中继续帮她打听消息。 刘嬷嬷年纪大，人稳重，宫中生活经验丰富，把什么事情都交代给刘嬷嬷，苏念云十分放心。 “公主，咱们直接回府吗？”春华问道。 苏念云想了一下，“现在这个时辰回去，陈绍安肯定还在府中。” 正阳书院给了考生们两天年假，准许离家近的考生们回家过年。 至于离家远的，自然是留在正阳书院苦读要紧，毕竟春闱就在眼前。 难得的，陈绍安和三弟陈绍庭一块从正阳书院回到家。 令两兄弟没想到的萧瑟气氛，自陈府中散发出来，今年的除夕也明显与往年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母亲，这是怎么回事？” 陈绍安看着冷冷清清没一点新年气氛的院落，又看看比他走时还操劳上许多的老母亲。 面对两个最得意儿子的眼光，老夫人从善如流的回答。 “你们不知道，娘这是故意如此的，毕竟你们以后要高中的话，我一定要好好说说咱们的家风。” “家风？”陈绍安不解。 “对，家风。” 老夫人不能说，这个家让她胡乱开铺子给开败了，只能如此解释，“等绍安高中，我就告诉世人，咱们家风纯正、从不骄奢淫逸……” 最重要的，她是掩埋自己生意失败的事实，还有，她不想让孩子们知道家中一无所有，再影响他们的考试心情。 陈绍安见母亲如此说，似乎是对自己高中抱了很大期望似的，一想到这个，他的心中就十分没底气。 因为上次给他书和策论的人，至今他还没找到。 等到夜里，陈家三兄弟守在母亲身边守岁，连西南院的小妾周瑶和碧玉都来正厅相陪，陈绍安才发现自己的正妻不在。 一问才知道，苏念云带着孩子进宫陪太后去了。 陈绍安本来想的是，初一早晨他陪着公主进宫去见太后，这样就算他进来不中，太后也会看在公主的面子上帮他安排个一官半职的。 万万没想到，苏念云除夕就进宫了。 公主在宫中，没人作陪，凭他自己单枪匹马没人帮忙的话，他这种平民水平的人，是进不了皇宫的。 陈绍安一直等到初一的中午，眼看不得不出发返回正阳书院了，苏念云还是没回来，他就只好放弃，失魂落魄的离开。 此时，苏念云为了避开这些人，正在金鸣楼用膳。 自从知道这里是傅铭的，而且傅铭也吩咐掌柜给她折扣，她就总是来这里吃饭。 东西好吃，花的还不多，她当然愿意来这里。 苏念云、春华、夏月加上阿珠婶和孩子，听风院一家人竟在此处安安静静用了一餐。 众人才刚刚吃好，准备要回去的时候，就见萧长风带着人走了上来。 苏念云让其他人回马车，她则和萧长风面对面坐着。 苏念云是踌躇了好久，最后才决定坐下的。 “最近，你都不来给我诊脉了？” 苏念云看着萧长风，“小萧候，一来您的内伤早就好了，二来，您没有出去执行任务，三来，这大过年的，您不能让我……” 萧长风幽深的眸子盯着苏念云，“我不过一句话而已，你倒是咄咄逼人！” 苏念云对着他，这还算是压着火气的。 他把一个锦盒推了过来。 苏念云看也不看里面的东西，问道，“小萧候这是什么意思？” 萧长风道，“这是我送你的新年礼。” 本来，按照约定，她该在新年前再来给他。 但是，她没来。 既然她不来，他自然要给她送来。 “多谢！”苏念云看也不看里面的东西，示意春华把东西收了。 “小萧候，东西我也收到了，是不是可以……”告辞了？ 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不想在这里闲扯。 “公主，您可知道我们主子……”萧寒就要上前解释这礼物的来处，被萧长风一把拦住。 “也好，公主请便。” 苏念云当即起身离开。 被迫去小萧候府替他疗伤、看诊也就罢了，她不想在其他时候再与这个人见面。 回到听风院，就见夏月迎在门口。 “公主，您可算回来了！” “什么事？” 夏月一指坐在院中赏景的陈绍康，“二爷，不知道怎么来了。” 苏念云看将过来，发现这人…… 他这副模样，立刻就让她想起他过去爬她墙头的景象。 忍着恶心，苏念云弱柳扶风的坐在他对面。 “二爷，怎么来了我这里？” 陈绍康看着苏念云，眼睛闪闪发光。 他一直就中意苏念云，又因为她的钱财和大哥走的远，所以才…… 见苏念云见了自己一副很高兴的样子，再加上大哥在家的时候，她根本一眼都没见他，陈绍康满脸兴奋。 他觉得，美丽的公主和丰厚的嫁妆，马上就是他的了。 转过年来，傅铭也回来。 他比答应苏念云回来的要晚很多，苏念云也并没有埋怨什么。 她知道他是出去为十八皇子做事，再者，她也不缺钱。 陈家的铺子，根本没有卖，而是被她整合了。 原本铺子中就有一个布铺，还有一个粮食铺子。 至于药材行，她要重新做一个。 “公主，开新药材行，咱们不是还有药材铺？” 春华说的没错，漠北药材铺那是现成的。 但是，苏念云不想把这些和自己的生意混合在一起。 她早和傅铭说明白了，一个五五分的生意而已 而且，谁知道将来十八皇子登基之后，会怎么安排那些东西 到时候，把东西都和宫中挂上勾，怕也没有退路。 而且，药材铺本就是她给族人安身立命的地方。 所以药材行，她是要重新找地方。 新年新气象，别人都可以悠悠闲闲，只有苏念云不可以。 她要抓紧时间了。 宫中丽妃那股复仇的旋风还在刮着，东宫也开始跟着震荡。 她要尽快在十八皇子面前展现自己的能力。 ------------ 第261章 傅家药材行 药材行的位置选好后，苏念云只等傅铭去请示了十八皇子，然后定夺下来就可以开始整理和收拾铺面。 当然，她告诉了傅铭药材行定下的位置，可没有直接说让他去请示十八皇子。 现在，她应该是个不知道内幕的、单纯的合作伙伴。 第二日，傅铭就给了苏念云回信。 他说他也很看好那个地方，就在那里建药材行即可。 于是，苏念云在苏成之前开漠北药材铺的经验支持下，把药材行完美的开了起来。 药材行不大，这是因为他们不以做生意为主，但是药材行的仓库却是足够大，这样可以储存大量的药草以备不时之需。 药材行取名“傅家药材行”。 本来，傅铭是想冠以苏姓，取名“苏家药材行”的，但是被苏念云拒绝了。 一来，京中已经有了几个苏氏的招牌了，多药材行一个不多，少一个也不少。 二来，她不注重这些小名，更看重的是大利。 所以，她对于药材行起名，没有任何纠结和执着。 开业那天，傅铭请了不少京中相熟的老板、富商什么的一起宴饮，顺便推广他的药材行。 苏念云，也去了这场宴会。 本来，傅铭是不需要苏念云出这个头的，她一个公主，不适合出现在鱼龙混杂的宴席，但是苏念云却坚持要参加这场宴饮。 为了行事方便，她扮成普通男人的模样，混在宴席之间充当客人，没有引起任何人怀疑。 偶尔，她还会跟左右的人说说话。 很快，苏念云就从和他们的简单对话中，了解了更多京中生意场上的事，这些消息，对她其他的铺子都很有帮助。 等宴会结束，众人散去，这场宴席上，苏念云的收获比傅铭还多。 傅铭不知道苏念云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义，等送客人离开后，他不忘请教苏念云。 “念云，你既然也不上桌，不需要饮酒陪客，何需要大费周章的这么来一趟？” 她堂堂太后义女，根本没必要出现在这样的酒桌上。 “我是你的合作伙伴，将来咱们药材行要和哪些人来往做生意，我也要看明白不是？” 苏念云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润喉。 傅铭诧异的看着苏念云。 她想的，是不是也太长远了。 他以为的和苏念云合作，是他主外她主内。 苏念云只需要在他不在京城的时候，帮他好好打理铺子就行，完全没必要去参与谈什么买卖。 而且有些买卖，根本也不是她能涉足的。 但是这些话，他不能说。 说了，就会惹对方怀疑。 傅铭想了想，道，“外面有我，你就放心好了，我会解决好一切……” 他还是坚持他的看法，他毋需公主来知己知彼，公主只负责维持好现有的生意就行。 “不行，”苏念云摇摇头，“咱们既然是合作，钱我也有份出一半，生意上的事，我不可能全部交给你，而自己一点也没有参与感！” “你……” 傅铭见劝苏念云不听，她似乎很坚持的样子，又想到自己还需要她的能力，便只能随着苏念云。 “那好吧，你按你的心意来好了，只是千万要答应我，千万要小心谨慎。” “知道了。”苏念云点点头。 她可是经历过一世的人，比普通人怕的东西更加多，所以谨慎，是一定会刻在她心上的。 这个，没有人需要为她担心。 看着金鸣楼重新恢复寂静，苏念云向傅铭提出一个新的问题。 “宫中，可有些什么最新的消息没有？” “什么消息？”听了苏念云的问题，傅铭忽然一个激灵。 “公主，这种事情，您应该比我熟悉吧？” 他从没跟苏念云说过他和十八皇子的关系，现在被苏念云突然问宫中事，傅铭下意识的充满戒备。 对方是太后义女，想知道宫中的事，应该易如反掌，没必要问他才对。 她……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所以才这么问他？ 苏念云只是想和他交换下信息，没想到傅铭忽然之间这么戒备，如一只狼一般竖起了毛发。 见他这个样子，她自然知道他在防备什么。 她也不提十八皇子，只是假装诧异道，“怎么，想和你交换下信息而已，你至于这个样子？” “这是什么危险的事，还是什么危险的话呢？” “不是，念云，我只是很疑惑，你为什么会向我问宫中的事情，你才是公主不是吗？” “我是公主没错，但是我听到的那些消息，就一定和你一样吗？” 苏念云道，“我是太后义女，那么点裙带关系，只在后宫中，听的也多是各宫疯传的一些没经证实的小道消息……” “我想着，你是男人，可能关注的点会我有所不同，所以想和你交换一下消息而已，这有什么不可以吗？” “念云，你怎么知道我有宫中消息呢？” “啊？”苏念云越发不解，“你从前桃花面常常往来于宫中，难道没建立什么人脉关系网的么？” “如果没有的话，那当我没说，我只能说你那桃花面干的不够好，仅此而已！” 一听苏念云说自己桃花面的事，傅铭脸上就没光。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你说的不错，桃花面之前是在宫中收集了些消息，但是……” 他看看苏念云，“现在桃花面没落了，你的玉面琼脂崛起了不是吗？” 他还是不想跟苏念云交换消息。 苏念云看出他顾虑，“玉面琼脂开的时间太晚了，短短三两个月，我们会在宫中打听到的东西实在有限。” “有时，就是要知道些前朝、后宫的动向，才对咱们的生意好，不是吗？” 终于，傅铭被苏念云的话打动，他点点头，“你说的不错，咱们经商的，的确是要时刻关注着朝廷变化，否则一招错，满盘输！” “那么你想知道些什么？”傅铭问她，“或者，你想先说说你的发现，我再来给你补充！” 此时，他这话说的，就充满了自信。 因为背靠十八皇子，他知道的，一定是比苏念云多的。 ------------ 第262章 衣裳 “行，”苏念云点点头，“那我就先说说我的发现吧……” 苏念云当即把自己知道的宫中近况，一一跟傅铭说了。 她说的事，其实和傅铭知道的也差不多。 但是傅铭知道的更详细些，所以她才想诱导着傅铭打开这道口子，她想借此看明白宫中的走向变化。 等两人说了大半天，傅铭道，“念云，其实，您打听的消息已经很全面了，我刚刚的确有些小瞧你了！” 其实，很多事，他都是点到而止。 几乎就是苏念云说了什么，他就稍稍往上补充了两句，然后也不深入下去。 他的消息都是从十八皇子那里得来，他和萧长风比旁人看的宫中形势更明白。 尽管他有所保留，但是这比苏念云向那些宫女太监、辗转打听来的详细就是。 从傅铭的消息中，苏念云已经大致看出，丽妃蓄势待发，皇后的气数大概要到头了。 她暗中扒拉手指头，算着再有一个月左右，朝中大概就会有罢黜太子的声音发出。 一旦有人想撤太子，那么必然其他皇子的派别也会有所行动，到时候朝政就开始真正的乱起来了。 巨大的暴风雨来袭之前，她要尽快让十八皇子拿到她挣到的第一笔钱。 于是，她离开了金鸣楼之后，没有直接回陈府听风院，而是又去了布铺。 现在的布铺，就是陈家原来的布铺改成的。 对于布铺，其实傅铭没有对药材行那么上心。 苏念云建议，“咱们只卖粗布的话，利润本就很低，所以，我的建议就是咱们自己找织妇织布，这样当中又少了些额外的支出……” 对于苏念云的这个提议，傅铭再度对苏念云感到万分佩服。 “念云，你真是天生的商人，这些你都是怎么想到的？” 他一个常年做生意的人，都一时想不到这么方方面面的齐全。 苏念云一笑，“你就当我有天分吧！” 前世，她可是花了三十年的时间复兴陈家。 当中失败过，成功过，反反复复，最后才成就了陈家的风光。 那些，可都是她历经磨难最后总结出来的经验，当然能让傅铭少走很多弯路。 这样一来，虽然在药材行方面不能尽快挣到钱，但是布铺这边却能尽快受益。 尽早给十八皇子囤积钱财，用于以后他登基使用。 走进布铺，铺子一改往日奢华，改而走亲民路线，里面的布都是结实耐用的粗麻布，衣裳也是，里面摆了不少结实耐用的粗布衣裳。 因为价格合理，布匹也好，布铺在易主之后，生意又迎来了新的高峰。 苏念云进去转了一圈发现生意不错，又顺便带回几件成衣，想回去仔细看看货色。 不想，回了听风院，又是陈绍康等在那里。 “二爷，您还是先回去吧，公主出去了一天了，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夏月在旁边不耐烦的赶人。 可是陈绍康却坐在那里怡然自得的道，“无妨，不管公主出去多长时间，我都在这里等她回来就是！” “二爷，您这样日日来听风院，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陈绍康不以为意，又把茶杯递给夏月，“这是公主的院子不错，可也是陈家不是，我来看小侄子，有什么不妥？” 夏月就差翻脸，一茶壶扔他脸上了，可是又碍于情面，不得不给他再倒上茶水。 有什么不妥？ 公主在正经名分上，可是你的嫂嫂，你说什么不妥？ 夏月气愤的同时，手也跟着抖的厉害，热茶水正好洒到他衣裳上去。 陈绍康被茶水一烫，猛的从凳子上跳起来。 “你这个丫头怎么回事，想烫死我吗？” “抱歉二爷，是我的不小心。” 夏月急忙低头帮他擦着衣裳，脸色却是极为不耐的神色。 刚刚，她是故意的。 “你，你把这衣裳给弄坏了，回头我要让公主……” 最近，他来听风院的确有些频繁。 他面上是探望侄儿，实际却总是要和苏念云说话培养感情。 这陈府中，已经没有什么正经女主人。 老夫人只对钱感兴趣，现在府中没钱了，她也这病那痛的躺下了，府中的琐事都交给文妈打理。 文妈要把府中剩下的那点银钱，好好利用到开春……属实充满了挑战性。 见陈绍康要为难夏月，苏念云适时地走了过去。 “二爷，回头要让我怎样？” 陈绍康看到苏念云，眼前就是一亮。 离开金鸣楼，苏念云就换下了男装。 此时，她一身桃色衣裙，站在这万物刚刚有点焕发生机的天气里，仿佛早春盛开的那株最艳丽的桃花。 这株桃花，带着满身桃花香气，狠狠撞进陈绍康的胸腔。 苏念云看着陈绍康，“二爷，今日又是因为什么事而来的听风院呢？” “公主，你这是去了哪里？” 大概是因为苏念云给了他点好脸色，他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他竟然如丈夫那般的语气问自己去了哪里？ 这，是应该他问的吗？ 不过，即使苏念云心中着恼，她面上没有任何变化。 她甚至笑着道，“不过是出去逛了逛，买了些东西而已……” 说着，她看了身后的春华一眼，“把我买的衣裳拿来。” 春华把东西拿了出来，正是苏念云去布铺买的那几件衣裳。 苏念云道，“这些衣裳，也不知是怎么了，我一眼看去，就觉得很合二爷的身材，所以就不自觉的买了回来……” 说着说着，苏念云的声音就越来越低。 陈绍康看着眼前的衣裳，明明用料普通，可是他却觉得十分受用。 这是……苏念云第一次送他礼物，这是不是说明，她对自己上心了？ 这衣裳，看着哪哪都有些大，但是无妨，她是公主嘛，从来是锦衣玉食，哪里会买衣裳，买的不合适是理所应当的。 他要的也不是衣裳，而是这份心意。 只要苏念云也对他有心，这就可以了。 看着陈绍康兴高采烈的拿着衣裳走了，春华道，“公主，那可是你给苏大他们买的衣裳，就这样给了陈绍康，太浪费了！” 苏念云冷冷一笑，“无妨，我会让他拿陈家所有的东西来交换那几件衣裳的！” ------------ 第263章 进账 进入二月，布铺已经开始有收益了。 不仅有，而且很多。 和过去苏念云整治陈家的布庄不一样，那时候卖的是绫罗绸缎，弄的买一送一的活动。 现在，布铺已经全面做成了普通的粗布生意，粗布的利润本就少，再买一送一就不划算。 而且自从她上次弄了那一出之后，京中不少布铺都学她搞什么买一匹布送一匹布的活动。 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新鲜，也不吸引人了。 但是尽管如此，苏念云还是让布铺赚到了钱。 一来，天气逐渐和暖，裁布做新衣裳的人变的多了起来。 二来，苏念云请了不少织娘来织布，还改进了织布机，织的布比从前更加结实、耐用。 苏念云就让人穿了新布做的衣裳，四处往一些经常需要劳作的地方走，干活的同时，还不忘夸赞一下自己的衣裳结实、耐用。 普通的人，都是希望自己的衣裳结实、好穿，最好穿的越久越好。 要知道衣食住行，衣是放在最前面的。 京中，总是富贵人家少，普通人家多。 大家都想买便宜、实惠、好用的布料，有了那些经常出来干活的人的夸赞，又见他们干粗活、脏活之后，衣裳的确没那么容易磨烂，不少人就对苏念云的布好奇起来。 普通人去布铺买布料，聚少成多，也是一桩大买卖。 布卖的越多，苏念云请的织娘就多。 如此，织出来的布一半用来卖，一半开始储存起来正好。 在布铺这样忙碌的时候，傅家药材行也渐渐开始有了些气候，但是药材前期总归没有布铺那样盈利。 对于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苏念云就能有进账的表现，赵承霁相当之满意。 望月楼中。 赵承霁对傅铭道，“傅铭，我早就说过，我相信你做生意和看人的眼光。” “十八皇子谬赞了，说起来，还是太后把念云教的好。” 傅铭道，“向来只听太后那些正经的辉煌过往，念云在她身边养了三年，耳濡目染的，就是不一样！” 不知为什么，旁边人听了傅铭如此夸赞苏念云，捏着酒杯的手就是一紧。 “太后的确把她教的很好……”赵承霁目光忽然变的悠远。 那时宫中那个畏畏缩缩的身影，和此时在生意之间运筹帷幄的身影相比，的确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太后，当初在宫中，就是一个韬光养晦之人，然后一路扶持着父皇走到如今地位。 他很难想象，那样的父皇如果背后没有睿智的太后，现在东陵国会是个什么景象。 所以，看苏念云在宫中装的那样毫无破绽，出了宫却如鱼得水，的确是太后教的好。 根据从前傅铭做生意的经验来看，要想新开的铺子盈利，最少要等上几个月或者半年的时间才行。 几个普普通通的布铺，竟然在开起来的第二个月就开始盈利，实在叫人有些佩服。 这样的人，就应该为他所用。 只是有一点他不明白。 她想借婚事逃离那森严的皇宫，大可以选择萧长风这样的人嫁了，毕竟，这才是太后一力支持的婚事，可她为什么偏偏要嫁给陈家那个没出息的。 赵承霁下意识的看向萧长风。 萧长风也察觉他的眼神，他奇异的看着赵承霁，“十八皇子，为何如此看着我？” “萧长风，赵承霁道，当初太后一提婚事，你就拒绝，当真也是被苏念云那么给迷惑过去的，是么？” 毕竟，那时候的苏念云胆小畏缩、又黑又瘦，如战神一般的萧长风肯定是看不上她的。 只是，这都是那时的观感，看到现在的苏念云，谁都要说一声自己当初眼瞎，错把宝石当鱼目了。 “我……”再度被赵承霁问到这个问题，萧长风手里的酒杯攥的更紧，“我那时的确没看清楚……” 果然，傅铭点点头。 他就说，萧长风对苏念云的确是有些心思的，也早后悔了。 但是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 “没事，没事，都怪念云伪装的太好了！” 傅铭和赵承霁都以为，萧长风说的是没识破苏念云真面目。 只有萧长风自己清楚，他说的不是这种真面目，他说的根本没有其他含义，就是真容。 见提到苏念云，萧长风的脸色不太好看，傅铭岔开话题。 “十八皇子，还是不说这个了，最近宫中的形势如何？” 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喜欢这两个人对苏念云满口赞扬的样子。 傅铭意味深长的看了萧长风一眼，没有戳破他的小心思，而是也跟着萧长风看向赵承霁。 毕竟，现在打听宫中消息的人，也不止他一个，还有个苏念云天天问他要消息。 他是一再确定，对方的确不知道他们暗中和十八皇子的关系，才开始对苏念云知无不言。 因为苏念云很擅长从宫中的一些变化，推演出生意上的一些变化。 当然，其实不论是后宫还是朝堂的变化，都对他们的药材行和布铺没多大影响。 但是，当他说出这话的时候，苏念云狠狠白了他一眼。 “傅铭，就算对你的生意没有用，但是对我的生意，还是有些用处的！” 苏念云道，“除了和你合作药材行，你自己有生意，我自己也有不少生意，一样影响不到，全部都影响不到吗？” 傅铭想想也是，于是，渐渐的在思想和行动上，开始受苏念云影响，对她也是言听计从起来。 见傅铭关心起宫中的情况，赵承霁便毫无保留的跟他们说了起来。 “丽妃已经察觉到她的身体不行了，大概在她死之前，会想办法拖垮皇后和太子……” 这二人本就是他的心腹，他们是一体的，他当然要把宫中最新的变化都告诉他们，也好让他们做好应对的准备。 “这是丽妃的最后一击，她肯定死也要拖上皇后做垫背！”萧长风把丽妃这个人看透。 她本就受尽皇帝宠爱，加上失子之痛，她越发偏激实属正常。 “这么说……”傅铭一凛，“宫中的风，这次是真要起了！” “咱们要做的，就是点一把火，然后好让火借风势……”赵承霁悠悠地道。 到那时，那个一直欺负他的太子就要狼狈的下台，他要把这些年受的屈辱，一一还给他。 不知太子之位将不保的赵承治，此刻正在东宫，因为一正一侧两个南宫家的妃子惹出的事端而生气。 当然，这气不是向南宫星发，而是针对南宫玥。 ------------ 第264章 又是圈套 春日渐临，万物复苏。 因为宫中久久的乌烟瘴气，太后牵头举办赏春宴。 一来迎春，二来为了散去晦气。 有太后出马，到时候京中命妇们都会到场。 南宫玥听闻太子不仅要带南宫星出席，甚至还给她准备了美丽的华服。 一听这个消息，南宫玥就气不打一处来，她当即就杀气腾腾的来到南宫星这里。 她倒要看看，太子千辛万苦为南宫星找来的华丽礼服是有多好看，看看太子殿下在南宫星身上到底用了多少心。。 不想，她才进南宫星小心存放礼服的宫殿，里面的华服早已经七零八落，在她脚下，是一把锋利的闪着寒光的剪刀。 起初看到这副画面，南宫玥还十分窃喜，看来，除了她，还有别人也对南宫星看不顺眼。 这下，她看南宫星穿什么去赴宴。 不想，她这头幸灾乐祸，跟随她来的小侍女却脸色苍白。 “太子妃，不好……” 话不等她说完，门外边就传来不可置信的尖叫声。 “姐姐，你这是做了什么？” “什么？”南宫玥回头，就见苍白着脸的南宫星，和站在她旁边神色晦暗的太子。 “南宫玥，”赵承治道，“我当初允你当太子妃，是碍于母后和你父亲两人的情面……” “嫁进东宫，你就该安分守己，可你倒好，处处欺负星儿和其他侧妃，弄的东宫不安宁！” “怎么？”南宫玥这才开始回过味来，“你怀疑是我弄坏的这件礼服？” “不是你，还会是谁？事实俱在，我想不到，你妒忌之心这么强，星儿她可是你的妹妹，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她！” “太子殿下，您别说了……” 南宫星委屈的眸中含着泪，却还是要劝解赵承治。 “是我没福气去参加太后的赏春宴，您的确应该带姐姐去的，这才是正统！” 谁知南宫星越是说这样的话，赵承治却是对南宫玥生气。 “如果这个正妃你当不了的话，还是别当的好！” 乍然听到这种话，南宫玥惊恐的瞪大眼睛。 “太子殿下，不过是一件礼服，你竟然因此而迁怒于我？” 甚至，想废了她太子妃之位？ “迁怒？”赵承治冷冰冰的道，“这个词好像更适合你。” “自从你嫁进来，因为没得到我的爱，你迁怒了多少人？哪个侧妃你没整治到？不过是我不愿意和你计较而已！” “但是我发现，我越是不同你计较，你反而越发没了束缚。” “既然南宫尚书没把你教好，你不胜任太子妃这个职位，我自然能把你从哪来送回哪去！” “你说……我整治你的侧妃们？”南宫玥诧异无比。 她自来了东宫，备受冷落就算了，还要被那些侧妃们联手欺负，这些她都没告状，那些人竟然说她欺负她们？ 这真是……岂有此理！ 南宫玥心中怒火灼烧了一阵，却很快又是深深的疲惫。 每每和太子吵架之后的后果，都是她得到比从前更加冷的冷待而已。 才成亲几个月而已，赵承治当着其他妃子的面向自己发飙的场面，却已经数不胜数。 “太子殿下，您想怎么认为就怎么认为吧，既然南宫星的礼服毁坏了，那就穿我的礼服去宫宴好了，我不去就是。” 此时，她甚至连辩解都不想辩解了。 因为她已经明白，她又落入南宫星另一个圈套。 “南宫玥，你可真能在此说风凉话！” 南宫玥退让，赵承治却依然不依不饶。 “你让星儿穿你正妃的礼服，可是怕她不够招人闲话还是如何？” “那你想怎么样？” “你弄坏的又不是我的礼服，问我做什么，你应该问星儿，你该如何做才能得到她的原谅！” “呵，哈哈……” 南宫玥被气笑了，“我一个堂堂太子正妃，要向一个庶女来的侧妃求原谅？” “太子殿下，这种话你也说的出口！” “怎么，你堂堂南宫家的嫡女，这一点风度都没有么？” 南宫玥冷冷一笑，“你还是太子呢，你日日欺负十八皇子赵承霁，你可有向他低过头？” 她自小骄傲，还从未被如此羞辱过。 赵承治瞪大了眼睛，“你胡说八道什么？那个贱婢生的货色，不配和我一样当父皇的儿子！” 父皇儿子众多，也从不多看此子一眼。 “我胡说八道，那太子殿下，您又是在胡说八道什么呢？” 南宫玥的眼神落在南宫星身上，“十八皇子是贱婢所生，不配得太子殿下低头，那这南宫星也是贱婢生的，她就值得我这个南宫家的嫡女低头吗？” “太子殿下，做人，莫要太两面派了！” 南宫星本来是想让太子来给自己找场子的，不想被南宫玥三两下点播，竟然直接让她下不来台。 “太子殿下，不过一件衣裳而已，不值得您和太子妃吵架，还是算了，宫宴您带着太子妃去是理所应当，我不能去给您丢人！” “你……”赵承治当然不想在南宫星面前丢面子，反手给了南宫玥一巴掌。 南宫玥不可置信的捂着脸，赵承治竟然打她！ “你要认清你的身份，敢跟本太子顶嘴，下次就不是挨打这么简单了！” 狠狠的撂下话，赵承治便揽着南宫星的腰道，“走，我给你去找新的礼服！” 南宫星抹抹眼泪，胜利的看了南宫玥一眼，然后迈着胜利的步伐离开。 至此，南宫玥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侍女已经吓坏了，她拿帕子帮南宫玥擦脸，“小姐，太子太过分了，您可是尚书之女，他的正妻，他竟然说打就打！” 眼泪流入口中，苦涩又自口中蔓延至心中。 这个婚事，终究她选错了！ 她怎么还妄想和南宫星争一争，这样的暴戾无常的太子，她当初瞎了眼，竟然还想要嫁给他。 就在南宫玥悔恨流泪的时候，暗中早有一双眼睛把今日的事都汇报给了赵承霁。 赵承霁叹然，“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 第265章 赏春宴 赏春宴是太后亲自主持，苏念云没有不去的道理。 出门前，她喂好了景儿，又嘱咐苏大等人守好院子，才带着春华进了宫。 苏念云扶着太后的手臂，后面跟着一群命妇，大家说说笑笑的行走在御花园中，仿佛最近宫中的那些乌云，就真的能在彼此几句问候和寒暄中消散一般。 很快，姜皇后也出现了。 她恭敬的向太后问好，然后又把苏念云挤掉，自己亲自扶着太后继续往前行走。 苏念云被挤了一个趔趄，差点站不住，不过她也不计较这些。 总归是这个姜皇后也没几天好日子过了，纵使太后出面保她，怕也改变不了任何既定结果了。 丽妃和孩子的事，让皇上在心中种下埋怨的种子，而随着丽妃的去世，那么种子就会茁壮成长。 果然，等太后在宴席上坐定之后，就问道。 “丽妃呢？今日春日暖阳的，晒晒太阳正好，她怎的没来？” 这赏春宴的本质，就是修复丽妃和皇后的关系，太后在这里，再加上其他命妇们的说和，这是大好机会。 慕容静觉得，这么多人在此劝解丽妃，她一定能想开的。 所以她吩咐身边人，“去把丽妃给哀家叫来……” 内侍走了不多会，又急匆匆的回来。 “太后，太后，不好……” “发生了何事，你慢慢说！”慕容静就是一惊。 她几乎立刻联想到，丽妃肯定是故意称病不来。 果然，就听内侍说道，“丽妃娘娘病倒了，此刻太医正在为她诊脉、喝药，丽妃娘娘怕此时把病气传染出来，所以就不来这赏春宴了！” “不来了？”慕容静看看皇后。 得了，她精心安排布局，主人公也没来，倒是白白浪费了这一番大费周章。 “行了，你们也别看着我了，既是赏春宴，你们就自己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 有了太后的命令，大家也不再拘谨的干坐着了，而是真的开始说话聊天起来。 慕容静兴致缺缺的看了一会，然后对旁边的姜皇后道。 “哀家能帮你的，也就到这里了……丽妃那里，她不想来赏春宴，就是不想接受哀家的调停……” 姜皇后脸色难看。 她的确是被这丽妃给闹的有些怕了。 她以皇后的身份震慑了她几次，可是却发现，她越对她严厉，那丽妃反击的就越厉害。 这丽妃没孩子没顾虑，加上皇上的宠爱正当时，真是想怎么胡闹怎么胡闹。 可是姜皇后却不行。 她的儿子是太子，她做一切事现在都不由她自己，要先替儿子想想，然后再替家族想想。 她也想过一瓶药把丽妃毒死，彻底封了她那张口无遮拦的口，可是丽妃正在风口浪尖，她若是此时动手，大家必定会认定凶手就是她。 所以，她还不能这么做。 眼见自己和儿子的地位岌岌可危，姜皇后只得再度求到太后这里。 “哀家老了，”慕容静摇头叹息，“已经没有心力再管你们这些小辈的事情了……” 姜皇后知道，太后这里也行不通了。 “太后……” 她还想说些什么，比如哪怕太后不庇佑她，也要庇佑儿孙这样的话，可是此时，苏念云却来到太后身边，两人有说有笑。 姜皇后脸色黯然。 太后对这个义女都比对她好。 明明她是六宫之主，未来要辅佐皇上执掌天下的人，可是太后始终不愿好好教授她、帮助她管理好这个六宫！ 姜皇后心中埋怨着太后偏心，却从没想过，她一天也没在太后面前尽过孝，甚至从前都是格外针对太后，太后愿意从皇帝手中保她一命，已经是仁至义尽。 慕容静也察觉姜皇后的目光有变，她脸色不变。 烂泥，始终扶不上墙。 这是苏念云入宫以来，过的最差的赏春宴。 一来，因为没有往年热闹。 二来，每个来这里的人都想闭紧自己的嘴巴，而去探讨别人的想法。 很快，太后就起身道，“哀家老了，体力不支了，你们尽情玩耍，哀家就先回去了！” 苏念云急忙跟着一起起身，然后扶着太后回宫殿。 等太后走了，皇后当然也坐不住了，她也起身离开。 宫中地位最高的两个女人离开，剩下的大家面面相觑。 太后因何叫她们来，年纪大些的命妇，大概都能想明白。 但是丽妃这么公然的不想来此处，大家也是开眼了。 “看来皇上真的很宠爱丽妃，你们看她一句不来，直接又拒绝了太后又拒绝了皇后……” 大概，这次宫中真的要变天了…… 众人一边揣测着，一边各自回家。 太后和皇后都不在，谁还会愿意主动留下赏春景呢？ 苏念云把太后扶回了宫殿，然后又给她把脉，确定太后不受俗世影响，反而越发硬朗，她十分开心。 “太后，您就是该如此将养着，您的气色可比从前好太多了！” “有你这个丫头的药和面脂，哀家的脸色必须要好才行！”慕容静称赞道。 “太后，我送给您的发油，您开始用了吗？”苏念云问道。 “那里面放了一些助眠的药物，您夜间不是总睡不好觉吗，把那个发油夜里涂抹在头发上，既可以舒缓心情助眠，还可以让你的发丝保持乌黑……” “是吗？”太后眼前一亮，“上次只是听送来的人说过效用，倒还真没时间使用。” “太后，不如让念云给您梳头发啊？！”苏念云自告奋勇。 太后刚刚在赏春宴上颇为烦恼，她是看到的。 虽然她做不了什么为太后解忧，但是她可以让太后暂时舒心安眠一会。 “也好，你做吧！”慕容静把肩膀靠在椅背上，任苏念云给她解开发髻缓缓涂抹发油。 苏念云一面给太后涂抹发油，一边给她按摩头部。 “太后，舒服吗？”过了一会，苏念云小声问道。 此时就见太后已经闭着眼睛，早已经睡了过去。 和孙嬷嬷把太后安置好。 孙嬷嬷道，“公主，您可真是太神了，太后已经好几日没合眼了！” 这才几下工夫，公主就叫太后安然睡了过去。 “太后太辛苦了，”苏念云道，“不过是给太后揉按了头上的穴位，让太后更舒服一些而已……” 至于真正让太后烦忧的事，苏念云无能为力。 宫中风雨酝酿，非是人力可以阻挡。 ------------ 第266章 找到了 这风雨的起点，就是丽妃。 在苏念云给太后揉按梳头，太后睡过去的间隙，丽妃，也正躺在自己上好的锦缎床上。 而今日，非是丽妃可以装病避开赏春宴，而是她真的病倒了。 依着她现在执拗的性子，能在太后和那么多命妇面前跟皇后闹个没脸，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只是，她收拾妥当后，才走出宫门，就一口鲜血喷溅出来。 太医来诊断后，脸上的神色就不大坦然。 侍女看了出来，也不敢多问，只等皇上下朝之后再行定夺。 苏念云是出了宫之后，才知道丽妃吐血的事情。 她的心也是跟着一沉。 这次，丽妃的确不会好了。 她自从知道孩子的事情后，就一直在自我折磨着，或者折磨着皇后。 这样的性格，非常容易走极端。 苏念云在第二日见到傅铭的时候，也是这向傅铭打听了些消息。 但是傅铭说的，和苏念云知道的差不多。 尽管傅铭越来越信任苏念云，常把宫中的一向动向事无巨细的告诉苏念云。 苏念云知道，傅铭说的这些始终不是全部。 因为丽妃这件事，虽然看着是必然，但实际上是有人在推波助澜。 就比如，傅铭看似什么都说，但是涉及十八皇子的事，不论大家，他都从来没提过一个字。 这就有些过于矫枉过正的意思，因为傅铭可是把宫中上下的人，都评判了一遍，独独露了一个十八皇子没说过。 傅铭以为苏念云注意不到，实际，苏念云却是最在意这个。 虽然傅铭刻意不说赵承霁的事，但是苏念云却也在宫中拜托刘嬷嬷多留心。 果然刘嬷嬷一留心，就发现了些与众不同。 在刘嬷嬷的信里，说十八皇子好像和太子妃走的挺近。 太子妃？ 苏念云烧了手中的信，然后若有所思。 赵承霁为了上位，可以说是吃尽了苦头，也可谓是用尽手段。 她记得，南宫玥先是嫁给了太子赵承治，但是在后面太子被贬黜之后，她却很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嫁给了赵承霁。 她的这个选择，把南宫家放在火上烤 当然，最后南宫尚书做出了选择，那就是放弃了南宫星。 因为那时候，孰优孰劣，已经很明显。 十八皇子站在了胜利的那一边，人都是驱逐利益的，更何况南宫尚书一向是支持物竞天择的。 也正是到此时，南宫玥的一口恶气，才算真正出了。 想到这些，她就是一阵晃神。 只可惜，南宫玥以为自己的主意……实际上，却是十八皇子刻意在利用她。 只是利用过来利用过去的，他们喜欢怎么做事，都和她无关了。 她只希望与大势所趋。 反正，得知赵承霁和南宫玥搭上线了，她便知道，一切轨迹还是如前世一般。 那里，她更是一无所知。 苏念云离开金鸣楼，没多久，苏命便来陈 府找他。 为了隐藏身份，苏命很少来陈府附近，这次他主动找来，定然是苏念云吩咐的事情有进展了。 “阿云，你猜的没错，这陈绍安果然打探到了我说的老家的位置……” 幸亏，那里早被苏念云买通， 陈绍安派人打探到那里的时候，苏命便也知道了消息。 于是陈绍安终于在时隔几个月之后，再度见到了自己生命中的贵人。 彼时，苏命正披麻戴孝的守孝 当陈绍安看到苏命家如此之后……就更是相信他是有办法拿到考题的。 “苏同窗……” 苏命给他上了茶水，然后…… “想不到，你我不过一面之缘，你竟然能来拜祭我父母？” “陈同学，你真是有心了！” “哪里的话，”陈绍安到，“你走时给我的书籍很有用，我是来感谢你的。” “原来如此，”苏命到，“都是我父母花了大价钱的，说一定对我有帮助，只是他们二人突然同时病重，我根本没机会来验证这些东西的真假，没想到你赢了……” “苏同学，这真是要好好感谢你，我……” “是你的缘分，否则在我的手上也是浪费了！” 正说着话，胆怯 苏命看着陈绍安，心中对他厌恶，神色却是不变。 他道，“只是我父母突然如此，怕是再牵不上关系……” 听苏命说的也有道理，陈绍安点点头，“不如这样，你告诉我是哪位官员，或许我可以自己去想想办法……” “陈兄，你真的决定要这么做吗？” “这可是……” 陈绍安道，“苏兄，我这次可谓是顶着压力……” “我屡屡考试不中，总是……” 他不敢介绍自己的身份，买卖考题，这可不是什么光明的身份，他自然不会全部告诉…… 所以， “好，好吧……”一听陈绍安也是带着父母的期盼，想想自己的父母再也看不到这一日了，他便悄悄的附到陈绍安耳边道 “父母要道考题的人，是宫中的……” “李大人？” “是！”苏命点点头，“这位李大人有一个特点，按就是……” 一听苏命说这个，他立刻就…… 有了苏命的点化，陈绍安再也没法在这里坐住了，就要急急忙忙往回走。 苏命知道他要去做什么，也不拦他。 而是一路跟着陈绍安，看到来到李大人府门周围开始打听…… 苏命便回来告知苏念云。 “阿云，你怎么这么确定，这位李大人一定是今年的主考官呢？” 苏念云不想说，前世就是这样的 而是道，“我不是经常和傅铭来往，听他那些宫中消息推断出来的。” “可是，万一不是这位李大人，那该如何是好？” 苏念云摇摇头，“没什么可担心的，不是那位李大仁，咱们也是可以有法子的！” “可是，万一不是这位李大人，那该如何是好？” 苏念云摇摇头，“没什么可担心的，不是那位李大仁，咱们也是可以有法子的！” ------------ 第267章 李大人 “什么李大人？” 苏念云主仆正说着话，陈绍康竟然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前些时候，他还只敢试探的走进院子。 现在，他能堂而皇之的走进苏念云的屋子，每次来，他都能进步一点点，向苏念云靠近一点点。 对于陈绍康如此突兀的出现，苏念云并不惊诧。 因为能让他这么随意进来的，正是她自己。 她刻意吩咐夏月不要阻拦陈绍康进听风院，尤其对他还更放任些，她甚至和夏月商量好了暗号，等陈绍康走听风院，苏念云就已经第一时间便知道了他的行踪。 所以“李大人”三个字，她用了足以让陈绍康听清楚的声音。 “公主，您刚刚说的李大人，是什么意思？” 陈绍康熟门熟路的在苏念云面前坐下。 他每来一次，都有一种再过不久就能和苏念云同床共枕的感觉。 他相信，苏念云对自己一定也是有这个意思的。 否则，他进进出出听风院这么久，她没抱怨一声也就罢了，还总是特别关心他的饮食起居。 陈绍康这人虽然没陈绍安长的好看，但是自恋程度却是不输于陈绍安。 他通过听风院种种举动，断定自己已经打动了公主的心，毕竟，她独守空房已经很久了。 想到自己很快就能做这个听风院的主宰者，陈绍康就不由自主的暗暗窃喜。 这听风院，可是放了苏念云所有的宝贝，只要随随便便拿出点宝物，他就以后再也不愁吃穿，这可比一副于陈府强。 毕竟现在陈府陷入史上最大的危机中，一个弄不好，他们阖府上下就是要饿死的命运。 但是他有了公主做靠山，那就不一样了，金山、银山随便拿。 “二爷，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苏念云没有回答陈绍康的话，而是看看天色，这才刚过正午，天色还大亮着。 “这个时候，你不应该在读书的吗？” “唉，看书看累了，你竟然还让我一直读书？公主当真是好狠的心！” 陈绍康不知不觉，声音中就有了几分撒娇的味道。 自从陈绍康和秦婉和离之后，老夫人就派人对他严加看管起来，也不让他去书院闭门苦读了。 因为这样根本不知道他是不是去了青楼，索性就让他白日去书院，晚上早早回来在家里锁着、看着。 本来，老夫人派出的这几个人是管不住陈绍康的。 陈绍康早就和老夫人斗智斗勇很多年，否则老夫人也不至于现在才知道自己儿子是青楼中常客。 但是，他有能力逃脱老夫人的监视，却没有这么做。 一来他院中没了女人打扰他，回到自己院中，也难得一份情景。 二来随着家中一切被母亲霍霍的败落了，他手上也拿不出什么钱去青楼玩耍，就只能闷在家中。 而他同时也知道，老夫人说是为了陈绍康的学业着想，不让他干这、不让他干那的，但实际上她已经不对二儿子抱有什么期望了。 秋闱中举，老夫人觉得是二儿子踩了狗屎运。 春闱，她就更不相信他能有什么名堂，所以只集中精力为大儿子筹谋。 大儿子才是陈家唯一的出路，承载她复兴陈氏一族的兴旺之梦。 老夫人只希望，陈绍康能少在外面胡作非为些。 不想此举，却让陈绍康在府中开始胡作非为起来。 如果她知道，二儿子竟然对苏念云有了感情，甚至想从大儿子手里夺妻，定然会一口老血喷出来。 “公主，你们刚刚到底说的是哪位李大人，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陈绍康毫不介意的拿起苏念云面前的那杯茶，然后自己随意喝了一口。 刚刚，他不仅听到了李大人的名字，还听到了陈绍安的。 她们这是在讨论陈绍安的事情吗？ 这样他就更好奇了，毕竟，他一直把大哥看做竞争对手，现在还把他看做情敌。 “就是监察院的李大人，听传言，说他今年可能被皇上安排为监考官之一……”苏念云架不住他的好奇心，为他解释道。 “原来是监察院的李大人，可是这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呢？”陈绍康问道。 “二爷，没什么，不过我出去替公主买东西的时候，偶遇了大爷而已！” 春华这时候在旁边解释道，“大爷不回府，竟然在李大人府门口转悠，我以为是大爷出了什么事需要找李大人，所以就回来和公主说说。” “你，看到了大哥？” 陈绍康摇摇头，“这怎么可能，大哥可是在正阳书院苦读呢，他可不像我，敢擅自离开书院。” “就是二爷，”春华坚持道，“我不会看错的。” “不会，你一定是看错了，”陈绍康道，“大爷要是回了京城，怎么会不来看公主，而是去那劳什子李大人家门口转悠呢？” “许是我认错了也说不定！”见陈绍康如此笃定，春华也不相信自己了。 “就是……”陈绍康点点头，“定然是你看错了，这世上相似的人可太多了。” “行了，”苏念云道，“别说的这个话题了，他回不回来的，对我一点区别也没有，他都有了周瑶和碧玉了，眼里哪还有我这个正妻。” “公主，您别气馁，只要这次大爷回来您好好和他相处的话，指不定能重新拿回他的心……”春华给苏念云打气。 苏念云却把视线放在陈绍康身上。 在她那一双清澈又迷离的眼神中，陈绍康被看的心头一跳。 这样的幽怨又渴盼的眼神看着自己，很难叫他不心动。 “我给你准备了一套笔墨，这是前朝的好东西，很是有好兆头，你要好好珍惜。”苏念云让春华把东西给陈绍康。 陈绍康看着东西，“这是刻意给我的，还是我和大哥都有？” 苏念云眼眉低垂，“他……怎么值得用这么好的砚台？” 陈绍康一听，眼神就是一亮，“这么说，你对我……” “果然……”陈绍康兴奋的抓住苏念云的手，“和我是一样的感受，是吗？” 苏念云羞涩的从他手里把自己的手拽了回来，然后道，“胡说八道什么？” 她起身就往屋里走，临走前还留下一句话，“二爷，这是不对的。” “只要有他在，我和你永远不可能有任何牵绊！” 陈绍康他回到自己院中，看着那方上等的砚台。 曾经，他就对大哥出手过一次了，现在他还怕来第二次吗？ ------------ 第268章 春闱 没几日就是春闱。 陈绍安终于从书院回了陈府，最后准备着春闱之事。 苏念云依然是不让他来听风院的。 夏月把人在门口挡住，陈绍安只在听风院外徘徊了一下，就去了西南院。 有的人高高在上，抓着一个错处就不理他，自有别人来讨好他。 他也曾想着和苏念云修复好关系，毕竟，苏念云曾经痴恋着他，这份情，还是让他挺感动的。 奈何现在的苏念云变化太快，总是不给他好脸色，加上那个横亘在二人之间的孩子，他也就渐渐熄了挽回苏念云的心思。 尤其，他这次带着必胜的心回来。 有太后给的嫁妆又如何？ 自始至终，那都是母亲要的，而不是他。 等这次他有了功名在身，看母亲还会说什么？ 他们陈家要什么有什么的日子很快就会重新到来，靠自己得到的东西，总是比去向人卑躬屈膝的求施舍好。 陈绍安就在这样坚定的想法中，迈着坚定的步伐去了西南院。 碧玉第一个迎了上来。 她腹中的孩子越来越大，临盆大约就要在春闱之后的某一天。 陈绍安喜悦的抚摸着她的肚子，期待着这个孩子的到来。 和苏念云那莫名其妙的孩子不一样，这才是他亲生的！ “绍安，你终于回来了！”周瑶也不甘示弱的来到陈绍安身边，暗暗把碧玉往后挤了挤。 察觉周瑶有意，碧玉下意识往后退了一下，她腹中还有孩子，不得不防周瑶的那些坏心思。 自从陈绍安去正阳书院，她和母亲就一直防着周瑶对这个孩子动手脚。 不想，周瑶却好像浑然不觉一样，完全无视了碧玉的这个孩子。 “这不对……”碧玉对赵妈道，“这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周瑶。” “有什么不对的，我看她是上次被咱们整治了之后，吓怕了！” 赵妈不觉得周瑶有哪里不妥，只一心认为她是黔驴技穷，不敢再闹了。 毕竟，大爷不在家的话，没人能庇护的了她。 碧玉却是难以放下介怀。 她对周瑶的认识可和母亲的不一样，毕竟，她是和她合作陷害过公主的人。 尽管她现在已经弃暗投明，和公主站在统一战线上，但是她认定周瑶手段卑鄙。 可是她防了那么久，最后也确定了，的确是她在额外操心。 不过，当看到大爷回来才和自己说了没几句话，就又被周瑶扯到她的房间后，碧玉的忌妒之火就再度熊熊燃烧了起来。 赵妈道，“没几天大爷就要参加春闱，现在全府的希望都在大爷这里，咱们不能在这时乱了大爷的心。” “万一耽误了大爷的考试，老夫人知道了，定然不会放过咱们母女！” 听母亲说的有道理，碧玉便一直忍着。 “我看大爷这次回来，好像信心十足的样子……”赵妈道，“若是大爷这次能高中，那就太好了！” 赵妈是知道府中没钱的事的，但是府中没钱，她们母女有钱啊。 因为碧玉怀孕，公主可是给了碧玉不少好东西，金银就不说了，还有很多名贵的药材，这些都是价值不菲。 即使府中没钱了，他们也不愁自己会饿死。 大不了，他们就随便卖点东西补贴一下就好。 若是老夫人知道，此时的赵妈和碧玉或许比她更有钱，恐怕会气死。 陈绍安回来安置下东西，又和周瑶温存了一会，才去见老夫人。 他最近，真的是风尘仆仆，累的不行。 但是想到自己的未来已经被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他又十分高兴。 看到老夫人的时候，尽管累，但是脸上却洋溢着笑容。 看到儿子如此，老夫人的脸色也跟着有了一丝轻松，“安儿，我看你似乎把握十足。” 陈绍安道，“母亲，不知为何，我这次的感觉便如上次秋闱一样好。” 见他信心满满，老夫人自当他是苦读多年终于开窍了，“如此，母亲就在家等你的好消息！” “母亲放心，”陈绍安点点头，“定然给您一个满意的结果……” 春闱开始那日，相比于陈绍安由两个小妾殷切的送进考场，陈绍康倒显的有些身影落寞。 不过……当他的手摸到书箧里的笔墨，脸上就是一丝得意之笑。 陈绍安，你以为考中了功名，就万事无忧了吗？ 我会叫你知道，你错了，大错特错了！ 我也会让母亲知道，谁才是那个有用的儿子！ 想到此，陈绍康迈开大步随着人流走进了贡院。 等陈绍安和周瑶、碧玉道了别，再回头已经找不见二弟的身影，他眼神一闪，也暗暗握紧拳头进了贡院。 他不是不知道陈绍康在向苏念云献殷勤的事。 周瑶，早把他不在时这府中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他。 所有的账……陈绍安握紧拳头，等我高中之后，和你们一一清算！ 苏念云坐在金鸣楼上，看着考生陆陆续续进了贡院，慢慢饮了一口花茶。 “傅铭，你这金鸣楼选的位置真不是不错，”苏念云道，“近即可看贡院，远可盯宫门，是个好地方。” “那是自然，”傅铭在旁边又为她倒上水，“话说，你担心你夫婿，为什么不亲自在下面相送，而偏偏要坐在金鸣楼上盯梢？” “你明知故问，”苏念云道，“陈绍安两侧都被佳人挡住，有我什么位置呢？” “佳人？” 傅铭探出去脑袋，看了外面一眼又很快收回来，“什么佳人，我看不过是普通货色，以你的智慧，怎么会让她们骑到头上？” “她们道行太高，我比不过她们……”苏念云摇摇头。 “念云，你做生意这么有手段，长的也比她们好看多了，你竟然说对付不了两个小妾？”傅铭不相信。 “不管你信不信，”苏念云道，“这就是事实。”上辈子的事实。 “我看，你才不是斗不过她们，而是不想斗吧？” 傅铭一针见血，“你心怀广阔，定然不屑于宅中斗争的……” 苏念云摇摇头，“不必猜了，我不是圣人，还是说回咱们的生意吧！” ------------ 第269章 揭榜日 放榜那日，偏偏苏念云被萧长风天不亮就叫去了府里治伤。 苏念云一边好奇着春闱的结果，一边没好气的埋怨萧长风。 “小萧候，您手下是没人了还是怎样，怎么事事都需要你这个主帅去冲锋的么？” 不算她把他扔下山崖之后产生的一系列伤，这是苏念云第三次给萧长风治疗外伤。 两个月，三次外伤。 不是说他手下的暗卫都很厉害？ 连主人都保护不好，还能成什么大事？ 好在箭上没有毒，只是伤了胳膊上的皮肉而非筋骨。 看苏念云用锋利的小刀从皮肉中取出箭头，萧长风忍痛开口，“你……很赶时间？” 苏念云抬头，发现看这人也是白看，他脸上有银面挡着，看不到任何表情。 索性又低下头，手上的包扎却又加快了些速度，“小萧候为什么这么问？” 萧长风眼中都是红血丝。 苏念云如果愿意多看一下，定然能看出他几天几夜未睡。 只是，她并不关心对方有多少天没睡。 前世，她死时也没听到他的死讯，他定然是比她活的长久的。 “是了，你夫君今日春闱放榜，你应该是着急这个……”萧长风语气冷淡，还有一丝不可察的愠怒。 苏念云点点头，“这你倒说的不错，今天的确是个大日子。” “罢了，”萧长风快速把胳膊从她手中抽回来，“伤口，交给萧寒包扎就好，你走吧！” 苏念云当真就放下一切，起身收拾东西。 一边收拾，还一边嘱咐，“我最近会很忙，小萧候如果没有性命攸关的大事，就不要找我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萧寒站在门口，诧异的看着那个利落离开的身影。 他不可思议的来到萧长风身边，“主子，她怎么可以这样对您？！” 萧长风却是朝他摆摆手，“你出去吧，我累了！” “可是主子，您的胳膊……”萧寒就要上前继续苏念云没完成的收尾工作。 萧长风心灰意冷的重复了一遍，“出去！” 萧寒只得无奈的离开。 关上房间的一瞬间，正见阿奴送膳食过来。 萧寒道，“你还是晚些再来吧，主子现在心情不好。” 阿奴推开他，“心情不好也不能拿身体开玩笑。” “这次这么惨烈，带出去的人死伤大半，主子的身体肯定虚弱无比，他必须要吃东西才行。” 萧寒没拦住她，只得眼睁睁看着她走了进去，然后就是灰头土脸的走了出来。 阿奴手中的东西，原样又端了出来。 “看吧，我说你晚些再来，主子正生气。” “到底怎么回事？”阿奴问，“主子从来没有因为受伤而闹过脾气，这是怎么了？” 萧寒回想着刚刚小药徒打扮离开的苏念云，叹了一口气，“还是等主子愿意说的时候，再说吧！” 阿奴端着食物，神色充满怀疑。 “奇怪，主子回来时还不这样，不过是我去拿吃的这会工夫就变了脸色，是哪个不开眼的惹了主子？” 说完，她还意有所指的看向萧寒。 萧寒一个激灵，“你看我做什么，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做！” 但是他又不能说小药童的事。 那可是念云公主假扮的，被别人知道真实身份，是会被说闲话的。 主子尚未婚配，也不在意那些流言，可念云公主不一样。 她嫁了人生了子，又被主子这么强迫着来给他看诊、治伤，全不成体统。 当然这些批判主子的话，萧寒也只敢在心里想想。 他是主子的人，主子让往东，他绝不往西。 尤其看主子对年云公主的态度，显然不是当一个普通的大夫来看的。 阿奴盯着萧寒变幻的神色，眼中有了别的思量。 萧寒和府中其他人，是不可能惹主子发如此之怒的，而刚刚唯一能惹到主子的人…… 阿奴看向门口，刚刚在那里，她和那个小药童擦肩而过。 最近主子不知道怎么了，受了伤不通知沈太医，反而总是叫那个小药童来。 这里面，是有她不知道的隐情吧？ …… 苏念云离开萧长风的府邸，第一时间让苏大驱动马车去了贡院放榜的墙外。 已是日上三竿，等在这里的举子把这里三层里三层的围的严实。 大家都是翘首以盼。 看到这样一幕，苏念云蹙了眉头。 早知道这里这么热闹这样拥挤，她就直接回府等消息了。 这时春华道，“公主，让苏大陪您去金鸣楼上等着，春华在这里看榜，一有消息立刻通知您！” 苏念云点点头，“也好，这里交给你了。” 她很好奇，陈绍安到底最后能考到第几名？ 进了金鸣楼，苏念云一下就愣住了，楼里早被坐了个满满当当，到处都是等着揭榜的举子。 乍然见到这么多人，她着实吓了一跳，不过好在大家的心思都在榜上，不在进来的人上。 苏大高大的身子护着小巧的苏念云一路去了楼上，两人进了傅铭专用的包厢。 掌柜、伙计早已经对苏念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自然在她进来之后，第一时间送来香茗、茶点。 苏念云坐在窗边，遥遥看着贡院外，人群中，隐隐有陈绍安的身影。 此时，他比在场所有的人都更加焦灼不安。 这份焦灼是源自什么，陈绍安知，苏念云也知。 躲在暗处观察陈绍安的陈绍康，更是知道。 很快，贡院紧闭的大门终于打开。 先是一队官兵鱼贯而出开路，接着是几位大人来到巨大的墙边，等手下人刷好了浆糊，他们就把榜单给贴了上去。 等贴榜人离开，早就等不及看榜的人一拥而上。 很快，人群中就发出了不同声音，有欣喜若狂的、有捶胸顿足的…… 寒窗苦读多年，为的就是这一刻。 有人光宗耀祖，有人却要三年后再战。 欢喜和悲伤两种情绪交织成网，网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面，苏念云不由跟着嗟叹一番。 这次，高中的和没高中的，大概要互相转换一下心情喽！ 正想着，那边春华就急匆匆上楼走了进来。 “公主，陈绍安竟然中了状元！” ------------ 第270章 庆贺 “我想着，他大概能名列前茅，但是没想到竟然还是个状元！” 听了这个消息，苏念云有些诧异。 “公主，看来陈绍安真的是下了大功夫的！”春华意有所指。 苏念云不屑的一笑，“这的确看的出来。” “不知陈绍安想过没有，这样会太过于高调了，毕竟他是刚从边陲起死回生回来的人，乍然获得这么多人的关注，于他不一定是件好事。” “公主，我看他挺受用的！”春华一指外面，“您看……” 苏念云顺着春华的手势看去。 只见有些和陈绍安相熟的学子，直接把他团团围住，然后不停的发出贺喜的声音。 里面，大多数都是恭维陈绍安的。 “陈家大爷在战场上经历过生死，回来之后就是不一样……” “对对，你这是蓄势待发呀，一举夺魁也太厉害了！” “一会我摆宴席，绍安你要赏光。” 陈绍安在众人中间，如众星捧月，他十分享受这种感觉。 他道，“今日出了榜，我还要回去告慰祖宗，所以宴席的事情，咱们之后再说吧！” “也好，也好。总之恭喜陈大爷了！”众人一边恭喜着，一边让路。 陈绍安昂首阔步从人群中走过，他本就长的玉树临风的，得知他就是新科状元，大家的眼光就更是充满了钦羡和佩服。 人群中，陈绍康的小厮道，“二爷，大爷都回去了，咱们也回去吧！” 虽然二爷名落孙山，但是大爷竟然得了状元，这也太鼓舞人心了。 “回府去做什么？”陈绍康一挑眉，“我还有别的事要做。” “可是二爷，今日大爷这样大喜的日子，老夫人一定会……” “你怎么还啰嗦个没完了，”陈绍康瞪他一眼，“我是你的主子，还是陈绍安是你主子？” “自然是二爷您。”小厮垂头。 “你既然知道，就别多嘴，赶快走。” “是。”小厮瑟缩着脖子，跟在陈绍康身后。 春华看着陈绍康的动向，“公主，二爷好像不是要回府……” “看来，他还是作出最后选择了，”苏念云起身道，“既然他不想回去，咱们先回去。” 今日，陈府肯定很热闹。 苏念云来到陈府门口的时候，就见府里的小厮、丫头个个笑颜如花的。 此时的苏念云换回了女装，一身绯色衣裙，被府门口的大红绸缎衬托的格外和谐。 “公主，您回来啦！” 春华朝他摆摆手，“今日这么忙，你们就去接待客人，自有我照顾公主。” 守门的小厮见春华如此说，立刻就冲到苏念云身后，“四叔公，五叔公，您二位里面请……” 被小厮称呼四叔公、五叔公的二人，在小厮的引导下进了大厅。 他们年纪老迈，眼神也不大好用，只看见引路的小厮，不见和他们擦肩而过的念云公主。 苏念云也不想在陈家人面前找存在感，她找了个又隐蔽又能看清大厅情况的位置。 大厅里加上四叔公、五叔公，人已经满的坐不下去了。 每个人都提了礼物、礼盒、礼金来。 苏念云认识这些人，虽然今生没怎么见面，不过前世倒是见的很多。 她把陈家经营的有声有色之后，这些曾经因为陈家没落而不来往的亲戚，就陆陆续续的出来了。 陈绍安陪在母亲身后，和这些很久不来往的亲戚说话。 老夫人看着他们。 前些时候，她还去向他们借钱周转的画面就浮现在脑海。 没了生意之后，陈家没了营生，道最后这些天，已经开始典卖家中器具。 实在没办法，老夫人便觍着脸去各家借钱。 她以为，她不是做生意，只是借些小钱先维持府中日常，没想到，却连连碰壁。 借大钱不给，借小钱依然不给，这就是陈家当时的亲戚的反应。 现在，或许是想起了那段经历，每个人脸上，其实也都带着些尴尬。 当初，他们怎么就没发现陈绍安竟然有状元之姿态。 要是当时知道陈绍安会是状元，那么老夫人来借钱，他们是一定会借的。 人人在厅上小心赔笑，怕老夫人迁怒，不想老夫人见了那些价值不菲礼物，就很快忘记了前尘往事。 “老夫人，真是恭喜了……” “老夫人，您是有福之人啊！” “老夫人……” 听着满堂的称赞声，老夫人渐渐开始迷失，有些找不到自己。 自从老爷去世后，她已经很久没享受到这样的赞誉。 “公主，咱们进去吗？”春华问道。 苏念云摇摇头，“咱们还是回听风院吧，这里都是长辈亲戚，也没咱们落脚说话的地方。” “公主，你真的不进去？”陈绍康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苏念云身边。 “二爷，听说你名落孙山，别气馁，你以后一定会高中的。” 苏念云没有接话，而是先安慰陈绍康。 听了苏念云的安慰，陈绍康就更是笃定，苏念云心中已经完全住下了自己。 剩下的，就是……他看着大厅中那个笑的灿烂的大哥，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公主，我大哥他中了状元，你不进去恭喜大哥，反而安慰我？” “他……从前就瞧我不上，如今是状元郎了，更不会多看我一眼。”苏念云失落。 “公主……”陈绍康忽然拉住苏念云的手 苏念云眼中闪过一抹厌恶，却是没躲。 “二爷，你这样……你叫我如何自处？” “公主，如果……如果我愿意娶你为妻，你会答应和大哥和离吗？” 陈绍康道，“你相信我，我是全心全意对你好的！” 苏念云惊讶的瞪大眼睛，“二爷，你这说的什么话，你让我和陈绍安和离，在这种时候？” “公主，不需要您去和离，他自然就和你和离了。” “二爷，你有什么办法？”苏念云试探的问道。 “公主，我如今只要您一句话，你愿意吗？” 苏念云深深看了陈绍康一眼，“我自然……愿意！” 有了苏念云的承诺，陈绍康脸上就充满光彩。 “公主，你给我三天时间，三天之后，我定会给你个交代！” “好！”苏念云信任的点点头，“我信你，我等你三天！” ------------ 第271章 生变 三日后，新科三甲和进士们朝堂觐见。 陈绍安意气风发的走在一众新人之前，玉树临风，意气风发。 他以为，这是他人生坦途的起点，却不想，这是最后的终结。 不等皇帝夸赞几句新科的进士们，御史们就先后站了出来…… 与此同时，喜气洋洋的陈府也忽然笼罩了不和谐的气氛。 起因是一对穷困的夫妻哭哭啼啼来陈府，说他们的孩子被陈府的人抱走了，他们是来找孩子的。 老夫人因为儿子中状元，心情还是不错的，听了府门外传来的消息，只当他们是找错地方了，平静的让小厮把人赶走。 不想，那两夫妻直接就坐在陈府门口哭了起来，一时间吸引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 陈府才刚出了个状元，本就惹眼，如今让人在门口啼哭，不论是不是确有其事，都让人有不好的印象。 为了不给状元儿子找麻烦，不得已，老夫人只好让人把这对夫妻给请了进来。 “你们说陈府抱了你们的孩子，真是荒谬。” 文妈道，“我们堂堂陈府，又不缺人手，抱你们的孩子做什么？” 那两夫妻瑟缩的站在那里，起初还被老夫人和文妈的气势所吓到，可是当他们看到最后走进大厅的周瑶时，眼睛立刻就仿佛着了火。 “就是这个女人抱了我们的孩子，你别想不承认！” “你们胡说八道什么，这是我们陈家大爷的姨娘，好端端的，她为什么要抱你们的孩子？” 碧玉扶着腰来到他们面前。 “我们周姨娘可是有自己的孩子的，你们不要在这里胡乱诬陷人。” “对，”赵妈也道，“你们是不是看我们家二爷当了状元了，所以故意来闹事捞好处的？！” 此时的周瑶，却是脸色煞白。 孩子是不是她亲生的，这的确是事实。 但是孩子明明是她从牙婆那买的，和这对夫妻又有什么关系呢？ 一直端坐着的老夫人也终于开了口。 “你们真是过分，想在这样的日子来我们陈家捞一笔，既要看看时机，也要看看你们的借口合不合理！” “再这么胡乱造谣，信不信我让官府把你们抓走，治一个造谣诬陷的罪过！” “陈老夫人……” 那妻子流泪跪地道，“我们夫妻说的句句都是真的，周瑶的确是抱走了我们的孩子，求求您，让这孩子跟他的亲生父母走吧！” “你，你们……” 老夫人见他们夫妻的神情都这么笃定，一时竟然也糊涂了。 他们的意思是，周瑶的孩子是抱来的，根本不是安儿的？ “周姨娘，你来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夫人红了眼睛。 周瑶瑟缩着、咬着牙道，“老夫人，是他们血口喷人，辰儿从怀上到生产，绍安一直是陪在我左右的，这不可能作假……” “周姨娘，”那妻子又道，“听您的语气，您是孕育过孩子的，既然您有自己的亲生儿子，那为什么要抱我们的孩子，请您把孩子还给我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碧玉听了一知半解，她插话道，“我听你们说的这是两件事嘛！” “是了，”老夫人道，“你们没头没尾的来这里闹，实在是不像话，如果是丢了孩子找不到，陈家派人帮你们找好了……” “老夫人，”妻子拉着丈夫跪下，给老夫人磕头，“我们求求你，把孩子还给我们吧！” 这时，赵妈在旁边道，“老夫人，我是听懂了，他们的意思是现在的小公子不是周姨娘的，而是他们的。” “对，对，”妻子点点头，满脸泪痕，“您府中的小少爷，不是小公子，那是我们的儿子！” “真是……胡说八道！”老夫人怒气冲冲。 辰儿在她身边养了这么久，已经在她心里占据了不少的分量，她可是把他当亲孙子那么疼的。 这时候有人跳出来说孩子不是陈家的，她怎么可能相信。 但是，当老夫人看到周瑶那张心虚的脸时，坚定的心思却动摇了。 “文妈，”她招招手，“去让奶娘把孩子抱过来。” “老夫人，”文妈看着老夫人，低声道，“这样不太好吧，叫外人来拿捏咱们，万一……” 她想说，万一对方一口咬定小公子就是他们的儿子，还能任他们带走小公子不成？ 这样，会不好收场吧？ “把人叫来就行。” 老夫人和周瑶斗智斗勇这么久，对周瑶的手段有所了解。 她从来就是个狠人，如此才能精准的拿捏安儿的心。 如今安儿是状元了，如果她做的这件事是真的话，她正好可以先替儿子扫清这个日后一定不会安分的人。 想到这里，老夫人的心就狠了下来。 文妈见老夫人坚持，便朝丫头挥挥手。 很快，小丫头身后就跟来抱孩子的奶娘。 “老夫人，您要见小公子？” 老夫人没有看奶娘怀里的孩子，而是抬手指指跪地的那对夫妻。 “你抱小公子给他们瞧瞧。” “他们？”奶娘愣了一下，尽管不知道为何要如此，她还是抱着孩子来到他们面前。 那两夫妻抻长脖子看将过来，可是还没等他们看清楚，孩子立刻被周瑶挡在身后。 “不行，”她道，“小公子千金之躯，岂是你们这等贱民能随意看的？” “周姨娘，你这是在干什么？” 碧玉道，“只让他们看一眼小公子，确定不是他们的儿子，他们就走了，你不让他们看，难道是心虚？” “我心虚？” 周瑶已经反应过来，从头到尾碧玉和赵妈的表现都十分玄妙。 她几乎已经肯定，人就是她们母女弄来的。 至于她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是明摆着的事。 陈绍安考中了状元，现在的身份和以前不同了，以后她们姨娘之间的竞争会更为激烈。 所以她们母女就想趁着陈绍安还在宫中受封赏的时机，先除掉她。 周瑶恶狠狠的看着碧玉和赵妈，你们母女还真是狠毒，还很会挑时机。 察觉周瑶的眼神，碧玉完全不怕，挑衅的朝她笑了。 ------------ 第272章 谁的孩子 “周瑶，把孩子给这夫妻看，也让他们死心。”老夫人命令道。 见周瑶依然坚持，文妈走上前把周瑶拉开。 没了周瑶的阻挡，那对夫妻终于看到了奶娘怀里的孩子。 “是我的小宝，真是我的小宝啊！”妻子痛哭流涕，一边要伸手去抱孩子。 奶娘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了一跳，不由往后退了两步。 到此时，她还是有些发懵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不是周姨娘的孩子吗？怎么变成眼前这对夫妻的孩子了？ 而且看对方泪眼婆娑的样子，很明显不似造假。 正在奶娘愣神之际，那妻子已经从她手中抱走了孩子。 “小宝，娘对不起你，是娘没看住你让你被人抱走了！” 老夫人则是惊讶的看着孩子的反应。 她照看辰儿这么久，知道孩子认生而且胆子还小不经吓。 现在，孩子乍然被陌生人抱住，并没有吓的哇哇大哭，而是以一种疑惑的眼神盯着抱他的女人。 不一会，这孩子却由刚刚的平静，变成了哭泣。 大家没有因为这哭声而判断女子不是孩子的母亲，恰恰相反，这孩子哭的甚是委屈，似乎正在和自己的亲生母亲哭诉，“母亲，你怎么才来找我！” “小宝，小宝！” 见一家三口抱在一起痛哭的景象，老夫人失望至极。 这孩子，她是真心实意疼爱过的，万万没想到，疼爱宠爱了这么久，竟然成了人家的儿子，甚至和陈家没半点血缘。 “周瑶，这是怎么回事？”老夫人冷声问周瑶，“真正的辰儿哪去了？” 到此时，周瑶还是死鸭子嘴硬，“老夫人，他们是含血喷人，这就是辰儿。” “你胡说，这个假的小公子是你花钱从牙婆那里买来的！”赵妈道。 “赵妈，你查我？”周瑶嘲讽道，“你可真是闲的慌啊，老夫人没伺候不好，旁门左道倒知道了不少。” “你用别人的孩子来欺骗老夫人，我还不能查你了么？”赵妈反驳道，“我也是不希望老夫人一直被你骗！” “是不希望老夫人被骗，还是想给你女儿谋划未来呢？” “周瑶，事到如今，你不必在这里挑拨是非，老夫人英明，她自有决断。” “赵妈……”老夫人已然是气急，“继续往下说你知道的。” 她就说，这个孩子哪哪看也不像她的安儿，安儿小时候也那么好看…… 赵妈便把周瑶自己把孩子扔给别人，自己要去另嫁，后面后悔又要回陈府的事，当着老夫人的面一一说了。 老夫人听了，气不打一处来，“周瑶，你还真是为了进陈府不择手段，甚至丧尽天良。” 孩子竟然也成为她工具的一种，真是太可怕了！ “周瑶，你怎么敢这样欺骗陈家，你可真是恶毒至极……安儿瞎了眼，竟然喜欢上你这种人……” 老夫人替她的宝贝儿子咒骂着。 赵妈和碧玉则是得意洋洋的看着她，周瑶越惨她们越开心。 此时此景，周瑶已经明白了，这是赵妈和碧玉母女要今日除去她。 “好吧，反正我的秘密已经暴露了，但是……” 她有些疯癫的看着老夫人，“但是最少，我给你们陈家生过孩子，那孩子只是暂时丢了找不到了而已。” “我弄个假的孩子糊弄你们、先保住我的地位，有什么不对？” “反正日后找到我亲生的辰儿，我该享受的也是一样的。” 她人虽然进陈府了，却一日没放弃寻找自己的孩子。 那可是她自己身上的肉，她当然不会轻易放弃。 而且，她拼命找孩子，就是怕今日这样的事发生。 虽然最后还是没躲过。 “周瑶，你还真是厚颜无耻的厉害呀！” 碧玉讽刺道，“不愧是青楼出来的人，一边人脸皮不够厚、手段不够龌龊，怕是吃不了这碗饭吧？” “那你说对了，你就吃不了这碗饭！”周瑶决定破罐子破摔。 只有碧玉手上有她的证据吗？ 她可是也有碧玉的证据呢！ “呵呵，碧玉，我还是那句话，这孩子的确不是我的，最起码我给大爷生过亲生儿子。” “但是，你呢？”周瑶看着碧玉硕大的肚子，“你这几日就要生产了吧，你准备生个谁的孩子呢？” “你……胡说八道什么？”碧玉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眼里都是不可置信和惊恐，“你，你……” “我是怎么知道的？” 周瑶笑的妖媚，“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以为那位送酒的小官人……叫什么来着，他是无缘无故出现被你看中的么？” “周瑶，你到底在说什么？” 老夫人瞪着周瑶。 周瑶道，“老夫人，你如果不信我，可是问问文妈，在碧玉怀孕前后，送酒的人是不是不一样了？” “周瑶，你这是诬陷我！”碧玉咬着牙。 周瑶看着她，“你既然知道我的手段，就一点不怀疑我为什么不对你的孩子的动手？” 碧玉一个激灵。 她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周瑶竟然一早就知道了，她怕是就在等此时给自己致命一击吧？ 一想到这个，碧玉的脸色苍白无比。 “怎么，”周瑶问道，“要我把人叫来和你当面对质吗？” 此时，老夫人的脸已经绿了。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儿子身边三个女人，三个孩子，竟然没有一个是他亲生的！ “安儿，安儿啊，你这真是糊涂了！” 她埋怨过后，又是一阵欣慰，总算他现在是状元。 就在此时，一个小厮慌慌张张的冲进来道，“老夫人，不好了！” “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老夫人看着小厮，小厮道，“老夫人，大爷被皇上关进大牢了！” “胡说，大爷是当今状元，皇上今日是当着满朝文武嘉奖他给他指派差事的，你为什么……” “说是，科场舞弊！” “科场……舞弊！” 老夫人无力的坐下，“这怎么可能呢？” 可是想想儿子在考前就胸有成竹的样子……老夫人眼神绝望。 ------------ 第273章 科场舞弊案 苏念云记得自己夫君“死去”的第二年，科场舞弊案爆发的轰轰烈烈。 出身监察院的主考官李大人，表面看，他是个清廉实在的人，实际上，最是好色贪财。 寻常人去寻他办事，表面上看他刚正不阿，那是因为给的筹码不够高。 比如，陈绍安这样出手阔绰的，以十万两的天价给自己买了个通天坦途。 如果不是有人暗中将消息通知到御史，这一届科举或许就这么平平安安的过去了。 偏偏，东窗事发了！ “几位御史大人，”天启帝坐在高堂，“科场舞弊，主考官收受贿赂，这可不是一件小事，你们有真凭实据吗？” “有的皇上，”其中一个御史道，“臣这里有实证……” 说着，御史掏出一个账本。 “里面记录了与李大人来往的几十名学子的身份信息，和贿赂的金钱数额，只求和检察院的李大人对峙！” “李大人？”天启帝看向李大人，“你还有什么要反驳的吗？” 李大人的脸色苍白，他“噗通”跪了下去，“皇上，臣有罪！” 他以为，收受贿赂这件事，应该是极隐秘的一件事，怎么就叫人给拿到账本了呢？ 见李大人认罪，皇帝脸色铁青，重重惩罚了李大人和那名单上那一众人。 这其中，就包括刚刚中了状元的陈绍安。 众臣子看着跪地瑟缩不已的陈绍安，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意气风发。 而这件事中，太子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因为这届主考官李大人，正是太子推荐的。 科举考试上发生这样大的事情，京中简直是乱了套了。 为给天下学子一个交代，朝廷决定本次所有科考的成绩都取消，不日后，进行一次重考。 那些凭自己力量考过的，现在知道竟然还要重新考，脸上立即没了笑容。 而那些没考中的，却突然得知有这样的机会重新发挥一次，大家顿时就欢欣鼓舞。 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此时的陈府收到陈绍安下狱的噩耗，还有谁关心这些生出来的、没生出来的孩子都是谁的？ 老夫人瘫软在那里，无力的想，科场舞弊……孩子的爹，都快没了，管孩子是谁的还有用吗？ 那两个来讨孩子的夫妻，看到气氛变的不一样，妻子当即趁着奶娘不注意，一把把孩子从她怀中抢走。 抱着失而复得的儿子，她立刻就起身离开。 此时一大厅的人，都是震惊的震惊、瘫软的瘫软，能好好站在那里拿主意的，只有一个文妈。 文妈看着人离开，没让下人阻拦这一家三口。 虽然有些可惜，养了那么久的小公子，但是毕竟和陈家没关系，这样的孩子留着也没用。 在刚开始这两夫妻来闹着要孩子的时候，文妈看他们，觉得他们是愚蠢的。 明显他们把孩子放在陈家，对孩子的成长更有利，但凡有些脑子的，都会将错就错，不会这么上门抢孩子。 但是……现在看，那两夫妻完全是卡着时间来的，定然是背后有高人指点过。 对于这样的事情，文妈一向是和稀泥。 走了那对夫妻外人，剩下的就是自己人，至于周瑶和碧玉，她眼神充满鄙夷和不屑。 “来啊，把两位姨娘锁在西南院，没有老夫人的命令，谁也不准放她们出来。” “文妈，这不行，怎么能锁门呢？” 赵妈这会终于先女儿一步回过神来。 她急忙道，“碧玉这几日怕就是要生产，如果锁门关禁闭的话，怕是稳婆进不去。” 文妈笑了，“你那不守妇道的女儿做出这样的事，你们还有脸要稳婆生孩子？老夫人不打死她，就算是留情面了！” “赵妈，”文妈警告她，“你是不是在老夫人的保护下而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家生子，老夫人想要你们一家三口的命很容易……” 赵妈脸色一变。 很快，狗咬狗的周瑶和碧玉，最后落得个被锁在西南院的命运。 至此，两人都从自己的挫败中回过神来。 她们两个刚刚经历了什么？ 周瑶不可置信的道，“绍安，他的状元竟然是舞弊得来的？！” 碧玉茫然。 她今日只忙着先发制人了，万万没想到，周瑶也知道自己把柄。 最重要的是，大爷怎么可以舞弊呢？ 此时的两人，一半心思担忧自己，一半心思担忧陈绍安。 还不知道，她们的余生就要永远困在这西南院中，再也不见什么夫君。 这是苏念名刻意为她们的准备的结局，希望她们能支撑到人生的最后。 两夫妻抱着孩子出了府门，春华已经等在大门口。 “姑娘，我们能找到孩子，真是多亏你了！”看到春华，两夫妻感激的向春华道谢。 “没事，我也是尽自己的所能，你们以后要好好照看孩子，可千万不能再聚坏人钻了空子。” “知道了，我们以后一定好好照看小宝，绝不让他再被人偷走。” “嗯，”春华点点头，“你们赶快走吧，免得陈府一会再改主意什么的。” “对对，我们这就走了！”两夫妻向春华道别，然后快速离开了陈府。 春华则是回听风院汇报进展。 “公主，您这一招真是太厉害了，”夏月道，“老夫人今日连番受打击，她必然是要吐血的。” “吐血？”苏念云一笑。 现在就吐血的话，明日怕是又更好看的。 前几日还热闹非凡的陈家，只热闹了一日，老夫人一口气吊在那里还没出痛快，就再度变的忐忑不安。 夏月倒是说错了，今日老夫人并没有吐血，相反的，她反而更加精神抖擞。 没办法，儿子科场舞弊入狱，还等着她去拯救他。 她若是倒下了，儿子就更出不来了。 在没见到儿子，没听到儿子亲口对她说话之前，老夫人是不相信儿子真的会做出科场舞弊那种事的。 于是，老夫人便提着最近收获的贺仪去了大牢，想见见自己的儿子。 不承想，看守大牢的人说，“老夫人，抱歉，科场舞弊是大案，任何人不能去看罪犯。” 碰了一鼻子灰的老夫人，不得已又重新回府。 知道老夫人竟然还知道出去找线索，甚至想去见大牢的陈绍安，苏念云笑的阴沉。 “如果老夫人想见陈绍安，为什么不让他们好好见见呢？” 如果老夫人不去，又怎么继续打击陈绍安？ ------------ 第274章 逃跑与上门 想第一时间去看安儿的老夫人，被大牢拒绝后，失魂落魄的回府。 这时，陈绍康姗姗而回。 “康儿，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去哪了？”老夫人含着泪眼问道。 陈绍康见母亲这个样子，急忙扶着她坐下。 “母亲，我承认我一直嫉妒大哥处处比我好，今日我是心头烦闷出去走走而已，没想到竟然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是我的错……” 陈绍康表现的十分痛苦，实际，他心中却是笑个不停。 科场舞弊案之所以能被御史知晓的这么清楚，当然是有人在暗中帮忙，而这个暗中帮忙的人，自然就是不常在家中的陈绍康。 “康儿，不听你大哥亲口说，我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他会做这种事。” “母亲，我也相信大哥不会做这种事。”陈绍康点点头，给母亲鼓励。 老夫人紧紧捏着陈绍康的手，“这样，明日你陪我再去大牢门口试试，说不定这次衙役让咱们进了呢？！” “好的母亲，我一定陪着您把大哥救出来！”陈绍康点点头。 老夫人点点头，这种时候，只要一家人齐心，就可以事半功倍。 这时，文妈在旁边提议道，“老夫人，都发生这么大的事了，咱们不如商量一下公主，或许她可以直接把大爷救出来。” “她？”老夫人摇摇头，“皇上对这件事很是震怒，这不是一个公主能左右的了的事。” “就算咱们要找人，也应该找太子和诸位皇子帮忙，前朝的事，后宫可插不上什么贼。” “母亲说的对，”陈绍康点点头，“我也赞同，找公主没用，不如去找皇子，才更能在皇上面前说上话。” 他可是和苏念云有约定的，他不想任何人来打扰他的计划，尤其是公主。 他要证明给公主看，他比陈绍安那个家伙强太多。 陈府在煎熬中，终于到了深夜。 夜空灰蒙蒙的，周瑶轻手轻脚从自己的房间出来。 她背着包袱，试图从墙上爬出去，可是她灵巧的身子才刚刚爬上围墙，就立刻被一竹竿被打了下去。 “啊！”周瑶痛呼一声。 她万万没想到，不仅是院子锁了，院墙外还站着人看守。 这时，碧玉也闻声走了出来，挺着大肚子的她看着背着包袱的人躺在地上，她不管自己什么境况，当先嗤笑起周瑶来。 “果然你是自私的，陈家出事了，你就想跑……” “你这人，就是天生的自私、下贱，一遇到问题就跑，上次大爷被绑票……你也是这样，对大爷的生死不管不顾……” “你说什么？”周瑶诧异的看着碧玉，“大爷什么时候被绑票过？” “当然是假尸体下葬那日，不是你叫大爷回来的么？” 周瑶白着脸，那日他真的回来了，只是被绑票了？ “我根本不知道绍安回来了，更不知道他被绑了……林碧玉，你不要在此血口喷人……” “是么？” “那你都和别人好了那么久了，连人家的孩子都有了，抛弃大爷不是顺理成章吗，有什么不能承认的？” 碧玉毫不留情面，也不需要留情面。 如果以后都出不去这西南院，她决定和周瑶死磕到底。 …… 陈绍康一夜未睡，大哥算是彻底栽了，以后的陈家和公主，就都是他的了。 美美的想了一夜，第二天他顶着大黑眼圈也算是能糊弄母亲，叫旁人看了知道他是担忧大哥的。 不想，母亲竟然一睡不起，躺在床上失去了意识。 他不甚在意的看着床上的躺着没有意识的老夫人。 母亲昏迷着正好，如果让她知道他要娶公主的话，一定会反对的。 最好等他把和公主的事办好之后，母亲再醒过来也可以。 谁知，他想的美好，事实却上门来打脸了。 “你是陈家二爷？”突兀的闯进来的一群人凶神恶煞。 “怎么？”陈绍康点点头，“我是。” “那正好，”那人道，“你大哥的钱，是在我们这里用这座府邸抵押的……你能替他还钱不能？” “你说什么？”陈绍康诧异道，“你说我大哥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那人道，“我都说了很明白了，他把这府邸抵押了……” 那人把契约等等都拿了出来，“这是白纸黑字写的清楚，一共是借了十万两，如果你不能还钱的话，我就要收宅子了！” 陈绍康愣住了！ 他只是知道大哥去打点了李大人，没想到，代价竟然是陈府。 这可是他们的陈家，他们的家，大哥怎么可以拿陈府来抵押？! 这下，刚刚还觉得老夫人不恢复意识挺好的他来到老夫人身边. “母亲，母亲……” 他想唤母亲醒来，好先解决眼前之事。 那些人把屋里屋外围了个严实，“陈二爷，你们看……如果你们没钱还的话，就赶快搬走吧！” 陈绍康道，“你们再给三日时间，我母亲醒了，定然会有办法的！” “三日，太长了……你们陈家现在什么样子，满京城都知道……你们还是赶快搬走吧！” 那人想也不想的拒绝。 陈绍康看着眼前凶神恶煞的人，他急急去了听风院找苏念云。 “公主，公主……” 苏念云冷然的站在那里，“你找本宫有什么用呢？” “公主，我知道你手里有很多钱，只要你帮陈家度过这个难关……” 苏念云摇摇头，“老夫人之前闯祸的事，我已经帮了太多了，怎么可能再继续拿钱打水漂？” “公主……”陈绍康不可思议的看向苏念云。 她之前对自己，可不是这样的态度。 难道，她也是看陈家败落了，不想…… “公主，你当初不是答应我说……” “二爷，这样的陈家还有什么……”苏念云恨铁不成的道，“陈家，已经没了！” ------------ 第275章 讨债 “公主，你当初不是答应我说……” “说什么？” “呃……”陈绍康本来想说，公主答应他，只要他把陈绍安搞下去，他们就在一起的。 既然他们要在一起了，那自然公主的钱就是他的钱。 苏念云瞪了陈绍康一眼，“陈绍安堕落成这个样子，把陈家都毁了，你现在能说什么？！” 陈绍康被苏念云这咬牙切齿的样子给吓了一跳。 “公主，你这是怎么了？前几日还好好的……” “你说怎么了？” 苏念云就差跳脚了，“你知不知道，因为陈绍安科场舞弊的事，我被太后叫去狠狠训斥了一顿！” 太后？ 一听苏念云提到太后，陈绍康不由一个激灵。 “科场舞弊是大哥的问题，又不是你的问题，太后为什么要训斥于你？” “太后说我识人不清，挑昏了脑袋闭着眼睛嫁的人，打仗不行从战场回来就算了，现在还敢科场舞弊给朝廷找麻烦。” “公主，太后这定然是在气头上，等气消了，就好了。” “等太后气消，你知不知道要过多久？” 苏念云看了陈绍康一眼，“太后这样讨厌陈家，在她这样说了之后，你觉得，你我以后还有可能在一起吗？” 陈绍康彻底愣住了。 他来找苏念云之前，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他一心想的就是，没了大哥当绊脚石，公主就会归他。 万万没想到，原来阻隔在二人之间的人，那真不是一般的多。 最厉害的那个，当然是太后了！ “公主，我……我会想办法向太后解释清楚的。” 为了表示自己是个有担当的男人，陈绍康说着自认为负责的话。 “你去向太后解释清楚？”苏念云唇角挑起一个冷笑，“你怎么进宫见太后，又以什么样的身份见太后？” “行了，别你啊，我啊的了，咱们之间的来往就此停止，陈家我不日就会离开的。” “公主，你给我个机会，我定然会重新振兴陈家。”陈绍康挽留道，“看在我对你一片诚心的份上，你留下来吧？！” 母亲现在昏迷，府里空荡荡的没人可以依靠，他不想失去苏念云这颗最后的救命稻草。 苏念云看了一眼陈绍康，他眼中还真的有几分真情流露。 不过可惜了，假的始终是假的。 “算了，陈家没落，已经没有挽回的必要了，你还是不要挡路，让我们出去吧！” “公主，您这是要去哪里？”来了半天，陈绍康这才发现，公主要出门。 “公主，你……”他跟上苏念云，还想多和她说说话。 苏念云转身道，“府中还有这么多事，你作为二爷不会是不想处理吧？” “公主……”陈绍康当然没忘自己来听风院的目的，而且他现在不就缠着最后的救命之人么！ 苏念云道，“二爷，你想让我拿钱帮陈府填窟窿，这是不可能的，我劝你还是别再想了。” “公主，就算你不想和我……我知道，我不拦着你，可是你不能见陈家死而不救啊！” 此时没母亲在身边，陈绍康急于解决问题，有些急躁。 这时候，那些借钱给陈绍安的人终于忍不住了。 一群凶神恶煞的人站在听风院门口，领头人道，“我说你们磨磨唧唧这半天，到底谁给我钱？” “不给钱，你们就从这府邸搬出去，这里以后就是我的了……” 一听这话，陈绍康再度焦急的看向苏念云。 “公主，你听到他们说的了吗，他们是来收宅子的，他们收了宅子，咱们以后就没地方住了……” “注意，不是咱们，是你们了！”苏念云把问题推给他。 “公主，你非要这么绝情吗？”陈绍康道，“好歹也是因你，陈家才走到没落的这一天的……” “二爷，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苏念云惊讶的看着他，“你说什么陈家没落是因为我？” 陈绍康刚刚只是一时着急，才脱口而出的。 虽然陈家走到今天这地步，的确是因为苏念云，但是去揭发大哥舞弊，是他陈绍康干的，公主对这方面可完全不知情。 所以，那胡乱的喊了出来之后，他的心就是一紧。 苏念云表情很是受伤，“二爷，非是我见死不救，而是陈家的确如无底洞一般。” “太后逼着我离开陈家，还不都是你哥哥干的好事，本来我想着普普通通、悄悄的和离，我们就……” “可是现在陈府一片狼藉，你们守着这个府邸，又有什么用呢？” 苏念云看着被苏大等人拦在听风院外的一群人，“你们来收账也好，查什么都好，只是不许去我院子打扰。” “我那院子中有小孩子，如果我回来时，知道你们惊吓到孩子的话，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听到没有？” “是，是！” 众人已经听出来了，这位不好惹。 尤其大家后面还知道，这竟然就是太后的义女，自然也没人敢对听风院乱来。 “公主，您还没说，您到底要去哪里？” 陈绍康不理会那些催账的，而是再度问向苏念云。 他怕公主就这么不明白的走了，会对天下百姓没有交代。 当然，天下百姓不过是个说辞，他主要指的是自己。 苏念云道，“老夫人病倒了，你又要应付债主们，我便代你们去瞧瞧陈绍安，顺便要一道和离书而已。” 和离书？ 一听对方说要和离，不管之前苏念云说的话有多绝情，这一刻陈绍康是相信她还是喜欢他的。 知道她是去要和离书的，陈绍康便不再阻拦苏念云的去向。 听风院门口，主人公从讨债人中间走过，没一个人敢有怨言。 等苏念云走了，听风院的门也跟着“啪”的关上。 那些讨债人也不以为杵，听风院他们不进，其他院子随便他们看。 苏念云看着站在听风院外不敢进来的那些讨债人，“你们只该干嘛干嘛去，本宫自然不会为难你们的。” “唉，好……” 有了公主发话，这些人就更是肆无忌惮了。 “听见了没，你们公主都说了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你们在这里做什么？赶快闪开。” 陈绍康到此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偷偷揭发自己大哥科场舞弊，到底是一件什么样的大事。 他毁了大哥，那不是毁他一个，这是全家遭殃啊！ 一想到这个，陈绍康开始后悔起来。 ------------ 第276章 探监 一听对方说要和离，不管之前苏念云说的话有多绝情，这一刻陈绍康是相信她还是喜欢他的。 知道她是去要和离书的，陈绍康便不再阻拦苏念云的去向。 听风院门口，主人公从讨债人中间走过，没一个人敢有怨言。 等苏念云走了，听风院的门也跟着“啪”的关上。 那些讨债人也不以为杵，听风院他们不进，其他院子随便他们看。 苏念云看着站在听风院外不敢进来的那些讨债人，“你们只该干嘛干嘛去，本宫自然不会为难你们的。” “唉，好……” 有了公主发话，这些人就更是肆无忌惮了。 “听见了没，你们公主都说了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你们在这里做什么？赶快闪开。” 陈绍康到此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偷偷揭发自己大哥科场舞弊，到底是一件什么样的大事。 他毁了大哥，那不是毁他一个，这是全家遭殃啊！ 一想到这个，陈绍康开始后悔起来。 “公主……”春华跟着主子出了门，二人在马车前停了下来。 “公主，您真的要去看那个陈绍安，他可是罪有应得呢！” 在春华看来，这样的人不值得去探望。 “我不去看他的话，怎么能让他在和离书上签字呢？” 苏念云拍拍袖口，叠的平平整整的和离书，是她一字一句写好的。 “可是公主，他这个样子，还科场舞弊，您没必要同他好声好气的和离，您可以向朝廷请旨，直接休了他就是。” 太后一向关心公主，她一定会帮助公主摆脱陈家的。 “不了，让别人解决我的和离之事，这不是我的风格，尤其还是放到朝堂上去说这件事。” “再者我去看陈绍安，又不是看他身体如何、有没有受伤，我是看他吃了多少苦的。” 苏念云道，“我以为，今日老夫人会带着陈绍康去看他……” 毕竟昨日府中还发生了那样的事，由老夫人去绘声绘色的描述给陈绍安听，再合适不过了。 但是偏偏这个节骨眼，老夫人一病不起，直接没了意识。 这下可好，甚至讨债的人也上门堵了陈绍康，两个至亲之人都不能去，那她这个名义上的妻子就勉为其难的去一趟吧。 等苏念云的马车离开，暗中一辆马车也缓缓跟上。 “主子，看他们的方向，好像是要去刑部大牢，这应该是去看陈绍安的吧，咱们还跟过去吗？” 一听对方是去看丈夫的，萧寒以为主子不会再跟。 不想，萧长风点点头，“继续跟着！” “好吧！”萧寒心中悄悄道，看来，主子这次对念云公主动心，是真的了。 一想到这是段不能见光的苦恋，他就替主子悬了心。 苏念云在大牢门口使了足够的银子，又加上自己公主的身份，才突破了那层不能探监的限制，直接进了关押陈绍安的牢房 陈绍康看着苏念云。 对于这个女人的到来，他是吃惊不已的。 他以为，第一个来看他的，会是母亲。 毕竟，他和苏念云闹的很是不愉快，两人渐行渐远，已经很久不说一句话了。 当然，今日这样局面的形成，不是他主动的，而是苏念云自己选择的。 看着苏念云窈窕的身影走进来，他笑的无力，“想不到，一向总是拒我千里之的念云公主，却是第一个来看我的。” 苏念云看了春华一眼，春华把手里的包袱放下。 “驸马，这是公主刻意为您准备的被子、衣裳和一些吃食，您如果还有其他缺的，现在就跟我说，我立刻去给您准备。” 陈绍安看着苏念云，“我这个样子，你还这样关心我？” 苏念云摇摇头，“我不关心，我是怕你死在大牢里太窝囊。” 陈绍安一脸颓废，看到苏念云，他不由眼前一亮。 眼下这情景，母亲和弟弟没来看自己，倒是苏念云来看了他。 “你……” 苏念云把食盒一一给他摆开，都是他爱吃的东西，。 “想不到，你还记得我的口味！” 苏念云道，“你别怪老夫人和二爷还有周瑶、碧玉不来看你，你这样……家中又那样，大家都不好过……” 她状似无意的提起这件事。 “家中发生了何事？”陈绍安愣住了。 苏念云就把昨日那对夫妻上门寻子，加上碧玉怀别人孩子的事，事无巨细，一一告诉了陈绍安。 陈绍安拿筷子的手就是一抖，“你说，碧玉的孩子不是我的？” 苏念云看着陈绍安，你果然，还是对那个女人比较钟情。 “其实，你不在意碧玉如何，你不喜欢她，是吗？” “你最在意的，始终是周瑶？！” 陈绍安看着苏念云，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 到这种时候，他已经没有其他的方法，但的确是周瑶更得他心。 他从对周瑶动心那一刻起，就仿佛是中了毒一般，她背叛他也好，另又相好也罢，他始终放不下她。 “懂了，”苏念云站起身，“和离书我拿来了，你签字之后，以后我会救你出来，让你和周瑶双宿双栖……” “公主？”陈绍安愣住了，“你说什么，你救我出去？” 苏念云看他一眼，“怎么，你不相信我？” “不，不是，我只是……没想到！”陈绍安低下头，“毕竟从前是周瑶对不起你……” 苏念云点点头，“签字吧。” 陈绍安最后在那上面签了字。 看着那字，苏念云笑了。 “行了，我再告诉你些不知道的消息吧，……” 听了苏念云的话，陈绍安简直要疯魔。 “这不可能，孩子一定是我的，我看着孩子……” 刚刚，他还为周瑶向苏念云求…… 可这会，他却恨不得出去杀了周瑶。 ------------ 第277章 真相 “你……说什么？”陈绍安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被借钱的人找上门，他进大牢的时候，倒是想到了。 春闱之前，他偷了母亲藏起来的陈府地契、房契，用这些去借了十万两银子的巨资，如此，他才从李大人那里换来了全部考题。 现在他东窗事发，那些人去陈府找麻烦也是应当。 只是，他没想到那些人的动作那么快。 不过也对，科场舞弊，那可是大罪，未来什么样还不知道，借钱人当然是要尽快保本的。 所以，他关注的焦点不在那些上门闹事的借钱人，而是……苏念云后面那句话。 “公主，你说别人抱走了辰儿，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苏念云道，“一直养在老夫人身边的那个孩子，最后被证实不是你的，如今孩子已经被人家原父母抱走了。” “这不可能！”陈绍安震惊之后，就是不解。 “我确定辰儿是我的亲儿无疑，这不会出错，定然是那对夫妻行骗，母亲怎么可以轻易叫人把孩子抱走。” “你确定辰儿是你的亲儿，这倒是没错，但是……” 苏念云意味深长的盯着陈绍安，“你怎么确定，那个孩子就是辰儿呢？” “公主，你什么意思？你到底知道些什么，不妨直接跟我说！” 陈绍安不傻，到此时，他大约看明白了。 苏念云的主要目的根本不是来签和离书的，她明明就是落井下石的。 枉他刚刚还真的以为，她还对他有感情。 他怎么忘了，他早就不被允许进她院子了！ “对于真正的辰儿去了哪里这件事，我倒也略知一二……”苏念云问陈绍安，“你真的想知道吗？” “怎么会不想知道，那可是我的亲生儿子！” 陈绍安语气软了几分，他几乎是求着苏念云。 “公主，咱们三个人之间的恩怨，是大人之间的事，我知道是我负了你，而且您看，我现在不是也受到惩罚了吗？” 陈绍安指指自己周身环境，“我现在身陷囹圄，如果不靠公主助力，下半辈子也许不会再有出去的机会……” 说到这里，陈绍安的脸色终于逐渐苍白了起来。 刚进大牢的时候，有些事情，他不敢细想。 现在苏念云在这里，却让他不得不细想，越想就越恐惧。 此时再后悔自己为了那个状元之位做的鲁莽之举，已经晚矣。 “无论如何……都不涉及孩子，还请公主高抬贵手……” 陈绍安现在没了别的愿望，辰儿是他唯一的骨血，他希望辰儿无忧。 “我看你是误会了什么，你不会以为是我对你孩子动了什么手脚吧？” 苏念云摇摇头，“我还没有那么卑鄙！” “早在本宫请周瑶进府帮忙唤醒你的记忆的时候，辰儿就已经不是辰儿了……真是当局者迷……” 苏念云叹息一声，“实话说与你听吧，周瑶当初急于嫁给贺国公的儿子，为怕进国公府的时候，孩子成为她的累赘，早就把孩子送给了别人！” “后面，贺知秋意外死了，周瑶嫁人的希望破灭，正好赶上我请她进府照顾你，她又回头去找送出去的孩子……” “可惜，孩子送人容易，想找回来颇难。” “周瑶找不到那户人家和你的儿子，又为了能顺利能在陈府有一席之地，所以就想到再去买个年龄相仿的孩子带进府。” “真是，”苏念云嘲讽的望着他，“你好歹也和亲生孩子相处了那么久了，怎么竟然连是不是你的孩子都认不出来？” 听了苏念云一番陈述，陈绍安的脸色煞白。 他不可置信的喃喃道，“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苏念云道，“自你认识周瑶，她到底做了荒唐事，本宫不说，你不是也知道吗？” “或许，本宫知道的只是冰山一角，你才是深入了解她的那个人，你理应知道的更多。” 苏念云扯扯袖子，“好了，今日已经同你说的够多了。” “反正本宫拿到和离书，答应你的事也一定会做到，我会帮你走出牢门和周瑶‘双宿双栖’的。” 陈绍安看着苏念云离开，眼睛血红。 刚刚，他还祈求公主不要恨周瑶他们。 他对她，可谓是掏心掏肺，即使她做再错的事，他也能无条件的原谅她。 而现在，他恨不得出去亲手杀了周瑶。 出了牢门，苏念云长长呼了一口气，“呼，外面的空气真是清新！” “那是公主您在大牢里面呆的时间太长了，”春华扶着苏念云上了马车，“那大牢各种污秽之气都有，谁呆久了也不会舒服。” “回头奴婢把您这一身衣裳都好好洗了，然后再重新熏一遍香，也好去去晦气。” 苏念云不置可否。 这时赶车的苏大问马车里面，“小主子，咱们下一步去哪？” 苏念云看看天色还早，加上讨债的人还在陈府闹事也不知结束没有，她决定暂时不回去。 “去望月楼看歌舞表演吧，本公主今日心情好，正宜丝竹管乐。” 很快，苏大就驾着马车来到望月楼。 苏念云带着春华、苏大直接进了包厢，浑然没注意，跟在他们身后的身影。 萧寒瞪大了眼睛，看着苏念云等人上楼的身影。 刚刚他在刑部大牢门口，陪着自家主子呆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看见念云公主自大牢出来。 “主子，陈绍安都干出这样的事了，没想到念云公主竟然依然对他死心塌地，探个监而已，竟然用了这么长时间？” 他这么说，是故意的。 因为他的主子看见念云公主这么晚出来后，脸上的神情明显不对了。 他有意在提醒主子，念云公主对人家夫君的那份感情，是不大能接受外来者的。 本来，看念云公主的马车离开大牢，他也想赶着马车回府。 不想，主子却让马车继续跟着念云公主。 这一跟，竟然就来到了望月楼。 这下，萧寒的话题变成了，“我的天，这年云公主的心是有多大？” “她的丈夫还在牢中不知前路，她竟然转头就来看歌舞？！” …… ------------ 第278章 白荷死了 不理会萧寒的诧异，萧长风也循着苏念云的步伐上了楼。 他选在苏念云隔壁的包间。 不知为什么，见到苏念云竟然能来望月楼找乐子，他原本那颗沉闷的心，反而变的有些轻松。 尤其，偶尔还能听到隔壁传来几声清脆的笑声。 他就彻底明白，苏念云当真是个能装的人，所有人都被她的外表迷惑，她根本不在意那个夫君。 极有可能，她夫君栽这么大的跟头，也是她一手安排的。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看穿了苏念云的本质，他却高兴的喝了几杯酒。 “主子，您寻常来望月楼，都是不喝酒的？”萧寒不由出声提醒主子。 主子不仅不在望月楼饮酒，在其他场合，也多不饮酒。 主子是侯爷是将军，上了战场能号令三军，下了战场，手下却还有一群随时待命的暗卫。 即使在天子庇护的京城，主子也从不允许有喝酒误事的事情发生。 所以乍然看主子竟然饮酒，萧寒惊讶无比。 “无妨，”萧长风摇头，“今日心情舒畅，偶尔，我也放松一下。” 萧寒眼神一动。 心道主子这么说也没错，自回京城，主子的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是需要放松一下。 于是，左右两个包厢中，虽然各有不同的气氛，但是总体都是轻松而释然的。 欣赏了美妙歌舞，苏念云的心情越发好了起来，所以当她回到陈府，看着半日不见，就越发萧索的庭院，也并不觉得落寞。 有了苏念云的暗示，讨债人自是不敢动听风院，但是其他院子可就遭殃了。 陈绍康为了暂时不被赶出去，只能同意让那些人先拿了陈府的各种器具抵利钱。 陈府里外被搬了一空，也才得了三日喘息之机。 利用这三日时机，他决定出去找找各家亲戚帮忙，看看能不能对陈府作最后的挽救。 家中，一向母亲拿主意惯了，他这乍然出去，还有些慌张，但也实在赶鸭子上架没了办法。 苏念云回府的时候，陈绍安正好打发了讨债人，先去了秦府求救。 但是他忘记了，秦家早因为他和秦婉的婚事而断了来往，即使陈绍安中状元，秦家也没有出面做任何表示。 所以去了秦府，他注定是要吃瘪的。 苏念云踩着外面的凄凉，走进了自己的世外桃源。 苏二、苏三守着门，没人敢随意往里窥视一眼。 苏阿珠抱着孩子在廊檐下玩耍，苏念云上前和孩子亲昵了一会，夏月就走了过来。 她悄悄附在苏念云耳边道，“公主，您回来啦，白荷，好像不行了！” 苏念云眼神一闪。 自她接受了老夫人的命令来给她下du药，便只有这一个结局等着她。 不过……苏念云还是去看了她。 白荷整个人憔悴的不成样子，瘦骨嶙峋的躺在床上。 看到她这个样子，苏念云便想起她前世一边假惺惺的照顾着自己，实际却为老夫人偷偷办事的样子。 如今老夫人昏迷不醒，白荷就要去了，她还有些遗憾，她想让老夫人第一时间知道这个消息的。 苏念云假装关心的看着白荷，“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白荷至今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何如此，只当是老夫人的药伤了她的身体，才使她如此。 她从床上挣扎着爬起来，“多谢公主记挂白荷，白荷有个心愿……” 她死前的最后心愿，是见陈绍康一面。 毕竟，她对这个二爷是有几分真心在里面的。 苏念云点点头，“你放心，我一定会派人把二爷叫来你身边……” 白荷这才重新躺回床上。 可惜，一直等到第二日天明，她也没等到她的二爷。 天光大亮的时候，白荷在遗憾的等待中，彻底没了气息。 等夏月来告知苏念云这个消息时，苏念云心中没有一点波澜。 她不知心中是什么滋味，报复的快感和报复之后的空虚都有，总之白荷是她复仇之后，第一个死去的人 老夫人还在床上躺着没有意识，苏念云去了老夫人房间。 老夫人躺下，二爷没出息，陈家竟然剩了文妈在支撑。 “公主，您来啦！”见苏念云来了，文妈急忙迎接出来。 “老夫人如何？” 文妈摇摇头，“找了几个大夫来看，他们都束手无策。” “老夫人一向有头痛的毛病，加上这次受的刺激太大，怕是……” “无妨，”苏念云道，“本宫去帮她瞧瞧。” 苏念云走进去，就见老夫人直直的躺在那里，要不是胸口的起伏还在，凭她那副枯萎的相貌，差点就能当死人。 “你出去吧，没本宫的吩咐，谁也不要进来。” 文妈点点头，转身出去。 现在的陈府，已经快不是陈府了，她本来也是倒戈公主的，自然是公主吩咐什么是什么。 等文妈出去，苏念云就给老夫人把脉，然后在她口中塞入一粒药丸。 这药丸，不治什么病，只是让人很是精神 如此，老夫人还能精神几日。 治疗了老夫人，苏念云辗转进宫见了太后。 果然太后慕容静已经担心坏了，“你这个丫头，怎么这么叫哀家不放心……” “太后，您放心好了， 陈绍安是陈绍安，他干的事，影响不到我。” “真的？” “是。”苏念云点点头，悄悄在太后耳边说了几句话。 “既然你有主意，你就搬回宫中来居住，这样哀家可以好好照顾你……” “太后，我现在是有孩子的人，不能随意留在宫中……” 一听苏念云提到孩子，太后脸色难看，这孩子来的也不是时候。 “太后，您别这么说，无论如何，都是念云自己的选择，念云付得起责任……” 看着这样乖巧懂事的苏念云，太后再一次感叹命运对她的不公。 “公主，您为什么不告诉太后，您已经和离的事情。”出了宫门，春华问道。 “不急，”苏念云摇摇头，“这时候立刻暴露我和离，大家定然说我大难临头各自飞……” “等我的贤名传播出去，才是时候！” ------------ 第279章 妻子的贤名 “贤名，什么贤名？”春华愣住了。 从来听说王公大臣们想要个贤名，不知道公主想要什么样的贤名？ “自然是贤妻良母之贤名！”苏念云一边上马车，一边给春华解释。 春华惊呆了。 “公主，这贤名依着奴婢来看，还是就算了。陈绍安他那样对您，他不值得您为他……” 后面，她没有说，也不敢说。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以为我是要为他独守空房、死守名节，是吗？” 苏念云道，“别忘了，和离书我都拿到了，实际上我和陈绍安现在什么关系也没有了，你担心的都是多余的。” “那奴婢就更不懂了，公主您既然不留恋这个家伙了，为什么还要对外营造对陈绍安忠贞不移的贤名？” “当然是要形成对比，陈绍安做的事情越龌龊，越显的我品行高洁，真爱至上。” 苏念云微微仰头，“这样，才不算辜负当初陈绍安为了娶我，把我们二人之间的情事，刻意在宫外传的沸沸扬扬，至今还是茶楼说书的经典爱情故事。” 当初，太后能答应他们的婚事，除了她自己太后面前坚定不移的坚持外，定然还是有些外界因素在里面的。 比如，陈家母子早把念云公主对陈家大爷痴情一片的事传遍京城，这样再没有别的王公贵族敢觊觎和念云公主的婚事。 太后当初为苏念云和萧长风撮合婚事不成，理应还有别的好选择的，奈何民间的关于向往自由爱情的公主闲言碎语太多，其他大臣都是拒绝已经名声在外的公主的婚事。 这样，苏念云在最后如愿嫁给了陈绍安。 所以这次，苏念云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既然陈家给了她苏念云痴情的名头，那她就把这份痴情继续演下去。 随着以后，众人对陈绍安的逐步了解，她的痴情只会形成更强烈的对比。 她的高贵典雅，对比陈绍安的龌龊，这种对比，才更有冲击力。 主仆二人说话间，马车就已经到了金鸣楼。 “小主子，”苏大在外面道，“好像是金鸣楼的老板在向咱们招手，咱们要……” 苏念云掀开帘子往金鸣楼二楼看去，果然见傅铭正在热情的朝她挥手。 见了傅铭，苏念云忽然有了些新的想法。 她刚刚说的为自己立贤名的愿望，本来是要交给春华去办的，但是既然傅铭已经朝她招手了，那么…… 就在金鸣楼做，效果肯定最好。 想到这，苏念云立刻上了金鸣楼。 很快，金鸣楼外就贴起了大红告示。 “告各位举子书……” 有人好奇的在告示前面念道，“自今日起，至新的科举考试结束，念云公主把金鸣楼包下来，茶水、点心免费为各位举子们享有……” “这是……什么意思啊？”有个读书人看了告示，站在金鸣楼外发了好一会呆。 “我更想知道，念云公主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知不知道，正是她的丈夫把咱们害成这个样子的？”另有人道。 “一次科举不够，直接来两次简直要我们的命！” “也别这么说，陈绍安是陈绍安，念云公主是念云公主，再说陈绍安是行贿，他是买考题的，又不是泄露考题的……” “总之，这位念云公主看得出很是诚心诚意在替她丈夫忏悔，只可惜……那个人不配！” “对，陈绍安简直是丢我们读书人的脸！”有人不忿的道。 金鸣楼张榜一天，大部分人都是有骨气的，没有人愿意同情苏念云这份替丈夫消减罪恶的心！ 金鸣楼张榜第二日，有书生零零散散的来了。 金鸣楼张榜第三日，来金鸣楼免费吃喝的人已经越来越多。 好在告示上提前已经写明了，只是茶水和点心免费，而且必须是本人在这里店里吃。 “掌柜的，是不是真的？” 一个风尘仆仆的待考的学子来到掌柜面前，试探的问道，“有免费茶饮和点心给待考的学子……” “是的，有的有的，”掌柜点点头，“公子，请出示下您的身份名牌和路引，只要是滞留京中待考的学子，就都有茶水和点心。” 听了掌柜的话，那学子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我没听错，竟然还有这样的好事情？！” 他出自寒门，来京赶考一趟不容易。 他的盘缠，几乎是几个家族付出的所有努力。 是以，进了京之后，他守着这些繁华，却不敢多花一文钱。 虽然因为科场舞弊案让他滞留，但是朝廷已经解决了所有学子的医药和住宿，他还不至于在京城过的太惨。 在京中住久了，说不向往这京中生活是假的。 恰巧知道金鸣楼有免费茶水和点心，他便穿街走巷的来了。 毕竟金鸣楼在外面的名气很大，能吃上这里的点心，他也好日后向好友吹嘘一下。 等伙计把精致的放到那人面前，那穿着朴素的书生瞪大眼睛。 他以为，免费的东西，或多或少的存在欺骗，不想，人家竟然真的拿上这么精致的东西。 看了楼下人的表现，傅铭走到自己的包间。 那里，苏念云已经品上上等的花茶了。 他一扶袖子，坐到她对面，“念云，你也太会做生意了吧？” “怎么？” 苏念云挑挑眉，“我虽然让金鸣楼贴的告示是免费，但是每一个举子来吃的每一份糕点，实际是我在替他们付钱而已。” “是，你是付了钱的，但是你只付了一半钱！” “不是你说的吗？” 苏念云认真的看着傅铭，“是你说的，我来这里消费的话，都是打对折的，你堂堂傅公子，总不会出尔反尔吧？” “我……”傅铭被苏念云怼的张口结舌，他叹息一声，“我真是服了你了！” 拿着他的钱去做好人，这也叫为她夫君积德？ 他看，这不像为她夫君积德，倒更像为她自己积累好名声。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苏念云道，“你不是一直夸奖我很会做生意的么？” “我虽然小小占了你些便宜，但是你这里来这么多举子、书生的，你这生意门路也算彻底打开了，有没有？！” ------------ 第280章 请柬 傅铭被苏念云这一说，就更加无话可说了。 因为，苏念云说的对，而且对极了！ 因为苏念云这一番免费送茶点的操作，很快，京城的人都知道了，苏念云为了狱中的丈夫，可谓是煞费苦心。 大家一边感叹陈绍安不是个东西，以一己之力改变了这一届考生的命运，一边又羡慕人家有个那么不离不弃、忠贞不渝的妻子。 “这个念云公主未免对陈绍安也太好了吧？要我是女子，我做不到这样！” “别说你是女子做不到，我就是身为公主，也做不到这种程度！” “陈绍安这个人，我是真瞧不起他，但是他真有一个好妻子！” “谁说不是，敢问世界上哪里还能找到像念云公主这么好的妻子呢？如果还有的话，请一定让我取到，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依我看，这陈绍安科场舞弊这罪名这么大，今生很有可能出不了大牢，或许……” “想什么呢，念云公主你别想！”有人打断那人美梦。 “什么啊，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你没说，我也知道你说什么，你配不上念云公主，还得是玉树临风的我……” “你可拉倒吧，我配不上，你更配不上！” “你们还别说，这念云公主出身北郡苏氏，又在太后身边养大，这么千娇百爱的长大，当真没一丝嫌贫爱富的气质……” “她当初能看上没有官职的陈绍安，说不定真的能看上我！有朝一日我若是身陷囹圄，她也能如此为我奔波，我死而无憾！” “唉……人比人要气死人，我哪里都比那陈绍安好，偏偏老天不让我有机会得这样一个贤惠的妻子……” “说来说去，大家都在说梦话，因为梦话还吵的这么厉害，真有你们的。” “我去，我看你们不是去金鸣楼喝茶吃点心去了，我看你们去天界吃去了！”有人毫不吝啬的打击这些信口开河的人。 第六日，金鸣楼里，傅铭的专用包厢。 傅铭哭笑不得的看着苏念云，“你说什么，你跟我要分成？” “是啊，”苏念云点点头，“免费茶点，我都是付钱了的，但是那些人的额外消费肯定也很多，你不能独吞。” “毕竟这些人都是我引来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不用和我五五分，你给我三成就行了！” “苏念云，你可真是把算盘珠子算我脸上了，”傅铭道，“我这里半价给你做着人情，你还要跟我要三成利？” “亲兄弟明算账，你要让我看到我有利可图，下次有这样的好事，我当然还会想着你！” “你……”傅铭简直无言以对。 良久，他苦涩的道，“这样吧，这些钱，我给你存在柜台的账上。” “下次你来消费，直接从上面划扣，如何？” “嗯……”苏念云思忖片刻，最后不太情愿的点点头，“我看你也挺为难的，那就这样决定吧！” 傅铭简直要哭出来。 这是……真合作伙伴呀！ 分成的话题一过，他开始正色问道，“话说，你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呀？” 他不是指钱的事情，而是指她的贤妻名声。 他看的出来，她做这些都是刻意的，但是明显不是为了陈绍安，而是为了她自己。 她这样做，他看不懂。 “陈绍安的事，对你来说真的是大事吗？”他试探的问道。 苏念云点点头，“怎么不是大事呢，那可是我丈夫。” 傅铭审视的眼光看苏念云，“在外人看来，都说是你追着陈绍安非他不可……” “但是在我看来，事实可并非如此，你是独立自主的人，绝不是非陈绍安不可，其中可另有什么缘由？” 苏念云摇摇头，“我没有，傅公子你可不要瞎说，我很爱我的丈夫。” “陈绍安做错了事，败了人品，我想的是从他那里挽回口碑已经来不及了，不如从我这里给他改善口碑。” “正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只有这样，犯了众怒的他才有可能从牢中出来……” “念云，你想救陈绍安，实在有太多办法，你选的这种，好像是最曲折迂回的吧？” 面对苏念云的解释，傅铭继续提出疑问。 苏念云一笑，“不着急，慢慢看效果呗！” 把人救出来那么早干嘛，她还想让他在大牢里多受些折磨呢！ 这金鸣楼，就是个现成的宣扬名声的好地方。 她不在意外人怎么看她，未来还会不会有人来娶自己。 她活着的目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陈家人只要活着，就要时刻沉浸到痛苦中。 面对傅铭的层层疑问，苏念云果断选择了回到陈府。 服了她的秘药，老夫人好几天就已经醒了。 但是她醒来之后，只恨不得自己就此长睡下去不要再醒。 不醒来，就可以不用面对大儿子留下的烂摊子。 失去意识之前，她是要和康儿一起想办法去见陈绍安的，但是得知陈家府门马上就要不保，老夫人再度急火攻心。 陈绍康道，“我去秦府走了一趟，舅父、舅母都不愿意见我。” “我当初让你和秦婉好好的，不要和离……你偏偏不听我的，这下，要用得着秦家了，人家却不想见咱们了！” “娘，”陈绍康道，“这是大哥闯下的祸事，你埋怨我也没有用！” 其实，他说这话的时候，是有一些心虚的。 因为揭穿他大哥的，亲手把他送去牢房的，还是他。 不得已，老夫人还是自己觍着脸，亲自去了一趟秦府。 这次，秦府倒是给她面子，没有像上次对陈绍康把人挡在府门外。 但是秦大老爷依然没有给老夫人好脸色。 说实话，陈绍安中状元的消息传来时，他们是有些动摇的，觉得和陈家断绝的未免太草率、太难堪，容易被外人看笑话。 秦大老爷还想找个机会去陈家走走，不想科场舞弊案传来，他又庆幸幸亏没和陈绍安牵扯上。 “你来的正好，”秦大老爷拿出大红请柬，“秦婉不日要成婚了，你如果有时间，可以来观礼……” “什么？”老夫人吃惊不已，“秦婉才和康儿和离多久，她怎么可以这么快就出嫁？” “你也说是和离了，既然和离了，那就是没关系了，我们秦婉长的标志又擅长管家，她嫁人快，那是合理……” 苏念云也是没想到，秦婉竟然会这么快就要嫁人。 此时此刻，她手里也有一份大红请柬。 ------------ 第281章 上门求救 “公主，这秦婉真有意思。” 夏月撇撇嘴，“她虽已不是陈家妇，但好歹秦家与陈家还沾着亲带着故……她不知道陈府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吗？” “在这个时候成婚不要紧，偏偏还把请柬送到陈府来，她的心眼真是坏极了？” 夏月一向心直口快，她这么说，可不是同情陈家，而是就事论事。 “有句话，叫落井下石。”苏念云抱着景儿，把手指头给他玩耍。 苏阿珠在旁边，一边笑呵呵的看着两母子，一边给孩子缝着小衣。 “除去故意恶心陈家，她的主要目的应该是为了气陈绍康。” “两人婚姻短暂，但好歹也是夫妻一场，陈绍康一点也不犹豫的快速同她和离，扫了秦婉颜面，让她起报复之心也是有的。” “可是，就算秦婉有气，她这样任性的给前夫家下请柬，她那新夫家能同意吗？” 苏念云摇摇头，“你觉得……陈家人收到了请柬，他们就能去的成婚礼？” 她不认为这件事秦婉会叫自己的新夫家知道。 她印象中，这女子也算独树一帜，三婚三嫁，都是来去匆匆的。 说她爽快也行，说她容易头脑一热也行。 比如和陈绍康成婚，就是被苏念云导演的一场戏，小小刺激了一下，便在祖父母都反对的情况下硬是同意了这门婚事。 这是头脑容易发昏的典型。 同时，她也够清醒和果断。 在祖母与她说了老夫人诸多不足后，加上她又亲身来体验了一番，验证了祖母所说，她便果断撤退。 所以，这请柬多半是她为了刺激陈绍康，不经新夫家之后而私自发出的。 她这么做，无非是要广而告之，让陈绍康难堪而已。 “可是……秦婉就不想想，万一陈绍康也来了脾气，硬是去参加婚礼，互相恶心呢？” “自己家一堆烂事都忙不过来，府门都快没有了，他们能去参加谁的婚礼？” 春华把泡的正好的花茶端了过来，袅袅香气，沁人心脾。 她接着对夏月道，“再者，去参加别人的婚礼，难道不需要准备礼金的么？” “陈府现在空无一物，还有一堆要债人在外面虎视眈眈，陈家人不可能出现在秦婉的婚礼。” “你说的有道理。”夏月点点头。 苏念云却是抱着孩子陷入沉思。 陈府表面看着空无一物不错，但是前些日子老夫人昏迷之际，文妈悄悄与她说了，老夫人极有可能还有一个秘密小金库。 苏念云问文妈小金库在哪。 文妈摇头，“公主，老夫人本就是十分防备之人，我也是从她昏迷中无意识的呢喃，才知道她还有藏私……” 狡兔三窟。 不愧是没头脑，却又爱财如命的老夫人，陈府屡遭重创，她竟还留着后手。 苏念云暗暗思忖，连文妈都不知道的小金库，会在哪呢？ 她这边惦记着老夫人的小金库，老夫人也惦记着她的，而且仿佛心有灵犀，老夫人很快就来了听风院。 老夫人经历几天昏迷，大梦经年，再次睁眼看来，陈府直接从落魄进入到了荒凉的境地。 从她的院子一路到听风院，处处空空荡荡。 偶尔有下人、婢女擦肩而过，他们脸上都有菜色。 干起活来慢慢吞吞不说，看见老夫人和二爷，大家行礼也都懒散起来。 谁都清楚，陈府走入末路，大家马上要各奔东西了，这时候，没人还想装恭敬。 老夫人越走越心塞，尤其当听风院的下人打开门，她的心塞达到极致。 与其他院落相比，听风院仿佛不受风雨影响的世外桃源。 院中各种植物生机勃勃，婢女也是恭敬有礼。 看着这样的院落，老夫人既妒忌也自豪。 这院子的景致是京中独一份，是她当初花了大手笔的，好看，那是应当的。 “阿云啊，我听说你在我昏迷这段时间，在外面奔波，为绍安挽回了不少名声？” 苏念云神色平淡，没有给老夫人回应。 春华把刚泡好的花茶倒上，递给老夫人，“老夫人身体才刚恢复，一路走来，先喝口茶。” 老夫人没有看茶，而是继续道，“我就知道，你是深深爱着绍安的，是安儿糊涂守着珍珠当鱼目……” 苏念云抬眼看她，“老夫人，本宫没记错的话，陈绍安当初是认定本宫就是珍珠，所以才千方百计把本宫娶来的，不是吗？” 老夫人一愣，接着立刻点点头，“是，你说的没错。” “总之是安儿做事太糊涂，而且我把周瑶和碧玉锁在西南院，你应该也都知道真相了……” “我会想办法见到安儿，然后把真相告诉他，你放心，等安儿从牢中出来，你们夫妻就好好相守……” 看着老夫人殷切的给自己畅想美好未来，苏念云只觉恶心不已。 她还没开始脸色不好看，旁边陪着老夫人一起来的陈绍康，脸色却先变的不好看起来。 他带着一丝怨怼的看着苏念云。 真的如母亲所说的这样吗，她还是对这大哥放心不下，所以才做那些事？ 这个消息，可比他在秦府得知自己的前妻要嫁人，来的更加打击人。 苏念云也察觉陈绍康神色的变化，脸色忽然露出了奇怪的微笑。 这时，老夫人已经说到了重点，“所以念云你看，安儿糊涂，闯下这样的祸事，你可千万不能叫那些人把咱们的陈府拿走。” “这听风院可是我精心为你们夫妻布置的，没了陈府，那将来你和安儿、景儿要去哪里住？” 这是第一次，苏念云从老夫人口中听到她提到景儿。 苏念云低头看看怀中聪慧乖巧的孩子，她让阿珠婶把孩子抱出去。 无论何事，都和孩子无关。 “老夫人，真是抱歉了。” 苏念云道，“您当初冲着本宫的嫁妆，怂恿陈绍安将本宫娶进门，本宫却没叫你占着一点便宜！” “念云，你什么意思？”老夫人愣住。 苏念云摇摇头，“老夫人，您最好赶快想办法解决陈府的问题，如果没有了府邸，太后是要接我回宫去……” “这听风院再好，能有皇宫好吗？” ------------ 第282章 还有后手 “你……要回宫去？” 自陈绍安出事，老夫人还没见过他。 陈府也没人知道苏念云和陈绍安和离的事情。 “是。” 苏念云慵懒的点点头。 “陈绍安科场舞弊，皇上震怒，兹事体大，太后不好过问，她也心疼本宫的遇人不淑，早就有让我回宫的打算。” “你回宫倒是可以，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孩子？” 老夫人努力压着语气，让自己更为“和善”的提醒道，“景儿要以什么样的身份进宫呢？” “我觉得，念云你留在陈府，这对你和对孩子都好。” 心里，她却恶狠狠的道，你生的是野种，身份不明的带进宫去，简直叫人笑掉大牙，你怎么敢回去。 “而去，绍安经过这件事，肯定会更加成熟……” 她鼓励苏念云，“如今府中一切阻碍都没有了，你们夫妻经过这一次磨炼，以后一定会过的更好。” 苏念云看着一时恨自己咬牙切齿，一时又温柔细语的老夫人。 “所以……老夫人你要搞清楚一件事，”她道，“如果你还想本宫留在陈府，那么，就想办法保住陈府吧！” “本宫可是你花心思娶回来的人，不是吗？” “苏念云，”老夫人气愤的站起来，“你还真是冥顽不灵！” 她都这么给她分析利弊了，她却依然不肯出手帮陈府一把。 “我都跟你说这么透彻了，你竟然还看不清楚，宫中人多嘴杂，你回宫一定没有好果子吃。” “老夫人，本宫如果早看清楚了，就根本不会嫁过来。” 苏念云摇摇头，喝了一口花茶润喉，“行了，如果您没有别的事，就赶快去想办法保住陈府吧，在我这是白白浪费时间。” “苏念云，你……真是好样的！”老夫人被气的够呛。 但终究，这是她下血本娶回来的人。 被苏念云说对了，还没从她身上占到一丝便宜，老夫人怎么可能轻易放她走。 而且现在陈家没落，正是要紧紧靠着苏念云这株大树上的，无论如何，她不能叫她有机会离开陈府。 “好，”老夫人咬咬牙，“你负责救出安儿，我负责来解决府里的问题！” 苏念云点点头，“这才有当家主母的样子！” 老夫人气势汹汹的走出听风院。 可才出听风院，她刚刚鼓起来的气势就立刻消失不见了。 要不是陈绍康还扶着她，她就能一头栽倒在地上。 “母亲，你没事吧？”陈绍康担忧的问道。 老夫人才从昏迷中苏醒没几天，他特别害怕母亲再受刺激，再继续晕倒。 经过上次讨债人上门闹事，他是真的害怕面对这种情况，这陈府，总归要母亲顶着他才安心。 “你也听到了，苏念云不愿意帮忙……”老夫人叹口气，“这是要逼死我呀！” 陈绍康却是想起苏念云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 之前，他以为苏念云是对陈绍安依然念念不忘，所以在他发生科场舞弊事件后，她依然心甘情愿的为他善后。 可是通过刚刚她和母亲的对话，他突然发现，她在外面为陈绍安做那些，只是为了要面子而已。 她……彻底不喜欢陈绍安了！ 一想到这，陈绍康心中欢喜。 在他看来，苏念云逼着母亲保住陈府，其实就是想留在他身边的意思。 至于他为什么会这么想，当然是因为苏念云在和母亲说话的时候，眼神总是有意无意的看向他。 陈绍康确定，苏念云看他的眼神一定是含情脉脉的。 老夫人纠结的点，却成了他脸上的喜色。 他心中默默对老夫人道，母亲，你且等着，你和大哥图谋不来的东西，马上就会成为我的。 回到院子，老夫人把所有人都赶出去，然后自己在房间中坐了很久。 眼看天色不早了，她终于起身有所动作。 她现在并不是一无所有，的确留有后招。 在她房间供奉的菩萨像后面，有一个小小的暗格，用特制的钥匙打开暗格，她拿出里面上锁的小匣子。 匣子打开，里面是她最后的、所有的积蓄。 不多不少，刚好十万两。 老夫人心痛的看着自己最后的财产，如果把这些还给收债人，那么以后，她就是现实意义上的一无所有了。 她这人要强一辈子，到头来，没有一个儿子让她省心。 其实，她这次醒来，已经不在意了陈绍安在大牢里如何了。 要不是她想要留苏念云在陈家，庇佑陈家，她都没有营救大儿子的想法。 而且考虑到，她不只陈绍安、陈绍康两个儿子，还有陈绍庭。 一想到最值得托付的小儿子还小，明明有光明坦途在等他，可偏偏他的大哥科场舞弊，这肯定会对他产生影响。 想到这些，老夫人就恨的拍桌子，“陈绍安，你办的这些糊涂事！” 她怎么就培养了这么一个儿子，看着英俊潇洒，脑子里面都是浆糊。 明明，她什么都手把手教到了，可是他愣是一个也没照着学。 现在好了，事实证明，他开局就做错了。 没把握住苏念云，是他最大的错处。 想到糊涂大儿，就不可避免的想到骗着陈绍安团团转的周瑶。 就冲周瑶面无愧疚的做下这一连串事，她要把这个女人一辈子关在西南院。 有那么一刻，老夫人甚至都想到了用铁水浇筑，彻底让她出不来西南院，就死在里头才好。 不过就在这时，文妈在外面敲门，她低声道，“老夫人，赵妈和林贵在外面哭求……” “哭求什么？他们养出那等不要脸的女儿，还有脸在这里哭？” 文妈道，“老夫人，您先消消气，碧玉似乎是难产，已经疼了两天了……” 老夫人这才收了东西，缓步出门。 跪在外面的赵妈见到老夫人，急忙拉着丈夫猛的给老夫人磕头。 “老夫人，”赵妈哭道，“碧玉她自小在您身边长大，您是知道她的，她鬼迷心窍做下这等糊涂事，定然有周瑶引导的功劳……” “求老夫人，不论您怎么生气，请先帮碧玉请个大夫吧！” ------------ 第283章 碧玉生子 “碧玉难产是她应得的！” 看着赵妈和林贵磕头磕的额头上都带了血迹，老夫人却依然绝情。 府中烦心事一桩接着一桩，她不想理会碧玉。 再者，她当初有多对碧玉腹中的孩子期盼，现在就有多痛恨碧玉。 “是生是死，都是她自找的，是她不守妇道在先。我没将她打死，已经是发了善心。” 老夫人不耐烦的打发人，“你们夫妻没有活计么？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莫在这里让我看着心烦！” 现在是什么时候？ 陈府都快保不住了，她管碧玉死活？ 碧玉胎死腹中或者一尸两命最好，这样反而省的她动手了。 “老夫人……” 赵妈再次猛的磕头，“都是碧玉糊涂，求您再给她个机会吧，如果您不让人开门请大夫的话，她真的会死啊！” “求老夫人看在我们夫妻一直对您尽忠职守的份上，您就饶碧玉一命吧！” 赵妈一边“邦邦”的磕头，一边还不忘求助的看向文妈。 她磕头重，头上的血流到眼睛里，弄的眼睛血红一片，看着狼狈又可怜。 林贵嘴皮子不利索，这时候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能跟着妻子不停磕头。 他们夫妻就碧玉这一个女儿，碧玉出了事，他们夫妻也没什么活头了。 文妈接收到赵妈求助的眼神，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赵妈见老夫人之前，可是往她袖中塞了不少银子。 之前因为开铺子的事求情，赵妈已经给了她不少，这次她怕是把他们夫妻俩最后的身家都拿出来了。 既然人家都做到这个程度了，好歹也是一起在老夫人身边侍候这么久，于情于理，她都应该替他们说句话。 于是，文妈附到老夫人耳边。 小声道，“老夫人，府里现在多事之秋，人心动荡，之前又遣散了不少奴仆丫头……” “现在剩下的也就赵妈、林贵这等老人，他们夫妻只这一个女儿……” 后面，文妈相信不用她多说，老夫人自己也会明白的。 果然，她说到这里，老夫人也反应过来，府中能用的人不多了。 她脸色略略和缓了些，“行了，你们夫妻也不用如此，你们自去请大夫、稳婆，文妈会打开西南院的大门。” 赵妈一家人虽然蠢，但是对自己的忠心，那是没得说。 “多谢老夫人！”听老夫人终于松口，赵妈喜极而泣。 “你们别高兴的太早，我锁住周瑶和碧玉是为了让她们反省，西南院只进该进的人，你们夫妻不能进去。” 赵妈怔愣了一下，她张张口还想争取些什么，却被文妈瞪了一眼。 “行了，老夫人累了，你们赶快去请大夫，一会我就带着钥匙去给大夫开门！” 林贵急忙拉住赵妈，“快，咱们快去。” 赵妈这才反应过来，现在不是和老夫人争取见女儿一面的好时机，女儿危在旦夕，还是赶快去找大夫！ 等夫妻二人一个拉着大夫，一个拉着稳婆来到西南院门口，守门人果然如老夫人吩咐那般，只让大夫和稳婆进去，赵妈和林贵却被挡在门外。 两夫妻在外面焦急的等待。 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之后，西南院里终于传来一声孩子的哭啼。 赵妈的心瞬间揪到嗓子眼，接着就流下泪来。 “终于生了……不知碧玉现在怎么样了？” 有几次她想冲进去，奈何护院太厉害，根本不给她钻空子的机会。 被阻挡了几次，赵妈狠狠的捶打林贵，“你这个没用的东西，你真是没本事！” 林贵默默的站在那里，任赵妈打骂也不还手。 过去，他在庄子里算是个管事，威风八面的，可是回了府，没了管事差事的他，就是一文不名。 而且他一向是妻管严，在赵妈面前，他是管事还是普通家奴，都是一样的没地位。 再加上妻子担心女儿，被妻子当着外人的面打骂，他也不觉得难堪。 反正，最难堪的事情早就发生了，那就是他的女儿和她腹中那个孩子。 阖府上下，没有不知道碧玉和别的男人苟合才怀的孩子。 赵妈踢打了丈夫一顿，心中那口闷气略微出了一些，这时见文妈带着大夫、稳婆往外走，急忙迎上来。 “怎么样，碧玉怎么样？” 那个孩子难产归难产，毕竟是个野种，她更关心她女儿的身体。 “母子平安！”稳婆话不多，只说了这四个字。 她被着急忙慌的拉来陈府接生，还以为是个好活计，可是当她走进被重重锁链锁住的西南院门，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了。 这院落颓败，根本不像大富之家给好人住的地方，倒像是一个关闭犯错下人的地方。 跟着文妈进去见了神情憔悴的产妇，她就更确定，这单买卖怕是没什么赏银了。 果不其然，她这刚出来，人家问也不问孩子，反而是问大人。 既然人家不欢迎那孩子，她也无须再多废话，和那老大夫并肩，一起离开了陈府。 得知女儿无恙，赵妈这才松了一口气。 文妈看了这夫妻二人一眼，转而回身重新把大门落锁，钥匙挂到腰间。 “好了，你们求老夫人的事，现在已经完成了，大家都各自回去吧！” 说完，她抬脚就要离开。 “文妈，”赵妈一把拉住她，“你这么快就锁门了，那……” “那碧玉和孩子怎么办？”文妈替她说道。 “对，”赵妈担忧的看着大门，“碧玉毕竟刚刚生了孩子，就把她和孩子放在里面自生自灭，这……” “怎么是她和孩子呢，”文妈提醒她，“还有周瑶在里面。” “她？”一听周瑶这个名字，赵妈就一肚子火气。 碧玉那些乱七八糟的小伎俩，根本就是跟青楼出身的周瑶学的。 这周瑶就是个害人精。 过去两个人都当了姨娘，互相针锋相对，现在她们又互相揭短落成这副模样，周瑶能帮碧玉？ “赵妈，这个你担心的多余了。” “或许前些日子刚把她们关进去的时候，她们还会互相针对，但是现在嘛……” 失去自由的两人，日子过的孤单而空寂，时间长了，再深的恩怨，也只剩抱团取暖了。 文妈把西南院门重新落锁，没有第一时间去回禀老夫人，而是先去了听风院。 把碧玉生产的情况，告知了院子的主人。 “公主，按您的吩咐，我说服了老夫人让西南院请了大夫和稳婆，如今她母子平安。” ------------ 第284章 老夫人最后的私房钱 “原来也生了个儿子。” 苏念云正给景儿试穿她自己缝制的衣裳。 她叹息一声，“可惜了，要不然，这孩子也不知能得老夫人多少宠爱！” “公主，假的终究是假的，总有拆穿那一天……” 文妈说了一半，忽然又住口。 她想到公主的孩子也身份不明，立刻意识到这句话不妥。 苏念云状似没听见，她仔细看看孩子身上的衣裳。 她不大会做针线活，衣裳做的有些大了，眼见不合适就脱下来要重新改。 苏阿珠按住她拿剪刀的手，“阿云，你傻啦？衣裳大了不要紧，孩子总是要往大了长的。” “衣服改小了只能穿一阵，万一再不合适，就完全不能穿了。” 苏念云这才恍然的放下剪刀，“阿珠婶，我还真是傻了！” 文妈尴尬的站在一旁，说话也不是，离开也不是。 “行了，”春华帮她解除尴尬，“文妈，你先回去照顾老夫人，那边有什么异常再来汇报就是。” “好的，春华姑娘，我这就告退了。”文妈急忙朝苏念云行礼，然后快速离开。 忐忑的回到老夫人那里，她又把碧玉的情况重新跟老夫人说了一遍。 老夫人脸色难看的紧，“还真让她顺利生了下来！” 府中有一个让她难堪的孩子就行了，偏偏，碧玉也平安生下了一个。 “墙头、锁头都看好，把陈家当白痴一样愚弄，我要她们生生世世都在那里面悔过！” “可是老夫人，咱们恐怕关不了她们那么久吧？” 文妈小心翼翼的道，“毕竟，再过几日大爷借钱的那些债主又要上门了！” 老夫人苏醒这些日子，也不是没出去借过钱，可是除了带回一张秦婉的婚礼请柬外，其他一无所获。 “这陈府永远是咱们的，我不会叫它落入旁人之手的！” “老夫人，您有办法了？”文妈惊讶中，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 把公主那么一刺激，老夫人果然要动用她的私房小金库了。 “你明日去把绍安借钱的那拨人叫来，我来处理。” “是，老夫人！”文妈立刻点点头。 …… 借钱给陈绍安的人姓赵，家中排行第五，人家叫他赵五爷，在京城中放印子钱有些名头。 第二次来陈府，赵五爷不用下人引领，也走的熟门熟路。 大厅里，他大咧咧坐在上位，反而让扶着文妈进大厅的老夫人没了位置。 不得已，老夫人坐在下首位置，就这一下子，就叫对方反客为主了。 “你就是陈老夫人？久仰久仰了。” 赵五爷斜靠在椅子上，“上次我来，你没见到我，真是遗憾。” 老夫人白眼一番，没见到一个地痞而已，有什么遗憾的。 不等她说话，赵五爷又道，“你们叫我来，是已经收拾好行礼准备离开，所以叫我来做交接的吗？” “赵五爷，你这一进门，就像连珠炮似的，能否容我说一句？”老夫人道。 赵五爷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好，陈老夫人，你说，我听着。” “我有钱，现在要赎回我的府邸，烦请赵五爷把我儿和你签订的契约、地契等都拿出来。” “陈老夫人，果然陈二爷一定要等你醒来，是有原因的。” 赵五爷点点头，“只要能拿回我的钱来，你想怎样都行！” 说着，他朝身后的小弟伸伸手，小弟立刻从怀里掏出借据、陈家房契、地契等物。 “陈绍安一共是借了我十万两白银，至于利钱，你们府中的器具早已经抵给我了，这便两清了……” 赵五爷掰着手指道，“爷做这一行这么久，从来不占别人便宜，所以陈老夫人只给我十万两本金即可。” 老夫人听他算账，先白了脸色。 府中那些瓷器、摆件，可远比利钱高的多。 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为怕再出差错，她只好忍痛认下这笔赔本买卖。 掏出银票的一瞬间，她苍老的厉害。 这是她最后的家底了，拿出这些，她就犹如那河蚌卸掉了最后的壳。 后面如果再生事端，她就只剩死路一条了！ 赵五爷拿到银票，递到身后小弟手里，小弟仔细点数了一下。 “五爷，没错。” “好吧，既然没问题，那陈老夫人我们就不打扰了，以后如果有什么借钱的需要，可是随时来找我。” 赵五爷要钱要的狠辣，拿到钱走的也痛快，人便如一阵风似的。 只是这阵风，不是微风，不是大风，而是龙卷风。 他卷走了陈府不少器物。 龙卷风过后，留给老夫人的，就只剩手上的那张作废的借据了。 想想，最近她实在是和太多借条打过交道了。 一想到这个，她就无比难受。 这个家，日渐毁在这一张张借了又不得不还的借条上…… 赵五爷拿到银票，大摇大摆走出了陈府，他没回自己家，而是直接去了望月楼。 一身男装的苏念云，正在最豪华的包间等着他。 赵五爷把一卷银票推到她面前，“这位公子，你到底和陈家是什么仇什么怨呢？要这么害他们？” 赵五爷不过是京中的一个有点名气的地痞，他虽以放印子钱为生，但是哪里就能一下子借出十万两的天价。 一切，都是苏念云早有预谋的。 从陈绍安决定千方百计找到苏命，寻找买考题的线索时，这盘局，就已经定下。 “害？”苏念云摇摇头，“这在五爷眼里，叫‘害’？” 赵五爷道，“对于我这样的人，来干这样卑鄙的事，当然不叫害，但是对于公子你来说，看你外表可不是这样腹黑之人。” 苏念云摇摇头，“人不可貌相。” 她看一眼旁边的苏命，苏命立即拿起赵五爷扔在桌上的银票，仔细点数。 数了之后，他拿出一千两银票递给他。 赵五爷摇摇头，“我在陈家拿了不少值钱的东西，那些东西卖了之后，比这些银子多。” “所以这钱，你们可以不用给的。” ------------ 第285章 交易与交易 “赵五爷，东西是东西，银票是银票。” “既然咱们当初约定的是银票，自然我要付您银票，至于那些东西……” 苏念云道，“是你拿到的，便是你的，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这位公子真是痛快，是个做生意的样子。” 赵五爷点点头，“那既然这样，我也不能叫我兄弟白忙活一场，这钱我收下了。” 见赵五爷收了银票，苏命又给他斟满酒。 “我们家小主人不擅饮酒，赵五爷如果不嫌弃，这杯酒我来敬您，怎么样？” “呵呵，无妨，无妨！”赵五爷毫不在意的举起酒杯，和苏命一碰杯，接着就是一饮而尽。 “以后有这样的好事，要多想着我们兄弟就好。” 一个月的时间，没用他们兄弟出钱，没让他们出力，他们只出面签契约，然后就倒手赚了一千两的银票。 当然不止这些，他们在陈府搬走的那些东西，也能卖上两三千两。 这样的好事，赵五爷恨不得天天发生。 “话说……” 喝了几杯之后，微醺的赵五爷问道。 “你们当初把那一大笔钱交给我让我代你们借出去，就不怕我赵五爷到时候携款私逃？” “不怕。”苏念云转着手里的茶杯，“赵五爷在京中鼎鼎大名，我们相信你是个做大事讲信用的人。” “嘿嘿，”听苏念云这么说，赵五爷笑了，“你说的对，我赵五爷，京城出了名的仗义……” 谁不喜欢被人夸呢？五大三粗的赵五爷，也不外如是。 他当初拿到苏念云给的十万两银票时，的确是动过别的心思。 他看苏念云只带苏命一个人，势单力薄的，倘若真昧下这十万两，加上那么多小弟守护，想必对方也不敢怎么样。 但是在京城混久了，赵五爷最知道的就是京城卧虎藏龙，一不小心得罪个人，说不定背后就能牵扯出什么高官来，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而且，他看苏念云和苏命都气质非凡，和他这样下九流的人打交道既不害怕也不紧张，想来是见过大世面的。 是以，赵五爷矜矜业业的完成了苏念云的吩咐。 酒足饭饱，他拿着银票带着小弟深一脚浅一脚的离开了望月楼。 这才出得望月楼没几步，一行人就被另一行人拦住了去路。 “谁呀，哪个不长眼睛的敢拦住我们赵五爷的去路？”小弟叫嚣着。 来人把他们围住，当中走出一个人高马大的影子。 见到这个人，刚刚还气势汹汹的赵五爷等人，立刻没了那股傲然的气势，他们陡然间从大老虎变成了小猫咪。 “这不是小萧候身边的寒侍卫么，这么巧，在这里碰到您了！” 赵五爷酒醒了一半。 他道，“您诸位也是来望月楼放松的吧，是不是我们兄弟挡了路了，我们这就去让开……” “你认识我？”萧寒冷声问道。 印象中，他没和京城中放印子钱的地痞流氓交涉过。 “大名鼎鼎的寒侍卫，怎么会有人不认识？！” 赵五爷拍马屁道，“您日日跟在小萧候鞍前马后，我们这些京城百姓都是看见过的，知道您，那是我们的荣幸。” 赵五爷终归是京城的老油条，做的又是放印子钱的生意，他对各方势力如数家珍，实在是必备技能。 “既然你认识我，那就好办了，跟我走一趟吧！” “诶？去哪？”赵五爷一愣。 不等他们问出什么来，一行人就被萧寒的人扯走。 “寒侍卫，您这是干什么呀，我可没有犯事……”赵五爷一时不敢反抗。 再说，就算他犯事了，也不用小萧候府的人出手吧？ 他平生做过不少亏心事，但是他对官府远没有过多惧怕，反而是对萧寒等人，怕的要命。 小萧候身边的人，都是跟在小萧候身边出入战场、出生入死的铁血手腕之人，被这样的人弄在手里，就是不死也掉一层皮的。 一边被萧寒的人拖着走，一边赵五爷拼命回想自己最近是做什么事，能让小萧候盯上自己。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现在改还来得及吗？ “寒侍卫，寒侍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赵五爷脑子里已经转了好几圈，几近崩溃。 “别啰嗦，别说话，跟着来就是！”萧寒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 被对方这一瞪眼，赵五爷心就更凉了半截，他这下连话也说不出了。 萧寒把人带到旁边的一条不起眼的巷子，一辆黑色马车停在跟前。 “主子，属下把人带来了！” 见萧寒如此恭敬的对马车里的人，聪明如赵五爷还能不知里面是谁？ 他急忙朝着马车行礼，“小萧候。” 只说了三个字，他就口舌干燥。 从前远远见过无数次小萧候，这么近这么说话，还是第一次。 他的心就更是如擂重鼓，腿脚发软，就差跪在地上。 帘子被微微掀起，里面人问道，“刚刚那两个人找你去望月楼做什么？” 苏念云特意换了男装，别人不相识，萧长风可是见惯了她这副打扮的。 他们一行人进望月楼的时候，他正和傅铭还有十八皇子都在。 傅铭忙着和十八皇子说话，只有萧长风一眼就见到了苏念云的身影。 是以，三人分开之后，他一直在这里等着，等着见见这个赵五爷。 赵五爷小心翼翼的问道，“小萧候，不知……是不是那带人得罪了您？” 问清楚些，他好知道被找来，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里有你发问的资格吗？赶快回答主子的问题！”萧寒警告他。 “唉，好，”赵五爷鸡啄米一样点点头，“是这样的，我和他们认识的时间也不长……” 当下就把苏命等人买通他，再通过他借钱给陈绍安的事情，一一说了。 “这是他们给的我的钱……”说完，赵五爷还不忘把自己刚刚收的钱交出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我们主子是为了你的钱？” 赵五爷诧异的看着萧寒，心道，难道不是？ 萧寒看看马车里面没动静，朝赵五爷摇摇头，“既然说清楚了，你就走吧！” “咦？”这下轮到赵五爷发愣了。 小萧候找他来，就是为了问这么简简单单一件事？ “还不快走，是在等着主子跟你算别的账，是吗？” “不，不，我这就走……”醒悟过来的赵五爷不再停留，立刻带着手下一溜烟的跑了。 “主子……” 萧寒正欲同马车里的人说话，就见帘子完全被掀开。 他的主子，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望月楼的门口。 萧寒回头看去，就见苏念云和苏命，也从望月楼里走了出来。 ------------ 第286章 发现 看着一窈窕一高大的身影从望月楼里出来，萧长风眼神充满探索。 随即，他清寒的声音在马车中响起，“之前，我让你派人暗中跟着苏念云，你可有派？” 萧寒回道，“主子，自然是派了的，而且他们每日都有回来反馈消息，那些消息，您都是知道的呀？” “是么？”萧长风声音又冷了几分，“你真的确定暗卫有好好的在跟人吗？” “主子，您这是什么意思？”萧寒愣住了。 暗卫做事一向谨慎，几乎从不出错，而且他刚刚不是说了，暗卫每日都有来回馈消息的。 主子，这是因为涉及念云公主，所以就关心则乱？ “那么……”萧长风盯着萧寒，“为什么没听你们一个人汇报过苏念云和赵五接触的事情？” “啊？”萧寒后知后觉。 他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赵五爷说的事情，他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些暗卫的确没有反应过。 这么说…… “这么说，暗卫根本没盯住人，你们还是让苏念云钻了空子！” 萧长风狠狠拍了马车座，发出怦然巨响。 萧寒的心，跟着马车的巨响而震动，守在马车旁边的其他暗卫也跟着低头。 “看刚刚赵五说这件事你们很新奇的样子，怕是你们连中间她溜出你们视线到底有多久，都不知道吧？” 所有人都沉默。 “呵呵，好样的！” 萧长风冷笑道，“我倒不知道，是你们的观察和跟踪术退化至此，还是苏念云聪明至此！” 话音落下，萧寒也是跟着一阵警醒。 之前主子派人去跟苏念云的时候，他还以为主子是单纯对念云公主生了情，所以才四处监视她，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但是今日，听了赵五爷所说之事，再结合之前苏念云在金鸣楼让傅公子做下的那些事，他终于明白主子为什么格外在意念云公主了。 她的心思真的不一般！ “主子，之前是我和手下的疏忽，我们接受惩罚！” 萧寒跪地，拱手，“但是请主子再给我们一个机会，这次我们定然不小瞧任何一个人！” 其他人也跟着跪地。 “回去之后，各自领十军棍！” “是！”众人领命。 “行了，也别都跪在这里了，继续跟上他们……”萧长风挥挥手。 反正这些日子他清闲的很，他就亲自盯一天人。 他倒要看看，苏念云到底是要玩什么花样。 “主子……”重新坐回车厢的萧寒道，“您说这念云公主到底为什么要做这么多事情呀？” 自上次念云公主来给主子包扎过箭伤之后，就没再上门。 仔细算起来，大概一个月过去了。 他还记得公主最后一次来的时候，警告过主子，说是最近她会很忙，如果主子没死，就不让主子叫她去看诊。 万万想不到，她说的很忙，就是在忙这些。 但是，那时候科举还没开始，她就说自己忙碌。 难道那时候她有先见之明，已经料到自家夫君会去买卖考题，会科场舞弊不成？ 知道了这些，萧寒就更不懂了。 念云公主不是很爱她的丈夫，好端端的，她这是在做什么？ 她竟然是故意把丈夫送进了大牢。 这和他们从傅公子那里听来的又不一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边暗地里坑害着丈夫，一边却又假装圣洁，在外拼命帮丈夫挽回声誉。 现在全京城谁不知道，念云公主真的是世界上最伟大而包容的女人。 “主子？” 等了半天不见主子回答，萧寒不由看向萧长风。 他家主子此时也紧锁眉头，显然他的主子也解答不了他的问题。 难得主仆两个是一同陷入迷惑的。 见主子纠结，萧寒便不再问，而是看向窗外。 马车是跟着苏念云的马车行进的，一路上的景致他很熟悉，“这是……去傅家药材行的路！” 傅家药材行是傅公子和念云公主合作的，这件事主子是知道的。 念云公主去那里，大概是为了要算账之类的，主子跟着去，应该没什么意思吧？ 萧长风也注意到了，打打杀杀的事情他懂，药材行或者做生意的事情，他不懂。 所以，他很少来傅铭的产业。 但是这次不一样，因为苏念云在，他愿意跟着来。 见主子不说话，萧寒就知道主子的意思，马车到了地方后，让车夫找个隐蔽不起眼的地方停下。 苏念云今日出门，除了给赵五爷结账，就是带苏命来陈家药材行的。 这是苏命第一次跟着苏念云来傅家药材行。 “药材行用的药材多，天南海北齐全，所以也需要漠北的药材来补充……” 这是她带苏命来的主要目的，苏命现在来往于漠北和京城中间，她把药材行采购漠北特产药物的伙计也顺便交给苏命。 “药材行中间有其他分店，你到时候也要一并送去……”说着，她拿出药材行分店的分布图。 苏命诧异的看着苏念云，“这小小的药材行，竟然有那么多分店？” 苏念云一笑，“你别看药材行门面小，可是里面却大有乾坤……” 说着，就领着苏命往药材行后院走去。 跟着进去了才发现，整个院落竟然都改造成一排排的库房，里面的药材应有尽有。 “阿云，这个药材行有点意思啊！”苏命赞大为赞叹一番。 “是吧，我也是看重这位金主实力雄厚，才和他合作的。” “你放心吧，交给我，我会办好的！” 即使苏念云不说，苏命也看出其中不简单。 ------------ 第287章 药材行分号 傅家药材行，负责的是十八皇子的用药储备，实力自然是不容小觑的。 虽然苏念云不能和苏命明说，但是她相信，她传达出来的重视程度，苏命一定是明白的。 之前药材铺刚开起来，还没有布铺只赚钱。 但是随着这两个月的逐步经营，傅家药材行已经在京城小有名气。 凭着公道的价格，药材行吸引了不少药铺纷纷从这里选购药材。 药材铺售卖了一段时间后，发现傅家药材行的药材不仅价格公道，品质更是同价位中最好。 如此一来，不少药材铺自然就选择成为了药材行的长久合作伙伴。 几份契约签下来，傅家药材行开始盈利。 借此机会，苏念云就开始在京城之外布局药材行分号。 首先开起来的一家，就在漠北。 对于那里的药材行，苏念云最为重视。 这也是她把苏命带来药材行的目的。 除了要把药材行漠北药材方面交给苏命，她还想把漠北药材行嘱咐给苏命帮忙照应。 “阿云，你知道我，我也只是漠北、京城两头跑跑，送送货而已，你真的觉得我能帮衬到一个药材行？” “当然可以！”苏念云点点头，“苏命哥，你在成叔身边长大，这么多年也跟着他耳濡目染，我相信你一定行。” 对于苏命的能力，苏念云是十分信任的。 他们漠北苏家，一向是个有能力的族群。 “行，既然你都这么信任我了，我也不能叫你失望。” 苏命点点头，“我会回去好好向父亲请教学习，争取帮你把漠北分号守护好。” 苏念云又附在他耳边悄声道，“漠北那边和番邦的近况，想必你比我清楚……” 一提起这个，苏命立刻点头。 “番邦那些人虽然一直在搅扰漠北边缘，但是震慑于小萧候的淫威，没有敢轻举妄动的。” “我说不是这种小侵小略，是那种……” 苏念云脑中闪过父兄带领族人，毫不犹豫奔赴战场的样子。 “你的意思是，他们要像四年前那样卷土重来？” 苏命从苏念云吞吐的话语里，听出那么一丝门道。 他先是吃惊不已，接着又是一阵释然，“幸好，苏氏族人现在都在京城，不会有什么风险。” “其他部落，比如姚氏，我希望他们能遇到番邦大部队，遭受一下咱们当初之痛！” 苏念云摇摇头，“咱们和姚氏那是私人恩怨，番邦带来的可是灭族之仇。” 她叹然道，“我不希望再有部族像咱们苏氏一样，失去至亲、族人的悲剧，一个惨痛的例子就够了……” 看着苏念云黯然的表情，苏命也心中一痛。 “我知道了，这种事真的很惨，刚刚是我口不择言了。” “和姚氏的恩怨情仇，自然是咱们自己解决，不假他人之手。” “嗯！”苏念云点点头，“归根结底，咱们和姚氏没多大冤仇，他们能在咱们灭族时收留族人，已经是不错了。” “况且咱们族人现在都在京中安居乐业，这些不愉快，都会过去的……” 两人正在药材行的库房说着话，就听到外面小伙计问好的声音。 “公子，您来了！” 苏念云看了一眼苏命，“是傅铭来了，咱们走吧！” 苏命点点头，出门的时候，他朝傅铭恭敬的行了一礼。 “苏命公子辛苦，念云辛苦，先别急着走，不如我请你们一起饮茶如何？”傅铭问道。 苏念云摇摇头，“我们从望月楼来，已经酒足饭饱，饮茶就不必了。” “我刚刚带苏命了解一下药材行的情况，这会也累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等，等一下，”傅铭拦住苏念云，“先别着急走，我……有话问你。” 苏念云看了苏命一眼，示意他先走，她自己则留了下来，“行，你想问什么？” 傅铭道，“我新得了茶，咱们先喝上一杯如何？” 苏念云便只好陪他坐下，“有什么话，你不能直说吗？” 她和傅铭相处久了，对他的脾气有几分了解。 这家伙一般是替别人办一些为难的事时，才会如此的迂回曲折。 傅铭看看外面，这里是库房，根本看不见停在药材行外面的马车。 话说，萧长风如果真有事，就不能自已去向本人求证吗？ 他一向和苏念云是彼此信任的，如果这话问出口，他说不定会失去苏念云的信任？！ 这样，很影响合作关系的。 尤其是现在，他们各项生意都在蒸蒸日上的情况下。 “到底是什么问题？”眼见对方纠结、沉默太久，苏念云提前问出声。 傅铭叹息一声，还是说道，“我听说，你见那个京中有名的赵五爷了？” 苏念云一挑眉头，“你消息……倒是灵敏。” “唉……你也知道，我一向是有些门道的，但是今日我问这问题，绝不是有怀疑你的意思，我也是……”受人之托！ “我只知道金鸣楼、美人面这些铺子可以帮你搜集消息，我竟不知道，原来望月楼也有你的人？” 苏念云没回答傅铭的问题，反而反客为主，问出一个她一直纠缠心中的问题。 她印象中，望月楼的老板一直很神秘，从来没有在众人面前出现过。 “会不会……”苏念云忽然有了大胆的揣测，“望月楼也是你的产业？” “啊，这……”傅铭突然觉得自己的舌头不好用了。 他一打结巴，苏念云立刻已经明白了。 望月楼即使不是傅铭的，也十有八九是十八皇子的。 傅铭极力隐藏的表情，在苏念云看来十分好笑，他不说他和十八皇子的关系，不代表她不知道。 “好了，”苏念云道，“你也不必纠结，你有不想说的事情，我也有。” “我觉得，咱们忽然之间留点神秘感的好，你不要随意打听、监视我，我也不打听你的，如此可好？” “好，好。”傅铭急忙点点头。 心道，萧长风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苏念云太聪明。 再让她反问下去，他们和十八皇子的关系定然暴露无遗。 话说，和聪明的伙伴合作就是好。 当然，危险也与之并存。 见傅铭同意不互相打听，苏念云便转入正式话题。 两人把最近药材行的经营情况一一交流了一下看法。 偶尔，苏念云在交流中，又加上一些新的改善意见，直听的傅铭连连点头。 “对，对，你说的太对了！” 此时，他已经完全忘记了，药材行外还有个人在等着他的消息反馈呢！ ------------ 第288章 再征 等苏念云走了，傅铭立刻在纸上写写画画苏念云刚说的那几点建议。 等萧长风带着压迫性的气势来到他身边时，他才恍然醒悟，“你在外面等久了吧？” “你说呢？”萧长风脸色不渝。 “行了，先坐，试试我新弄来的茶……”傅铭收起手边的纸，然后让小厮去泡新茶。 萧长风坐在他对面，面前还是苏念云那杯袅袅香茶。 “不必了，我不喝茶，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傅铭还没完全回转精神。 “你说呢，我刚刚让你做什么了？”萧长风眼睛幽深。 “唉，我说小萧候，你这样我会很困惑的，我刚刚光顾着和念云讨论药材行的后续安排了，完全忘记你嘱咐我的事了！” 萧长风眼睛如一潭古井，越发深不见底。 “哎，你生气了！”傅铭了然。 和萧长风相处这么长时间，虽然他银面挡了脸，但是总归还有眼睛可以流露情绪的。 “苏念云很聪明，我才提了个赵五爷，她就怀疑我是望月楼的老板，你说……后面我还能继续问下去吗？” 傅铭耐心的问道，“换做是你，你会再继续向她刨根问底吗？” 萧长风怔愣。 傅铭道，“不论苏念云怎么行事，那都是她的私事，如果我想挖掘她的私事，首先就会引起她的反感。” “而且她这个人，做生意那么好，从来不吃亏的性格，我想要她的秘密，就一定要用私密事来交换……” “你猜，她知不知道我和十八皇子的关系，还是我和你之间的关系，亦或者是咱们三人之间的关系？” “这怎么可能？” 萧长风道，“咱们三人从未在她面前出现过，她怎么可能凭空判断出来咱们之间的关系，你莫不是杞人忧天？” “你说我杞人忧天，我倒是觉得我是未雨绸缪！”傅铭摇着手中玉扇。 “你又天天和苏念云见面，我和她可是伙伴，我会不了解她？她那双眼睛，仿佛能洞察一切！” “罢了，”萧长风看着眼前那杯茶，“她的确很聪明，也很难让人懂。” 做事没章法，又好像十分有章法。 暗地里，她算计她的丈夫，诱导他去科举作弊，却又在陈绍安下大牢的时候，花大钱替他在外面恢复名誉。 她做这些事情矛盾重重，让人猜不透。 正如，她杀了他，又救了他一样！ “我说……” 傅铭提醒他，“虽然苏念云身上有很多疑团，但是她做什么，都不会牵扯到十八皇子。” “你都马上要出征了，这种时候，你与其过于关注她，倒不如好好关注下自己。” “你上次受的箭伤都好了吗？” 萧长风看看自己的胳膊，眼中却清冷了起来。 这伤，这女人只给他看了一次。 这边，傅铭还在同他唠叨。 “这次你要保护十八皇子，比你自己单枪匹马更凶险，责任更大，我劝你收收心，等事成之后，你想如何都行……” 傅铭说的是第二日朝堂正在讨论的事情。 番邦在漠北隐隐作乱，朝堂上，皇帝正在和大臣们商讨用兵。 距离上一次大规模讨伐番邦，还是皇帝御驾亲征那次。 虽然皇帝惨败，但是小萧候却是完胜。 这是皇帝的耻辱之战。 这次番邦再有异动，无异于触动了皇帝的逆鳞，他在朝堂上的火气格外的大。 而朝臣们，多少知道皇帝的心思，所以在这次番邦问题上，多数都比较激进，大家都同意大举讨伐。 但是，由谁带兵，这成了一个大问题。 本来，给皇上一雪前耻的事情，应该是太子来做。 但是，赵承治被这次科场舞弊牵连的厉害，皇上正在罚他禁闭。 众人都瞧出皇上对太子不满，但还不至于因为这件事撤他太子职位。 只是，皇后这一脉的人，日日在战战兢兢。 慕容家也不是吃素的，在皇帝不待见太子的时候，他们也开始打击其他皇子。 如果不能直接扭转皇上对赵承治的印象，自然是打压其他呼声最高的皇子，如此，才不至于真的被挤下那个皇位。 前朝、后宫，酝酿一片腥风血雨。 偏偏这个时候，漠北方向的异动简直就是火上浇油。 诸位皇子都不愿意在此时夺储之重要时刻出京。 一向沉默寡言的十八皇子赵承霁站了出来，“皇上，儿臣请求带兵出征……” 朝堂上，赵炎才第一次看到这个儿子。 他如何看不懂那些儿子的心思，但是 怎么人人都想留在京中博一个机会，偏偏他要避开，明明有外患，只有他一个人眼中看到了。 赵炎点点头，“朕的儿子，是要历练些……” 于是，把漠北之事交给赵承霁当主帅，而…… 尽管皇帝不情愿，但还是安排了萧长风为副帅。 不过这次，却有两个副帅，那就是大萧候萧虎的儿子，萧雷。 有了这两股对立势力在军中，他才放心不会让萧长风一家做大，也不会让十八皇子难堪。 一切，他都为这个主动出征的儿子想到了。 出征的时候，萧雷一脸傲慢。 其实，他心中也看不清十八皇子的，奈何即使地位再不济也是皇子。 看着傲然的萧雷，萧长风暗中和赵承霁交换了眼神。 这件事，定下来的时候，只在朝堂内部，但是苏念云已经知晓了。 苏念云是从药材行回去后，起先是不知道出征的事情的。 当她在药材铺看账本的时候，发现一批治疗伤药的药材被交易出去之后，她就意识到，赵承霁要出征了。 药材行完善的格外合理。 她心中一动，离新帝登基的日子，不远了。 赵承霁远离皇权斗争，最后却是得到了那个位置。 正是因为他这次出征，改变了皇上对他的印象。 ------------ 第289章 护心丹 从药材行回来，苏念云便把自己关到小药房中。 发现账本上的小秘密，她比朝堂议事还早就开始着手准备。 她准备的，不是别的，是药。 这味药有些特别，叫做护心丹。 在生死关头下使用，能帮人护住心脉，然后凭此抢得一线活命的生机。 战场瞬息万变，什么情况都会发生。 据她所知，赵承霁在出征的时候受过伤。 虽然已经不记得他伤的到底是轻还是重，但是未雨绸缪一定不错。 护心丹是族中老巫医教授的秘方，之前，她就尝试做了些。 这次，她根据药效重新完善了方子，制作出来的药比从前更加好用。 朝中的准备工作很快，不到十日的时间，就已经点兵结束。 在大军出发前三天，苏念云拿着制好的药去找傅铭。 “给你看些好东西……” 傅铭接过苏念云递来的小小青玉瓷瓶，又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什么好东西？” “是护心丹……”当即，苏念云把药的使用方法和功效介绍了一遍。 她相信，只要她把东西介绍给傅铭之后，他就一定会把东西给到十八皇子。 如此一来，她这也算是曲线救国。 她之所以要这么做，除了私心因为他是未来的皇帝，想讨好一下之外，还有就是他们这次出征的目的是彻底荡平番邦。 番邦，也是他们苏氏部落的仇敌，护心丹就算她为漠北战事出的一份力。 果然，听苏念云介绍了药效之后，傅铭惊讶不已。 “念云，你……还懂医？” 苏念云道，“怎么，你和我合作这么久，不会以为我不懂药材吧？”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懂制药？” 傅铭解释道，“乍然听到是你研制的药，我太吃惊了。” “既然我懂药性，能制些药不是什么难事。”苏念云望着傅铭。 看他的反应，他似乎对自己会制药这件事真的很吃惊。 这么说，她会医这件事，萧长风没有和傅铭说。 换句话说，他们两人之间有些消息也是不共享的？！ “话说，你为什么要给我这个护心丹呢？” 这种时候，苏念云送上这么贵重的护心丹，他不得不怀疑，苏念云是知道他和十八皇子关系的。 这药，是来取巧的。 见傅铭审视的看着自己，苏念云早准备好了理由。 “你总是在外面跑生意，遇到的事多，危险自然也增多，我给你瓶保命药傍身，这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嗯，”傅铭点点头，“是这个理。” 他打消心中疑虑，“难为你记着我，正好我这几日就离开京城，你的药正是用处。” “我就说，”苏念云点点头，“你总是出去走动，这次是去哪里做生意？” “漠北。”对于地点，傅铭倒是一点不隐瞒。 “你也去漠北？” “也？” “是啊，”苏念云点点头，“过几天十八皇子不是要带兵出征吗？” “我本是漠北苏氏一族，自然关心那里的动态，想想我族人的遭遇……总之我对十八皇子寄予厚望。” 一听苏念云如此说，傅铭也跟着感同身受。 “不错，希望这次十八皇子能彻底解决番邦问题。” “我说，你这个时候去漠北，会不会有些冒险，毕竟是战时……”苏念云假装关心的问道。 “战时也无妨，且不是番邦还没打进漠北，就算打进漠北了，你看看天下间的生意，有几个是因为战争就不做的？”傅铭道。 “你说的有道理！”苏念云点点头。 她当然知道，傅铭是一定会随行的，毕竟他可是负责暗中粮草调度的。 当然，他不是朝廷公派的、明面上的，而是作为十八皇子的外围协助。 一旦朝廷在粮草、药草上有什么调度问题，傅铭便能立刻出现添补。 赵承霁这次对付番邦，可谓是早就筹谋布局好了，一切尽在他计划之中。 苏念云送了护心丹，目的达到，就没再多留。 等她前脚走了，后脚傅铭就带着她给的药往皇宫去。 傅铭可不是正大光明去找十八皇子的，而是辗转托关系找了相好的太医。 等太医把苏念云的药鉴定完毕，又还给傅铭时，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 有了信任的太医做鉴定，这下傅铭终于相信，苏念云给的药的确是神药了。 望月楼里，他把护心丹郑重的交给十八皇子。 “这是苏念云新研制的什么护心丹，说是关键时刻可以护住心脉，保人性命。” “还请十八皇子带在身边，这样更加保险。” 赵承霁接过药来，“真有你说的那么神奇？” 傅铭点点头，“我已经请太医鉴定过了，他们都说这个药很是不错！” 赵承霁拿着药瓶反复观看，又打开塞子闻了气味。 “我虽然不懂药材药性，但是闻着这味道，的确不是凡品。” “话说，你和苏念云泄露过咱们之间的交情么？” “这怎么可能，没有的事。”傅铭急忙摇头否认。 “既然她不知道咱们之间的关系，为什么这护心丹会送的这么巧？” “是吧，您也怀疑是吧？” 傅铭笑道，“但是真的是个巧合，苏念云这是担心我经常外出，遇到什么意外，所以特意为我研制的护心丹。” “我这是拿着别人做的东西借花献佛呢！” “原来如此，”赵承霁道，“倒想不到，有朝一日还能跟着你傅铭沾光。” 傅铭嘿嘿一笑。 银面遮脸的萧长风，却眼神不善的看着十八皇子手中的药瓶。 他强制她给他看诊那么久，她也没说给他什么护心丹。 现在好，她竟然直接给傅铭。 难道在她心中，他还不如傅铭吗？ 被三人各有想法的当事人，此时正从玉面琼脂查账之后，将将走进陈府大门。 还没进陈府，扑面而来的落魄感袭来。 陈府，就如一朵努力想绽放的花朵，越努力绽开，越被苏念云招来的无情风雨打断。 这次，这朵花彻底枯败了。 走在熟悉的一草一木中间，苏念云她笑的开心。 一直来到听风院门口，就见阿珠婶抱着景儿在等她。 苏念云上前紧紧抱着景儿，问道，“阿珠婶，怎的等在这里？” 苏阿珠一指院子里面，“我们也想在院子里玩耍的，可是有人一直跪在那里，我们不自在！” ------------ 第290章 守困 苏念云顺着苏阿珠的手势看去，长跪在院中的，是赵妈。 赵妈见苏念云，二话不说，先给苏念云疯狂磕头。 “公主，奴婢知道此时说出来很难为情……”她重重的道，“还请您救救碧玉吧！” “赵妈，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说这种话？前些时候不是听说老夫人已经找大夫给碧玉接生了吗？” 苏念云一边说话，一边示意春华扶她起来。 “赵妈，你是老夫人身边的老人，赶快起来……” 赵妈流着泪道，“公主，是请大夫帮碧玉接生了，可是我才知道，碧玉又病了！” “公主，您就看在碧玉曾经对您忠心耿耿的份上，帮她一把吧？！” “又病了？”苏念云诧异道，“你去告诉老夫人，毕竟钥匙在她那里，碧玉的事，我不方便插手……” 赵妈见苏念云的神色，愧疚的道，“我知道，现在说这样的话，是污了公主的耳朵，可是……” “她做再错的事，也是我的女儿，这是不变的事实，请公主您体谅一个走投无路的母亲的心！” “赵妈……”苏念云叹息一声，“本宫也是有孩子的人，自然知道你那种爱女之心。” “罢了，你只说，需要本宫帮你什么忙？” “公主，碧玉她心思重，一直没有奶，孩子和她都不是很好，我怕她和孩子都……” 苏念云也跟着担忧，“碧玉竟这么不好？” “是。” “这样吧，本宫让人去请大夫，我亲自带人去瞧她，老夫人应该会给我面子。” “公主，您真的愿意去探望碧玉？” 苏念云点点头，“自然。” 自碧玉和周瑶被关起来，她还没看到过她们落魄的样貌，自然是要去瞧瞧的。 这，正是个机会。 “公主，您真是善心！” 赵妈却以为苏念云是仁心，当即又是跪地狠狠磕了几个头。 “你去准备，有什么要给碧玉的东西，也一并带上，呆会就随本宫去西南院！” 赵妈急忙起身去准备东西。 “公主，您真的要给碧玉治病？”夏月不解，那碧玉可是既背叛了主子也背叛了陈绍安。 苏念云点头，“要。” 她不希望西南院的人出事，她希望她们在里面活越长时间越好。 最好是一辈子！ 本来，她是想的直接把陈府交给赵五爷那些人的，但是想想，这样的话，碧玉和周瑶就受不到教训。 她之所以逼着老夫人赎回陈府，为的就是一辈子困住她们两个，就像她们两个前世给她编织的牢笼一般。 再靠近西南院，苏念云依然是感到胸口一阵窒闷。 “公主，您没事吧？”春华急忙上前扶住苏念云。 苏念云摆摆手，“没事。” “公主，我看您每次来这里都不舒服，我看您还是……” “不，”苏念云摇摇头，“我要进去瞧瞧她们。” 最起码，她要确认这两人生活的凄惨，这才是她的目的。 守门的是个年迈的婆子，陈府没落，能辞退的下人都已经辞退了。 原先还有护院在这里，现在换成年纪很大的老妈子。 这人有些耳背，听了半天才知道是念云公主来了。 当即起身说要去禀报一下老夫人，再来定夺。 赵妈恨不得扛着这个老妈子去老夫人面前，奈何，她已经很不在老夫人那里得脸，这种时候，不敢再去老夫人面前。 那老妈子颤颤巍巍去，抖抖索索的回来，手中拿着老夫人给的钥匙。 她们看西南院，是没有钥匙的，一直在老夫人那里。 “我竟不知，弄个钥匙要这么麻烦？”苏念云道。 “是啊公主，老夫人这样，真的让我……”寒心。 赵妈抱怨。 总归，他们夫妻为老夫人奉献这么多年，而且，他们也解释过了，碧玉是受周瑶影响，偏偏老夫人就是这么绝情。 “无妨，赵妈，咱们进去吧，万事有我！” 苏念云带着赵妈进了西南院。 西南院中，因为闭锁这数日，已经萧索了许多。 走进碧玉的房间，就见碧玉闭着眼睛躺在床上。 旁边，躺着她孤弱的孩子孩子。 偶尔，周瑶会帮她一把。 这院子，已经没了别人，只剩下她们两个，周瑶这也是不得不仅过来帮忙。 她生养过孩子，自然比碧玉会照顾。 但是，没有奶水，她就没了招。 她不喂奶已经很久了，早已经没了奶水帮这个孩子。 碧玉起初对这个孩子没什么感情。 可是，自生下来照顾这几天，渐渐就有了感情。 偏巧，她奶水不足，随着孩子……她竟然奶水不足了起来。 “娘……”看到赵妈进来，碧玉当先红了眼眶。 她生孩子那日九死一生，母亲都没机会进来看她，她万万没想到，这时候母亲却来了。 “这要多亏了公主……”赵妈回头看去。 碧玉这才发现，门口站着苏念云。 “公主……”她百感交集，就要起身行礼，苏念云却阻止了她。 “你还没出月子，就不必那么多礼了。” “公主……”碧玉愧疚的道，“是我辜负了您的期待……” 苏念云道，“都过去了，你千万好好将养着。” “公主……” 苏念云道，“我带了大夫来给你好好看看，你现在要养孩子，千万要……” 一天苏念云说到孩子，碧玉就更加愧疚。 大夫走进来，给碧玉把脉，“郁结于心，导致奶水不足……” 他道，“这需要姑娘自己放宽心，我只能开些温和的药方辅助，一切，还要靠姑娘自己。” 碧玉点点头。 其实大夫说的这些，她大抵是做不到的。 毕竟，任谁被关在这里，都不会有…… 可是她又看看怀里的孩子。 被老夫人知道孩子身世后，她也想过不要孩子，可是真等孩子降生，养了这些时候，她就改了主意。 看碧玉愿意为孩子改变自己的……苏念云目标已经达成。 ------------ 第291章 欲让其灭亡，先给其希望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苏念云就从碧玉的房间出来，留赵妈在那里和碧玉母女情深。 非是她发善心，而是她觉得应该让关在这个院子里的人有所牵挂。 如此，她们才可以长长久久的忍耐被关在这里的孤寂，因为总有一丝希望在等着她们。 迎面，是一直等在门口的周瑶。 她不关心大夫给碧玉的诊断结果，始终，她和碧玉还算是对头。 而且，毕竟有母亲、父亲在府中，她却一个亲人也没有。 算起来，她比碧玉可怜多了。 “公主，求您帮我脱离苦海吧！” 被关在这里快一个月，好不容易见到一个说了算的人，周瑶自然上赶着求助。 这一刻，周瑶是彻底忘记了她曾经对苏念云做的一切坏事。 “你求本宫帮你？” 周瑶点点头，“公主，您能进西南院，说明老夫人还是听您的。” “求您帮帮周瑶，不要让老夫人再关着我了！” 这方寸间的天地，她早就瞧够了。 “你求本宫，也是没用的！”苏念云摇摇头。 “怎么可能？”周瑶不可置信的道，“公主，您都能进来，一定有办法帮我出去的。” 苏念云道，“你把本宫想的太厉害了，这个家，始终是老夫人做主。” “而且，你这次的事的确做的不地道，让老夫人白白疼爱了那个孩子那么久，你觉得她会如此轻易消气？” 被苏念云这一数落，周瑶心如死灰。 “不过，你也别气馁……” 苏念云又鼓励她，“本宫虽然不能替老主人做主，但是老夫人可是听陈绍安的话，有陈绍安替你求情的话，老夫人一定会放了你。” “公主，你莫不是在开玩笑？” 周瑶道，“我是被关在西南院了，可不是什么也不知道。” 陈绍安科场舞弊，这事就是发生在她被关起来的当天。 现在，陈绍安应该在大牢里吧，他怎么可能出现为自己说情？ “这你就不知道了，”苏念云道，“本宫正在想办法营救陈绍安，想必，不日他就能出大牢了。” “公主？”周瑶惊讶的看着苏念云，“你真的有把握？” “嗯，”苏念云点点头，“别忘了，本宫可是太后义女！” 听到这里，周瑶的眸子亮了起来。 在西南院走了一趟，苏念云分别给了院中人希望。 从西南院回来，她久久不能平静。 那里，能勾起她的回忆简直太多太多了！ 当初她怀着歉疚的心，为陈家做牛做马、鞠躬尽瘁。 等到终于扶持陈家重回八大世家之首，那四四方方的西南院，就成了她至死都被囚禁、居住的地方。 一想到这些经历，她就恨恨的握紧拳头。 “公主……”夏月端了食物就要送进里屋，被春华拦住。 “公主现在应该不饿，你放在一旁好了。” 夏月远远看着苏念云的神色，问春华，“公主可是在西南院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 春华摇摇头，“不曾” 但是她猜想那个地方一定是克公主。 公主每次去那里，都会不舒服。 “春华，”终于，苏念云把春华叫到跟前，“你去打听个好人家……要和善的没有孩子的夫妻……” “是，公主！”春华不问为什么，公主要她做什么，她自去做就是。 碧玉不知道，自己孩子再过不久就要被送走了。 她按照大夫开的方子喝了药，然后真的有了一些奶水。 公主带着母亲来了一趟之后，她吃的东西比从前好多了，碧玉对苏念云充满了感激之情。 …… 苏念云在听风院休息了三日，心中那股悲愤的情绪才慢慢得以缓解。 第四日，就是赵承霁带兵出征的日子，朝廷百官和城中百姓，都在长街上送行。 苏念云也在其中。 长长的队伍中，十八皇子英姿飒爽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是他第一次脱离太子一伍，正式的、独立的站在众人面前。 从今天起，是他开启帝王之路的第一步。 苏念云隐在人群中看出征的队伍，却有一道视线是看向自己的，她仔细观察，发现看自己的，正是跟在赵承霁旁边的萧长风。 她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然后转身离开。 傅铭也跟着出征队伍同步离开，照看生意的重点就落在她的身上，她没空在这里耽误时间，看萧长风，不如看账本。 “小萧候，什么东西吸引了你的视线？”同为副帅的萧雷凑到萧长风面前。 萧长风瞥了他一眼，不说话。 “小萧候，你看咱们都是萧，你是小萧候，我爹是大萧候，大概往之前几代溯源，咱们也可能是一家，你何必对我如此冷淡。” 萧长风道，“令尊在朝堂挤兑本侯的时候，倒是没有听说过咱们可能是一家的这种说法。” “而且……本侯不屑于和你们是一家！” 萧雷没有被萧长风的话打击到。 相反，听了这样的话，他还很高兴，反正，他们大萧候府一直是把小萧候当成竞争对手。 一山不容二虎，一朝不容两个萧候。 从前萧长风风光，那是因为他没有出征。 这次，由他陪着十八皇子出征，一定会有所建树，到时候就没有萧长风什么事了！ 想到这里，萧雷脸上笑的得意。 可是，他的笑也没坚持多久。 出了城没走上三个时辰，他就觉得两股难受的紧，在马上几乎就要坐不住。 要不是路过水源，十八皇子命令停驻喝水休息一下，他可能就坚持不住从马上滚下来。 连滚带爬的下马，他两腿打颤的慢慢挪向水源。 看他的样子，那些兵将们如何看不出这位萧雷副帅是第一次出征。 面对这样的副帅，大家首先就少了一层信任。 萧寒在萧长风身边，忍不住发笑。 “主子，这样人还想妄图跟您比，简直是自不量力……” 说了半天，也不见自家主子有所反应，他看向主子。 就见主子正盯着一物发呆。 他也跟着看去，是一枚月石，晶莹剔透。 他知道，这是主子的护身符，每逢打仗，主子总时时把玩于它。 萧长风收起月光石，长臂一挥，“修整结束，立刻行进！” “哎哎，我还没有……诶，我的马……” 萧雷刚缓缓挪着步子到河边，还没来得及喝水休整一下，那边萧长风就命令出发了。 为了维护面子，他不得不紧紧跟上。 到了晚上扎营，他僵硬的从马上下来，整个人无知无觉的麻木。 才出发一天，萧雷就感受到了出征的辛苦。 他现在想回家躺着，一心等继承大萧候府，还来得及吗？ ------------ 第292章 二次科举 由赵承霁、萧长风和萧雷率领的军队才出征，充满期待也充满屈辱的二次科举也随之再度开始。 这场科举考试，可谓是劳民伤财。 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倘若舞弊牵涉的范围略小一些，朝廷也只是秘密处理了，奈何这次声势浩大。 为了平众怒，朝廷不得不重新开考。 不论开不开科考，这都是两边得罪的事情。 朝廷也顶着十分大的压力。 在这当中，苏念云主动典卖太后给的嫁妆，倒是让朝廷少受了不少损失。 尤其，苏念云还包下金鸣楼的酒水点心补贴学子，还帮助那些困难学子的住宿钱都结了。 这样一来，那些吃不饱饭的贫困学子，虽然在京中耽搁了一个月，但是在生活上，于他们没有任何影响。 尤其，以前进京赶考的人都是行色匆匆，不少人进京匆匆，出京也匆匆。 现在，那些没在京城驻留过的学子，反而有了机会悠闲自在的领略京城文化和美景。 甚至，因为众多学子聚集，京城处处都是文风质朴。 这样一来，最先看到好处的，是普通百姓。 他们的小孙子、孙女去街上野回来，都会背上一两首启蒙诗，京中文化氛围达到了鼎盛。 于是，在苏念云不遗余力的帮助下，大家对那个沽名钓誉的陈绍安，多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宽容。 他只是个买考题的人而已，又不是那个卖考题的人，大家更应该把目光放在李大人身上，不是吗？ 于是，关于严惩李大人的呼声越来越高。 在此情景下，苏念云又多跑了几次，终于，刑部准备不日放了陈绍安。 得到这个消息之后，老夫人喜极而泣。 “我总埋怨说苏念云守着钱财仿佛守财奴，原来，她真真是把钱用到了实处……” “从前，我想从她那里弄钱，还嫌弃她一毛不拔……现在，我只祈求她能原谅我过去的错误。” “是啊，老夫人，”文妈道，“早知公主如此会持家，那时候中馈就应该继续让她管理的，说不定咱们的铺子现在……” 察觉自己提到了老夫人的伤心事，文妈急忙住嘴。 “我现在这个样子，你有什么不能提的？” 老夫人也算看明白了。 “从前我被执念迷了眼睛，初时只觉得苏念云好拿捏，一心冲着她的嫁妆来。” “后面又因为她守钱守的紧而不喜欢她，经历了这么多再看，我当初娶她的动机是错的，苏念云值得咱们陈府好好对她！” 纵然，有那个孩子横在中间着，但也不是问题。 “文妈，这次安儿回来，你可千万提醒着我时时教诲他。” “老夫人，我觉得这次大爷一定会受到教训，幡然醒悟的！” “你说的不错，都说吃一堑长一智，他这都吃了多少亏了，再不长大，就是真真的傻子了！” 等陈绍安出来，和苏念云和和美美，不久的将来，轮到庭儿考学，陈家就又能东山再起了。 不过她想的多，真的看到儿子从大牢出来的那一瞬间，老夫人老泪纵横。 “你这个混小子，你真是……你把陈家害苦了！” 陈绍安在牢中憔悴不已，他给老夫人跪在地上。 看着不远处，竟然还有苏念云的马车，他惊讶的看着老夫人。 “念云她也来了？” “这次你能出来，多亏了她，她为了你……” 老夫人就把苏念云这一短时间的所作为所为一一告知。 她的目的，是希望陈绍安能迷途知返。 却不知道，告诉儿子真相，只会让陈绍安却更加难过。 …… 回了荒凉的陈府，陈绍安在听风院门口踌躇了半天。 终于，夏月走出来，“陈绍安，公主要见你！” “念云，”陈绍安来到苏念云免，“我才知道，全家没有人知道咱们和离的事情，你本应该过更自由的生活的……” 苏念云道，“我怎样不用你管，我给你花了那么多，不会是不想我在听风院住吧？” “怎么会呢？”陈绍安急忙摇摇头，“只要你愿意，你可以在这里住一辈子……” 她愿意在这里住，就代表了愿意给他机会，他想尽力弥补。 “好，那你就走吧！” “公主……” 陈绍安走出去没几步，又重新回来。 “你能给我这个机会，让咱们回到初相识那时，重新开始好吗？” “怎么，回到初相识那时候，再重新骗本宫一次？”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苏念云打断他的话，“你心心念念的人在西南院，你如果有糊弄本宫这个闲工夫，倒是可以先去看看周瑶死了没有！” 陈绍安不知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来的西南院。 看着破落的院门上那道陈旧的锁链，他心中百感交集。 “原来是大爷，您回来了！”守门老妈子问好。 这时，周瑶不知道是从哪里得来的风声，趴在院门口那里哭泣。 “绍安，绍安，你帮帮我，让我出去，关在里面真的会把人憋疯的。” “你用假孩子来骗我，就不曾想过会有今日结局吗？”陈绍安痛心的道，“我们的景儿到底哪去了？” “绍安，你听我说……” 周瑶在扒着门缝道，“我们的辰儿是我弄丢的没错，可是我一直没忘记在寻找他。” “我求求你，把我弄出去，最起码让我找到孩子……” 看着那双含泪的眼睛，和憔悴的面容，陈绍安摇摇头。 “孩子，我会去找，你只在里面反省即可。”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周瑶绝望的顺着木门坐到地上。 这次，她大概是真的出不去了！ ------------ 第293章 救命稻草 身体有所恢复的碧玉，第一次抱着孩子出屋来晒晒太阳。 才开门，就见周瑶神色恍惚的坐在院门处。 “你……这是怎么了？” 看周瑶如此失魂落魄，碧玉不太自然的问道。 她和周瑶相爱相杀这么久，按理，她把她害成这个样子，碧玉应该恨她的。 可这些日子，周瑶又分明帮她照看了孩子。 此时，她对她的感情十分复杂。 周瑶惶然抬眼，“我……刚刚见到绍安了……” “大爷？”碧玉呼吸一紧，“他从大牢出来了？他在哪里，在哪里？！” 她激动的来到院门，对着那道厚沉沉的大门，“大爷，您回来了吗？” “您听碧玉解释，碧玉都是有苦衷的……” 半晌，外面没有回应。 此时，连守门的老婆子都溜号不在。 “你别费功夫了，”周瑶摇摇头，“陈绍安早走了！” “周瑶，你怎么这么恶毒，”碧玉指着她的鼻子大声斥骂，“我们明明都关到一处了，大爷过来，你都不告诉我？！” 她声音太大，把怀里的孩子吓的一激灵，然后就是“哇哇”的哭起来。 来不及管孩子，碧玉依然怒目周瑶。 “周瑶，你不要太过分了，都是你把我害成这个样子的，现在你又想独自抓着大爷离开这里么？” “我不会叫你如愿的，我要是出不去这西南院，也一定拉着你和我终身作陪！” “滚开！”周瑶打落碧玉指她鼻子的手。 “你搞清楚，不是我针对你，而是你先针对的我，你有今天的下场，全是你自找的！” “你当初要是肯一直跟我合作，听我的安排，咱们两个就可以和平共处一起抓住绍安的心，也不会弄到如今地步。” “明明是你人心不足，朝三暮四，你先挤兑我，我难道不能反击吗？” 周瑶句句见血，把碧玉说的无言以对。 耳边听烦了孩子的哭声，她站起身，拍拍浆洗的发白的衣裙。 “有空在这里骂我，还是想想你自己的将来吧！” “陈绍安如果不原谅我用假孩子骗他，就更不可能原谅你这个给别人生了孩子的，他本就不爱你，是你硬爬的床……” 说完，她“轰然”关上自己的房门，把那对不省心的母子关在外面。 关上门的一瞬间，周瑶止不住的疲累。 她捏捏眉心，眼前走马灯一样闪过自己之前的人生。 明明，她是青楼有名望的花魁。 明明，还有其他不少贵公子也争相要娶她。 她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么鬼迷心窍的要进陈家？ 自她认识陈绍安，人生就处处不顺遂起来，走的每一步都是错的，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失败的。 最后，竟落的这样被困破院的境地。 她才双十出头而已，可是镜中人却仿佛已经过了三十年华。 摸摸鬓边那突然出现的丝丝白发，“既然我没有希望，碧玉你也要比我更绝望才行！” 门外的碧玉，果然如周瑶所想。 她无力的靠着柱子，怀中还“嘤嘤”哭泣的孩子像烫手山芋。 大爷回来了，只偷偷看周瑶却不看她，这是对她彻底失望了吧？ 尽管府中有爹娘在，可是母亲上次来也说了，老夫人根本不曾松口半分。 甚至母亲要去给公主磕头，母女才能在生死攸关的时刻得见一面。 想到这里，才刚刚因为吃药而宽松些的心境，再度紧紧纠结了起来。 越想，她越绝望，也对周瑶越生气。 她抱着哭泣不止的孩子拼命敲周瑶的房门，“周瑶，你给我出来，出来！” 门敲的震天响，让周瑶不想理会她都不行。 “林碧玉，你到底想做什么？我累了，让我休息！”周瑶不胜其扰的打开门。 “周瑶，你真是太狠了，你把我害成这个样子，你有什么脸休息？！” “你既然一早知道这孩子不是大爷的孩子，为什么早不揭穿我，反而要等到他临产？” 周瑶被碧玉气笑了，“那我问你，你既然知道我的辰儿是假的了，你为什么又不拆穿我？” “你不就是拖到大爷中状元，然后再把这个当成致命弱点好赶走我，你自己上位吗？” “既然你能这么想，我为什么又不能想你所想呢？” “周瑶，你真是太恶毒了，如今你害的这样一个小生命跟我们困在这小方小院，你难道就不觉得愧对他吗？” 碧玉因为被陈绍安放弃，而感到发疯，即使知道自己没理，却还在和周瑶强词夺理。 “愧对？”周瑶脸上的笑意发冷，“这是你的孩子，我为什么要愧对呢？” 这深宅中没经过历练的丫头啊，她当初怎么就瞎了眼找她合作呢？ “要说愧对，我也只对我的亲骨肉而已……” 甚至，她大概也只把那亲骨肉当成工具。 即使辰儿丢了，她也不觉得有多愧对，令她心焦的，是没有孩子会影响她在陈府的地位。 仅此而已。 “周瑶，周瑶，你害死我了！” 随着碧玉的歇斯底里，她怀中的孩子也哭的更加响亮。 “我一直是害人的，你不是早就知道，也一直在防范我吗？” 周瑶盯着碧玉，“你也帮我行过不少事，不是吗？” “你说，如果我把这些都告诉了公主，你觉得她下次还会再帮你请大夫吗？” 碧玉紧紧咬住嘴唇。 “我做的事，放在你身上叫恶毒，放在公主身上不是吗？” 周瑶把她推离自己的门口，“再多说一句，公主早知道我做下的事，可是却不知道你是帮我做事的人。” “你要是再在我门口这般吆喝个没完，我一定让公主知道你就是我的帮凶。” 当初，两人都想挤兑出府的人，现在却成了她们各自的救命稻草。 周瑶讽刺一笑，继而重新关上房门，徒留碧玉和一个哭泣不止的奶娃娃。 经过白天的争吵，夜里的西南院比从前更加沉寂。 新生儿的夜啼，今夜也一反常态的没有出现。 碧玉以为孩子是体谅自己遭乱的心情，所以夜里睡的静悄悄。 不想，等黎明时分她浑浑噩噩睁眼，就见躺在身旁的孩子满脸乌紫。 “啊！” 她发出一声尖叫，接着就去疯狂拍打院门，“快去找大夫，救命啊！” ------------ 第294章 会厚葬孩子 陈绍康踏着黎明之色醉醺醺的回府，就见老夫人一行正往西南院方向走去。 旁边陪着她的，正是自己那个因为科场舞弊刚刚从大牢回归的大哥。 昨日，是大哥被释放的日子。 他刻意说有事，没有陪母亲去接人。 老夫人只当他是因为受大哥影响，因为没法去参加第二次科举而无法面对，所以也没管他的行程。 其实，陈绍康对于不能参加科举，完全不在意。 如果说暗中帮陈绍安偷到房契借钱行贿买考题，是他走错的第一步，那么暗暗举报他，便是错上加错。 尤其得知母亲把最后的私房钱，全拿去换回府邸，他就更加自责。 他自责的不是对大哥做下那样的错事。 从大哥被人绑票时，他已经做好了舍弃大哥的准备。 他自责的是，他好像至今还没在公主面前办成一件完美无缺的事。 做这些事时，他只考虑了怎么把大哥弄的更惨，却忘记了一荣俱荣。 大哥在外面丢了人，他自己上街也是受到白眼的。 要不是公主在外面努力帮助陈家挽回声誉，他们陈府就能被口水和烂菜叶子淹没。 想想公主会瞧不起自己，想想陈绍安再度回了陈府，陈绍康就心气不顺。 这一天一夜，他一直在外面买醉。 只是从前陈府还显赫的时候，每每他心情高兴或者郁闷，去的都是京中最好的青楼。 他挥金如土的在青楼买醉，喝醉了，躺下就是温柔乡。 现在家中没落，他只能用少的可怜的银子，憋屈在一家门楣不高的简陋小酒馆里买醉。 带着心事饮酒，他醉的很快。 不过，上天依然待他不薄，他没一直醉倒在酒桌上，而是另进了一处温柔乡。 开酒馆的，是个守寡多年的寡妇，名唤翠芝。 酒馆打烊时，她见陈绍康醉倒桌上，就想喊他起来。 不想陈绍康迷蒙着醉眼，把酒馆当成了青楼，把翠芝当成了花娘，竟然搂着翠芝的脖子直接亲上了对方的红唇。 翠芝震惊之余，也是情难自抑，一时干柴烈火两人就滚到了一处。 等半夜陈绍康头痛的睁眼，就见一缕月光正照在身旁人的脸上。 半面脸的青红色胎记，吓的他以为是在地狱会罗刹。 等分辨清楚这是在别人家后，他顾不上穿衣，胡乱拿着衣裳就溜了。 失魂落魄的回到陈府，就见老夫人等人往西南院去。 陈绍康本不欲去凑热闹，却见苏念云的影子也一闪而过，他立刻又抖擞精神跟了过去。 陈府中人，都是被碧玉发出的尖叫声给吵醒的。 天将亮未亮之际，正是世间最安静的时刻。 白日听不见的喧嚣，这时候却冲破天际。 文妈一边扶着老夫人，一边汇报着西南院的事。 “老夫人，是碧玉生下的那个孩子好像出了问题，所以她才大半夜这么疯癫！” 老夫人脸色不渝，“绍安才回来，她就闹这些事情，我看她是故意的，她还嫌陈家不够乱吗？” 其实，早在碧玉发现孩子情况不对找到守门婆子，那婆子就第一时间禀报给了老夫人。 毕竟是人命，她不敢不报。 文妈也是第一时间想派人去请大夫的，但是老夫人却没同意。 一来，陈府早入不敷出，她不舍得花银子。 二来，碧玉的孩子又和陈府没关系，她故意耗着时间，想让那孩子自生自灭。 老夫人不同意请大夫，文妈便没有行动，但是她却是私下找人通知了赵妈。 她受了赵妈不少钱财，通知一声的事情很是简单。 而且，赵妈知道了之后，一定会去求公主。 如果有公主出马，这孩子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自从自己经历过濒死的状态后，文妈对生命越发敬畏。 就在赵妈得知女儿的情况，冲去听风院向苏念云求救的功夫。 碧玉已经因为长时间没人来，加上连番受刺激的她彻底崩溃。 人跟发了疯一般大喊大叫，吵的整个陈府的人都听到了。 于是，这个不算暖和的春日黎明，陈府所有人都齐聚西南院。 “公主……” 在苏念云按着胸口要进西南院的时候，春华忽然叫住了她。 “什么？”苏念云回头。 春华打开手里一个小白玉罐子，悄悄的道，“这是奴婢熬制的陈皮话梅姜糖。” “我看您每每来这西南院都心口不舒服，含一枚陈皮糖或能化解！” 苏念云眼神一动，“多谢你春华，难得你的心思。” 虽然知道这样做是无效的，但她还是拿一颗陈皮话梅糖放到嘴里。 她来西南院难受，是因为前世经历，和身体无关。 但是春华对她的关心，很让她感动。 等她们主仆跟着赵妈走进西南院，老夫人正命人把疯疯癫癫的碧玉按住。 “把她的嘴封上，别让她叫唤，喊的人头痛！” 立刻上去两个粗壮的婆子，把碧玉按住绑上，然后用布条封住嘴。 后进门的赵妈立刻冲上去护住碧玉。 “老夫人，请您手下留情，碧玉她是着急了才这个样子的！” 老夫人不理会赵妈，而是四处逡巡，“那孩子在哪呢？” “在这，老夫人……” 此时，周瑶抱着浑身青紫的孩子跪了下来。 看到周瑶，老夫人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你不去你屋子呆着，来碧玉屋子做什么？” “老夫人，孩子突然这样，碧玉受了刺激有些失常，我怎么能置他们母子于不理？” 周瑶说的冠冕堂皇，实际眼神却是看向陈绍安的。 她万万没想到，昨日才因为陈绍安说的话而绝望，老天就又创造机会让他们再见面。 她才不管碧玉和孩子如何，她只关心今日能不能重新挽回陈绍安的心思。 “老夫人，求求您，救救这个孩子吧！” 此时，周瑶取代碧玉充当母亲的角色，向老夫人磕头求情。 老夫人却是看向旁边的大儿子。 见陈绍安再见周瑶，神色已经没了半分波动，她知道，这下他终于彻底对周瑶死心了！ 如此，也不枉她来这西南院一趟。 “且不说这孩子和陈家一点关系也没有，也不说你的所作所为不配为这个孩子求情……” “看这孩子的样子，定然大夫来了也束手无策，你们放心，我会厚葬他的！” ------------ 第295章 稚子无辜 “老夫人……” 听到老夫人放弃孩子，被赵妈搂在怀中的碧玉终于恢复了些神志。 头发散乱的她从周瑶怀里抢回孩子，递到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您看看这个孩子，他还有呼吸的，他还能救，求求老夫人大发慈悲！” 老夫人不耐烦的看着她。 “都闭气这么久了，即使真的救回来，将来也指不定会留下什么其他毛病。” “孩子稚嫩，受一点小伤都是大事，何况他还不足月就出这样的问题……救这样的孩子，有什么意义？” “老夫人，大爷……” 碧玉一会给老夫人磕头，一会给陈绍安磕头。 她流着眼泪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和孩子无关……” 倘若是她才生下这个孩子，他就这么死去，她不会因此而难过。 可是毕竟亲手养了这些天，在她心中已经和孩子有了微妙的联系。 此时孩子舍她而去，她怎么也不愿意放手。 “老夫人，从前都是我做错了，您若是不满我的行为，我立刻死在您面前。” “只求您救救孩子，稚子无辜！” “好一个稚子无辜？！”老夫人怒道，“碧玉，你不要太过分了！” “你仗着在我身边长大，我宠着你，你就能以此威胁我吗？谁给你的自信？” 碧玉流泪。 她不明白，她明明是在哀求老夫人，怎的就成了威胁老夫人。 此时此刻，她是真的愿意为了救孩子而付出自己的生命的。 赵妈木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刚刚，文妈已经在她耳边悄声说过了。 老夫人这是在有意拖延时间，她根本不想给碧玉请大夫，她想让那个孩子死。 她其实和老夫人的想法是一致的。 这个孩子对老夫人来说是耻辱，对她来说也是拖累。 与其女儿被这孩子拖累一辈子，还不如他现在就死了。 孩子现在死了，女儿是痛苦一阵子，可若是这孩子一直在女儿身边，碧玉就要痛苦一辈子。 反正那孩子活下来，也没什么大用处。 赵妈是过来人，能想得开，可是她却低估了女儿此刻泛滥的母爱。 此时此刻的碧玉，根本想不开，甚至钻了牛角尖。 眼见孩子身上越来越凉，连那丝微弱的呼吸都几乎没有，她求助的目光在周围人身上逡巡一遍。 老夫人、大爷、二爷……甚至她的母亲，他们好像都没有想帮她救孩子的意思。 绝望如巨浪一般袭上心头，碧玉痛苦万分的瘫坐在地。 也就是在这时候，她忽然注意到一片精致而内敛的衣角。 顺着内敛的华服往上看去，是公主美丽的脸庞。 她急忙手脚并用的爬到苏念云面前，拽住苏念云的裙角。 “公主，您也是当了母亲的人，老夫人和大爷都不愿意帮忙，您一定会帮我的吧？” “之前我没奶水，也是您帮忙请的大夫。” “公主，我求求您，再救我们母子一次，好吗？” 碧玉拼命给苏念云磕头，“我们母子下辈子给公主做牛做马！” 她越说，老夫人的脸色越难看，“来啊，不是让你们把她绑起来的么？” 这下，老妈子再也不看赵妈，而是直接掏出绳子上手。 赵妈这次，可是再也护不住碧玉，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行了，你们先别绑人了……”这时候，苏念云终于出了声。 她看着痛苦不堪的碧玉，又看看她怀中的孩子。 “老夫人说的有道理，现在叫大夫来，显然已经来不及！” 听苏念云这么说，碧玉眼中最后一点火光熄灭，绝望的气氛弥漫。 “不过……”苏念云却是接着道，“本宫倒是可以帮你救救看，能活不能活，就看孩子的命了……” 话音落下，刚刚不见影子的春华这会急匆匆跑了进来。 “公主，银针拿来了！” 苏念云从他手中接过针包，然后来到床边缓缓打开。 看碧玉还跪在地上，春华道，“还愣着干什么，赶快把孩子放到床上，让公主帮你瞧瞧。” “让……公主瞧？”在场众人都愣了一下。 “公主，你会医？” 陈绍安立刻推开一直想往他身上靠的周瑶，直接来到苏念云身边。 被推开的周瑶，第一次感到局促起来。 从陈绍安进门，就一直没看她，这和她以往遇到的情况都不一样。 是不是因为她的衣裳太旧，脸色太憔悴？ 否则他何至于一眼都不往自己这里看？ 不行，她不能叫陈绍安这么把她推开，否则她就真的没有机会再出去了。 所以她趁着情势混乱，还想继续再挤回陈绍安身边，不想文妈已经察觉了她的意图，在周瑶往前一抬脚的工夫，文妈先她一步挡在二人中间。 周瑶瞪了一眼文妈，文妈也回瞪她一眼，“老夫人盯着你呢，不想以后的日子更艰难，我劝你少动歪脑筋。” 周瑶这才注意到，老夫人的眼神一直落在她身上。 只是她刚刚一心扑在陈绍安身上，没有注意老夫人。 见了老夫人杀人一样的眼神，周瑶一凛，后面不敢再有所动作。 她的确不想没有唤回陈绍安的爱，而又把自己置于更艰难的境地。 周瑶向陈绍安套近乎，陈绍安则是向苏念云套近乎。 只不过，对于他的问题，苏念云没有回答。 反而是二弟陈绍康上前，问了同样的问题，苏念云就回答了。 “从前在宫中，跟太后见了不少太医，会些皮毛而已……” 对于公主只回答自己的问题，而不理会陈绍安，陈绍康心里高兴万分。 果然他在苏念云心里，还是很有分量的。 苏念云的确是故意的，他甚至让陈绍康帮忙搭手，而不是就在旁边的陈绍安。 陈绍康帮她把孩子的襁褓打开，露出孩子青紫的身体。 有一瞬间，他是害怕的。 说是一个即将要消失的小生命，真正面对起来，还是很难受的。 苏念云先是伸手在孩子胸口揉按了几下，就见那孩子几乎不动的胸膛竟然慢慢恢复了些起伏。 接着，她又把长针依次扎进他的心脉，最后，最长的针，则是扎进孩子十个手指。 “啊！”看到这一幕，十指连心，身为母亲的碧玉痛哭出声。 ------------ 第296章 送走 这次，孩子也仿佛终于听到了母亲的哭泣声。 他也“哇”的一声哭出来给予回应。 随着他的哭泣和呼吸，身上的青紫色慢慢退了下去，脸色也逐渐恢复正常。 见孩子有了声息，苏念云便把他身上的针一一取出来。 这神奇的一幕，把所有人震撼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谁能想到，养尊处优的念云公主，竟然能救下濒死的婴儿。 在众人的震惊中，苏念云收拾好针包。 她对老夫人道，“毕竟稚子无辜，派人去给这孩子请个大夫吧，大爷才回府，再让孩子死在府里也不是什么好事。” 老夫人神色复杂的看一眼苏念云。 “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这就让人去请大夫。” 因为苏念云的介入，她让孩子死去的愿望没实现。 但是，她不怪苏念云，甚至有把陈府再重新交到她手里的想法。 自苏念云在外奔波把陈绍安救出来，老夫人不仅不再惦记她的嫁妆，甚至还坚信，苏念云是会把钱用在陈府大事上的人。 是以，苏念云要给碧玉的孩子请大夫，她想也不想的就点头同意。 “公主，你去哪里？”陈绍安和陈绍康竟然一同问出口。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他们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怒火。 陈绍安看着这个自己出大牢不现身，反而是跟在苏念云身边帮忙的二弟，眼神复杂。 之前被二弟针对，他还一直没机会好好教训他，他现在是怎样？竟然也惦记上了公主？ 还是…… 他当初根本就是因为瞧上了公主，所以才针对他？ 在大牢沉寂了一段时间，陈绍安的头脑反而变灵活了。 苏念云没理会兄弟中的任意一个，而是径直离开了西南院。 孩子在那里憋气，她也一样。 西南院，她……不想再来了！ 后面大夫来了、给孩子看病开药，都是第二日春华说与她听的。 苏念云一边和阿珠婶给景儿喂着肉糜粥，一边问春华，“我上次让你找的人家，你找好了吗？” 春华点点头，“公主，已经找好了，那对夫妻家境殷实，也一直想要个孩子。” “嗯，”苏念云点点头，“那你去通知文妈，可以行动了。” “是。”春华点头离开。 到中午午膳的时候，文妈就在没什么精神的老夫人面前道。 “老夫人，有这孩子在府中始终闹心，您看您这气色。” “可说不是，”老夫人无奈的揉捏着眉心，“可是我看念云，似乎想帮那个孩子。” 她现在，不想违拗苏念云的心意。 这是他们陈府的大恩人，没有苏念云，陈府早散了！ “老夫人，其实奴婢有个想法……” 文妈道，“奴婢看那碧玉也不是个带孩子的人，与其让她三天两头闹腾的找大夫，不如咱们把孩子送走吧？” “把孩子送走，找个人家收养，这样咱们也不算伤害孩子……” 老夫人眼前一亮，“你说的有道理，我怎么没想到呢？” 那孩子留在府中膈应人，偏偏死又死不了，那就不如送出去。 这样一来，就真真眼不见心不烦。 “文妈，你来安排，尽快把那孩子送走。” “还有……”老夫人又补充道，“永远别让赵妈夫妻找到这个孩子。” “明白，老夫人，”文妈点点头，“奴婢这就去安排。” 于是第二天夜里，文妈就带人来到碧玉房间。 得知老夫人要送走孩子，碧玉大哭不止，可是文妈带来的人多，她根本留不住孩子。 “碧玉，老夫人也是为了你好，你生这孩子才一个月，已经叫了三次大夫。” 文妈道，“再者，这孩子跟着你，只会困在小院。” “不如找个好人家，让他自由自在的活着、长大，不好吗？” 碧玉流泪道，“可是文妈，我爹娘也是可以照看这个孩子的，我们林家还有亲戚……不一定非要把她送走……” “碧玉，”文妈道，“老夫人为什么非要把孩子送出去，你难道不懂？” “除非你爹娘带着孩子都离开陈府，否则那孩子就只会叫老夫人闹心！” “文妈，”碧玉跪地痛哭，“如果一定要把这个孩子送离陈府，那能不能送给孩子的亲生父亲，他……” 文妈白她一眼，“你想什么呢，酒坊那家伙一听说你们的事东窗事发，早就逃离的无影无踪了！” “听说是卖了酒坊回了老家，已经成亲了，我劝你，还是别想这个了！” 此话一出，碧玉彻底心凉。 她当初之所以愿意勾搭张闻，主要也是冲着张闻的英俊。 如今听其成婚的消息，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有些心痛。 张闻和她往来的时候，明明提过要她和他私奔，二人一起过快乐生活的。 是她舍不得大爷，拒绝了这个提议，如今造成的一切苦果，也只有她一个人咽。 文妈抱着孩子离开，看守的婆子重新把大门锁上。 听着文妈的脚步越来越远，碧玉的心也仿佛被掏空了。 她呆呆的坐在门口哭泣，为她的过去，也为她的将来。 周瑶站在门口看她，从头到尾，她亲眼见证了孩子被文妈抱走的全过程。 虽然，这和她预料的结果差不多，但是真的看到，她心里还是高兴的。 从今日开始，碧玉也是孤家寡人的和她在这西南院了。 文妈把孩子送走后，依然是第一时间来了听风院。 “公主，孩子已经平安送到了春华姑娘说的人家。” 苏念云点点头，“文妈，麻烦你了。” “公主，这怎么是麻烦呢？” 文妈道，“您如此心善，给碧玉的孩子找这么个好去处，她要是知道真相，定然要给您磕头致谢的。” 那丫头上辈子积福了，才遇到公主这样的好人。 “真相，还是不要让她知道的好，”苏念云道，“知道了，反而会让她更痛苦。” 文妈点点头，“公主说的对，反正老夫人不准备让她出来了，让她知道孩子的下落，对她没好处。” 等文妈走了，苏念云抱着景儿看廊檐下新绽开的紫藤花。 景儿肉嘟嘟的小手，去触碰花蕊。 苏念云在他额头上亲了亲。 心道，“你们能对孩子下手，我始终不如你们……” 周瑶和碧玉的孩子都很好，只是他们也永远不会知道，他们曾经有过多么恶毒的娘亲！ 因为碧玉的孩子，府中折腾了三日，也在这三日中，朝廷花大量人力、物力重新开的科举考试结束了。 ------------ 第297章 新的状元 等待揭榜的过程，不论经历几次，举子们都是一样的紧张。 这次，是皇上亲自在现场出题，再不会有监考官钻空子、卖考题之类的事情发生。 “公主，公主，您猜新的状元郎是谁？”夏月兴奋的跑到苏念云面前。 她刚刚带人出去采买，顺便探听了外界的消息。 “我看你不是出去买东西的，就是为了去看新科状元的！” 春华接过她手里寥寥无几的东西，这点东西，还不值得特意出去一次的，车马费都不够。 夏月一笑，“我就是想知道嘛，谁让陈家的人一个个都不敢关注这件事，我只好自己去打听。” 陈绍安做下科场舞弊的事，导致陈府在揭榜的日子里格外死气沉沉。 夏月一向好奇，加上这是个能让陈绍安难堪的时机，她怎么会错过。 她又兴奋的道，“公主，您猜猜，到底是谁？” 在家安心看了几天孩子，也不耽误苏念云知道状元是谁。 一切，都是前世注定好的。 科场舞弊是，最终的状元郎也是。 尽管早知道结果，她还是抱着景儿配合的问道，“是谁？” “公主，就是咱们上次帮助过的那位谢谦谢公子！” “起初我还不相信这个谢谦是那个谢谦，于是就跟着仪仗队去了高升客栈，最后才确定，这个状元真的是咱们帮助过的那个人。” “原来是他，”苏念云平淡的点点头，“是有些巧了！” “可不是，”夏月道，“这也太巧了。” “公主您帮助过他，他如今就要飞黄腾达了，以后定然是记住公主的好的！” “记住记不住的，都无所谓。”苏念云不甚在意，“当初也是出于同情才施以援手……” 她的确是知道谢谦会当状元，但是事先不知谢谦穷困潦倒成那个样子。 谢谦早些年也是高门贵子，不过家道中落，只剩他一个孤苦无依。 这次来参加科举，是穷乡亲们合力凑了些钱财助他上路的。 但是可惜，寥寥无几的钱财在进京的路上就用光了。 进了京城，他甚至都住不起最便宜的客栈，只能栖身在破庙。 好不容易熬到科考结束，得知自己位列前十，谢谦以为就此翻身。 不想舞弊案爆发。 对于学习刻苦的谢谦来说，重考，不是最致命的，贫穷才是。 他身上钱财用尽，饭都吃不起，再加上一场突如其来的风雨毁了破庙，连最后的落脚地也没有了。 饿着肚子的谢谦，无力的走在街头。 如此情况下，还要在京城等待一个月，他真怕自己等不到那时候。 这时，一个和他在初次考试前后脚进考场的张姓举子来到他面前。 “谢兄，你也要去金鸣楼吗？”张举子问。 “金鸣楼？”谢谦愣了一下。 “对啊，听说金鸣楼那里有免费的茶水点心，供待考的举子食用，你要不要去瞧瞧？” “免费的茶水、点心？”谢谦心头动了一下。 他已经好几天没吃过东西了，这会饥肠辘辘。 “但是……为什么？” 据他所知，金鸣楼的东西很贵，怎么会有免费的茶水、点心？ “看来谢兄这些日子一定是在专心闭门苦读，不知外面的事……” 张举子当下就把念云公主为了替丈夫平息众怒，包下金鸣楼的茶水、点心一个月，免费供应待考举子的事一一说了。 “这……”听了此事，谢谦颇为惊讶，“这事是陈绍安做错了，也不至于念云公主出来替丈夫承担责任吧？” “哎呀，你不懂，听说这念云公主对陈绍安很是钟情，即使他科场舞弊，她也是义无反顾的出来替丈夫平息众怒。” “总之，”张举子道，“别管那么多了，这些买卖考题的人把咱们害的不轻，咱们自去收回该补偿咱们的就是！” 这时候，管什么文人风骨？ 张举子不由分说的拉着谢谦进了金鸣楼。 进了楼，就先有小伙计恭敬的迎过来，“二位是吃茶还是用膳？” 张举子问，“伙计，听说你们这里给待考举子提供免费茶点？” “是的。” 小伙计点点头，“只需二位出示身份文书，再在我们的学子簿上签上名字，即可在金鸣楼免费喝茶用点心。” “当真有这样的好事？”张举子不大相信的看着小伙计递来的学子簿。 往前翻了几页，倒是见了好几个熟识的名字。 “你们不会是用个噱头把我们骗过来，等我们吃完了，再高价要我们结账吧？” “公子，这您就说笑了，咱们金鸣楼家大业大，而且离宫门和贡院都不远，咱们怎么敢做这样的事情？” “您看旁边有两桌，都是和二位一样待考的举子，他们几乎日日在咱们这里喝茶、读书……” 小伙计恭维道，“我们不敢出尔反尔，诸位都是以后的官老爷，哪个敢欺骗得罪？” “说的有道理。”一句官老爷，让张举子心情甚好。 “那好，便把你们这里最好吃的点心、最好喝的茶，都端上来，也让我和谢谦兄好好品尝一下！” “好。”小伙计转身离开，不一会就把点心茶水端了来。 张举子率先拿起点心，他悄悄对谢谦道，“我先尝尝，万一他们拿不能吃的东西糊弄咱们，我让他们好看！” 说着，一块桂花糕就下了肚。 谢谦忍着辘辘饥肠，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张举子。 一块点心下肚，那张举子没说话，反而立即又拿起了一块。 这次，是一块梅花糕。 盘中，一共摆了六块点心，每个都是不同的花入糕点。 “我的天，这点心入口即化，软糯香甜，真是人间美味……” 张举子终于张口开始夸奖。 小伙计笑道，“公子，您再配上咱们的清茶，那更是……” 张举子立刻听话的喝了一口清茶，立时，茶香和花香在口中蔓延。 张举子面前仿佛有了百花争艳的芬芳。 “这……” “伙计，我相信你不是骗我了，这真的……也太好吃了！” 小伙计一笑，来了他们这的人，都是这样，先是抱着怀疑的心，接着就是被美食征服。 “想不到，你们真的会拿最好的东西来招待我们，念云公主有心了！” “不过……”张举子尴尬的看着面前空下来的点心盘，“我都吃了大半，谢兄还什么都没吃呢！” “公子放心，小的再去给您端来就是，咱们这里不仅免费招待，茶水点心也是不限制数量的，只要诸位爱吃就行。” “那真是太好了，谢兄，你赶快尝尝……茶水配这点心，真是绝配！” 至此，谢谦才拿起点心慢慢吃了起来。 张举子又喝了一口茶，“这念云公主护夫心切，倒是没想到能做到这个地步，她给咱们吃的喝的，可都是极好的东西！” ------------ 第298章 高升客栈 谢谦在金鸣楼吃了很多点心，吃的心满意足。 他太久……没有体验过饱腹之感了！ 张举子在品尝了一圈点心之后，算是对外面的传说有了切实的验证。 因为还和他人有约，吃了点心喝了茶，他就先一步离开了金鸣楼，顺便去帮金鸣楼再做一番宣传。 本来，他是想邀请谢谦一起同行的，与他相约的，都是同届参加科考的难兄难弟们。 历朝历代，百年间都不会遇到一次的科举重考事件，都被他们这一届考生遇到了。 大家趁此机会，聚在一起联络一下感情也不错。 有这些特殊经历的联结，日后他们各自当官，感情大概会比寻常人之间亲厚些。 谢谦生自高门，长自寒门，没人比他更懂这些道理。 但是现在的他，身无分文，深知不适合去任何应酬的场合。 所以他拒绝了张举子的好意，自己独自留在金鸣楼。 无处可去的谢谦，即使不吃点心不喝茶，留在金鸣楼也算有个地方可呆。 旁边桌有学子选择在这里边喝茶边看书，他便有样学样，一直到金鸣楼天黑打烊，谢谦最后一个离开。 不知为什么，明明白日在街上行走的时候，他还充满踟蹰。 可是到了这漆黑的夜间，依然还无处可去的他，却觉得头前一片光明。 大概，这就是吃饱了的缘故。 想到明日开始，一直到科举结束，他都有地方坐着喝茶、吃点心、读书，谢谦就觉得前途充满光明。 是以，随便在路边找个犄角旮旯，他也幸福的睡了过去。 如此过了三日，在第四日夜晚，依然在金鸣楼打烊之后走出来，谢谦却被一个客栈门口的小伙计给拉住。 “敢问公子，您可是要科考的举子？” “是……又如何？”谢谦怔愣了一下，“你有何事？” “公子，实不相瞒，我看你穿着普通，想来并不是高门阔户……” 谢谦脸色变了变，“你什么意思？” 是寒门学子，就要受到侮辱吗？ 察觉谢谦脸色有异，那小伙计知道对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 他急忙解释，“公子，您别误会，我不是笑话您的意思。” 他一指身后的客栈，“我是高升客栈的伙计，咱们客栈被念云公主包了下来，专门用来安置参考的学子，但是您也知道……” “诸学子滞留京城这么久，该有住所的早有了住所，咱们高升客栈反而揽不了几个学子，这叫公主面上不好看。” “所以，掌柜才命小的站在外面揽客。” “小的的意思是，公子您现在住的如果不合适，大可以换来咱们高升客栈居住。” “您居住期间所产生的任何花费，都由念云公主一力承担，根本不需要花任何钱财！” “竟……还有这样的事？”谢谦简直闻所未闻。 小伙计道，“公子，这要是放在别人身上，大概不可能，但是放在念云公主身上，那就是没有不可能。” “早先金鸣楼的茶点不就被她给包下来，免费提供给众学子？咱们高升客栈被包下来，安置学子，也不是难事。” “这位念云公主为了她的夫君，真是煞费苦心！”谢谦叹道。 “谁说不是？” 小伙计点头，“所以公子，小的都这么说了，您愿不愿意给小的一个面子，来我们高升客栈替念云公主冲冲门面？” “我倒是可以住，”谢谦点头，“我只是好奇，你们客栈骤然被包下来，里面原来住的客人哪里去了？” 小伙计，“念云公主补偿了他们两倍的房资。” 谢谦愕然…… 等谢谦住进高升客栈，夏月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公主。 那日，正是她陪着女扮男装的公主去金鸣楼，也是她东奔西跑，最后包下了高升客栈。 苏念云没想到，她能在金鸣楼里见到谢谦。 张举子在楼下说话的时候，她正好从他们身边路过。 听到张举子说出谢谦的名字时，苏念云回了头，她知道，谢谦才是今科真正的状元。 从前，她只知谢谦名号而不曾见过真人。 如今见到本人，苏念云十分惊讶。 前世，她只是听说谢谦出自名门，后又家道中落，经历科场舞弊打击再接着崛起。 他跌宕起伏的人生，从旁人口中听说，不觉得有什么。 而真正见到谢谦，见他穿的很是简朴……甚至简陋，人也形销骨立。 苏念云才知道，在他功成名就之前，过的很是不容易。 所以她派苏大跟了谢谦三日，知道他整个白天都呆在金鸣楼，夜晚又在街头露宿。 于是，就有了不远处的高升客栈被夏月给包下来，就势安置捉襟见肘的举子。 衙门敲锣打鼓的把圣旨送到高升客栈，掌柜和伙计脸上笑开了花。 掌柜万万没想到，状元竟然出自他的客栈。 遥想一个月前，念云公主包下他客栈时，他还略略有些不满。 他高升客栈开了这么久，还从来没有发生赶客人的情形。 虽然念云公主赔了他们两倍房钱，客人也没有生气的，但是这些，都与他的经营理念不合。 他这人爱公平，胜过爱钱财。 他一向视客人如同人，从不觉得学子和普通客人之间有什么差别。 是以，每到科举，他这里是住学子最少的地方。 因为其他客栈都提前预留房间等待学子临门，他却只是正常做生意。 客人住满了，自然就没有想落脚的学子的地方，当然也没有房价水涨船高的情况。 万万想不到，他一向秉持的原则，这次被念云公主给强行改了。 但是一切的不快，在客栈出了状元之后，便都烟消云散。 一时间，不论是认识还是不认识谢谦的人，都聚集到了高升客栈。 掌柜的一边喜气洋洋，一边一个劲的往外拦他们，“状元连日考试辛苦，你们不要来打扰他休息……” 谢谦坐在房中，听着外面的吵闹，又看看自己整洁的房间，只觉一切好似发生在梦中一般的飘飘然。 高升客栈的细致安排、金鸣楼里飘香的茶水和点心…… 他本以为会最难熬的一个月，轻轻松松就度过去了。 这一个多月，他过的如梦似幻。 好像，念云公主在无形中给他庇佑一般。 明明其他举子，也和他一样享受到了这种生活，但是他就是有一种自己特别受到了优待的感觉。 这时，掌柜亲自端了好酒好菜来，“状元郎，可是饿了，吃点东西吧？” “外面的人，都走了么？”谢谦问道。 掌柜摇摇头，“走了一半，还有一半不死心的，被伙计拦在外面。” “状元郎放心，我不会让他们进来打扰您的！” 这位状元郎喜欢安静、不喜应酬，自他住进来客栈第一日，他就知道了。 但其实，却是掌柜想错了。 谢谦不是不喜欢应酬，而是不喜欢应酬无聊的应酬。 他深知这些人都是来锦上添花，顺便搭关系攀附自己的。 且不说他尚未在朝中有所建树，不能先被藤蔓攀附住。 单是从前家族覆灭，正是因为外面千丝万缕的关系而牵动，他也不可能在根基不稳的时候先困住自己。 “掌柜的，”不想理会那些人，谢谦却问到另一个人，“念云公主，可知道我中状元的事情？” “这……”掌柜一愣，“状元郎，您为什么突然问到念云公主？” ------------ 第299章 顺其自然 被掌柜问的一愣，谢谦连忙解释。 “好歹，我是住在她包下的客栈里，这一个月分文没花，还好吃好喝的住着……” “所以我想，要不要去向她致个谢什么的。” “状元郎说的有道理，”掌柜的点点头，“不过，我觉得，状元郎倒是没必要去找念云公主。” “这是为什么？”谢谦不解。 “状元郎，您想啊，念云公主当初包下我们客栈是什么意思？” 掌柜道，“包下我们这里，和包下金鸣楼茶水点心是一个意思，就是为了她那个科场舞弊的丈夫……” “从前没出科场舞弊案的时候，她的夫君可是状元，你作为货真价实的状元，去找公主致谢，怕是人家心里会不好受吧？” “你……说的也有道理……” 刚刚还充满期待的眼神，这会忽然黯淡下来。 不过只是一瞬，谢谦又抬眼道，“那么，既然我不能去找她，那念云公主可会来这里？” “来这里？”掌柜的指着自己的客栈，“状元郎的意思是来高升客栈？” “是，”谢谦点点头，“当初包下客栈的，不是公主吗？她难道不会来过问、结账付钱吗？” “是公主包下客栈不错，但是从包客栈开始，一直都只是她手下的一个丫头出面而已。” “公主千金贵胄，怎么可能轻易现身咱们小小客栈？状元郎，您有点想多了！” 听掌柜这么一说，谢谦知道自己刚刚头脑发热，他的确是想多了。 念云公主本初的目的，就是消泯众学子对陈绍安的怨怼。 如今那么多人享受到了恩惠，加上二次科举考试已经结束，她更不可能随意现身了！ 想到这些，谢谦莫名失落。 本来，他还想在高升客栈再住上几日，因为心中隐隐有对可能见到苏念云的期盼。 被掌柜点醒之后，他就收了妄念，开始收拾东西。 知道他住在高升客栈的人越来越多，他不堪其扰，加上手上也有了不少赏银，该找个真正的落脚处了。 就在谢谦收拾东西离开客栈之际，夏月也得到了客栈送来的消息。 “公主，咱们真的不去恭贺一下那位状元郎？”夏月问苏念云。 苏念云摇摇头，“救他本就无所图，乍然去恭贺人家，一定会叫人觉得目的不纯。” “想必有很多人给他锦上添花的，我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 “可是公主，您不是一直说咱们朝堂中没有人吗？借机培养一下和大有可为的状元郎之间的关系，这样不好吗？” 春华的问题，才问到了点子上。 苏念云对朝堂信息的把握，多数来自傅铭。 傅铭如今不在京城，她自己能获取朝堂信息的渠道就没了。 她虽然有关于前世的记忆，但是始终记得不那么精准精确。 她需要时刻关注朝堂变化，才能反向提醒自己曾经发生过的一些大事。 只有平安经历过那些大事，她才会越来越强大，强大到轻易击败对手，永远保护儿子不受伤害。 而春华，总是能轻易发现她的担忧之处。 谢谦，既是现在朝中新秀，也是未来新帝的臂膀，将来也只有他能和奸臣萧长风分庭抗礼。 这样的人，一定是具有超凡智慧的。 现在的苏念云只要出现在他面前，他定然能第一时间识破她的心思。 所以与其提前被人识破远离，倒不如顺其自然，先种下善因。 不过，苏念云倒是真的在两个丫头的劝说下出了门，却不是去祝贺什么新科状元，而是去了天恩水榭见初雪。 席间，初雪委屈的问苏念云，“念云，你是不是嫌弃我，所以不想让我登门？” “怎么会？”苏念云被她问的一愣，“你们怎么会这么想？” “明明我去陈府找你更方便，可是为什么你每次都是不让我上门，然后另外约我在外面见面？” “天恩水榭，望月楼，千江阁，惠宾楼……我们几乎吃遍了京城酒楼，可你却一次没让我进过府门？” “啊，这……”苏念云急忙解释，“我有我的理由，你信我……” 初雪打断她，“其他时候，你不让我进府也罢了，最重要的是你生孩子，我去探望也不行，只能托人把礼物送进去。” “外人都以为我们的关系很好，可是那种时刻，你却不愿意见我，我……” “不是外人以为，是我们的关系本来就很好！” “你……”被苏念云肯定关系，倒叫初雪后面的话说不下去了。 苏念云道，“不仅你没进过门，其他人也没有人去我那里。” 这就是当初老夫人的计策，让她和宫中、外面都逐渐断绝联系，然后好方便操控她。 不过虽然重生了，她却并不想纠正这方面的人际关系。 朋友，有几个知心的就够了，她不想和那些名门贵妇们有诸多牵扯。 想知道后院之事，她有玉面琼脂收集情报。 苏念云正色对初雪道，“陈府，不是个好地方。” 陈绍康还在府中。 虽然今生她破了陈绍康和初雪的姻缘，但是她不知道二人如果真正见了面，命运会不会再有什么改变。 尽管初雪现在已经成亲，几乎不可能再被陈绍康惦记上，但是为了稳妥起见，她一点风险也不敢冒。 她不想给陈绍康任何见初雪的机会。 听苏念云说陈府不好，初雪立刻想到陈绍安科场舞弊。 她忽然后悔不应该说刚才那种话。 念云不想让她进陈府，定然是因为夫君的事吧？ 她竟然还因为不能进陈府，在这无理取闹！ “念云，对不起，我刚刚是一时失言，我不是非要去陈府不可，咱们在外面见面挺好的……” “嗯。”苏念云点头，“现在不是时候，等我日后置办了新府，你随意来就是。” “置办……新府？”初雪怔愣，“你要和陈大爷分家别住？” 她随即想到，可能是因为陈绍安做下这样的错事，陈家人要把陈绍安赶出府，所以他们夫妻才要置办新府。 如此一来，就更显得她刚刚的责备有些过分了。 “对不起念云，我不知道……”初雪愧疚异常。 “没事，”苏念云不管初雪怎么想，只要她不来陈府就好，“现在的陈府一团糟，等我安置好，你再来。” “好，”初雪拼命点点头，“我知道了……如果需要帮助，你尽管说话。” “等你置办好新府之后，我给你准备大礼！” “好！”苏念云喝了口热汤，然后问道，“对了，你和杨明也成亲这么久了，身体如何？” 苏念云问的是她把药给杨明之后，初雪的身体恢复情况。 初雪误以为她问的是她有没有怀孕，脸红到脖子根。 “大夫说了，我们还年轻，先调理好身体不急于这一时。” 苏念云哑然失笑，“看来，你还挺期盼有一个孩子的！” 不过，她既然把照顾初雪的事情交给杨明，她相信杨明一定能办好，倒是也没那么担心了。 初雪脸越来越红，嘴上却实诚的道，“自然，我想给杨明生个孩子。” 随即不理会苏念云的笑意，打开身边的小包袱，“这里面是我给景儿绣的……” 苏念云看去，一整套衣服鞋帽，比她绣的好看多了。 尤其那双虎头鞋，栩栩如生。 ------------ 第300章 太子妃被囚禁 “我盘算着，景儿马上就要学走路了，虎头鞋是一定要送一双的……” 苏念云把虎头鞋拿在手中，爱不释手，“真是好看。” “你喜欢的话，以后景儿的虎头鞋都交给我绣。”见苏念云喜欢，初雪很开心。 “这样太麻烦了，而且你不是还要和杨明生孩子的吗？”苏念云打趣她。 初雪脸上的红就没褪下来过，她道，“怀孩子、生孩子，都不和给景儿绣鞋子冲突！” 苏念云道，“景儿是个有福的，有你这样细心的姨娘惦记着……杨明更是个有福的，娶了你这样贤惠的妻子！” 初雪低叹一声，“念云，我能有今日，都是靠你……” 如果不是她从中牵线搭桥，她如何能嫁给杨明？ 如果当初不是苏念云先带着她见过杨明，而是杨府的人直接上门求亲，她定然也会因为介怀京城中流传的那个杨明，而拒绝这门婚事。 苏念云看着陷入沉思的初雪，“不会吧，你约我出来，这会却是想念夫君了？” “念云，你瞎说什么，我哪有？”初雪的脸更红了。 “那你就说吧，今天到底还有其他什么事？”苏念云直截了当的道。 “你……”初雪诧异的看着苏念云，“你都看出来了？” 她摸摸的自己的脸，真的那么明显吗？ 明明她只字未提，可是苏念云却看了出来。 苏念云点头，“我还看出来，这事不能和杨明说，或者说，杨明解决不了，困扰你心好几天了。” “说说吧，叫我出来是开解你，还是帮你排忧解难？” “念云，你真是太聪明了。” 初雪佩服的道，“我……只是想问问你，没有让你一定帮忙的意思，你也量力而行，可以吗？” 苏念云见初雪这么郑重其事，便点点头。 “你只管说，我又不是傻子，能帮的我帮你，不能帮的，咱们吃完饭各自回家睡觉。” 见苏念云如此，初雪立刻没了压力。 她整理了下思路，然后道，“是关于南宫玥的事！” “太子妃？” “其实，也不知她现在算不算太子妃……”初雪弱弱的道。 “我听说，南宫玥被太子悄悄囚禁了，而且马上就要向皇上提出废除太子妃！” “废除？”苏念云愣住。 这么说，此时的南宫玥已经和十八皇子勾搭上了。 一个在外出战，对峙番邦，替父皇弥补心中缺憾。 一个在内扰乱太子视线，让他终日囿困于东宫之事，无力多管前朝，进而让皇上更加厌弃他。 只是，这种秘事，也只有苏念云看的明白。 自始至终，她都知道南宫玥倒戈了十八皇子阵营。 但是在不知情的初雪来看，就是南宫玥遭到了太子冷遇，在东宫遭受苛待，如今更是被关起来命悬一线。 “既然南宫玥是被悄悄囚禁了起来，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苏念云问初雪。 这当中，本身就存在着矛盾，悄悄关了，初雪却能知道？ 这不正是说明，这悄悄根本不悄悄，南宫玥被囚，应该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 初雪道，“是孙如玉跟我说的。” “孙如玉？那个将军家的跋扈女儿？” 苏念云就想起很久之前，也是在天恩水榭里，孙如玉领着一帮女子挤兑南宫玥的场景。 “如玉……也不是跋扈，就是脾气坏了些……”到这时，初雪还在为孙如玉做辩解。 “行吧，她是你朋友，又不是我朋友，你觉得她如何就如何吧！” 苏念云不在意这些，她继续追问道，“那么，她又是从哪里知道南宫玥被关起来的消息呢？” “孙如玉有个表妹在东宫做侧妃……” “呃……” 好家伙，苏念云被这些关系给绕的头疼。 “所以，是孙如玉的表妹见证了南宫玥被太子关起来，她告诉了孙如玉，孙如玉又告诉了你？” “是。”初雪点点头。 “你告诉我这个消息，是什么意思呢？” 苏念云问道，“被囚禁，也是南宫玥和南宫家的事，你有什么可困扰的呢？” “我很担心南宫玥，所以想去看看她，我听说她病的很重，太子也不给她请大夫，我想给她带些药过去……” “据我所知，你虽然平常和孙如玉、南宫玥几人一起出入，但是她们可都是一直以欺负你为乐，不是吗？” 苏念云问，“南宫玥那么欺负你，你还要去看她？” “不算什么交好不交好的，”初雪踟蹰了一会道，“我和如玉还有南宫玥，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正是和她们一起长大的，所以我才更清楚她们的性格、为人，她们都不是坏人，只是人骄傲了些，脾气差了些……” “你还真不是一般的心善！” 苏念云叹口气，“明明南宫玥把南宫星欺负的很惨，南宫星才会在有能力的时候，把她挤兑成那个样子！” “不对，”初雪摇摇头，“我虽然和南宫星来往的不多，但是我知道南宫玥性格大大咧咧，她不擅长算计……” 傻丫头！ 苏念云心中又是一声叹息。 也许南宫玥以前没有心眼只有脾气，但是她现在不是了。 太子囚禁她，她却能通过侧妃的嘴告诉孙如玉，让一向和她作对的孙如玉到处传播这个秘密，这本身已经是很擅长算计了。 而且，这明显是个苦肉计，这是人家在演给南宫尚书看的。 目前，南宫尚书还帮着太子，南宫玥是想用这种办法逼父亲作出选择。 毕竟太子能对他一个女儿如此绝情，也就不保证不会那么对另一个如此。 南宫玥在用自身经历告诫父亲，太子绝情，等有一天南宫星失宠了，他们南宫家就没有好下场！ “你真的担心南宫玥？”苏念云认真的又问了一遍。 “嗯，”初雪点点头，“我很担心她。” “我听孙如玉说，南宫尚书现在把希望压在南宫星，根本不看重南宫玥，她这样被关着没人管，真的很可怜。” “好吧，”苏念云点点头，“那我帮你去见她。” “真的？”初雪笑的开心。 不过她很快又正色道，“等等，你刚刚不是说了，先看看这事会不会让你为难？” “这有什么为难不为难的，我是公主，拜访一下东宫，去看看太子妃、侧妃什么的，很简单的！” “对，你是公主，出入宫廷很方便。”初雪点点头。 “你不是要给南宫玥东西吗，赶快回去准备吧，明日一早我带你去看她。” “好。”初雪忙不迭的起身回府，“那咱们明天见。” 苏念云则留在天恩水榭，缓缓吃着桌上的东西。 答应初雪是答应了，但是做起来，真的没那么简单。 苏念云可没忘记，赵承治在宫道上突然掐住自己脖子的画面。 赵承治这人，傲慢、鲁莽又冲动，也怪不得他当不成皇帝。 朝中的事，是因为有慕容家和南宫家给他收拾烂摊子，没让他焦头烂额，所以才有精力在东宫和南宫玥继续闹矛盾？ 囚禁、废除太子妃？ 他是怎么能在这个时机，想到的这种解决问题的方法的？ 这不是直接把南宫尚书这股助力往外推吗？ 皇后，知道这件事吗？ “公主，明日咱们若是进东宫，该用什么理由呢？”春华在旁边听了半天，这会终于问出口。 太子对公主有些排斥，春华可是亲眼见证过。 所以，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她也是无比担忧。 公主似乎有点怕太子，为了初雪的姊妹情，公主需要做到这个程度吗？ ------------ 第301章 求道懿旨 苏念云想了想，“没办法了，咱们只能去求太后了！” 带着太后懿旨去看望南宫玥，不就好了。 “可是公主，您刚刚明明是那么告诉初夫人的，您说难办的事就不办了，这会为什么要违背本心？” “太子暴戾，万一您去了东宫再惹到他，那您……” “春华，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帮初雪这事，的确不难办。” 苏念云嘴硬，“今日的太子，已经不是往日的太子，他在前朝受了那么多的打击，定然已经有所收敛。” “可是公主，您别忘了，正是陈绍安的暴露，才导致李监察暴露，最后才牵扯了太子在朝中地位。” “我怕他要是见了您，只会比上次更加生气！” 苏念云承认，春华永远能一眼看透真相。 这正是苏念云担心的。 尽管科举舞弊案，是苏念云一手推动着暴露了出来，但是不代表她心中不忐忑。 她虽然借此把陈绍安送进了大牢，但是毕竟触动了姜皇后、太子一党的利益。 只要有心人仔细查，就能发现陈绍康偷偷告密的蛛丝马迹，然后顺着陈绍康，早晚就能查到她这里。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骤然牵扯到太子，大家慌了神，根本没细查的原因，总之陈绍康还活的好好的，自由自在的。 苏念云自然也就什么心也不担。 但是，这不代表她就敢光明正大的去东宫。 从前她躲在听风院中运筹帷幄，倒完全不怕外面的狂风暴雨，但是真的走出来，走到敌人阵营去，她还是很担忧的。 “哎呀，不想了……” 苏念云摇摇头，想多了，只会叫自己更恐惧，到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其实，帮初雪去见南宫玥，不仅是帮初雪，对她来说也是一件双赢的好事 将来，南宫玥会是赵承霁的妃子。 她现在跟着初雪去露露脸，也算是当一把雪中送炭的人。 将来，也希望南宫玥记这份情。 见公主明明害怕，却是在死撑着，春华只当公主真的很在意和初雪的这份情谊。 她也只能尽力守在公主身边，保护公主才行。 苏念云进宫中的时候，太后正在午睡。 她没让人惊动太后，而是在外面静静的候着。 刘嬷嬷来到苏念云身边，把宫中最近的变化，一一告知苏念云。 得知丽妃的病越发严重，苏念云也替这位刚烈、执拗的妃子抱一丝同情。 丽妃，为了扳倒姜皇后，可以说是自寻死路。 明明她的身体好好调养，是有机会恢复的，可是她执着的走不出失去孩子的痛苦，继而把恨意都发泄到姜皇后身上。 这种自毁的报仇方式，让一个当了母亲的人感同身受。 换成苏念云自己，她也会为了替孩子报仇，而付出一切。 至于顺阳公主那里，她便好像夏虫一样蛰伏了起来，这都过了两三个月了，她依然在宫中闭门不出。 如果不是苏念云还在派刘嬷嬷监视着她，只怕宫里宫外，已经快忘记这个人的存在。 到底，这顺阳公主能蛰伏到什么时候？ 苏念云心中疑惑。 是等到皇后、太子俱被罢黜，还是等到新帝登基？ 想想，离新帝登基还有一年时间，离皇后、太子被罢黜，也就这两三个月的时间。 左右，她也只能再把自己锁在宫门中一年。 而且，按照她的年纪，大概锁不上一年也该安排婚事了。 只不知，顺阳公主要怎么应对？ 苏念云正想着顺阳的事情，那边孙嬷嬷从内殿走出来，“公主，太后醒了！” 苏念云急忙整理衣服，然后飞快的跑进内殿，“太后，您醒啦……” 慕容静扶着她的手坐下，“说吧，什么事？” “咦，太后，念云都没说话，您就知道我有事？”苏念云脸上带着笑意。 慕容静看到她。 “你一向是早早来看哀家，然后陪哀家用了午膳直到傍晚才回府，今日破天荒是哀家午睡之后来的。” “你说没有事，哀家都不会相信。” “而且，哀家让你带孩子来给哀家瞧瞧的，你分明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太后，念云错了！”苏念云急忙道歉，“是念云突然有事，来不及回去带孩子。” 旁边，春华轻轻捂嘴笑了。 这个场面，跟刚刚天恩水榭那么像。 初雪的那点小心思在公主面前不够看，公主在太后面前也不够看。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说吧，”慕容静接了孙嬷嬷端来的茶润喉，问道，“到底什么事？” “太后，是这样的……”苏念云斟酌了一下，最后道，“念云想去瞧瞧太子妃，所以过来向您讨一道懿旨。” “你是公主，想去见太子妃，自去找她就是，要哀家的什么懿旨？” 这时，孙嬷嬷来到太后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 慕容静神色变了变，“这太子，前朝没见有什么脾性，倒是在东宫厉害的很呀？” 孙嬷嬷点点头，“太后，太子还未成婚时，就对这个太子妃不满意，成婚后就更是日日东宫不安宁。” “会出这样的事，倒是也在情理之中。” “这件事，皇后怎么说？” 孙嬷嬷摇摇头，“皇后可能还不知道……” 姜家的人，都在忙着稳定前朝，皇后那里还被丽妃盯着错处，只怕谁也顾不及东宫的那点事。 “这么说……”慕容静看向苏念云，“皇后还不知道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在……监视东宫？” 一瞬间，慕容静周身的气氛都跟着肃严了起来。 她视苏念云为亲生女儿不错，可是同时也是这后宫之主。 任何人想祸乱她辛苦维持的后宫秩序，都是不可原谅的。 “太后，您别误会。” 察觉太后变的严肃，苏念云知道这是触到逆鳞了。 她急忙解释，“念云天天呆在陈府，没事就研究研究香膏、面脂，哪有时间管东宫的事。” “其实，是有人托我去探望下太子妃……” 苏念云就把初雪拜托的事，原原本本告知了太后。 她若是想获得太后的帮助、取得太后的懿旨，就必须对太后坦诚。 毕竟这后宫的风吹草动，都躲不开太后的法眼，出不出手干预，最后都是太后审时度势的选择。 “叫你说来，这初雪倒是活的赤诚。”慕容静点点头。 “是，太后。” 苏念云也跟着夸赞，“念云出宫后，就交了这么一个朋友。” “她纯直善良，处低谷而不自卑，处高处又不自傲，对朋友宽容又真诚。” “所以她说担心太子妃，我便替她来向您求一道懿旨来了！” “行了，这工部侍郎家的女儿被你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哀家看，你才是那初雪不可多得的朋友。” “对人家这么掏心掏肺的不说，还帮人家牵线搭桥做姻缘，你……” 你当初可是胡乱就嫁了个没出息的。 后面，慕容静顺口就要说出来，却是怕打击苏念云而没有说下去。 “行了，你不就是想要懿旨，好光明正大的去看南宫玥么？” “哀家就给你道懿旨……” 说着，慕容静看向孙嬷嬷。 孙嬷嬷立刻道，“太后，正好南边新送了些珍贵的粉珍珠和流光绸缎，不如就让念云公主亲自给太子妃送去好了。” ------------ 第302章 病症传染 第二日，苏念云和初雪一人拿着粉珍珠，一人捧着流光绸缎，奉着太后的懿旨就进了东宫。 太子赵承治恰巧不在，是他那个一直得宠的侧妃南宫星出来接待的二人。 “念云公主，您来的不巧，我们太子妃正好病了，不如您把东西交给妾，由妾转交给姐姐！” 说话间，南宫星还不忘看看初雪。 她知道初雪一向和南宫玥走在一处，她定然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所以才撺掇着念云公主前来。 有太后懿旨的初雪，腰杆子笔直。 “南宫侧妃，这可是太后的懿旨，让太子妃亲自接东西的，不见太子妃，我们怎么跟太后交代？” 南宫星白了初雪一眼，这个拿这鸡毛当令箭的家伙，明明是她蹭着念云公主的光而来，现在却在这里跟她摆谱？ 但是，从前她当侧妃，就敢不把这二人放在眼前，因为那时候太子还得势。 今时不同往日。 即使太子什么都不说，她还是能从他疲惫的眼神中，看出他在朝中不易。 且不说她是侧妃，就凭太子现在岌岌可危的地位，她也不敢再得眼前二人。 她们，一个是太后疼爱的义女，一个是刑部尚书的儿媳妇。 “我也是为了二位好，姐姐得的可是能传染的病症，眼下正独自……” 不等南宫星说完，苏念云道，“那正好，我们带太医来了！” 说完，一个太医院打扮的人走了出来。 南宫星还想说的话，都被噎住。 “既然念云公主和杨夫人都坚持，那就请自便吧，不过事先说好，二位有任何事，可别怪我事先没提醒过。” 南宫星给侍女一个眼色，侍女上前，“请公主和杨夫人往这边请……” 苏念云一边走，一边疑惑。 看南宫星并没有为难大家的意思。 既然见南宫玥这么顺利，为什么初雪却收到南宫玥被关起来的消息呢？ 直到她们跟着侍女绕了大半个东宫，苏念云才明白，感情这是故意在带她们绕弯子，好去整理现场吧？ 果然侍女绕了一圈后，最后停在正宫宫门，“念云公主、杨夫人，太子妃就在里面。” 苏念云和初雪推开门，那侍女却呆在原地没动。 “你……不跟来吗？”苏念云问道。 “启禀公主，太子妃身上的病是会传染的，侧妃吩咐我们都不能靠近。” 苏念云蹙了眉头，却也没有说什么。 小鬼难缠。 还是趁着太子不在赶快办正事吧！ 苏念云拉着初雪，带着一个太医，三人一同往宫殿里面走去。 宫殿似乎很久未打扫，处处落着厚厚的灰尘。 一看这里就很久没住人了，甚至那个萧条的白衣女人，也是明显是从别处刚刚拉过来的。 看到初雪，南宫玥苍白脸有了一丝变化，“你，怎么来了？” “还说呢！”初雪见到如此憔悴的南宫玥，当先红了眼睛，“要不是孙如玉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你竟被折磨成了这个样子？” “是……孙如玉告诉你的？” “是啊，”初雪流着泪打量南宫玥，“你哪里不舒服，我带了太医来。” “你还带太医来了？”南宫玥不可置信，“南宫星怎么可能让你带太医进来？” “是念云……”初雪回头看了一眼苏念云，“是我求的念云，念云又去求了太后，我们才遵着太后的懿旨进来看看你的。” “我何时说要你们来看我的，你别自作多情，赶快走吧！” 看了一眼苏念云，南宫玥没有感激之情，反而厌烦的赶人。 “南宫玥，你怎么这样？”初雪道，“我们是好心来帮你的，你脾气怎么还这样？” “我脾气怎样？我脾气一直这样，你从小到大没习惯吗？” 南宫玥道，“我说了不用你们来看我，谁让你们上赶着来看我的？你们这样自作主张，不是来找骂是什么？” “你就应该和孙如玉一样，听到了，也别来！” 初雪被南宫玥这一顿骂，给骂愣了。 她倒想不到，自己心心念念的来，倒是做错了。 苏念云把初雪挡在身后，“你看，你求爷爷告奶奶，求了这么个来看望闺蜜的机会，人家却不领情呢！” “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的感觉怎么样？我早就说了，她一直在欺负你，就你还帮她说话，拿她当朋友！” “不，不是这样的，以前的南宫玥不是这样的！” 到此时，初雪还不相信南宫玥是那种真正的坏女人。 “你先出去，我替你讨回公道！”说着，苏念云就把初雪推出门外，然后关上了门。 初雪回身敲门，“念云，你别难为南宫玥，她可是个病人啊！” 南宫玥诧异的看着苏念云，“你想怎么样？” 她把初雪弄出去了，反而剩下个太医在里面，难道她要强制给自己看病不成？ “我说了，我不需要你们给我治病！” “我知道，你本来也没有病，治什么病？” “你……你们，知道？” 南宫玥诧异的看着苏念云和她身边的太医，“你们是什么意思？” “倒是我要问问你是什么意思？”苏念云道，“你是想继续装病装柔弱呢？还是想一夕之间恢复呢？” 南宫玥呆呆的看着苏念云，没有说话。 苏念云道，“你放心，高太医医术高明，也同情你的遭遇……” 这位跟着来的太医，正是曾经被苏念云救下，最后考进太医院的高文轩。 高文轩凭着高超的医术顺利进了太医院后，就一直想着什么时候出宫去见见恩人。 不想，还不等他出去，老天就把恩人送到了他的面前。 苏念云料定去看南宫玥的时候，南宫星会用生病了之类的理由阻拦，所以她就去太医院叫上个太医跟着应对。 不料，正遇到了刚进太医院的高文轩。 苏念云以为，她一直以男装示人，高文轩多半不能认出她来。 谁知高文轩只一眼，就认出了恩人，他凑到苏念云身边，“恩人，想不到你竟然还是个公主？” 未免自己在外面的事被更加暴露，苏念云只好带上高文轩，一边说了东宫之事，一边嘱咐他不要说自己在漠北药材铺行医的事。 高文轩理解的点点头，“我明白，你毕竟是女儿身又是公主，出行有诸多不便，所以才要以男装示人！” “恩人放心，我都懂，我什么也不会说的。” 有了高文轩的承诺，苏念云这才放心带他来东宫。 而且，有高文轩在侧，她行事反而更方便了。 就比如现在，她警告南宫玥，“你假装生病，只要来个大夫，就能把你拆穿。” “想继续病着，高太医有办法帮你病的像模像样，保证谁也不会怀疑。” “你们……真的能做到？”半晌，南宫玥问出这个问题。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她之前和苏念云没什么交情，但是看到是初雪带来的人，她就莫名的想信任她。 “是真的。”高文轩点点头，“太子妃，您如何选择？” “那……就帮我病的像模样点吧！” 最终，南宫玥选择了相信苏念云和高文轩。 高文轩点点头，“那能否先让我给太子妃把把脉，我好知道该如何让您‘病’的更重！” “好！”南宫玥露出手腕，让高文轩把脉。 很快，高文轩收了手，接着从怀里掏出几个瓶瓶罐罐。 他身上的病，有时候也需要以毒攻毒，所以会随身带些毒药。 这些药虽然带毒性，但是都不致命。 很快，他选中了一个蓝色的药瓶，然后倒出药丸。 ------------ 第303章 南宫玥的阵营 南宫玥拿着药丸，没有犹豫的咽了下去。 “你……不怕吃了立刻毒死？”苏念云问道，“那可是毒药！” “不怕，”南宫玥眼神奇异的看着苏念云，“如果你是专程为了来毒死我的，我倒是要觉得你大费周章了！” 去求太后，求懿旨，拿着最好的粉珍珠和流光绸缎，就为了来杀她？ “你倒是信任我！”苏念一笑。 “不是信任你，是信任初雪！”南宫玥纠正苏念云。 “行吧，”苏念云点点头，“我让初雪进来跟你说话。” “等等……”南宫玥拦住苏念云，“不要告诉她真相，我还需要她替我演戏。” “这，就是你对好朋友的方式，如此利用她？”苏念云不悦。 “不是利用她，是她来的真不是时候！” 南宫玥道，“初雪心善，对我和孙如玉一向都是一视同仁的好……” “孙如玉知道我病着，却让她来看我，你猜孙如玉是什么心思？” 苏念云心中清楚，眉头却不动，只做不解。 “我和京中诸位大小姐们向来没什么交往，不知道你们之间都是什么心思！” 南宫玥道，“这是孙如玉的试探，她在看我是真病了还是假病了，她的父亲和我父亲，分属两个阵营。” “这下，你明白了吧？” 苏念云摇头，“我还是不懂，既然是试探，她亲自来试探好了，为什么要初雪来？” “因为初雪不惧怕困难，她一定会进来见我，而孙如玉却有很多顾忌！” “这不，初雪不就求到了你，然后通过诸多弯弯绕绕来见到了我吗？” “不过，孙如玉有一点没想到，那就是初雪没念云公主你聪明，你一下子就看穿了我的伪装，只有她一直在掉眼泪！” 苏念云一笑，“那是因为我带了高太医来……” 南宫玥却是笑笑不说话。 苏念云看她这个笑容，就更加确定，南宫玥现在是十八皇子一党了。 她会医术这件事，定然是十八皇子告知南宫玥的。 只是此时，苏念云只能一直把自己当成局外人，假装不知南宫玥知道的事。 “好吧，既然太子妃不想让初雪知道，我便不让她知道。” 苏念云点点头，她打开门，让早等不及的初雪进了门。 初雪急的不行，她猛的冲进来，挡在南宫玥面前，“念云，你不要欺负南宫玥，她还病着……” 苏念云耸耸肩，“你别担心，我没有欺负她，只是强制让太医给看了一下病而已。” “那么……”初雪看向高太医，“太子妃她如何？” 高文轩摇摇头，“病入膏肓，救治太晚，如果好好将养的话，还能多活些时候，否则……” “否则什么？”初雪声音颤抖。 “否则药石无灵！” “南宫玥，你……”初雪上前就要抱南宫玥安慰她。 却被南宫玥一把推开，“我如今这个样子，不需要你们任何人可怜。” “你走吧，我从来也没当你是朋友，以后也不要再来了！” “南宫玥……”初雪泪流不止，“我帮你求求太子，求皇后……” “我说了，”南宫玥大声道，“生死是我自己的事，我不需要你的帮忙，快走！” 说着，她扔了手边的茶碗。 碎裂的响声，引得守在大门外的侍女偷偷往里张望。 苏念云拉着初雪，“她已经病入膏肓，能不能治好本已是未知数，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咱们走吧！” 她毫不犹豫的拉着初雪离开，头也不回的走到大门口。 看到初雪哭红的眼睛，还有无能为力摇头的太医，侍女道，“奴婢说了吧，太子妃病的重还传染，公主和杨夫人偏不信！” “诸位，还是赶快跟奴婢离开这里吧，怕是呆久了，是真的要传染了！” 初雪还想回头看看，被苏念云硬扯着离开了。 看着一行人走远，一个黑衣女人自大殿的横梁上翻身落下。 她来到南宫玥面前，“太子妃，那个药……” “没事，”南宫玥摆摆手，“你主子不是说了吗？苏念云是你们的人！” “可是，她只是给暗中的主子做事而已，现实根本不知道主子……我怕她误伤您。” “没事，我信她！”南宫玥道，“不会有事的。” “我只是想不到，苏念云竟然这么帮初雪的忙，这倒是很让我吃惊！” 对于初雪能来看她，她已经不像刚刚那样冷硬心肠了。 初雪义无反顾的前来，其实很令她感动的。 “正所谓患难见真情，真到我这个地步，还愿意来看我的，竟然只初雪一个……” 当初，她还是南宫家不可一世的大小姐时，看不清的东西太多。 反倒是嫁人的这几个月，和南宫星斗了这些场，让她迅速看清了太子、父亲、还有很多人的心。 如今的南宫玥，已经与从前大不相同了。 他们若是再如从前那般小瞧她，到时候会连怎么死的不知道。 …… 回程的马车上，初雪还因为南宫玥的事在抹眼泪。 明知真相的苏念云，不知怎么安慰她，只能递上绢帕。 初雪不知道苏念云的心思，一边哭还一边感激她，“念云，多谢你今日陪我去看南宫玥，我真是太感谢你了。” 苏念云道，“你谢了太多次了，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抱歉，我……”初雪又忍不住要哭。 苏念云却是及时拍拍她的肩膀，“杨明外面等你。” “啊？”初雪抬头，“他怎么在外面？” “这是你杨府门口了，他不在这里，会在哪里呢？” 苏念云道，“人各有命，收起你的眼泪，不要让杨家的人担心。” 初雪吸了吸鼻子，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不会让别人担心我的。” 说完，她飞快的下车，来到杨明面前，“你怎么等在这里？” 杨明道，“下雨，你，没回来。” 说着，一把天青纸伞就遮在她的头顶。 不过一个遮雨的动作，登时又让初雪红了眼眶。 她把头闷在杨明肩头，“夫君，你对我真好。” 看到这甜蜜又窝心的一幕，苏念云在马车上一笑，留一对小夫妻亲密，她自让苏大赶着马车走了。 不过马车回到陈府，苏念云却诧异的看到同样一幕，一把天青色油纸伞等在门口。 她差点以为苏大赶错了路，他们又回到杨府门口。 不过当她看清伞下之人后，原本在杨府门口沾染了些好颜色，立刻就烟消云散。 陈绍安看到苏念云的马车回来，却是很高兴的迎上来。 “念云，你去了哪里，怎么才回来？”陈绍安关心的问道。 “去见了个朋友，你怎么在这里？”苏念云脸庞僵硬的坐在马车上，没有下车的意思。 “是什么朋友，我可曾认识？”陈绍安接着又问。 苏念云声音变的和雨水一样冷，“你我如今是何关系，你管我见什么朋友呢？” 陈绍安早已经做好了被冷言冷语的准备，他没有因此寒心或者生气。 他道，“念云，不管我和你是什么关系，我始终是关心你的。” “你难道忘了你生孩子那日遇到的凶险吗？光天化日的，都有人敢朝你行凶，更何况是这样的雨天？” “这样的日子，简直是罪犯的温床，你说我能不担心你吗？” 听了这话，苏念云果真回头看看马车后面。 陈绍安以为苏念云是被他几句话给吓到了，不想苏念云却是看向暗中萧长风派来的那些个暗卫。 话说，要不是下雨，她还真不容易看见他们的身影！ ------------ 第304章 光说不做 “念云，雨越下越大，我撑着伞送你回去。”陈绍安在马车下面发出邀请。 苏念云收回视线，沉默的看了一眼他身后。 陈绍安也跟着回头，就见春华、夏月等人各自打着伞迎了出来。 “公主，让您久等了……” 春华把伞打到马车车檐底下，让苏念云成功出了马车。 夏月的伞立刻跟上，然后扶着苏念云下了马车。 两人护送着苏念云进了府，竟然没有搭理刻意等在外面献殷勤的陈绍安。 等苏念云踏着初春的雨水踏进听风院，陈绍安也跟着跨步进来。 守门的苏二、苏三本想把人给扔出去，苏念云却朝他们摆摆手。 她抹抹被雨水打乱的几缕发丝，不过这么几个动作，已经把陈绍安的眼睛看直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看此时的苏念云，总是想起那句“雨打海棠”的诗。 去书院读书之前，他就觉得苏念云比从前出落的好看了。 现在再仔细看，眼前女人哪还有当初深宫中黢黑、畏缩的影子。 现在的苏念云完全是丑鸭子变成了白天鹅，这……都是嫁来陈府带给她的改变呀！ 莫名的，陈绍安竟然还有了骄傲的情绪在里面。 如果不是他把苏念云从深宫娶出来，她怎么会有机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倘若苏念云知道他此刻的心思，赏他两个大巴掌，肯定是少不了的。 “西南院锁上了，但是你也有别的院子去住吧，跟着本宫做什么？”苏念云问陈绍安。 陈绍安这才从幻梦中醒来，他虔诚的道歉，“念云，从前都是我的错。” “你再给我一个机会，给我们一个机会，如何？” 苏念云不屑的道，“你翻来覆去，向我道歉没有百次，也有九十九次了……哪次，你是真的做到了呢？” “等回头，周瑶朝你招招手，你还是照样要去她怀抱的。” “不，不会，我发誓，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 陈绍安保证道，“从头到尾，周瑶都是在利用我，她和你不一样，你才是一心一意的爱着我的！” 苏念云眼神没有丝毫动容，“所以，我一心一意爱你，你一心一意利用我？” “周瑶一心一意利用你，你却一心一意爱她？” 苏念云嘲讽道，“你这人，莫不是万事都反着来吧？” “也对，你就是这样的人，要不你会去科场舞弊，让陈家在京中抬不起头来，甚至被八大世家除名。” 面对苏念云的嘲讽，陈绍安神色黯然，他嗫嚅着不知该怎么解释。 “我承认，我真是鬼迷了心窍，做下了这么多错事，可是念云，我真的知道错了……” 苏念云摇头，“你从来只是嘴上知错，却没付出过实际行动。” “算了，你走吧，想办法去救出你的周瑶，你们才是最登对的，本宫祝你们永远相守。” “念云，你一直说我不付出行动，我这次就付出给你看。” 半晌，陈绍安下定决心道，“景儿马上都会走了，我都还没机会给他上族谱。” “明日我就喊族中叔伯们前来，给景儿上了族谱后，他就是我……”的儿子！ “不必！”苏念云冷冷看看陈绍安，“你觉得，这时候做这种事是有意义吗？” “有啊，我真的不介意孩子跟我姓。” “我介意！”苏念云大声呵斥，“你少在这里跟我假情假意，我介意我的孩子跟你姓！” 陈绍安瞪大了眼睛，“可是念云，孩子总归是需要一个爹……” “这是苏氏的孩子，他姓苏，叫苏景，和你陈家没半分关系。” “再说你有自己的孩子，你自己亲生的孩子都没上族谱，你惦记我的孩子做什么？” “不，不是，辰儿那不是丢了么，所以才……” “这么解释，你自己相信吗？” 苏念云冷哼，“你那孩子没丢的时候都一岁多了，也没见你给他上族谱，少拿孩子丢了来做你没本事的说辞！” “念云，”陈绍安的声音痛苦，“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你相信我真的改了？！” 他科场舞弊，彻底没了名声，外面的人都笑话他、讽刺他、瞧不起他，甚至落井下石。 是苏念云用尽钱财，帮他赎罪，把他从大牢中弄出来。 他不相信苏念云是真的对他没感情。 眼下，他自绝了从军之路，把科举之路也断了，如母亲所说，他下半生必须要紧紧抓着苏念云，才能生活无忧。 母亲还不知道他和离的事，他想趁这个机会，好好挽回苏念云。 陈绍安总是有股莫名的自信，他信苏念云是在和自己赌气。 只要他让她把气出了，他相信她一定会撕掉和离书，重新回到他身边的。 “你求我的原谅，却问我怎么办？” 苏念云伸手驱赶，“你快走，哪凉快你哪去想吧，别再这里叫我见了心烦！” 说罢，苏二、苏三，就把人给推了出去，然后“嘭”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念云，念云……”陈绍安在外面又喊了几声，最后不甘的转身离开。 那把精心准备的油纸伞落在地上，再也无人问津。 陈绍安一身雨水的冲到了老夫人房间。 阴暗的雨天，老夫人膝盖隐隐作痛，一直躺在床上休养。 乍然见陈绍安一身雨气的冲进来，文妈急忙拦住他。 “大爷，您这一身湿气，还是赶快换换衣裳，老夫人正害湿气腿疼呢！” 陈绍安在苏念云那里受了一肚子气，正没地方发，就文妈拦住自己，他当即一把推开她。 文妈被推了个趔趄，却也不多话，只脸色略略难看了一下。 陈绍安一边去母亲床边，一边把湿了外袍脱下扔在一边。 “母亲，我现在可是真真的都按您说的办了，可是念云总是也不对我回心转意啊，我该怎么办？” 老夫人腿疼的厉害，本就没什么精神，看这个总也领不上道的大儿子，她终于明白，过去是她高估了大儿子的头脑。 他真的除了那副皮囊之外，一无是处，也怪不得周瑶那样的女人能轻松拿捏他。 “我的傻儿子，事情哪有一蹴而就的，你总想苏念云一下子就原谅你，那怎么可能？” “可是，以前我在宫中与她私会的时候，有时候惹她生气了，也是一哄就好啊？”陈绍安不解。 文妈低头在旁边，嘴角咧出一个嘲讽的笑。 老夫人道，“那时候，苏念云是喜欢你的。” “她因为喜欢你而容忍你，即使你惹她生气，她也并不真的会生你的生气，所以你总是很轻松就能哄好她。” “但是……”老夫人语重心长道，“今时不同往日，你把她对你的爱意消耗光了，你自然轻易哄不好她了！” “唉，”陈绍安叹息一声，无力的坐下，“那，我要怎么办？” “我不是说了，让她重新爱上你，留在你身边啊！”如果可以，老夫人想把在外读书的三儿子接回家。 她有种自信，这陈家交到十几岁的孩童手上，也管理的比大儿子、二儿子强。 “母亲，道理我都懂得，可是具体到底该如何做啊？” 老夫人腿痛一阵阵袭来，她知道这疼痛定然不是因为湿寒，而是被陈绍安气的。 半晌，她看向文妈，“我腿疼的厉害，你来教安儿……” 文妈便问道，“大爷，公主拒绝您时，对你说的最多的话是什么？” 陈绍安回忆道，“她说我光说不做，但是我已经决定把景儿上族谱了，她还想要我怎么做？” ------------ 第305章 别学京城女人 为了驱赶陈绍安，苏念云在外面淋了些雨。 等她进屋，春华等人已经为她准备好了洗澡水。 洗浴、梳洗之后，苏念云披散着头发和景儿在大床上玩耍。 听着孩子“咯咯”的笑声，她刚刚还沉闷的心情，也变的大好。 这时，苏阿珠来到苏念云面前。 “阿云，对于陈绍安，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把陈绍安送进大牢，又费尽心力把他救出来。 明明有了和离书可以远离这个凉薄之地，却又偏偏留下。 这个问题，苏阿珠不是替自己问，也是替苏成等一群族人问的。 苏氏已经在京城落下脚，生活也稳定。 他们的小主子完全可以过更自由自在的生活，根本不需要在陈府受窝囊气。 苏念云把景儿抱进怀里，亲昵的在他脖颈间蹭蹭，属于婴儿独有的奶香味，十分好闻。 她笑着对苏阿珠道，“阿珠婶，你放心，我是不会在陈府受气的。” “我的事情就快办完了，等办完了，我就跟你们去苏家村住。” “公主，到底是什么事情还没办完，你和阿珠婶说，阿珠婶也一起帮你……” 这样，小主人就能更早的离开陈府。 苏念云摇摇头，“阿珠婶，这些事，只能我自己做，别人插不上手。” “你不必担心我的，我心里都有数。” “阿云啊，苏家村阿珠婶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心里藏了很多事，而且不是一般的多……” 苏阿珠道，“你还年轻，将来的路还很长。” “咱们漠北一族不论男女向来对待感情洒脱，你可别想不开，学京城女人这一套，什么从一而终，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 “别和陈绍安这样的蠢男人纠缠，空浪费自己的大好年华，他不值得！” 苏念云心头苦笑，阿珠婶，可不让你说着了吗？ 前世，我还真毁在这个男人手上！ 但是今生，当然不会，“阿珠婶，你放心，我绝对不是对陈绍安还有情，真的是有别的事……” 复仇这种事，总是要自己亲自动手才更解气。 以她如今实力，想把陈家人杀了、剐了，都是十分简单的事情。 可是，她受了那么多的苦，绝不愿意给仇人痛快。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她的目的才不是把仇人们送进地狱，她要做的是看他们永困痛苦之渊而不得救。 苏阿珠仔细看苏念云，“真不是为了陈绍安？” “真不是。”苏念云否认。 “那就好。”苏阿珠见苏念云眼神坚定，“阿珠婶知道你是有主意的。” “你就慢慢做你想做的，但是千万不能逞强，你知道吗？” “如果遇到什么不能解决的，就要立刻和我和苏成说，你不行，咱们还有那么多族人呢！” 苏念云笑着点头，“我知道了，对了最近娇娇怎么样？” 不想再继续被阿珠婶念叨，她急忙转移话题。 她忙着好几头的事情，玉面琼脂那里也只匆匆看个账，根本没时间和娇娇说上几句话。 “娇娇她呀，对铺子最是上心了，大概……我见她还没有你见她次数多。” 提起那个大忙人女儿，苏阿珠语气中带了些埋怨。 “什么？这是怎么回事？”这下轮到苏念云愣住了。 她以为她在外面忙的时候，苏娇娇会时常来探望阿珠婶。 没想到，阿珠婶竟然也没见她几面。 “这怎么可以？”苏念云道，“我不是说她可以借着玉面琼脂的送货的名义，随时来看你的吗？” 苏阿珠回忆道，“娇娇她呀，从在漠北就一直想做生意开铺子，想自己做女老板。” “如今族人进京，你满足她的心愿给她两个铺子管理，她愿望达成，自然是精心去管理铺子去了，哪里还管的上我呦！” “这可不行，”苏念云道，“她也不能这么个忙法呀，总不来看你，这叫什么事？” “这样吧，阿珠婶，明日我带你去瞧她如何？” 山不过来，她们就过去呗，反正不费时不费力的。 “不行不行……” 听到这个建议，苏阿珠本来是眼前一亮的，接着就摆手拒绝。 “你带我去铺子，那景儿谁看？我不能走，我要照顾景儿！” “这听风院这不好多丫头吗？”苏念云道，“看门有苏二、苏三，我再把春华留在家里照看，不就万无一失了吗？” “不，不行，”苏阿珠还是摇头，“我照顾了景儿这么久，还一日不曾离开过他，你让谁看我也不放心。” “我就在听风院，哪里也不去。” “诶？”苏念云第一次见识到阿珠婶的犟。 她之所以有这个提议，就是看着孩子逐渐大了些，不能一直捆绑着阿珠婶，要给她些行动上的自由。 不想，还没看景儿和阿珠婶分离的反应，倒先看出阿珠婶的不舍来。 看阿珠婶这个样子，苏念云一笑，“阿珠婶，不如这样，咱们带着景儿一起去铺子就是。” “你，放心让景儿出府了？”苏阿珠问道。 经历了马车刺杀的事件，苏念云可是一直不放心孩子出门的。 “前一阵子我不想孩子出门，一来是孩子稚嫩容易生病，二来，我恐惧未消是真的。” “但是现在，孩子都四个月了，也不能一直困在听风院这处小小天地，早晚他是要呼吸外面的空气，见识外面的世界。” “所以，咱们这次就带他出去涨涨见识……” 还有一个她愿意带孩子出去的原因，苏念云没说，那就是，萧长风派来她身边的暗卫可比以前多了一倍。 从前，她还能瞅准暗卫换班的空子脱离一下他们的视线。 现在暗卫变多了，她就完全失去了行动自由。 被监视的感觉虽然不舒服，但是也的确更有安全感，所以，她才决定带着孩子出门。 马车停在玉面琼脂门口，车里的人陆续下车。 苏阿珠初进京城的时候，来过一次玉面琼脂，时隔几个月，这是她第二次来。 玉面琼脂比她看到那时，变的更加豪华。 “娘，您怎么来了？” 柜台后面理账的苏娇娇见到母亲，兴奋的迎上前来。 “是阿云带娘来的，要是娘不来，还不知你准备什么时候去看娘一眼。” “阿云？”苏娇娇看到抱孩子进门的苏念云，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开心的道，“客人，您想买些什么？” 对外，甚少人知道念云公主就是玉面琼脂的老板，今日苏念云又是携家带口，自然是以客人的身份进门。 “看客人品味不错，不如来咱们楼上看看，那里都是极品……” 苏娇娇一边说着，一边把母亲和苏念云等人带上楼。 “好了，这楼上没人，大家随意说话就是。” 苏娇娇笑着问，“客人，我刚刚做的可好？” “做的好，”苏念云夸赞她，“不过，你这么忙的吗？” “你知道你有多久没去看阿珠婶？你不来，我就把她带来见你了呗！” 苏娇娇向母亲陪着罪，“娘，我真错了，但是我是真的忙的不可开交……” “行了，我还不知道你，忙生意好，赚钱很好！”苏阿珠并不埋怨女儿不来看自己。 铺子有生意，就意味着苏家村就有活干，这是好事。 这时，石珍珠给众人上了茶，“东家、老板、诸位，请喝茶……” ------------ 第306章 神秘的老妇 苏念云朝石珍珠点点头，“珍珠，最近辛苦你了！” “多谢东家关心，我不辛苦的。”石珍珠给众人上了茶，就很快下了楼，把空间留给苏家人。 这时，苏娇娇把一本厚厚的册子交到苏念云手里，然后自己凑到母亲身边和睁着一双好奇大眼的景儿玩闹。 苏念云慢慢翻起了册子。 玉面琼脂把傅铭的美人面挤没落了，所以往宫中送胭脂水粉的活计成了玉面琼脂的。 这些打听消息的渠道，随着她和傅铭的合作，也都从傅铭手里转移到她手里。 册子上，记录的就是每次往宫中送货所经历的所见、所听。 在后宫，苏念云打听消息也算是有了可靠渠道，但是可惜，她也只有后宫的。 前朝，始终是她的盲点。 带着苏阿珠见了苏娇娇，一行人又一起去了千江阁用午膳。 千江阁，顾名思义，主营的就是江河湖海里的鱼虾蟹贝。 这些东西，对于常年生活在漠北的苏氏族人来说，实在是新鲜又新鲜的玩意。 一盘鱼，一碗三鲜粥，就让苏阿珠连呼美味。 苏念云道，“阿珠婶，你慢点吃，还有好多菜没上呢？” 苏娇娇则在旁边贴心的为母亲剥螃蟹。 就在众人在千江阁上用膳的时候，楼下，一个穷困潦倒的老妇，正倒在千江阁门口。 听见门口的喧嚣，掌柜推了一把站在那里看热闹的伙计，“怎么回事？” 伙计一指倒在地上的老妇，“她好像晕倒了……” “真晕倒了还是假晕倒？”掌柜悄声对伙计叮嘱道，“你要好好看清楚，别让有心人讹了咱们！” 小伙计立刻恍然，他小心翼翼上前去扶那老妇起身，“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小伙计又是拍脸又是按胸口的，好半晌，终于那老妇缓了一口气睁开眼。 “这位夫人，你没事吧？” 老妇仔细打量了小伙计，然后问道，“这里是哪里？” 小伙计一惊，这是不是掌柜说的，她好像要开始讹人的感觉，“这里是千江阁……” “千江阁？”穿着破烂的老妇努力站起来，仔细看看千江阁的招牌，她摇摇头，“不是这里，不是这里。” 说完，她就继续蹒跚着往前走，压根就没了掌柜说的后续。 小伙计愣愣的看一眼老妇背影，又看看掌柜。 “掌柜，这老妇好像是真的晕倒了，她不是讹诈。” “我有眼睛，我看的到，用你说？” 掌柜的呵斥他，“还在这看热闹，还不赶快去上菜！” 苏念云等人在千江阁酒足饭饱，苏娇娇先站起来和母亲告别，“娘，我还要回铺子去看着，就不能陪您了！” “你放心去吧，不必惦记娘亲，我在听风院很好。” 冲女儿招招手，苏阿珠对苏念云道，“阿云，你真是有心了，特意带我来见女儿。” “阿珠婶你放心，以后我会经常带你出来的。” 既然苏娇娇忙的没时间，她就负责把阿珠婶带来让她们母女团聚就是。 等酒足饭饱回到陈府，苏念云忽然察觉府中的气氛不太对。 回到听风院，她就问夏月，“我们出去时候，府中发生了什么事？” “公主，您回来的正好，京兆府尹来把老夫人和陈绍安、陈绍康都带走了。” “京兆府尹，为什么带走他们？”苏念云愣住了。 据她所知，这两人最近没闹什么幺蛾子，否则，文妈会第一时间告诉她的。 “知道京兆府尹为什么带走他们吗？”苏念云问道。 夏月摇摇头，“府里那些伺候的人也都不知道，只知道先是府门口来了个穷困潦倒的老妇人，那老妇人在门口叫嚣着陈绍安把她的儿子还回来……” “陈绍安起初不以为意，想出去打走那个闹事的老妇人，不想也不知那老妇跟他说了什么，陈绍安竟然恼羞成怒，要去打那个老妇！” “陈绍安，竟然打人？”听到这，苏阿珠就愣住了。 良久，她才道，“阿云，这果然不是个好东西，连老人都打，你要尽快远离他。” 苏念云没管阿珠婶的话，而是继续听夏月说。 “路过的行人，看到陈绍安殴打老妇，路见不平上前帮忙，陈绍安见状不好，就不管那老妇直接进了府门。” “想来，是那些路见不平的人帮被打的老妇直接报了官，所以京兆府才来抓人的。” “这也不对呀，”苏念云道，“你不是说京兆府带走了老夫人、陈绍安和陈绍康吗？” “打人的是陈绍安，不应该带走老夫人和陈绍康吧，看来这当中另有事情。” 苏念云起身道，“不行，我得去看看。” “公主，陈家母子是惹事精，您这样一出现，他们肯定把您当救命稻草，让您给他们擦屁股。”春华道。 “我不关心陈家母子如何，我更想知道那老妇身上发生了什么……” 苏念云道，“所以，这个热闹，我瞧定了！” 于是，才进家门的苏念云，又辗转去了京兆府。 这是她第二次来京兆府了，鉴于上次她利索的处理了老夫人引起的纷争，京兆府尹对苏念云的印象很好。 听说苏念云来了，他让手下把人带进公堂。 “念云公主，又见到你了！”京兆府尹向苏念云打招呼。 苏念云回以一礼，“总是要麻烦府尹大人为陈家操心，真是过意不去。” 说完，她回头看向公堂上对峙的四人。 三人站在一处的，是陈家母子。 “念云，你来了真是太好了！”老夫人简直喜极而泣。 她不由回忆起上次她铺子出事，也是苏念云替她来处理的案子，而且案子处理的很完美。 这次，她一定也可以。 老夫人对苏念云充满希望。 “念云，你来了……”陈绍安也感慨了一声。 唯独陈绍康此时没有立场说话，这才让他最是憋屈，明明在他心里，他觉得苏念云是为他而来的。 他大哥打人，这根本就没的洗白，只有他是无辜受连累来的，苏念云一定是来救他的，顺便再救母亲和大哥。 苏念云不知他们自私的心思，看了那个满身是伤的老妇一眼，最后看向京兆府尹。 “府尹大人，这到底是个什么来龙去脉？” “陈绍安打人这件事，本官就先不说了，只说着老妇的另一个诉求好了……” “另一个诉求？”苏念云一愣。 “这妇人，费尽千心万，一直在找她的儿子，她一路艰辛的来到京城，就是想问陈绍安一个答案，而陈绍安却不肯回答……” “什么？”苏念云看向老妇人。 老妇人额头、脸上都是血迹，可是她都不在乎。 她看向陈绍安，“陈大爷，我儿子在哪里？” 陈绍安道，“我再给你说最后一遍，我为何会知道你儿子在哪里？” “我连你儿子是谁都不知道，我为何会知道你儿子在哪？” 苏念云最是了解陈绍安，她已经从他的神情中，看出了心虚。 苏念云对老妇道，“你说你儿子认识他，空口无凭，你可有证据？” 老妇人从怀中掏出一封信，“这是我儿子失踪前写给我的信，信里说，他在军营中交到一个好朋友，叫陈绍安！” 失踪，军营？ 苏念云脑中忽然电光火石，她好像抓到了些什么。 她颤抖着声音问道，“你儿子，是在漠北戍边的军人？” ------------ 第307章 消失的牛家儿子 “是，我儿子是戍边的军人，一年多前应征入伍，一直在漠北边陲效力……” 说到自己的儿子，老夫人就止不住的泪流。 她夫家姓牛，自年轻丧夫之后，就独自拉扯两女一儿讨生活。 好不容易盼着孩子长大成人，两个女儿都陆续嫁出去，她就想着给儿子也张罗完婚事，从此就了无心愿了。 谁知她才相看好一个姑娘，儿子却突然告诉她要应征入军了。 牛妈不放心儿子，在送行的路上送了一程又一程，最后儿子反复和她约定，一个月写一封家书不让她担心，牛妈才停住了脚步。 牛妈想不到，那时看到的儿子远离的背影，就成了永远。 儿子参军的头两个月，她的确收到了两封家书。 第一封，是报平安和简单诉说军营生活的，信简简单单，但是却大大的安了牛妈担忧的心。 第二封，就是儿子告诉母亲，他在军营中交到了不错的朋友。 他说，那个人的名字叫陈绍安，来自京城，长的英俊又潇洒。 儿子通篇都是兴奋，这样长相英俊又出自京城的贵公子都来从军，而且和他成为了很好的朋友，他感觉很是自豪。 儿子军营生活过的不错，而且还交到了好朋友，牛妈也替儿子高兴。 不过那之后，她就再也没收到儿子的信。 她又焦灼的等了一阵。 直到后来，同县和儿子一同参军的，有陆续被军方送回战亡消息。 她才知道，漠北边陲与小股番兵交了战，双方互有损伤。 得知这个消息，牛妈整日在家提心吊胆，生怕明日朝廷就送来她儿子战死的消息。 在这样的忐忑中，她浑浑噩噩过了两个月，朝廷该通知的也都通知完了。 见没有送来儿子战亡的消息，牛妈才略略松了口气。 不过也仅仅是松了一口气而已，因为儿子始终也没有再给她来只言片语。 牛妈实在担心孩子，就瞒着两个出嫁的女儿，自己收拾收拾独自去了边陲。 她人老，腿脚慢，纵使他们的县离北郡不算远，路上耗费了一个月时间。 等她去到军营，再辗转打听儿子消息，就又是一个月过去。 最后，牛妈得到的消息就是，军营中查无此人。 “查无此人？” 牛妈不可置信的看着同乡介绍的副将。 “这怎么可能，我儿子参军大半年了，而且之前给我写过信……” 牛妈就把儿子之前写的信，拿给那副将看。 看了信，那副将也是皱了眉头，难道之前和番邦战斗，清扫战场有遗漏的尸体不成？ 于是他回去复又查验死亡名单和受伤名单，的确没有牛妈儿子的名字。 “副将大人，”手下道，“这人凭空消失，莫不是临场怯战，当了逃兵去了？” “极有可能！”副将点点头。 于是，牛妈来一趟边陲，不仅没找到儿子，反而给儿子要来一份海捕文书。 牛妈不服，还想向那位副将讨说法，不过那副将却不愿意再见她。 那个介绍副将给她的同乡，也不得不出来劝阻，“牛妈，副将的推断是有道理的。” “你儿子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极有可能是当了逃兵，他如果真的隐姓埋名，咱们谁也找不到他的！” “我当初好心帮你见了副将，还不如不见，这下好了……” 牛妈已经听不到后面同乡的抱怨了，她惶惶然走上街头，独自一个人找起了自己的儿子。 她不相信她的儿子是个逃兵。 牛家曾祖父、祖父、父亲都是在从军的时候牺牲，牛家虽然没出什么大将，却满满的都是为国牺牲的兵丁。 甚至牛家这么大的牺牲，官府在征兵的时候，都是刻意绕开牛家的。 从军的决定，是儿子自己主动选择的，所以，牛妈坚决不信她的儿子会做逃兵。 只是…… 茫茫人海，她找了许久也不曾见过儿子的身影。 走投无路之际，牛妈想到儿子信中提到的陈绍安的名字。 于是，她便又去了趟军营，不过和上次来找儿子的结果一样，军中也没了陈绍安的名字。 辗转打听，牛妈才知道，原来陈绍安早就战死了。 正伤心绝望之际，有同是京城出身而在边陲从军的人，同情牛妈的遭遇，便把陈绍安没死，现在还好好在京城的事告知了牛妈。 重新燃起希望的牛妈，一路艰辛的就来了京城。 她本以为，见到陈绍安之后，不论能不能找到儿子，多多少少也能得到些关于儿子的消息。 但是怎么也没想到，陈绍安看到她，不仅很嫌弃的样子，更是坚决不承认认识她儿子。 陈绍安是牛妈找儿子的最后希望，即使陈绍安坚决不承认，她也撒泼耍赖不想走，非要从陈绍安那里得到个结果。 这才有了后面陈绍安忍无可忍，对其大打出手。 牛妈便借被殴打致命，告了陈家全家，为的就是把事情闹大，逼迫陈绍安说出一些关于她儿子的事情。 牛妈拿着信，举在陈绍安面前。 “明明我儿子信中写的清清楚楚，陈大爷你就是我儿子交到的那个好朋友……你为什么不可能承认？” 陈绍安至此都不肯改口，“我最后说一遍，我不认识你儿子，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写！” “谁知道你儿子是不是借我的名头，去安慰你，好叫你不要担心？” “我明明都说了不认识，你为什么非要强制我认识你儿子？” “这位夫人……”老夫人柔声道，“我有三个儿子，知道你丢失儿子的心情，但是你不能仅凭一封信，就对我儿子不依不饶。” “绍安都回京城这么久了，又经历了那么多事，他早和军中断了音信，你找这么久都不见的儿子，定然与我儿子无关。” “不可能，不可能，你们一定是有关系的……”牛妈笃信，儿子的信不会骗她。 这时，京兆府尹发话。 “牛妈，本官虽是为百姓做主的父母官，可是你这种凭着一封信就说陈绍安认识你儿子，然后你又贸贸然做出这等鲁莽举动，实在很难让人同情。” “大人，是不是在您心里已经认定我儿子是逃兵了？” 牛妈哭道，“我儿子真不是那种人，我只是想请陈大爷实话实说而已……” ------------ 第308章 无名氏无名碑 “我实话说了，可是你却不信，还纠缠不休，你待要怎么样？” 陈绍安已经明显看到苏念云眼中怀疑的神色，他只想速战速决，离开公堂。 他还没重新得到苏念云的心，千万不能这个时候再把她越推越远。 “大人，是我出于被纠缠不休的愤怒，才打了牛妈，一切责任都由我负！” 说完，他看向老夫人，朝她伸出手。 老夫人怔愣了一下，“什么？” “娘，钱……”陈绍安低声对母亲道，“我身上没有银子，您身上有吧，给我钱，先打发了这个婆子。” 老夫人一摸袖子，不由一阵肉痛。 为了收拾陈绍安留下的烂摊子，她连自己的小金库都花光了，现在身上这点钱真是花一文少一文了。 明明陈府都捉襟见肘了，陈绍安竟然还想拿钱来打发这个要饭的一样的老妇。 老夫人觉得这买卖不划算。 正想摇头拒绝，她忽然注意到了儿子求救一般的眼神。 难道……老夫人忽然一激灵。 从见了牛妈之后，安儿的的反应就格外激烈，甚至还出手打了人。 难道他真的认识牛妈的儿子，甚至两人之间发生了些什么不能说的事。 看儿子这急于脱身的眼神，这事，定然不是什么好事。 老夫人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却是不得不硬撑着从袖中掏出一块碎银子。 陈绍安把银子扔到牛妈面前，“这是我打你的赔偿，你莫要再来烦我！” 随即，他又对京兆府尹道，“大人，我承认打她不对，也赔偿了她，现在我们能走了吗？” 京兆府尹看得出当中有蹊跷。 但是和他跟牛妈说的一样，没有证据，只凭一封信，什么结果也不会有。 “罢了，你们走吧！” 京兆府尹看向牛妈，“或许你在外奔波找儿子的时候，他已经回到家乡了也说不定，你大可以先回故乡去……” 不等京兆府尹说完，一直看戏的苏念云忽然出声。 “大人，念云听牛妈哭诉了这么久，忽然有了些想法。” “公主……想到了什么？”京兆府尹惊讶的问道。 扶着母亲手臂就是一紧，陈绍安要离开的脚步停了下来。 “牛妈，你先别哭，”苏念云道，“我出身漠北苏氏，平生最敬重的就是戍守漠北的将士们。” “你放心，我一定尽力帮你找到儿子。” “真，真的？”牛妈没想到，这位被府尹大人称为公主的人，会这么平易近人。 公主帮她找人，那可要比她方便的多。 苏念云道，“你能不能仔细跟我说说你儿子的身材、相貌？” 老妇擦了脸上的泪水，急忙道，“我儿子他长的……” 一时不知该怎么形容儿子的她，忽然卡住了。 苏念云提示道，“如果你不会形容，那就用在场的人对比好了，你看看这中间，可有人和你儿子相似？” 她话音刚落，陈绍安的脸色就变了。 果然，牛妈经苏念云提醒，目光在人群中逡巡了一圈，最后落在陈绍安身上。 “我儿子的个头，还有胖瘦，都和陈家大爷差不多……” 陈绍安晃了晃，强撑着站直。 心道，凭你怎么说，反正也不会有人知道真相。 坐在堂上的京兆府尹，看苏念云一脸恍然的样子，他跟着问道，“公主，您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苏念云道，“大人，不瞒您说，我有一个推测……” “推测？” “是，”苏念云点头，“陈府，曾经为死去的陈绍安办过一场葬礼。” “虽然最后您也知道，陈绍安的死根本是个乌龙，但是陈家下葬的那口棺材里，却是装着一个真正的死人。” “所以刚刚牛妈说儿子和陈绍安相像，我便第一时间想到……”后面，她没有说下去。 “对了，”旁边的捕头也想了起来，“我记得当时公主在出殡的时候，还差点撞棺殉情而死！” 这下，大家都想起来了。 话说，念云公主对陈绍安是真情实意啊，只可惜了……她所嫁非人。 这里的人，哪一个不知道陈绍安科场舞弊，哪一个能瞧的上他？ 听了苏念云的推测，牛妈软着腿跪倒在地。 她一边安慰自己，儿子福大命大。 一边流泪求道，“府尹大人，求您开棺验尸，看看是不是我的儿子！” “也罢……” 京兆府尹被牛妈千里寻儿的故事感动，决定助她一臂之力。 他抬头看向陈家人，“即刻带我们去葬人的墓地。” 当众人跟着陈家一行，浩浩荡荡去了陈家葬人的地方，看四周竟然是一片荒野坟地，众人对老夫人的印象大打折扣。 “老夫人，你真的让人把棺椁随意丢在了这里？” “老夫人，即使知道了棺材里不是您儿子，可是您也不至于把他至于荒丘吧？” 围观的人对陈家指指点点。 老夫人褶皱的老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羞愧的无地自容。 她怎么知道，这具无名尸体最后还真的会有人来找呢？ 牛妈坐地哭泣，“老夫人，你儿子是人，我儿子也是人，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对他？” 她哭的悲切，更多的是绝望。 棺材不见了，找不到尸体，她又如何确定儿子身份。 也在此时，春华及时现身，“诸位怎么来了这里，我们公主可等你们这半天了！” “等我们做什么？”府尹不明所以。 春华道，“自从公主知道陈绍安还活着，便把棺椁从陈家坟地移了出来，安葬别处。” “公主见你们走错路，特命我来寻大家。” 老夫人愣住了。 陈绍安也是一愣。 独独陈绍康在旁边暗笑，他就说，公主才不是来帮他们的。 在春华的引领下，一众人绕过一片林子，来到一处更为广阔明秀之地。 在那里，竖着一面无名墓碑。 见到众人前来，站在墓碑旁边的苏念云道，“我也不知道他的姓名，便没有写名字。” 苏念云闪开身，就见墓碑前已经提前烧好了元宝蜡烛等物，而且，之前祭拜的痕迹也在，显然这里时常来人的。 “公主，”府尹问道，“你经常来祭拜这位无名氏？” “是，”苏念云点点头，“从前，我把他当成我的丈夫来祭拜，后来知道他不是，反而更是心疼他了。” “无名氏一人在此悲苦，所以我便常常来祭拜，只希望他在地下能够安息！” ------------ 第309章 牛云城 听苏念云如此说，京兆府尹心中对她又多了几分赞赏。 果然是太后看重的义女，重情重义。 只可惜…… 府尹看一眼陈绍安，这公主做人的人品是真行，看人的眼光嘛……却差的很。 他从前只听外面人传言，说念云公主怎么打破皇室教条，怎么义无反顾的嫁给了没家世没功名的陈绍安。 不认识这两人时，他还真能随着人云亦云看好这么一对追求真爱的夫妻。 但是，给朝廷带来耻辱的科场舞弊案发生后，他就对陈绍安彻底改观了。 一个靠作弊当状元的人，能是什么好丈夫？ 念云公主真正一朵鲜花插到了牛粪上！ 不仅府尹有这种想法，在场的大概除了陈绍安和老夫人，所有人都会有这种想法。 包括一直默不作声的陈绍康。 如果说一开始他只是看大哥陈绍安表现的不太对劲，那么他现在基本就可以断定，棺中人和这牛妈定然是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而且，想到当初大哥和棺材一同回的京，这棺中人定然是他早就有所安排的。 这就和牛妈儿子说的，交到陈绍安当好朋友对应上了。 陈绍安会叫平民当朋友，真是笑话！ 他们陈家当初虽然没落到八大世家之末，但还是比普通官宦人家要好些的，更不可能和平民称兄道弟当朋友。 陈绍安那么对一个下等兵，定然是有所企图的。 一想到这些，陈绍康的脸上就有了几分笑意。 陈绍安，我就不信今日公主见了你真面目，还会对你有一分留恋。 “何捕头，还愣着干什么？”府尹看向自己的得力助手，“还不赶快带人刨坟、开棺验尸……” “是，大人！”得了府尹的命令，何捕头立刻指挥手下的一帮衙役挥舞起了工具。 陈绍安扶着母亲，变成紧紧捏住母亲的胳膊。 老夫人胳膊上一痛，立刻抬头看陈绍安。 就见她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大儿子，此刻正汗涔涔的白着一张脸。 好在官府的一群人都注视着坟地，没人关注这边。 她低低呵斥陈绍安，“棺材还挖出来，人还没见到，你就先自乱阵脚了？” 还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她恨铁不成钢，偏偏又不能在此地过多责备他。 早在公堂的时候，她就察觉了儿子的异常，也猜到了八九分。 儿子既然当初是有预谋的假死，那么这棺中人定然是精心选好的。 只听一遍牛妈的前因后果，她就信了牛妈说的事实。 但是…… 她拍拍陈绍安的手，低声安慰。 “你放心吧，尸体当初运回来，除了面目全非，也开始腐烂发臭，现在又在地下埋了这么久……” 后面，她就再没有说下去。 老夫人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不论陈绍安对这人做过什么，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这人多半都腐化成白骨了，牛妈肯定什么也认不出来。 陈绍安大可不必这么自乱阵脚。 有了母亲的分析，陈绍安的心绪果然渐渐平静下来。 对呀，都过去那么久了，棺中人肯定只剩一堆白骨了，他在怕什么呢？ 想到这里，陈绍安的脸色也好了许多，他没看人挖棺材，而是直直的看着苏念云。 苏念云会好好埋葬棺中人，他没想到。 这一刻，他想起了苏念云头撞棺椁的场景。 当初，她是那么爱他，可是现在…… 第一次，他彻底恨起了周瑶，都怪周瑶给他胡乱出什么主意。 如果她不是催着自己回来，他怎么会想到假死。 如果他在军营守到现在，也能和小萧候还有十八皇子共同抗敌，再过不久，他就是身负军功之人了，这可比考科举容易的多。 哪会是现在，武不成，文不就，还弄丢了最爱他的公主。 这边陈绍安正陷在自怨自艾的情绪里，那边挖土的衙役喊了一声，“挖到了！” 铁锹碰到了棺材板，发出一声闷响。 等棺材彻底露出来，何捕头指挥人绑上绳子，然后合力把棺材拉出墓坑。 “大人……”何捕头来到府尹面前，“是不是现在就开棺？” 府尹看看苏念云刚刚烧的元宝蜡烛。 念云公主有心，知道他们今日要打扰亡者，已经提前烧香告慰过了，他们这会开棺倒是不用再另行烧香了。 于是，府尹点点头，“开吧！” 何捕头立刻和手下一块撬棺材板。 当棺材打开的那一瞬间，所有人都以为会等来一阵恶臭，甚至已经有人提前退避三舍。 不过，预料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不仅预想的恶臭没有袭来，大家再往里一看，预想的腐肉白骨什么的都没有，这具尸体根本没有腐烂。 那尸体除了面部原就损毁外，其他看起来都栩栩如生。 “这是怎么回事？”众人面面相觑。 “这是……如何做到的？”府尹、何捕头都是大吃一惊。 苏念云道，“当初尸体在陈府停灵的时候，我为了……” 她看看陈绍安，刻意越过了这些多余的解释，直接道，“我在尸体上抹了药，棺材中放了吸水的石灰石。” “这样，可保尸体几年内都不腐！” “什么？”众人都愣住了。 还是何捕头反应快，“不知公主您抹的这个药是什么？” “是我按照一本古籍自己摸索着调配的……” “不知，公主您这个保存尸体的药方，能不能给我们一份？”何捕头小心翼翼的开口求方。 他们京兆府，真的太需要这种保存尸体的办法了。 苏念云点点头，“这有何难，等回府之后，我誊抄一份送给何捕头就是，只是眼下……” 她看向一直忐忑的牛妈，“是不是先让牛妈来认认尸体。” “对对，那是自然。”何捕头急忙把牛妈请过来。 牛妈颤颤巍巍来到棺材边上。 从开始挖坟到开棺，她的眼泪就没停过。 不知为什么，苏念云看着她，自己的眼睛也跟着发酸。 这个前世她拜祭了一生的人，真的是牛妈的儿子吗？ 男人的脸早就损毁，牛妈乍看之下也看不出什么。 “你儿子还有什么其他特征？”何捕头问道。 牛妈答，“他小时候调皮，自树上摔下来过，左腿有一条很长的疤痕。” 何捕头便利落的掀开男人的裤脚。 果然，在尸体左腿上发现了一条虬结的疤痕。 看到这一幕，牛妈终于抑制不住，趴到棺椁上大哭。 “云城，云城，我的儿啊，娘找的你好苦！” “我的儿啊，为娘终于找到你了……” 听着老妇悲伤的哭声，苏念云也跟着看向棺中人。 我拜祭了你这么多年，原来你叫云城，倒是个好听的名字！ ------------ 第310章 过往的绑架案 京中，最近真是热闹。 人人都知道念云公主所嫁非人，但是即便她那丈夫不争气，念云公主却对丈夫仁至义尽。 她对丈夫的那份无微不至和维护之情，圣人见了，都要赞叹一声的程度。 加上苏念云在二次科举中几乎散尽家财，有那么多书生传播，她的贤名享誉京城。 “公主，现在满大街的人都在夸您呢！”夏月今日出去采买，把听到的都跟苏念云说了。 苏念云脸色并最没有什么大的波动，而是吩咐苏大，“告诉成叔，可以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下一步计划，就是彻底毁灭陈绍安。 随着牛云城的尸体被牛妈认回去，关于陈绍安科场舞弊的话题，成功换成了他从战场上死而复生的事。 旧事重提，这次却有了新角度。 “你们说，这当初被当成陈绍安运回来的那具尸体，为什么脸会伤成那个样子？” “从没听说过番邦打仗，还专门毁人脸面的。” “我觉得，多此一举把人脸毁成那个样子，不是番邦，非是……”有人有了推论。 “而是什么？”其他人不由好奇。 “而是有人故意为之呗！” “谁会对一个死尸做这么无聊的事啊？” “你们……”那人看看其他人木呆呆的样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们就不能好好想想，这个牛云城是替谁进的京、下的葬？” “你是说，是陈绍安故意这么做的？”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为什么？”那人神秘兮兮的道，“为了在两军对垒的时候，不成为死人呗！” “我的天，这真的可能吗？为了逃避战事，就让别人顶替自己，然后他自己死遁？” “怎么没可能？这陈绍安的性子就是偷奸耍滑，你们看他科举都敢作弊，逃兵而已，他不敢做吗？” “可是，既然他死遁了，就不要再回来了，干嘛后面没几个月又出现了？” “一码事归一码事，人家当初是主动请战去的边陲，我觉得不能因为他科场舞弊，就认定他在战场也有问题。” “对，我也这么觉得，如果死遁，就没必要再出现了，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你们，还真是对陈绍安还抱希望啊！”那人叹息一声。 “我们不是对陈绍安抱希望，我们是就事论事。” “别争了，”这时人群中有一个人站起来，“争来争去，你们就是觉得陈绍安不可能借人尸体假死呗？” 大家都往那个人身上看去，是个看起来文文弱弱的青年。 “你知道？”众人不大相信这么一个文弱公子，“看你这个样子也不会上过战场，你又知道什么？” “我虽然不知道战场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却知道陈绍安从战场失踪之后发生了什么？” “他根本不是在尸体下葬之后几个月回来的，而是跟着送尸体的队伍一起进的京城……” “你这么说，有什么证据？” “证据？”那人亮出自己小了一截的左手手指，“这就是证据！” “这……”大家傻傻看他少了小手指的左手，“这能当什么证据？又能证明什么？” 那青年公子道，“诸位，你们可想必忘了，这陈绍安左手也少了一个小手指。” “呃……这可能是巧合呗，他的手指是在战场失去的，你的手指是怎么回事？” “在战场失去了手指？”那青年公子一笑，“在战场做什么事，才会丢一截小手指啊？这分明是绑匪讹人的手段！” “绑匪？”众人越发疑惑了，“这怎么又和绑匪扯上关系了？” 那公子道，“你们别看我现在这个样子，我从前却是富人家的公子。” “我意外被绑匪掳走，绑匪断我小指，勒索家中大量赎金，我们才因此家道中落。” “……而陈绍安，也是被同一拨人绑架之后，用小指去勒索……” “我的天，这么说，陈绍安是被人绑架了，可是他为什么不报官呢？” “如果报官，岂不是就证明了棺材进京的时候，他也在京城了？”这公子道。 “哈？”有人道，“你怎么知道陈绍安那时候在京城呢？” “我怎么知道？”这公子苦苦一笑，“我早些年家中富裕的时候，识的那陈绍安。” “那日，我在外围看陈家的送葬队伍，原是想表表心意，却不巧，在人群中看到了陈绍安……那时，他浑身上下没毛病，左手小指也在……” “我的天，这么说……这陈绍安真是无恶不作呀！” “就是，用同袍尸体掩护自己当逃兵，还贿赂考官买考题……” “这念云公主这么贤良淑德，怎么会嫁这样的人？” “话说，这陈绍安做了这么多卑鄙龌龊事，会不会他对公主也是骗婚呀？” “没错，没错，我也这么觉得，公主住在深宫，外面怎么就那么过公主爱上落魄府邸公子的故事……” “现在想想真是不对劲，这陈绍安心思深沉啊！” “再想想他那个没成婚，就有了孩子的外室，这是畜生也不如！” “天爷呀，念云公主岂不是也是被她利用的对象，公主太可怜了！” “念云公主这么好的人，我支持她离开这样的人渣！” 挑起大家情绪，最开始说被绑架的公子，却悄悄离开。 他来到一个高大人影旁边，那人递给他敦实的钱袋子，“多谢你愿意把自己的故事说出来。” “没什么，我也是看不惯陈绍安这样的人渣！” 接过钱袋子，他难过的看看自己的左小指。 看着人影走远，苏成也转身离开。 那人是真的被绑匪绑架，而陈绍安却是假的。 他们就是模仿的本就是这伙绑匪。 至于真的绑匪，早就被公主扭送去了京兆府。 ------------ 第311章 神秘消失的商队 苏成付了钱，满意的回到苏宅。 他给自己泡了一壶上好的茶，然后坐等着苏大来了之后，让他把这些消息告知阿云。 事情，办的顺利，陈绍安的名声在京城彻底臭了。 这些，阿云可以公明正大的离开陈家了。 到时候…… 他起身环视苏宅，又想想苏家村。 到时候念云想住在哪里就住在哪里，他们漠北的小主人，就是自由的！ 正当他沉浸在美好当中时，另一个消息，却先与苏大而来。 听到那人送来的消息后，苏成一屁股坐到凳子上，再也没有力气起来。 缓了好半天，他才在手下的搀扶下起身。 “成管事，您要去哪里？” 苏成有些惊慌的交代，“一会苏大来了，你们就把今日的事告诉他，我先……” “成叔，你要去哪，算上我一份！”这时，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 苏成茫然的看去，就见一身男装的苏念云刚好走了进来。 “阿，云，你怎么来了，我这没什么事，你……” “成叔，”苏念云都听不下他的语无伦次了，“您别忘了，傅家药材行也会收到消息！” 而且，傅家药材行的消息更快，她是比苏成先得到的消息，所以就立刻赶来苏宅。 “这个……”苏成道，“虽然不知是个什么情况，但是念云你别担心，我这就去处理……” “成叔，”苏念云拉住苏成的手臂，“成叔，苏命哥是我的亲人，他和商队失踪了，我必须要重视，你不要想避开我自己单独去调查。” 从前，他们来京城做生意，她住在深宫，不知道也帮不上忙，也还说得过去。 现在，她可是在京城拥有了那么多生意的人，怎么可能再对自己的族人不闻不问。 “阿云，这兴许是个误会，你真的不要……” “成叔，你真的不要再安慰我了！”苏念云打断他，“我不是小孩子，你骗不了我！” “而且，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可能在家中坐的住，更不会安心，所以你不要避开我，也不要反对我的决定。” 见苏念云眼神坚定，不知道为什么，苏成反而有了心头一松的感觉。 “阿云，你有什么想法？” “成叔，你带上人手先出发，然后在苏命哥和商队消失的城镇先行打听，我随后就来。” “不行，我自己去就行了，我会和你保持传信，你在京中等消息出主意就好。” 商队那么多的人，还带着一大堆的货，就这么凭空消失了，不可思议中还透着诡异，他不能让阿云涉险。 “成叔……” 苏念云道，“我想离开京城，可不光是为了苏命哥，我想趁此机会去趟漠北。” “去漠北？！” “是，”苏念云叹然，“我许多年没回去了，是时候该回去祭拜一下父兄了。” 是不是父兄在天保佑，所以她才有机会重来一世？ 还有最重要的，苏念云没说，商队这次是给十八皇子运送药材，她也要确定，有人对这批药材动手，是不是洞悉了十八皇子什么计划？ 如果有人提前针对十八皇子，她也要及时出手干预，尽管她从没向十八皇子投诚过，但是暗中的付出总是需要有的。 这样，将来她在赵承霁那里也能拿到更好的筹码。 “可是，阿云……”苏成还想劝。 苏念云却道，“行了成叔，你也别劝了，时间就是金钱，你还是先行一步去调查，我三日后就跟上你。” 药材什么的，都不重要，她担心的是商队的人。 最后商量定苏成，苏念云就急匆匆回府。 本来，她是想着这几天慢慢收拾搬离陈府的，但是苏命的失踪让她没了慢悠悠搬家的心思。 一回府，她就指挥众人收拾行李。 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苏阿珠吓了一跳，她抱着孩子来到苏念云面前。 “阿云，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要突然搬家？” 苏念云道，“阿珠婶，您不是一直不喜欢我在这里和陈绍安做过多纠缠吗？” “我是说过，可是怎么你之前没有说搬，这会却搬的这么着急？”松阿珠惊讶的是这个。 苏念云没说苏命和商队连人带货突然失踪的事，而是道，“就突然心灰意冷，彻底不想住在陈府了。” 说完，她看向苏阿珠怀里的孩子，思考要不要带上孩子回漠北。 带上孩子的话，就要带上阿珠婶，毕竟阿珠婶现在和孩子形影不离。 但是阿珠婶之前的身体不好，她担心这一来一回，会伤身子。 正犹豫间，那边老夫人、陈绍安等人听到苏念云收拾行李的消息，立刻赶了过来。 “念云啊，你这是要做什么？” 老夫人诧异的看着里里外外、进进出出收拾东西的丫环仆妇。 “老夫人，诚如您所见，”苏念云道，“本宫要离开这里了！” “念云，好端端的，你这是为什么？”老夫人揣着明白装糊涂。 苏念云看着一旁一直愧疚低头的陈绍安，“老夫人，陈绍安应该最明白我的心思吧？” “本宫能接受，他在和本宫成亲之前就有了外室和孩子，也能接受，他在科场舞弊这种掉架子的行为，唯一不能忍受的，却是沙场逃兵！” 老夫人道，“他是你的夫君，你怎直呼他的姓名？” “老夫人，你不必如此乱抓重点，本宫和陈绍安什么关系也没有了，他身上无任何功名，本宫称呼一声陈绍安，很是合适。” “什么……叫……什么关系也没有了？”乍然从苏念云嘴里听到这句话，老夫人不知为什么就是心中一惊。 后面苏念云的话，继续验证了她的猜测。 “什么关系也没有了，就是和离了呗！” 苏念云看向陈绍安，“陈绍安你出大牢这么久了，怎么什么都不和老夫人说呢？” 老夫人不可置信的看向陈绍安，“这，不是真的吧？你真的和念云和离了？” 陈绍安惭愧的点点头。 “所以……”苏念云对老夫人道，“烦请老夫人让一让路。” “你放心，本宫只带走本宫的东西，这听风院，完完整整还给你。” “以后，你们想住这里或者想修整这里，再也和我无关！” 老夫人震惊当场，她质问陈绍安，“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陈绍安却是不想和母亲解释，他只看向苏念云，“阿云，沙场的事，是我错了，你能再给我个机会吗？” ------------ 第312章 告别 “再给个机会？！” 苏念云嘲讽一笑，“陈绍安，这时候的你再说给一个机会，真的让我好笑！” 陈绍安道，“我真的知错了，你拿到和离书却一直不离开，不就是对我还有念想么？” “不，你错了，本宫那不是对你有念想，而是想看你这种人渣还能出什么丑而已！” “你胡说，这不是你的真心话！”陈绍安拒不承认苏念云会如此恶毒的看他笑话。 明明，她之前倾尽全力救他。 她只是生气而已，生气的人才什么话都说。 苏念云死死盯着陈绍安，“你记得，我们成婚当夜，本宫挽留你，你却坚持新婚夜就随军出征时说的话吗？” “我……” “你说，要亲手击退番邦之军，为我的父兄、家族报仇，如此才不枉我嫁你为妻。” 苏念云惨然一笑，“鉴于你差点死在战场，在战场死里逃生，我才不计较你没遵守一生一世只爱我一人的誓言。” “现在，所有的人都知道你在战场怕死找了垫背的，然后自己死遁，甚至出殡那日，你都在现场看着我撞棺而不出面。” “陈绍安，你的心，才是真的铁石心肠啊！” 苏念云替前世的自己第一次在陈家人面前流泪，也是最后一次流泪。 老夫人被苏念云说的目瞪口呆。 自从官府带着牛妈认尸之后，她的身体就又开始每况愈下，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被那个死尸给冲撞了。 养病这几日，文妈也没跟她说什么外界传言。 眼下听苏念云说了，她不可置信的看向陈绍安，“外面，都在传这样的事吗？” 陈绍安无言以对。 这种全部被揭穿的感觉，真的太让他难受了，如果现在有地洞，他一定立刻钻进去。 同时他也深深的知道，他是彻底留不住苏念云了。 就在他整个人即将要陷入悲伤的时候，京兆府尹的人也来了陈府。 带头的是何捕头。 “何捕头，不是已经确定了死尸的身份，您还来我这里做什么？”陈绍安没好气的道。 关键时刻，偏偏官府的人还要来打扰。 何捕头道，“抱歉了陈大爷，是确定了死尸身份无疑，但是我们还发现了一些其他的疑点，需要您回去配合我们进行查验。” 把牛云城的尸体挖出来后，官府就带了回去。 机智如何捕头，很快就在重新查验尸体的时候，发现了一些可疑的地方。 说不通的，除了脸上故意毁坏面容的伤口外，还有心口的那处刀伤。 心口的刀伤，和脸上被毁容的刀伤，是一致的。 “什么……其他疑点？”陈绍安愣住了。 苏念云观他神色，见他那张心虚的脸，便猜到了，他岂止是利用带牛云城的死，而是制造了牛云城的死吧？ 何捕头道，“什么疑点，你跟我去了府衙自然就知道了！” 说完，他不由分说的就让手下把人给押走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直接让老夫人慌了手脚，她再也顾不上苏念云的事，而是急急去找陈绍康商量对策去了。 苏念云则是说到做到，听风院里不是她的东西，都没动一毫。 等春华、秋月收好行李，众人就趁着夜色离开了陈府直奔苏宅。 苏宅里，已经没了苏成的身影。 苏念云知道，他心急担忧苏命，肯定是第一时间就出发了。 夜里，她早早睡下，然后又早早起身进宫。 街上的风言风语，早传到太后的耳中。 一早，太后就静静等在宫中。 看到苏念云恭敬行礼，她先是眼神中充满心疼，然后接着训斥，“你这个丫头，到底在搞什么鬼？！” 前几日是关于陈绍安当逃兵的事，接着是今晨得知苏念云已经和离离开了陈府。 “太后，您别生气……”苏念云靠在慕容静身边，“一切，都在念云掌握之中。” 慕容静看向苏念云，“你老实同哀家说，上次你进宫你也胸有成竹，那时你就有了和离的打算，是吗？” 苏念云点点头，“是，那时已经和离了，只是公布消息的时机不成熟。” “你……”慕容静斥道，“你可真是太能做你自己的主了，你眼里就没有过哀家吗？” “哀家不是同你说过，有什么委屈，一定要告知哀家，哀家给你做主！” “太后，念云也同您说过了，这是念云自己选择的路，结果也由念云自己承担。” 苏念云是笑着说的，眼睛没一点悲伤，她安慰太后，“这是念云该走的路！” “你……这丫头真是倔强！”慕容静抚摸她的头颅，“有几分哀家当断则断的风采！” “太后，念云想跟您商量一件事。” “什么？”慕容静看着苏念云。 “我……想去漠北一趟……” “你说什么？”慕容静吃惊的道，“你说你要去哪里？” “我想去漠北……” “好端端，为什么要去漠北，你可知道番邦正在和漠北打仗！” “念云知道，正是因为番邦在那里，战乱再起，所以我想去……” “我知道你想起你的父兄，但是，打仗是男人的事，你帮不上忙的。” “太后，念云会医术，想在力所能及的地方帮上忙。” “你……真的决定了？” “嗯！”苏念云点点头，“漠北，是生养我的地方，无论那里成了什么样子，都是我的故乡。” “父兄也是希望这场战争能得到胜利的，我要去为这件事作出努力！” “好。”慕容静看着苏念云，“哀家一直以为你……既然你选定了，那就去吧！” 苏念云恭恭敬敬告别了太后。 临出宫门，就见刘嬷嬷在门口，“公主，您真的决定离开？” “嗯，”苏念云点点头，“宫中的事，还是交于你帮我盯着，我会以最快的速度回来！” ------------ 第313章 赶路 三日后，一辆马车在官道上疾驰。 正是苏念云那辆隐藏了不少机关的马车。 苏大赶车，苏二、苏三护航，马车后面，还跟了六个人。 这六人，是苏成离开之前在苏家村族人中挑出来的身手最好的六人，只有让族人保护苏念云上路，他才略略安心些。 本来，知道苏念云决意要去漠北，太后也是要派人来相随的，但是被苏念云拒绝了。 她这次离京的主要目的，是先找失踪的苏命，然后再继续往漠北。 苏念云不知道苏命的失踪，是不是有人在针对十八皇子。 她怕太后的人万一跟来，再把事情汇报给太后。 虽然太后隐退深宫，不管前朝事日久，但是不代表太后不重视朝中稳定。 尤其那日她求太后给恩典去见南宫玥的时候，太后以为她在监视东宫，那引以为戒的神色。 自那时起，苏念云便明白，太后对她的爱是真的，对她有防备也是真的。 所以，她婉言拒绝了太后的安排。 让太后知道她已经在皇子间站好了队，除了会引发太后的反感，更会破坏她们的母女情。 明知道拉党结派是太后最讨厌的事情，苏念云却不得不做。 其实，她的安全，绝对不会出问题。 她带出的人何止苏氏一族这十几个人，暗中，可还是有萧长风的暗卫跟着呢！ 苏念云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萧长风的监视中。 亦或许，这不是萧长风的意思，而是十八皇子的意思也说不定。 “公主，吃点东西吧！”这时，夏月弄好茶水、点心递过来。 忙着赶路，马车没有停下休息的机会，夏月只能简单给公主弄些点心和茶水凑合。 苏念云起初没有拿点心，而是只拿了茶水喝了几口。 这种时候，她根本没什么心思吃东西，也不知比她早出发的成叔有什么发现没有？ 不过…… 当她看到怀中熟睡的孩子时，还是重新拿起一块点心塞到嘴里。 此时，她不能不吃，因为她还要喂奶。 把孩子带上路，是她思量再三的决定。 不是因为她知道东陵与番邦一战，东陵国必胜，漠北对于孩子没危险才带他出来的。 而是，她觉得既是她苏氏的子孙，就有必要去拜祭一下外公和舅舅们。 苏阿珠本来是一定要跟来的，终究苏念云太担心她的身体，把她劝留在了京城。 “阿珠婶，你看，”苏念云给她分析道，“成叔走了，我也要带不少族人离开，这苏家村还剩几个人？” “你再走了，苏家村就几乎没有可以坐镇的人了，而且娇娇还要管两个铺子，正好你可以帮她些忙。” “可是……” 苏阿珠是跟着苏念云搬到苏宅之后，才知道苏命出事的事情。 她又是担心苏命，又是担心苏念云还担心小景儿的，那颗心怎么也无法继续在京城安定着。 “可是，我真的不放心你们，阿命已经出了事，万一你们再……” 后面的话，属实有些不吉利，她没有说下去。 苏氏的今天来之不易，她真是怕大家一个个的出事。 苏念云摇摇头，安慰她，“阿珠婶，你就放心吧！” “你想想，如果真的有事，我会带着景儿上路吗？我可是想带着景儿去拜祭父兄的！” 苏念云的这番话，成功说动了苏阿珠。 的确如此，阿云这么疼爱景儿，定然不会贸然带着孩子去涉险。 这么一想，阿云不让她跟着也有些道理，毕竟她的身体不算好，跟着他们，多半会给大家造成麻烦。 不如她就留在京城，照顾娇娇和族人，如此也算不辜负阿云的一番苦心。 想通了这一层，苏阿珠终于能安然和苏念云告别。 除了不带阿珠婶，苏念云也没有带春华。 这些时候，春华一直跟在她身边里进外出的照料生意，她又聪慧，该懂的都懂了，苏念云刻意留她在京城照料生意。 马车除了夜里在客栈停下休息，白日都在一刻不停的赶路。 一天两天，这样的颠簸景儿尚且还能忍受，到了第四日，他就因为长久在马车上的不适，而哭泣不止。 苏念云心急如焚，却也只能照顾孩子的反应，一行在路上的脚程就放慢了些。 本来五日能到的地方，硬是拖到了第七日。 才到风云镇，苏念云就让苏大带人去寻找成叔的落脚点。 成叔比她早出发三日，她又晚来了两日，按照这个时间推算，成叔应该已经有什么线索了。 不过，苏念云都在客栈洗漱之后昏昏欲睡，也不见苏大等人回来。 “怎么回事？”苏念云诧异，“这风云镇不大，我看也没几家客栈，想找到成叔应该很容易吧？” 风云镇这个地方，还是成叔跟她说的。 因为苏命就是在风云镇附近失踪的，所以成叔便把风云镇定位大家碰头的地方。 苏念云正心中忐忑着，那边苏大等人终于回来了。 “怎么回事？”苏念云急匆匆来到他们几人面前，“找到成叔了吗？” 苏大摇摇头，“小主子，我们找遍镇上所有的客栈，但是都说没有成叔这样的客人。” “这怎么可能？”苏念云不可置信。 “公主，会不会是成管事不想您插手这件事，所以才骗您来这里，他……” “不会！”不等夏月把猜测说完，苏念云立刻摇头。 “成叔没必要这么骗我，”苏念云道，“他不想我来，直接不让我出京城就好。” “成叔是个遵守承诺的人，既然他与我约定好了，就断然不会不履行约定。” “那……这是怎么回事呢？”夏月满眼不解。 苏念云看着苏大，“你刚刚形容，好像是每家客栈都否认见过成叔，是吗？” “是，”苏大点点头，“我一说成管事的体貌特征，所有人都摇头。” “看来，不是成叔故意要爽约的，他大概也遇到了和苏命哥一样的事！”苏念云心中有了初步的判断。 “什么？”苏大等人不解，“公主，您的意思是……成管事也着了那暗中人的道？” ------------ 第314章 进山寨 众人惊愕不已，到底是什么人，他们和苏氏是有什么仇怨吗？ 先是苏命和商队凭空消息，接着成叔和手下也不见了。 “小主子，这可怎么办？”苏大心有余悸的道，“是不是这风云镇有什么问题？” “问题？”苏念云眼神转动，“大概不仅有问题，还有鬼呢！” “鬼？”听到这个词，大家先是一愣，接着就是瑟缩。 苏念云见他们如此，心知他们把她说的“鬼”当成真鬼了。 不过，这样神出鬼没的劫掠往来商队、车辆，也符合“鬼”的特征。 “天色晚了，今日再找也不会有结果。” 苏念云对苏大道，“你们先去好好休息，咱们明日去官府瞧瞧，或许那里能打听到些线索。” 等苏大等人离开，苏念云自己却是一夜都睡不着。 她原以为成叔比她早来五天，或许已经查到些蛛丝马迹了。 事与愿违。 如今他们父子一块不见，她怎么能安心？！ 到这时，苏念云又开始悔恨前世的自己。 前世，她耽于感情，为陈府做了一辈子的牛马。 她一心钻研生意，想着将陈府发扬光大，浑然忘记了漠北的苏氏，甚至两耳不闻世间大事。 来之前，她想这事或许是针对十八皇子的，现在看来，明明是这个镇子透着诡异。 一整支的商队能凭空消失，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办到的。 倘若，她从前在其他事多留些心，定然知道这风云镇有什么问题。 第二日，苏念云早早起身准备就绪。 “公主，您一夜未睡，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依奴婢看，县衙的大人多半不会起这么早！” “无妨，”苏念云道，“你就是把我绑在床上，睡不着还是一样睡不着！” 她把人兵分两路，苏大跟着她去衙门，剩下的人则是负责保护夏月和景儿。 不过不巧的是，他们去县衙时，正赶上县太爷休沐。 不得已，苏念云便只好使了银子向县衙的文书打听。 那文书，先是十分的倨傲，“你们胆子可真够大的，瞎打听什么官府机密？！” “机密？”苏念云诧异。 不过就是打听一下附近有没有势力很大的劫匪团体而已，怎的就成了官府机密。 很快，她就反应过来，看了一眼身后的苏大。 苏大撇着嘴把腰间的银子递过来，“现在，可以说了吗？” 看到苏成递来的沉甸甸的银两，那文书当即就道，“你们要找失踪之人这种事，那可真是找对人喽！” 当即，就把这风云镇山间的劫匪情况一一说给众人听。 最后，看在银子的面上，他提出主动陪苏念云去劫匪的山寨。 “为何，之前从未听说这里有什么劫匪？”路上，苏念云好奇的问那文书。 她不敢相信，民间劫匪，还有这样逆天的存在。 “那是因为咱们县太爷对这颗毒瘤一直除不掉，便想美化功绩，所以人们很少知道风云镇是有劫匪的。” “这种事……” 路走到一半，苏念云忽然又疑惑。 “既然你家县太爷除不掉劫匪，又一直把此事捂着不让外人知晓，你一个小小文书，又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我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领着二人走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野，文书缓缓回头，“因为我也是劫匪的一员啊！” 与此同时，一群人呼呼啦啦的围了上来。 苏念云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她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这位大哥，既然你是劫匪之一，那么请问，我大哥在哪里？” “你说的是运送药材那小子？”文书问道。 苏念云点点头，她小心翼翼的商量的道，“我此次来，就是救我哥哥。” “我们那些药材价值千金，你留下就是，如果不够，我们再添，只求给我们个活命的机会……” “药材我要留下，不过，人我也要……”说完，他眼神在苏念云浑身上下打量。 从在衙门口见到苏念云的第一时间，他就已经动了歪心思。 美丽又多金的富家小姐，给他做压寨夫人，再合适不过。 苏念云又是害怕又是紧张的道，“我一个女子，在世间求生十分不易，如果这位大爷喜欢我，自然是可以……” 那文书面上一喜，这是他见过最合作的女子。 这样多好，听话、顺从的女人不仅少挨打，还更得他的喜欢。 “只是……” 苏念云补充道，“自小我就立誓，不管将来我嫁给哪行哪业的男子，我的男人必须是同业中最厉害的。” “我问你，你是你们山寨厉害的人吗？” “什么，二当家当然不是，我们山寨最厉害的是大当家……” 围住他们的一群人中，一个矮个子不识趣的吆喝了一声。 “胡说八道！” 文书一巴掌打到那人脸上。 “他只是占个名头而已，我才是名副其实的大当家，我比他聪明多了！” 苏念云道，“你说你是最厉害的，那就带我去你的山寨，证明给我看啊！” 这个在县衙当文书做卧底的二当家，当即不服输的点头。 “走，爷这就带你们山寨，证明给你们看！” 苏念云和苏大被押到云山雾罩的山寨大门前，守门的告诉二当家，“大当家出去了，还没回来。” 二当家耸耸肩，对苏念云道，“你看到了，他不在，你先去我房间，等我回头再……” “先让我见见我大哥！”苏念云挣脱他的脏手。 “行吧，”二当家道，“再怎么说，你哥哥以后也是我大舅哥了，你想见，我当然安排！” 说着，他亲自领着苏念云往山寨的大牢走去。 当蓬头垢面的苏命看到苏念云时，不敢相信的睁大眼睛，“我莫不是眼花了吧？” “苏命哥，你没看错，是我！”苏念云点点头。 “爹，你糊涂呀！” 苏命眼神中涌出一股绝望。 “这里是龙潭虎穴，你陷进来也就罢了，怎么还把念云带出来了？” 苏念云这才发现，他们父子竟然被关在一起。 看到这一幕，她心中松了口气。 而苏成却手脚并用的爬到牢门前，“阿云啊，我一直在担心，生怕你来……” “是我错了，我不该同意你出京城的！” 小主人都被抓进这劫匪窝，他们苏氏，怕是要毁于一旦！ ------------ 第315章 压寨夫人 “阿云，是成叔害了你！”隔着牢门，苏成愧疚无比。 苏念云看着这落魄的父子俩，她正想好好安慰二人一番，想让他们不要担心，她…… 不想，这时候二当家卢鹏却先抢了她的话，“我说，你们这话就说错了。” 卢鹏扫了苏念云一眼，那眼中满是se欲yi 邪。 “她以后会是风云寨的压寨夫人，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我会好好保护她都来不及，怎么就是害了她？” “依我看，你们父子没有罪，还有功，是你们促成了一桩好姻缘！” 卢鹏越说，越高兴。 风云镇不大，因为他在县衙当文书，也算是小有些权力，投怀送抱的女子也有几个。 不过，他这人，在当劫匪之前读过几本书，对那些粗俗的女子都不甚看的上眼。 他是身在土匪山寨，心中却坐着黄金屋和颜如玉的美梦。 所以当苏念云刚一出现在他面前时，他的眼前就是一亮。 这女子白白净净，容貌姿容一等一，加上穿着得体，举止有度，一看就是世家千金的风范。 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配的上他卢鹏。 也正是一眼相中苏念云，在得知她在找的人正是山寨前些时候捉住的人，他想也不想的就把人骗上了山。 他人生第一次，有一种强烈的想娶妻的愿望。 苏念云问他，“既然……是我叔叔和哥哥促成了这桩姻缘，你是不是要先把他们放出来，这样才算有娶我的诚意呢？” “诶，不急，不急……”卢鹏道，“等咱们成亲摆宴席的时候，叔叔和哥哥自然会出现在咱们的喜宴上！” 卢鹏是着急想娶妻不假，但是也没真到色令智昏那一步。 虽然风云寨先后捉住了这父子俩，但是他们真的是很难对付。 现在就把人放开，他们极有可能就逃脱了。 他们跑了，倒也没什么，他主要是怕他们二人把他的未婚妻也带走。 所以，即使要放人，也不是现在，一定要等到生米煮成熟饭才行。 “话说……”卢鹏看着苏念云，“你都要成为我的妻子了，我还不知道你的芳名呢！” “阿云，你不要为了我们而委屈自己，我们的命不重要，你还是快离开这里！” 还是苏成走南闯北的经验丰富。 只听苏念云和卢鹏来往几句话，他就明白阿云这是刻意让这些劫匪把她弄进山寨的。 她为了救他们父子出去，冒的风险也太大了。 被抓来的时候，他仔细看过，风云山依着山势而建，寨子建的十分隐秘又牢固。 而且，此地的官府似乎和他们有所勾连，正是因为这样，风云寨的人行事才如此肆无忌惮。 凭他给阿云选的那几个人，根本不可能把他们父子救出去，所以不如现在就收手，让阿云自己赶快离开。 “阿云，尽快离开这里，不要管我们，快！”苏成急促的催促。 但是就算他如此说了，苏念云又怎么可能放弃苏成和苏命。 这可是她的族人，也是父亲当初最器重的人！ “说什么呢，成叔？” 苏念云一笑，“你和苏命哥一直我眼里最厉害的人，而且我的梦想，就是嫁给像你和苏命哥一样厉害的男人。” “现在，我找到了……”苏念云看向卢鹏，“眼前人能把你们两个捉住，那不就是比你们还厉害的人？” “我嫁给他，不是正好一举两得？” “阿云，你不要犯糊涂！你想想孩子，怎么能给他找这样的爹？” “你嫁给了他，孩子怎么办？也要认贼作父吗？” 苏命没看懂情况，只当苏念云真的决定为他们父子而嫁给卢鹏。 他一时情急，说出孩子的存在。 他的本意，是想警醒苏念云，让她想想孩子，不要嫁给劫匪糟践自己。 不想，他此话一出，没起到阻止苏念云的计划，倒是让卢鹏皱起了眉头。 “他什么意思？”他问苏念云，“怎么，你嫁过人？” 苏成此时想扇儿子巴掌的心都有了，这货怎么在此时说这种话？ 他怎么看不出来，念云这是在用美人计救他们？ 此时，被父亲狠狠一瞪眼，苏命算是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 不过，为时已晚。 看着卢鹏有些退缩的意思，苏念云道，“怎么，我生了孩子，就不能再找好人家出嫁了吗？” “你……”卢鹏心头有些遗憾。 他尚未婚配，还不想找个带拖油瓶的，他以为苏念云是黄花大闺女来着。 而且，他看苏念云真的年纪不大，倒想不到，她竟已经有了孩子！ 唉…… 卢鹏心头叹息不止，本来想娶个正室大房的，这下，只能让这女子当他的妾侍了。 当个妾侍除了没名分，就凭她的样貌，他也一定会好好待她的！ 不等卢鹏说出这个决定，苏念云已经从他由狂热恢复淡然的眼神，看出了他的打算。 “看来那就是了，你果然嫌弃我是个带孩子的……” “我……” “你不必说了，你和其他男人一样，我不是说过了，我这辈子就是想找厉害的男人而已。” 苏念云道，“过去……我那个男人太软弱，长的不错又怎样，却只是图我的钱财。” “我是有花不完的金银，可不是我不给软弱无能的男人花。” “我给他钱开铺子，他铺子一事无成，我又给他钱去结交权贵，结果酒肉朋友倒是引来一堆。” “你说，这样的男人，我还要守着他继续让他浪费我的钱财吗？” “所以我厌恶了他，休弃了他，他天天跪在我门外哭泣求原谅，简直……” 后面，苏念云没有说下去，而是盯着卢鹏。 “我原以为，你打败了我这两个下人并且抓到了他们，是个不错的，不想，你也……” “等等……”卢鹏道，“明明我刚刚听你喊他们叔叔、哥哥的，怎么这会成了你的下人？” “下人也是抬举他们，不过是看他们好用而已！” 苏念云一笑，“你听我喊他们叔叔、哥哥的，他们实际上只是和我同姓的族人而已，我和他们可是半分血缘关系都没有。” “我之所以千辛万苦的找他们，可不是为了他们的性命，而是我的货物！” “他们的确是给我干活的一把好手，他们替我看着商队，我之前就跟你说过吧，这批药材不重要，我甚至可以加钱赎他们……” ------------ 第316章 泼天富贵 经苏念云提醒，卢鹏终于想起了。 “这么说，你之前说的都是真的，你……” 那些药材是她的，她竟然才是幕后的大老板，而不是什么侄女、妹妹的。 “是啊！”苏念云点点头，“我苏家家大业大，就算落户京城，也是名门权贵巴结的大户人家！” 她撸起衣袖，露出手腕上的名贵玉镯。 “这是今年我随家人进宫见太后的时候，太后赏赐的。” “据说这是南边进贡而来，南边虽然多产玉石，但是这种水头的镯子，百年来却也这一只而已。” 苏念云说的夸张，卢鹏听到的心头火热。 这……这是什么人间富贵，竟然让他遇到了！ 这样的女人，别说有一个孩子，她就是有十个孩子，人也是人老珠黄，他也愿意娶进门当菩萨一样供着。 “我们苏家……”苏念云抚摸着手腕上的镯子，“真是名望地位什么都有了，钱这个东西，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但是吧，”她又叹息一声，“有钱，也不是所有的东西都能买到，比如优秀的丈夫、忠诚的下人。” 苏念云目光现在是落在卢鹏身上，露出一丝失望的表情，接着再看向苏成父子，不停朝他们使眼色，示意他们配合。 “他们就是对我父亲和我最忠诚的人，我家生意，万事有他们，我才放心！” “既然你不想明媒正娶于我了，那就是意味着我换不到人了呗？” “那么，你就说个数吧，多少钱我们苏家都出！” “阿……云，他们都这么叫你，我也这么叫你，行吗？” 卢鹏这时候忽然改了口风，“我没有说不娶，我是对你一见钟情，这刚刚在山下你就知道了呀！” “所以呢？”苏念云看着卢鹏。 卢鹏笑着道，“我刚刚是在想咱们的婚礼怎么举办而已，你有个襁褓中的孩子而已，能有什么问题？” “就是，”苏念云点点头，“我就是再生几个，也能叫这些孩子的后世子孙活的有滋有味！” “对，对……”卢鹏道，“到时候，咱们的孩子绝对会过的和和美美。” 人还没嫁给他，他已经设想是他的孩子在享受无尽荣华富贵了！ “行了，你不用解释了。” 苏念云挥手打断他的谈话，“刚刚知道我有个孩子的时候，我看你的神情的确是犹豫了，不必再浪费口舌……只说你多少钱能放了人？” “不，我不是，我真的是想咱们成亲的事，我那是惊讶，不是反悔……” 卢鹏认真无比的又解释了一遍，“我真的没有要反悔的意思！” 苏念云看着他，“真的不是因为我有孩子，你嫌弃我？” “真不是！”卢鹏赌咒发誓。 “好吧，我就信你一次，”苏念云转身道，“我累了，你今夜准备安排我在哪里休息？” “还有，你准备什么时候娶我？” “我的婚礼不能太随便，从前那人娶我的时候，八抬大轿十六抬的聘礼，我则是带了三十二抬的嫁妆……” 苏念云道，“我给他的东西真是太多太多了，奈何这个人不中用……” 为了不再引起对方怀疑，苏念云没有继续要求他释放苏成父子，而是真的和卢鹏开始商量成婚的事情。 卢鹏想，算命的说他近日霉运当头，他看不对，应该是鸿运当头才对。 他马上就要有个如花似玉的媳妇，虽然对方会白送的个儿子给他，但是他也能借着她平步青云不是。 是以，他把寨子最好的房间安排了苏念云，甚至对她比刚才更加恭敬守礼。 看着卢鹏给自己安排的房间，苏念云满意的点点头，“不错嘛！” “你们这山寨外面看着，几乎找不到这样一座建筑……但是内里却是别有乾坤，这住的地方也不错！” “你喜欢就好！” 听苏念云夸赞风云寨，卢鹏一脸高兴。 在一旁当隐身人很久的苏大，却开始旁边拆台。 “小主子，这哪里好，这连咱们京城的下人房都不如！” “你别乱说，”苏念云瞪了一眼苏大，“好歹是二当家精心给咱们布置的房间，不许瞎说。” 卢鹏则是完全不介意。 相反，他反而被苏大说的那个京城的府邸充满了向往。 他之所以不愿意留在山寨，而非要下山去县衙做什么卧底，就是对世俗生活有yu望。 山寨虽然建在钟灵毓秀之地，但终究他不向往闲云野鹤的生活，更不喜欢打家劫舍的生活。 他就是向往城中的繁华与富贵。 而苏念云的出现，加上他们的说辞，他感觉他终于找到了脱离山寨的机会。 “二当家，你别生气，我这手下就是话多，您别往心里去，我……没有这个意思！”苏念云替苏大道歉。 卢鹏点头笑笑，“他说的对，我也是觉得山寨简陋，招待不好阿云。” 这会，苏念云立刻赞同他的话，“我……刚刚不好意思说，如果你也觉得简陋的话……” 苏念云娇羞的看了他一眼，然后道，“等咱们成了婚，你愿意跟我去京城住吗？” “那里毕竟是我的家，财产、生意都在京城不说，父母又只我一个独女，我不忍远嫁在外。” “自然，”听到对方的邀约，卢鹏立即点点头，“我也想见识一下外面的天地。” 两人就一拍即合。 苏念云继续问道，“那么，既然你也愿意跟我去京城的话，你是准备在山寨办婚礼娶我，还是去京城咱们再成亲？” “京城有我父母在，他们可以一手操办，你什么事都不用担心。” “这……” 卢鹏其实并不在意在哪里成亲。 他在意的是能不能尽快成亲，好把生米煮成熟饭，这样煮熟的鸭子才飞不了。 但是，这只鸭子和别的鸭子又不一样。 如果现在让鸭子不高兴的话，他进了京城大概也不能有多好的待遇吧？ 苏念云仔细打量卢鹏纠结的神色。 她猜，他最后一定会决定跟她入京成婚，毕竟她一说到荣华富贵什么的，他的眼神就特别亮。 这人对繁华的生活，似乎有一种极致的追求。 正是这样一个弱点，正好能被她利用。 苏念云决定鼓动着卢鹏，让他把成叔等人放出去。 不想，就在卢鹏快要做最后决定时，一个小喽啰在门外喊。 “二当家，大当家回来了，让你带着那个女人去见他！” ------------ 第317章 大当家 一听大当家要见自己和阿云，卢鹏皱了眉头。 “是哪个长嘴长舌的，把阿云的事告诉了他？” “这……” 来传消息的喽啰，是卢鹏的心腹。 “我也不知道，不是咱们的兄弟，好像是守山门的那几个。” “那群天杀的，早晚我割了他们的舌头。”卢鹏恨恨的道。 “怎么？”苏念云看出卢鹏的紧张，“二当家，你不是说你是这山头最厉害的吗？” “我看你这个样子，好像是很怕大当家啊，你真的……没有骗我吗？” 听出苏念云怀疑的语气，卢鹏急忙解释。 “怎么会，我从不骗你，我与你说的千真万确！” “我怎么会怕大当家，我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回来，有点惊讶而已。” 苏念云心中嘲讽一笑。 不过才认识半天而已，就敢说个“从不”二字，也不知这男人是傻呢，还是当她傻呢？ 真是好笑。 不过，苏念云也正是抓住他明明害怕的要命，却非要硬装的弱点。 “那么，”她问道，“呆会咱们见了你的大当家，你准备如何同他说咱们的婚事？” “是在山寨大肆操办一番，还是跟我回京城之后再办？” “这……”卢鹏犹豫了。 在小喽啰没通知他大当家要见他们时，他的确有那么一瞬间是想跟着阿云回京城办婚事的。 毕竟，他羡慕繁华的生活已久，而且那又不是别的地方，而是京城。 天子脚下的繁华，岂是别的地方可以比拟的。 对于去京城，他的确已经迫不及待了。 但是……以上所有想法，都是在大当家回来之前。 如今大当家回山寨了，他定然是走不成的，不仅走不成，而且…… 他担忧的看向苏念云。 这女子风华绝代，他怕大当家看到之后，也会动娶妻的心思，这样他就得不偿失了。 而且，不仅有这件事，还有一件事更叫他担心。 那就是他在苏念云面前肆无忌惮吹出去的牛。 所以在和苏念云一同进山寨大厅之前，他郑重的拉住苏念云，小心翼翼。 “阿云，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你说。”苏念云停住脚步，视线却看向大厅方向。 她看到大厅里影影绰绰，似乎里面有不少人。 “呆会见了大当家，你千万不要在他面前提起咱们要一起进京城的事。” “为什么？” “你也知道，我跟你进京，就是要离开山寨，这就是背叛了大当家啊！” “为什么，我不懂？”苏念云摇摇头。 “我只是让你进京城而已，又不是让你脱离山寨，他有什么不能容忍？” “那是因为大当家小气，定然不愿意看咱们去京城快活逍遥，如果你说了，他一定不会叫咱们去京城举办婚礼的。” “所以……你千万不能再提咱们要去京城的事。咱们可以偷偷进行，就是不告诉他。” 苏念云点点头，“好吧，我不管你们山寨人这些弯弯绕，总之，我的婚礼要最盛大就是。” “行，都依你，依你！” 见苏念云答应了，卢鹏心头松了一口气。 不管大当家为何要见阿云，总之，他不会叫他得逞的。 带着苏念云走进大厅，就看到许久不在寨子的人，现在都在。 这些人，都是跟着大当家从山下回来的。 苏念云淡然的从一群虎视眈眈的人群中走过。 众人乍然看到苏念云，大家都是眼前一亮。 “长的真是不错……” “是啊，是啊，这一看就是个千金小姐！” “是长的不错，孙三那个家伙的确没说错……”大当家连胜哈哈大笑。 “老二，你小子真是可以，竟然能抓到条件这么好的女子，我看细皮嫩肉的，想来是个官家小姐，不知可会惹来麻烦？” “大当家放心，这女子我已经验明正身，她不会惹麻烦的！”卢鹏急忙道。 “好，”连胜点点头，“你在衙门做事，当咱们的卧底，你说这女子没问题，我就信你。” “老子正想找个压寨夫人，你把人弄来可正好，你果然不愧是二当家……” 一听此话，卢鹏大吃一惊。 “大当家，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这不是很明显吗？”连胜色迷迷的看着苏念云，看也不看卢鹏。 “长的的确是风华绝代……我就要她做我压寨夫人了！” 不知为什么，苏念云却觉得这人的眼光好像不仅对自己是有色yu，好像还有些别的什么。 不等她细想，就听卢鹏道，“大当家，这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 连胜本来还是笑着的脸上，忽然眼神犀利起来，浑身也散发出巨大的威压。 面对这样的连胜，卢鹏就是一个激灵。 如果是此刻，他定然不敢在众人面前夸口他比大当家厉害 不过，他不敢承认，苏念云却替他说出了口。 “他好歹是寨子里的二当家，你怎么可以这么对他？” “而且，他比你厉害，是他让位给你当大家的，你没一点自觉性吗？” “你竟然敢和他抢女人？” 卢鹏惊慌的去拉苏念云的袖子。 苏念云回头看了一眼卢鹏，然后道，“你让我说完，我不能看你受这样的侮辱。” 不等二当家说话，苏念云自己到，“我已经答应了二当家，二当家说他是这寨子最厉害的，所以我……” “小娘子，你莫不是傻了不成，我是大当家，他是二当家，你说二当家最厉害？” “是，”苏念云不卑不亢的道，“二当家说了，当初是他相让于你，你才能一直坐在大当家的位置。” “否则，你名不正言不顺，最厉害的就是他，不是你！” “是吗？二当家，你心里是这样觉得吗？”冰冷的眼神落在二当家身上，好似在看一个死人一样。 卢鹏“噗通”一声跪地，“大当家，我不过是在女子面前图个乐子，是我错了，我不该逞口舌……” 见卢鹏没骨气的跪了下去，苏念云心中嘲讽，却面上惊讶。 “不会吧，二当家，你不是这样的人吧？” ------------ 第318章 临县的官兵 “原来你一直都在骗我，你也不想跟我去京城，是吗？” “姑娘，任你怎么说，我不可能……” 苏念云充满失望，“我还以为，你真的是个厉害的人呢，原来，你还不如我那前一任丈夫，好歹他……你却连一步都跨不出来……” “姑娘，你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我……你还是安安心心当你的大当家夫人吧！” 尽管卢鹏心中不舍，但是终究，他在实力上，和大当家没一点可比性。 他这个二当家，能去衙门做文书，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 官府打不过的是大当家，又不是他 得了，他今日费尽心机骗进来的少女，就算便宜了大当家吧，好女人，他以后还是会遇到的 只是……他还是心疼和不舍，阿云这样出身富贵的有钱女子，只怕以后再也不会遇到了。 垂头丧气的走出大厅，不等他 就见早有人在那里等着他。 “二当家，你去哪里？” “你们想怎么样，我已经把人让给大当家了，” “不是这事，”领头人道，“你趁着大当家不在，去……” “你们……” 卢鹏道，“我也是为了寨子好，我怎么……” “你知不知道你弄回来的是什么人？” 那人不屑的看着卢鹏，“你可知此时山下已经围满了官兵？” “啊，这怎么可能？”卢鹏道，“我也不过离开了县衙半日而已，县太爷今日休沐不在衙门，是谁……” “亏你还是个一心想走出风云镇去大地方的人，怎么，你的世界就只有一个县衙么？” “那些人不会去临县借兵吗？” “这怎么可能？”卢鹏越发不信，“他们怎么有那么大的脸面去临县借来兵？” “也不是也看重那女子的家世和钱财了吗？” 那人道，“你猜，人家出发来山上找人的时候，给了临县多少钱定金，有约定给多少钱尾款？” “这怎么可能？”卢鹏不可置信。 “卢鹏啊卢鹏，大当家好不容易把山寨从官府名单除名，带着大家安安稳稳的生活，你偏偏……” 那人恨铁不成钢的道，“你自己想死也就罢了，干嘛要拉上咱们宅子里的所有人？！” “等等，你先别抓我，你让我回去跟阿云说……” 卢鹏就想挣脱那些人的束缚，“阿云想嫁给我，还想带我离开山寨去京城，她是对我又几分真心的，你让我去跟她说……” “我的二当家，你何时这么纯真了？” 那人哈哈大笑，“你可真是……那女人人家统共认识你连一天都不到，就敢嫁给你，你看她那个样子，是傻子吗？” “你不懂，她说的……” “如果你看不懂她刚刚在大厅，是故意挑拨你和大当家的关系，那你这去县衙历练也算白去历练了……” “话说二当家，您怎么这么大岁数了，还整日做白日梦呢？” “哈哈哈哈……”众人嘲笑不已，推搡着卢鹏去了大牢，正好关在苏家父子的隔壁。 “爹，这是怎么回事？” 看到卢鹏这个风云寨的二当家竟然被关进了大牢，两人都是一愣。 “看什么看？”卢鹏朝他们二人道，“你们背景强大，你们有种。” 心中却暗暗道，“原来那个女人在给我下绊子，等我有朝一日出去了，一定叫你们好看！” 看到卢鹏这么歇斯底里，苏命猜测道，“爹，会不会阿云那边有进展了？” 苏成坐在一旁，不说话，只摇摇头。 阿云能找来风云山寨，他们本身是没想到的。 刚刚见到阿云，碍于其他人在场，他也不能明着问她的计划是什么，所以苏家父子此时在大牢是一片黑。 他们除了静等，什么也做不了。 此时，苏念云留在大厅，静静看着连胜。 连胜道，“姑娘，一直瞧着我做什么，站也站累了吧，还不赶快坐下休息会。” “我看大当家可没有娶我的意思，您有什么话，不如直说吧！”苏念云坐下。 连胜一笑，“既漂亮又聪明，当真不愧是太后最疼爱的念云公主。” 一听对方竟然直接报出了自己的身份，苏念云先是表情诧异，但是很快就恢复了。 “怎么，念云公主一点也不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你身份的？” “大概率可以猜到，所以也就不那么好奇了。” 首先，好奇害死猫，她不想知道这山寨背后是谁在撑腰。 她所处的权力中心本就复杂，不想再牵扯更多无关的事。 第二，只要劫掠了运送药材的商队，他们总是能顺藤摸瓜查到这是京城傅家药材行的货，也自然知道傅铭和她苏念云。 尽管她进出药材行都是以男装示人，但是这风云山寨既然能和官府联结，有能力查到些傅家药材行些内幕，也没什么惊奇。 “念云公主豁达。” 见苏念云果真不刨根问底，连胜点点头。 “那么，我也就不多话了，咱们就直接说，你能不能让守在山下那些临县的官兵撤退？” “最近我离开的时间的确有些太长了，没有我的管束，二当家卢鹏带着人做了不少糊涂事。” “关于他劫掠了你们的商队，我替他道歉，希望念云公主能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迁怒这寨子里的老少……” “老少？”听到这个词，苏念云愣了一下。 她自进了寨子，只去过大牢和卢鹏的房间，还没机会见识一下寨子里面的生活。 “不错，当初我花了大力气阻止官府来剿灭山寨，为的就是保护寨子里的人。” “风云寨发展时间很长，过去它可能是一群满手血腥的劫匪的聚集地，但是随着时间推移，这里已经和一座村庄无异，有老有少……” “……这里的人们已经不把劫掠当成目的，而更多的是想好好耕种收获，然后含饴弄孙。” “请公主看在这里大多数人已经向善的份上，让官府的人退了吧！” “由我亲自护送您和您的商队离开寨子，另外再赔偿你们同等价位的货物，如何？” “这……” 苏念云倒是没想到，这风云寨竟然还成了一个和平之寨了。 ------------ 第319章 补偿方案 “我没听错吧？” 苏念云道，“你们还是别人形容的那个杀人不眨眼，官府都忌惮的山寨吗？” “或许，很久之前是，但是现在早就不是了。” 连胜道，“念云公主，看来你对我们山寨误会颇深，想来，一定是听了卢鹏的一面之词。” 苏念云眼神先是一阵疑惑，接着就恍然。 连胜说的对，她就是听了卢鹏的一面之词。 谁叫她去县衙的时候，先遇到了舌灿莲花的卢鹏，因为他县衙文书的身份，众人总是对他的话表示信服。 此时，卢鹏被关进大牢，他的话自然也更加不可信了。 “我们可不是烧杀抢掠的山寨……之所以官府不剿灭我们，除了我们自己在向善，另外就是县太爷还愿意给我们个机会……” “县太爷凭什么被你们打动呢？”苏念云好笑的望着连胜。 连胜因为连日奔波而日渐黢黑的脸上，泛出可疑的红色。 “当然了，中间是用了些金钱的，但是总体上，县太爷是被我们的诚意打动的！” “行了，”苏念云打断陷入循环逻辑的连胜，“我不想知道你们官、匪怎么开始勾结的，我只关心我关心的事情。” “公主关心什么呢？”连胜适时的闭上嘴。 “说说寨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从你开始，还是从前一任当家就开始了？” “原来是这个，”连胜道，“公主当真好奇？” 苏念云点点头，她真的好奇。 连胜嘿嘿一笑，“这可倒是巧了，带领全山寨的人步入平静生活的人，可不就是我……” 听连胜娓娓道来，苏念云这才明白之前明卢鹏为什么这么惧怕连胜了。 连胜是第二任大当家，至于第一任…… “连当家在这里，那么原来的当家在哪里？” “被我杀了！” “什么？”苏念云一愣。 “怎么？”连胜问道，“公主是听了我的所作所为，害怕了？” 他又重复道，“被我杀了，然后暴尸荒野。” “现在，大概被野狗啃噬的连骨头都不剩了吧？” 苏念云诧异的看着连胜，没想到……他倒是也不必坦诚至此。 “公主不必害怕，我只是杀了该杀之人，我之所以如此说，便是希望公主明白我的为人处世原则。” 连胜道，“我是个是非分明的人，前任大当家作恶，我可以毫不犹豫的除去他，而二当家又出去祸害你们的商队，他……” “杀人倒不必了！”苏念云急忙道。 就目前来看，卢鹏他也只是抢劫，并没有对人行凶，苏念云不想这么无端的造杀孽。 连胜一笑，“公主怕什么，我也没说要杀他，我的意思是，他一定会受到他应有的惩罚！” 他继续道，“说过了我对恶人恶事的态度，那么对于我山寨的无辜民众，我也有一个原则，那就是倾尽全力守护。” 苏念云点点头，“连大当家英明。” “所以……”连胜意味深长的道，“我们山寨的人放下屠刀日久，临县又兵强马壮……” 苏念云应允，“既然连大当家都解释了是误会一场了，那我立刻就下山和临县兵马解除这一场误会就是！” “当真？” “当真。”苏念云点点头，“我是经商之人，最重承诺！” “那我就替寨中的百姓多谢念云公主了！”连胜朝苏念云拱手致谢。 “不过……” 在苏念云出去向官府解释之前，她回头问连胜，“你说的那个补偿方案，是怎么个补偿法子来着？” “是还给我们货物的同时，再补偿我们同价位的药材吗？” “公主，你这就是说笑了，你的那些药材都珍贵无比，我们这小小山寨可没那么多药材赔偿，只能补偿您些其他东西……” “其他……什么东西？” 苏念云疑惑，“该不会是你们过去劫掠其他人的物资，然后倒手给我们？” “这样可不行，万一事主找来，我们会有麻烦的！” “不，不是。”连胜哭笑不得，“公主，您不要胡思乱想，我们不会拿那种东西补偿您的！” 再者，他们也没有打劫过东西，拿什么给？ “是一些……” 说着，他朝手下挥挥手，立刻有人端了一盘食物上来。 连胜接过盘子，把食物递到苏念云面前，“不如公主先尝尝……” 苏念云看了盘中物，眼前就是一亮，“这是……” 是山间的新鲜松茸，被制成菜肴给端了上来。 她当下浅浅尝了一口。 旁边跟着苏大有心想阻拦，但是苏念云的动作更快一些。 他有些担心的看着苏念云，生怕里面有毒药。 苏念云自己懂医术，自然是知道里面无毒。 她缓缓咀嚼、慢慢回味味道。 “味道如何？”连胜急切的问道。 良久，苏念云笑着点点头，“鲜香美味，是好东西。” “是吧，这是我们风云寨后山的特产，我也是无意间发现的，这东西新鲜着吃可以，晒干了之后也方便储存……” “是，这松茸是好东西，用来单独做菜或者调味，都是可以的。” 苏念云还知道一种方法，就是把松茸磨成粉末，撒在饭菜中，也能给食物提鲜。 话说，天下美味汇集宫廷。 这还是她当年在宫中无聊，看了很多典籍，无意中得知的。 “我听说松茸这个东西在外面有价无市，我用这个抵给你，应该可以吧？”连胜试探的问道。 苏念云看了一眼连胜，又看一眼盘中的菜肴。 这道菜，好像是刻意做出来给她品尝一般。 这么处心积虑的，只怕就是在等自己一个答案吧？ 见苏念云思虑良久，就是不说话，连胜渐渐没了把握。 他额头隐隐有汗渗了出来，到底那人教的方法管用不管用呢？ 那人说了，苏念云可是一定会答应的！ 是不是对方根本不了解这位公主，太高估她了？ 她或许不是那个识货的人！ “我……”半晌，苏念云张张嘴。 “公主可以不着急拒绝，然后回去好好想想的。”连胜急忙道。 ------------ 第320章 下山 见连胜过于紧张，苏念云反而又沉默了一会。 她沉默的这一会，长久的让连胜觉得，山下的官兵下一刻就能打进山寨来。 苏念云终于开口，“该不会，连大当家不在山寨镇守，一直带人在外面奔波，就是为了松茸的这些事吧？” “是啊，”连胜诚实的点头，“正是这些事。” 苏念云却是从他毫不犹豫的回答中，看出些破绽。 她也不想揭穿了，而是站起身。 “我同意了，你就拿这些东西补偿吧。” “正好我们是商队，可以沿途把这些东西卖掉，也省得的让一个山寨的大当家亲自去跑商……” 而且，明显是不顺利。 否则，他也不会是这种灰头土脸的样子。 “念云公主，你同意了？！” 连胜惊喜道，“如果是这样的话，这真是太好了，如果寨子里的其他人知道，一定会很高兴的！” 苏念云心道，明明是把东西白白补偿给她了，怎么弄的他和寨子的人都很高兴似的，他们不是赔本了吗？ 不想那么多，她先道，“那么，官兵退了，我这就带的我的人离开了……” “公主，你不在我们寨子过夜，等明日再……” 苏念云摇摇头，“不了，刚刚大当家不也说了，临县兵马在山下了吗？” “我要是不下山的话，只怕迟了再生变故！” “也好，那我去送念云公主。” …… 苏命和父亲坐在马车里，还是一头雾水。 “阿云，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苏念云摇摇头，“不是我做的，我只是顺势而为……” 幕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推动着事情发展。 她根本没向官府求救过。 “难道，劫掠咱们，背后还有……” 苏念云道，“劫掠是个意外，怕是另有隐情。” “这是怎么意思？” “他们大当家和二当家历年不和，大当家主张是不动用武力。” 回到苏念云落脚的客栈，夏月已经急坏了。 “公主，您这是去了哪里，一整天也没个消息，可把我吓坏了！” 好在小公子一直很听话，并没有哭闹，否则，她真是…… 苏念云接过她怀里极力向自己伸出手的景儿，“夏月，没事，我不过是去接回成叔而已……” 夏月这才看到跟在苏念云身后的苏成父子。 “成管事，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你们不知道，找不到你们，公主有多担心？” 苏成等人自然是知道的，只是…… 苏成道，“此处蹊跷，咱们还是尽快离开！” 苏念云摇摇头，“不急，等连胜把东西赔给咱们！” 苏命问，“咱们的货不是都拉回来了，他还要赔咱们什么呢？” 第二日，苏命就透过客栈窗户见几辆马车停在客栈门口。 见赶车人面熟，竟然都是风云寨的人，他下意识摸摸腰间的钢刀，然后带着人下了楼。 连胜见了他，热情的打招呼，“苏命兄弟，昨夜在这客栈睡的可好呀？” “比在风云寨的大牢好的不是一星半点。” “苏命兄弟，你可真是……我不是同你们解释过嘛，”连胜道，“都是卢鹏做的好事，我这不是已经在尽力弥补。” 苏命不理会连胜，而是去检查他身后的马车。 看他马车上的东西都没问题，苏命道，“这次，看在你们诚心的份上，我们既往不咎，但是以后我们再经过此处……” “苏兄弟，你放心，卢鹏我已经处理了，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看着连胜笑着说处理卢鹏的事，有那么一刻，苏命感受到了对方身上的凌厉之气。 这一刻，他懂了对方为什么能力排众议成为风云寨的大当家了。 这人，是有些狠厉在身上的，只是为了维护寨子的和平，而一直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在旁边看了良久，苏成终于站出来。 “连大当家，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希望以后我们再到贵地盘，你们千万要行个方便。” “你们放心就好了，我连胜说话一言九鼎。” 即使没有这些誓言，连胜也是会这么做的。 毕竟，这些是他惹不起的人物。 “而且……”他补充道，“如果诸位这次能把货物销出去，下次来，说不定咱们就是合作关系了！” 苏成看一眼车上的货，又看看这个连胜。 刚刚他在他脸上看到的杀伐果决没有了，现在竟然隐隐露出了奸商气质。 这…… 苏成忽然觉得阿云接受他这几车的赔礼道歉，才更像是被算计了。 等他把这个想法跟苏念云说了之后，苏念云却是悠悠把夏月刚泡好的茶推过去。 “成叔，您这累了一路了，别胡思乱想，要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咱们才好赶路。” “阿云，成叔没你的聪明脑子，很多事，人家是一点就透，我叫一点就炸……” “你就别瞒着我了，他给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意思？” “成叔，你和苏命哥在山上一直没见过他，不就是他下山去做生意了。” “做生意？”苏成愣了下。 “山匪想改过自新，不靠打家劫舍，完全靠自己讨生活，的确很难。” 所以，连胜赔的那些东西，根本就是寨子卖不出去的，严格来说，是连胜没找到路卖出去。 后面又有人给他通风报信，说寨子惹了麻烦，这才匆匆赶着货物回来。 倒是没想到，他正好顺势赶上借花献佛了！ “所以，他这是在拿卖不出去的东西糊弄咱们？” “不，”苏念云道，“他给的松茸和其他风云山特产杂七杂八加起来，的确和咱们的货物价格相当……” “这，既然他的货物这么值钱，他怎么会卖不出去？” 苏念云摇摇头，“酒香不怕巷子深，这已经是老说法了，他当山匪行，当生意人不行，一时打开不开销路也是有的。” “他不是拿卖不出去的货物在糊弄咱们，而是想看咱们能不能帮他们找到销路。” “帮他们找销路？”苏成道，“咱们倒是找到销路了，可是他们也没有货物了，这有什么用？” “有什么用？” 苏念云喝了一口水，“他们可以派人跟着咱们，看咱们操作啊！” “只要他们记住咱们怎么售卖，他们下回再如法炮制就是……” ------------ 第321章 连胜的背后 “可是，我听连胜的意思，他并不是想偷学咱们怎么做生意，而是想和咱们合作！” 苏成把刚刚在客栈门口的见闻，说与苏念云听。 本来，连胜送东西过来，还想再顺便见见苏念云的。 但是被苏念云拒绝了。 这个连胜轻易就知道了她的身份，背后定然有不简单的人物。 虽然她和商队和货物最后都被成功放下山，但是毕竟是因为临县官兵的威压存在。 如果官兵不至的话，苏念云不知道是不是还需要她再在风云山上逗留一阵子。 毕竟，她的计划是在大婚置席时，趁着山寨众人齐聚，然后下药让他们晕倒，最后救出成叔等人。 所以，她最开始的目标只是成婚，而不是锁定和谁，和二当家可以，和大当家也行。 只是没想到，不待她实施计划，官兵来了，大当家也向她释放了善意。 “合作不合作的，也不是他连胜说了算。” 苏念云道，“毕竟是这样的关系下相识，而且，他们清楚的知道咱们的底，咱们却不知他们的。” “把他们往最坏处想，总是最稳妥的。” “你说的有道理，”苏成点点头，“不是他想和咱们合作就有机会的。” “阿云……” 苏命安置了连胜送来的马车，走进来问她，“到底临县那些官兵，是怎么回事？” 苏念云看看窗外，廊檐下、柱子后。 半晌，她缓缓的道，“我想，这应该是那位小萧候的手笔。” “小萧候？”苏命愣了，“这怎么可能？” “他不是在漠北么，风云镇离漠北还有不短的路程，他就算收到你的求救信什么的，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赶来指派临县兵马。” “苏命哥，你说的对……” 苏念云点头，“的确不可能是小萧候本人，但是，有没有可能是他的手下呢？” “这……更不可能了，”苏命道，“小萧候都不在这里，他的手下又怎么会在此处？” “怎么不可能，”苏念云提示道，“自我生了景儿之后，小萧候的手下就一直跟着我。” 终于，苏念云对苏成父子说出了萧长风派出的暗卫存在。 “阿云，我糊涂了，”苏成被苏念云说迷惑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小萧候的暗卫会跟着你？” 苏念云总不能说，是因为她曾经杀过萧长风，所以才被记仇的萧长风给监视了起来。 “想来，是因为那次街上的惊马事件。” 苏念云仔细回忆，“当时，小萧候答应帮我找出幕后真凶，但是事与愿违，自事情发生后，凶手一直没找到。” “小萧候是个信守承诺的人，他一直派手下在跟进这件事。” “所以……我身边才一直有他的暗卫，为的就是万一那人再暗中向我动手，他们好第一时间拿下。” “想不到，为了对阿云的一个承诺，小萧候竟然认真负责至此，一直追查到现在……” 苏命本就十分佩服萧长风，这下听了苏念云的吹捧后，就更是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再想到这次他送药材送去漠北，能顺便看小萧候御敌的英姿，他就更加高兴。 任由苏命沉浸其中，苏念云看向苏成。 “成叔，既然风云山寨的东西已经送到了，我们修整三日就启程，你也就此回京城去。” 苏成摇头，“我不回去，我和苏命一起带队，也不需要三日后启程，咱们明日就能出发。” 苏念云摇摇头，“就算你和苏命哥不休息，可是商队其他人也是要休息的，他们受了惊吓，该让他们好好休息一番的。” 听苏念云如此说，苏成这才勉强同意再休息一天。 苏念云再次对苏成道，“成叔，既然商队平安无恙，我们离开之后，你还是回京城去坐镇。” “不，阿云，前路还不知有什么危险，我要和你们一起去漠北。” 阿云快四年没回漠北，诸事他都不放心，一定要守在阿云身边。 “成叔，”苏念云道，“京城还有苏家村，你和苏命哥都不在，我更不放心族人。” “今时不同往日，咱们如今在京城扎根，孰轻孰重，你要分清楚。” 一听苏念云提到族人，苏成便不再说话。 的确，今时不同往日。 京中还有那么多人，留他们在那里，缺少主心骨，也是不行。 “可是……” “成叔，你就别可是了，我刚刚不是说了，小萧候的人还暗中跟着，我不会有事。” “你看，这次他们一看我去山寨，那头他们就去临县调派兵力，那些暗卫，很是能干。” “有道理，小萧候的人的确能干。” 苏命对萧长风是无尽的崇拜，一听苏念云如此说，就跟着夸赞一番。 听苏念云和苏命都这么说，苏成总算是放下了心。 的确，如果是小萧候的人在阿云身侧的话，他的确是可以放心了。 这次他带出来的十人，还有跟着苏念云的六人，都一块跟着他回了京城。 等苏成走了，苏命也带着车队继续往漠北而行，苏念云的马车则是被安排在商队的中间。 过了风云镇，就快到漠北边界。 沿路休息的时候，苏念云便依托商队的便利，把风云寨的那点土特产给销售了出去。 和连胜专门找商会合作不同，苏念云直接去了酒楼。 松茸是个好东西，懂吃的地方都懂这些。 苏念云知道，根本不是连胜卖不出去这些东西，他拉着松茸离开，出去那么久，定然是做了别的事情。 苏念云也是等着看他的表现。 如果他如成叔所说，只是来找个渠道的话，那么渠道她帮他找好了，以后他想买卖风云山特产，大可以往这里来。 如果，他是想找她合作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因为京城的金鸣楼，也是这些土特产的好去处。 看他找不到销路，想来是和傅铭那边的人没关系。 而暗卫通知了官府，而连胜也及时回来，这说明，这人就算不和傅铭有关系，也和萧长风有关系。 一想到萧长风，苏念云就一个头两个大。 正苦恼着，怀中的孩子就一阵蠕动。 她这才注意到，景儿脸色通红，正憋着一股劲。 “抱歉，”苏念云苦笑，“是娘忽略你了，你尽情……” 旁边的夏月笑出声，急忙去打算温水，好给小公子呆会洗屁股用。 ------------ 第322章 药材漠北行分号 苏念云给景儿收拾好，又给他换上新衣裳放到床上拍拍让他睡觉。 等孩子睡着了，她立刻起身来到书桌旁。 她脑中有些想法，要立即记录下来。 首先想起来的，是前世几个比较受欢迎的菜单，里面有很多关于风云山土特产的烹制菜肴方式。 如果连胜真的是准备和她合作的话，那么这菜单以后就能用上了。 她虽然没在风云寨过夜，但是已经对那里大致有了了解。 连胜想让寨子和平而富裕的心是好的，他们寨子里的人要放下屠刀一心向善，这是功德是好事。 如果是真的，她当然尽力帮忙。 这也算是对自己和孩子积福不是。 写了菜单，苏念云又想到了一些矿产的开采方法。 如果连胜背后的人让他留在那里，是还有其他打算的话，那多半就是为了守护那里的矿山，好等不时之需了。 总算，她前世多活了那么多年，很多采矿的工具都经过了改良，她正好把那些新式工具的样式也一并画了下来。 …… 辗转了几天，苏念云终于跟着商队进了漠北。 漠北风沙大，苏念云刚下马车，夏月就急忙给她戴上帷帽。 客栈是漠北最好的客栈，苏念云看见上面的漠北字体，就先生了无数亲切。 终于回到了她的母地，回到了父兄的身边。 下了马车，苏念云看向苏命，她以为他们也要安定下来。 苏命道，“阿云，你先在客栈安顿，我要先把药材送去傅家药材行。” 是傅家药材行的漠北分行。 一路上耽误了太多时间，药材行肯定等急了。 “等等，”苏念云抱着孩子重新上了马车，“我跟你一起去。” “诶，这……”苏命道，“你一路车马劳顿，还是先休息下吧。” 路上，她不是还帮风云寨把那些都卖了，肯定累了。 “无妨，也不差这一时半刻，”苏念云道，“我正好很久没见过傅铭了，这次借机见见他。” 但是当她去了傅家药材行的漠北分行，却是没遇到傅铭。 掌柜的也说不清楚他们的公子去了哪里，毕竟这位行踪一向神秘。 苏念云却是知道，他定然是去军中了。 “既然傅铭不在，那把你们的账本给我随便瞧瞧，也不枉我白来一趟！” “这……”掌柜的犹豫了，毕竟没得公子吩咐，这样贸然被别人看账本……这不合规矩。 “什么规矩不规矩的，这是合伙人之一，怎的只能给你们大人看，不能给我们小主子看呗？” “我，不是这个意思……” 掌柜的急忙解释，“刚刚实在是……是我迂腐了，公主您别生气，我这就……” “没事，”苏念云道，“是我没说清楚。” “既然说清楚了，那你就把账本拿出来吧！” 掌柜的急忙点点头，然后匆匆把账本递过来，“请公主查阅。” 苏念云点点头，她把孩子交到夏月手里，然后真的一页一页的翻看起账本来。 起初，这掌柜以为念云公主只是和公子一起合作，看账本也是装模作样而已。 不想，这位公主也太能装了，竟然把账本从头看到了尾。 如果看一两页是装的话，那么连续看完账本，定然不是一个装字可以解释的。 “公主，账目如何，您可有……”掌柜想问可有看不懂的地方，他好上前给解释一番。 万一公主是真看不懂，只是死要面子的话，他也好给人家个台阶下。 不想，苏念云还真的点点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不要嫌我烦才好……掌柜的，你看这里……” 苏念云指向账本一处，“这里，是不是你记错了呢？” “按照你记录的这个数字，最后的总账应该不止这个数……” 看着苏念云指出来的那两处，掌柜的头上忽然渗出了汗珠。 这……还真是他记错了。 万万没想到，这位还真不是在装样子，她是真的看的懂账本。 这下，这位掌柜的再也没了刚才的淡然，他继续问道，“敢问公主，可还有其他错处吗？” “如果有，请您一并指出，我好改正……” 反正，如果不是公主看出来的话，公子回来查账，也是会发现的。 这样他一并把错处改了，在公子那里也能落个完美的印象。 不想，听了他这话，苏念云抬头直勾勾的盯着他。 “怎么，想给你自己省事，在我这里占起便宜来了？” “不，公主，您误会了，我是诚心求教！”被苏念云识破心思，掌柜的一脸尴尬，仍然嘴硬不愿意承认。 苏念云一笑，“自己的事情没做好，却等着东家来发现错误的话，要你这样无用的掌柜有什么用呢？” 她把账本甩回他手里，“拢共这分号也才开了一个月多，就有那么多错处，不如掌柜想想能不能胜任这份工，然后再想错处在哪里？” “不，不，”面对苏念云的质问，掌柜急忙表态，“公主，我这就复查账本，把账本做的更严密，我保证您下次一定不会再发现错处。” “有掌柜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苏念云起身，“行了，这里有你看着我也放心，这就回客栈休息了。” “至于傅铭……” “等公子回来，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他去客栈见公主。” 苏念云点点头，“那就好。”转身上了马车。 看着马车离开，掌柜长长松了一口气。 这时，一直不敢上前的伙计凑上前来，“掌柜的，这个东家厉害的很呐！” “厉害？”掌柜摇摇头，“不止，还很精明呢！” 他没有因为刚刚被苏念云打击到就气馁，相反，他反而很是高兴。 药材行本就有聪明的公子坐镇，现在又有这位精明的公主加盟，有两位英明的东家，对药材行来说是大大的好事。 ------------ 第323章 祭拜 看了账本的苏念云和卸完药材的苏命等人，一起回了客栈休息。 等把手下都安排好，苏命还是辗转去了苏念云的房间。 苏念云正在逗着景儿玩耍，手里是进了漠北之后新买的玩具。 见识了京城那些精致细腻的玩具，乍然换成带些漠北狂野风格的玩具，景儿还挺爱玩的。 马车刚刚进漠北地界，苏念云就一路三番五次的停下车买东西。 各种各样令人怀念的小玩意，最后都去了景儿的手中。 看他把一个骆驼布偶拿在手里左右撕扯，苏念云默默计算他的腕力。 良久，她高兴的道，“看来景儿你继承了咱们苏氏的超强武力值，将来你一定能带领族人们更加发扬光大！” “念云，你说的不错，我和父亲都十分看好景儿，他将来带着咱们苏氏一族，定然大有可为。” “苏命哥，我这样夸夸景儿就行了，毕竟母子情深，我多少会对他有些偏爱，你……” “我怎么了？”苏命道，“我说的都是实话。” “我的意思是……” 苏念云道，“慈母就我一个当就行了，你不是应该扮演个严厉的舅舅什么的，好给景儿做榜样。” 苏命一笑，“景儿现在才多大，你就替他打算出那样长远，等他三岁之后，我再当严厉舅舅也来得及！” “苏命哥，你一路如此辛苦，却愿意来和我说这么多话，有什么事，你还是直说了罢！” 这样，苏念云就不用再费尽心力猜测，她的事情太多，她的时间有限。 看夏月端上了茶，又抱走了景儿，苏命终于问出口。 “阿云，你这么急着跟我去药材行分号，应该不是为了见什么傅公子吧？” 他们二人是合伙人，即使远隔山水，也自有他们的通信渠道。 一个两个月没见面而已，不至于带着一路风尘就那么着急的见傅铭。 “是。”苏念云点点头，“我其实本来的目的就是看看账本。” “怕一开口就说看账本，再引起掌柜的防备和敌对，所以我先说的是看傅铭。” “阿云，你真厉害，一看就能看出账本的问题，让那掌柜哑口无言。” “不像我，不仅看不出账本的问题，甚至也没有看好商队，最后落得山匪的手中。” 苏念云对苏命道，“苏命哥，你不要羡慕我而妄自菲薄。” “你要是没有管理商队，而是天天守在铺子里，你也会对各种账目感觉倍加轻松……” “至于风云寨山匪的事，这本来就是个意外……” “苏命哥，想不到都被你看出来了！”苏念云一笑。 和傅铭有什么好见的？ 见傅铭是假，看账本是真。 看苏念云笑完了之后，再没有其他话，苏命接着神色就黯然下来。 “看来，你这次还是不准备和我说实话，是吗？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苏念云点点头，“苏命哥，你说的不错，有些事，我真的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我向你承诺，等我所有的机会都完成，我再一个字不落的说给你听。” 她故意来看账目的，也不是为了看什么收益，而是看看药材用了多少。 从药材的使用数量，也大约能看出战况。 她虽然不能亲自往战场了解情况，但是有很多迂回的方式了解。 见药材消耗的不多，苏念云知道战事现在还不到最激烈的时候。 这些，她不能叫任何人知道，事以密成。 万一因为她泄露什么而导致十八皇子战败的话，她就是罪人。 听了苏念云的解释，苏命也知道现在让她敞开心扉什么的，不太可能。 他只能，尽力保护阿云不受伤害。 “行吧，我本来也不是来勉强你的，而是要叮嘱你，万事不可硬抗，你扛不住，还有我和父亲。” 苏念云点点头，“苏命哥，你放心，我十分爱惜自己，绝不让自己涉险。” “好了，这些咱们就不说了，既然傅公子也不在，我也把药材运到了，那咱们明日去祭拜族长他们，如何？” 苏念云点点头，“就按苏命哥的安排。” 在客栈休息了一夜，第二日，苏念云换了一身丧服。 连儿子景儿，也是一身白衣。 苏念云这次轻车简出没带夏月。 等母子二人上了马车，然后一路往曾经的苏氏营地。 回到了熟悉的土地，记忆中的帐篷不见了，有的只是漫山遍野的坟头。 看到这一幕，苏念云的泪水忍不住流下来。 当年族人为了保护皇上，几千的族人毁灭于一朝。 这是多么痛的体验？ 前世，她有什么资格选择遗忘？！ 因为她受刺激太大而晕了过去，再醒来，人全家就在皇宫中？ 前世，她竟然一次都没有回来祭拜过父兄和族人，这是她的大罪。 被渣男欺骗，被恶女欺辱，苏念云只觉自己应当。 是她先忘记了牺牲的父兄和族人，他们在惩罚自己。 跪在父兄的墓碑前，她一边给父兄烧着纸，一边介绍怀中的景儿。 “父亲，大哥，二哥，这是咱们苏家的骨肉，名叫苏景。” “将来我死了之后，他会代替我来祭拜你们……” 苏念云一边流眼泪，一边说着她这四年的过往…… 等她给其他族人也烧了纸上了香之后，天色已经开始逐渐暗淡下来了。 苏命领着几个族人来到苏念云身边。 “阿云，天色不早了，咱们今日要去叶氏休息，还是早早出发吧！” 苏念云扶着他的手起身，最后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族人栖息地，然后才恋恋不舍的上了马车。 等马车走出一段距离之后，忽然远方一队兵马疾驰而来。 铮铮铁蹄下，带起无尽的烟尘。 这烟尘，一路向苏家人蔓延过来。 苏命抬手，众人停下，苏念云也从马车中探出头。 等看出来的是漠北军巡逻队，苏命松了一口气。 “是谁在那里？”巡逻的军队出来一匹马。 苏命急忙上前，“诸位，不要误会，我们不是番邦的奸细，我们是苏氏一族的族人，回来拜祭的先人……” “苏氏的族人？” “是，”苏命点点头，“我旁边这位，便是念云公主，她是我们的苏氏的小主人……” 这人听到苏念云的名号，急忙回到自己的队伍之中。 很快，另一匹高头大马自队伍中出来。 看到那人，苏念云神色复杂。 该说冤家路窄吗？ 竟然又在这里遇到了萧长风。 ------------ 第324章 叶氏一族的宴会 两个月不见而已，感觉这人比在京城瘦了许多。 但是他眼中释放的精光，却也更加凌厉了。 察觉那视线投向自己，苏念云立刻放下帘子，把自己挡在帘子后面。 注意到她的动作，萧长风眼神一闪。 不过，苏念云不欢迎他不要紧，因为视他为偶像的苏命很在意他，这就行了。 果然，不待萧长风表示什么，苏命就狗腿子一般热情的迎了上去。 “小萧候，不知道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军中换防，我顺便带人出来巡逻一下。” “那，不知小萧候您巡逻结束了，还是继续向前巡逻？” “有何事？”萧长风直接问道。 “是这样的，我之前在风云镇遇上些事情，是您派在阿云身边的暗卫去帮我们报了官，然后我才得救……” 听苏命说起这些，苏念云还是没忍住，透过帘子缝隙观察萧长风的反应。 见苏命说到暗卫去报官，他眼神不动，一点也不惊讶的样子，苏念云便知道，苏命是真的欠下他人情了。 这是还有一点她不清楚，那就是萧长风和风云寨的连胜到底有没有关系。 等苏命把自己经历的惊险刺激从头说了一遍，接着道，“小萧候，您的人拯救我和商队于水火，我真的不胜感激。” “所以，我想请您和手下将士宴饮致谢，不知小萧候肯不肯赏脸？” “这……”萧长风看看车帘子。 帘子后的人影一动不动。 萧长风眼神更是锐利。 半晌，他点点头，“也好，正好我和我的手下们也饿了，你们要在哪里办宴席？” “如果近便的话，我们可以去，如果偏离了我们的巡逻线，那就……” “不，不，一点也不远，就在不远处的叶氏一族。” “那里已经准备好了美酒佳肴，只要您和诸位将士去了，咱们就立刻可以开席了！” “如此，甚好，前面带路吧！”萧长风语气淡然的道。 见萧长风竟然答应了，苏命分外高兴，反倒是马车里的苏念云一脸苦色。 她永远不能阻挡住自己族人对萧长风的狂热。 苏命说的叶氏，是一个不起眼的小部落。 叶氏总共不到百来十的人口，早年间一直是依附于苏氏一族的。 随着苏氏的陨落，叶氏也成了漠北孤零零的一个存在。 造成叶氏孤零零的主要原因，是叶氏和其他部落的不同。 叶氏是放马、游牧，部落总是跟着青草地迁来迁去。 恰巧苏命从前就和叶氏有几个交好的，也正因为如此，这次回来，他正好知道叶氏在苏氏附近。 叶氏本来以为自己招待的会是苏命和他的小主人，不想对方竟然还带来了战神萧长风。 这下，叶氏就更热闹了。 透过火光，看着众人载歌载舞，萧长风的眼神直接落在对面的苏念云身上。 苏念云正兴奋的抱着孩子挥舞着手臂，显然这母子俩血液中都有些火热的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们开心，他的心情也会莫名其妙跟着好起来。 这时，一个叶氏少女来到萧长风面前，她朝萧长风行礼，然后做出邀请的动作。 一时间，大家都向萧长风这里看来。 隔着银面，大家看不到萧长风的表情，但是大家猜测，小萧候一定会给这个女孩面子的吧？ 毕竟，这个女子长的实在是太漂亮了。 漂亮的人出手，总是不失手的。 这也是叶氏的安排。 毕竟，他们小小一族，竟然能让战神来此，不趁此更加巩固这段关系的话，那也太浪费资源了。 就在众人以为萧长风会接受美人恩的时候，萧长风却是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 这下，本来还十分紧张的漂亮少女，却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眼前的是战神，但是她更是知道，银面后面是一张容貌尽毁的脸。 她可以和族人一样崇拜他、敬仰他，却独独不想把自己奉献给她。 所以当看到萧长风主动拒绝时，她真真松了口气。 既然对方拒绝自己的邀约，那作为给双方的台阶，她又奉上一杯美酒。 等萧长风接了一饮而尽，女子才重新回到队伍中继续跳舞。 苏念云正伸长了脖子，兴致高昂的看好戏，不想，好戏才开场顷刻就结束了。 觉得没意思的她，也终于感到累了，抱着孩子起身回自己的帐篷准备睡觉。 就在她刚刚走进自己的帐篷，黑暗中却忽然现出一抹影子。 “救……” 发现影子的苏念云还来不及呼救，就被对方捂住了嘴。 “别出声，是我。” 当低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苏念云没有再继续呼救，而是推开对方的手臂。 “把孩子给我……”她伸手去接孩子。 刚刚对方惊吓她的时候，顺手把她怀中的孩子抢走。 萧长风却是抱着孩子举送的更高些，“这孩子，看着有一丝眼熟。” “他是我的儿子，像我自然看着眼熟！”苏念云没好气的道。 “不对，”萧长风摇摇头，“这孩子不像你……” “你胡说八道，我的孩子一定像我。” 苏念云恼怒道，“你平白无故进我帐篷，到底是为了什么？” “该不会就是为了和我讨论我的儿子像谁吧？” “不是。” 见对方有了恼意，萧长风不再继续逗弄她。 他把孩子递到苏念云怀里，“我来你这里，是因为安静。” “你上我这讨安静，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毕竟，当初是你的苏命哥热情的邀请我来此，我才会被叶氏的人缠上的。” 萧长风道，“他们可能怀疑我去了任意帐篷，却独独不会怀疑我在你这，所以我说你这里安静。” 苏念云瞪眼看他，“所以，你不会想一夜都在我这里吧？” “如果可能的话……” “你白日做梦！” 苏念云忽然想起了凌云山的事，她脸色一变，想也不想的就往外赶人，“给我滚出去！” ------------ 第325章 第一次争吵 “你说什么？” 乍然听到苏念云这么不客气的对自己说话，萧长风语气加重。 即使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苏念云也还是能从他眼睛看到喷薄的怒火。 他今夜触及了她的逆鳞，她决定不再忍受他。 “怎么，堂堂小萧候，耳朵是聋了吗？” 苏念云冷冷的瞪着他，“我说，你滚出我的帐篷！” “苏念云！”愤怒的萧长风一把扼住苏念云的脖子，“你敢这么对我说话？” “我告诉你，我怎么对你说话，都是你自找的！” 即使被对方危险的扼住脖子，苏念云也还是不甘示弱。 就在两人针锋相对的对峙时，一声啼哭打断了现场冷凝的气氛。 “哇……” 是景儿在你来我往的、失控的声音中被惊吓到，他用哇哇大哭来表达不满。 听到孩子的哭声，不知为什么，刚刚还火冒三丈的萧长风忽然就没了火气。 他本也是雷声大雨点小，手虽然在苏念云脖子上，却并没有十分使力。 趁景儿的啼哭，萧长风立刻松开了手。 苏念云却是抱着孩子后退了一步。 说来也怪，两个人没有争执了之后，小景儿竟也不哭了。 萧长风平息心情的道，“苏念云，你不要以为我处处帮你，就可以对我如此……放肆。” “你处处帮我？”苏念云冷哼一声，“你难道不是派人监视我？你留着我的命另有他用，不要把自己说的那么仁义伟大！” “你……胡说八道！” 苏念云一句话，萧长风才刚刚压下去的火气再度升腾起来，“我派人是……” “你派人是因为我差点杀了你，你心有不甘呗！” 苏念云道，“小萧候，你要是有仇找我报，我劝你趁着我没有能力的时候，快着些报，否则我怕你拖的越久越没有机会！” “苏念云，”萧长风呵斥一声，“你的脑子里整天在想些什么？” “小萧候，你的脑子里又想了些什么呢？” 苏念云冰冷无情的道，“觉得我亏欠你，就肆意剥削我？不顾我的意愿让我去替你每日问诊，甚至闯进我的帐子里？！” “你，真的不记得……” 萧长风本想说些什么，可是当他看到苏念云嫌恶中带着决绝的表情后，眼神也跟着冷下来。 “即使我原谅了你对我出手，原来你仍这样厌恶我，倒是我自作多情了！” “你放心，我会记住你想杀我，”他低低的道，“我以后会离你远些，也绝不会再请你帮忙医治！” 苏念云道，“你不用一遍遍提醒我，我杀过你……” 这时，帐篷外忽然传来一个醉醺醺的声音。 “阿云，阿云……” 苏念云抱着孩子绕开萧长风，来到帐篷外，“苏命哥，有什么事吗？” 喝的醉醺醺的苏命道，“没，没什么，我刚刚回到我的帐篷，但是好像听到景儿的哭声。” “所，所以就过来看看，景儿没事吧？” 苏念云摇摇头，“景儿没事，不过是困觉了，偶尔嚎那么一嗓子。” “真，真的没事？” “真没事，”苏念云把景儿抱给苏命看，“你看，他这不是好好的吗？” 苏命昏花的眼睛，努力对焦到景儿身上。 就见景儿圆滚滚的大眼睛，正水汪汪的盯着他看，仿佛在思考，这个醉醺醺的人真的是我的舅舅吗？ 苏命看着如此可爱的景儿，就是一笑，摸摸他的脸颊夸赞，“景儿真乖！” 他随即抬头对苏念云道，“既然没事，那我就回帐篷了，我就在你隔壁，有事你就叫我！” “好。”苏念云点点头。 等她抱着孩子转身回去，帐篷恢复了空荡，里面已经没了萧长风的影子。 只是，人不在了，刚刚的争吵仿佛还回荡在耳边。 苏念云看看怀中的景儿，然后重重的叹息一声。 她问景儿，“你刚刚的立场，是站在哪一边的？” 那啼哭的一嗓子，是因为萧长风欺负她，还是因为她吼了萧长风呢？ 景儿眨巴着眼睛看母亲，不知道她是在问什么。 “算了，不问你了！”苏念云瞧瞧景儿的小脑袋，然后两人躺在榻子上。 有母亲在侧相陪，景儿入睡的很快。 苏念云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却是一夜未眠。 第二日她起床收拾离开叶氏的时候，萧长风的队伍早在昨天半夜就离开了。 苏念云一夜未睡，坐在晃悠的马车上，略有些困顿。 坐在她对面的苏命，昨夜从她帐篷离开后，后面竟然又去和叶氏那些过命的兄弟喝了第二轮。 这第二轮酒，直接让他和其他人东倒西歪的醉倒在广场。 坐在车上的乱飞，此时俱都无精打采。 “阿云，你知道吗？” 苏命道，“小萧候真是太能喝了，我自诩是咱们漠北第一能喝的，竟然没喝的过他。” “怎么？”苏念云挑眉道，“他后来又去找你喝酒了？” “后来？”苏命迷迷糊糊的，不大理解这个后来是什么意思。 苏念云自知失言，她纠正道，“我的意思，就是你从我帐篷走了之后，萧长风又和你饮酒了吗？” “那不是！”苏命道，“我从你帐篷走后，是去和叶氏兄弟喝的。” “与小萧候那场，是你和景儿离开广场之后，我们才喝的。” “你是不知道，我们接连斗了十坛酒后，小萧候竟然面不改色！”苏命佩服的道。 苏念云哑然失笑，“他戴着面具，你是怎么瞧出他面不改色的？” “啊，这……” “所以，”苏念云道，“在你看到他面不改色的时候，你已经醉了吧？” “啊……”苏命懵然的点点头，“念云，你说的对，我更早之前就醉了，小萧候果然厉害。” 苏念云好笑的看着苏命，这就是漠北的汉子，天生的敬仰强者，又粗犷又豪放。 如果兄长们还都活着的话，也是如苏命这般恣意爽朗吧？ 还有…… 她没想到，原来昨夜萧长风出现在她帐篷的时候，是已经喝醉了吗？ 叶氏历来酿酒不错，叶氏的酒，是连铁汉也能醉倒的！ 这样想着，苏念云又不自觉回头看看逐渐消失的叶氏领地。 这次离开以后，也不知下次何时再回来。 苏念云心中略略失落。 这失落的感觉，也许是因为和叶氏热情的族人们的离别而产生，也许是和苏氏的一族的天人永隔而产生。 总之，苏念云的心沉甸甸的。 ------------ 第326章 夏月的迷香 一路回了客栈，夏月已经在客栈等急了。 见马车来，她第一时间迎了过来。 “公主，您这一走就是两天一夜，真是能担心死我。” 公主去祭拜苏氏一族，没带任何苏氏除外的其他人，所以夏月只能被动的留在客栈。 此时看公主一行回来，她又是担忧又是兴奋的迎上来。 苏念云点点她的头道，“有苏命哥和其他人在，你担心个什么劲？” 回来的路上，她仔细观察了下来，萧长风的暗卫竟然还一直跟着。 昨夜，她那么和萧长风吵架，他竟然还不把人撤走，这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公主，奴婢还没从和您与小公子分开这么长时间，一时分开，我真的是不习惯呢！” 苏念云笑着把景儿交到她手里，“那你就赶快习惯习惯吧！” 夏月开心的抱住景儿，“小公子，您肯定是想念夏月的吧？” 景儿虽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还是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公主，您看，小公子说了，他也是想夏月呢，所以您下次可不能再抛下夏月单独行动了！” “行，”苏念云点点头，“以后我走哪里都带着你，绝不叫你歇半口气的。” 把孩子交给夏月，苏念云就去洗澡沐浴。 她一夜未睡，洗澡的间隙差点在浴桶睡着，还是夏月抱着孩子及时把她唤醒。 “公主，此行定然是很劳累，奴婢给您点了香薰，您好好睡一觉。” 夏月帮苏念云擦干了头发，又给苏念云铺好了被褥。 躺到舒服的床褥之间，闻着好闻的香气，果然才刚刚闭上眼睛，苏念云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夏月见苏念云如此快速的入睡，走过来小心翼翼给公主也好被角。 这时，抱在她怀里的小公子也头一点点的，知道小公子也犯了困，她把小公子放到公主身边。 睡梦中的苏念云，感受到身边多了孩子，一把把他搂在怀里。 看着母子二人安然入睡的场景，夏月轻手轻脚的离开了房间。 小心翼翼关上房门，她对外面守门的苏氏族人道，“公主睡了，你们好生守着，我去买些漠北特色点心，等公主醒来刚好吃上。” 苏命的手下点点头，“夏月姑娘，你去吧，我会看好这里的。” 夏月点点头，放心的离开客栈。 一路上，她在街道上走走停停，还不时往回查看，看看有没有人跟着她。 等她确定没人跟着的时候，才转身进了一处不起眼的小巷子。 “看来这夏月对漠北城的街道很熟悉啊！”等夏月的影子不见了，苏命才从暗处走了出来。 他朝一个轻功好，很少在夏月面前露脸的手下招招手，那人来到苏命面前。 “公子……” “你去，偷偷跟上她，看看她在耍什么幺蛾子！” “是！”那人点点头，迅速跟着夏月的脚步进了巷子。 苏命则是先行回了客栈。 “这么快就回来了，可是有什么发现？”苏念云正悠闲的坐在桌边喝茶，哪有刚才那副困顿的模样。 只是…… 她看看躺在床上依然酣睡的孩子。 她躲过了这迷香，孩子却没躲过。 夏月点了熏香之后，还刻意抱着孩子往熏香附近坐了坐，为了就是让他们母子一起昏睡。 一想到夏月竟然对景儿用迷香，苏念云恨恨的攥紧拳头。 不论是谁，想怎么对付她，她都可以欣然接受，独独不能有人动她的景儿。 谁若是动了景儿，她定然不能叫这人有好下场。 “暂时没发现什么，”苏命道，“夏月这个丫头很警觉，我一路上换了三波跟踪她的人。” “话说，她到底是什么来历，明明之前在你身边伺候的不是好好的吗？” 苏念云对身边的丫头有多少，苏命又不是没长眼睛。 “你对这丫头如此之好，她竟然还能背叛你，她就是那传说中的养不熟的白眼狼吧？” 苏念云冷冷的道，“不管她是什么狼，总之她来错地方惹错人了！” 苏命的人不回来，她暂时什么消息也得不到，也更是猜不透夏月为什么这么做。 前世的夏月，对她来说根本就是个陌生人，对于夏月的过往，她一无所知。 这样的夏月，在苏念云这里是一片空白，从前对夏月不设防，让苏念云此时此刻根本就无从了解她。 见苏念云脸色不好看，苏命知道夏月的事刺激到她了，他急忙安抚苏念云。 “阿云，你别紧张，这不是还有苏命哥在这里吗？” “我和咱们的族人会保护你和小景儿的，我绝不让你们受一丁点伤害！” 有了苏命的话，苏念云紧张的心略微镇定了些。 她担忧的不是自己，而是孩子。 孩子，是她的软肋，是她不可触碰的逆鳞。 察觉夏月的所作所为后，苏念云忽然就后悔带景儿来漠北了。 而且，她更加后悔没有带阿珠婶来，阿珠婶才是那个最爱孩子、最不会伤害孩子的人。 “苏命哥，”苏念云振奋精神，“夏月那里，怕是你们跟她这一两日，也发现不了什么问题，为了景儿的安全，你先帮我去找个靠谱的奶娘来。” “好，我这就去亲自给你挑人……” 原以为带的侍女的人数在精而不在多，现在苏念云发现自己错了。 多几个侍女在，最起码可以互相监督，大家不敢为所欲为。 “不，”苏念云喊住苏命道，“多挑几个，然后带到客栈让我自己选。” “行。”苏命点点头，“我立刻就去。” 等苏命离开了，苏念云镇定心神，不多一会，就听外面有温柔的打招呼的声音，是回归的夏月和守门人打招呼。 提着篮子的夏月轻轻推开门，就见公主堂而皇之的坐在那里，她被吓了一跳。 大概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急忙补救，“公主，您这么快就醒了呀？” ------------ 第327章 选择权 “嗯……” 苏念云迷糊的点点头，“不知为什么，睡梦中不是很舒服，总是做噩梦，然后就一下子惊醒了！” “公主，您……做噩梦了？”夏月一惊。 她下意识的去看桌上的熏香，见熏香已经点到底，比她预估的燃烧的要很多。 “是啊，噩梦，”苏念云道，“梦里面兵荒马乱的，我好像回到了四年前的漠北苏氏……” 一边说，她一边捂着心口，“总之很难受。” “公主，要不要奴婢去您弄些养神的参汤？”夏月提议道。 苏念云摇摇头，“不用了，难得我梦到过去的漠北和过去的苏氏。” “即使是噩梦，我也想在梦境里面多看看……” “公主，”夏月担忧的看着苏念云，“真的不需要养神汤吗？” “嗯，真不用。” 苏念云摇摇头，然后抬头看她。 “我刚刚睡醒没瞧见你，让人找你也找不到，你去哪里了？” 夏月一惊，然后急忙道，“没提前跟公主说，是奴婢的错，奴婢刚刚出去了。” “出去了？”苏念云疑惑，“你出去做什么？有什么事，吩咐苏命的人做就是。” “抱歉公主，我以为公主还会多睡一下，就自作主张了。” 夏月歉疚道，“奴婢一直听公主说怀念漠北的特色小吃，但是公主来了这几天，却一直在忙碌，而根本没吃到。” “所以奴婢就想着，趁公主您熟睡，去街上亲自挑选些漠北小食，好让您醒来就能吃到。” 说着，她把手里的食盒放到桌上，然后把里面几样漠北特色小吃都一一摆了出来。 苏念云数了数，足足有六道小吃或者点心。 “竟然这么多，而且看着都不像是一家之物，看来你去了很多地方。” “是的公主。” 夏月点点头，“我也是出去买这些点心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漠北的特色点心竟然这么多。” “奴婢一时挑花了眼，索性就都买回来，希望能合公主的口味。” “原来竟是这样，”苏念云点点头，“不错，你有心了。” “公主，您看看想先吃那一道？”夏月试探的问。 “都不用，”苏念云摇头，“我刚刚睡醒，又做了那么多的噩梦，正是心有余悸没什么吃东西的心情，你先放在这里吧！” “公主，您不吃？”夏月愣了一下。 公主因为要喂奶，一向吃东西的胃口比较好、而且比较多。 这次她搜罗这么多美食在前，公主竟然直接拒绝了！ “没胃口吃，你先放在那里就是，等景儿醒了，我和景儿一起吃好了。” “奇怪……” 说到儿子，姜宁总是能多生出三分紧张。 “我都醒了这半晌了，景儿怎么还不醒？” “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他白日也这么能睡，一向，景儿白日睡眠时间是很短的……” 说完，苏念云就去轻轻拍打床上小人的脸蛋。 “景儿，醒醒，别睡了。” “你白日就睡这么多觉，晚上还要不要睡了？” “景儿？”见儿子一直叫不醒，苏念云着了急，“景儿，你这是怎么了？” 见苏念云发现景儿昏迷不醒，夏月异常紧张。 “公主……”她在旁边劝解道，“许是小公子这次是真的累了，然后才睡的这么深沉。” 总之，她不能叫公主发现迷香的事就是。 苏念云点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 “跟着我这么一路舟车劳顿，又去了苏氏拜祭了那么多的先人……” 苏念云抱着景儿，又摸摸他的脸庞。 “我的乖儿子，既然你累了，就这么乖乖睡着吧。” “娘做了噩梦被吓醒，不能再继续陪着你睡了，但是娘会在旁边保护你，娘不会叫你做噩梦的，娘一定会好好保护你……” 许是做贼心虚，夏月觉得公主这是话里有话。 但是她没有证据。 她刻意给公主准备的特色小吃，从中午摆到深夜，公主也一口喂吃。 到此时，她越发觉得公主定然是知道了些什么，在万籁俱寂的时候，再度离开了客栈。 “一天来我这里两次，如果不是知道你出自宫廷，我定然以为你是个没头脑的傻子。” 蒙面女人冷冷看着夏月。 “竟然主动往我这里来两次，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背叛了苏念云么？” “说，为何竟然今天来的这么频繁？” 夏月道，“我好像被发现了，所以出来找你商量对策。” “而且我暴露，那你的事，我就不能再替你做了，你另找他人吧！” “胡说八道什么，谁说你被发现了？”蒙面女人问道，“你不知道你的主子是个多聪明的人吗？” “以苏念云这种身边不养奸佞小人的性格，她如果真的发现你有毛病，你岂会活着从客栈走出来？” “你怎么就知道，这不是公主在故意放我这个长线，来钓你这个大鱼呢？” “毕竟，”夏月道，“公主一向最擅长的，就是放长线钓大鱼，而且她每次都逻辑缜密，从来没人能逃脱。” “这你就放心好了，我是不可能被她的鱼线缠住的。” 蒙面女人自信的道，“除了你这个近侍在替我监视她，我还有很多其他人，也在替我看着她。” “从你一路出客栈，你后面根本就没有人在跟踪你，我明白的告诉你，你杞人忧天了！” “不管我是不是杞人忧天，我太害怕了，”夏月道，“以我这样的状态，就算现在不被公主发现，将来也很快会被发现的。” “我根本不是能帮上你忙的人……你既然有那么多人在监视公主，也不少我这一人，我求你放了我的父母亲人。” “让我放了他们，当然可以呀！”蒙面女人点头，“但是……你答应我的事还没做到……” “我真的没法替你出手杀公主，真的。” 夏月痛哭道，“我这次给她下迷香，她都有了怀疑，我经手的食物，她都没有吃，更别提下毒害她了！” “公主真的在防备我，我……办不到！” “办到办不到，那是你的事，我只要结果，就像你只要你父母亲人活着一样。” “苏念云的命你收不来，那么我便收你父母的命！” 黑面女人声音毫无波澜。 “总之，选择权在你手里……你自己看着办！” ------------ 第328章 谁在阴魂不散 夏月绝望的看着黑衣女人。 她不知这女人是谁，也不知她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这个女人真是绝情的可怕。 仿佛在她眼中，别人的生命都是蝼蚁，她只一心达到她的目的。 而她的目的，就是杀了公主。 夏月知道，不论自己最后成不成功，她都不会得到好下场。 黑衣女人看似拿捏着她父母，实则是把她一家逼上死路。 夏月看透这一切，却又不能置父母于不顾。 她死便死了，父母就她这一个女儿，如果她不救父母，那就没有别人会救了。 痛苦而绝望的夏月，失魂落魄的回到客栈。 她避开公主门口的苏氏侍卫，回到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眼泪肆虐。 她自小家穷，无奈进宫。 想想自己多年未见的父母，又想想对自己有恩的公主。 再想到咄咄逼人的黑衣女人，她痛苦异常。 也就是在此时，她又想起自己刚刚跟着公主陪嫁到陈府的时光。 被陈府人支配的恐惧……还有那位秦管家…… 想想她经历的那些恶心事，她忽然又憎恨起公主来。 要不是公主听从陈老夫人的话，把她和春华发配到厨房，她又怎么会被秦管家…… 想到那些画面，夏月隐隐作呕，她心中对公主的恨意生升腾而起。 …… 与此同时，苏命来到苏念云房间。 “她回来了？” “嗯。”苏命点头。 “我跟你说的，别让你的人跟她，你都安排下去了吗？没有打草惊蛇吧？” 苏命道，“这个你放心，人是我从叶氏找的，这些人都是生面孔，夏月不认识。” “好，”苏念云点点头，“让他们注意不要暴露，也不要跟丢。” “叶氏你还不放心吗？他们搜寻踪迹一向是一绝。” “那我要的奶娘呢？你可有看好的？”苏念云又问。 苏命道，“有，明日就都能带来给你瞧……” 第二日一早，夏月才伺候苏念云梳洗，外面就有了动静。 夏月去打开，就见门口站着五六个身影。 “你们是谁，为什么来我们的房间？” 为首的粗犷妇人道，“敢问姑娘，是不是你们这里招奶娘？” “什么？”夏月道，“你们找错地方了，我们不需要……” “是我叫他们来的。”苏念云在房中道。 “公主？”夏月愣愣的，“您什么时候说要找奶娘了，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就是昨日我睡醒你不在的时候……” 苏念云道，“是我疏忽，出来只带了你一个，想来很多事你忙不过来，所以我便找几个奶娘来帮忙。” “公主，是夏月的不是，夏月让公主……” “不，”苏念云摇摇头，“不是你的不是，是我考虑不周，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跟着我累了一路，正好我找了新的奶娘后，你趁机休息上几日。” “公主，我不用休息，您比夏月劳累，夏月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苏念云道，“你只有休息好，才能更好的照顾我们母子不是，你放心，不会影响你的俸禄什么的。” “让外面的人进来吧，我好挑一挑人。” 夏月无奈，只得去门口，把外面几个人给请进来。 这几个奶娘，都是漠北人。 她们长的比东陵国其他地方的女人要敦厚些，一看就是身上有些功夫的。 苏念云没想到，苏命竟然是这样的找。 她让这些人自我介绍了之后，根据她们过往的经历，留下了孩子和景儿差不多大的两个奶娘。 其他的，她也让夏月赏了她们银子。 留下的一个叶慧心，一个叫立冬。 姜宁一听对方姓叶，就立刻知道，这个才是苏命刻意安排的，来自叶氏一族的真正奶娘。 “我留下你们的，本意是为了照顾小公子。” “孩子，不用你们来喂养，你们可以把自己的孩子带在身边。” “什么？”两个奶娘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奇葩的安排。 东家都是希望奶娘能全心全意照顾自家孩子，怎么还有人允许她们带着自己的孩子呀？ “你们不必惊讶，”苏念云道，“我本来有个很有能力的丫头……” 两人看向夏月。 夏月朝她们点点头。 “但是她一个人忙不过来，所以我又请了你们……” “夫人，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来……”叶慧心点点头。 “好，既然你们听明白也同意了，那你们就回去各自收拾准备上工吧！” 两人当即点点头，表示都听明白了。 于是，当天夜里，慧心和立冬两人就带着孩子住进了客栈。 与其说，是公主雇佣了她们，还不如说雇佣了她们的孩子。 她们两个，就是看自家孩子的时候，帮忙照顾公主的孩子而已。 这一点难度也没有。 看着这样的场面，原本以为自己暴露的夏月，松了一口气。 原来公主这么做，是为了给小公子找玩伴，跟本不是要提防她。 这样一来，她就可以继续自己的任务了。 看着即使站在身边，也仍然在走神的夏月，苏念云眼神一闪。 这时，苏命从外面回来，“阿云，你要的宅子，准备好了。” 一旁给二人斟茶水的夏月就又是一愣。 这又是公主什么时候做的决定呢，为什么她还是不知道这个消息？ “公主，您要在漠北常住吗？” 夏月以为公主带小公子祭拜了家人之后，就会返回京城去，万万没想到，公主好像是有些想居住在此的意思。 “算不上常住，”苏念云道，“但是近期也不想回去。” 她看向夏月。 她想过了，夏月从京城到风云镇的时候，还一切行事正。 但是进了漠北之后，她就变了。 幕后指挥她的人，定然就在漠北无疑，在这个幽灵鬼魅没揪出来之前，她是不会离开的。 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对她阴魂不散。 ------------ 第329章 地主之谊 苏命对漠北城最是熟悉，想找个合苏念云心意的宅子，实在太容易了。 苏念云只在里面走了一圈，就当场拍下板来。 得了她的认可，苏命回头就带着手下去人置办东西。 虽说阿云不会在这里常住，但是总归宅子是买下来了。 收拾好之后，等阿云走了，他们苏氏的商队下回来漠北，也就可以在这里落脚，而不用找客栈了。 这样，这宅子就算利用起来了。 等新宅子里面一切布置妥当，他就去客栈搬东西、接人。 引着众人进房间搬东西的时候，夏月心不在焉。 “对了夏月……” 苏念云忽然看到首饰匣子里一对宝石耳环，“那个是太后当初给我的，没错吧？” 夏月没听到苏念云的话，只看木呆呆的看大家搬东西。 搬去那个新宅子后，她的出入行动，就没在客栈这么自由了。 毕竟客栈鱼龙混杂，即使她出不去，还有外面人进来传递消息。 一旦进了新宅子，那里面定然全是公主自己的人，到时候再传递消息…… “夏月，夏月！” 声音由远及近，最后一双明亮的眼睛出现在夏月面前。 看清是公主，夏月一激灵，“公主，怎么了？” “怎么了？”苏念云道，“我跟你说半天话了，你听不到吗？” “抱歉公主，我刚刚在点算有没有落下东西，所以……” “行了，我知道你，一向认真干活，”苏念云把那对耳环放在她面前，“这个是太后赏赐我的不是？” “这个，”夏月仔细看了看，“公主，的确是太后赏赐的，不就是三个月前您进宫的时候，正好是……” “正好是什么？”苏念云问她。 “没什么。”夏月急忙摇摇头。 “不对，我记得……” 苏念云忽然注意到环上的宝石。 “当时正好是墨山送来贡品，太后就把这对蓝晶石耳环赏赐给我了……” “公主，您真是好记性。”夏月点点头。 “说起来，我好像记得墨山是你家乡吧？” 夏月沉默了一下，缓缓点头，“不错公主，我出身墨山。” “墨山离漠北也不远，正好咱们在这里盘桓，你想不想回去探望下亲人？”苏念云问她。 “我……” 夏月犹豫了一下，然后摇摇头。 “公主，奴婢是跟着您出来祭拜祖先的，怎么能要求您陪着奴婢回家乡看亲人？” “再说，我很小就进宫伺候，这么多年，父母亲也从没来看过我，我都不知道父母是不是忘了我……” “这种时候，回去看他们没有意义。” 听夏月如此说，那就是拒绝她了。 知道她不回去另有隐情，不过，苏念云也不急于戳破。 夏月跟在她身边那么久了，都没有对她这个公主有半分信任，她能要求她什么呢？ 苏念云只希望，夏月不要背叛的太难看就行。 等苏念云搬进新宅子，不待她在新宅喝上第一口茶，就立刻迎来了熟悉的客人。 傅铭问她，“你这是不放心咱们漠北分行，所以特意来看守着？” 他已经听说那天她查账的事情了，“可是对那个掌柜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如果你不满意，我再换一个你称心如意的就是。” 苏念云摇摇头，“你做事，我会不放心吗，不是因为这件事，我有别的事。” “别的事？” “你不是祭拜过父兄族人了，还有什么别的事？” 苏念云看着他，“我来漠北些日子，这是你第一次见我面，这么快就把我打算听的这么清楚？” “咳咳，”傅铭掩饰道，“这漠北城不大，想知道什么还不是易如反掌……” 苏念云也不戳破他。 “你说的也有道理，那么……” “既然你已经知道的这么清楚了，我为什么留下，你应该也很清楚才对，还有必要问我吗？” 傅铭道，“这你就高看我。” “我只是知道你去了哪里而已，你身边都是你的自己人，我怎么会知道你为什么会留下？” “自己人？”听了这句话，苏念云顿觉挺讽刺的。 她看了一眼那个在外边烧着茶水的身影。 “所以……”傅铭问道，“你能告诉我了吗？为什么买宅子在此逗留？” “不能。”苏念云摇摇头。 “诶，你这……”傅铭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他自知自己在苏念云这里，总是讨不到口头上的便宜，拿不到一点有用的信息。 但是，即使他这么没信心、即使这么充满挫败感，还是被人硬逼着前来。 “话说，你不回去看着京中生意，我不放心……”半晌，他挤出这么一句话。 苏念云一笑，“咱们总共合作了两个生意，一个布铺一个药材行。” “药材行的大部分货物都被你堆积在漠北分行这里，你担心京城里咱们合作的什么生意呢？” “我……你……”傅铭结巴道，“算了，我一向说不过你，你尽是曲解我的意思。” “我可没曲解你，你的每句话我都有认真回答。” 苏念云道，“我留在这里，的确和你无关，也什么不耽误，你不必用京城的事赶我回去。” “京城的生意，你完全可以放心。” “我那么多生意都在京城，尚且能放心的出来，你手下那么多人给你干活，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行吧！”再说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傅铭可是在开始这个话题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只能原地转圈圈。 他及时停住了这个话题， “既然你要留在这里一段时间，我又从……嗯，外面回来，便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 “这你又说错了。” 苏念云笑着道，“算起来，我才是地道的漠北人，尽地主之谊的话，也是我来。” “说吧傅公子，您想吃什么？”她问道。 傅铭无奈的一笑，“既然您是地主，那自然是客随主便！” 苏念云点点头，回头就让后苏命在望北楼定了桌子。 中午时分，苏念云抱着孩子，和傅铭一起走进望北楼中。 “咦，你这是……” 傅铭本以为只有姜宁，不想看着姜宁身后跟的两个奶娘。 这不是最奇怪的，奇怪的是，这两个奶娘还各自抱着自己的孩子。 而苏念云，则是自己抱着景儿。 “你这是……什么意思？” ------------ 第330章 望北楼 苏念云道，“她们两人和怀中的孩子，是我给景儿找的看护他的奶娘和一起玩耍的玩伴，如何？” “你……”傅铭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阵仗。 “哪家人像你这样看孩子啊？” “你这不就看到了吗？”苏念云指指自己，“我啊！” “这样好的活计，我竟是第一次见。” 傅铭感慨的道，“带着自家的孩子去主人家当奶娘？这天下奇闻呀！” “我的孩子，都是我自己来喂养的，自小他就没有正经奶娘，只有我这一个母亲。” 苏念云道，“所以我找奶娘，也就是让人来帮我纯粹的照看孩子而已。” “我花钱请她们来照看孩子，但她们的奶也不浪费，用来养育自己的孩子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再者，她们带着孩子来，正好我怕孩子孤单，给他找些同龄的小伙伴陪伴，我觉得没有问题。” “过去我们在苏氏，族中有的女人也要出去打猎，她们就把吃奶的孩子放在一起，有奶的女人会一起照顾他们……” “这……啊……” 傅铭恍然，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苏念云会如此了，敢情这是人家部落集中照顾孩子留下的习惯。 他一副长知识了模样，跟着苏念云去了望北楼。 等上了楼，苏念云首先被坐在窗口的一桌给晃了眼睛。 漠北的日照本就充足，那人大大的银面正反着太阳光照在自己脸上。 “呦呦，这不是小萧候吗？” 傅铭急忙上去狗腿的打招呼，“这不是巧了吗，今日能在这里看到您……” 苏念云斜眼看着他们。 这两个不是互相传递了消息，她都不信。 “正好，”傅铭道，“相请不如偶遇，我们初来乍到来漠北做生意，小萧候是这里的副将。” “不知小萧候介不介意我们坐下，这桌我来请如何？” 萧长风看看抱着孩子的苏念云，又看看，她身后跟着的一串人。 苏念云立刻反应过来，“这样，傅铭你既然有事要和小萧候商量，那我便往旁边桌。” “毕竟我们这么多孩子，一会闹腾起来，会打扰你们的。” 说完，她带着人头也不回的去了另一桌。 看到这样的场景，傅铭不由尴尬。 好家伙，这苏念云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呀。 他无奈的举杯对萧长风道，“我真的尽力了！你都驾驭不了的人，不用想我能帮到你。” 萧长风闷闷的喝了一口酒。 “我说……” 傅铭低声问萧长风，“你今天非让我去打听人家留下来的理由，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里是她的故乡，她难得回漠北来，想在这里短暂的住一段时间，很合理吧？” “你……”萧长风道，“她是有婆家的人，太后也不管吗？” “太后，从来都是拿她当亲生女儿……” “你也说了，是拿她当亲生女儿，可始终不是亲生的不是。” 傅铭道，“再者人家回乡祭拜，太后有什么理由催促她回去呢？” “你不懂……”萧长风就是隐隐的感到不对劲。 相比于她回乡祭拜，他是最知道她这次出行目的。 本来是为了救苏命，顺道来祭祖也是应当，但是她现阶段最关心的全都在苏家村，她不应该在此逗留才对。 所以，他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她置办了宅子留了下来。 但是傅铭这个蠢货，一旦交代点和苏念云相关的东西，他必然完不成。 一个走南闯北做了这么多年生意的人，竟然能叫一个初涉商海的女人给拿捏，这家伙真是笨的可以。 傅铭要是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非要跳脚起来跟他掰扯清楚不行。 两人都是闷闷的喝着酒，然后看着旁边桌，三个大人带三个孩子吃喝的不亦乐乎。 慧心出自叶氏，在族中也见过几次小萧候，席间还不停往他那看几眼。 “公主，您说说，哪家奶娘是当成我们这样的，我们……” 立冬坐在那里，看着丰盛的食物有些手足无措。 苏念云一笑，“让你们吃，你们就吃吧，你们就当在和自家人相处一样。” 有了苏念云的话，立冬紧张的心立刻得到缓解。 “不必拘束，我和你们一样是漠北人，口味什么的，我想大家也都是相似的……” 苏念云还特意让望北楼制作了适合孩子吃的东西，两个奶娘照顾三个孩子，那简直是轻轻松松。 看着这样欢乐的气氛，一点也插不上手的夏月，尴尬的站在旁边。 良久，她终于看到公主面前的茶空了，正想疾走一步给公主添茶，不想慧心比她反应还快，已经抢先把公主的茶添好了。 夏月失落的往后靠了一步。 与此同时，她的心也越来越不安，公主都喊两个奶娘坐下一同用膳了，却没叫她。 越站，越焦灼。 苏念云不用看她，只看她的站在一旁伺候时那站立难安的脚就知道。 这，也正是她要的效果。 这时，苏念云观察夏月的动作，也让萧长风注意到了。 他不由把视线放在夏月身后。 “我说……”傅铭又给他倒上一杯酒，“这次也帮不上你的忙，我自罚三杯，” “以后我求你，你也不要让我干这样的事了。” “人家都说这追女人吧，你要……更何况人家是有夫之妇，我这道德上也只能允许我干……再多了，我怕遭天谴！” “天谴？”萧长风收回视线，“我倒是不知道，你这种天不怕地不怕人，还怕这种……” “不是怕，是敬畏好吧！”傅铭犹自嘴硬。 萧长风却站起了身。 “唉，你别过去，人家是刻意避开的你么，你……” 上赶着，不好。 傅铭正想伸手阻止萧长风去苏念云那桌，不想人家却转身朝楼梯口走了。 “诶？”傅铭问道，“小萧候，你就这么走啦？” “不走做什么，你不是说你请客么？” ------------ 第331章 厌恶 “诶，你过分啦，明明人是你让我约出来的，我跟你说请客，也只是客气几句而已……” 看着萧长风没了影子，傅铭低声自语。 他看看满桌子没动几筷子的饭菜，莫名有种肉疼的感觉，望北楼的价钱可不便宜。 这么一桌饭菜，放在过去他富裕的时候，就是付了钱不吃直接倒掉，他也不带眨眼睛的。 但是，今时和往日不同了，他傅铭没钱啦！ 没错，他这个生意遍布天下的傅家神秘公子……没钱了。 如十八皇子所料，朝中太子一党不满他主动请缨带兵出征，在暗暗克扣粮草和药材。 看似朝廷准时把粮草和药材运了来，但是运送辎重的车里面，有很多是放了石块、泥土充数的。 送出的时候，是粮草没错，走到半路就换成了假的。 这样，十八皇子就永远说不清。 粮草送出没毛病，运送中也没毛病，独独进了军中数目不对，这说出去没人会相信。 幸亏，他们之前就早有准备，把事先暗中囤积的粮草都拿了出来应急。 但是…… 尽管之前有萧长风提醒，钱粮要多备，傅铭还是小瞧了军队粮草的消耗量和速度。 尤其，漠北现在的账本其实是空的。 上次被苏念云发现的那几本账目，也是掌柜的没做好，那本账，本就他让掌柜伪造的。 目的，就是不想苏念云知道那么大量的药材和钱财去了哪里。 从军中出来，傅铭就犯了难。 现在，药材钱没回本不说，账上剩的钱还被拿去买粮草了。 傅铭看着萧长风离开的身影，满是羡慕。 如果有可能，他想和萧长风换一换。 他去上阵带兵杀敌，让萧长风来管后面的物资调度，他倒是要看看，反过来的时候，萧长风也能这么潇洒的对待他不？ 一顿饭钱都要占他的便宜，真是太过分了！ 自怨自艾的了一番，傅铭终于收回目光，然后把目光放在隔壁。 苏念云正和两个奶娘带着孩子吃的不亦乐乎，至于萧长风，她早忘到九霄云外了。 “那个，阿云啊，我出来的急，那个什么，我没带钱……” 傅铭结结巴巴的，把自己的窘境说了。 他本以为，苏念云会直接大手一挥，说这顿她付钱。 不想，苏念云却是抬眼看看他停在楼下的马车。 “没带钱好办呀，把马车抵在这里，你回去取钱，或者你留在这里，让你的车夫回去取钱！” “唉，你这……不就过分了不是，是谁刚刚在新宅子里说要尽地主之谊的？” 傅铭道，“我可是你带来了望北楼的，你可不能不管我呀！” “况且，初来乍到的，你就让望北楼这么看我笑话，让我这个大老板的脸往哪搁？” “以后是走了的，可是我还要常来做生意不是？” “你这话说的，好像我走了也不会再回来似的。” 苏念云道，“漠北是我故乡，我肯定会经常回来。” “行，漠北是你故乡，这地主之谊你可一定要尽了……我有事先走……” 苏念云却闪身来到他桌前坐下，“是我提议尽地主之谊没错，可是我的地主之谊还在么？” 她指指奶娘那桌，“我的地主之谊在那里，你这桌，是你自己要请小萧候的，不是我。” “阿云，你看……反正你也在我这坐下，我也在这桌吃了，你就一起结了吧……” 苏念云看着傅铭。 这家伙一向大方，这时候竟然还能这么省钱？ 看来是手上钱不够了！ 终究是给十八皇子办事的，她也不与他为难。 “行吧，总算是我的合作伙伴，这个我便请你了，你还想吃什么，就尽管点！” “啊，阿云，果然还是你好……” 看着傅铭感动的样子，苏念云不为所动，“有一件事，我想提前与你说好。” 她郑重道，“你几次三番这样，我已经厌烦了……” “啊，什么？”傅铭跟苏念云装傻充愣。 “我看过账本了，药材去了哪里我清楚的很，所以你不必天天和小萧候在我面前装偶遇了。” “我就说，你不会看不出来……”傅铭一笑，甩开了自己折扇。 他就说她聪慧，就是不知她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苏念云道，“我郑重的跟你说一下，我个人不太喜欢小萧候，你不要再做这样的事了！” 傅铭问道，“难道是因为他曾拒婚于你，所以你才厌恶他？” “不……”苏念云摇摇头，“我本也不想嫁给他，这和他拒婚没关系，就是单纯不想看到这个人。” “所以劳烦你，”她道，“以后不要再做这么无聊的事。” “好吧，”傅铭道，“我知道了。” 苏念云道，“你不要敷衍我，如果你还想我帮你赚钱，就不要多生事端……” “诶，好，我知道了！” 傅铭道，“真希望那个家伙没走，这样他就能听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 人家都讨厌他到那种程度了，他到底为什么还要对这个女人这么好？ 尽管有很多疑问，他也不敢问，也不敢说。 等在望月楼散了之后，他回到药材行清点账目。 这次往边防大营，他送了太多东西过去，几乎把他在漠北的这点财产全部搬空了。 傅氏的生意遍布全东陵，但是除了他，还有家族的其他叔伯在经营 也不是他说想要就能直接要来的， 经过层层说明，要到这些钱，也有些太迟了 边陲那里已经交战了几次，大战眼看就要一触即发。 十八皇子这里不容有失，他不能败，只能胜。 败了，他的钱便都付诸东流了。 看着账本，傅铭发着呆。 这时，掌柜在外面敲门。 “公子……” “怎么了？”傅铭合上账本。 “公子，是苏命公子来了！” “让他进来！” 见了苏命，傅铭有些诧异，“咱们才在望北楼分开没多久，你就来了这里，可是念云那里有什么急事？” 苏命摇摇头，“阿云那里很好，正是她让我过来的。” “有什么事么？” “阿云说，刚刚在望北楼人多眼杂，她不方便和你说话……” 苏命把袖中的东西掏出来。 “这是？” 看到他递来的东西，傅铭愣住了。 ------------ 第332章 将军府 看着苏命拿出来的厚厚一沓银票，傅铭愣住了。 “阿云说了，这是在金鸣楼赚你的，现在正好用来借花献佛，公子你尽管拿着用吧！” “你……她……” 结巴了一会，傅铭才道，“她在金鸣楼，应该没赚到这么多吧？” 当初供应那些考生一个月的茶水点心，他一律半价给苏念云，金鸣楼也因此名声大振。 那些书生在吃点心喝茶之余，还花销了不少，也照例给了回扣。 但是，才一个月而已，根本不会有这么多的钱。 “阿云说了，多的算她投资的，只希望你将来发达了，不要忘记她就好了！” “苏命，你与我说实话，她到底知道了多少？”傅铭问。 今日在望北楼，她与他说的半透不透，人多眼杂，他们都没有多说。 本想找个合适的机会问，不想苏命就送钱来了。 正好借机，他问清楚也好。 不过他这个问题可把苏命问愣了，“知道多少……什么？” 傅铭仔细打量，见苏命的神色不似作假，心道，原来他不知道。 苏命道，“我不知阿云要投公子你什么生意，她只说投你，多的我便没问。” 苏氏，一向对小主人是无条件信任。 “不问好，不问好。” 傅铭点点头，“你替我告诉她，我多谢她。” “将来我……若是好了，定然不会忘了她，别忘了，她可一直是我的合作伙伴！” “行，我回去告诉她！” 等苏命走了，傅铭才仔细点数银票。 每张银票都是万两的面额。 这些银票中，大概只有一张是从他的金鸣楼赚的，其余的，竟然都算是投资了？ 这也太大手笔了。 看着这么多的银票，他也不禁让好奇了。 这钱，是太后给的嫁妆钱，还是她自己做生意赚的钱？ 纠结了一会，傅铭就是自己一笑，管这些做什么？ 有了这些，半年打仗的粮草是不愁了，他心中一块大石也算落地了！ 有了钱，傅铭的腰杆子忽然挺直了。 当然，有了这样的好消息，他还是第一时间要去告诉萧长风的。 他这次离开军营和他一起回漠北城，不就是和他一起筹集粮草来的。 …… 萧长风在莫北城有一座府邸，是他之前在漠北打仗的落脚处。 走进去，看到那个熟悉的人影正往外走。 “阿奴，你也跟来了？”傅铭对这个美丽小奴有印象。 阿奴点点头，“这次跟主子来的还有萧雷，我不放心主子，所以……” “行，都知道你担心你家主子呗！” 被傅铭一打趣，阿奴的脸就红了。 还是萧寒及时上前，才没让傅铭跟阿奴说太多。 “你先去办主子的事！” 阿奴便离开。 等阿奴走了，萧寒问，“傅公子，您来找主子有事吗？” “你这话问的，我来这找他可不是有事嘛！” 萧寒面上就是尴尬，“傅公子，您别误会，我的意思是，您如果没有太紧急的事，还是下次再来吧！” “这是为什么？刚刚在忘北楼的时候，不是好好的……这会怎么就不见人了？” “傅公子，不瞒您说，我们主子他……正在疗伤。” “疗伤？” 傅铭不可思议，“我在大营见他时不曾受伤，也是和他一同回来，他都不曾受伤，难道是从望北楼回来路上？” 萧寒摇摇头。 “哎呀，你快急死我了，你倒是好好说说……” “是陈年旧伤，不知为什么突然发痒了。” “找大夫了吗？”傅铭一边急急往萧长风卧房走，一边问道。 萧寒道，“找了，但是大夫也不知这是为何？” “那再找别的大夫。” 萧寒道，“阿奴已经去找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还有一人，我不知道该不该请？” “谁？”傅铭问道。 萧寒犹豫了 一下，最后道，“就是念云公主。” “她啊！”一听这个名字，傅铭顿时就脑袋大。 这个人，他也没办法。 尤其，人家刚刚在望北楼说了，不想再和萧长风有瓜葛，他再出面，的确不好。 萧寒以为自己说出这人后，傅公子一定会肝脑涂地的去把人找来，不想人家直接不做声了。 不得已，萧寒只能主动道，“傅公子，您和念云公主是合作伙伴，来往的也密切，不如您……” “诶，打住！” 傅铭道，“你也不是不知道，苏念云一向对你们主子什么脸色什么态度。” “因为今天在望北楼偶遇的事，她再次警告了我一遍，我可不敢现在去找她晦气。” 更何况人家刚给了他二十万两。 那是二十万两，不是两万两。 他要是把这消息告诉十八皇子的话，十八皇子定然会把她当成贵宾一样供起来，谁敢惹她生气？ “你们……” 这时，在房中泡冷水澡止痒的萧长风走了出来。 银面上沁着水珠，白色里衣上也沾着些水珠，显然是匆忙从里面出来的。 “你们要是闲聊，找个离我卧房远的地方，莫要打扰我休息！” 说着，他一甩袖子重新关上门。 听到那“嘭”的一声巨响，说这位小萧候没生气，都没人信。 “唉，有些人啊，生的就是这么别扭！”傅铭叹了口气。 这家伙之所以生气，明显就是听了他刚刚的话生气了呗？ 当然啦，也不是朝他生气，而是朝那个没来到的人呗！ “傅公子，您看……”萧寒还是再想请傅铭帮帮忙。 跟了主子这么久，他还会不知道主子的心意吗？ “主子在京城的时候，就一直是念云公主帮他调理身体的，现下公主就在莫北城，这不是现成的……” “你说什么？”傅铭一愣，“你说之前苏念云一直在照顾萧长风的身体？” “她主动的？” “这……”萧寒没说话。 见萧寒不承认，也不解释，傅铭就懂了。 “明白了，怪不得她每次见萧长风都反应那么大，这是强迫了？” “傅公子，您别说的这么难听，说不上主子强迫什么的，总之念云公主是不吃亏的！” 不过是帮主子调理了一段时间的身体，就得了那么多暗卫日夜保护，这买卖，她觉得赚了！ “行了，我不管你怎么解释，总之这让我很难做！” 夹在中间的傅铭真是左右为难。 ------------ 第333章 病的蹊跷 一边是傅铭结盟方的将军。 他傅家未来有没有更大的富贵，不能说皆在此人身上，最少也占了七成。 一边是他合作的太后义女，对方不仅聪慧而且很擅长经营。 本身有超过后宫规格的嫁妆，还十分会赚钱的苏念云，就是富贵本贵。 最重要的是，人家刚刚给了他二十万两银票。 如果他正经把人引荐给十八皇子的话，便是十八皇子尊贵的座上宾。 就是这样一个人，刚刚警告过他，杜绝与萧长风有关的一切。 “傅公子……” 萧寒看看主子卧房紧闭的房门，又低声祈求傅铭。 “我家主子这么多年来几次死里逃生，受了多少的伤您都是知道的，他这么多伤口一旦疼痒起来，那是致命的！” “萧寒求求您，看在主子和公子都为十八皇子……” “嘘！”傅铭四下张望，“这种事，小心隔墙有耳。” 太子一脉本就对十八皇子虎视眈眈。 若是让他们知道十八皇子早就结盟铺好路，他们可就不是单纯的断粮给难堪这么简单了！ 极有可能，大家根本再回不去京城。 “是萧寒失言！” 萧寒自打嘴巴，然后求道。 “傅公子，您就帮帮主子吧，毕竟萧雷也在漠北，万一是大萧候那边出了什么手段，我们真是防不胜防啊！” “我真的不能再替你们家主子出面了……” 见自己都这么求，傅铭却还是再度拒绝，萧寒脸上有了丝绝望之色。 “不过……”谁想，傅铭却是话锋一转，“我虽然不能出面去请人，但是你可以呀！” 他看着萧寒。 “公子您这是说笑了，您和公主那么熟悉都不行，我一个小小侍卫怎么可能请得动公主？” “我又可没说让你去找苏念云。” “不是找念云公主？”萧寒一愣，“难道公子知道医术比念云公主更厉害的人物？” “不要直接去找苏念云，而是苏命！”傅铭建议道。 “找苏命？” 萧寒更是不懂了，“找念云公主都不管用，苏命可是念云公主的手下，他……” 据他所知，苏命什么都听念云公主安排，这样的人，能说得动公主？ “就找他！” 傅铭折扇抖开。 自从认识苏念云见识她做生意的手段后，他折扇打开的次数，已经不如原先勤了。 每每打开折扇，都代表他灵光一闪或者成竹在胸。 见傅铭这么笃定，萧寒决定赌一把。 “那公子，恕我招待不周了，我这就按您说的去做，您自便。” “去吧，”傅铭点点头，“我在这里替你守着萧长风。” 萧寒才匆匆出门，就见阿奴正带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回来。 这人看着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给人一种医术很高深的样子。 “萧寒，我找了位神医来……你要去哪里？” 见萧寒不是来接应自己，而径直翻身上马，阿奴疑惑的问。 萧寒不认识这位白胡子医者，也不能直接说去找另一位神医，毕竟公主还没答应，他心里没底。 于是他道，“傅公子给我吩咐了些事，我这就办下，你先带大夫进去看主子吧。” 听了他的话，阿奴不满。 “主子的身体都那样了，你不赶快想办法替主子解除痛苦，竟然在这个时候还要去给傅铭办事？” 听了阿奴略有尖酸的话，萧寒就是一愣， 他发现，阿奴自来了漠北之后，脾气越发刁钻起来。 这和过去在京城的那个贴心的小丫头，大相径庭。 而且，主子来漠北根本没带她，是她后来自己找来的漠北。 主子从大营回来，发现她在将军府，就想赶她回去。 不想阿奴却说自己生在漠北，这次回来想好好祭拜族中亲人，主子就心软留下了她。 萧寒对阿奴道，“傅公子吩咐我办事，主子也未说不行，所以我先走一步，主子交给你照顾……” 说完，他拍马走了。 阿奴被他气了个倒仰，却也无能为力，谁叫主子看重萧寒，把他当心腹。 她收敛怒气换上笑脸，对白胡子医者道，“神医，您跟我来……” 进了院子，就见傅铭坐在院中的石桌前怡然自得，主子的房间门依然紧闭。 傅铭道，“阿奴，你动作很快嘛，这位是……” “傅公子，这是我请的大夫，他是远近闻名的神医。” “原来如此。”傅铭点点头，“那赶快给你家主子瞧瞧吧，我看他脾气很大！” 哪知阿奴去敲门的时候，萧长风却不给她开门。 “主子，我给您请到新的大夫了，他是漠北有名的神医，一定能治好您的伤。” 半晌，里面没有动静。 “主子，主子……”阿奴着急的敲门，“您没事吧，主子……” 就在她想破门而入的时候，萧长风的声音终于响起来。 “不必了，我不需要大夫，你让他回去吧！” “主子，既然大夫我都请来了，还是让他给您看看吧！” 阿奴因为担心，话中充满了祈求。 萧长风却依然强硬，“不必了，让人走，诊金照付。” “诶？”一听房间里的人说诊金照付，傅铭有点坐不住了。 这家伙真不会省钱，都没看病呢，就付诊金，真是浪费钱财！ 他知不知道，他为了他们能在前面好好打仗，裤腰带都勒成什么样子了？ 望北楼都要蹭苏念云的账，他这么不容易，他们却挥金如土，真是让人生气呢！ “行了……” 傅铭来到门口，“萧长风，你适可而止啊，咱们都在这关心你，只有你在闹脾气。” “其他大夫看不好，不代表这个大夫看不好，你就让他试试呗，反正你都准备付人家诊金了！” “是，就是这样。”听了傅铭的话，阿奴急忙在旁边赞同。 “主子，您这病来的古怪，还是要格外上心的！” 房间内，萧长风暴躁的砸了桌上的茶杯、药碗，“滚！” 那白胡子老者是漠北有名的神医。 从来是到哪里都被人当上宾对待，眼见自己巴巴来治病，对方竟然是这种态度，他又如何能继续留在这里？ 那神医的傲娇脾气上来，当下也不管对方是不是漠北战神，即刻甩袖离去，也不管对方诊金。 见对方不拿钱就走了，这下傅铭松口气。 总算没赔钱。 与此同时，他也知道为什么萧寒坚持要请苏念云来了。 萧长风一向冷静自持。 生死边缘都不曾喊痛甚至暴躁的人，此刻竟然能在屋子里面砸东西，足见这病来的蹊跷又折磨人。 此时，傅铭只能盼着苏念云快些来。 也不知萧寒那个家伙，能不能办成事，如果萧寒办不成，这活最后还是要落在他身上。 ------------ 第334章 迂回之术 傅铭想，到时候见苏念云的时候，是不是要跪着跟她说话呢？ 当然不是因为人家给了他二十万两，而是……人家本来就是公主嘛！ 算起来，自从两人认识，他都没按正经礼仪对待过人家。 再次见面，是要跪一个的。 到时候，先跪左腿，还是右腿先跪，怎么让自己看着有事求人还不卑不亢呢？ 就在傅铭纠结的时候，萧寒已经成功见到了苏命。 如傅公子所料，这人一向对主子崇拜有加，甚至整个苏氏的人，都视主子为天神一般的存在 毕竟，主子救了他们部落残存之人。 一听小萧候蹊跷的生了病，苏命脸色都变了，“怎么会这样？可曾请大夫了？” 萧寒摇摇头，“请了几个大夫，喝了药，也用了药浴，但都不管用！” “这可怎么办？” 苏命着急道，“小萧候是朝廷重臣，是漠北的支柱，他可千万不能有事？” “萧寒兄，有什么我们能帮忙的，你尽管说！” 苏命也不同他绕弯子了，直接道，“实话实说，我就是为这事来找你的。” “从前在京中，主子就最信任念云公主给他看诊……” “现在在漠北，主子莫名其妙这样，最信任的人，也只有念云公主了！” “你想让阿云去给小萧候看诊？”苏命知道萧寒来意了。 萧寒道，“是。” 他本来以为苏命会犹豫一番，毕竟听傅公子说了，念云公主对主子很是排斥。 不了苏命却道，“你说的有道理，我们苏氏不能坐看小萧候……而不管，我这就去通知阿云。” 萧寒没想到，对方会答应的这么痛苦。 不一会，就见苏念云被苏命从房间拉出来。 萧寒感叹，果然还是要傅公子。 他的这个迂回战术，果然有用。 苏念云看着萧寒，“你……” “公主，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我不会来为难……” “罢了，走吧！” 苏念云当然不会在苏命等人面前表现对萧长风的厌恶。 一来，私人恩怨，的确上升不到族人，再者，这场东陵对战番邦，对所有人来说，都很重要。 她刚刚付出了二十万两来支持战事，这时候她不可能让参战的副将出问题的。 “寒侍卫，咱们走吧？”苏念云抱着孩子。 “啊，公主，您要带着孩子么？” 苏念云点点头，“不行么？” 萧寒又看看跟在后面的两个奶娘，这两人他也见过，就是在望北楼的时候，他记得念云公主和她们共在一桌，把酒言欢。 这样的场面让他有些发愣，他请人去给主子看病 可是看病的大夫要带上自己的儿子、儿子的奶娘们、还有奶娘的儿子们…… 这…… “怎么？”苏念云问他，“嫌我们人多，你们将军府放不开？” “不，没有，我不会……” “公主，您这边请！” 反正马车够大，再装两个奶娘也绰绰有余，没什么事比公主愿意去帮主子看病重要了。 于是，一个热热闹闹的队伍就去了将军府。 苏念云看到傅铭露出讨好笑容的一瞬间，就立刻明白是谁教萧寒去找苏命说话，而不是直接来找自己了。 “人呢？”苏念云看着一院子人，问道。 看到苏念云，阿奴脸上的神色变换，内心和脸色一样，一直起伏不平。 之前苏念云女扮男装去了几次萧候府，尽管萧寒刻意隐瞒，但是她还是查清楚了苏念云的身份。 知道是太后义女在给主子看诊后，阿奴抑制不住心头的嫉妒。 眼见萧寒在漠北竟然还把这人请过来，她的脸色难看。 她道，“你走吧，主子不需要看诊，已经把大夫都赶走了！” “是吗？”苏念云回身看看萧寒和傅铭，“你们这么费尽心机的让我来，可见有点多余。” “我这拖家带口的也不容易，不如这就先走吧！” “诶的，等等……”傅铭急忙拦住苏念云，“阿奴那是瞎说的，萧长风怎么可能赶你走？” “他那是病糊涂了，发脾气的，再加上前面那几个的确是庸医嘛！” “你就不一样了，你才是真正的神医，那……” 苏念云白了傅铭一眼，“我知道我医术好，你也不用如此夸我！” “我是赞美。”傅铭陪着笑脸。 苏念云道，“如果我没记错，你只看过我开药材行，没看过我诊病吧？” “没。”傅铭诚实的摇摇头。 “所以，你在没见到真相下的夸赞和赞美，都没什么诚意。” “怎么会没诚意？”傅铭道，“我虽然没见过，但是我听过啊！” “萧寒跟我说过，苏命也跟我说过，我听了你的事迹之后，倍感佩服的赞美，这有什么问题？” “我看念云你是过于敏感了，再者……”傅铭看看萧长风的门，“你信不信，这门马上就会为你而开？” 还不等他话音落下呢，那扇紧闭的门果然出现了缝隙。 萧长风嘶哑的声音略显无力，“进来。” 一时间，傅铭更加得意洋洋，“怎么样，我猜对了吧？” 而旁边的阿奴，脸上最后一丝表情也维持不住，彻底崩裂。 “念云公主，求您……”萧寒在旁边双掌合十，悄悄的拜托。 他们主子一下硬气的可以，不知道为什么，只在面对念云公主的时候，总是出现失控。 他已经不止一次听到二人吵架。 尤其叶氏宴会那天，是二人之间争吵最激烈的。 他看着醉酒的主子负气而走，当夜离开了叶氏回了军营，却还是在隔几天听说公主买宅子之后，托傅公子安排二人见一面。 ------------ 第335章 道歉 苏念云把孩子交到慧心手里，“你抱着景儿，我一会出来……” 其实，她也不想带着孩子这么奔波来将军府。 但是比起让景儿和夏月面对面，她当然只能选带着他来将军府。 经历过前世的痛苦和被迫离别，她本就对身边人极不信任，难得有刘嬷嬷和春华、夏月三人一直忠诚的守在她身边。 现在，一向得她看重的夏月竟然摇摆不定，这无疑是触了苏念云的大忌。 苏念云无论走到哪里，都带着景儿，甚至一出动就带着两个奶娘她也不觉得有任何尴尬。 慧心一手抱着自己儿子，一手抱着小公子，竟然毫不吃力的站在那里。 看到这个奶娘如此，傅铭立刻对她另眼相看。 他还以为苏念云因为只给孩子找玩伴，顺带加个奶娘，所以会对奶娘没要求，不想看着奶娘抱孩子的模样，竟然是个练家子。 只不过，傅铭还是摇头。 这奶娘会武功又怎样呢？ 真正打起来的时候，她们又要看护孩子，又要对付敌人，这……可忙不过来吧？ 只怕到时候会手忙脚乱，顾头不顾脚。 但凡他愿意把这疑问问出来，也不会这么忧心了，毕竟，萧长风还给苏念云派了暗卫。 苏念云推开那扇虚掩的门。 房间落着帘子，把光线遮挡的严严实实。 苏念云踏进房门好一会，才渐渐适应了黑暗的环境。 “小萧候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苏念云在黑暗中问了一句，“我要拉开帘子了，你这个样子，我没法给你看病。” 说完，她就来到窗边。 “不要！” 黑暗中，一只粗砺的大手猛然拉住苏念云的手。 苏念云被吓了一跳，猛然甩开对方，然后后退几步。 见此，萧长风眸色幽暗。 苏念云却是接着后退的功夫，看到了对面的人影，黑暗中，她瞧不十分清楚他的脸，但是确定他没戴面具。 察觉苏念云在看自己的脸，萧长风一惊，急忙拿起桌上的银面背转身戴上。 “这……”苏念云眨眨眼，“小萧候若是怕我看到您的脸的话，这大开不必。” “刚刚光线太暗了，我什么都没看清。你不想拉开帘子，是怕我看见你的脸吗？” “现在，你戴好面具了吗？我可以拉开帘子了吗？” “不行！”戴好面具的萧长风，回转过身。 “为什么？”苏念月仔细盯着他，“是外面的光让你不舒服吗？” 萧长风点点头，“很不舒服。” 苏念云叹口气，指指身边的座位，“还请小萧候坐下，我来看你把把脉！” 萧长风听话的坐在苏念云对面，然后伸出胳膊。 苏念云伸出手，没有第一时间把脉，而是把手继续向前去撸他袖子。 “你做什么？”这次轮到萧长风反应过激了。 苏念云瞥了他一眼，这个家伙是在报复她刚刚躲开她的意思吗？ 她之前给他看了多少次诊了，他还不至于如此保守。 “我做什么小萧候应该心知肚明吧？” “我知道诊脉，但是不知道需要把袖子扯到臂弯。” 苏念云来到他身前，居高临下看着他。 “所谓望闻问切，一个望字在前，我先检查你身上的伤口，应该没毛病吧？” “怎么没毛病，我看是大有毛病，我身上又没有受伤，只是一直发痒而已，你直接把脉好了！” 苏念云望着这个人，“你真是奇怪。” “你身上的伤，我过去给你看诊的时候，也不是没看过，你这时候在害羞什么？” “害羞？”萧长风道，“我为什么要害羞，我是真的觉得没必要？” “而且……我可是还记得你说不想给我诊治的话……” 苏念云道，“你既然记得这么清楚，那么也应该记得，你说过永远不会请我医治，那刚刚给我开门是谁？” 萧长风站起身，“你大可以……现在就走，你本就是因为苏命才来的，不是吗？” “你出去，只告诉他们你给我看过病就是了！” 苏念云看着这样一个闹脾气的萧长风。 这真的是那个带兵打仗……的小萧候吗？” 见苏念云只愣愣的打量他，萧长风蹙眉，“你还不快走？” 苏念云却突然拖了凳子，和萧长风坐在面对面。 “那日，我朝你发脾气，的确是有些……嗯……过分。” 萧长风抬眸看她，“你这是在同我道歉？” “是也不是，那日，我有错，你也有错。” “你喝醉了酒，就可以胡乱进我的帐子吗？你可经过我同意？又可曾向我道过歉？” “倘若不是你位高权重，是我不能惹的，换成旁人，我定然杀了他！” 听了苏念云这话，萧长风终于叹息一声，“那夜是我唐突了，我对不住你！” “那我们五五扯平了，”苏念云道，“现在该给我看你身上的伤口了吧？” 此时萧长风依然只着里衣，里面发红发痒甚至渗血的伤口，早就透露了出来。 没这家伙，漠北战事难料，算着日子，番邦大举进犯就在眼前了。 她二十万两都搭上了，总不能在萧长风这里打水漂。 所以，她不仅要给萧长风看病，而且要看好。 没听到萧长风的回应，苏念云也不管了，先撸起他的袖子看向他胳膊上的伤口。 那是在他在京城最新受的伤。 那伤口早就愈合，但是眼下，那处伤疤红肿的厉害，这样看起来他是受了不少折磨。 等她掀开他里衣，看到他前胸后背，发现除了她过去看到的那些旧伤，他身上竟然又多了几条新伤。 看到这里，苏念云知道自己狭隘短视了。 她的记忆始终停留在京城。 如今他来漠北也一段时间了，听说和番邦小规模的交手好几次了。 番邦野蛮，那可不是几个细作、此刻能比的，这些伤，定然是和番邦经过几个日夜鏖战得来的。 只不知，这些战事中，对方死了多少，己方又死了多少呢？ 苏念云拿出银针，在他身上几处穴位一一行走，最后拿出一些白色的药膏。 “这是调配的清凉去肿的药膏，我给你抹上……” “一会有些辣，还会比刚才更痒，你千万不能挠，熬过这一会，就会好。” 萧长风一把按住她的手，“我自己来。” “你这些伤口经过药浴刺激，已经有新的感染，不能再耽误，越耽误越厉害。” “你想少受些抓心挠肝之苦，就要听我的。” 萧长风看了一眼满脸坚持的苏念云，最后放开了手。 等苏念云给他把前胸后背抹好了，最后视线停在他面具上。 “你脸上的伤痕……要不要我给你一起抹上？” 他全身发痒，脸上也有伤口，定然是不会幸免的。 “你都看到了？”萧长风身躯一震，他问道，“你想看吗？” ------------ 第336章 特殊的菜 “你这话说的，好像我非要见你庐山真面目一样，我是担心你的伤口，我对你的脸没有……” “不必了！”萧长风忽然声音变冷，拒绝了苏念云要给他脸上抹药的决定。 苏念云不知道又说到这个家伙哪根筋不对了，他这会就变了脸。 “行，你想自己来就自己来吧，这些药给你留下，如果感到痒，你就再敷上一些……” “我明日再来给你把脉！” “等等……”就在苏念云出门之前，萧长风喊住她，“那日在望北楼，你……是不是早就发现了菜里有问题，你只是想看我……” “你这人……”苏念云惊诧的回头，“你疑心病也太重了吧？” “而且，我为什么要害你？” “是呀，既然你没有害我的理由，你……” 一听这家伙仍然纠结在过去 苏念云攥紧拳头。 “这件事，我跟你说了很多遍了，如果你想知道为什么，一定不是由我自己来解释，如果你这么不信任我的话，那么我明日来，请你千万不要给我开门！” 说罢，苏念云头也不回的离开。 她其实想硬气已回，绝不再来看他。 看在她那二十万两的面子上，苏念云安慰自己，一切都是为了钱，为了复仇，都是值得的！ 看着苏念云带着人气呼呼的离开，萧寒一脸 “主子这刚刚还好好的，两人怎么又吵架了？” 一旁的阿奴，脸上却露出了笑意。 那女人嚣张跋扈，主子一定不会喜欢那样的，她才是永远对主子顺从的女人。 苏念云前面走，傅铭在后面追。 “萧长风有没有事啊？” 苏念云摇摇头 ，“他没事，不过是吃错了东西而已。” “就这么简单？” 苏念云道，“看着是这么简单……” “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念云道，“你是跟着他们一起来的，路上他可遇到什么……” “路上，没有啊！”傅铭回忆了一下，摇摇头。 他很快意识到另一个问题，“你知道我和……是一起来的？” “如果不知道，我为什么给你二十万两呢？” 傅铭点点头，“也是，” “不过，你为什么这做呢？” “你可知道，这对你很危险，让人知道了，不用，就是让太后知道了，也会怀疑你……” 苏念云看着他，“你倒是把太后摸了个清楚。” “哪里哪里，不过是……太后那里铜墙铁壁，我也是侧方位打听的……” 苏念云道，“我听阿奴和萧寒都是说到萧雷，你……” “你也怀疑是萧雷干的？”傅铭诧异。、 “不，不是怀疑，”苏念云摇摇头，“我和他没有交集，也不认识他，只是想多了解下！” “萧雷的事，我后面会慢慢告诉你，现在轮到你了，你为什么要帮助那位？” 苏念云道，“你拿着钱去给他的时候，就说我是代表族人给他的，我们苏氏和番邦有血海深仇，靠我们自己的力量不能报仇，但是我们可以通过别的……” “还有，那日我在宫中被太子围住，也多谢他解围。” “你被太子堵住，竟然还有这样的事？” 苏念云道，“这不是重点，只把我们苏氏的感激和期盼，说与十八皇子就是。” “好吧，我明白了！”傅铭点点头。 这下，他终于知道这二十万两 想想苏氏一族也是可怜，一族只剩那几个 这一愣神的功夫，苏念云已经坐着马车离开了。 上了马车，苏念云把景儿抱在怀里。 慧心道，“公主，您这一日奔波好几次的，定然累了，您休息一会，小公子给我看着！” 苏念云点点头，把孩子交到她们手里，然后自己歇息 她脑中还想着萧长风中毒的事。 那道菜，她记得她进去的时候就在萧长风桌上 萧长风刚刚那个样子，他到底是在生气什么？那菜又不是她给他点的，而且她是在他走了之后才发现那桌菜里有这个东西的 当时，苏念云并没有多怀疑什么，而是觉得这草是漠北常有 但是被人拿来做菜很少见就是。 现在…… 她道，“转道望北楼！” “阿云，你要去望北楼？”苏命问道。 “是，”苏念云点点头，“中午在那里吃着还不错，正好天色也晚了，咱们回去吃还要折腾一番，不如就在这里……” “阿云你喜欢这里，那咱们就来吃……”苏命停了马车。 见中午的客人又来了，也知道对方出手大方 掌柜的自然是热情的往里把人迎接。 苏念云坐下之后，漫不精心的点了那道菜…… 又点了其他吃的。 等那道菜上桌上，苏念云几不可查的蹙了眉头，。 “掌柜的，怎么的好像我中午吃的 和这个不一样啊，那个里面有……” “这位夫人，咱们这店开了快了二十年，还从未把……加进菜里的习惯，那么……” “原来如此，”苏念云点点头，然后再不做声。 “阿云，这道菜怎么了？”苏命也察觉到了气氛不对，急忙问她，“” 等那道菜上桌上，苏念云几不可查的蹙了眉头，。 “掌柜的，怎么的好像我中午吃的 和这个不一样啊，那个里面有……” “这位夫人，咱们这店开了快了二十年，还从未把……加进菜里的习惯，那么……” “原来如此，”苏念云点点头，然后再不做声。 “阿云，这道菜怎么了？”苏命也察觉到了气氛不对，急忙问她，“” ------------ 第337章 谁下的毒 苏念云附到苏命耳边，把萧长风是吃灰菜中毒的事说了。 “什么？”苏命惊的跳起脚来，“你说……” 竟然有用那种东西暗害小萧候？！ “嘘！”苏念云急忙捂住苏命的嘴，“别那么大声，人多耳杂，你心里知道就好。” 苏命急忙收声，他压低声音问苏念云。 “阿云，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苏念云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总之，这毒下的蹊跷……” 苏命又问，“你觉得，这会是望北楼后厨干的，还是中间另有别人干的？” “另有别人的话，我猜不太可能。”苏念云摇摇头，否认了另有人下毒的可能性。 “为什么这么说？” “你看，”苏念云一指那盘炖肉，“肉炖的这么烂，灰菜如果是之后被人下进去，那么就是生的。” 而生的灰菜，是无毒的，每一个漠北人都知道，只有夹生的灰菜才有毒性。 “所以，半生的灰菜，只有可能在炖肉的中间时间加，这样就保证肉熟了而菜没全熟。” “所以，这人一定是厨房的人，或者和厨房关系来往很密切的人。”苏命已经从苏念云的推理中，猜出了个大概。 “嗯，”苏念云点点头，“所以我想麻烦苏命哥你去查一查……” 她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苏命听了点点头，“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我，我一定办妥。” 说完，他起身离开了饭桌，然后在楼里转转走走，趁人不注意辗转去了望北楼后厨。 苏念云则是安排两个奶娘和三个孩子尽兴吃喝。 等她们快吃完，苏命也回来了。 他坐下后，朝苏念云摇摇头，表示自己一无所获。 苏念云把筷子递到他手里，“既然如此，先吃饭吧，咱们回去再说。” 崇拜的对象被人以这样的手段陷害下毒，苏命哪里还吃的下去，他只简单吃了几口，就起身去赶马车。 苏念云也不勉强他，只让店家把剩下的饭菜装了食盒带回宅子去。 等一行人回了宅子，夏月第一个迎了过来。 “公主，您怎么现在才回来？” “天色都这么黑了，到底是什么急事，傅公子非要那个时候拉您出去啊？” 苏念云对夏月道，“怎的，我们出去的时候，没跟你说么？” “说……什么？”夏月愣了一下。 众人中午在望北楼用了午膳回来，就只她一直在边上伺候公主茶水，来不及吃东西。 回到宅子，她才吃了几口后厨冷掉的饭菜，就听说前面傅公子又来了，她就急忙煮茶。 哪知等她把茶煮好端着去前厅的功夫，主子眨眼间就又带着一众人出了门。 空荡荡的大厅，她刚煮好的茶孤寂的冒着热气。 打听门口的下人才知道，是傅公子带着公主等人离开的。 不知道公主的行踪，让她在宅中不由暗暗着急。 这一急，从日头偏斜，到日落西山再到夜幕降临。 看到终于回来的几人，夏月问的连珠炮一样。 苏念云看着她，“先去煮茶，我在望北楼吃腻着了。” “公主，您又去了望北楼？” 夏月诧异，“您中午不是刚在那吃的饭吗？怎么晚上又去？” “谁知道呢，”苏念云道，“可能是因为我是漠北人，也可能是因为那里的饭菜太好吃了吧！” 夏月疑惑，难道公主一下午都在望北楼？ 在望北楼能呆那么长的时间么？ 正想着，那边苏命把提着的食盒地给她。 “正好你要去煮茶，把这些送去厨房，叫大家饿了就煮了吃。” “是。”夏月急忙点头，然后接了食盒往后厨走。 一边走，一边还不忘回头看苏念云等人。 “你这个伺候的丫头不适合做卧底、细作一类的人，她的功底太弱，经不住事。” 看着夏月离开的背影，苏命嘲讽一笑。 苏念云道，“夏月一向是个直肠子，有话直说，有人突然让她做这样的事，的确有些欠考虑。” “公主，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帮您看好这个丫头的！”旁边慧心、立冬起誓道。 “这倒不用，”苏念云摇头，“你们只负责，不让她靠近景儿就行。” 景儿是她的软肋，只要护住景儿，她就是钢筋铁骨百毒不侵。 把孩子交给慧心、立冬在院子玩耍，她则和苏命进了书房。 “阿云，你说小萧候的事到底会是谁做的？” 离开望北楼的喧嚣，回归书房寂静，苏命终于问出了心中疑问。 苏命脸色不大好看，他慨然道，“小萧候可是保家卫国的副将，难道是番邦的奸细在暗害他？” 苏念云摇头，“这次对战番邦的主帅是十八皇子赵承霁，不是萧长风。” “而且副将也不只萧长风，还有一个萧雷。” “加上萧长风在京中对待番邦细作的凌厉手段，番邦投鼠忌器，大概率不会是他们来招惹萧长风。” “那会是谁？”苏命不解。 苏念云道，“我看萧长风的身边人，都是在他一出事就第一时间怀疑到萧雷身上！” “萧雷？”苏命道，“大萧候家的儿子长子萧雷？” 苏念云点点头，“就是他。” 苏命道，“这大小两个萧候在朝中一向不对付，萧雷祸害小萧候，也不是不可能。” “念云，你也觉得是萧雷干的吗？” “我不知道。” 苏念云还是和在将军府一样的看法。 “我不认识萧雷，不能妄下评判……” 有机会，她倒是想见识一下这位萧雷萧世子。 二人正说着话，书房外面就传来慧心洪亮的声音。 “夏月姑娘，你煮茶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我远远都闻到茶香了！” 听慧心发出警告，苏念云止住了后面的话头。 她朝苏命使了个眼色。 等夏月端着热茶进来的时候，两人早停止了萧雷的话题。 这是夏月今日下午煮的第二回茶了。 夜晚喝茶容易睡不着觉，她真的觉得公主没必要夜里喝茶。 而且，公主因为给小公子喂奶，从来多喝汤少喝茶的，可是最近不知公主是怎么了，每日总是让她煮茶来喝。 烹煮茶，又不是泡茶，足足多了好几道工序，喝起来就略显麻烦。 而且因为公主老是打发她去煮茶，导致她不能一直跟在公主身边，夏月越来越觉得她被边缘化了。 有两个奶娘帮看孩子，她也只剩一个煮茶的活计能干了。 “嗯，这茶的确香，不怪慧心的鼻子那么好用。” 苏念云问夏月，“这是什么茶？” 夏月急忙道，“回公主，这是太后赏赐您的贡茶，这次出门，奴婢就给带上了。” “原来是太后赏赐，怪不得……”苏念云看着茶，眼睛却看向夏月。 就见夏月一直在旁边给两人斟茶，完全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苏念云一挑唇角。 ------------ 第338章 会再来 见夏月不走，苏命反而站起。 “赶了一天马车，我也累了，我先回去休息……” 苏念云点点头，“你去吧！” 等苏命走了，苏念云又继续缓缓喝茶。 外面孩子的嬉笑声传来，越发显的书房沉默。 为了打破这尴尬的气氛，夏月在旁边试探的问道。 “公主，您准备什么时候离开莫北城啊？” “怎么，你着急了？” 夏月先是摇头，接着点头道，“毕竟咱们离开京城这都一个多月了，我长这么大，还第一次离开京城这么久。” “而且春华自己在京中，怕是她力有不逮……” 苏念云一笑，说了一句敷衍的话，“你放心吧，等这里的事情处理好了，咱们就回去。” 这句话，说了跟没说一样。 夏月根本不知道公主在处理什么事情，又什么时候能处理好。 所以，是归途遥遥无期的意思吗？ “公主，请赎夏月多嘴，您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才要留在漠北的？” 夏月终于忍不住。 她这人，自以为很有心眼，实际那些心眼都流于表面。 苏念云捧着茶在鼻间闻了闻香气。 这悠然的香气，让她想起那日的熏香…… 氤氲的茶气间，苏念云抬头看夏月 夏月愣了下神，热气蒸腾，她看不清公主的眼神。 苏念云道，“还愣着干什么，赶快烧水，我这杯中的水快尽了！” 夏月这才反应过来，“公主，是奴婢的疏忽，奴婢这就烧水去……” 她急忙转过身，照看炭炉。 不知为什么，明明炉里燃着木炭，她却没感受到热气，反而是后脊有阵阵发凉的感觉。 她暗暗回头看去，公主却没瞧自己这头，而是正拿着一本书在读。 …… 第二日，苏念云照例是把景儿和奶娘们一起带着去了将军府。 看到这热热闹闹的一大家子前来，萧寒忽然有一种亲戚来串门的热闹。 尤其，三个小孩嘻嘻哈哈玩玩闹闹的，简直将军府成了孩子窝。 他今日比昨日有经验了，给孩子们准备了吃食点心，除了景儿还小不能吃太多，慧心和立冬的孩子都很喜欢那些糕点。 两个奶娘看着三个孩子，这清寂的将军府忽然就有了无数的生机。 不知道为什么，萧寒看景儿，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唉，阿奴，你瞧着这景儿公子像不像咱们认识的什么人？” 萧寒对站在旁边的阿奴说道。 他才问出口，就见阿奴神情却是紧紧盯着门内。 知道这女人初心不改，他叹息一声。 痴心，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这次她违背主子命令来漠北，下次就能违背第二次命令。 有一，就有二，然后是无尽。 然后就不是他要想的事情了。 如果说他曾经因为和阿奴相处日久而生出感情，那么现在，他算是早就梦醒了。 …… 苏念云走进萧长风的房间，看到昏暗的房间人坐在那里。 “你怎么样？” 她把新调制的药膏拿了出来，“昨日可有好些？” 苏念云奇怪的望着不说话的萧长风。 “你到底在别扭些什么？我帮你看病了你也……你不能因为你自己吃了……就埋怨我吧？” 萧长风叹口气，“我没，你不要乱说。” 苏念云白了他一眼，“手伸出来。” 萧长风便把手伸了出去 苏念云发现他昨日紊乱的脉象今日已经好转。 “脱衣服，我看看你身上的……” 萧长风缓缓解开衣衫。 看他身上的疤痕也不发红了，她知道 “药，要坚持涂抹，这个不仅止痒，还能帮助你的伤口恢复……” 她指的是萧长风那些新伤口。 萧长风拿了药，看着出神。 “听说，你昨日傍晚又去望北楼了？” 苏念云一愣，“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可是因为我昨日……所以又去了一次？” “越问越奇怪，”苏念云道，“你生气你的，我好奇我的，我实在是好奇，有人会用恶作剧一般的手段来……” “这人，不是你的仇人，是要逗弄你的吧？” 萧长风看着苏念云，“这么说，你也觉得……” “觉得什么？” 苏念云摇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个商人……” “行了，”苏念云收拾了东西之后，把一个册子扔到他面前。 “也不知你这漠北打仗这么多年是怎么打的，对漠北的药、毒草这么不熟悉怎么行，” “这个你拿去熟记，以后万一在野外遇到这些东西，也要分的清才好。” 收到药的萧长风没笑，拿到这本小册子，他却笑了。 银面遮住他大半脸庞，却遮不住他薄唇上翘的弧度。 “你这人可真好收买，”苏念云道，“怎么，这种东西很少见吗？漠北满大街都是。” “漠北满大街都是，但是却没有买来给我……” “呃……”苏念云不想与他说话了 她怀疑毒素进了他脑子。 她那药都是用了名贵药材，上街去能买上几百本那样的小册子了。 “罢了，难得小萧候您喜欢，那您慢慢看，我便先走了！” 苏念云起身离开。 起身看到他屋中的帘子，“明日，你这帘子就摘了吧，不能一直闷在房中，也该开窗透透气、晒晒太阳了！” “你明日……还来么？”萧长风问道， 苏念云摇摇头，“我……” 忽然，她看到院中阿奴看着景儿玩耍的场景，她忽然又点点头，“明日……大概还要再来一次才行！” ------------ 第339章 阿奴来漠北的目的 “明日，你真的会来？” 萧长风语气中，是自己都察觉不到的一丝喜悦。 他攥紧手中的《漠北药草通览》。 也许，他中这场意外之毒，不是没有好处。 虽然还不知道她为什么滞留漠北，之前委托傅铭，显然傅铭比较没用，被苏念云三两句话，还把他给暴露了出来。 但是，如果他是她留下的其中一个理由的话，也未尝不可。 给萧长风诊完脉，苏念云没有停留太长时间。 她收拾了自己的小药箱，然后去院中抱上景儿，郑重的和阿奴道别后，才带着奶娘们拖家带口、浩浩荡荡从将军府离开。 出了将军府，她先吓了一跳。 在将军府大门口，不少人围在那里，他们都伸头探脑的往府里看热闹。 这里说是将军府，也不过是挑着巷子里比较好的一处宅子，挂上将军府的牌匾而已。 当初，朝廷是给萧长风安排了正经的深宅大院的将军府的。 但是因为萧长风一直住在军中，甚少在漠北城逗留，要那么大的宅院还要养仆从维护，萧长风觉得太过浪费。 毕竟，漠北一直在和番邦鏖战，即使朝廷一应用度都不缺漠北的，萧长风也是能省则省。 于是，他婉拒了朝廷的将军府。 朝廷知他节俭，让他自己挑选合心意的宅邸。 萧长风就挑了这处偏僻不显眼的宅子。 他长年不在这里，左右邻人谁有空便来帮着看护打扫一下，如此，不至于宅院荒废。 而将军府一向沉寂，昨日开始这里突然出现了孩子们的嬉笑声，左右邻人当然都觉得好奇。 毕竟，他们这位漠北战神尚未婚配，既然他没成亲，又哪来的孩子呢？ 当今日大家又听到将军府的欢声笑语后，八卦之心熊熊燃起的左右邻居们，就都在将军府外面看热闹。 看到美貌的女人抱着孩子从府中走出来，众人心中，立刻有了无数个铁血将军与美丽女子的缱绻爱情故事。 阿奴不知府门外的热闹，趁着萧寒出去送人的工夫，她第一时间来到萧长风屋中。 “主子，您……感觉如何？” 萧长风看了她一眼，“无妨，反正明日那个女人还会来。” 听了这话，阿奴不由皱起眉头。 “主子，您这次中毒中的蹊跷，我看还是再多找几个大夫帮您瞧瞧吧，您不能听苏念云一家之言。” “而且她是个养尊处优的公主，就算在宫中跟太医学了些医术，可终究缺乏实践，万一她给您诊错了……” “她若是诊错了，那怕是请漠北其他大夫来也无用。” “主子……” 阿奴还想继续劝，萧长风却摆摆手。 “现在不是管大夫的事情，而是查下毒之人，你们可有什么线索？” “这……”阿奴停顿了一下，然后摇摇头，“还没有。” “既然没有，你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查！” “是。”阿奴点点头，有些失落的转身。 她千里迢迢从京城来漠北，好不容易等到主子自军营回莫北城。 可是即使在一个屋檐下，她和主子见面说话的次数也实在有限。 好不容易趁着萧寒不在眼前，她想和主子多说说话，多亲近亲近，不想主子又把她赶出去。 “对了……” 阿奴正失落无比，身后的萧长风忽然喊住她。 “主子，”阿奴惊喜的回头。 她以为主子终于想留下她，和她说说知心话什么的，就算不是说话，也是像昨日苏念云留在主子房间，做的那些事一般。 她目光落在桌上的药膏上。 她也可以帮主子上药。 不想，主子说的，和她所想的没一个能对的上的。 因为萧长风说，“把窗户上的厚布帘子都撤了，明日屋中不需要再遮光了！” “是。”阿奴更加失落的点点头。 不一会，她手拿厚重的布帘，失望的走出主子房间。 正与回来的萧寒走了个面对面。 萧寒与她相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自然知道她趁着别人不在，私自进主子房间是为了什么。 不过这些，萧寒早在京城的时候就看透了。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的转身离开，而阿奴却抱着帘子追了上来。 “萧寒，萧寒……” 萧寒停下脚步，“何事？” “主子说明日那念云公主还要来。” 萧寒点点头，“如此，我便去准备些孩子们喜欢吃的点心，留着他们明日吃。” “你……”阿奴跺脚，“你怎么不懂我的意思？” “你什么意思？”萧寒还真不懂。 “我的意思是，这念云公主毕竟是有夫之妇，她这样趁着在漠北祭拜家人而出入咱们的将军府，怕是有些不妥吧？” “妥不妥的，不是你我做主，咱们都是主子的下属，自然是遂了主人心意就好。” “你这是愚忠！”阿奴起的叉腰，“你一点不为主子的名声考虑吗？” 萧寒道，“不过是来给主子看病而已，而且人家是带着儿子、奶娘一起来的，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自古私会，有哪个敢如此大张旗鼓私会？” 阿奴一急，“你刚刚不是还说那孩子……” “我说景公子什么？” 萧寒一愣，不知道阿奴这突然是从哪里提起来的话头。 “算了，”阿奴摇摇头，“说了你也不懂，你就尽你的愚忠，主人的声誉，我来想办法。” “阿奴，你可乱来……”看阿奴头也不回的走掉，萧寒想喊住她。 但是阿奴一向性格执拗，她认定的事，又怎么会听萧寒几句话就偃旗息鼓？ …… 回了自己的宅子，苏念云自己坐在书房中。 “公主，您……”夏月照例前来询问要不要煮茶。 不等她说完话，苏念云就点点头。 “你去煮茶吧，这里用不上你，让我安静一会想事情。” “好。”夏月讪讪而走。 等夏月离开，苏命回来。 “怎么样？”苏念云问他。 半路上，苏念云安排了苏命别的事情，这会他才刚刚回来。 “我去仔细问了傅公子，他说阿奴的确是比咱们早来几天。” “傅公子说，小萧候这次来打仗，并没有带阿奴，让她在京城看着府邸候命……是她自己私自来的漠北。” “她违抗主子命令，私自来漠北，萧长风就没治罪于她？” 她看那阿奴气色很少，不像是受过责罚的人。 萧长风对这个阿奴是什么样的感情呢？ 萧长风对此女的态度，也影响了她将来对待此女的态度。 “本来，小萧候是要惩罚她之后再赶她回京城的，可是这女子说之所以偷偷来漠北，是为了祭奠亲人。” “祭奠亲人？”苏念云一愣，这个场景怎么这么熟悉？ 这不就是和她一样，她来祭拜亲人、族人，阿奴也来祭拜亲人。 “这么说，阿奴也是漠北人？” ------------ 第340章 带上夏月 “是。”苏命点点头。 “番邦屡屡进犯，遭难的部落何止咱们苏氏一个……” 说到部落覆灭，他就是一阵心痛。 他不知道阿云为什么让他去查阿奴的来历。 在了解了阿奴竟然是这种身世之后，由己及人，苏命竟然对她抱了一丝同情。 “天杀的番邦蛮人，他们真是造孽！” “希望这次十八皇子和小萧候能一举将他们歼灭，叫他们再也不敢踏足咱们漠北的土地！” 苏念云看着苏命愤然的样子不已，她把后面想继续说的话给咽下去了。 现在苏命这种情绪下，不适合叫他知道更多她的打算。 再者，她现在一切都是猜测，没有最终的证据来支持她的猜测。 贸然说出来，也只是多一丝走漏消息的风险。 反正，距离最后的结果揭晓，也就是明天而已。 这时，夏月端着热茶来到书房。 一见夏月，苏命先起身离开。 “公子，您……不常常夏月煮的茶再走么？”夏月怯怯的问道。 一向是春华和苏命打交道的多，她只听春华说苏命如何如何好，但是在她看来，这苏命实在是傲慢、难相处的很。 从她和公主在风云镇见到他时，她还不觉得。 反而到了漠北，她感觉出来了，苏命除了听公主的命令，对其他女人一律冷漠处理。 他，完全不是春华说的那个体贴的样子。 她觉得春华是聪明有才干，但是在男女之事上，她可能过于卑微了。 苏命这样粗鲁而没情调又不怜香惜玉的男人，到底哪里好了？ 不过，她一直在别人身上找原因，独独忘了她自己。 春华的感知没错，是她自己做错了而不自知。 一个背叛了的人，还想向忠诚之人讨要尊重，这是夏月最糊涂的地方。 她把茶水放到苏念云面前，“公主，您请喝茶。” 苏念云也直接站起身，“今日晚了，就不喝茶了，你回去休息吧！” 说完，她也往自己房间去。 夏月看看手里的茶，是继续端着跟上公主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烹茶，总是耗去她很多功夫。 现在，她好不容易煮好茶，竟然一个人也不喝。 见公主走远，夏月狠狠心把茶水扔在书房，然后快速跟上苏念云。 “公主，奴婢伺候您入睡……” 苏念云看她一眼，“不必了，我带着景儿睡就好，你也早些去睡吧……” “对了，”她道，“你明日，跟我去一趟将军府。” “公主，您要带奴婢去将军府？”夏月一愣。 “是啊，你本就是我的贴身丫头，我这些日子给你放假让你清闲，这该清闲够了吧？” “公主，奴婢不需要放假……”见公主果真没疏远自己，夏月高兴的道。 …… 第二日苏念云去给萧长风看诊的时候，真的带上了夏月。 进了将军府，夏月好奇的打量一切。 起初，她没有认出阿奴就是威胁她的蒙面女人。 可是当她听到阿奴指挥下人时，发出的声音后，她大吃一惊。 就在她看着阿奴的时候，阿奴也看向了她。 察觉夏月的眼神有异，她知道她是察觉了什么。 阿奴恶狠狠瞪了她一眼，然后在脖子上做了一个割刀子的动作。 夏月惶恐的看向自家主子。 如果她此时把真相说出来，幕后主使也在这里，会不会…… 但是当她看到阿奴那个威胁的动作后，这个想法就彻底偃旗息鼓。 夏月不知道，这一次，她失去了最后的机会。 苏念云坐在萧长风的房间，她没给他把脉，也没有给他上药。 她这么坐着，萧长风就给他倒茶水。 “有心事？” 苏念云道，“我在查你的丫头，你在查我的丫头，你猜我有什么心事？” “萧长风，你是如何知道我怀疑自己丫头的？” 萧长风道，“望北楼，你不把我放在心里，可我却一直在关注着你！” 苏念云惊讶的看着他。 “你这人，到底是有什么毛病？” “你若是想杀我就直说好了，大可以不用这么曲折迂回，我真是……”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我不是想杀你，而是想娶你为妻？” “你疯了？”苏念云瞪着他，“我杀你，你要娶我，你这人怕不是有什么大病，恕我医术粗浅，你下回找个高明的大夫看看吧！” “我……说的是真的！” “太后当初指婚的时候，我很后悔……” “你傻了，我可是有夫之妇……” “你和离了，不是么？” “你怎么……”苏念云忽然冷冷一笑，“我忘了，我身边都是你的暗卫，他们可是一直监视着的一举一动呢！” 所以，他早就知道她和离的事了。 “不是让他们监视你，而是让他们保护你。”萧长风纠正。 “其实……”苏念云看着他，“你有没有想过，与其那么兴师动众的派人保护我，不如早早抓到那个人。” “何曾停止过，只是可惜……” “其实，你迟迟查不到，会不会有些包庇的情绪在里面，特意控制着大家查不到。” “你胡说什么？”萧长风一愣。 “我没胡说，我怕小萧候在对我胡说。” “苏念云，我说的都是真心的，我是真想……” “我不管你是真的想还是假的想，我只有一句话话，就是不行。” 前世，她为一个不值得的男人耗尽自己 这一生，她要为自己而活，绝不轻易把自己交到任何一个男人手里。 尤其，是萧长风！ 上天给了他们一个错误的开始，她决不能让这个错误有继续延伸的机会。 ------------ 第341章 拒婚 这是萧长风第一次，对一个人提出想要共度余生的想法。 之前他在宫中的时候，也提过一次，不过那时候是碍于太后的情面，他不得已而为之。 虽然两次的对象都是同一人，但是萧长风的心态却是完全不同的。 但是，不在京城，没有太后在身边，这个苏念云就未免太嚣张狂妄了些。 她会拒绝，他猜想到了。 他也没想到一下子就能求娶成功。 毕竟，二人之间渊源深厚又误会重重。 这些，一时半会他也解释不清楚，于是萧长风想在战后，找一个风平浪静的好日子，郑重的告诉她实情。 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对方不仅拒绝了，还拒绝的如洪水猛兽。 她多半会拒绝，小萧长风是早有准备的，可是按照他所设想，苏念云最起码会犹豫一下再拒绝。 毕竟，她在意太后，而太后一直在促成这门婚事。 “所以苏念云，你拒绝我，是因为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 “萧长风，我不太懂你的想法了！” 苏念云满脸的不可思议，“你对我……不是一直记仇的么？” 明明之前，他反复提及，反复追着她问一个答案。 而现在，他竟然对着一个曾经杀过他的人求婚？ 从昨日开始，她就隐隐觉得他的脑子有些不大好用。 “这样的情况下，你想娶我，我是要想想你是不是对我另有其他企图了！” “倘若我说没有呢？” 萧长风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苏念云，“娶你是娶你，没有任何其他私心和算计。” “我不信。” 苏念云摇摇头，“而且，你堂堂小萧候，功成名就，肯定有很多女子喜欢。” “你若是喜欢，换着花样也……” 后面的话，苏念云没说出来，她没有侮辱任何人的意思。 “我知道，你是忧太后之所忧，但是没必要牺牲你自己来照顾我们母子……” 最后，苏念云把他突然张口求娶这件事，归根结底为太后带来的压力，然后匆匆结束了这个话题。 萧长风终于明白了傅铭在面对她时的感觉。 这个女人太能说了，而且不论是什么道理，她都能无理搅三分。 苏念云道，“你若是真想帮助我，还是放在其他方面好了……” 萧长风眼神晦暗，最后还是问道，“其他方面，是什么方面？” 苏念云两眼盯着窗外。 两个奶娘在外面陪着三个孩子玩玩七巧板游戏。 几人嘻嘻哈哈的声音，很快吸引了将军府的其他人。 其中，就有慢慢在向景儿靠近的阿奴。 察觉阿奴的靠近，夏月好像很紧张，她一直不停的左看看右望望。 当她抬头看向小萧候房间的时候，苏念云往后躲起来，不让她察觉她也在看她。 看着阿奴向孩子越靠越近，苏念云攥紧拳头。 好在，阿奴及时收手了。 她是想杀苏念云这个孩子来着。 但是刚刚她又重新想了一下，若是人在将军府出事，这一院子的人定然早晚怀疑到她。 如此一来，风险太大，所以她就没有出手。 看到阿奴伸出一半的手又收回，苏念云握着的拳头也微微放松些。 慧心、立冬功夫不弱，她们一直在盯着阿奴动作，也能在阿奴下手的一瞬间就抓住她。 看到阿奴半路撤退，两个奶娘却没有放松警惕。 萧长风放下刚刚的争论，来到苏念云身边，随着她的视线望向院子。 他来的时机不对，刚巧错过了阿奴抬手又落手的一幕。 “到底你对阿奴有什么怀疑，你从昨日就一直在观察她。” “据我所知，你对这个阿奴的感情不一般，如果我说了，你知道真相会如何办？” “我还不知道真相呢，你让我该怎么选？” “那么咱们就用秘密换秘密吧，”苏念云道，“你让人查夏月，是什么意思？” 苏命在查夏月，那是因为她的吩咐，她要做到知己知彼。 但是萧长风，为什么会对夏月感兴趣？ 萧长风摇摇头，“这个我暂时不能告诉你。” “你看，”苏念云道，“咱们秘密都不共享，如何能做的成夫妻？” “有些事情，不是那么好轻易说出来的，不如等以后，我再……” “不必，”苏念云道，“我想知道的消息，是当前，是眼下，不是以后。” “所以小萧候，您看，这充分证明了咱们道不同，以后就算强行成婚了，也相处不来。” “以小萧候的条件，当然值得更好的世家女，所以……咱们婚事这件事，还请您以后不要再提了！” 苏念云转了一大圈，最后又把话题给绕了回来。 她都绕了好几圈了，萧长风就是块木头，他也该懂了。 萧长风本来是和苏念云并排站在窗边的，这时，他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二人之间的距离。 “车轱辘话，我早听明白了，你不必担心，我这人从来不强迫人。” 他原还想着她今日不答应，日后等她情绪平复下，然后再继续登门拜访。 总之，这是他心中认定的人。 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苏念云是天下间最冷血无情的人。 见萧长风大概已经领悟了，苏念云收拾自己的东西。 “虽然你不同我说我丫头怎么了，但是我今日只说一句，你那个阿奴也有很大问题……” “在这里，我要提前和你说明白，如果，我是说如果……” “一旦阿奴又冒犯我的地方，我会第一时间将其诛杀！” “苏念云！” 萧长风愣愣的看着苏念云离开。 这个女人，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 她是怎么做到又气人又让人担忧的？ 苏念云带着“庞大”的队伍回到自己的宅子。 苏命这才来得及问，“你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什么都不跟我说？” 今日去将军府，他明显感觉阿云的神色不对劲了。 “是小萧候提出要跟你成婚，刺激到你了？” 苏念云道，“你又没在房间听我们说话，你是如何知道小萧候要娶我？” “是阿奴跟我说的。” 此时苏命对阿奴的印象仍停留在同病相怜上。 他完全不知道，阿奴从见到景儿第一面，就动了杀念。 ------------ 第342章 瓮中捉鳖 阿奴对景儿生杀机，完全是因为萧寒那句话。 本来，因为主子拒绝了她请的大夫，而只让苏念云进房间的做法就让她十分嫉妒。 她盯着主子房间愣神的时候，萧寒忽然提醒她那个叫苏景的小孩像某个人。 男人心粗，在哪里遇见过一时想不起来，不过阿奴却立刻就看出来了。 这苏景简直是主子的小翻版。 世人不知道主子长什么样子，因为主子常年戴着面具的缘故。 但是他们这几个主子身边的近侍，却是见过主子真容的。 阿奴几乎是在见到主子真容的第一眼，就对主子动了情。 所以，看到苏景那张肖似主子的脸，她对苏念云的儿子到底是谁的儿子，有了怀疑。 抱着宁愿杀错不可放过的原则，阿奴眼中流露出杀机，不过最后都被两个奶娘给打断了。 而她眼中的杀机，苏念云更是一眼难忘。 此刻，看着对面坐着的苏命，她道，“今晚会有些漫长，你让大家做好准备。” “阿云，你是不是有些过于草木皆兵了？” 至此，苏命还是不相信阿奴会是那样的人。 一个和他们一样失去部族亲人的人，会对苏氏的后代下手？ 他们虽然不是一个部族的，但是好歹都是漠北人不是。 “我当时不跟你说，就是怕你这个样子！” 苏念云看出苏命的纠结，看得出，他其实对阿奴的观感很不错。 毕竟，阿奴长的漂亮。 人们见了美好的事物，总是忘记越美丽的背后才越危险。 在苏念云看来，阿奴就是像食人花一样的东西。 她应该是知道了景儿的身份，所以才如此。 至于她是怎么知道的，这也是苏念云想不明白的地方。 “阿云，我还是……” “我就是知道，苏命哥你一向心软，”苏念云安慰他，“你只管做着防备，然后咱们后面静观其变。” “当初不跟你说，是因为事情还没有最终确定，万一没有人来，也算是我多心了，大家虚惊一场。” “嗯，对，”苏命同意，“防备些是没错，那我这就出去安排人手，总之不会叫你和景儿出事。” 苏念云点点头，“带着兄弟们注意安全！” 等苏命离开，苏念云眼神一闪。 什么不确定，她早就确定了。 白日阿奴碍于萧长风不敢在将军府行动，今夜，她一定会来这里的。 夜长梦多这个道理，谁都知道。 而且，萧长风一直在赶阿奴回京城，她没多少时间留在漠北，行事自然是快。 “阿奴，夏月……” 苏念云心中喃喃，“今夜之后，我便不再留情了！” 她念着夏月在她身边的时间不短，还想给她一个活命的机会。 给她的期限一拖再拖，从前几日拖到这几日，从白日拖到黑夜。 …… 夜里，苏念云抱着孩子躺在床上，轻轻拍着孩子入睡。 忽然，她看到窗户外面几个黑影一闪。 “夏月，夏月？”苏念云喊了几声，却不见夏月来回应。 她抱着孩子坐起身，蜡烛却在此时熄灭，顿时房间里面外面都是同样的漆黑。 苏念云一双眼睛，在黑夜中忽闪忽闪。 “什么人，胆敢夜闯苏家？！”她呼喝一声。 但是来人没有说话的，只逐渐向苏念云靠近。 在第一道黑影冲向她的时候，忽然一支长箭洞穿他的后心。 后面的黑衣人见状不好，一股脑冲进来要杀人。 不过此时，房中哪还有那母子的身影。 房门骤然关上，箭矢从四面八方朝他们射过来。 每只箭上都涂了火油，接着就是带着火星子的箭矢射过来，一时间，漫天火海。 那些人只得了个在苏念云卧房门口出现的机会，却再没了进一步行动的机会。 有两个反应快的最后逃出房间，被苏命带着的手下给团团围住。 不过很快，那两人也跟着倒了下去。 “阿云，不好，他们好像服毒了。”苏命上前去摸他们的脖颈，最后道。 “不怕，死了和尚庙还在……” 暗影中，苏念云抱着一个瓷枕走了出来。 孩子早让慧心她们在安全的地方照顾，从头到尾她只抱着瓷枕迷惑敌人而已。 她吩咐人，“去看看夏月在哪里？” 夏月本应该守在公主的房门的，可是她知道阿奴今夜要行的事，已经一早躲起来了。 等苏命带着人找来时，她还哭的梨花带雨。 “苏命大哥，你……我……” “不必同我说，你自去阿云面前解释清楚好了！” “公主……她还好吗？” 夏月愣了一下，那些人不是说来刺杀公主万无一失的吗？ 这，现在是什么情况？ 公主还活着，她该怎么交代？ “我自觉，对你还算不错，你出自宫中，我也觉得你是识大体的……” “如今你引狼入室来杀我和景儿，人赃俱获，你还有要说的吗？” “公主，你误会了，不是奴婢，奴婢这发的是被冤枉的！” 夏月注意到地上的人都死了 死无对证，她想怎么撇清都行。 “你也不必如此，你在我身边这么久了，也该知道我一向不大没准备的仗。” “既然我能找到你，便说明我注意你不是一两天了！” 夏月脸色变的苍白，“公主，我……” 她想把自己的困境解释清楚，好引起公主的同情。 “你不必说，我也不想听。” 苏念云打断她说话，“我曾给过你机会，希望你说，但是你没说。” “既然你那时候没说，现在也不必说了，因说出来没意义。” “公主，我求您……” “萧长风身边的阿奴，就是她吧？” 夏月彻底愣住。 “看来我猜的不错，的确是她，只是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针对孩子？” 苏念云问夏月。 夏月摇摇头，留着泪道，“公主，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是被逼的！” 苏念云忽然想起前世种种。 她的命运，是被很多人操纵来操纵去的。 有些人她找到了，并且正在报仇中，有些人…… 有些人，不论前世还是今生，始终如谜一般。 苏念云竟然第一次知道，她和阿奴竟然还有些牵绊。 其实，有些事情她身为萧长风手下，就算萧长风不说，她也能有些体会吧！ 那么她这么着重的对待景儿，一切就有迹可循了！ ------------ 第343章 自投罗网 苏念云母子遭受袭击的第一时间，萧长风安排的暗卫就想有所行动。 可是，当他们杀出来的时候，却被苏命给拦住了。 苏命道，“诸位，我知道你们奉小萧候的命令，一直在保护阿云，我十分感谢你们。” “但是这次，诸位不方便插手，还是让我们苏氏自己来解决吧，劳烦诸位在旁边看着就好。” “这……” 暗卫们互相看看，大家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杀手上门，他们要去保护公主，对方却不想让他们帮忙？ 那可是杀手，来者不善啊，帮手不是应该越多越好吗？ 这个时候听苏命的安排，会不会…… 就在众人犹豫中，就已经见苏氏的人把箭矢射了出去。 不仅如此，他们还用上了火攻。 漠北的人擅长弓箭，他们是知道的，只是为了这几个刺客就烧了一座宅子，怎么看都是念云公主吃亏啦！ 不过到了此时，他们也的确没有出现的必要了，于是几人就在暗中盯着火势，防止大火弥漫再伤了公主什么的。 等到苏氏把那些人一网打尽，搬抬尸体的时候，暗杀之人脸上的面巾掉落，众暗卫这才瞧清楚，这些暗杀者，他们都很熟悉。 来人，也是隶属于小萧候府的暗卫。 一时间之间，负责保护年云公主的众暗卫们都糊涂了。 主子怎么可能又命他们保护念云公主，一边还派人杀着她呢？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也就在他们疑惑之时，苏念云来到他们面前。 “刚刚的事情，想必诸位很疑惑？” 众人点点头。 要不是这场刺杀和这场火，他们极有可能一直隐在暗中，永远不和这位公主见面。 但是今日事情特殊，他们既然现身了，就现身到底。 尤其，那些来的杀手，和他们这些暗卫都休戚相关。 最重要的是，苏命特意来拦着他们不让他们出手，是不是怕他们面对这种同袍相杀的情景？ 这……暗卫众人想说，他们这是多虑了。 能身为暗卫，本身就已经做好随时死去的准备。 所以，即使是杀同袍，也不会对他们产生太多的冲击。 当然，念云公主愿意为他们这么做，让他们避开，大家还是感激的。 “其实，我对这件事也很疑惑……” 苏念云看着他们道，“算起来，你们在我身边保护这么久，也是我第一次把你们全部看清。” 她朝他们行礼，“之前在风云镇，多谢诸位及时出手。” “念云公主，您客气了，这都是我们的本分。” 见苏念云堂堂公主竟然向他们行礼，大家立刻回礼。 等谢过他们，苏念云问道，“那么，这里的事，你们可有派人去通知你们的主子？” 领头一人点点头，“公主放心，我已经派人回去通知主子了，今夜这里的事，主子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的！” 被派在念云公主身边这么久，主子对念云公主的处处保护和维护，大家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谁也不信这些暗卫是被主子派出来伤害念云公主的，这当中的隐情，必须要主子来亲自说明了。 深夜，萧长风的房间依然亮着灯，他迟迟未睡，等的就是一个消息。 当这个消息被送来后，他当即出门上马…… “主子，您这是要去哪里？”阿奴飞快的来到萧长风身边。 萧长风看着她，“念云公主那里出了点事，她住的地方烧了……我要过去一趟！” “烧了？”阿奴愣了一下，“烧的严重不严重？” 她是让人去杀人的，没想到他们竟然还引燃了宅子。 真是一群不听指挥的蠢货，起了火势，事情不就闹大了。 这下，连主子都被惊动了吧？ 不过，听主子的意思，似乎苏念云出事了，这总算是个好消息。 她急忙道，“主子，阿奴跟您一起过去。” “你去做什么？”萧长风问道。 “念云公主是女子，我也是女子，或许能帮上忙也说不定！”阿奴道。 比如，收尸什么的。 她可以帮公主换寿衣。 一想到今后再没有人和她争宠，阿奴心中高兴，唇角也不由自主的翘了起来。 看到这样偶尔会泄露表情的阿奴，萧长风眼神一黯。 “也罢，你也来吧！” 得了主子允许，阿奴急忙接过其中一个侍卫的缰绳自己翻身上马，浑然没注意旁边萧寒奇怪的眼神。 等去了苏念云宅子，真正看到那一地断壁残垣，和整齐摆放在地烧焦了的尸体，阿奴心中兴奋的摇起胜利的大旗。 对，就是这样，把他们苏氏这些碍眼的东西一并烧了才好，她脸上的笑意几乎要抑制不住。 这时，冷不防一个声音道，“看阿奴姑娘这个样子，不知道还以为你是来幸灾乐祸的呢！” 阿奴猛的回头，就见苏念云正抱着手臂站在墙根，也不知她这样瞧她有多长时间了。 此时，萧长风已经跟着苏命等人进了里院，苏念云则是刻意在这里等着阿奴的。 阿奴收起眼中的震惊，接着假装惊喜道。 “念云公主，您没事真的太好了，您不知道，刚才得知您出了事，我有多担心！” “谁告诉你我出了事？”苏念云环视她身后。 阿奴也下意识的往身后看，见主子和萧寒不在，她紧张的神情就是一松。 “念云公主，我是跟着主子来的，自然是从主子那里听来的消息。” “如果我的消息有误，还请见谅，一切以公主无恙为最好。” “多谢你关心了，”苏念云阴阳怪气的道，“我不不过是让人通知小萧候我这里起火了而已。” “倒想不到，阿奴姑娘竟然这么高兴，倒是让我惊奇的很。” 阿奴解释，“念云公主，您真的误会了，我没有任何幸灾乐祸的意思。” “我不是那没有良知的人，怎么可能在您宅子起火之后还笑的出来。” 苏念云盯着她，“半信半疑道，是么？你真不是来确认我死了没有吗？” 阿奴脸色一变。 “阿奴姑娘，你今夜不来还好，来了我这里，便是自投罗网，你知道吗？” ------------ 第344章 否认 “什么自投罗网，念云公主您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阿奴面上假意听不懂，心中却已经忐忑了起来。 苏念云毫发无伤，这已经出乎她意料了，现在苏念云是怎样？ 自投罗网什么意思？ 她知道了什么？ 又知道了多少？ “自投罗网，就是表面那个意思啊！” 苏念云压着嗓音道，“通俗点讲，就是你明知道这里有陷阱，还要一股脑的走进来。” “什么陷阱，”阿奴准备装傻到底，“我真的不知道念云公主您在说什么。” “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苏念云一个眼色，苏命立刻把夏月给拉了上来。 “阿奴姑娘，我这婢女说，是你指使她在我饮食中下药，想要毒死我和我儿子……” “阿奴姑娘，我也是没办法……” 夏月哭着道，“我早跟你说了，主子在怀疑我，你偏不信，屡屡催促我行动，现在好了，咱们一起完蛋了吧？！” “夏月姑娘，你这是做什么，你做下错事，怎的把我拉下水？” “我堂堂小萧候身边近侍，为何要指使你去杀念云公主？” 阿奴冷冷的道，“你背叛主子那是你的事，为何要赖在我头上，这不合理。” “公主，真的是她，就是她绑了我的家人，以家人的性命相要挟，所以我才做下错事……” 眼见阿奴不承认，夏月慌忙解释。 “你少血口喷人了，就算你临死前想拉垫背的，也请找个看上去合理的人！”阿奴神色不变。 她只坚持不承认就是。 只要她不承认，夏月又没有证据，她就什么也证明不了。 “看来，你们之中有人说真话，有人说假话，既然如此，那就把证据拿出来好了……” 说罢，苏念云朝手下点点头，“把尸体抬上来！” 很快，十具尸体被抬了上来。 看着或被烧死或被长箭洞穿的十人，阿奴的脸色微微发白。 苏念云道，“阿奴姑娘如果你不认识的话，那我便同你介绍一下，这些，是你们小萧候的暗卫。” 阿奴强装镇定，“念云公主，您别误会，主子定然不是要杀您，您一定是误会了什么。” “的确是误会了！”苏念云点点头，“不过却是误会了指使人，说吧阿奴，为什么要这么做？” “公主，怎么可能是我安排的他们，”阿奴继续狡辩，“除了主子，不会有别人能指挥的了暗卫。” “对于主子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决定，我想您应该很清楚……”她话里有话。 “我不清楚！”苏念云摇摇头。 阿奴红着眼睛道，“公主不要以为主子是真的没了那日的记忆，我就找不到其他什么蛛丝马迹……” “哦？原来你知道。”苏念云冷冷的看着阿奴。 “是，我知道。” 阿奴道，“在主子执着的让我查人时，我便一早就查到那日在山上的人是你……”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不告诉你家主子！” “我为什么要说，便宜你么？我宁愿喜欢主子永远想起这件事！” “好，”苏念云点点头，“一会你就保持这个态度，记住你说的话，不要泄露我和景儿的事。” 阿奴讶然，这个女人到底在做什么？ 所以，她根本不想孩子和主子有瓜葛，这次是她做错了？ 阿奴白着脸色，“我是和我们家主子一起来的，眼下他去了后院，未免他遇到危险，我应该……” “你应该保护在你家主子身边？” “是！”阿奴点点头。 被苏念云逼到这个份上，她已经无话可说。 她意识到她太急躁了，现在做下了一件天大的错事。 她现在只想避开苏念云，回到主子身边去。 “其实，萧长风的安危，在我这里根本不需要你来保护。” “念云公主，您该不会以为凭你带的苏氏这几人，就可以保护我们家主子了？” “凭我们苏氏，或许的确不可能，但是阿奴姑娘你知不知道，其实萧长风一直在暗中安排了暗卫保护我？” 苏念云盯着阿奴，“否则，你以为我凭什么认定不是萧长风派人动的手？” “行了，剩下的事，就不归我管了……” 苏念云起身，“不过我提醒你，如果你想成全我的话，大可以随意透露景儿的身份！” 阿奴回头，就见主子和萧寒正往这边来。 苏念云刻意让苏命把萧长风支开一会，如此，她才有机会单独和阿奴说上几句话。 确定阿奴不会泄露景儿的身份，便可以了。 “阿奴，这是真的？”萧寒不可置信道，“你真的派暗卫来杀念云公主？” 阿奴没有看萧寒，而是看向萧长风。 “主子，您原谅阿奴吧！” “阿奴是被嫉妒心冲昏了头脑，您再给阿奴一次机会，阿奴一定会痛改前非的。”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萧长风留下这句话，就让萧寒把阿奴和死去的暗卫先带回去。 “阿云，咱们就让他们这样把凶手带走？”苏命问道。 苏念云看了一眼萧长风的背影。 “倘若咱们处置了阿奴，只怕会得罪萧长风，好歹也是人家的红颜知己，起因也是吃醋……” 她本来是想直接杀了这个女人的，但是阿奴知道的有点多，她不想把她逼急了。 “你只密切观察着，告诉我最后萧长风怎么处理的阿奴就行。” “好。”苏命点点头。 他看看断壁残垣，“这里已经烧成这个样子了，咱们今夜不如去客栈……” 正说着，这时萧寒又走了回来。 “念云公主，我家主子说，这里烧毁的太厉害，不如你们先去我们那里落脚！” “你们那里？” 苏念云愣了一下。 她刚刚拒绝了萧长风，他就敢邀请他们去他的将军府？ “不，不是，”萧寒立刻解释道，“念云公主，您别误会，主子是请您去我们没住过的府邸。” “当初朝廷赏赐府邸，主子虽然没住，但是那里却一直为主子空着。” “所以，主子的意思是您先去那里落脚，等后面再慢慢图谋……” 在萧长风看来，苏念云解决了这两个丫头的事，应该会离开 所以，没必要再因为住处的事情多做折腾。 苏念云看着萧寒，又看看跟着奔波一夜的人。 “也好，劳烦寒侍卫带路了吧！” ------------ 第345章 新的将军府 夜里，苏念云一众人进了朝廷安排给萧长风的，真正的将军府。 府中的确如萧寒所说，很久没有住人。 夜里光线昏暗，走进去更加有一种萧索感。 苏念云四处打量，的确是很久没住人的样子。 “朝廷赏赐主子这宅院的时候，主子觉得他自己一个人，不用住那么大的地方……” 一边引着众人往里走，熟悉各处环境，萧寒一边介绍宅子情况。 “这里有三进院落，看护打理起来，也很耗费些时间，暂时委屈公主先住下来，明日我就带人过来帮公主好好收拾一番。” 萧寒听说苏宅的东西都是精心挑选的，如今都一把火烧光。 他猜测念云公主出身皇宫，定然是一切东西都要用最好的，所以自己也不马虎。 非是他对自己要求比较高，而是主子在吩咐他把人带来这里时，就让他好好安置，一切以念云公主顺心。 “收拾布置什么的，还是算了。” 苏念云摇摇头，“我们自己收拾一下，简单住下来就行。” 这里是别人家，又不是她自己的家，没有客夺主权随意布置的道理。 再者，她之所以愿意留在这里，为的是看阿奴的最后下场。 一旦萧长风处置了阿奴，她也该回去了，浪费什么功夫再收拾宅院？ 当初那么精心布置苏宅，是为了好好观察是谁露出了狐狸尾巴。 如今，她已经把人给揪了出来，完全没留下的必要了。 她倒要看看，萧长风对外面的人和对自己的人，惩罚结果会是一样吗？ “这么行呢？” 见苏念云拒绝萧寒的提议，他急忙摇头。 “公主，您是我们的贵客，我们不敢懈怠。” “再者您的手下人众多，住在偌大的将军府，决不能如此简陋。” 萧寒道，“您放心，我明日带人手来收拾院子的时候，绝对不会打扰到您。” “不知公主喜欢什么样的风格，还是依然按照您在苏宅的那些喜好布置呢？” “什么风格？”见萧寒一脸认真，苏念云无奈的看了一眼苏命。 “苏命哥，你觉得呢？该怎么布置才好，不如把你的想法告诉寒侍卫，好让他按你的喜好布置！” “我啊，”苏命道，“我看，就咱们苏宅的那个布置就挺好，不过，要是依照我的话，我更喜欢那样的……” 这边苏命侃侃而谈，那边萧寒脸色却尴尬不已。 主子吩咐的是，问念云公主喜好，现在苏命开口算怎么回事？ 现在小萧候的手下，有哪个不知道，念云公主有可能是他们未来的主母？ 加上主子让他按念云公主喜欢来布置院子，这就更加明显了。 这时，萧寒及时打断苏命。 “这样吧，我还是按照之前苏宅的样子给各位布置，如果公主还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大可以立刻跟我说。” 好歹以前苏宅的布置，是念云公主喜欢的风格不是。 “宅子什么的，可以先放在一边，这些都不重要。” 苏念云盯着萧寒道，“今夜发生这样大的事，你却在这里。” “你不去参与审问什么，合适吗？” “我？”萧寒反应了半天，才想起来公主是为阿奴的事。 “公主，您放心好了，主子已经加派了人手，您不必担心……” “你知道我不是问刺杀的事，神也是你们，鬼也是你们……” 苏念云提醒他道，“你们的暗卫能被阿奴驱使来杀我，这难道不是个大问题么？” “是，是，公主说的是！”萧寒连连点头，“您说的都对。” “阿奴的事，您放心，主子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这样说着，萧寒心中却无比失落。 主子之所以派自己来帮助公主搬来将军府，怕也是阿奴的事刺激到他吧？ 过去他对阿奴的心思，除了阿奴自己看不出来，旁人定然看的十分清楚。 尤其他们主子聪明过人。 只是主子完全没必要如此维护他，因为他早熄了对阿奴的那份情感。 他会失落，是因为没想到阿奴会做出这么极端的事，不是因为他还有旧情。 “公主，我们家主子一向公正严明，他对阿奴……”不会手下留情的。 不过，不等他说完，苏念云就打断他。 “过程我不在意，你们主子对阿奴的心思，你也不必告知于我，只告诉我最终结果就是。” “好，好的。” 萧寒本想好好解释下主子的聪慧能干，谁知念云公主好像很不感兴趣的样子，他便闭上了嘴巴。 “公主您好好休息，明日主子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的！” “寒侍卫慢走。” 等萧寒走，苏命才带着手下人开始清扫安置，要住的房间完全打扫出来，已经是天快亮了。 “天快了亮了，危险定然不会再有，大家去睡吧！” 原来，他之所以带着大家如此在黑夜中忙忙碌碌，就是怕那些刺杀的去而复返。 天亮时，这座偌大的将军府才真正陷入沉寂。 苏念云看着怀中的景儿，一夜未睡。 天亮后，她披衣起身，把景儿交给慧心和立冬两个奶娘，她则和苏命去了柴房。 按理说，萧长风这个将军府应该有个铁牢，但是很可惜，他一直没住过这里，用来关押犯人的铁牢，自然也没人打造。 从苏宅出来之后，苏命就把人给关在柴房。 柴房空空荡荡，只瘦弱的夏月瑟缩在墙角。 看到苏念云等人来了，她逆着晨光看去，嘴唇嗫嚅着，最后只道出一声，“……公主……” “难得，你心中还有我这个公主！” 苏念云叹然一声，随意的蹲在地上，和夏月平等对视着。 “我一夜未睡，最后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对你不好，为什么你要以这样的方式对待我？” 前世，她被身边人害惨了。 今生，她才信任了身边人，竟然又背叛她！ 苏念云不懂。 经历了这么多天的精神压力，又被关了一天一夜，夏月此时的眼中没了平日的精神。 见苏念云如此痛苦的问她，她立刻手脚并用的爬到她面前。 “公主，我……真的是一时糊涂，我……” 半晌，她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你想说什么？”苏念云盯着她。 ------------ 第346章 不知道的事 夏月崩溃，“我已经没什么可说的……” “我……只是想救我的家人，阿奴以我的家人威胁我，让我伤害您和小公子，可是我真的什么没做。” “那个迷香，只是想让公主和小公子多睡一会，我好出去见她而已，我真的……” “你难道不是因为我精通医道，所以不敢随便做什么吗？”苏念云直直盯着她。 夏月急忙摇头，“公主，真的不是这样的，我真的……不想伤害您和小公子！” 她照顾公主这么久，公主待她如亲姐妹，她怎么可能真的伤害公主。 一切不过是她和阿奴的虚与委蛇而已。 “单你昨夜什么也不做，这就够了！”苏念云越说越气。 但是尽管她生气，却还是能察觉夏月有很多话没说出来。 “你都说出来，我给你狡辩的机会！” 夏月眼神闪烁，却最终却沉默的低下头，“一切都是奴婢的错。” “夏月，”苏命道，“阿云对你一直不错，她身边的丫头只你和春华，你和她怎么这么不同？” “春华敢舍身为阿云挡危险，你却出卖阿云？同样是近身丫头，你们两个的差距怎么那么大？” “呵呵，哈哈……” 听到苏命拿自己和春华做对比，夏月道，“是，我没春华聪明，也没她胆子大。” “她能拒秦管家的侮辱，而我却没躲过……” 什么？ 苏念云就是一愣，她脑中电光火石。 “秦管家……怎么你了？” “公主听老夫人的话，把我们赶到厨房的第二天，我就被秦管家给……” 给的后面，夏月却再没说出来。 这本来应该永远成为秘密的，但是她终究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长久以来，外人只看到她快乐直率，却看不到那快乐底下压抑的痛苦。 “怎么会，你不是说，他没有……” 苏念云嗫嚅着嘴唇。 她当初把二人从厨房接回来的时候，还问过她们，秦管家有没有把她们怎么样。 她记得，两人都摇头的。 “那样的事情，发生了，说出来还有什么意义吗？” “而且，黑暗中秦管家没看清，他以为占到便宜的是春华……” 秦管家在陈府，染指了不少丫头，但是他这人除了当初对白荷真心以待，其他的丫头都是得到即抛弃。 那夜，他以为他强占了“春华”，之后就对春华没了兴趣，第二日又继续撩拨夏月，这让夏月苦不堪言。 即使知道她是为春华挡了灾，而且春华对此一无所知，她还是咬着牙没说出来。 本以为被秦管家缠上的她，会再度被qi 犯，没想到就在这个节骨眼，她和春华被公主接回听风院。 “所以公主，奴婢心中对您是有怨气的。” 夏月道，“但是，我不会恨您，您总归是主子……” “我……不知道……”苏念云忽然垂头丧气。 看着这样的夏月，苏念云忽然不知道说什么。 她竟然不知道，原来夏月竟然遭受过这个。 终究是她迟了一步。 “奴婢想着，将来可能嫁不了好人家，便不如多攒些钱回家乡陪伴父母。” “可是偏偏，他们被阿奴给抓住……”夏月痛哭流涕。 “你站起来，跟我来！”苏念云猛的拉夏月起身。 苏命陪着她们来到一户不起眼的人家。 夏月往里看去，里面坐着喝茶的，正是自己的父母双亲。 “公主，他们不是应该被阿奴的人捉住了么？” “你也不想想，你父母家在墨山，那阿奴就算再有本事，也只是小萧候身边的一介女侍。” 苏命道，“她有什么能耐派人千里迢迢去绑架你父母，不过是为了要挟你，编造出来的假消息……” “什……么？”夏月愣住了。 “阿云在察觉你给她下迷香的时候，就让我安排人去你家乡找你父母，想看看你是不是有把柄落在别人手上了！” “可是……”夏月道，“你手下的人手根本没少，大家都在这里，是谁去的墨山？” “你以为，我就只商队那几个苏家人？” 苏命道，“这里是漠北，是生养苏氏的地方，你觉得，我在这里，会没有人手可调度？” 夏月惊讶之后，愧疚不已。 “公主，一切都是奴婢做错了，是奴婢狭隘了，您给奴婢一个修正的机会……” “我原谅你。”苏念云眼神平静的道。 “公主，”夏月擦去脸上的泪，发誓道，“我一定会好好伺候您。” “不用了，我之所以把你父母接过来，其实就是想让你看清事实而已……” “我原本的打算是，让你见见还活着的父母，然后送你上路的。” 夏月惊愕之后，又是了然。 死亡，是她背叛主子的代价。 “不过……”苏念云道，“我改变主意了，你带着你的父母离开吧！” “公主？”夏月惊讶的看着苏念云。 “你们当初作为我的陪嫁，是我没保护好你们，如今咱们主仆也回不去过去，索性你带着家人远走高飞好了。” “找个没人认识你们的地方，你们一家人重新开始。” “公主，奴婢……” 苏念云没有再听夏月说什么，只从此和人再不相识。 夏月看着公主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又看着马车绝尘而去，她不知自己是什么心情。 此时，房中的夏月父母听到动静走了出来， “夏月……”老母亲上前来抱住夏月，“你可让为娘想死你了！” 夏月看着安然无恙，甚至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的父母，流下痛苦难过又悔恨的泪水。 公主待她这么好，她怎么可以听信外人的几句话，就对公主出手？ 夏月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夏月，你不是人！ 可是再后悔也没有用，公主已经与她做了诀别 她知道公主的脾气，公主一向说一不二，尤其她还试图伤害公主。 …… “阿云，就这么放夏月走了吗？”苏命道，“她可是背叛过的人啊！” “算了，”苏念云摇摇头，“当一个东陵国循规蹈矩的女人不易，不是人人都如咱们漠北苏氏一般……” 苏命一愣，自他入了京城，感受也颇深。 那里的女子，比较受束缚。 什么出嫁前从父，出嫁后从夫，夫死从子的…… 当真是愚不可及，在他们苏氏，大家都是自由自在的，男女都一样。 “阿云，幸亏你和那个陈绍安和离了，否则被那样的教条规训，你以后会更加痛苦。” 苏念云自嘲一笑。 过去，她可不就是被同化的一员吗？ 一个眼里只有丈夫，只有夫家，最后被算计的体无完肤，孤零零死去的可怜女人！ 想到前世，苏念云对夏月，就更加不恨了！ 这时，马车已经回到将军府，不等苏念云扶住苏命的手下车，另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抢先伸了过来。 ------------ 第347章 走还是留 苏念云顺着骨节分明的大手向上看去，就见阳光下，一张银面熠熠生辉。 明媚的阳光照在萧长风银色面具下，冷不防晃了苏念云的眼睛。 她闭了闭眼，挡住昨夜一夜未眠的酸涩。 良久，她睁开眼睛，“小萧候，您怎么来了？” “严格说起来，这里是朝廷赐予我的府邸，我的侍卫都守在这里，我又为何不能来呢？” “可以是可以……” 苏念云没有扶萧长风的手，而是直接跳下了马车。 “但是您也别忘了，您可是把这里借给我暂住了，我暂时算这里的主人了，你一个外客上门我理应问上一问吧！” 见苏念云宁愿冒着崴脚的风险跳下马车，也不扶自己的手，萧长风眼神晦暗，收回的手略显萧瑟。 “我这人说话做事有一不二，既然说了给公主暂住，就不会乱来，这点公主放心好了。” 萧长风看得出苏念云对自己的排斥。 “我来，是为昨夜的事……” 昨夜的刺杀，出乎他意料。 他刚开始只知道苏念云在查夏月，所以他也派人着手调查，知道夏月出身墨山，他还派人去墨山查探。 但是回来的人只说念云公主的人比他们快一步，已经把夏月的双亲接了来。 这点，让萧长风很是疑惑。 无缘无故，防备一个贴身丫头，还派人去她家乡调查，甚至把人父母都接了过来。 直到他大意中毒，发现苏念云来府诊断的时候，拖家带口的似乎是在防备什么，甚至又意外发现苏念云竟然还盯住了阿奴，这就让萧长风更加疑惑。 在苏念云调查阿奴的时候，他也开始试探苏念云。 不过，在他马上就查出真相的前一刻，苏念云那里已经起了大火。 天知道，得知苏宅起火时，他有多惊慌失措。 明明那个女人杀过他，后面还决定的拒绝他的求婚，可他就是放不下她。 “小萧候这个时候来找我，想来是阿奴的事，您已经审判出了一个结果，是吗？” “这件事，”萧长风道，“你只交给我阿奴，却不让我审问夏月，事实，我很难判断清楚。” “事实已经很清楚，不需要谁再判断什么，”苏念云道，“各人管各人的叛主的手下，我觉得很好。” “所以，小萧候您是怎么惩罚阿奴的呢？” “她私自调动暗卫刺杀公主，已经被我重罚之后关了起来。”萧长风平静的陈述事实。 “只此？”苏念云问道。 萧长风点点头，“是的。” “过去她在我身边，一直尽忠职守，这次犯了糊涂做了错事，有我失察之责……我向你赔罪！” “就这点惩罚？” “公主也不是如此么？”萧长风道，“你那叛主的奴婢，你不也送他们一家团圆了？” “倘若小萧候要这么对比的话，随你好了。” 苏念云看着萧长风，“总归阿奴姑娘对你一片真心，所以她想杀谁杀成与否都不重要……” “事情我知道了，我累了，可以进去休息了吗？” 萧长风站在那里，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苏念云不留情的道，“这里虽说是你的将军府，但是也是你说的暂时给我居住，你刚刚也说了不会乱来……” “既然如此，我现在不想接待客人，你走吧啊！” 看着目光冷硬的苏念云，萧长风知道今日说什么都是多余。 他往旁边闪了闪身，真的让开了路。 苏念云不再看他，绕过她径直进门。 “我来此……” 就在苏念云快要走进府门的时候，萧长风低沉的声音道，“我来此，是向公主告别的。” “我今日要回军营，你想在这里住多久都随你。” 有了苏念云给傅铭的二十万两，购买粮草已经不是什么大问题。 粮草充足，药材也跟的上，趁着一鼓作气，和番邦的背水一战也马上就要开始了。 今日，萧长风要回归大营和十八皇子筹备部署了。 “你要回营？”苏念云抬起的脚忽然停下。 萧长风点点头，“不错。” 他提醒苏念云，“未来漠北形势不定，所以公主想回京城的话，还是趁早。” “你这说的什么话？” 苏念云气愤的回头，“我在你眼里是贪生怕死的人吗？” 一听战争就逃跑？ 上一次因为父兄带领族人之战，她因为重伤昏迷被送走，而没有和父兄族人同舟共济，已经很是愧疚了。 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这个时候说这种话。 这是往她心上插刀子！ “我，我不是……”萧长风不知道自己又是哪里惹苏念云生气。 苏念云却头也不回的进门，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见此，萧长风无奈的叹口气，翻身上马。 等马走出很远，萧寒才在萧长风身边道，“主子，这念云公主的性格真是变化多端……” “你不觉得，她对我总是有一股莫名的火气吗？” “啊，这，”萧寒仔细想想，主子说的对。 他也见念云公主和傅公子相处，那傅公子说话是十句有七句不着调，可是尽管如此，念云公主也没有像对主子说话那般不客气。 “是啊，主子，这是为何？”萧寒跟上来询问道。 “阿奴知道。”萧长风平静的道。 “啊？”萧寒愣了一下。 所以阿奴是这么保下性命来的吗？ 他就说，主子定然不是因为对阿奴有情，所以才饶她性命。 她私自调动暗卫为她做事也就罢了，还害死了那么多人。 小萧候府的暗卫，那是花了多少精力去培养的？ 到底，她知道了些什么？ …… “阿云，我看小萧候说的对，既然战事要全面开启了，漠北的确不是久呆之地，你还是赶快回京城吧？！” 苏命跟着苏念云进了大厅。 他用的是你，而不是我们，这说明他也是想留下来的。 他当初带着商队往漠北送药材，就已经打定了主意的。 苏念云看着他。 “苏命哥，连你也觉得我该在此时回去吗？” 苏命道，“你是女子，还带着景儿，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是你要想想孩子……” 苏念云摇摇头，“倘若早些时候，还不知道要战事马上……我或许已经离开了，可是越是到现在这个时刻，我反而不想走了。” “苏命哥，不光是你想……我也想第一时间知道战事结果。” “你说什么？” “一旦打起仗来，就不是三两日也不是三两月，或许更长时间，你留在这里……” “我是漠北儿女，留在漠北，你还怕我有什么不适应吗？” 被苏念云这一反问，苏命愣住了。 阿云说的不错，他们都是漠北苏氏的，有什么 “你当真决定要留下来？” ------------ 第348章 留在漠北 苏念云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当真。” 如果说她这次漠北之行，最开始只是她为了出来救苏命的一个借口，那么在真正回到漠北祭奠了父兄族人之后，她就生了留在漠北的心。 她一直想看东陵打败番邦。 这才是当初陈绍安在新婚夜随军出征，她义无反顾的原因。 甚至因为陈绍安为了她的父兄族人牺牲，而对陈家掏心挖肝。 如今大梦一场，让她清楚的明白，给苏氏复仇，不是靠的谁张口就来的甜言蜜语，她一定要亲力亲为。 “既然你决定留下来了，那咱们是不是要重新找处宅院了？”苏命问道。 现在，他们寄居在将军府。 原以为只是过度两天，不日就离开。 如今阿云改了主意，被烧毁的宅院又不是一时半会能修葺的好的，苏氏一行，自然要找新宅院。 “找新宅院？” 苏念云环视将军府。 “我看不必了，”她摇摇头，“就住在将军府就挺好。” “可是……” 苏命想说，刚刚阿云还朝小萧候发那么大的脾气，这会再长住在这里……怎么看怎么矛盾。 再者，他们在漠北能住的地方太多了，这个完全不用纠结，所以阿云想换地方住，是很轻松的。 “不，”苏念云拒绝，“还是住在这里。” 这里有萧长风布置的人手，离开了这里，她就势单力薄。 她一个做生意的，不需要多少人手保护，但是她需要有人保护景儿。 景儿，是她最大的软肋。 已经有阿奴知道向景儿下手，她不确定她还有没有其他同党。 而且萧长风明显对阿奴留情，有阿奴一条命在，她的景儿就不安全。 如果她想继续留在漠北的话，最好的安排，就是继续生活在萧长风的眼皮子底下。 “还住在这里？”苏命越发不懂了，“阿云，你说的是真的啊？” “是啊，”苏念云点头，“真的不能再真，我什么时候做过不负责任的决定？” “不是，”苏命道，“既然你觉得留在将军府比在外面好，那你刚刚怎么对小萧候那个样子？” “你对他这个态度，我很早就想说你了……” 至此，苏命忍不住了。 “小萧候是咱们苏氏的恩人，你不是不知道？” “知道，怎么不知道，”苏念云道，“你和族人对他的崇拜，我看的一清二楚。” “既然你清楚，那为什么处处和他作对？” “我哪有作对？” 苏念云不承认，“我怎么可能和他作对，和镇守漠北的将军作对，那是会对不起父兄和族人的。” “不对，不是作对，可能是我话说的严重了……” 苏命纠正道，“用‘作对’这个词太严重了，总之就是处处和小萧候过不去那个意思吧！” “我知道，你因为小萧候当初拒绝太后赐婚的事而生气，但是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而且他也有对赐婚说拒绝的权力吧？” 他们漠北苏氏，一向活的潇洒，对于我爱你你不爱我这件事，虽然是种遗憾，但是多数族人面对这种情况，都会选择放手的。 “我觉得你不应该因此而迁怒于他！” 苏念云无奈的道，“我也不是为这件事……” 怎么在族人眼里，她的表现像爱而不得吗？ “也不是这件事，也不是那件事，所以你到底为何如此对待小萧候啊？” “苏命哥，我一时也不知怎么跟你解释，总之，你相信我，我没有针对他的必要，就是那脾气上来吧，就……” “阿云啊，那是对咱们苏氏有天大恩典的人，我也不要求你一直对小萧候卑躬屈膝什么的，那样的人，小萧候也瞧不上。” “我只希望你偶尔……只是偶尔啊，收敛一下你的脾气，可以不？” 面对苏命的语重心长，苏念云点点头，“可以，当然可以，我以后一定改！” 有了苏念云的承诺，苏命这才略略放心了些。 “行，既然你都清楚了，那我也不耽误了，这就带人好好收拾下将军府。” 既然大家决定留下，那就要好好收拾一番，如此才能长久的住人。 至于火烧的宅院那里，正好趁着火后重新建造的时候多造几间房屋，以后留着做商队的落脚地。 等苏命走了，苏念云走出大厅。 就见慧心、立冬两人正带着三个孩子在院中玩耍。 将军府的院落，可比原来的院落大多了，而且有一块巨大的青草地。 一早，慧心就带人把草地收拾了一番，把上面的假山和观景石都一一挪走，只留一片空地。 景儿一个刚开始学步的孩子，在上面走正好。 蹒跚两步跌倒在草地上，也不至于受伤。 看到母亲出来，景儿下意识的就朝母亲扑来。 看到那个摇摇晃晃的小身影，苏念云莫名的热泪盈眶，她急忙两步奔上去，一把抱住他。 “我的儿，你会走了呢！” 又掏出绢帕给景儿额头擦了汗，才重新把他放到草地上，再看他跌跌撞撞去了慧心的怀里。 两个奶娘的孩子都比景儿大，已经跑跳自如，两个孩子偶尔会跟在景儿身上吧驱逐打闹。 景儿的欢笑声，也因为有这两个同龄的小伙伴的陪伴而多了起来。 看着温馨的场面，苏念云知道请两个带着孩子来的奶娘，是她最聪明的决定。 正在她看着三个孩子玩闹之时，忽见萧长风的身影竟然出现在府中。 “怎么回事？” 她仓皇起身，下意识挡住玩闹的孩子方向，“你不是回营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而且，还进了给她住的将军府？ ------------ 第349章 送行 “你怎么回事？”苏念云问萧长风，“为什么去而复返？” 其实，她本来想问的是，你为何擅自进来？ 但是想了想，这虽然没挂牌匾，但终究也是萧长风的地方。 人家想来，还真没什么人能拦住他。 尤其，在里外都是他的人护卫着这里，他的手下人有什么理由拦住他？ 萧长风诧异的看着苏念云。 对于他的突然回来，她好像很惊慌似的。 看她躲躲闪闪，似乎一直在极力保护着身后的小男孩，唯一没被银面挡住的眼神黯然下来。 这么说，她还是把阿奴的行事，当成了他的命令，所以她乍然见他出现才会如此惊讶和防备？ 难道在她眼中，他是那种奸猾之徒吗？ 一边派人保护她，一边又派人去杀她？ “抱歉了，吓着你了，我进来时侍卫忘了通知你，我也……”有些着急。 苏念云自然知道，守在这里里里外外都是萧长风的人。 这里除了没有萧长风，一切和有将军在里面住的护卫工作是一样的。 人家的侍卫，不拦主人，不是很正常。 “我没事……” 苏念云让两个奶娘把孩子们都弄走，然后自己坐到院中的石桌前。 “小萧候，你这走出去半路又回来，可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还没交代好？” “是有些事，我想了想，觉得不妥，还是想和你说清楚。” “什么？”苏念云愣了一下。 她不觉得有什么需要和萧长风说。 萧长风认真的道，“在我眼里，你从来不是贪生怕死之辈，甚至你一直都很勇敢！” 苏念云诧异的看着萧长风。 突然之间，这个家伙是在干什么？ “所以，你回来，就是为了这句话？” 萧长风他是怎么想的？ “是，我走出去很远，想了想，不应该让这句话来激怒你，所以便又回来了。” “小萧候，这不过是些小事。” 苏念云道，“我刚刚也是脾气大了些，不过您放心，我这人忘性大，而且忘的很快的。” 萧长风并没有因为苏念云表现的不在乎，而真的不在乎。 “这次一战，我对番邦必然拼尽全力的，倘若我回不来，再也见不了你，我不希望我们之间留有遗憾，所以……” 他换了一口气道，“所以我不希望你对我的最后印象，是还带着误会的。” 面对这么真挚的萧长风，苏念云呆住了。 有一瞬间，她觉得这像是即将要上战场的丈夫，在语重心长的嘱托妻子。 初晴傻傻的看着那一张怎么也看不透的银面，“萧长风，你这是为什么？” 他不是恨她杀过他吗？ 她杀过他，后面疏远他，甚至对他总是发脾气。 可是这个男人，却从马车出事害她早产，她不得不向他发出求助之后，他就一直派人保护在她身边。 过去，是隐在暗中的那些暗卫，现在不仅又多了一倍安慰，明面上也多了不少侍卫。 他们母子，是被全方位的保护了起来。 他都要去战场历经生死了，却把她保护的现世安稳。 看到这样认真而执着的萧长风。 她是知道战争结果的，可是萧长风却不知道。 看来，他这是抱着必死之心去的战场。 第一次，苏念云再也硬不下心肠。 她缓缓叹息道，“小萧候，我真的没有因为你的话而生气，也没决定现在回京城。” “你……不回京城？” “我苏氏一族毁于番邦之后，这是我一辈子的心伤和痛苦，既然你要回军营，便是开战在即。” “这种时候，我不想回京城，我会留在这里补足我记忆中缺失的东西，然后再看你和十八皇子胜利归来！” “苏念云，你真的决定好了不回京城？” “是，”苏念云点点头，“决定好了！” “可是因为和我置气？” “非也……” 苏念云头摇的如拨浪鼓。 “还没有人能改变我的主意，我只是想以最快的速度知道战争的结果而已。” 见苏念云面上坚定，萧长风终于也不再担心。 “好，我定然会把好消息带给你！”留下这句话，他转身离开。 话已经解释清楚，他自然再没多留的必要。 这时，苏念云却没有停在院中不动，而是让苏命牵来了马，二人一同跟在萧长风队伍后面送他出了城。 苏念云送萧长风出门，然后骑马陪在萧长风身边，萧寒就一直诧异的跟在后面。 这是他第一次看念云公主当街骑马。 而且看她翻身上马的姿势十分熟练，显然是会些骑射的人。 看着公主和主子并肩而骑的背影，他觉得二人真是相配的很。 他隐隐有一些明白主子对念云公主的执着了。 一行出了莫北城，停在十里亭。 “萧长风，”苏念云道，“希望你旗开得胜！” 萧长风点点头，“你放心，我定然会！” 这么多年和番邦厮杀，他是最了解番邦的人，等的也是这一刻。 说完，他调转马头离开。 看着马蹄带起的烟尘，苏命道，“阿云，依我看，这小萧候对你是真心的。” 他说的笃定的不能再笃定。 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 苏念云默然。 她不想定义自己和萧长风的关系，她也定义不起来。 “我不知道，我现在只希望战争胜利……” 回转马头，“既然军中已经开始整装待发了，咱们也该忙碌起咱们的来了！” “咱们，要忙碌什么呢？” 苏念云看着苏命，“咱们当然是布匹和药材了！” 这是她和傅铭合作的项目。 布匹什么的，现在是用不上，但是这一战会持续近半年以上的时间。 到时候，就跨冬了，天气冷下来，自然要防寒。 现在就准备起来，正是合适。 军服自有朝廷专门来制，不需要他们操心，那是朝廷的事。 “既然如此，那只把布卖给朝廷就是，你屯布是了为什么？”苏命问道。 苏念云道，“除了外衣，咱们可以做里面的夹衣……” “夹衣？” “是。”苏念云点点头，“从今天开始，你带着商队沿途收购药材回来的时候，顺便收集鸭毛、鹅毛……” “我们为什么收集那些东西？”苏命十分不解。 ------------ 第350章 送鹅毛 苏念云记得自己守寡快三十年的尽头，京城有人开始把鸭毛、鹅毛缝进衣服保暖。 她意外发现了这种衣裳，觉得塞了鸭毛、鹅毛制作的衣裳很是暖和，后面她自己慢慢研制出不少冬衣式样，想着来年冬天就在成衣铺子大卖特卖。 奈何她没活过那个冬天。 一场大火，烧尽了她为陈家赚来的一切，其中也有她辛辛苦苦收集的上等鸭毛、鹅毛。 如今，苏念云便是想用这样的方法，制作出一件贴身的夹衣。 这样，冬日在战场的军人，就能穿着这样轻快又方便还保暖的衣裳，少了厚重棉衣的束缚，他们的行动能更为迅捷。 “总之，你先去收集，等我回头做给你看。”苏念云不和苏命多加啰嗦。 苏命见苏念云神神秘秘，知道这个小主子一肚子新奇主意，他就是想研究也研究不明白，索性就顺着她的意思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在运送药材的路上，开始沿途、沿岸的收集鸭毛、鹅毛等等。 这都是后话了。 苏命离开之后，苏念云去了趟漠北的傅家药材行。 如苏念云所料，傅铭又不在。 初晴却是知道他去哪里了，定然是东奔西走去收集余粮。 她给他的钱足够，他也不担心收不到粮食。 总算，这波漠北军队的粮草危机没有爆发。 此时，傅家药材行分号，苏念云正领着掌柜恢复账本。 毕竟，她已经把话和傅铭说开了，她现在算是十八皇子的人，他没必要在账目上做这些欺瞒之事来掩她耳目。 而且，弄这么多假账本，不利于苏念云自己分析统计药材行的生意。 药材行虽然是以漠北军的供应为主，但是不可能一点都不卖给外人吧？ 而且，要想金钱源源不断，那生意就要源源不断，而不是一味奉献自己。 起初，苏念云要旧账本，掌柜还愣了一下。 不过，他最后还是把原本的账本拿了出来。 一到这种时候，掌柜的就想起公子的吩咐，公子说，他不在时，把苏念云当成真正的老板。 看着上面清清楚楚的每一笔账，苏念云点点头，“这才看的清楚……” 掌柜点点头，“公主，您说的对！” 重新整肃了药材行的账目，苏念云又去了布铺。 相比于药材行，傅铭其实不甚看重布铺分铺。 因为布匹，都是直接卖给了军方，他并没有耗费力气。 苏念云却是在布行找了人来，画了图样，当然人先照着样子把夹衣制作出来，然后再把苏命收集的鸭毛、鹅毛弄进去。 第一件夹衣制作好，穿在身上体验感受还不错后，她又继续做了十件不同大小的，让人送去大营，直接送去给了萧长风。 彼时，萧长风正在议事帐中和十八皇子、萧雷等人制作对敌方针。 萧雷似乎有意处处针对萧长风。 萧长风每说点什么，他都要跟着反驳上一番，然后再说出自己的观点。 一帐子将领，就在那里听萧雷胡侃而不做声，因为十八皇子没有阻止他，大家自然也不阻止。 对于这样的现象，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所有都知道，这个萧雷就是个草包，他能进军营，完全就是大萧候来给小萧候添堵的。 这种节骨眼，众人都是有些恨大萧候刻意来给大家添堵。 奈何，谁也不想得罪大萧候，没人敢职责萧雷。 萧雷不惧怕十八皇子，也一直把他当成当初太子那个没用的跟班看待，面上走个过场的恭敬，心中是完全不恭敬。 仗着自己的父亲军功累累，他自己在军营中指手画脚，管东管西。 为了迷惑京中，赵承霁真是忍耐到了极限。 今日是在忍不住，就要拍案发火的阶段，忽听外面说念云公主托人来找小萧候。 “呵呵，萧长风，你可真行啊！” 萧雷讽刺到，“谁也没有你自在，大战在即呢，大家都在忙着制定退敌计划，只有你还有时间谈情说爱？” “左将军请你注意些，”萧长风道，“我人也在军中，你何故诬陷我谈情说爱？” “还说不是，人家都找到军营来了，你还说没有？” 萧雷道，“你出征，那苏念云也跟着来了漠北，你说……你这是不是勾引有夫之妇啊！” “首先，”萧长风纠正道，“苏念云早就和离，我那不叫勾引有夫之妇。” “其次，太后本就有意为我二人指婚，若不成因为这是战时，她便该是我妻子了！” “你们听听，这像话吗？”萧雷越发笑的讽刺，“十八皇子、众位将军……” “罢了，左将军，”赵承霁道，“不若先让人进来说说看，念云公主到底要做什么也好。” 赵承霁已经听傅铭说了，苏念云已经察觉他们之间的关系，暗中，这位念云公主已经算是他们阵营中的人了。 他不相信那样的苏念云，会牵绊于什么儿女私情。 他在萧长风身边看的清楚，这二人之间，倒更像是萧长风主动给制造传言。 萧长风说的倒是没错，他想娶苏念云。 有了赵承霁居中裁判，萧雷这才收声不说话。 只见一个士兵领着一个将军府的卫兵走了进来。 “见过十八皇子和诸位将军。” 那人先向赵承霁等人行礼，最后视线落在萧长风身边，“主子！” “念云公主派你来，所为何事？”萧长风问道。 那人把手里的包袱递过来。 “主子，这是念云公主最新裁剪的衣裳，他命小的拿过来……” “你们看，你们看，这衣服都送来了，还说没有私情，谁信？” 一听此话，萧雷在旁边添油加醋。 这是侍卫是萧长风身边惯常用的，自然也知道萧雷一向和主子不对付。 他没有替主子反驳，而是接着从包袱里面拿出东西。 萧长风诧异的看着那些奇怪样子的衣服，像夹衣又像褙子。 “这是什么东西？”不少人没看明白 话说，念云公主的品味够独特的，竟然送这种东西给小萧候。 那侍卫见众人都看了东西，立刻拿出其中一件夹衣，“主子，属下给您示范。” 说着，他三下五除二就把夹衣做好， “主子，这是念云公主最新研制的防寒衣，穿上它，冬天将士们即使穿的少爷不会觉得寒冷！” ------------ 第351章 左将军萧雷 看着侍卫利落的穿上那件夹衣，然后一边展示各种细节，一边介绍制作方法。 议事帐中众将领，除了萧雷，其他人都是眼前一亮。 因为刚刚大家已经讨论过了，根据曾经对战过番邦的将领来看，这场战事一旦开战，极有可能会延续到整个冬天。 在来年春天来临之际，不论战争什么结果，番邦是一定会撤退的。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这完全取决于番邦的气候条件。 番邦比漠北还北，风沙大，气候条件十分恶劣。 一到秋天之后，番邦便会集结队伍来东陵边境劫掠一番。 而到了春暖花开，他们便要回去看顾自己的土地，虽然产量未必多，但是一定也都会种上粮食。 又因为番邦人习惯了寒冷，在冬天打仗的话，便会使怕冷的东陵士兵处于弱势，这样他们更容易取得胜利。 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个擅长，所以他们每每打仗，总是尽可能把战事一直拖到冬天。 这是几乎所有有对敌经验的将士们的血泪经验。 东陵国士兵因为怕冷，穿的衣裳就多，穿多了就笨重，在冬日里格外不方便。 但是，有了这个轻快又保暖的夹衣，这就不一样了。 没了厚重衣裳的束缚，将士们行动起来的确会更加灵活。 到那时，粮草充足是头等，然后就是士兵们的作战能力能一直保持。 只要恢复了灵活性，大家和番邦，便有大战的资本。 “这夹衣如此神奇吗？我来试试！” 这时，一个健硕的将领走上前，拿起包袱中的其中一件夹衣穿上。 不一会，他就惊奇的道，“真的很暖和。” 现在是秋初不假，但是漠北比其他地方风大些，清晨晚上的，可谓凉意十足。 在这凉意渗透的傍晚，穿上这夹衣，他顿时感觉温暖了许多。 “这个夹衣，竟然真的这么神奇？” 听那将军这么一说，其他将军也纷纷拿起夹衣来试穿。 很快，十件夹衣都被他们拿走。 萧长风看着手下空空的包袱，他……还没拿到呢！ 如果没记错，这是苏念云送来给他瞧的东西吧？ 这些人这么喧宾夺主的，不太好吧！ 就算是分配下来给大家试穿，也是要看他的意见好吧！ 这边萧长风不满意的想着，那边赵承霁也发现了这夹衣的妙处。 “不错，不错，”他称赞的点点头，“这夹衣是有些巧思，想不到念云公主竟然还懂制衣这些……” 他对苏念云的印象，也始终停留在那个在宫中、或者摘星楼，被太子拦截住后那个低眉顺眼的身影。 后来，听傅铭总说这苏念云如何能干，他也是持怀疑态度。 毕竟，她手持太后给的丰厚嫁妆，倚靠太后，想做成什么事，真是太容易了。 甚至后面，得知她给了傅铭二十万两来向自己投诚，他也始终觉得或许不是苏念云看出什么来，而是太后看出来了。 但是今日苏念云派人送来御寒的夹衣后，他终于相信了所有傅铭对苏念云的评价。 这个女人隐忍、聪慧而且擅长经营，倘若她是个男子，的确有和萧长风、傅铭一样站在他身边的资格。 赵承霁视线从夹衣挪到萧长风身上。 “右将军，既然这念云公主是把送东西送来给你，可见是对你比较信任的。” “既然如此，便由你去和她谈剩下的细节和具体还需要改进的地方，然后争取冬日咱们的士兵，每人都有几件这样的夹衣！” “是，大将军！”萧长风领命点头。 这算是多了和苏念云接触的机会吗？ 这样一来，萧长风就不计较苏念云送来的东西被其他人抢走瓜分了。 议事帐的气氛，被苏念云送来的东西一打岔，刚刚萧雷没说完的话，此刻已经被众人遗忘到脑后去了。 萧雷在旁边看着大家兴奋的神色，脸上十分不悦。 他才不管士兵要穿什么呢！ 他只在乎刚刚他说的建议，大家都听没听到心里去，最后的态度是什么，同意还是不同意？ 想到这里，他不顾现场气氛，当即开口道，“大家……” 这时，一直在议事中保持大部分时间沉默的赵承霁，这次抢先说了话。 “我看讨论了一天作战方案，大家都累了，这样吧，各自回去休息，明日咱们再继续探讨好了！” 众人听了，都是点点头，“听大将军的，我们这就告退！” 今日一天，有半天是听了萧雷可笑的长篇大论，众人心中笑他纸上谈兵，早疲于应对。 此时大将军放他们回去休息，大家当然求之不得。 “诶，诶~~” 见众人顷刻散去，没说完话的萧雷不得不把最后的话给咽下去，然后悻悻的随众人离开议事帐。 出了帐子，不甘心的他愤怒追上萧长风。 “都是你和你那个苏念云，你们两个jia 夫yi 妇也太过分了，竟然打着制作军衣的旗号，公然扰乱军营秩序！” 萧长风对他怒目而视，“你想针对我，自针对就是，不需要连带旁人。” “我不会为我自己出手，但是会为她出手……” 听着萧长风拳头捏的“咯吱吱”响，萧雷下意识后退一步。 “你看看你这个为女人不值钱的样子，你还说不是……” 不等他说完，萧长风重重一拳，正落在他左脸颊。 “噗！”萧雷当时脸就鼓起来，唇角也流了血。 “萧长风，你竟然敢打我？” “我长这么大，连父亲都没动过我一根手指头，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对我出手？！” 看着眼睛充血变红的萧雷，萧长风脸色越发冷冽。 “我替念云公主打你，到时候看太后怎么说就是，”萧长风道，“只有你有父亲么？苏念云背后是太后！” “你无耻，整日拿太后来说事！” “你有耻，”萧长风不屑的道，“只许你拿父亲说事，不准我们拿太后来说事！” “那能一样吗？” 萧雷捂着脸到，“大萧候，那可是我的亲生父亲，敢问太后是你的什么人？又是念云公主的什么人？” “充其量就是个毁家灭族的孤女，有幸被太后收为义女，没有那份血缘关系，你觉得太后会……” 不等萧雷说完，萧长风又是一记重拳，这次，直接打断了他的鼻梁骨。 萧雷捂着川流的鼻血，不可置信。 “萧长风，这一会你竟然打了我两拳！” “你给我等着，我要去告诉大将军，我要让你付出代价！” ------------ 第352章 大打出手 萧雷恶狠狠的说完，竟然像个小孩子一样，捂着脸冲去了赵承霁的营帐。 看着这样输不起的萧家世子，萧寒在主子身后看的直皱眉头。 “主子，这大萧候家其余两个儿子如果都如这位这般，只怕大萧候家将后继无人了！” 说完，他似乎又是想到了什么，立刻闭了嘴。 萧长风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的站在原地。 萧寒陪他站在那里。 很快，赵承霁身边的侍卫就来到萧长风眼前。 “右将军，大将军喊您去他营帐一趟。” 萧长风点点头，“你前面带路。” 他在这里等的，就是这个，不过觉得萧雷告状的速度有点慢。 很快萧雷、萧长风二人，就重新聚在赵承霁帐子中。 “你们两个，一个是我的左将军，一个是我的右将军，怎么竟然还跟个小孩子似的动手打架？” 尽管看着眼眶乌黑、鼻血直流的萧雷，赵承霁十分想笑，但是他还是努力忍着。 这就导致他的面部表情很是奇怪。 笑不笑，哭不哭的，总之很奇形怪状的就是。 萧长风这家伙，终于向萧雷动手了。 要知道他之前，可是受了萧雷很多的气。 打量萧雷脸上的伤，赵承霁还是觉得萧长风下手太轻了。 “大将军，不是我动手，是萧长风对我动手，我……” 萧雷立刻把自己解释清楚。 自始至终，他都没动手，动手的那个是萧长风。 他入军之前，父亲是说过，只要逮到机会，就要多教训萧长风。 但是，萧雷自己武功平平，萧长风又一贯有凶名在外，所以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他是从不惹他的。 但是许是因为他长久在军营中，被人捧杀着，他渐渐忘了自己在行为处事中的一些分寸，这才让自己在和萧长风单独相处中挨了打。 “萧长风，你这样是不对的，”赵承霁道，“你堂堂右将军，怎么能打比你官级高的左将军呢？” “你可别忘了，皇上派你和萧雷一同来辅佐我，萧雷为主，你为辅。” 一番不疼不痒的话下来，赵承霁又开始唠叨萧雷。 “你也是，萧雷……” 赵承霁道，“你好歹也是个当左将军的人，怎么能任由萧长风打你而不还手，你当将军的血性哪里去了？” “啊，我，这……” 萧雷心道，我要是能打过的话，肯定当时就还手了呀。 我这不是怕自己会更加吃亏嘛！ 如果当时有外人在场的话，当着人的时候，他一定会欺负回去的。 只有他和萧长风单独面对面的时候，还是算了，就让萧长风占上风好了。 而且，他这不是找来大将军评理了么？ “我认为，两个左右将军在军中，当着众将士的面大打出手，这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我只能隐忍，然后来请大将军您为我做主。” 理由，萧雷说的冠冕堂皇。 “那么，萧雷，你想让我为你怎么做主呢？” “当然是重重惩罚萧长风了！”萧雷说的一切话，都充满了孩子气。 他把军营，当成对他事事依顺的大萧候府了！ “行了，”赵承霁道，“为了以示对右将军的惩罚，我决定这次突击番邦先头部队的任务就交给你，希望你能旗开得胜！” “什么？”萧雷愣住了。 赵承霁道，“之前在议事帐，你不是有很多意见要提吗？” “现在萧长风又犯了错，他没资格带领先头部队，所以我决定让你去，这样，好方便你亲自实践……” “啊，大将军，我是有很多的建议，但是……” 但是那都是建立在别人带兵的前提下，他自己，哪里带过兵，又怎么会打仗？ “凡事总有第一次，”赵承霁道，“你身为左将军，每天有那么多奇谋妙思，不把它们应用到战场上，实在是可惜了。” “所以这次，左将军你一定要好好发挥，和番邦的首战，一定不能失败！” “啊……” 萧雷气愤填膺的进了赵承霁的帐子，然后晕头转向的出来。 萧长风打了他，赵承霁也帮他出了气，可是为什么感觉吃亏的是自己。 尤其是第二日，众人在议事帐，赵承霁宣布先锋军将领换人的时候。 萧雷懵懵懂懂的，就带兵离开了大营。 直到暗探回来禀告，说番邦军队就在不远处，两军之战即将开始时，萧雷才幡然醒悟。 他这次，是真的要真刀真枪和番邦开战了。 而且，这一战他压力巨大，因为他必须要取得胜利，这是他早些时候在议事帐对萧长风提出的要求。 也就是在东陵正式与番邦开战的这一天，傅铭也从军营中带回了消息。 那就是关于她制作的鸭毛、鹅毛夹衣，军中要十万件，而且第一批的五万件，必须要在秋末就送进军营。 傅铭当时从十八皇子嘴里听到这个数后，当时就震惊了好一会。 十万件，不是小数目，而且要的那么急。 苏念云刚来漠北不长时间，手下又没有干活的人，一切要从头布置，还要赶制出第一批夹衣，只怕来不及。 不想，苏念云听到这个消息后，也只是点头答应，并没有说什么其他。 “你，难道就没话说？”傅铭问道，“你能办到吗？” 苏念云点点头，“能。” “阿云，我告诉你，这件事你要量力而为，别到时候完不成，没法向十八皇子交差。” 现在已经入秋，离秋末，也就两个月的时间而已。 “咱们的布料充足，这有什么好担忧的？” 京城的布铺，不是白开的，织布机也不是白改良的。 “我知道了，原来你早有准备，是吗？” 看苏念云如此胸有成竹，傅铭懂了。 当她往军营送夹衣的时候，一切，她提前想好了！ ------------ 第353章 太后来信 面对军营突然而来的订单，苏念云表现的越淡然，傅铭就越不淡然。 作为十八皇子的同盟，他一向是自信于自己对生意的敏感和把控。 别忘了，他可是出身傅家，掌握全东陵生意最多的家族。 出身于这样的家族，他自小耳濡目染，呼吸的空气里，都是如何做生意和赚钱。 长大之后，他为了证明自己，选择远离家族铺好的路而自己寻求出路。 他也的确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在赵承霁那里得到惊艳与信任，然后进入同盟之中。 但是现在，他当初意气风发的自信，在苏念云面前完全不够看。 人家竟然从京城的时候，已经预见到现在的结局，面对军营给出的五万的订单，泰然自若，有条不理。 再反观他自己，反而在知道这个消息后，吃惊不已。 与别人的合作，从来他是那个具有前瞻性的人。 但是他这份生意人的前瞻性，在来了漠北之后，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当然，与其说是消失了，不如说是被束缚住了。 在漠北，他没空经营其他生意，一切都在为军中的各项需求做准备。 奔奔波波，忙忙碌碌，一点空闲也没有。 他觉得他的智慧，已经在这些时间慢慢被冻结，直到他看到一直保持常态，甚至超常发挥的苏念云。 明明大家来了漠北之后，都是一样的被俗事缠身，但是好像她不受影响似的。 甚至她设计那种御寒的夹衣这件事，好像自京城就开始有所准备。 所以，苏念云是自京中就开始着手做这件事，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察觉自己和十八皇子之间的关系呢？ 以至于，她自京城就开始打算。 他自诩自己是商业奇才，但是好像和苏念云放在一起， 好像有那么点不够看的意思。 “念云，你这头脑，让我开始害怕起来。” “你怕什么，”苏念云道，“我也只是靠近皇宫，靠近太后，所以多些主意也很正常。” “不对，”傅铭摇摇头，“这可不是靠近皇宫和太后，就能得到的东西。” 否则，宫中的贵人、公主、皇子们，岂不是各个都是生意奇才，挣花不完的钱，还还去争夺别的呢？ “话说，”傅铭问苏念云，“你如今生意的花样做的有些少，是不是在考虑扩展生意，尝试一些现在还没扩展开的领域？” 如果苏念云真的选择开展更多生意的话，只怕他们傅家在东陵国数一数二的地位，很快就会被动摇。 谁知当他这个问题问出口，苏念云却摇头。 “只专注做眼前这几样就好，我是不会抢傅家生意的，你放心就好了。” 她仿佛看透了傅铭的彷徨和担心，一针见血的否定了他心中的想法。 “你，你知道……”傅铭诧异的看着苏念云。 苏念云一笑，“我怎么会不知道，你可是傅家人啊，我难道和你合作之前，不做调查的吗？” “还是说，你和我合作，是谁凭着一腔热情，而不调查具体我背后的事情？” “这……”傅铭摇摇头，“合作是大事，自然是谨慎行之。” “所以，”苏念云道，“我对你背后的傅家也是有些了解的。” 傅家虽然是全东陵拥有生意最大的商家，但是一样也是拥有子女、分支庞大的家族，这样的家族中，单独出来打拼的傅铭压力巨大，她可以理解。 她也是从吃人的环境中砥砺出来的。 “傅家家大业大，有余钱折腾很多生意，来扩大利润，但是我资产平平，不可能做那么多生意的，这你大可放心。” 做生意，她需要考虑很多东西，还要考虑金钱的流动性。 所以傅铭完全不用担心，她生意做大，挤垮傅家什么的。 听了苏念云的话，傅铭的心才豁然开朗了些。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傅铭道，“那咱们接下来就说说，你准备如何生产这五万件的夹衣？” “这还要什么准备？”苏念云一笑，“叶氏族人，可是帮我们。” “叶氏？”傅铭一愣，“你说的是漠北氏族，叶氏吗？” “是啊，”苏念云点点头，然后继续给他介绍，“叶氏，想当初是和我们苏氏相交最好的部落。” “现在有这样赚外快的好事，自然是安排到叶氏去做……” “原来如此！” 傅铭终于明白，为什么苏念云知道期限只有两个月了，却还如此不慌不忙。 有一个小型部落在为她服务，她自然是有这个不慌不忙的资本的。 “你什么时候出发去叶氏？”傅铭问，“正好这几日我有时间，如果你出发的计划的话，我想跟你一起去。” 他跟着苏念云还有另一个目的，那就是保护她的安全。 苏命带着商队离开之前，可是叮嘱过他，让他保护好苏念云。 苏命不在，保护苏念云的重任自然落在傅铭身上。 而且，之前苏宅那场大火，真是烧的人心有余悸。 “你问着了，”苏念云道，“我正想明日就去叶氏，既然你也想去，那明日不要错过出发的时间。” “好，”傅铭点点头，“我第一次去拜访叶氏，要准备些礼物带上才好，我这就回去准备。” 苏念云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前脚傅铭离开，后面就有侍卫送来太后的信件。 在她决定留在漠北的第一时间，就写信给太后禀明自己的决定，希望太后不要挂念。 慕容静得知苏念云本来是祭祀，结果竟然因为两国要开战，而留在漠北帮忙时，简直大吃一惊。 不过，吃惊之下，不知为什么，她又觉得苏念云如此决定理所应当。 在给苏念云的回信中，她仔细询问了苏念云的各种情况，和她准备如何做，又准备在漠北呆多长时间的一些相关。 看着太后问的如此详细，苏念云心中一片感动。 儿行千里母担忧。 太后，就如她的亲娘亲没什么两样。 看了太后那些问题，她当即提笔一一回答。 此刻她隐去自己早投诚十八皇子的相关，继而诉说漠北粮草问题，然后自己是如何拿出二十万两陪嫁买粮的时候，与太后说了。 苏念云知道，此时太子已经是强弩之末，之所以他迟迟未走下东宫，皆是因为太后那一票始终未投给任何一方。 苏念云便借粮草这件事，侧方位透露了太子一党的狭隘。 此时国家内忧外患，太子一党朝堂争不够，还要把战火烧到漠北来与赵承霁为难。 明明赵承霁在努力对抗外敌，太子的人却给他来釜底抽薪。 赵承霁不敢向朝廷说，苏念云却敢向太后说。 她也想借此促使太后早做决定。 ------------ 第354章 把生意给叶氏 写好给太后的回信，苏念云封好，交给侍卫带走，然后快马送回京。 在信回到京城的时候，念云公主因为丈夫的荒唐行径一怒和离，然后自己亲自去漠北协助朝廷打番邦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这其中，有苏念云自己的人传的，也有其他人后来添油加醋加的。 但是总之，和事实相差不远。 苏念云和陈绍安的爱情故事，一直就是京中谈资。 当初念云公主对这位驸马有多深情，后面就有多打脸。 随着陈绍安在战场找人顶替假死、科场舞弊等等一系列荒唐行径暴出，众人对念云公主一片深情最终喂了狗的唏嘘，就从来没停止过。 在苏念云离开京城这段日子，曾经是八大世家的陈家，彻底成了京城的笑柄。 人人茶余饭后，都在讨论陈绍安的奇异荒唐行径，感慨世间竟还有这种奇葩男人。 说书先生，自然是最喜欢这种桥段了，每天的书，都不重样。 茶楼里，每天都聚集了大量的人听陈绍安的荒唐事。 整个京城，已经没有人不知道陈绍安的荒唐的，陈绍安只能躲在陈府不出门。 陈府，一朝跟着没落了下去。 郁闷不已的陈绍安，不知不觉来到了听风院。 看着空荡荡的听风院，他感慨万千。 本来苏念云搬走之后，老夫人是想搬进来的。 但是陈绍安没有让人动这里。 仿佛保持着听风院的布局，苏念云便好像就会一直在似的。 尽管人早就和离了，而且他也一直在努力挽回。 可是当人真正离开陈府，他才感受到巨大的空荡感。 他曾不止一次的想好好对待苏念云，但是十次有五次，是被周瑶阻拦，剩下的五次，他自己怯懦了三次，苏念云拒绝了他两次。 明明，在他最早开悟的时候，就应该把人追回来的，可是他偏偏错过了无数大好机会。 一想到这个，他就无比后悔。 他想起了自己成亲那个夜晚…… 如果那个夜晚，他说的是真话多好 他真的愿意为了给她父兄复仇而奔赴战场，没有中途做逃兵，没有假死，没有周瑶，没有…… 没有这一切做阻碍，他一定会和她幸幸福福的在一起，白头偕老，儿孙满堂。 可是，他骗了她。 如今，她不相信任何人，自己去边陲为父兄报仇去了 而他，则被人们的唾沫星子淹的，不敢出门。 他战场当逃兵，找死人代替自己，他死遁的事情，一直…… …… 苏念云带着奶娘慧心和立冬一行去了叶氏。 她这次回来，还有一个就是想办法把叶氏的酒弄去京城， 看到苏念云，叶氏的人还挺高兴的 苏念云把自己的来意和叶氏说明白。 能得这么一笔外快，叶氏自然高兴，他们爽快的接下了五万件夹衣的制作。 至于往里面塞鹅毛的伙活计，则是落到了冯氏的身上 …… 苏念云没想到，姚氏一族的人竟然会来找到自己。 “念云公主，您应该不认识我，我是姚氏的新族长……” “原来是姚族长，幸会，幸会！”苏念云和他们打招呼，然后就又自顾自的喝茶。 这是在莫北城，又不是在他们姚氏部落， 而且，明显对方来到酒楼，是有事找自己的，却偏偏装着一副巧遇和爱答不理的样子。 既然他们要装到底，那她就和他们装好了。 窗户纸不捅破，着急的永远也不是她自己。 看苏念云和他们打招呼之后就不咸不淡的样子，姚氏的人急了。 在苏念云起身要离开的时候，他们终于张了口，“念云公主，不知道我们可否找个安静的地方和您谈谈？” 苏念云看着终于沉不住气的姚氏一行，表示既惊讶又惊愕。 “好，好的，既然你们有话要说，那就去我的地方说吧。” 说完，她起身结了账，然后领着众人回了将军府。 慧心一看他们装扮，当即认出了是姚氏的人，虽然两个部落之间有些纷争，但是毕竟在念云公主这里，她自然不会有什么情绪和表情。 这时，姚树道，“阿云啊，我们这么称呼你，不知道还合不合适？” “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苏念云道，“我是苏氏的小女儿，在我不能向族人施以援手的时候，是姚氏对我的族人……” “所以，我很感激。” “姚叔叔，您有什么，便说吧！” 姚树点点头，“那我就直说了吧，我们来此的目的，是想和你讨个生意做一做！” “念云公主，您应该不认识我，我是姚氏的新族长……” “原来是姚族长，幸会，幸会！”苏念云和他们打招呼，然后就又自顾自的喝茶。 这是在莫北城，又不是在他们姚氏部落， 而且，明显对方来到酒楼，是有事找自己的，却偏偏装着一副巧遇和爱答不理的样子。 既然他们要装到底，那她就和他们装好了。 窗户纸不捅破，着急的永远也不是她自己。 看苏念云和他们打招呼之后就不咸不淡的样子，姚氏的人急了。 在苏念云起身要离开的时候，他们终于张了口，“念云公主，不知道我们可否找个安静的地方和您谈谈？” 苏念云看着终于沉不住气的姚氏一行，表示既惊讶又惊愕。 “好，好的，既然你们有话要说，那就去我的地方说吧。” 说完，她起身结了账，然后领着众人回了将军府。 慧心一看他们装扮，当即认出了是姚氏的人，虽然两个部落之间有些纷争，但是毕竟在念云公主这里，她自然不会有什么情绪和表情。 这时，姚树道，“阿云啊，我们这么称呼你，不知道还合不合适？” “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苏念云道，“我是苏氏的小女儿，在我不能向族人施以援手的时候，是姚氏对我的族人……” “所以，我很感激。” “姚叔叔，您有什么，便说吧！” 姚树点点头，“那我就直说了吧，我们来此的目的，是想和你讨个生意做一做！” ------------ 第355章 姚氏和苏氏 讨生意做？ 这倒是让苏念云没想到。 她想到姚氏来找自己是有事情，但是没想到是这种事情。 “姚族长，”苏念云道，“我是做些小生意。” “我这小生意，也只需要几个人就够了，还不至于要去您姚氏找人帮忙的地步！” “您找来我来讨生意做，是不是有些什么误会？” “怎么会呢？”姚树道，“阿云，你就别谦虚了，我都知道了，你找叶氏下合作，定制五万件衣裳的事情……” “不，姚族长，您可别误会，那五万件不是衣裳，而是夹衣。” 苏念云给他纠正道，“而且，这是一锤子买卖，做完就做完了，指不定还有没有后续，所以根本不算是什么长久生意。” 这次是十八皇子在大营，而且有太子一党在暗中克扣，所以她才能拿到夹衣的订单。 未来赵承霁回京当皇帝了，这笔生意会不会延续下去，谁都不好说。 “阿云啊，我听说你也是刚刚把生意给叶氏，或许你们可以把这笔生意收回来，重新给我们姚氏也行。” “这……”面对姚树的提议，苏念云一愣。 她是真没想到，这姚氏竟然能想到这种阴招。 “姚族长，这不好吧，咱们漠北人一向重诺。” “倘若我之前没把事情交代给叶氏，自然和姚氏合作没问题。” “关键是，事情已经交托出去，而且说定交货日期了，这都不能再改了！” “阿云啊，不如你再重新考虑一下……” 姚树劝道，“你看，你们苏氏残部，一直在我们姚氏受着照顾。” “看在你的族人姚氏的份上，你也不能不帮忙，你说是不是？” 听到姚树这种话，苏念云彻底愣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 姚氏的人，该不会还以为苏氏残部还在他们姚氏吧？ 对方不提苏氏的人还好，一提起苏氏，苏念云这火气不由自主就上来了。 姚树没察觉苏念云的怒气，仍然在继续打感情牌。 “阿云啊，你把生意给了姚氏，姚氏赚钱不就等于你们苏氏的人赚钱？” “你看你这生意左手流进右手，实在是划算的紧……” “等等，姚族长，我能先打断您一下吗？”苏念云怒极反笑。 看苏念云笑了，姚树以为这笔生意合作有望，才四十岁就已经饱经风霜的脸上，也跟着露出了笑容。 当然这笑容，根本持续不了多久，很快他的脸上就会换上尴尬。 “阿云，你想说什么尽管说。” 苏念云问他，“姚族长，您真的知道被皇上安排到姚氏的苏氏残部，也就是我那些可怜的仅剩的族人，他们现在都在哪里吗？” “阿云，你怎么会这么问？” “这还用问吗？他们当然是好好的生活在我们姚氏部落……” “不，”苏念云摇摇头，“姚族长，您这都是一年前的认知了吧？” “阿云，你这说的什么跟什么。” 姚树固执的道，“你放心就好了，你的族人在姚氏，被我们照顾的很好。” “如果你想见他们的话，不如这就跟我回部落去看看他们。” “说起这件事，我听说你来漠北也有一段时间了，而且也去祭奠过你死去的父兄和族人了。” “怎的这些你都做到了，独独忘了去姚氏看看你仅剩的族人了？” “不行，你这就收拾收拾跟我走吧，去看看你的族人，然后再顺便看看咱们姚氏的实力，够不够格和你做生意，你觉得如何？” “我听说，你给叶氏的生意，叶氏自己做不了，还要找周边的小部落帮忙……” “这种事，是不可能发生在姚氏，姚氏几万人口，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完全不需要另外外援……” 苏念云看着自己说一句，姚树跟上一万句，脸上已经没了表情。 终于，姚树察觉到气氛中有一点不对劲了。 他后知后觉的住了嘴，看向神色阴晴不定的苏念云。 “阿云，我是不是说的有点多，打断了你说话？” “不好意思，你刚刚想说什么，你继续说。” 见姚树终于沉默下来，苏念云郑重的对姚树道。 “姚族长，您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这里跟我装糊涂？” “装什么糊涂？”姚树不解，“我没有装糊涂。” 他说的都是真心话，他是真心想请苏念云和他们姚氏做生意的。 要不他这一族之长，如何巴巴的来莫北城找苏念云？ 他巴巴的来找对方……就是指着苏氏残余在姚氏部落。 等姚树唠唠叨叨说完，苏念云道，“姚族长……首先……” 苏念云道，“我这生意，不是长久生意，只做这一次，所以，不可能有什么长久生意，给……如果您想和我做生意，或许可以等我下次接到活计……” “第二，虽然您盛情难却，但是我想我还是不去姚氏了，” “早在半年之前，苏氏族人已经全部迁到京城去了……” “啊，这怎么可能？” “您刚刚也说了，姚氏几万人口，是漠北数一数二的部落，所以您可能没注意到我们苏氏那不到一百人的去向……” “总之，多谢您对苏氏的关照！” 怎么？ 苏氏的人，不在姚氏了吗？ 姚树看向他身边跟来的人。 几人都是面面相觑。 显然，他们只是听说苏念云给叶氏带来了生意，就匆匆而来，完全不知道部落里，剩余的苏氏人去了哪里？ 姚树在苏念云的这里弄了个没脸。 他万万也没想到，苏氏竟然都迁走了，怎么部落里，没一个人告诉他这件事！ …… 等姚树离开，慧心在旁边道，“公主，您做的太好了，就应该这样让姚氏没脸！” 叶氏和苏氏当初走的近，还不是因为姚氏压迫，常常劫掠叶氏的牛羊马匹。 如此，叶氏才不得不投靠苏氏。 苏念云道，“你可知道，姚氏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五万件夹衣，对于叶氏来说，是笔大生意，但是对于漠北第一的姚氏来说，应该还不至于如此。 慧心是叶氏人，自然一向关注对家情况。 正所谓，知己知彼。 一听苏念云问这个，慧心就是幸灾乐祸一笑。 “公主，你问对人了，这个我还真的知道……” ------------ 第356章 族长不知情 原来这姚氏，这次是遇到了冰雹，损失惨重。 “冰雹？”苏念云诧异，“怎的没听说过哪里下冰雹？” 风云变化，在漠北这片土地上，应该是常有的事，而且是经常的事。 但是，冰雹不大常见，按理说，有冰雹的话，坊间应该有些传闻的。 “公主，您说巧不巧，这冰雹啊，就下在姚氏的地盘，其他地方，多一粒都没有……” 冰雹，砸破了部落不少帐篷不说，还砸伤了不少牛羊。 正好，这个时节，收牛羊牲畜的贩子不到时候来，那么牛羊肉放在那里，就是…… 苏念云道，“怎的不做成肉干？” “活的价格更高一些，做成肉干就没活的那么值钱了！” 自从，姚氏有了交易活牲畜的机会后，就养了很多牲畜 这样一来，他们的损失就大了。 “原来如此。”苏念云点点头 “这就怪不得姚氏来找自己了……” “公主，您这么关心姚氏的情况，该不会是想帮他们吧？” “帮他们？”苏念云道，“也不是不可以。” “公主，这怎么可以！”慧心道，“您忘了姚氏之前是怎么对苏氏族人的吗？” “姚氏，是自找的，他们不值得同情！” …… 苏念云摇摇头，“现在东陵正在对战番邦，我们不能叫漠北生乱！” 姚氏那么多人，一旦出现…… 毕竟，漠北还有不少番邦的细作。 万一叫他们发现空子，然后趁机捣乱后方 虽然她知道一定是东陵胜利，但是具体取得这场胜利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她当初不在漠北，也不十分清楚。 为了减轻所有人的痛苦， 这也和她给太后的信中一样 她要帮助东陵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 她这边有了打算…… 那边姚树气呼呼的骑马回了部落。 回到部落，他把手下的几个首领都叫了来。 “苏氏的人，都迁走的事情，你们都知不知道？” 几人面面相觑， 姚树杀人一样的目光从他们脸上一一掠过，最后落在一个不敢直视他的人身上。 “姚青，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姚青头低的更低了，不敢说一句话。 “姚青！”姚树一拍桌子，“问你话呢，你哑巴啦？” “苏氏迁走的事情，你到底知不知道？” 姚青一激灵，然后瑟缩的点点头，“知道！” “既然知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姚树道。 姚青道，“他们……早……很早就离开了咱们部落，我……” “你什么？” “我本来想报告族长一声的，可是后面……”姚青瑟缩道，“后面部落正好族长带大家出去打猎，我……就给忘了！” “这么说，这还成了我的错了？” “不，不是族长的错，是我，”姚青深深的底下头，愧疚的道，“是我的错，是我没把事情做好。” “当初皇上安排苏氏残部来咱们姚氏落脚的时候。老族长怎么对你们说的？” 众人沉默。 姚树道，“我也做过分部首领，也和你们一起共过事，你们忘记老组长的命令，我可没忘过！” “老族长说了，不论咱们姚氏之前和苏氏结下什么矛盾，苏氏经历灭族打击，咱们应该善待苏氏残部……” “你们当时，都是点头同意了的，可是……你们扪心自问，你们做到了吗？”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 “怎么，你们准备以沉默来应对我吗？” 其中一人道，“族长，这件事，我看不能怪我们，只能怪姚青……” “苏氏的人在他的分部，是他没约束好手下的族人，让他们把苏氏欺负怕了，苏氏最后才去京城投靠了人家宫中的小主子，这和我们没关系！” “对对对，”有人点头，“都是姚青管辖的分部的事情，和我们无关，我们平常忙自己分部的事情都焦头烂额，怎么顾得上管什么苏氏！” “你们……”姚青道，“你们也太不够义气了，当初苏氏被分过来的时候，我跟你们说过，我们分部老弱居多，讨生活本就不易，又来了苏氏那些老弱残部，分部人的生活压力变大，难免对苏氏做出一些过分的行为……” “而且，你们当初是怎么应承我的，说苏氏来了青部，不只是青部的责任，你们会和我们一同承担……” “结果呢，你们根本没出现不说，现在出了事，反而对我落井下石！” “好了，你们别吵了！”姚树听的耳朵都疼。 “现在，不是让你划分责任讨论谁对谁错的问题，而是……咱们的出路只苏念云这一条，如今得罪了苏氏，咱们以后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有几个分部首领，还处于混沌中。 “前几天的冰雹，你们到底有没有数过你们损失了多少牛羊牲畜？” “这天降冰雹，也不是咱们人力能干预的事情，再说，牛羊死了不要紧，咱们把肉晾晒成肉干，这有什么损失？” “你们这些家伙……”姚树提高声音，“果然是老族长过去对你们太放纵了，你们真是……” “你们到底知不知道，咱们现在是向漠北周边的城郭提供活牲畜？”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姚树冷冷一笑，“意思就是，如果不能按时按量提供活牲畜，人家以后就会取消和咱们的合作，而且咱们要赔偿那些酒楼一大笔钱！” “什么？”这下，那些首领终于醒神了，“族长，你怎么和人签那种合约啊？” “不是我，这是老族长在世时，就有了很久的生意，是你们不留意族中的生意罢了！” “这可怎么办？”众人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没了生意，大家以后可咱们办？ “所以，我才去求念云公主，想让她帮咱们介绍其他生意，结果倒好，我去了和人家一个劲的显摆对苏氏的恩德，人家的族人却大半年前就走了！” “你们真是让我丢尽了脸面！” ------------ 第357章 负荆请罪 尽管姚树和族中各首领一顿呵斥和牢骚，到了最后，他还是不得不振奋精神。 且不管他们现在有没有有求于苏念云，就算是作为陌生人，这么对人家的族人，无论如何，都应该好好给人家一个道歉和交代的。 “姚青说的对，苏氏残部迁移这件事，大家都有责任，这不只是他一个分部头领的责任。” “这件事上，大家要集思广益，使劲想想办法。” “族长，你这不是为难我们吗？” “你让我们杀猪宰羊都行，就是别让我们想主意……” 大家是些会骑马射猎的武夫，常年不是在漠北驰骋掠夺，要不就是在族中篝火宴饮。 办法是个什么东西？能用来下酒吗？ 见这一众分部首领各个吹胡子瞪眼的，就是没一个人张嘴说解决方案。 姚树就看向姚青，“这件事，你责任最大，你先说要怎么办？” “我？” 姚青摇摇头，“族长，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我从小性子就野，哪里会出什么主意？我没有主意。” “你怎么可能没主意？”姚树冷笑到，“我看你这是故意躲避吧？” “我看你好像真没听懂我说的话似的，如果咱们没了这些和周边城郭买卖活牲畜的生意，以后部落便就没了钱……” “没钱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 “族长，你这真的是太难为我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早知道……当初皇帝往咱们族中安排苏氏残余的时候，我们就应该不接收，否则现在也不至于落到这个田地。” “不管你早当初如何，你不报告这件事，就是有错！” “你必须要负责！” 见自己再拉不出其他人，姚树果断的选择姚青和自己一起去找苏念云。 姚青欲哭无泪，“族长，您都没有办法的事，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你……”姚树道，“叫你陪我去见一次苏念云而已，有什么的？” “族长，这能行吗？” 姚青当然知道，族长才不是让他去当什么表面的人，而是让他去趁机道歉。 “这苏氏当初就是她给接进京城的，咱们去找他们做生意的话，只怕就是找难堪……” 姚青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埋怨你。 “难堪怕什么，”姚树道，“更难堪的我已经经历了，还怕什么更难堪的？” “族长，我真不行，”姚青道，“你还是自己……” “不行，你是青部的负责人，你必须要跟我亲自去一趟，这才能彰显咱们姚氏的诚意。” “族长……” 姚青一脸的为难，最后还是跟着姚树去了漠北城的将军府。 “咦？”姚青道，“这个地方，我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萧将军的住所吧？” 漠北的人，把萧长风喊做将军，也是永远的战神。 “是，没错。” “这苏氏的人，怎么会住在将军府？” “让你平时不要拘在部落，多出来了解了解外面的情况，你偏偏不干，这都是什么年间的黄历了，你不知道……” 当下，这姚树就把这些时日他打听到的关于苏念云的消息，一一告诉他听。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 姚青倒是没想到，这苏念云在京中的命运倒还挺坎坷。 新婚当夜丈夫出征，结果假死遁逃回京，被绑匪绑票索要赎金，后面外室……科举作弊，等等一系列充满狗血的故事，到底是谁写的？ “这么说，这苏念云这次回漠北，是和离之后第一次回漠北……” 一回来，就住在战神的将军府府，这当中，是又有多少荡气回肠的爱情在悄悄萌芽？ “依我看，这萧长风能让苏念云住他的将军府，两人的关系不清白！”姚树这次，难得的同意了姚青的近况。 “清白不清白的，那就不是你该管的事了，别忘了我叫你来的目的，一会见到人，你可不能胡乱说话。” “听到没有？” “听到了，族长，您放心吧！”姚青点点头。 他不敢来是不敢来，既然来了，当然是要认真面对。 经过门口侍卫通报，姚氏的人再次见到了苏念云。 “念云公主，……” “姚组长，”苏念云笑道，“不知您今日是……” “念云公主，”这次，姚树不和苏念云套近乎了，而是开门见山道，“昨日知道苏氏的人竟然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迁走，我大为震撼，所以连夜去了解情况……” “念云公主，你苏氏族人的事，是我们姚氏做的不好，还请公主大人有大量……” 姚树说完，姚青也站了出来。 “念云公主，这件事，是我青部的责任，是我……” 苏念云看着两人一唱一和的。 “这件事过去了，而且我族人在京中过的很好，我觉得就不必拿出来说了……” “而且，作为苏氏的小主人，族人过的不好，我也有责任，所以……” 苏念云看着二人，“两位来，到底所为什么，还是直接说了吧！” “阿云，还是你通情达理。” 见苏念云并不恨纠结自己族人的事情，他松了一口气。 “阿云，还是昨日我来找你的事情……” 苏念云道，“姚族长，您今日来，我给您的回复和昨日是一样的……这买卖不常有，而且叶氏已经开始做了，我不能在这个时候换合作对象。” “那……阿云，你从京城来，见多识广，能不能帮我们姚氏……” “姚族长，我看您这么急切，是不是姚氏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您愿意跟我讲讲来龙去脉，我或许会想到办法帮你。” 有了苏念云这句话，姚树终于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毕竟，只要对方愿意了解，就是一个好的开端。 “是这样的……”姚树当即就把姚氏现在遇到的困境与苏念云说了。 他说的，和慧心说的差不多。 “所以，我们今年注定送不了足够的活牲畜给那些合作的店家，注定要失去这些生意” “没了这些生意，苏氏明年存活艰难，所以我才这么着急……” 苏念云点点头，“姚族长心系族人，实在令我感动。” “那，阿云，你愿意把那笔生意给姚氏做了吗？” 苏念云摇摇头，“姚族长，这个真不行，人要言而有信。” 一听自己都说的这么惨了，对方依然还是拒绝，姚树心头一凉。 姚青在旁边听清楚了 这个苏氏的小主人，根本还是对姚氏怀恨在心，她根本不想帮姚氏度过难关。 想到这里，姚青变了脸色。 “族长，人家根本不想帮忙，只是想看咱们的笑话而已，咱们还是赶快另想办法吧！” 苏念云看了他一眼，“如果不想听完我的话就先走，那你们就走吧！” 随即，她不再说话。 而姚树已经察觉苏念云话里有话，他急忙道，“阿云，姚青年轻气盛，在这里坐不住，您别跟他说，你跟我说……” ------------ 第358章 小生意也行 苏念云给二人斟上茶。 “你们从进我的门，就一直没歇着，不如先喝口茶再说吧！” 姚树心急，一口把茶喝了，完全没注意茶水烫不烫。 姚青则是看着茶杯里漂浮的茶叶发呆。 “好了，阿云，你能说说了吗？你有什么好办法能帮姚氏度过难关吗？” 苏念云道，“被禀报砸伤砸死的牛羊牲畜，你们是怎么处理的？” “你出身漠北，总不会不知道咱们处理那些牛羊吧？” 姚青有些看不起苏念云。 以为她在京城呆了三年已经忘本了，竟然不知道部落会怎么处理那些牲畜。 “当然是剥皮、然后制成肉干，或卖出去，或留作过冬的食物。” 不过今年，因为姚氏养的牲畜太多，是做好往外卖大价钱的准备的。 冰雹一来，把牲畜打死，根本就没法卖大价钱了！ 苏念云道，“如果，我买下你们那些肉干呢？” “什么？”两人都楞了。 “阿云，这不是开玩笑的事情，那些肉干很多，一时不会卖不出去的话，等再天气热了，肉干也不那么好储存……” “谁说我买下来之后，就一定要去卖……” “不卖，那你更吃不了了，阿云，如果你是想替我们承担下这份损失的话，我觉得完全没必要。” 姚树站起来道，“如此的话，我就另想办法好了！” 姚青也跟着站起身，他心里高兴，族长终于决定走了。 他就说了，来找苏念云是完全没有用的。 有在这里耗着的功夫，不如他们自己回去安安静静的想办法，说不定，马上就有办法了。 “诶，等等，”苏念云道，“你们能不能……不听话只听一半？” 大概，这姚氏的族人和她说话也累，她和姚氏沟通也一样累。 “我是想买下来，也没说拿去卖，但是没说不送人啊！” “送人？”两人就更是疑惑，“送给什么人，能接受的了这么多的肉干？” “什么人？”苏念云一笑，“军队！” “你们那些肉干，对于东陵军队来说，也只是一顿饭的事情而已。” “阿云，你要把那些肉干送到军队？” “怎么？不行么？” “不，”姚树道，“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决定买下来那些肉干的话，我们便帮你把肉干送过去。” “那正好，”苏念云点点头，“省的我另外安排人了。” 这是她唯一能想到，不让那些肉不浪费的机会。 而且，她可以用高于市价的钱来买下这些肉干，如此，姚氏的这个冬天，应该就好过多了。 “可是，肉干是处理出去了，咱们的生意，照样还是没有啊！” 这时，姚青不由自主看向苏念云。 之前，他对苏念云有偏见，总是把她往坏处想。 如今，听人家亲口应承买下那些肉干，甚至要白送给军中，他的心态就变了。 他和族长一样，把姚氏大事求助于苏念云。 “怎么，我帮你们处理了积压的肉干，你们还不满意？”苏念云歪歪头。 “阿云，不是不满意，而是十分感激 。” 姚树道，“你愿意出手帮我们，我们就已经感激不尽，但是……” 他道，“我还是想请你帮我们介绍生意。” 今年，是注定要失去那些合作酒楼和老板的一年。 如今，解决了眼前危机，未来却有更大的危机在等着他们。 苏念云看着姚树和姚青。 这两人，其实真够自私的。 他们嘴上说，“你愿意出手帮我们，我们就已经感激不尽”，可是他们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嘴上又不停的提出新的要求。 从前，苏念云小的时候，和姚氏一族接触不多，唯一她对这个部落的那点印象，都是族中老人说的。 老人说，姚氏的人多自私和心胸狭隘。 从前，苏氏不过是外出打猎和他们有了些争执，他们就记恨苏氏。 直至苏氏为了救皇帝，和番邦拼命，差点全军覆没，这种紧要关头，他们向姚氏发出的求援信，姚氏都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在苏氏看来，他们是两族之争，在家国仇恨面前，要暂时放下氏族的纠葛 可是姚氏，却不是那么想。 他们无视了苏氏的求救。 而，明明皇帝是好好的把苏氏残部托付给了姚氏，姚氏愣是记着过去两族仇怨，让苏氏的人在他们族中受尽了欺压和委屈。 如今，经历昨日事，他们先是灰溜溜离开，今日又舔着脸匆匆回。 为了姚氏的生意，更是为了姚氏的民生。 可是，他们代表族人来道歉的心，根本不够诚恳。 亦或者，在苏念云看来不够诚恳，而在他们自己看来，情绪感情完全足够用。 但是，道歉和祈求原谅这种事，不应该是看受害者态度如何吗？为什么他们可以自作主张？ 一想到这些，苏念云望着守着自己要生意的姚氏人，再也生不起一点好感来。 “姚族长，您看这件事，我跟您说了无数次了。” “大生意，我只有那么一桩，给了叶氏，您再想要多余的，我是真没有。” “我看，你与其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如别的地方试试，我想一定有合适……” “等等，阿云，你刚刚说大生意只一桩给了叶氏，是不是意味着还有很多小生意？” “什么？”苏念云愣住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姚树会从这种角度看问题。 她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只静静看着姚树，想看看他还能怎么说。 姚树道，“阿云，小生意，你给我们的话，我们也不嫌弃。” “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把你的生意做的妥妥的！” ------------ 第359章 没安好心 看着姚树又认真又执着的眼神，苏念云愣住了。 这一下子，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才好。 她重新仔细观察姚树。 高大的威猛的个子，符合姚氏一向粗犷不羁的风格，但是同时，这个姚氏的新族长的行径，也似乎比从前族人更加的不要脸。 如果说昨日他来，是鲁莽是不知情的话，那么今日，他已经完全了解一切。 他是怎么能在这种情况下，还依然死皮赖脸向她讨生意？ 他这股纠缠劲，让在外面伺候的慧心简直都听不下去了。 几次，她想冲进来替公主骂这个姚树几句，但最后都忍住了。 这种事，公主骂可以，她们不行。 更何况，她背后是小小的叶氏，任意一个稍有点规模的部落，都可以轻松碾压他们。 她要是因为一时意气而得罪姚树的话，那无疑是给族人惹麻烦。 苏氏，虽然剩不到百十人，但是他们有念云公主和太后撑腰。 是以，她也只是对姚树的行径生气，并不敢真正发泄怒火。 “阿云，你觉得如何？”姚树看着有点出神的苏念云，满脸期盼。 旁边的姚青，都感觉有点呆不下去了。 族长，是不是有些太着急了些。 不是说好了，他们今日是来道歉的吗？ 前脚，刚刚给人家说明了情况，诚挚的道了歉。 后面，就立刻求念云公主把生意交给姚氏来做，这目的性，会不会太明显了？ 这样尴尬的局面，姚青真的是如坐针毡。 他低头坐在那里，明明手里的茶已经凉了，可他还是觉得烫手。 看着姚树热切期盼的眼神，苏念云放下手里的茶杯。 “姚族长，这样吧……” 她道，“这生意，也不是一时半会就有合适你们的，你们……让我想想如何？” “也好，也好，是要好好想想。” 姚树点点头。 他都仔细打听过了，苏念云有太后给的很多嫁妆，在京中也是挥金如土，还有很多产业。 她若是想给姚氏一个生意做，那绝对是绰绰有余的。 也正是抱着这样的决心，他才三番五次的开口跟苏念云要生意。 他觉得姚氏得罪苏氏，苏氏多半不会同意把生意给姚氏做，所以他才会如此死缠烂打。 姚树心知肚明，如果他不厚着脸皮死缠烂打的话，姚氏是绝对不会从苏氏拿到生意的。 一场突如其来的冰雹，差点把族人砸进万劫不复的境地。 损失那么惨重，如果不尽力寻找时机挽回，他们姚氏明年是个什么凄惨的景象，其他部落也不是没有发生过，未来的穷困潦倒，他们都见过。 苏念云见自己都说了好好想想了，姚树也点头了，可是姚树竟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就一直坐在那里闷头喝茶。 瞧他这个样子，似乎苏念云的好好想想，就是当场好好想想，然后立刻给他们个答复？ 苏念云倒是第一次有些无所适从了。 “咳，那个……”她清了清嗓子，“姚族长，这一时半会，我也想不到合适你们的生意，不如……” 她道，“不如，你们先回去，等我想好了，再通知你们，如何？” “啊，这样吗？”姚树也听明白了，苏念云这是在赶人的意思。 “念云公主，这一看，您就是有很多生意的人，要不如何会如此这般纠结！” 苏念云被姚树说的一愣，随即苦笑，“那也未必，万一我是真的没有主意，不知道该如何帮你们呢？” “定然不可能，”姚树对苏念云充满信心，“我相信公主大度、心善，你一定会帮到姚氏的。” 说完，他果断的起身，“念云公主，那我们先……” 他说话慢，又刻意把最后一句话说的格外慢。 他以为自己这么洒脱，定然会让苏念云产生一些罪恶感，甚至直接提出让他留下，然后当场敲定做生意的细节什么的…… 如此，他也好顺势留下。 而且，这个时间，正是午膳的时候。 他看到在外面伺候的小丫头，已经频频往这里探头观察，似乎在想什么时候把食物端给主子合适。 看到这一幕，姚树更加确定了，苏念云多半会留下自己。 不想，苏念云却压根不想说这话。 昨日他来，因为苏氏在姚氏住的不愉快这件事，苏念云不留他用午膳是应当。 但是今日，他明明都带着姚青来道歉了，不想对方还是这么少言寡语，甚至行事一点也不痛快。 这真是人们口中，那个人狠话不多的公主。 “念云公主，那我们就真的……先走了……” 发现苏念云不按套路走，姚树知道自己必须要听苏念云的了。 这一场权力拉锯战，他显然一直在错误的估算苏念云，是以才落的如此狼狈。 “咱们走……”他对身旁的姚青说道。 姚青早坐不住了，见族长终于决定离开，他立刻蹦跳了起来。 两个高大的人影走出院子，正与从京城回来的苏命擦肩而过。 苏命一身风尘仆仆的走进大厅，“阿云，他们是谁，看着好生眼熟。” 苏念云松口气，“姚氏的新族长和青部的首领……” “你说什么？”苏命脸色变了，“我竟然没看出来，那是姚青，他们怎么敢来？！” “阿云，”震惊过后，苏命就是紧张，“他们来这里，是欺负你的吗？” “他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我这就去替你教训他们！” “苏命哥，你别紧张，”苏念云安慰他，“你也不瞧瞧，这里是哪里，那么多萧长风的侍卫替我守门，他们敢对我怎么样？” “你说的对，”苏命道，“是我急糊涂了，小萧候的人最是可信，他们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只是…… “那这些混蛋来找你做什么？” “他们是来替过去发生的事，来向咱们道歉的！” “道歉？”苏命不屑的道，“早三年前，他们干什么去了，怎的现在知道来道歉了？” “我看根本是猫哭耗子，他们定然没安好心！” 这时，慧心给二人换上新茶。 她道，“苏命公子，您可不猜对了，他们就是没安好心。” “刚刚我在门外都听见了，他们真是对公主咄咄相逼啊！” “到底，他们来做什么？”这时，苏命更加疑惑了。 ------------ 第360章 分歧 “没有慧心说的那么夸张……” 苏念云摇摇头，“不是什么咄咄相逼，不过是来给他们族人讨活路的。” “讨活路？”苏命诧异，“这是什么意思？姚氏怎么了？” 他刚刚带着商队从京城来，还不了解姚氏发生的事。 “苏命公子，您说奇怪不奇怪，今年漠北这一场冰雹，全下到了姚氏的地界，他们损失惨重……” 慧心对这件事最是熟悉，自然是由她向苏命解释。 当即，她把叶氏所知道的关于姚氏当前状况的前因后果，一一说与苏命听说。 “还有这等好事？” 一听慧心如此说，苏命疲惫的脸上带了笑容，“真的么，没想到老天爷开眼了，姚氏这可真是活该了。” 虽然，这老天爷是时隔三年才开的眼，但是总算恶有恶报！ 苏命心头高兴的紧。 本来，他刚刚带商队回来，是想夜里好好休息一番的。 这下，听了这样的好消息，他就决定不休息了，而是好好和商队的其他兄弟大肆喝酒庆祝一番。 敌人的凄惨，就是他们庆祝的最好理由。 不过，脑海中这场大酒才刚开始喝，苏命忽然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阿云，这么说，这姚氏这个时候来找你，是为了他们族中明年的生计？” 苏念云点点头。 “阿云，你可千万不能心软，你知道吗？” 见苏念云肯定赞成的猜想，苏命当即沉声道。 “我知道你一向心善，可是……他们当初那么苛待咱们的族人，这件事，你不要管。” 苏念云摇摇头，“苏命哥，其他的事，我都能听你的，但是姚氏这件事上，我不能不管。” 苏念云道，“虽然咱们两族结怨，但是毕竟姚氏有那么多人。” “过去，只是少量的姚氏人在欺负咱们的族人，我相信大部分人是善良的。” “看在大部分普通人的份上，我……” “怎么，只有姚氏的人无辜，咱们就不无辜吗？” 一听苏念云表明想帮助姚氏的立场，苏命怒了。 “为什么？阿云，你不该这么善心，你这么以德报怨，想没想过咱们的族人知道了以后，会怎么想？” “他们吃过的苦，就算白吃了吗？” “现在族人不在漠北，你肆意妄为，等你回了京城，我看你怎么和他们交代！” 苏念云看到的出，苏命在对姚氏这件事上，十分的抗拒和愤怒。 但是……她决定这么做，也是有她自己的考量。 “非是我要向姚氏以德报怨，而是我……” “这还不是以德报怨，你都买下姚氏那些死伤的牲畜了！”苏命不满的道。 “你还要把那些东西送到军营，你莫不是傻了，你就不怕姚氏在里面下毒，陷害咱们苏氏？” 他们住在漠北的，经常遇到这种情况。 也知道这种情况下，大家来年会比较艰难，但是…… 救助那个族也好，就不能是姚氏。 苏念云看着义愤填膺的苏命，“苏命哥，在你最终做决定之前，我先问你一件事。” “是给咱们死去的族人报仇重要，还是为残余的族人在别族受的那点委屈重要？” “这怎么可比，咱们就是吃再多苦，自然也比不上失去至亲的族人痛苦！” 要不，他也不用沿路这么费力的收集鹅毛鸭毛的，每日弄的自己身上毛茸茸的。 他还不是为了东陵能彻底祭拜番邦，最好一句消灭番邦才好。 “所以，我们要帮姚氏走出困境。” “阿云，你把我弄糊涂了……” 苏命道，“咱们帮助驻守的士兵做御寒的夹衣，是为了增加士兵冬日作战的能力，但是，这和姚氏又有什么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漠北的稳定，也有助于战争的胜利……” “这……”苏命觉得苏念云说的太牵强。 “你想，”苏念云道，“姚氏这是几万人的大部落，他们如果吃不上饭，会有什么后果？” “姚氏，一向仗着人多有四处欺负弱小部落、劫掠的习惯。” “如果因为他们内部的饥荒，而造成漠北部落间的混乱，你说，朝廷是不是要费心力来镇压？” “有些镇压的兵力，用在和番邦的战斗中，不是更好吗？” “最最重要的一点，如果姚氏被番邦的有心人利用，趁机搞坏漠北战争形式，你说……” “你别说了，”苏命道，“我懂了！” 他彻底懂了。 总之，姚氏受灾不好过，会间接破坏漠北战事。 所以，他们还非帮不可了。 “行，”苏命咬咬牙答应下来，“你说吧，怎么帮？” “姚氏晒制的肉干，被我全部买下也只可解他们的燃眉之急，毕竟，他们那么多人口……” “他们想要的是夹衣制作的生意，也不是不能理解……” “这么怎么行？”苏命摇头，“制作夹衣的事情，给了叶氏！” 这个，不可更改。 “所以，”苏念云就知道苏命一定不会同意，“我想让姚氏先出一队人马跟着你干……” “跟着我干？” 苏命愣了一愣，“跟着我干什么？” “咱们扩充一下商队如何？” 前些日子，她才和傅铭说，不会扩张生意什么的。 但是今日，就要食言了。 “你该不会，想让他们插手药材和布匹生意吗？” 这怎么行？ 苏命第一想的就是拒绝。 “你不是说过，药材和布匹是和傅公子合作，万万不能出差错？” “是啊！” 苏念云点点头。 “所以，我没想让姚氏加入你的商队，而是想让你帮他们组一支商队，专门往京中运送皮毛……” “皮毛？”苏命一愣。 “对啊，咱们的皮货铺的货源，一直是你们从各处部落收购而来，费时费力的。” “不如就把皮货生意和运送，都给姚氏好了，你们只管药材和布匹，这样也能轻松些。” “可是……” 一听苏念云给姚氏皮货生意，苏命下意识的就是拒绝。 但是他冷静想了想，还是给死去的族人报仇雪恨更加重要。 最后，他又点点头，“行，我知道了，我来安排！” ------------ 第361章 生意到底成没成 姚树颓废带着姚青回了族地。 领着族长回来，几个分部的头领立刻迎了上来。 “族长，谈的如何？” 姚树没有回答，而是问他们，“那些死伤的牲畜都处理好了吗？” “自然是好了，”众人点点头，“都开始腌制晾晒了，不用多久，就好了。” “族长，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昨天族长把大家叫来，已经说的很明白，死伤的那些牲畜，他们损失很大。 本来，族中是想着明年继续再多养上一些牲畜的。 现在看，已经不现实了。 大家只想找到一些新的谋生路子。 比如族长说的，苏念云的生意。 可是看族长这个样子，大家立刻心灰了下来。 “族长，是不是没谈成？” “我就说，苏氏怎么可能和咱们姚氏做生意，咱们是不可能从叶氏那里抢来生意的！” “我看，咱们还是别畜养什么牛羊牲畜，别和外面的城郭做生意了，咱们还是去干咱们的老本行吧？” “我看行，费什么力养那些东西，不如咱们直接去抢，这样省时省力。” 随便出去抢点东西，就能过一个冬天，何苦要自己豢养、自己去卖？ “这不行！” 一听几个族长竟然重新有了带人出去劫掠的想法，姚树立刻制止。 “我不是说过了，出去劫掠，不是长久之计。” “族长，什么不是长久之计，老组长从前不就是带着咱们这么活下来的，这都多少年了，怎么到你那里就不是长久之计了？” 姚树瞪着那个说的最起劲的分部族长，“你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老组长在的时候，是个什么情形？” “那时候，番邦还不成气候，漠北没有外敌，咱们过的算安逸，虽然出去劫掠有苏氏阻拦，但是十次也是有五次成功的。” “现在什么情况，还要我说吗？” 姚树越说越大声，“四年前，番邦集结杀进漠北，屠戮苏氏一族，他们的兵力如何凶猛，你们都是看见的吧？” “要不是有漠北战神萧长风出手镇敌，苏氏完蛋估计接着就是咱们……” “早先萧长风就来信特意警告过咱们，这次对付番邦凶险，不让咱们在战时闹幺蛾子，如果咱们给他添乱，到时候不用番邦攻进来，他先第一个带兵剿灭咱们！” “怎么，这才过去了多久，你就忘了萧长风的警告了？” “这……”姚树噼里啪啦一段话，把几个分部组长说的哑口无言。 最后，有人还是忍不住小声道，“那，也不能让咱们姚氏一族就这么饿死不是。” “其实，我觉得大家也不要着急……” 这时，一直跟在姚树身边的姚青终于开口说话了。 “那苏念云，也不是没帮咱们的忙，最起码，她按原价买下咱们所有死伤的牲畜……” “而且，她也没有一口回绝不和咱们做生意，她只是说需要想想。” “想想？想想也没机会了，想想不过是个托词而已！”有人揣摩透了苏念云的心思。 “我要是苏氏的人，我也不会出手帮忙的！” “还是先别气馁，咱们再等等，再等等吧！”姚青安慰众人。 不知道为什么，他在跟着族长去见苏念云的时候，对那个漂亮的不像漠北人的女人，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信任感。 明明，人家没有答应什么，可是他的直觉却是苏念云一定会帮他们一些什么。 “我听说，那个苏念云如今出落的很漂亮？” “咦？”姚青被白部族长问的一愣，“这是从何说起？” “还从何说起？”白部族长姚明昌道，“你这家伙，一向是见色眼开，要不是那女人好看，你会比族长还有信心？” “姚明昌，你这话说的有些过分了，我哪里就见色眼开了？” “还说没有，前些日子，见了我们白部之花，也是这副德行。” 姚青道，“好看的事物谁会不喜欢，你见了好看的花花草草难道不会心情愉悦吗？” “只是把我这种欣赏的感情，判断为见色眼开，你这人太狭隘。” “还是，你根本就是喜欢白妍，故意这么污蔑曲解我？” “我没有曲解，你就是……” 眼见一个白青两部的族长就要打起来，姚树只觉的脑袋要爆炸。 “好了，你们两个，你们在干什么？” “不是在说咱们姚氏的发展大计吗，怎么就说到女人身上了？” “等明年，大家都饿死了，你们都去地底下再讨论也不迟！” “诶，族长，你怎么能这么说话，你咒我们死？” “有你这一群扯后腿的分部族长，你们放心，我肯定是先你们一步死，到时候我眼不见心不烦！” 这时，一向不合的几个族长，这会真正沉默下来。 大家坐在那里，各自愁眉苦脸。 今年易过，明年，大家说不定真的会…… 就在这时，帐篷外面有小喽啰禀报，“族长，有个叫苏命的人带了一帮子人在外面，说要见您！” “苏命？” 听了这个名字，众人就是一愣。 姚青咂咂嘴，“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忽然，他想到和姚树离开苏念云那里时，和一个熟悉的影子擦肩而过。 他猛的站起来，“我刚刚怎么没注意，是苏命！” “什么是苏命不是苏命的？”众人被他突然这一下，给吓了一跳。 “是苏氏的苏命，”姚青激动的道，“苏成的儿子！” “苏成？” “竟然是他！” 喽啰报苏命的名，大家是不认识他的，但是如果报他父亲的名字苏成，那这里所有的人都认识。 当年他们和苏氏作对，没少和这个苏成碰撞。 苏成，是苏氏族长最得力的手下。 “苏成的儿子，来咱们这做什么？” 姚树则是略有些紧张的吩咐，“让他进来吧！” 前脚他们在漠北城的将军府相遇，后脚苏成就跟到姚氏来，难道他是奉了苏念云什么命令不成？ 一想到这个可能，姚树怎么能不激动。 果然，苏命和他的手下进来帐篷以后，势单力薄的他们，完全不打怵这些姚氏的首领。 而是傲慢的道，“把你们的人，都喊出来！” ------------ 第362章 一切听他的 “苏命，你想干什么？” 姚青站出来呵斥，“带这么点人，就想挑战我们姚氏？” 在各部落之间，都有那么条不成文的规矩，来到对方部落，让对方把最厉害的人找出来，那就是要挑战的意思。 “谁说我要挑战你们？”苏命不屑的道，“我有更大的事要做，没空把时间和生命都浪费在你们身上。” 阿云说的对，眼下是东陵和番邦交战的时刻，才是苏氏真正的国仇家恨，他们现在应该集中精力为战事而出力，绝不是为了这些小人。 “不是挑战？”姚树道，“苏命，既然不是挑战，那你让我把所有的人找出来，是做什么？” “做什么？”苏命道，“你们舔着脸趁我不在，一遍一遍去找阿云干什么，我就是来干什么的。” “我们去找看阿云……” “闭嘴，阿云是你叫的吗，苏氏和姚氏什么关系，你以前不懂，现在还不懂吗？” 苏命呵斥姚树，“对我们苏氏，拿出你们应有的尊重出来，少和我们阿云套近乎，她可是我们苏氏的小主人！” “好，好，”姚树着急知道苏命此来的目的，当即没有脾气的点点头，“那我还是叫念云公主吧！” “不知念云公主吩咐你来，是为何？” 苏命道，“你不是想要生意？” “是。” 一听对方提生意，姚树忙不迭的点头。 “姚氏久居漠北，不如你们在京城的懂的东西多，所以想求念云公主给我们个机会……” “我们小主人好心，你们虽然对苏氏不义，但是苏氏却不能置同胞不理，所以让我来帮你们组建一支商队。” “商队？”在场的姚氏人都愣住了，“可是我们根本没有生意，组建商队有什么意思？” “没有商队，你们就有生意了？”苏命对他们甚是没有耐心，“抓点紧吧，赶快把人叫出来，我来帮你们选人。” “这……”姚树愣了一愣，最后却还是按苏命所说，把族中的精壮之人，都叫到了营帐外面。 苏命在几百号人群中来回逡巡着，最后挑选了二十人出列。 “前期，这二十人应该足够了！” 他们苏氏至今也才十几人组成商队。 “苏命，你把他们挑选出来组建商队，到底是要做什么生意？”姚树对苏命，简直耐心的不得了。 旁边其他分部族长，见了苏命那目中无人的态度，简直是火山滚滚，时刻都能爆发。 “听说那些牲畜的肉，你们都已经处理好了？”苏命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起另一个问题。 “是。”姚树耐着性子回答。 尽管觉得苏命的问题东一头西一头，但是他察觉出这个家伙每个问题都没有白问。 “那么……”苏命又问道，“播下的皮毛，你们也都处理好了？” “那是自然，”姚树颇有些骄傲的道，“不是跟你自夸，我们姚氏处理牛羊牲畜，在刀法上一向有些诀窍，皮毛都很完整……” 苏命白了他一眼，“论给兽类去骨离皮，我们苏氏才是最好的。” 否则，他们也不会第一步先在京城开了皮毛铺子。 只是可惜，京城的气候和漠北不同，相比于漠北进入秋天就寒意十足，京城只有冬日才需要些皮毛保暖。 是以，皮货铺子的生意一向也平平淡淡。 后面阿云出嫁离宫，找到父亲，开始重整铺子。 阿云画了些草图，用特殊药水把牛羊皮泡软，做轻便耐穿又舒适的靴子，这才让皮货铺子的生意彻底打开。 “是是，论这方面，苏氏称第一，我们姚氏只能称第二。”姚树顺着苏命的话说。 苏命看着这个事事顺着、捧着自己的姚氏新族长，眼神中也终于有了和苏念云一样的困惑。 那就是，这个新族长，是不是也过于卑躬屈膝了。 他这边疑惑着，那边姚青等人却终于看不下去了。 “苏命，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根本没有生意要和我们做，这次来，就是纯纯的来羞辱我们的吧？” 族长就是再怎么不震慑敌人，但好歹也是他们的姚氏的族长，这么哄着苏命，也未免太卑躬屈膝了，这让其他族人怎么能看的下去。 “苏命，我跟你说，你们苏氏当初是在我青部受的委屈，与旁人无关。” 姚青直面苏命，“如果，你是来找场子出气的，那你找我好了，是我御下不严，让人欺压苏氏到不得不出走的地步……” “我当然要找你，”苏命打断他的话，“我们苏氏在你的手底下生活了整整三年，不是三天……” “三年的时间，你用一个疏忽，御下不严来搪塞，未免太自欺欺人了些！” “你敢舔着脸去找阿云道歉，还想乞求原谅，这是不可能的事。” “阿云不当场赶你走，那是她心善给你留面子，我可和我们的小主人不一样，我的心不好，一定会找你替我族人讨回公道！” “你……”姚青道，“这么说，你果然是来戏耍我们的，念云公主都没有主意的事，你怎么可能来替我们出谋划策，还组建什么商队。” “说，你挑我们这么多人出来，到底所为何事？” 姚青话音落下，其他分部族长都围住苏命一行。 苏命一笑，“我不是说了，我来帮你们组建一支商队，至于生意么……” “我虽然没有答应给你们生意，可是我的小主人却一意孤行的给了呢！” “你说什么？”姚树一愣，接着是狂喜。 他立刻把围上前的几个分部族长扒开，一脸兴奋的站在苏命面前。 “苏命，你再说一遍，你刚刚说了什么？” “你耳朵不好用，那是你的事，我只说一遍！” 苏命利落的转身，同时吩咐他刚刚挑出来的二十人，“你们，收拾收拾，这就跟我去漠北城。” “族长？”二十人听了苏命的命令，又看看族长，一时不知该听谁的。 “听苏命的，”姚树当机立断道，“你们跟他走，一切都听他的！” ------------ 第363章 姚氏商队 苏命在姚氏折腾了两天，最后不仅带走了姚氏最精神、精壮的二十人走，还顺便带走了姚氏现存的所有上好皮毛。 目送满载的队伍浩荡上路，马蹄溅起一蓬蓬烟尘，往漠北城的方向而去，姚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 “我说族长，你这可是把族里的好东西都给了苏氏，万一出个意外，咱们可就损失惨重啊！” “就是，这么多宝贵东西让苏氏带走，你竟然连个押金、定金什么的都没收，这算不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哪有那么严重？”姚树自信的道，“这方面，我比较信念云公主，她不会骗咱们的。” “依我看，那苏念云不过黄毛丫头，一切定然是那个苏成在背后搞鬼。” “你说的对，我也觉得不是苏念云在对付咱们，苏成这人，和咱们结怨太深，一定是他在幕后指使，咱们可能上当了！” “别乱猜了，”姚树道，“是真是假，等商队以后回来带来消息，咱们就知道了。” “我说族长，你怎么不跟着去漠北城看看，到底这苏念云是要怎么安排咱们的商队，又要跑什么商，咱们可都是一知半解的……” “就是，问那个苏命，他对咱们也爱答不理的，” “就是啊，族长，怎么的今日你不跟着去，前两日你去漠北城还那么勤，今儿又不动如山？” “你们懂什么？” 姚树翻着白眼，“之前去的勤快，是为了给咱们族人谋活路。” “如今路，人家给了咱们了，我再去，是不是就显得不信任念云公主？” “族长，你这是什么逻辑？你不应该这么想……” “就是，越是得了生意，才更应该去盯的紧点，不是吗？” “你们一群糊涂蛋，要不老族长选我当族长，不选你们呢！” 姚树暗骂一声，“姚氏上了你们手里，定然完蛋！” 这边，苏命带着姚氏的商队，回到漠北城。 他没有带这二十人去苏念云住的将军府，而是带他们去了苏宅。 此时，苏宅的修缮工作，才进展了三分之一。 苏命带人去时，正赶上了下柱石和廊柱的时候。 正好姚氏这些人，个个人高马大的，苏命秉着不用白不用的原则，指挥这些人参与了工匠们的搬搬抬抬的活计。 一开始，姚氏二十人还一头懵。 他们明明是被选来当商队的，怎的来了漠北城，就变成了工匠手里随意调遣的干活人。 负责带领姚氏商队的首领名唤姚勇毅，是二十人中最勇猛健壮之人。 姚树虽然没来这里，但是他可是吩咐姚勇毅负责当他的眼线。 他何需要亲自来监督商队的进展，只需要和姚勇毅多多通信，就可知道所有。 姚勇毅没想到，组成商队之后，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和大家一起扛木头，汗流浃背的和一群木匠盖房子。 到了夜里，这二十个人被累的够呛，大家躺在半成品的房子里，看着漫天的星星，略微有些绝望。 “勇毅大哥，咱们不是来做商队的吗？怎么就来盖房子啦？” “就是啊，大哥，这还不如咱们回……” 漠北都是帐篷，少有这种房子，众人更是没建造过房子，当然格外累的慌。 姚勇毅也是大惑不解，但是他不能抱怨，他肩负族长的期望，哪怕在这里蹚刀子火炭，也要留在这里。 不仅不能抱怨，还要鼓励大家，“大家别气馁，如果苏氏只是单纯找人来建房子的话，他们没必要这么精心挑选咱们……咱们可是姚氏精英……” 这话说的，他自己都没什么信心。 第二日，是上房铺瓦。 第三日，是修饰墙面…… 至此，姚勇毅也终于忍不住了，半夜接到族长的鹰隼送信后，言辞切切的写了一封回信，希望族长能来接他们回去。 谁知，就在他发出信的第二日，苏命竟然来带他们走了。 苏命道，“沿途，你们都看看清楚了记清楚了，我们苏氏的商队只带你们一次，以后都是由你们自己来……” 说着，就领他们上了路。 等姚树带着姚青再度来找苏念云，苏命已经带着人离开了。 姚树竟一时不知道去哪里找向他求救的那二十人。 “什么？”苏念云也愣住了，“你的人向你求救？” 苏念云这才明白，原来苏命去姚氏，根本没把合作的事情具体说清楚，让姚氏的人一直处在云里雾里，如此，姚树才不得不重新上门。 至此，苏念云才看清姚树这个人。 过去，她凭见了两面，就评判姚树这人阴险狡诈厚脸皮什么的，有些片面了 最起码，姚树十分在乎他的族人，这是肯定的。 也是，姚氏一直是漠北的强族，他们能如此，肯定是有原因的 那就是他们的历任族长，不是靠家族代代传承，而是靠老族长在年轻一代里挑选继承人。 任贤人为族长，而不是任亲人后代为族长，这样做的好处就是，族长的头脑是聪明的、清晰的、对族人是忠诚。 “姚族长，您别紧张，这件事，是个误会……” 这次，苏念云对他们的态度，比上次好了很多。 “是我苏命哥没跟各位说清楚，所以才产生了这个误会。” “前些日子，我那处新买的宅子遭了大火，烧成一片灰烬，你的人来时，更赶上苏宅那里重新建立础石和立柱，然后商队又是准备货品时间，大家一时不能出发，苏命才会带众人去苏宅帮忙……” “姚族长，您也知道，您的手下人哥哥英武健壮，如此，苏大哥才找他们帮忙……” “不过你放心，他们现在已经押着货物上路了，你们大可不必如此担心。” “真，真的么？”姚树听了苏念云的解释，对比姚勇毅信中所说，发现苏念杨说的的确是真话。 苏念云点点头，“是的，你放心好了，我这人平常不善言辞不爱说话，但是也一旦向别人许下承诺了，我必定遵守，这点姚族长大可以放心。” 有了苏念云的解释，姚树终于放下心来。 “话说，”这时候，苏念云来了好奇心，“您能给我看看你的信使吗？” ------------ 第364章 请客 在漠北，鹰隼送信，的确比信鸽送信更为安全。 鹰隼在空中，没有天敌，而且飞的高，箭矢射不到。 “这很简单，阿云，你喜欢吗？” “正好今日的被……” “阿云喜欢的话，我来教你！” “族长……”姚青诧异的看了姚树一眼 训练鹰隼送信，一直是他们姚氏不传的法门，族长竟然要教外人？ 姚树瞪他一眼，“我跟公主说话呢，你插什么嘴？” 当即又转头跟苏念云道，“公主，改天我给您送一对幼隼来，然后再教您训练的法门，如何？” “那真是太好了！”苏念云点头。 姚氏想用别的来讨好她，不见得管用，但是如果是用幼隼的话，那就另当别论。 从前，父兄还在的时候，父兄就答应在她及笄的时候，送她一对鹰隼做礼物。 只可惜，父兄们永远的食言了。 如果有了鹰隼，即使不用来送信，也可以当天上的眼睛。 就比如上次，商队被山匪劫掠，他们也不至于查那么久，才查到线索。 有鹰隼在高空俯瞰，他们要查人，简直太容易。 得知姚勇毅一行人安全，姚树算是松了一口气，然后在午膳来临的时候，起身告辞。 他记得，苏念云不爱和他们姚氏用午膳，为了不耽误人家吃饭，他们还是早些走好了。 不想，他才带着姚青要起身告辞，苏念云却忽然开口。 “姚族长，不知你是不是还有要事要回族中处理？” 姚树不知苏念云为何会如此问，一时不知该答有还是没有好。 苏念云见他犹豫，便知他族中没有要事忙碌，于是便出口邀请，“姚族长，你看你来了我这里这么多次，却始终没请您留下用过膳，今日就让我尽尽地主之谊，如何？” 人家都答应要送她一对鹰隼了，她总不能一点表示也没有。 “啊……好……”听苏念云邀约午膳，姚树又惊又喜。 还是终于让他等来了，苏念云愿意和他们坐下吃饭，这说明两族恩怨，已经有了化解的苗头。 苏念云请客，是仓促下的决定，将军府厨房自然什么都没准备。 她直接请人去了望北楼，点了最贵的饭菜。 看着那满满一桌子饭菜，甚少来漠北城的姚青，率先被开了眼界。 漠北城不算繁华，但是在吃穿用度上，却是比那些部落氏族好上太多。 看着苏念云点的那满满一桌子美食，姚青耳边完全听不到族长在跟苏念云说什么，他的眼睛、耳朵，都被这些美食给塞满了。 半晌，他遥遥的听着清脆的女声道，“二位请慢用！” 话音落下，他立刻先拿起鸭腿狼吞虎咽了起来，不一会，一盘烤鸭便风卷残云一般进了他腹中。 看着姚青竟然还不知足的继续把筷子伸向喷香的炖肉，姚树脸色变的不好看。 当着念云公主的面，这也太不拘小节了吧？ 话说，青部的生活也不是很差吧，一个分部首领，至于吃成这个样子吗？ 就在他终于忍不住，想要张口提醒他注意吃相的时候，苏念云在旁边道，“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青部族长吃的这么开心，我也有食欲了呢！” 说完，她也开开心心的吃了起来。 见苏念云并不介意，姚树一颗心才放在肚子里，自己也开始吃起东西。 酒足饭饱，苏念云目送他们离开。 而她则坐上马车，回了将军府。 “公主，您可算回来了，小公子想您啦！” 苏念云蹲下身，张开手臂迎接那个蹒跚奔向自己的小身影。 “呦呦，我们家景儿，有平安、平顺陪着，还这么想娘亲吗？” 平安、平顺，是苏念云给慧心和立冬的儿子取的名字。 本来，他们两个都比景儿大，早就有了大名的。 但是自打她让慧心和立冬可以抱着孩子来当奶娘后，两人就请苏念云给两个孩子起名字。 于是，苏念云就为他们取了平安、平顺两个名字。 “公主，瞧您说的……” 慧心道，“您是母亲，在公子心中的位置是最特殊，最独一无二的，没有任何人可以代替！” 苏念云一笑，“人都说，长大的儿子忘了娘，但愿景儿将来也如你所说，一直看重我这个娘。” “公主，这您完全不必担心，公子一定是个孝顺的！” 苏念云抱着景儿一笑，两母子又在一起玩耍到天黑，她才把孩子交给两奶娘哄睡，自己则去了书房看账本。 账本是苏命回来的时候，春华托他捎来的。 这些账本是誊抄的，原始账本保存在京城。 苏命回京就把夏月的事，原原本本跟春华说了。 春华知道夏月竟然遭受过秦管家的凌辱后，也是大惊失色。 她万万没想到，一向在她看来没心没肺的人，竟然能隐藏这么大的秘密。 一想到正是因为秦管家的缘故，而给夏月的背叛埋下了隐患，对夏月姊妹情深的春华就对秦管家恨的牙痒痒。 但是，没有公主的命令，她又不敢贸然行动，只能在心中一遍遍压抑对秦管家的仇恨。 她在苏命重返漠北的时候，让他带上了这些账本。 本来，公主把生意交给她，也并没有要求看账本，但是她却主动整理了副本送来。 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她是在邀功，也不是在邀功，是在显摆战绩，也不是在显摆战绩。 因为她给公主看账本，除了让公主对她的能力感到满意，还有最终的目的就是希望公主允许她在京中对秦管家动手。 陈家大厦已倾，门庭荒芜，曾经的秦管家早惊慌失措的重回秦家。 也正是因为秦管家重归秦家，春华才不敢贸然动手。 苏念云在拿到账本那一瞬间，便明白了春华的意思，她和夏月是好姐妹，想为好姐妹出气的心，她完全理解。 知道春华想做，苏念云便让苏命通知她，放心的去报仇，万事有她！ ------------ 第365章 雪中送炭 看完账本，苏念云又拿出一沓厚厚的来自京中的密报。 这本密报里面的东西，也是由春华整理的。 密报的消息来源，有在宫中的刘嬷嬷，还有玉面琼脂的苏娇娇等人，还有苏氏族人各处分布的生意…… 总之，大家把得到的这些消息，随时写下来，然后交到春华处，再由春华最后汇集整理，最后交到苏命手里。 由苏命带到漠北，交到苏念云手里。 此时，夜深人静。 苏念云看着手中关于宫中情况的介绍，陷入沉思。 首先，依然是在她心中排第一关心的顺阳公主。 她仍然自困殿中，不曾出殿门半步。 苏念云也不知道顺阳这样好的耐心，将来到底要用到哪里去？ 不过，她也确实聪明。 她比很多朝臣，还更具备眼光。 她一早就看出皇后和太子，大势已去。 顺阳越不出宫门，苏念云就越是防备她。 苏念云第二关心的，就是皇后和太子被撤去名分的日子。 因为太子的日益不得宠，本就不平静的皇子们之间，越发的开始暗流涌动起来。 帝王皇子众多，当中当太子的热门人选却只有那么几个。 五皇子，六皇子和十皇子，这三位的母族都十分显赫，是最有竞争力的三位皇子。 只是可惜，苏念云自言自语。 “这些人只顾着争斗夺权，全然忘记了边陲还有一触即发的战争，也忘了百姓民生。” 不过，也正是因为他们的明争暗抢，才扭转了太子一党过分关注赵承霁一举一动的境况。 京城的人一对赵承霁松懈，那他在漠北，就是一往无前一呼百应了！ 近距离守在漠北观察，苏念云发现，十八皇子的未来登基之路，简直是天时地利。 苏念云也知道，历朝历代，举凡能当上天子的人，都是带些时运的。 正所谓，时势造英雄。 看了这些消息，她知道赵承霁定然是早就知道了朝中乱成一锅粥的事。 在赵承霁压力马上就能减缓之前，她亲自来到姚氏，领着买下的肉干肉脯，亲自送到边陲的军营。 这一路，比在京城往漠北赶路的路，还更加颠簸。 即使如此，苏念云仍然还是带着景儿。 受前世影响，再加上身边再度出了背叛者，如今她身边除了慧心这个奶娘偶尔来伺候她一下，竟再没有一个负责照顾她的丫头。 而且，即使有奶娘，她也不能完全把孩子交给她们照顾。 苏念云生怕哪一天，奶娘再抱着景儿把他送给别人，或者怎样…… 总之，一想到这些，苏念云就头疼的可以。 与其日日忍受这种担惊受怕，她索性就把孩子放在身边永远形影不离。 一路上，有萧长风的侍卫跟在身边，他们很容易就过了层层关卡，然后就混进了军营。 苏念云早已经跟傅铭打好招呼，傅铭也提前通通知了赵承霁。 这是苏念云第一次来军营。 本来，她没打算进军营。 因为军中有不准女子进军营的习惯，所以她准备只把东西送过来，顺便加深一样十八皇子对她的印象，这就可以了。 不想，苏念云把东西送到，才刚刚准备向对接人提出告辞，那边人却道，“念云公主，您别急着走啊，十八皇子等着您一起用午膳呢！” “什么？”苏念云愣住了，“十八皇子邀请我用午膳？” “你没听错，这件事十八皇子一早就安排好了，你就直接入座好了。” 苏念云万万想不到，赵承霁竟然真的留她在军营吃午膳。 她看看慧心、立冬，“你们两个好好照看景儿，等我赴宴之后咱们再离开。” “公主放心好了，我们会照顾好小公子的！” 知道公主最放放心不下小公子，慧心急忙给她安心。 有了慧心的话，苏念云这才把二人留在军营外围，她则跟着士兵一路去了赵承霁的帐篷。 本来，军中人的确是介意女人进军营的，毕竟这会引起不必要的骚乱。 但是，对于苏念云进军营，大家却都是很欢喜的。 抛去她太后义女的身份不谈，大家都知道这位苏念云是做什么的了。 她研制了新的保暖夹衣给军人穿，防备他们冬日储备。 还送来那么多晾肉来给他们，改善大家的伙食。 苏念云可谓是边陲军的衣食父母，这样的人要来军营，大家当然是举双手赞成的。 “从前在宫中的时候，念云公主就叫我刮目相看，如今出了宫，念云公主更是叫我震惊无比了。” 赵承霁的帐子里，他如此称赞苏念云。 “我真的没想到，你竟然能有如此大的魄力！” “十八皇子，”苏念云道，“这有什么，只要您能打败番邦，就是让我倾家荡产，我也甘之如饴！” 赵承霁道，“你放心，不会叫你倾家荡产的，你们苏氏为东陵国出了太多……等我平了番邦，定然会代表朝廷好好补偿苏氏一番的……” 也不知赵承霁是故意攻心还是怎样，总之他提起可怜的苏氏，苏念云红了眼眶。 苏念云没有在赵承霁面前避讳自己的脆弱。 苏氏一族，是她永远的痛，这的确也没有什么可遮掩的。 反而是因为她这一哭，赵承霁才明白，苏念云这么不遗余力的支援支援他，最根本的目的就是为了苏氏复仇，没有其他想法。 他等苏念云情绪平静了，又和她说了些些对方在漠北生意上的事情。 几句话下来，赵承霁惊讶的发现，傅铭说的是对的。 苏念云真的是不可多得的商业奇才。 倘若苏念云有傅铭那样有傅家在背后支持的话，她现如今的生意定然是做的比傅铭大的。 只可惜，她是个女人，也庆幸她是个女人，而是苏氏的女人。 如此一来，即使二人来往密切，也不会有人怀疑其他。 顶多，就是些桃色绯闻什么的，绝不会涉及到政治。 为了感谢苏念云的帮忙，赵承霁刻意留苏念云在军中用膳，相陪的，都是他手下的得力干将。 大家纷纷敬酒苏念云表示感谢。 这时，苏念云趁着机会看向那些将军，想在里面找到萧雷。 “怎么，你在找什么？”赵承霁问道，“你在找萧长风？” 他知道萧长风的人在保护她，也最是清楚二人之间的关系 是以，见到苏念云的眼神在人群中逡巡，赵承霁好奇的问道。 苏念云一笑，“十八皇子，您这说的哪的话，我虽然住在小萧候的将军府，但那是因为我买的府邸被火烧了，我和小萧候，清清白白。” “你这人，别人都恨不得和萧长风扯上关系，偏偏你，竟然还躲着……” 赵承霁一笑。 也不知，这是不是叫此地无银三百两呢？ ------------ 第366章 重伤之人 苏念云摇摇头，“不是人人都喜欢的， 就要我喜欢就行了.” “是么，你活的倒是通透。” 活了两世，苏念云能不通透吗？ “十八皇子高看我了！” 尽管赵承霁说的很普通，但是苏念云却还是要夸赞他一番. “既然不是在找萧长风，说吧，你在看谁？” “如果你有喜欢的，我倒是可以从中做个牵线人！” 他知道些漠北的传统。 这里的妻子和京城的不同，她们对待爱情，比京中人更自由。 所以，这也是苏念云能很潇洒的和陈家决裂的原因吧！ 苏念云摇摇头，“多谢十八皇子美意，我这刚刚和离没多久，孩子才刚刚蹒跚学步，暂时没有再和别人重新开始的想法……” “而且……”苏念云道，“番邦一日未败，我就一日没那些心思想别的。” 听苏念云如此说出，赵承霁越发好奇，“那么，你是在找谁？” 苏念云诚实的道，“不瞒十八皇子，我是在找萧雷，您的那位左将军。” “你找他，是做什么？”赵承霁不解。 苏念云摇摇头，“没什么，只是单纯的好奇。” “我在京中不曾认识他，所以想知道，能做您左右手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哈？”赵承霁道，“就是如此？” “是！”苏念云点点头，“纯粹好奇而已。” “我认识身为主帅的您，右将军萧长风，唯独左将军，还不曾识得，所以好奇！” “他啊，那个草包，”赵承霁不屑的道，“你还是不识得的好！” “草包？”苏念云捂嘴一乐，“没想到，会在十八皇子您的口中，听到您这样形容萧雷。” “那种家伙，还是不见为妙！” 赵承霁十分不以为意。 最好，永远都不见。 自这家伙被皇上钦点跟在他身边后，也不知明里暗里，他给他添了多少乱。 偏偏碍于他父亲的身份，他还不能如何他。 尚未得到那个位置之前，他是不会得罪老萧候给自己找麻烦的。 但是…… 如果这位是自找麻烦，自己送死去的话，那老萧候就谁也怪不到了！ 听赵承霁如此评价萧雷，苏念云便不再对其产生好奇了。 本来，她见识萧雷，纯粹是为了那道菜。 但是听赵承霁所言，这人，应该没那个心眼子。 也正在此时，外面传来一阵吵嚷声，接着就是道，“快来人啊，军医快来……” “怎么回事？”众人再也没有心思吃饭，都冲出去观看，就见一个人被抬在架子上，一只长箭矢，正射在他脖颈处。 看到这一幕，苏念云捂嘴惊呼一声。 这也太惊险了！ 冲过去才发现，不是萧长风，而是另一个她不认识的人。 想到刚刚也有人喊他萧将军，苏念云便猜到，这就是赵承霁所说的，不值得见的草包。 她愣楞的站在原地，看着同样愣愣站在原地的萧长风。 不知道为什么，苏念云瞧他神色一直很奇怪。 是那种踌躇、犹豫、担心和一种释然相交织的情感。 察觉有人在看他，萧长风便把视线投过来。 发现竟然是苏念云，他的眸中瞬间变的迷茫起来。 察觉萧长风的变化，苏念云急忙奔了过去，“你怎么样，哪里受伤了？” 这一刻，她肯定萧长风是受伤了。 这时，萧寒道，“左将军中箭从马上摔了下来，是主子飞身过去接下了他，然后以肉身挡住左将军落地的冲击，他这才有命回来接受救治。” 苏念云恍然，萧长风这是受了内伤。 她吩咐萧寒，“快，把你家主子背回去，不要让他再走动……” “是。”萧寒急忙背起开始昏沉的萧长风，然后…… 看到萧寒背起萧长风，那些将军、谋士什么的，才发现萧长风竟然也受了伤， 有人道，“我去把去左将军帐篷的军医叫一个过来……” “不必了，”萧寒身边的亲兵道，“有念云公主在，不必麻烦军医了。” 众人就是一愣。 什么叫有念云公主在，就不用军医了？ 之前萧雷说萧长风和苏念云有些……不想，人家说的都是真的。 回到帐篷，萧长风血水已经顺着萧长风的面具流了出来 看到这一幕，苏念云对萧长风道，“我要把你面具拿下来，然后再……” 萧长风一把按住他的手。 他口中有血，说不出话，但是他的眼神在表达着他的倔强，他不想让她拿下他的面具。 “你怎么回事，这都生死关头了，你还在意容貌如何吗？” “你放心，不论你有多丑，我都不会……” 萧长风还是按着她的手，与此同时，更多的血液自他面上下流出。 “你真是……” 苏念云心中道，要不是看在你很能打仗，对付番邦还需要你，我真的…… 良久，她平复心情，轻轻对他道，“其实，我对你的样貌一直就很好奇，正好借这个机会，让我瞧瞧你的庐山真面目如何？” “而且，你口口声声说娶我，总要让我瞧瞧你的样子符不符合我……” 听她说完，萧长风按住她手的力气，忽然消失，苏念云很轻易就把自己的手从他手中拿了出来。 察觉他…… 苏念云收回手，然后来到萧长风面具前。 等掀开他面具之后，她大不了再说对他的容貌不满意，不会嫁他就是。 就在她拿起他面具后 苏念云愣在那里。 没有想象中的奇丑无比，甚至相反，对方是个很英俊的男人 过分挺直的鼻梁，棱角分明的脸庞。 只一道疤痕，在他左脸自上而下贯穿了半个面部。 ------------ 第367章 却是旧相识 十二岁的苏念云，本应是最天真烂漫的年纪，但是年纪轻轻的她，早已经跟着老巫医踏遍漠北的每一寸土地。 因为父兄常年带着族人在外打猎讨生活，她能走路的时候，就被托付给老巫医照顾。 她和老巫医一起生活，耳濡目染自然也学得老巫医一身本事。 漠北的风霜、烈日，让她皮肤干裂、黢黑，也同时造就了她坚毅的性格。 随着她的长大，老巫医就更加老迈。 终于有一天，老巫医缠绵病榻，再也不能再带她出来采药。 眼见老巫医日渐衰弱，担心不已的苏念云，偷偷留书离开部族，去采摘缺失的一味药。 那一味药，十分难找。 她在荒山野岭兜转了一天，也没有发现药的影子。 药没发现，反而让她在路过的一条河流里，发现一个后背被箭插的像刺猬一样的人。 她放下药篓，几步踏进河里把那人给拖到岸上。 试了脉搏，发现这人一息尚存，苏念云便开始帮他处理后背的箭矢。 彼时，她不过是老巫医还没出茅庐的徒弟，药性药理懂的多，真正行医的次数，一巴掌数的来。 “我没怎么救过人，也不知你受这么重的伤，能不能治好你？” “但是现在荒山野岭，帮你找大夫或者拖你回去找人，都只是在延误时机，我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万一治不好你，你去了地下可别怨我！” 苏念云一边絮絮叨叨，一边手忙脚乱的帮他处理后背的箭和伤口。 处理好这些，苏念云又扶他侧身躺着，准备给他喂些食物和药。 不想，才给这人转动一下身子，就看到他左脸上一道长长的刀伤从眼睛纵到脸颊。 好好的一张俊脸，成了极端的两个面。 右边脸完好，左边脸血肉模糊。 而且，看他面庞，苏念云猜测他也就十八九的年纪。 她小心翻开他受伤的左眼，发现这刀伤虽然自上而下划过，却没伤及眼球。 “不幸中的万幸。”她先替他松了口气，“还好，没伤及眼睛。” 不过，这样一个年轻人，到底是经历了什么事，怎么就受了如此大的重创？ 看他这个落魄的样子，似乎是被谁追杀给流落到这里的？ 脑海中蹦出“追杀”这个词，苏念云就自己先一激灵。 她不由仔细查看从他身上取下来的那些箭矢。 察觉箭矢的样式，根本不是漠北人常用的，反而更像是番邦人所用，苏念云立刻警惕的看向四周。 她记得父亲叮嘱过她，最近漠北不太平。 不少番邦军队偷偷潜入漠北境内，他们四处劫掠，比姚氏还不如。 眼下这人中这么多箭，显然是在附近作恶的番邦人不少！ 想到这里，苏念云急忙起身。 小小的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人往不远处的一个山洞拖。 过去她常来这里采药，对这里最为熟悉。 那处山洞很是隐秘，是她和老巫医有次出来采药躲雨，意外发现的。 把人弄进山洞，又把外面的痕迹打扫干净，苏念云才回到山洞重新处理那人左脸上的伤。 他在水中泡的时间有点久，脸上的伤口肿胀，需要先排出里面的脓水，才能缝合治疗。 她初初行医，手法本就不熟练。 这人身上的伤口，被她缝合的歪七扭八也就算了，毕竟在身上，将来外人也看不着。 最关键的，就是脸上。 因为是脸，关系到门面，苏念云反而越紧张，越缝合手越抖。 等缝合好再看，那缝合的痕迹歪歪扭扭甚是难看。 最重要的是，那人已经醒了，完好的那只右眼一直在盯着满头是汗的她缝合。 “你……”苏念云惊讶的去触碰他的伤口，“你都不疼的吗？” 她以为他昏迷没意识，才这么给他缝合的，如果知道他醒了，她肯定是给他用些止疼的药草再行动的。 那人无力的张张嘴，却再度失去了意识。 苏念云愧疚无比，定然是对方在她缝合伤口的时候醒了，结果又疼晕过去。 等他再度醒来，已经是天黑，苏念云刚刚捡了柴火回来点燃。 火光中，苏念云向他道歉。 “我医术不精，也不知道你脸上的伤口等将来恢复好，会是个什么模样，不过我已经给你用了最好的祛疤药了……” 记忆画面回转，苏念云望着躺在床上的萧长风。 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摸他脸上的疤痕。 “我就说，我虽然当时缝合的针法有点丑，但是我真的给你用了最好的去除疤痕的药……” “你看，这疤痕不是很浅？” 原来当年，她才初出茅庐，医术就那么厉害了。 而且，她看他脸上虽然有伤疤，但是只是浅浅的一道，根本也没丑陋到哪去，也完全没必要戴什么面具。 所以，他坚持戴着这个银面，是做什么用？ 给人留有神秘感？ 不过当年，他的确是给她留了足够的神秘感。 她一边在山上寻找药材，一边在山洞照顾了他三天。 找到药材后，苏念云着急送药回去给老巫医用药，便把身上所有的吃的喝的都留下。 她嘱咐萧长风在山洞等她，她回去找族人来帮他。 不想，等苏念云带人回来，山洞里已经没了人影。 苏念云以为他只是暂时走开，还想带人在附近寻找，可是一个族人却发现了番邦士兵的踪迹，于是大家不敢逗留，立刻带着小主人返回了族中。 她隐约记得，她回去之后还愧疚了好久，认为自己不应该把萧长风一个重伤者扔在山洞里，而应该想办法带他一起回来的。 那之后，苏念云就跟着老巫医更加勤勉的学习医术。 再后来，苏氏救了攻打番邦落败的天启皇帝，也因此覆没一族。 自那之后，她因为遭受巨大打击而失去记忆。 “原来……”苏念云的手在那道疤痕上反复摩挲，“原来，竟是你。” 她当日救下的年轻人，就是在保护慕容老将军安全撤退时，拼死战斗番邦的小兵萧长风。 也是在番邦屠戮苏氏后，临危受命的战神萧长风。 更是现在协助十八皇子和番邦做最后了结，身有侯位的右将军萧长风。 “萧长风，萧长风……” 苏念云感慨的念叨着，“想不到，你我竟是这样的缘分！” 此时，她有些后悔。 差一点，那晚她就真的杀了他！ 此时，她终于能平心静气的回想凌云山的那个夜晚。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她所了解的萧长风都是坚毅之人。 但是那夜，他的眼神充满情yu和迷离，明显也是中了迷香的。 而且，他一直期盼她摘掉他的面具。 所以那时，他是早就认出了她？ 而她，却没有多给他说一个字的机会！ 想到这些，苏念云的心不知怎么就是一痛。 原本应该是痛恨着的夜晚，忽然成了她无法定义的存在。 毕竟前世，她恨那一夜恨了一辈子。 她始终认为是那一夜害了自己。 但是，如果那时萧长风就认出了自己，那么那夜她逃走之后，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寻找自己。 如果，她不是乌龟一样躲在陈府闭门不出，她前世的结局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苏念云忽然陷入巨大的迷茫之中。 就在这时，一只粗糙的大手忽然握住了她的。 苏念云一惊。 低头看去，就见萧长风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 他的大手按住她抚摸他疤痕的手。 “看来，你想起来了！” 暗哑的嗓音道，“的确留了疤痕，也并没人要我，你可否兑现你的承诺？” ------------ 第368章 旧承诺和新承诺 “承诺，什么承诺？”苏念云愣了一下。 手还被对方握在手中，她尝试往回抽了抽，却拿不回来。 “萧长风，你一个受了内伤的人，怎么还力气这么大？” 她警告道，“赶快松手，否则我手上用力，再把你弄的吐血。” “在你眼中，我脆弱至此么？”萧长风声音越发暗哑，“你大可试试。” 苏念云道，“萧寒去给你打水清洗，马上就回来了，你还是赶快放手吧！” “我毕竟是个公主，在军营中和你拉拉扯扯的不成体统。” “那么……”大概是吐血吐的有点多，萧长风的嗓子越来越哑，“不在军营，我们能拉拉扯扯吗？” “萧长风，你这说的什么话？”苏念云道，“我为什么要跟你拉扯，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 “我的确记起来了，你就是当日我救下的那个年轻人。” “看来我对你的救命之恩，又多了一次，然后还有什么呢？” “你，当真……不记得？”萧长风几乎已经说不出话了。 “记得什么？”苏念云道，“那么久远的事情了，而且我进宫在太后身边的时候，一直是糊里糊涂的，很多事都忘了！” 她趁着萧长风不注意，急忙挣脱他手的束缚，然后快速起身。 “你……”察觉苏念云要逃离，萧长风刚刚还有些亮光的眼神，忽然就变的暗淡。 不想，苏念云却是到了桌边，试了试茶壶里的水温，然后倒了一杯清水过来。 她对萧长风道，“你吐了那么多血，嗓子肯定很难受，先喝点水。” 萧长风顺从的被她扶着微微起身。 苏念云先给他喝了一口水润喉，接着又掏出补血的药丸给他喂下去，然后把一杯水都让他喝下去。 等萧长风喝完水，苏念云重新扶他躺下。 “这会感觉好点了吗？” 萧长风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继续他刚才的问题，“你真的……记不起来了？” 苏念云摇摇头。 “那……你为什么要摘去我的面具？” “这还用问，”苏念云道，“你吐血啊，受那么重的内伤，吐那么多血，不摘面具，很难处理的。” “我明明，不同意摘我面具！” “你当时吐了那么多血，不摘，你想闷死在里面吗？”苏念云质问。 “这是我的命，我有权决定我自己的生死！” 苏念云被萧长风呛住。 这家伙，上来一阵超级轴。 “那行，这次算我多管闲事，以后你说不让我救你，我绝不救！” “以后是以后，”萧长风道，“既然你不记得之前的承诺了，那么刚刚的承诺，你兑现一下吧。” “萧长风，我是不是刚刚不应该喂你水的，你怎么这么多话？”苏念云瞪着眼睛。 “你不要觉得我当时半昏迷就想耍赖，我记得清清楚楚，你说我想娶你，总要让你看看我的样子符不符合你的要求……” “我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才允许你看我的真容的！” 苏念云尴尬的看了他一眼。 权宜之计，他还真的当真。 而且，她是情急之下说出那句话的，他非要这么让人尴尬吗？ 再说了，这副尊容，她几年前不是看过吗？ 既然这家伙不依不饶的，那她就按照之前预想的，直接赖账好了。 “那个什么，我觉得你的相貌……嗯，不符合我的……” “你看着我说话。”萧长风淡定的道，“否则我不信。” 苏念云只好收回看向门口的视线，然后重新落在躺在床上。 “你不符合我的……” “看着我的眼睛说话，你看着被子说，我也不相信！” “萧长风，”苏念云猛的跳起脚，对着萧长风道，“你别太过分！” 这时，萧长风却笑了。 这是苏念云第一次看到萧长风的笑。 他刀削斧刻的五官，本应该是俊美的，但是加上左眼延伸出的疤痕，他的脸就仿佛成了一座冷硬的冰山。 当薄唇扯动上挑的一瞬间，那冷硬的冰山便瞬间化成融融春风，直吹到苏念云心底。 苏念云看着萧长风的笑容，呆了眼。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笑。 不过随即，她就掐断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什么嘛，她之所以第一次看到他笑，那是因为他之前一直戴着银面。 而且，她是第一次看到他笑，又不是人家的第一次笑，她心动个什么劲？ 就在这时，苏念云忽然听到门口“哐当”一声响。 她猛然回头看去，就见萧寒本来是端着一盆清水而来的，这会手里空空如也，脸盆带水早洒到了地上。 “主，主子，我刚，刚刚没，没看错吧！” 萧寒语无伦次的道，“您刚刚是在笑，没错吧？” “我的天，主子，我跟了您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您笑，我之前一直以为……” 萧长风瞪了他一眼，“还不重新打一盆水来！” 眼见苏念云被自己的笑迷住，他的美男计就要施展成功了，这家伙偏偏这个时候闯了进来，害他功亏一篑。 毕竟有些计谋，只有第一次使用的时候，才足够惊艳和有效。 萧寒这才注意到主子杀人一样的眼神。 他立刻明白，他进来的不是时候。 “抱歉主子，我把水洒了，我这就去重新打来……” 说着，他弯腰捡起水盆，然后就着急忙慌的往外走。 “萧寒，你先等等……”这时候苏念云却叫住了他。 萧寒急忙解释，“念云公主，我真的是第一次看见我家主子笑，才惊讶的松了手，不是故意弄湿您衣裳的。” “我之前一直以为，我家主子可能是因为脸上的伤疤，而不会笑了……” 萧寒一边说，一边在心里向萧长风道歉，“对不起主子，我只能补偿您到这了！” 苏念云被萧寒逗的哭笑不得，“你在说什么跟什么，我不是要和你说这个。” “啊，不是说这个？”萧寒惊讶的回头，“那念云公主，您有什么吩咐？” 苏念云道，“我今日来军营送物资的，正巧十八皇子请我用午膳，这才遇到了你们。” 她道，“儿子和奶娘她们，还在军营外围的帐篷中等着我，劳烦你一会派人过去帮我多盯着些……” 萧寒一愣，“念云公主，想不到您来军中送东西，也要带着景公子？” “看来您很爱公子，一刻也不舍得分开呀！” 早在漠北城的时候，念云公主来给主子看诊，就带着奶娘孩子一大堆。 那时，萧寒以为念云公主是怕苏宅不安全，她不放心把孩子单独留在苏宅。 可是现在，主子可是把偌大的将军府安排给公主居住，而且，主子可是安排了比从前多三倍的护卫和暗卫在守护他们母子。 即使主子做到这样，念云公主还是不放心么？ 竟然来军营这样的地方，还是带着孩子在身边？ 这位念云公主，到底是多没有安全感？ 还是之前阿奴对她造成的伤害太深了，让她投鼠忌器？ 萧寒不由看向床上重伤的主子，他在主子眼中，也看到了同样的忧虑。 察觉主子的眼神，萧寒立刻点头道，“念云公主您放心，我一定会让人好好照应景公子和奶娘，不会有一丝一毫懈怠！” “那就多谢了！”苏念云这才放心的点头，然后道，“你快去打水吧！” 她则坐下开方子。 等收拾好萧长风，就赶快带景儿回城。 看着专心致志写方子的苏念云，萧长风好苦恼，明明刚才气氛那么好…… 这时，外面有声音，“念云公主，大将军有请！” ------------ 第369章 临危救命 萧长风一直看着苏念云认真书写的背影，思考着如何继续刚才被萧寒打扰的话题。 而苏念云实际上也只是假装思考，她背对着萧长风，只是在避免刚才的尴尬气氛。 药方，她故意慢慢写，只等萧寒回来后，她就快速离开。 不想，就在两人各有心思的时候，帐子外面却响起了一道声音。 “请问，念云公主在里面吗？” 苏念云放下笔，应了一声，“在，是谁？” 这时，外面的人拉开帘子走了进来。 苏念云看他，正是赵承霁身边的亲卫。 “孙侍卫，你有什么事吗？” 孙侍卫见萧长风也醒着，当下朝萧长风行礼，“右将军，您身体如何？” 萧长风道，“不妨事，你找念云公主有何事？” “是这样的，”孙侍卫看向苏念云，“念云公主，大将军请您过去瞧瞧左将军！” “左将军？”苏念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受的伤很重，军医处理不了吗？” 孙侍卫点点头，“公主聪慧，军医们拿左将军的伤无能为力，所以大将军想请您过去瞧瞧，看看还有没有转机？” 苏念云下意识看了一下萧长风。 其实，刚刚萧雷被抬回来的时候，她只是瞄了一眼他是脖子中了箭，至于具体什么情形，她根本没注意。 因为她的注意力都被后面来的萧长风吸引，而且一下就注意到他眼神涣散支撑不住，所以就跟着萧长风回了他的帐子。 这会听孙侍卫说军医对萧雷没辙，她这想起来想问问，萧长风和萧雷这两人到底是遇到了怎么样的番邦兵马，两个左右将军，竟然能落魄至此。 不过眼下，显然已经没时间给她打听这些事情了。 她对萧长风道，“人命关天，我先去瞧瞧萧雷，这是方子……” 她把方子放到萧长风身边，“萧寒回来，让他按方熬药给你喝，听到了没？” “听……到了！”萧长风自然的点头。 孙侍卫在旁边听二人对话，一个像在哄小孩子，一个还真的乖乖听话。 他诧异，床上躺的那位，真的是那位漠北人人称颂的冷面战神？ 嘱咐了萧长风，苏念云这才转头对孙侍卫道，“孙侍卫，你前面带路。” 孙侍卫这才反应过来，急急领着苏念云就往萧雷的帐篷走。 一路上，苏念云顺便问了这次的战事前后因果。 孙侍卫是赵承霁的亲卫，对军中战事分外了解。 又知道主子重视苏念云，自然事无巨细的说了起来。 “这次是先锋军第一次和番邦兵马正面相遇，两方很重视这次战役。” “原本，该是右将军带兵前去和番邦对峙，毕竟右将军对敌经验丰富，番邦人也怕他。” “结果左将军非要从战法中指手画脚，后面右将军不知怎么出手打了左将军，左将军把状告到大将军那里，为了彰显公平，大将军就把左将军安排成先锋军主将，让他带兵出征……” 哪想到，萧雷这人根本是个纸上谈兵的家伙。 出兵前，他吆喝着此战重要，各种罗列战术战法，喊着首战必须要出奇制胜的口号。 结果两方真遇上，他立刻先中了人家的埋伏被围困住，不得已，萧长风紧急带兵驰援…… 不想，这根本就是针对萧长风的一个陷阱。 在萧长风杀到的时刻，番邦才拿出真正的实力。 萧长风经过苦战，最后还是引着东陵军从包围中厮杀出去，而萧雷在突围的时候，中箭从马上摔落。 “左将军脖子被箭洞穿，再这么一摔，本来必死无疑……” “说时迟那时快，右将军竟然跳下飞奔的马，舍命拿自己当肉垫救下左将军……” 没等孙侍卫把来龙去脉说完，旁边已经有从战场回来的士兵，把当时的场景添油加醋的描述了出来。 孙侍卫朝苏念云点点头，“然后就是他们说的这样！” 苏念云恍然。 怪不得萧长风内伤如此严重，原来他是用自己的肉身垫住了落马的萧雷。 刚开始听到孙侍卫说萧长风找自己给萧雷看诊，她以为听错了。 毕竟，她午膳的时候从赵承霁的字里行间，听到的都是他对这人的反感。 而且，明明军医都说无能为力了，他完全可以借机让萧雷死了了事。 毕竟，萧雷的确是因为战事而死，而不是因为私斗或者上司排挤什么的出了意外。 他这样死，一点问题也没有，更不会引起朝廷的什么怀疑。 如果赵承霁想救萧雷，让她感到疑惑的话，那么萧长风舍命救萧雷，就更让她困惑不已。 明明萧虎是萧长风朝中宿敌，他更是派儿子来与萧长风为难，给军中添乱。 如此情形下，萧雷中箭落马，更应该死得其所，为何萧长风那么舍命，甚至差一点，他就搭上了自己。 萧长风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苏念云就在这重重困惑中，跟着孙侍卫走进萧雷的帐篷。 她想事情出神，没注意前方有人，一头撞到一堵坚硬的肉墙上。 “啊，抱歉……”苏念云揉着撞酸的鼻头，向对方道歉。 “没事，”那高大的人影瓮声瓮气，待看清撞自己的人，声音更是大的出奇，“咦，你怎么是女子？” 他这一声喊，帐篷里的人都向门外看来。 苏念云看着挤挤挨挨一帐篷人，心道，好家伙，这是把所有军医都请了过来吗？ “怎么会有女子在军营？” “这是谁带进来的？”大家窃窃私语。 这时，孙侍卫拱手道，“大将军，念云公主到了！” 这时，坐在帐子中央的赵承霁道，“这是我请来的贵客，太后义女念云公主。” “你们都拜见一下吧！” 众人在惊讶中，又是匆匆行礼。 “念云，你来了就好了，你看看萧雷……”赵承霁眼神落到苏念云身上。 苏念云看着这个刚才用膳，还云淡风轻不在意萧雷生死的人，在此刻，他一脸焦急。 心道，难怪这位能在太子身边如狗般多年，他实在有些演戏的天赋。 周围的军医，定然是相信他是十分担心萧雷的吧？ 毕竟，他病急乱投医，把她都给叫来了。 不过古往今来，凡是当帝王的，多少都需要这种能虚与委蛇的能力吧？ 苏念云不知赵承霁对她的医术到底了解几分，只是快走几步来到萧雷的床榻边。 看到赵承霁最后请了个养尊处优的公主来给左将军看诊，几个军中最顶级的军医都有些目瞪口呆。 刚刚大将军骂他们无用，说找个神医来，他们还以为是什么绝世高手，不想就来了这么一位柔弱小女子。 她真的会医吗？ 似乎是察觉他们的疑惑，这边赵承霁解释道。 “你们不知道吧，念云公主可是当初漠北苏氏的小女儿，自小是跟着族中巫医长大的，最擅长医术！” 军中还有些人，是不知道苏念云真正身份的。 这时听赵承霁解释，大家才明白，为什么这位公主要给大营中人送穿送吃，原来是苏氏的人。 当年皇上率兵亲征，漠北苏氏举一族之力，护皇上逃命，这可是撼动朝野的大事。 原来，这位公主是苏氏的人。 知道了苏念云的身份，几个军医再也不敢瞧不起苏念云。 苏念云这时，正在仔细检查萧雷的伤势。 萧雷长的十分强壮。 这样的人，总是给人一种有身体没脑子的感觉。 而萧雷，也从不辜负大家的第一印象。 此时，一支乌黑的长箭，正洞穿了他粗壮脖子的两端。 ------------ 第370章 不敢救治 真正仔细看到这道伤口，苏念云倒吸一口凉气。 这…… 她回头看看那些或低头垂目或幸灾乐祸的军医们。 怪不得他们说没办法。 她原还想着，不过是中了箭，怎么不能取出来？ 可是，如果根本不是木箭，而是精铁做的箭矢呢？ 一支精铁做的箭矢，掰不断，现起火熔断也是现实。 高温能熔化精铁，也会烧毁伤者。 毕竟箭矢的长短有限，根本不利于操作。 而且，还有个问题，就算不考虑伤者，只管起火烧到足够的温度熔断精铁，那需要多久？ 时间上，伤者也等不起。 苏念云为难的看着床上人。 被精铁箭洞穿脖子，这么严重的伤，萧雷竟然还有一口气在。 这是幸事，也是不幸事。 倘若当时死了，他就不用受后头这些苦。 倘若他能活下来，将来受的苦将更大。 他还能喘气，足见这箭矢巧妙的避开了要害。 如果是支木箭，想要取出这支箭，只需要把箭尾或者箭头剪去，以最快的速度拔出箭矢，然后就可以。 但是偏偏，这是精铁箭矢，箭头是精铁，箭尾也是精铁。 与此同时，苏念云想到另一个问题，“这是要多大臂力的人，才能使用出这种箭矢？” 不知不觉，她竟然把疑问问出口。 赵承霁没有急着问她能不能救人，而是解释，“这不是人发射的，而是弩车。” “弩车？” 苏念云愣了愣，“弩车，不应该是那种很笨重的，然后发射出来的箭矢如长枪一般粗重的……” “不，”赵承霁摇摇头，“你久居皇宫不来漠北，四年的时间，可以改变番邦很多事情。” 苏念云不敢置信，“番邦的武器，竟然比从前精进了这么多吗？” 她只是根据前世记忆，知道东陵军最后赢了这场战争，但是到底在战争中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她一无所知。 如今，她自己真正的站在军营中，看了这些伤员，她才明白，战争，其实没有赢家和输家。 因为无论输赢，他们的士兵都要付出极为惨痛的代价。 以萧雷和萧长风为例，由个人到全军，战时，所有人都是赌上性命，停战时，剩下的都是死里逃生。 胜利，不论是对于赵承霁还是萧长风来说，都是无比艰难的一件事。 想到这些，苏念云心里沉甸甸的。 她知道的只是结果，这些人在做的，是过程。 “那咱们……”苏念云又继续发问，“有这种精巧的弩车吗？” “你放心好了，”赵承霁安慰她，“虽然咱们没有这种弩车，但是番邦不会一直用这种箭矢对付咱们。” “精铁箭矢造价昂贵，他们只是和咱们想的一样，想在开场一战先给对方一个下马威，以此来震慑对方气势……” “咱们打的，不是一场战争，而是很多场战争。” “而且，你不是也预先想到冬日，提前就在给将士们准备过冬的夹衣吗？” 听赵承霁如此说，苏念云心中才放松了些。 “所以，”见苏念云担忧的神情有所放松，赵承霁看向床上气息微弱的萧雷，“左将军的伤，你有什么办法？” 其他军医，也都看向苏念云。 大家都想看看，师从巫医的苏念云，到底有什么和别人不一样的想法。 苏念云看看在场有期待、有看好戏的眼神，她道，“没有什么好办法，只有硬ba出来！” “硬来？”赵承霁愣了一下。 这和其他军医的主意一样，但是其他军医只敢说，却不敢来。 因为精铁箭矢的特殊性，硬ba出来，只会造成二次伤害吧？ “这不就是加速左将军的死亡吗？”有人低声道。 “是啊，看来学巫医的和咱们普通学医的，没什么两样啊！” “就是，硬ba的话，太乱来了吧！” “所以，你们不同意我的办法，是有更好的办法吗？”苏念云不惧军医们的怀疑，勇敢的问题。 赵承霁也看向其他人，“诸位，你们不同意念云公主的方法，若是有其他方法，也可以提出来。” “咱们今日是救左将军，有什么说什么，不要藏着掖着，也不必怕说什么不能说的。” “只要对左将军有用，能救他，怎么样都行！” 不过他这一番话下来，没有应声的，只是叫大家都沉默了下去。 此时就是神仙下凡，除非能把那箭矢变走变消失，否则，谁也没有办法。 而就在众人默不作声的时候，苏念云已经开始在萧雷的脖子上摸来摸去。 这时，还有意思意识的萧雷，用痛苦的眼神看着苏念云。 他此刻不能说话，不能动。 脖子上的箭矢折磨的他生不如死，可是即使这样，他也没放弃求生的意志。 他嘴巴张张合合，一直在重复两个字“救我”。 看到这一幕，苏念云捂住他的嘴，“别乱动，让我摸准脉搏……” 良久，她摸完脖子，又摸向他心口。 最后，她低声在萧雷耳边道，“我会尽全力，但是不保证你一定活，咱们赌一把如何？” 萧雷眼中泣血，使劲眨眨眼睛，表示同意。 他口不能言，但是意识一直在，刚刚那些军医说了什么，他听的一清二楚。 人人都怕担责任，不敢为他取箭。 众人又没本事救他，又不敢下手了结他，就放任他这么受尽折磨。 在苏念云来之前，萧雷一直处在恐惧中，但是当苏念云来到他身边，他忽然就想跟她赌一赌。 他才二十有五，正是人生大好年华。 倘若就在战场那么死了就罢了，偏偏上天和他开这么大玩笑，活不活死不死之际，他爆发了强大的求生意志。 他不想死，他想活！ 见他眨眼同意，苏念云点点头，掏出随身的针包。 把针一一摆弄好，她在赵承霁身后那群看热闹的军医里逡巡一圈，最后视线落在她刚进门撞的那堵墙上。 “你，也是军医吗？” 那高高壮壮的军医愣愣的指指自己的鼻子，“念云公主，您是在问吗？” 苏念云点点头，“就是你。” 赵承霁也看向那人。 他不明白，这人一看傻傻憨憨的，苏念云就算找帮手，不应该找医术精湛的吗？ 这种高壮的人笨手笨脚，能帮上她什么忙？ 他抬抬手，正想指其中一个资历最老的军医出来帮忙，这时苏念云却道，“就是你，别人都不行，你过来！” “啊？”高壮的军医点点头，“好！” 说完，他大力的挤开人群，来到苏念云面前。 “念云公主，您想让我帮什么忙？” 苏念云道，“你，握住箭矢的尾部。” 壮军医就按她吩咐握住箭尾。 苏念云摆好他的胳膊，然后顺着他的胳膊给他在空中画出一道虚线。 “一会，你的胳膊要朝这个方向水平用力，不能偏移，你懂吗？” “念云公主？”壮军医愣住了，“您是让我拔箭？” “是。”苏念云点点头。 “不，不，这不行，我不敢，我，我……”那壮军医立刻松了箭尾。 “你有什么不敢的？”苏念云呵斥他，“你堂堂军医，不敢治病救人，说出去，不让人笑话？” 她这一骂，等于骂了在场所有军医。 大家听了，心里都不舒服。 壮军医老实的替大家说出心声，“可他是萧家世子，父亲是大萧侯，如果他因为我拔箭而死，大萧候会杀了我的！” “照你这么说，宫中的太医，都不用做了呗？” “你可曾听说，哪位贵人因病过世，皇上罚罪太医的？” ------------ 第371章 谁摘了他的面具 “是没听说过！”壮军医憨憨的挠着后脑勺。 “行医救人不以救人为本，而是看对方家世背景，善良的救，凶狠的不救？” 苏念云道，“倘若你们不是偷奸耍滑，而是用心救人，哪个会找大夫的麻烦？” “而且……”她对着壮军医道，“人是我苏念云在救，你只是从旁听我吩咐。” “萧雷有任何意外，将来大萧侯要是真的问罪，自有我和大将军在，和你一个小小军医有什么关系？” 一直在旁看戏的赵承霁，猛然被点到名，立刻点点头。 “不错，天塌自有我们顶着，与你无关！” 其实，在这壮军医刚开始拒绝的时候，他就想强制勒令他帮苏念云的忙了。 但是没想到，苏念云反应够快，立刻把一众踟蹰不前的军医都给骂了。 他就乐的在旁边看好戏。 当然，他也从中看到了苏念云的另一面。 从前，傅铭给她的评语是聪慧机智，反应灵敏，敢想敢干。 现在，他要再加上一条，那就是当机立断。 此时此刻的苏念云，在他心中的地位有了变化，苏念云成功碾压傅铭，成为他最看好的商人。 苏念云一番话，加上赵承霁点头认同，成功让一众胆小的军医都低下头。 但是也有不服的，一心想看苏念云失败，当她真正去面对大萧侯的怒火时，大伙绝对不会笑的太大声。 不过，不论大家怎么想怎么做，最后需要作出决定的，始终是那位被苏念云点名的壮军医。 “念云公主，刚刚是我狭隘了，您想让我怎么做，我尽力配合您……” 说着，他重新把手放到箭矢尾部。 苏念云重新给他演示胳膊一会拔箭时要稳住的方向。 她在尽力使箭矢在拔出来时，不伤害萧雷的脖颈间的大血脉。 不过这样势必要牺牲掉他的声音。 这个，苏念云准备等真正能救过萧雷以后再说，现在说这些多余的没有意义。 给壮军医摆好胳膊后，她吩咐道，“你保持好姿势，等我喊拔的时候，你要倾尽全力，以最大的力气最快的速度拔走箭矢，你听懂了吗？” “听懂了！”壮军医点点头，然后全神贯注等苏念云命令。 苏念云先是在萧雷脖颈各处大穴下针，然后又在他心口扎了几针。 等摸着萧雷脉搏，察觉他心跳变缓后，她立刻大喊一声，“拔！” 心跳变慢，血液流动也变慢，她又扎住脖颈血脉，一切正是时机。 那壮军医得了命令，当下毫不犹豫，立刻以最大的力气、最快的速度拔出萧雷脖颈上的精铁箭。 箭头上带起一大片血肉，溅了他一头一脸。 尽管有苏念云封住血脉，还是有不少血液，喷溅而出。 登时，这凄惨的现场，让在场见惯大世面的军医们都毛骨悚然。 尤其，硬ba出箭矢后，萧雷脖子上的皮肉被带走，他脖子两侧被开出两个大窟窿。 “呕！”看到这血淋淋的一幕，有人忍不住干呕出声。 更多的人忍受不住，则是跑出去透气。 一时间，帐子里坚持下来的，除了那几个医术最高明的军医，再就是赵承霁了。 他承认血液喷溅到他脸上时，他有一瞬间的惊恐。 但是，他又不是兵不血刃的人，对于这种别开生面的场景，还是很快隐忍了下来。 令他吃惊的是苏念云。 因为苏念云面对这样血淋淋的场面不仅不震惊，还淡定的为萧雷排出脖子洞口的血污。 更为惊奇的是，经历这样大的阵仗，萧雷，他还活着。 看他胸口以极为缓慢的速度起伏，赵承霁看向孙侍卫，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 赵承霁最后把这归结为苏念云手段高，萧雷命大。 他虽然瞧不上萧雷，对于他的死活都无所谓，但是救活萧雷，对他来说反而是好事。 因为这样，大萧侯会感激他们。 即使不感激，最起码不会继续在朝中给他们添乱，只要他能做到这一点，就可以了。 壮军医拔了箭矢，有一瞬间也是吓住的。 但是当他看到苏念云在有条不紊的替萧雷收拾，自己也不管脸上身上什么样，而是立刻拿出白布巾去堵住萧雷的伤口。 看着自己刚刚处理好血污的伤口被堵上，苏念云朝壮军医感激一笑。 看到美人一笑，壮军医登时有些迷迷糊糊，手下干活就更勤快了。 等两人合作给萧雷处理好伤口，苏念云缓缓拔走了萧雷身上的银针。 血脉不能封太长时间。 人的血液不流动，也活不了多久。 至此，苏念云和壮军医互相看了一下，他们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惊险和劫后余生的感觉。 壮军医道，“念云公主，您好医术！” 苏念云道，“军医才是，你的手真是稳当！” “你们两个就不要自谦了，”赵承霁在旁边道，“他怎么样？” 苏念云看向恢复匀速呼吸的萧雷。 此时的他，早晕了过去，不过看他健壮的体格，只要熬过这一夜，应该就不会有大问题。 苏念云却没说的那么满，而是道，“虽然箭是被惊险的取了出来，但是命能不能保住，还要看天意……” “而且，这一箭横穿了他的脖子，就算侥幸活下来，嗓子多半也毁了。”这个是真的。 “这么说，他以后不能再发号施令了？” 赵承霁暗笑，以后不听这家伙聒噪，也挺好。 这个自大的左将军，首战失败，还失去了声音。 以后，他的永远不可能在战场上出现。 苏念云点点头，“这么大的伤口，今夜必定会发烧……” “好，我这就安排军医，时刻盯着他……” 苏念云则是去旁边开药方，最后递给孙侍卫。 “先按方吃药，等他熬过今晚，我三日后再来看他。” 说完，她转身就走。 “你去哪里？”赵承霁问道。 他这个十八皇子还在这里，没经他允许，她这就要走？ 一声告辞也没有，不好吧！ 她对赵承霁道，“萧雷这里，剩下的都交给其他军医吧，萧长风那里我还要再去看看……” “怎么？萧长风怎么了？”赵承霁一愣。 他看萧长风平安回来了呀！ “萧长风为了救这家伙，在他坠马的时候，给他充当了人肉垫子，现在萧长风内伤很严重，吐了很多血……” “这……”赵承霁脸色一变，“我去看看他！” 苏念云看看赵承霁的样子，看来他只顾着萧雷了，根本没关注萧长风那里。 她点点头，“好。” 二人这就一起去了萧长风帐子。 他们到的时候，就见那人躺在那里已经睡了过去。 苏念云问在旁边照顾的萧寒，“药给他喝了吗？” 萧寒点点头，“公主放心，已经按您的方子给主子喝药了。” 苏念云点点头，“内伤不同于外伤，外伤恢复的如何，都在明面上，内伤看不到，需要好好调养……” 尤其，萧长风实在是个不听话的伤者。 苏念云这么说，一是说给萧寒听，让他多注意主子。 二是说给赵承霁听，希望他最近少派萧长风出去征战。 不过，赵承霁的注意力却不在苏念云这里，他惊讶的问萧寒，“这……谁给他摘了面具？” 见萧寒看向苏念云，赵承霁也诧异的看着她，“是念云你摘的？” “怎么？有问题吗？” 苏念云见赵承霁、孙侍卫和萧寒等人见到萧长风的样貌都不好奇，显然他们是早就见过萧长风样貌的。 摘了他的面具而已，需要那么惊奇吗？ ------------ 第372章 助力爱情 “怎么，”苏念云道，“他吐血的很厉害，我帮他摘掉，防止他被呛死而已……” “这有什么不行的吗？” 面对赵承霁奇怪的眼光，苏念云强硬的道。 赵承霁一笑，“我大概知道，他为什么一直对你情有独钟了！” “什么？”苏念云止不住的脸红，“十八皇子，你这个话题未免也太跳跃了吧！” 这不是他能和她聊的话题吧？ “你可知道，萧长风的面具是挡谁的？” “挡谁？”苏念云愣住了，“看你们见他本来面貌一点也不惊讶，想来是挡陌生人的吧！” “说对了一半。” “那另一半呢？”苏念云好奇的问。 萧长风看看萧寒，两个人忍俊不禁，“挡女子！” “挡女子？” 苏念云惊讶的不得了。 “人人都期盼桃花运，应该没人想挡吧？” “尤其小萧候这样的，即使脸上有疤痕，也不耽误他好看，应该有很多女子喜欢他吧，他为什么要挡女子？” “难道他面对千万敌人自信满满，面对女人就自卑？”苏念云大胆的展开联想。 关键，那疤痕是她手艺不成熟的时候，给他留下的痕迹…… 一想到这个渊源，她就有点愧疚。 她不知道，这个会让他那么自卑。 “你这……” 赵承霁被苏念云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所折服。 仔细想想，又觉得苏念云说的有道理。 “你这么说，对于旁人来说，未必不对，但是对于萧长风来说，就大大的不对。” “不对？”苏念云越来越不懂了。 “嗯，”赵承霁道，“他戴面具，的确是为了挡桃花，因为他不想被任何一个女子纠缠。” “不想被女子纠缠？”苏念云心头一动，脑子又开始往别的方向思考。 “别，打住，”赵承霁道，“我一看你这眼神，就知道你想到哪去了？” “你放心，他没有龙阳之好，他一直在向你求亲，难道你忘了吗？” “可是……” 苏念云不知为什么，心里忽然陷入前所未有的焦灼，“可是，我成过亲，也有了孩子。” “世间好女子千千万，他为什么只盯着我一个和离带孩子的妇人呢？” “你……” 赵承霁服气的道，“我怎么就把你放在比傅铭更高的位置上了呢？你这脑袋，绝对没有傅铭好用！” 苏念云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你什么时候给我排名了，怎么不通知我？” “你先别管这个，你完全想多了，据我所知，”赵承霁道，“萧长风在见到你的真容后，一直十分后悔拒绝太后的指婚！” “过去我不明白，直到这次和萧长风一起来漠北，听他讲起往事，我才知道……” “什么？”苏念云忽然着急想听到下文。 赵承霁道，“萧长风说，曾经有一个女子救了他，然后说，如果他因为疤痕娶不到妻的话，她就嫁给他！” “所以，萧长风一直戴着面具，拒绝任何女子靠近，为的就是让那个救他的女子兑现诺言。” “这，故事这么曲折呢？”苏念云听了感慨不已。 心中不禁为萧长风的痴情感情，不过忽然，她如遭雷击，整个人愣在那里。 她刚刚太聚精会神给萧雷取箭了，这会整个人都有些反应迟钝。 至此，她才终于明白赵承霁说了什么。 此时，她脑中也有了她当初救萧长风的完整画面。 山洞里，小苏念云对苏醒后的萧长风愧疚无比。 她说，“如果……我是说如果……” “如果将来有女子因为你脸上的伤疤太丑而不要你，你回来找我，我……” “唉，”她天真的叹口气，“如果那时我也没成亲，就嫁给你好了！” “你，要……嫁给我？”年轻男人干涩的声音中，有一丝诧异。 “不，不是，”苏念云急忙解释道，“不是我非要嫁给你。”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因为脸上的伤，找不到妻子的话，我再嫁给你。” “毕竟，你是我正经救治的第一个伤者，是我没表现好，让你脸上留下那么丑的疤痕。” 那时的苏念云，沉浸在自己不完美的医治表现中。 “明明我给那些猪牛羊缝合的时候，伤口都缝的很好的，怎么到了人身上就……” 猪牛羊？ 男人的左脸就是一疼。 苏念云恍然大悟，所以刚刚萧长风清醒时说的那个承诺，是这个意思！ “啊？”她捂着脸，她小时候，是说那么疯的话的人吗？ 最重要的是，萧长风连那么小的孩子的话都信？ “他说的那个人，就是你吧！” 见苏念云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赵承霁心里早有了数。 “你就是萧长风口中的阿奴？” “阿奴？”苏念云下意识的道，“萧长风身边那个丫头！” 那个相当狠毒的丫头？ 赵承霁摇摇头，“我还记得，你进宫时，还名唤苏念奴，是太后为你取了念云，不是吗？” 苏念云猛然惊醒，她过去的名字，的确是念奴。 只是经历两世，“念云”喊习惯了，“念奴”二字早被她忘到脑后。 “念奴，阿奴……” 赵承霁道，“倘若我早些认识萧长风，他早些告诉我这个故事，我定然第一时间帮他找到你，也不让你们二人走这么多弯路。” “总之，过去坎坷，是为你们将来能更甜蜜，希望历经波折的你们能够互相珍惜彼此。” 说完，他拍拍苏念云的肩膀。 “有你在这里照顾萧长风，我最是放心，我就先走了，你好好照顾他！” 等赵承霁走出萧长风的帐子，就立刻收起一脸的深情。 回到他的帐子，他吩咐孙侍卫，“从今天起，你多了一项新任务。” “主子，请您吩咐。” “你负责跟进萧长风和苏念云的感情进展……” “感情……进展？”乍然接到这样的任务，孙侍卫愣住了。 “你没听说，我让你盯住他们的感情进展，如果苏念云最后能嫁给萧长风，这是最好。” “如果不能……” 萧长风就不能怪他亲自出手娶到佳人了。 其实，赵承霁才没有什么成全佳偶的心思。 他是想通过萧长风留住苏念云，给自己增添助力。 从前，他只觉得苏念云和傅铭合伙做生意，可以帮他赚钱，仅此而已。 但是现在，她二十万两的捐款和今日医治萧雷的大胆表现，他越来越觉得苏念云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但是笼络男子，和笼络女子又不同。 男子，他可以许以高官厚禄，女子能许她们的除了妻子之位，他想不到别的。 但是偏偏苏念云是太后义女，名义上，是他妹妹。 哥哥娶妹妹，即使不是亲缘，说出来也不好听，总会被人指着脊梁骨。 所幸，他又发现了萧长风对苏念云的执着，他便又动了通过萧长风留住苏念云的主意。 但是女子总要成婚，一旦成婚就成了为夫家而活。 他不能让苏念云这个厉害的女人，嫁给他势力以外的人家。 但是，他从萧长风的种种表现来看，似乎很难打动苏念云的芳心。 他派人在他望北楼的饭菜下毒，让他浑身发痒请苏念云治疗，衣衫都脱到那种程度，两人竟然关系没进步不说，还大吵了一架冷战了起来。 他的本意是想促进二人关系，不过却好像起到了反效果。 后面，苏念云遇刺。 尽管萧长风都安排她住进了将军府，享受一切将军夫人待遇，可是他依然没有借此成事。 看的赵承霁干着急，只能这次再给二人添一把力。 ------------ 第373章 还是拒绝 “萧长风啊，萧长风……” 赵承霁喝一口茶，然后叹息道。 “你要是这次再拿不下苏念云，我可真就要考虑不顾礼仪，把她纳了收在身边了。” “到那时候，你可怪我没给你机会……” 当然，即使他准备动手笼络苏念云来他身边，也不会选在和番邦开战这个时机。 毕竟，他还等着萧长风给他冲锋陷阵，建功立业。 这时候和他撕破脸，对谁都不好。 所以，他也只给他战争这个机会。 一旦战争过后，他还拿不下苏念云，他便要亲自动手了。 以苏念云的能力，他许给她后妃的位置，也完全可以。 至于她的儿子…… 一想到苏念云行走都要带着那个孩子，赵承霁心头不悦。 他可以对嫁过人的女子宽容，但是不能对别人的儿子宽容。 等他娶她的时候，大不了找人把那孩子弄丢或者弄死，总不会让他打扰到两人就行。 他要是娶了苏念云，那苏念云必须要对他全心全意。 尽管，收服苏念云这样聪慧的女子，会很有挑战性，但是赵承霁却忍不住想试试了。 在宫中，那个女人和自己一样能忍。 他装太子的听话小走狗，她则任公主贵女们欺负不还手。 反而是出了宫，嫁了无能的丈夫，没有夫家依靠，她的才能才得到迅速展现。 这样的苏念云，不就另一个他自己吗？ 越想，赵承霁越兴奋。 他心中对苏念云，反而有些迫不及待了。 苏念云不知道，她处处把景儿带着身边，防着这个婢女那个婢女的，最后要防的，竟然是十八皇子。 她不知道，赵承霁竟然对自己生出了那种心思。 眼下，她眼中只有萧长风这个昏睡中的人。 她仔细看着他脸上的疤痕。 这种事，她忘记很久了，如今被赵承霁提醒，那些失去的记忆，越来越清晰。 她是对他说过，如果将来因为脸上的疤痕而找不到妻子，可以来找她帮忙之类的话，但是那毕竟是玩笑话。 谁想到，他真的不找妻子，而只等着找自己。 阿奴，念奴…… 苏念云心中念着这两个名字，这是过去族人和父兄对她的称呼。 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叫过她了，以至于她都忘记了。 她叫苏念奴。 所以，萧长风把阿奴留在身边，知道她做错事，却不忍心对她下重手，是因为她的名字带了一个奴字吗？ 苏念云苦笑着看他，“你真的觉得在那时那种境地，摘下你的面具能改变什么吗？” 所以，他这一身的伤，有那时她救他医术不精留下的 还有她把他推下悬崖留下的 “不得不说，萧长风你的命还挺大的！” 苏念云道，“也不知，你这坚强的求生意志，到底是哪里来的？” 这样的人，后面扶持赵承霁登基后，又怎么会变成那等奸佞之人？ 这当中，发生了什么？ 还是你是因为什么事，才有了这样坚强的意志呢？ 总之，苏念云想不清楚。 前世，她的关注点在陈家，在生意场上，根本不曾过多注意别人。 也只是偶尔听说，萧国公今日惩治了哪个，明日和哪个作对 苏念云陷入关于前世、关于过去的各种回忆中时。 就在她看着萧长风，而回忆过去的时候，萧长风睁开了眼睛。 当看到熟悉的人影守在自己身边时，他先莫名的安心下来。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幕，浮现眼前。 他摸摸自己的脸。 常年戴在脸上的银面，乍然摘去，他还不是很习惯。 他一动，就惊醒了陷入沉思的苏念云。 她遥远的视线，慢慢拉回到萧长风身上，看清楚床上的人也正在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时。 她愣了愣，有些不知今夕何夕。 然后才想起来，她现在是在大营之中。 “你醒啦，”她揉揉眼睛，忙碌了一天，她已经很困乏了，“感觉怎么样？” 萧长风没有说话，而是直直的看着她。 她摘了他的面具，之后的那些，她难道就没想起些什么吗？ 苏念云知道他在等什么，却没法回复他。 倘若，他们之间，只有几年前的那段回忆，那这种阴差阳错的确不错。 可惜不是，他还有一段记忆没想起来。 她知道他对她的感情。 也不否认，她对此人也有了些情感牵绊。 下意识的，她也想依靠他，但是那段被萧长风遗忘的记忆，她越是想忽略过去，就越是清晰。 苏念云恢复平静，假意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既然你没有事，我也要走了，景儿和奶娘都在外面等很久了，尤其是景儿，他肯定是要烦了，我们要赶快回城了！” 萧长风见她再没了他第一次醒来时见到的活泼灵动，知道他担忧的那稍纵即逝的机会，终究是没了。 他和她之间，总是觉得隔着一条巨大是鸿沟，他无数次想越过去，可是时机总不能凑巧。 每次他以为要成功了时候，总会重新再退回原点。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终于，他浓眉略略皱起，对苏念云道，“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你很久了，你能认真回答我吗？” 苏念云看着他，“你问吧！” 她已然决定，以后没有要事，不再来军营。 此时能解答他的问题的话，以后她希望他不再纠缠。 “虽然你和陈绍安早就和离了，但是你对他是不是还有留恋？” 她这么在意儿子，而且永远不接受他。 苏念云咬咬唇，思考了很久，才点点头。 “是，说不在意是假的。” 在意，才是假的。 “他做的事不能原谅，我定然是要和他和离的，但是我们之间有孩子这个骨血在。” “而且迫于气节上的和离，也不代表我对那个人就彻底没感情了……” “行了，我知道了！” 萧长风拿起旁边染血的面具，重新戴在自己脸上，遮住他所有的表情。 “你走吧，我没有大事，有军医照顾就行了！” 苏念云点点头。 “那我走了，你保重！” 等苏念云前脚离开，后脚赵承霁就收到孙侍卫的汇报。 “主子，苏念云果断离开，萧长风根本挽留不住她！” 孙侍卫也没想到，他头一次这么快速的完成了主子交代的任务。 同时，他心中对萧长风抱有一丝同情。 可怜的小萧候，番邦恐惧的战神，竟然屡屡向同一个女人求爱不成。 传出去，世人会笑掉大牙吧！ 就在这一刻，赵承霁心中的盘算也终于开始噼里啪啦打起来。 萧长风，我给你机会了。 可是你却没有抓住，你得不到的人，也不能浪费给别人，万一去了对家…… …… ------------ 第374章 朝中风云 萧雷重伤的消息，被赵承霁八百里加急送进京城。 得知这个消息后，大萧侯差点在朝堂上晕过去。 尤其在赵承霁的妙笔生花下，把赵承霁重伤时的危急、他们东陵军各人的不放弃，统统描写的让大家身临其境。 当然，其中重点就提到了苏念云的名字。 这是赵承霁故意而为之。 苏念云混迹军中的目的，即使他不明说，这满朝堂的人，大概没有不知道的。 皇上知道了，不仅不会训斥，反而会嘉奖苏念云。 毕竟，这是太后最喜欢的义女，也是一直在为两国战争发挥热量的公主。 一切如赵承霁所料，他的奏折进京之后，属于苏念云的赏赐就纷至沓来。 尤其是太后，担忧义女，也觉得义女在漠北的所作所为给她脸上添光，赏赐的比皇上还多。 当然，太后的赏赐更注重实用和轻便性，毕竟苏念云也不会在漠北城久呆，等她回京的时候，带那么多东西会很麻烦。 而也因为这份折子，得知萧雷是萧长风等人拼死在战场上救回来的，一向与萧长风水火不容的萧虎，难得的在朝堂上对漠北的事保持了沉默。 甚至感念他们拼尽全力救下儿子，他决定放下两个萧候府之争，不再在朝堂上对漠北战事指手画脚。 而对一向过度关注漠北战事的，当然是太子一方。 太子看不惯赵承霁从前做他的狗，现在妄想当翻身当主人，自然是在他的授意下，手下人不遗余力的对赵承霁进行攻击。 如今，大萧候突然不站队太子，不和他们集中攻击在漠北打仗的几人，太子一方的势力，变孤弱起来。 终于，在丽妃去世这日，这份孤弱达到顶峰。 丽妃去世前，吐了一大口黑血，简直是含冤而终的典范。 于是，在皇帝下令彻查之际，太医在丽妃生前实用的最后一晚汤羹里，查出了微量的毒药。 又是一个缓慢少量毒死人的过程。 这个手法，和某些人的手法实在过于相似了。 天启皇帝悲痛欲绝的坐在龙椅上，望着姜皇后。 “原来丽妃一直那么歇斯底里，总是不依不饶的针对你，竟是你又暗中在向他下药的缘故……” 药物改变人的心性，使人变的歇斯底里。 所以，他的丽妃疯狂的那个阶段，是谁中毒的反应啊！ “我以为，你害死了丽妃腹中的孩子，就会就此收敛。” “没想到你竟然变本加厉，我千防万防，就是没想到，你还会下手！” “皇上，这次真的是冤枉我了……”姜皇后哭泣道，“真的不是我！” “之前向丽妃的孩子动手，也是我吃醋嫉妒，无关其他。” “而且我经历那么多，怎么可能再向丽妃动手？” “皇上真的不是我，您一定要查清真相，是有人在陷害我，你千万不能上当啊！” 姜皇后看着皇帝根本不信的眼神，逐渐陷入绝望当中。 “你不必贼喊捉贼了，在这宫中，再没有比你心思狠毒的人了。”皇帝义愤填膺。 他给了姜皇后无数的机会，可她没珍惜过一次。 “你容不下丽妃，也看不得别的妃子得宠……” “你明明有儿子了，而且他已经是太子，你还想怎样，你怎么那么不知足？” “即使丽妃生下孩子，也不可能和你们产生任何利益冲突，你怎么就是容不下他们母子？” 皇帝越说越气愤，他心头发闷，只想突出一口血才好。 “皇上，真的不是我，我……”姜皇后真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皇上，”姜皇后忽然想到，“请太后来，太后一定会能还我一个清白，太后一定能……” “不必了，”皇帝道，“上次，我就应该严惩你，被太后给保了下来，同样的错误我不会再犯第二次！” “来啊，褫夺姜氏皇后称号，打入冷宫。”说完，皇帝拂袖而去。 皇后被褫夺封号打入冷宫，众人都是色变。 生母如此，太子又能在他的位置上呆几天，更何况他从前干过的那些糊涂事。 很快，瞄准风向的臣子们，弹劾太子的折子，便如雪花一样送入朝堂。 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没几日的朝会上，天启帝也撤了赵承治的太子之位。 也是因为他这位太子实在不像样！ 一时间，太子一党彻底倒塌。 不过，倒了一个势力，却又崛起了几个新势力。 从前属于太子一党的人，纷纷寻找新靠山。 这时，萧虎在府中正为自己躲过一劫而庆幸。 “父亲，幸亏您这次没有参与太子的一脉的行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说话的，是萧虎的二儿子萧光。 “也不知该说幸运还是不幸，”萧虎叹口气，“要不是你大哥出事，我也不会心意阑珊的退出太子党羽的各种计划。” “可是想想家里躲过一劫，却是用你大哥的身体来换的，我真的……” 萧虎心头越发不舒服。 “父亲，您别气馁，大哥马上就要回来了，您可不能让他看见您颓废的样子，否则他会更加伤心的。” “咱们都要好好振作精神，然后好好照顾大哥才是。” “他只是伤了脖子而已，其他地方可没伤着，不能说话，但是好手好脚，咱们也要庆幸……” “你说的对，”萧虎点点头，“总是你大哥命大，也庆幸十八皇子和萧长风不遗余力的救他！” “对啊，父亲，想不到这十八皇子竟然如此不计前嫌……” “说到十八皇子，”萧虎眼神一动，“没了太子，朝中乱象纷繁，咱们倒是要把眼光放长远了。” “父亲的意思是……”萧光心中一动。 他大概明白父亲的意思。 萧虎道，“倘若这十八皇子有心的话，咱们倒是可以扶持一二，毕竟，他救了你大哥。” “而且，咱们这么来往的话，没人说闲话，只说感激他救命之情，也没人敢说什么。” “可是父亲，前几日十皇子不是还找过您？” “何止十皇子，五皇子、六皇子也都找过我……” 萧虎一边脸上有难以抉择的难色，一边又是被几方同时看中的得意。 “爹，这几位皇子母族家世，都是十分强横的，咱们随便选一个，都比十八皇子强吧？” “你懂什么？”萧虎道，“正是因为他们几个势均力敌，所以才有一番苦战。” “吃没听说过，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啊？” “他们在朝中互相争斗削弱对方势力……而十八皇子却在外大战番邦，到底扶持哪个得来的利益更大，你仔细想！” 听父亲这么一分析，萧光忽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父亲，您说的是，咱们帮了那三位皇子，将来的功绩在他们那些拥趸种也不甚突出。” “但是如果是势单力孤的十八皇子的话，倘若他当了皇帝，咱们的功勋那就是开国级别的了……” “但是，”萧光又担心的道，“万十八皇子当不上皇上呢，毕竟那三位皇子都有很多臣子支持……” “谁让你明着站队了，”萧虎瞪了儿子一眼，“你这个脑子怎么转不过弯来？” 他两个儿子，加起来的心眼子都比不上他这个做父亲的。 有两个儿子，却没有一个是青出于蓝的，是萧虎一生憾事。 想想当初萧长风在朝中和他针对相对有输有赢的日子，他忽然觉得要是有萧长风那么个儿子，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两父子这边在房间说着，外边来人道，“侯爷，世子回来了！” ------------ 第375章 萧雷归家 萧雷脖子重伤，不能走的太急太快，这回来的路上，走走停停歇歇，足足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才回来。 此时，已经是冬天，他的大氅领子严严实实的捂住自己的脖子。 见到父亲母亲迎了出来，他先无声的落了泪。 萧虎宽慰的拍拍他的肩头。 韦氏急忙上前搂住儿子，“儿啊，别哭，别哭……” 她心疼的拍拍他的后背安慰，“你活着回来就好，其他都不重要！” 见儿子还是不停的落泪，她急忙去给他擦拭。 “你脖子受伤，要好好将养，现在落泪，牵动伤口，不利于恢复。” “娘给你请的太医已经等着了，咱们这就进去让太医瞧瞧……” 说着，她就拉着萧雷的手进了门。 韦氏请来了两位太医。 一位，是沈太医。 他常年听太后差遣，是太后最信任的御医。 韦氏请，自然首先请太后信任的。 他们韦氏和太后母族是姻亲，太后信任的人，就是她信任的人。 还有一位是高文轩。 他是太医院新晋太医，医术也十分高明。 这是高文轩进太医院后，第二次跟着出来高官府上看诊了。 上一次，是跟着念云公主给太子妃诊治。 而他和沈太医，也有些渊源，正是沈太医给了他令牌，他才得以进宫当太医。 韦氏领着萧雷进门后，他和沈太医便轮流给萧雷诊脉和看伤口，当看到萧雷脖子上那两个洞穿的伤口后，两人都是大吃一惊。 他们各自思忖，暂时没有人说话。 韦氏见他们为难，问道，“是不是边军军医医术不精，所以雷儿才耽误了治疗，如果当初能找到好的大夫……应该能说话吧？” 在她心里，总是抱着最乐观的希望，觉得自己的儿子洪福齐天，不会不能说话的。 萧雷心中一动，看向母亲的眼神有了些变化。 母亲刚刚在外面安慰自己的，其实是假话。 什么不要在意受伤什么的，都是假的。 明明她才是最在意他受伤的那个人。 毕竟，他是嫡长子，是世子。 如果他以后都口不能言的话，那么世子之位是会让给二弟的。 此时，他视线又落向一旁的萧光，和他身旁的徐姨娘身上。 从这母子俩的表情里，他看到了一丝担忧，但是这是在人多的场合，他们必须要假装在意才行。 实际他们心中怎么想，他最清楚不过。 人后，他们一定高兴坏了，因为世子之位，马上就是他们的。 而他的母亲韦氏，想来就是在意世子之位多于在意他的病情的。 这时，沈太医和高文轩耳语了几句之后，最后由沈太医开口道。 “世子的伤，和救治的大夫医术无关……” “萧世子中这一箭，看伤口的位置早已经伤了喉头，能活下来，当真要感谢施救人的当机立断！” 一想到那铁箭梗在皮肉中那种感觉，萧雷就是喉间就一阵发紧。 “不知那位施救的大夫怎么说？” 施救人医术高明，如果救人者说对方未来不能恢复声音的话，那多半就是真的的！ 毕竟，他们没在现场施救，不知这伤口内里的具体情形。 不过，沈太医跟萧雷问出这句话，就立刻后悔了。 因为萧世子口不能言，不能跟他描述军医嘱咐的情况。 他这样问，无异于戳人家的伤口。 这时，一直跟着萧雷照顾他的亲兵出来道，“念云公主说……” “念云公主？”韦氏大吃一惊，“这里面有念云公主什么事？” 她没上朝，不知道赵承霁在奏折中所说之事。 还以为苏念云是靠谁蒙混进了军营。 亲兵解释，“夫人，世子的伤，是念云公主救治的！” “我就说，我儿子这样，一定是庸医害的，我要找苏念云算账！” 韦氏不依不饶，“怎么随便什么人都能给我儿子治病，而且，一个公主，她是怎么进的军营，我要去问问皇上……” 韦家在朝中颇有些地位。 这也是韦氏敢如此说的原因。 她想去找皇上说理，就是想把儿子变哑巴的锅，找人背上。 如果她儿子注定要失去世子之位，她希望能在别的地方得到些补偿。 萧虎拉住她，“你先别冲动，苏念云在军营，虽然……但是先听亲兵说完再行动也不迟！” 他也是很惊讶。 从赵承霁的奏折里听到苏念云的名字时，他以为，赵承霁是在美化苏念云的功劳，好向太后邀功。 在他心里，能救治他儿子的，必然是有丰富经验的军医无疑。 但是此时听亲兵的口气，好像就是苏念云救下的萧雷。 他吩咐道，“你接着往下说……” 那亲兵刚要继续说下去，这边沈太医却打断了他。 “没必要说了，如果是念云公主说的话，那便是如此了！” “什么？”韦氏愣住了，“沈太医，您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该不会是因为苏念云是太后义女，所以你才袒护她？” “非也，”沈太医摇摇头，“侯爷夫人，我如此说，并非袒护，而是陈述事实。” “念云公主的医术，那是太后都认可的，她如果说世子的嗓子不能恢复，那多半就是这样了，没什么好怀疑的。” “而且，十八皇子能想到请她出手救治世子，定然是世子当时的情况很危急，其他军营都不敢动手，所以才……” “对对对，”那亲兵急忙点头，“沈太医，您说的，就好像您当时在现场一样。” 他朝萧虎和韦氏道，“侯爷，侯爷夫人，当时的情况就是那样，世子脖子上的箭矢，是番邦弩车所射出的，而且是精铁之箭……” 说着，他从背后包袱里，拿出带回来的箭矢。 看到箭矢那一瞬，萧雷眼神一缩。 痛苦的回忆涌上心头，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看着那支精铁箭，萧虎和韦氏都愣住了。 韦氏这时，才真正的痛彻心扉起来。 “啊，竟然是这样的箭，番邦的人，真是太凶残了，他们竟然用精铁箭……” 萧虎捏住箭矢，沉默不语。 那亲兵继续道，“当时，所有的军医都说要世子没救了，拔箭世子是死，不拔也是死……” “于是，十八皇子就把念云公主请了过来……” 亲兵把当时的情况，一一描述给众人。 等他说完，在场人都震惊异常。 尤其是沈太医和高文轩。 沈太医问高文轩，“如果当时是你面对这种情况，你会怎么做？” 高文轩再度打量萧雷脖子上洞穿的伤口，又看看箭矢。 “我的看法，和其他军医一样……” 沈太医点点头，“我想，我也是。” 听了两位太医的话，韦氏一把抱住了萧雷，“我的儿啊……” “萧候。” 沈太医转头看向萧虎，把刚刚亲兵递来的苏念云开的方子递回去。 “别的我也不多说，既然是念云公主开的调养方子，就按这个来……” 萧虎看着手里方子上的清秀有力的字迹，点点头，“本侯知道了，多谢二位太医。” 吩咐下人送二人离开，他则把这种母慈子孝的场面留给韦氏和徐姨娘。 他则拿着方子带着二儿子回了书房。 把方子递给萧光，“你怎么看？” “儿子从前觉得她荒唐，如今瞧来倒是真性情。” “我听说，她没有因为陈绍安科举舞弊而和离，却是因为怀疑他是诈死当逃兵而和离？” “是。” 萧光刚入朝，暂时只是闲差，便多与友人在酒楼饭馆相聚，对街头巷尾传的故事，他知道的比父亲多。 “看来太后喜欢这个义女，不是全然没有道理。” “太后那么聪明有手段，她喜欢的义女，定然是有地方肖像于她的。” “父亲，您想说什么？”萧光从父亲的话中，听出了别的意思。 ------------ 第376章 凛冬至 寒冬来临。 漠北的雪，比东陵国其他地方都多些。 苏念云捧着手炉，看着景儿和平安、平顺在雪地里打雪仗 几个小家伙都刚刚能跑的年纪，一边打着雪仗，一边摔着跟头，即使满头满脸衣领子里都是雪，也依然玩的不亦乐乎。 听着满院子的笑声，这是苏念云从未感受过的幸福。 看着他们玩闹，她忽然就想起了从前自己和哥哥们玩耍的画面。 呆在漠北，就是这个样子，她对过去遗忘的那些记忆，越来越清晰。 回忆的越多，她对番邦屠戮苏氏就越愤恨。 叶氏已经把第二批五万件夹衣做好，送去了军中。 有了她的御寒夹衣，将士们在这样的冬天也不并觉得很难过。 而且，随着姚氏一族的…… 他们虽然失去了和其他城郭的活牲畜合作，却也因为苏念云的介入而获得了更多…… 这不，等姚氏商队来回往京城送了三趟货，他们已经把今年因为冰雹产生的损失给挽回了。 姚勇毅第三趟回来，姚树就带着礼物和姚勇毅还有姚青来了将军府。 苏念云看着他的礼物。 姚树道，“公主，这鹰隼，是本答应过您的，但是它们住在悬崖峭壁，找这么一窝，不是很容易。” “这两只幼隼刚刚出生，您好好养着它们，让它们和你产生感情，然后……” 姚树认真的教苏念云训练鹰隼的方法。 苏念云也学的认真。 一旁的景儿，总是好奇的想摸一摸幼隼，最后被慧心给抱走了。 等她从姚树那里学会了训练鹰隼的技法，十分高兴的向他道谢。 姚树道，：“公主，您无需向我道谢，是我们姚氏对不起你，我们当初没有照顾好你的族人，让苏氏残部在姚氏反而更加受尽苦难……” 苏念云没有说话。 她和姚树的交情，是她和姚树的，她没有资格替经历过这一切的族人说原谅。 “姚族长，你也知道，我没在姚氏呆过，我没资格代替族人跟你表达任何……” “念云公主，我知道的，”姚树点点头，“是我们的错，您本也没有帮我们的必要，但是您心怀大义，我们……” “我们不值得被原谅，我只是替族人道歉，” 这次，真的是几个分部族长委托他带话来的。 本来，大家是不对苏念云组建的商队抱什么期望的，可是当姚勇毅带着第一批货物送达后赚的钱回来，大家都惊呆了。 原来，他们那些皮毛，在京城那么畅销吗？ 原来，那些来他们族中收皮毛的商人，竟然这么赚钱的么？ 可是他们每次给他们的价格都好低，让他们误以为这些皮毛根本就不赚什么钱。 他们竟然被骗了。 这些东西，明明在京城很好卖。 大家决定，以后再有商人来低价收他们的东西，他们就把那些人打出去。 当然，如果他们的想法让苏念云知道了，定然会笑话他们狭隘。 也不一定是商人从中牟了暴利，这当中还要参考运输成本和压仓和销路 他们能赚钱，那是因为苏氏皮货铺是成熟的铺子，已经有了稳定的客人，如此，他们才能赚钱。 而那些商人，刨去杂七杂八，能挣到的根本没那么多就是了。 寒冬来临。 漠北的雪，比东陵国其他地方都多些。 苏念云捧着手炉，看着景儿和平安、平顺在雪地里打雪仗 几个小家伙都刚刚能跑的年纪，一边打着雪仗，一边摔着跟头，即使满头满脸衣领子里都是雪，也依然玩的不亦乐乎。 听着满院子的笑声，这是苏念云从未感受过的幸福。 看着他们玩闹，她忽然就想起了从前自己和哥哥们玩耍的画面。 呆在漠北，就是这个样子，她对过去遗忘的那些记忆，越来越清晰。 回忆的越多，她对番邦屠戮苏氏就越愤恨。 叶氏已经把第二批五万件夹衣做好，送去了军中。 有了她的御寒夹衣，将士们在这样的冬天也不并觉得很难过。 而且，随着姚氏一族的…… 他们虽然失去了和其他城郭的活牲畜合作，却也因为苏念云的介入而获得了更多…… 这不，等姚氏商队来回往京城送了三趟货，他们已经把今年因为冰雹产生的损失给挽回了。 姚勇毅第三趟回来，姚树就带着礼物和姚勇毅还有姚青来了将军府。 苏念云看着他的礼物。 姚树道，“公主，这鹰隼，是本答应过您的，但是它们住在悬崖峭壁，找这么一窝，不是很容易。” “这两只幼隼刚刚出生，您好好养着它们，让它们和你产生感情，然后……” 姚树认真的教苏念云训练鹰隼的方法。 苏念云也学的认真。 一旁的景儿，总是好奇的想摸一摸幼隼，最后被慧心给抱走了。 等她从姚树那里学会了训练鹰隼的技法，十分高兴的向他道谢。 姚树道，：“公主，您无需向我道谢，是我们姚氏对不起你，我们当初没有照顾好你的族人，让苏氏残部在姚氏反而更加受尽苦难……” 苏念云没有说话。 她和姚树的交情，是她和姚树的，她没有资格替经历过这一切的族人说原谅。 “姚族长，你也知道，我没在姚氏呆过，我没资格代替族人跟你表达任何……” “念云公主，我知道的，”姚树点点头，“是我们的错，您本也没有帮我们的必要，但是您心怀大义，我们……” “我们不值得被原谅，我只是替族人道歉，” 这次，真的是几个分部族长委托他带话来的。 本来，大家是不对苏念云组建的商队抱什么期望的，可是当姚勇毅带着第一批货物送达后赚的钱回来，大家都惊呆了。 原来，他们那些皮毛，在京城那么畅销吗？ 原来，那些来他们族中收皮毛的商人，竟然这么赚钱的么？ 可是他们每次给他们的价格都好低，让他们误以为这些皮毛根本就不赚什么钱。 他们竟然被骗了。 这些东西，明明在京城很好卖。 大家决定，以后再有商人来低价收他们的东西，他们就把那些人打出去。 当然，如果他们的想法让苏念云知道了，定然会笑话他们狭隘。 也不一定是商人从中牟了暴利，这当中还要参考运输成本和压仓和销路 他们能赚钱，那是因为苏氏皮货铺是成熟的铺子，已经有了稳定的客人，如此，他们才能赚钱。 而那些商人，刨去杂七杂八，能挣到的根本没那么多就是了。 这次，真的是几个分部族长委托他带话来的。 本来，大家是不对苏念云组建的商队抱什么期望的，可是当姚勇毅带着第一批货物送达后赚的钱回来，大家都惊呆了。 原来，他们那些皮毛，在京城那么畅销吗？ 原来，那些来他们族中收皮毛的商人，竟然这么赚钱的么？ 可是他们每次给他们的价格都好低，让他们误以为这些皮毛根本就不赚什么钱。 他们竟然被骗了。 这些东西，明明在京城很好卖。 大家决定，以后再有商人来低价收他们的东西，他们就把那些人打出去。 当然，如果他们的想法让苏念云知道了，定然会笑话他们狭隘。 也不一定是商人从中牟了暴利，这当中还要参考运输成本和压仓和销路 他们能赚钱，那是因为苏氏皮货铺是成熟的铺子，已经有了稳定的客人，如此，他们才能赚钱。 而那些商人，刨去杂七杂八，能挣到的根本没那么多就是了。 ------------ 第377章 回归 没了萧雷这颗指手画脚的老鼠屎后，赵承霁和萧长风带兵所向披靡。 萧长风本就有战神之称，又一向是番邦克星。 一般由他对战番邦，番邦都先弱了三分气势。 番邦也想过集中兵力先把萧长风围剿消灭，趁机再吸引别的兵力过来，然后用弩车发射精铁箭矢，一举消灭他们。 但是，他们用过一次的计谋，如何能得逞第二次。 赵承霁反而利用他们集中兵力对付萧长风的机会，一举攻破了他们的大本营，截断了他们的粮草，和萧长风对他们进行合围之势。 这下，番邦彻底失去了主动权。 在数九寒冬最冷的时候，他们被东陵大军围困住。 而围住他们之后，东陵军就原地扎营不动了。 他们不主动攻击，什么也不做。 面对番邦的反扑，只游刃有余的应付，一旦他们逃回包围中心，东陵军就停了手。 对于困兽，赵承霁选择围而不困。 总是给他们些能逃出去的希望，而且从不激起他们拼死一搏的困兽之斗。 如此消磨他们，又是三个月就到了春天。 至此，番邦国君终于坐不住了。 因为就算他能坐的住，他被围困的士兵也坐不住了。 春暖花开，是番邦贫瘠的土地上难得的播种时机。 因为这次大战，番邦几乎把男丁都征兆入伍，以为凭借那些弩车和精铁箭，他们会旗开得胜，一举占领漠北。 而事实，与想象相差甚远。 番邦人遇到了赵承霁和萧长风这个超强组合。 赵承霁，在宫中忍受屈辱多年，最擅长的，就是蹲在暗中静静观察一切野兽，找到他们的弱点，继而发动致命一击。 而萧长风，就是那个所向披靡，可以发动致命一击的猛兽。 这两人的合作，封死了番邦人想往漠北多迈一步的野心。 而明面上的苏念云，和暗中的傅铭，则是为他们顶住了持久消耗战中，粮草供给的压力。 东陵军以最少的兵损，困住了最长时间的番邦大军。 春暖花开，这些大军再不返回国内，那么番邦国土上三分之一的土地将荒废。 那么再到来年，他们将面对更贫困的年景。 若是这批将士就此死在外面，他们番邦不仅翻身无望，剩余人连生存都无望了！ 是以，春假花开时，便是番邦开始和谈、投降、送上和谈金，签订永不侵犯的合约之时。 得知番使团不日就会来漠北，跟着十八皇子进京签订和约，苏念云便也收拾了行礼，准备跟苏命的商队一起回京。 回京之前，她和苏命再度去拜祭了父兄和族人。 “父亲、兄长……” 苏念云道，“这次漠北大获全胜，我们也算为你们报仇了！” “京中还有对阿奴很好的太后，今生，我没有机会孝敬你们了，但是太后，我一定会好好孝敬，不辜负她对我的好。” 最后，苏念云又让幼小的苏景给外公、舅舅们磕了头。 离开漠北前，苏念云还刻意问了慧心和立冬的意见。 “多谢这么长时间，你们对我们母子的照顾。我要回京城去，不知你们是什么打算？” “如果你们想留在亲人身边，也是可以的。” 对于去留，苏念云不强求。 毕竟，她们的根就在漠北，而且还有孩子。 慧心摇摇头，“公主，我丈夫出去打猎死了，我自小是孤儿，回叶氏不如跟您一起……” 苏念云点点头，“那你根我们一起上路。” 而立冬就选择留了下来。 她丈夫亲人都在漠北，自然是没法跟苏念云去遥远的京城。 苏念云给她留了足够平顺娶妻生子的钱，然后就带着慧心离开。 回到京城，才远远的看见京城的界石，苏念云就见苏成策马奔了过来。 “成叔！”苏念云在马车上兴奋的向他打招呼。 本来，苏成一直是想去漠北看苏念云的。 但是他让苏命提了几次，苏念云都拒绝了他。 更让苏念云不放心的，是留在京中的族人，是以，她坚决不让成叔来漠北看她们母子。 如今马上就分别快一年的时间了，苏念云觉得苏成老了些。 “快，景儿，喊祖父……”苏念云红着眼睛教苏景喊人。 “祖……父！”虽然小景儿喊的磕磕绊绊，但声音够响亮。 本来，苏念云是想让景儿喊外祖的，但是想到景儿跟她姓苏，就是苏氏的孩子，所以便让景儿喊祖父。 “景儿都会说话了，”苏成一把抱住苏景，“你看看，你娘让我错过了你多少成长！” 苏念云歉疚一笑。 “成叔，这不是特殊时候嘛，不过现在都好了。” “番邦败了，投降了，马上就来京城送和谈金……” 她说着说着，流下泪来。 苏成也是心里不就好受。 番邦可以投降，可是他们失去的族人却再也回不来了。 “好了，好了，咱们赶快回苏家村。” 苏念云一哭，苏成就心疼。 他道，“你阿珠婶和娇娇和族人们早准备了丰盛的饭菜，等着你们去庆祝呢！” “嗯！”苏念云点点头。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苏家村。 看到苏念云，族人们都围了上来。 番邦投降，这是大喜讯。 阿珠拉着苏念云的手问长问短，尤其她看到苏景，那眼泪就没停过。 毕竟是她一直带着苏景，万万没想到，这一分别，就是快一年。 “景儿，我的好景儿！” 苏景自小跟着苏念云东奔西走，天然就不惧怕陌生环境。 虽然他很长时间没见过苏阿珠，但是凭着气味，他还是一头就扎进她怀里。 “你们看到没？” 苏阿珠向众人炫耀，“我就说景儿是世上最聪明的孩子，他竟然记得我！” 苏念云看看旁边抱着孩子略有些拘谨的慧心。 “你别放不开，苏氏和叶氏一向亲近，你把这里当成自己家！” 慧心点点头。 苏念云不忘向苏阿珠介绍，“这是慧心，是叶氏的人。” “我在漠北这段时间，多亏她照顾我和景儿……这次她来京城，就是咱们苏氏的人了！” “你是叶氏的人？” 慧心点点头，“我叫叶慧心。” 又指指怀里的孩子，“这是平安，公主给起的名字！” “平安，平安好……”几个苏氏妇人热情的拉着叶慧心进了村子。 这时，春华终于有机会和苏念云说话。 “公主，您终于回来了，春华想死您了！” 苏念云道，“我要感谢你，京中没有你，生意不会这么平稳。” “春华是公主的奴婢，自然是……” 苏念云拍拍她的肩膀，“今天庆祝我回来，你也好好放松，这一年累着你了，有事咱们以后再说！” 春华点点头。 苏家村的载歌载舞，一直持续到天亮。 没办法，大家高兴。 为小主人的回归而高兴，为番邦的投降而高兴！ 总之，大家都是欢心畅快！ 清晨，苏念云早早醒了过来。 晨光照耀马场，她在里面挑了一匹高头大马，然后翻身上去。 在京城的时候，她一直想着回漠北骑一次马。 但是去了漠北，她比那些打仗的人还忙，这骑马的愿望便没实现。 反而是回了苏家村，她才有机会自在驰骋。 只不过，马跑了才一圈，她就看到了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由远及近而来。 ------------ 第378章 跟来 自军营救了萧雷之后，后面往军营送物资，苏念云就再也没有亲自去过。 期间，赵承霁派孙侍卫来找了她一次。 苏念云便说，“我一个女子，进出军营实在不合适，太多不方便了！” 孙侍卫便把话原封不动的带了回去。 苏念云以为，赵承霁会坚持让她过去，毕竟她的医术在军中得到了展示，他应该会很乐意利用她这种能力才对。 不想，赵承霁竟然随了她的心意，再也没有让她去过军营。 此时，苏念云在马上，看着那个携着清晨的光辉，缓缓靠近的影子。 算起来，她已经有半年没见过萧长风。 此时在苏家村见了她，她有一瞬间的怔愣。 “你怎么来了苏家村？” 她的意思是，萧长风怎么也这么快就回京城了？ 她离开漠北时，赵承霁正在等着番邦的使臣吧？ 使臣加上贡品什么的，队伍应该走不快，他不应该这么快进京才对！ 萧长风翻身下马，缰绳交到身后的萧寒手里。 “接待使臣的事情，那是十八皇子的任务，我急着进京向皇上、太后汇报此次战事，还有安排京中招待番邦使臣事宜……” “既然如此，那你直接进京就是，怎么来了我们苏家村？” 萧长风满脸疲惫，“就算……你不想见我，但是此时还是稍稍忍耐些的好……” 苏念云诧异，她不过是问了他怎么不进京，他这说的什么话。 而且，她也没说，他来苏家村，是她难以忍受的啊？！ 萧寒见两人之间气氛冷凝，急忙上前解释。 “念云公主，是这样的，我们没日没夜赶路进京，这时候城门还没开，进不了城。” “所以我就想着，苏家村离城门近，而且和苏家村的人相熟，便先带主子来此歇脚！” “啊？”苏念云这才恍然，“原来是城门还未开啊！” 她今日起的早，的确忽视了时间。 城门，最少还有一个时辰才开启。 “既然如此，那你们赶快……” 苏念云翻身跳下马，扔了缰绳来到萧长风几人面前。 “昨日族中宴饮到天亮，现在应该没有人醒着，你们上次住的客房应该没有人，你们还是去那里休息。” 安排了住处后，她道，“看你们风尘仆仆，我去厨房烧水给你们梳洗一下。” 听他们的意思，进城就要立刻见太后、皇上，这仪表还是简单收拾下好。 “多谢公主，我这就带主子过去！” 萧寒还记得他上回和主子住的地方，当然引领着主子往那边走。 萧长风脸色疲惫的路过苏念云身边，“你的心，当真狠！” “我心狠？”苏念云愣了一下。 她哪里心狠了，他们来了是客，她已经代族人替他们安排了歇脚处，甚至还要去给他们烧水，他怎么说她心狠？ “说我心狠，你还有良心没有？” 苏念云一抬头，面前已经没了萧长风的影子。 就在这抬头的一瞬间，她忽然又明白了萧长风的真正意思。 她说的心狠，不是这个心狠，他是说她半年没见他的事吗？ 不会吧？ 这个家伙，这么记仇的吗？ 而且，她不是同他说清楚了，他就不能爽快些，放下这段感情？ 苏念云一边想着，一边去了厨房。 她本以为，就她醒的早，不想进了厨房闻到阵阵香气，有人已经把早膳给做好了。 看到那人的背影，苏念云一时认不出是谁。 还是那人自己把粥舀好，端着转身的时候，苏念云才认出来。 “春华，你起的这样早？” “公主，您醒啦！” 春华道，“昨夜族人们太高兴了，都醉的厉害，我怕您醒了之后没东西吃，所以就来厨房给您做些早膳！” 苏念云这才想起来，她早晨睁眼，睡榻子照顾她的春华不在。 一向跟她睡觉的景儿，夜里跟着苏阿珠和苏娇娇去了她们的房间。 她身边自从没了夏月，就从来没用过近侍，所以醒来一身轻松的走出去，竟然完全忘记春华的存在。 “公主，您来厨房，是不是饿了？” 春华把粥碗递过去，“先喝碗粥吧，其他食物一会就做好了！” 苏念云没接粥碗，简单喝了一口。 “嗯，”她点点头，“味道还和我离开京城的时候一样，果然论起粥水的味道，还是京城的更好喝！” 在漠北这一年多，她一直吃漠北的食物。 虽说，她本身就是漠北人，但是却更喜欢京城食物。 见苏念云口味还是和从前一样，春华松了口气。 过去，都是夏月管着厨房。 食物，也是夏月负责准备。 她真的怕公主看到这些食物之后，再想起过去那些伤心的事情，或者想起夏月触景生情什么的。 年前，苏命领着商队回京的时候，就把夏月背叛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她。 春华始终记得那日，她仿佛经历了晴天霹雳。 她震惊不可置信的同时，也自责无比。 她和夏月相处那么久，把夏月当成亲妹妹，都没察觉夏月竟然被秦管家给…… 一想到这个，春华就心痛无比。 跟着公主去了陈府后，她一直以为，是她比较幸运，不是秦管家喜欢的类型，所以才躲过了秦管家的黑手。 原来秦管家根本没想放过她，只是本该属于她的厄运，被夏月代替了而已。 一方面，春华觉得对不起夏月，一方面，知道夏月因为父母的事而果断背叛公主，她又心痛又怒其不争气。 得知夏月背叛的事情很久后，她都一直不敢问夏月最后的消息或者下场。 跟了公主那么久，照顾了公主那么久，春华知道以为公主的脾气，必然不会对背叛的人手下留情。 不想，过了一阵后，她却收到了夏月的书信 信上没有写地址，只简简单单几行字。 首先，是道歉。 接着夏月在信里告诉她，公主没有杀她，最后还放她和家人回乡团聚去了…… 最后，她还是向春华道歉，同时也希望春华代替她好好照顾公主，弥补她的错处。 看了那封信，春华才知道，存在于自己意识中的公主，是她狭隘的思想创造的，根本不是真的。 真正的公主，雍容大度，是值得她效忠一辈子的好人！ 也是自那之后，她更加坚定了对公主的忠诚之心。 至于秦管家…… 每每想到这个人，给夏月带来巨大的伤害，甚至让她产生了报复公主的怨恨之情，春华就怒不可遏。 但是碍于秦管家从陈府回到秦家，秦家一门子当官的，她不敢随意行动，便托苏命请示公主。 而当她得到公主的允许，她就展开了对秦管家的复仇…… ------------ 第379章 春华的复仇 秦管家本来是被陈家外放去了铺子。 但是随着苏念云连续对陈家出手，陈家的产业被一点点消耗殆尽。 秦管家越来越游手好闲起来。 他本来还想等老夫人气消了，就重新运作，回到陈府去，不过正赶上陈绍安的做过的丑事，被京城人编排的什么说法都有。 再加上公主都和陈绍安和离了，自知陈家大势已去的秦管家，找到秦家的那些远房族亲，用了不少钱，才把自己重新弄回秦府。 不过，重回秦府，不代表他就能重回昔日风光。 秦府主子多，各房都有自己的得力手下，秦管家这个曾经跟着老夫人的，自然没有人看重。 大家都知道他过去扶持老夫人，跟着老夫人回秦府时，大家也是对他很热情的。 从陈家回了秦家，他的地位肯定不如从前，但是好歹生活安稳。 面对这样被随便什么人呼来喝去的生活，起初秦管家还能忍受。 因为他的目标不仅是回归秦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他去做。 那就是求得妻儿的原谅。 当他回归秦府的第一天夜里，就跪到了妻子的门外，言辞恳切的求原谅。 他把自己过去做下的事，全部推给了白荷。 说都是白荷勾引他，他上了那个女人的当，不过好在，他最后虽然休妻却没有娶那个女人，他把这个解释为悬崖勒马。 而正是因为他不肯再和白荷好，觉得对不起家人，白荷又和二爷好了，在二爷面前吹枕头风，把他发送去铺子等等…… 尤氏在房里听着他的故事，几乎就要信以为真。 不过，她还是忍耐着，没有当场原谅秦管家，而是想继续抻着他，看他为了挽回她，能坚持到什么程度。 秦管家自然是知道这个妻子的性格，他没有就此放弃，而是以后都不顾小舅子家的阻拦，日日在妻子门外诉说钟情，承认错误。 他用自己最诚恳语言，向妻子认错，表示自己洗心革面的决心。 就在尤氏，终于被秦管家的诚意感动，准备第二天他再继续的时候，就原谅她，春华找到了尤氏。 听了春华的话，尤氏大吃一惊。 她为春华跟她说的秦管家在陈家所作所为而震惊。 对那些婢女做下的事后，尤氏彻底明白了他丈夫的为人。 倘若她没为他生儿育女，没拿走他全部的钱财，他定然不会这么卑躬屈膝的来自己面前讨饶。 想通这些，尤氏彻底和秦管家断绝了关系， 甚至她还把秦管家的真面目揭露给他们的儿女看，为的就是不让孩子们对父亲心软。 秦管家不知道是春华从中作梗，彻底失去挽回妻儿希望的他自暴自弃，爱上了饮酒。 在一个醉醺醺的夜里，他走路不稳摔了一跤，那之后就缠绵病榻，越用药，病的越严重，很快就一命呜呼。 当然他到死都不知道，他的药里，被春华暗暗加了别的东西。 春华看着苏念云把一碗粥喝完，“公主，再给您盛一碗粥吗？” 苏念云摇摇头，“不用给我，你赶快做好了，给客房的萧长风他们送过去！” “萧……小萧候？”春华愣了一下，“他在这里？” “嗯，”苏念云点点头，“他们连夜赶路，一会要进宫面圣，在咱们这里暂时歇息等城门开。” 春华点点头，“公主，那我这就抓紧时间准备！” 苏念云则是在旁边给他们烧热水。 看到苏念云竟然在动手烧柴火，春华急忙过来拦住她。 “公主，怎么能让您干这种粗活，让我来……” “你还要做饭，哪有空再做这些，让我来！”苏念云推开她。 春华怎么可能让她干活，当即还要来抢。 这时，萧寒来到厨房，“公主，还是让我来吧！” 苏念云看向萧寒。 萧寒道，“公主，您这么久没见我家主子了，您就不担心他的身体？” 苏念云愣了愣。 她担心什么？ 前世他活的比她久，就是担心，她也该担心自己！ 萧寒见自己都这么说了，念云公主竟然还没有主动见主子的意思。 他只得道，“和番邦战斗这么久，我家主子身上又添了不少新伤，能不能劳烦公主……” “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苏念云把柴火递到他手里，“你来烧水帮春华的忙，我去帮你家主子把把脉！” 然后她自己拍拍手，就离开了厨房。 “春华姑娘！”萧寒这才有机会向春华打招呼。 春华朝他一笑，“寒侍卫，好久不见。” “春华姑娘，你别喊我什么寒侍卫了，就叫我萧寒就好。” 春华笑道，“那，你也别叫我什么春华姑娘了，叫我春华吧！” 苏念云去了萧长风的房间，二话不说，就认认真真的给他把起脉来。 萧长风低沉的声音道，“就算你不喜欢我，但是我好歹也是喜欢你的人。” “你是对待所有喜欢你的人都心这么狠，还是单单对我这样？” 说拒绝，就拒绝，想不见，就永远不见。 苏念云没法回答他。 “苏念奴，你的心可真狠……” “我叫苏念云，太后给我起的名字！” “你的身体没问题，征战不休，多多休息吧！” 诊了脉，苏念云起身就要走。 “你要去哪里？” “我要进宫见太后，你想在苏家村歇息多久都行，反正我族人你都认识！” “我同你一起去……” 苏念云道，“我看着就不必了，我有很多私密话要同太后说，你在场不方便！” “怎么，你想我一直在那里陪着你？” 萧长风挑眉道，“我只是简单的和太后汇报些事情，然后就离开，想和你一起，也只是为了蹭念云公主马车而已！” “你……” 苏念云心道，“堂堂小萧候，会没有马车？ 但瞧他神情疲倦，显然是累极了，便不再同他争论。 “用了早膳，我们就出发……” 这时，萧寒提了热水给主子沐浴梳洗。 等收拾妥当的苏念云上了马车，萧长风已经在马车里等着她。 苏念云一时不知该拿这人怎么办，两人坐在马车上各自想着心事就进了城。 一路上，萧长风闭目休息，很快人就歪在苏念云肩膀。 苏念云浑身一紧张。 正想把他给推开，可是当她看到萧长风眼下的青黑后，终于还是收回了手。 就这样，马车最后停在宫门口。 苏念云才轻声道，“萧长风，到了，醒醒！” 话音落下，细长的眸子睁开，苏念云冷不防落入那片深邃之中。 ------------ 第380章 拜见太后 苏念云努力不让自己沉浸在那片深邃的海洋中，堪堪收回视线，然后投向窗外。 宫道上，不少臣子、太监往来。 察觉苏念云的眼神只是迷失一阵，接着就恢复清明，萧长风原本深邃的眸子变暗变浑浊，星光不再。 见苏念云都不愿看自己，他愤然拿起旁边的银色面戴起来，然后率先下了马车。 萧寒看到他戴着面具从马车里出来，愣了一下，看着马车里面就是叹了口气。 主子在漠北，已经不戴面具好久了，怎的见了念云公主之后，反而要把面具戴起来？ 不等他想通，那边萧长风就已经消失在宫门后面。 “主子，您等等我……”萧寒急忙追了上去。 苏念云呆呆的坐在马车里，一直等萧长风走了很久之后，她才缓缓下了马车。 “公主……” 春华在马车底下等了很久，公主再不出来，她就要撩开帘子瞧瞧里面到底如何。 扶着苏念云的手下车，她给苏念云系上披风。 “公主，虽说现在开春了，可是风还是有些凉。” “您刚从漠北回来，身体定然不是很适应京城环境，还是要格外注意不要感染风寒为好。” “好。”苏念云没有精神的点点头，和春华一前一后往太后宫中去。 知道苏念云今日要进宫，太后已经早早端坐软榻上等着她了。 远远见到比从前不知道瘦了多少的身躯，慕容静瞬间红了眼睛。 “你这个丫头，可真是一意孤行！” “太后！”苏念云一头扑进慕容静的怀里。 慕容静摸着她的头发和脸，“你呀，整日就干些让人担心的事不可。” “本来说好的是回漠北祭祀的，结果倒好，这一去就不回了。” “你在你眼里，是不是根本没有哀家这个老太婆？” “太后，您怎么这么说？”苏念云泪流满面道，“念云在外，可是无时无刻不在想念您。” 她虽然人留在了漠北，但是和太后的书信来往一直不断，尤其她发现了什么新鲜玩意，总是第一时间派人送回京呈给太后把玩。 慕容静本来还想多斥责苏念云几句的。 但是把她抱在怀里，摸着她从前还算圆润的身材现在瘦骨嶙峋，她心头一算，后面责备的话便再也没有了。 “跟哀家说说，你在漠北的这些日子，都经历了些什么？” 苏念云一笑。 明明她一直和太后有联系，太后应该对她的事情了如指掌才对。 可是此时的太后，就是还想亲耳听苏念云说。 书信是扁平的文字，眼前才是真实的苏念云。 “当初，哀家瞧你是个执着坚毅的，想着你没了记忆没没了，倘若你恢复过来，定然痛苦不堪。” “如今看你行事有章有法，甚至能在漠北战事上帮上莫大的忙，足见是哀家从前想低了你！” “太后，您这是什么话，如果没有您的悉心教导，念云怎么可能有今日？” 苏念云再度表明自己，“只要能让番邦兵败，我做什么都愿意，做什么都不嫌苦……” 就在母女二人说话的时候，孙嬷嬷进来禀报。 “太后，小萧候来了！” 慕容静看苏念云的眼神含着探究，“哀家听说，你们两个是共乘一辆马车而来？” “太后，您别误会，只是小萧候赶夜路没进城，暂时在苏家村歇脚，顺便和我一同进的宫而已。” 慕容静看着苏念云，“这次萧长风再获功绩，只怕他的亲事，已经再不容哀家做主，你……” “太后，”苏念云急忙道，“我才和离不久，想一辈子伺候在您身边。” “胡说八道，”慕容静道，“哀家还能陪你几年？” “就算你儿子能陪着，将来他也要娶妻生子，他又能陪你几年？” “你身边，总是要有个知冷知热的陪着……” “太后，”苏念云笑道，“您说的知冷知热，好像也不是小萧候，我看他冷冰冰的很。” 她极力想证明，萧长风并不是适合她的那个人。 “你在漠北和他共处那么久，当真就看不出来？” 慕容静疑惑。 她怎么听说，二人相处起来倒是挺融洽，而且苏念云还住在萧长风的将军府。 苏念云没法回答太后的问题。 有些事，的确没法自欺欺人。 面对苏念云的犹豫，慕容静道，“你可知道，日后萧长风的婚事，哀家怕再也不能独自做主了？” 苏念云不懂的看着太后。 慕容静道，“赵承霁和萧长风这次打败番邦，给皇上狠狠出了一口气，皇上圣心愉悦，朝臣们自然对他们要极尽巴结！” “过去，因为萧虎和萧长风的敌对关系，朝中人不大敢向萧长风献殷勤，可是现在……” “萧虎因为萧长风奋力救下萧雷，两家恩怨不消而散，如此之下，萧长风定然是京中女儿嫁择亲的最热门人选。” “到那是，哀家就是想成全你，也要权衡再三，甚至要比对各方优劣，那时候，或许就顾不上你了！” 苏念云惊讶的看着太后。 她没想到，太后会把政事如此坦然的放在自己面前。 不过，她也明白，正是因为自己在边陲的表现，太后觉得她是个可以讨论政事的人。 “你真的……”慕容静还想再问，就见远远走进殿门的萧长风。 后面，她止住话头。 苏念云沉默的看着萧长风走进来。 “拜见太后！”萧长风朝太后行礼。 “起来吧！”慕容静让他起身，然后询问他一些…… “听说你连夜赶路回京，为两就是好好汇报番邦前来和谈事宜？” 萧长风看了苏念云一眼，然后点点头，“是这样的，太后！” “萧长风，你是好样的，不愧老将军和哀家对你的信任，皇上定然给了你不少赏赐，哀家也不知该怎么赏赐你了。” “不如自己说说吧，你想要什么，哀家都满足你的愿望！” 苏念云心头一震，她猛的抬头看太后。 看来，太后在她那么说之下，仍然对这件事不死心。 察觉苏念云脸上的震惊，早知道她心意的萧长风心灰意冷。 “太后，您给长风的太多，长风……没什么愿望了！” 不知为什么，明明这是苏念云期望的答案，可是真的听到这种答案，她心里还是万分失落。 “你当真决定什么也不要？” “是，臣什么也不要！”萧长风笃定的点点头。 “罢了，”慕容静点点头，“你得的好东西向来不少，想来一时也想不起要什么才好。” “这样吧，哀家暂时给你留着这个愿望，等你想要了，再来找哀家要就是！” “多谢太后！” “行了，难得你们两个都在这里，就一起陪哀家用了午膳再走。”太后出言挽留。 苏念云有些尴尬。 她记得萧长风说过，不会在太后这里停留太久的。 这家伙，骗她。 正怕一会用膳尴尬，忽然外面传来声音，“顺阳公主到！” 顺阳？ 听到这个名字，苏念云的原本还挂满尴尬的脸庞，立刻变成了防备。 察觉自己身旁之人气息骤变，萧长风眸子一动，然后就看向门口那个迤逦的身影。 ------------ 第381章 顺阳公主来了 苏念云没想到，她在漠北呆了一年，一直密切关注的人一直一动不动。 没想到自己才回宫中，那人竟然也动了。 而且，还是直接来到自己面前。 “太后！”那道温婉迤逦的身影，先向太后问好。 然后又看向苏念云和萧长风，“念云公主，小萧候，你们都在呀！” 她纷纷身后的宫女端上食盒。 “太后，听闻最近天气转热，您胃口不好，我特意做了开胃的小点心，希望太后您喜欢。” 说着，小宫女打开食盒，露出里面一看就是用了心的精致糕点。 尤其食盒一打开，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苏念云一时想不起这是什么花的香气。 “你这丫头有心了。”慕容静满意的点点头。 孙嬷嬷立刻接了小宫女手里的点心，然后摆在桌上。 慕容静问顺阳，“还没用膳吧？” 顺阳腼腆的一笑，“太后，您和小萧侯还有念云公主在此用膳，我就不打扰了，这就回去了。” “不必回去了，哀家瞧着你也没用膳，就留下一起吧，你这些点心一看就费了功夫的！” “太后，这不费顺阳什么功夫的，只要您喜欢吃就好。”顺阳温柔一笑。 “喜欢，哀家怎么会不喜欢！” “你也坐下，难得你们这几个都在，都坐下陪哀家用膳。” “是，太后。”顺阳这次终于顺从的坐了下来。 就在她坐下的同时，萧长风却站了起来。 “太后，臣想起来了，还有皇上交代的事情要立刻完成，这就不耽搁了，有两位公主陪着您，臣就先告辞了！” 慕容静见萧长风语气坚持，便没再挽留。 “你去吧，皇上交代的事重要。” 虽然她瞧着多半不是因为皇上之事，但是慕容静还是愿意放萧长风离开。 她三番两次想成全他和念云，但是可惜，造化弄人。 不过，虽然成全不了这两人，但是她看顺阳的眼神好像一直黏在萧长风身上。 难道，顺阳也对萧长风有意不成？ 义女嫁不了萧长风，孙女，也行。 反正，他们是要一门姻亲来拴住萧长风在皇族阵营， 具体来说，是皇族正统阵营。 如今皇后进了冷宫，太子被废黜，皇上又身体抱恙，皇嗣之间的争斗逐渐从暗转到明处。 朝堂震动之时，她需要定海神针。 年纪轻轻就功勋卓著的萧长风，就是她那根定海神针。 而因为他出手救萧雷，大萧侯不再针对他，这就是最好的辅助。 苏念云没滋没味的吃了一顿午膳。 她明显注意到，顺阳在萧长风走时那失落的眼神。 顺阳公主竟然喜欢萧长风，这是她没想到的。 发现这件事后，她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 只是在告别太后出宫的时候，向太后提出带刘嬷嬷出宫。 刘嬷嬷本就是太后安排给她的陪嫁，因为陈老夫人要向刘嬷嬷下手，她才把刘嬷嬷送回宫中。 如今，她也和离脱离陈家了，也在漠北报仇了，此番回京，她只想安稳的生活。 苏念云带着刘嬷嬷出宫，在马车上，听她把最近顺阳的行动，一一汇报了一番。 一连几日，丽妃身故，皇后入冷宫，太子被废黜，顺阳一直紧闭的宫门，也是趁着这场混乱打开的。 再也没有人记得顺阳公主干过什么事，因为皇后做的事，可比她恶毒多了。 顺阳出宫门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找新的靠山。 过去，她被养在皇后身边。 现在，没了皇后没了太子，她去投靠其他娘娘也不靠谱，一向目标明确的顺阳，直接去了太后宫中。 皇后可以换，太子可以换，但是太后是永远不变的。 讨好太后，得太后庇佑，这才顺阳的生存之道。 而恰巧慕容静也思念苏念云，来了个和苏念云差不多大，从前不熟稔，现在有骨血的孙女，慕容的感觉还不错。 “这么说，顺阳开始出来，也没多长时间？” “是。”刘嬷嬷道，“她也就是比公主早两三个月而已。” “刘嬷嬷，依你看……” 苏念云问道，“当初帮陈氏母子在宫中偶遇我的人，会是顺阳吗？” “这……”刘嬷嬷不知道该如何说。 毕竟这件事，一直是公主的揣测而没有真凭实据。 没有证据的事，她不能乱说。 不过，即使刘嬷嬷不敢断定，苏念云自己却已经有了断定。 这件事，八九不离十了。 原本，她只是怀疑。 但是当她看到顺阳看萧长风的眼神时，她就明白了。 那种崇拜、爱慕的眼神，绝不是一朝一夕才能有的。 如果…… 苏念云想到了那个最可怕的事情。 如果当初太后要给她和萧长风指婚，是顺阳从中作梗的话，那么她便能明白陈家母子出现在宫中的理由了。 顺阳这么帮一个没落世家娶公主，根本原因，就是她要毁坏太后的打算。 而彼时的苏念云，被甜蜜的爱情冲昏了头脑，一头扎进了陈家的网里，一直到死。 一想到这，苏念云狠狠握紧了拳头。 顺阳，你打的是这样的心思吗？ 不过，可能要叫你失望了！ ------------ 第382章 金鸣楼生意火爆 苏念云正因为察觉了顺阳公主的心思，而情绪愤懑难抑。 忽然，行进中的马车被拦了下来。 “马车里，可是念云公主？”外面人的问道。 赶车的苏大问道，“你是谁，有什么事？” 来人急忙恭敬的道，“小的是金鸣楼的伙计。” “刚刚我们家公子在楼上看见好似是公主的马车，所以特意让小的下来请公主上楼一叙。” 苏大道，“金鸣楼的伙计，我几乎都认得，你是新来的？” 伙计点点头，“得公主的福，金鸣楼生意越来越好，我才有幸能来金鸣楼做工！” 苏念云看向说话人。 这个小伙计长的清秀机灵，一看就是个能说会道的人。 她道，“我请那些赶快的读书人茶点，已经是快一年前的事了，你如何才得我的福进金鸣楼当伙计？” “公主，您是不知，咱们金鸣楼最近因为您，生意又再度火爆了！” “又因为我火爆了？”苏念云纳闷，“我人在漠北，怎么就影响到金鸣楼了？” “公主，正是因为您在漠北做下的不逊于男儿的事，协助东陵军打败了番邦，很多人想起您去年在金鸣楼免费请那些举子们吃一个月茶点的事，所以就旧地重游来了！”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苏念云哭笑不得。 她抬头望向金鸣楼二楼的窗户，那里傅铭遥遥向她招手。 这事，多半是这个家伙推波助澜的结果。 等她上了二楼，傅铭面前已经摆好了上好的茶点。 “念云公主，快半年不见，如隔三秋！” 苏念云道，“你不必阴阳怪气，是不是怪我抢走了你在十八皇子心里的地位，因为他提前安排你回京，所以你对我不满？” 本来，赵承霁去漠北，傅铭也一直在漠北帮忙前后调度粮草什么。 可是后面，随着苏念云逐渐展现自己的能力，赵承霁开始把重要的事情逐一交到苏念云手里完成。 到最后，傅铭在漠北反而闲散了下来。 赵承霁便安排他回京城照看生意，不用再留在漠北。 于是，漠北就剩下苏念云在帮赵承霁前后跑动，这也是苏念云这么忙的原因。 “这怎么可能？” 傅铭笑这甩开手里的折扇，一副淡然公子的模样。 “我的合作伙伴有能耐，这对我来说，是一件好事！” “你当真是这么想？”苏念云盯着傅铭。 “你放心好了，我还不会和你去吃这个醋！” 傅铭道，“我对你，真的只是单纯的佩服，念云，你比好多男儿都强百倍，能认识你这样的人，是我的荣幸！” 听着傅铭言真意切，苏念云这才松了口气，“你不吃醋就好。” 傅铭道，“我有什么好吃醋的。” “咱们两个合作，生意连在一起，休戚与共，你能干，我不应该更家高兴吗？” 傅铭道，“你不必觉得压我一头有压力，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 “你的确能干，这是我早就认可的，是十八皇子发现的太晚，而且你一个女子，我与你没什么好争的！” “你这还不是因为我是女子而小瞧我？”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 “诶，总之，就是咱们的目标不会冲突就是了，这你赞同吧？” 傅铭目光灼灼的看着苏念云。 他明显感到，苏念云若是继续扩展生意，加上背后有太后撑腰，如果她想，未来的成就不会比傅家差。 但是从他在漠北见到她至今，她始终没有涉足其他行业的意思。 除了刚开始的玉面琼脂冲击了桃花面之后，他们二人之间，真的再无其他冲突。 “行了，你不用解释了，我明白你的意思！” 苏念云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茶，然后看向外面络绎往金鸣楼的客人。 “什么因为我在漠北的表现，吸引的客人故地重游什么的，这是你弄出来的噱头吧？” “你又猜到了？”傅铭一笑，“你在漠北的事迹，的确值得更多人知道嘛！” “虽然我要多谢你替我宣传，让我在京城的名声更加好，但是……” 苏念云认真的看着傅铭，“你用我的名头来赚钱，这挣来的钱嘛……还是按照之前咱们的约定，五五分，如何？” “你……”傅铭登时一个后仰，手里的扇子扇的也不潇洒起来。 “就这么说定了，”苏念云起身，“还是让掌柜记账，回头我会让人一并取出来。” “哎，你这就走了吗？” 傅铭在背后喊道，“咱们这许久未见，好歹一起用个午膳再走啊？” “我都让厨房准备上了，有东湖最新鲜的鱼和蟹，你不是很喜欢吃么？” “不必了，”苏念云一边走，一边道，“今日我还有事，改天吧！” “改天，我请你去苏家村吃烤肉，参加篝火宴会！” “什么？”傅铭愣了愣。 苏念云带着残余的族人在京城安家的事，只有少数人知道。 太后、萧长风…… 而傅铭，苏念云打从一开始，就没告诉过他。 是以，这会突然从苏念云这里听到个“苏家村”，傅铭还发愣，“什么苏家村？” “你等等，话还没说完呢？” 苏念云却已经飞速上了马车，很快离开来金鸣楼的视线范围。 “这人，走的那么快干什么，有人撵着她么？” 傅铭“啪”的一声收起折扇，看着桌上的茶点发呆。 苏念云不留下，他自己一个人用膳也没意思，不如还是去找萧长风吧！ 他可听说这人快马加鞭的和苏念云一起进了京，可惜……襄王有梦神女始终无心，他正好去安慰一下这个可怜人。 “苏大，马车再走的慢些！”苏念云在马车里吩咐。 “是，小主子！”苏大松了松手里的缰绳，拉车的马速度也跟着慢了下来。 “公主，会不会是您判断错了，那人可能只是要去金鸣楼的客人，然后在咱们的马车旁边徘徊了一下？”春华开口。 苏念云点点头，“不排除这个可能，但是……” 她更愿意相信她的直觉。 她和傅铭在楼上说话的时候，居高临下往外看，那人在她马车旁边鬼鬼祟祟的样子，并不是一个去金鸣楼喝酒吃茶的客人样子。 而且，那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也根本没进酒楼，而是在苏念云的马车旁边逡巡之后，很快就消失了。 苏念云这才打断和傅铭的谈话，匆匆下楼来上了马车。 苏大一直在车上，他又是习武之人，对暗中有人窥视，也有些感觉。 为怕刺杀小主子的事情旧事重演，他第一时间就想快马加鞭的把小主子带回安全的苏宅。 不想，小主子却反而让他慢些。 正在苏大不明所以的时候，忽然斜刺里冲出一道身影拦住他们的去路。 “念云，你终于回来了！” 苏大紧急勒停了马，心里犯嘀咕，今天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兴拦马车吗？ ------------ 第383章 自己的仇自己报 听着那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苏念云紧紧攥住拳头，她坐在车里一言不发。 就听拦住马车的人继续道，“我听人说你回来了，一直不相信，如今亲眼见到，我还是觉得在做梦。” “念云，真的是你么，你终于回来了！” 听着外面的人深情的诉衷肠，倘若是不认识他的人，定然会以为这人是多么深情、痴情。 可是苏念云却知道，外面的人，是个离了母亲不会做事、一辈子只能被女人牵着鼻子都的男人。 不，他连男人都算不上。 不过是一个有这好看皮囊的废物、人渣！ “陈绍安竟然大庭广众拦公主的马车，公主，让我出去把他赶走！”春华怒气重重道。 这人真是不要脸，公主都跟他和离多久了，他竟然敢在这种时刻，在京城最热闹的一条街上拦公主的马车表衷情，真是可恶极了！ “不必，”苏念云拦住春华，“让我看看他到底能闹出什么幺蛾子？” “可是公主，他这样，是在闹，也是在败坏您的名声，他太可恶了！” “没事，”苏念云看着马车两侧，渐渐围拢上来那诸多看热闹的人，“让他闹！” “我在漠北劳累这么久，还没看过戏，让我看看这场好戏，他准备怎么个唱法！” 她昨日回的苏家村，尚未进京城。 今日进了城就直接去拜见了太后，她又没敲锣打鼓，怎的陈绍安会知道她回了京城，而且精准的在这条最繁华的街道堵住了她？ 显而易见，是有人暗中向陈绍安报了她回京的消息。 至于是谁动作这么快？ 苏家村的人知道她回来了，但是苏氏的人不可能告知陈绍安小主子回来的消息。 萧长风也不可能。 太后，更不会。 剩下的那个，就是顺阳公主了。 去了太后宫中，她除了看萧长风的眼神不清白，看自己的眼神也不和善。 只是，这丝不和善，被她隐藏的极好。 如果不是苏念云对她早有怀疑和防备，肯定也察觉不出顺阳的这份情绪。 尤其，在席间，她一直有意无意的抢着向太后献殷勤，这无疑也是在针对她。 只是，这份针对，在苏念云看来有什么，但是一向洞明一切的太后，却感知不出来。 或者，太后感知到了，也只认为是孙女在抢夺慈爱。 毕竟太后和顺阳之间，才算真正的血脉，在这点上，苏念云是不嫉妒的。 她想尽量做到大度，可是如今，外面站着的那个人，用事实证明，那场笑话一般的婚姻，果然是顺阳的手笔。 顺阳？顺阳！ 即使你是太后的孙女，我也不准备饶你了，未来，是咱们两个的战场！ 瘦削、颓败的身影拦在苏念云的马车前，见车里人始终无动于衷，他再度开口。 “念云……” 陈绍安亦步亦趋的向马车靠近，眼中是愧疚是怀念是深情。 苏念云看着这种人。 陈家的情况，她了解，已经是穷途末路的境况，不可能有人替他们监视自己 过去，不想向老夫人提供援手的那人，这次竟然又出手了 她出手的目的是为了什么，经历和太后一场午膳，苏念云终于看了个明白。 在她离开京城后，陈家的口碑，在老夫人的努力下，反而又好了些 老夫人，终究是老夫人，善于利用一切可利用的。 她让儿子一口咬定和牛云城根本不相识。 反正，他是不是逃兵这件事，一直云里雾里，坊间传闻拿不到其他佐证，也就仅仅成了个传闻。 苏念云为牛云城不值， 认识陈绍安，是他一生最大的错误。 也因为证据不足，官府也没法判断陈绍安到底是如何……这也就成了一桩悬案。 倒是因为苏念云一直对牛云城的诚心祭拜，让牛妈没再继续追求陈绍安的事。 等案子彻底了解，朝廷给她发放了抚恤，她就带着儿子的尸骨回了家乡。 因为陈绍安的声音，吸引了街上所有人的目光。 苏念云的马车成了众人的焦点。 春华道，“您别理他，我下去把她赶走……” “不，”苏念云摇摇头，“你下去没用，还是让我来吧！” 她撩开帘子，苏大扶着她下了马车。 “念云，一年没见，你清瘦不少！”陈绍安感慨万千。 “你当街拦本宫马车，可是有什么要事？” “念云，你不要这么对我，好歹咱们夫妻一场，我……” “夫妻一场？”苏念云摇摇头，“陈公子，你我之间什么事，想必这个 大街上的每一个人都清楚万分。” “你这时候说什么夫妻一场，不是很搞笑吗？” “既然和离了，咱们各自给些体面，不要再打扰对方，如何？” “念云，我知道你心中是有我的，可是漠北从军的事，我真的要跟你说清楚，我真的没有做逃兵，一切都是街上人杜撰的，我真的……” “事实如何，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不必惺惺作态。”苏念云不给他面子，说完就上车。 “念云，”见苏念云要上马车，陈绍安立刻上前一把拉住她，“你听我解释！” 苏念云道，“过去，是我傻，把给父兄报仇的希望，寄托在丈夫身上，男人身上，但是试是是证明，想给父兄族人报仇的话，还是我自己来……” “事实也证明，我们漠北儿女，可以自己报仇的！” 不知为什么，在场不少女子被苏念云的话给鼓励到了。 “都说漠北人对感情和咱们京城不太一样，在咱们这里，出嫁从夫，而念云公主竟然真的自己去复仇！” ------------ 第384章 也去金鸣楼 “之前这陈绍安都科场舞弊了，念云公主都没有和他和离，甚至还费心费力的去帮助陈绍安挽回人心……” “就是，那个举子在金鸣楼可以免费白吃一个月的事，真的是太有魄力了！” “有魄力有什么用，陈绍安怎么对得起念云公主的一片好心。” “就是，明知道念云公主最在意苏氏覆灭之仇怨，他竟然在漠北战场当了逃兵，拜托，他见了番邦认怂诶，是我也要和他和离的！” “逃兵那件事，陈家人不是说清楚了吗？陈绍安的的确确是战场重伤失忆的，他不是逃兵。” “你还真是单纯的善良，人家这么说，你就信了？” “啊，不是吗？” “你以为，聪明如念云公主这般，能帮丈夫挽回声誉，扭转举子印象，把丈夫弄出大牢的人，会分不清丈夫逃兵的真假吗？” “就是，”有人赞同这个观点，“要不是丈夫做的太不是人事，念云公主这样感情为重的人，怎么可能和离？” 听到这些议论声，陈绍安面色尴尬。 在人多的地方办事，果然是把双刃剑。 他成功拦住了苏念云的马车，得到了和她说话的机会，但是他过去的丑事，也被路人扒开。 尽管之前母亲让他咬紧牙关，坚决不松口认识牛云城的事，但是事实真相不是他死咬着不承认，就可以掩耳盗铃的。 面对那些审视的、嘲笑的目光，陈绍安只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以躲避这些让他无言以对的事。 不过…… 想想那个人让他出来的目的，还有母亲对他殷切期望的眼神，他又真的不能这样草草而回。 “念云，我真的……”陈绍安忽然挤出两点眼泪来，“你要相信我，这一切都是有心人在陷害我，他们的目的，就是不让你我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哦？” 苏念云想不到，她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拒绝他，让他下不来台，陈绍安还是不肯就此离去。 她挑眉看他，想看看这个家伙还能继续演出什么样的戏来！ “那么……我离开京城也有一年的时间了， 这当中，你有查到什么具体的线索吗？” 见苏念云有几分信，陈绍安立刻点点头，“有的，有的，我真的差到了些东西！” “那你就说说看吧！”苏念云陪着他道。 “可是阿云，这里人这么多，事情毕竟还没公开，算是秘密。” 苏念云看着陈绍安。 他会有什么线索，不过是个自说自话的骗子而已。 几句话，她已经洞察了他真正的目的。 无非是当众拦下她，制造出两人和好的假象，好让路人借机传播出去。 “你最好……真的有线索才好，”苏念云还是决定给陈绍安机会，“那么，你想去哪里说呢？” 见苏念云竟然真的愿意和他单独说话，陈绍安脸上一喜，也没了被路人嘲笑的尴尬。 他急忙道，“那咱们就去金鸣楼，如何？” 苏念云一怔。 好家伙，刚刚来给他传信的人，显然是没跟他说清楚啊，明明她才刚从里面出来。 见苏念云没有立刻答应，陈绍安继续道，“我知道那里对你来说有特别回忆，所以我希望能你一起……” 他以为，苏念云的犹豫是因为她用那里招待举子们，这也是她曾经为他科场舞弊案费尽心机的证明。 所以，陈绍安才选了哪里，为的就是更好的和苏念云展开话题。 “行吧，既然你想去那里，那就去吧！”苏念名点点头。 她转身上了马车，让苏大把马车又赶回金鸣楼门口。 陈绍安也急忙跟着一起。 不过，他却没有马车，而是快跑着跟着苏念云的马车一起往金鸣楼。 陈家人对他们家族的没落，在苏念云还在的时候，体会的相当迟钝，大部分人的美好生活都是踩在苏念云肩膀上得来的。 等苏念云走了之后，陈家能当的能卖的都卖了，甚至马匹和马车都没保住。 是以，此时此刻的陈绍安，是没有任何可以骑乘的工具的。 陈绍安跟在苏念云马车后面，同样遭到了路人的嘲笑。 他心中暗暗发誓，你们这些人就尽情的落井下石吧，很快，我就会哄好念云公主，到时候，定然叫你们大吃一惊。 不过，还不等他让世人大吃一惊，他和苏念云重新出现在金鸣楼，就让傅铭大吃一惊。 “我说……”起初，傅铭只看见了苏念云回头而来的马车。 他对对面桌的人道，“你也别气馁，要我看，这苏念云诚然对你定然也是有感情的！” “如何说？”对面的银面折射一缕阳光，正照到傅铭的眼睛上。 “我说你，”傅铭挡了挡眼睛道，“我也不是没见过你样貌，这里又是包间，外面根本无人看到。” “所以，你能把那碍事的玩意拿下来不？” “我问你，是如何看出来她对我有情的？”萧长风没有回答傅铭，而是持续向傅铭发问。 “这……”傅铭折扇敲敲窗台，“你看……” 不过，这会再引着萧长风看去，他就有种揍死自己的冲动。 因为刚刚萧长风的银面反光，他来不及细看外面的贵客。 可是等他再仔细看去时，不仅苏念云重返金鸣楼，陪伴她身边的，是她那厚颜无耻的前夫陈绍安。 “撇去其他不谈，这陈绍安的皮囊倒真是不错！”傅铭折扇摇了摇。 再抬头，就见萧长风杀人一样的眼光。 “你说陈绍安的皮囊不错？” “呃，这个……”闻到浓浓的醋意，傅铭急忙歉疚一笑，“当然啦，陈绍安的皮囊，不如你！” 苏念云不知道傅铭请来了萧长风。 进金鸣楼之前，她问陈绍安，“是你提议来的金鸣楼，不论是吃茶和还是吃菜，这钱都是你付，没问题吧？” “什，什么？”陈绍安愣了一下。 “这……你常年读书，没见朝堂，却差点进入公堂，我过去帮了你这么多，你这点人情世故，应该懂了些吧？” 苏念云道，“这里的东西不便宜，当然是提出来来这里的你付账哦！ “呃……”陈绍安摸着腰间的瘪瘪的钱袋子，最后咬咬牙，“念云，请客本就是男子该做的事情。” “行，明确谁付钱就行。”说完，苏念云自己当先进入了金鸣楼。 陈绍安狼狈的跟在她身后。 看到他这副落魄穷困的样子，那些跟随陈绍安而来看热闹的人还不少。 大家聚在一起讨论着，“这陈绍安，多半没钱付账，最后肯定还是要靠念云公主！” ------------ 第385章 好戏 “你说陈绍安会没钱付账？这不可能吧？” “好歹陈家也是位列八大世家，如何会请不起念云公主一顿金鸣楼？” “就是，我也觉得太扯了，陈家还不至于落魄成那个样子。” “怎么不至于，我表姐的三姨夫的小舅子家的二大爷，是放印子钱的，很久之前就跟着人去搬空了陈府。” “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的，陈家早家底家业全没了，就差个府邸了！” “所以，这陈绍安见念云公主，这么大张旗鼓的要复合，其实还是贪图公主的钱吧？” “我虽然没钱进金鸣楼，但是我想在外面看看最后的结果如何，是谁付了这笔钱。” “你和我想一块去了，我也觉得这是最不可能和好的，念云公主不是吃回头草的人！” “对，这样去为父兄复仇的女子，性格都极为冷漠坚毅，爱情，只是她们生命短暂的追求而已……” 一众人原本是八卦陈绍安多久会狼狈出来，结果说着说着，就变成了吹嘘追捧念云公主厉害。 “倘若是一个两个仇人，那我也不怕复仇，可是那是一个番邦诶！” “就是，倾家荡产去帮助东陵军获胜，念云公主真了不起。” “听说，念云公主的丰厚嫁妆，当初为了学子在金鸣楼花了很多钱？” 既然站在金鸣楼外，又看着金鸣楼的客人进进出出，大家自然不忘了讨论下金鸣楼打发时间。 “是啊，金鸣楼在京中一向出了名的贵，当然，人家也出了名的好吃。” “给这么多人无限制的供应一个月茶点，可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我粗略的算了算，应该是有十万两！” “十万两，你开玩笑吧，怎么会有那么多？ “怎么没有，我给你算算……就按照金鸣楼最便宜的茶水点心算好了，茶水一百铜钱，点心五百铜钱……” “注意，咱们是按照最低价格来算的啊，别的点心还没有算在其中，我想那些举子去金鸣楼的时候，定然是点着贵的来的，毕竟白请的大家都会吃好的……” “你就别啰嗦了，倒是快算啊！”有人急道。 “行行行，”那人点点头，“你们知道今年进京干赶考的人有多少吗？” 那人伸出比划了个数字，“整整六千人，当然，这六千人不可能都来过金鸣楼，但是肯定也有人不止一次来金鸣楼……” “你们自己算算，十万两够用吗？” 果然，听了他的分析，有人摇摇头，“我不行，我要是知道有免费吃喝的地方，一定会一直呆着。” 有了这人的话，大家对苏念云的财力，便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 “所以说，还是念云公主命好，被太后收为义女，出嫁还得了那么多东西！”有人阴阳怪气。 “给你这样的命，你要不要？” 有人反驳道，“十几岁族人尽灭，长大又嫁给了一个朝三暮四当逃兵的丈夫……” 那阴阳怪气的男人不再说话。 就在大家还没讨论上几句，有眼睛尖的已经看见陈绍安匆匆从金鸣楼里出来了。 而他身后，也没有念云公主的影子。 “这是……什么情况？”有人忍俊不禁，“这是看了价格直接就灰溜溜跑了？” “我去，这也就怪不得陈绍安能在战场上逃跑了！” 陈绍安已经不管众人说什么了，只是越来越快的逃离了他们的视线。 不久之后，深宫之中，顺阳猛的摔碎了自己茶杯。 “公主……”小宫女急忙跪下。 顺阳身边的近侍宫女翠枝站了出来，“茶水怎么都不试试温度的？烫着公主你担待的起吗？” “公主，我错了！”小宫女急忙磕头道歉。 “行了，跪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快去准备新茶？”翠枝往外赶人。 等小宫女出去了，翠枝来到顺阳身边。 “公主，您这是何苦呢，您刚刚那个失控的样子，万一传到太后耳朵里……” “传到太后耳朵里又怎样，我难道就不能有些脾气吗？要知道我从前可是在皇后那种人手里长大，太后只会更疼爱我。” “公主，不能如此……宫中是卧虎藏龙的地方，咱们永远要放有心之人！” 顺阳道，“这大半年，简直憋屈死我了，难得我得太后赏识，你竟然频频泼我冷水？” “公主，”翠枝道，“奴婢也是想的您的以后！” “行了翠枝，你的意思我懂，但是……” 懂归懂，该生气，还是会生气的。 “你说，这苏念云的运气也未免太好了吧？” “好不容易安排她嫁到陈家……竟然还能叫她和离走了。” “公主，那是陈家人都是扶不上墙的烂泥！”翠枝一针见血。 “她若是去了漠北，自此之后不回来，也好，可她偏偏在漠北和给两国战争出了力，得到皇上和太后的夸奖……” “公主，那是她走了巧运。”翠枝总有办法安慰顺阳。 “巧运，也是一个人的运道，也许她命里就时要和萧长风在一起的呢？” “公主，您别气馁，让翠枝好好想个对策……” “不必了，”顺阳笑了一笑，“既然陈家是付不起的阿斗，咱们换一家就是！” “公主，其实……”翠枝道，“这苏念云都生了陈家的孩子了，她这样的人，是配不上小萧侯的！” “你说的轻巧，你没看到今日小萧侯看苏念云的那种眼神？” 顺阳道，“这种眼神，我之前从未在他眼神中看到过！” 而此时，金鸣楼里，萧长风正在用顺阳形容的这种眼神，看着苏念云。 “看来，你还真的对陈绍安念念不忘啊，为了他，都可以抛弃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原则！” ------------ 第386章 金鸣楼的针锋相对 面对萧长风的斥责，苏念云一脸不悦。 “我能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原则？不过是艰难世道下的变通而已……” “变通？好一个变通，念云公主不愧是生意人，懂咱们这些整日在死人堆里摸爬滚打的人最不会的。” 听着萧长风言语越来越讽刺，苏念云的脸色反而越发古怪起来。 她本意是让陈绍安在金鸣楼大大花上一笔钱，叫他出出血，好报复他在街上拦截她马车的不愉快。 不想，她才很陈绍安上了二楼，就在一桌前遇到了傅铭和萧长风正在饮酒。 苏念云见他们二人时，当先皱了眉头。 这两个家伙有包间不进去，却偏偏呆在这大庭广众的二楼大厅里。 陈绍安自然也是一上楼就注意到了傅铭和萧长风。 “小，小萧侯，您，您怎么在这里？” 他不认得傅铭，但是却认识萧长风。 结巴的和萧长风打了招呼，他又朝傅铭点点头致意，傅铭没理睬他，只看向苏念云。 陈绍安已经决定打肿脸充胖子了，偏偏萧长风警告了他。 “陈公子，你为何要来这金鸣楼？”萧长风问道。 “啊？这……”陈绍安诧异的看着萧长风，不懂他为什么问这些。 尤其萧长风戴着面具，他瞧不见对方的眼睛，又被对方黑洞洞的眼睛盯的发毛，陈绍安感觉来前的那点小心思可能要挡不住。 “本侯问你话，你为什么不回答？”萧长风声音寒意十足。 “我，我是请念云公主来此喝茶说话的！” 这会，陈绍安终于想起来自己的目的。 “陈公子，你无名无分，凭你也敢来这金鸣楼？” “啊，小萧侯，您怎么这么说，这金鸣楼敞开门做生意，别人能来的，我和念云公主为什么不能来？” “谁说念云公主不能来此，”萧长风转着自己手里的酒杯道，“本侯说的是你不能来此。” “小萧侯，虽然不知道我哪里得罪您了，但是您说这样的话，未免也太过分了！” “就凭你科场舞弊手段肮脏，还凭你在战场做了逃兵，你就不配与本侯坐在同一座酒楼里。” “小萧侯，这都是误会。” 陈绍安终于明白为什么萧长风会对自己如此了，他硬着头皮解释，那些解释了一万遍，却连他自己都不信的谎言。 “科场舞弊，是我的错，我承认，可是我真的不是逃兵，一切都是阴差阳错的误会……” 他看向苏念云，“念云，这也是我一直想向你解释的，真的都是误会，你要相信我！” “既然承认科场舞弊，那你更要走了……你可知道来往这里的学子，有多少人是恨着你的？” 经萧长风一提醒，陈绍安果然看到其他桌的人都面色不善。 吓得他立刻告别苏念云，匆匆而去。 看着那么胆小的陈绍安…… 第一次看到这个男人在自己面前落荒而逃…… 她心中苦笑，这就是她前世被蒙蔽了双眼，看中的人。 但凡她不被他甜言蜜语迷惑，愿意多了解了解这个男人，便知道他是多么猥琐。 苏念云不理会萧长风的嘲讽 而是道，“好不容易得了个被别人请客的机会，倒是就这样被小萧侯给搅和没了！” 萧长风眼神冰冷，连带他脸上的银面都是冰冷的。 “苏念云，你真是好样的！”说罢，他起身离开 “诶，我说……”傅铭急忙拉住萧长风。 “念云既然你去而复返，难得咱们三人相聚，你就当给我个面子好了，咱们安安静静的喝茶吃点心如何？” 苏念云看看萧长风，摇摇头，“我还有别的事忙，咱们下次吧！” “哼，”萧长风道，“你还是不要勉强人了，你没看到吗，有空去陪别人，却没空和你相聚……” 苏念云瞪着萧长风，“你不要再这里挑拨离间，我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我刚刚从金鸣楼离开，我和傅铭已经聚过了，没机会叙旧的是你们两个而已，我就先走了！” 不等萧长风再说话，苏念云就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最后还有些在金鸣楼外看热闹的人，看到苏念云黑着脸从里面走出来，大家就更笃定，定然是苏念在金鸣楼里狠狠羞辱了陈绍安，如此才是念云公主的性格。 傅铭在楼上看着苏念云气冲冲的离开，他对萧长风道，“你这是何必呢？” “我知道你喜欢念云，也屡屡向她告白受挫，但是，你不能因此就对人家怀有怨恨啊？” “你胡说什么？”萧长风猛的喝了一口酒，“我何时对她心怀怨恨了？” “还说没有，你刚刚那么阴阳怪气，可不像你平时对念云的态度……” “等等，”这时候，傅铭有一点点反应过来了，“你刚刚，不会是在吃醋吧？” “啊哈哈，萧长风，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竟然会吃那种人的醋，以你的聪明才智，你难道会相信念云对他旧情复燃吗？” “怎么不会？”萧长风反问道，“他们毕竟中间有个孩子当羁绊，就算他们想一辈子不往来，也是不可能的！” “萧长风，萧长风，”傅铭叹息，“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有些话，再说也没有意义了，不过人总是让他不由自主的想到当初。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当初太后赐婚的时候，倘若萧长风能收敛骄傲，哪怕就是稍微看看对方的长相也好呀！ 可惜，开弓没有回头箭。 嫁出去的公主，即使和离了，心也不愿意属意他，这才是最可悲的。 想到这里，傅铭也再没有其他的话能安慰萧长风，只能举起酒杯道，“不如今日，咱们一醉方休如何？” 苏念云上了马车，这次未免路上再有人拦截马车，她让苏大尽量避开人多的街道。 尽管知道再被拦住的可能性不大，苏念云也并非一定要走人烟稀少的街道，但是…… 她一颗沸腾的心，需要安静一下。 通过再见萧长风后，他的种种表现，她确定即使半年不见，萧长风的一颗心依然放在她身上。 而暗卫一直没撤离，也是最好的一个说明。 “刘嬷嬷，如果我要再度成婚的话，宫中那边会不会……” ------------ 第387章 报复的手段 “公主，您说了什么？”刘嬷嬷以为自己听错了。 “刘嬷嬷，您没听错。” 苏念云肯定了刘嬷嬷的听力没问题。 她说，“我的意思是，如果我想重新成婚，皇室那边有什么要求不曾？” “重新成婚？”刘嬷嬷和春华都愣住了。 “公主，您该不是因为这许久没见的陈绍安，想和他再重新成亲？” 苏念云望着她们的眼神。 什么重新成亲，她们眼中明显有种她要重蹈覆辙的感觉。 “你们放心好了，我还不至于傻成那个样子，我怎么可能再和陈绍安成亲？” “那公主，您不是和陈绍安的话，那是和谁？” “哎呀，没谁，”苏念云急忙道，“我就是问问。” “你们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如果我再重新成亲的话，宫中那些到底繁琐不繁琐？” 刘嬷嬷和春华处在愣神当中。 “怎么，很难吗？”苏念云问她们。 “和离再婚这种事，在我们漠北再正常不过，两夫妻不相爱了，和离比，相看两厌的感觉才是最剖心挖肝。” 这么简单的一件小事，如果宫中规矩不允许的话，那该怎么办呢？” “公主，您误会我们的意思了” 刘嬷嬷知道，公主是误会她和春华的表情。 “我们两个只是知道您要成亲之后，有一点惊讶的而已。” “什么，我怎么说我要成亲，我只是问问……”苏念云纠正道。 “公主，您忘了当初您嫁给陈家是时，宫中准备了多久吗？” 苏念云摇摇头。 事情过去那么久，她怎么会记得。 刘嬷嬷见苏念云摇头，以为她是因为感情不顺而不想去回忆。 于是她就直接道，“公主，您出嫁的时候宫中可是足足准备了三个月！” “三个月？”经刘嬷嬷一提醒，苏念云总算是想起来了，“这也太麻烦了！” “公主，不能这么说，只要对方人好，多大的麻烦都不是辛苦。” “你觉得我和陈绍安的婚事，对的起宫中这么精巧的安排吗？” “这……”刘嬷嬷无话可说。 “算了算了，好麻烦，我脑子好乱！” 苏念云拍拍脑子，想把那种想法从自己脑子里赶出去。 她怎么能想到和顺阳抢夺萧长风，嫁给萧长风就是对顺阳最大的打击。 刘嬷嬷和春华对视一眼。 她们两个都没跟着公主去过漠北，不知公主这突然说的是什么意思。 公主的心上人是谁，她真的要和对方成亲？ 就在这样的疑惑中，马车悠悠回到苏家村。 拜见了太后，苏念云就在苏家村正式住了下来。 虽说京城中有苏宅，但是她更喜欢过去族人一起居住的那种热闹气氛，所以她就一直带着景儿住在苏家村。 景儿和平安两个小伙伴，加上苏氏族人在此安稳后诞育的新后代，七八个孩子在苏家村晚的不亦乐乎。 看到反而是回到京华才变黑的苏景，苏念云没有说什么，反而是鼓励他更加去玩耍。 苏念云则是利用这难得的闲暇，开始研制玉面琼脂的新配方。 这次在漠北，她忽然又有了很多新想法。 这一潜心钻研，就是一个月过去。 在这一个月当中，讨伐番邦的大将军赵承霁还没回京，就屡屡在朝堂上得到皇帝的嘉奖。 当众位皇子终于意识到，他们在朝堂争斗半天，能父皇笑开颜的，竟然是那个远在漠北的十八皇子后，一切都晚了。 经过漠北一战，赵承霁的威名早已传播出去，军队首先肯定了他的指挥和作战能力，这可比在父皇面前展现自己的政治才能更有用。 尤其，父皇曾经差点折在凶猛发番邦手上。 如今番邦被打的终于俯首称臣，马上就要来父皇面前跪地求和，父皇最后会心悦于谁，众人已经一目了然。 随着漠北战事的胜利，朝中的确有大臣开始活动开了。 尤其那些过去一直保持着中立，一直摆出一副不为其他所用的态度来的大臣。 最晚出手的他们，却不是最早看清结局的人，亦或者，他们有些预知的能力。 总之，最明显加入十八皇子一派的，就是大萧侯。 偏偏，众人对他维护和加入十八皇子阵营的事，是最不能反驳的。 原因无他，自然是因为十八皇子和小萧侯在战场救了他家世子的命。 当然，现在这萧雷已经不是世子了。 因为番邦的精铁箭，他勉强捡回性命，却永远的失去了声音。 一个不能说话的世子，将来是不能振兴大萧侯府的，是以，萧虎向朝廷奏请把世子职位给了二儿子萧光。 而萧虎也不愧是早些年勇猛有名的将军，他对赵承霁和萧长风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所以，对于这样一个人站在赵承霁身边，众人一点也不感到好奇。 甚至，反而有人觉得，如果萧虎因为这样还仍然和萧长风作对的话，那反而才是没有人性的。 总之，萧虎这队站的最为光明正大就是。 得知十八皇子即将带着番邦求和使团抵京，他主动请缨去京城三十里外迎接。 高居龙椅的天启皇帝，毫不犹豫的点头，“那萧侯你就去吧！” 按道理，臣子去了三十里外迎接，他这个当皇帝的，也该在城门迎接，才算是对番邦一个国家的尊重。 但是想到他们曾经将自己逼入绝境，狼狈不已，说什么皇帝也不会出去迎接他们。 所以，对于番邦进京城，便仅有萧虎去迎接他们而已。 下了朝的帝王，在太监总管的陪同下，想去太后宫中与太后说说话。 不想御辇才走出没多久，赵炎就觉得喉头一阵腥甜，才来得及用明黄的袖子捂住嘴巴，鲜血就顺着他的唇角流出来。 见此情景，他不想惊动其他人，而是改口道，“朕累了，还是先回寝殿吧！” “是！”御辇外的太监总管点点头。 等回了寝殿，赵炎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就要栽倒，还好太监总管及时扶住了他。 “皇上，你这是怎么了？” “来人，快去……” 赵炎摆摆手，“别声张，不必找太医，先去通知太后，让她来见朕！” ------------ 第388章 皇帝吐血 得知皇帝吐血，慕容静大惊失色。 正想派人去唤沈太医跟着她一起去见皇帝，管事太监李瑞却道，“太后，皇上不想声张此事，所以不见太医。” “不见太医？”慕容静讶然，“都吐血了，却不见太医，这是什么道理？” 李瑞摇摇头，“太后，奴才也是奉命行事，不知皇上这是何意。” “罢了，”慕容静放弃叫太医的想法，她扶了孙嬷嬷的手，“先去去看皇帝。” 等她进了皇帝寝殿，就见皇帝躺在床上，神色恹恹。 “炎儿，好端端的，你这是怎么了？” 慕容静紧张的坐在儿子床边，看着他苍白而没有精神的脸色。 “母后，”赵炎无力的朝慕容静一笑，“番邦进京后，怕是需要你来把持朝政几天了。” “你……”慕容静道，“你难道是因为番邦入京，所以才不想叫太医看诊的么？” “这个你不必担心，哀家会让太医封锁消息，外面的人绝不会知道你生病的事。” “不，”赵炎摇摇头，“朕这次一定要在番邦面前掰回颜面，朕不能赌任何一点可能性。” “皇帝，你这何至于，”慕容静道，“为了和番邦争一口气，而赌上自己的身体，这不值得。” “而且，咱们已经赢了番邦，他们是来求和的。” “太后，您不必说了，朕的主意已定。”赵炎道，“朕的身体朕知道，让朕歇息几日就好。” “皇帝，你不能拿自己的身体来开玩笑，更不能拿来赌气，你知道吗？” 慕容静还想再劝，不想赵炎却认了死理，坚决要找回曾在被番邦践踏的面子。 毕竟，这是他心中永远的槛。 见儿子认了死理，慕容静只得点点头，“好吧，你就静静在宫中休养几日，其他事自有哀家。” “多谢太后。” 道谢之后，赵炎忽然道，“母后，儿子这一生，十分的不争气，让您给我操碎了心……” 这话，忽然就带了些悲观。 年轻时，他自大且放荡，后宫妃嫔众多，却从来没把心停留在哪一个人身上。 败于番邦之后，他的心态发生了很大变化，也是自那之后爱上了丽妃。 丽妃是他心中独一无二的存在，丽妃没了之后，他的身体也不济了，他能感觉到。 这大概也是赵炎不愿意见太医的另一个原因。 若是太后知道了他病的真正缘由，一定会说，“为了一个丽妃，你何至于如此？” 他知道母后对感情看重过，但是后来为了他，就变的冷厉而坚强。 他们母子能走到今天，在外人看来的顺遂，天知道花了母后多少心力。 他叹息，“儿子这一生，总是有些辜负母后的期望了！” 慕容静道，“说什么傻话，你没辜负母后，母后觉得你很好。” “母后，”赵炎拉住母亲的手，“朕没经过您的允许，就擅自废黜了皇后和太子，您怪朕吗？” “越来越说傻话，”慕容静道，“你做的对，哀家怎么会怪你？” “前朝就一直风云涌动，皆是因为太子废黜之后，迟迟再没有立储的原因。” 赵炎问慕容静，“母后，关于储君，您有什么想法吗？” “这是你的皇位，你的天下，你想给你哪个儿子，你自己说了算！” “你忘了哀家当初对你的承诺？” “哀家早不管朝政多年，你现在问哀家立储之事，他们都是哀家的好孙子，你立谁哀家都没意见。” “母后，您真的没有看好的皇子吗？” 赵炎继续问道，“朕看六皇子去您那里走动的比较多，您可是中意他……” “哪有的事，”慕容静摇头，“那六皇子你还不知道，天天爱倒弄些新奇玩意，不过是弄了好东西去送给哀家把玩而已。” “哀家说了，无论谁继位，他们都是我的孙子，都会对我一样孝顺，哀家不担忧这些……” “有母后这句话，儿子就放心了！”赵炎点点头。 见他眼神中疲惫加深，慕容静道，“你且好好休息，这几日应付番邦，有哀家。” “儿子多谢母后。” 看着帝王沉沉睡去，慕容静才离开他的寝殿。 等她出了皇帝的宫门，脚下就是一软。 孙嬷嬷急忙扶住她，“太后，您没事吧？” 慕容静苦涩一笑，“终究，我是个让儿子记恨了！” “太后您这是说的什么话，皇上他是您的亲生儿子，他怎么会记恨您？” 孙嬷嬷是太后心腹，刚刚在寝殿，她一直伺候在旁，对皇上和太后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她没听出皇上记恨太后的意思，反而觉得皇上事事尊重太后，连立皇储的事情，都要问太后意见。 慕容静扶着她的手，勉力站直了身子。 “那是你没听出他的弦外之意，他不希哀家插手册立皇子之事。” “太后，这怎么会呢？” 听太后说的和自己体会的不一样，孙嬷嬷继续开解慕容静。 “皇上一向对您贴心，也最信任您，他定然不是这个心思，太后您多虑了。” “哀家倒是希望自己是多虑了，”慕容神色忧伤，“倘若没有丽妃惨死，这定然是哀家多虑。” “皇上因为丽妃的事，对哀家生了间隙呢！” “太后，那丽妃的孩子，还有丽妃自己，都是被姜皇后害死的，这和您没有任何相关，皇上不可能把这件事怪到您头上的。” “怎么不会？” 慕容静叹息，“你可别忘了，丽妃没了孩子之后，皇上要处置姜氏，是哀家保下了姜氏！” 孙嬷嬷道，“可是太后您也不知道姜皇后会死性不改啊？这事，和您没关系的！” 慕容静叹口气，“早知道姜氏会对丽妃穷追不舍，哀家当初说什么也不保她！” 因一个妃子，弄的儿子和自己差点反目。 第二次儿子不经过自己，直接处置了皇后和太子，就是儿子和她离心的最好的证明。 “孙嬷嬷，你悄悄去找沈太医，把皇上的情况偷偷与他说了……” 不能皇帝说不见太医就不见，他可是一国之主，不能有任何闪失。 “你让他明日亲自去给皇上诊平安脉，发现任何问题都不要声张，只悄悄来回了哀家即可！” “奴婢知道了！”孙嬷嬷转身离开。 事关重大，她要亲自去通知沈太医。 ------------ 第389章 和谈与立储 就在太后为皇帝的身体操心时，萧虎已经在城外三十里出接了赵承霁和番邦使臣。 才在京城驿站安排下番邦使臣，他就接到了来自宫中太后的密令。 “大萧侯，发生了什么事？” 赵承霁正想带使臣进宫拜见皇帝，却被萧虎拦住。 “皇上有吩咐，使臣千里迢迢，先让他们安顿休息，十日后再入朝拜见即可。” “十日后？”赵承霁一愣。 自东陵开国以来，朝中接见外国使臣的，还从没有在对方抵达后，等十日再见的这种规矩。 萧虎见赵承霁疑惑，笑道，“以十八皇子的的聪明才智，应该不会想不到这是为什么吧？” 赵承霁有意拉拢萧虎，想到了也装想不到，“请大萧侯指点。” 萧虎得意的道，“这道密令，其实是太后发出的。” “这番邦曾经让皇上难堪，想来皇上定然是连见都不愿意见他们的使臣，多半是太后得知了，从中斡旋良久，最后才有了这十日之后见面的事。” 十日，足够皇上冷静和考虑清楚了。 赵承霁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多谢大萧侯提点！” 萧虎道，“这有什么的，十八皇子您救了萧雷，就是我们萧侯府的恩人，萧虎但凡知道的事情，都会据实以告的。” 赵承霁明白，这是萧虎向他投诚的一种方式。 他自然也欣然接受，“以后，承霁在朝中，还要多多依靠大萧侯提点才是。” “好说，好说。” “对了，”萧虎继续道，“为了感谢十八皇子救了我家萧雷，今夜我在府中设了宴席，不知道十八皇子肯不肯大驾光临？” 赵承霁点点头，“却之不恭。” 十日后，赵炎的病情得到缓解，他没事人一样上朝，番邦的使臣捧着降书和和谈金来到朝堂。 赵炎坐在高堂，面目严肃。 等那使臣把降书念完，奉上和谈金之后，他脸上有了一丝笑容。 “你们番邦，骁勇善战，这次败在朕的小儿子手上，很不甘心吧？” 使臣急忙跪下，“不是不甘心，是心悦诚服！” 听了这使臣的话，赵炎哈哈大笑。 “行了，朕不过开个玩笑，历来两国交战，有输有赢很正常，不过总归是边陲的百姓们吃苦遭殃……” “希望以后两国能够永久修好……” “东陵皇帝英明！”番邦使臣们一阵高声颂赞。 赵炎脸上，露出了真正的笑容。 等着两国和谈结束，番邦人离开京城之后，强撑的赵炎终于再也撑不住，彻底病倒下去。 俗话说，病来如山倒。 一下子，朝中皇子们争夺太子之位就更加猛烈。 就在几个皇子在朝中你争我斗的时候，刚刚打胜仗回来的十八皇子，在人群中沉默着几乎没有存在感。 一开始把他当敌人的几个皇子，见他这个样子，再度把他排除到皇储争夺战之外。 很明显，这人只有一个萧虎的支持是远远不够的，他虽然打赢了番邦，但是尚来不及在朝中发展势力，而皇上的病又发展的奇快。 殊不知，皇子们在前朝斗的汹涌之时，赵承霁却开始在帝王寝殿默默侍疾。 “如今，他们在都朝中拉拢势力，你为什么不去，反而在这里照顾朕这个行将就木的皇帝。” 赵炎躺在床上，看着拿着精心侍奉自己的第十八子。 “父皇，儿臣没有倚仗，自认比不过任何一个兄长，是以这太子之位从来不肖想。” “儿臣自小就没了母亲，父皇是儿臣世上唯一的亲人，父皇健康，长命百岁，才是儿臣最大的愿望！” 听了赵承霁这一番话，赵炎心头感动。 从前，他把体验这种人间父子亲情的感觉，寄托在丽妃的孩子身上。 丽妃没躲过姜皇后的各种暗害，是他人生一大憾事。 原以为，他今生都没机会体验这种父慈子孝的感觉了，不想那个曾经被他最忽视的孩子，给了他人间最真诚的关怀。 这种关怀，不掺杂任何利益矛盾，只是一个儿子对父亲的担忧。 “好孩子，”赵炎抚摸赵承霁的手，“你是朕的好儿子。” “从你自动请缨去漠北战场，朕就看出来，你是个好样的，你比你那些兄弟们都强。” “父皇，您别这么说，儿臣只是走运而已，让其他皇兄带兵上战场，他们做的会比儿臣更好。” “更好？”赵炎一笑，“你平常和他们来往不多，不知道也正常，他们怕是还没萧雷的水平呢！” 提到萧雷，赵炎何尝不知道萧虎当初为这个世子请命当左将军是为了什么？ 不过是想让他儿子在漠北理所当然的领一份军功，回来好多些风光， 不过，总算萧家父子受了教训，而是被赵承霁收服，这是好事一件。 只要萧虎不同赵承霁作对，那么以后…… 想到这里，赵炎越发满意的看着赵承霁。 谁也没想到，皇帝的病来时凶猛，去的却也快。 没等几个旗鼓相当的皇子在朝中争斗出什么结果，皇上又生龙活虎的上朝了。 看到父皇安然无恙，几个皇子 都露出失望的神色。 下朝之后，皇帝单独叫了几个权臣去御书房。 至于要讨论什么事，大家都猜的八九不离十。 果然在第二日朝上，太监就拿着圣旨大声宣布起来。 什么十八皇子勇冠三军、克己复礼、智谋无双、可担大任等等…… 当这些美好的词叠加到一起，圣旨后面要说什么，众人已经十分明了。 当场，几个皇子的心都凉了。 赵承霁，就这么出乎意料的成为了太子。 消息传到京城，与皇子间的震动相比，民间的百姓都是拍手称好。 赵承霁如何孝顺皇帝，在御床前侍奉他们不知道，他们只知道，赵承霁带领东陵军大败番邦，得了番邦永不再犯的臣服。 单这一项，众人就认同赵承霁是可当大任，未来更是可继承大统。 得知赵承霁毫无意外的成了皇储，苏念云便委托傅铭送上一张二十万两的银票当庆贺。 而这次，赵承霁没有默默收下贺礼，而是主动在金鸣楼约见了她。 “以后，你想送我东西，不必通过傅铭，直接找我就是。” “还有，”赵承霁道，“我希望你我之间，不光有利益牵绊……” ------------ 第390章 利益牵绊 “太子，您说错了，不光有利益牵绊……” 对于赵承霁这突然的话语，苏念云先是一愣，接着就是一笑。 “你……懂我的意思了？”赵承霁充满希冀的眼神，看向苏念云。 “自然是懂的。” 苏念云笑着点点头，“太子殿下，咱们之间，怎么会有利益牵绊呢？” “过去我给您钱，是为了我父兄和一族之人的仇怨，希望您能带领将士打败番邦，所以才倾尽全力帮忙。” “如今我给您钱，除了因为番邦败退、俯首称臣，我高兴之外，”苏念云道，“还因为我觉得您是当之无愧的太子，是实至名归。” “尤其，我是太后义女，名义上是您的姑姑，于情于理，我都应该给您送上贺仪的！” 听着苏念云把二人之间的关系，定义为亲戚关系，赵承霁刚刚有些神采的眼神，忽然就黯了下来。 这个女人真是迟钝呢？还是故意而为之呢？ 就在他大胆猜测的时候，苏念云这时却起身。 “太子殿下，您新近受封，想来有很多要事要忙。” “正好我也新近回京，生意上也有很多事要忙，所以就不打扰您了，我告退！” “别急，”赵承霁轻松自然的开口挽留她，“我点了一桌好菜都没来得及上，你吃了东西再走也不迟。” 听了赵承霁的话，苏念云不好意思再拒绝他。 她只得坐下，再多停留一下。 很快，金鸣楼的伙计陆续上菜。 苏念云即使没有胃口，也装着把赵承霁推到自己面前的每道菜都吃了一口。 当这人是十八皇子的时候，意味着他离帝王那个宝座还远，和他共桌吃饭，她不觉得压力。 但是，一旦他成了太子，那么他离那个更高位就剩一步之遥了，这种时候，是重中之重。 而这种时候的赵承霁，却偏偏向她表达了一些别的意思，这不能不让苏念云无措。 赵承霁已经从苏念云略微尴尬的表情中，看出她实际已经懂了自己的意思。 有句古话说，打铁趁热。 他之前一直在打仗，如果这次不趁着对方送贺礼的机会，他真的再找不出更合适的时机来接近苏念云。 从前隐忍的赵承霁，难得急躁一次。 当然，这也是情有可原的。 毕竟，苏念云的赚钱能力在那里，她一个不输男子的人才，若是被别人娶走，那是他赵承霁是损失。 苏念云还没回京，番邦还没战败的时候，她的名头就比其他人的名头先传回京城。 无他，一来因为她女子身份，二来因为她做了男子都很少做到的事。 自她回京后，不少人都看着她。 那个拿了太后那么多嫁妆，又极其会经营的人，在这些有些头脑的家族里，还是颇为注重的。” 就算她嫁过人，也不耽误她仍然能做个世家正妻。 所以，赵承霁刚一得到太子之位，首先就先来攻略苏念云。 他也知道苏念云十分有自己的想法，再加上她有太后撑腰，有族人相互，又衣食无忧的，想让她答应留在自己身边，怕是要付出些努力。 当然，他不惧这些努力。 攻略一个人而已，不会比攻略一个国家困难。 她现在对他没感情，无所谓，他会慢慢对她好，让她渐渐对自己生出感情，让她心甘情愿的跟着自己，这样就好。 是以，他叫住要离开的苏念云，硬是两人一起用了午膳。 苏念云在吃东西的过程中，无数次希望傅铭这个时候，可以进来打扰一下。 毕竟以前都是这样的，只要她来金鸣楼，他只要在，都是陪在她身旁的。 不过苏念云很快就发现，自己是想多了。 赵承霁现在可是太子，傅铭不可能再像从前那般肆意。 她只能急匆匆用了午膳，然后再度起身告辞。 “太子殿下，铺子里还有活计，我先去忙了！” 这次，不等赵承霁再找借口留她，她已经抢先离开了包间。 一直等在外面的春华见公主这么行色匆忙，她急忙问道，“公主出什么事了？” 苏念云回头看看包间，然后道，“回马车上再说。” 回到马车上，她问春华，“倘若太子想要娶我，这件事发生的可能性有多大？” “太子？”春华愣了一愣，“公主，难道您之前说的再成婚对象，指的是太子？” “不，不是他，”苏念云急忙摇头，“我现在是问太子。” “公主，在名份上，您是太后义女，太子是皇上之子，你们是姑侄关系，理论上不可以……” 听了春华的话，苏念云略微安了心。 这赵承霁才刚刚当上太子，他应该不会那么想不开，给自己找些这样的名声吧？ “不过……”春华的话却没说完，而是继续道，“咱们东陵国过去，也不是没有皇家义女嫁给皇室宗亲的……” “什么？”苏念云不可置信，“还真发生过？” “是，”春华回忆道，“应该是圣皇帝那会，也是有以为太后认下的义女，嫁给了当时的二王爷，据传夫妻二人一直琴瑟和鸣……” 苏念云不管他们琴瑟和不和鸣，她怕的是真的嫁给赵承霁。 她承认赵承霁是个好皇帝，不代表承认他是个好丈夫。 尤其，为了平衡各方势力，他可以做到雨露均沾，他是后宫秩序，比历代皇帝都更和谐。 苏念云既不想当秩序中的一员，也不想做被偏爱的那个，这才是她纠结的地方。 “公主……”察觉苏念云的苦恼，春华道，“您若是不喜欢被太子缠上，不如趁早先把自己嫁出去。” “趁着太子现在还是太子，权利不够大，还不能为所欲为的时候，抢先出嫁。” “抢先出嫁？”苏念云摇头苦笑，“这是我想出嫁就能出嫁的吗？” “可是公主，明明您比太子更早之前，就问起这个问题了，不是吗？” 春华道，“不论这人是因为什么让您感到犹豫，此时此刻，都已经不是让您考虑的事情，如果您不想嫁给太子的话……” “我知道了……” 经过春华一番劝，苏念云在两桩婚事里面艰难的做出了选择。 ------------ 第391章 你准备如何做 苏念云躲在苏家村想了又想，最后终于决定，在赵承霁把窗户纸捅的更明白之前，她要先下手为强。 看着跟着平安等人一起玩木马的景儿，她脸色一会明媚一会纠结。 不看孩子们，她一低头思绪搅动，抬头又看到远远的凌云山，苏念云觉得自己脑子里糊成浆糊了！ “公主这是怎么了？” 刘嬷嬷也发现苏念云这几天心不在焉的。 她问春华，“你们也就前几天去过金鸣楼而已，难道那里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春华虽然最是知道其中由头，却是话最少的那个。 公主还没说，她也不准备让任何人知道。 见春华一副了然的神色，但就是不说话，刘嬷嬷就明白了。 “我知道了，不让你难做，我这就自己去问公主。” 谁知等刘嬷嬷到了苏念云身边，苏念云却自己已经准备好要出门了。 “公主，您这是要去哪里？”刘嬷嬷顾不得暂停前一个问题，而是关心的问道。 “这几日没进城，我进京城一趟！” 苏念云没有明说找萧长风。 她和萧长风的过往，一向在漠北的人看在眼里的多，在京城的家人或者近侍，不知道也很正常。 等事成之后，她再慢慢讲给她们听好了。 “你怎么回事，感觉你有十几日没来金鸣楼了？” 傅铭见到苏念云，自然是想念的紧。 “我这么久不来，是因为谁，谁不知道吗？”苏念云瞪着傅铭。 “你瞪着我干嘛，我哪里得罪你了？” “你还说，上次把我骗来，让我和太子单独吃饭的，是不是你？” “啊，这……”傅铭恍然大悟，“你说的是这件事啊！” “这有什么的，你给太子殿下那么厚重的贺礼，他来找你亲自道谢，你难道不觉得这相当荣耀吗？” “毕竟太子殿下收到那么多礼物，他第一个郑重其事来感谢的，就是你……” “荣耀？一点也不觉得！” 苏念云吹胡子瞪眼，“你知道那天我有多尴尬吗？” “也对，”傅铭道，“你我身份不同。” “你是高高在上的太后义女，自然不在意太子殿下做的这些，但是我们傅家可就不一样了……” “少拿什么身份不同来说事，你傅家现在还不够出人头地吗？” “话说，那日太子殿下到底对你说了些什么，竟然能让厚脸皮的你，都感到尴尬？” “你真的好奇？”苏念云四下看看，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偷听。 “自然好奇，”傅铭道，“你那天匆匆忙忙的走了，后面太子殿下又是一副意味不明的表情，我实在猜不透。” 那位，从十八皇子升为太子，不出意外，未来就是皇帝。 从现在开始，他要更加严格训练自己揣摩上意了，不能再像从前一样的随心所欲了。 俗话说得好，伴君如伴虎。 他们傅家陪着皇上打天下，是一件事，未来能不能守得住本心，能陪伴在皇上身边多少年，又是另一件事。 “太子说……不想只和我有利益关系……”苏念云一边缓缓的说出那日赵承霁的意思，一边侧耳倾听。 当她从隔壁听到一声沉闷的酒杯落桌的声音后，她唇角略微一翘，这就算成了。 “你刚刚说了什么？”傅铭有一瞬间是怔愣的，半晌才回过味来。 “我说，”苏念云刻意又大声说了一遍，“太子不想只和我只有利益关系！” “算了，”说罢这句话，她有些不耐烦的道，“我都因为这句话，吓的在家呆了好几天了，以后金鸣楼，我也会少来的……” “别呀，”傅铭见苏念云站了一会就想走，急忙拦她，“其实，嫁给太子也是一件好事。” “你成了太子妃子，将来会有更多权力、更多的钱财，做更大的生意！” “胡说八道什么？” 苏念云有些恼怒，“我要嫁，便嫁给自己所爱的人，为了什么钱财权利而嫁，这些东西，我难道没有吗？” “呃……”半晌，傅铭终于忍不住点点头，“你说的对。” 如果嫁人是为了金钱和权利，那苏念云自己完全没必要嫁人。 “行了，我不想再在这里了，咱们以后尽量少在金鸣楼见面了，你有事的话，去铺子里找我，或者去苏家找我，都行！” 不等傅铭再说什么，苏念云便扬长而去。 而看着苏念云走远后，傅铭转而来到隔壁房间。 “你都听到了吧？” 傅铭问一直坐在那里喝闷酒的萧长风，“她不来这里，不是因为躲你，而是在躲该躲的人！” “该躲的人？”萧长风银面泛着冷光，“我倒是想不到，太子竟然如此做。” “其实，这当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或者是太子说的不清楚，苏念云有所误会也说不定。” “不会。”萧长风直接摇摇头，“在漠北的时候，太子还是鼓励过我的……” “萧雷受伤那次，他似乎知道苏念云再度拒绝了我，那之后，他再也没让苏念云在我面前出现过。” “我原本以为，太子只是看我屡战屡败，不想再让我再受伤，所以才刻意让苏念云避开了我的一切。” “如今看来，每当我在漠北城有行动，我和苏念云两个人便总是阴差阳错，竟然那之后一次也没遇到过。” “倘若不是有心人刻意安排，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傅铭听明白萧长风的意思了，但是后面的话，他不想再说下去了。 有些事，意会到了就可以了，没必要再经过他的口声张。 但是在心里，他无比震惊。 如果不是了解萧长风和苏念云的为人，他怎么也想不到，太子殿下竟然会来撬臣子的墙脚。 当然，这苏念云现在是自由的，还不是谁的墙脚。 但是萧长风对她痴心一片的事，不说这朝中上下，就是这漠北军中，应该无一不知吧？ 太子殿下这种时候，做这种事，真的好吗？ 傅铭担忧的看向萧长风。 “如今你知道了这件事，你准备如何做呢？” ------------ 第392章 是不是离间计 “准备如何做？”萧长风无意识的重复了傅铭的话。 “对，你准备怎么做？”傅铭有些焦虑的看着萧长风。 他是真的怕萧长风因为这件事，和太子翻脸。 想当初，他们三人暗地里结盟，是如何艰难的一步步走来，大家都是深有体会的。 怎么十八皇子才当了皇子，他就立刻感受到了这种同盟的震荡。 太子殿下，都说朋友妻不可欺，虽说这苏念云没有嫁给萧长风，可是终究是萧长风喜欢到心坎上的人。 尤其萧长风还为了太子出生入死，两人在漠北战场和番邦拼杀那么久，不应该生出一点默契来吗？ 怎么最后变成了不光彩的撬墙脚？ 而且，太子殿下，念云公主名义上还是你的姑姑，你如果执意这样做，怕是既失去了伦理道德，又失去了人心呢！ 太子之位还尚不稳固，难道太子殿下就想先和萧长风来场内斗？ 一旦他们的同盟瓦解，那外人攻进来，还不是迟早的事？ 想到这些，傅铭就深深的后悔。 他后悔自己的好奇心怎么这么多，好奇心怎么这么重！ 刚刚，明明苏念云不想说的，他偏偏要刨根问底，逼着她把太子觊觎她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这下好，立刻就让隔壁耳力特别好的萧长风给听到了。 明明这段三角恋情，最不关的就是他的事，可偏偏，他却成了罪魁祸首。 若是太子和萧长风斗了起来，他要承担很大的责任。 他难得的收了那把用来装潇洒的折扇，紧张的等着萧长风的回答。 半晌，萧长风忽然来了句，“据我所知……苏念云不是太子喜欢的类型吧？” “什么？”傅铭诧异，“这个时候，是你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吗？” 明明太子都已经跟苏念云吐露真心了，萧长风还在关心太子喜欢什么类型？ 这么迟钝，还怎么保护心爱的人？ 傅铭着急道，“太子哪有什么特定喜欢的女子类型？他喜欢的女人，从头到尾只有一种，那就是对他有用的女人……” 话一出口，他就是一惊，差点咬住舌头。 糟糕，他怎么把实话给说出来了。 和三方都是朋友，就是这一点比较难办，他想三个朋友都不为难。 可是这样的话，为难的就是他自己了。 “萧长风，你千万不能乱来，咱们现在听到的，只是苏念云的一家之言，万一她误会了太子的意思，太子不……” “你当我是傻子，还是苏念云是傻子？” 萧长风的银面，反射着窗外的一缕光，叫傅铭这下连他的眼睛都看不见了。 傅铭急急的道，“总之，没查清楚事情真相之前，你可千万别乱来，现在大局刚刚稳了一些，你……” “在你眼中，我是那种乱来的人吗？”萧长风打断他的话，“我还有别的事，咱们下次再聚！” 说完，长腿抬起，三两步就离开了包间。 “……你一定要三思而后行，慎重再慎重，千万不要着了别人的离间计……” 傅铭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萧长风的背影，把自己没说完的话说完。 这话，他不知道萧长风听进去了几句，他自己却忽然把这几句话说到了自己的心里。 是呀，有没有可能，这是有心人的离间计？ 要不然，怎的太子刚主宰东宫一个月，就生出了娶苏念云的心思，尤其是在知道萧长风对她一往情深。 而引发这个事件的主要人物……傅铭越想越心惊。 他赌上自己的所有，好不容易替傅家赌了一条正确的道路。 如果因此而功亏一篑的话，他可对不起傅家的列祖列宗。 一想到这，他就越是无比后悔。 现在想想，苏念云先是歇斯底里，后面又是欲言又止，她明显是抓住了他的好奇心，利用他这个个性促使他问出隐秘。 越想，傅铭就越肯定这个可能性。 苏念云一向做生意比他聪明，利用他达到目的，轻而易举的一件事。 他不知不觉被苏念云玩弄于骨掌之间不要紧，因为他就是个商人，接受商场上的尔虞我诈。 但是，太子不接受，萧长风更不能接受。 如果真的是她利用他们三人，想来个一石三鸟，那么…… 傅铭搔头，她会是哪个皇子的人？ 她这么费尽心机的话，哪个皇子得利是最多的呢？ 抱着这样的疑问，傅铭收拾收拾，就让车夫赶着马车去找苏念云。 他想探查清楚。 不想，苏念云不在两人合作的铺子，也不在她自己的铺子，更不在苏宅。 最后，苏宅的人告诉他。 “傅公子，小主人自从从漠北回来后，没住过苏宅，一直是在苏家村的！” 傅铭这才想起来，苏念云这几次见他，都是邀请他去苏家村做客的。 隔日不如今日，他当即带了一大堆贵重礼物，一路往苏家村去。 车夫从来没去过苏家村，是一路和很多人打听着行进的。 苏家村也在京郊落脚一年多的时间，一些百姓不知道苏家村的存在很正常。 经过几番打听，傅铭的马车才最终有了大致方向。 “公子，”赶车的小厮福生问道，“你想来念云公主的苏家村，直接找她的人带您来不好吗？” “你管那么多呢，好好赶你的马车就是！” 福生被一训斥，立即闭了嘴不再说话。 跟了公子这么久，他听的出来公子现在的心情不是很好。 路上又打听了几个农户，才终于找到了苏家村。 不过，在快到苏家村的时候，福生忽然想起来。 “公子，当初念云公主可是说过，她的族人在她的太后给她的陪嫁土地上建的村子。” “咱们不应该问苏家村的，而是应该问念云公主的土地，这样是不是会更快。” “蠢货，你都问了一路了，这会说这个又有什么意义？” 傅铭一路上多半在走神，根本没注意福生到底问了多少路。 不过好在，福生虽然笨了些，但是最后还是把傅铭准确的带到了地方。 十几里的路，被福生赶车走出了几十里。 傅铭也是没办法。 这随从加车夫，是他自己选的。 他一向觉得，自己已经足够聪明了，身边不需要多机灵的，只要实诚靠谱，能令行禁止的人。 是以，福生才能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 福生不聪明，但是够忠诚，而且公子说一，绝不说二，公子说往东，就是悬崖，他也往下跳。 来到苏家村，傅铭吓了一跳。 虽说是在京城周边的村庄，日子过的都不会太差，但是…… 这苏家村也未免太豪华了些…… ------------ 第393章 傅铭造访苏家村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望无际的马场。 几匹膘肥体壮的骏马，正在马场中自由驰骋。 傅铭看到那些神骏的骏马，心头痒痒的。 他在漠北的时候，就瞧中了那里的马。 漠北的马性子又野又烈，驯服起来，格外有成就感。 而且漠北的马耐力，也比东陵国其他地方的马种要好。 那漠北的马去和那些贵公子赛马的话，也是…… 想着想着，傅铭就得意的笑了。 就在这时，村口负责巡逻的苏氏族人发现了傅铭二人。 “你们是谁？”发现两人是生面孔，守村人发出警告，“说明来意，否则弓箭伺候！” 说着，他真的拿下背上的弓箭，朝傅铭指过来。 苏氏虽然迁族入京，但是他们很多行为习惯却仍然保留着漠北的习惯。 大家对外来人，很是警惕。 看到弓箭直指着他们，福生吓坏了，但是他还是快速挡在自家公子面前。 “别误会，”他大声道，“我们家公子，是念云公主的朋友，是她邀请我们公子来此的！” “小主人？”守卫一愣。 “是的，”福生道，“念云公主在吧，不如你去通知她一下，我们公子姓傅单字铭，还是念云公主的合作伙伴呢！” 两个守村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其中一个飞快的跑回村里。 很快，苏念云就骑着马来到村口。 “念云，你可算出来了，”傅铭一指那个一直拿弓箭指着自己的人。 苏念云朝他点点头，“没事，是我的朋友，让他们进来。” 健壮的年轻人当即收起了自己的弓箭。 傅铭这才松了一口气，径直走到苏念云面前。 “看来，想来苏家村见你一面，十分不容易呢！” 苏念云把马绳交给旁边的人，陪着傅铭一起往村子里走。 傅铭不舍的看一眼被牵走的马匹。 “我之前邀请你来，你也没说要来，我自然不会通知族人提前做准备……” 苏念云走了两步，见傅铭怎么跟上来，回头看去，就见他盯着马匹出神。 “对了，我忘了，你喜欢赛马的。” “怎么样，马场中这几匹，你有瞧中的吗，有喜欢的，我送你两匹。” “真的？”傅铭面上一喜，“你真的肯送我两匹？是两匹啊！” “怎的，你还怕我后悔，这么重复。” 傅铭道，“你这些都是良驹，市面上千金难得，你愿意割爱给我两匹，我当然不可置信。” 苏念云道，“漠北你又不是没去过，那里遍地好马，你怎的还这么一副没见识的样子？” “见识，是见识过了，可当时不是来去匆匆，来不及挑选嘛！” 说到这个，傅铭忽然想到自己来此的真正目的，他就是一激灵。 这苏念云真是厉害，她这是拿捏到了他的喜好，开始收买了他了吗？ 见刚刚还喜笑颜开的傅铭，忽然之间又变的正经严肃，苏念云眼神一闪。 她假意没注意到他的不对劲，而是继续带他往村子里走。 越往村子里走，里面漠北的风格越浓郁。 看着广场上各家生火做饭，或几家合在一处做饭，傅铭有一瞬间，仿佛感觉自己回到了漠北一样。 “你来的正是时候，”苏念云在广场选了一处位置坐下，接过春华递来的一条烤鸭腿，然后又递到傅铭手里。 “尝尝，都是我们族人自己养的鸡鸭，味道与别处不同。” 傅铭有些迟疑的接了过来。 他怀疑苏念云会在里面给自己下什么迷魂药，但是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可能。 苏念云都把萧长风和太子都迷惑的五迷三道了，再在他身上下功夫，就属实有些浪费了。 鼻间隐隐闻到烤鸭的味道，他忽然食指大动，接着就毫不犹豫的咬上一口。 “嗯，这……烤鸭怎么这么香？你们可是用了什么秘技？” 苏念云摇摇头，“当初我们在漠北时，生活艰苦，做烤制的肉类，甚少用复杂的香料调味。” “没有秘方？”吃的满嘴油的傅铭就是一愣，“可是，如果没有秘方的话，怎么会这么好吃呢？” 苏念云一笑，“你有没有考虑过东西好吃的话，可能是食材好呢？” “食材？”傅铭道，“你常出入金鸣楼，自该知道，金鸣楼里用的都是京城顶级的食材。” “可是金鸣楼的烤鸭，就没有你的族人做的好吃，难道你的族人是什么隐世大厨，能够化腐朽为神奇？” “敢情，我说食材好，你不信是吧？” 苏念云重复道，“我再说一遍，食材好，做出的食物才好！” “难道，真的是鸭子？”傅铭还是不相信，“可是金鸣楼明明用的是京城最好的鸭子……” 苏念云道，“那是我们苏氏还没自己养禽类。” “你吃的，是我的族人亲自豢养的鸭子……苏家村水草肥美，鸡鸭鹅俱都长的肉质鲜嫩。” “原来如此，”傅铭把剩下的鸭腿啃完，然后脑中灵光一闪，“想来你族人豢养这么多禽类，自己也吃不完，不如把多余的卖给金鸣楼怎么样？” 苏念云道，“我也才回京城没多久，不知道村里具体能富余多少，能不能卖你，不如你问问娇娇吧。” “娇娇？” “傅公子，是我。”这时，一直在旁边和母亲陪着景儿玩耍的苏娇娇走了过来。 傅铭有些诧异的道，“念云，看来你这苏氏，传统就是女人当家啊？” 苏念云脸色不变，苏娇娇却撇撇嘴。 “要不是我那父亲、我们那些无辜的族人陨灭，我大概不用这么抛头露面！” “对不住，”察觉自己说错了话，傅铭急忙道歉，“我没有嘲讽的意思，我只是感慨一下。” “毕竟，我自从认识了念云，就一直被她压一头的感觉，你们就当我这是嫉妒吧！” 苏阿珠道，“我不管傅公子你是嫉妒还是怎样，如果你想买我们苏家村养的禽类的话，我想先了解下你们酒楼的经营情况，你意下如何？” ------------ 第394章 走题 傅铭已经忘记了苏娇娇，可是苏娇娇却还记得他。 她当初刚来京城，在玉面琼脂的时候，就是遇到这个傅铭去铺子里东打听西打听，目的就是想见阿云。 想不到，这个家伙就是阿云的合作伙伴。 而且，他刚刚还那么口无遮拦，明显他是瞧不起女人当家做主的。 所以对这样的傅铭，苏娇娇也不甚讲客气。 如今的她，已经不是那个刚进京城的她。 经过这一年多的磨砺，她在为人处世上，和苏念云的风格越来越像。 自知说错话的傅铭，尽管一而再向苏娇娇道歉，但是苏娇娇都已经不领情，只对他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傅公子，既然你是那个什么东陵第一首富家的儿子，那么做生意定然是有一套的。” “我想你既然见的世面多，那你也该知道，有些话，定然不是无心之失这么简单。” “所有呢，有些你心中早就认定的事，没必要非要再强硬的改口。” “咱们在商言商，你还是赶快回答我的问题吧，到底，你还要不要买我们的鸡鸭鹅！” “要买，要买。”傅铭急忙点点头。 见把人得罪，而且道歉不管用，他扔了手里的鸭骨头，就准备好好谈成这笔生意，也算对他刚刚失言的补偿。 他正襟危坐，和苏娇娇谈起金鸣楼的经营情况。 每日有多少客人，客人一般点什么菜品，还有后厨的食材消耗等等，事无巨细，他统统都说了一遍。 有了他这些数字，苏娇娇心中已经有了数。 “按你这样说，我觉得每月给你鸡鸭鹅各五十只，就差不多。” “怎么给这么少，你是有多瞧不起我们金鸣楼的生意？” “少？”苏娇娇一笑，“你还没开始用上我们的食材呢，怎么就知道给的少？” “我刚刚不是跟你说了金鸣楼的情况，你难道对你们的鸡鸭鹅的鲜嫩程度没信心？” “我看，你们送去金鸣楼的禽类，该翻倍准备才对。” 苏娇娇道，“你知不知道，新事物推出的时候，都有一个过程。” “你不可能第一个月就把这些鸡鸭都卖出去的，所以第一个月的数量不能翻倍，而是要减半。” “尤其，”苏娇娇道，“你刚刚所说的酒楼情况，是阿云回来这一个月情况。” “这个月，你的酒楼生意为什么这么好，有多少是沾了我们阿云的光，你不会不知道吧？”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去你那的人总会变少，你还一直准备那么多食材的话，岂不是浪费？” “你……” 听了苏娇娇这一番分析，傅铭诧异道，“瞧你一个小女子，没想到你还挺有主意的！” “我不是小女子，”苏娇娇再次纠正，“我是玉面琼脂的老板，你难道到现在都没认出我吗？” “是你？”傅铭愣住了。 他仔细打量苏娇娇，“玉面琼脂的老板我见过，我记得，不是你这样的！” 苏娇娇道，“我知道，那时候我比较黑嘛，这也说明我们的玉面琼脂的东西比桃花面的东西好用。” “你说的对，玉面琼脂的东西的确比桃花面的东西好用！”傅铭看着像换了一个人一样的苏娇娇。 听桃花面的主人说这样的话，苏娇娇面上就是一喜。 苏念云看着两人说的挺开心，感觉无聊的她，就自己起身离开了这里。 傅铭没发现苏念云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等他吃饱喝足，坐上回程的马车，才想起来，他今日除了给金鸣楼订了一大堆的鸡鸭鹅外，竟然完全忘记了自己的主要目的。 他不由坐在车中唉声叹气。 “公子，您这是怎么了？”同样吃饱的福生，一边赶着马车，一边问车里的人。 “赶你的车，什么也别问！”傅铭懊恼的道。 福生只好闭上嘴，心里美滋滋的回味苏家村的美食。 傅铭的马车离开，春华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自家主子。 苏念云正哄着景儿睡觉。 她把景儿放到床上，又亲亲他的额头，才带着春华来到外间。 “公主……”春华自觉压低声音，“傅公子他走了！” 苏念云道，“回头你别忘了告诉成叔，准备两匹上等马送给傅铭。” “奴婢知道了！” “对了公主，这傅公子，这么着急的来苏家村一趟，该不会就是为了那些鸡鸭鹅来的吧？” “怎么可能，”苏念云一笑，“你看他那个坐立不安的样子，定然是我今日告诉他的事情，吓到他了！” “您把太子对您的打算告诉他，怎么会吓到他呢？”春华不解。 苏念云悠然的道，“你不懂，傅铭只是看着潇洒，实际上他身上千斤重担。” “公主，您这是说笑吧，傅公子出身傅家，那可是东陵第一的首富之家啊！” “是首富之家，就没有烦恼吗？” “他们那么有钱，会有什么烦恼？” “想来那烦恼，比普通人还多呢！” 苏念云叹息一声，“普通人只要烦恼一日三餐即可，而他们这些傅家子弟，却要思考如何振兴属于自己的一支，或者振兴家族。” “做生意，没有稳赚不赔的道理，他走每一步，都是精心计算好的……”包括与十八皇子结成同盟。 “在这样的算计下，而去看着事情正顺着他的设想发展，而这当初偏偏又出现了我这个变数，你说，他的烦恼是什么？” “我大概明白了，”春华点点头，“傅公子前期投入巨大，他生怕出任何变故，再让他的心血功亏一篑。” “嗯，”苏念云点点头，“所以他这么急匆匆来，定然是考验我的，他以为我在挑拨离间，所以想看看我真正投靠的是哪位皇子。” “公主，您说这傅公子，他到底是聪明，还是愚蠢？” 为什么春华觉他有时候表现的好像很聪明，有时候又很愚蠢呢？ “所谓关心则乱！”姜宁喝了一口花茶，“他在这种事上一时失了分寸，很正常。” “那公主，您既然知道他误会了，不解释一下，就让他这么糊里糊涂的走了，好吗？” “没什么不好的，”苏念云摇头，“清者自清，他过了这个紧张劲，会慢慢看明白的。” “如果我着急上前和他解释，反而会有种此地无银的感觉，我看这傅铭，自从十八皇子成了太子之后，略微有些闲散了，让他开动一下脑筋也好。” 她放出这个消息，根本目的，就是想看萧长风的反应而已。 万万没想到，却是傅铭率先反应最激烈。 她摩挲着手里的茶杯，那么萧长风，你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 第395章 三求赐婚 就在傅铭紧急去苏家村求证苏念云是哪个皇子派来的奸细时，萧长风已经第一时间进了宫。 彼时，顺阳正在太后宫中，给太后揉肩背，陪她说话聊天。 听到孙嬷嬷进来说，小萧侯来了的时候，她脸上不由一喜。 慕容静挥手，让步顺阳停了手，她直起身子道，“那个家伙，一向哀家不唤他，他从不主动来哀家面前，今日这是怎么了，无缘无故来找哀家？” 顺阳身后的翠芝，兴奋的看着自家主子，她以极低的声音道，“公主，小萧侯定然是知道您在太后这里，所以才特意来的。” “别瞎说。”顺阳羞赧的道。 虽然是这样批评贴身公主，不过她心底却的确是这么想的。 太后都说了，萧长风从来都是奉命而来，自己主动求见的，还是第一次。 他之所以如此做，定然是因为他想见她。 想到此处，萧长风还没进来，她就先红了脸。 不过，她这脸没有红上很久，就被萧长风的所作所为狠狠打了脸。 因为萧长风给太后行礼之后，竟然道，“臣冒昧，求太后给臣和念云公主赐婚！” “什么？”太后愣住了。 而这对顺阳来说，更是晴天霹雳。 顺阳呆愣愣的看着银面后那双细长的眼睛，“小萧侯，您大概是不记得，您的求娶，是被念云公主拒绝了的。” “自然知道，否则何以在此再向太后求赐婚！”萧长风语气平静。 顺阳被一句话噎在那里，想说说不出来，想忍又忍不下去，一颗心因为萧长风所求之事，而上下翻腾。 苏念云那个家伙，明明是不配他的。 而她顺阳，比苏念云美丽，比苏念云身份高贵，她才是最配小萧侯的人。 “小萧侯，顺阳说的有道理，据哀家所知，单你在京中，少说也跟念云求了两次婚。” “而小萧侯在漠北的时候，也求了一次亲，念云都没有答应你，不是吗？” “太后，那都是过去，那时候念云公主还没意识到臣的好，所以屡次拒绝臣。” “后来，臣想到，念云公主一直痛恨番邦，定然是因为番邦的事未了，所以她没有心思成亲。” “所以，臣自那时起，便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驱逐番邦，让他番邦对东陵俯首称臣……” “你这家伙，”慕容静道，“从哀家中宫中出去，莫要再如此胡说八道。” “如果叫人知道，你在漠北立下赫赫战功，是因为想娶念云的话，你堂堂侯爷的威风怎么办？” “太后，臣敢做便敢当，臣说的句句属实！” “你……” 慕容静见拧不过这家伙，当即道，“行吧，终究是你自己要去面对那些眼光，又不是哀家自己，你想怎么说便怎么说吧！” 她话语中带些抱怨，实际上却替苏念云开心。 慕容静真是没想到，这个想娶苏念云的人，到现在还心志如初。 她一边忧伤，一边高兴。 忧伤的是，倘若在她第一次给二人牵线的时候，两人之间就有所发展，现在念云的结局肯定已经是萧家妇了！ 高兴的是，她没看错人，萧长风就是做丈夫的极好人选，比念云自己选的那个陈绍安，可好太多了！ 当初得知陈绍安那些苟且事后，她曾想几次派人把这家伙乱棍打死。 敢利用她的义女，这一家人都是卑鄙至极。 不过，最后都被苏念云拦下，因为苏念云跟她说，要自己来复仇。 太后便再没有出手，而只是暗中观察。 看苏念云把陈家坑的一次比一次惨，太后便终于彻底放手，任苏念云区作天作地的出气。 不过，即使如此，太后还是不能强硬的安排苏念云的婚事。 因为女儿受过情伤，所以再为她选择成婚对象，太后是慎之又慎。 见太后半晌没有回应自己，萧长风又问了一遍，“请太后赐婚！” “小萧侯，哀家看，这宫中也不止念云一个公主，你载誉而归，想娶哪个公主，哀家都可以为你说合……” 听到太后这句话，顺阳一直翻腾的情绪，仿佛突然被稳住了一般。 她充满希冀的看向太后。 太后，是什么时候看穿她的心事的？ 果然，她就说，从禁闭的宫门出来，首要的做的一定是讨好太后，因为太后是这后宫说话绝对算数的人。 只要太后能成全她和小萧侯，别说她日日给太后揉捏肩膀，逗太后开心，就是让她一辈子日日如此，她都甘之如饴。 前提是，让她嫁给她，让她如愿以偿。 顺阳这边正幻想，萧长风的再出声，这次彻底打破了她的幻想。 “太后，臣自始至终，都没有娶别的公主的念头，臣只要念云公主！” “你这家伙……”太后听了，一脸无奈偏又笑的开怀。 “好，哀家看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这回，哀家会把念云叫进宫来亲自问问她的意思。” “倘若，她对你的心意，依然一如从前不变的话，那你今后，便不要再同我提这桩赐婚了，如何？” “臣，同意。”萧长风点点头。 顺阳在旁边听了二人对话，只觉一会在天上，一会在地上。 心才重重落到地上，心却再度被高高抛起来。 因为她听到太后把决定权交到了念云公主的手里。 据她所知，念云公主拒绝萧长风的次数，可比太后知道的还要多。 倘若太后让念云公主自己选的话，她这次也一定是不同意吧？ 顺阳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苏念云不要答应上。 她僵硬的站在太后宫中，太后因为萧长风突如其来的造访，彻底把她忘记。 顺阳完全不在意这种忽视，反而她还怕太后想起自己，再把自己赶出去。 她愿意当个隐形人在此，她要亲耳听一听苏念云的选择。 只要一听到苏念云亲口再次拒绝萧长风，她就有了机会。 她可以趁着萧长风受情伤之际，趁虚而入去安慰他，从而让她自己正式走进萧长风的世界。 她，才是最配萧长风的人。 除此之外，不能再有别人！ ------------ 第396章 皇上召见 苏念云没想到，一日之间会同时受到皇上和太后的召见。 春华伺候她穿了正式朝见的衣裳，有些担忧的问道，“公主，太后找您，是母女叙话，可皇上一向不和您打照面的。” “他这突然找您，是做什么？” 苏念云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这时，刘嬷嬷拉她坐下梳头，“公主，别担心，皇上他面冷，实际上很好相处的！” 苏念云点点头，“我知道了！” 自她被皇帝从漠北带回来后，皇帝再没单独见过她，即使在宫宴上，皇帝也没有一句话是给她的。 苏念云知道这是为什么。 自然是因为他在漠北被番邦打败的那段历史。 从他重用萧长风，却不待见萧长风的矛盾行为中，就能看的出来。 皇帝对漠北之事，一直耿耿于怀。 而彼时的苏念云，也没法见皇帝。 因为只要一见到天启皇帝，她就会想到自己的族人都因为皇上而死。 尤其，她那时失去了很多和族人相处的记忆，脑子、心头，又是空荡荡，又是无比忧伤。 前世，自嫁到陈家，她再也没见过天启皇帝。 今日得知，皇帝竟然主动要见自己，苏念云难免有些紧张。 刘嬷嬷正是看出了她的紧张，所以一直在跟她讲见了皇帝的一些可以做的事，和千万不能做的事。 刘嬷嬷是太后身边的老人，自然对皇上了如指掌。 “刘嬷嬷，你说的话我都记住了！” 带着刘嬷嬷和春华上了马车，苏念云道，“刘嬷嬷，一会，你去见太后，告诉她皇上召见的事情。” 刘嬷嬷点点头，“奴婢明白。” 毕竟是皇上第一次召见念云公主，不知皇上所为何事，还是早去太后那里通个气的好。 进宫之后，主仆三人兵分两路。 刘嬷嬷往太后宫中去，苏念云则是带春华往御书房。 守御书房的小太监见到苏念云之后，恭敬的道。 “念云公主，皇上正在和几位大臣商量事情，请您在此稍等一下。” 苏念云点点头，当即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御书房门口等待。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御书房里隐隐的说话声才结束，接着房门打开，几个大臣撩着袍子跨出门来，正看见等在旁边的苏念云。 “这女子是谁？皇上新纳的妃嫔么？”有不认识苏念云的人发问。 “什么，”一人扯他袖子，“这是念云公主。” “念云公主？”一听这个名字，大家都是一愣。 “这就是名噪漠北的那位念云公主？” “可说不是！” 几人一边交头接耳，一边走的更远。 这时，小太监来到苏念云面前，“念云公主，皇上吩咐您进去。” 苏念云重新整理了一下仪容，然后才抬脚稳稳当当的走了进去。 走进御书房，苏念云这才发现，刚刚讨论政事的大臣没有都走光，还有两个人站在皇帝的书安前。 看到这里，苏念云急忙低下头，“皇上忙碌，念云等会再进来……” “不必了，”皇帝威严的声音自书案后传来，“你留下来！” 苏念云便急忙停下脚步。 “念云公主？”这时，留在书房的人，已经认出了苏念云。 听到有人叫出自己的名字，苏念云急忙抬头看去，正是太子殿下赵承霁，而在他旁边的另一人，就更有意思了，是萧长风。 这是什么情况？ 苏念云愣住了。 皇帝该不会叫她来，是和赵承霁、萧长风见面的吧？ “听闻皇上政务繁忙，不知道您喊念云来，是有何事要吩咐？” 苏念云一边朝皇帝盈盈下拜行大礼，一边问皇帝叫她来的目的。 “起来吧！”皇帝挥挥手，示意苏念云起身。 苏念云忐忑的站起来，尴尬的站在御书房最中间位置。 面对面的，是皇帝，左边是赵承霁，右边是萧长风。 尤其是萧长风，苏念云没想到，萧长风就算和皇帝单独面对面，竟然也带着银面。 当她看向萧长风时，发现萧长风也正看着她。 苏念云不由一阵尴尬，急忙低下头。 这时，就听赵炎道，“虽说你在漠北做下的那些事，送入京的信上都写的清楚，但是当朕亲耳从太子的口中听到这些事时，又是另一种感受。” “念云公主，朕给你的那些赏赐，你可还满意？” “自然是十分满意，皇上！”苏念云用恭敬无比的声音道。 她越来越怀疑皇上叫自己来御书房的目的了。 仅仅是为了问问对赏赐满不满意？这不太可能吧？ 果然苏念云正想着，赵炎又继续往下说了。 “过去，你嫁给那个什么陈家的事，朕没有出面，你可曾有怨恨？” “怨恨？”苏念云愣了一下，“皇上，这怎么可能，念云为什么要怨恨您？” “你是太后的义女，名义上是朕的妹妹。” “你出嫁，朕这个做哥哥的没有为你把好关，害你在那桩婚姻里吃尽了苦头，你可怨朕？！” “皇上，不可能的。” 苏念云快速否定了这种说法。 “陈绍安是念云自己选的，不论他最后造成了什么苦果，那都是念云该承担的，这和皇上您没有任何关系。” “你……倒是看的通透……”赵炎道。 “是的皇上，太后也这么夸过念云！”提到太后，苏念云骄傲一笑。 赵炎点点头，“你是个知理的，可惜那陈家不识好歹，娶了堂堂公主还不知足，净闹些幺蛾子。” 苏念云早对陈家无感，自然也不会因为皇帝这么说，而生出任何的波澜。 “不过呢，你和陈绍安也和离那么久了，是不是，也时候重新考虑一下自己的婚事了！” “皇上？”苏念云一愣。 她怎么也想不到，没和自己说过几句话的皇帝，这一开口就是她的婚事。 “怎么，若是太后问你这种问题的话，是不是你们两个更能放松的聊天了？” “不，不是皇上。”苏念云急忙摇摇头，“不是念云紧张还是放松，念云只是吃惊而已。” “吃惊？” “对，吃惊！”苏念云点点头。 皇上问起婚事的事，该不会要指婚吧？ 只是如今赵承霁和萧长风都在御书房，皇上这是要替谁说话呢？ ------------ 第397章 赐婚太子 “皇上，念云不明白您的意思……” 苏念云不喜欢皇帝这么七扭八拐的说话，索性以退为进。 说完，她还不忘看向萧长风。 这个家伙，就算要求娶的话，去找太后就好了，干嘛这么大费周章的弄皇帝出面说和？ 而且，她跟皇帝一点情感的连接也没有，让皇上出门说这门婚事，是为了更加稳妥，让她没法再拒绝的意思吗？ 不想，赵炎却道，“看来，念云公主多少有些迟钝！” “正好今日人也在这里，”赵炎直接问道，“你觉得，太子怎么样？” “什么？”苏念云愣住了。 不仅她愣住了，赵承霁和萧长风都愣住了。 苏念云懵懵的看向赵承霁，用眼神问他，“你怎么敢的？” 太子之位刚坐了一个月而已，就敢这么嚣张的吗？ 他敢跟皇上说求娶她？ 怎么可能，他不想继承大统了吗？ 他这时候堂而皇之求皇帝赐婚，只会叫皇上误会他耽搁儿女私情，无心朝政。 尤其，她是太后义女，是她的姑姑，这个辈分，会让前朝老臣念叨不短的时间吧？ 一想到这些，苏念云眉头蹙的更紧了。 察觉苏念云不可置信的眼光，赵承霁也是一脸的懵。 如苏念云所想，他在朝中才刚刚稳下来，正是继续收敛人心的好机会，他从未向皇上提过任何婚事的事情，怎么皇上就突然问了起来？ “皇上，这……”苏念云想在皇上没最终下旨之前，努力这个赐婚的念头，从皇上的脑中拿走。 赵炎道，“太子之前在朕的床边侍疾，没少说番邦的事，更没少说你的事，朕看的出来，他是打心底敬佩你看重你，你可愿意嫁与太子做侧妃？” “皇上！” “皇上！” “父皇！” 一时间，在场的三个人，同时发出了声音。 苏念云看了一眼萧长风，她真是庆幸，御书房还有这个家伙在。 只要他开口维护几声，定然能叫皇上改变主意的吧？ 不想，赵炎道，“小萧侯啊，你怎的还在这里？” “皇上，臣……”他刚刚说过，有事要启奏的。 “算了，今日也算件家事，你先退下吧，有事等明天再说！” 听了皇帝的话，萧长风银面背后的脸色难看，但是旁人都看不到。 苏念云却看到了，因为在皇上说想让她嫁给太子的时候，她已经下意识的往萧长风这边靠近。 所以，萧长风的眸子里染了怒意，她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见皇上要让萧长风走，苏念云紧张极了。 她害怕萧长风一走，她和赵承霁的婚事就是会板上钉钉。 “皇上……” 苏念云努力稳定思路，然后费力的向皇上解释。 “皇上，您刚刚也说了，我是太后义女，算您半个妹妹。” “我名义上是太子殿下的姑姑，太子殿下娶我的话，这不合伦理道德和规矩。” “这有什么可怕的。” 赵炎竟然浑然不在意这些。 “虽然你名义上是太后义女，但是不曾进过皇族族谱，所以……也只是名义上而已。” “不要在意这些称谓，只要你们有缘……” 苏念云万万没想到，失去丽妃之后的天启皇帝，内心竟然变的这么浪漫无比。 “皇上！”苏念云看着皇帝。 表面上看着他的病已经好了，实际已经行将朽木。 他堂堂皇帝，让儿子做这么违反伦理道德的事，有没有可能已经开始不能明辨是非了？ 此时的苏念云，陷入巨大的疑惑中。 她不知道，这时候的天启皇帝，知不知道他来提这件事婚事，是为了以后的打算吗？ 好像，她也没有重要到非要嫁给赵承霁吧？ “皇上……”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苏念云不由回头看去，就见太后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了。 “太后！”苏念云又急忙向太后行礼。 “行了，哀家叫你进宫这半日，竟不见你来，敢情是来了皇帝这里！” “太后，朕不知道，您也叫了念云。” 苏念云急忙解释道，“原不知皇上……正想着从御书房出去，就向……” “皇上，你这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给念云……” “母后，您有所不知，”皇帝当即把赵承霁的一番心思，和太后说了起来，“儿臣自觉愧对这个儿子，所以……” 慕容静看着赵炎，“当真不是太子提出的？” 赵炎摇摇头，“怎么可能，他刚刚当了太子，诸事繁忙，怎么可能跟朕提这种要求。” “是朕，觉得亏欠他，所以……” “皇帝呀，”慕容静长叹一声，接着道，“你……” “所以太后，你也会同意吧，让儿子满足自己儿子的一个小小愿望！” 苏念云在底下听着，这皇帝是一点也没有想着问自己的意见。 看来，她在皇帝心中 “你这……”太后叹息一声，“你说这不是巧了吗？” “巧？”赵炎看着太后，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慕容静道，“昨日，小萧候向哀家提了迎娶念云，哀家今日叫她进宫，就是说这件事的！” “果真是巧了！”赵炎道。 他也是没想到，“苏念云去了漠北，竟然一下收获了两个主将的心。” 眼神中，多了怀疑。 慕容静在旁边解释道，“这小萧侯，过去就跟哀家提过几次……” “既然那时候就提过，为什么不……” 慕容静看向苏念云，“你来说吧，当时为什么拒绝？” 苏念云道，“不瞒皇上太后，当时念云刚刚和离，还置身因为陈绍安带来带漩涡中不能自拔，所以暂时没有成亲的想法。” “那么……”皇帝看着苏念云，“你的选则是什么，朕要看看你的选择！” 慕容静道，“没关系，把你的想法说出来。” 苏念云看看慕容静，又看看皇帝。 苏念云道，“不瞒皇上太后，当时念云刚刚和离，还置身因为陈绍安带来带漩涡中不能自拔，所以暂时没有成亲的想法。” “那么……”皇帝看着苏念云，“你的选则是什么，朕要看看你的选择！” 慕容静道，“没关系，把你的想法说出来。” 苏念云看看慕容静，又看看皇帝。 ------------ 第398章 承蒙不弃 皇宫中地位最高、最重要的两人，同时给自己说亲事。 苏念云这辈子怎么也不想到，她会有这种待遇。 看到太后安慰的眼神，她心中一安，太后如自己亲母，总是永远在坚定的支持自己的选择。 她又看向赵承霁。 引发这件事的关键人。 苏念云疑惑，这事，到底是谁做下的，真是一石二鸟的好计策。 她明显已经注意到了皇帝看赵承霁的眼神，多了丝戒备。 一个把皇位继承权交到儿子手里的人，这会忽然又不信他这个儿子了，打着满足儿子的心愿的旗号，在这里试探人心。 苏念云先替这位本就不够昌明，现在又在走向糊涂的帝王叹一声。 赵承霁看着苏念云的闪动的目光。 有那么一刻，他的心间忽然就充满了恐惧，他十分害怕苏念云会答应这场婚事。 他是有娶苏念云的心思，而且也隐晦的向苏念云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但是他想娶她，不是在现在，是指的他太子之位稳固。 在他看来，萧长风在她那里屡屡碰壁，要打动这个女人的心，势必要做到细水长流。 所以，他才在刚一得到太子之位，就向苏念云表达情感。 他无非是想先困扰苏念云的心，好不让她有机会向别的男人投怀送抱。 毕竟，她找什么样的男人之前，都要想想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可是也向她求婚过的。 她是生意人，生意做的那么好，自然会权衡利弊，她慢慢就会想通两相比对，自然是嫁给太子更有利。 可是，他所有这些婉转的心思，也不过刚刚开了个头而已，为什么父皇会突然想成全他和苏念云的婚事？ 倒是谁把这样隐晦的事情，告诉给了父皇？ 赵承霁紧张的看着苏念云。 如果是二人私下面对面，他定然是希望她的心会为自己臣服。 毕竟是萧长风都驯服不了的女人，倘若她愿意奔向自己怀里而来，这是好事，这证明他比萧长风强。 萧长风是他最得力的帮手，他又一向是他的上峰，但是男人间比拼的心思，他还是暗暗有些。 此时此刻的赵承霁，犹如被架在火烤，他一面希望苏念云选择他，又不希望苏念云选择他。 苏念云如何看不出赵承霁的焦灼，最后把视线落在萧长风身上。 “多谢小萧侯一直以来对念云的照顾和挂念，承蒙不弃……” 萧长风原本是冷厉的眼神，忽然变的柔和。 苏念云笑道，“念云愿意嫁小萧侯为妻！” “哈哈……” 皇帝发出一声笑，“念云啊，念云，你可知你若是成为太子的人，以后进宫陪伴太后的机会也会更多？” “皇上，”苏念云站在太后身边，亲昵的扶着她的胳膊，“念云就算嫁了小萧侯，也是在京城，又不是远嫁！” “罢了，朕刚刚都说看你的选择了，既然你都选择小萧侯了，朕又有什么可说的。” “多谢皇上，多谢太后！” 苏念云和萧长风一同谢恩。 “那么……”慕容静道，“皇帝，你有政事，便继续，哀家来带念云……” 赵炎道，“朕也没有其他事了，便让您这个新得的干女婿跟您一起去叙话吧！” 这可是太后一直中意的人，最终，还是娶到了念云公主。 “也好，”慕容静道，“你们两个好久没陪哀家用膳了，便跟着哀家走吧！” 等太后带着两人离开，御书房便只剩下皇帝和太子。 皇帝的脸色变了。 赵承霁看着变了脸色的父皇，二话不说，先跪了下去。 “朕竟然不知道，你竟然对苏念云存了那样的心思！” “父皇，”赵承霁叩头在地，“儿臣惶恐！” “你还惶恐？”赵炎道，“你可知道，朕听说这个消息后，比你还惶恐？” “都说当初赵承治荒唐，可他也不敢肖想和后宫沾边的哪个干公主！” “父皇，真不是儿臣，儿臣没有肖想过……” “如果没有，旁人何故把这些事透露到朕的跟前？” “父皇，是谁这么凭空污蔑，儿臣愿意与其对质，儿臣只是在漠北，见识了念云公主的能干，单纯的欣赏而已，怎么可能对她有幻想？” “还强词夺理！” “父皇，儿臣真的没有强词夺理，儿臣一早就知道小萧侯对念云公主的心思，在漠北的时候，儿臣更是几次三番想成全他。” “儿臣就算再卑鄙，也不可能一边撮合念云公主和小萧侯，一边自己记挂念云公主！” “父皇，您只要一查问便知，在漠北驻扎的东陵军，有哪个不知道萧长风钟情于苏念云？” “朝廷上次的将军府，他不舍得住，都让给苏念云住，更是派了暗卫、侍卫把她照顾的无微不至！” “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赵炎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 “父皇，千真万确，这些事不是什么秘密，儿臣不可能造假！” 听罢，赵炎自觉自己可能刚刚表现的太过了，当即柔声道，“你起来吧！” “太子，别怪朕对你严厉，朕都是为你好！” “这苏念云嫁过人，生过孩子，又是太后的义女，纵使她有些才能，可是也不是能入后宫的人选，除非你不想……” “父皇，这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 但是在赵承霁心里，想娶苏念云的念头反而更盛了。 皇帝疲惫的挥挥手，“罢了，今日的事就到这里，你下去吧，朕要休息了！” “父皇您好好休息，儿臣告退！” 赵承霁恭敬的退出御书房。 “太子殿下！”察觉今日气氛不一样的小太监，紧紧跟在他身后。 一直走到一处无人的宫道上，赵承霁愤然停下脚步。 “今日之事，定然是有心之人在陷害，你让人暗中去查，看看到底是谁在父皇面前上了这个眼药？” 他对苏念云的打算，他从未向任何人透露，皇上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 “太子殿下，今日之事，会不会是念云公主精心演的一场戏？”孙侍卫问道。 ------------ 第399章 谁在暗中操纵 “你说，这是苏念云演的一场戏？” 赵承霁思考起孙侍卫的话。 不过，他最后还是摇摇头。 起初，他的确如孙侍卫这样以为的，但是一切，在太后及时来了之后，他便知道，不可能是苏念云。 人人都知道，太后把义女苏念云宠的比亲女儿还过分。 单看苏念云逆她心意，执意嫁给陈家，太后还给她安排了比皇室亲生公主还多一倍的嫁妆，就知道太后有多心疼她。 后面，苏念云为了维护狱中科场舞弊的丈夫，愣是让他在大牢中没受一点惩罚的就被放出来。 这当中，固然有苏念云在金鸣楼搞的那一套免费茶点收买读书人的心，但是，若是没有太后撑腰，她不可能把人从大牢中完整的救出来。 而后面，苏念云终于看清陈绍安的真正嘴脸，和他和离毅然决然离开陈府，太后也都没有说过苏念云什么。 太后把苏念云宠至此，她完全没必要因为他向她示爱，而手足无措，转而去求到皇帝出手阻止。 这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而且，他之所以会主动在朝廷上请求出征对付番邦，就是知道父皇对输给番邦的事人就耿耿于怀。 既然耿耿于怀，那对于当年的人和事，他不待见萧长风，自然也该不待见苏念云。 苏念云在宫中生活了那么久，她会不知道皇上对她如何吗？ 她怎么可能去向一点也不喜欢自己的皇上求助！ 想通了这些，赵承霁摇摇头，“绝不是苏念云，孙侍卫，宫外就交给你。” “好好查这件事，不要漏下任何一处线索！” “是！” 等孙侍卫也离开之后，赵承霁放下帘子，把自己封闭在马车之中。 “父皇啊，父皇！” 他悠悠叹息一声，“我在漠北拼死拼活，赌上性命，也只得了你这一点点程度的信任吗？” 如果苏念云选择嫁给他，那父皇是不是会当场拿走他太子的头衔？ 说什么要成就一桩姻缘，根本是一场无情的试探。 他原来想的，是不想浪费苏念云的能力，不想让外人捡漏。 父皇，您想的是什么呢？ 是怕儿子借苏念云身后的太后之手，是吗？ “父皇啊，父皇……”赵承霁又是重重叹息。 丽妃都走了那么久了，您也该去寻她了吧？ 否则让她在奈何桥等太久，未免太伤佳人心…… 马车没有回太子府，而是去了离南宫府不远的一处小巷子的优雅小居。 这是南宫家专门置办下来的。 在那里，曾经的太子妃、后来被赵承治休弃的南宫玥，翘首等在那里。 等赵承霁的马车到了门口，她飞快的冲了过来。 看到马车上缓缓下来的那道挺拔的身影，她心情愉悦的迎了上去，“怎的今日过来的这样晚？” 平常，朝中议事结束，再加上忙碌，他也一定会在午膳时赶回来。 可是今日，午膳都过了好久，才见到他马车的影子。 南宫玥首先不动声色的检查了赵承霁上下，没有发现其他女子的痕迹，她先松了一口气。 她现在正和赵承霁如胶似漆，不想有其他女人插足进来。 尽管知道，等将来赵承霁地位越来越稳，身边一定不会少了女人，但是她还是希望这样的时间，来的越晚越好。 赵承霁眼神一闪，却把头闷在她肩头。 “太子殿下，您这是怎么了？”乍然被赵承霁这样依靠，南宫玥的心柔软的不像话。 “玥儿，你知道吗，我差点不能见到你了！” 赵承霁痛苦的道，“我一心一意为父皇，为东陵国，可是始终逃不过那些有心之言……” “太子，您这是怎么了？是朝中发生什么事了吗？” 可是，这不应该啊，如果朝中有什么不利于太子的言论或者事情，父亲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她的！ 而且，父亲是兵部尚书，当初作为十八皇子出征的时候，父亲能帮上忙，现在他作为太子在朝中受到攻讦，父亲一样能帮上忙。 赵承霁摇摇头，“不是在朝上，而是在御书房……” “御书房？”南宫玥愣了一下。 “玥儿，我可能暂时不能纳你进东宫了！” “为什么？”南宫玥吃惊不已，“御书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太子殿下您不能纳我进东宫？” 明明这件事，是太子和父亲一早定好的，等着太子位置一稳，就向皇上提纳她为侧妃之事的。 南宫玥自觉，自己当过前太子妃，虽然这个前太子妃的名头很快就摘走，但她终究嫁过人，所以便只要求做侧妃。 “不知是那个奸佞小人在皇上面前嚼舌根，”赵承霁痛苦的道，“他们向皇上污蔑我想娶念云公主……” “什么？”南宫玥立刻想起来，那个和初雪一起来东宫看自己的人。 不知为什么，她心里有一瞬间想到，如果是那个女人的话，她可以…… 不过很快，她就把这个想法给甩掉了。 “太子殿下，这怎么可能呢？”南宫玥道，“我不是听说，太后一直是想把苏念云嫁给萧长风的？” 这种事，在宫里宫外都不是什么秘密。 尤其是京城的女子们，比男子更喜欢打听这些纠纠缠缠的情爱故事。 所以，她也知道苏念云在去漠北的路上，就是一直受萧长风照顾的。 那些京中的女子们又是羡慕这样的感情，又是嫉妒，逐渐说出来的话就面目全非。 总之，大家觉得一个和离带孩子的太后义女，配一个样貌丑陋需要用银面遮脸的侯爷，最后说的过去就是。 “是，太后有意成全二人，而二人之间也历经磨难互相属意，可是偏偏……” 赵承霁眼神变的森寒，“不知是谁，跟皇上说我想纳苏念云进后宫……于是，皇上朝我大发雷霆！” “皇上怎么可能朝太子发火？”南宫玥有些心疼的道，“苏念云名义上是您姑姑，皇上怎么可以这么误会你？” 赵承霁重重叹息一声，“总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皇上和太后，同时给苏念云赐婚的事，早晚外面的人都会知道，与其那时候被动的让南宫玥知道，还不如现在他就先发制人。 ------------ 第400章 她还是不爱他 就在赵承霁留恋南宫玥的温柔乡时，太后宫中，慕容静拉着苏念云单独说了很久的话，二人才来到正殿。 萧长风一直笔直的坐在那里。 孙嬷嬷给他换了两碗热茶，他都一口没动。 刚刚在御书房那种情形，他始料不及，尤其苏念云最后二选一选择嫁给他，这也让他始料未及，然后就是巨大的惊喜。 倒想不到，太子的这一通胡来，竟然意外的促成了此事。 就在太后和苏念云说话的工夫，他已经在心中把成亲从头到尾的过程演练了好几遍。 太后宫中孙嬷嬷等伺候的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小萧侯，看似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又戴着面具叫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是眼神却骗不了人。 人人都瞧的出，萧长风很开心。 这时，苏念云扶着太后从后殿走了出来。 萧长风急忙起身，“太后！” 慕容静看着他，“念云同意婚事了，你这下满意了？” 萧长风点点头，行礼作揖，“多谢太后成全！” 然后，他的眼睛就望向苏念云。 这是自御书房出来后，他第一次看的她的眼神。 萧长风的心就是一凉。 苏念云看向他的眼神，和她之前没答应婚事时的眼神，是一模一样的。 那里面，可能有庆幸，可能有算计，可能有劫后余生，就是没有爱意。 她……不爱他啊！ 尽管，他当初也没有期望她会一下子就爱上自己，但是真正看到这种结果，总还是难免有些心凉。 “你们两个都陪哀家坐下说说话……” 这时，慕容静一边拉着一人手，然后一起坐下。 “你们两个，都是哀家最重视的人，”她道，“当初，天意弄人，哀家几次想成全你们两个都不成。” “如今看来，冥冥中自有定数，那时的你们，就是天注定走不到一起的！” 见刚刚还情绪高昂的萧长风，现在情绪反而低沉下去。 慕容静把二人的手拉着，重叠在一起。 “念云自进宫，就性格内敛，极少表露情绪，出宫之后，又经历那么，性格也越发平稳……” 苏念云看了一眼太后，她不是木头人，也感知到萧长风低沉下来的情绪。 她知道，太后这是在为她做解释，安萧长风的心。 自她知道萧长风就是当年，她初出茅庐所救的人之后，苏念云就已经分辨不出自己对萧长风是什么感觉了。 一方面，他在她去漠北的一路上，想方设法保护她的安全。 他成了她重生之后，最为信任的人。 一方面，她还记着凌云山的事。 另外，还有他在赵承霁继位后，成为手握权柄、肆意铲除对手的奸臣这件事。 因为这些记忆，萧长风又成了苏念云不能信任的人。 总之，这个人在苏念云这里，成为一个十分矛盾的存在。 今日御书房发生的事有些出人意料，但是也算是成全了她。 因为她的本意，就是嫁给萧长风，当然，不是为了什么爱情，而是想通过这件事刺激顺阳。 重生之后，随着她对陈家报复的深入开展，就越发发现，自己当年所经历的，绝不是陈家一个没落世家可左右的。 她只能说，顺阳办事太狠太绝了，隐藏的也太深了，如果不是今生的一些蛛丝马迹，她也是很难发现顺阳这个人物。 既然一切起源于太后给她和萧长风赐婚，现在，她就再重新创造一个这样的条件。 她倒要看看，这个顺阳为了得到萧长风，到底会有多疯狂？ 此时，太后把萧长风的大手覆在苏念云柔软的玉手上面。 “哀家刚刚在内殿和念云谈了那么久，就是确定她的心意……” “萧长风，你是不是也有这种担心？” 萧长风愣愣的看着慕容静，“太后，臣没有。” “没有？”慕容静一笑，“没有才怪！” “哀家也是担心念云是因为皇上逼迫，迫不得已才选择你……” “不过，你猜念云怎么跟哀家说的？” 苏念云脸变红了，“太后，您如果是要把我的话拿出来说，这刚刚，咱们何必去内殿单独谈话呢？” “哀家这不是怕，当着萧长风的面，你会害羞不敢说。” 苏念云的脸更红，“那这句话，太后您让念云自己说吧！” “那当然好，哀家不希望你们之前有误会，你们都是哀家最看重的人，哀家希望你们永远好好的。” 苏念云点点头，“太后，您放心，念云从不为难自己的心！” 听到苏念云如此说，萧长风原本黯然的眼睛就是一亮。 一句“不为难自己的心”，就说明了一切。 苏念云在感情上，是个依心而行的人，她的意思是说，她现在所做的事，不违背她的心是吧？ 这说明，她对他，并不是全然没感觉！ “好，你有决断就好。” 慕容静笑着叹息，“本想着，你若是仍旧不再钟意小萧候，哀家就要把顺阳那个丫头嫁给他了！” “可惜顺阳这个丫头也不错，哀家只能为她另择良婿了！” 前些年，萧长风不想成亲，那时他为战事奔忙，慕容静便也没有太勉强他。 如今，番邦都已经臣服了，他的婚事的确不能再耽误了，慕容静之前已经和顺阳说了几次，要把她嫁给萧长风的。 现在，萧长风终于得偿所愿，顺阳那边，她也要上心再继续在朝中选一选了。 此时，皇帝欲赐婚苏念云和赵承霁、而太后则赐婚苏念云和萧长风的消息，还没在宫中传开。 因为当中涉及了一些伦理道德，太监总管李瑞刻意把这些消息按压下去。 是以，现在的顺阳，就是自己宫中晒太阳的井底之蛙，对外一切不知。 “翠枝，”顺阳看着铜镜中给自己梳头发的身影，“你说，今日父皇会不会给太子殿下和念云公主赐婚？” 翠枝摇摇头，“公主，这个奴婢猜不到。” “你大胆的猜上一猜！”顺阳心情好，鼓励翠枝。 翠枝稳重，一向又有下人的自觉，她适时的用夸赞，转移公主的问题。 “公主，虽然奴婢猜不到，但是您真是神机妙算。” “没想到，一年前那个安排在金鸣楼的伙计，还真能打探些有用的消息回来！” ------------ 第401章 顺阳的执着 听了翠枝的夸赞，顺阳果然得意的笑了起来。 早在一年前，苏念云为了帮助前夫陈绍安顺利出狱，在金鸣楼给书生免费提供茶点的时候，顺阳安排的人趁着金鸣楼忙碌，很顺利的留在金鸣楼做工。 这一年，这个人领着两分薪俸，一边是金鸣楼发的，一边是顺阳给的。 起初，翠枝觉得公主在金鸣楼安排那样一个人，纯属浪费钱财，但是当这人送消息，说听到太子殿下表白念云公主后，翠枝大惊失色。 作为宫中的资深宫女，她深深知道太子和念云公主在辈分上的差异，太子敢肖想年云公主，当真是史无前例。 偏偏，令翠枝惊讶的事，却让顺阳公主极为兴奋。 她当即发现了彻底断了苏念云的路，把她从小萧候身边赶走的方法。 那就是安排人去皇上身边说这些闲言碎语，让皇上觉得愧对太子，一定成全他这份心思。 当然，她把朝政、皇帝、太子还有苏念云等人都想的简单，也太理所当然。 “只要皇上促成太子和苏念云的婚事，小萧侯就是我的……” “公主，您为什么对小萧侯这么执着啊？”翠枝不解的问道。 自她被调来公主身边，从未见过公主和小萧侯有什么交集，所以她十分不理解，公主对小萧侯的这份近乎疯狂的执着，到底是从何而来。 过去，公主在皇后身边，虽然不十分受宠，但是也不至于太被冷落。 那时候，公主就存了嫁小萧侯的心。 只是奈何那时公主不能左右自己的命运，只能躲避庆阳公主锋芒，暗中留意小萧侯动向。 现在，明明公主已经讨得太后的欢心，她在后宫中的地位，要比从前更太多，如此一来，公主完全可以找个更加好的驸马。 毕竟，萧长风可是在战场上毁了容的，人人都说常年戴着面具的小萧侯，摘了面具后奇丑无比。 “你知道什么？”顺阳推开翠枝手里的梳子，一本正经的道，“我母妃虽然早逝，但是好在家中还有个当参将的舅舅。” “舅爷？”翠枝愣了下。 那位不是只跟随慕容老将军出征过，据她所知，他现在赋闲在家吧？ “很早了，”顺阳陷入回忆中，“舅舅当时跟在老慕容将军身边，可是对萧长风赞不绝口的……” “被番邦围困的时候，舅舅当时就守在慕容老将军身边，那个勇猛的小将，誓死护卫住了慕容老将军撤退，自然也护住了舅舅……” “那小萧侯的容貌，舅爷跟公主形容过吗？”翠枝问道。 顺阳点点头，“说了！” “舅舅说，萧长风本长的十分英俊，脸上虽然受了伤，但是却更添了些英雄气概！” “公主，奴婢以为，您看过小萧侯的容貌，原来您是没见过，全听舅爷说的呀！” 顺阳斜了她一眼，“怎的，不行么？” “不，不，翠枝不是这个意思！” 顺阳道，“这满朝中，只这一个翘楚，而且慕容老将军和太后都很喜欢他，这朝中还能找到第二人吗？” 翠枝摇摇头。 “这不就得了，只有这样的人，才能配的上我。” “奴婢明白了！”翠枝点点头，“奴婢盯着御书房那边的动静，一有消息，就立刻通知公主。” “嗯。”顺阳点点头。 这时，一个小宫女提着精致的食盒走了进来。 “公主，您要的点心，都做好了。” 翠枝接了过来，打开食盒把里面的点心一一看了，然后才递到顺阳面前。 顺阳扫了一眼，“走，去太后宫中！” 主仆二人，很快就出现在太后宫中。 “太后，顺阳上次做的点心，您说很好吃，这次顺阳又做了些……” 不等她说完，就见太后笑眯眯的坐在那里。 “太后，”她走上前，“什么事，让您这么高兴？” 慕容静拉着她的手，脸上有开心，也有些歉疚。 “顺阳啊，哀家前些日子说要把你许配给萧长风的话……” 顺阳的眼睛就是一亮。 难道是萧长风答应了？ 不想，太后继续道，“怕是要食言了。” “食言？”顺阳猛然一惊，“太后，您……是什么意思？” “是不是小萧侯还是不想考虑婚事，如果是那样的话，顺阳可以等。” “你不要等了，”慕容静直接打消她这个念头，“不必等了，他一直在心心念念的等念云同意……” 顺阳更加惊讶，“太后，难道是念云公主……” “哀家今日，也是想试一试，就把他们两个都叫了来，不想今日，念云竟然同意了……” 听罢此事，顺阳如晴天霹雳！ 不过，饶是如此，她还是要强忍着情绪，“太后，这是您一直期盼的结果，是好事。” 慕容静点点头，“不错，真是天大的好事。” “这念云啊，也是没少吃苦头……” 听着慕容静说这苏念云的万般好，顺阳暗暗攥了拳头。 最后她浑浑噩噩的，不知怎么回了自己宫殿。 “公主，您没事吧？”翠枝端着一杯茶，来到她面前。 顺阳默然的拿起那杯茶，愣了好一会，最后她重重把茶杯扔到地上。 热茶溅了守在门口的小宫女脚背上，她硬是忍着不敢发出一声。 翠枝没管地上的碎片，而是来到门口关上门。 “公主，气大伤身，您可不能和自己过不去！” 顺阳眼眶含泪，“翠枝，你说是哪里出了错，我明明让人把太子想去苏念云的心思，在皇上说的清清楚楚，为什么会这样？” “皇上不是一直觉得愧对这位十八皇子么，这一下是怎么了？” “为什么不是把苏念云赐给太子，反而促成了萧长风和苏念云？” 顺阳疑惑不解，萧长风也疑惑不解。 马车上，萧长风问对面不看他的小女子。 “按照你以往的性子，刚刚定然仍然是要拒绝的，难道一向随心而行的念云公主，也有认怂的一天？” 他还是不相信太后说的那些话！ ------------ 第402章 给他信心 “看来，小萧侯心中对念云的评价还挺高啊！” 苏念云看着银面后那双细长的、含着探究的眸子。 面对苏念云的直视，萧长风却移开了眼睛。 他不想看那双过于清醒的杏眼，因为这双眼睛时刻在提醒着自己，眼睛的主人不曾为自己沉沦。 “我与你有渊源，从漠北到京城，又从京城到漠北，五六年的时间，足够看透一个人了！” “说错了吧，”苏念云道，“的确从我们相识至今，有五六年的时间。 “但是说起了解的话，小萧侯可是近一年才了解我的。” “看来，我上次同你说的真心话，你也是不信的……” 萧长风心中黯然。 他重伤在军营之际，那么向她诉说这些年的衷肠，她始终是没往心里去，是吗？ 到底，那陈绍安在她心中，现在是个什么位置？ 她那时就说对他难忘，更因为孩子而难以割舍，可是这次回京城，他却觉得苏念云说的也未必全是真。 苏念云让他很疑惑，他有时候能感受到她是不拒绝他的。 他派人守护她，让她住在将军府，她全都全盘接收。 但是每当他感觉到她对他不设防，想更进一步时，却又立刻被苏念云推的更远。 在漠北她同他决裂那次，因为要忙着对付番邦，所以他只能按捺自己，一直等到战争结束，就第一时间跟着她回了京城。 许久未见，他明显注意到她看自己的眼中有惊喜也有释然，可见，他在外征战时，她也是担心他的。 天知道，发现这点的时候，萧长风心中有多高兴。 甚至刚刚在御书房，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他时，尽管知道她是利用他躲避皇帝的咄咄逼人，躲避太子的纠缠。 可是即使知道是被利用，他也甘之如饴。 但是…… 他是这样想，心却是不甘心的，他总是希望，苏念云是主动选择的自己，而不是被动。 看着萧长风只看外面风景，而不看自己，苏念云知道萧长风在掩饰失望。 从皇帝的御书房，到太后的宫殿，她时不时就要看看他。 所以，她把他的失望尽收眼底。 “萧长风，我这还是第一次发现，闻名遐迩的战神竟然也有不自信的时候。” 不知怎么，这话就从苏念云的口中脱口而出。 萧长风收回看向外面的视线，“你说什么？” “我说……”苏念云索性把话说开，“你就对自己那么没信心？” “你什么意思？”两句话，重新点燃了萧长风眸中的光。 苏念云猝不及防的摘去他的银面，和他面对着面，“太后不是跟你说了，我这人心思重，情绪很少外露……” 前世活了快五十岁年纪，经历那么多沉重的苦难，即使她现在是十七八的身体，可她的心性却已经不是小姑娘了。 又因为要处处提防那些暗暗向自己下手的人，所以她的性格格外老成持重。 太后是掌管前朝、后宫这么多年，看人一向准。 正是因为看出她这份不外露的性格，她才在苏念云接受和萧长风的婚事后，把她拉到内殿反复交流询问。 直到确定苏念云真的不是勉为其难，太后才真正因为这个消息开心起来。 所以，经过太后认证的事情，萧长风完全没必要那么患得患失。 除去她本意不想让顺阳如意，还有是她真的想给萧长风和自己一个机会。 她想试试看忘记那夜，和萧长风开启一段新的人生。 “这么说……” 有了苏念云的鼓励，萧长风忽然信心大增，他棱角分明的脸庞向她靠近。 “这么说来，金鸣楼那日，你是故意的……” “什么故意的？”苏念云假装听不懂，“我不懂。” “你不懂才怪！”笑声在萧长风胸膛震动。 他听人说，两个相爱的人中，爱的深的那个总是患得患失，从而忽略很多表象上很明了的问题。 现在，算是第一次正式得到苏念云的萧长风，忽然就明白，那日在金鸣楼，苏念云是故意把太子对她有意的话，说给傅铭听的。 “你想借傅铭的口，让我知道，从而促使我采取行动，是也不是？” 苏念云看着眼前忽然就得意起来的人。 不过是不想见他失落的样子，想着怎么也算他们两个被赐婚了，应该是个值得高兴的事情，于是便想帮他恢复下心情。 可是……这家伙未免也恢复的太快了。 这棱角分明的脸啊，一下就从谷底的阴霾绽放出最灿烂的阳光。 苏念云在那片灿烂中，迷失了自我。 “萧长风，”她给他重新戴上面具，“你以后，不准对别人笑！” 萧长风却乘机按住了她的手，“好，你说不对别人笑，我就不笑。” “我这条命是你救回来的，你说了算！” 苏念云心头一震，怔怔的望着他。 飘飘然然的苏念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回了苏宅。 因为时间不早了，送她回苏家村不方便，萧长风就把她送到苏宅，顺便和苏成等人说了皇上赐婚的事。 对于这件事，相比于两个当事人，苏宅的其他苏氏族人，其实没一个吃惊的。 毕竟，这小萧侯可是一直在向公主献殷勤，他最后娶不到公主，大家才吃惊呢！ 但是，苏氏族人知道，不代表其他人也知道。 第二日，皇上给念云公主和小萧侯赐婚的事，就传满京城。 “我的天，你们听说了吗？” 一向爱八卦的京城人士们，终于有了新谈资，大家在街上奔走相告。 “听说了听说了，你是说念云公主和小萧侯的事，是吗？” “对对对，这也太传奇了吧？” “什么传奇不传奇的，我看是水到渠成的事，要知道念云公主在漠北为东陵军做了多少事，小萧侯娶念云公主，一点也不奇怪！” “可是，这念云公主可是嫁过人的，小萧侯怎么能娶她呢？”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念云公主嫁过人生过子，又能怎样？你可别忘了，念云公主出身漠北苏氏，人那里民风开放，改嫁才不像京中这边被人诟病……” “我听说小萧侯有不败战神的称号，他这样的一成亲，不知道要伤了多少少女的心？！”有人感叹。 听了这人的话，大伙齐齐看向他来。 其中一个年纪长的人笑话他，“小兄弟，你是第一次来京城，也甚少知道朝中事吧？” “呃，”那人道，“这些，和咱们正在说的这些事，有关系吗？” “怎么没关系？” 年长者看着其他人，大家一起笑起来。 “你一句话，我就看出来，你是刚进京城的外乡人，那小萧侯，才不是什么抢手的人物呢！” “和你说的相反，就算他不娶念云公主，京城贵女们怕也不会考虑嫁给他……” ------------ 第403章 没落的陈府 “这怎么可能，那小萧侯不是骁勇善战，立功无数吗？” “有战神称号又怎样，你可知道小萧侯长什么样？” “长什么样？难道是奇丑无比？” 众人一起摇摇头。 “怎么，到底丑成什么样子，还能叫你们这个样子？” “就是不知道，所以才这样！” “不知道？” “是啊，传闻小萧侯少年时代就在战场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也是那时毁了容貌，之后一直以面具示人。” “战场上刀剑无眼，你想想……对了，这让我想起了去年间的旧闻……” “什么旧闻？” “就是念云公主的那位前夫的“尸体”，不，确切的说是别的军人的尸体，听说毁的样貌都看不出来，足见战场上有多残酷！” “听你举的这个例子，着实有些揭人短处了……” “哈哈，你们说，陈绍安知道念云公主嫁了真正的对抗番邦的英雄，他会不会无地自容？” “他早就无地自容了，还用等到今日？” 一说起陈绍安，人群中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嘲笑。 此时，消息满城飞，却独独还没传回凋零的陈府。 病恹恹的老夫人躺在床上，呼唤着外面伺候的小丫头。 “珠儿，珠儿……” 叫珠儿的小丫头懒洋洋的端着药来到老夫人门口，“老夫人，您别叫了，我这不是去给您拿药去了嘛！” 老夫人挣扎着从床上起来，“扶我起来……” 小丫头不太耐烦的过来扶人，伺候她喝药。 老夫人一边喝药，一边问道，“文妈哪去了？” “文妈出去采买了……” 老夫人又问，“那大爷、二爷都哪去了？” “老夫人，”小丫头不耐烦的道，“奴婢一个人要做很多事，哪里会知道大爷、二爷都去了哪里？” “要不要奴婢去把三爷叫到您面前？” “不，不用了，”老夫人摇摇头，“别耽误绍庭读书。” 在她心中，始终存着对三儿子的期待。 再忍两年，到时候绍庭在科举上一举夺魁，陈家就好了。 “老夫人，您看，咱们府中都艰难成这个样子，西南院却还关着两个要天天去送吃的……” 小丫头乒乒乓乓的收碗，一边抱怨道，“我要做的活，简直太多了。” “珠儿，辛苦你了！”府里就剩这么一个干粗活的丫头，老夫人都对她客气了几分。 没办法，不客气，这丫头也就跑了。 珠儿不理会老夫人，端着空药碗回了厨房，随便拿了两个窝头，就往西南院去。 周瑶和碧玉早已经等在门口，透过门缝看到珠儿的身影，两人急忙朝外伸手，“快给我们吃的。” “绣品呢？”珠儿没有第一时间给她们窝头，而是问道。 两人急忙把绣品从门缝里递出去。 珠儿看着绣品，“你们两个干了这么长时间， 总算锈的东西有点样子了。” “既然你满意，那就赶快把食物给我们吧！”门里面，碧玉已经饿的站不住。 珠儿这才把两个干瘪的窝窝头塞了进去。 “怎么这么小？”碧玉道，“上次还……” “陈家一日不如一日，三位爷竟然没有一个赚钱的，你们想吃山珍海味，没有！” “我们不是给你绣品了么？”碧玉道。 “你们当你们的绣品很值钱吗？而且十天半月才锈出一副，这卖一副绣品的钱，要支撑你们吃半个月的饭，你们觉得够吗？” “行了，”周瑶朝碧玉摇摇头，低声道，“就这样吧！” “咱们被锁在院里，一切都要指望她。” “可是……” “不要跟她说了，激怒她，饿的只会是咱们！” 被关在西南院的一年，让她们两个从敌对，渐渐走的亲近，然后现在相依为命。 见两人不再说话，珠儿冷哼了一声离开。 自从陈府发不了工钱，那些下人偷了值钱的东西，走的走，逃的逃…… 阖府上下，就剩她这么一个忙前忙后的。 要不是她的卖身契在文妈手里，她也早跑了。 碧玉的母亲赵妈和父亲林贵，被文妈安排到别的大户人家帮忙，赚钱来补贴陈府的家用。 没办法，谁让他们是家生子，卖身契在老夫人手里。 “没了母亲在这里，我真的太难过了……”碧玉越来越绝望。 她坐在地上，伸伸自己的手臂，细瘦的手臂都瘦脱相。 她正是花一样的大好年纪。 她原以为，等大爷气消了，就会把她们放出去， 可是好像，大爷不知为什么，越来越生气。 这时，周瑶已经吃了她手里的窝头， “不如，咱们逃了吧？” “逃？”碧玉一愣。 “是啊，逃，”周瑶道，“再不逃，咱们就要死在这里了，你愿意吗？” “我……”碧玉痛苦的看看自己手里那块发霉的窝头，“逃！” 她重重的点点头。 “好，”周瑶道，“咱们今夜就行动！” “今夜？” “嗯，择日不如撞日，你刚刚没听那个丫头说吗？” “说什么？”碧玉饿的只注意窝头了，没听到其他。 “苏念云要另嫁了！” “什么？”碧玉一皱眉，“刚刚，那个丫头有说吗？” “有，”周瑶点点头，“这样的消息传来陈府，只会让陈绍安被受刺激，他今夜多半会来这里……” 过去的这些日子，他一有不顺心的地方，就来这里。 他来这里的目的很简单，就是…… 他始终觉得，就是她们两个的存在，才导致的苏念云离开。 也正是因为苏念云的离开，陈府才没了依靠，然后就走想没落。 所以，一到陈绍安特别失意的时候，他就会来这里和闷酒，然后对二人进行打骂。 “你是说……”一听周瑶的计划，碧玉愣住了。 她毕竟生来就在陈府长大，她从来没想过忤逆大爷。 而且，在她心中，始终觉得是她对不起大爷，所以，她不忍心…… “如果你不忍心的话，那你就在旁边看着就好，我来……” “可是我……” “你难道真的想死在这永无天日的小院？”周瑶问道。 碧玉愣了一下，然后摇摇头，“我不想。” “不想就对了，机会只有一次，如果这次抓不住的话，你只能永远留在这里了！” 正在这时，外面响起了脚步声。 仔细听，果然是陈绍安的脚步声。 ------------ 第404章 逃跑 还是白日，陈绍安就喝的醉醺醺的。 胡子拉碴的他，走进西南院。 自从负责看守西南院的老妈子也被家人接走后，陈府，已经没有什么多余的人力来干活了，就更别说西南院还缺什么守门的。 所以西南院的钥匙，最后就由陈绍安保管。 打开院门，他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看到周瑶和碧玉都在院中，朦胧明明是双眼看她们两个，结果视线里却出现了四个甚至更多。 “他这是喝了多少？” 看着向眼中虚影走去的陈绍安，周瑶人不住嗤笑，“就这样的酒量，还想学人家饮酒？” 废物一个，她从前真是瞎了眼看中他！ “你们两个，知道我今日为身上街，又为什么喝这么醉吗？” 周瑶没说话，反而是碧玉习惯了伺候陈绍安，当即给他送上水。 “大爷，你喝多了，还是喝点水解解酒吧！” “解酒？”陈绍安一把摔了她手里的茶杯，“你告诉我，解了酒之后做什么？” “我的妻子休了我，陈家因为她的离开立刻就没落了下来，都是因为我……都是我……” 碧玉心疼的安慰，“大爷，你别怕，虽然你失去了一切，可你还有我们。” “你们？”陈绍安努力想看清碧玉。 碧玉心疼的抱着他的脸颊。 “不，”陈绍安一把推开碧玉，“是你们……都是因为你们！” 他骂道，“要不是你们两个贱货，争风吃醋，胡乱勾引我，我怎么会和念云走到今天这步田地？” “你们两个贱货……” 陈绍安拿起桌上的茶壶扔过来，正砸破碧玉的额头。 鲜血立刻顺着碧玉的额角流了下来。 碧玉被汩汩的鲜血给惊到了，一时一动不敢动。 还是周瑶反应快，在下一个茶杯还继续扔到她脸上时，她立刻拉住了她。 周瑶把洗的发白帕子帮碧玉捂住额头，然后问她，“怎样，你还要再想想吗？” 碧玉摸着顺着额头流下来的血迹，满脸痛苦，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周瑶见她依然踌躇难定，当即不再犹豫，提起手边的青色瓷瓶，一瓶子砸到陈绍安后脑。 刚刚还骂骂咧咧的陈绍安，这下一头栽到桌上人事不知。 “大爷，您怎么样？”碧玉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查看。 周瑶却不管这人的死活，而是去翻他的袖口和腰间。 很快，她找到了钥匙，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们去。 “等等，你去哪？” 碧玉见周瑶就这么走，急忙拉住她。 “就算就这么要逃走，你都不收拾些东西吗？” “咱们可是手无缚鸡之力，逃出去以后不打算好，还不如不逃……” 周瑶白了她一眼，人命关天，她还有空管那些有的没的。 “你愿意收拾就慢慢收拾，总之院子我帮你已经把门打开，我赶时间，咱们就此分别。” 说完，周瑶就飞快打开院门，离开了陈府。 一年多没出府，大街上和她过去看到的，一样又不一样。 她循着记忆，在街上拐弯抹角的来到明辉堂——蒋生坐诊的地方。 看到明辉堂的招牌，不知道为什么，她先有一种心中一暖的感觉。 这种安全感，只有蒋生能够给她。 曾经，蒋生那么追求她，她不应该拒绝的。 开一个小小的药铺又如何，他凭自己的本事吃饭，如果当初选择了他，她现在怎么说也是一个正经的老板娘，虽然不能和富贵世家比，但是最起码吃喝不愁。 但是，就是对自己这么好的人，却一再被她放在最后做选择。 如今，她千辛万苦从苦难中解脱出来，她要找到自己的真爱。 她这一生攀比来追逐去，却始终蒋生永远在她身边，是她坚实的后盾。 她生第一个孩子时，她在分别陈绍安后遇到贺知秋时，甚至她怀第二个孩子时…… 她人生这些重要时刻，蒋生都在。 所以，她这次一定不再辜负蒋生，她要和蒋生好好过日子。 想到这里，周瑶再也忍不住，一头冲进明辉堂，“蒋生，蒋生，我找你了！” 明辉堂的小伙计急忙拦住她，“姑娘，呃，这位夫人，您是来抓药的吗？” “混账东西，我才多久没来，你们就忘了我吗？”周瑶一巴掌，“我，我可是你们老板的红颜知己……” “老板的……红颜知己？”小伙计愣住了，柜台后的掌柜也愣住了。 这时，老板娘来给老板送膳，听到有女人叫嚣着是老板的红颜知己，她立刻变了颜色。 “把你们老板叫出来，让我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小伙计急忙跳脚进了后堂，然后拉着老板走了出来。 看到陈慧……老板欲哭无泪的道，“娘子，你听我说，这都是误会！” 他一边拉着自家娘子的衣袖，一边回头看周瑶。 “这位夫人，你到底是谁，怎么好随便乱认亲戚。” “谁是你的红颜知己，你倒是把话说清楚啊？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害死人的？” “怎么，你是这里的老板？”周瑶没想到，这个肥头大耳的家伙，竟然是明辉堂的掌柜。 “不才，我就是这明辉堂的老板。” “这不可能啊。”周瑶愣愣的看着胖男人，“你怎么能是明辉堂的老板嗯？” “这怎么不可能啊？”老板道，“我为什么不能是老板……” “可是，你如果是老板的话，那蒋生又在哪里呢？” “蒋生蒋生，”旁老板道，“从头到尾，你就一直在那扯皮，你都没好好告诉我，这蒋生到底是谁啊？” “老板，我好像知道他说的是谁了，”这时，掌柜的醒悟过来。 “她说的是谁？” “老板，应该就是您接手明辉堂之前的那个老板，他就姓蒋。” “是啊？”胖老板这次了然的看着周瑶，“夫人，看来你真找错地方了。” “这里我一年前就买下来经营的，和你说的什么蒋生没人话什么关系！” “你如果是来找这蒋生的话，出门往左拐，你还是去别处打听吧！” “换老板了，这怎么可能呢？”周瑶不敢置信。 “蒋生说他会一生一世守护我的，他怎么可能卖铺子？” 没了药材铺子，他可该怎么活下去啊？ 最重要的是，没了药堂的营生，他该拿什么养活她呢？ ------------ 第405章 伤人 那胖老板见把事情说清楚，当即不再理会周瑶，而是牵起他娘子的手。 “你看看，我说是误会吧，我怎么可能背叛娘子，在外面养小的呢？” “让我看看娘子给我带什么吃的，我快饿死了……” 一句句情话从胖老板嘴里说出来，怎么都带着些喜庆的气氛。 在场的众人，除了周瑶，大家都有些忍俊不禁。 等老板带着妻子进了内堂吃东西，掌柜的和伙计，这才重新把视线收回来。 “夫人，我们家老板说的话，你刚刚也听到了，这里没有你那个什么蒋生哥哥，你还是去别处找找吧！” “茫茫人海，我只知道这里，你们让我往哪里去找他嘛！”周瑶忍不住落泪。 她其实还知道蒋生住的地方，但是她想，蒋生都把药堂卖了，他又怎么可能一直留着钱在家？ 药堂的人见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心里都不由跟着一软。 在他们看来，周瑶就是个千里来投奔情夫的小娘子。 “呜呜……” 周瑶继续哭道，“蒋生，我找的你好苦，你现在音讯全无，到底是去了哪里呢？”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想让我担忧，可是找不到你，我才更加担忧好吧……” 周瑶一通哭泣，彻底哭软了在场诸人的心。 还是掌柜的站出来，“夫人，你有所不知……” “前面药堂老板的确姓蒋，但是他可不是什么神医，而是沽名钓誉之辈。” “他自己开起来药堂后，因为学艺不精，已经前前后后医死好几个人，现在被官府抓在大牢里反思呢！” “所以，我觉得姑娘你可能找错人了，明辉堂的前老板，应该不是你口中的的情郎！” “你说什么？医死人？沽名钓誉？” 听到这几个词，周瑶先是震惊，接着就是一阵彻底的失望。 她费尽心思从陈府逃出来，一直是坚定着目标来这里找蒋生的。 美好的生活，她都已经规划好了，可是如今蒋生却进了大牢。 那她可就真的无依无靠了。 她该怎么办？ “姑娘，如果我们这里的前老板，真的你找的情郎的话，那他现在应该还在大牢里，如果你想去看他的话，我可以……” 我可以想办法帮你疏通关系，让你们去见上一面。 掌柜的是想这样说。 他家中，和官府有些亲戚关系，到时候托人一打听，十分简单的一件事。 但是，不等他继续发挥好心往说下的，他发现周瑶已经没了踪影。 “咦，人呢？”掌柜的一愣。 小伙计也是愣愣的摇摇头，“刚刚还在，一眨眼就不见了。” “罢了，”掌柜的道，“想来打击太大，那女子接受不了自己情夫变牢犯这件事。” 叫谁来，也是难以接受的。 很久不见，难得千里迢迢见一面，不想却是狱中狱外的差别。 周瑶的心思，竟然叫这个掌柜的猜的一清二楚，他就仿佛周瑶腹中的蛔虫。 单纯的小伙计，在旁边听的一愣一愣的。 此时，周瑶正茫然的走在街头。 还不等她想清楚蒋生的事情，就见几个衙役远远朝自己走了过来。 起初，她以为衙役是去抓其他某个要犯的，还刻意往旁边给他们让了让路。 不想，这些衙役却是直朝自己而来。 “你是周瑶吗？” 周瑶看着他们，茫然的点点头，“是我，怎样？” 衙役道，“你夫家告你伤人，这就跟我们衙门走一趟吧！” “什么？”周瑶愣住了，“我伤了谁，我没有……” 说到一半，她愣住了。 因为她想起来，自己逃出陈府之前，狠狠在陈绍安后脑来了一下。 她没想到，就打了陈绍安这么一下而已，他竟然报官。 之前他喝醉了就来西南院拿她和碧玉出气，她也不没报过官！ 不过，她又很快想起来，她是一直被锁在西南院的，根本没事机会报官，请人主持公道什么的。 所以，外人对她和碧玉经历的事情，一无所知。 “既然几位是奉命来请我的，那就劳烦前面带路了……” 周瑶迷惘的跟着的衙役回了官府，当她看到头上缠了厚厚一圈绷带的陈绍安，西南院打出的那一下，的确是有些狠了。 见到周瑶，陈绍安气不打一处来。 “府尹大人，就是她，她作为我一个妾室，竟然敢打我，你们要从严处罚！” 周瑶看着和从前大相径庭的陈绍安，这就是她千挑万选的男人啊！ 她当初，是眼睛有多瞎啊？ 或者，是因为念云公主先瞎了，所以她才闻风跟着而来，她当初，就是好奇被公主看中的男人到底如何而已。 如今，公主早抽身离开了，她却逃也逃不出去，只能陷入这一片泥沼中来，甚至越陷越深。 “陈大爷，这既然是你的妾室，如今衙门已经帮你捉到了，按本官的意思呢，所谓清官难判家务事，你还是带她回去……” “可是大人，她可是伤了人，您不判她的罪，却让我把她带回家？” “倘若本官来判，那就是短则三两月，长则三年两年，你可以接受？” 府尹把问题抛给了陈绍安。 “啊，这……”陈绍安愣住了。 他只是单纯想给周瑶一个教训，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即可，倒也不用关在牢里那么长时间。 毕竟，这周瑶名义上还是陈府的人，把她关进大牢，那他们在京中就彻底没一点颜面了。 “那……大人，还是算了，我带她回家惩罚一顿好了。”陈绍安后脑勺一阵阵的发疼。 有了陈绍安这句话，府尹立刻点点头。 “那就好，那你即刻带她回去吧，本官断了一日的案子，早乏了，正想回去好好休息。” 说着，府尹自顾自离去，留陈绍安和周瑶留在大堂。 陈绍安就是再迟钝，也看出来了，府衙的人不愿意应付他。 大概是因为他流传在外的那些名声吧，陈绍安猜测。 此时，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周瑶，“我记得我告诉过你，老老实实在西南院反省，反省好了，我自会放你们出去。” “可是，”他眼神晦暗吗，“你怎么这么着急呢？！” ------------ 第406章 墙加高，锁铸死 周瑶被陈绍安大力扔回西南院。 她滚落的地方，正是碧玉站在那里。 她被陈绍安打破的额头，此时已经包扎上了。 “碧玉，你出卖我？”周瑶对碧玉咬牙切齿。 碧玉摇摇头，“周瑶，什么出卖不出卖，是你自己选择的离开，而我不选择离开。” “你我的选择不同，怎么就出卖你了，而且，我怎么知道你要去哪里，又何谈出卖？” 听她如此说，周瑶有一瞬间愣神。 是呀，碧玉不可能知道她和蒋生的关系，不可能是她告知陈绍安自己的动向。 可是，只有碧玉知道她逃走，不是碧玉透露了她的行踪，还有谁呢？ 碧玉看着惊疑不定的周瑶，脸上暗暗露出一丝得逞的笑意。 起初被周瑶一鼓动，她本来也是想追随周瑶的脚步一起逃的。 可是，当她看到周瑶毫不犹豫的用瓷瓶打了大爷后，她还是心疼了。 她和周瑶对大爷的感觉始终不一样。 她是陈府的家生子，她的父母也是，他们一家三口始终是以陈府为家的。 所以，她对大爷的感觉，比周瑶要深厚很多。 大爷生气，拿她出气，她完全可以接受，而且，还是她做错事在先。 被关的这一年，她真的是后悔无比。 一边，她因为孤单，和周瑶不得不成为朋友，互帮互助。 一边，她始终恨着周瑶执着的进陈府，继而把陈府害的脱离了正轨，让陈府走向没落。 而后面，大爷每次喝醉来此，都只叫她更加恨周瑶。 她和大爷的想法是一致的，那就是周瑶是陈府没落的始作俑者。 刚开始被大爷打破额头，她的确是有那么一瞬间想着逃离的，但是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看着周瑶打晕大爷，就头也不回的离开，碧玉还是留下唤醒了大爷。 陈绍安自昏昏沉沉中苏醒，没让碧玉把这事告知任何人，而是自己独自上街寻找周瑶。 这还是他的小妾，他必须要把人找回来。 而明辉堂的方向，正是碧玉提供给他的。 “大爷，从前周瑶还没进府的时候，我就发现她经常去明辉堂……” 碧玉，是明白周瑶和明辉堂的蒋生的真正关系的，但是她不说，只隐晦的透露给陈绍安。 这样，大爷把人抓回来后，生气的目标就只会集中在周瑶身上，而她碧玉大概率会被释放出去。 果然，碧玉这一把，赌对了。 陈绍安对于周瑶打晕他，甚至想和别人私奔的事情暴怒不已。 他本就因为苏念云要另嫁的事情，而在迁怒周瑶，这下诸事赶在一块，他怒气鼎盛，头顶都要气的冒烟。 “说，你去明辉堂做什么？”陈绍安一脚踢在周瑶身上。 被甩在地上的周瑶，还来不及爬起来，就被陈绍安重重踢倒在地。 周瑶心头惶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跟陈绍安解释。 “你不说，我也知道了……” 陈绍安恶狠狠的道，“我问过了明辉堂的人，他们说你去找前一任老板，一个因为医死而关进大牢的大夫……” “叫什么？叫蒋生是吗？他是你的情夫！” “不是，你不要胡说八道，我只是和他相熟，去找他看病而已。” 周瑶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歇斯底里的陈绍安，她内心害怕，不敢承认和蒋生的关系。 她想，反正现在蒋生在大牢里，陈绍安又没有证据，她只不承认两人关系就是。 “看病，看什么病？什么病别人都治不好，却只能找那一个大夫？” 陈绍安质问她，“你砸晕我，是想和他私奔，是吗？” “不是，你别胡说，我没有，真的没有！”周瑶极力否认。 眼下，她只能不停的否认。 承认这些，只会让自己万劫不复。 “你以为，你不承认，我就查不到吗？” 陈绍安冷冷一笑，“我已经去过大牢，都问清楚了！” “你说什么？”周瑶吃惊道，“你竟然还进了大牢？” “怎么，不可置信吧？”陈绍安道，“陈家虽然没落了，没有钱了，但是，人脉还是有些的。” “正所谓，百足之虫断而不蹶？” “我自己都在大牢呆过一段时间，想进大牢见个别人，如何是难事？” “周瑶，你还真是死不悔改啊！” 陈绍安声音充满痛苦的长长叹息一声，“当初，你和贺知秋的事，我咬牙对你忍耐，而且还愿意一如从前那般待你。” “可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你是怎么对待我的信任的？” 一听陈绍安提到贺知秋，这么一个遥远的，周瑶自己都几乎要忘记的人。 她捂着小腹痛苦的看向碧玉，“又是你说的？” 碧玉瞪她一眼，“你别自己做下的什么丑事，都往我身上攀咬。” “你看当初和那个男人在一起的时候，是大爷自己亲眼见到的，又不是我说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碧玉说的有些幸灾乐祸。 有时候，人的骄傲感就是对比出来的。 明明，她自己也做了对不起大爷的事，和别人怀了孩子，硬塞给大爷。 可是有周瑶和她那些情夫们在，她就觉得自己分外无辜了起来。 周瑶不可置信的看着陈绍安，随即楚楚可怜的道，“绍安，那日你看到的不是真的……” 她的语气不自信。 不知道是想解释些什么，还是掩饰些什么。 但是，不论她使用什么招数，当陈绍安心里没有她之后，她用什么也不好使。 “少用这套来糊弄我了，我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被人拿捏的陈绍安了。” 陈绍安悔不当初，“从前我看上你，都是瞎了眼！” “母亲说你出身青楼，定然是逢高踩低，也不会只为我守身如玉，我那时还不相信……” “直到见到你和贺知秋，我还是愿意给你机会，可是……你是如何对待我的信任的呢？” “我都把你关到西南院反省了，你满脑子还是想着逃走去会情夫……” “不，我没有会情夫，我只是单纯的想离开，”周瑶还想再解释，“绍安，是你每次喝醉了酒过来撒气，让我害怕呀！” “害怕？”陈绍安道，“你把陈家害成这个样子，你会害怕？” “你若是害怕，当初就不会做出那些没有人性的事了。” “周瑶，今生认识你，是我之不幸！” “绍安，你听我说，这其中有误会，事情真相不是你所想的那样，你听我我慢慢跟你解释……” “不必了，”陈绍安开抱住他大腿的周瑶，“明天开始，我会让人把墙加高，把锁头浇铸死。” “今生，你也不用做别的，就在西南院自己重新反省，一直到老！” 听了陈绍安的决定，周瑶眼前一黑，几乎晕过去。 “碧玉，扶我离开。”说完，陈绍安朝碧玉伸出了手。 碧玉急忙上前扶住陈绍安，最后同情的看了一眼周瑶，跟着陈绍安离开了西南院。 听着门上锁头“哗啦啦”锁上，便如所在周瑶心上一般。 “啊……”周瑶歇斯底里的哭声，响彻陈府。 但是因为陈府已经没几个下人，没人知道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未来要发生什么。 “大爷，您真的要这样做吗？” 走出西南院，碧玉没有了刚刚的轻松感。 周瑶的终生囚禁，终于还是给她带来了沉重感。 陈绍安点点头，“你该知道，因为周瑶的关系，我和念云才没有有情人终成眷属！” “如果我想重新获得念云的心，就必须这样处理周瑶！” ------------ 第407章 瘫痪的老夫人 “大爷，你说什么？”碧玉以为自己听错了。 “外面不是都在说，皇上已经给念云公主和小萧侯赐婚了吗？” “您说……” “你没听错，”陈绍安道，“我说要重新获得念云的心。” “大爷……”碧玉愣了半晌，才道，“可是公主都被赐婚了，您要怎么挽回啊？” “赐婚，又不是成婚，这怕什么？” 碧玉看着一会因为念云公主被赐婚，而酩酊大醉的大爷，一会就口出狂言，说要抢回公主。 “大爷，您是不是还醉着没醒呢？”碧玉试探的问道。 连她一个丫头出身的姨娘都看出来，公主早就对大爷没感觉了，为什么大爷看不出呢？ 还是大爷根本就是看出来了，而不接受这个事实，只一味地的沉浸在重新夺回妻子的幻想之中。 “碧玉，连你也觉得不可能吗？” 看出碧玉的怀疑，陈绍安问道。 “我……” 不待碧玉说话，陈绍安忽然道，“我犯得着和你说这个吗？你和周瑶半斤八两，不值得我和你推心置腹。” “大爷，奴婢跟您解释很多次了，奴婢所做的一切的出发点都是爱大爷您，我和周瑶不一样！” “周瑶汲汲营营的一切，只是为了得到钱和权，而碧玉不一样，不论碧玉做什么，都是为了得到更多大爷的爱！” “胡说八道，怀别人的孩子来讨我的欢心，却说是为了得到我的爱？” 陈绍安这时的后脑勺越发头痛欲裂。 该死的周瑶，竟然对他下手那么重！ “碧玉，我刚刚你应该继续把你锁在里面，是吗？” “不，不是的，是谁碧玉多嘴了！”一听大爷想把自己锁回去，碧玉急忙摇摇头。 明日，锁头要被浇铸死，她可不想一辈子呆在那四四方方的小院中。 那样的地方，还是周瑶自己呆着吧！ “你听着，我放你出来，不是让你围着我转的，你从前就是照顾老夫人的，现在还回老夫人身边。” “大爷，您放心吧，照顾老夫人我有经验，绝不会出差错的！” 不管大爷对自己怎样，碧玉觉得只要自己先获得自由，后面再慢慢一步步来就好了。 尤其，她可以重新回到老夫人身边了，只要重新获得老夫人信任，她就一定有重回大爷身边的机会。 当然，如果大爷需要她帮忙追回念云公主什么的，她也一定会尽力帮忙的。 毕竟，陈家只有公主回来坐镇，日子才会蒸蒸日上。 不过，一切都是碧玉自己想当然，等她重新回到老夫人房间那一刻，就立刻后悔了。 彼时老夫人正便溺在床上，随着她开门，一股臭烘烘的气味直冲鼻尖，让她就是一阵干呕。 “呕，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正在伺候老夫人换衣裤、床单的文妈看到碧玉，也是十分惊讶。 “碧玉，你是怎么出来的？” “文妈，是……大爷把我放出来的，他让我，让……” 看着下半身没知觉，只能躺在床上的老夫人，碧玉没有把大爷的吩咐的事直接说出来。 她没想到，仅仅一年没见而已，老夫人竟然年老到如此模样。 如果大爷这个时候唤她回来，是吃为了这样的事的话，那她还不如再回西南院好好看看天、看看地呢！ 最起码，在那里不用忍受便溺的臭味、骚味！ “怎么还不进去？”陈绍安在后面推了碧玉一把。 碧玉冷不防的被推进房间，然后直面刚刚被文妈收拾下来的那一堆东西。 “呕……”这次碧玉立即捂住嘴。 “文妈，”陈绍安其实也在尽力隐忍这个味道，但是没办法，这是他的母亲。” “文妈，我知道你现在很忙，要出去采买、盯着下人、看着府院，没法一直守在母亲身边，所以我给你找了个帮手来了！” “文妈，以后贴身照顾母亲的活计，还是交给碧玉主要负责，您看如何？” 文妈看看碧玉，一来惊讶被关在西南院这么久的人终于放出来，二来惊讶这个时候被放出来，注定是要干这最脏最累的活给她干。 不过，人家来，总算是给自己减轻负担。 她对碧玉嘱托道，“那么，碧玉，虽然你从前在老夫人跟前长起来的，但是我要说今时不同往日……” 往日，当然是指当初老夫人虽然爱生病，但是她的腿能动能走，照顾起来完全没什么烦恼。 今时，自然是指两腿不好用的老夫人。 自从陈绍安的事情在京城越闹越大，越传越离谱，虽然老夫人安慰陈绍安让他振作，鼓励他重新追求公主。 但是她自己跟着上火却很难得到旁人的疏导，娘家早就跟她断绝了关系，夫家的亲戚也一样断绝往来。 偶然的一次伤风之后，老夫人躺在床上半月，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只能躺在床上的她，事事离不开人照顾，最重要的是，她便溺在床上，自己也没有知觉，要全靠丫头伺候。 “你要好好看护老夫人，尽心尽力不够，还要格外有耐心，你记住了吗？” ------------ 第408章 赐婚之后 在传闻皇帝赐婚苏念云和萧长风的三日后，明黄的圣旨和赏赐，接连到了苏宅和小萧侯府。 这桩板上钉钉的婚事，成了京城最热门的谈资。 苏念云本来是想回苏家村的，但是因为皇上和太后的赏赐先后送来，她反而走不开了。 不得已，她只得让成叔把景儿和慧心、平安母子一块接来苏宅。 本来，苏阿珠是想跟着景儿一块来苏宅的，但是得知皇上赐婚，她又留在了苏家村。 小主人第一次成婚，族人都不在，她的婚事是由太后来操办的。 苏阿珠是带着些执念的，觉得苏念云第一次遇人不淑，多半是因为她没有按照苏氏的出嫁方式来成亲。 所以，她对苏念云这次成婚分外上心。 加上族人都在，而且还是嫁给族里的救命恩人，苏阿珠就更加上心。 虽然婚事定在来年春暖花开，距离大婚还有大半年的时间，但是苏阿珠不想马虎，当即带着族人开始着手准备婚礼各种事项。 听到慧心说这些，苏念云有些忍俊不禁。 “阿珠婶也太着急了些，这才哪到哪，她这是打定主意要一直忙碌上大半年吗？” “公主，这是阿珠婶的一片心意，您就让她且忙着吧，而且族人都是心甘情愿忙碌的！” 苏念云只笑笑，不再说话。 在别人很紧张她婚事的时候，她自己却没什么感觉。 历经磨难，她一颗心饱经沧桑，难以再对事物悸动。 这时，外面守门来报，寒侍卫来了。 自从她和萧长风被赐婚以来，萧长风本人虽然忙于政事没得空来看她，但是每日却有好吃好玩的东西，流水一样被送进苏宅。 苏念云对萧寒和身后鱼贯而入的人道，“告诉你家主子，不要再往这里送东西了。” “念云公主，您不知道……” 萧寒解释道，“主子他时刻惦记着您，就买下这些东西，全都是他的一番心思，还请您不要厌烦的好。” 苏念云哭笑不得，“真的不要再往这里送了！” 家里快放不下了！ “怎么，这些都是我挑的京中上品，你不喜欢？” 苏念云正和萧寒推脱着，那边长腿跨进门槛。 “咦？”苏念云道，“萧寒不是说你政务繁忙，最近都走不开吗？” “正因为走不开，所以我才早早过来看你一眼，一会还要回去……” 萧寒见自家主子来了，自知这里已经没自己什么事，当即走出门去，还不忘给二人关上门。 “怎么，你不喜欢我送给你的礼物？”萧长风问道。 今日的他，和往日不同。 今日的萧长风，没有戴面具。 因为他的面具早在被皇上赐婚那日，就被苏念云摘下了。 苏念云望着他脸上那道淡淡的伤疤出神。 “怎么，我跟你说话，你却去想别的事情？” 苏念云这才发现，不知不觉，萧长风和离的和自己很近。 他的鼻尖，几乎触到她的。 “对你当初的杰作，还满意吗？” “什么杰作？”苏念云红着脸一把推开他，“我当年初出茅庐，就把你医治到这种程度，你要感激我。” “我当然感激你。” 萧长风点点头，“正是因为感激你，我才决定对你以身相许啊！” “呃……”一向言语不输人的苏念云，第一次，被别人给抢了话语的主动权。 看着她支支吾吾的样子，萧长风心情大好。 笑意浮上他唇角的时候，苏念云看呆了眼。 “刚刚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萧长风问道，“你不喜欢我送你的礼物？” “怎么会不喜欢，”苏念云道，“你可别忘了我是做什么的。” “我是商人，但凡是值钱的东西，我都喜欢。” “你这回答，真是太敷衍人了，”萧长风脸色忧伤的道，“都是我精心挑选的，到了你这里，只是值钱一个词就形容了吗？” “如果我说不值钱，你会不会更加伤心？” 苏念云好笑的看着他，“在我眼里，值钱就是最好的形容词了。” “既然如此，那你刚刚为什么让萧寒带话给我，不让我再继续送礼物了呢？” 苏念云无奈的耸耸肩，“小萧侯，麻烦您看看周围……” 她指指整个房间。 “这房间三个博古架上，原本是空空荡荡的，可是现在摆满了你送的礼物。” “这不好么？”萧长风道，“我帮你把房间填满了！” “我看你这苏宅的房间不少，这一间满了，你再把礼物放到别的房间就是。” “如果其他房间也放不下了，我就再给你买一处宅子放东西，你觉得如何？” “萧长风……”苏念云看着他，“我才知道，你竟然这么富裕的吗？” “这富裕，要看换谁比了。”萧长风道，“如果是和富甲一方的傅家比的话，可能会差一些，但是如果……” 他的眼睛直视苏念云，“如果和诸事刚刚起步的苏老板比的话，恰好多那么一点点。” “这么说，你这么频繁的往我这里送礼物，是想显示你比我有钱？” “是有这么点意思，但是不是最主要的目的。” “那你最主要的目的是什么？”苏念云问道。 “自然是想让我心爱的人知道，这世上最贵的金银首饰、珠宝玉器，都不如我心爱的人贵重！” 苏念云忍俊不禁。 她还是头一次见，这样用真金白银砸的。 不得不说，萧长风在投其所好这件事上，是有一些手段的。 有了前世的经验教训，这一世，她格外执着做生意赚钱。 相比于那些只说不干的男人，萧长风真是比他们好一万倍！ “萧长风，”苏念云郑重的道，“你的心意，我明白了，但是下次，我还是建议你不要送我这么多东西了……” 萧长风看苏念云前一刻心情还不错，这会就变的严肃起来，他的神情也跟着微微收敛。 所以，还是不行么? 他都这么投其所好的讨她欢心了，她始终对他防备重重。 不想下一刻就听苏念云道，“要想讨我的欢心，我的建议是，你直接把银票给我好了……” “省的将来我搬动这些东西，还费劲，银票多方便，成千上万两，薄薄一张纸，揣在袖子里，简单方便实用！” “苏念云，”萧长风听了哭笑不得，“你这女人，怎的这么没情调！” ------------ 第409章 我所有的东西都给你 “情调又不能当饭吃，”苏念云道，“而且，等将来你我成亲，你的就是我的，你现在是不是该受我管制，少花些钱呢？” “其实……”萧长风道，“你也可以从现在管起，我的银子都是你的，你想怎么花都可以！” 这些年，他听从朝廷安排南征北战，因为战无败绩，所获的赏赐一年比一年丰厚。 这些钱，他自己都是用不到的，便都积攒了下来。 除了朝廷的正规赏赐，还有太后的、慕容老将军的…… 所以他说他的财产比汲汲营营做生意的苏念云多，根本不是夸口。 这是事实。 而他这样说了，也这样做了。 他从袖中掏厚厚一沓银票，“既然念云你这样说了，那我便听你的……” 他把银票递到她面前，“今日我身上就带了这些，明日我再给你更多！” 苏念云看着那些千两面额的银票，一时有些恍然。 “萧长风，你现在就把家底掏给我，就不怕我将来吞了你的钱，却不嫁给你……” 这一句话出口，苏念云就见萧长风的脸色立刻变了。 “果然，”他道，“你始终是不愿意嫁给我的。” 说完，他把银票拍到苏念云手里，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咦，小萧侯，您这就要走吗？”春华才刚刚冲了热茶来，就见萧长风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主子，主子……您等等我！” 守在连廊下的萧寒见主子匆匆而走，一头雾水的他急忙跟了上去。 “公主，”春华诧异的走进门，“小萧侯刚刚来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这会怎么黑着脸就走了？” 苏念云也是有些懵然，“我也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我刚刚……不过是随口开了句玩笑。” “公主，您跟小萧侯开什么样的玩笑了，能把他气黑了脸？” 苏念云捏紧手里的银票，缓缓坐下。 他是因为她说了“吞他的钱”还是因为“不嫁他”生气呢？ 从漠北回来的萧长风，脾气越来越阴晴难定了。 苏念云心道，终究是将来要成为奸臣的人，现在，他阴晴难定的性格，就已经有雏形了吗？ 此时，萧长风走出苏宅，却并没有走远。 出了苏宅之后，他可以放慢了脚步，甚至萧寒在后面牵了马来，他都没有上马。 见主子黑着脸，萧寒也不敢问，就只能默默牵着马在后面跟着。 眼见着主子从苏宅出来，都快走到闹市，都还没有上马的意思，他大概的知道了一些主子为何如此的原因。 “主子，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念云公主虽然嫁过人，但是好像在感情上比您还笨！” “你说什么？”萧长风瞪眼看他。 “主子，您今天就是要惩罚我，我也要说……” 萧寒终于看不下去自家主子动不动就患得患失，他大无畏的站出来指出。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念云公主一心扑在生意上，天天想着怎么赚钱。” “要不，就是放在孩子身上，日日陪着他玩耍……” “在属下看来，念云公主的生活极为单纯、简单，虽然公主在生意场无往不利，但是对抗生意场上的阴谋诡计她或许可以，对付主子您，她显然并不擅长……” “呵，”听了萧寒一通分析，萧长风的心情反而更加沉重了，“你这说的，怎的叫我听来就是她根本不在意我，所以才能如此……” “诶？” 见自己解释了半天，竟然更加叫主子误会了，萧寒不由急的满头大汗。 “主子，我不是这个意思啊，我可没说念云公主不在意您。” “您不是也是说过吗，她如果真的不在意您，当着皇上的面同时拒绝两桩婚事就好了，干嘛要答应和您的婚事呢？” “主子，您要有自信，我的意思是，念云公主当初虽然成过亲，但是毕竟是被陈绍安的花言巧语所期盼，她其实是不懂感情的……” 这下，萧长风终于懂了萧寒的意思。 “萧寒！” 他重重的拍了萧寒的肩膀，萧寒的肩头就是一沉。 “我第一次发现，你的观察力不是一般的强，不错，好样的！” 萧寒无奈的一笑，“主子，不是您才发现我的才能，而是有句话叫做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萧长风接过他手里的马绳，翻身上马，然后快速掉头往苏宅去。 “主子，您这是什么意思啊，您怎么又回苏宅啊？” 此时的苏念云，正在博古架前流连。 珠宝、美玉琳琅满目，宛如走进带珍宝古玩斋。 这里的每一样东西，看的出来都是用了心思的。 正在她看着这些东西出神之时，门忽然被打开。 不待她看清来者何人，她整个人就立刻被拥入一个坚实的怀抱。 苏念云吓了一跳，“你……” “别动！”萧长风低声道，“别动，让我这样静静的抱你一会。” 他浑厚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委屈，一丝脆弱，更多的是不容置疑。 “萧长风……” 苏念云被他按在胸口，听着他胸膛震动，本来想推开他的手，就停在他结实的胳膊上。 “你不是走了么，怎么又回来了？”她低声问道。 第一次，两人靠的这么亲密无间。 关于凌云山的记忆正在渐渐远离苏念云，第一次，她没有再过于执着那夜。 “苏念云……”萧长风道，“我把我所有的东西都给你，你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我也去给你摘下来。” 苏念云心头一动。 萧长风继续道，“你嫁给我好不好？永远也不要离开我！” 苏念云努力从他怀里抬起头，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 萧长风低下头，把自己明亮的、充满美好期望的眸子给她看。 苏念云逐渐迷失在那一抹幽深里。 那里面，是真的爱意吗？ 她扪心自问，这个人，自从发现她是苏念奴后，就一直在反复向自己求婚。 他对她的爱，是真实的么？ 从前，她也觉得一个男人满眼都是自己，可是事实证明她是错的。 那么这个呢？ 他的感情，是真的么？ ------------ 第410章 求公主救命 “你嫁给我好不好？永远也不要离开我！” 苏念云坐在院中的石桌前，明明她的眼睛是看着和平安玩耍的景儿，可是脑海中，却是这句话挥之不去。 这句话，已经在她脑海中萦绕三天了，这导致她根本无心其他事情，做什么都心不在焉的。 自萧长风说出这些推心置腹的话，还拥抱了她后，他就再也没有出现。 他约苏念云三日后，也就是明日在金鸣楼碰面。 没办法，自他得了赐婚之后，他也是无心政事好几天。 番邦的使臣虽然早就离开了，但是今后怎么和番邦往来、如何往来、和随着两地往来频繁而要更加固防等等问题，这些都需要从头一一讨论出个结果，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作为这次击退番邦、使其俯首称臣的右将军，萧长风自然是不能缺席。 是以，他借着给苏念云想清楚的机会，趁机把这些要忙的政事加紧时间去忙完。 “阿云，阿云……” 一阵由远及近的呼唤声，让苏念云回神。 “你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出神？” 苏命是回来的路上听说了皇上给阿云和小萧侯赐婚的消息。 得知这个消息准确无误后，他便把商队交给副手带领，自己则快马加鞭的回了京城。 一回到京城，他立刻兴奋的去和父亲碰面，接着二人就一起来苏宅见苏念云。 来苏宅的路上，苏成交代的几句话，先浇灭了苏命的兴奋之情。 “你还是不要在阿云面前表现的太过欢喜……即使你再怎么喜欢小萧侯，也不行……” “爹，这种时候，你怎么说起这个？” 苏命不懂，皇上赐婚是好事，怎的爹却不让他表现的过于兴奋？ 可是等他进了苏宅，远远见到独自坐在那里不知在想什么的苏念云后，他忽然明白父亲为什么要这么说了。 阿云好像对这桩婚事很踟蹰。 “阿云，你在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父子两人坐到苏念云对面。 苏念云摇摇头，“没什么，我只是在看景儿他们玩耍……” 见苏念云口不对心，两父子交换了一下眼神。 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担忧。 “阿云，”苏成问，“是不是皇上的赐婚，让你为难了？” “没有，”苏念云摇摇头，“成叔，您怎么会这么问？” “怎么会没有？”苏成叹息道，“你这个丫头的命也太苦了，事事不由己，我看自从皇上下旨赐婚后，你就一直郁郁寡欢。” 原来，成叔察觉到了她的情绪。 听了苏成的话，苏念云非常感动。 她一直把他们当成父亲和哥哥，这时听着苏成的关心，苏念云心中有一种终于有了依靠的感觉。 “阿云，虽然咱们族人一直很崇拜小萧侯，也包括我在内。” “但是，我想跟你说，无论我们崇拜什么，热爱什么，你始终是我们的亲人。” “我们不会用亲人的幸福去捆绑小萧侯，而且这是你的婚事，你的态度最重要。” “对对对，”苏成道，“你要是不好意思跟萧长风提退婚的事，我……” “等等，”苏念云看着苏成两父子，“成叔，苏命哥，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误会？”苏命摇摇头，“不会误会的。” 萧长风对阿云的态度，他都看在眼里，但是苏念云对萧长风的，两个苏念云最亲近的人，看的最清楚。 苏命开解她道，“如果你是怕族人失望，而答应的这桩婚事，我觉得你完全是过虑了！” 苏成点点头，“咱们族人报恩，用咱们自己的方式就行，不需要你违背意愿嫁给他。” 念云的第一桩婚事，叫她很寒心，若是第二段婚事依然不是她满意的，那岂不是又害了她一次。 “念云，你跟成叔说实话，这婚事你到底怎么想？” “成叔，苏命哥，”苏念云见他们两个紧张的样子，脸上就是一笑，“你们误会了，我真的没有不愿意。” “没有？”苏成父子一愣。 “对，”苏念云点点头，“你们放心好了，我才不会委屈我自己。” “早年，太后那时候跟我说起这桩婚事，我就没同意，太后的旨意我都敢拒绝，又怎么会因为是皇上下旨就委屈自己呢？” “没委屈自己？这么说……”苏命眼神一亮。 “是的，”苏念云道，“我是打心眼里，真的真的同意这桩婚事的。” 听了苏念云的真实想法，两父子都松了一口气。 “可是，”苏成忽然又问，“成叔看你这些日子，并不十分高兴，可是有什么其他事困扰于心？” 苏念云解释道，“我呢，不是因为不愿意，而是因为害怕。” “你们也知道，陈家的事真是对我打击巨大，我只是再成一次婚，不知道会不会重蹈覆辙！” “呸呸呸，什么重蹈覆辙！” 苏成道，“小萧侯是什么人，咱们族人都看的一清二楚，陈绍安和小萧侯，完全没有可比性。” “不错，”苏命也同意，“陈绍安胆小如鼠、贪生怕死，萧长风可是威风赫赫、独当一面的战神。” “这两个一个天上云一个地上泥，哪来的可比性？” 苏念云道，“我也知道我这是杞人忧天了，嫁给萧长风，定然是好的……” 前有萧长风来安她的心，后有苏成父子来给她定心，苏念云终于有了面对一份新感情的勇气。 尤其，这个人和自己一直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从这一日，苏念云豁然开朗，觉得一切都是新的开始。 夜里她胃口大开，吃的东西也比平常多，刘嬷嬷和春华都是很开心。 翌日一早，苏念云又早早起身。 萧长风约她中午在金鸣楼一起用膳，她想着反正要出门，正好先去玉面琼脂瞧瞧。 这几日玉面琼脂全换成了她新配成的方子，她想去看看反馈。 不过就在她收拾妥当要出门的时候，外面门房来报，陈府的文妈求见。 一听文妈的名号，苏念云刚开始还有些怔愣。 春华看向刘嬷嬷，“她来做什么？” 刘嬷嬷摇摇头。 这是她进宫出来之后，第一次见文妈，算起时间来，快两年时间了。 就是因为这个文妈在暗中给她下毒，她才被公主安排进宫中避祸。 想了一会，苏念云才点点头，“让她进来吧！” 本来想出门的她，又坐了下来。 很快，文妈就匆匆走了进来。 见正座的苏念云，她立刻行礼，“文妈给公主您道喜了！” “公主，这么久没见，您一向可好？” 苏念云看着文妈，“文妈，咱们之间互相知道底细，你也不必跟本宫来那些虚的，直接说你来找本宫的目的吧！” “公主聪慧，”文妈道，“实不相瞒，我来此，是想求公主救命的！” “救命？”苏念云不解的道，“你发生了何事，为什么要本宫救命？” ------------ 第411章 老夫人死了 文妈眼泪流了下来，“公主，老夫人她去世了！” “你说什么？”苏念云猛的站起来。 春华问道，“前些日子，不还听说她只是腿脚不能行动了而已，怎的这么快就死了！” 过去，虽然公主去了漠北，但是春华可是一刻不忘的监视陈府，掌握当中的一切消息。 因为，这是公主特别嘱咐的，即使她离开陈家，可是依然要掌握陈家所有动态。 这前几天，才有人送消息说了老夫人双腿瘫痪的事。 而且公主还特意找来给陈老夫人看病的大夫，那大夫都说只是腿脚不能用，她身体还好的好。 怎的才这几天过去，老夫人就死了？ 文妈点点头，“是，前几天是这样的没错，可是……” 她哽咽的道，“今晨天不亮，老夫人却莫名其妙的去世了，正好昨夜是我当值，我……” “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可是大爷愣是说我没照顾好老夫人，认定是我害死了她，就把关起来，说要我给老夫人陪葬！” “所以，你是逃来本宫这里的？” 苏念云打量慌里慌张的文妈，她衣衫不整，明显这身衣服不是她的。 “是！” 文妈点点头，“公主，我逃出来之后，想着世上也只有您能救我。” “公主，看在我之前帮您做了不少事的份上，您救救我吧！” 苏念云道，“我倒是想救你，但是你要把这之前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跟本宫说清楚！” 文妈就把这几天发生的事，一一说给苏念云听。 陈绍安那日怎么喝酒，怎么去西南院胡闹，怎么让周瑶跑了又被捉回来，还有最后周瑶被锁死在西南院，碧玉被放出来的事，一一同苏念云讲了。 一听陈绍安把西南院的门封死，只留周瑶一个人在里面，她心头生起别样的感觉。 终究，她把周瑶前世加在她身上的命运，还给了她！ 然后，她也抓到了另一个重点。 “你是说，碧玉回去照顾老夫人，所以老夫人这就出事了？” “可是昨夜是我值夜……” 文妈不是没怀疑过，问题可能出在碧玉身上，但是她没有证据。 而且，碧玉刚从西南院被放出来，她很珍惜这次机会，对待老夫人更是无微不至，这些都是被大爷看在眼里的。 苏念云却是不相信碧玉会那么老实。 “我问你，老夫人去世，被打发出去做工的赵妈呢？” 文妈一个恍神，“好像，我逃出来的时候，见到林贵的背影……” 府里发生这么大的事，他们夫妻是昨夜回来的，还是今晨回来的呢？ 她一时也搞不明白。 苏念云道，“那就没错了，碧玉和赵妈的花招！” “陈绍安愿意放碧玉出来，还不是因为府中没有他用的顺手的人了？” 碧玉，那可是自小就跟在他身边的人。 以碧玉那种性格，不想照顾半死不活的老夫人，也完全有可能做出这种事。 “公主！” 文妈噗通一声跪在地，砰砰的给苏念云磕头。 “公主，求求您，救我……” 如果是赵妈和碧玉联手，那就是回来报复她的，毕竟她过去谈了她们母女不少钱。 苏念云起身，“好吧，我就随你去一趟！” “可是公主，您还要去……”春华在旁边想提醒苏念云。 苏念云摆摆手，“你让人去金鸣楼给萧长风送个消息，就说我今日不去了，改日再约。” 苟延残喘的陈家，闹出新花样，就算不是为了救文妈，她也愿意去看热闹。 春华只得无奈的点点头，“公主，我这就让人去传话。” 文妈领着苏念云回陈府的时候，陈府门上已经挂起了白布、白幡。 府里人手不够，都被调去灵堂布置，竟然没了守门的。 苏念云毫无阻碍的长驱直入，怪不得文妈能逃出来。 因为久没有人打扫，陈府四处透着凄凉。 文妈一直领着苏念云来到灵堂。 碧玉和赵妈、林贵也在灵堂帮忙，看到逃跑的文妈此刻竟然出现在灵堂，碧玉大喝一声，“文妈， 你竟然还脸回来？” “我怎么没脸回来？”文妈道，“应该是那个害死老夫人的人才心虚，不是吗？” “你说谁心虚？”碧玉大声道。 文妈冷笑，“我不过开个头，你竟然自己接上话了，你说我说的是谁？” 碧玉脸色一白，不由看向母亲赵妈。 赵妈给了她一个你放心的眼神，碧玉这才找回几分自信。 “文妈，你害死老夫人，还是乖乖接受惩罚吧，一会大爷就过来，他一定让人打死你！” “我看……”苏念云悠然的站在文妈前面，“陈绍安多半要先打死你。” “你说什么……” “念云公主！” 没等碧玉把后面的话说完，就见在自己面前的，竟然是苏念云。 “念云公主，您是不是听到老夫人过世的消息，所以过来祭拜的？”碧玉试探的问道。 她早知道念云公主回京，也知道皇上赐婚的事。 如今再见公主，碧玉只觉得如恍然一梦。 苏念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听说你才刚刚被从西南院放出来，看来，你不是很珍惜得来不易的生活啊？” “公主，碧玉不懂您在说什么？”听出苏念云的话里有话，碧玉的脸色变的难看起来。 这会她注意到，文妈一直躲在苏念云背后。 这么说，公主是来替文妈伸张正义的？ 想到此，碧玉的心“突突”的急跳起来。 老夫人是怎么死的，她和母亲最是明白，她以为，只要避开她值夜的时候下毒，就不会有人怀疑她。 不想，念云公主一进门，就针对她。 这么说，念云公主是发现些什么，是吗？ ------------ 第412章 胡搅蛮缠 这边碧玉面对找上门的来的，看着好像知道些什么的苏念云，正胆战心惊着，那边陈绍安就得了消息，风风火火的来了灵堂。 “念云，我就知道，你是关心陈家的，你也是听到母亲的事，来安慰我的，是吗？” 苏念云看着几日不见更加落魄的陈绍安。 “本宫倒是知道了老夫人的事，但不是来安慰你的。” 苏念云心中好笑，陈绍安好像从来找不到他的自我定位。 他是怎么做到厚着脸皮表现纯情的，她从前给他的打击不够，还是说的不够明白？ 陈绍安，总是有一种盲目的自信。 这种盲目的自信结束后，又是无尽的自卑。 陈绍安，就是在这种极端中游走的两个人。 “念云，这有什么区别，都是一样的，你终究是来了。” 陈绍安对苏念云的到来很满意，“你能来，我就感到很安慰！” “别，”苏念云摇摇头，“我来，不是为了安慰任何人，只是受文妈所托，来救她一命而已。” 陈绍安不由看向躲在苏念云身后的文妈。 “文妈，你好大的胆子，害了老夫人，竟然还敢去公主面前恶人先告状？” 这时，陈绍康和陈绍庭也得了消息赶来灵堂。 乍然看到比从前还成熟、美艳的苏念云，陈绍康愣在当场。 “一年没见，念云公主您越发美丽、迷人了……” 他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就这么说出来了。 “多谢夸赞，”苏念云朝着陈绍康点点头，“二爷最近过的不错吧？” “大嫂！”最年轻的陈绍庭学着样子，跟苏念云行礼。 苏念云看了陈绍庭一眼，却只是蜻蜓点水一般看了一眼。 而此刻，苏念云的眼中却没有这两兄弟。 严管来说，她眼中已经没了陈家任何一个人。 她目不转睛的看着陈绍安，“陈绍安，在你说文妈恶人先告状之前，你是凭什么判断是她害了老夫人呢？”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陈绍安道，“自母亲腿脚不便后，就一直躺在床上，时时事事都需要人的照顾，眼前一刻也离不开人。” “文妈照顾母亲照顾烦了，昨夜她值夜的时候，便狠心害死母亲。” “你这个理由，是不是有些太牵强了？” 苏念云道，“文妈可是老夫人身边的老人，你真的相信一个照顾老夫人年龄比你还大的人，会毫不犹豫的下手害死老夫人？” “而且，文妈是家生子，家生子对主子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是会严惩的。” “我想，文妈定然是知道这些，所以才在房间里藏匕首和毒药。” 陈绍安道，“毕竟，照顾一个瘫痪的人，比照顾一个正常的普通人来说，要更辛苦，不是吗？” 苏念云道，“那么，按照你的说法，我也可以这么推理一下……” “你和你两位弟兄要照顾一个瘫痪的人更加不容易，所以你们三个中的一个，杀了老夫人，然后嫁祸给别人？！” “念云，你怎么这么说，我们可是母亲的亲生儿子，我们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陈绍安，你不要否认，一定就是你不想受老夫人拖累，而就此出的手！” “念云，这种事，你怎么能胡说？” 听了苏念云这种推论，陈绍安吓了一跳。 刚刚她还说是他们三兄弟中有人杀老夫人，但是就在刚刚，苏念云又直指他。 “我怎么可能害死母亲？” “念云，你我好歹夫妻一场，你该相信我的为人的！” “抱歉，我不相信！” 苏念云毫不犹豫的摇摇头，“有个人曾经信誓旦旦的跟我发誓，会一辈子对我好，一生一世只爱我一人。” 陈绍安愣了一下。 一下子就回到两年前，他和母亲进宫的那段岁月。 那时候，也是他最肆意风光，潇洒不羁的时刻。 他按照母亲的要求，成功吸引到了母亲想要的人。 回想那时，他还觉得美好，只可惜，美好的事物总是短暂。 苏念云接着道，“有个人，在新婚之夜跟我说，一定去漠北战场为我的父兄报仇，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结果呢？”苏念云不无讽刺的道，“这个人用他的实际行动证明了，他在撒谎，他的一切都是虚情假意。” “念云……” 陈绍安道，“这件事，都是周瑶从中作梗，我也是受了她的蒙蔽。” “我无数次都想跟你解释，可是你都不愿意听，不给我这个机会。” “正好，趁着现在咱们所有人都在母亲灵堂前，我愿意对着母亲的在天之灵，好好跟你解释清楚……” 陈绍安真是时时刻刻都想挽回苏念云。 而且越来越着急。 没办法，皇上给她赐婚了，虽说婚期在半年后，但是他就是过不去这个坎。 “事到如今了，你怨周瑶……难道不是你耳根子软，还是你更爱她，愿意受她摆布？” 苏念云看问题，一向直中要害。 “陈绍安，事到如今，你还是不肯面对事实。” “你做下了就是做下了，无论是谁指使你也好，还是谁威胁了你也罢，这是不是你自己的选择吧？” 看着陈绍安被苏念云给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陈绍康有些幸灾乐祸。 曾经，他对念云公主有过幻想，但是不等他实现幻想，苏念云就和陈绍安和离了，离开了陈府。 纵使知道她现在和萧长风被皇上赐婚，他那丝念头还是在的。 眼下见大哥在念云公主那里已经行不通，他自然开心。 看着陈绍安再也不接话，苏念云道，“现在，咱们能进入正题了吗？” “陈绍安，我也是服了你了，明明你对你母亲的死存疑，可是愣是能跟我掰扯好长时间的旧日感情……” “你这么证明我比你母亲重要，只会让我成为众矢之的。” “好，”陈绍安勉强从还会挽回苏念云的幻梦中出来，“你来说说吧，不是……” 苏念云看向碧玉，“不是我说，这么明显的犯人，难道让我说吗？” “你们三兄弟，竟然无一人察觉，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大嫂……”这时，陈绍庭来到二人中间，“咱们还是有话好好说……” ------------ 第413章 凶手 苏念云看着陈绍庭。 自重生以来，她见了他两次。 第一次她见他，还是在假陈绍安尸体运送回来的时候。 他从书院回来，奔了一个假的丧礼。 然后，这次，却是真的，这是最疼爱他的母亲的葬礼。 前世，与苏念云碰面最多的陈家人，首先不是陈绍安，其次不是对她另有心思的陈绍康，而是这位三小叔子。 陈府的其他人，对她明里暗里都是利用，但是独独对这位三小叔子，从来对她赤诚一片。 他后来的考科举和官位，可都没少了她的鼓励。 不得不说，老夫人是押对宝的。 可惜的是，陈绍庭出生的晚，成长的慢。 偌大的一个陈府，竟然只有这个陈绍庭思维和行为是正常的。 这大概得益于他年少表露读书天赋后，就一直被送在书院读书的缘故。 正是因为远离了自私的老夫人、胆小懦弱的大哥、和花天酒地不上进的二哥，陈绍庭才难得的一身正气。 “你们三兄弟中，我最不会怪的就是你，毕竟你涉世未深……” “但是……” 她看向陈绍安和陈绍康，“你们这么做，只会让我觉得你们根本不知道老夫人是因何而死，我特意报了官叫来了仵作。” “你竟然还报官了？”陈绍安一愣。 “是啊，不报官能怎么办呢？” 苏念云问道，“这是老夫人死了，不是别人，想来官府的人在路上，马上就能赶到。” “你们且等等，等仵作来了，好好看过老夫人，咱们就知道她是因何而死，和谁有关了。” “念云公主，这是我们陈府的家事，你怎么能报官？”碧玉终于在旁边出了声。 但是，她的声音虽然大，却是颤抖的。 “你叫仵作来侮辱老夫人的身体，安的是什么心？” 苏念云看她紧张的发白的脸色，“不然怎么办？” “如果我不报官，文妈这个无辜的人就要跟着身死，正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你报官了又怎样？” 陈绍安道，“是文妈害死了母亲，去官府，我也一样这样说。” “你这样说，事实就是如你所说吗？”苏念云道，“陈绍安，你真是天真。” “文妈照顾陈家这么多年，你竟然怀疑她害死老夫人，而那个真正的凶手，却仍然在你身边进进出出……” “陈绍安，你是我见过最软弱、最胡闹的人。” “是吧，碧玉？”苏念云刻意问了一声。 碧玉的脸色苍白的可怕。 她后退几步，差一点倒退到母亲赵妈的身上。 赵妈扶住她，给她一个眼神，示意她不要自乱阵脚。 “公主，您怎么能这么说大爷，他可是一直对您一往情深，您怎么能说他软弱胡闹？” 有了母亲的支持，碧玉代表陈绍安讨伐苏念云。 她也是想借机引起矛盾，让大家把关注点从老夫人是怎么死的，转移到苏念云身上。 “大嫂，你从进门，就一直在针对碧玉，难道……” 陈绍庭反应比两个哥哥快多了。 “大嫂，你怀疑碧玉害死了我母亲？” “绍庭啊，咱们讨论凶手就讨论凶手，大嫂这个词，你还是不要再提了。” “我早不是你大嫂，而且以后也永远不会再是。” 这时，就是反应再的迟钝的陈绍康，也终于看出了端倪。 “念云公主，你的意思是，不是文妈害死了母亲，而是碧玉？” 碧玉急忙摇头，“大爷，二爷，三爷，不是我，绝对不是我。” “我刚刚从西南院被大爷放出来，还没来得及好好享受生活，就要被别人加上这样一场无妄之灾，我冤枉啊！” “不错，”赵妈在旁边附和，“大爷，您之前惩罚碧玉那么久，她早认识到错误了，她孝顺老夫人弥补过错都来不及，怎么敢伤害老夫人一丝一毫？” “三位爷，碧玉绝不会伤害老夫人，你们相信我！” 说着，赵妈跪地，“我和陈贵、碧玉，我们一家三口都是老夫人最忠实的奴仆，我们对老夫人都是忠心耿耿。” 然后她指向文妈，“一切都是文妈的诡计，三位爷千万不要相信她。” 她指向文妈，何尝不是在说苏念云。 毕竟，这件事是苏念云领着人回来讨公道的。 赵妈道，“念云公主，奴婢也不知您是怎么想的。” “您口口声声说不想和大爷有关系，可是却又要来关陈府的事，我记得文妈从前和公主没有交集，何以她要去找您帮忙主持公道呢？” 她说这些，根本目的不是挑战苏念云，她也挑战不过。 她是想重新挑起大爷对公主的念想。 毕竟，和离后的两夫妻，基本是不会再来往的，可是公主竟然直接来陈府，还要插手陈府事。 这些，不是念云公主一句没关系，就能否认的。 果然，赵妈说了这个，陈绍安的眼神再度亮了。 苏念云瞪了赵妈一眼，“你不必再次混淆视听。” “你女儿才出西南院就犯了错，当中定然有你的指挥，你想不认都不行！” 赵妈一个激灵。 她没想到，只是文妈跑到公主那里哭诉，公主就能把真相猜个八九不离十。 但是，公主也只是口说无凭。 她自觉这件事做的隐秘，公主根本找不到证据来证明她们母女有罪。 正在一众人站在灵堂各有心思时，府衙的人长驱直入。 陈府的主子下人们，此刻都齐聚灵堂。 “念云公主，”领头的衙役认识苏念云，当即上前打招呼，“小的带衙役和仵作来了。” “你们来的正好，”苏念云道，“我怀疑陈老夫人的死因有蹊跷，麻烦仵作来验一下！” “不行！”陈绍安想也不想的拦在衙役、仵作面前，“谁也不准碰我母亲！” 他转头看苏念云，“念云，不管你来陈府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总之，我不允许任何碰母亲的身体。” “母亲已经走了，任何人都不能扰她清净！” “不错！” 碧玉站到陈绍安身后，见大爷不同意验尸，她心里安定，“任何人都不能扰老夫人清净！” ------------ 第414章 不是被害死的 “你这话说的，就好像你说的算一样！” 苏念云不理会碧玉，反而继续吩咐衙门的人开始检查棺椁中的人。 “不，不行，”陈绍安拦在棺椁前，“念云，你不能如此一意孤行，我不允许他们冲撞我母亲。” “陈绍安，你不要幼稚了好不好？” 苏念云道，“是你说你母亲是被害死的，而且还要文妈陪葬，不是吗？” “是你先说的疑虑，我才替你报案查真相，怎么你不感激我，反而和我针锋相对了？” 文妈急忙跪到几个衙役面前，“几位大人，我贴身伺候老夫人的人。” “昨夜老夫人去世后，大爷就一口咬定是我谋害老夫人，还请大人帮我查清真相，洗清冤屈！” 领头的衙役看看陈绍安，“陈大爷，既然你怀疑有人害你母亲，为什么又要阻止我们查验？” “要知道，如果你认定一个人有罪的话，要事实俱在，铁证如山才行。” “没有经过勘验，就胡乱认定凶手，还要给老夫人陪葬，这种方法是不可取的，你知道吗？” 面对这个衙役，陈绍安无话可说。 他又看看身后两个兄弟，希望他们能出来说一句话，来阻拦一下。 不想，陈绍康一向爱和他唱反调，这种时候，自然是站在旁边看陈绍安的笑话。 而陈绍庭，则是完全同意衙门的做法。 见两个兄弟各有小算盘，陈绍安也终于没了阻拦的理由。 几个衙役来到灵前，很快，停在那里的棺椁被打开。 仵作撸起袖子，郑重的来到棺椁前。 他按顺序，对老夫人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最后又掏出了银针分别在老夫人喉头、腹部试了试。 最后他拔出银针，仔细观察银针有无变化。 碧玉有些脚软的靠在母亲身边，没有母亲赵妈的扶持，她早就软倒在地。 “仵作大人，怎么样，您瞧出什么来了？”陈绍庭忍不住问道。 半晌，仵作才回道，“诸位，陈老夫人是普通的过世，这和被谋害、毒害的都没任何关系。” 听了仵作这话，碧玉和赵妈总算松了一口气。 赵妈给了碧玉一个眼神，似乎再说，“我早就说过吧，没问题的。” 碧玉也给了母亲一个释然的微笑。 她这一抹笑，十分的隐秘，但是还是被另一个人瞧在眼里。 这个人，就是陈绍庭。 他的书不是白读的，和两个哥哥比，他心明眼亮。 “念云，你看……”这时陈绍安却发声道，“府衙都已经查验完毕了，母亲她没有异常。” “既然证明了老夫人不是被人害死，那你为什么要冤枉文妈呢？” 陈绍安这才明白，她的本来目的就是证明文妈不是凶手，而不是证明碧玉是凶手。 她才不为老夫人洗刷什么冤屈，她怎么死了，都是她应得的。 “既然证明老夫人没有死于其他……那么，文妈是不是洗脱清白了？” 见苏念云问自己，陈绍安只能点头，“是。” “那么，本宫这就把人带走了……” “不行，文妈是府里的老人，你不能带走她。” “什么不能带走她？”苏念云道，“文妈早已经为她自己赎了身，她是自由身，老夫人死了，她不想留在陈府，那是她的自由。” “公主，您说什么？”赵妈不可置信的看着苏念云，“这怎么可能呢？” 她和文妈都是家生子，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怎么可能…… 文妈坦然道，“若是一年前，你问我，那我还是府中老人。” “但是我怕自己年岁大了，不能好好伺候夫人，便想着早早赎身，未来好给自己寻个好的葬身之处，所以，我便和老夫人赎回身契。” “这不可能，”赵妈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你怎么一点都没同我说起过？” “那时候，你一副心思都在碧玉……唉，碧玉和那个孩子身上……” 文妈回忆当初，戳痛在场不少人的心。 苏念云道，“好了，文妈，走了。” 文妈急忙跟上去。 耳边，陈家人都是目瞪口呆。 等苏念云带着文妈离开，陈绍庭首先看向碧玉和赵妈。 苏念云的话，只有他是真正听在心里的。 定然是有人用极隐秘的手段来…… 没了母亲，家中又被大哥、二哥弄的一团乱。 他看看灵堂上的棺椁。 “母亲，一向您怎是让我多读书声，现在家里都乱成这个样子了，我还能读的进书吗？” 灵堂前，便只有老夫人最疼爱的三儿子，真心为她流下泪来。 苏念云带着文妈走出陈府，。 “公主，感谢您的救命之恩。”文妈给苏念云跪下。 苏念云摇摇头，“不必，今日的事就算之前你给我送消息的回报，从进以后，你我两不相欠，两不相见。” “公主……”文妈本来还想在公主身边某个职位的。 被春华拉到一边看，“你从前做了什么，你自己知道，而且你前面去苏宅的时候，没发现刘嬷嬷也在么？” “啊？”文妈诧异道，“我……我没注意！” 她当时光注意自己的生死了，哪顾得上注意其他。 “所以啊，”春华道，“你还不要想着去公主身边，除非公主哪一天不用刘嬷嬷了。” “这……怎么可能呢？”文妈尴尬的道。 “春华姑娘，你说的意思我都明白了，”文妈道， 本来是怕陈家人再继续为难他，所以他才想着去公主身边 既然公主身边也容不下她，她便只好选择离开京城了。 反正，她在老夫人身边这么多年，早攒够了养老的本钱。 “春华姑娘，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刚刚是我鲁莽，我这就告辞了！” 春华朝文妈挥挥手，看文妈离开后，她也跟着登上马车。 “公主，咱们现在去金鸣楼吗？” “去金鸣楼做什么？” ------------ 第415章 要去道歉 苏念云到金鸣楼的时候，已经过了未时，日头都开始偏西。 她正急急往金鸣楼走，正和里面走出来一个高大身影撞个满怀。 “萧长风，”苏念云道，“我来迟了，不用刻意出来接我……” 萧长风揽住她后坠的身体，没有说话，等她站直了，他翻身上马径直离开。 苏念云愣在原地，“这家伙，不是约我来的么，他怎么走了？” “他约你巳时，你未时来，你说他怎么走了？” 金鸣楼里走出傅铭的身影。 “我那是有事耽搁了，不是故意的。”苏念云道。 “不就是陈府老夫人过世的事吗？”傅铭摇开手里的折扇，“你要是去忙活点其他别的什么事，备不住萧长风也不走！” “你这是什么意思？”苏念云被傅铭狗子绕了进去。 “苏念云，”傅铭道，“你处处都很聪明，独独在感情上有点犯傻，不，不是一点，是很傻。” “有时候我都怀疑，你当真是嫁给陈绍安，然后还给他生了个孩子的那个人吗？”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你既然感情经验不为零，为什么看不懂萧长风？还是说……” 傅铭盯着苏念云，“你是故意不想看懂他？” 苏念云没有说话。 “呦，看来被我说中了！” 见苏念云的反应，傅铭已经明白了八九分。 “可怜萧长风堂堂不败战神，竟然一头栽在你这个美人关里头，而且，这关看着还很难。” 苏念云道，“不管你怎么说，怎么想，我今日真不是故意的。” “行，我还不知道你，你从来不是不守信的人，定然是陈府那边更棘手。” “其实……”苏念云摇摇头，“倒不是棘手，就是我不想放弃看热闹的机会。” “热闹？”傅铭翻个白眼，“苏念云，这话你也就当着我的面说说，要是让萧长风听了，他估计更要气死。” “算了，”苏念云摇摇头，“你不懂我的乐趣，跟你说了也没用。” “我是不懂你那些奇奇怪怪的乐趣，都和离了，你还回去掺和什么，你倒是去看乐趣了，可是旁人谁看，不想着你还对陈家念念不忘吗？” “那是别人，我管他们怎么想。”苏念云走上楼，进了傅铭独属的包间坐下。 傅铭紧跟其后，“那你也不管萧长风的想法，是吗？” “我以为，他懂。” “你不说，他如何会懂？” 苏念云默默喝了一口茶。 傅铭道，“你们两个……自我知道皇上给你们赐婚后，还以为你们两个把话说开了，所以最后决定在一起。” “如今看来，你们这状态，和之前也没有什么分别嘛！” “我这还巴巴的给你们准备新婚贺礼呢，有机会送出去吗？” “哈？”苏念云一笑，“你要是找不到合适的礼物，大可不必找这样的借口。” “总之，厚礼你是一定要准备的。” 傅铭也跟着笑了，“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 “你和萧长风，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最看重的人，我看你们两个珠联璧合。” “多谢你的夸奖了，”苏念云喝了杯里的茶，接着就站起身。 “怎么，决定要去和萧长风好好解释、道歉了？”傅铭打趣她。 苏念云摇摇头，“不是，本来定的下午去玉面琼脂的。” “我说苏念云，你可真是……”傅铭无奈的道，“都这个时候了，你好了想着生意呐！” 苏念云道，“既然上午的节奏被打乱了，但是下午的事情还是要办好的，没有后顾之忧，才能好好处理其他事不是。” “苏念云，”傅铭赞赏的道，“作为生意人吧，你是我最欣赏的性格，什么时候都不忘了挣钱，真生意人本色。” “不过我还是要劝你一句，赚钱虽然重要，但是萧长风一样重要。” 苏念云点点头，“放心吧，这次我会诚心道歉的。” 殊不知，她这一去玉面琼脂，就跟着忙活到了天黑。 从漠北回来之后，她改良的新配方更加受京城贵妇们的喜欢。 苏念云去到玉面琼脂的时候，石珍珠等在后堂负责调香的人，都在柜台帮忙。 正好匀面的珍珠粉也不够了，苏念云自告奋勇的和春华在后堂磨珍珠粉。 等到铺子关门，她的两只胳膊发酸。 苏娇娇带着石家父女和两个苏氏女子，来到后堂见苏念云。 大家一起喝口茶歇口气后，苏念云又安排他们去附近的酒楼宴饮，以示庆祝。 直到这时，苏念云才终于有时间往萧长风的府邸赶。 马车上，春华强忍着自己的手酸，给苏念云揉捏胳膊。 “公主，今日去小萧侯那里是不是太晚了些，不如明日再……” “不，”苏念云摇摇头，“如今我们被赐婚了，便是未婚夫妻，有隔阂，我希望当天解决。” 春华笑着打趣，“有句话说，夫妻没有隔夜仇……” 苏念云脸色微赧，却没有再说话。 其实，萧长风早打动了她的心。 只是，两世为人，她一直有太多顾虑。 现在，她不想回忆过去，也不想思虑未来，只想享受当下。 她希望和萧长风，一起享受当下。 很快，马车停在萧侯府门口。 守门的侍卫一听是念云公主到访，都是一脸惊讶之色。 虽然苏念云过去常来小萧侯府，但是那时候她是以男装、以大夫的身份来，以女装、以公主身份来，却还是第一次。 这也难怪众人诧异。 考虑念云公主是主子的未婚妻，守门侍卫不敢怠慢，立刻派出两人，一个慢慢往里走引领苏念云，一个则飞快的去主子跟前报信。 此时的萧长风正在书房写字。 过去母亲常常教导他，心不静时，可慢慢磨墨、写字，以此来达到聚精会神而静心的作用。 但是今日，母亲教他这个法子不好用了。 自他从金鸣楼气冲冲回来，已经过去好几个时辰了。 他本以为，苏念云在金鸣楼看到他生气，一定会追过来向他解释。 可是，他几乎是骑着马在街上龟速回到了萧侯府，那个女人也没有追上来。 回府的萧长风，心凉了一大截。 而到了天黑，一直不见那人，他开始嘲笑起自己。 “萧长风，你始终把自己看的太重，结果人家根本不在乎！” ------------ 第416章 为什么不早来 萧长风自怨自艾，擎着笔半天没落到纸上，反而是一滴墨汁终于忍不住，率先晕染上了纸张。 那么大一个墨点子在眼前，萧长风却视而不见。 这时，萧寒走了进来，“主子！” “出去！”萧长风道，“不是说了，我练字时，不许任何人打扰吗？” “主子，是有些急事……” “可是朝廷中事？” “不，不是，是……” “既然不是朝廷的事，我早与你说过了，除了政事，其他一概不要来烦我。” “可是主子，我要是出去把人赶走的话，怕你以后还会怨我，我想着你现在被你骂一顿，总好过以后骂。” “萧寒，你跟随我多年，什么时候变的这么优柔寡断起来，你什么时候看过我为做出的决定后悔过？” “主子，您真的决定了？”萧寒道，“不论什么人来找您，您都不见？” 萧长风正欲点头，却忽然像想到了什么。 萧寒一向稳重，有些事，他能做主的都会帮他挡住，不会在他需要安静的时候进来打扰。 “罢了，”他扔了笔在桌上，“你说说吧，是谁来了？” “主子，”萧寒笑道，“还能是谁，今日惹您生气的人呗！” “苏念云？”萧长风一愣。 “念云公主已经进了大门，这会侍卫领着她去了大厅，不知主子您要如何应对？” “如何……应对？！” 萧长风原本阴郁的脸色，忽然变的傲娇起来，“这么晚了，才想起来见我，足见其心不诚。” “那我便让念云公主走了吧！”萧寒领悟道。 不过他领悟的后知后觉，因为他的主子已经不在房间了。 “诶？”萧寒叹口气，“主子啊，主子，你不是生气了吗，倒是多坚持上那么几天啊？” 他记得三日前，主子可是怒气冲冲的从苏宅出来，可马没骑出去多久，主子就自己给自己熄了怒火，然后重新回了苏宅去和念云公主重修旧好。 这次，念云公主更是过分，明明都和主子约好了，她竟然放主子鸽子。 放主子鸽子也不要紧，她竟然口信也没一个的，就去了前夫陈绍安的家里。 她因为去陈家看热闹而晚来金鸣楼也就罢了，可偏偏主子生气的那么明显，她愣是没立刻跟上来道歉，害主子在大街上徘徊了那么久。 这次，他以为主子终于要硬气一回，彻底给念云公主点颜色瞧瞧，但是万万没想到……是他想多了！ 小萧侯府的大厅里，苏念云正悠悠的喝着茶水。 小丫头上了茶水后，没有立刻退下去，而是站在角落借机仔细打量苏念云。 另一个小丫头来到她身边，“这就是念云公主啊！这和听说的，完全不一样啊！” “你听说什么了？”那小丫头低声问。 “就说听说念云公主长相一般，性格也畏缩，难当大事。” “你听的这是哪年的事？” 奉茶的小丫头有些瞧不起她，“你要是有机会外出采买，麻烦也听听街上说书的都是怎么说的。” “别整日把心思放在那个柳侍卫身上，在萧侯府你要是不了解念云公主，以后有你苦头吃。” “肖茹，你这是什么意思，讽刺我是吧？” 那个小丫头正要和奉茶的肖茹翻脸，眼角余光瞥见萧长风的神鹰，立即收了声，然后悄悄离开大厅。 苏念云此时百无聊赖的坐在大厅，看见萧长风进来，她兴奋的站起身，来到他面前。 “你怎么才过来，我快饿死了，茶都喝了好几杯，你府上什么时候用晚膳？” “你……”萧长风愣了一下，接着唇角一抿，“苏念云，你来我这里是蹭饭的？” “不是，”苏念云道，“我就是饿了，随口问问，你什么时候用晚膳？” “苏念云！”萧长风脸色越发不好看。 “萧长风，”苏念云正色道，“我来了，你应该很高兴吧？” “我为什么要高兴？”萧长风毫不客气的绕开苏念云，然后做坐到属于自己的主位上去。 苏念云急忙坐在他旁边。 “苏念云，你是客人，怎么坐在我的旁边，你坐到客座上去！” “是谁说，他的东西全给我的？” 苏念云道，“既然你的东西是我的，那我不应该是这里的女主人吗？” “女主人就应该坐在女主人的位置，你怎么又把我往客座上赶？” “苏念云，你不要在这里同我混淆视听，你这是在胡搅蛮缠……” “我胡搅蛮缠什么？”苏念云道，“我胡搅蛮缠我男人，有什么错？” “苏念云，你能不能……收敛着点，你这样让我……” 萧长风不知道该怎么说，该说不知所措吧！ 这个女人一会对他热情，一会对他冷漠，他真的搞不懂她在想什么？ “我让你很困扰吗？”苏念云笑着问他。 萧长风瞥了她一眼，不说话。 “我饿了，你真的不用晚膳吗？” 苏念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反而站起身，“那我还是回苏宅去吧，我真的好饿！” “萧寒，”萧长风高喊了一声，“让厨房备膳！” 苏念云立刻又稳稳的坐下，“一向来小萧侯府，但是还从没用过这里的饭菜，也不知合不合我的胃口。” 她说的着实有些烦恼。 “苏念云，你不要太过分！”萧长风低声呵斥。 苏念云看着那个面上有愠色的男人。 “我去金鸣楼的时候，你为什么要生气而走，不听我解释？” 她的话题跳跃太快，让萧长风根本抓不住她的逻辑。 “苏念云，你什么意思？你去陈家忘记了约定，却反而在怪我？” “我没有怪任何人，我去陈家，就是为了看热闹而已……” 苏念云委屈的道，“谁知道，我好不容易感到金鸣楼，你竟然说走就走，一点也不听我解释。” “是么，就单纯的看个热闹，就忘记了金鸣楼之约了，是吗？” “嗯，有那么一点点吧。” 苏念云承认，“看好戏嘛，总不能看一半就走，那样没头没尾的不好玩，要看戏，就要看全套。” “我看你不止是看了全套吧，而是把那些人从头摆弄个圈套，我看你玩的挺好！” “知我者，小萧侯也！” 苏念云赞叹一声，然后扯着他的袖子央求。 “你既然都知道前因后果了，就别跟我生气了吧！” “我知道前因后果，就代表我要原谅你吗？” 萧长风一甩袖子，“你这是什么逻辑？！” ------------ 第417章 迟来的礼物 “其实，你先别管我逻辑如何，我最后这不是来跟你道歉了？” “苏念云，那你来说说，你在金鸣楼见我时，就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知道我生气了，为什么当时不追上来道歉？” 他不是给了她一次两次的机会，他是给了她很多机会啊！ 如果，她能在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拉住他的手…… 如果，她能在他离开后，急慌慌的追出来求他原谅…… 总之，不论以上哪个情景，他真的会立即原谅她。 凭什么他朝她发火后，就立刻回去澄清误会、表明心计，而到了她这里，却可以这样不紧不慢的，一直拖到夜里才来。 自他回京之后，政事日益繁忙。 难得他一日休沐，竟然全在金鸣楼里等她了。 起初她迟迟不来，他以为她害羞来告知她的心意。 后来她一直不出现，他便派人去苏宅寻人，得知苏念云一早就出门，他又怕许久前的刺杀旧事重演，又亲自带人在街上找了一圈。 又没找到后再去苏宅，才从刘嬷嬷那里知道，原来苏念云去了陈府。 他便在金鸣楼等了等，想看看苏念云会到什么时候，才来赴他这个约。 总算……萧长风当时远远见她马车来时，想的还是总算她还愿意来。 可是却难免他对她一再失望。 “苏念云，回答我，为什么当时不追上来，跟我说明情况，向我道歉？” “你这天黑来我这里，又是什么意思呢？” 苏念云道，“今日玉面琼脂有新货，我在那里忙到现在。” 萧长风冷笑，“所以，生意的钱要及时赚，我生气这件事，就可以一直放任我生气，是吗？” “不是，我是……” 苏念云急忙对旁边的苏华使个眼色，苏华立刻捧着锦盒上前来。 “小萧侯，这是公主费尽心机为您寻找的礼物，也花了好价钱，希望您能喜欢！” 苏念云道，“我来的晚，不是要刻意来的晚，而是我给你寻的这个东西，才将将送到我手里而已。” 苏念云上前，打亲手打开。 “我来的晚，可不是光自己赚钱去了，而是给别人送钱去了！” 锦盒打开，一把亮锃锃、削铁如泥的宝剑，展现在萧长风面前。 “你知道莫家吧，传闻他们是干将莫邪的后人，最擅长铸剑！” “你这是什么意思？” 萧长风看似对锦盒里的宝剑不屑一顾，但是苏念云明明注意到他的眼神一亮。 她心知这东西简直来的太及时了！ “这把宝剑，是我千辛万苦从莫家那里讨来的，花费了我不少银子，我当然要看着玉面琼脂好好赚钱。” “不赚钱，哪来的银子买下这把绝世宝剑！” “萧长风，你快试试看，这把剑可顺手？” “苏念云，我看不透你了！”萧长风没有第一时间接她手里的剑。 “那你可以日后慢慢看透，总之，接受我的道歉吗？” 苏念云把长剑放到他手里，“今天的确是事出突然，我也是着急去看个热闹，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小萧侯，您就大人有大量，您原谅我吧？” 萧长风宝剑入鞘，“想拿一把宝剑，就收买我？” “什么收买，”苏念云陪着笑脸，“这叫讨好。” “讨好？”乍然从苏念云口中听到这个词，萧长风颇感新鲜。 “嗯，”苏念云道，“你是我未来夫婿，我讨好你，有什么错。” “就像你以前喜欢我的时候，派的暗卫来守护我，又把漠北的将军府给我住……” “苏念云，我对你好是真心实意的，那么你呢？”萧长风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你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 “我的目的当然和你一样，”苏念云道，“萧长风，你不会以为我真的是铁石心肠，对你的所作所为一点感觉也没有吧？” “也许……你就是呢！” 否则，她也不会一次次拒绝他。 这次，她倒是答应了皇上的赐婚，但是她很明显不把他放在心上。 “‘我都……”苏念云指指长剑，“我都这么努力去找剑了，萧长风，你真的不原谅我？” 第一次，苏念云在应对萧长风上，没了很好的主意。 这时，下人们已经把晚膳布置好。 萧长风道，“你不是饿了么，赶快吃吧，希望萧侯府的饭菜，符合你胃口。” 苏念云一看桌上的饭菜，刚刚的烦恼就消除了。 她来的时间短促，这一会的功夫，厨房竟然做的都是她爱吃的菜。 可见，萧长风早把她的口味告诉了厨房。 苏念云忽然放弃了和萧长风继续争论的心思，默默享受饭菜。 看苏念云不再说话，萧长风还颇为好奇。 这不是她的性格。 苏念云做生意做惯了，总是喜欢占个上风。 这次和他争到一半还怎么结果，忽然就停止，难道是自觉争论不过，放弃了？ “你……怎么不说话了？” 苏念云看着萧长风，“没什么，觉得小萧侯这里的饭菜好吃，纯粹想享受美食而已。” 用罢晚膳，苏念云就起身离开。 萧长风想送一送她，苏念云却摇摇头，“别，你还生着气，还没原谅我。” “苏念云，”萧长风哭笑不得，“我没原谅你，不代表就不管你！” 苏念云一笑，“我知道了，那你把我送回苏宅吧！” 萧长风还真的让萧寒去备马，然后一路送护着苏念云的马车回了苏宅。 “公主……” 伺候苏念云洗漱后，春华终于问道，“感情咱们今日去小萧侯府，只是蹭了顿饭？” “不，”苏念云摇摇头，“还有其他收获。” “其他……收获？”春华不懂。 公主礼物也送出去了，可是小萧侯就是不原谅公主，这哪还有其他收获啊？ “一向聪明的春华，也有看不明白的时候吗？” 苏念云看着春华懵然的眼睛，然后醒悟道，“等你将来有亲事、有了喜欢的人，齐家知道我此刻为何了！” ------------ 第418章 丑夫婿 打发了春华去睡觉，苏念云轻轻拍打着床上熟睡的景儿。 景儿有平安这个同龄孩子的陪伴，日日玩的是无比开心快乐。 她抹去他额间碎发，露出他整个头和脸。 一岁半的年纪，已经懂了很多的事情，有时候这个孩子所表现出来的聪慧和坚韧，再加上他越来越长开的眉眼，真是像极了那个人。 “萧长风……” 苏念云抚摸着儿子的额头，叫的却是萧长风的名字，“好像，一直是你说要娶我，但是咱们之间还没聊过景儿的事。” “我还挺好奇的，在你不知道景儿真正身份时，会如何对待他？” 也许，这才是她对他的最后考验。 翌日一早，苏念云就早早起了床，洗漱之后，她和苏娇娇一起去了玉面琼脂。 新货上架，铺子里忙的不可开交。 去苏家村找的帮手还没到，苏念云便暂时去帮忙制作调制各种香粉。 等着城门开了，苏文、苏武赶的马车第一时间便来到玉面琼脂门口。 他们带来村子里灌装、制作好的新的香脂，还有两个来帮忙的族中姑娘。 等苏娇娇给她们安排好活计，又把货架摆好，终于来到后堂喝茶喘口气。 苏念云看着她，比从前瘦弱不少，“你也别这么事事亲力亲为的，也太拼了。” “族中不是还有个小姑娘吗？索性把她们都带来玉面琼脂。” 苏娇娇道，“她们倒是都来帮忙，咱们轻松了，可是不能把做面脂、香膏的活计全给那些上了年纪的族人吧？” 苏念云叹一声，“果然还是咱们族人太少了……” 从前几万人的苏氏，现在只有不到百人，想要再恢复从前规模，也不知需要几代的时间。 苏娇娇见苏念云陷入回忆，当即道，“阿云，你别伤心，你为就咱们族人做的已经够多了。” “你要相信族人们强大的生命力，相信假以时日，咱们一定会重新回到过去的巅峰。” “而且，族中适龄的男子都开始陆续娶妻生子，咱们的人会越来越多的。” “这是好事。”苏念云点点头。 苏娇娇一笑，“现在，婚事这里，大家可都盯着你呢，你和小萧侯如何了？” “这能有什么如何的？”苏念云坦然道，“皇上都已经给我们赐婚了，这婚事没有可置喙的。” “你怎么能给自己的婚事，用置喙这个词呢？” 苏娇娇不乐意的道，“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我母亲在族中可是领着人好一番你给准备呢，你就一句话打发我？” “好，”苏念云捏捏她撅起来的嘴，“知道你好奇行了吧，你想知道什么？” “你明明白白的问我，我就清清楚楚的回答你，如何？” “苏念云，”苏娇娇道，“你这人，做生意会那么多弯弯绕，怎么说到感情，竟然这么直白。” “直白不好吗？”苏念云道，“清楚明白，便少了好多猜忌，不猜忌则心安定。” “你……” 苏娇娇听她这一番言论，又想到过去陈家对她的辜负，若有所思。 “但是，”她随即道，“小萧侯和别人不一样，我和母亲……不，咱们所有族人，都希望你幸福！” 小主人，是他们苏氏一族中，最痛苦的那个人吧！ 她在继承族中巫医职位的那一日，从大喜变成了大悲。 她的父兄族人在前面替皇帝抵挡番邦大军。 明明接连收到父兄的死讯，她还是忍着巨大的悲痛救治更多的伤员，最终吐血晕倒。 再醒来，就是陌生的皇宫内院和森严的规矩等着她，三年没出过宫门，等到成亲了，才略微得了些自由，才捞着和族人联系上。 偏偏，这门婚事还是陈家蓄意为之，他们根本没对小主人用真心。 好在小主人反应机敏，不仅没让陈家占着一文钱的便宜，反而让陈家七零八落。 如今，小主人能和小萧侯走在一起，这是族人们的众望所归。 大家都希望小主人以后永远幸福。 “放心，”苏念云看的无比真诚的苏娇娇，“有你们在背后支持我，我一定会幸福的。” “对了，你们不是好奇我和萧长风被皇上赐婚后，感情如何了吗？” 她放下手里的胭脂盒子，“等过几日，我带他回苏家村，你们自去问他就是。” “你要带小萧侯回苏家村？”苏娇娇眼前一亮。 “嗯。” 苏念云点点头，“虽然吧，之前他在咱们族中出现了几次，可是那都是他自己不请自来，我也没好好招待过他。” “现在，他既然成了我未来夫婿，那当然是丑夫婿要正式见见咱们的族人、长辈了！” “丑……夫婿？” 听了这个词，苏娇娇愣了愣。 “阿云，还有件事，其实我一直想问你很久了。” “你问。” 苏念云洗干净双手沾上的脂粉，在春华递过来的帕子擦干净手。 “就是……关于小萧侯样貌的事，我听外面的人说，他之所以一直以银面示人，是因为他之前在和番邦的大战中伤了脸。” “你，见过他的真实容貌了是吗？真的有外面的人说的那么丑陋吗？” “丑陋？”初晴摇摇头，“算不上。” 而且，就算丑，也是她自己的手笔，她当初可是跟人家应承过，如果被人嫌弃丑，他可以回来找她。 如今，人家按照她当初的承诺找来了，她岂有不认的道理？ “也就是说，他没有外面人说的那么丑，是吗？” 听了苏念云这句话，苏娇娇率先松了口气。 “哈哈，瞧你紧张成这个样子……” 苏念云忍俊不禁，她这时明白过来，苏娇娇为什么突然紧张起这个问题了。 “你是因为我刚刚说的‘丑夫婿’三个字，所以才突然这么问的吗？” “可不是。”苏娇娇道，“你不知道，街上的人把萧长风的真是容貌说成什么样子！” 过去，苏念云就是京中说书先生嘴里的常客。 首先，她的身世过于坎坷。 其次，身为太后义女又过的比正统公主好，这种事过于传奇。 最后，她义无反顾忤逆太后嫁的人，果不其然是个扶不起的渣男。 这种多重矛集于一身的人，太适合作为说书先生的谈资了。 而这些还不算什么，后面发生的事情就更加奇幻吸睛。 苏念云休了当逃兵的丈夫，自己亲自上了边陲，和十八皇子里应外合共同对付番邦这种事，简直更是传奇中的传奇。 当然，和这个女传奇绑在一起的战神萧长风，也逃不过说书先生的嘴。 大家从前不说萧长风，那是因为他在战事上果断，在京中行事却低调，再者说书先生也知道京中人多爱听红粉佳人，少爱听兵戈铁马的，所以说小萧侯军中轶事的就少。 但是随着皇上给他和念云公主赐婚，这风向就变了。 ------------ 第419章 胡搅蛮缠傅公子 京中各处说书先生那里，都开始挖掘小萧侯的生平。 除了对他的彪炳的战功一顿夸赞后，大家不约而同的把视线放在对他样貌的探讨上。 虽然苏娇娇在玉面琼脂忙的没空出去听书，但是从来买胭脂水粉的人群中，也听了些说法。 “不管他们说成什么丑样子，你只不信就对啦！”苏念云听了那些传闻，笑呵呵。 看苏念云如此轻松，苏娇娇便心里有了底，“那好，我就等你把真正的小萧侯带到我们眼前，让我们看看他的庐山真面目了！” “行，等好吧！” 苏念云收拾干净自己，和苏娇娇道别。 “时间正好，我要去找你们看重的、却不知真面目的小萧侯用午膳了，顺便告诉他去苏家村一聚！” “去吧去吧……” 苏娇娇亲自送苏念云出门，看着她上了马车，她才重新回铺子里。 才回铺子拿起胭脂盒子帮石珍珠的忙，外面来说，“老板，桃花面的老板来了！” “桃花面的老板？”苏娇娇起初还有些发愣，接着又想到，“傅铭？” 她急忙擦擦手，“请他进来吧！” 不一会，折扇撩开帘子，丰神俊朗的人物就出现在玉面琼脂后堂。 “傅公子？”苏娇娇颇为惊讶的问，“你怎么会来这里？” “看娇娇姑娘这惊讶的神情，似乎，我出现在这里很不应该？” 苏命折扇一摆，轻轻替她扇去面颊沾染的一抹珍珠粉。 “唔……” 苏娇娇还从未被男子如此靠近过，急忙后退一步。 “抱歉，”傅铭道，“你脸上沾了东西！” 苏娇娇急忙拿袖子抹抹脸，但是她袖子上沾染的珍珠粉其实更多，脸上立刻又多了几道白。 这次，傅铭没有再贸贸然靠近她，而是四周环看，然后把一面精致的铜镜举到她面前。 苏娇娇见脸上那副狼狈模样，登时不好意思的红了脸，然后急忙找来干净帕子把脸擦干净。 等她擦干净脸收拾好自己，石珍珠已经给他们把茶端了上来。 “傅公子喝茶！”苏珍珠急忙请他坐下。 “我看还是算了，”傅铭摇摇头，“我看珍珠姑娘似乎还因为上次的事对我有气，我还是走吧！” “上次的事？”苏娇娇诧异的问，“上次，什么事？我为什么生气？” 傅铭看苏娇娇茫然的神情，显然是已经忘了他去苏家村言语上得罪她们的事。 “这么说，你不生气了？” “呃，都过去了。” 苏娇娇因为最近太忙，早忘了那日被他瞧不起的事，这会即使经他提醒，也不甚在意。 她当时不是已经冲他发过脾气了，再记到现在又有什么意义呢？ “原来不是这件事……”傅铭道，“那不知我还在何处惹到过姑娘，为什么你好像很不欢迎我来似的？” “我……没有不欢迎你来吧？”苏娇娇茫然道，“你搞错了吧？” “你刚刚见到我，分明就不是很欢迎。” 傅铭学着苏娇娇刚刚的神情，“你说，‘你怎么会来这里？’” “傅公子，你想象力未免也太丰富了些。” 苏娇娇被他学的有些哭笑不得，“我要说清楚，我刚刚不是不欢迎你来，而是很吃惊你会来，这两种表情是有区别的。” “还不一样？”傅铭颇有怨念。 “傅公子，你要是有事就说事，如果没事，还请走吧，我今日忙的很，没工夫在这里安慰你脆弱的心灵。” “你说谁脆弱的心灵？”傅铭道，“你着急赶我走，就是不欢迎我的证据。” “我的天！”苏娇娇一拍自己的额头，“上次在苏家村，一定是我得罪你了，不是你得罪的我！” 她经营生意一年多，虽然懂了些生意场上的事，但是她本质上的性格，始终是秉持苏氏一脉的直来直去。 见傅铭难缠，她按捺住太多的耐心，“傅铭，我仔细跟你解释一下，我刚刚之所以吃惊，是因为阿云刚走。” “阿云去找小萧侯用午膳，不是一向去你的金鸣楼吗，你们三个是好朋友，又总是聚在金鸣楼，所以我就好奇你怎么今日不陪在那里而已。” “诶，娇娇姑娘，这你就不懂了。” 傅铭解释道，“从前，我们三个是朋友，可以这么聚着，我陪着他们。”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了不是，人家两个是未婚夫妻了，他们约着用午膳，我要是再夹在中间，就是有些不识相了！” “再者说，这京中，不只我一家酒楼，他们今日不是约在我金鸣楼。” 到此时，苏娇娇已经彻底听不下去了，“行了，总之，我把话说明白了。” “你要是有话，就快说，没话的话，就快走，我真的忙的很。” “娇娇姑娘，你说我要是没事，来你这里做什么？” 苏娇娇终于一屁股坐下来，喝一口茶润喉，“那么，傅公子，您想说什么事，就快说罢！” 她风风火火的性格，到了傅铭这里，真是一点招也没有。 傅铭拿着折扇给她扇扇风，“娇娇姑娘，你看你们这玉面琼脂的生意已经这么火了，能不能分一点客人给我们啊？” “什么？”苏娇娇差点蹦起来，“这当初说好的是公平竞争，你们桃花面争不过玉面琼脂，就想让我们相让？” “而且，这是打开门做生意，你想让我们怎么让？” “该不会又是弄花哪个女子的脸，然后诬陷我们的东西有问题？” “再说，我是老板，不是幕后东家，这种事，你怎么不找阿云说？” “还是……你是看着阿云出门，才来的？” ------------ 第420章 鸿胪寺门口的等待 其实，傅铭说错了，苏念云不仅没有和萧长风约在金鸣楼，也没约在其他地方。 她根本没有和萧长风约会。 她匆匆从玉面琼脂而走，不是先去酒楼，而是直接去找萧长风。 她想给他个惊喜。 苏大打听了，今天萧长风下朝之后，就一直在鸿胪寺和众大臣商量事情。 她知道，是在忙着处理、善后和番邦通商来往的诸事。 其实，萧长风打仗行，在处理两国邦交和通商上，并没有什么经验。 这种议事，他推了几次，但是之后这些人依然孜孜不倦的找他。 当然，鸿胪寺执意让他出席议事会，也不是非要听他的什么主意，主要是用萧长风去镇场子的。 毕竟，在探讨问题上，大家经常持相反意见，并且多数情况下，大家只会越吵越激烈。 这样，反而没助于讨论出结果。 但是，有小萧侯在，就不一样了。 当有两方持不同意见时，大家就会请冷面无情的小萧侯做决断。 无论萧长风支持哪一方的意见，大家最后都会同时偃旗息鼓。 因为小萧侯是最熟悉番邦、最懂作战的人，他的所有出发点，定然是以出问题之后，哪个方案来最快自保或者对敌，逆推而来的。 当然小萧侯也不是一定会在双方或者多方中选出个结果，有时候，他就直接谁的也不赞成，而是直接拿出了自己的想法。 往往这个时候，他的想法多数会被采用。 眼见和番邦正式通商的日子越来越近，鸿胪寺的众人们，自然更不能让小萧侯缺席。 这次，他们不仅请了小萧侯，还把日理万机的太子也给请了来。 自赐婚之后，赵承霁这还是第一次和萧长风在外面参与议事。 这段时间，这两个曾经并肩合作过的伙伴，第一次出现了疏离的情况。 在朝会散时，两人并肩往鸿胪寺来的路上，赵承霁才算第一次找到机会和萧长风单独说话。 “我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还是要说一句。” 赵承霁真诚的对萧长风道，“我真的没有觊觎过苏念云，一切都是背后另有人，他们的目的就是分裂咱们两个。” “我知道。”萧长风走的目不斜视。 “你知道，那你还和我这么疏离？”赵承霁好奇的问道。 萧长风道，“迷惑人的视线罢了，假作真时真亦假！” “太子殿下，赐婚这件事当中的曲折，我和念云从未埋怨你，也请你不必挂怀。” “当真？”赵承霁仔细看萧长风的眼睛，“你真的没有因为御书房发生的事，而怨恨我？” “太子殿下，你我一直在一条船上，倘若我怨恨您，这对我没好处……” “我看，你就是记仇了！” 赵承霁道，“你一直不肯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这恰恰说明，咱们之间的嫌隙有点大。” “萧长风，我该如何跟你表达清楚呢？我只是单纯的欣赏苏念云而已，真的再无其他。” 但是无论赵承霁怎么哄萧长风，萧长风始终都清醒。 即使皇上有意赐婚太子的事，皇上定然是知道了些什么，而且这些都不算空穴来风。 太子的确有过娶念云的心思，这是一定的。 苏念云马车出现在鸿胪寺门口的时候，萧寒坐在马车上，正百无聊赖的等着自家主子。 见面前停下一辆熟悉的马车，他好奇的打量。 “这是……” 半晌，他终于认出来，他看向赶马车的人，“你是苏大？” 苏大急忙下车朝萧寒行礼，“寒侍卫，久违。” “诶，咱们之间不用多礼的，咱们马上就是一家人了！” 他的小主子，要迎娶苏氏的小主子了，这想想都兴奋好玩。 “苏大，你来鸿胪寺是做什么？” 苏大摇摇头，“寒侍卫，不是我，我是带着我们小主子来的。” “小主子？” 还不待萧寒反应过来，就见帘子拉开，同时露出苏念云和春华两张脸来。 看到这主仆二人，他先是欣喜，接着就颇为烦恼的道，“念云公主，您怎么来了？” 苏念云问他，“萧长风是不是没出来？” 萧寒点点头，“是的公主，主子自早朝后，就一直在鸿胪寺议事，至今还没出来。” “嗯，”苏念云点点头。 “公主，您这是找主子有事？”萧寒好奇的问道。 他看念云公主这个样子，似乎要一直等在这里的样子，如果，公主有急事要处理的话，他也可以帮忙的。 萧寒情窦未开，不懂苏念云这些小把戏，还自以为苏念云是遇到棘手的问题才来的。 他这边打破砂锅问到底，马车里春华不由笑他嘴存不住话。 苏念云听了他一连串发问，点点头，“是找他有事，不过也不急，我可以慢慢等……” 萧寒诧异的看着苏念云。 这念云公主，今日倒是有些奇怪？ 有事不直说什么，反而让大家来猜。 不过他终于想到，难得念云公主这次是主动来找主子的，主子应该很高兴吧？！ 不过他这边正想着，就见远远又是一辆颇为豪华的马车驶来。 萧寒手搭凉棚看去。 当他看清是谁的马车后，脸色微微变了变。 这个人，怎么也选在今日来了？！ 春华注意到他的神色，立刻也跟着看去。 见到马车的一瞬间，她的脸色也跟着不好看起来。 “公主，”她转头对马车内的苏念云道，“顺阳公主来了。” “顺阳？”苏念云看也不看那辆马车，只是咀嚼这个名字。 “公主，她来这里，定然也是向小萧侯献殷勤的，您……” “无妨，”苏念云摇摇头，“让她献，毕竟当初太后是想把她嫁给萧长风的。” “可是公主，当初太后是有意把她指给小萧侯不假，但是小萧侯选的是您，不是么？” “她不知羞的追到这里来，实在是别有居心。” 苏念云不以为意，“我不在意她的居心，我希望她好好的献殷勤。” 有些事，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要对付顺阳，最好的办法就是永远让她爱而不得。 她就是不来参与这件事，她也是要想办法把她拉进来的。 现在倒好，顺阳自己来了，倒是省她的事了！ ------------ 第421章 与顺阳公主的不期而遇 这是顺阳第三次来鸿胪寺门口了。 之前两次，她都来的不巧，要不就是萧长风提前走了，要不就是萧长风更提前就走了。 总之她想和萧长风来个偶遇，简直比登天还难。 顺阳有时候想想这种气运，简直气的要打人。 但是，纵使她气急败坏，她还是要来。 自从皇上给萧长风和苏念云赐婚后，萧长风就再不来宫中了。 她在太后身边旁敲侧击的问了几句，才知道，一来萧长风被鸿胪寺绊住脚，二来他在收拾府邸准备婚事。 听着萧长风如其他要成亲的儿郎一样，如此看中媳妇、顾念府邸，顺阳的心彻底失衡了。 她再也无法在宫中安静的呆着，只能想办法把自己弄出宫来，然后亲自找萧长风做下挽回。 她始终认为，苏念云成过亲、嫁过人，这样的人，永远配不上赫赫战神的萧长风。 顺阳认为，之所以萧长风愿意娶苏念云，那是因为她还机会展示在他面前，等他瞧清楚了她顺阳，萧长风定然不会再把娶苏念云当成首要目标。 所以，没有再宫中见面的机会，她便制造宫外的机会。 若是从前姜皇后还得势的时候，她自然是无法轻易出宫的，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她和苏念云一样，得了太后的喜爱，得了太后的势。 后宫中，除了皇上、太后，再就是她这个顺阳公主，说话才有分量。 其他妃嫔，哪个不是要看这两人的脸色。 而她，则可以在皇上和太后面前撒娇了。 虽然，她还没有试过如苏念云那般忤逆过太后，但是她想，她是太后的亲生孙女，如果她那样做的话，也一定会得到原谅的。 今日，她已经得了确切的消息，萧长风一直留在鸿胪寺，哪也没有去，她才匆匆而来。 本来，她是一心要制造偶然的机遇的，不想远远就见萧寒正在和另一辆马车里的人在说话。 她朝手下小太监招招手，示意他往前去看看情况。 很快，小太监回来，并且带回来她最不爱听的消息。 “公主，前面是念云公主的马车，她好像是来找小萧侯的。” “哼，”顺阳冷哼一声，“什么好像来找小萧侯的，她就是来找他的！” “公主，那咱们可怎么办？”翠枝问道。 人家赐婚的正主原配在此，她们再继续留在这里，有什么意义呢？ “什么怎么办？” 顺阳已经豁出去了，“我定然要解开苏念云虚伪的面纱，叫小萧侯仔细看看，这个女人的真面目。” “可是公主，今日这样的时机，怕是……” 翠枝指的是这里是鸿胪寺，“里面可不止小萧侯一个大臣，还有好多大臣在这里。” “要是叫外人看到公主如此盯着小萧侯，怕是于您的名声……”无益。 “这样，最好！”顺阳反而点点头。 “公主，您说什么？”翠枝愣住了，“对您的名声不好，您还觉得好？” “当然，”顺阳点点头，“如果把我的名头和萧长风绑在一起，父皇和太后，会不会再重新考虑这门婚事呢？” “这……”翠枝倒是没想到这个角度，而且，这也不是一个好的角度。 “可是公主，万一不如您预想呢？” 翠枝怕公主竹篮打水一场空，别到头来，既抓不住那个已经订婚的人，还白白丢了自己的名声。 这样的话，得不偿失。 但是此时的顺阳，已经想不了那么多了。 这一年，她瑟缩在宫中那一隅，已经憋屈的够了。 明明，太后是许诺把她嫁给萧长风的，可是现在怎么反而成全了萧长风和苏念云？ 她不甘心！ 太不甘心了！ “公主，这顺阳公主都到这里来了，她什么心思，路人皆知，您不管管她么？” “她一个有腿有脚有思想的公主，我管她去哪里呢！” “公主，如果您觉得不好出手教训顺阳公主的话，咱们可以告诉太后，让太后教训她……” 竟然觊觎别人的丈夫，这顺阳公主真是太不要脸了！ “不用管她，”苏念云毫不在意，“咱们只等咱们的人就是了！” 任春华出多少招，苏念云都没把心思放在那个马车上的人身上。 春华一会看看自家主子，一会看看顺阳的马车，一会又看看萧寒。 萧寒无奈的宠她耸耸肩，示意他也没办法。 众人又等了小半个时辰，终于见一众大臣们陆续从鸿胪寺出来。 看到其中一个颀长的身影，苏念云立刻兴奋的跳下马车，“萧长风……” 听到呼声，正在和太子赵承霁说话的萧长风，猛的抬起头来。 他的视线往一众等候的马车里一扫，立刻就见到了站在其中的苏念云。 “你怎么来了？” 不等萧长风来到自己身边，苏念云立刻飞快的跑到他身边。 “昨日，我不是因为有事耽误，没和你一起用膳吗？” “所以我今日是特意来负荆请罪的！” 萧长风看着她一本正经的神色，唇角略微挑动一下。 尽管这个动作很细微，但还是被敏锐的赵承霁给捕捉到。 他神色复杂的看向苏念云。 他知道这个丫头胆子大，但是不知道她还厚脸皮。 这里是哪里？ 是鸿胪寺！ 他们未婚夫妻如此见面，让这里进进出出这么多当官的看见，成何体统？ 不过，莫名的，他心中还有些艳羡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比苏念云慢下半步马车的顺阳，没有第一时间抢到萧长风面前。 看苏念云把萧长风护着，她半点也沾不到，顺阳便改变策略，来到赵承霁面前。 “太子哥哥。” “顺阳，你怎么来了？” 赵承霁看看苏念云，又看看顺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早已经着人查明，那日之所以父皇会在御书房提出赐婚他和苏念云，便是出自她手下人的口。 之所以他迟迟没有对她动手，是看在她只是想厮守萧长风，没有其他坏心的份上，他才没有对她出手。 “太子哥哥，我是听说……京城那个很好用的玉面琼脂出新货了，想着来买上些孝敬太后，太后他老人家一定会高兴的。” “然后我的马车就刚刚路过这里，正见你从里面出来，我便想着过来打个招呼……” ------------ 第422章 摘下他的银面 一听顺阳提起玉面琼脂，苏念云不由多看了她两眼。 不管两人私下是何恩怨，有没有挑明，互相又知道对方多少。 但是顺阳如果想支持玉面琼脂的生意的话，那苏念云倒是完全不和银子过不去。 只要顺阳去玉面琼脂，她一定吩咐苏娇娇她们好好招待她。 既然她是打着送太后礼物的旗号出的宫，那必然要买最好的东西给太后才是。 见苏念云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顺阳好奇的道，“怎么了，念云公主，你好像刚认识我一般。” “没有。” 苏念云摇摇头，“我只是听说玉面琼脂的东西很贵，不知道顺阳公主买起那里的东西，会不会很吃力。” “念云公主，听你的意思，你好像也没去过玉面琼脂的样子？” 顺阳好奇的道，“该不会，你没用过那里的胭脂水粉吧？” 苏念云没点头也不摇头，只让顺阳按照她以为的去猜测。 “这不可能吧？” “你那么有钱，当初你成亲的时候，太后给了你多少嫁妆，我们这些不得宠的公主们，可都是看在眼里，羡慕在心里呢！” 顺阳故意当着众人的面，说起苏念云当初嫁人的事情，她就是想让萧长风明白，苏念云嫁过人，她不配他。 不过可惜，苏念云成亲还有陈家那些奇葩人的奇葩事，早被京城的说书先生给翻来覆去的说烂了。 这会顺阳提起这件事，完全掀不起任何水花。 苏念云承认顺阳有心计，她暗暗用起手段来，旁人根本没法设防，但这些，都仅限于从前苏念云对外界一无所知的状态。 只有她在后宫那三年的时间，顺阳才能拿她有办法。 而且，和苏念云反过来，在苏念云离开宫城去外闯荡的时候，顺阳为了自保，把自己封闭一年。 这一年，是苏念云成长飞快的一年。 差了这一年，苏念云便断定，顺阳再不是她的对手。 她要做的，就是把她前世因她背后搅弄风云而所受的苦，全部返还给她。 “顺阳公主你有所不知，”苏念云道，“去年我去漠北之前，这玉面琼脂在京中也就是小有名气而已。” “所以那时，我便没有对这家的胭脂水粉如何上心，万万没想到，一年多之后我回来，这玉面琼脂的规模会这么大，而是东西会那么贵！” “念云公主你说笑了，不论玉面琼脂的东西有多贵，凭你的嫁妆，你都是可以买的起的。” 顺阳句句不离“嫁妆”二字。 苏念云不以为意，她道，“这还真叫你说错了，我根本买不起。” “太后给我的东西啊，都让我用在漠北的战事上去了，所以这次我回来，低调的不能再低调了，还不是因为我没有多少钱财傍身的缘故！” “真的？”顺阳不相信，苏念云真的能所有钱都用在漠北的战事上吗？ “真的！”苏念云点点头，然后看向赵承霁，“这种事，太子殿下最清楚。” 顺阳还真的看向赵承霁。 这时赵承霁点点头，“我来作证，苏念云的钱，都花在有益的地方……” 等到赵承霁说话，苏念云这才借机向赵承霁行礼，“太子殿下，没想到今日您也在鸿胪寺。” 自御书房皇上乱点鸳鸯谱之后，苏念云便再没有见过赵承霁。 这其中，也的确是有些刻意避嫌在里面。 当初他第一次在苏念面前袒露心思，苏念云便立即明确的暗示给了傅铭和萧长风，为的就是让他们两个想办法帮她避开赵承霁。 虽然，这世上再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赵承霁是未来稳稳坐在龙椅上的人，若是嫁给赵承霁，便是稳稳攀住这颗大树。 但是终究，她不爱他。 也许前世受的伤害足够，爱不爱的都被她放在其次，她更在意的是，不想回归那所皇宫， 她曾经因为受伤、失忆，被太后养在身边三年。 纵使有太后当亲生女儿一般的那么疼爱，但是宫中的残酷，她见的却不比谁少。 习惯漠北纵马疾驰的日子，她不知道赵承霁适不适合自己，但是宫墙内的生活，却一定不适合她。 所以，她不考虑抱这颗世间最大的树。 赵承霁替苏念云证明她在漠北花不少钱后，还不忘道，“怎的这许久不见，念云公主对我这样生疏，这样客气？” “你忘记了，我好歹是你曾经在漠北并肩合作的伙伴，你和我相处，咱们还一如从前一般，如何？” 尽管他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取消了这门婚事，但是他不甘心就此罢休。 反而因为皇上的介入，他想娶苏念云的心反而更加坚定了。 只要苏念云一日没嫁给萧长风，她就一日还有机会嫁给他。 “太子殿下，这可不行！” 苏念云想也不想的，拒绝了赵承霁如从前一般相处的要求。 “您现在身份贵重，我已经不能再如从前那般对太子殿下了。” “你其实可以……”赵承霁还想劝着苏念云试试的。 但是，一旁的萧长风却开口道，“不是说来向我负荆请罪的么？” 一句话，把苏念云从顺阳和赵承霁的打扰中，脱身而出。 “是啊，”苏念云又往萧长风面前凑了凑，然后道，“我是来负荆请罪的！” “既然是负荆，那么“荆”呢？”萧长风一本正经的道。 他面上有银面，叫人看不清他的喜怒。 苏念云想也不想的，一把就把他面具给拿掉，“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想让我背着荆条来向你请罪么？你舍得么？” 真面目乍然在鸿胪寺众人面前显现，萧长风一点厌恶或者惊慌的神色都最明白。 就在那些看热闹的官员以为，他们会被萧长风丑陋的面容给震惊到时，他们就真的被震惊到了。 当然，不是因为萧长风的丑陋而震惊，是因为他的英俊。 “我的天，我没看错吧，这样英俊的面庞，是属于小萧侯的？” “呃，快告诉我，真正的小萧侯去了哪里，这一定不是小萧侯，他是别人假扮的吧？” “我看，这就是小萧侯，你们注意到他左脸上的疤痕了吗？” “是听说小萧侯脸上受过伤，但是……是谁说的，小萧侯因为脸受过伤就会变成丑八怪啊？” “就是，就是，传言误人啊！” 有些家中有适婚女儿的官员，不由悔恨的捶足顿胸！ 这些吃惊的人当中，最吃惊也最痴迷的那个，无疑就是顺阳公主了。 她呆呆的看着那张五官分明的脸庞，心道，舅舅没骗过她，她的坚持也是对的！ ------------ 第423章 四人行 苏念云承认，摘萧长风面具的事，她是故意的。 她故意让众人看到萧长风的庐山真面目的，尤其，是顺阳。 重生之后，她的报复手段，一向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顺阳为了得到萧长风，为她安排了爱情陷阱，致使她痛苦终生。 今生的她，也要让顺阳爱而不得。 如此往复，才算公平。 在顺阳惊讶的神色中，她越发往萧长风身边站了站。 “今日鸿胪寺的事是不是忙完了……可以陪我去用膳了吗？” 萧长风看她语气神态，不再和她纠缠什么负荆请罪的事，而是宠溺从她手中收回银面。 “说吧，你想去哪里？” 他一向不和她计较的。 甚至因为苏念云愿意当中摘下他的面具，他有些开心。 昨日的莫家宝剑，今日的鸿胪寺高调守候，无一不在向外界高调的展示她对他的在乎。 他不管她现在对自己是有几分真心，只要她愿意来做这件事，愿意试着向自己靠近，这就是好事。 只要是好事，他都愿意维护。 苏念云道，“我知道京城南边，有一家味道十分好的酒楼，那里的鱼汤最是好喝……” “好，”萧长风点点头，“便去那里！” 苏念云一笑，“那你坐我的马车！” 这时，赵承霁清了清嗓子，不过正当他要开口，顺阳却抢了先。 “念云公主，我也十分喜欢喝鱼汤，不知是什么样的酒楼，能不能带我一起呢？” 她千辛万苦出一趟宫，为的就是见萧长风，如今她更是连萧长风的庐山真面目都见到了，怎么能错过这个继续和他相处的好机会。 赵承霁本来想自己开口说一起的，但见顺阳开了口，他就顺理成章的接话。 “本太子也好奇，是哪里的酒楼有让念云公主称赞的收益……小萧侯，不知可否与你们一起去见识见识？” 苏念云没有说话，而是看向萧长风。 “这不好吧，我们两个想单独……” “什么？” 赵承霁没想到苏念云会拒绝，他可是太子，说话应该是不容置疑的。 于是，他打断她，“念云公主，你不会这么小气吧，有好吃的地方，不想与我们分享？” “太子殿下，我刚刚也说过了，是来向萧长风道歉的，你们这个样子和我们同行，我们就……” “等你们将来成了亲，想独处的机会多的是，不会现在就想卿卿我我吧？” 苏念云道，“太子殿下，人生苦短，和喜欢的人做喜欢的事，实在人之常情。” “我从前面对战争，失去了太多家人，当然想永远和爱人相守，不被旁人打扰。” 萧长风愣了下神。 这女人，也太会说了些。 他倒是没觉得这女人有多珍惜他！ 不过看她在外人面前演，他也跟着配合。 “念云公主，您看我难得出宫，便想着跟您涨涨见识，不想您竟然不想带我，我真是太伤心了……” 顺阳说这说着，竟然还要掉泪。 苏念云心中无语。 在场的这些人，一个个都比她精明，她把这份心思用在这里，显然是让人招笑。 “好吧，”她道，“既然两位很好奇，那咱们便一起去好了……” 苏念云看看萧长风，“你觉得呢？” 萧长风道，“我说过了，你做主。” 他这话说来，是给赵承霁听的。 到了地方才知道，苏念云说的什么酒楼，规模不大不说，还很偏僻。 走进那条逼仄的小巷子，顺阳先皱了眉头。 跟着赵承霁的几个侍卫，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警惕。 这样的地方，危险重重，太子不应该来的。 但是，他们只是手下，没有资格管主子的去向，只能提高警惕，尽力保护。 “主子，小心些！”翠枝见自家主子没站稳，立刻上前扶了一把。 “顺阳公主，你看……”苏念云歉疚的道，“真是不好意思，我原本只是想带着萧长风来这里的，你们偏偏来……叫你们笑话了！” “哪里。”到了这种时候，顺阳怎么可能人数。 她道，“既然念云公主一定想带小萧侯来这里，定然是因为这里的东西很好吃。” “嗯，”苏念云点点头，“你这话倒是说的不错，这里的鱼汤做的真是一等一美味。” 鱼婆婆见来了客人，立刻迎了上来。 “几位贵客，想吃些什么？” 苏念云一行人坐下， 苏念云道，“鱼婆婆，就来你最拿手的鱼汤就好……” “好好嘞！” 鱼婆婆点点头，当即从旁边的鱼篓里拿出新鲜的活鱼开始宰杀…… 顺阳目瞪口呆的看着道，“这里就她一个人吗，而且……还是现宰杀烹制？” “嗯，”苏念云点点头，“顺阳公主，这里是不是很特别？” “鱼婆婆的鱼汤，可是远近闻名！” “远近闻名？”顺阳看看周围环境，和没半个人影的店铺，“连个人影都没有的地方，能叫远近闻名？” “我相信念云公主的眼光，既然你一定要带小萧侯来吃的，定然是十分好的东西……” 苏念云看向萧长风。 “放心吧，这里的鱼汤真的很好喝的！” 萧长风点点头，“我相信你。” 四人同桌等在这里，苏念云和萧长风说着话打发时间。 赵承霁和顺阳，竟然一句嘴也插不上。 两人都颇有些郁闷。 苏念云看着脸色越来越不好看的顺阳，只要她脸色越不好看，她心里月舒服。 半个时辰之后，鱼婆婆的鱼汤终于出了香气。 闻到香气的一瞬间，赵承霁彻底相信了苏念云的话。 这里的鱼汤，定然是很不错的。 喝了鱼汤，苏念云就带着萧长风在路上行走 顺阳和赵承霁，还是跟着 这让春华都看不下去了。 她暗暗对萧寒道，“这太子和顺阳公主是怎么回事？” “我们主子都那么拒绝他们了，他们还是舔着脸跟来，一起用膳也就把罢了，怎么主子们要散步，他们还是跟着。” “诶，”萧寒却是看的比春华明白些，“你也不看看这两人各自冲着谁来的！” 一个心系他家主子，另一个则是差点被皇上给指婚成功。 这台本里演习的，也不敢这么演。 这跟在后面的两人的眼光，就差把这两位主子吃了。 ------------ 第424章 甩不掉的跟屁虫 苏念云和萧长风并肩走出一条街，顺阳和赵承霁却还是跟着他们，一点没有回去的意思。 “两位，”街上有百姓，苏念云不方便直呼他们名头，“午膳，你们也吃过了，应该要各自要去忙事情了吧，咱们这就分开而行，如何？” 顺阳没有说话，而是看向太子。 她的眼神很明显，晚膳之前，是她提议跟来的，现在轮到赵承霁了。 果然，赵承霁瞬间明白她的眼神。 他道，“无妨，本太……我最近忙事情忙的，已经很久没有体察民情了。” “难得今日得闲，那鱼汤又真的很好吃，我吃的很饱，就借此机会和你们一同走走，消消食。” 听了赵承霁的话，顺阳急忙附和的点点头，“那我也一起，难得能和十八哥结伴而行，我想借机和十八哥亲近亲近。” 说完，她还朝赵承霁默契的一笑。 苏念云暗暗翻了个白眼，这两个家伙，比那水中吸血的水蛭还讨厌人。 不过她心里讨厌，面上却不表现，甚至还要笑出来。 “二位既然想和我们同行，那便一起，正好……” 她看向顺阳，“刚刚听顺阳说要去玉面琼脂的，那咱们就去那里吧，我也去涨涨见识。” 顺阳点点头，“可以。” 随即她就转身要去上马车。 不想苏念云却叫住了她，“咦，顺阳，你要回去吗？” “回去？”顺阳愣了一下，“不是说要去玉面琼脂么？” “对呀，”苏念云点点头，“你刚刚不是说要跟我们吗？” 她看看萧长风，“我和长风，是想走过去，你又不和我们同行了么？” “走……过去？” “是呀，”苏念云点点头，“刚刚不是说到消食和体察民情么？” “坐在马车上，能体察到什么民情啊，当然是在路上慢慢行走着，然后融入到百姓中去，如此才是体察民情啊！” 顺阳上马车的脚停在那里，就接着是继续和他们一起走路，还是上马车。 鱼婆婆的店面偏僻，从鸿胪寺往这边走的时候，她就已经在马车上感受到是一段不短的距离。 鸿胪寺在城中，玉面琼脂也在城中，这也就意味着从鱼汤店去玉面琼脂，有很长一段距离。 这么长的距离，如果她是走过去的话，脚上定然会起泡的，她自小锦衣玉食，从没走过这么长的路途。 翠枝也察觉出顺阳的纠结，她当即在她耳边劝道，“公主，咱们还是坐马车吧，这样您不用辛苦。” 顺阳暗暗摇头，“不行，这样我还不如直接回宫呢！” 她之所以要跟着他们，就是想和萧长风多相处一些时间。 虽然现在看来，苏念云严防死守，一点靠近的机会也不给她，但是百密总会有一疏，她必须要紧紧跟着他们，紧紧盯着机会才行。 尤其…… 她看向赵承霁。 太子也没有坐车的意思，只她娇气的要坐车，这立刻就让苏念云给比了下去。 当即，她立刻笑着从马车上下来。 “原来是我误会了，行，咱们一边消食，一边去玉面琼脂，呆会念云姑姑有什么看上的东西，尽管告诉我，我买来孝敬姑姑。” “也好。” 苏念云点点头，完全不在意顺阳故意说出这个称呼，是不是在寒碜她。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呆会买东西的时候，你可不要心疼啊！” “姑姑放心，一切都是顺阳该做的，怎么会心疼呢！” “嗯，”苏念云点点头，“你不心疼就好。” “你说你，”这时，萧长风拉着苏念云绕开一个地上一处坑洼，“光顾着高兴，也不看看脚下。” 苏念云笑道，“这不还有你替我看着么，你就是我的眼睛，我不能没有你。” “恭维话，你倒是一套一套。”萧长风语气不屑的道。 但是，任谁都能看出他脸上此时的傲娇和宠溺。 这样的神色，同时刺痛了赵承霁和顺阳的心。 两人再度插不进二人之间的谈话，颇有些尴尬。 顺阳看了一眼赵承霁。 她听说太子在朝中的口才相当了得，再加上他和萧长风曾经是在战场上同对敌的关系，他就没什么话和萧长风说的？ 他就不能想办法，引开那如胶似漆的两人的注意力吗？ 不过，顺阳这边埋怨赵承霁，赵承霁何尝不在埋怨顺阳。 看着顺阳有些心计，但是怎么好像到苏念云面前就有些不够用了呢？ 被苏念云牵着鼻子，说走路，就走路。 她该拿出些公主的矫揉造作和不吃苦能力，哄骗大家上马车往玉面琼脂才对。 结果，顺阳脚都上了马车了，愣是被苏念云几句话给扯了下来。 他们是皇亲贵戚，怎么能在街上和平民百姓走在一处，还要忍受他们各种各样打量的目光。 他是太子，未来要当皇帝人，他当然会爱民如子，但是不代表他愿意和这些人走在一处，融入其中。 卑贱的生活，他从前过够了，现在也不想体会其他人的。 苏念云本以为，从鱼汤店的小巷子穿进去、走出来，已经是这一个太子一个公主的极限，不想他们还真的愿意，继续跟着她和萧长风。 她下意识的往萧长风身边靠了靠，一边走，一边低声道，“本来想单独和你相处的。” 她都说了，今日是来向他道歉，补偿昨天失约的。 这两人这么跟着，明摆着就是不希望他们和好，是来搅局的。 “我倒愿意他们跟着。”萧长风诚实的说出自己的感受。 “你说什么？”苏念云不懂他这是什么意思。 萧长风道，“有他们跟着，你对我可比从前好太多了，我对他们感激不尽。” 这会，萧长风真正发现，原来苏念云也有一颗争强好胜的心。 顺阳公主话里话外，总是在试图抹黑她，顺便往他身边靠。 可是苏念云不仅对她的话置若罔闻，而且对她任何想靠近他的动作都严防死守。 萧长风也想不到，他们这对未婚夫妻第一次的正式相约，会把距离就拉的如此近。 他今日所得的甜蜜，全靠情敌的帮衬。 这两个情敌，他和他的未婚妻各领一个。 顺阳的事，他知道苏念云不会真正放在心上。 但是，赵承霁的事，他却不得不放在心上。 和赵承霁合作这些年，他看着他从卑微的十八皇子，一步步走到今天太子这个位置，他们太了解互相之间的性格了。 他明显能感到，自从皇上用赐婚试探赵承霁后，赵承霁对苏念云的态度越发暧昧不清了起来。 萧长风明白，以赵承霁这种谨小慎微的性格，定然不是一朝一夕就对苏念云有想法的人。 至于他多早之前有了这个想法，萧长风推测是在漠北。 ------------ 第425章 主动暴露身份 傅铭曾经说过，赵承霁只对对他事业有帮助的女人好。 苏念云名义上是他长辈，娶她，不会给他事业带来明显的好处，甚至会让他太子的口碑下降。 如果在这样的情况下，他都没法做出明确的取舍的和，这说明赵承霁对苏念云是存了真心的。 不论是现在的太子，或者未来帝王的真心，这都是最可怕的地方。 所以，萧长风才觉得，自己要面临的危机才是更厉害的。 “诶，你们看，那个是念云公主吧？” “念云公主？你一个平头百姓，还认识念云公主呐？” “一年多前，我在京兆府听审案子看热闹的时候，看过念云公主，我还帮着衙役刨过陈绍安的坟地呢！” “当然，”那人道，“是陈绍安的假坟，里面埋着的那个才是和番邦对抗的真英雄，叫……牛云城，我到现在还记得这个名字！” 街上一群人，望着苏念云等人，指指点点。 甩不掉太子和公主，苏念云便想到其他的招数。 她的招数，就是拉着萧长风不停的逛别人的摊子，不停的买小东西，然后再假装无意的泄露他们两人的身份。 “长风，你看这个玉佩好看吗？” “长风，这个玉钗如何？” “长风……” 苏念云的语气愈发开心和甜蜜。 萧长风则是大方的跟在她身后，“这些配你都好看，一起买下来……” 这边苏念云兴奋的买东西，那边萧长风则是大方的付钱。 两人，如同情人一般的在街上闲逛，仿佛完全忘记了跟在他们身后的赵承霁和顺阳。 这两人，本来是打算趁着在街上行走的时候，各自向自己心仪的人靠近。 不想，苏念云把散步弄的这么高调，让街上的人都向他们侧目。 赵承霁不得不在便衣侍卫的阻拦下，尽量拉开他和苏念云、萧长风的距离。 只因为他是太子。 他现在的身份，已经不是可以在街头随意泄露的了。 一旦他成为百姓的目光聚集地，被百姓认出他来，难免当中没有怀着逆反心理的人来行刺杀。 所以，为了安全起见，侍卫们不放心太子太往人群中露脸。 既然赵承霁不行，那顺阳也不行。 两人都是宫中的人物，走出来，都是会被人瞩目的程度。 他们和一样是公主的苏念云不同。 苏念云是嫁出来之后又和离的公主，她本身在民间的声望就与宫中的贵人们不同。 是以，苏念云故意把目前往自己身上吸引，借此拉开赵承霁和顺阳那不给人喘息的距离。 “你说那是念云公主，她怎么会来咱们这穷街陋巷？” “我看他们刚刚是从鱼婆婆的店里出来，想来是去那里吃东西了。” “鱼婆婆的鱼汤，一向美味，能吸引公主来喝鱼汤，她以后的生意不愁不好做。” “念云公主不可能一个人来喝鱼汤吧？你们看陪在公主身边的那个人是谁？” “看身形，好像是小萧侯。” “这不可能吧，”有人摇头，“小萧侯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传闻他的脸在战争中被毁，从不以真面目示人。” “对，我也听说了，你们看，那人长的不比京中其他世家公子差，定然是哪家不入世的公子陪念云公主一起来喝鱼汤！” “你们这些人真是孤陋寡闻！” 终于有人看不过去，来了个大揭秘，“什么不入世的世家公子，那就是小萧侯本人！” “这怎么可能，不是说他容貌毁了吗？” “你听谁说的？” “说书先生都这么说。” “说书先生说的话，你也能全信？” “可是，不光说书先生，京中其他官员也是认可这件事的！” “那你有听过来自军中的人，这么说过吗？” “什么……军中人？” “众所周知，小萧侯在京中呆的时间少，在军中呆的时间多。” “……两军对战，小萧侯若是继续戴银面的话，只会惹敌军的眼，所以在军中或者上战场的小萧侯是不戴面具的，你们知道吗？” “你们可从听军中人那里听说过小萧侯样貌丑陋的？” “哈？”众人都是吃惊不已，“小萧侯在军中，是不戴面具的吗？” “看看你们一个个，只会坐京中这一方井，看京中这一方天，完全不理会外面的世界是吧？” “你这是笑话我们吗？” 有人听不下去了，对那个冷嘲热讽的人道。 “就你见多识广，你总不会就是军中人，亲眼见证过小萧侯的容貌吧？” “你说对了，”说话人点点头，“我从军十年，刚刚从漠北回京而来。” 他这一自报身份，现场的人立刻把脸上的不服气换成了敬佩。 “原来是荣归故里的军士，刚刚我的语气太冲，多有得罪！” “无妨，”那人摆摆手，“都是各抒己见而已。” 眼看萧长风和苏念云往他们附近的摊子走过来，他道，“你们且等着，我证明给你们看。” 说完，他毫不犹豫的冲到萧长风面前，按照军中的规矩，板板正正的朝萧长风行了一礼。 “飞虎营莫凡，拜见右将军！” 萧长风略微愣了一下。 刚刚见这人冲过来，他下意识的把苏念云护在身后，这会才看清，这人的确眼熟。 “飞虎营……莫凡？”他回忆这个名字。 “是，属下莫凡。” “原来是你，”萧长风点点头，“你的遣返书，还是我盖印的。” 需要他来盖印的，都是在军中有一定功绩的老兵。 “你的家，是京城？倒没想到能在京中遇到！”萧长风感慨道。 ------------ 第426章 小萧侯是美男子 有了军士莫凡强有力的佐证，街上看热闹的人终于相信，眼前这个英俊、挺拔的人物，就是传闻中毁了容的小萧侯。 “我再也不相信街上那些说书先生的话的了……” 一个少女抱着眼睛里泛着桃花，“我这是错过了多好的一个人啊？” 旁边同行的少女往她肩头拍了一下，“这可真是白日做大梦呢，就算你不相信说书先生的话，小萧侯也不是你能染指的到的。” “谁说要染指小萧侯了？” 那少女道，“我看小萧侯和念云公主站在一起，就是郎才女貌珠联璧合，我是因为少知道京中还有小萧侯这样的英俊人物而后悔。” “你说的也有道理，从前只知道几位世家勋贵家中的公子长的不错，如今看来，小萧侯在样貌上比那几位贵公子都不差。” “哪里是不差，是好太多了！”那少女道，“这是小萧侯诶，带领军队打败番邦的战神啊！” “小萧侯这样的人才，念云公主嫁给他也太赚了……” 街上的女子们，无不对苏念云充满艳羡。 一时间，一传十，十传百，所有的人都知道，小萧侯不仅没有毁容，而且还是这个美男子。 这样的消息，无疑在未来几天又是说书先生的新谈资。 苏念云觉得，那些说书的要付给她一大笔钱才行。 这两年，关于她的故事，应该给这些说书人提供了不少素材，他们肯定大赚特赚，所以必须要分点钱给她才行。 那莫凡和萧长风当街相认，两人又说了几句话，莫凡就告辞离开。 在军中他就知道，小萧侯在意念云公主，如今二人相携逛街，他自然不好过多打扰。 因为赵承霁刻意和二人保持距离，所以莫凡直到离开，也没发现太子殿下其实和他们是同行。 有了苏念云刻意暴露身份，再加上莫凡的证明，苏念云要的效果就彻底达到了。 侍卫们为了保护赵承霁的安全，不得不一再拉开自家主子和前方二人的距离。 人多，太容易出事了。 虽说，他们明面上看着就这么几个人，暗中还跟着不少暗卫，但是大家仍然要防患于未然。 看着和赵承霁还有顺阳的距离再度拉开很远，苏念云笑的开心。 “你这样做，感觉很好玩吗？”萧长风在一个摊子前拿起一支做工不错的玉钗，插到苏念云鬓间。 这钗，单独放在摊子上看着不错，可是在苏念云姣好的容貌映衬下，就过于普通了些。 “好玩啊！”苏念云摸摸发间钗。 “这样的确是让他们离远了些，可是咱们也成了众人的焦点，不是吗？” “怎么？”苏念云看着萧长风，“小萧侯不愿意别人看到咱们在一起？”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你介意。” 和番邦大战之前，萧长风怕的是苏念云不肯同意婚事，和番邦的战争都结束了，他怕的还是这个。 他当然不介意和全世界宣布，可是苏念云，真的是心甘情愿泄露身份，还是为了和顺阳公主赌一口气呢？ 是前者还是后者的原因，对萧长风来说，是完全不同的。 “我为什么会介意？”苏念云愉快的看着萧长风，“我巴不得全世界看看，我嫁了一个好男人！” “你真的这么想？” “绝不是假的！”苏念云郑重发誓。 昨日的宝剑也好，今日的鱼汤也罢，都是她想讨好他打消他疑虑。 至于赵承霁和顺阳插一脚进来，是她完全没想到的。 萧长风又把钗重新放回摊子上，“这里的钗都不配你，我带你去明玉楼，那里有上好的玉石器料，我让他们单独给你制作几支最新款式的玉钗。” “今天就算了，”苏念云摇摇头，“那两人还跟着呢，总是不尽兴，以后你再单独带我去，如何？” 萧长风点点头，“都听你的。” “还有……”苏念云问萧长风，“你的气消了没？” 萧长风却转移话题，“不得不说，这鱼婆婆家的鱼汤不错。” 他这才不会轻易松口说原谅，被人讨好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苏念云一笑，“行，下回我还带你喝鱼汤。” “不过，不是来这小巷子来，而是在玉面琼脂附近。” “玉面琼脂附近？”萧长风一愣，“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念云道，“苏家村附近，不是有一条河，我让人挖渠引水建了一个鱼塘。” “你也知道，漠北少河水，鱼虾蟹自然也少，自从苏氏迁移到京城后，大家都偏爱上这些江河里的东西。” “大家鱼塘有了，但是做鱼的手艺不太好，就来京城找到鱼婆婆，我想着有鱼婆婆在，索性就给族人开一家小点的酒楼。” “一来，消耗一下池塘那些鱼，二来，再给族人增加一个谋生的手段。” “果然，”萧长风听罢，眉毛一挑，“叫我来，其实是让我陪着你一同试菜的。” “才不是，”苏念云摇头，“我刚刚不是说了，苏氏都和鱼婆婆说好了，只是酒楼还没收拾好，而且鱼婆婆不知道是我在帮她开酒楼。” 苏念云发现，自从她开始向萧长风示好后，他这个人反而越来越拧巴，她说点事，他总能自己自怨自艾起来。 跟在他们两个身后的春华和萧寒，只觉得两个主子都如孩子一般，甚是好笑。 而苏念云和萧长风众目睽睽下，你来我往卿卿我我的样子，着实刺痛了远远跟在后面的顺阳公主的心。 心痛之下，她情绪有些失控，不由低声埋怨赵承霁。 “太子殿下，你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赵承霁听顺阳语气不对，脸色先跟着一变。 顺阳理智不在。 一向善于察言观色的她，没有第一时间察觉赵承霁的语气神态。 她语气中，是更加埋怨的语气，“你不是喜欢念云公主么？怎么竟然一点行动都没有，你怎么能输给你的手下？” “赵顺阳，你是在以什么样的身份来质疑我呢？” 赵承霁脸色彻底寒了下来。 “你我当初同样都是在别人身边讨生活，你巴结庆阳和皇后，我巴结赵承治。” “今时今日，你仍觉得高我一等，是吗？” ------------ 第427章 过去的目中无人 乍然从赵承霁口中听到这样的话，顺阳惊呆了。 她惊诧的看着那个一向温文尔雅的太子，今日忽然变的冷冽尖锐。 “十八哥，我，我没有这个意思……” “你没有这个意思，却处处都行鄙视之事！十八哥，多陌生的一个称呼？” 赵承霁回忆从前，“过去这二十几年，我可从没从你嘴里，听到十八哥这样一个称呼，但是今日，却听了两次。” “你仗着在皇后身边长大，眼中从来没有我这个十八皇子，哪怕我是你的哥哥，哪怕咱们都是寄人篱下，一样活的小心翼翼。” “可是，你就是有十足的优越感。” 赵承霁好奇的打量顺阳，“我真是奇怪，同样是父皇的子女，你那些奇怪的优越感到底是从哪而来？” “姜皇后给你的？赵承治给你的？还是庆阳给你的？” 顺阳被赵承霁阴森的目光盯的发毛。 她往后瑟缩一下，小声解释道，“没有，真的没有。” 说着，她的眼泪就跟着掉了下来。 “你这招，刚刚在求着念云公主带你一起吃饭的时候，用过了。” “短时间内连着用同一招两次，定然有一次是不好用的，难道你的那些倚仗，没教过你么？” “太子，你开什么玩笑？” 顺阳硬生生把其余的泪挤回去，既然对方不喜欢她流泪，那她就不流，她不会一直坚持使用对敌方没用的武器。 “姜皇后和三皇子还有庆阳公主，他们鲁莽跋扈行事，一直在受应得的惩罚。” “倘若你觉得我同样有罪，也应该收到惩罚，就该跟皇上和太后说，我任平处置。” “而如今太后和皇上，都没有治我的罪，是不是说明我根本没有问题呢？” “顾左右而言他，你在这和我转移话题么？” 赵承霁冷笑连连，“我说的是捧高踩低，阳奉阴违，你说的是助纣为虐。” 被揭穿也能镇定自若，果然不愧是公主中最有心计的顺阳。 “太子殿下，若是您因为从前我受制于皇后、庆阳公主而对您有所松懈，所以您一直记恨不满的话，我一切都认下。” 顺阳道，“您想怎么惩罚我，我都认。” “呵呵，哈哈……”赵承霁低低的笑出声。 顺阳被他笑的心里发毛，可是却还是硬忍着不适，一步也不向赵承霁退让。 她知道，她从前的确是傲慢了些，也的确从没把赵承霁放在眼里过。 退一万步来讲，她设想过每个皇子接任太子之位的情景，独独没想到过十八皇子。 但是，事实往往就是这么出人意料。 而且，她也承认，她最大的失误不是没料到赵承霁会当太子，而是刚刚对赵承霁的埋怨。 在赵承霁当上太子之后，她没有及时调整心态，仍然还把赵承霁当做当初那个柔顺的逆来顺受的十八皇子，这是她的错处。 可被赵承霁撕开真面目，她却不能承认。 一旦承认，她和赵承霁之间的关系就没的和缓。 她清楚的知道，她必须要紧牙关，坚决不承认自己当初对赵承霁有过轻视。 “太子殿下，可能我刚刚有些气急败坏，让您误会了，我承认，我对小萧侯有非分之想，所以一直很嫉妒念云公主。” “您也知道，太后有意把我许配给小萧侯的，可是却被念云公主抢了先，我心中十分不忿，所以才会刚刚那么失了分寸……” “太子殿下，我郑重的向您道歉，请您千万要原谅我！” “你当真是因为这个，不是一直对我瞧不起？”赵承霁问道。 “是的，我的确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才脱口而出的那种话，请太子原谅我这一次！” “那么……”赵承霁问道，“你是如何知道我心仪苏念云，又是如何向父皇告的密呢？” 顺阳彻底呆住了。 派人偷偷向父皇告密这件事，她自认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赵承霁竟然知道了！ 她惊恐万分的看着赵承霁，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赵承霁阴险的看着她，“你不要以为，我任由苏念云这么胡闹，也可以容忍你这么对我？” 顺阳眼眶湿润，这次，她不是有意哭的，而是真的被赵承霁吓哭了。 赵承霁道，“当初，我还是十八皇子的时候，你身为姜皇后身边养大的公主，也一样瞧不起我……” “这种事，即使你不承认，旁人也看的清楚。” “赵顺阳，记住你的身份，永远也不要再用那种语气跟我说话，你记住了吗？” “倘若你心中顾念我半分，也不会让人去父皇面前嚼舌根，置我于险境当中……” “十八哥，您真的误会我了……” 顺阳还想张嘴再解释，赵承霁已经一眼睛瞪了回来。 顺阳知道，自己多说无益了。 她只能讪讪的闭嘴，然后忐忑的跟在赵承霁身后。 被赵承霁警告后，仔细回想，她的确还是把赵承霁当成当初跟在赵承治身后，毫无存在感的人。 如今，她终于知道，赵承霁不是猫而是老虎，他是会咬人的。 她一边看着苏念云和萧长风卿卿我我，一边又担心赵承霁以后随时和自己翻脸，顺阳就在这种难受中，终于到了玉面琼脂。 顺阳的脚，已经不是她自己的脚了。 可是即使这样，她还是忍着难受，“念云公主，你喜欢什么，尽管挑选，我来付钱就好。” 苏念云看看萧长风，“看来今日你没什么向我献殷勤的机会了，顺阳公主一定要替我付钱呢！” 顺阳强笑着看向萧长风，“小萧侯，我难得向念云公主献殷勤，今日就给我这个机会，如何？” 苏娇娇，看苏念云带着熟人来买东西，正准备迎接。 可是当听到顺阳说让苏念云尽情买，而且苏念云还答应下来后，她立刻假装不认识的客客气气的把人请进来。 “几位贵客看着脸生，想买些什么样的胭脂水粉，是谁自用还是送人呢？” ------------ 第428章 顺阳公主大出血 顺阳不知道，苏娇娇一句惯用的、充满热情的开场白，会让自己几乎到了倾家荡产的地步。 她自小生活在宫中，虽然母妃早逝，但是明面上养在姜皇后处，待遇虽然不及庆阳公主，却也不差。 加上她谨小慎微，格外会讨姜皇后和庆阳公主的欢心，所以她平日里的体己钱便攒了不少。 那个时候的顺阳公主，可以说是皇宫众公主中隐藏最深、最富有的一个。 一向敛财有道的她，直至苏念云出嫁前，财力可谓之“雄厚”二字。 但是，这仅限于姜皇后失势前。 姜皇后被丽妃揭露毒害皇子，一时间成了千夫所指的对象。 而她，她当初也用过那些药，被牵扯其中，为了避开众人的目光，不让自己成为后妃斗争的祭品，她自觉的闭门不出减少存在感。 顺阳虽然为了保全自己一步宫门没出，但是关于宫内外的大事，她也是一件也没少的全都知晓。 她能做到闭门不出而知天下事，则多亏了于金钱的魅力。 等姜皇后被投入冷宫，东宫太子也跟着下了台，她才痛哭流涕的替众人哭泣。 等后宫重新尘埃落定，她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便是根据外界接二连三的消息，分析准了时机。 得益于这一年的闭门不出，她的积蓄已经用去差不多大半。 而还剩下小半，她则是用来去讨好太后身边的人。 所以她自己身上其实已经没多少钱了。 但是，她为了在萧长风面前留好印象，也是为了挤兑苏念云，愣是要在玉面琼脂装大方。 她要装，苏念云自然给她这个机会装。 只要能让玉面琼脂挣钱，就是敌人进门来买东西，苏念云也一定会优雅的处理好这段关系。 前世被人辜负的厉害，这一世的苏念云只喜欢钱。 苏念云谢过顺阳之后，当即大大方方的让苏娇娇给自己介绍。 苏娇娇早已经心领神会，专门捡着最贵的东西跟苏念云介绍。 “两位小姐，我看二位本身皮肤就很好，若是用了我们家的面脂之后，脸一定会更好看的！” “是么？”苏念云不大自信的问道，“真的会更好看吗？” “当然了小姐，”苏娇娇拿起柜上的一款脂粉介绍道，“比如这盒脂粉吧，您知道里面都用了什么东西吗？” “什么东西？”苏念云故作一脸好奇的问。 “这是东海最好的珍珠研磨的粉，抹上之后呀，您的皮肤会立刻便白，细腻又华润……” 苏念云惊喜万分，“真的这么神奇？” “是的小姐，这是玉面琼脂卖的最好的一款脂粉，好多贵族小姐来咱们玉面琼脂，点名就是要这一款。” “世间，竟然有这么神奇的东西？” 苏念云望着脂粉盒子发着呆。 “念云公主，您喜欢的话，别犹豫直接买下就好。”顺阳悄悄在苏念云耳边道。 “那好，”苏念云开心的点点头，“我现在去付钱。” “念云公主，您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由我来付钱就好。” “那……真是太感谢顺阳你了……” 苏念云一边感激，一边道，“我在漠北呆的久了，皮肤都粗糙了很多。” “老板，你有别的东西推荐吗？” 苏娇娇点点头，当即道，“小姐，原来您是从漠北回来的，人人都知道漠北风沙大，太阳也大……” “但是，您知道吗？” “这最好的面脂啊，也是用漠北的药草来研制的……” “漠北的药材抗风沙和太阳晒，那是一绝。” “是吗？”苏念云惊喜的道，“原来我身为漠北人，竟然才知道这样的事情。” “两位随我上二楼去，二楼的东西更全面些。” 二楼，是苏念云专门设立观察楼下的。 居高临下，一楼什么情况尽收眼底。 “这些，都好贵啊……”上了二楼，苏念云又看了一眼二楼的价格，自己跟着忧伤起来。 顺阳急忙道，“念云公主，说好了今日我来给您付账，反正我也要买，您就尽情的买就是。” “反正最后我还要给宫中那位带好东西，所以你真的不用在难受，我会一起结账的。” 苏念云这才点点头，然后看向苏娇娇，“二楼那些招牌的，都给我包好……” “两位小姐出手大方，实在叫我太佩服了！” 苏娇娇一边称赞她们，一边把苏念云看好的东西小心翼翼打包装起来。 等最后账单递到苏华面前，顺阳最后结账的时候，才是真正吓了一跳。 “这……” “几瓶涂脸脂粉，竟然要上千两银子？” 顺阳吃惊不已。 “这位小姐，咱们这玉面琼脂，京城出了名的，我们用的东西，都是最顶级的。” “最好的珍珠，最好的药材，最好的容器……” 苏娇娇给她解释，玉面琼脂的东西都出在哪里。 这些，顺阳根本就听不进去。 她浑身上下，也就就带了一千两的银票出来。 她是真的没想到，玉面琼脂的东西会这么贵。 看着苏念云笑嘻嘻的拿着胭脂水粉，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她气的手上的长指甲都掰断了。 “萧长风……” 等苏念云买完东西，赵承霁已经坐上马车。 这一日对他来说，又有趣，又无趣。 “小萧侯……” 赵承霁和萧长风的眼神在空中交汇，苏念云已经看出二人之间浓浓的火药味。 “今日，我累了，便先回府去，事情咱们以后再说。” “谨遵太子殿下教诲。”萧长风低声道。 “顺阳，你还愣着干什么，我送你回去？” 赵承霁看向顺阳，“从刚刚开始，不就一直在喊你上车吗？你没听到还是怎么样？” “可是，我……”顺阳还不想回去。 她好不容易出宫一趟，又被苏念云诱惑着花了那么多钱， 她都花了这么多钱了，竟然还捞不着和萧长风说一句话，这岂不是很亏？ “咱们走了这一路，很累了，既然买完东西，不如再去茶楼喝个茶，如何？”顺阳好想提议去喝茶。 苏念云点点头，“好呀，城东新开一家茶楼，那里的茶最是好喝无比，我们就去那里……” “城东？”顺阳一愣。 “是呀，”苏念云点点头，“我想着顺阳公主难得出宫一趟。” “既然鱼汤我带你喝了最好的，那我就要带你去见识见识京城中最好的，这才对得住你和太子的身份！” “不必了，”赵承霁道，“忙了这大半日，我早累了，这就回去休息了！” 他和顺阳，相同又不同。 顺阳不能出宫，见萧长风很被动 他住在太子府，想见苏念云，又不在这一日。 所以，明知今日是苏念云在故意为难，他完全不在意。 “顺阳，上车，我送你回宫。” “可是……”顺阳还想再坚持一下。 为什么每次她对萧长风的事，总是差一步。 这多少年了，一次如愿的时候也没有。 这次，她好不容易出宫了，她是真的超级想抓住这个机会。 只要给她一个机会，一个正正经经、单单独独和萧长风说话的机会。 她相信，只要有了这一个机会，萧长风就会对她产生兴趣，继而不再执迷苏念云。 “顺阳，上车！”这次，赵承霁的声音带了冷冽和警告。 ------------ 第429章 严防死守 看到马车里的太子变了脸色，顺阳终于收起心中的不甘，慢慢上了马车。 在她手里，还提着自己用千两银票买来的教训。 看着二人一同进了车，然后一块消失在远处，苏念云终于松了口气。 “唉……” 她长长叹口气，“和皇家的人总是要处处斗智斗勇，真是劳心劳力。” 这时，苏娇娇来到苏念云面前。 “阿云，我刚才表演的不错吧？那个顺阳公主一下子就信了呢！” “不错，不错，”苏念云点点头，“你这演技，比以前自然灵活多了。” “娇娇，你就是天生做生意的人。” 得了苏念云的夸奖，苏娇娇笑的得意忘形。 两人在玉面琼脂门口笑了一会，才终于察觉到萧长风还在旁边。 萧长风看到苏念云的眼神，朝她点头示意，“你们两姐妹自去说话许久，为什么不关心关心我？” “你……这是在怪我冷落你？”苏念云诧异的问。 “我可没这么说。”萧长风摇摇头，拒绝了苏念云的这个推测。 “抱歉了小萧侯……” 苏娇娇后知后觉，“该是我撤退的时候了，我把我的阿云，就交给你了！” 苏娇娇站在玉面琼脂的门口，认真送他们离开。 这时，苏大也赶着马车过来。 苏念云率先扶着萧长风的手进了马车，然后是萧长风。 车帘子放下来，隔绝四周，苏念云才真正意义上彻底松了一口气。 “这一天把我给累的，萧长风……” 苏念云噘着嘴看他，“你可真是顺阳公主的香饽饽啊！” “你看她这一路跟的，那眼睛，那身体，就差绑你身上了。” “你也说了，是就差，而不是真的！” 萧长风打趣道，“她的那些非分之想，不都被你严防死守住了么？” “也就严防死守住这一次而已，谁知道她以后还会有什么奇特的招数？” “她要是趁着我不在你身边，把那些狐媚手段用上了，我不就要吃亏了！” “在你心中，我就是这么容易被别人勾引走了的吗？”萧长风审视苏念云。 苏念云道，“我信你。” 听她这么说，萧长风一笑。 但是接着苏念云又道，“但是我不相信顺阳公主，她这人，实在是心机叵测！” 萧长风神色变了几变。 “苏念云，说到底，你不信的还是我。” “我说了，我信你。”苏念云再度肯定道。 “他们都走了，你就不必再装了！” “我装什么了？”苏念云看着萧长风。 “我知道你和我故作亲密，都是为了气他们，既然人已经走了，那你就不必再装了。” “怎么，战场上无人匹敌的小萧侯……” 苏念云道，“我刚刚说的那些话，就不能是为了我未婚夫君吃醋么？” “吃醋？” “是，”苏念云点点头，“吃醋！” 萧长风唇角微翘，“你最好是真的吃醋，如果叫我知道你是在利用我……” 苏念云心中略有些愧疚，的确是有些利用，但是她也是真的在吃醋不假。 “中午的鱼汤是不是不错？” 苏念云百变话题，“要不要去苏家村？试试我族人继承的鱼婆婆的鱼汤手艺？” “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你邀请我去苏家村。” “不会吧，”苏念云摇摇头，“你之前都去过好多次了！” “那是去，而不是你邀请去！” 两者意义不一样。 “好吧，”苏念云道，“既然小萧侯这么在意这个的话，下次，我往你府里递个帖子！” “苏念云，”萧长风看着她，“你真是无可救药！” 苏念云愣愣的看着萧长风一会平心静气，一会又愤怒不已的样子。 她觉得自己刚刚说的话都十分正常，不知道自己又是怎么惹到他的。 她又试探的问道，“那明日中午，咱们去苏家村？” 萧长风道，“你拿主意就好。” 说完，他喊停了马车，然后骑上萧寒牵来的马，直接回府去了。 回府之后，萧长风就低声吩咐萧寒。 “明日让人去朝中替我告假，就说我偶感风寒，不去鸿胪寺了。” “主子，念云公主邀请您中午去苏家村，您干嘛早晨就告假呢？” 在萧寒看来，朝会散了之后，再去苏家村也来得及。 萧长风瞪他一眼，“让你安排就安排，问那么多做什么？” “诶，”萧寒点点头，“一切都听主子的！” 这时候，萧寒又想起另一件事。 “主子，这次回来之后，阿奴一直嚷着要见您，您要去看看她吗？” 萧长风摇摇头，“多派人手，好好看管她。” 她正经试图向苏念云下手，他永远不会原谅她，所以也不会再去看她。 “可是主子……”萧寒道，“阿奴她过去对您一心一意，我瞅着她有悔过之心，您不如……” “不如什么？” 萧寒咬咬牙，然后道，“倒不如还她自由，去做能做的事！” ------------ 第430章 傅家改立场 萧长风半路下了马车，这让春华吃惊不已。 “公主……” “一直就有传闻说小萧侯他喜怒无常，这几日我细细观察下来，他的确是有些……” 后面，春华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公主比她还聪明，这些事情，她定然瞧的比她一个婢女聪明。 毕竟皇上已经赐婚了，她现在说这些，只会让公主徒增烦恼而已。 不想，听了她的话，公主既没有愤怒也没有哀怨，反而安慰她。 “自古传闻误人，以后的萧长风是什么样我不清楚，但是他现在，定然不是那种人。” “可是公主，小萧侯他刚刚……也太不给您面子了。” 春华替苏念云委屈，“他明明是要送您回苏宅的，结果半路就下了车，被您自己扔在马车上。” “他走便走，”苏念云不在意，“可他留的暗卫，可是一直都跟着的。” “暗卫？”春华愣愣的看着苏念云。 “是啊……” 苏念云掀开车帘，看看外面晴朗的天空，和某一处的屋檐。 “公主，”春华有些懊悔刚刚说的那些关于小萧侯的言论，“您会不会嫌弃春华多嘴？” “怎么会？”苏念云摇摇头，“你是为我好，我会不知道吗？” “你放心好了，萧长风生气的原因我清楚，并不是你说的那个原因。” “公主您既然清楚，就应该想办法来化解……” 春华道，“每次都让小萧侯这样负气而走的话，时间长了，怕是真会伤及你和小萧侯的感情。” “我何尝不知道，可是感情这种东西，不是他给我十分，我就能还给他十分的。” “公主，虽然您现在没给小萧侯十分的爱，可是您是把他放在心上的呀！” “您那么费心的给小萧侯找莫家宝剑，还打听到他喜欢吃鱼，刻意在苏家村挖池养鱼甚至想开酒楼……” “等等，”苏念云打断她，“谁说鱼塘是刻意为他弄的？” “我不过是给族人找做生意的新路径，将来可以安顿更多的族人……” “好，公主不是刻意为小萧侯，那现在小萧侯都走了，咱们是不是回苏宅呢？” “别急，”苏念云道，“反正时间还早，咱们先去趟金鸣楼。” 苏念云进金鸣楼的专属包间时，傅铭正在看掌柜的送来的账本。 看到苏念云来了，他好像料想到了一般。 “怎么？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我会来？” “不惊讶……” 傅铭把账本递给掌柜，示意他先退下。 他亲自走到苏念云面前，请她坐下，然后给她倒上茶水。 “毕竟你最得力的族人帮手，也是你的好姐妹，她告诉你我去过玉面琼脂，很正常。” “我只是没想到，你来的这么快。” “说吧……” 苏念云把玩着冒着热气的茶杯，看着里面的茶叶缓缓舒展。 “你最近是有多么缺钱，竟然让玉面琼脂让生意给你做？” “这可不是你傅公子的作风，竟然能为了做生意多赚钱，公然求到对家门让人家让给你生意做的。” “听到这样的消息，我简直震惊的不得了，所以，是太子殿下又要大量用钱了，是吗？” 傅铭看一眼苏念云，“什么事都瞒不过念云公主的眼睛。” “我看你不是为了给太子筹措，你这是借机报复我上次借你的手，让萧长风知道太子对我心意的事吧？” 傅铭又是一笑，“还是那句话，什么事都瞒不过念云公主的眼睛。” 苏念云道，“行了，这件事是我欠你的，差点毁了你和太子之间的同盟，是我的鲁莽。” “你说吧，想从我这里拿多少钱，只要我力所能及，都会帮你。” 傅铭道，“在我说之前，我想请求你一件事。” “你说。” “我想求你的是，不论这件事你最后愿不愿意帮忙，都不要把这件事再透露给第三者知道。” 苏念云看着神色严肃的傅铭，“行，我知道了。” 她举起手，指向天发誓，“我发誓，绝不把今天发生的事，泄露给任何人。” “现在，”苏念云道，“你可以说了吧？” 傅铭歉疚的道，“你不要怪我多心，实在是牵扯太子，我总是要格外谨慎一些。” 苏念云点点头，“我十分清楚而且了解，你就直接进入正题吧！” “是这样的……” 傅铭回忆昨日太子找他说的事，“你也知道，太子殿下自成为太子之后，用钱的地方就和从前当皇子时大不一样。” “知道，”苏念云又是眉头，“局势不同往日，用钱打点的地方更多了。” “就是这样，”傅铭道，“可是偏偏……” 犹豫了半晌，他终于道，“我能调用的傅家的金钱已经不多了。” “这是什么意思？”苏念云讶然。 她只记得前世，傅铭是赵承霁当上帝王的忠实拥趸。 至于具体二人之间是如何合作和运作的，这些具体细节，她根本不清楚。 原来，傅铭在面对赵承霁要求时，也有过为难和犹豫的时候吗？ “我傅家生意虽然遍天下，但是我终究是其中一个不得宠的庶子底下的儿子。” 傅铭道，“虽然我最终押对宝，十八皇子终于当上了皇子，也算不辜负家族希望，不辜负之前花出去的那些钱，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六皇子向我伯父施压，伯父便向我父亲施压，而我……” 傅铭看向苏念云，“而我已经收到来自家族的命令，不允许再和太子产生关系，不允许在钱财上支持他。” “什么？” 苏念云道，“你傅家世代做生意，不会连这点算盘都打不响吧？” “你们要是这样和太子断绝往来，这无异于对赵承霁是釜底抽薪！” “而且你想过没有，”苏念云提醒道，“万一六皇子起势失败，你又要怎么面对赵承霁？” “这正是我焦心的地方！”傅铭毫不掩饰自己。 “六皇子这事，你告诉过太子殿下吗？” 傅铭摇摇头，“我家人如此反复，我怎么敢这种时候去见太子，而且……我也真的没法开口！” “你找我，是想我怎么帮你？”苏念云替傅铭纠结的慌。 “我的意思是，暂时不告诉太子傅家的决定，然后假装无处发生，一直满足太子的各种要求。” “等到傅家看到太子殿下真正的实力后，他们就不敢再如此瞧不起人。” “傅铭？” 苏念云惊讶的看着他，“你想用我的钱，去太子面前装好人？” 一瞬间，苏念云明白了傅铭的真正意思。 她翻个白眼，“那我……还不如直接把钱送到太子面前，这岂不是更好更快捷？” “那么……” 傅铭认真的看着她，“你要每次都去赵承霁面前，或者让他来找你成为一种常态吗？” ------------ 第431章 再失约 “你是生意人，我感觉咱们生意人的头脑都是一样的。” 傅铭对苏念云道，“否则你不会想到那种委婉的方式拒绝太子求亲，你始终不想和他翻脸。” “我不想和他翻脸很正常吧，赵承霁可是太子！”苏念云不想被傅铭拿捏。 “不对，”傅铭道，“你苏念云是太后义女，人人都知道你最得太后疼爱，你根本没必要那么讨好太子。” “要知道，你之前也没有讨好过赵承治，你的日子不是一样过的挺好？” “你派人打听我？”苏念云变了脸色。 傅铭老实的道，“我倒是不缺打探消息的人，但是念云公主的事迹，还需要我特别去打听吗？” “说书唱戏的，早把你的故事演了个十遍八遍，你早就是这个京中的传奇女子！” “传奇？”听到这样的词形容自己，苏念云一时倒十分得意。 傅铭看着一会严肃，一会又笑意十足的苏念云。 他有些摸不清她的性格，严格来说，他是根本摸不清她的性格。 反而苏念云把他看的清楚明白。 “你看，你我是合作伙伴，你把钱给我去支持太子，和你拿钱支持太子，结果都是一样的。” “结果才不一样，”苏念云白了他一眼，“你算盘珠子就差崩我脸上了！” 傅铭黯然，他正以为苏念云不会同意支持他的时候，苏念云忽然道，“但是……你都提到合作的交情了，那我能说什么？” “这样吧，”苏念云道，“药材行和布铺的生意，再加上金鸣楼这里……” “账上所有的钱，你暂时都不需要和我分账，需要多少，你就拿多少。” “但是记得……等你最后心想事成后，这些钱要一厘息钱不少的还给我。” “行行行，你答应就行，你放心，息钱我会按照当今最高的利息来计算。” 苏念云点点头，“既然你想按最高的息钱来，那我没意见，但是有一点，我需要你帮忙。” 傅铭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吧！” 他现在是求着她的时候，她提什么要求，他都会满足她的！ 苏念云道，“你不必一副我要扒你一层皮的模样，我的要求很简单，我要在京中要开一家酒楼，你帮我选一处人流量不错的地址。” “你疯了吧，你上次还说不再和我的生意冲突，可是现在就要开酒楼，你让我金鸣楼怎么办？” 傅铭道，“你难道忘了，金鸣楼让你赚了多少钱？你现在竟然要做金鸣楼的敌手？” “我说话算话！” 苏念云道，“你放心，我不是要做你敌手。” “我要做的酒楼不大，大了，我人手也不够。” “酒楼的生意很简单，我只卖烤鱼和鱼汤之类和鱼汤面之类，你放心好了……” “咦？”傅铭听着苏念云报上来的菜单，“这些菜，听着怎么都这么耳熟？” “这不是……萧长风每次去望月楼都常点的菜式么？” 随即他一脸笑意，“行了，我明白了，你真的不会抢我生意！” 离开金鸣楼，天色已经逐渐黑了下来。 “小主子。”苏大撩开帘子，扶她上马车，然后是春华。 回到苏宅，景儿已经睡着了。 苏念云看着睡梦中的小小面庞，帮他擦去鼻尖的汗水。 “公主，”慧心朝苏念云行礼， 苏念云道，“平安呢？” “我让人送他回房去睡了！” 苏念云道，“辛苦你照顾景儿了，你赶快回去陪平安吧！” 梳洗之后，苏念云躺在景儿身边，一边拍打着景儿一边睡着。 忽然，她在半夜起身。 因为她发现景儿身上发烫的厉害。 这是景儿第一次生病，即使苏念云自己医术高明，也依然是紧张不已。 等到后半夜景儿的高烧终于退了，苏念云才在一阵眩晕中，慢慢睡了过去。 春华不敢叫醒她，就是 等到苏念云再睁开眼，就已经是快中午了。 她首先检查了景儿，发现他没有问题之后，才彻底松了口气。 这时候，春华端着参汤来到苏念云身边。 “公主，今日的约……” “什么约？”苏念云还没有醒过神来。 “就是您今日约小萧侯去苏家村的约，您不是说要请小萧侯吃烤鱼的吗？” 苏念云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件事。 她看看还熟睡的苏景 “春华，你去告诉萧长风，就说今日的约改日再约吧！” “公主……”春华道，“昨日小萧侯就有些不高兴，我……” 她不该敢去见小萧侯。 “他要是生气也是没办法，你就跟他实话实说好了……” 春华只好硬着头皮去了萧侯府。 “……总之就是这样……” 春华道，“公主担心小公子的身体，今日不能和小萧侯您履约了。” 看不出萧长风什么神色，春华又接着道，“公主说了，等小公子病好了，一定补偿您。” 等萧寒送她出去的时候，她才敢大声喘口气。 “怎么，你很怕我们主子？” “怎么敢？”春华摇摇头。 萧寒打趣到，“你说的是反话吧？” 春华道，“其实，之前主子在漠北，我没有跟去，加上夏月没有跟着一起回来，我实在不太清楚我家公主和你家主子的具体关系，到底算如何……” “而且，自从两位主子被赐婚之后，我觉得小萧侯和我从前认识的那个小萧侯完全不一样了，我惧怕，也是应该的。” 萧寒道，“想不到，一向淡定自如的春华，也有这样的一面。” ------------ 第432章 景儿病了 萧寒第一次见到这么担惊受怕的春华。 他对春华的印象，还停留在一年半前，念云公主当街遭受刺杀这件事上。 当他领着人用力掀开歪倒的车厢时，春华就用自己瘦弱的肩膀，扛着沉重的车厢的挤压。 她用自己单薄的身躯，给孕中的念云公主支撑起更大的空间。 彼时，春华是大胆、坚定的人。 等他把她救下后，她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而是着急的守在生产的主子门口，一时不得主子平安的消息，她半步可不离开。 就是这样一个忠心耿耿、处事有分寸、在大事前分的清轻重的人，这会在小萧侯府，竟然是一种找不到分寸，只能小心翼翼的样子。 见她有些失去方向，萧寒安慰他，“你别担心……” “我家主子，对任何人都可能出现你说的那种反复无常的情况，但是独独对念云公主……不会！” 这件事，他可以百分百肯定。 守在主子身边这么多年，主子从没对哪个女子上过心，更从没有这种患得患失的表现。 主子是真的爱念云公主，他的反复无常、阴晴不定，明显是因为爱而不得。 “寒侍卫，你说的都是真的？” “一千一万个真！”萧寒笃定道，“所以，你完全没有什么好担心，我了解我的主子。” “那就好。”见萧寒说的这么肯定，春华松了口气。 小萧侯的人品她分辨不清，但是萧寒，她却能看的懂。 “这么说，”经由萧寒这么一解释，春华忽然明白，“小萧侯的确是把我们公主放在心上了。” 知道了萧长风真的在意公主，那么之前他的行为，那就完全可以理解了。 萧寒点点头，“主子，真的很喜欢念云公主。” 他道，“既然我跟你说了我家主子的心意，那么，你是不是也该跟我说说，你家主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念云公主对我们主子这么轻慢，可是心里一点也没有我们主子？” “轻慢？” 春华诧异的听着这个词，“你怎么能用这种词来形容公主，公主哪里就轻慢你家主子了？” “屡次向我们主子邀约而不赴约，这不是你家主子的作风吗？” 春华白他一眼，“公主最近几日，总是被突发的事情绊住脚，怎么就成了轻慢小萧侯了？” “而且，如果按你说的，我们公主是故意失约的话，那她这失约的代价也太大了……” “怎么说？” “你知道主子弄来那一把莫家剑花了不少钱，但是你知不知道那剑到底是花了多少钱？” 萧寒点头，“我听说莫家剑，千金难得。” “不错，千金难得，那要得了便不止千金。” 春华道，“那些钱，足够你们候府阖府上下好酒好菜的吃一年的！” “什么，那么多钱？”萧寒惊呆了。 侯府一年的开销，十万两银子是少的。 毕竟除了府中那些明面上的侍卫，还有不少暗卫。 这些人的衣食住行加在一起，不是一笔小数目。 “还有，你以为我们主子是临时起意要请小萧侯去苏家村吃烤鱼的么？”春华继续道。 “如果不是公主临时想起来，那是为了什么？” 见萧寒一脸打听的模样，春华却忽然止住了话题。 “算了，先不说了，我还要回去给公主复命，这就走了。” “欸，你还没有说完呢！” 萧寒想喊住春华，可是春华头也不回的出了侯府上了马车。 见萧寒送春华出来，苏大朝他腼腆一笑，“寒侍卫，我们先走了！” 说完，就赶着马车走了。 “就差一点，就都问出来了……” 看着马车远离，萧寒挫败的摇摇头。 回到书房，就见自家主子坐在那里看书。 但是他知道，主子定然不是真的在看书。 “主子……难为你从昨日就开始准备……” 萧长风把这次苏念云的邀约，当成赐婚后正式拜见苏氏族人的机会。 是以，他从昨天开始，就在准备各种礼物。 春华来之前，他已经收拾妥当准备要出发了。 “主子，我刚刚打探过春华的口风了，念云公主的确不是故意拖延。” “毕竟公主一向疼爱景儿公子，她不会用小公子来当借口，定然是景儿小公子真的病了……” “萧寒，”萧长风面无表情的放下手里的书，“说起来，我对苏景始终没什么印象……” 听主子这么一说，萧寒仔细回想，“主子，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念云公主很宝贝景公子，出入不放心任何人看管孩子，她总是亲自带在身边，连去漠北都带上了……” “就更别说，她给儿子请奶娘，却毋需奶娘喂奶，甚至要求奶娘把儿子带上这种奇葩事。” “不过，念云公主这么处处带着儿子，唯一带着去您面前的时候，还是在漠北，你莫名中毒浑身起红疹子的时候……” 而且，当时公主在屋中给主子治病，孩子是留在外面。 他记得当时无聊，着实陪着孩子好好玩了一阵。 想到那次，萧寒只觉脑中有些什么一闪而过，但是又什么都没抓住。 这时，萧长风道，“你收拾收拾，咱们去苏宅。” “主子，咱们为什么要去苏宅？”萧寒不懂。 萧长风道，“我马上和要苏念云成亲了，她的孩子便是我的孩子，如今孩子病了，我当然要去瞧瞧他。” “对对，”萧寒反应过来，他点点头，“主子您说的对。” “这景公子早晚要和您熟悉的，趁他生病的这个时机您去关心他，方便打好以后的关系。” 春华从小萧侯府回苏宅的时候，就见门口拴着几匹高头大马。 其中一匹她认识，是成管事的。 苏念云今日邀请萧长风去苏家村，除了让他尝试族人制鱼的手艺外，的确是有正式和族人介绍萧长风的意思。 毕竟，她和他已经有了婚约，身份上已经有所不同。 尤其，萧长风一直是族中人崇拜的对象，得知赐婚后，族人比她还兴奋。 苏成本来也安排好药材铺和皮货铺的生意，准备回苏家村的。 不等他自皮货铺出发，就被苏宅的族人通知说是小公子病了。 自从皮货铺和姚氏做上买卖后，因为皮毛质量好，皮货铺在京中稍稍有了些名头。 生意一好，苏成便趁着赚了些钱财，扩大了一下店铺，所以这些日子，他一直宿在皮货铺监工。 匆匆骑马回来，他来到苏念云面前，看着脸蛋红彤彤的苏景，心疼的道，“好端端的，景儿这是怎么了？” “成叔，就是寒热交替，发了烧，景儿没什么大事，你怎么还刻意回来一趟啊？” “景儿还这么小，他有点头疼脑热的，我真是心疼的不得了，不回来看看我不放心。” 说完，他把手里提的药和点心一块放到桌上。 苏念云看着他拿来的那些大包小包的药材，“成叔，你怎么拿这么多药材回来？” “小主子，这还是少了……” 苏三提着更多的东西走了进来。 “我只是让你那些普通的退烧的药材，你们带回这么多？”苏念云惊讶不已。 结果苏成一听是景儿发烧，就差领着苏三把整个漠北药材铺给搬过来。 “我担心景儿，他还那么小……” 这可是他们苏氏的独苗苗，是他们未来的小主人。 另外，苏成还带了一大堆点心吃的回来。 苏念云看着他们把药和点心摆满一桌，不由哑然。 ------------ 第433章 探望 “成叔，你买这么多吃的，怕是景儿吃到过年……” 苏成道，“这些都是京城的特色点心，我怕景儿生病不好好吃饭，就带了这些点心回来。” 这时，站在慧心旁边的平安，看到苏成手里的吃的，摇摇晃晃来到苏成面前。 苏成最近忙不大回苏宅来，但是平安却是个不认生的。 苏成见他这么乖巧懂事，当即一把他抱起来，然后把手里的点心拆包，拿起一块递到他小小的手里。 “成管事，这不可……” 慧心正要阻止，平安已经把点心塞到嘴里。 她一脸歉疚，平安是小公子的玩伴，又不是这里的主子，他怎么能吃主子们买的点心。 “慧心，无妨。” 苏念云道，“我一直是让景儿把平安当成好兄弟、好朋友对待的，吃几块点心而已，有什么不能吃的？” 几人正说着话，就见春华走了进来。 “公主。” 苏念云看她，“跟萧长风说了吗？他怎么说？” “嗯……”春华回忆道，“小萧侯只是很沉默的听着，并没说话。” “我也不知他是不是因为您的失约而生气，但是听萧寒的意思，似乎小萧侯是不会生气的！” “他若是生气，也是没办法的事。” 景儿病了，苏念云暂时不能考虑萧长风了，“这次事发突然，等以后我亲自去向他解释吧。” 她不容易她的景儿，出任何差错。 “公主……”这时，刘嬷嬷端着药来到苏念云面前，“小公子该吃药了！” 苏念云接在手里，试了温度后，慢慢喂到孩子嘴边。 景儿摇摇头，“不……不要……” 现在的苏景已经可以简单的说些话，这得益于慧心和他儿子平安。 两人总是陪在他身边，引导他说话，所以景儿的每一天都进步巨大。 见苏景拒绝吃药，小小的平安走到他身边，“不喝药，我们就不能一起玩了！” 平安的话倒是比苏念云的哄劝有用。 为了继续和平安玩，苏景当即一口气把碗里的药给喝光了。 苏念云笑着对慧心道，“平安这个大哥，当的不错！” “公主，平安怎么怎么能当小公子的大哥，平安就是个下人，您不用这么高看他。” “怎么不能当？”苏成道，“按着咱们的漠北的规矩，平安比景儿大，当之无愧是大哥没错！” 这时，守门人进来道，“小主人，小萧侯来了！” “萧长风？” 一听萧长风来了，苏念云急忙把景儿交给慧心 “你带着孩子去玩吧，我和大家出去见小萧侯……” 慧心抱着景儿点点头，“知道了，公主！” 跟着公主这么久，她知道公主的性格，但凡小萧侯在的场合，公主都不喜欢把小公子凑到他眼前。 简单收拾了下，苏念云最后出现在客厅。 “小萧侯……” 苏成这边已经请萧长风坐下喝了一杯茶。 见苏念云出来，又看她身后只有春华，萧长风不由想起萧寒的话。 “景儿，如何了？” 苏念云点点头，“烧已经退了。” 在场的苏宅人都是一愣。 萧长风道，“我既然来了，那便去看看景儿，如何？” “算起来，他的出生，我也守在旁边，和景儿有许多渊源。” “不，不必了，”苏念云道，“景儿刚刚吃了药，睡下了！” 明明孩子刚刚还在和平安玩耍。 不过虽然不知道苏念云为什么这么说，却没有一个人揭穿。 苏成想的则是，阿云这个孩子，是不是在担心景儿会影响他们未来夫妻的感情？ “既然景儿没事了，那我便走了，你也好好休息。” 看出苏念云的敷衍和护犊子，萧长风的脸上完全没什么表情，叫人看不出喜恶。 跟在后面的萧寒，见自家主子苏宅的凳子没坐热乎就要离开，当即把手里的东西奉上。 “念云公主，这是主子给小公子准备的一些玩具……” 把礼物放下后，他急匆匆跟着萧长风离开。 “阿云啊，你这是为何？” 看着萧长风没趣的离开，苏成不解的问苏念云。 苏念云没有说话。 苏成跟她推心置腹道，“阿云你是不是怕小萧侯因为孩子的事而……” 后面的话，他当着众人的面说不出来。 “你别担心，小萧侯不是那种人……” “而且，在咱漠北，带孩子改嫁这种事再正常不过。” “小萧侯要是在意，他当初就不会向太后求亲，也不会保护你这么久。” “成叔，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是……” 苏念云摇摇头，“有些事，我还没想明白怎么跟他开口，暂时不让景儿和他见面是怕扰乱我的思路。” “阿云，你到底在纠结些什么，不如说出来，让我帮你……如果我不行的话，不是还有你阿珠婶？” “不用了成叔。” 苏念云摇摇头，“有些事，需要我自己想明白，和你和阿珠婶说，都不行，你让我慢慢想想如何？” “也罢，”见苏念云十分纠结，苏成也不再逼迫她，转而道，“那你慢慢想，万一想不通，也千万不要钻牛角尖！” 苏念云点点头。 她本来是想慢慢找个合适的时机，把景儿的事和他失去记忆的事，好好说清楚 。 万万没想到，她时机还没找到，中间又出这么多岔子。 机会，暂时没有了。 …… 从苏宅出来，萧长风心中冰冷。 “萧长风，你从这苏宅自找了多少没趣，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呢！” “主子……” 萧寒道，“我觉得，定然不是您想的这样，不如……” 这时候，一辆马车停在萧长风面前。 “这不是小萧侯么，听说你今日告病假，怎的这会在街上？” 听到声音，萧长风眸中划过一抹异色。 他缓缓抬头看向马车中的人，“萧侯爷，我正是病着也闲不住的人，你不必多管闲事。” 萧虎道，“萧长风，你不要觉得我会一直针对你，你救了萧雷，这件事我要好好感谢你！” “不必了，”萧长风道，“我是在军中，为了朝廷，为了战事，如果是为了我自己，我是不会去救人的！” 说罢，他转身就走。 主子这么无情的走了，萧寒却不能。 他急忙朝萧虎拱手，“大萧候，我们主子今日身子不适，多有得罪。” 萧虎没把这当回事，回府侯后首先问下人二儿子的去处。 “侯爷，二公子还没回来……” 萧虎便问道，“大公子呢？” “大公子在院中……” 萧虎便先去了萧雷的院子，就见萧雷只是看着书发呆。 萧虎见他这个样子，一脸走神的样子。 儿子没了嗓音后，整个人都跟着阴沉了下去。 本来想着让他好好读书，懂些大道理，以后做些其他事。 但是，儿子似乎也不想读书。 就在他气愤的转身离开后，孰不知，萧雷听外面下人说了萧长风和苏念云被赐婚的事，此时才知道苏念云已经回了京城。 他想到她在关键时候救了自己的命，他的嗓子现在旁人没有法子，也许苏念云能帮上忙。 她能救自己一命，也应该有办法来治他的嗓子吧！ ------------ 第434章 大萧侯府中事 萧光醉醺醺回府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徐姨娘身边的小厮一直守在门口，见他回来，立刻迎了上来。 他附在萧光耳边，把侯爷因为萧虎不好好看书而生气的事情跟他说了，提醒他侯爷今日生气的点，千万不要踩上去。 萧光点点头，“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那小厮见公子真的明白了，当即点点头退下。 等徐姨娘身边的小厮走了，萧虎身边的小厮才姗姗而来。 “世子，下人们说您回来了，侯爷让您去他房间。” “我知道了，这就去！”萧光点点头。 一边跟着小厮走，一边他狠狠抖了几下身上和拍拍衣裳。 他在外面喝了一晚上的酒，知道父亲不喜欢醉醺醺的人，就抓紧时间散散身上的酒气。 不过，他做这些都是徒劳的，因为他踏进父亲书房的第一步，父亲就立刻第一时间闻到了酒味。 他嫌弃的皱了皱鼻子，“你最近……饮了不少酒啊！” 萧虎是军中出身，虽说已经不带兵打仗很多年，但是一些根深蒂固的习惯，却是一直没改。 比如，饮酒。 萧虎除了必要的、重要的应酬，其他时候，都是滴酒不沾。 正是因为他这个习惯，所以他对儿子最近频繁饮酒，感到很是不满。 “父亲，实在是没有办法，您也知道，六皇子最近缠咱们萧家是越来越紧了，他这天天叫日日找我的，我实在是不能不喝。” 萧虎脸色阴沉，“这六皇子也是，真是阴魂不散。” “爹，毕竟大事还没有尘埃落定，您说这种话，未免言之过早，所以我觉得咱们应该和六皇子，各留一条退路。” 见萧虎不赞同，萧光继续举例道，“爹，您也知道，朝中事历来瞬息万变，咱们不得不留退路。” “好吧，”萧虎道，“爹老了，这个家早晚要你做主，你如今在朝中刚刚有了些名望，你觉得什么正确，就去争取吧！” 萧虎收了所有火气。 他迁怒二儿子，也主要出因为今日见了大儿子不甚争气。 虽然一个儿子因为受了打击不再上进，但是好歹他还有另一个儿子。 “你自小体弱，不要太过劳累自己。” “爹，”萧光道，“我的身体，那是小时候的事了，我早好了……” “是么？”萧虎敷衍的点头，“你好了，就好。” 他早不记得两个孩子儿时都是什么模样。 “爹，你不用担心我，我会把朝中事处理好，也会把家照顾好。”萧光向萧虎保证。 “好，好……”萧虎道，“有你的承诺，爹放心。” 离开父亲书房后，萧光的脸色就变的更加不好看。 自从大哥受重伤回来后，父亲就去皇上面前把世子的位置求了。 在外人看来，他得了盛大的恩典，可是在他看来，这却是无形的枷锁。 他一个庶子，当上侯府世子，这可是京中少有的事。 尽管在母亲看来，他是更上一层楼，一定会在京城世家中备受喜欢，但是实际萧光知道，他在众位世家子弟中，是抬不起头来。 萧光不得不通过其他方式来认可自己。 等他回到院子，就见新娶的妻子立刻迎了上来。 “世子，在哪里喝的这么醉，快，我扶你去换衣服洗澡……” 萧光一把甩开她的手，“不用你扶我，我可以自己走！” 世子妃愣在原地，“世子，你今天是怎么了，你以前可从来没这样对过我！” “怎么对你？” 萧光摇摇晃晃的道，“从前我向你家求亲，你父母和你，可从未把我放在眼里。” “如今我当上世子了，你们巴巴的过来结亲了！” “萧光，你怎么说这样的话？你我当时情投意合，我父母虽然因为你庶子的身份一直没同意，可是我对你……” “你对我都是虚情假意！” 萧光打断她的话，“你不必在这里睁着眼睛说瞎话，你偷偷送我大哥荷包的事，我早就见过了。” “萧光……你在说什么？”世子妃有些愣愣的不知所措。 她的心是虚的。 他们家是勋贵世家不错，可是不代表就一定要清高。 她承认，当初听了父母的话去讨好萧雷是有些鲁莽。 这，她不否认。 可是，她的心却是始终向着萧光的。 天知道，当她得知萧光继承了世子之位吧，她有多高兴！ 她以为，这下终于算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她以为，成亲后萧光会和她一样高兴。 万万没想到，成亲不到半个月，萧光不仅没来过她房里，甚至夜夜买醉晚归。 今天，她终于忍无可忍的站在院子里，等着他回来。 “世子，你听我说，过去我是送过大公子荷包，但是那都过去了，我现在是你的妻子。” “我们如今都成亲了，这件事该成为过去了！” 萧光冷然道，“怎么过去？我曾经心心念念的人，为了家族荣耀、富贵前途要和我大哥定亲……” “结果我大哥自战场回来，失了声音失了世子之位，你就再度和我结亲。” “你们吕家真是打的好算盘！” “萧光，你也说了，那是吕家，不是我，我自始至终都是爱你的。”世子妃试图解释。 “你用的行动，告诫我不要相信你说的任何话！” “你要嫁的是世子，而不是我或者我大哥，说到底，我们不过是你可以利用的工具而已。” 听萧光如此说，世子妃的脸色惨白，这个槛他是永远迈不过去。 争吵了完，醉醺醺的萧光索性也不回房间，而是转身就走。 “这大半夜的，你要去哪里？”世子妃上前想要拉住萧光。 萧光一把甩开她的手，“我想去哪里都是我的自由，跟你没有关系！” 说罢，他就头也不回的离开院落。 浑然不管世子妃因为他的大力甩到地上，磕破了手肘。 “世子，这大晚上的，又喝醉了，不能到处乱走了，还是赶快回去休息吧！”跟着萧光的小厮劝解道。 萧光不理会他，而是径直去了萧雷的院落。 他砰砰的敲萧雷的门，“大哥，你醒醒，醒醒！” ------------ 第435章 萧雷上门求医治 萧光一边拿着酒壶往自己嘴里灌酒，一边敲着萧雷的门。 然后嘴里胡言乱语的说一些胡话。 自萧雷知道苏念云已经回来后，一直兴奋的睡不着觉，他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去决定去找他。 此时，萧光砰砰砸门，他不得不起身去查看。 “大哥……”见萧雷终于打开门，萧光喊了一声。 萧雷嫌恶的躲开他的触碰。 从他从漠北回京城之后，她就知道他的想法。 “大哥，你要知道，不是我抢了你的位置，是命运把我推上来的！” 萧雷再度后退一步，躲开醉醺醺的萧虎。 他不能说话，眼中蕴含着愤怒。 “对，就是这种眼神，”萧光道，“自从我成了世子之后，你就一直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大哥，虽然你不能说话，可是我懂你的眼神。” “自小，我就很喜欢你跟着你，把你视为我的榜样，我喜欢你喜欢的……” 萧光道，“可是我万万没想到，有一日，咱们会成这个模样和这种关系。” 萧光愤怒的把阻拦他靠近萧雷的人给推开。 “世子，世子，大公子都休息了，您还是别打扰大公子了，世子……” 几个下人都围过来，阻拦萧光。 萧光身上没功夫，一时挣脱不开，只能拼命朝萧雷念叨，“大哥，我苦，我心里苦啊！” 这时，他母亲徐姨娘也过来把人拉走。 “光儿，你清醒下，你喝多了，赶快回去歇着吧！” 眼看下人都拿萧光没办法，萧雷终于按捺不住，上前一记手刀把人给敲晕了。 看着萧光软软的倒在小厮怀里，萧雷眼中充满嫌恶。 一有事就疯成这样的人，不是他弟弟。 看着下人把萧光弄走，萧雷安静的回去睡觉，然后第二日一大早就去了苏念云的苏宅。 今日的景儿已经大好，又能活蹦乱跳。 景儿好了，苏念云就有空思索该如何处理和萧长风的关系问题…… 自他们回京城，好像真的没有好好沟通过，而且不停的有人干扰他们，然苏念云没法安安静静捋出一个头绪。 正想着今日难得清净，正好适合好好思考一番，不想立刻有守门来报告，“小主子，萧大公子求见您。” “萧大公子？” 苏念云一时想不起来，这是谁。 京中姓萧的人家，她第一想到的是萧长风。 “公主，是萧雷，是您在漠北救下的那位。” 春华虽然没跟着主子去漠北，但是主子在漠北救人的消息，还有被救人，都是在京城的。 萧虎恢复之后的用药，一直是在漠北药材铺拿。 可以说，大萧侯府的人，十分照顾药材铺生意了。 “原来是他。”苏念云点点头，“让他来吧。” 萧雷见了苏念云，就想起自己拿生死存亡的一瞬间，当时的绝望感袭上心头。 “你没事吧？”见他脸色不对劲，苏念云担忧的问道。 萧雷这才回过神来，他急忙摇摇头。 “念云公主……” 侍卫在旁边替他说话，“我们公子很感激你在漠北的时候救下了他。” “这没什么，”苏念云摇摇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你为东陵为漠北出战，也是为我苏氏一族报仇，我应该的。” “不过……你们来这里，应该还有别的事吧！”苏念云看穿他们的目的不单纯。 “公主，您果然心思玲珑。公子来，是想求您帮助他找回声音。” “公主，您当时亲自为公子医治，公子的病情，您应该最清楚。” “我记得您当时说过，若是后续慢慢恢复的话，公子不是没有说话的可能……”侍卫一口气把萧雷想说的，都说了出来。 苏念云点点头，“我是说过，可是我说的是可能，没说一定行……” “公主，公子的意思是，哪怕有一百万的可能，他也想试试，求您帮他找回声音。” 苏念云道，“我没有百分百把握，手给我，我先把把脉吧。” 萧雷颤抖的伸出手。 苏念云反复摸了脉之后，又检查他的嗓子。 萧雷解开脖颈的高衣领，露出里面对穿的圆形疤痕。 看到这个，初晴不由一阵窒息。 当时那种紧张刺激的场景，重新浮现眼前。 “萧雷，”苏念云道，“其实你能活下来，已经是很命大了，我觉得真的没必要一味追求重新找回声音。 萧雷摇摇头，满脸痛苦之色。 “公主，您不明白，主子没了声音之后，也没了世子职位，随即受到家族轻视，这日子真是没法过。” 苏念云道，“还是要接受现实……” “公主，这对主子，也对二公子不公平！” “您可知道，昨夜二公子喝醉了酒，因为大公子不能说话，就大闹他的房间。” “他欺负我们公子不能说话了，就拼命的说话刺激我们公子，这简直了，您是没看到昨夜那种场面，就是脾气再好的人，也受不住！” 听了小厮所说，苏念云也是一凛，她见的这种太多，对萧雷没什么同情。 他还能活下来，她呢？ 她都死了一回了！ 不过，也许是因为同病相怜吧，都是死过一回的人。 苏念云对萧雷道，“你真的想把嗓子治好？” 萧雷点点头。 苏念云道，“其实你的声带受损严重，因为愈合还紧缩的……” “即使你受了很多苦之后，你的声音也不会如以前，只是勉强能说些话而已，即使这样，你也愿意吗？” 萧雷重重的点点头，表达了他的决心。 “好吧，既然你决定了，我刚刚检查了你的伤口，都已经恢复好，但是你真的决定……” “还有……”苏念云道，“这种事，我只在猪牛羊身上做过，没在人身上做过。” 之前给萧长风治脸也是。 “而且，现在距离那时候又过了好几年，我需要好好练习一下，才能给你治疗……” “没问题，”小厮看着萧雷比划，然后学给苏念云听，“大公子说他愿意等！” “那好，你们要往我这里送活猪、牛、羊……” “这是为什么？”小厮不解。 苏念云道，“刚刚不是跟你们说了，我早忘记了……” “我需要熟悉一下，虽然人体与猪牛羊不甚相似，但是练个手熟，总是没问题的。” ------------ 第436章 三十年河东 萧雷神情恍惚的从苏宅走了出来。 他没注意脚下台阶，差点一脚踩空。 “公子！”小厮急忙扶住他。 萧雷推开他的手，没让他扶，而是选择自己走。 “公子……您等等我……”小厮急忙追上他。 萧雷恍恍惚惚走在街上的川流的人群中。 虽然他求苏念云求的恳切，表达想医治嗓子的坚定，但是真正走出来，脚下是发虚的。 一切，都是因为苏念云跟他说的医治方法，太震撼了！ 苏念云说，如果他真的想把嗓子治好，需要把伤口重新切开，然后把里面断开的声带重新接上。 把脖子上的伤口重新切开…… 他的手不自觉摸上脖子，大半年前那种脖子被洞穿的绝望感重新弥漫全身。 炎热的夏日，他却是浑身冰凉。 那段充满痛苦的回忆，每每想起来，他都是浑身不适。 看他走不稳路，小厮几次想上来扶他，都被他给推走。 从前他不学无术，一心尚武，凭着世子之位加身，肆意妄为。 一场得意洋洋、指手画脚的出征，改写了他的一生。 被送回来养伤后，他的确趁机看了那么几本书。 基本每一本圣贤书，都反复说过那么几句，自己的路要自己走之类的话。 所以，他没让小厮扶，这是属于他自己的路，就是哭着、痛着，也要他自己走完。 他大概只懂了苏念云说的把伤口揭开，重新续上之类，其他一些名词，他听不懂。 苏念云说，就算做了这些，他也不可能一定能说话，而且，极有可能他还会在做这些中死去。 死？ 过去的萧雷害怕，现在的萧雷却早就不怕了。 没了世子位之后，他觉得他受的的苦，要比死更让人难受。 自己侯府中的下人捧高踩低就算了，有些胆大的，看着他不能说话了，暗里在伺候上有所懈怠，都是常有的事。 而他们之所以能这么做，皆是因为母亲已经不管他了。 准确的来说，在他刚回府的时候，母亲还对他上心过。 但是当得所有太医都说他不能再恢复声音，而且皇上已经准备把世子位给萧光继承后，母亲韦氏甚至都没再多看他一眼。 从前，他知道母亲是在他身上带着无尽期望的，他也的确按着母亲的期望在做。 倒是万万没想到，丢了世子之位的他，竟然能连母亲一眼都不愿意看，这才是真正的诛心。 所以，即使苏念云他可能会死…… “公子，”这时小厮拦住他，“别再往前走了，再往前就是菜市，那里面三教九流什么都有，会污了您的身份。” 身份？ 萧雷诧异，他什么身份？ 人说落毛的凤凰不如鸡，爹不疼娘不爱的他，现在怕是还不如那菜市的鸡。 他没听小厮说什么，而是毅然决然的走了进去。 “主子，您要买什么，您跟我说，我去……诶，主子那里脏，小心……” 很快，小厮跟着萧雷来到菜市最热闹的摊前。 萧雷无声的指着那个磨刀霍霍的屠夫身后。 小厮看去，正是几只待宰的羊羔。 “公子……您不会真的想要按念云公主说的做吧？”小厮瞪大了眼。 萧雷点点头。 苏念云是把他从死亡线上拼力拉回来的人，既然是她说的，哪怕只有一分希望，他也愿意尝试。 “公子，您不要冲动，这事还是回去和老爷、夫人再商量商量……” 萧雷看向小厮，眼神带着询问。 他的意思是，“他们已经不管我死活了，你问了他们，他们也不会管的。” 不，母亲不会不管的，她一定会同意。 这便是他的母亲。 她对他，有最强烈的期盼，也可以说，她对他没有任何期盼 没了世子之位，他大概连她儿子都不是。 母亲对他失望至极，他何尝不对母亲失望至极。 所以这次找苏念云医治的事情，他决定悄悄进行，不告诉任何人。 毕竟，母亲膝下再没有别的儿女，如果他还能搏一搏的话，母亲一定会同意让他试试的。 所以，还去问什么呢，结果都一样！ 小厮显然也想到了这种结果，他讪讪的闭上嘴。 最后，还是看向屠夫，“老板，你身后的那几只小羊羔我们都买下了！” “好嘞！” 壮硕的屠夫一看对方财大气粗，立刻抄起利刃。 他贴心的问，“你们是想怎么个切法，我给你们收拾干净了，你们再拿走么？还是直接给你们送上门？” “不，不，”小厮摇摇头，“不要杀，我们要活的。” 小厮付了钱，留下苏宅的地址，“你把这些羊羔送到这里就好，注意，我们不要死的，只要活的。” “好。” 屠户知道富贵人家规矩多。 也许人家不喜欢在外面宰杀羊羔，就喜欢在家自己的厨子宰杀。 留小厮在后面结账，萧雷继续往前走。 虽然苏念云是说猪牛羊各种牲畜都可以给她练手，但是他还是觉得小羊更好。 羊的脖子看着和人类的脖子粗细差不多，苏念云拿羊来练手，应该更合适吧？ 正想着，一个屠户绑好大肥猪，正一刀插进白胖肥嫩的猪脖子间，瞬间鲜血喷涌而出。 看到这一幕，萧雷不由惊恐的捂住自己的脖子。 这时小厮追上来，“公子，我知道你只挑选小羊给念云公主了。” “不如您先回府，你想给苏宅送几头羊过去，告诉我个数目，由我留在这里买好了以后再回府……” 其实小厮真正想劝公子，打消这个念头，不要冒这个险。 如果不治，顶多是公子不能说话，如果治了，公子有可能没命。 作为公子的口舌这么久，他差不多和主子通了心意，知道公子不会再改主意了。 萧雷朝小厮比划了手势，然后就自己先行离开了菜市。 走在熟悉的街头，他不由想起过往，骑着高头大马，骄傲自负看不起任何人的自己。 他还记得当初在街头欺负一个落魄家族的子弟。 那人被打的口唇流血，躺在地上朝自己怒吼。 “萧雷，你记得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你不会永远这样得意的！” 那时，萧雷是这样回答的，“我父亲戎马出身，为东陵国立下汗马功劳，我们家的功勋实打实的，不是你等没落世家可比。” “呵呵……” 那人狂笑，“若是没了你父亲，你连我还不如，你的狂傲可不是你自己的，那是你父亲给的！” 这人一语成谶。 父亲不给他这份骄傲，他便什么也不是了。 母亲不给他依靠，他就什么也不是。 萧雷越走神情越落寞。 好巧不巧，迎头遇到当年自己欺负的人。 被萧雷当街侮辱后，蒋荣回去之后更加发愤图强，终于让他在去岁的科举考试中，一举夺魁，得到皇上的重用。 如今，他已在户部任职，头脑清晰手脚麻利的他，深得上头喜爱，不日就能提拔为侍郎。 此时，春风得意的人，遇到失魂落寞的人，从前的境况，反转了。 “呦呦，这不是萧世子吗？” 不等蒋荣说话，他身边的几个同伴已经抢先发难。 “胡说什么呢，哪有什么萧世子？萧世子在礼部当值，现在应该没放值呢！” “啊对，说错了，不是萧世子，是萧大公子！” “咦，萧大公子，咱们老熟人见面，你怎么都不说话？” “就是，萧大公子，难得咱们街上偶遇，你怎的一句话都不说？” 萧雷被他们挡住去路，只得停下脚步。 不能说话不能反驳的他，站在那里任他们奚落。 ------------ 第437章 风水轮流转 “你们又胡说，你们什么身份，也配萧大公子和你们说话？” “也是，咱们是什么人，一群穷酸相的土包子，哪里配和父亲战场上厮杀永世享受功勋的人说话！” “就是就是，他自己上战场首战失利，被小萧侯冒险从战场拖回来有什么了不起，他父亲了不起就行了！” “你说起这个我就想呀，人家那小萧侯和他年岁差不多，同样都是姓萧的，怎的人家就是战神了，而有的人却成了战场的笑话了！” “这你就不懂了，小萧侯没有父亲永世为侯呀，他得给自己儿子弄个永世为侯的父亲……” “有道理，你看那些有父亲永世为侯的人，当初可着劲的欺负咱们，凭什么呀？” “就凭他父亲是英雄，他是狗熊呗！” “哈哈……” 蒋荣身边的几个伙伴，笑的大声而肆意，一如当初萧雷肆无忌惮的讽刺他们一般。 有几个读书人路过，不由站下脚听几人说话。 他们觉得这几人说话，真是讽刺、酸人的极致典范，当要好好学习下。 “萧雷，我们说了这么多，你怎么不说话？” 萧雷无奈的看着他们。 风水轮流转，这个道理早在他不能说话后不久就知道了。 养伤的这些日子，他因为自卑很少出门，所以暂时隔绝了这些伤害，但是一旦出门，这些伤害就不能避免。 没办法，谁让他当初得罪的人太多。 萧雷当成自己的报应，只站在那里应着。 他丧失了嗓音，但是没失去武力，即使他不能用语言回击他们，但是他可以用身体。 萧雷却什么也没有做，只任这些人尽情讽刺。 “我说你们，枉当官这些日子，竟然这么多消息也不知道……” 当中最高那人道，“萧大公子受重伤，虽然捡回一条命，但是失去了声音。” “他现在不能说话了，你们想让他回应什么呢？” “哦？”另有人惊讶，“什么，萧大公子哑巴了？” “可不是，哑巴了好久了，你这消息未免太滞涩了！” “哈哈，这萧大公子不能说话，岂不是不能炫耀爹了？” “只要有心，总是有办法的！” 萧雷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任他们说个痛快。 来自家人的轻待，早让他麻木，这些外来的声音又如何会再让他起什么涟漪。 经历痛苦，他也能感知别人的痛苦。 今日，他愿意当这个出气包，让这些人出一出当初他们受的气。 言语再伤人，也没有他经历的那一箭痛苦。 “嗨，你们在干什么？” 就在这些人见萧雷不为所动，变本加厉围着他尽情侮辱的时候，萧雷身边的小厮赶了过来。 “几位，你们也是朝中有了官位的人，这么欺负我们公子，不好吧？” “小子，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是在欺负了？” “我们明明在和萧大公子叙旧，萧大公子，你说是不是？” “行了，”蒋荣出声打断他们，“叙旧叙的差不多了，咱们身上还有别的事，别耽误时间，快走吧！” “诶？蒋荣，他当初那么对你，你怎么……” 蒋荣捂了那人的嘴，低声劝道，“过去的已经过去，况且他也是因为战事负伤，没必要那么刺激贬低他。” 刚刚几人欺辱萧雷，他看的清楚。 见他们围着萧雷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都没引的萧雷暴躁如雷，他就知道这人经历战争和死亡的洗礼，与从前的萧雷已经大不相同了。 他们是文官，没经历战场厮杀，但是京城最近关于当时两国交战时的状况，陆续被一些荣归的老兵宣扬了出来。 东陵与番邦的首战，番邦用了铸铁的箭矢，力求首战打击东陵士气。 所以严格说来，萧雷虽然有指挥失当之嫌，但也是替后面的士兵试探了番邦的兵力和武器，属于身先士卒了。 不论战况最终如何，他这份愿意首先领兵出击的勇气，就值得肯定。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现在的萧雷和从前的萧雷不同，咱们和他们针锋相对已经没了意义。” 几人看着脸上没一丝怒意甚至有些麻木的萧雷，顿觉无趣，跟着蒋荣头也不回的离开。 “公子，您没事吧？”小厮这时急忙检查自家公子。 萧雷摇摇头，看向小厮。 小厮知道他想问什么，当即点点头，“您放心吧，一百只小羊，都让人送去了苏宅！” “公子，事都办好了，咱们回府去吧！” 萧雷点点头。 两主仆是离开了，但是很快，苏宅就被一片羊群的“咩咩”叫声淹没。 自萧雷走了之后，苏念云就翻出柜子上的医书，研究和萧雷的伤的相关。 景儿和平安则是被她安排在矮榻上，两个人苏念云一人发了一张纸和一支毛笔，让他们写字玩耍。 半个时辰后，二人面前的纸张空白如常，可是他们的脸，却被对方画成花脸虎。 慧心在一旁一边笑，一边看着，也不上前阻止。 在漠北，更调皮的孩子也有的是，大家看孩子的原则就是自然放纵，只要他们不受伤即可。 这边，苏念云看着书，那边孩子认真的画着对方的脸庞，正在气氛一片和谐中的时候，突如其来的山呼海啸的羊叫声袭来。 “怎么回事？”初晴猛的站起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慧心第一时间抱起苏景，接着又把平安搂进怀里。 “公主，您快去瞧瞧吧，陆陆续续有人往咱们苏宅送来好多羊！”春华急匆匆的进来回复道。 苏念云急忙快步来到院中，就见院子当中此起彼伏的白茫茫一片，此起彼伏的，还有羊叫声。 刘嬷嬷领着其中一个送羊人来到苏念云面前，“公主，他就是领头往这送羊的。” 听刘嬷嬷说话，这人才知道，眼前的竟然是位公主。 只是他区区一个屠户，一个平头百姓，对苏念云不甚清楚，不知她是宫中的哪位公主。 “看你穿着，你是个屠户？”苏念云问道。 “是，是的，”这人结结巴巴的道，“我是菜市的张屠户。” “是谁让你往这送的羊？” “是萧府的大公子，买羊那人是这样说的，他说只管往这送，这里的主人知道我们为什么往此送羊。” 苏念云哭笑不得，“我是说让萧雷一日送只猪牛羊什么的供我研究用，可没说一下送这么多！” “这……我就不知道了，”那张屠户紧张的道，“那，公主，我能离开了吗？” “我往这送羊，摊子没人照顾，要回去看摊子了？” 苏念云又看看站在大门口，那一群送养人，显然他们不是屠户，就是羊贩子。 看看这一群羊吵的她头疼，可是又不能让人带回去，毕竟萧雷已经付过钱了。 “行吧，你们走吧！”她点点头。 这几个屠户、羊贩子的立刻转身离开。 “公主，您跟萧大公子要这么羊，这是要做什么呀？”刘嬷嬷不解的问道。 萧雷来时，她在后厨给小公子炖药，不知好端端的怎么人家就送这么多羊来。 “欸，”苏念云叹口气，“先想办法安置这些羊，刘嬷嬷，事情我一会单独跟你说。” “这么多羊，得有一百多头吧，该往哪里安置呀？”刘嬷嬷也犯了难。 苏三提议，“后院空旷，先暂时赶到那里，然后再想处置的办法！” “只能如此了！”刘嬷嬷点头。 就在众人齐心协力往后院赶羊，苏景和平安趁乱捉住一只落单的小羊，咯咯笑个不停。 苏念云便也笑了。 ------------ 第438章 好心有风险 吩咐慧心看着孩子，不要被小羊踩踏到，刘嬷嬷拉着苏念云进屋。 “公主，您到底答应了萧大公子什么事，他为什么要突然送这么多羊来？” “刘嬷嬷，是这样的……” 苏念云便把萧雷来此求她医治嗓子的事说了出来。 “公主，如果萧雷要付你酬劳，只需给银票或者银两就好，为什么要给这么多羊？” “其实，我只让他每日送一两只来给我练手即可，怎么想到，他竟然一下子送这么多，他误会我的意思了！” “公主，练什么手，为什么要练手？” 刘嬷嬷认真的看着苏念云，“您是怕说出来我不答应，是吗？” 苏念云一笑，“知我者，刘嬷嬷也。” 她也没想到萧雷阵仗这么大，她想偷偷练习也不行。 “我用要牲口来练手，要给萧雷治疗嗓子，需要把他脖子上的伤口重新打开，然后把声带给他接上……” “公主，别说了！” 听的刘嬷嬷脖颈一凉，她不由捂住自己的脖子，“‘公主，这太危险了，您不能给萧雷做这种事。” “可是我已经答应他了，而且，你看他送这么多羊来，显然是十分期待的，我不能出尔反尔。” “公主！”刘嬷嬷语重心长道，“这件事太冒险了！” “刘嬷嬷，我知道你担心我，治不好萧雷，没法向大萧侯府交代，但是医者行医，本来就是有风险的事。” “萧雷是我一手救治，没人比我更清楚他脖子内部当初受伤的情况，所以，我帮他重新接上声带的概率更大些……” “公主，今日但凡换一个别人，我都不会这么坚决反对，但是萧雷真的不行。” “公主，我刚刚也听春华说了几句。” “她说您很同情萧大公子如今的际遇，被人瞧不起，被兄弟挤兑什么的，说实话，我也很同情他……” “但是，您可知道他的母亲是何等人物？” 刘嬷嬷着重提到了萧雷的母亲。 “韦氏，那可是相当嚣张跋扈的一个妇人，韦家是皇室远亲，韦氏自幼就在京中耀武扬威。” “萧雷是她的宝贝儿子，而且就这么一个独子，如果您在医治萧雷的过程中出了任何意外，她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一旦被这样的女人缠上，那可真是癞蛤蟆跳脚背，一辈子要被她恶心的！” “刘嬷嬷，你这形容……”苏念云忍俊不禁。 “公主，我跟您说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其实韦氏的威名，前世的苏念云就有所知，但是听了刘嬷嬷的话，她算是对韦氏有了一个完整清晰的认知。 虽然知道韦氏彪悍，但是苏念云还是不改初衷，“刘嬷嬷，我还是想给萧雷医治。” 听了刘嬷嬷的话，苏念云就更明白为什么萧雷这么急切要恢复嗓音了。 怕是他那个强势的母亲，没少给他逼迫吧？ 刘嬷嬷一说，反倒苏念云更加同情萧雷了。 “公主！”刘嬷嬷声音中都带上了哀怨。 见自己说完话后，反而公主的神色更加坚定，她便知道自己的话起反作用了。 “公主，您可千万不能……” “刘嬷嬷，你先别急着反驳我，先听我说。” 苏念云道，“韦氏虽然霸道强势，但是她的儿子是儿子，萧雷有自己选择的自由。” “你是没看到，萧雷今日来求我的时候，眼中带了丝自我放弃的死意。” “刘嬷嬷你知道吗？” “当初在东陵军营，萧雷脖子被铁箭洞穿，在那样一个紧急的时刻，他的眸中都没有死意。” 刘嬷嬷一愣。 苏念云回忆漠北救人时，“当时，那么多军医都对他无能为力，他自己仍然没有放弃，眼神中都是满满的求生欲望。” “可是不到一年的时光，他明明身体好好的，眼中却没了那丝求生的光……” “你说，”苏念云问刘嬷嬷，“我该不该答应他呢？” “哪怕我帮了他之后，他的嗓子并没有恢复，但是万一有所改善呢？” “又或者，万一他直接在那时死了，这也是他自己能接受的！” 刘嬷嬷还是那句话，“公主，这真的太……冒险了呀！” “就算这是萧雷自己的选择，可不是韦氏的选择，万一她闹将起来，连太后都不一定能护住你。” “无妨，”苏念云不在意道，“尽人事，听天命吧！” 见公主铁了心要帮萧雷，刘嬷嬷道，“如果公主您一定要帮萧雷，可千万想着让他之前把诀别书什么的提前写好。” 让萧雷写诀别书有两个好处。 一来恫吓他自己，调动他怕死的情绪，让他放弃幻想医治嗓子的事。 二来就是给韦氏一个交代，万一出了意外，好让韦氏少闹事。 “我知道了，”苏念云笑道，“还是刘嬷嬷想事周到。” 实际上，主仆两个把韦氏都想错了。 终究还是她的儿子最了解她。 若是她知道儿子的嗓子，有千分之一或者万分之一的机会能治好，她定然是第一时间把儿子送到苏念云面前。 韦氏会不惜一切代价恢复儿子的嗓子，哪怕这个代价是有可能让她失去儿子。 相比于活着而无用的儿子，那倒还真不如死了。 “好了刘嬷嬷，萧雷的事，就这么决定了，反正他连定金都送来了！” 苏念云结束这个话题，而是用另一个话题转移刘嬷嬷的注意力。 “嬷嬷，收拾准备下，明日，咱们进宫吧！” “公主，您要去见太后？” 苏念云点点头。 “之前一直答应太后，把景儿带进宫去让她老人家瞧瞧，可是机缘巧合竟然一直没带景儿进过宫！” “对，对，”刘嬷嬷点头，“是这件事。” “之前太后念叨了也不知多少次，可是公主总是不带小公子去！” 苏念云一笑，之前景儿太小，她找不到真正的敌人，便不想把景儿过早涉入陷阱中。 如今，景儿渐渐长大，也不能一直不进宫见太后，这显的她太不孝顺。 这次进宫，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想见见沈太医和高文轩。 答应给萧雷医治了不假，但是这是给人开脖子呀，她自己可完成不了，必须要有帮手才行！ 苏念云进宫，想的是沈太医和高文轩。 刘嬷嬷想的则是，进宫也好，正好她把这件事告诉太后，让太后好好规劝一下公主，让她不要鲁莽行事。 韦氏和她背后的韦家真的没有那么简单。 主仆两个各有打算，那边春华却道，“公主，您又要忙萧大公子的事，还要进宫，难道忘了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了吗？” “更重要的事？”苏念云愣了一下。 春华恨铁不成钢的道，“小萧侯那里……您就准备这么晾着吗？” “等公主准备好为萧雷医治病症的时候，是不是也差不多您和小萧侯的婚期也近了？” “公主，您还有很多婚事上的事情要准备！” 而且，现在小萧侯还闹着脾气，公主把人晾在那里，却关注什么不重要的萧雷。 万一叫小萧侯知道了，怕是两人更是矛盾重重。 苏念云摇摇头，“萧长风的事先不急，等我以后再想办法，明日先去见太后。” 春华真是为这位感情迟钝的主子，操碎了心。 前几日，公主还说她不懂，她看公主其实也不懂。 这时，苏大、苏二、苏三把羊群赶到后院，然后来到门外。 “小主子，羊都圈好了，明日是不是送些回苏家村？” ------------ 第439章 处处是羊 苏念云点点头，“给我留下二十只左右，剩下的等成叔回来让他看着安排吧！” “还有……苏大你们去准备准备，今夜咱们吃烤全羊！” “好的，小主人！”众人齐声兴奋的吆喝一声。 夜里，苏宅热闹非凡，院子里聚拢了一堆人。 苏成从漠北药材铺回来，就被后院挤挤挨挨的羊群给惊呆了。 “我是有时候没回苏家村了，咱们村子什么时候养了这么多羊？” 他还以为是族人给苏宅送来的，“我记得，我不让大家养羊的。” 苏家村养了牛马，各种家禽，独独没有羊。 因为村子外的草地要留着跑马，所以没养吃草最快的羊。 “难道是庄子那边送来的？”苏成又问。 不错，除了苏家村，他们还有个庄子。 庄子，自然是就当初从陈家老夫人手里骗来的。 如今，陈老夫人都一命呜呼了，庄子的事，她到了地底下也该明白了。 不知道，知道了事实真相的她，会不会被气的捶胸顿足？ 苏成希望她知道。 他希望陈老夫人死了越后悔越好，这样才能对得起阿云在陈府时吃的苦。 “成管事，不是村子也不是庄子送来的，是萧雷送来的。”苏大兴奋的道。 “萧雷？”苏成立刻想到十分照顾漠北药材铺生意大萧侯一家。 “他这是送羊来感谢阿云的救命之恩吗？”苏成第一时间就想到这个。 “是，也不是。”苏大把手里的烤羊翻了个身。 “那他是什么意思？”苏成疑惑。 苏大悄悄附在苏成耳边，“他是来求小主子治嗓子的。” “治嗓子？”苏成愣住，“他声带已经毁了，还能怎么治？” “小主人说出可以把脖子割开重新……接上……”苏大勉强形容自己听到的那些半懂半不懂的词。 “你说什么？”苏成吃惊不已，“你说怎么做？” 苏大一指火上的烤羊，“这些羊，就是萧雷刻意送来给念云公主练手的！” “我的天！”苏成瞪大眼睛，“这可行吗？” 苏大道，“我从前看过老巫医给族中的牛羊马接生，难产的时候，也是用刀剖开肚皮什么的……” “但是在脖子上开刀，我好像没见过老巫医这么做。” 苏成摇头，“这不是见不见过的问题，这是人，不是牛羊牲畜。” 苏成又看向苏念云，“阿云，你可不要鲁莽！” 刘嬷嬷在一旁点头，她一直是这个意思，可是公主不听劝啊！ “成叔，你放心吧，我自己可能不行，明天我就去找外援……” “谁是你的外援？” “成叔，我自己当然没什么把握，我会和沈太医和高文轩一起商量。” “你放心好了，到时候他们会帮忙！” 听说有沈太医和高文轩帮忙，苏成勉强放松，“虽然他们的医术都很高明，但是阿云，这毕竟是给一个人开脖子……” 他在战场杀人时，也是抹上一脖子的事。 他真的没法想象，把一个人的脖子切开，把里面的声带什么的重新接上的情形…… 一想起这个画面，他不由后背发寒。 苏念云道，“成叔，凡事都有第一次。” “我以前跟着老巫医的时候，在老巫医之前的巫医，也没有试着剖开牲畜的肚子接生不是？” “医术的进步，总是要经过大胆努力和尝试的！” “你说的……倒是没毛病，可是……” 苏成还是觉得，人和牲畜差异巨大，不能一概而论。 “既然成叔你同意我说的，这就行了。” 苏念云把一块肥嫩的烤的正好的羊腿放到他手上 “萧雷自己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对他对我来说，都是一次尝试。” “他愿意孤注一掷，我愿意尽力一试！” “好……好吧！”苏成被香喷喷的羊腿吸引了注意力，“你千万小心就是。” 双方都同意，他的确没有更多反对的理由。 他和刘嬷嬷的想法又不一样。 刘嬷嬷出身深宫，第一时间想的是权力交错，会搅起什么样的漩涡，深陷其中会怎样。 苏成出身漠北，大刀阔斧自由爽快惯了，如果不考虑族人，他对生死权力完全不在意，他更在意的是及时行乐快意恩仇。 见苏成不再反对，苏念云笑着把削的薄如蝉翼的羊肉片，送进苏景的嘴边。 景儿如嗷嗷待哺的鸟儿，急不可耐张开没几颗牙的小嘴。 “好吃么？”苏念云问他。 景儿忙着吃东西，没法回答的他咧着油滋滋的小嘴笑，表达着自己的满意。 苏念云又看向他的小伙伴。 已经能自己拿着东西啃咬的平安，整个头颅都快埋进肥嫩的小羊腿里。 苏念云一笑，“今天吃个新鲜，以后，怕是要持续吃上一阵子了……” 她要用羊做实验，定然有失手的时候。 美食美酒一晚上，翌日一早，苏念云和苏景都收拾妥当，两母子就坐上马车往宫中去。 进了太后宫中，慕容静欣喜的看着可爱、清秀还懂礼的苏景。 “念云啊，哀家与你说了多次了，竟然这么迟才把孩子带来宫中？” 苏念云歉疚一笑，“太后，是我疏忽……” 她真的是在尽最大的努力来保护儿子。 前世，她的孩子在她不知道的角落，受尽苦楚的死去，这比她自己的痛还痛。 尽力保护他，是她今生不变的目标。 看着景儿会无师自通的讨太后欢心，苏念云也跟着开心。 等看着太后疲乏了，苏念云起身要告辞。 慕容静却道，“你别急着走，顺阳准备了消暑的点心和茶，说好了要送来的。” “她知道你要来，还可以嘱咐哀家一定要留住你。” “你可不能走，否则她会责怪哀家的！” “太后……”苏念云惊讶的看着慕容静。 前些日子，太后说起顺阳，还不是这么喜气洋洋。 不过几日时光，顺阳在讨得太后欢心上的技艺，似乎更上一层楼了。 太后开口，苏念云抱着景儿又重新坐下。 “我这几次进宫，竟是跟着太后享福，吃顺阳公主做的好东西了！” “那丫头，给哀家做点心什么的，的确是用了心的。” 慕容静点点头。 苏念云看着对顺阳越来越满意的太后，心中一沉。 她分不清这是嫉妒还是什么感觉。 按理说，她是太后义女，太后对她已经足够好了，她不应该再要求什么。 她救了太后性命，但是她也享受了太后带来的太多荣光。 而顺阳才是太后正统的血脉亲人，一家人亲人亲昵，这才是正常的。 可是如果，顺阳只是个单纯善良的公主，她还不会这么失落和难受。 偏偏，这是造成她和孩子前世凄惨的罪魁，她是不会放过她的。 将来她和顺阳相杀，太后会站在哪一方，苏念云清楚明了。 没一会，顺阳就带着消暑茶喝点心来了，她满脸喜悦的先向太后问好，然后又开心的问候苏念云。 看她的脸色和态度，仿佛上次在玉面琼脂，苏念云根本没有坑过她一样。 “太后，顺阳让您帮我留住念云姑姑，您真的帮顺阳留住了呢！” 慕容静宠溺的笑，“你这丫头千叮咛万嘱咐的事，哀家会不依着你么？” 顺阳便把茶点一一分到太后和苏念云面前。 “念云姑姑，上次你进宫，我那时候手艺还一般，也没见你用过我的点心，我一直很愧疚……” “所以这次听说你进宫，我一定想要你看看我的进步……你不会怪我因为这么点事，就让太后留住你吧？” ------------ 第440章 亲密往事 “怎么会？” 苏念云也学她笑的甜美，“顺阳你一片孝心对太后，我真是替太后开心！” 上次见面，顺阳还叫她念云公主，这次见面竟然开始呼唤姑姑，这是诚心想要衬托的她辈分大吗？ 可是，她辈分大了，就代表她老吗？ 这时，苏念云才想起来仔细给自己算算年龄。 前世今生加起来，她该是个耄耋老人了。 可是在这一世，她十三岁被接进宫，在宫中呆了三年出嫁。 生子一年，去漠北到回来两年时间。 如今，她才堪堪不到二十的年纪。 二十啊，正是人生最美好的年纪！ 苏念云盯着脸庞也不算稚嫩的顺阳，她们两个明明差不多的年纪，她有必要用称呼来碾压她么？ “念云姑姑，你快尝尝，尝尝我的手艺比之前有没有进步？” 顺阳见苏念云只说话不拿她的点心，便立刻把点心递到苏念云嘴边。 苏念云笑着咬了一口，然后慢慢品尝。 稍后，她点点头，“顺阳公主，有一巧手，做的食物十分好吃。” 顺阳看着苏念云，两人皮笑肉不笑。 在两人的角度，那块点心，苏念云只是用唇轻轻碰了一个边边，根本连一小口都没吃下去。 苏念云把这种敷衍的态度做到极致，就是为了气顺阳。 顺阳分的清场合，没有当场发飙生气，而是比苏念云的笑的更甜。 “念云姑姑你要是喜欢吃，你以后每次来看太后，我都做点心给你吃。” “好啊，那真是有劳你了！” 看着两人之间气氛异常和谐，慕容静喝着顺阳的消暑茶，心情不错。 一个是肖似女儿的义女，一个是孝顺可人的孙女，她喜欢的两个丫头用欢声笑语把空荡的宫殿填满。 见苏念云不用自己的点心，顺阳的目光就落在小小的苏景身上。 “念云姑姑，这就是你那不舍得带出门的小公子么，长的也太好看了……” 苏念云只笑不说话。 顺阳继续道，“可是我怎么瞧着，他不太像陈家那个玉树风liu的大爷的相貌？” 软绵绵的话里，藏着世界上最毒的刀。 苏念云浑然不在意道，“我听说，顺阳你一年前在自己宫里深居简出，你怎么会知道陈绍安长什么样子？” “啊，我？” 一句话，让顺阳结巴了下，“我……” 半晌，她道，“应该是前几日出宫，去玉面琼脂给太后买胭脂水粉的时候，见到过！” 顺阳没说她赖皮跟着苏念云的事，而是直接问道，“念云姑姑，是我多嘴提到那个人，你不会不高兴吧？” 苏念云刚想说话，那边太后替顺阳打圆场，“顺阳，你也是，那种人有什么好议论的，长的好又有什么用？” “是，太后，您说的对，长的好没用。” 顺阳拐个弯道，“男人啊，不仅要长的好看，还要像小萧侯那样，脸上带着象征胜利的伤痕，实在是太吸引人了！” 她羡慕的看着苏念云，“念云姑姑真是好福气，有小萧侯这样的男人喜欢你！” 话语中，一半的恭维背后，隐藏着一半疯狂的嫉妒。 不过这嫉妒，只有苏念云能看见。 “顺阳这句话，倒是说的不错。” 慕容静道，“萧长风明明这脸也没有毁容，硬是要带着那什么面具，要知道这面具可是给他挡了多少桃花！” “就是啊太后，如果当初小萧侯不戴面具，怎么会让念云姑姑捡到漏呢？” “我记得之前小萧侯是不同意念云姑姑这门婚事的，可是后来为什么小萧侯又同意了呢？” “这真是叫我好奇！” 顺阳看向苏念云，“念云姑姑，我真是太好奇了，你能为我解惑吗？” “我听说，你是为了追小萧侯才去的漠北，是真的吗？” “当然不是真的，”苏念云道，“当初我去漠北，是为了祭奠亲人，这件事我当时跟太后说过的。” “嗯，”慕容静点点头，“念云去漠北之前，萧长风也求过亲，和念云去漠北关系不大。” “可是，太后我记得您之前说过，当时小萧侯向念云姑姑求亲，完全是因为愧疚。” 顺阳道，“他愧疚因为拒婚而让念云姑姑婚事不顺，所以才要娶念云姑……” “你这丫头，越来越乱七八糟了，这是念云和长风的婚事，不容你在此胡乱说道。” 慕容静终于发现了顺阳的一点不正常，她平日温顺乖巧，但是好像遇到念云，就变了。 这一会，她竟然一直在把话题往萧长风身上。 难道？ 慕容静一惊，当初她说要把顺阳许给萧长风，顺阳上了心了？ 也难怪，慕容静又想，萧长风自定亲后拿下面具，那张脸也太妖孽了，朝野上下勋贵家的女子要是不对他动心，这才不对。 不过，她倒是没想到，顺阳也对萧长风有意思。 慕容静脊背往后靠了靠，没有再说话，而是看着念云准备如何回击。 离开宫门的苏念云，行事作风越来越像当年的自己，这也是慕容静越来越喜欢苏念云的原因。 当初收苏念云为义女，是因为她当时刚好和她女儿死去时一样的年纪，这引发了她的母爱。 但是当失败的婚姻给苏念云带来成长后，慕容静发现苏念云越来越杀伐果断，越来越像过去的她。 尤其这次苏念云在漠北做的事，慕容静很喜欢。 漠北对番邦这一战能胜，苏念云真的出很大力。 打败番邦，给东陵带来安宁，这是她多年的心愿。 如今她的义女帮她完成了，她怎么能不欢喜。 现在看明白顺阳在针对苏念云，她不是不管，而是想看义女要怎么反击。 毕竟之前苏念云在外，对的是外人，她没有近距离领略她的智慧，今日，正是好时机。 “念云姑姑，你觉得呢？”顺阳问道，“你觉得小萧侯是因为什么娶你？” 苏念云歪着头不解道，“小萧侯为什么要娶我？” “这不是皇上的赐婚么？圣旨下，他便要遵守，如此而已。” “不是这样吧，”顺阳道，“当时是太后去御书房问的姑姑你的意见，姑姑你同意，这婚事最后才成的！” “嗯，”苏念云点点头，“我也是感动于萧长风屡屡求亲，才答应他的。” “至于你说的那个什么因为愧疚而娶我的事，根本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顺阳咄咄逼人。 “为什么？”苏念云挑唇笑笑，“你觉得，萧长风是那种会因为负疚就娶不喜欢的女人的人吗？” “他想娶我，才三番五次的找太后一遍遍求亲！” “可是念云姑姑，之前小萧侯明明拒绝太后赐婚，这怎么说？” “你们在宫中从未进过面，该不会是你嫁人之后又勾引小萧侯……” 苏念云瞪眼看着顺阳。 顺阳以为被她猜对了，心中暗喜，果然是这样，一定是苏念云对萧长风做了龌龊事，他才不得不勉为其难的娶她。 不想，空气只是紧张了一小会，苏念云就笑了。 苏念云朝着太后笑的十分灿烂，“太后，您知道么，这件事真是太过机缘巧合了！” “当年萧长风为了救慕容老将军，以一人之躯阻拦番邦外敌，最后身受重伤落水失踪……” “嗯，”慕容静点点头，“他脸上那道伤疤，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苏念云笑的就更甜了，“那日我去采药，恰在水边救了他，他的脸……就是我帮他缝合的……” ------------ 第441章 矛盾激化 “你说什么？”慕容静惊喜的道，“是你救了他？” “嗯。” 苏念云眼睛瞥向顺阳，然后更加甜蜜的点点头。 “当时，我不知他是谁，可他却记住了我……那之后，他就坚决的戴上面具，发誓绝不会叫别的女人瞧上，一定要娶到我为妻……” “哈哈，怪不得……” 慕容静哈哈大笑，“怪不得那个家伙，没见过你之前，拒绝哀家安排的这门婚事。” “却在因缘际会下，见了你之后，拼命要娶你。” “原来，他这竟然有些以身相许的意思啊！” “可说不是，”苏念云道，“太后，谁能想到，他竟然对我念念不忘呢！” “他脸上的面具，也是我给他摘了之后，他才不戴的，太后，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纯情的男人啊！” 苏念云越说，脸上越发娇羞。 而顺阳的脸色却变白了。 她之前一直觉得萧长风坚持娶苏念云，当中肯定是有些门道，只是却不是她一直认为的苏念云死缠烂打，相反，还真的是萧长风纠缠不休！ “顺阳，哀家看的你脸不是很好，可是这几日废寝忘食的给哀家准备吃食，所以累着了？”慕容静问顺阳。 顺阳摇摇头，“不是，太后，我没累着，大概是肤色天生不是很好看。” “你呀，哀家知道你体己钱不多，却还趁着出宫给哀家买了玉面琼脂那么昂贵的面脂。” 慕容静看了一眼孙嬷嬷，孙嬷嬷立即把一套晶莹欲滴的翡翠首饰拿来。 “这是头两年南边进贡的，哀家人老珠黄一直觉得和哀家不配，如今，你拿去戴着！” 看到首饰盒里的翡翠首饰，顺阳感动的掉下泪来，“太后，您对顺阳真好！” 顺阳小心收了赏赐，然后瞥了苏念云一眼。 果然亲生孙女和义女是不同的，太后根本没准备给苏念云赏赐。 这下，顺阳的心里终于平衡了些。 “说起来，顺阳很会挑东西，她给哀家挑的面脂很好用。” 慕容静看向苏念云，“念云，哀家瞧着香气和质地，都和你送给哀家的差不多，这是怎么回事？” 苏念云急忙道，“太后，这美容养颜的方子大都是脱胎于古籍、古药，我是翻阅的古籍，想来玉面琼脂也是如此……质地和味道相似，实在没什么惊奇的地方。” 给太后用的，是苏念云特制的，其实比顺阳买来的玉面琼脂的效果更好。 但是都是自己的东西，她也没法买一踩一，便只能这么打马虎眼的过去了。 她看的出，太后这是看顺阳在萧长风的事上占了下风，帮她找脸面。 太后始终是在意顺阳这个孙女的。 “不过话说回来念云，你这自制的面脂，功效一点不比玉面琼脂的差……” “多谢太后夸赞！” 苏念云心头苦笑，太后想做到双方平衡，怕是不行。 她们两个，哪里是这样的小矛盾？ “原来念云姑姑也会做面脂呀，我竟然不知道，还自不量力的出去给太后买……” 顺阳看着苏念云，“念云姑姑，我以后能跟你学如何做面脂吗？” “这样，我可以除了给太后做点心，也可以做面脂啦！” “好，”苏念云道，“下回我进宫，把配方给你带来了，到时候，就由你给太后做面脂。” “太好了，念云姑姑，你对我真大方！”顺阳又恢复了刚刚的平静无波。 虚假的客气在两人之间流转，一直到太后真正疲乏，两人一起离开太后宫中。 “公主，您应该累了，小公子交给我抱吧！”春华从苏念云手里接过小公子。 苏念云带着刘嬷嬷和春华正一路往前走，她今日进宫，还有见沈太医和高文轩的任务。 不想，才走出没多久，顺阳就在后面追了上来，“念云姑姑，念云姑姑，你等等顺阳……” “不必理她，装没听见，”苏念云吩咐道，“咱们继续往前走。” 刘嬷嬷和春华相互看了一眼，当即低头跟着苏念云又加快了脚步。 “苏念云！” 顺阳快跑了几步，挡在苏念云面前。 “你什么意思，听到我喊你了，还继续往前走，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吗？” 这种口气，这种语气，苏念云莫名就想起当初庆阳公主。 庆阳公主，在欺负人和恼怒的时候，就是用这种语气说话的。 顺阳是她的小跟班，耳濡目染，学个十成十，实属正常。 只是顺阳比庆阳聪明太多了，她拿庆阳当枪使，多少次苏念云在宫中挨的欺负，明面是庆阳暗地却顺阳指使的。 此刻，没了太后在面前，顺阳不必再装乖巧，她脸上多了几分戾气。 “顺阳公主，你还有什么事吗？”苏念云客客气气的道。 顺阳看看被春华抱在怀里的苏景，“苏念云，你我都知道这个孩子的出身很肮脏，你……” “你说什么？”苏念云眯了眼睛。 “怎么，你敢做，不敢让我说吗？”顺阳横眉挑衅。 苏念云看了一眼刘嬷嬷和春华，“你们去旁边等我。” 两人便自觉离开二人说话的范围圈。 “怎么，苏念云被我说中了，害怕了？”见苏念云屏退下人，顺阳一脸得意。 “这根本不是陈绍安的孩子，是你和不知道哪个野男人生的孩子，你怎么有脸带这样的孩子嫁给小萧侯？” “我愿意嫁，萧长风愿意娶，你奈我何？”苏念云冷冷的道。 “苏念云，你不要仗着小萧侯喜欢你就为所欲为。” “我告诉你，你最好自己主动把这门婚事退了，否则你会死的很难看！” “皇上御赐的婚事，也是我想退就退的？” “你不敢，不是还有太后？” 顺阳见苏念云往下接话，心道她还是害怕被揭穿的。 “你去找太后，让太后把这桩赐婚取消。” “顺阳公主，这就是你前几日厚脸皮的一直跟着我和萧长风，蹭吃蹭喝的目的吧？” “你早知道了？” 顺阳先是惊讶，接着道，“既然你早知了，你就该早有觉悟，也更应该有自知之明。” “我想知道，如果我不按你说的做，你后面会怎么做？”苏念云问道。 “如果你自己不识好歹，执意要这门婚事的话，那我就亲自去找小萧侯说清楚这孩子是个野孩子！” “你能防住我一次，但是防不住我每一次。” 顺阳想到那日在街上，苏念云像狗皮膏药一样，总是黏在萧长风身边，让她没机会靠近和他说话。 但是，这些都没关系。 “距离你们成亲还有不到五个月时间，我总会找到时机和小萧侯说话的，而且……” 顺阳警告道，“越靠近你们成亲的日期，你能转圜的几率就越小，你最好早做决定！” 看着顺阳志在必得的眼神，苏念云恨不得现在就狠狠捅上她几刀狠狠出口气，但是她不能。 不是她报仇的心不激烈，而是她不想让她死的过于痛快。 对于周瑶和碧玉那些人，她的报复是顺其自然，死活着活都行，但是只要活着就要收折磨。 对于顺阳，她没有任何选择，就只有一条让她心想事不成，受尽所有折磨后再凄惨去世的路可走。 这一刻，恨意迸发的苏念云，决定彻底和顺阳撕开最后的一层遮掩。 “顺阳公主，你都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了，我好像不按你说的做，似乎不行！” 苏念云道，“在按说的吩咐做之前，你能老老实实、明明白白回答我的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顺阳问。 ------------ 第442章 正式宣战 “当初，我和陈绍安能在宫中相识相知，是你牵线搭桥的吗？” 陈老夫人虽然脑子不太行，但是她是个能守住秘密的人。 到她死， 都没泄露出顺阳分毫。 所以，苏念云便亲自求证。 京兆府的府尹，在最后断案前，也会给案犯一个自证的机会。 乍然听到苏念云提出的问题，顺阳就是一惊。 她愣了半晌，才问道，“你……在说些什么，我怎么什么都听不懂？” 私自把外男弄进后宫，这是大罪，打死她，她也不会承认的。 而且不仅她不会承认，她帮过 的那个人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谁也不会承认的。 看着顺阳刻意假装无知、不了解的语气，苏念云越知道自己找对人了。 就是顺阳帮陈绍安进宫的。 “行了，你不说，我也明白的。” 苏念云道，“其实，刚刚我发了个誓，如果你跟我说实话的话，我就退婚，可是你刚刚撒谎了！” “抱歉啊，”苏念云摇摇头，“既然你说谎了，我选择继续查出真相！” “苏念云，你真是不要脸，你想嫁祸给我，我可没那么蠢。” “我从没说过你蠢，你很聪明！”苏念云立即肯定了顺阳的智力。 “而且，你不仅聪明，还十分懂隐忍。” 要不是重活一世发现蛛丝马迹，她差点就以为前世自己的不幸，真的是陈家带来的。 陈家只是一个棋子，暗中却是顺阳在暗戳戳下一盘大棋。 “顺阳公主，今日开始，咱们就正式撕破脸皮吧！” 苏念云说的直白而绝情，“不管你承认不承认，我永远当你是让我嫁给陈绍安的罪魁祸首……” “你……说什么？”顺阳结巴的问道。 “我现在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不必浪费时间空等，我是不会取消我和萧长风的婚事。” “如果你不满，那就用你浑身解数来破坏这桩婚事！” “如果你不敢，那我建议你就老老实实的，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苏念云，我可以理解成你这是在挑衅我吗？” “挑衅？”苏念云摇摇头，“我再说一遍，这是挑战，从现在开始，是你死我活的战争。” “要么你死，要么我死，咱们中必须要死一个，才能终结这件事！” “你……疯了……”顺阳目瞪口呆。 她万万没想到，她不过是过来威胁一下苏念云，竟然换来对方的开战消息。 而且，她的语气神态都是那么狠，她真是真的决定不死不休？ “我没疯，”苏念云道，“顺阳，我比什么时候都清醒。” “我瞧不起你那暗戳戳的一套，我告诉你，我的开战就是明面上的。” “我这人就是这么坦荡，绝不会像你背地给人下刀子，这么狠这么有一套！” 说完这些，苏念云就转身离开了，留顺阳头晕耳鸣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等苏念云离开好一会，翠枝才小心翼翼唤醒愣在原地的顺阳。 “公主，您怎么样，是不是那里不舒服？” “翠枝，我刚刚是听错了吧，苏念云刚刚说了什么？”到此，顺阳还是以为自己在做梦。 “公主，虽然我也很诧异，但是您真的没听错，”翠枝小心翼翼道，“念云公主说要跟您开战！” “开战？” 顺阳嗤之以鼻，“她是什么东西，敢向我开战，她凭什么向我开战？” 她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却道，想不到，把苏念云送出宫，竟然是错了。 不在后宫压制她这两年，她成长的太快了！ “公主，我看念云公主……的确和以前不一样了。” 翠枝道，“我看算了，您现在也得太后喜欢，萧长风之外有大把的好男子……” “啪！” 清脆的巴掌声打断翠枝的话。 “胡说八道，”顺阳呵斥她，“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我的心思，你是不明白？” “我努力了这么久，是为了什么？”顺阳怒目圆瞪。 翠枝眼含热泪，却不敢滚落下来，怕更加激怒公主。 “公主，我错了，是我口不择言，以后不会了！” “哼，没有以后，再敢这样说话，你就去刑司领罚，以后也别再回我身边了！” “是，公主，奴婢不敢再多嘴了！” “行，苏念云要撕破脸开战是吧？” “开战就开战！” 顺阳在萧长风身上花费了太多心思，她绝不肯这么轻易放弃。 明明筹谋那么多，但是却筹谋越久离目标越来越远。 这种感觉，让她十分不舒服！ 她不服！ 凭什么苏念云能得萧长风的死缠烂打的爱慕，而她明明对他用尽心力，他却不对自己有一丝回顾。 “你去……” 顺阳在翠枝耳边低语几句。 翠枝越听眼睛越睁越大。 尽管公主吩咐的事让她感觉震惊，但是她不敢再轻易发声。 通往太医院的路上，苏念云因为刚刚和顺阳开战，用了些歇斯底里的力气。 这会力气消耗光，正心跳的非常快，捂着“扑腾扑腾”的心口，她不得不停下休息一会。 “公主，刚刚顺阳公主跟您说了什么？为什么把您气成这个样子？” 春华、刘嬷嬷担忧的看着苏念云。 “没什么，不是她气我，是我气她。” “正好，”苏念云道，“我此刻这么不舒服，去太医院正好！” 省得她再找理由去找沈太医或者高文轩了。 白日的太医院，略有些空荡。 上午，是太医们循例去各种问平安脉的时候。 苏念云在太医院喝了一碗平心静气茶，情绪瞬间就跟着平静下来很多。 这时候，高文轩第一个回来。 他虽然医术高明，但是在太医院的资历尚浅，所以分给他的人，也是最少。 回到太医院，看到苏念云，他一脸兴奋，“念云公主，您怎么在这里？” 苏念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先问道，“这一年多不见，你的病情如何？” 高文轩道，“宫中医药齐全，还可以和沈太医请教，我的身体好的很。” “那就好。” “念云公主，您来太医院，是有急事吗？” 他没问苏念云要医治什么人，因为知道苏念云的医术高明…… 不想，苏念云却道，“我来找你和沈太医，想让你们联合和我治疗一个人！” “联合？”高文轩诧异道，“这人的病情是多难治，要咱们三个联合？” 苏念云道，“大萧侯家的大公子……” “萧雷？” “你知道他？” “怎么不知道，他刚刚回京那些日子，一直是我和沈太医给他换药的，药方，还是按照你那个药方来的。” 高文轩问道，“他怎么了？又出了什么问题？” “不是他出了什么问题，而是我想给他治疗那个旧伤。” “你说什么？”高文轩愣了下，“他的伤已经好了，还要怎么治？” “他的伤口是好了，可是他的嗓子没好。” “他的嗓子已经没治了，这不是当初你派人送他回京时说的话吗？” 苏念云诧异，“这话是怎么传的看，我是说想恢复声音比较困难而已。” “比较困难，”高文轩道，“可是，我和沈太医都是认为他的嗓子不可能再恢复了。” “你说，比较困难，我们是没什么办法了，你是怎么想？” “打开他的脖子，把他的声带重新接上去……” 刚进门的沈太医，脚下就是一绊。 “念云公主，我没听错吧？你说要打开萧雷的脖子，给他缝合声带？” 苏念云点点头，“是这样的，沈太医！” 刚刚抬起脚的沈太医，再度被门槛绊到。 ------------ 第443章 试验开始 “念云公主，萧大公子恢复的不错，何苦要打开他的脖子让他再重新受一次苦？” 苏念云道，“我起初也是这么劝他的，可是萧雷却执意如此，我拗不过他，而且……” 她看着二人，“你们不想试试看吗？” “试试看打开一个人的脖子，然后把他的声带重新缝合……” “公主，”沈太医低斥道，“你这也太疯狂了！” 但是他嘴上说着疯狂，却还是在外出的时候，匀出时间去往苏宅。 沈太医和高文轩开始和苏念云一起研究给羊开喉。 打开羊的脖子，找到它们的声带，弄断声带，然后续接声带。 刚开始，大家的刀法掌握十分不稳当，几次没掌握好分寸，都让羊直接死去。 于是，死去的羊就变成了晚上的烤全羊。 起初，苏宅的人日日吃烤全羊吗，之后，大家又开始喝羊汤。 但是没喝几天，加上天气炎热，不少人开始上火，又不停的开始喝降火的药茶。 最后，苏成看大家实在吃够了羊，连听见后院的一声羊叫，大家的心都跟着发抖。 于是苏成决定，把苏念云试验失败的羊，都以低价卖到菜市。 起初菜市那个小贩不肯收苏宅的羊，以为送来的死羊是得了什么不干净的病才死的。 后来，苏成就把他领到苏宅，看到苏念云在利用羊练习开喉咙接声带的方法后，那人就每日主动来苏宅收羊。 起初，一百只羊，被苏成送回苏家村七十只，留三十只给苏念云做实验。 但是随着沈太医和高文轩的加入，三人几乎成了屠羊圣手，半个月过后，苏成把苏家村的羊给重新赶了回来。 苏念云的手逐渐稳定，她已经能成功的把羊断掉的声带给接起来了。 不过，羊和人终究不一样，苏念云练习的再多，也不如在人身上试验一次。 等萧雷再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苏念云成功接起声带的羊，那羊的叫声虽然细弱，但是给了萧雷很大的希望。 “羊和人，终究有很大的不同，我……”萧雷听到苏念云喃喃低语道。 等萧雷离开苏宅吗多久，小厮替萧雷送来东西。 苏念云低头一看，见是一只活蹦乱跳的猴子。 “公子说，猴子与人相近，他的喉部结构，应该与人最相近，所以公子让我把这只猴子给念云公主送来，以供念云公主研究！” 本来，那日听到苏念云低语，人和动物不懂，萧雷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用人来做实验。 天牢里有很多死刑犯，钱给的够的话，能买上不少让苏念云来练手， 但是想到苏念云是那种正直不阿的性格，他怕如果他拿死囚犯来给让苏念云练手，只怕苏念云不会再给他治病。 所以，他退而求其次，选的是和人相近的猴子。 那只猴子看着月份不大，脖子上牵着绳子，行动颇为乖巧听话。 看到猴子眼中透着灵动的光时，苏念云的心一软。 牛羊什么的，她勉强下的去手，毕竟她出身漠北，与牛羊为伍，族人也是吃牛羊。 但是猴子……因为他太通人性，又太相似人，所以苏念云不敢下手。 可是面对萧雷小厮眼中的期待，苏念云只能昧着良心道。 “可，可以，这一只猴子就够了，以后不用派人来送试验品了。” “公主，您的意思是，公子马上可以开始治疗了？” 苏念云道，“也可以这么说。” 其实，手术早晚都可以开始了，她只是想准备的更充分些。 “太好了，公子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有了苏念云的消息，小厮兴奋的回家报告自己的公子。 萧雷听了小厮的好消息，脸上笑意十足，果然弄来这只猴子，效果会更好一些。 有了这只猴子，他嗓子的成功几率更大了。 等萧雷的小厮离开，苏念云看着这个和景儿差不多大的猴子陷入两难。 景儿和平安很喜欢它，围着它不停打转。 那小猴子很通灵性，陪着两人玩的不亦乐乎。 两个孩子滚落的藤球，它会去捡回来。 “诶……”苏念云叹息。 “公主，您这是怎么了？”春华问道。 “还不是那萧雷，他送猴子来，才不是给孩子玩的，是……” 不忍心当着孩子的面说出这个词，她悄悄在春华的耳边说了。 “什么？”春华也是愣住了。 她也没想到，这么可爱的猴子，不是给人来玩耍的，是让公主来做实验的。 但是随着沈太医和高文轩的加入，三人几乎成了屠羊圣手，半个月过后，苏成把苏家村的羊给重新赶了回来。 苏念云的手逐渐稳定，她已经能成功的把羊断掉的声带给接起来了。 不过，羊和人终究不一样，苏念云练习的再多，也不如在人身上试验一次。 等萧雷再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苏念云成功接起声带的羊，那羊的叫声虽然细弱，但是给了萧雷很大的希望。 “羊和人，终究有很大的不同，我……”萧雷听到苏念云喃喃低语道。 等萧雷离开苏宅吗多久，小厮替萧雷送来东西。 苏念云低头一看，见是一只活蹦乱跳的猴子。 “公子说，猴子与人相近，他的喉部结构，应该与人最相近，所以公子让我把这只猴子给念云公主送来，以供念云公主研究！” 本来，那日听到苏念云低语，人和动物不懂，萧雷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用人来做实验。 天牢里有很多死刑犯，钱给的够的话，能买上不少让苏念云来练手， 但是想到苏念云是那种正直不阿的性格，他怕如果他拿死囚犯来给让苏念云练手，只怕苏念云不会再给他治病。 所以，他退而求其次，选的是和人相近的猴子。 那只猴子看着月份不大，脖子上牵着绳子，行动颇为乖巧听话。 看到猴子眼中透着灵动的光时，苏念云的心一软。 牛羊什么的，她勉强下的去手，毕竟她出身漠北，与牛羊为伍，族人也是吃牛羊。 但是猴子……因为他太通人性，又太相似人，所以苏念云不敢下手。 可是面对萧雷小厮眼中的期待，苏念云只能昧着良心道。 “可，可以，这一只猴子就够了，以后不用派人来送试验品了。” “公主，您的意思是，公子马上可以开始治疗了？” 苏念云道，“也可以这么说。” 其实，手术早晚都可以开始了，她只是想准备的更充分些。 “太好了，公子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有了苏念云的消息，小厮兴奋的回家报告自己的公子。 萧雷听了小厮的好消息，脸上笑意十足，果然弄来这只猴子，效果会更好一些。 有了这只猴子，他嗓子的成功几率更大了。 等萧雷的小厮离开，苏念云看着这个和景儿差不多大的猴子陷入两难。 景儿和平安很喜欢它，围着它不停打转。 那小猴子很通灵性，陪着两人玩的不亦乐乎。 两个孩子滚落的藤球，它会去捡回来。 “诶……”苏念云叹息。 “公主，您这是怎么了？”春华问道。 “还不是那萧雷，他送猴子来，才不是给孩子玩的，是……” 不忍心当着孩子的面说出这个词，她悄悄在春华的耳边说了。 “什么？”春华也是愣住了。 她也没想到，这么可爱的猴子，不是给人来玩耍的，是让公主来做实验的。 ------------ 第444章 屡教不改 想到之前那些死在公主手里的羊，春华忽然焦心起来。 “公主，小猴子这么可爱，您真的下得去手？” 苏念云摇摇头，“你说呢，我怎么可能下的去手！” 就在她无比忧愁的时候。 苏娇娇来了。 “阿云，你很久没去玉面琼脂了，是不是把玉面琼脂的生意给忘了？” “哈？”苏念云在家噶羊噶的忘乎所以，还真的忘记她还有个胭脂水粉铺子了。 苏娇娇道，“你忘了，最近开始有使用反馈，陆续被那些女子给反馈回来。” “你不是说，要回访那些人的使用感受，以便更好的加强方子吗？” “对对，我说过，”苏念云点点头，“我真的差点忘记，那咱们今日去玉面琼脂。” “可说不是。”苏娇娇道，“铺子离不开我，你赶快收拾了赶快来，别迟到！” 苏念云点点头，不想她刚刚收拾好出门，马车就在街上当众给拦下来了。 苏念云叹息的看一眼窗外。 真是，已经让苏大绕开人群了，可是人为制造的热闹，那可真是防不胜防。 就见挤挤攘攘的街上，硬是挤出一个人拦住苏念云的马车。 “念云……你出来见见我！” 苏大不得不停下马车。 他不耐烦的看着来人，“陈绍安，你又来这招，你不烦，我一个赶马车的都烦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一身披麻戴孝的陈绍安，朝苏大翻个白眼。 “你一个赶马车的，好好赶你马车就是，让念云出来见我！” 苏大亮出肌肉虬结的手臂，“陈绍安，这样拦住我们的马车，你信不信我下去揍你？” “苏大，我跟你说了，这跟你无关，我要见你家主子，她要不见我，我就一直拦在这里，你赶着马车从我身上压过去吧！” “你别当我不敢？”苏大斜眼地上的人，满脸不屑。 没想到，陈绍安这次比上次拦车还不要脸，大有不见苏念云就不早坚持到底。 “小主子，咱们怎么办，这陈绍安竟然真的躺在地上。” “公主，他这是无赖啊！”春华在旁边道。 “他本身就胆小如鼠，我不相信他敢自己前来闹事，背后看来又有高人指点。” “陈绍安，你屡次在街上拦截我的马车，意欲何为？”苏念云又在马车里停了会，才终于掀开帘子露出自己的脸来。 “马车里面，还真是念云公主，这陈绍安当街拦念云公主，也不是这一次两次了，他可真是够无耻的！” “要我，我也拦啊，我前妻有太后赏赐的花不完的嫁妆，我定然一辈子缠着她！” “你先有个妻子，再在这里吹牛吧！” 苏念云前脚下了马车，后面春华也跟了下来，她紧紧守在公主身边。 这里人多，她要保护公主的安全。 “阿云，我刚刚给母亲治完丧事，就赶着来见你。” “陈绍安，你母亲去世，你就该在家好好守丧，为何来到我面前？” 苏念云道，“你屡次拦我的车，意欲何为？” “念云，我知道你一直顾念咱们当初的情谊，否则，你也不会在我母亲去世就第一时间赶了过去……” 陈绍安道，“我这次来找你，就是想和你复合的，你心里是有我的！” “陈绍安，你有没有搞错，我现在是小萧侯萧长风的未婚妻，是皇上亲赐的婚事，你想抗旨么？” “念云，不是我想抗旨，而是你对我旧情难忘，不是吗？” 陈绍安信誓旦旦的道，“我们当初是情根深种，互相喜欢，怎么可能说分开就分开？” “念云，你回到我身边吧！” “过去都是我做错了，我知道你的心里始终是有我的，答应小萧侯的婚事，也是为了气我不懂得珍惜，不是吗？” “还真不是！”苏念云毫不留情的拒绝他，“陈绍安，你这人真是冥顽不灵啊！” “念云，你不要这么说我，我对你的爱始终如一，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会永远爱你，照顾你！” 苏念云眯眼看着说的深情款款的男人。 “陈绍安，你母亲死了，是把你最后的羞耻心也带走了么？” “我与你和离快两年了，你这时候还觉得咱们互相之间旧情难忘？” 苏念云好奇道，“当你搂着怀里的娇妻美妾时，有一丝想起过，你在漠北当了逃兵，而我在漠北帮东陵军打仗的事吗？” “你母亲死，我是去看热闹的，你，哪里就是对你旧情难忘了？” 此话一出口，街上的人一惊。 大家不可置信的看着苏念云。 “这念云公主也太心狠了些吧？怎么也算是她前婆母，她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就是，前婆母死了，她去人家灵堂看热闹，这不像话！” “念云，我知道是你为了摆脱我故意这么说的，你不是这样的人，我知道你，你一向善良，温和、孝顺……” “行了，陈绍安，你还是别夸我了，我根本不是你说的这种人。” “我若是你说的这种人，就不会自己去漠北，去帮着东陵军打番邦？” “我出身漠北，个性其实是凶悍的，若是军中招收女子，我定然也是上战场把番邦打的屁滚尿流的！” “绝不像你，怂包没前途！” 此话一出，众人对苏念云的印象，便又改变了些。 念云公主说的不错，她若是温柔善良，就不可能亲自上战场协助东陵军报仇。 念云公主想出的鸭绒的夹衣，已经从军中流行了回来。 “念云，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陈绍安被这样的苏念云打击的体无完肤。 “陈绍安，你我婚事就是笑话一场，我为什么会嫁给你，你心知肚明，就不必在众人面前卖弄你的深情了！” “娶我之前，你已经有了外室和孩子，你对我何来的深情？” “还有……” 苏念云道，“就算要嫁给小萧侯，我也没有把自己伪装贤良淑德的榜样，所以，你不必这么费口舌的对付我……” 陈绍安眼睛几乎要瞪出来，万万没想到，这些招数竟然对她都没有用！ 陈绍安在街头如斗败的公鸡。 但是想到那个人嘱咐，他又不能后退，只能选择继续纠缠。 “念云，你说什么我都不相信，这一切，都是你对我爱而不得的怨念而已，我可以全部接受，你想怎么对我都可以。” “我果然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你既然要这么纠缠的话……” 苏念云被陈绍安气笑了。 “你说，我怎么对你都行？” “是。”陈绍安硬着头皮道。 “那好，”苏念云点点头，“你作为一个负心汉，科场舞弊者，你的脸面不要了，我便把你这最后一点脸给打碎！” 她拿走苏大手里的马鞭，“陈绍安，你娶了我却不珍惜我，纵容外室、小妾对我屡屡打压！” “还在外面假死为了和外室双宿双栖……”苏念云一桩桩细数陈绍安的罪状 刚刚有些要站陈绍安的人，立刻重新坚定立场站在苏念云这边。 这妥妥的一个为了荣华富贵娶公主、又纵容宠妾灭妻的人渣，他们怎么可能同情这样的。 这时，在场不少妇人恨恨的道，“这样的人渣，不应该活在世上，打死他！” “对，打死他！” “老天怎么只收了陈老夫人，也应该把他们母子一起收走才对！” ------------ 第445章 当众揭露奸情 有了旁边看热闹的人助威，苏念云高高举起鞭子。 眼看那鞭子就要打到陈绍安的身上，陈绍安紧紧闭上眼睛。 就在此时，一个瘦削的身影猛的冲到陈绍安跟前。 她紧紧抱着陈绍安，替他挡住那狠狠落下的马鞭。 “公主，不要伤害绍安！” 来人嘴角吐血，好不凄惨。 “呵呵……” 看到来人，苏念云冷冷笑了起来。 “今天这戏，看来是你们提前就排练好了呀！” 她就说， 陈绍安那么怕死的一个人，怎么会看到鞭子落下也不躲，原来是有人在一旁伺机而动的呀！ “周瑶，听说那西南院的锁头都被铁水浇铸死了，你是从哪里出来的？” “果然，陈绍安只对你有情，他……” “念云公主，我们敬你是公主，对你诸多忍让，你抢走我的爱人，我都不曾……” “可是我求您，既然得到了绍安的心，能不能好好珍惜他！” “呵呵，水蛭一样吸血的怪物趴在我身上，便算是我得到他啦？” “这么说，他也得到你了，是吗？” “你看，他现在这个落魄样子，都是你把他吸干了……” “念云公主，你不要侮辱我们之间的爱情……” “咦，你刚刚还说我得到陈绍安了，怎么这会你们之间又有爱情了？” “你的话，可真是前后矛盾！” “我们是在你之前，有爱情的，你出现之后，绍安他对我……” “他都你没了爱情了，说明他更是个负心人，见一个爱一个，世上再没有比他更负心的人了！” “念云公主，您不能这么说……” “你们爱怎么说，怎么说，滚开，别挡路！” 苏念云把马鞭交给苏大，自己则是要上马车。 “快走，你们这对jia 夫yi 妇别挡我们公主的路！”春华呵斥他们。 “念云公主，你就瞧不起我们吧，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一直死死霸者陈绍安不想放手吗？因为你对他不忠，我不忍心他……” 那些本来想散去的人群，听到这样一个劲爆的消息立刻又重新聚拢了回来。 “我去，我听到了什么？” “这段，我确定说书先生那里从来没有说过，” “我也作证，我在说书先生那里听了无数次，的确没提过念云公主和别人有染的事。” “你在胡说什么？”一声暴喝，从旁边传来 大家回头看去，好家伙，今日这街头可比茶馆热闹 远远骑马而来的，正是小萧侯。 一个前夫，一个未婚夫，中间还夹杂着刚刚被揭露出来的一个jia 夫。 “今日可有热闹看了！” 萧长风高高坐在马上，看着周瑶，“你刚刚说了什么？” ：“小萧侯，”周瑶自知失言，深深低下头。 “你说话！”萧长风等着周瑶 周瑶紧紧抱着陈绍安， 最后终于鼓起勇气道，“小萧侯，既然我话都说到这了，便不妨明明白白的说清楚，” “听说您对念云公主，也是死心塌地，要知道，我们家绍安对她也是……” “你拿一个怕死的废物和本侯比？”不等周瑶说完，陈绍安冷冷一声。 周瑶一个激灵，急忙道歉，“抱歉小萧侯，是我失言，我的意思是……” 她也不再拐弯抹角，而是直接道，“您知道念云公主的孩子，根本不是陈绍安的吗？” “哇！”在场的百姓都炸开了锅 原来竟然是念云公主先有的奸情…… “绍安知道这件事后，还是对念云公主深情不移，甚至想着认下这个孩子好好和公主过日子……” “你有什么证据？”萧长风神色越发冷。 所以，苏念云其实不是很爱陈绍安，是很爱孩子的父亲，至今把那个孩子保护的很好，不让人动他分毫…… 周瑶若是知道萧长风的想的方向和她所想完全不同，定然要吐一口血。 “证据就是，这孩子自生下之后，始终没上陈家的族谱……” “这件事，老夫人也知道，正是因为不是自家血脉，她才一再犹豫，为了陈家脸面，她选择委曲求全！” “陈老夫人是个极为注重传统的人，当初我无论如何都没法进陈府，就是因为……” “而念云公主的孩子，迟迟没法上陈家族谱，也是这个原因！” “我的天，这些事我不花钱，就能从街上听到的吗？” “说书先生都没法编的这么精彩吧！” “原来我一直崇拜的念云公主，竟然是这样一个人，枉我把奉为京中女子典范……” “就是，我也是，念云公主再也不是我崇拜的对象了！” 听着那些过激的言论，春华急的不行，这些人竟然因为周瑶的这些言论，而轻松攻击公主。 周瑶的话，可信吗？ “念云公主，你倒是说话呀？”周瑶咄咄逼人，“你说，这孩子到底是谁的？” 苏念云不说话。 周瑶越发得意，“你不说了，我也能找到……” “哦，你找到了？”苏念云冷眼旁观。 “是，我找到了……” 一个相貌猥琐的人，被推到众人面前。 “念云公主，你想不到吧，你忍不住寂寞，在外和别人春风一度，虽然这人跑了，但是我还是找了回来……” 苏念云看着那个男人。 然后先一笑，“我这么有钱，身份这么高贵，竟然瞧的上这样的人？” “谁知道念云公主您是什么癖好？” 周瑶算准苏念云不会当场承认被算计，而且就算她说了是被算计，也不会有人相信。 “我嘛，”苏念云把萧长风拉过来，“我就算派遣寂寞，也不是这种人，最起码要像小萧侯这个样子的男人才行！” “如果不是这样的人，我……” “老天爷呀，这念云公主这么豪放的吗？竟然敢当众承认自己和别人有染？” “我真是开了眼界了！” “周瑶，你未免太瞧不起我了，我有钱有貌，我丈夫背叛我在外面养外室，我为什么不能养呢？” ------------ 第446章 孩子不是陈绍安的 “念云公主，你承认就好……”周瑶见达到目的，不再纠结这个…… 苏念云却不依不饶，“这种男人，是特意找来侮辱我的么？” 、‘念云公主，你不要不承认，你和他就是……’ 周瑶一直在找这个男人，之前都断了音信好久了，但是大概是钱花光了，这人最近回了京城来。 正好被找到 “好，既然我和你是那种关系，”苏念云问道，“那我肩头的那颗痣是红色还是黑色？” “你肩头根本没有痣，我记得清清楚楚……” “是么？”苏念云看着他，“你当真看清楚了？” “念云公主您貌美如何，我怎么可能会不记得，尤其，你是和我有染的，身份最高贵的，我自然会记得！” “原来如此！”苏念云慢慢把自己肩头的衣裳拉下去，“你看到了吗？” “……” 男人看傻了眼，他以为苏念云说话言辞闪烁，是在故意诱导他 很多人会把身上没有的东西加上去，为的就是给他下套。 “你看清了么？”苏念云看着男人，“你该怎么解释？” “我可能当时和公主的时候太激动了，所以忘记了也是有可能的！” “那么，”苏念云问道，“当初我苏氏一族在番邦的埋伏中救下皇上后，我是受了重伤被救回来的，我后背上的巨大伤疤，是在左边还是右边，这么大的伤疤，你总该是记住了吧？” “我……”这次男人不敢那么快说了，而是假装努力回忆道，“我记得是有伤疤的，但是在左边还是右边我记得不是很清楚，毕竟我和公主你只是……” 番邦士兵，可是是左撇子，可能是右撇子，左边或者右边他都可能猜错，但是只要承认有就一定不会有问题。 “哦，你记得是有是吧？” “是，伤疤很大！” ‘那抱歉了，和你上床的定然另有其人，我虽然是被皇上救回来的，但是身上没有受重伤，只是伤到了额头而已。’ “你诈我？” “不诈你，怎么能看出你这种人在招摇撞骗。” “你怎么回事？”周瑶低声问男人，“你不是说，你是得手才吓跑的么，怎么可能……” 那男人见事实隐瞒不住，当即道，“我只是为了赚点钱而已，你当我真的敢和强上公主么？” “你……”周瑶狠狠一巴掌打到男人脸上，“你这个骗子！” 就在她还要打第二巴掌的时候， 男人终于忍不住，一把回击了回去。 “我不发火，你别当我是病猫，别以为给了我几个臭钱，我就能能什么都做的……” “我这个人啊，虽然喜欢寻花问柳，但是我喜欢的是你情我愿，你让我去强上一个女人，我才做不到！” “那些钱，就算你欠我的，我就当你……” 看到这这一幕，陈绍安只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周瑶却是不依不饶，“念云公主，虽然不是这人，但是你可是承认了你生的孩子，不是绍安的孩子，你承认么？” “不错，”苏念云毫不畏惧的承认，“陈绍安不配我为他生孩子……” “好了，”苏念云道，“你说这些……” “念云公主，你既然承认这些……那就该知道，你婚中有了奸夫，按律要被沉塘的！” “沉塘？”苏念云一笑，“我的 前夫，用尽手段骗婚，新婚夜就去上了战场然后又假死逃回来，就为了和你相守，你们两个又该谁沉塘呢，还是一起……” “他是男人，他……” “哦？”苏念云道，“原来陈绍安是男人啊，自始至终，都是你在替他开脱，科举舞弊案也是，我替他东奔西跑……” “你说我沉塘，是民间规矩，我跟你说的却是律法，” “念云公主，你也太嚣张了！” “我嚣张，又如何？” 苏念云道，“我生的，是我的孩子，是苏氏一族的继承人……” “你不知道苏氏，我族人几万性命，用血肉之躯，救下皇上的性命……我这太后义女的名头，是我几万族人用血换的……” “我在漠北协助东陵打败番邦，我刚刚在南边水患捐了善款，你在这里同说说我该沉塘？” “你霸占着陈绍安，你们生儿育女的倒是高兴，我却不能为我苏氏一族留后，周瑶，你简直说的……” 苏念云淡然的上了马车 “你们这对奸夫yi 妇，若是再出现在我面前，我定然不打死你们把我自己送进牢中，但是我可以把你们打残！” 苏念云道，“我有的是钱，我的钱虽然都去做善事，但是我也行……” 周瑶脸色苍白 苏念云吩咐苏大赶马车， 春华在马车上看着苏念云，满腹疑问，不敢说话。 等回了苏宅，苏念云把自己关在房中不出来， “沉塘？”苏念云一笑，“我的 前夫，用尽手段骗婚，新婚夜就去上了战场然后又假死逃回来，就为了和你相守，你们两个又该谁沉塘呢，还是一起……” “他是男人，他……” “哦？”苏念云道，“原来陈绍安是男人啊，自始至终，都是你在替他开脱，科举舞弊案也是，我替他东奔西跑……” “你说我沉塘，是民间规矩，我跟你说的却是律法，” “念云公主，你也太嚣张了！” “我嚣张，又如何？” 苏念云道，“我生的，是我的孩子，是苏氏一族的继承人……” “你不知道苏氏，我族人几万性命，用血肉之躯，救下皇上的性命……我这太后义女的名头，是我几万族人用血换的……” “我在漠北协助东陵打败番邦，我刚刚在南边水患捐了善款，你在这里同说说我该沉塘？” “你霸占着陈绍安，你们生儿育女的倒是高兴，我却不能为我苏氏一族留后，周瑶，你简直说的……” 苏念云淡然的上了马车 “你们这对奸夫yi ，若是再出现在我面前，我定然不打死你们把我自己送进牢中，但是我可以把你们打残！” 苏念云道，“我有的是钱，我的钱虽然都去做善事，但是我也行……” 周瑶脸色苍白 苏念云吩咐苏大赶马车， 春华在马车上看着苏念云，满腹疑问，不敢说话。 等回了苏宅，苏念云把自己关在房中不出来， ------------ 第447章 谁利用了谁 刘嬷嬷端了点心来，见进不去门，就问春华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听说春华说了街上发生的 事，刘嬷嬷一盘点心皆散落在地。 “你说小萧侯当时也在场，他是什么表情？” 见刘嬷嬷这副表情，春华不由紧张道，“刘嬷嬷，该不会这是真的吧，小公子真的和陈绍安没半点关系？” 她和夏月当时来公主身边晚几日，不知道之前发生的事 刘嬷嬷道，“你不要问那么多了，快跟我说说，当时小萧侯是什么表情？” 公主好不同意有了称心如意的婚事，周瑶和陈绍安，这是要彻底给她毁了的意思么？ 这些人，真是处心积虑。 …… 刘嬷嬷去重新拿了点心和鸡汤，来到苏念云门口、 “公主，您要和奴婢说说话吗？” 苏念云应允道，“刘嬷嬷，你进来吧！” 刘嬷嬷走了进来 “公主，我都听春华说了，街上的事，6” “公主，当初就应该除掉周瑶，果然把她锁在西南院都不靠谱！” 苏念云摇摇头，“刘嬷嬷，你还记得我让你在宫中的时候密切关注顺阳吗？” “公主，你的意思是不是周瑶，而是顺阳公主做的手脚？” “嗯，”苏念云道，“陈家都已经如此没落，陈绍安没道理被我羞辱成那个样子，还敢到我面前来现演……” “他一向没主见，总是被人前牵着鼻子走……” “他早看清了周瑶的真面目，不可能是周瑶在暗中帮他，定然是另有其人。” “这个人可以驱动他当街不要脸面的……” 陈绍安明明知道，这样越闹他也成笑柄，却还是不停的在街上向我忏悔、示好，狗皮膏药一样…… 他的目的不是追回我了，而是完成某人的命令，然后毁坏我的名声。 “眼下，和我这么大仇恨的，就只有顺阳没有别人！” “公主，想不到顺阳公主竟然没这么阴狠毒辣！” 刘嬷嬷忽然想起，“那么公主，之前她在宫中，单独找您说话，把我们都支开，就是……” “不是，说我先向她宣战的，她这是应战的意思。” “公主，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呀？” “为了给我和萧长风破冰！” “公主，您说什么？”刘嬷嬷不解，“顺阳公主，都把那日凌云山的事说了出去，她这是破坏您和小萧侯的关系，怎么会是破冰呢？” “刘嬷嬷，你知道那日是谁在凌云山上吗？” 刘嬷嬷诧异，“公主，这件事您当日奴婢怎么问都不说，奴婢以为您没看见脸……” “凌云山上供奉了萧长风母亲的灵位……” “公主？”刘嬷嬷惊呼出声，“那日的人，是小萧侯？” 惊讶过后，她又是释然，“太好了，这是什么阴差阳错的缘分，幸好是小萧侯……” “那便是小萧侯一直反复向太后求娶公主的原因吗？” 苏念云摇摇头，“重要的是，萧长风没有关于那日的记忆。” “公主，这是为什么？” “因为我当时清醒后，就杀了他然后推下凌云山。” 刘嬷嬷紧紧捂住胸口，她眼前忽然想起当时公主手上的鲜血，。 “公主您当时说已经解决了这人，而他是您素未谋面的小萧侯，然后把他扔下悬崖……” 刘嬷嬷又想起，“怪不得当时都说小萧侯遇刺重伤，当时京城在搜查此刻，原来就是咱们……” “那么公主，小萧侯现在是知道……” “他早知道是我推他下悬崖，但他的记忆不完整吗，想不起发生的所有事，自然也不知道……” 刘嬷嬷这一会，心七上八下的，“公主，这么说小萧侯还不知道小公子是他的……” “嗯，”苏念云点点头，“之前总是对萧长风懈怠，我也烦恼找什么机会把这件事说清楚，这次，顺阳倒是给我送来了好时机。” “公主……”刘嬷嬷却是心痛无比，“您受苦了！” 公主经历的这些事，是传奇也是苦难，幸好，一切都有挽回的余地。 看着公主吃了东西，刘嬷嬷端着托盘出去， 春华第一时间过来，“刘嬷嬷，公主如何了？” 刘嬷嬷示意她放心，“公主没 事，让她休息休息就好了。” “经历了街上那样的事，公主休息一会就好了吗？” “嗯，”刘嬷嬷点点头，“春华你也不用过于担心，咱们还是去忙活咱们的。” “忙活……什么？” “公主和小萧侯的婚事将近，咱们要好好准备起来了，前几日咱们去见太后，太后赏赐的东西，陆续也到了……” “刘嬷嬷，小萧侯目睹今日街上的事，他真的会不受影响不改主意的娶公主吗？”春华分外担心。 刘嬷嬷一笑，十分笃定的道，“会。” 若是公主不提凌云山的事，她也会如春华这般揪心。 但是当她知道凌云山真相后，就清楚，小萧侯这辈子也出不了公主的手掌心了。 顺阳公主大概想不到吧，她越想拆散的人，反而越助力两人在一起。 “刘嬷嬷，我看你的表情，好像是知道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细心的春华注意到刘嬷嬷进门前和后的变化，发现刘嬷嬷完全不担心。 而且，刘嬷嬷脸上有笑意，眼神还笃定。 “刘嬷嬷，公主刚刚跟您说了什么事？” “这事，你以后会知晓的，不是现在。”刘嬷嬷从来对公主凌云山发生的事守口如瓶。 听刘嬷嬷这么说，春华虽然依旧好奇，但是心里也稳定下来。 公主是她们的主子，只要主子没有问题，不受外面恶劣事件的影响，她总算是跟着放心了。 两人正在说着话的时候， …… 街上的闹剧发生了三天后，小萧侯府清冷寂静， 这件事，已经成为街头巷尾热议的事情。 虽然陈绍安在京中是渣男的象征，但是苏念云生的孩子，不是他，这个消息也足够震惊的。 有些卫道士，开始讨伐苏念云。 不过，也没几日，刘嬷嬷端了点心来，见进不去门，就问春华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听说春华说了街上发生的 事，刘嬷嬷一盘点心皆散落在地。 “你说小萧侯当时也在场，他是什么表情？” 见刘嬷嬷这副表情，春华不由紧张道，“刘嬷嬷，该不会这是真的吧，小公子真的和陈绍安没半点关系？” 她和夏月当时来公主身边晚几日，不知道之前发生的事 刘嬷嬷道，“你不要问那么多了，快跟我说说，当时小萧侯是什么表情？” 公主好不同意有了称心如意的婚事，周瑶和陈绍安，这是要彻底给她毁了的意思么？ 这些人，真是处心积虑。 …… 刘嬷嬷去重新拿了点心和鸡汤，来到苏念云门口、 “公主，您要和奴婢说说话吗？” 苏念云应允道，“刘嬷嬷，你进来吧！” 刘嬷嬷走了进来 “公主，我都听春华说了，街上的事，6” “公主，当初就应该除掉周瑶，果然把她锁在西南院都不靠谱！” 苏念云摇摇头，“刘嬷嬷，你还记得我让你在宫中的时候密切关注顺阳吗？” “公主，你的意思是不是周瑶，而是顺阳公主做的手脚？” “嗯，”苏念云道，“陈家都已经如此没落，陈绍安没道理被我羞辱成那个样子，还敢到我面前来现演……” “他一向没主见，总是被人前牵着鼻子走……” “他早看清了周瑶的真面目，不可能是周瑶在暗中帮他，定然是另有其人。” “这个人可以驱动他当街不要脸面的……” 陈绍安明明知道，这样越闹他也成笑柄，却还是不停的在街上向我忏悔、示好，狗皮膏药一样…… 他的目的不是追回我了，而是完成某人的命令，然后毁坏我的名声。 “眼下，和我这么大仇恨的，就只有顺阳没有别人！” “公主，想不到顺阳公主竟然没这么阴狠毒辣！” 刘嬷嬷忽然想起，“那么公主，之前她在宫中，单独找您说话，把我们都支开，就是……” “不是，说我先向她宣战的，她这是应战的意思。” “公主，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呀？” “为了给我和萧长风破冰！” “公主，您说什么？”刘嬷嬷不解，“顺阳公主，都把那日凌云山的事说了出去，她这是破坏您和小萧侯的关系，怎么会是破冰呢？” “刘嬷嬷，你知道那日是谁在凌云山上吗？” 刘嬷嬷诧异，“公主，这件事您当日奴婢怎么问都不说，奴婢以为您没看见脸……” “凌云山上供奉了萧长风母亲的灵位……” “公主？”刘嬷嬷惊呼出声，“那日的人，是小萧侯？” 惊讶过后，她又是释然，“太好了，这是什么阴差阳错的缘分，幸好是小萧侯……” “那便是小萧侯一直反复向太后求娶公主的原因吗？” 苏念云摇摇头，“重要的是，萧长风没有关于那日的记忆。” “公主，这是为什么？” “因为我当时清醒后，就杀了他然后推下凌云山。” 刘嬷嬷紧紧捂住胸口，她眼前忽然想起当时公主手上的鲜血，。 “公主您当时说已经解决了这人，而他是您素未谋面的小萧侯，然后把他扔下悬崖……” 刘嬷嬷又想起，“怪不得当时都说小萧侯遇刺重伤，当时京城在搜查此刻，原来就是咱们……” “那么公主，小萧侯现在是知道……” “他早知道是我推他下悬崖，但他的记忆不完整吗，想不起发生的所有事，自然也不知道……” 刘嬷嬷这一会，心七上八下的，“公主，这么说小萧侯还不知道小公子是他的……” “嗯，”苏念云点点头，“之前总是对萧长风懈怠，我也烦恼找什么机会把这件事说清楚，这次，顺阳倒是给我送来了好时机。” “公主……”刘嬷嬷却是心痛无比，“您受苦了！” 公主经历的这些事，是传奇也是苦难，幸好，一切都有挽回的余地。 看着公主吃了东西，刘嬷嬷端着托盘出去， 春华第一时间过来，“刘嬷嬷，公主如何了？” 刘嬷嬷示意她放心，“公主没 事，让她休息休息就好了。” “经历了街上那样的事，公主休息一会就好了吗？” “嗯，”刘嬷嬷点点头，“春华你也不用过于担心，咱们还是去忙活咱们的。” “忙活……什么？” “公主和小萧侯的婚事将近，咱们要好好准备起来了，前几日咱们去见太后，太后赏赐的东西，陆续也到了……” “刘嬷嬷，小萧侯目睹今日街上的事，他真的会不受影响不改主意的娶公主吗？”春华分外担心。 刘嬷嬷一笑，十分笃定的道，“会。” 若是公主不提凌云山的事，她也会如春华这般揪心。 但是当她知道凌云山真相后，就清楚，小萧侯这辈子也出不了公主的手掌心了。 顺阳公主大概想不到吧，她越想拆散的人，反而越助力两人在一起。 “刘嬷嬷，我看你的表情，好像是知道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细心的春华注意到刘嬷嬷进门前和后的变化，发现刘嬷嬷完全不担心。 而且，刘嬷嬷脸上有笑意，眼神还笃定。 “刘嬷嬷，公主刚刚跟您说了什么事？” “这事，你以后会知晓的，不是现在。”刘嬷嬷从来对公主凌云山发生的事守口如瓶。 听刘嬷嬷这么说，春华虽然依旧好奇，但是心里也稳定下来。 公主是她们的主子，只要主子没有问题，不受外面恶劣事件的影响，她总算是跟着放心了。 两人正在说着话的时候， …… 街上的闹剧发生了三天后，小萧侯府清冷寂静， 这件事，已经成为街头巷尾热议的事情。 虽然陈绍安在京中是渣男的象征，但是苏念云生的孩子，不是他，这个消息也足够震惊的。 有些卫道士，开始讨伐苏念云。 不过，也没几日， ------------ 第448章 你怎知不欠我的 “谁给谁下套索？” 萧长风挑起唇角，看着一头雾水的萧寒，“平时，你也没有这么笨，这种事，还需要问？” 被萧长风这么一说，萧寒反而更加愣了，“主子，这不需要问吗？” 怎么看，都是念云公主损失大了些。 她在闹市，被前夫和外当街堵住揭露短处，念云公主生活不检点之类的传闻，现在满大街都是。 女子，最重要的就是名节，不是么？ 所以，在萧寒看来，当然是念云公主的损失更大。 她捐给南边一百万两赈灾款，的确看着高明和充满大义，但是，女子最常被人议论的不还是她成亲、生子？ “既然你的人散出去没什么用，那便收回来吧……”萧长风站起身，活动僵硬的胳膊。 拿笔，比拿武器难多了！ “主子，念云公主发生这样的事，您是不是该去苏宅瞧瞧她？” 萧寒看着萧长风。 之前，主子总是迫不及待的往苏宅去。 因为没法确定念云公主对他的心意，带兵打仗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主子，竟然会在夜里辗转反侧的睡不着觉。 至于萧寒是怎么知道的，当然是某天夜里当值的时候，看见主子反复推开窗户看天上的月亮时，意外发现的。 他发现，主子只要一和念云公主有矛盾和分歧，夜里总是难以安寝。 这……大概就是每次两人之间生气，都是主子先道歉去哄人的原因吧？ 若是主子对念云公主带着气，夜里是万万睡不好的。 主子这毛病，也不知是像了老爷，还是夫人？ 但是可惜…… 萧寒心中一阵遗憾，他来主子身边时，主子就一直孤身一人，既无父也无母。 “苏念云现在怕是正洋洋得意，我去看她做什么？”萧长风直接拒绝了萧寒的提议。 “什么？”萧寒瞪大眼睛，“主子，您确定您没说错，念云公主这时候能笑出来？” 名声上受这么大打击，她定然是在家中哭的，怎么可能笑？ 他还以为，发生这么大的事，主子一定会去苏宅安慰念云公主的。 毕竟，这是念云公主最需要主子的时候。 这又回到他刚刚问的那个问题上，难道主子是真的介意了？ 萧长风却问道，“我让你捉的人，你捉到了没有？” 萧寒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 主子嘴上不说，但是他心里是介意的。 “问你话呢！” 萧寒急忙道，“主子，捉住了！” “刚刚暗卫飞鸽传书来，说那男人已经出了京城，半路有人去追杀他，被暗卫给救下。” “今夜回来城门已关，明天上午这人会被押回来。” “追杀？”萧长风蹙了眉头。 “是！” 萧寒点点头，“主子，您说会不会是念云公主恼羞成怒，派人去给他灭口。” 萧长风瞥他一眼，“你觉得，苏家村的人都那么忙了，会有人去有空管这种人？” “可是主子，念云公主那么有钱，她的身边定然不会只有苏氏族人帮忙做事吧？” “是么？”萧长风道，“你去问问跟在她身边的暗卫，自然知道有没有了！” “嗐，主子，您瞧我！” 萧寒后知后觉地挠挠头，“我都忘了，您一直安排暗卫保护着公主。” “公主那里若是有异常，暗卫一定会第一时间禀告的。” 说到这里，他又多问了一声，“主子，您真的不去瞧瞧念云公主吗？” “最近，你多加派人手保护好她……” 萧长风按着隐隐作痛的额头，这一会的工夫，头又再度疼了起来。 他不是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头痛，是真的头在痛。 伴随着头痛，还有些过去的不太清晰的记忆，总是隐隐闪现。 …… 第二日，萧长风上朝。 还不到上朝的时间，众人都在殿外等候。 那些平常就和萧长风不对付的官员，见萧长风到来，第一时间围了上来。 “小萧侯，你娶了这个念云公主，真是艳福不浅啊！” “就是就是，娶个大的，还带个小的，父不详最好了，可以直接把你当亲爹。” “小萧侯娶了念云公主，那是一举三得呀！” “哪三得？” “得美人，得钱财，得便宜儿子，你们说呢？” “叫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小萧侯你的人生，简直太圆满了！” 这些人越说越过分，萧长风却不为所动。 “你们在做什么？”这时，一个健壮高大的身影靠近。 众人一看来人，当即偃旗息鼓，不再说话，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一心一意等着上朝。 “小萧侯，平日你最是能说，怎的这种时候，你反倒任他们欺侮？”萧虎看不过去的道。 萧长风看着两鬓斑白的萧虎。 “我要是没看错，刚刚过来奚落我的这几人，是大萧侯您的拥趸吧，我该怎么回复您的手下，才是对的呢？” “诶，你别误会。” 萧虎道，“你救了萧雷，是我萧家的恩人，我怎么可能这种时候给你落井下石？” “可能不可能，我不知，真相如何，大萧侯您自己心知肚明。” 说完，萧长风没好气的走进大殿。 “萧长风，你是什么意思？” 萧虎见萧长风竟然这样阴阳怪气的和他说话，他再也压不住自己的火暴脾气。 “萧长风，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萧虎道，“自你救了萧雷之后，我就屡次同你示好，想和你摒弃前嫌。” “但是你每每不应承我就算了，今日还把我当成落井下石的小人，你是不是有点太不知好歹了？” 萧长风站在大殿中属于自己的位置，看也不看萧虎，完全没有想搭理他的意思。 “萧长风，这是什么意思？” 萧虎恼了，“我就算是你的一个敌人，也有权得到敌人的正视吧，你倒好，你连看都不看我？” 他眼中通红一片，“萧长风，我到底是哪里惹到你了？” 自这家伙初进朝堂，他就没给过他一个好脸色，好像他是他的敌人一般。 “你搞清楚，是苏念云对不起你，我萧虎可不欠你的！” “你怎就知，你不欠我的？” 萧长风的声音，已经不能用充满寒意来形容了，而应当说他的声音里充满锐利的坚冰。 可以杀人于无形的那种。 “你说什么？”萧虎愣了一下。 看萧长风的样子，好像他和他有杀父之仇一般。 但是他不记得在萧长风入朝之前，和他有什么个人恩怨？ 他带兵厮杀之际，这家伙应该还是不懂事的孩童。 他功成名就，封侯在京的时候，他大概也就刚刚少年。 等萧长风出入两国战场，他已经不领兵好多年。 所以，他和这个家伙有什么交集？又为什么换来他这么大的恨意呢？ “还有……” 不等萧虎继续问出疑惑，萧长风又补充道，“苏念云，没有对不起我。” “她之前喜欢谁，愿意给谁生孩子，那是她自己的事，我在乎的是和她的以后长长久久！” ------------ 第449章 朝中争执 “说的好！”刚刚走进大殿的天启皇帝，赞赏的道。 原来，萧虎和萧长风刚刚吵架，声音不自觉的变大。 皇帝走进大殿，把二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萧长风，你说的很好，念云公主从前都是犯傻，你是朕亲自为她挑选的良配，以后有你照顾她，朕很放心。” 听皇上这么明显的站萧长风，那些准备看热闹的大臣，都愣在当场。 这和他们想的不一样。 他们以为，凭着苏念云这种破烂名声，传到皇上的定然会让皇帝大发雷霆，然后撤回赐婚。 不想，皇上出场说的话，和他们平常想的完全不一样。 “皇上，”这时有御史站了出来，“这念云公主不守妇道，私交混乱，虽然没有明确的律法来给她定罪，但是她也不配再得小萧侯这样的良人。” “请皇上收回赐婚的旨意，再请宫中嬷嬷给念云公主以严厉教导！” “李御史……” 太子赵承霁扶着皇帝在宝座上坐下，然后来到大殿上和这位李御史面对面。 “太子殿下，有何赐教？” “赐教不敢，”赵承霁道，“我只问一句，在你参奏念云公主的时候，可有了解她做的事情？” 李御史看着赵承霁道，“太子殿下，您的意思下官明白。” “念云公主曾经在漠北帮助过东陵军，所以您想维护念云公主，下官明白太子殿下袒护的心思。” “你……”赵承霁被这个木讷的御史给气笑了，“是，我的确是和念云公主有些交情，想袒护念云公主，但是……” 赵承霁道，“你刚刚说的念云公主在漠北做的事，只是其一……” “太子殿下，不管念云公主做了什么其一、其二的，她为什么放荡，生下父不详的孩子，不惩罚她，没法给天下女性做表率。” “现在京城百姓到处都在议论念云公主不守妇道的事情，这种事，影响实在过于巨大，还请皇上及早做决断！” “李御史，看来，你也只知道念云公主帮助过东陵军的事吧？” 这时，一向在朝中不和赵承霁对着干的六皇子赵承礼站了出来，“太子殿下，我在这里听了半日，实在不知道你跟李御史说这些，有什么用？” “念云公主是在东陵军对战番邦的时候，有了些不少的帮助，但是……人品和其他，不应该分开吗？” “李御史说的是念云公主的荒唐行径，而不是讨论她的功绩！” 自从赵承霁抢了太子之位后，三皇子和六皇子就止了内斗。 能在他们两个眼皮子底下，能在没有任何家世的加持上，抢走他们的太子之位，两人怎么可能继续再相互争斗。 三皇子棋差一招，在他没有集中母族之力反击赵承霁的时候，就先一步被赵承霁想法送到南边治水去了。 而六皇子选择了一边联合朝臣，一边躲在暗处养精蓄锐，只等寻赵承霁一个错处，就猛的扑出来咬他一口。 这不，这机会就来了。 自皇上那次在御书房，先后把苏念云赐给太子和萧长风时，很多人都知道了赵承霁钟意苏念云。 所以，如愿看到赵承霁出来维护苏念云，赵承礼也站了出来。 “六皇兄……” 赵承霁看着赵承礼道，“脱离念云公主的功绩，而只要一味给她定什么不守妇道的罪名，实在对念云公主不公平。” “太子殿下，毕竟念云公主还是皇室公主，她代表的是皇室脸面，李御史没说错！” 赵承礼和赵承霁两个皇子剑拔弩张。 在场的朝臣却是看明白了，这哪里是讨论该给苏念云什么惩罚，这分明是两个人的内斗，和旁人无关。 天启皇帝高坐其上，冷眼旁观了二人争论。 好一会，他看向萧长风。 “萧长风，念云怎么说也是你未过门的妻子，你来说说该如何办？” “皇上，念云公主出身漠北，自小学的是跟父兄骑马纵横，加上漠北那里的婚姻风俗，与京城不同……” “我觉得，之所以有今日之闹剧，皆是两地风俗观念不同，而非念云公主之错！” “小萧侯，你这话说的不对，念云公主过去是漠北人氏不错，但是你别忘了，她可是在宫中呆了三年的人。” 另有卫道士官员站出来，“这么说来，念云公主该算京城人氏。” “在京中呆了这么久，嫁的又是京城过去的勋贵世家，这些规矩，她应该懂的！”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萧长风脸色冰寒，“进京三年，你就想改变一个人过去族中十几年的生活习惯？” “试问这位大人……” 萧长风看他脸并不熟悉，知道是新入朝为官的。 “看你的样子，进京少说也有四五年时间，你是忘了家乡的什么东西呢？” “养育你的水土和人，家族中的规矩，你都忘记了没有？” “我……我当然……”这人张口结舌，结巴了半天，最后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萧长风。 “还有……”萧长风转头看向身后户部尚书。 “尚书大人，您今日，就没有什么要和皇上和诸位大人说的吗？” 那户部尚书人精一般，见两个皇子的两个派别起争执，当然想明哲保身不想参与其中。 但是他想安安静静的，显然萧长风不给他这个机会了。 不得已，他站了出来。 皇帝好奇的看着他，“户部，你们有什么话要说？” “皇上，这事本来应该早向皇上禀报，但是碍于最近南边水患事忙……” ------------ 第450章 瑕不掩瑜 “说事即可，恕你无罪！”天启皇帝没有向户部责难。 南边水患不是小事，前些时候，负责主理水患之事的三皇子，还曾上书请求发放更多的赈灾银，户部焦头烂额也是应该的。 户部尚书道，“是关于念云公主向南边捐了一百万两善款的事……” “我没听错吧，户部说苏念云捐了多少？” 站在末位的大臣，吃惊的看向旁边同僚。 “我听着一百万两……” “我的天，这念云公主也太有魄力了吧，一下子捐这么多。” “据我所知，国中几个首屈一指的富商、皇商什么的，都没有捐过这样多的钱财！” “怎么没有，那是你知道的少了，过去西北大旱的时候，傅家也正捐过八十万两的。” “那傅家世代经商，有些家资，捐八十万两很正常，但是这位念云公主可不是啊！” “就是，她有钱还是不是太后给的，她捐一百两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你脑子想什么呢？” 有明白人道，“掌管天下的皇上，尚且不能轻易调动国库百万两银钱，太后怎么办到的？” “而且，还是为一个义女，你觉得这可能吗？” “可是如果不是太后，念云公主这些钱财又是哪里来的呢？” “所以说，你们这些人，和那个偏执的李御史一样，能不能先查证清楚再发言？！” “街上的百姓，都知道的比你们清楚，你们这官做到如此闭塞视听，大概也到头了！” “你说事就说事，拿我们做什么比喻？” 被说的人恼怒道，“我又不是神仙，自己本职的差事尚且忙碌不已，哪有时间去听街头百姓说什么？” “哎呀，你们两个就别吵吵了，到底念云公主怎么有那么多钱的呀？” 偏向苏念云的官员道，“当然是因为念云公主背后有苏氏一族残余支持。” “据我所知，他们打通了京城与漠北的商路，专做两地贸易。” “其中有个铺子叫漠北药材铺，大萧侯一家的药材，都是从那里买，没去过别家。” “大萧侯的儿子萧雷在战场被射成重伤，就是念云公主救了他的性命，他回来之后，一直用漠北药材铺的药材……” 接着，那人又列举了苏念云开的皮货铺和布铺等其他，唯一没提到的是玉面琼脂。 因为除了身边亲近人，对外，苏念云从没提过这是自己的产业。 这也是她给自己留的后手。 万一有人借机打击报复她什么的，她可以凭着玉面琼脂做退路。 等朝中的繁杂的议论声逐渐平息了一些，赵炎才让户部尚书重新复述一遍刚才说的话。 “皇上，”户部尚书再度大声道，“念云公主，捐了一百万两善款用于赈灾！” 赵承霁看向李御史，“李御史，念云公主私交混乱这种事，是你自己街上听来的吧？” 李御史有些木然的点点头。 赵承霁继续道，“那么，你这个御史是只捡着自己爱听的听，用这些偏听偏信来参奏念云公主的么？” “太子殿下，下官没有那个意思，是下官没有核查清楚！” “李御史，虽说你是一个御史，有直言进谏参奏弹劾的权利，但是偶尔也不要那么严苛……” 皇帝看赵承霁把李御史斥的没法下台，当即出来打圆场。 “这念云公主被太后宠的骄纵了些，行事鲁莽了些，但是她那颗效忠东陵的心，却比朝中很多人都要强烈。” 皇帝首先肯定了苏念云的爱国爱百姓的行为。 接着话锋一转，又道，“婚事上呢，她是有些漠北人散漫自在，但是前提出在这个陈绍安身上。” “所以，总的来说，瑕不掩瑜，众卿说，是吗？” “皇上说的有理！” 听了众臣的附和，苏念云这件可大可小的事，就这么过去了。 兵书尚书南宫仁，站在众人前列，从头到尾对这件事都冷眼旁观。 他注意的不是霸气护妻的萧长风，而是一直在为苏念云开脱的赵承霁。 下朝之后，他在大殿外角落，叫住了那个意气风发的身影。 “太子殿下……” 赵承霁回过头来，见是南宫仁，他面上露出笑意。 “南宫尚书，有事去我府中或者我一会去你府中……” “太子殿下，不是什么大事，齐家不麻烦太子多此一举。” 赵承霁听出南宫仁的语气不对，他有些诧异的问，“南宫尚书，你这是怎么了？可是有谁得罪你了？” “太子殿下，我记得您当初和南宫玥在一起的时候，向她承诺过……” “承诺？” 赵承霁脸上的笑意忽然变的有些奇怪。 远看是笑，仔细看却有些僵硬和扭曲。 “南宫尚书，这是我和南宫玥的悄悄话，该不会您偷听墙角吧？” “太子殿下，我堂堂兵部尚书，可不是那种卑鄙小人。” 南宫仁当即否认，“我是南宫玥的父亲，她经历那么多事情，有些事，难免要找我这个经验老到的父亲商量一下，所以……” “明白，”赵承霁点点头，“我对她的承诺，绝不会因为她告诉了任何人就有所改变，这点南宫尚书放心。” “可是太子殿下，我看你今日在朝堂上对念云公主百般维护，只怕，她将来会是玥儿的有力敌手呢！” “这……南宫尚书你完全想多了吧？” 赵承霁皮笑肉不笑的道，“念云公主名分上是我的姑姑，又是萧长风的未婚妻，你说的事，怎么可能发生？” “可是，我瞧着太子刚刚紧张的态度，却和你所说的似乎不大相符。” “南宫尚书，你果然是多想了，”赵承霁再度提醒他，“念云公主是萧长风心爱之人。” “我和萧长风在漠北边境共同携手对敌之人，加上苏念云还在漠北帮了很多人，你要明白，我出言维护她，不带男女感情。” 南宫仁看了一眼十分认真的赵承霁，“好吧，太子殿下，最好是这样！” …… 朝中的发生的事，苏念云不知道，但是她也预料到有人会一私交混乱而攻击自己，所以她早做好了准备。 其实，在她和顺阳宣战之后，就做好了准备。 顺阳对她打击，一直持续而单一，那就是反复利用陈家人。 陈老夫人已经死了，她就把目光放在陈绍安身上。 但是，陈老夫人和陈绍安完全不一样，陈绍安可不是能堪大任的！ 在苏宅老老实实陪了三天孩子后，听着街上的流言口碑逐渐得到扭转，一大早，苏念云就起身收拾。 看着难得摒弃那些低调淡雅的素色衣裳，继而换上一身俏丽的淡粉，春华和刘嬷嬷都是一惊。 “公主，您平日就应该是这样打扮的！” 过去的公主虽然也是年轻美丽的，但是公主总是给她们一种运筹帷幄、老气横秋的感觉。 如今看公主开始换上色彩艳丽的衣裳，春华高兴的来到苏念云身边， “公主，春华给您上妆！” 春华兴奋的给苏念云描眉画唇，很快，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就出现在镜中。 看到这样生机勃勃的公主，春华和刘嬷嬷相视一笑。 “公主，您今日这是要去哪里？”春华开心的问道。 苏念云一笑，“你们两个明知故问！” ------------ 第451章 去接未婚夫 苏大赶着马车，载着苏念云停在皇宫门口。 她今日这样盛装打扮，是刻意在此等萧长风的。 看着那道鹤立鸡群的颀长身影走出来，苏念云一阵安心。 眼看萧长风逐渐走近，她正要下马车给他惊喜，不行，萧长风却被另一道同样高大的身影给拦住了。 苏念云放下掀开帘子的手，目不转睛看着萧长风方向。 “萧长风！” 萧虎怒气冲冲的拦住萧长风，“过去咱们在朝堂上争斗就算了，可是我都向你示好了，请求你停战了，为什么你在朝堂上还是把我当仇人一样？” “萧长风，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萧长风道，“只一条你污蔑我未婚妻。” “那么多人向着苏念云说话，我只是说的我和大家看法不一样的地方，怎么就叫污蔑你未婚妻？” 一听二人提到自己，苏念云竖起耳朵。 “我在皇上面前，在众臣面前说的都是真的，那个苏念云，就是配不上你……你值得更好的！” “大萧侯，”萧长风道，“咱们同为功勋卓著的侯爵，你年龄大，但是和我始终是同辈。” “作为平起平坐的同辈，你是在做什么，凭什么指点我的婚事？” “萧长风，我都是为你好……” “你和我非亲非故，哪门子来的对我好？” 这时，苏念云再也忍不住，她猛的掀开帘子，走下马车。 原来这萧虎在朝中说她坏话呀，这不能忍！ “大萧侯，您这是什么意思？” “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 “你……” 乍然看到一个俏丽的身影站在自己面前批评自己，萧虎愣了一下 “你是谁，怎么敢当面呵斥于我，你可知道我是谁？” 苏念云道，“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跟在萧虎身后的侍卫，曾经跟在萧雷身边当贴身护卫，看到苏念云他先是愣了一下。 经过仔细观察，他附在萧虎耳边道，“侯爷，这好像是念云公主！” “是就是，不是就是，好像是，是什么意思？” 萧虎一向严谨，不喜欢手下人支支吾吾不果断。 那侍卫当即道，“是，就是念云公主！” “‘念云公主，你可真是厚脸皮到家了，你怎么能追到这来？” 苏念云一笑，“难得大萧侯记得我！” “没什么，就是听到有人在说我坏话，所以我就来看一下……” “念云公主，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对话，你不适合在旁边……” “大萧侯，被你那样不实的讨论，我还不能反驳的话，那我岂不是白的一个你给我的那样的评价！” “正是因为我泼辣，所以我不能忍气吞声！” “你说我朝三暮四、水性杨花，我不同意！” “哼，”萧虎道，“事实摆在眼前，你不想承认都不行。” “什么事实？大萧侯就不怕得罪了我，我不帮你大儿子治嗓子？” “你说什么？”萧虎愣了愣，“萧雷又找你去治嗓子了？” “事关患者，我就不多说了，我只是想提醒大萧侯，你身边有该关心的人，莫要把闲事管在别人头上。” “大萧侯，如果您觉得的我说的有道理的话，能不能把我的未婚夫还给我？” 苏念云道，“您若是把这么好的夫婿给我劝走了，那我真是欲哭无泪，真正的被你们逼的没有活路了呢！” “你……”萧虎见苏念云真的要落泪，吓了一跳，“你莫要哭，旁人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难道你不是吗？” 萧虎无奈，他不过是想萧长风破冰而已，只不知怎么的，结仇容易，解仇难。 “罢了，罢了，我不打扰你们了，就此告辞！”萧虎还有另一件事要回家问清楚。 萧雷是怎么想的，他真的要重新治疗？ 苏念云站在那里，朝萧长风娇羞的招招手，“萧长风，还不跟我走！” 萧长风看着突然变的矫揉做作的苏念云，眼中是玩味的神色。 “上次说好了去苏家村的，可是一直没有成行，这次去如何？” 萧长风摇摇头，“不必，还是在金鸣楼！” “金鸣楼多没意思，去一个新开的酒楼如何？” “带你去鱼婆婆吃鱼，被顺阳公主打断，这次，我想带你去个不容易被打扰的地方……” 萧长风跟着苏念云上了马车，放松挺直的脊背。 “上次争吵的问题，似乎没有解决，你这样……我很难办！” 苏念云看着萧长风，“本来是想等到苏家村再讲的，不能再等等么？” 萧长风看着苏念云。 正在这时，萧寒在车外道，“主子，太子过来了！” 苏念云刚刚出口的话，就咽回去，没有再说什么。 萧长风看了苏念云一眼。 “街上说的那些，我一概不信，我知你为什么，你就是我一直想娶的妻子！” 听到萧长风的话，苏念云唇角翘了起来。 看到这样的满面桃花的苏念云 萧长风心中一动，他不由把头靠向苏念云。 苏念云本能的想躲闪，可是硬逼着自己不去动。 察觉苏念云变了脸色，萧长风脸色也变了。 “你说，不嫌弃我的样貌的？” 苏念云摇摇头，“不是这个原因，我……” “算了！” 萧长风摇摇头，“苏念云，我对你已经失去该有的耐心，你若是仍然惦记孩子的生父，我会取消婚事，你去找他吧……” 说完，萧长风下了马车。 他已经认定，苏景的生身父亲，才是苏念云的心中所爱。 “公主……” 春华本来等在车下，可是看到小萧侯离开的脸色，她急忙上了马车。 “这是怎么回事，您刚刚跟小萧侯不是好好好的吗？” 苏念云捂着心口。 她也想和萧长风好好的，明明她也为他心动。 可是那夜，真的是她迈不过去的一个槛 “别问了，咱们回去吧！” “公主，小萧侯他……您不追回了吗？” “不了，回去吧！” 春华愣愣的看着公主，公主说要乘胜追击的。 怎么这会…… 可是看公主苍白的脸色，春华便不再多问。 回了宅子，苏念云默默把自己关在房间。 这次，刘嬷嬷抱着孩子也叫不开门，“公主，您这是怎么了，可是小萧侯” 苏念云道，“刘嬷嬷，你让我自己静一静吧！” 刘嬷嬷只好退了出来。 “嬷嬷，为什么看着公主……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春华跟着刘嬷嬷，问道。 刘嬷嬷摇摇头，“当中事，曲折负责，还是等公主自己愿意说的时候，再说吧！” 刘嬷嬷想想那个夜晚，叹口气，紧紧抱着景儿。 ------------ 第452章 韦氏上门 天真的景儿不知道母亲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要关着门拒绝所有人？ 他乖乖呆在刘嬷嬷的怀里玩弄手指，然后偶尔抬头看看自家母亲的紧闭的房门。 等他“咿咿呀呀”自顾自说了不少话后，苏念云终于重新打开了房门。 一直守在外面的刘嬷嬷和春华，立刻第一时间来到她面前。 “公主，您没事吧？”刘嬷嬷急切的问道。 这样把自己独自关起来的念云公主，她已经很久没见到了。 上一次，还是她们自凌云山回来。 苏念云从她手中接过孩子，摇摇头，“你们不必担心，我什么事也没有。” 刘嬷嬷仔细打量苏念云脸色，发现她的确没有很消沉，便相信了公主的话。 她抬眼看看春华，示意春华去端茶。 聪慧的春华知道这是刘嬷嬷要单独要和公主说话的意思，她立即告退。 这时，刘嬷嬷道，“公主，我听春华说，小萧侯又是从马车上冷着脸离开的。” “到底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你还没有和小萧侯说清楚，是吗？” 倘若公主和小萧侯把小公子的身份说明白，小萧侯定然现在是亲昵的抱着孩子不撒手。 毕竟，他一直就在追求公主，若是再知道孩子是亲生的，他定然把公主宠上天，而不是朝公主甩脸色。 苏念云摇摇头，“我和萧长风的矛盾，说是矛盾，也不是矛盾……” 当萧长风向她靠近时，她明明也想向他靠近，但是凌云山那一夜，总是让她退缩。 而且，这样的事，萧长风没有恢复记忆，只凭她一面之词，他会相信吗？ 就算他相信，她是女子，也没法堂而皇之的和他讨论那夜的事。 “总之……”苏念云道，“刘嬷嬷，我们之间没什么，很快就过去了，你放心吧！” 对于这点，苏念云还是很笃定的。 她笃定萧长风不会轻易离开她身边。 “可是公主……” “刘嬷嬷，真的没事……” 苏念云正和刘嬷嬷说着，外边苏二来房间，“萧大公子来了！” 苏念云道，“没想到他来的这么快！” 大厅里，萧雷来到苏念云面前。 小厮替他做传话筒，“大公子问公主，是不是真的不帮他医治了？” 苏念云看着萧雷，“看来，你去父亲找你去了！” 萧雷不置可否。 苏念云道，“重新给你治疗，这毕竟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我觉得有必要让你父母双亲都知道下，毕竟当中有风险。” 萧雷摇摇头。 小厮在旁边道，“公主，您这么做等于先斩后奏！” 不过，他说出这句话后，稍微退到自家主子身后，然后猛的点点头 示意公主做的好，这样省的他为难了。 春华看见这小厮表面一套背面一套，有些忍俊不禁。 苏念云把孩子交到刘嬷嬷手里，然后刘嬷嬷抱着去找慧心和平安 苏念云则是和萧雷道，“我说了，这事很重要……” “倘若在你重新医治的时候死了，你都来不及向父母告别，所以，你必须和他们提前打好招呼。” 萧雷脸色不明，。 初晴道，“我知道，你是怕你告诉了你的母亲后，你母亲会不同意，但是……” 不等苏念云说完，守门人再度来报告，说是大萧侯夫人来了。 一听来人，苏念云惊讶的一番，而萧雷脸色则是。 他站起身。 小厮立刻心领神会的问道，“念云公主，敢问我们能否去你家后院坐坐……” 此话一出，苏念云就更是惊讶。 她看向一旁的刘嬷嬷，似乎一切，和刘嬷嬷说的不太一样。 她点点头。 春华立刻领着人出门拐去后院，就在这个时机，韦氏带着贴身的嬷嬷走了进来。 “你就是……念云公主！” 看到迎出来的美丽女子，韦氏先是愣了一下。 三年前宫宴，她曾经在太后身边看到过念云公主。 但是彼时和今日，似乎差距的很大。 韦氏精致而美丽，很难看出她是一个儿子已经那么大了的母亲。 前世她死时，也是如此年纪，但是韦氏和她却是天壤之别， 心里感叹一阵，苏念云恭敬的上前，“侯爷夫人，不知是什么风把您给吹到这里了？” “念云公主，你竟然住这种破落院？” “虽说你和离了，但是你好歹是个公主，怎么能这么没场面……” 苏念云尴尬一笑，“侯爷夫人，我虽说是个公主，可终究是个义女，又在漠北长大，我会什么……不过是……” “你这么说，倒也是实话！” 一听韦氏这话，苏念云白眼一翻，春华和刘嬷嬷也快听不下去了。 “侯爷夫人，您突然来我这个小破地方，应该是有什么急事吧？” 韦氏自顾自在大厅落座，开门见山的问苏念云，“那我就直说了，听说雷儿找你医治他的嗓子？” 苏念云点点头，“有这么回事！” “原来侯爷说的是真的，”韦氏点点头。 “侯爷夫人，如果您不放心大公子的话……” “不是，”韦氏打断苏念云，“你误会了，我没有反对的意思，我只是想问问你，让雷儿成功说话的几率有几成？” “什么？”苏念云一晃神。 “我问你，经由你医治后，雷儿就能说话了吗？” ‘这个……’苏念云诧异的看看刘嬷嬷，这韦氏……好像和刘嬷嬷说的一点也不一样，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刘嬷嬷也是诧异。 她在太后身边多年，一直对朝中各位大臣家的夫人们多有了解，这韦氏和她了解的不一样，她也是吃惊不小。 “念云公主，你不妨直说，我只是想知道最后的结果。” “抱歉了侯爷夫人，”苏念云道，“这种事情，真的很难说一定会达到什么结果。” “我只能说，既然萧大公子求到我这了，我就是尽力一试。” “这么说，你也没什么把握？”韦氏话语间透露着着失望。 苏念云点点头，“的确把握不太大。” “念云公主！”韦氏猛的上前拉住苏念云的双手，“我求求你……” 苏念云被她这突然的动作给吓了一跳，以为这韦氏终于想起来求她千万好好护住萧雷性命。 不想，韦氏却道，“你千万要治好雷儿的嗓子，一定要让他说话呀！” “如果不能过说话，雷儿在萧候府，便是废人一个！” ------------ 第453章 一定会尽力 听了韦氏的话，苏念云浑身一震。 她没想到，一个母亲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侯爷夫人，您知道萧大公子是千难万险才在战场捡回一条性命的吧？” “我当然知道，他脖子上那伤口，看着格外渗人！” 韦氏道，“所以，我才说，你千万要帮他恢复声音。” “没有声音，对他是致命打击，这一箭，可是直接要了他的世子之位，这于他，和杀了他有何不同？！” 听了韦氏的话，苏念云终于知道别扭点在哪里了。 原来在韦氏的眼里，她更看重的是儿子能不能继承世子之位。 苏念云敷衍的点点头 ，“侯爷夫人，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但是，我真的不能向你保证一定就会医治好萧大公子，我还是那句话，我尽力！” “念云公主，”韦氏离开前一再叮嘱，“记住你答应我的话，你千万要尽力，千万让雷儿恢复声音。” “倘若他恢复声音的话，你就是我们韦家的大功臣，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有重谢的！” 送走了韦氏，苏念云有一点心力憔悴。 她重新坐下，问刘嬷嬷。 “可是，世子之位不是已经给了大萧侯家的二公子萧光，这世子之位，是可以变来变去朝令夕改的吗？” “对于旁人家，或许是不能的， 可是对于韦家来说，那就有可能。”刘嬷嬷道。 “公主，奴婢之前不是跟您说过，这韦氏身后的韦家是皇亲国戚，太后、皇上都要卖三分颜面的。” “这韦氏只得大公子这么一个亲生儿子，她对儿子寄予厚望也是应当的……” 苏念云点点头，“的确是看出她对儿子寄予厚望了，但是，她在萧雷身上，就只寄予厚望了吗？那母子亲情呢？” “公主，天下间的母亲千万种，有丽妃那种对胎死腹中的孩子都极为不舍的……有您这样对景儿公子呵护备至寸步不离……当然也有侯爷夫人这种……” 后面，刘嬷嬷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因为萧雷木然的站在门口。 背后这么议论人，有些不好，尤其是刘嬷嬷是受宫中教养出来的。 她朝萧雷歉疚的行礼，“萧大公子，抱歉，您回来多久了？” 萧雷摇摇头。 懂他的小厮道，“没关系，这种事，我们家公子都习惯了！” 萧雷其实只是在后院暂时躲了一下和母亲打照面，在母亲来了之后，他就重新来到大厅门外。 听到母亲对苏念云说的话，他神色黯然无比。 “念云公主，咱们还是说下到底什么时候开始给公子治疗吧！”小厮替主子问道。 苏念云看着萧雷。 亲生母亲对他冷情至极，这也是他不顾自己性命，拼命要医治好嗓子的原因吧？ 想得到一点母爱而已，萧雷也没什么错！ 然后，苏念云也就明白了，为什么明知重新接声带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但是他还是不通知家中人，原来他是早知道了家人的态度。 “治疗，我还在准备当中，”苏念云道，“我想了想，即使有你送来的猴子，也不能十分帮到我，我需要人来做试验！” “人？”萧雷和小厮猛的看向苏念云。 “你们不要误会，”苏念云道，“我不要活人，只需要死人。” “牢中不是常有那种处死的尸体么？不要砍头的、不要绞刑的，其他刑罚死去的尸体都可以。” 切身的感受了下萧雷所处的那种母爱氛围，苏念云决心一定要帮萧雷把嗓子医好。 听了苏念云的解释，萧雷点点头。 他原本就是有给苏念云弄真人做试验的，不过他想的是死刑犯，而苏念云想是执行了死刑的人。 “不知念云公主您什么时候需要？”小厮替萧雷问道。 苏念云道，“再过三日吧，等我把这些日子在羊身上做的试验都积累汇总一下，你们就着手寻找合适的尸体……” “好！”小厮看看自家公子的眼神，立刻跟着点头答应。 送走了萧雷主仆，苏念云无力的坐在主位上。 “公主，喝茶。” 春华把一碗热茶端了过来，苏念云却没心思喝水。 这时，刘嬷嬷看了一眼春华，春华识趣的离开，只留二人在房中。 刘嬷嬷问苏念云，“公主，你同奴婢说实话，可是小萧侯嫌弃小公子？” 苏念云摇摇头，“刘嬷嬷，你怎么突然说这种话？” “我刚刚看你好像对那萧大公子感同身受的模样，公主，您该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在……” “刘嬷嬷，你想多了，再者，景儿是谁的……我会担心这个？” “对，”刘嬷嬷这才想起来，“景儿公子毕竟是……” “公主，眼看婚期将近，顺阳公主还在虎视眈眈，您还是不要这么和小萧侯频繁的闹矛盾才好！” 她是宫中老人，看过太多趁虚而入的女子的手段，公主可不能一直秉持着骄傲，不跟小萧侯说明白，万一真的…… 苏念云道，“刘嬷嬷，如果萧长风能被别人趁虚而入了，那他就定然不是我的良人！” “可是公主，景儿公子毕竟是他……” 苏念云摇摇头，制止她继续说下去。 “过去景儿在我身边，我不也把他照顾的很好，何以知道了他的生父是谁，我反而不能和孩子好好生活了呢？” 刘嬷嬷被苏念云这一番言论震惊。 苏念云道，“我和陈绍安的事，也是一段难看的经历……” 她真正想说的是，她前世经历太多苦楚，根本不是真正二十岁的憧憬爱情的女人了。 若是萧长风愿意守在她身边，她敞开怀抱欢迎， 若是萧长风想要离开，她也不会为了挽留他而痛哭流涕。 她不想再吃爱情的苦。 不过，还真是叫刘嬷嬷说对了，得知萧长风和苏念云起了冲突后，顺阳第一时间就行动了。 她为什么会那么快得到消息，当然是因为赵承霁告诉了他。 萧长风带着怒气从苏念云马车上下来时，赵承霁看的清清楚楚。 ------------ 第454章 担心的事存在 当赵承霁还是太子赵承治身边狗一样的十八皇子时，他没有自己的喜好。 他的一切标准，全是以太子为准。 等赵承霁终于成了太子，他发现他依然还是不能做主人。 与从前最大的不同是，过去他给赵承治一个人当狗，现在，他要给一群人当狗，他依然不能有自己的喜好。 他不可能有喜欢的东西，但是可以拥有有用的东西。 但，什么又是有用的东西呢？ 赵承霁第一次强烈的想要某个东西，便是对苏念云。 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明明之前他是觉得萧长风屡屡拿不下，不能让苏念云离开的想法，所以想要自己出手留住苏念云。 不想，他在这当中，找到了不同于其他人的感情。 登上太子之位，赵承霁一直行事小心谨慎。 但是在李御史攻讦苏念云时，他还是忍不住站了出来。 因为顺阳的关系，让他差点在苏念云的婚事上吃亏后，察觉父皇心思的他，自觉私下开始保持和苏念云的关系。 但是，他能管得住自己的行为，但是管不住两颗靠近的心。 赵承霁越告诉自己不可能，却越发对苏念云感兴趣。 那日他非要厚着脸皮和顺阳一起给两个约会中的人捣乱，足见他心思不纯。 当然，他在众人面前如此维护苏念云，这很容易就引起别人怀疑，尤其是兵部尚书南宫仁。 赵承霁这次带兵在外，能一直躲开赵承治一党的明枪暗箭，明面上的原因是大萧侯不再落井下石，而暗地的原因在南宫仁这里。 因为，赵承霁和南宫仁的女儿南宫玥搞在一起。 南宫玥，他在暗中注意很久了，把这人了解的也足够详细。 所以，在赵承治执意休妻后，反而让他成功抱得美人归。 南宫玥一边抱着醒悟之心，成功让父亲站在赵承霁身边。 而下朝后，就立刻面对南宫仁的咄咄逼人，赵承霁便与他明说。 “苏念云，是我的人！” “果然，”南宫仁道，“我在朝堂上就觉得不对劲，你……” 赵承霁继续道，“不是那种男女关系上的那种人。” 南宫仁愣愣。 赵承霁道，“我在漠北，得南宫尚书在朝中默默相助，才让我不至于死在这几位兄弟的倾轧中。” “但是在漠北，念云公主出的力，可远远不止朝廷知道的那些。” “南宫尚书，你可知道，这苏念云头脑灵活，若是她有心把生意继续做大，比那天下第一的傅家也不遑多让！” “太子，您的意思是……” 南宫仁这才明白他保人的目的，“您是说，这念云公主是您的……” 小金库？！ 后面两人心知肚明的话，他没有再继续说出来。 “南宫尚书，我知道你一时半会不能很相信，但是今日你在朝堂也亲耳听到了，苏念云她可以轻易拿出百万两银子，这可不是一个普通太后义女可以做到的！” 南宫仁点点头，“太子说的不错，如果这样的人是为咱们所用的话，那的确如虎添翼。” “如此，你是不是会放下心来了？” “太子殿下，我……这也是因为关心你，毕竟你是未来要继承大统的人，我是真的怕你和念云公主传出些什么不好的传闻，” “毕竟，这之前皇上有所怀疑……” “你放心吧，不会有你担心的那种事发生。” 有了赵承霁的话，南宫仁的心反而没放下来。 亦或者说，更应该当心了，如果这人真的对太子有用的话，按太子的性格，他才更会留在身边。 所以，赵承霁自以为的坦诚，反而让南宫仁更加防备苏念云。 于是，他回到家中后，把这件事告诉了女儿南宫玥。 “父亲，你说的这种事，我看绝无可能！” 南宫玥想也不想的，就直接否定了父亲的想法。 “你为什么会觉得不可能？你不要以为经历些事情，就以为能看透天下所有事情！” “爹，我还没自大到那个程度，但是我之前见过苏念云，她不是会对太子产生感情的人，而且，她现在不是和小萧侯婚事在即吗？” “你以为，苏念云不想就可以吗？” “婚事在即，终究是还没成婚，变数说不定也有。” “爹，不会的，苏念云一定不是会被太子所掌控的女人。” “你到底和苏念云也不熟悉，你是凭如何来这么肯定此人的呢？” “玥儿啊，你爹说的对，”南宫夫人道，“你爹过的桥比你吃的盐多。” “父亲，母亲，”南宫玥点头，“你们说的我都明白，我也会严加注意的。” “你明白就好！”见女儿听的进去劝诫，南宫仁点点头。 不得不说，他这嫡女虽然无效出嫁了一次原太子，但是也不能说不因此而因祸得福。 幸亏前太子不喜欢她，休了她，让她能在这次事件中全身而退。 不仅如此，他的女儿更是为新太子所看中。 当然，这被看中的成分中，有多半是因为他这个兵部尚书之位，但是最起码，他对新太子是有用的 不像原太子，仗着皇后的疼宠，一心只想着他自己，他南宫家两个女儿给他，他竟然还能休一个回来，尤其还是嫡女。 他当时要休妻的事情，在朝野闹的沸沸扬扬，完全让他这个兵部尚书没脸。 虽然他当时成为笑话，但是这些人想不到吧，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当初不被原太子喜欢的嫡女，未来马上要是新太子的宠妃，并且，太子已经许了皇后之位。 南宫玥离开南宫府，回到太子为她置办的单独的居所。 她一边走，一边想着父亲说的话。 父亲一向看人很准，尽管她说着不信，说着相信太子，但是终究忍不住好奇。 她简单收拾收拾，去了刑部尚书杨家。 她去杨家，是为了见那个刚刚生女儿没多久，还在坐月子的初雪。 初雪对于南宫玥的到来，很是好奇。 “你一向不喜欢去别人的府上叨扰，都是我们去找你，怎的你这次竟然主动来我这里？” “你现在是生孩子、坐月子，我难道还会像以前那么讲规矩？你不要把这个人看到那么不知变通好吗？” “是吗？”初雪不信的是，“你是不是有事要求杨明？” ------------ 第455章 三个闺中密友 “我说了，真不是！”南宫玥摇摇头，“我真的是来找你的！” “不对，”初雪道，“我跟你做很多年朋友了，你的表情我都能看懂，你才不是为了什么……而来的，你一定有别的事。” 她让照顾孩子的下人都出去，然后房间中就只剩下这对过去的好姊妹，还有睡在摇篮中的孩子。 ：“你说吧，有什么难事，我能帮的自然会帮你！” 南宫玥这才缓缓开口道，“苏念云回来之后，有没有来看过你？” “有。”初雪点点头。 在漠北的时候，苏念也也没忘记和初雪通讯，回京之后得知她在家中待产，她更是送来不少好东西。 是她促成了她和杨明的婚事，他们夫妻一直把苏念云当成…… “你突然问这个，难道是因为你和念云闹了什么矛盾？” “怎么可能！”南宫玥立刻摇头，“我和她都没见过面。” “那你是怎么回事，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其实，不是我，是我父亲……” “南宫尚书？”初雪诧异，“念云和南宫尚书，有什么关系？” 南宫玥这才把父亲怀疑的事情，一一与初雪说了。 初雪，是那个在她患病被关禁闭，仍然想办法见自己的人。 这样的闺蜜情，足以让她说出父亲的担忧。 “你说什么？” 初雪听了南宫玥的话，差点笑出声，“你父亲这么说，你还真的信了？” “不是信，我没有信，我只是想找苏念云亲自来证实一下。” “那你直接找她去问清楚嘛，你这么来问我，我也不清楚念云是怎么想的嘛！” “我不是和她不熟悉嘛，”南宫玥道，“突然去直直的问她这些问题，太鲁莽了。” “所以，你就来找我了？”初雪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 南宫玥点点头，“你也知道，我很久不和外面的人联系……” 自从被太子休了之后，她行事就一直在尽力保持低调。 这样，将来她再和赵承霁结合，才不会引来太多关注度。 在不知苏念云真实态度之前，就贸然去上面，这样被动的是她自己。 “想不到，你想的还挺缜密呢！”初雪道。 南宫玥道，“吃一堑长一智，我可是在别的男人身上吃过亏的人！” “别对过去耿耿于怀，”初雪劝她，“赵承治从来都配不上你！” 南宫玥也不沉湎过去，而是继续问初雪，“到底……这个忙你帮不帮？” 初雪一笑，“帮，怎么会不帮，你们都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你们之间有误会。” “但是，我真的可以替念云跟你说一句，你的担心定然是多余的！” 南宫玥道，“借你吉言！” 很快，苏念云就收到了初雪的消息，邀她过府一叙。 苏念云想起前几天，她刚刚带着景儿去看过她们母女两个。 杨府的人并没有因为初雪生女儿，还对她有所怠慢，相反，因为初雪让性情古怪沉浸自我世界的杨明有了后人，这反而让陈家充满感恩。 等苏念云带着精致的礼物来到初雪房间，苏念云意外的在这里发现了陌生又熟悉的人物。 “南宫……”苏念云一时不知该怎么称呼她。 南宫玥道，“念云公主，您还是叫我南宫玥吧，或者如初雪这般，称呼我为‘玥儿’吧！” 苏念云便随着她道，“玥儿。” “既然如此，那你也别叫我公主了，就叫我念云好了！” “好，念云。”两人客气了一番，分别坐在初雪的床边。 初雪拥着被子坐在床上，对二人道，“其实你们两个都比我聪明，今日能在这里相遇，念云我直接跟你说了吧……” 初雪倒是一点转弯抹角没有，直接说了把苏念云叫来的目的。 苏念云哑然，“这种事，说出来都没人信吧？” “念云，不管有没有人信，我爹看人一向很准的。” 苏念云一惊。 她没想到，这南宫尚书竟然如此厉害，一眼看透了赵承霁那份心思。 这下好了，有了那边的南宫家给出的压力，赵承霁应该不会再生出什么非分之想吧！ “玥儿，你听着，”苏念云一本正经的道，“我对太子，一点非分之想都没有吗，你大可放心。” “不管外界怎么打击我，怎么传播我的坏消息，我想嫁的对象永远只有一个人，那就是……” 苏念云看着南宫玥的眼睛，“我想嫁的，就只有萧长风而已。” “念云，”坐在床上的初雪欢快的叫出声，“被你认定的男人，是多幸福！” 这还是她和苏念云相识两年来，第一次听苏念云如此说着一男人。 “对了……”初雪道，“我在坐月子期间，错过了很多外面的精彩，听说小萧侯现在不戴面具了？” 当初她待字闺中，和南宫玥还有其他少女，都曾好奇过萧长风的样子。 她记得当时大家分成两派，一派认为是脸太丑了所以才要戴面罩。 一派以她为代表，坚决认定萧长风那张面具下，一定是绝世倾城的脸，否则，他没必要遮掩着。 如今，外出的老妈子和小厮带回来的消息都是一样的，那就是摘了面具的小萧侯真是太好看了！ 至此，几年前几个姐妹间的猜测，以初雪胜利而结束。 “念云，等你成亲了，以后就要天天守着一张俊脸，这样想想，就很替你开心。” 苏念云一笑，不置可否。 “可是……” 马上就要被初雪转移走的话题，被南宫玥扯回来继续讨论，“可是顺阳还在虎视眈眈的看着。” “念云，我说的不是假话，你如果不及时采取行动的话，顺阳一定会想方设法夺走。” 苏念云点点头，示意她知道了。 “你就只是点点头？”南宫玥看着苏念云，“你有什么应对办法吗？” “最好的攻击是防守，”苏念云道，“我不需要什么应对办法，我只等着她出招。” 见这样信心满满的苏念云，南宫玥和初雪都愣住了！ ------------ 第456章 意外落水 又陪着苏念云、南宫玥说了会话，初雪很快就疲累下来。 正好摇篮中的女儿在哼哼唧唧找奶吃，苏念云便和南宫玥一同离开了杨府。 出了杨府大门，南宫玥看着苏念云，“念云，我感觉和你相识甚晚，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继续再和我去喝一碗茶？” “巧了，”苏念云点点头，“我的感觉和玥儿你一样呢！” 其实，不太一样。 但是谁叫这南宫玥将来会是赵承霁的后宫宠妃，现在和她打好关系，将来也好能在宫中有个助力。 见苏念云和自己的感觉一样，南宫玥脸上露出笑意，“那，咱们去天恩水榭如何？” “天恩水榭？” “对，过去我和那些相好的官宦姐妹，经常去的地方。” 苏念云点点头，“那便去那里。” 天恩水榭，她去的次数比较少。 虽然那里是专门招待女子的地方，而且世家女子去那里的最多。 但是苏念云是个生意人，在京城的日子，她多在铺子里忙活。 这种时候，她喝茶是在金鸣楼，除了距离更近外，还有就是她不用付钱，这才是她一直去金鸣楼的原因，因为她总能连吃带拿。 天恩水榭虽然生意好，但是总归是在湖边，地处偏僻些，来这里的女子都是讲情调，而不讲价位。 当然，苏念云知道来这里的女子，也不缺钱。 来到天恩水榭门口，初晴刚想抬脚进去，不想南宫玥喊住她，“念云，不是那边。” 苏念云诧异道，“你不是请我来天恩水榭喝茶吗？” “是在天恩水榭，不过不在水榭内部，”南宫玥一指湖面上一艘画舫，“咱们去那里。” “去画舫上？”苏念云愣住了。 “果然你不常来，”南宫玥又是一笑，“这画舫，也是天恩水榭的一部分，只是想要在画舫上饮茶，需要提前预约通知。” 听了南宫玥这话，苏念云立刻反应过来，“这么说，玥儿你一早就准备请我来此饮茶了？” 南宫玥扶着丫头的手上了画舫，又回头朝苏念云伸出手来。 苏念云没有伸手，而是戒备的看着南宫玥。 前世，自太后过世后，她很少过问宫中事，只知道这南宫玥先后嫁了两任太子，至于其他，她一概无所知。 眼下，她们二人刚在杨府和初雪推心置腹的说了话，这会南宫玥就邀请苏念云到这里来，苏念云不得不防备。 “怎么，念云你害怕我？” 苏念云摇摇头，“我不是怕你，而是怕水。” “你怕水怎的不早说，”南宫玥懊恼的道，“枉我花费心思还定了画舫的位置，要不就这么换地方？” 苏念云望着她。 她给她机会说了吗？ 不对，南宫玥根本是先斩后奏，根本不通知她也不尊重她·。 所以……刚刚在杨府她所表现出来的，都是假的吧？ 看着脸上带着笑，实际却心机深沉的南宫玥，苏念云道，“不用换地方了，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天恩水榭还有这种地方，我要上去瞧瞧。” “公主……”春华拉住了自家主子的手。 刚刚公主的话，南宫玥没听到心里，春华却听到了心里。 原来公主怕水不会游泳，为了安全起见，她拦着公主不想让她上画舫！ “没事春华，”苏念云道，“凡事都有第一次，我虽然害怕水，但是我真的想上船。” “那好，”南宫玥又热情的朝苏念云伸出手来，“你扶着我的手，我扶你上船。” 苏念云兴奋的把手伸过去，而就在她一边拉着南宫玥的手，一边小心踩着踏板往画舫上走的时候，忽然，脚下的踏板猛然断裂。 “公主……”岸上春华一声惊呼。 苏念云望着春华满脸的惊慌，还有南宫玥算计得逞的笑容，慢慢往湖底沉去。 “公主……”春华一边大声呼唤，一边朝周围道，“你们谁会水，只要谁下去把念云公主救上来，赏银万两！” “万两？” 无论是在岸边游玩的百姓，还是在天恩水榭吃东西的世家千金，谁听到这个价钱，都会心里猛的一动。 立刻有水性好的就“噗通噗通”的跳下水。 这时，南宫玥也对自己的随从道，“你们愣着干什么，赶快救念云公主！” 几个侍卫也立刻跳下湖水开始寻找。 南宫玥还不忘坐在画舫上哀怨，“念云公主，都是我不好，好端端，干嘛要邀请你上画舫来？” “你才刚刚跟我说了不会水，我怎么这么粗心……” “南宫玥，这不是你的错。” 这时，在画舫中饮茶的其他几个身份不俗的世家小姐，一一自画舫中走了出来。 “刚刚你们的对话我们都听到了，的确和你无关。” 听着几个世家小姐站在自己这边说话，南宫玥流着泪的脸上充满感激。 “司马小姐，多谢你宽慰我心，可是眼下……” 南宫玥目光哀怨的看向湖面，“我没什么关系，当下是要找到念云啊，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没法向太后、向小萧侯交代呀！” 这时，岸上的春华恨不得自己亲自下去替那些人找自家公主，可是偏偏，她也是一直旱鸭子。 她这边急坏了，那边看到南宫玥还用空和司马将军家的女儿一来一往的说话，她瞬间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原来这南宫玥，打的是这样的如意算盘么？ 春华不由变了脸色。 此时，一直在看马车的苏大，也第一时间冲了过来。 “春华怎么回事，小主子呢？” “苏大，”春华猛的一咬牙站起来，“你记着，今日的事和南宫玥多少有些关系，你要告诉成管事和小萧侯。” “等等，”苏大一把拉住她，“你要干什么？” “公主落水凶多吉少，万一公主在那边缺伺候的人，我可以去照顾公主。” “胡说八道什么？”苏大一把拉住她，“公主吉人天相，才不会出事。” 正在苏大话音落后，一个熟悉的声音道，“果然，还是经过风雨的我苏氏之人，才能够做到临危不惧！” ------------ 第457章 没有情谊 听到熟悉的声音，南宫玥惊恐的回头。 就见刚刚在自己面前落水的人，不知道怎么竟然从她身后的画舫中出现了。 早先在画舫中的人，也没有人看到，苏念云是什么时候上了画舫的。 “念云公主，你怎么……” 南宫玥诧异的看着苏念云，“你怎么从画舫上出来了？” “还有，你不是不会水吗？” 苏念云道，“我看玥儿你是记错了，我刚刚根本没有说我不会水，我只是说自己怕水而已。” 怕水和不会水，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概念。 南宫玥一瞬间就明白，苏念云是留后手了，她看穿了她的目的。 不过，反正也不会真的来往做朋友，她看穿她没什么不好。 她恨的是，竟然失去这么一个大好的除去苏念云的机会。 不过，当她注意到苏念云浑身湿哒哒的，身上还披着一件男人的外裳时，她眼前一亮。 虽然不能借机装成意外杀了苏念云，但是能把苏念云的名声彻底搞臭，也不算她算计失误。 “念云公主，真是抱歉了，我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早知道就不带你来画舫了。” 道完歉，南宫玥又迫不及待的道，“我看你身上穿的是男人的衣裳……” 她往看闹热的人群中扫视，“不知道是哪个英雄下水把你救了上来，他救了你的命，我要好好谢谢他！” 苏念云安然的看着南宫玥，就那么假装热心的帮自己寻找救命恩人。 在南宫玥在岸上、画舫上四处逡巡的时候，苏念云借机把她裙摆上的水渍给拧干净。 “公主，您没事吧？” 苏大找了新的、结实的踏板，春华第一个走了过来，来到苏念云身边。 “公主，刚刚真是吓死我了！”春华这时才反应过来，崩溃的想哭。 她差一点以为她永久的失去了公主，甚至要毅然决然的为公主殉葬。 幸亏苏大拦住了她，要不然她就要孤零零的沉入湖底。 “我没事，”苏念云摇摇头，“不过就是刚刚下水看了下风景而已。” “公主……这个南宫玥，太过可恶……” 春华看着正在把事情宣扬的越来越大的南宫玥，眼中都是气愤。 春华看着南宫玥睁着眼说瞎话，把属于她的责任一撇而清。 “我看她根本不是诚心邀请公主来喝茶的，她是想害死公主，真是居心叵测。” 经过南宫玥和她手下人的宣扬，这时候在湖边等着看好戏的人越来越多。 “刚刚那个，是不是前太子妃，南宫尚书家的嫡女南宫玥？” “我看好像是的，她刚刚呼喊了什么？” “她说，念云公主掉水里了……” “念云公主，她也来天恩水榭？” “怎么，她不能来天恩水榭？”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之前可从来没在天恩水榭见过她。” “这不就见过了！” “诶，你们听到了吗，我刚刚在旁边听了一耳朵，知道这是念云公主第一次上画舫，就遇到了踏板断裂的事情，那可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你这是什么意思？”有人好奇的问道。 男人神神秘秘的道，“你们也不看看是谁把念云公主救上来的啊？” “谁把念云公主从水里救上来的，很重要吗？” “听你们说到这，我挺好奇念云公主身上的衣裳，好像是个男人的衣裳吧！” “我去，念云公主落水被男人救了，这也太随意了吧！” “你这话说的也太不近人情了吧，”有人惊讶道，“落水人被英雄救美，你竟然能评价念云公主随意？” “当然，”那人还死性不改，然后就是一顿大男子主义的输出，“念云公主可是被皇上赐婚的，她现在是有未婚夫的人了。” “她落水之后，被别的男人又搂又抱的，成何体统？！” “你把城外玉佛寺的大佛搬下来，你上去坐着正好。”有人看不下去。 “你胡说八道什么呀？”另有人呵斥那人，“那以后有已婚、订婚的女子落水，大家都不要下水救人好了。” “否则，下水救上来人，也因为被别的男人搂过抱过，反正都是要死，何必费心思下水救一次，任其自生自灭不必救了，是吗？” 面对大家的责难，最开始发出不同声音的男人，开始辩解道，“我不是说所有人都如此，我说的是念云公主……” “你们难道不知道，她还没和丈夫和离，就先怀了别人的孩子，现在和小萧侯定了婚事，还出现这种事……” 越说，这人越觉得自己说的越牵强，最后在大家的瞪视下，没了声音。 他无奈的看向南宫玥。 是南宫玥买通了他，让他在岸边煽风点火的。 可是周围的人好像对念云公主的观感都很好，无论他怎么胡扯和诬蔑，大部分人都是秉持着不信的态度。 所以，面对大家质问的眼神，他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他怕说多了，一会大家再揍他。 见这人没挑动起大家对苏念云厌恶的情绪，完全没给苏念云的名声造成污点，南宫玥恨铁不成的把这个任务揽了回来。 她假装紧张的问苏念云，“念云，到底是哪家的公子救了你，你赶快跟我说，我好当面谢谢他，你可不能让他趁乱离开。” “这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啊！” 南宫玥之所以这么笃定人在岸上，因为画舫上再没有湿淋淋的人了，而凭苏念云身上的男裳，她断定有个男人救了她。 这是她趁机抹黑她的最好时机，她不能放过。 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为了断绝苏念云以后到赵承霁身边的所有路，她只能这么做。 本来，她没有十分下决心除掉苏念云，但是当身边的人提醒她过去对南宫星仁慈，最后让她一个庶女骑到自己头上扬武扬威时，她就决定对苏念云下手。 对于在杨府的推心置腹，也只是取得她信任的一种方式。 她对初雪，或许有些姊妹情谊。 但是对苏念云，绝对没有！ 所以，她才会下手下的这么干净利落。 “我不过救了念云公主，才离开这么一小会，南宫大小姐就这么急着找我吗？” 这时，一个湿漉漉的藏青衣摆，出现在南宫玥的面前。 ------------ 第458章 你来我往的小游戏 南宫玥顺着藏青衣摆往上看去，只见湿透的衣裳紧紧贴在健壮的身躯上。 再顺着那宽厚的胸膛继续往上，她看到脸上一道淡淡刀疤的清俊容颜。 她蹙蹙眉，这个男人，她不认识。 “你是……” “南宫大小姐，”萧长风道，“你口口声声要替念云公主感谢救她之人。” “我这刚想回去换身衣裳，听说你要重谢，所以来不及换衣裳就又回来了。” “原来你就是刚刚从水中把念云公主救起来的人，”听萧长风如此说，南宫玥脸上立刻挂起感激之色，“我替念云公主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一回头，本应在画舫上的苏念云，此时却没了踪影。 她看看苏念云的车夫还在，知道她定然是找地方去换衣裳了。 南宫玥看着萧长风，“念云公主先去换衣裳去了，你放心，她呆会出来，一定会好好谢你的救命之恩的。” 见萧长风脸色没有变化，反而是跟在她身边的小丫头不停的朝她使眼色，南宫玥选择忽视。 她继续问萧长风，“敢问这位公子，我看您长的如此高大英俊，是哪家的公子？” 见萧长风还是不说话，她以为萧长风是怕生，不好意思。 当即又道，“之前没在京中见过公子，是不是打外面来的，不知公子姓谁名谁？住在哪里，到时候我带着念云公主去登门道谢！” 这时候，小丫头已经从最开始的使眼色，变成了扯自家主子的袖子。 “小姐，小姐……” 南宫玥正致力于打听出对方的家世，然后趁机好大肆宣扬破坏苏念云的名声，此时哪管小丫头要说什么。 小丫头守在南宫玥身边，看着对面一脸又好笑又充满怒气的俊颜，挫败的叹口气，小姐这回丢人可丢大了。 这时，苏念云已经换上萧长风第一时间给她找来的衣裳，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画舫，岸上的萧长风向她伸出手。 苏念云顺理成章的扶着萧长风的手上了岸。 看到这一幕，南宫玥先是惊呆，接着就是一阵狂喜。 “原来，你们两个认识呀，害我在这里白费口舌。” “念云，你掉下水，这位公子对你舍身相救，这份情谊，你可真要好好谢谢这位公子才行……” 春华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南宫玥。 这位主，为了毁坏公主的名声、名节，真是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了。 可是公主到底是怎么惹到她了，无冤无仇的，她干嘛要这样当众不停的诋毁公主？ 苏念云没有去反驳南宫玥的话，而是顺着她的期望说道，“谁说不是呢，这位公子对我着实痴情。” 她问萧长风，“说吧，你是不是一直在暗中跟着我，否则我怎么一落水，你就跟着下来了？” 萧长风还是第一次被苏念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开调侃。 他别扭的转过头，“谁跟着你了，巧遇而已。” 苏念云点点头，“那可真是太巧了，巧的好像你提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一样。” 这话一出，一旁的南宫玥不自觉的变了脸色。 苏念云看透了她的谋划，这会是借着这句话在讽刺她呢！ 不过，她的目的已经达到，她什么也不畏惧。 “念云公主，你刚刚一定吓坏了吧，要不要这位公子送你回家？” 苏念云皱眉看着到此时还不醒悟的南宫玥，“南宫小姐，你我都是女子，你把我推给一个男子送回家？” 南宫玥道，“这有什么关系嘛，我看你们之间的关系，不是一般的亲近，你们定然很熟了，由这位公子送你回家，我很放心。” 苏念云撇嘴看向南宫玥。 这个女人，真的是能进赵承霁后宫当宠妃吗？ 还是说，赵承霁之所以能宠爱她，不是因为她有没有脑子，而是看她背后的南宫家能不能靠的住就可以？ 不过话又说回来，以赵承霁的心机，让这样一个女人对他死心塌地，实在是太简单的一件事。 这时候，苏念云不由怀念起那个当初还没爱上赵承霁，对过去将来都抱有比较清醒认知的前太子妃。 当时她和初晴冒险带太医去给她诊病，也正是那时南宫玥释放的果决和善意，让她应了今日的邀约。 而事实证明，人性善变，尤其是与后宫绑定的女人。 “那么……”苏念云看向萧长风，“亲近劳烦这位公子送我回家，可否？” 萧长风知道苏念云不想当众和南宫玥翻脸，毕竟她是赵承霁的女人，论起给她教训，他们两个都不适合出手。 于是，他顺从的点点头，“感谢公主给我这个机会，乐意至极！” 苏念云才转身，忽然脚下一痛。 原来是在落水的时候，脚无意识的扭到了。 她扶着萧长风的胳膊，撒娇道，“怎么办公子，我的脚好像扭到了！” 萧长风二话不说，一把抱起苏念云就把她送回马车。 苏大早在马车边上等着了，见两个主子上了马车，当即鞭子一挥就赶着马车离开了。 南宫玥愣愣的看着马车远离。 这一切，虽然是她刻意促进和为之，但是苏念云表现的也未免太顺从她的计划了吧？ 明明她在落水的时候，就第一时间看穿了她。 为什么，她会有一种心里不安的感觉呢？ 正在她疑惑间，身边的小丫头已经哭出了声，“小姐，您刚刚……” 看着小姐看过来，小丫头忽然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小姐是主子，她是奴仆，她准备脱口而出的这几句话，充满了讽刺和埋怨，不应该经由她的口说给小姐听。 在她这一犹豫，旁边围观的百姓们这时候后知后觉的炸开了锅。 有如南宫玥一样懵懂的，道，“我天，你们刚刚看到了吗？” “都说这位念云公主风liu成性，我还不信，今日一见，念云公主只怕比外面说的更风liu！” “她刚刚……竟然因为救她的男的长的比较好看，就让人家送她回家，这是正常女子能做出的事吗？！” 人群中有糊涂人，自然也有明白人。 听了他这番嘲讽，不少人看白痴一样看他。 “人家未婚夫妻，本来就是在漠北同甘苦共患难过，这会玩些你来我往的小游戏，竟然还真有傻子当真了，你们说奇怪不奇怪？！” 此话一出，围观的人群中有懂的，都哄然大笑。 南宫玥白了脸色，她诧异的看向身旁小丫头，“你刚刚要跟我说的，就是这个吧？” 小丫头神色痛苦的点点头。 “小姐，从小萧侯出现那一刻，我就一直在想法设法的提醒您，可是您就是不给我说话的机会！” “小姐，现在怎么办啊？” 小丫头最是心知肚明，主子犯了错误，回府去挨训斥挨罚的，依然还是她。 她的命，怎么那么苦哇！ 但是，她在这里抱怨又有什么用，一切都晚了，她就等着被老爷打死吧！ ------------ 第459章 我心悦于你 苏念云坐在马车上，虽然萧长风把她从水里捞出来，并且以最快的速度给她找了衣服来，她还是难免身上发寒。 见苏念云打了个寒颤，萧长风问道，“很冷么？” 苏念云诚实的点点头。 萧长风看看自己身上湿透的衣裳，根本没时间更换，想抱着她给她取暖的心思就消失了。 他安慰她，“再忍一忍，一会就回去了！” “现在体会到落水之后的感觉了吧，以后莫要在如此了！” 她知不知道，他在岸上看她落水之后，心几乎都要纠到一起了。 “嗯，”苏念云乖巧的点点头，“我也是没想到，南宫玥竟然是这样的人。” 此时，她不说她早识破了南宫玥，也不说她落水是故意的，说了只会人萧长风变生气，她不想破坏两人之间刚刚恢复良好的气氛。 她的目的就是要当众揭开南宫玥的丑陋嘴脸，而且萧长风来了之后效果空前的好。 其他诸事，她就无需要谈起。 “话说……” 苏念云拢了拢湿漉漉的碎发，露出自己湿漉漉的眸子。 “你真的是碰巧到了天恩水榭吗？这里是世家女子多喜欢聚集的地方，你出现在这边，难道是在和哪个女子幽会？” 萧长风饶有兴趣的打量苏念云，“怎么，还未成婚，就要开始掌控我的行踪了？” 苏念云瞪着眼睛看他，“怎么，不行么？你早晚是我的人，我提前着手管控，也算应当应分吧？” 萧长风被苏念云一番话给说笑了。 这样胆大的话，在其他男子那里，都能被当成大逆不道、有悖纲常，但是偏偏萧长风喜欢吃这一套。 不，也许他是因为喜欢眼前的女人，所以对她的一切言语、行为，都十分包容。 “我早说过，小萧候府的钱财，你都可以现在开始管理，如果你想顺便接手人的话，也无不可。” 看着萧长风深邃幽暗的眸子，初晴差点跌入其中。 她不好意思的转开视线，“现在我跟你说正经的，你是怎么知道南宫玥要对我下手的？” 他定然是知道了什么，所以才出现在天恩水榭附近。 萧长风道，“碰巧，南宫府有几个自己人而已，碰巧，知道了南宫玥的计划而已。” 苏念云诧异的看着一点也不避讳自己的萧长风，“这话，你竟然毫不掩饰的跟我说了？” “你问，我答，有什么可掩饰的？” “你就不怕我哪一日向太子告发你，说你其实一直在暗中监视他？” “你会告诉太子吗？”萧长风的身子往苏念云方向倾斜了一下，他的脸，几乎要和她的脸面对面。 “不会。”苏念云弱弱的摇摇头。 “这就是了，既然你不会，我为什么不能告诉你呢？我们马上是夫妻，人说夫妻同体，我对你更没有什么好隐瞒…… 萧长风越说，声音越低，头靠向苏念云就越近。 他灼热的呼吸，呼到她的手上，她有一种要被灼烧的错觉。 “苏念云……” 察觉苏念云这次还有后退躲闪的趋势，萧长风提前把手臂挡在她和车厢之间，让她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苏念云，认识这么久，我们之间太多机缘巧合，又有太多阴差阳错。” “兜兜转转，虽说你我的婚事是我倾尽全力争取而来，尽管你愿不愿意我都不想放开……” “但是此时此刻，我还是无比期望听到你一句真心话，你可心仪于我？” 苏念云被困在他臂弯之中，狭小的空间和他深情的眸子，都让她呼吸急促。 她想说些什么，可是嗓子里如同塞了棉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看到苏念云欲言又止，半天不曾回应一个字，萧长风难掩面上的失望之色。 他收回圈住她后路的臂膀，缓缓把自己紧绷的身体靠向车厢，试图平息自己心头那卷起来的一波接一波绝望的海浪。 “不，不是，你，你想的，那样……” 半晌，苏念云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她认真的看着萧长风，“你，你刚刚，靠我太近了，我，我……太紧张了！” 前世今生，她第一次面对这么赤诚而热烈的情感，每次面对她的深情告白，她都心如擂鼓。 从前，他面对她的时候，她还能想起凌云山那一夜。 可是随着萧长风用他的言行合一，一直证明着他的情谊，凌云山那个疯狂的夜晚，在苏念杨的脑海中既变的清晰，又变的虚无遥远。 那段两世都在攻击她的记忆，终究被“始作俑者”成功化解。 当苏念云越来越了解萧长风，就越知道她前世的懦弱和偏执。 这一世，她跳出陈家给她制造的牢笼后，认识了更好的人和更广阔的世界。 这一次，苏念云决定亲手抓住 自己的幸福。 于是，她抓住幸福的第一步，就是抓住萧长风粗糙的大手。 这双手，在凌云山的时候深情的抚摸过她每一寸肌肤，也在她被刺杀时帮她掀开沉重的车厢，更在她在沉入湖中时紧紧的牵住了她的手。 苏念云把这样一双手放在自己自己火热的脸颊。 其实，这双手的主人一直都知道她的答案，只是想听她亲口说出来而已。 那她今日便说出来，“萧长风，我心悦于你，心仪于你，心爱于你！” 萧长风瞪大了双眼。 他激动的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苏念云没有说话，随即附身上去，献上深情一吻。 ------------ 第460章 助力 苏念云本来只是想浅浅奉上一吻，来表达自己的心意。 不想当她朱红的唇才靠近萧长风，萧长风就一把按住她的后脑。 于是，轻轻的一吻变成火热的交缠。 马车中的气氛也陡然上升。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苏念云以为她快要闭过气去时，萧长风松开了按着她后脑的手。 他也不管自己身上是不是还湿漉漉的，而是把苏念云紧紧搂在怀中。 苏念云先是被他吻的要喘不过气，现在要被他抱的喘不过气。 “萧长风……”她伸手环抱住萧长风，在他后背轻轻拍了拍，“快到苏宅了，一会叫人看见不好。” “我们在马车中，谁会看见呢？”萧长风不理会苏念云的担忧。 苏念云无奈一笑，只能把下巴搁在他肩头，任由他这么抱着。 “念云，我真的是太高兴了，这两年来，我第一次像今天一样高兴。”萧长风在她耳边喃喃道。 苏念云听着他在自己耳边说话，酥酥麻麻的，心头悸动不已。 她点点头，“我也是……” 对她来说，可不是这两年，而是两世。 两世中，她最快乐的日子，便是今日了。 她得到了一个真正爱自己的人。 等马车停到苏宅门口，两人才终于从拥抱的姿势松开。 萧长风先下了马车，然后二话不说的抱着她就往苏宅里面走去。 幸亏苏念云今日本就有落水的狼狈，才没让人瞧出她刚刚和萧长风在马车中的火热痕迹。 此时，苏宅的人对于这样狼狈而回的小主子分外惊讶。 大家慌乱的又是通知厨房烧热水，又是分散出去通知在外面忙活的苏成和苏娇娇等人。 等大家都一起聚在苏宅的时候，苏念云已经清洗感觉换上干净的衣裳。 萧长风则是由苏大、苏二、苏三三兄弟负责照顾。 等他也沐浴换装之后，就见苏念云已经被大家硬按着躺在床上休息，刘嬷嬷更是端了加了红枣熬煮的姜汤。 “公主，虽说现在天气还不错，但是毕竟湖水深寒，这不是小事，你一定要乖乖听话发汗，把进入身体的寒气给逼出来。” 看到萧长风走进来，刘嬷嬷当即也端一碗给他。 “小萧侯，你下水救了我们公主，也要满满喝上一大碗！” 萧长风见那泛着奇怪味道的姜汤，心知里面定然不止红枣和姜这些简单的，肯定放了不少药材。 各种药材味道混杂在一起，他真的……不想喝！ 但是看着苏念云坐在床上，也是对那碗姜汤欲言又止，他便没有挑三拣四，而是听从刘嬷嬷的吩咐一口饮尽。 有了萧长风这个良好表率，刘嬷嬷再度把压力给到苏念云。 “公主，你看小萧侯都这么一饮而尽，说明奴婢调制的姜汤味道很是不错，您也应该一饮而尽，这样才能达到效果……” 苏念云无奈的看看萧长风，以她医者的角度来看，这种混合了几种药材的姜汤，味道定然不会好。 此时此刻，她想从萧长风面上的表情，来佐证自己的判断。 但是她看了半天，也没从萧长风面上看出丝毫难喝的样子。 她不由疑惑，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刘嬷嬷把这姜汤的味道调制的还不错？ “公主，趁热喝吧，一会姜汤就彻底凉了，不如让奴婢去重新给您熬制新的？” 萧长风在旁边道，“放心喝，没问题了。” 苏念云看着萧长风诚挚的眼神，当即就信了他的话，然后捧起碗，大大喝了一口姜汤。 当第一口姜汤入喉的时候，她立刻就有了想吐的感觉。 她痛苦的抬头看着萧长风，才发现他趁着她喝药的间隙，早已经垮了脸。 原来刚刚那份神清气爽，竟然全是装的。 苏念云苦笑，“萧长风，我没想到你竟然会联合这些人一起骗我。” “骗你，是为了你好，”萧长风走上前，“需要我亲自来效劳吗？” 这时，刘嬷嬷朝大家招招手，示意这时候不适合有这么多人在，她把所有人都赶出公主卧房，只留苏念云和萧长风两人单独在。 刘嬷嬷虽然一辈子在宫中，没机会生儿育女，但是公主和萧长风之间的关系有了新的进展，她却是一看就明白了。 显然，二人之中，一直是念云公主掌握着主动权。 今日的小萧侯会如此痴缠公主，定然是公主已经拆了他们二人之间的那堵墙。 只是令刘嬷嬷疑惑的是，念云公主是怎么拆了这堵墙，难道小萧侯已经知道景儿公子是她亲生的了？ 不过，好像又不像。 如果小萧侯知道了景儿公子的事，他定然不会进了苏宅之后，到现在依然还这么淡定。 到底…… 刘嬷嬷看看坐在大厅里喝茶的苏成和苏娇娇等人，大家显然对萧长风救了公主，又亲自哄公主＆姜汤的事很感到满意。 毕竟，一个是他们苏氏的小主子，一个是他们苏氏崇拜的对象。 尤其两人已经有了婚约，刘嬷嬷想着她到底要不要替苏念云揭示景儿公子的身份？ 而就在她犹豫的时候，就见慧心好像有心灵感应一般，她一手抱着景儿公子，一手牵着自己的儿子。 “刘嬷嬷，怎么回事，我怎么听说公主落水了？这是真的吗？” “真的，”刘嬷嬷点点头，“略有些凶险，但是主子有惊无险。” “这还了得，刘嬷嬷你怎么早不派人来告诉我，要是我知道，定然不会这么慢慢悠悠的才过来，我要带着小公子去看公主。” “去吧，”刘嬷嬷道，“不过，不要让小公子过分吵闹影响念云公主静养，知道吗？” “刘嬷嬷您放心，”慧心点点头，“我一定会照顾好小公子的。” 说完，她抱着景儿公子来到公主的卧房门口。 “公主，您休息了么，我带小公子进来看看您。” 话音落下，门内没有回应。 她又继续问了一遍，“公主，如果您这个时候不方便见小公子的话，那我就暂时先带小公子离开……” 就在慧心抱着小公子转身要走的时候，忽然卧室的门被打开。 “公主，您怎么还亲自来开门……” 不过慧心话音刚落，见到的却是一个高大的身影。 察觉竟然是小萧侯在公主房间，慧心急忙把小公子的头按靠在自己肩头，不让萧长风看到景儿的样貌。 “对不起小萧侯，我不知道您在这里，是我莽撞，我这就带着小公子离开！” ------------ 第461章 父子见面不相识 “等等，既然你们来了，哪有让关心母亲的孩子离开的道理！” 萧长风道，“我今日有事，不能再继续打扰了，你带着小公子进去就……” 后面的话没说完，萧长风却愣住了。 因为趴在慧心肩头的孩子，这会转过头来，正好奇的打量他。 “这就是……你们的小公子？” 不知为什么，萧长风的声音有些颤抖，而且对这孩子生出很多亲昵感。 明明，这是他至今为止，第一次正面瞧见这个孩子。 “如假包换，”慧心点点头，“是念云公主生的小公子，小萧侯，我们小公子是不是很可爱？” 知道这位即将是公主的夫君，慧心有意识想培养两人之间的亲昵感。 她想把孩子递给萧长风抱一抱，还增进感情。 但是，慧心又想起过去公主吩咐，未经她允许，不能带小公子见公主没有嘱咐过可以见的人。 而小萧侯，恰恰是公主没嘱咐过的。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念云公主遗漏了，可没公主的吩咐，她还是紧紧抱住了孩子。 “真是……可爱！”萧长风半晌，才木讷的点点头。 “小萧侯，您没事吧？” 慧心见他脸色不好，“小萧侯，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们公主是大夫，不如让她给您看看！” “不必了！”萧长风再看一眼慧心怀中。 那个小小的孩童，宛如二十年前缩小版的他自己。 忽然之间，这个孩子的身份就从谜变成了疑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尽管此刻萧长风心中有一万个疑惑，他此时也不得不走了。 因为他和人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如果他不尽快过去，这些时日的筹备布局，很可能就功亏一篑了！ 一想到自己身上任务更重要，萧长风无奈的离开苏宅。 果然，赵承霁已经在金鸣楼，等了萧长风超过一个时辰。 “萧长风……” 等到萧长风来到赵承霁面前，赵承霁脸色不愉的开口。 “萧长风，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在朝中地位稳固了，所以就可以随意背弃咱们当初的同盟？” “没有，”萧长风摇摇头，“太子殿下，我从来没这么觉得过。” “既然没那么觉得，那么你这么久不来，是忙什么事去了？” 赵承霁列举道，“忙到忘记时间，忘记咱们约会的地方，忘记很多很多……” “我只能说，我真的没有背叛咱们的同盟，至于为什么我会晚来这么久，我想这要归功于你教的南宫大小姐。” “南宫玥，她怎么了？”赵承霁还是把这看作是对方的挑衅。 大概是因为他在外面见过太多这样使用手段的人，但是他不想自己信任的人也开始挑拨离间。 南宫玥不过一介小女子，她能掀起什么风雨来，说到底，还是萧长风嫉妒。 见赵承霁不说话，萧长风也不说话，气氛冷酷到极点。 傅铭只得暂时充当这个中间人，在二者之间拼命传话。 “行了行了，你们两个不要一见面就唇枪舌剑……” 能把两个火暴脾气的人，聚拢到这里来，傅铭又要夸自己一声，也只有他似乎能解除二人之间的矛盾了。 “咱们先解决了咱们的正事，正事过后，再讨论私事，如何？” 最后，两人被傅铭说动，先说起他们各自面对的眼下事，然后又把在朝中的一些事情互相置换了一下消息。 公事谈完之后，赵承霁就想拉着萧长风说说最近发生的各种私事。 只可惜，萧长风却是说完了正事，起身就走。 “傅铭……” 赵承霁看向萧长风离开的那个身影，“你会不会觉得，咱们三人团体中，应该把萧长风给踢出去了，他现在越来越不像话了！” “太子殿下，”这时，外面负责守门的侍卫走了进来，“刚刚收到消息……” “说吧，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嗯……”侍卫呆愣了一下，然后略有些尴尬的道，“太子殿下，这……不太好说。” “不太好说，是什么意思？” 那侍卫看了一眼在场的傅铭，最后还是没有大声说出来，而是附到赵承霁耳边，轻轻低语起来。 “你说什么？”听了这侍卫带回来的话，赵承霁再也没了刚才面对萧长风那份傲气。 “萧长风你这个家伙……” 此时，傅铭还是懵懵懂懂，“太子殿下，你能不能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明刚刚，太子殿下还对萧长风颐指气使的，他认为萧长风故意目中无他，甚至碰头会一结束，他就心思混乱的离开，就印证了这点。 可是，这也就是前后脚的工夫，怎么语气、态度都变了。 而且太子殿下如果是为了收敛人心的话，那需要在萧长风面前亲自实施，完全没必要等他离开了，然后这是表演给谁看？ 就在傅铭还在疑惑间，赵承霁也趁他不注意，离开了金鸣楼。 “诶，你们一个两个的，真是太能弄出神出鬼没了的动静了？” 这时，他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人，也回来了。 那身体十分灵活的人，来到傅铭面前，“傅公子，查到了。” “你们查的也太慢了！”傅铭忍不住吐槽。 那两人都走了，他自己还傻傻的站在这里，依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是慢，是复杂了些，所以为怕错，我们宁愿慢些收集消息，而且收集的是特别靠谱的消息。” “行行行，你们这个包打听是我花钱建立的，我会不知道你们的宗旨？” 傅铭道，“就赶快进入正题吧，今日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那人当即就把天恩楼外画舫边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你说什么？”傅铭听罢，十分不可置信，“你说，念云公主落水后，南宫玥一直在推波助澜，污蔑她的名声？” “这怎么可能呢？据我所知，她们之间，并无仇恨啊！” ------------ 第462章 她是我的左膀右臂 傅铭的困惑，也是赵承霁的困惑。 在属于他和南宫玥的深宅大院里，他冷冷逼视着南宫玥。 “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南宫玥紧紧抿着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赵承霁。 在知道救人的是萧长风后，她就后悔了。 萧长风能出现的这么及时，定然不是因为什么巧合，他应该是一直在注意着她和苏念云的行动。 她喃喃道，“我的计划应该很完美的，可是为什么会被萧长风知道呢？” “如果他不来就好了，那样我就可以使劲往念云公主身上泼脏水了！” 前一句话是疑惑，后一句是臆想。 “南宫玥，你怎么这么糊涂，苏念云过去还救过你，不是吗？” “你为什么恩将仇报？”赵承霁对南宫玥失去最后一丝耐心。 “当时不是你故意让我装病的么，怎么就变成了她救过我？” 南宫玥道，“哪里又算是恩将仇报？” “南宫玥，”赵承霁恼怒道，“你到底这么突然是为何？” “难道你这次是看上了六皇子，或者九皇子、十皇子，要去给他们当妃子了，所以才如此对我，是吗？” “太子殿下，你……怎么这么说？”南宫玥眼中含泪，“我心里有谁，你会不知道吗？” “今日之前，我或许知道，但是发生这种事后，你叫我怎么知道，我该怎么知道？” “南宫玥，你定然是被谁收买了，一如当初我找你咱们一拍即合一样！” “太子殿下，你不能这么侮辱我，我对你是一心一意！” 南宫玥没想到，会从赵承霁嘴里听到这么残酷的话语。 “什么收买，什么一拍即合，你当我们之间的感情是什么？” “南宫玥！” 赵承霁对她的话越发听不明白了。 “你我当初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咱们之间是合作关系。” “你说服你爹以权势助我，我用我的能力来帮你报复赵承治，我答应的你的事情，都做到了，你还有什么不满！” “不满？”南宫玥诧异，“我做所有的事，都是为了你好，你却说我这么做事对你不满？” “当然是不满，否则，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念云公主？” “说好听点她是公主，说难听点，她就是太后养在身边的一只哈巴狗，是她先让你对她产生觊觎的，我当然要教训她！” “南宫玥！”赵承霁再也忍不住下去，一巴掌扇在她脸上。 如玉的脸庞，立刻红肿起来。 南宫玥不可置信的捂着脸，眼泪扑簌簌往下掉，“太子殿下，你为了别的女人打我？” 打完人之后，赵承霁已经有些后悔了，现在还不是他和南宫家翻脸的时候，后面他需要南宫仁的地方可太多了。 于是，赵承霁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温和下来，“我刚刚……我真是太着急了……” 他的手小心抚上她的脸颊，低低的问道，“疼吗？” 南宫玥一把打掉他的手，“你别在这里假惺惺，我今日做的，一定戳到你痛处了，否则你不会这么对我！” “还有……我们不过是合作关系，既然互相达到了对方的目的，那么……” 她想洒脱的说，那么就此一拍两散好了！ 但是想到这个词，她的心却不由自主的揪痛，她是真的爱上了赵承霁，不是说说而已，更不是做做样子。 “不错，”赵承霁道，“你今日的做法，的确戳到我的痛处了！” “我就说！”南宫玥的心口更痛了。 他就是爱上苏念云，她的直觉很准的。 同时，心底爆发的强烈的嫉妒，让她悔恨今日苏念云为什么要被救起来，她怎么不直接死了算了！ “玥儿，你冷静点，慢慢听我说……” 为了不更加激化矛盾，赵承霁对她和盘托出道，“但是戳到我痛处的，不是什么儿女情长，而是萧长风和苏念云都是我的左膀右臂……” “你今日得罪了他们，我日后怕是步履维艰！” “太子殿下，你说什么？” 听了这个消息，南宫玥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不可置信的问，“你说苏念云是你的左膀右臂，是什么意思？” 太子说萧长风是他的左膀右臂，她是相信的，但是苏念云怎么回事？ “在朝堂上，苏念云被御史参奏她，我之所以尽力帮助她，不是因为我爱她、喜欢她这种荒谬的理由，而是因为有她，有你和你爹，我才能走上太子之路。” “这不可能，”南宫玥起初还不相信，“苏念云一介女流，你想要的是太后留给她的嫁妆吧？” “你要是钱不够，我也有，我的钱要是再不够，我家里就更有了……” 说到金钱，从小养尊处优的南宫玥心里是没有数的。 听她说出这么幼稚的话，赵承霁有些无力。 当初，他怎么就没发现，她竟然如此天真？ 不过即使打心里瞧不起她，他表面上却还是温柔不减。 “玥儿，你可知道，自从我出征至今，苏念云前前后后支持了我多少银子么？” 南宫玥摇摇头，“这是你们之间秘密往来的事，我怎么会知晓？” 赵承霁道，“你不知晓没关系，我来慢慢告诉你……” “初到漠北，她给了我三十万两，后面渐至冬天，她给军中第一批做的军需，看似做了收的了朝廷的钱，但是那些钱，却又回到了我这里。” “也许，你对三十万两可以嗤之以鼻，但是倘若是给几十万铁骑制作衣裳、被褥，需要花费几何，你知道吗？” 听了赵承霁的话，南宫玥又是摇摇头，“是……多少？” “那些军需，前后做了两批，合计有八十万两。” “这八十万两进到我的口袋，我才在几个皇子的争权夺利中，侥幸在边陲打了胜仗，成功引起皇上对我的关注！” “所以我说，萧长风和苏念云对我一样重要，你能懂我的意思吗？” 赵承霁因为回忆艰苦的战时生活，眼眶微微发红。 南宫玥小心翼翼的往他身边靠，“太子殿下，这些您应该一回京城就跟我说明白的，我不知道，这苏念云原来暗中帮了您这么大的忙！” “苏念云跟我什么关系，对我的重要性如何，我当时在散朝时，已经第一时间向南宫尚书解释过了，难道尚书给跟你讲过吗?” 南宫玥一激灵，她想后悔已经晚了。 祸事已经闯下，只能尽力弥补。 “太子殿下，是我小心眼了，这件事既然是我闯下的，就由我去向念云公主道歉吧！” “道歉什么的，还是我亲自去吧！” 赵承霁长长叹一口气，“虽然现在我还不能给你名分，但是在我心里，你就是我最爱的人……” “你的错，便是我的错，一切后果都由我来承担！” “太子殿下……”听了赵承霁这一番感人肺腑的言论，南宫玥心中感动不已。 ------------ 第463章 登门 看着如此护她、关心她的赵承霁，南宫玥难得露出笑意。 赵承霁则是心疼的抚摸她红肿的脸颊，“对不起，我刚刚真的太冲动了……” “没事。”南宫玥一点也不介意这巴掌。 她甚至还庆幸，幸亏她把他逼到这个份上了，否则太子殿下还不想和她说实话。 原来，之所以他对苏念云如此，是因为苏念云在金钱上给予太子支援啊！ 太子殿下要是愿意与她早说这件事，她定然不会闹到这个样子。 还有，苏念云这么会做生意么，她到底有多少钱？ 前些日子，还说往南边水患捐款一百万两。 “现在我什么都跟你说了，你算放心了么？”赵承霁问道。 南宫玥点点头，朝赵承霁认错。 “对不起，太子殿下，都是我的错，是我的忌妒心太强了！都是我没有容人之量！” 赵承霁摇摇头，“总而言之，还是我的错。” 他道，“你好好在别院休养，我去探望下苏念云。” 见南宫玥的脸色又是紧张起来，他急忙再安慰她，“你放心好了，惦记苏念云的，从头到尾就只有萧长风一个，我是不会和我的左膀右臂翻脸的。” 有了赵承霁这话，南宫玥才彻底放下心来。 等赵承霁走了，她看向那个一直低头唯唯诺诺的小丫头。 “行了，我知道你在怕什么，无非是怕因为你没及时提醒我萧长风的身份，而挨到杖责或者其他处罚，是吗？” “大小姐，您想怎么惩罚我都行，说我错了！”小丫头以退为进。 “算了，你刚刚也听见了，这事交给太子殿下去收尾，和咱们算是无关了，你放心吧，你不用受惩罚！” “太好了大小姐，谢谢大小姐的饶命之恩！” “你跟着我忙碌了一天了，喝了这杯茶就下去休息吧！” 小丫头平常也得主子赏茶什么的，这会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当即就把南宫玥面前的茶给一口气喝完。 “那……小姐，奴婢告退了！” “恩。”南宫玥点点头。 不想那小丫头朝南宫玥一拜，转身来到门口的一瞬间，人就闷头倒了下去。 在她倒下后不久，一缕黑血慢慢自小丫头身底下流出来。 …… 这是赵承霁第一次来苏宅。 守门的小厮不认识他，自然没有让他长驱直入，而是层层往上报。 小厮报告守院子的苏大等三兄弟，然后三兄弟又把消息告诉了春华，春华又去问刘嬷嬷。 到了刘嬷嬷这，她是万分不愿意去后院见自家公主的。 后院的羊倒是变少了不吵了，但是却多出了一具尸体，这可比一千只羊还便宜。 只能说赵承霁来的不凑巧，苏念云正在解剖尸体。 这具男尸，是刚刚被实施死刑的。 萧雷从狱中一直跟着这人来到执行死刑的菜市口。 他被判的是凌迟，死时十分痛苦，幸好，他身体不全了，但是颈部完整。 萧雷花钱从行刑人手里买下尸体，然后小心翼翼包了送到苏宅后院。 一下子，当大家知道白布裹着的是一具尸体后，整座宅子的气温骤降。 虽然大家出身苏氏，猎杀过凶狠的猎物，也杀过敌人，但是把一具尸体收留府中，怎么想也怎么阴气森森的。 所以，大家最后谁也不敢进后院。 一向老成持重的刘嬷嬷，是胆子最小的那个。 不过大家把通知公主的这个活计交给她了，她就是箭在弦上，不得不进后院了。 走进后院，她立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然后她往柴房靠近。 还没等她看清楚里面的情况，就立刻大喊一声，“公主，外面有人找。” “谁？”姜宁埋头给尸体开脖子，检查里面的器官，忙的没空抬头。 站在一旁看的直愣愣的萧雷，仿佛根本没听到刘嬷嬷的声音，而是一直聚精会神看尸体的脖子。 过不几天，他也要有这具死尸一样的待遇了。 躺在高低合适的床上，被刀子在脖子上拉开一道口子，然后被苏念云把里面的器官摆弄过来、摆弄过去。 这样想着，他的脖子就是一紧，然后他不由自主捂住脖子上的疤痕。 那疤痕滚热发烫，还一缩一缩的，让他痛苦异常。 萧雷知道，这是他身体在惧怕这场手术。 毕竟，万一失败的话，他就从活生生的人变成一具真的尸体了。 温度，就会变的和床上的人一样，冷冰冰的。 “公主……” 刘嬷嬷抖着声音不敢再往前靠近，“是太子殿下，他说听说您落了水，过来探望一下。” 苏念云头也不抬，“刘嬷嬷，你跟他说我今日没时间，让他改日再来吧！” 刘嬷嬷听了苏念云的话，不再啰嗦，立刻离开。 她隐隐听到皮肉划开的声音，这种时候，打断公主的事，或者让太子殿下见到，都不好。 所以她立即匆匆来到前院，在大厅中委婉的对赵承霁道，“太子殿下，公主今日很忙，她托我向您道一声她很好，没有事，让您不必挂怀。” “不会吧，”赵承霁难得有理由来苏念云这里，怎么可能轻易离开，“都没法见我了，还说人没事？” 他站起身，“刘嬷嬷，你定然是在骗我，我要亲自去看看，到底念云公主今日被惊吓成什么样子！” 见拦不住太子，刘嬷嬷一脑门汗，她一边追赶赵承霁的脚步，一边道，“太子殿下，您听我说……” 呆会受到惊吓的，可能是您！ ------------ 第464章 赵承霁不顾刘嬷嬷等人的阻拦，一口气去了苏念云的房间。 “太子殿下，您怎么来了？” 春华正在收拾房间，乍然见了太子竟然一口气闯进公主的房间，十分惊讶。 她知道太子来了，也知道刘嬷嬷在外面应付他，所以便没有出面。 万万没想到，太子竟然直接来到公主的卧房。 “你家主子呢？”赵承霁这时候不顾什么礼仪规矩，他是真的很担心苏念云。 虽然在他心中，对女人都是利用，但是利用和利用之间，还是不同的。 比如南宫玥之流，他利用她，是为了利用她背后家族势力，而南宫玥本人，倘若没了南宫家的支持，在他眼里只是一文不名。 但是苏念云就不同了。 苏念云是本身才能出众，还有一点是她太有生意头脑太能赚钱了。 如果把这样聪明的女人留在身边，他的想法她会懂，他缺的东西她也会填补，这样才是他理想的妻子人选。 当然，他永远也不可能娶苏念云为正妻，但是侧妃、贵人什么的，只要他登上大宝，定然能冲破那层姑侄的身份桎梏。 他有信心，等他继承皇位之后，一定把那些大臣们管理的服服帖帖，叫他们半句反对他的话也不敢说。 总之，苏念云在他这里是特别的。 “太子殿下！”这时刘嬷嬷追了过来，“太子殿下，这是公主的卧房，您来这里……” 不合规矩呀！ 刘嬷嬷是宫中老人，这事她提醒的很是晦暗，为的是给太子留个面子。 奈何赵承霁认准这是苏宅，里里外外都是苏念云自己的族人，他们就算知道什么，也不会往外传，所以才在苏宅肆意妄为。 “刘嬷嬷。” 赵承霁假意清醒，然后退出房门。 “我也是一时着急，你也知道，念云公主在漠北帮助我良多，所以一听她落水，我才这么急迫。” “念云公主不在房间，那她在哪里呢，今日我必须要亲自确认她的安全才能放心离去！” 见赵承霁铁了心要见公主，刘嬷嬷看看春华，二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和无奈。 不得已，刘嬷嬷道，“太子殿下，您一定要见我们公主也行，但是……” 她嘱咐道，“您一会不论见到什么，都要保持安静，不能发出一丝响声，您能做到吗？” “你放心，我不会打扰念云公主的。”他以为苏念云是在别的房间静养什么的，所以就一口答应。 “太子殿下，您千万记住您说的话，不能出一丝声音哦！”刘嬷嬷又说了一遍。 “刘嬷嬷，我堂堂太子，说话算话，您说这么多遍，是瞧不起我还是少怎样？” “不不不，太子殿下，我怎么敢瞧不起您，只是……” “算了，”刘嬷嬷摇摇头，她看向春华，“春华，你带太子去见公主。” “记住，不能打扰公主，知道吗？” 春华一听刘嬷嬷让她带太子去见公主，脸上的神色跟着变了。 她有些为难，可是看看太子焦躁的脸庞，又不得不遵从。 “太子殿下，您请跟奴婢这边请……” 春华当即引领着赵承霁往后院走去。 “太子殿下……”几个护卫第一时间察觉后院不太对劲。 “怎么？”能被赵承霁带在身边的，都是他极为信任的人。 护卫发出警告，他自然不能小觑。 于是，他要往后院迈的脚步，当即就停住了。 这时，春华已经冒着冷汗跨进后院，见赵承霁没跟来，她瑟缩的回头，“太子殿下，您怎么不走了？” 见春华进了后院就变了的脸色，和不自然的神态，护卫更是觉得后院透着奇怪。 “你们会不会感觉错了，”赵承霁道，“这里是苏宅，我之前从未来过，怎么可能有人在此处心积虑的害我？” “太子殿下，还是小心为上！”一个护卫挡在赵承霁身前，用身体挡住他。 乍然看到赵承霁手下亮出这个阵势，春华看的呆了一呆。 她宫中出身，自然知道围绕在太子身边的这些人如果有动作，代表着什么。 她急忙又是摇头有输出摆手的道，“太子殿下，我可什么都没做，您不要杀我！” 护卫往前一步，来到春华面前。 “既然不想太子杀你，你就老老实实的说，是谁派你来的，还有多少人在这个院子里面？” “啊？”春华欲哭无泪，“后院有两……三个人！” “到底几个人？”护卫抽出腰间的佩刀。 春华对护卫保护在身后的人道，“太子殿下，您突然这是为什么呀，您不是要见我们公主吗？” “是要见你家公主没错，但是你们这些做奴婢的，似乎不想好好伺候主子，也分不清主次尊卑！” “太子殿下，您这是说的哪的话，奴婢一直对您十分尊敬，而是……” “别啰嗦那么多，”护卫钢刀抽出来，直接架到她脖子上，“后院到底几个人？” “三，三个！”春华严谨的道，“如果严格算起来的话，的确是三个人！” “太子殿下，才三个人而已，奴才轻轻松松帮您搞定。” 赵承霁点点头，“进去看看，注意自身安全！” 那护卫绕过春华，径直往后院里面走去。 看他们这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春华也差点以为苏宅进了刺客，所以太子和他的手下才如此严肃。 “太子殿下，”这时春华变的惊慌起来，“如果真的有刺客的话，能不能先救出我们公主？” 赵承霁冷冷看进了她一眼，“你这种吃里扒外的人，还会担心念云公主的安危？” “吃里扒外？”春华诧异的从赵承霁口中听到这样的侮辱。 “太子殿下，我对公主忠心耿耿，您怎么可以这么说奴婢？” 最重要的是，她是在太后身边学规矩长大的，她即使当奴婢，也是要时刻给太后长脸的人。 她是忠仆，太子殿下在说什么？！ “如果你是忠仆的话，为什么会吸引刺客前来此处埋伏？” 另一个护卫怕春华一激动会做出点什么，顶替刚刚那个侍卫的位置，挡在赵承霁身前。 春华更疑惑了，“太子殿下，怎么是我？您是靠什么来评判我是勾结刺客的？” “还不很明显么？” 赵承霁推开那个挡在他身前的护卫，和春华面对面。 “你进了后院之后，神情立刻变的不自然，甚至有些畏缩……” “然后……您就判断我勾结刺客是因为这个原因？” 春华哭笑不得，“太子殿下，您误会了，我之所以这样，是因为……” “等等，”她忽然反应过来，“糟了，刚刚进去的那个侍卫……” 说时迟，此刻那个走进后院的侍卫慌慌张张跑了出来。 他浑身沾满鲜血！ “太子殿……”那人没说上一句完整的话，就先倒地不起。 ------------ 第465章 清出去 “王植，你是怎么回事？”看到这一幕，另一侍卫急忙去扶他。 “里面的人很多么，你为什么这么狼狈？” 那被叫做王植的摇摇头，然后好半天他说不出一个字，只是一直大声喘息。 “王植，你真是叫人急死了，到底里面是什么情况？” 赵承霁狠狠踢了王植一脚。 王植被踢了一脚后，忽然惊醒过来，他当即道，“太子殿下，刘嬷嬷和春华说的对，您不该来后院，咱们还是回去吧！” 赵承霁道，“怎么，你也开始跟我打哑谜，是吗？” 王植想想自己刚刚看到的画面，还有因为惊吓跌倒后，不小心沾惹在身的血迹。 他犹豫再三，终于道，“太子殿下，里面没有刺客，但是有尸体……” “尸体？没刺客，有尸体，难道是……苏念云出了什么事吗？” 赵承霁吓了一跳，他不能失去苏念云。 当即，他想也不想的就冲进了后院。 春华还是愣愣的站在原地，且不说见那具尸体了，就是听人提醒，她也没法面对。 见太子殿下走远，她还是不忘提醒了一句，“太子殿下，不论您看到什么，千万不能发出声音啊！” 赵承霁觉得太后培养的嬷嬷、丫头什么的，看似比普通奴婢身份贵重些，实际她们也只是狐假虎威的，根本没有本事。 做点事情，竟然推三阻四。 正想着，他和手下停在后院的厢房。 里面有两道影子，想来是苏念云在里面了。 他急忙走了过去，如青涩的少年般悠悠打开门。 与此同时，一把血淋淋的刀朝门口扔了过来。 护卫一把拉住自家主子，才没让他被刀伤着。 此时，大家再也顾不上刘嬷嬷和春华的提醒，大声呵斥道，“是何人，敢袭击太子？” 说着，他们一脚把门踢的大敞，然后彻底暴露里面的景象。 “啊！”等众人看清里面的景象，一个个都惊讶的长大嘴巴。 苏念云比他们还忍不住暴怒，“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我家，不请自来，你们是要怎样！” “念云公主……” 赵承霁躲开护卫们的维护，径直向前道。 “你别怪你的人，都是我太担心了你了，是我坚持要见你一面才……” 当他看清苏念云满手鲜血，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刀子，最重要的是，她面前的桌子上躺着僵硬的死人。 此时，死人的脖子上的皮肉外翻，似乎被人翻找过什么重要的东西。 “呕！”赵承霁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他上战场杀敌无数，见死人更是无数，但是被这样对待的，这是他遇到的第一个。 “念云公主，你为什么……这……” 看着赵承霁瞠目结舌的样子，她无奈的道，“太子殿下，我在用上完死刑后的尸体做研究。” “你已经严重打扰到我了，我很着急也很暴躁，你能不能离开？” “念云公主，你别……误会，我不是来此阻止你做这种奇怪的事的。” 赵承霁还想解释，“我真的……” “太子殿下，”苏念云终于忍无可忍。 “我三番两次拒绝您进入这里，您现在还是进入了，即使您是太子，这么不得主人允许，却还是固执的私闯民宅了！” “我那个……”赵承霁犹犹豫豫不出去，还把锅甩给刘嬷嬷和春华，“不是我刻意要打扰你，你的奴婢没把话说清楚，才害我如此狼狈！” 苏念云长叹一口气，这个人想赖在这里而已，她就是说多狠的多气的话来赶他，他也是不会走的。 “罢了，太子殿下如果想看我继续解剖死人，那么你就继续看吧。” 初晴重新抄起小刀，看了旁边的萧雷一眼。 “你把人都弄出去，在外面陪着他们，不要让他们打扰我！” 知道了！ 萧雷点点头。 他来到赵承霁身边，“太子殿下，念云公主不习惯做事的时候旁边有人，您还是请和我一起出去吧！” 其实，就算苏念云不说，他也没法继续再在里面看下去了。 苏念云每在那死尸脖子上划过一刀，他的脖子就不由自主瑟缩一下。 苏念云也不过刚刚剖开死尸的脖子而已。 有了苏念云的吩咐，萧雷强硬的请赵承霁等人出去，然后给苏念云勉强关上那扇有点破了的门。 出了门，一众人站在院中，萧雷朝他行礼。 小厮替他说道，“拜见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自您回京，这还是咱们第一次见吧！” 赵承霁看看萧雷，又看看那个鹦鹉学舌一样的小厮。 诧异过后，他点点头，“你说的不错，的确是第一次见。” 他关心的问道，“你脖子上的伤……” “托太子殿下的福，大公子脖子上的伤早就痊愈了，只不过就是声音一直受损。” “那么，你们出现在这里的意思是？” 赵承霁试探的问道，“你真的决定让苏念云重新打开你的脖子，给你治嗓子？” 萧雷果断的点点头。 “萧雷，这件事，我劝你还是慎重。” 刚刚进去看苏念云拿死尸的脖子来练手，他充满惊讶的同时，也感觉苏念云的胆子真是出乎意料的大。 在漠北时，所有大夫都不敢做的事，她敢做。 她最后真的救下萧雷的命。 但是他始终认为，医术高明也是有极限的。 苏念云能成功一次，不一定会成功第二次。 “太子殿下，”小厮在旁边替萧雷道，“之前已经有无数人劝过无数次了，但是公子他执意如此！” ------------ 第466章 三人齐聚苏宅 “萧雷，这太冒险了，你真的要如此？” 刚刚开门那一瞬间，苏念云手握刀子、满手是血的画面再度浮现。 不知为什么，这会赵承霁没来由的心中一紧。 这大概就是人们说的后知后觉吧！ 加上苏念云无端被打扰之后的那种恼怒，她发脾气的样子，真的很吓人。 有件事，是傅铭总结错了，他一直觉得赵承霁喜欢的女人是能为他带来权利、地位的女人，但是他其实忽略了一个极为重要的信息，那就是赵承霁喜欢的是温柔的女人。 所以当苏念云满手血一脸暴躁的时候，他对她那颗执着的人，忽然有了些松动。 明明之前在军中，他也见过她给萧雷弄脖子，但是那时候的苏念云即使满手是血，面对不作为的军医，她也是温柔而坚定，从没有歇斯底里的失态过。 而在苏宅的后院，他看到了另一个与众不同的她。 “太子殿下，”这时小厮替萧雷道，“我们家公子要做的事，家里人也同意的，所以您不必再替公子担忧。” “好吧。”见萧雷坚持，而家人又同意，他知道他再没了说话的立场。 按照最开始他们两个合作出征，他是不看好萧雷的，而事实证明，萧雷在战场上也的确不行。 但是自从他受伤之后，他变的落寞之后，赵承霁不知道为什么，反而对萧雷另眼相看。 大概是因为，他也有被父亲抛弃的阶段，所以他特别能明白他的心思。 但他与他又不同的是，萧雷最起码是真正得到过父亲疼爱的人。 而他…… 即使站在一人之下的位置，他也没得到。 两人又在外面沉默的站了会，苏念云终于走了出来。 她的脸色明显不好。 只看她的脸色，大家就是知道她这次的研究失败了。 萧雷拍拍小厮的胳膊。 小厮急忙道，“公主，您别生气，也别急，合适的死刑尸体有的是，公子再去……” “是因为尸体多少的事吗？” 苏念云心头那股火气，怎么也降不下来。 她看向赵承霁和他身后那一众护卫，“你们知道我剖开一个人的脖子，翻看里面的血管和结构要费多少力气吗？” 连同太子在内，几人都是一同往后退了退。 现在，谁也不敢承受念云公主的怒火。 “太子殿下！”苏念云道，“我好歹在名分上，是您的姑姑！” “我连拒绝你探望的权利都没有吗？” “不，念云公主，你听我说，我是真的关心你所以才……” “别再找借口了，你这叫霸道专制，恃权而为！” 苏念云大声道，“太子殿下，你再继续纵容你自己如此行事下去，会被人诟病的！”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是一愣。 念云公主这真是急疯了，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呀！ 这种话，她怎么敢当着太子的面说，她就不怕得罪太子？ 苏念云当然是怕的，但是即使是怕，她也说了出来。 在她不起眼的苏宅挨敲打，比去群臣面前挨敲打，要好的多好吧！ 在他印象中，赵承霁被皇帝当堂斥责最狠的一次，就是他的独断专制！ 而且，就在未来的几天，所以她便趁机给这位提个醒好了，他要是能及时醒悟，能避开当然避开最好。 但是如果他未能醒悟，继续我行我素的话，以赵承霁手段，他就算当下受到斥责，差点与帝位失之交臂，后面还是会逆袭上位的。 只不过，如果是走那个方向的话，怕是要更痛苦一些。 苏念云不理会旁人惊恐的眼神，而是直直的盯着赵承霁。 而赵承霁起初的确听到这番言论有些恼怒，但是他随即又想，如果他这种性格，让一向温柔的苏念云都难以接受的话，那其他人…… 想到这里，他一个机灵。 他朝苏念云行礼道歉，“抱歉念云公主，刚刚是我太冲动了，造成你的试验失败，我会补偿给你。” 苏念云摇摇头，“太子殿下，其他我都不需要，你也知道这种脖颈完好的尸体其实挺难弄的，劳烦您在刑部帮帮忙！” 她知道赵承霁现在负责监管刑部方面，所以由他去讨要一具脖颈没损坏的尸体，应该不是难事。 赵承霁看看苏念云。 他身边的女子，喝茶、绘画、针线……总之她们都擅长女儿家爱做的事。 只是苏念云不一样，她毫不避讳的向他张嘴要一具尸体。 这是一个女子能毫不避讳说出来的事吗？ 虽然，他早就知道她懂医术。 但是懂医术和懂其他的，毕竟是有些差别的。 凭苏念云这一套，她大概都可以进衙门当个仵作什么的。 赵承霁看着苏念云，他发现他对她的感觉，真的是越来越奇怪。 她不温柔，不应该能成为他喜欢的人。 但是她聪慧异常，有她在身边定然事半功倍。 赵承霁就抱着这种复杂的情感离开后院，不过来到前院的一瞬间，他就发现，萧长风也来了。 “太子殿下，”萧长风矮诧异的道，“您怎么来了苏宅，这真是格外的稀客呀！” 他这话的口气，说的好像赵承霁来的是他家，而不是苏宅一般。 赵承霁心知萧长风这是在揶揄他，因为萧长风对苏念云的感情，他和傅铭都是知道的。 当然，彼时大家还不知道萧长风这个痴情种子喜欢的到底是谁。 赵承霁也没想到，他会在看着萧长风单相思多年后，在帮助他不成时，对他喜欢的女子同样动了心思。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发现苏念云的与众不同，越难以放手让他们两个双宿双栖。 于是，本来想走的他又留了下来，“小萧侯也说我是稀客了，那么你们也该有个招待稀客的态度吧？” 他看向最后从后院走出来的苏念云，“念云公主，我难得来此，你请我用晚膳不过分吧？” “还有萧雷，”赵承霁对萧雷道，“萧长风可是在战场救了你的命，这大概也是大家回京之后，第一次聚在一起吧？” “这样吧，详情不如偶遇，咱们三个既然有缘今日在苏宅相遇，那就索性在苏宅咱们好好聚上一聚，如何？” 苏念云看着三人，又看看自己一身血迹。 “诸位要是不嫌弃的话，那自然就请留在我们苏宅吃晚饭吧！” 不过，显然她看向自己身上血迹的动作，被大家忽略了。 应该说，被大家刻意忽略了。 比起后院有具死刑犯的尸体，前院热闹就行了，是这样吗？ ------------ 第467章 请太子先行 很快，苏宅后厨简单而快速的准备了一桌酒席。 简单，快速，是苏念云吩咐的。 对于这三个人，除了她想单独和萧长风一起吃，剩下两个人，她是真的不想招待他们。 但是赵承霁，真的是脸皮非常之厚的人，从他来苏宅，给她闯了大祸之后，他竟然一直心安理得的坐在这里。 席上，赵承霁率先举起酒杯，“今日之事，实属难得的缘分……” 萧雷点点头附和。 他之前一直针对萧长风的，没想到，最后却是他豁出性命来救他。 萧长风和苏念云，这两个人，共同救了他的性命。 赵承霁一杯酒敬下来之后，是一片安静。 萧雷不能说话，萧长风不爱说话，三人在一起，如果赵承霁不说话，这画面会一直冷下去。 好在，还有苏念云能打破。 赵承霁可是见识过苏念云能说会道的样子，在场的人，如果说苏念云口才不好的话，那没人口才会更好了。 所以，用膳期间，赵承霁一直给苏念云使眼色，让她说点话，制造一下热闹的气氛。 不得已，一直沉默的苏念云伸筷子夹了一块鱼，轻轻放到萧长风碗中。 “长风，你最爱吃鱼，多吃些！” 萧长风也夹了一块鱼放到她的碗中，“我记得，你也喜欢吃鱼的。” 苏念云看着碗里的鱼，羞涩一笑，“果然，咱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连吃东西怎么能吃到一块去？” 此时，赵承霁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因为在他意识中，始终认为即使有了皇上的赐婚，但是苏念云总是在拒绝萧长风，他们二人是不可能真的走到一起的。 但是…… 眼前是什么情况，他们两个竟然当着他们的面，吃个饭都这么黏黏糊糊。 亦或者…… 赵承霁眼神一闪，他们两个在假装情侣。 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是想让谁彻底死心么？ 他下意识的看向萧雷。 萧雷是有求于苏念云，但是他眼神中没有对苏念云的狂热。 所以，他们两个未婚夫妻，不是在合力对付他？ 那么……就只剩下我了，他们在刺激我，迫使我改变心意？ 若是叫那两个互相喂饭的甜蜜身影知道，赵承霁的脑袋里想的这叫一个自作多情，他们定能大笑出声。 “萧长风，”赵承霁打断他们的亲密互动，问道，“你今日在湖边救上来念云公主，所以晚了……是么？” 他说的这个晚，是指他们约定在金鸣楼商量事，可他却来晚了。 而且他不仅迟到了，还在三人碰头结束后，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 赵承霁本来想，萧长风这不顾后果的离开，是为了抢先去安慰他的小娇妻。 他来苏宅，已经做好在此遇到萧长风的打算，但是万万没想到，萧长风根本不是来的苏宅。 “话说……”赵承霁问道，“我今日，可是约你去金鸣楼的，你为什么会出现在与金鸣楼相反的天恩水榭的湖边？” “太子殿下，我不过是听了些市井闲言，相信了，也跟去了，仅此而已。” 萧长风看着赵承霁，“太子殿下，这种事情，你不应该问我这个施救者，而是问施暴者呢？” “话说，太子殿下这么关心念云，又亲自跑来，定然是准备给念云公主好好做一回主，撑一下腰是吗？” “那么……”萧长风继续问道，“太子殿下现在可以说结果了！” “结果……”赵承霁一愣，他没想到，萧长风会问的这么仔细。 他根本没有结果。 他明知是南宫玥所为，但是能怎么办呢？ 他不能动她一个手指头，但其实他已经恨铁不成钢的打了她一巴掌了，不知道这个算不算。 南宫玥和南宫仁对他还有用，他甚至不可能透露南宫玥的恶行给南宫仁知道。 因为南宫玥的种种行为，也许就是南宫仁教的。 但若让两边继续再联合谋划，那他真的是防不胜防。 忽然之间，一个好好的聚会，让赵承霁悲伤不已。 他的命运，还是不能他自己做主啊。 他想要的，不能现在要，不想要的，却要忍着不能不要。 总之，他倍感艰难就是。 “所以太子殿下，你这么急匆匆来的看望我，真的是来看望我啊！” 苏念云失望的感叹一声，“我以为您这么急匆匆的来，是惩治了害我下水的人呢！” 自始至终，她和萧长风都没有提过南宫玥的名字，这是给赵承霁留着最后的脸面。 一直在饭桌上沉默的萧雷，一会看看赵承霁，一会看看萧长风。 他一直在忙碌着找死尸的事情，根本不知道苏念云身上今日还发生了别的事。 落湖，这么严重的么？ 怪不得他今日弄着死尸来，听到她鼻间的声音闷闷的，眼睛也有些发红，原来他来，她是刚被救起来不久么？ 想到这里，他歉疚的拿起酒杯，朝着苏念云伸过去。 苏念云知道他这是在表达歉意的意思，她一笑，“萧大公子，你不必觉得对我不好意思。” “我将来，可是要拿你这个活人做实验的，万一我有什么失手的话，该对你说抱歉的，就换成我了！” 萧雷朝她摇摇头，示意他自己已经看淡生死。 苏念云也是刻意让他，在赵承霁和萧长风面前再表明一下态度，正如她刚刚所说的，万一她失手…… 失手这个问题，是必然存在的，不是她说没有，就没有。 所以，苏念云希望萧雷可以一直思考到她完全准备好手术，直至手术之前，她都允许他改主意的。 最后，苏念云用一顿简单的饭菜打发走了，赵承霁和萧雷。 在二人分别上马车的时候，赵承霁借着月色回头看萧长风，“你……还不走？” 萧长风摇摇头，“我还有事没同念云公主说完，请太子殿下先行！” ------------ 第468章 萧长风和萧雷的关系 送走了心有不甘的赵承霁，萧长风的目光最后落在骑马而走的那个背影上。 苏念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萧长风，你……好像挺关注萧雷的？” 席间吃饭的时候，她已经注意到了。 萧雷嗓子受伤，不能言语。 按理说，最沉默的他不可能吸引旁人去看他。 但是，萧长风却时不时的看向他。 萧雷？萧长风？ 雷和风…… 两个名字乍然放在一起，苏念云忽然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 萧长风回过头来，听了苏念云的疑问，他一双细长的眸子神色颇为复杂。 “怎么了？”苏念云主动上前牵起他的手，“是有什么困扰吗？” 萧长风诧异的看着那双握住自己粗粝大手的柔夷。 自他送她回来，两人在马车上深情一吻后，二人之间的隔阂好像消失了。 现在，苏念云比从前更加关注他。 诧异过后，萧长风脸上是一抹释然的笑。 “没什么，就是觉得萧雷一向贪生怕死，竟然敢找你冒这么大的风险医治，觉得不可思议而已。”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秘密，他的秘密也是他身上最深的伤口，他和苏念云之间才刚刚有了些温馨的气氛，他不想被其他事打扰。 “是不可思议。” 苏念云点点头，“我这次回京看到的萧雷，和过去在军中看到的萧雷完全不同……” 那时的萧雷，是母亲宠溺过度的儿子，是承载父亲厚望的世子。 他整日里眼光往上瞥，脚也没踩着实地，骄傲、飘然，谁的话也不听。 他被父亲推荐出征当左将军的目的，就是给大将军和右将军找麻烦，不让他们打败番邦，最后逼的赵承霁认怂，然后再让朝廷上派六皇子去救场。 计划是这样一个计划，但是真正实施起来，全被战争的残酷打乱。 再回京城，萧雷就成了一个沉默、内敛的人。 他不再意气风发，甚至神态中都满是疲惫，在即使知道手术会失败的情况下，依然哀求苏念云试试，他只求孤注一掷。 苏念云一边回忆前后见萧雷的印象对比，一边拉着萧长风的手一边回大厅。 “……但是自从他母亲来过我这里之后，我就知道他为何如此孤注一掷了……” “韦氏也来过？”萧长风蹙眉。 察觉自家主子眉头皱起，跟在二人身后的萧寒就是一哆嗦。 心道暗卫最近有所松懈啊，侯爷夫人这样身份的人来苏宅，竟然没有人汇报。 回去，主子定然是一番整治了。 再往内院，他就没跟过去了，而是自觉的在外院和苏大三兄弟聊天说话。 “对，韦氏，”苏念云点点头，“你一直在朝堂在军中，可能了解萧虎、萧雷父子，反而对这位萧候夫人不甚了解，这韦氏……” 苏念云当即把刘嬷嬷当初告诉她的那些，又加上自己见到她之后认识到的，一一萧长风说了。 不料，萧长风在听到这些之后，并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 苏念云道，“该不会，你早就了解韦氏是这种人了？” 萧长风点点头，“机缘巧合，有那么几个机会……多了解了下这位侯爷夫人的事迹而已……” 苏念云见他说的这么轻描淡写，心中却是不信的。 这时，大厅中，桌上那些简单的饭食已经被收走，取而代之的是几道精致小菜。 春华又端了鱼汤上来。 “刚刚那顿饭，是为了糊弄太子的，现在他走了，你要好好吃。” 苏念云不再说别的，而是拉着他坐下，让他尝尝苏宅厨房的手艺。 萧长风上午的时候，在天恩水榭救了她，把她送回府又马不停蹄的去见了赵承霁，忙完赵承霁的吩咐下来的事，最后又回到苏宅。 刚刚在餐桌上，大家其实都没吃多少，各个都在明枪暗箭，哪有时间吃东西。 所以，苏念云当下的目标，是先让萧长风吃饱，吃好。 萧长风随着苏念云坐下，一眼过去，全是他爱吃的东西。 他忍不住勾唇一笑。 因为被坐在旁边的女人关心，今日的疲惫就这么消失了。 他拿起筷子，先从离自己最近的菜开始吃起。 苏念云就在旁边，默默的陪着他，也不同他说话，只让他专注的吃东西。 等桌上的饭菜都被他吃光后，苏念云又让春华准备茶水，两人坐到了书房。 “其实……”苏念云看着萧长风，“你对于萧雷，是有事要问我吧？” 京城中，大、小萧候的针锋相对由来已久。 在很多人的口中，是大萧侯惧怕他的地位被新晋的小萧侯冲击，所以才一直明里暗里的挤兑萧长风。 但是苏念云觉得不能尽信外界传言。 比如前世，人人都说萧长风是朝中奸佞，混淆圣听、残害忠良。 那时候，苏念云也是跟着道听途说、人云亦云。 但是在重生后，随着她先后和萧长风、赵承霁二人都有了接触，她对他们两个的为人也有了一个清晰的了解。 和萧长风越接触，她越不相信萧长风会是日后，为铲除异己而不择手段的大奸臣。 而和过去的十八皇子、现在的太子接触日久，苏念云反而觉得未来掌权的赵承霁，是不可能容忍朝中出现这种奸佞弄权之辈。 唯一有可能的，就是赵承霁利用萧长风，在暗中铲除反对他皇权的人。 想通这一点，苏念云对萧长风最后一丝恐惧也都消失不见。 而且，回忆前世，苏念云还想到另一个点 那就是萧长风虽然表面上和大萧侯萧虎水火不容，但是实际上，萧长风一路陪着帝王登基后，也从未报复过萧虎。 毕竟那时，战场上的萧雷最后是没被救过来的，自那之后，萧虎更加憎恨萧长风，和萧长风作对的就更厉害 同时，也因为萧长风和赵承霁为伍，萧虎站的是六皇子阵营。 到最后，六皇子都不知被赵承霁发配到哪里去了，萧虎却依然还是稳坐京中…… 想到这些，苏念云无比认真的看着萧长风。 “你和大萧侯府，到底是什么关系？” ------------ 第469章 往事 “你倒是敏锐！”听了苏念云的问题，萧长风赞叹一声。 其实在餐桌听她说了那么多关于韦氏的事，他就知道她可能是有所怀疑了。 “这么说，我猜着了些，你和大萧侯府真的有关系？” 苏念云追问道，“那你和萧虎……” 父子？远房亲戚？ 萧长风却站了起来，“今日我有些累了，就先回去了，改日我们再聊……” 很显然，这可能触及到了萧长风某些痛苦的回忆，他虽然没有因为苏念云的直白探索而生气，但是也没做好向她吐露真相的准备。 所以，此时此刻，面对苏念云的疑问，无法回答的他只能选择先行离开。 “好吧，”苏念云点点头，“等你准备好了， 我随时愿意倾听！” “还有，”在送萧长风出了苏宅之后，她又道，“我想我再练习一个月的剖尸，就帮萧雷重新打开脖子医治了。” “……也就是在我们成婚之前，你会介意吗？” 为什么不定在成亲后？ 自然是因为成亲之后事情会很多，她多半没有时间或者精力再去帮萧雷。 她说的事情，不是成亲后府中的琐事，而是朝中大事。 天启皇帝的身体在每况愈下。 六皇子、九皇子对那个东宫之位一直忿忿不满。 此时，趁着赵承霁的太子之位不稳，皇上的生命又岌岌可危，但凡有些野心的皇子，都在虎视眈眈。 拥有太子之位，也不一定可以一定会走到最后的，他们的前太子赵承治就是例子。 此时的赵承治在最贫瘠的封地上，不知有没有夜夜流泪忏悔，把一只野狼当成狗养在了身边。 赵承治离京太远，无从得知赵承霁如今的处境，倘若他知道，定然会很开心。 赵承霁这种被六皇子和九皇子联合对付的情形，就是他在太子之位的时候，也从来没发生过。 一来，大家欺辱赵承霁母家背景不浑厚，关键时刻，根本不会有助力。 二来，赵承霁的根基，也比过去的赵承治浅。 在六皇子和九皇子背后，还有其他皇子在等着捡漏。 没办法，谁让天启皇帝别的不多，只皇子、公主多。 天启皇帝病情越重，那赵承霁面临的压力也就会越大。 所以那个时候，朝廷一定会动荡一段时间。 萧长风作为一早就和赵承霁结盟的人，而她和傅铭也是暗中宣誓过效忠他的人，他们势必要齐心协力面对这些乱象。 所以，她必须在事情更乱之前，把简单的、能做的，都先处理完。 相比于勾心斗角，单纯的行医救人，就是更简单的事。 苏念云说这个决定的时候，萧长风正长腿跨上骏马。 听说苏念云把给萧雷的治疗定在婚前，他刚刚跨上长马的腿，停顿了一下，最后又翻身下来。 他站在苏念云面前，沉默停顿了半晌，他终于还是问了句，“医治他，你到底有多少把握？” 苏念云摇摇头，“没有把握！” 萧长风吃惊的瞪大眼睛，“没把握？” 苏念云点点头，“没把握，这种事，毕竟我之前没做过，像当初医治你的脸一样，都是第一次！” 萧长风脑海中回忆当初苏念云救自己的画面。 最后，他道，“我相信你！” 苏念云没再说话，只是朝他挥挥手。 萧长风再次翻身上马，萧寒朝苏念云拱手道别，也翻身上马，跟着主子离开。 回府的路上，他问自家主子，“主子，我以为您还有很多话要同念云公主说，没想到你出来的这么快？” “一直没见那位景儿公子出现，难道他睡下了，所以您才匆匆出苏宅？” 萧长风一愣，是啊，他走的太快了，把正事给忘了。 他今日还没见过苏景呢！ 他心中一直有个疑惑，本来想今日趁着太子他们走后，亲自验证一下的。 不想，苏念云忽然问起他和大萧侯府的关系，怕苏念云继续追问下去会看到破绽，他便提早离开了。 这时候，萧长风不由扼腕，“这次离开，也不知什么再能见到。” “主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咱们明日再去苏宅就是……” “自从您上次说见了景公子一面之后，觉得十分眼熟，我就想啊想，回想起当初我在漠北和景公子见面的情景，我和公子您的感觉一样啊，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景公子一般，我当时还和阿奴说过，她……” 察觉自己提到了不应该提的名字，萧寒及时打住。 “她怎么样？”萧长风却没有很在意这个名字被提起，而是问萧寒，“当时阿奴什么反应？” 萧寒见主子追问，便又仔细回忆了下，“她……当时应该不太高兴，至于她为什么不高兴，大概是因为念云公主当时在您房间给您治病的关系吧！” “不对，”萧长风摇摇头，“以阿奴的为人，她不会那么喜怒于色，定然有什么很震惊她……” “那会是什么呢？”萧寒不解。 他又绞尽脑汁回忆了一番，“但是当时的确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啊，我在外面和两个奶娘逗弄景公子，念云公主在屋中给您看病！” 萧长风握紧马缰，“回去之后，你不着痕迹的向阿奴打听下。” “啊，我？”萧寒有些打怵，“主子，都把阿奴关那么远了，我这一来一回，没三天可回不来啊！” “你自管去就是，我身边暂时不需要人手。” 为了不让苏念云继续追查他和萧虎的关系，他决定暂时都不去苏念云面前，不去她面前，就不会让她打破砂锅问到底。 他不是不想对她说，但是他想好好做一下心里准备，毕竟，这于谁都是一个十分震惊人的消息。 回到府中，萧寒训斥了没表现好的暗卫，就连夜出发了。 萧长风则是坐在书房中，一夜未眠。 他脑海中回忆过去，那些刻骨铭心的苦难，都是一个人给他造成的。 那个人，对他和他的母亲坐下了恶事，而他的母亲，现在正在凌云山上供奉着。 ------------ 第470章 刑部尚书有请 送走了萧长风，苏念云却神色严肃的回到房间。 一整日都没怎么和母亲亲近的苏景，猛的扑到母亲的怀里。 “娘，抱抱~~”小小的、软嫩的孩子，向母亲撒着娇。 苏念云暂时放下心头事，一把搂住娇软的儿子。 看着母子亲热的好时光，慧心看看旁边伺候的春华，最后还是没忍住，问出了那个问题。 “公主，您之前吩咐过我，有外人在的时候，不要把小公子带到客人面前，不知道……” 她停顿了一下，然后道，“不知道小萧侯，他该怎么算？” 春华惊愕的看着慧心。 她竟然是第一次听说，公主还给慧心定过这样的规矩，不让小公子见外人？ 这是为什么呀？ 春华不解的看着苏念云。 慧心这个问题不难，但是却着实把苏念云给问在那里 现在，她和萧长风的关系刚刚稳定，想到今日两人在马车里的亲昵，她脸上浮起一层红霞。 “一切，等成了亲再说吧！”苏念云刚刚有些动摇的心，忽然笃定了起来。 正如她刚刚所想，她才刚刚开始和萧长风走进这段感情。 如果现在告诉他景儿的身份，那他是一定会对自己更加好的，但是这个好，就多了儿子在中间加成，这会让苏念云看不清本质。 过去她和陈绍安的感情，始终让她引以为戒。 所以，她不准备在成婚之前让萧长风知道景儿的身份。 刘嬷嬷正端着给小公子吃的点心来到房门外，听到公主还是不想让萧长风知道小公子的身份，她不由心里着急。 “公主，”等慧心和春华下去，只刘嬷嬷在屋中伺候的时候，她问道，“您真的准备要把所有的事，留到成婚后说？” “嗯。”苏念云点点头。 “公主，奴婢觉得，事情越拖，您以后越不好开口，尤其这对小公子和小萧侯都不公平。” “他们有享受父亲、儿子天伦之乐的权利。” 在刘嬷嬷看来，女子应该早早把有男子孩子的事情告知，这样，才能更加得到对方的珍爱和怜惜。 尤其，有了孩子在中间，男子的责任心会更重就不会轻易舍弃女子。 在刘嬷嬷看来，提前告知小萧侯真相，这件事有百利而无一害。 若是苏念云知道刘嬷嬷是这么想的，只怕会更加畏缩，不肯将真相告知萧长风。 刘嬷嬷的思维，始终是看惯了后宫争斗的思维。 因为后宫的女人，都是这么做的。 为了让帝王多来几次、多看几眼，就拼命用儿子拴住帝王的心。 但是，刘嬷嬷所了解的，只是未得到帝王心的那些妃子。 比如能干却不甚讨先帝喜欢的太后慕容静，比如前皇后…… 这些看着在宫中位高权重的女人，无一例外不是因为她们的儿子，才得到的这些位置。 但是，刘嬷嬷也忘记了，苏念云不是后宫女人。 而且刘嬷嬷对比的那些人物，也都是不得宠爱的，倘若得宠如丽妃，即使孩子没了，以后不能再生育了，皇上依然还是宠她入骨。 到丽妃死，几乎带走皇帝半条命，而如今的皇帝更是有随时去找丽妃的打算。 事实证明，那些真正得到偏爱的，根本不惧自己有没有儿女，因为她得到了男子的真心。 恰恰苏念云深陷充满算计的婚事，没得到过真心，所以这次，她对真心的要求大于一切。 “刘嬷嬷……”哄着景儿睡熟后，苏念云在床上朝刘嬷嬷道，“不要告诉他。” 刘嬷嬷要离开房间的身影就是一怔。 “刘嬷嬷，我知道你关心我，希望我好，但是我希望这件事完全由我做主。” “凌云山的事情发生后，你一直就替我保守秘密，我很感谢你。” “现在，”苏念云道，“我希望你现在能像当初一样，继续为我守护这个秘密。” 刘嬷嬷没想到，公主竟然能看破她的心思。 见公主都亲自恳求自己了，刘嬷嬷当然是要执行的。 她点点头，“公主，您放心，您说的，我一定能办到。” 苏念云这才放心的闭目睡过去。 她这边一夜好眠，萧长风却一夜未睡，天不亮他起身去上朝，散朝之后，他骑马直奔凌云山。 他心思不定，需要母亲陪在他身边，他才能略微平静些。 这次来凌云山，和前几次的感觉大不相同，萧长风坐在山顶的静室，眺望远山。 当视线落到眼前的山崖时，他的头忽然剧痛无比。 …… 苏念云在苏宅等到日上三竿，见萧长风没来，就知道他已经决定暂时不和自己分享秘密。 知道他的决定，虽然觉得他这么做合情合理，但是她的心里却还是很不舒服。 人一旦爱上另一个人，就总想着做对方最特别的那个。 她在失落中猜测，萧雷今天能不能弄到合适的尸体？ 如果能的话，那她也算有的忙，只有忙起来，她才不会想其他。 结果，萧雷没出现，却出现了杨府的管家。 “杨府的管家？”苏念云疑惑的看着中年、颇为儒雅的人。 “念云公主，您贵人多忘事，昨日您去杨府看我们家少夫人的时候，我在门口迎接过您。” “哦哦，”苏念云恍然，“是初雪让你来找我的吗？” “不是，”一听苏念云提到初雪，他的脸色忽然充满了悲伤，“我是替我们家老爷来邀请您过去一趟的！” “你们家老爷是刑部尚书，请我……过去？”苏念云更加诧异。 她和杨同府可是一丁点来往也没有啊。 他派人找她，也着实太奇怪了些吧？ 不过疑惑归疑惑，她还是简单收拾了下，然后跟着杨家管家上了马车，一路去了杨府。 和昨日她长驱直入见初雪不同，今日刑部尚书杨同府，和他的妻子江氏，竟然一同迎了过来。 “念云公主，大驾光临寒舍，我们有失远迎……” 杨同府第一个迎了上来，后面他妻子江氏也立刻跟了上来。 苏念云被他们这么郑重而又正式的模样，给惊的不行。 她顾不上那些虚礼，而是开门见山道，“杨尚书，不知您找我来，所为何事？” ------------ 第471章 找尸体的缘由 尽管苏念云在门口的时候，就开始单刀直入，但是杨同府却是拒不在外面谈论半个字。 他们夫妻二人，愣是一直把苏念云给请到了大厅。 等苏念云坐下，耐着性子喝了第一口茶后，杨同府才终于肯说出事情真相。 但是杨同府也不是一开始就开门见山的，他是迂回的问苏念云。 “敢问念云公主，你和萧候府的大公子，是什么关系？” “萧候府大公子？”乍然听了这个名号，苏念云还要好好想想，“这是谁？” 春华立刻在旁边提醒她，“公主，就是萧雷萧大公子！” “啊，原来是他，”苏念云朝杨同府尴尬一笑，“平日连名带姓的称呼惯了，竟然一时转不过弯来了！” 杨同府看着苏念云的眼神，不停闪烁。 这个女人，根本就不是转不过弯来，想不起萧雷具体什么身份，她只是在打太极而已。 世人说念云公主私生活混乱，见一个爱一个，和许多男人不清不楚，杨同府对于这样的事情，是不苟同的。 因为苏念云从在大门口下马车开始，就一直是在以一种战时做探测的眼神四处打量。 见他提供不了有效的消息，她也开始和他糊弄起来，就是你让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让你什么都不知道。 此时，苏念云的生活yi 乱还是怎样，他都不在乎，他直接问道，“不知念云公主最近和萧雷在做些什么呢？” 这个问题一出，苏念云立刻明白了，是萧雷弄死尸，可能弄到刑部这里来了。 刑部是什么地方，掌权者人精一样。 萧雷去刑部划拉尸体，还专捡脖子完好的要，能不能引起刑部的注意么？ 这不，萧雷才来刑部打听了下而已，根本还没拿到尸体，就先被杨同府给扣住。 起初，萧雷碍于面子，不想说实话。 于是杨同府就威胁他，说如果他不说实话，就告知大萧侯和韦氏。 本就在府中水深火热的人，自然不想再让刑部上门去。 而萧雷嗓子不好，替他发生的小厮因为受不了惊吓，而晕了过去。 不得已，萧雷就给杨同府写下苏念云的名字，告知他，如果想知道真相，就徐找苏念云。 于是，好奇的杨同府，就在下了值之后，让管家把苏念云给请到杨府来坐坐。 苏念云道，“杨尚书，这事其实很简单，萧雷弄尸体，是给我的！” 一听苏念云这惊世骇俗的话，江氏先傻了眼。 杨同府见多识广，还不至于被苏念云这句话吓到，他继续问道，“那么，念云公主，请问您要尸体是做什么用？” 最近，朝野中兴起一个以死人实行厌胜之术的秘密组织，他正在追查当中。 他正是不相信萧雷和苏念云会是这个组织的人，才没把二人抓到刑部受审。 “我想用尸体来练习。” “练习？”越听苏念云的话，江氏的脸越白。 这次，杨同府的脸色也不淡定了。 苏念云见他们夫妻的样子，脸上露出歉疚的笑意，“抱歉二位，吓到你们了，我这人说话总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是这样的，起因，是我在漠北的时候，救了萧雷的命。” 杨同府点点头，“这件事，朝野皆知，皇上还在朝堂上夸奖过念云公主，大萧侯也对公主称赞有加。” 苏念云道，“我从漠北回京不久，萧雷就又来找到我……” 苏念云便把萧雷怎么哀求她给他治嗓子，她怎么先研究动物的脖子，再到后面研究死人的脖子……一一说给杨同府听。 一番话下来，说的苏念云口干舌燥的。 而对面的杨同府夫妇，则是听的目瞪口呆。 半晌，还是身为母亲的江氏颇为心疼的道，“要是知道萧大公子宁可再受一遍苦，也要恢复嗓音，他的母亲的定然心疼死。” 苏念云看着替萧雷难受的江氏，心道，这个看着像萧雷的母亲，那个韦氏怎么看怎么不像亲生的。 等等…… 她抓住脑子猛然蹦出来的东西，或许，萧雷真的不是韦氏亲生的？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一闪，她自己都觉得不太可能。 上次韦氏来，气色很好，她观她形貌，根本不是不能生养而需要抱别人孩子的人。 所以，她只能说一句，世间母亲千千万，萧雷可能恰巧得了那么个急功近利、薄待亲情的母亲而已。 “念云公主，我听说这件事玄之又玄，你真的有把握能治好萧雷的嗓子吗？” “这怎么可能？”苏念云首先否定了这种百分百肯定的想法。 “如果不是萧雷坚持让我帮他医治，我现在定然是悠闲、安然，只等自在的过上几天，就安安心心嫁人。” “可谁想到，萧雷愣是求着我治他嗓子，我也只是尽力一试而已。” 苏念云没有说韦氏一早就同意两人做这件事。 她觉得，萧雷不想让杨同府去找萧虎了解情况，却偏偏愿意让杨同府来找自己了解情况，足见，他是不想让父母见到他这一面的。 萧雷最后那点高傲，可能一直就在萧候府内部维持着。 在外，没了身份地位的加持，新人旧人更迭，百姓早忘了萧雷是何等人物。 知道了萧雷弄尸体的来龙去脉，杨同府算是松了一口气。 “念云公主，感谢您坦诚相告，那么回去，我会把萧雷给放出来，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至于你们想要弄尸体这件事，还是不要在刑部了。” “刑部，都是些大案、要案的犯人，他们执行死刑后，还要验明正身，由刑部的人去掩埋，你们不能坏规矩。” “我明白了，”苏念云道，“我会去和萧雷好好说说的。” 其实，一两具尸体就够用，萧雷真没必要去刑部铤而走险。 等说完了这件事，江氏的脸色变的凝重。 “念云公主，既然说完正事，那你不如去见见初雪如何？” “初雪怎么了？”苏念云诧异。 昨日见了，不好好的吗？ ------------ 第472章 决裂 下人领着苏念云去了初雪的房间，看到她的那一瞬间，她着实吓了一跳。 昨日还好好的女人，今天就眼窝深陷，憔悴不已。 自从去大理寺之后，这是杨明第一次告假没有去当值。 疼爱的妻子突然以泪洗面，甚至迅速憔悴下来，任谁看了，都会心疼的。 即使她不说令她憔悴的理由，大家也都是知道理由。 恰恰是因为知道，旁人没法安慰她，所以只能这件事的受害者，念云公主自己来。 苏念云进房间的时候，杨明正在试图喂她汤水喝，可是初雪却是难过的摇摇头，表示不想喝。 杨明头脑聪明，在人与人交往中却言语笨拙，这个时候，他的确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妻子。 成亲前，他就知道妻子有两个最好的朋友。 一个是当时还是太子妃的南宫玥。 一个是太后义女苏念云。 这件事，不光杨明知道，整个杨府阖府上下，就没有不知道的。 可恰恰也是因为大家都知道，所以当南宫玥试图把念云公主推进湖中淹死她的消息一传出，阖府上下都在议论。 因为明明这二人是先来了他们的少夫人这里，和少夫人聊完之后，南宫玥就想杀了苏念云。 大家都怀疑是少夫人和这两人说了什么，所以出了府，南宫玥就想杀了苏念云。 这些议论，很快就传到初雪的耳中。 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初雪，就先从下人那里知道了添油加醋的南宫玥要杀苏念云的版本。 虽然，很多人把这个当成谈资，津津乐道，但是初雪却是坚持这当中有什么误会。 她不顾自己产后的身体还虚弱，匆匆就先去找了南宫玥。 因为事件中，南宫玥是那个施害者，所以她选择先来向南宫玥了解情况。 “玥儿，一定不是外面传的那样吧，是你和念云不小心，然后她失足掉进湖里的，是吗？” 彼时的南宫玥，顶着被赵承霁打了一巴掌还红肿的脸，看初雪。 “你这么问，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答案？” 一句话，就让初雪的心彻底凉了。 旁人说什么，她都不信，她巴巴的来见南宫玥，不想听这句话的。 “玥儿，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苏念云哽咽道，“我把你当成亲姊妹一样……” “你自己有同父异母的妹妹，何至于把我一个外人当亲姐妹？”南宫玥冷漠的道。 她昏了头脑，差点铸成大错，虽然这件事后面有太子顶着，但是她终究是伤了她和初雪的姊妹感情。 为了不让初雪以后，更加陷入在这种混乱的关系里痛苦，南宫玥决定主动和初雪断绝关系。 “你说什么？”初雪诧然的看着南宫玥，“你刚刚说了什么？” “我想，你听的应该很清楚，怎么必要让我再重复一遍，还有……” 南宫玥道，“我今日去找你，也只是想让你帮我约出苏念云来而已。” “你呢，也别怪我，我这种嫁过一次的人，难得份好姻缘放在我面前，我当然不希望别人染指！” “可是……”初雪忍不住泪流满面，“念云明明都说了，她喜欢的是萧长风，和你的太子没有半点关系，你怎么就是不信呢？” “怎么不信？我信啊！” 南宫玥点点头，然后摇摇头，“可是，我不信太子殿下啊！再说，苏念云现在不心动，谁知道她以后会不会心动呢？” “为了以后永绝后患，我当然是尽早除掉她的好！” “你疯了！”初雪眼中含泪，迷糊的看着那道影子。 她越来越瞧不清楚她了。 “我早就疯了，只是你那时比现在更笨，一直没有发现而已。” “有个那样处心积虑的妹妹，处心积虑的陷害我，我能不发疯吗？” 说着说着，南宫玥的眼睛也开始发红。 可是她比初雪的性格更强硬，坚决不同意自己在初雪面前流眼泪。 可她还是在初雪知道真相，头也不回的离开后，流出了眼泪。 越流，那眼泪就越多。 南宫玥知道，这是自己自找的，她终究还是失去了她最好的朋友。 在她动员初雪把苏念云喊来，三人一块说话的时候，这是三人第二次一起坐在一起说话，以后也没有第三次了。 初雪从南宫玥那回来之后，就一直哭，一直哭。 下人见状，就禀报了江氏。 江氏匆匆来看她，和她聊了几句之后，江氏也的确没什么好的劝阻方法。 事情已经发生了，她也只能劝初雪自己想开些。 第二日一早，江氏得知初雪还是不能默默流眼泪后，就想找苏念云帮帮忙。 不想，她的丈夫好像和她心有灵犀一般，竟然真的把苏念云给请到了家里。 而在旁边听了丈夫和苏念云的谈话，江氏只觉得每一句话，都有一种心惊胆战的效果。 因为他们的话里话外都是死刑犯和死尸什么的。 江氏是怎么也没想到，被太后疼爱的念云公主，竟然是能对死尸侃侃而谈的人。 在愣了好一会，见丈夫要把人送走时，才委托苏念云去看看初雪。 坐在床上没什么精神头的初雪，见苏念云走来，眼眶一红，再度滚下泪来。 “怎么？”苏念云道，“听说你昨天去见南宫玥了，也不来见见我？” 初雪羞愧的眼泪掉的更多，“我没脸去见你，真的！” “我没想到，南宫玥有朝一日会利用我？！” “其实……” 苏念云道，“说句不好听的，从前你和南宫玥她们一起玩的时候，她们就一直在利用你，而你却傻傻的浑不在意……” 这时，杨明端着汤碗自动走了出去，还贴心的给两人关上门。 他知道，这两人要说的是闺房秘话，他一个男人在旁边不方便多听。 顺便，他还遣散了门口的其他人。 他自己则坐在外面的石桌上，默默的在棋盘上摆上棋子，自己和自己对弈玩。 初雪还想跟苏念云辩驳一下，“她们那时候还小，很多事情都不懂，互相之间有些误会、争执什么的，都是正常。” “她们小的时候，难道你年龄不小吗？” 苏念云对初雪道，“那既然大家年龄都小，为什么不是你领着大家欺负别人呢？” “欺负别人是不对的，我当然不会做。” “这就是了，可是为什么这么简单的道理，却永远有人在不遵守呢？” 苏念云道，“这些足以证明，南宫玥以前是那样的人，只可惜，你现在才认清！” “当然，也要恭喜你终于认清这些人的嘴脸！” ------------ 第473章 宽心 “可是，念云，你真的不怪我吗？” “是我喊你出来的，还让你落入湖中……” “其实，你只想着我掉入湖中，是受害者，没想过，可能我是故意为之，南宫玥才是受害者？” 初雪止住眼泪，不解的看着苏念云，“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念云道，“本来，我想过些时候再找个时间单独跟你说的，可是谁想到我机缘巧合又来了杨府。” “你看看你这个样子……” 她帮初雪把额头的乱发给收拾顺了，“这是我和南宫玥之间的事，和你是没有关系的，你不要有太大心理压力。” 初雪勉强扯扯嘴角，“说的轻巧，可不管怎么说，你们两个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虽然刚刚被苏念云毫不留情的揭穿南宫玥的真面目，但是她的确是对南宫玥付出了真感情。 南宫玥跟她决裂，她还是有些崩溃的。 “初雪，你有时候就是把道德的枷锁给自己套的太深。” 苏念云早就放开自己，现在外面说她水xi g杨花、见异思迁……总之褒的贬的，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但是她完全不在意，她只想活自己。 “你和我，你和南宫玥，虽然是好朋友不假，但是，你不能代替我们两个的任何一个。” “咱们都是咱们自己，你为什么要把属于我们的负重，挪到你自己肩头呢？” “还有……”苏念云道，“实话跟你说了吧，南宫玥喊我出去是不安好心，我一早就发现了，所以早做了准备。” “湖，我可以选择不落，但是为了给南宫玥个教训，我选择落了湖……” 苏念云把自己当时的思考和抉择，一一说给初雪听。 她对初雪，才是真正的不设防。 且不说初雪不是南宫玥的帮凶，她就真是帮凶的话，苏念也不会和她计较。 这一世的初雪，接的是上一世苏念云还她的情。 越听，初雪越瞪大眼睛。 她被苏念云在面对南宫玥时的随机应变，和借力打力所折服。 “念云，你的反应也太快了吧？那么一瞬间，你就能看出舢板有问题，南宫玥在算计你……” 初雪崇拜的道，“你简直是智慧神女。” “别这么说，”苏念云道，“我可当不起什么神女，我只是心思细腻了些。” 她看认真的看着初雪，柔声道，“知道了我不是被南宫玥真正陷害下水的，你的心情是不是好受多了？” 初雪的确是一颗大石真正自心头消失。 她这人细腻、敏感、善良，这些特制也注定了在有事发生时，她的情绪会变紧张。 前世，初雪嫁人不淑，加上她敏感的性子，最终在陈家郁郁而终，这些都被苏念云看在眼里。 所以，其实江氏为了儿媳妇向她求助，是求助对了，苏念云最是知道该怎么解开初雪的心结。 “但是，”初雪心上的石头是放下了，同时她也有了新的问题，“那南宫玥岂不是很可怜？” “她不知道你是有意而为之，还在家中因为你落水的事而后悔，若是……” 苏念云看着初雪，“怎么，南宫玥都和你决裂了，你还是要把我告诉你的真相去告诉她？” “不，不是。”初雪急忙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半天，她也没整理好自己的情绪。 因为知道事实的真相后，她太激动了，她看的出南宫玥的纠结。 南宫玥要和自己决裂，其中一部分原因也是她以为，苏念云是真的在自己的算计下落湖。 她自觉无法面对初雪，所以才做如此选择。 苏念云看着初雪。 她承认，刚刚初雪提到想让南宫玥知道真相的时候，她是有一丝愤怒的。 毕竟，是南宫玥先心怀恶意在先。 她这么将计就计，也算是一种自保和报复。 但是，很快苏念云又释然了。 因为前世的初雪就是这样的人，把所有朋友都维护好，也是她一直在做的事。 所以也可以说，前世今生，初雪一直是秉持一致的一个人，那就是朋友重于她自己，她真心希望身边的所有人都过的平和幸福。 尤其南宫玥，对于初雪有特别意义。 她们从小一起长大，南宫玥既事领头欺负她的人，也是在面对其他贵小姐群体的揶揄时，对初雪挺身而出的人。 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初雪，总是无意识的维护、关心南宫玥，便都能解释的通了。 苏念云对初雪道，“反正我和南宫玥，是互相撕开对方面皮的人，你想把我将计就计的事，说给她，就说给她听罢！” 这事，等南宫玥自己回过神来，也会想明白的，初雪去不去提醒她，结局都一样。 “你真的……不介意？”初雪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介意，”苏念云郑重的对初雪道，“我还是那句话，你不要因为我和南宫玥的事，而给自己太多压力。” “而且，你要告诉她的这些事，也不是什么秘密。” 能和别人宣之于口的，永远不是秘密。 “我说这些，是为了让你宽心，而且极有可能南宫玥也看透了我的行为，总之大家都不傻不是。” “嗯，”初雪点点头，“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会好好和南宫玥说的。” 苏念云点点头，“你的选择在你，你不必跟我说。” “但是你要是有心事，也可以找我来帮你出主意，你自己不可能过度思虑，知道吗？” 苏念云一边嘱咐她，一边拿起她的手腕，给她探脉。 知道她身体不错，她也算是真正放心了！ 等哄睡了初雪，苏念云出门，就见杨明已经站了起来。 ------------ 第474章 提升医疗技法 杨明不善言辞，只简单对苏念云说了“谢谢”两个字。 苏念云看他诚挚的眼神，心知这两个字，比别人的千万字管用。 她朝杨明点点头就离开了。 杨明想必这些日子也很忙，能在百忙中告假守护照顾妻子，可见初雪在他心中的分量。 走出一会，苏念云忽然又倒了回来。 她忽然想到个问题，杨明在断案验尸上有些心得。 “杨明，”苏念云问道，“你最近验尸多不多？” “你……说，什么？”杨明结结巴巴，他没想到，念云公主会突然问这样的问题。 “多不多？”苏念云又问了一遍。 “还，算多。”杨明仔细想了一下，然后诚实的回答。 “是这样的，”苏念云道，“我开解了你的妻子，你是不是要报答我？” “是，是的！”杨明想也不想的就点点头。 苏念云看他毫不犹豫就点头应允的样子，笑道，“你就不怕我怕提无礼的、让你办不到的要求吗？” “如，如果是，是那样，”杨明结巴道，“你不会跟我提。” 话虽然说的结巴，但是意思苏念云听懂了。 “我就说，你是京城第一聪明人。” 她能向杨明提要求，定然是杨明能做到的，否则她提了做什么。 “那么，未来几日你在大理寺验尸的时候，带上我吧！” “什，什么？”杨明诧异的看向苏念云。 他万万没想到，苏念云竟然会提这样的要求。 “你，你，我……” “怎么？”苏念云看他这个样子，问道，“你又不愿意报答我了？” “不，不是……” 杨明摇摇头，他不是不想满足苏念云的要求，“你，你是女子。” “女子怎么了？你瞧不起女子？” 苏念云问杨明，“我没想到，聪明如你，也像世人一样，对女子有偏见？” “不，”杨明这次坚定的摇摇头，“我，对女子，没有，任何偏见。” “那你是什么意思？”苏念云问道。 “是，大理寺办公的地方，不允许女人，进去，这，是规矩。” 他不是不想满足她的要求，她帮了他的妻子，他回报她任何事都不过分，独独这件事不行。 她是女人，他无法带她进去看他剖尸。 “还不简单，我变成男人不就好了！”苏念云一笑。 “男人？”杨明不解的看着苏念云。 可是等第二日他在大理寺门口，看到那个姗姗而来的俊俏身影后，终于知道苏念云所说的变成男人是什么意思了。 她的意思是换上男装。 “这样就行了吧？”苏念云玉树临风的问杨明。 杨明愣了好一会，最后还是把苏念云带进大理寺。 随着他进入大理寺后，屡破奇案，大理寺中的人对于杨明，由一开始的瞧不起，到后面见了他都恭敬的打招呼。 杨明用实力证明了，能被破格录取进大理寺，他身上具备天才的特质。 因为杨明的优良表现，大家都传刑部尚书育子有方，作为父亲的杨同府自然十分高兴，脸上分外有光。 苏念云就在一片恭维声中，跟着杨明去了停尸房。 那里用特殊手段摆放了许多尸体，都是一些悬而未决的旧案或者新案的。 乍然进这阴凉无比的停尸房，苏念云浑身的汗毛都跟着竖了起来。 尽管心中害怕，但她还是跟着杨明走了进去。 她不是想跟杨明学怎么破案，而是想通过看他验尸，从而学一些剖尸的方法技巧。 人体，和她从前在漠北养的牛和羊不一样。 那种刀子下去之后的触感，她需要多多体验和学习，只有这样，将来给萧雷做手术的时候，她才有更精准的把握。 杨明虽然不知道苏念云为什么这么执着的跟他进大理寺看剖尸，但是他也从不多问。 隐隐的，他知道这和昨日父亲叫苏念云来府里有关。 苏念云一连跟着杨明去了大理寺三日，第四日，萧雷终于弄来新的尸体，她也终于不再去大理寺。 苏宅后院，萧雷歉疚的看着苏念云。 小厮在旁边道，“念云公主，我听说，刑部尚书去找你了？” “嗯，”苏念云点点头，“你以为你是怎么被刑部放出来的？” “杨尚书，差点把你当成异教邪端处理了！” 萧雷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 苏念云道，“不是我说你们，本来从京兆府的大牢弄死尸就挺稳妥，你们干嘛要去刑部？” “那，我们不是听说刑部每日杀的人多，所以才以为……” “所以才以为那里尸体多，弄到一具应该会很容易。” “你们想的真美！”苏念云讽刺道。 “念云公主，您就别说了，总之我们公子也很后悔的！” 面对苏念云的讽刺，萧雷静默，小厮替他抱打不平。 “我们公子，也是为了快点找回声音，所以才如此的。” “再说，谁能想到，刑部对于实施死刑之后的犯人，也管理的这么严格啊？” 这小厮，可也是跟着自家公子一块被关在大牢里的。 回忆起那时的恐慌，他还心有余悸。 见萧雷早知道错误了，苏念云便不再多说什么，而是认真的开始剖开尸体的脖子。 刀子划开死尸脖子的一瞬间，小厮终于还是忍不住跑了出去。 这个场面，他觉得他看几次都不会习惯。 而他的主子萧雷，自然也不会习惯。 但是他硬逼着自己从旁观看。 他希望自己能帮上苏念云一点忙，但实际上他什么也帮不上。 他的手是颤抖的，都没法好好给苏念云递一把刀子。 苏念云从地上捡了几次刀子，就不再把刀子放那么远，而是就放在自己面前，保证自己随时拿取。 明明是萧雷要留在停尸房里帮忙，但是反而处处给她帮倒忙。 虽然如此，苏念云却没有责怪他。 她现在在做的事，都是将来他生死攸关的大事，他紧张，万分合理。 等着苏念云第一次尝试把切断的声带重新缝起来后，她脸上终于露出了这几天第一个笑容。 “成……功了？” 看到苏念云满面笑容，萧雷比划着手势，着急的看向苏念云。 苏念云点点头，“嗯，不枉我这几天这么辛苦！” ------------ 第475章 告假 一听苏念云这话，萧雷面上也跟着露出喜色。 他急忙又朝苏念云一阵比划。 即使苏念云不懂手语，也大致猜出来他要问什么。 “你想问什么时候能给你治嗓子？” 萧雷狠狠点点头。 苏念云摇摇头，“再等两个月。” 萧雷猛然睁大眼睛，他看看台子上的尸体，又看看苏念云。 他的意思是，既然已经成功了，那就尽早给他做手术帮他解除痛苦的好。 苏念云道，“你不会以为，我做这一下子成功了，以后就都会成功吧？” 萧雷愣住。 是啊，刚才是他想多了。 他总共给苏念云弄来两具尸体，一具失败了，一具成功了，他凭什么认为，苏念云下一次就一定能成功呢？ 如果不成功的和，他也会在台子上冰冷的躺着。 “行了，今日你也在我这呆了大半日了，早累了吧，快回侯府休息去！” 等送萧雷主仆离开，苏念云也洗澡回房休息。 刘嬷嬷一边帮她擦拭长发，一边道，“公主，您整日净忙着别人的事，又把你自己的事给忘到脑后了！” “我自己……什么事？”苏念云歪头看刘嬷嬷。 刘嬷嬷无奈的叹口气，“公主，小萧侯已经四日没出现在咱们苏宅了！” 之前小萧侯不来，多半是他和公主又吵架了。 刘嬷嬷现在特别能理解小萧侯生气的原因，因为公主可以把任何事排在他的前面，那种被爱人忽略的感觉，的确不好受。 “萧长风？” 果然如刘嬷嬷所料，公主真的后知后觉。 “刘嬷嬷，你说萧长风多久没了了？” 刘嬷嬷道，“公主，四日，整整四日。” “四日么？”听了这个日子，苏念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相反，她很自然的回到床上躺下。 “我累了一整日，先让我休息会，有什么事，咱们晚上再说。” 到了晚上，她却连看孩子的时间都没有，而是把自己关在书房，专心写起今日手术的心得。 刘嬷嬷只能望着公主忙碌的影子，长长叹一口气。 “刘嬷嬷，”春华不解的看着她，“好端端的，您这是叹的哪门子气？” 刘嬷嬷道，“你这么聪明，会瞧不出？” 春华对于感情方面，和自家主子是一样迟钝的，“刘嬷嬷，我真的不知道。” 刘嬷嬷看看春华清澈的眼神，“也难怪你不懂，你过去在宫中，来了公主身边之后，也没个相好。” 一听刘嬷嬷提“相好”两个字，春华就是一愣。 “刘嬷嬷，您这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想给我指婚，把我嫁出去吧？” “这可不信，”春华头摇的像拨浪鼓一般，“我今生不嫁人，我要像你一样，一辈子伺候在公主身边。” 刘嬷嬷见她急了，急忙安抚她，“你别急，别急，我不是这个意思。” 一听刘嬷嬷不是要和公主给她安排婚事，春华紧张的心这才放松下来。 “那刘嬷嬷，你刚刚，到底是什么意思？” 刘嬷嬷道，“我的意思是说，你没有同人相好过，便不知这男女感情之事，自然在主子身边看东西，有时会太片面！” “片面？”春华发愣，不知刘嬷嬷所说的“片面”是何意思。 在公主离开京城的那段日子里，京城的生意多数都交于她打理，她自觉自己还算个面面俱到的人，怎么就成了刘嬷嬷口中的“片面”了。 “我说你的‘片面’，是你只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公主身上，而始终没从公主身上出发，向外关注周围。” “我怎么没有关注周围，那苏宅上下不都是我在打点？”春华不服刘嬷嬷给她的这个总结。 刘嬷嬷道，“如果你把不片面理解成只有苏宅的话，那你还真的太‘片面’了……” “小萧侯，你想过没有？” “小萧侯？”春华一愣，“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难道他几天不来苏宅，你一点也不觉得好奇？” 春华这下终于明白刘嬷嬷在说什么了。 “刘嬷嬷，你说的对，我的确挺好奇的，所以我刚刚就派人去打听了！” “你说什么？”这回该轮到刘嬷嬷怔愣了，“你早有准备，怎么不说？” 害她在这里白担心一场，原来有人比她对公主更加上心。 “刘嬷嬷，其实您说我说的对，”春华点点头，“我的确是太片面了，小萧侯的事，我也是今日才派人出去打听。” “不过你放心，自今日起，我会一直安排人了解着小萧侯的动向。” 刘嬷嬷点点头，“这还差不多，这才是公主身边大丫头该有的通透和品质。” 两人正说着话，被春华派出去打探萧长风消息的苏三就回来了。 “怎么这么快？”春华诧异。 距离她派出苏三，也就半个时辰多些的时间，这么短的时间，大概只够苏三去小萧候府，然后再立刻回来。 必须中间没一点停留，他才能回来的这么快。 “刘嬷嬷，春华姑娘……” 苏三给二人行礼，“我去小萧侯府，那里的人说小萧侯这几日都不在府中。” “这几日都不在府中？什么意思？” 刘嬷嬷吃惊道，“没听说朝中有什么任务委派，那小萧侯去了哪里？” 苏三道，“我也是这么问小萧侯府的人，但是他们只知道主子告假这几日都不上朝，至于去向……” “至于小萧侯去了哪里，那些普通侍卫都没人知道。” “而且据我打听到的，”苏三继续说道，“萧寒和小萧侯是分开的，萧寒不知是去执行什么秘密任务了。” 这是苏三向小萧候府的门房打听到的。 起初，门房嘴严，即使他用上银子，那人也不太为所动的样子，坚决不肯透露府中主子的去向。 但是当他说明自己是念云公主的人后，那人得知是未来女主人派来的人，当下竹筒倒豆子，一股脑把这几日发生的事完全告诉了苏三。 当然苏三走时，还是没忘了把银子丢给门房。 “你说……小萧侯告假，至今不知所终？” 就在三人说话的时候，不知什么时候，苏念云已经从书房走了出来，来到他们身后。 ------------ 第476章 再遇不想遇的人 “公主！” 刘嬷嬷和春华正说着话，没想到公主会突然出现在她们身后。 苏念云问，“萧长风真的这几日都没上朝？” “是的公主。”春华点点头。 “还有萧寒，他好像出去办什么差事去了，不在小萧侯身边。” “公主，小萧侯这个样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您要不要去找找他？” 苏念云想了一会，“先别急，等明日我去趟金鸣楼，看看傅铭什么意思……” 第二日一早，苏念云就早早起床收拾打扮。 陪着景儿吃了早饭，又看他和慧心还有平安一起去玩耍，她才去了金鸣楼。 不巧，不等她问迎面而来的傅铭问题，就在包厢看到了赵承霁和顺阳的影子。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一起来了？”苏念云低声问傅铭。 傅铭摇摇头，无奈的道，“我还要问你，你很少有这个时候来的，好吧？” “咦？”苏念云一愣。 原来不是她意外看到了赵承霁和顺阳，而是她来的时间不对，撞到了。 “那等他们走了我再来吧！”苏念云转身就要走。 这些日子她忙的焦头烂额，暂时不想和顺阳对上。 不想，顺阳却是眼尖，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和傅铭站在外面的苏念云。 “原来是念云公主来了，我说傅公子怎么这么急忙忙的出去接人呢！” 她的话里，听着是恭维，实际却是讽刺。 当然这份夹枪带棒，只有苏念云懂而已。 听顺阳一说，正低头喝茶的赵承霁也抬起头来。 看到苏念云的，他的神色就是一喜。 “难得在这里能偶遇念云公主，快进来一起喝一杯茶。” 苏念云看向傅铭。 傅铭回了一个白眼给她，那意思是别看我，看我我也帮不了你。 苏念云无奈，值得挂了一脸家校进了包厢，“太子殿下和顺阳公主，竟然这么早就来金鸣楼喝茶？” “其实，是顺阳非要出来，我这个做哥哥的，便只能奉陪。” “顺阳公主，什么时候可以随意出宫了？”苏念云这才终于和顺阳说话。 面对苏念云的直视，顺阳毫不畏惧的瞪了回去。 “这事，其实说来……” 她顿了顿又道，“某人的未婚夫失踪了几日，太后十分担忧，所以我就自告奋勇的出来帮太后寻找，也好尽快让太后安心。” “你也说了，是某人的未婚夫了，顺阳公主你这样插手别人未婚夫的事情，你让人家的未婚妻怎么想呢？” 苏念云竟然不知道，萧长风只是避开人群几日，竟然能把消息闹到太后那里。 这当中，顺阳定然是出了十分力气的。 “念云公主，您不能这么说，小萧侯是您的未婚夫不假，可他也是朝中的大功臣，太后最为看重的人。” “他多日行踪不明，太后很担心他，我为太后解忧，这是理所应当。” “是么？”苏念云道，“太后身边是没别的人可用了，用你一个尚未婚嫁的公主出来寻找朝中肱骨之臣。” “这……”顺阳停顿了一下，“这念云公主就要去问太后了，这毕竟是太后安排的。” “那好，”苏念云站起身，“我现在进宫去问问太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的我的未来驸马，要被别的公主去担心和寻找……” 见苏念云竟然还真的顺着她的话要去找太后，顺阳愣住了。 她刚刚不过是你来往我话赶话上了，她只是想用太后来压一下苏念云，不想苏念云根本不吃这一套。 “诶，念云公主，这话说的好好的，你怎的说翻脸就翻脸？” 这时候，赵承霁终于有机会插嘴了。 他急忙安抚苏念云，“你别激动，先坐下来好好说话。” 见苏念云站在那里不动，他急忙又请了一遍，“念云公主，我知你最近事忙……” 想到那日见她满手鲜血剖尸的场景，赵承霁就是一个激灵。 他声音比刚刚又柔和了几个声调，“这个顺阳她也是好心，毕竟太后一向最着急萧长风，你也是知道的。” 苏念云这才顺坡下驴，重新坐到位置上。 她当然不会像顺阳这样，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赔上太后的身体健康，也要告诉她萧长风的事，让她再度跟着担忧不已。 她如果这时候进宫去和太后告状，无疑是再给太后添堵罢了，她当然不会那么做。 但是赵承霁和顺阳都是自私的人，他们以为她真的会进宫去找太后。 赵承霁亲自给苏念云倒上茶，然后送到她面前。 “念云公主，你先消消气，都是顺阳的错，我让顺阳给你道歉。” 说完，赵承霁就看向顺阳，以眼神威胁她一定要道歉。 顺阳没办法，只得收敛刚刚的傲气，低声下气的道，“念云公主，您别生气，刚刚是我口无遮拦，我……错了！” 她嘴上认着错，心里却愈发不甘。 “我错了”三个字说的咬牙切齿的。 苏念云好笑的看着她吃瘪的表情，心道，顺阳，我没空去收拾你，你倒是会自己送上门让我收拾。 这样再好不过！ “念云公主，咱们闲话不多说，你知道萧长风在哪里吗？” 找不到萧长风，赵承霁也颇为着急。 那日在苏宅和萧长风相遇时，他已经感受到萧长风的不满。 他知道，萧长风早在父皇赐婚之前，就察觉了他对苏念云的那份心思。 明明被父皇敲打过，被南宫仁警告过，甚至被萧长风明里暗里都暗示过，可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做不到远离苏念云。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想过，为什么会对苏念云这么年年难忘。 明明一开始，他就是要成全苏念云和萧长风的，他甚至都给他们牵线搭桥，不是吗？ 可是为什么父皇给他们赐婚之后，他却这么意难平。 明知道他靠近苏念云会有大问题的情况下，他依然还是想看见苏念云，甚至惹苏念云生气也行。 他就是想看那个想笑就笑，想发怒就发怒的美丽女子。 就在刚刚，她和顺阳唇枪舌剑的样子，也对他发出致命的吸引力。 “我不知道萧长风在哪里。”苏念云直白的摇摇头。 赵承霁被她一句话惊醒遐想。 他惊讶的道，“萧长风真的连你也不告诉行踪吗？” ------------ 第477章 不帮忙找人 顺阳立刻找到反击的机会，“念云公主，这是真的吗？” “之前不曾听说，小萧侯怎样喜欢你，又是怎么样反复和太后求娶你，他竟然会不告诉你他的行踪？” 苏念云点点头，“是没说，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什么？”顺阳被苏念云反问住了。 “我说，我不知道小萧侯在哪里，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毕竟着急找他的事太子和顺阳公主，又不是我，知不知道，跟我有关系吗？” “可，可是，你们是未婚夫妻！”顺阳提醒她。 未婚妻不知道未婚夫的下落，不觉得可耻吗？ 而且，他们的婚期在即，她就没想过，或许是未婚夫逃婚了还是怎样？ “顺阳公主，你也说了，我们是未婚夫妻，还不是正式夫妻，虽说距离我们婚期还有不到三个月，但是我也不能现在插手未婚夫的事情吧？” “念云公主，你难道就一点不担心小萧侯吗？” “说实话，”苏念云点点头，“我很担心他。” 她担心的不是他长期告假不上朝有什么危害，而是担心她那日想知道的事，是不是触及到了他某些不好的回忆，所以他才如此躲了起来。 他，是去疗伤去了么？ “念云公主，既然你也担心小萧侯的话，就和我，我们一起寻找小萧侯吧！” 顺阳向苏念云发出邀请。 苏念云看着顺阳，“顺阳公主，虽然你向我发出邀请了，但是我不得不拒绝你。” “有你有太子殿下和你一起寻找，我想很快就会找到萧长风的，我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 “苏念云，我就不信你一点也不担心小萧侯，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帮你，所以你想自己去查小萧侯下落？” 苏念云看着顺阳。 有时候，她觉得顺阳很笨，想着她这样笨，怎么会在前世把她害成那个样子。 这时候，她又觉得顺阳很聪明，她看懂了她不和他们一起的真实原因。 她当然不想和这两人同行。 她对顺阳道，“顺阳公主你误会了，我是真觉得我帮上你们什么忙。” 她又看向赵承霁，“太子殿下您知道，我呢，生意一大堆，每日要理账要巡查铺子，还要……” 她没说练习剖尸的事，而是道，“您也是亲眼见过的……我真的很忙！” 赵承霁不想回想那个血淋淋的场面，当即点点头，“我知道，你不必再说了。” 苏念云点点头，不再说话，而是慢条斯理的开始喝起茶来。 “太子殿下，您这就这么答应了？”顺阳凑到赵承霁耳边，低声问道。 赵承霁也低声回了她一句，“她不出现，由你抢先找到萧长风，难道不好吗？” 顺阳眼神一亮，当即点点头，“太子殿下说的不错。” 萧长风自入朝以来，还从没出现过这种连续告假然后销声匿迹的事情。 顺阳推断，他定然是遇到了什么伤心事、 如果这时候她能第一个找到他，然后给他安慰，那她以后何愁和萧长风没缘分？ 在一个男人脆弱的时候走入他的心，那他距离嫁给他也就不远了。 而且，外面都说萧长风和苏念云什么珠联璧合，互相爱慕的。 可在她看来，苏念云的一切行动和表现，都不是爱萧长风的表现。 说不定，她真的能凭这次机缘，成功打入萧长风的内心，把苏念云挤下来。 想到此，她再也不埋怨苏念云了。 看苏念云慢条斯理的喝下茶后，她提醒道，“既然念云公主诸事繁忙，不想帮我们寻找小萧侯的踪迹，那我看你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是吗？” “顺阳公主说的对，”苏念云点点头，“我茶喝完了，就先走了，太子殿下，告辞。” “诶，念云公主……” 赵承霁见她一杯茶喝光，正准备给她倒新的，不想苏念云起身就毫不留恋的离开了。 他手里的茶壶还悬空着。 看看因为赶走苏念云而得意洋洋的顺阳，赵承霁真是有苦说不得。 顺阳倒是想通了，不逼着苏念云和他们一起寻找萧长风，但是也没必要这么快把苏念云赶走吧？ 他几日没瞧见她，心里想念的紧，刚刚对着那张白皙的脸庞还没看够。 大概是因为苏念云生了孩子的缘故吧，他能在她那张脸上既看到清纯又看到成熟。 清纯和成熟相结合，多一分则嫌多，少一分则嫌少。 这一瞬间，赵承霁忽然有些明白他为什么对苏念云这么迷恋了，大概……恰恰是因为她母亲的身份吧！ 他自幼失母，又是皇上众多皇子中最不起眼的一个，夹缝中生存的他，不得不做了前太子赵承治的一条狗。 在赵承治眼里，他十八皇子的身份，和一个太监一条狗都没有区别。 无数个被欺辱的夜晚，他自己无声哭泣时，就会想，若是母亲还活着的话，他的生活是不是就不会这么苦。 而他对苏念云是什么时候有感觉的呢？ 明明他之前对苏念云都是利用，他想撮合苏念云和萧长风，是怕十分会做生意的苏念云另投别家。 他也做好了后手，那就是萧长风娶不到苏念云的话，那就由他来娶，总之是要把苏念云扣牢在他们身边就是。 那时候，他甚至想好了，只要苏念云对他倾心，他就先除掉苏念云身边那个孩子。 后来…… 后来他就改变了除掉苏念云孩子的想法。 因为他看到了苏念云和苏景的相处。 那时，苏念云暂住的漠北苏宅受到袭击，遭了一把火。 萧长风把将军府让给苏念云居住。 他有次从军中回漠北，暂时落脚将军府，手下误送他去了苏念云住的将军府，他就是在那里改变了去子留母的想法，甚至有了强烈想得到苏念云的心思。 他站在门口，看到苏念云带着下人们给孩子收拾草坪，供孩子们嬉闹玩耍。 苏景那个粉嫩圆润的孩子，蹒跚着步伐快乐的扑进母亲的怀里。 那一刻，赵承霁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 第478章 小萧候府的漠北风 苏念云来金鸣楼，本来是想和傅铭说说话的，看看傅铭知不知道萧长风的下落。 不过看赵承霁和顺阳在这里，那不用问傅铭她也知道结果了。 傅铭，什么也不知道。 在赵承霁、傅铭、萧长风的联盟中，傅铭当然是更倾向于赵承霁的人，萧长风不可能事事都与傅铭说，那无异于全都告诉了赵承霁。 出了金鸣楼，苏念云上了马车。 “公主，咱们现在去哪里？”春华问道。 其实，苏念云已经隐约知道了萧长风的去向，但是正如她和赵承霁和顺阳所说，她不想去找他。 “咱们去萧候府吧！”苏念云吩咐赶车的苏大。 既然主子不在家好几天，那她作为未来女主人，还是去帮他看看家好了。 反正萧长风也说了，萧候府的所有一切，现在就归她管。 看着楼下的马车远离，不等赵承霁吩咐手下，顺阳便吩咐身边人，“找人去跟着念云公主的马车，看她最后去哪里？” “是。”翠枝点点头，离开包厢出去吩咐侍卫。 赵承霁看着顺阳，“怎么，你费尽心机的跟出来，说找萧长风，结果就是跟踪苏念云么？” 顺阳道，“京城这么大，咱们找起人来无异于大海捞针，太子殿下您若是有地方可循，顺阳也就不由在额外吩咐人跟踪念云公主了。” “说真的，”赵承霁道，“你这么一厢情愿，萧长风根本就不领情，你这是何苦来哉？” “把萧长风失踪的消息告诉太后，让她着急上火生病，对你可没好处！” “她可是你宫中唯一的倚仗，你就不怕让太后担忧，再气出个好歹来？到时候，你就不知道去哪里哭了！” 顺阳摇摇头，“我不怕。” 她目不转睛的看着赵承霁，“太子殿下，不……未来的皇帝陛下会护我周全的！” 赵承霁眼神一动，随即低声呵斥道，“你大胆！” 顺阳娇媚的脸上露出笑意吗，“我说的事实，怎么就大胆了？难道太子殿下不这么觉得吗？” “太后一直不是很看好你，是皇上当初力排众议立你为太子，太后病了，应该最合你心意吧？” “住口，别再胡说八道，让有心人听了去，你我都要完！”赵承霁低声呵斥她。 顺阳浑然不惧，“这里本就是太子殿下的产业，谁人敢来这里偷听？” 赵承霁惊讶的看着顺阳，“倒想不到，你连这个都知道，看来之前我小看你了。” “我不怕太子殿下小看，太子殿下只记住顺阳是看好太子殿下的即可。” 投诚之后，她接着又道，“太后老迈，老眼昏花，很多事情她看的不准也不长远，我在这里代太后她老人家向太子道个歉。” 赵承霁被她最后一句逗笑了，“你何德何能，你代替太后说这样的话？” “如果有太子殿下的支持的话，我将来定然能！”顺阳信心满满的道。 赵承霁摇摇头，“慢慢来，看你表现。” 他这人，最擅长利用女子了，顺阳的那点小心思在他面前根本不够看。 但是他乐的有这样的公主和他合作。 她不一定真的有什么大才略，但是只要她能给太后找些不痛快，那就可以了。 金鸣楼上，两人正慢慢喝着茶，那边顺阳派出去跟踪苏念云的人回来禀报。 “太子殿下，顺阳公主，”那侍卫朝两人拱手问好后，道，“念云公主她从金鸣楼离开后，哪也没去，而是直奔小萧侯府。” “去了萧长风家？”赵承霁讶异。 顺阳变了脸色，“苏念云这是什么意思，萧长风都失踪了，她竟然那么光明正大的登堂入室？” “她还真当她是嫁进去了么，她还没成婚呢，就这么不知检点！” 听着顺阳一通埋怨，赵承霁不耐烦，“你要是不忿，你也可以去，你看看守门的人让不让你进？” 顺阳被他一呵斥，委屈的撇了嘴。 赵承霁对那侍卫道，“你继续去小萧候府盯着，看念云公主什么时候离开，盯紧她之后的行程。” “是，太子殿下！”那侍卫领命退了出去。 顺阳看着侍卫隐没在街道上的身影，满肚子的意难平。 这时，赵承霁站起身来。 “太子殿下，您要去哪里？”顺阳也跟着站了起来。 赵承霁道，“自然是和侍卫们一同出去寻找萧长风的踪迹。” “顺阳跟您一起去。”顺阳自告奋勇。 “还是算了，”赵承霁道，“这东奔西走是男人该干的事，你还是在这里好好等着吧！” “不，太子殿下，我一定要跟你们一起，万一咱们真的找到小萧侯，他也能第一时间看到我的焦急不是。” 顺阳想在萧长风眼中留下个爱他、关心他的好印象。 赵承霁见她白日做梦，当即也不再管她到底要如何，只是自己往外走。 她爱跟便跟着吧，以他对萧长风的了解，即使她为萧长风跑断腿，萧长风也不可能对他动一丝一毫的心。 抡起萧长风对苏念云的感情，他和傅铭知道的最清楚。 当初，他还把这个感人的痴情的故事，从头到尾描述给故事的另一个主人公苏念云听。 只是彼时，他还没意识，他也即将沦陷进来。 他既是萧长风忠贞爱情的见证者，也是想打破他这份忠贞的破坏者。 但是显而易见，他越努力，却离苏念云越远。 他第一次就是在金鸣楼向苏念云表达情意的，但是隔日萧长风就去求太后赐婚。 他明知和萧长风爱上同一个女人，会导致他们的三人的联盟破裂，可是他总是想在危险的边缘试探上一下子。 也许，他是说也许，也许苏念云在看清一切之后，真的愿意来他身边呢？ 赵承霁不知道，他笑话顺阳在白日做梦，他何尝不是白日做梦？ 只是，当局者迷。 傅铭站在楼上，看着一群祖宗终于都走了，心里略微松了一口气。 其实刚刚苏念云来的时候，他好像告诉她萧长风的位置，但是碍于太子带的耳目众多，他一个字也不敢说。 和苏念云的猜测相反，傅铭是最清楚萧长风去向的人。 因为，他清楚萧长风的身世，更知道他母亲的灵位在凌云山。 当有事想不通的时候，萧长风总是在那里！ ------------ 第479章 回苏家村办宴 苏念云也是想到了萧长风会在那里，但是她没有去。 凌云山，她重生之始的地方，她和萧长风姻缘羁绊的地方。 尽管萧长风以他的坚定不移抚平了她前世的伤口，但是那山，她轻易不想去。 虽然苏家村和凌云山离的也不算远。 但是看见山是看见山，上山是上山。 小萧侯府的人都认识苏念云，见了未来的女主人，大家都向苏念云问好。 “拜见公主。” “公主万安！” 苏念云从小萧候府的门口，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内院。 她之所以进门进的这么顺畅，自然是萧长风其实早有吩咐。 看到满府恭敬的侍卫、侍女，苏念云还真的立刻找到了女主人的感觉。 “公主……”春华在旁边道，“您看小萧侯是真的把您放在心上的，您还没嫁过来，府里的规矩就已经教好了。” 苏念云一笑。 之前她来小萧候府，是给萧长风看病治伤，那时便只去过萧长风卧房，现在她正好借机在府里转上一圈熟悉布局。 在府中走了一圈，她忽然发现，萧长风的府邸和京中其他官宦的府邸有些差异。 今生她虽然没和几个官宦来往过，但是前世她为了振兴陈家，可是把京城大小官员的家眷们的喜好都了解了个遍。 为了投那些贵夫人的好，她每每去人家家中，都要好好观察一下院落格局和房中布置，以此来推断主人家的爱好。 是以，她看萧长风的侯府，也立刻发现了不同。 这府中种植的绿树和花草，不是京城所有，反而是漠北常见的东西。 苏念云惊讶的捂住嘴，然后唤来跟在身后的侍女问道，“这侯府的花草布置，可是最近新换的？” 有点年纪的侍女摇摇头，“回公主的话，这是主子刚获封候入驻府邸时，命人这么栽种的。” “公主，您是不喜欢吗？” “那您喜欢什么样的布局，说给奴婢听，奴婢回头派人更改！” “这侯府的布局，可以不通过萧长风，你们自己来更改的么？”听了她这话，苏念云好奇的问道。 “不是，”侍女摇摇头，“这是主子吩咐的。” “主子说念云公主您来了，要是对府中哪里不满，您想怎么改就怎么改，不必再问主子。” “公主，”春华惊呼一声，“小萧侯对您也太好了！” 苏念云这次笑的比之前开怀。 春华要是知道萧长风是照着漠北风格来设计的院子，怕是要尖叫起来呢！ 看了这里的院子，了解到萧长风的初心和真心，苏念云忽然对春华道，“春华，咱们之前不是一直请萧长风去苏家村吃鱼的么？” “嗯，”春华点点头，“可是中间不是公主有事要忙，就是……公主有事忙，所以就耽搁了！” 苏念云好像的听着春华的形容，“那咱们还等什么，现在去苏家村吧，今夜咱们在那里狂欢如何？” “啊？”春华愣了下，“公主，我刚才应该没听错吧，您是想请小萧侯去苏家村的吧？” “可是小萧侯还没找到呢，咱们就这么出发吗？” “当然，”苏念云点点头，“等篝火点起来，我跟篝火许个愿，萧长风就一定会过去！” “公主，您说的……是真的？”春华惊讶，她还是第一次听说向篝火许愿的。 苏念云道，“真的假的，等你看到了就知道了！” 说完，她匆匆转身离开了候府。 上了马车，春华吩咐苏大，“回苏宅！” 就在马车扬尘远去之后，被顺阳派来的侍卫也在暗中行动了。 很快，他就跟着马车到了苏宅。 看着主人家进门，马车去侧门停靠，他在苏宅外面又等了一会，确定主人家不准备再出门，他匆匆返回金鸣楼去通知主子这个消息。 看到跟了一路的侍卫离开，苏大进院去报告了这个消息。 苏念云已经给景儿收拾好，听苏大说跟着的尾巴已经离开，当即抱着孩子，带着慧心、春华、刘嬷嬷等人上了马车再度离开。 后面她还安排了苏二、苏三去通知在各个铺子里的苏成和苏娇娇，到时候大家都会在苏家村集合。 马车一路出了京城，最后来到苏家村。 远远看见苏念云的马车前面来，村子的守卫第一时间去通知了苏阿珠。 苏成不在村子的时候，都是苏阿珠说了算。 听说苏念云带着孩子一众人回来，苏阿珠立刻带着族人兴奋的迎了出来。 看到苏念云和孩子，她高兴的又搂又亲。 “阿云，你真是的，回来之前好歹让人送个消息回来，也好让咱们好好准备准备！” “阿珠婶，”苏念云开心的道，“有什么好准备的，鸡鸭鱼都是现成的，宰杀就是，哪里需要准备？” “那鸡鸭不需要提前去挑肥瘦相当的么？那鱼不需要去挑个头大的吗？” 苏阿珠道，“小主人回来了，咱们当然要用全族最好的东西来招待。” 说着，她从苏念云怀里抱走了苏景，亲昵的和孩子头碰头，鼻尖碰鼻尖。 孩子被她逗的咯咯笑个不停。 “婶娘，婶娘……”一边笑，苏景一边用稚嫩的声音喊道。 “哎！”苏阿珠连忙答应着。 她称赞道，“景儿这几日不见，说话越发清晰了！” “那是，”旁边一个苏氏妇人也跟着上前，“咱们小主人，从前说话就很清楚！” “你说的对。” 苏阿珠点点头，“阿云小时候说话可清楚了，两三岁的时候，天天阿珠婶、阿珠婶的跟在我屁股后面。” “有时候，她也会喊错，忘记喊我阿珠婶的时候，就喊我阿娘……” 说到这里，她忽然抬袖子抹了一把眼泪。 然后抽着鼻子道，“你们看我，这么大好的日子提这些做什么？” “快……”她一手抱孩子，一边带着族人招呼苏念云等人进村子。 苏念云往村子里走时，还不忘回头看看不远处相隔的凌云山。 ------------ 第480章 被耍了 派去跟踪苏念云的侍卫，回去报告了苏念云回了宅子之后，顺阳起初还挺高兴。 但是她看赵承霁听了侍卫的汇报后，却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太子殿下，你是想到了什么吗？”顺阳问道。 她跟着赵承霁在京城萧长风可能出现的地方，已经都走了一圈，此时二人重新回到金鸣楼休息喝茶。 赵承霁没理会顺阳，而是让那侍卫再重复一下他跟踪的全过程。 侍卫虽然摸不着头脑，但还是重新复述了一遍。 “你的意思是，苏念云在小萧候府，实际只呆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是吗？” “是。”侍卫点点头。 “行了，你下去吧！”听了侍卫的汇报，赵承霁已经若有所思，很快就站了起来。 “怎么了？”顺阳也跟着站了起来，“太子殿下是有什么新发现吗？” 赵承霁却是飞快的下楼然后上马车，中间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顺阳见他如此，顾不上自己的什么公主形象，更是提着裙子飞快的上了他的马车。 “太子殿下，你到底什么意思，你发现了什么，你倒是跟我说说呀？” 此时顺阳急的不行，“你是不是知道萧长风在哪了？” “我想……是苏念云知道了！” “什么？”顺阳听到赵承霁没头没尾的话，一脸疑惑。 很快，他们的马车就到了苏宅。 一问之下，果然苏念云不在家。 听了这个消息，顺阳脸色变了。 “那侍卫敷衍、骗人，苏念云明明不在家，他却汇报说苏念云在家。” “他没汇报错，”马车上，赵承霁摇摇头，“是苏念云发现了跟踪她的人，然后利用了这个侍卫。” “她到底要干什么？”顺阳气急了，“告诉我们萧长风的下落，很难吗？” 赵承霁看看顺阳，“也许，她从金鸣楼的时候，就已经想到萧长风在哪了，去小萧候府，只是个障眼法而已。” “她也太有心计了，太子殿下，咱们现在怎么办？” 顺阳问道，“苏宅的人，一定会知道苏念云去哪了吧？咱们捉几个人来问问。” “你可不要胡来！”一听顺阳说要捉几个人来问问，赵承霁先是一脸不满。 这个女人，就不能用一些柔和的手段来换取情报吗？ 可是当顺阳跳下马车后，她所表现的，和她所说的，就是两回事了。 顺阳扶着翠枝来到苏宅一个守门人的身边，“到底念云公主去了哪里呀，我还带了太后的口信要传给她呢？” 苏宅对于来打听小主子行踪的，本来是准备什么都不说的。 可是守门人一听对方是带着太后口信的，而对方还是顺阳公主的时候，立刻就把苏念云的行踪给泄露了。 “我们小主子现在在城外苏家村，今夜估计是不回来了，如果顺阳公主您有太后口信要带的话，怕是要等到明天再来了！” 主子不在家，虽然对方是公主，但是也没有请人家进门的必要。 “苏家村……”顺阳念叨着这个名字，回到马车上。 她对赵承霁道，“这个名字一听就土拉八几，苏念云，怎么会去城外那么一个村庄？” “呵呵，”面对顺阳的无知，赵承霁冷冷一笑，“你若是想打败苏念云，怕是不行。” “太子殿下，世事无绝对！”顺阳不服输。 赵承霁道，“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你对你的敌人，是一丁点也不了解，你又怎么可能打败她呢？” “太子殿下，你什么意思不妨直说！”顺阳自认为在了解苏念云的方面，她做的已经够好的了。 所以对于赵承霁这个说法，她十分不认同。 “就凭你不知道苏家村和苏念云是何关系，你这消息就收集的一定不到位！” 赵承霁也不想再和顺阳多说什么，而是吩咐车夫去城外苏家村。 但是当他们的马车来到城门口的时候，已经为时晚矣。 正是傍晚近天黑时分，城门口的士兵在提醒来往人群，“天黑城门就要关闭，快进快出莫要耽误，还有最后半个时辰。” 听到这话，赵承霁让马车停了下来。 “怎么不让马车继续出城了？”顺阳急着去见萧长风，焦急的催促。 萧长风道，“你是宫中的公主，出了城今夜可就回不来了，该怎么跟宫中跟太后交代，想好了吗？” 顺阳愣了一下。 这个她的确没想过。 萧长风叹口气，他说的是顺阳，何尝不是自己。 他是当朝太子，今夜出了城，明晨的朝会无故缺席该怎么办？ 他又不能半夜喊守城官给他开门，朝中无大事，他要是半夜喊开城门，那就成了大事了。 “算了！”赵承霁摇头叹息，“这都是苏念云算计好的。” 她算计好了，就算他们发现她不在苏宅，也来不及出城了。 “苏念云，是故意的！”顺阳恨恨的道。 她千方百计的找了出宫的理由，想借着寻找萧长风的机会，让萧长风对她印象深刻。 可是，不论她怎么用上心思，这份心思却总也不能被萧长风看到。 “太子殿下，苏念云这样耍弄你，你就不生气吗？” 她拿苏念云没有办法，可是赵承霁有啊！ 他是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当初他都能用巧谋扯前太子下台，惩治个苏念云而已，他一定有办法的。 察觉顺阳在萧长风事件上感受到挫败后，开始挑拨他向苏念云下手，赵承霁脸色突然变的难看。 他撩开帘子下了马车，“你自己先回宫吧，我还有其他的事要做。” 说完，他就领着自己的手下离开。 “太子殿下……”顺阳没想到，赵承霁会在这个时候下车。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因为她说苏念云的事，被太子殿下所不喜了，所以才匆匆而走。 “苏念云！”顺阳恨恨的握紧拳头。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护着你爱着你，我不过是想得到小萧侯一点怜惜而已，怎么就那么难？！ 她一心期待和赵承霁结成同盟，她希望赵承霁能看到她的能力，可是她在赵承霁眼里，是个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因为苏念云的关系，导致她完全入不了赵承霁的眼。 “赵承霁，你要搞清楚，”顺阳恨恨捶着车厢，“我和你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你竟然因为太后义女，而疏远我？” ------------ 第481章 再找陈家 “公主，咱们回宫吗？”翠枝在车外低声的问道。 作为公主最得用的身边人，她第一时间就敏感的察觉公主那滔天的哀怨和怒气。 所以她说话时，也要格外陪上几分小心。 正所谓伴君如伴虎。 她是顺阳公主最亲近和信任的下人不错，同时也她是最直接承受公主怒火的一个人。 尤其是顺阳公主。 外人看表面，只觉觉得这位公主温柔和善恭谨，但是越熟悉她的人越知道，心机、凶狠、暴戾才是她真实的性格。 “回什么宫，现在是回宫的时候吗？”顺阳在马车一阵低斥。 翠枝一听这气话，就问道，“那公主，咱们出城去吗？” 既然不进宫，那就是出城去苏家村，公主一直想和小萧侯单独见面和相处，想满足这个愿望的话，就只能出宫了。 跟着念云公主的足迹，她们一定能寻到小萧侯。 “出城？”顺阳又在马车里面呵斥道，“你刚刚耳朵是聋吗，没听到还有半个时辰就关城门了，你想让我堂堂公主，半夜了还去城外游荡？” “不，不，奴婢不是这个意思。”翠枝急忙道。 多说多错，后面她不想再给公主提意见了，只恭敬的垂头在马车旁边等吩咐。 “你干什么？” 半晌没听到翠枝的声音，顺阳又道，“这种时候，你不给主子我出主意，是在闲的发呆吗？” 翠枝已经欲哭无泪了。 公主这根本是在拿她撒气，她说回宫是错，说出城是错，那要怎么说才对呢？ “你这个废物！”顺阳终于忍不住斥骂翠枝，“你还不去陈府，等什么呢？” “陈府？”翠枝愣住了。 “一会我先回宫去向太后汇报，你不用跟我回去，你去一趟陈家，让他们继续完成对我的承诺。” “可是公主，那个陈绍安已经是烂泥扶不上墙，交代了他两次，他两次都搞砸了，不仅如此……” “我不管！” 顺阳打断了她，“我不管你说的那一大堆理由，我只知道，一日不搞垮苏念云的名声，我就一日不舒畅！” “决不能让苏念云嫁给萧长风，坚决不行！” 听了公主在马车里歇斯底里，翠枝知道自己又接到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是即使不可能完成，她还是认真的去执行了。 只因为，她不做，公主便会让别人去做这件事，到时候，她的位置就会被取代。 在顺阳公主身边伺候，如果伺候的人被边缘化，那么这个奴婢将来会很惨的。 所以，翠枝和公主的马车分别，径直去了陈家的方向。 陈家，她每次来，都是一个新变化。 人家的府邸，都是越来越好，越来越欣欣向荣，而在陈府现在是一团糟。 因为陈绍安两次都没完成公主的任务，所以公主答应的报酬也没领到。 养不起下人的陈府一团糟。 已经没有守门人大门轻轻一推就开，翠枝小心翼翼走了进去。 才踏进一只脚，她的整只脚就被深深的枯枝落叶所掩埋。 如果不是知道里面有人，她一定当这里是废弃的府。 翠枝忍着恶心，在一片枯枝落叶中，慢慢寻找可以落脚的地方。 她实在怕这样的地方，突然窜出什么蛇虫鼠蚁吓自己一跳。 但是，就是想什么来什么。 当她踩断一根树枝后，惊醒了一只枯叶里的癞蛤蟆。 看着花白肚皮的癞蛤蟆朝自己嘴巴一张一合的，翠枝几乎恶心的要吐出来。 就算府中没有了下人，可是还有主人不是。 这掌家的陈老夫人不在了，可她还有三个儿子不是。 三个儿子中，除了三子陈绍庭正在读书，那两个可是各有风流韵事。 就是他们加上那些送上门的妾室什么的，随便打扫一下，他们的府邸也不至于是这个样子吧？ 翠枝正想着呢，就见迎面廊下走来一个白面书生。 进府这么一会，终于看到一个人，翠枝一喜，她以为对方是来迎接自己的。 不想，这个白面书生只是走过来和自己打了个照面，就一句话也不说的继续往府门外走。 “喂，你……”翠枝喊住他。 那人回头看翠枝，“做什么？” 翠枝道，“这位公子，我如果没看错，您应该是陈府的三公子陈绍庭吧？” 陈绍庭憔悴的眼神上下打量翠枝，“是又怎样？” 翠枝从他的声音里听到无尽的冷漠和疏离。 她一脸无奈的道，“我这么大一个人进了你家府邸，你难道就不好奇我是什么人？来你家做什么吗？” 陈绍庭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陈府已经这个样子了，来此的，除了要债的再没有其他。” “当家的是我大哥陈绍安，你要找他要钱自进去找就是了，一切与我无关！” 说完，陈绍庭竟然转头就走，完全再不和翠枝再多说上一句话。 因为哥哥科场舞弊对他的影响巨大，他暂时不能参加科考，也没脸在书院读书。 而自从母亲离开之后，他在府中呆的也越来越不得劲，于是书呆子陈绍庭索性收拾了东西，去找个清净的寺庙去读书。 这陈家发生的一切事，都好像与他无关一样，就被他这样轻轻甩一甩衣袖，一点也不带走。 “我的天！”翠枝心道，这都是什么样的人家，这一家三兄弟，果然个个薄情。 翠枝感叹归感叹，还是不忘自己的使命。 当她走到陈府大厅的时候，终于看到了人影，听到人声。 不过，却是尖锐的女子的争吵声。 周瑶和碧玉，正扯着头发不停厮打。 顺阳上次用陈绍安和周瑶给苏念云泼脏水之后，周瑶也没有再被关回西南院。 折腾了一大圈下来，陈绍安对她也没了囚禁的心思，反正大门敞开的在那，周瑶想走想留都随她。 本来他以为周瑶会毫不犹豫的走掉，毕竟他曾经把她关了那么久。 而周瑶的留下，让陈绍安误以为周瑶依然还对自己有情，虽然他已经不喜欢周瑶了。 实际上，周瑶之所以愿意在陈家苟着，是因为她一没钱二没新住处，只能在陈府徘徊。 整个陈府，现在最有钱的不是三个公子，而是过去的下人赵妈和林贵，也就是碧玉的父母。 碧玉的父母有钱，那碧玉身上的东西自然也不差，周瑶就动了行窃的心思。 此时，因为她拿走了碧玉的一枚头钗，被碧玉发现，所以两人就扭打了起来。 正在两人头发散乱间，翠枝就站到二人跟前。 碧玉或许不认识翠枝，但是周瑶认识。 见了来人，她急忙直了腰捋了捋头发，“翠枝姑姑，你怎么来了？” ------------ 第482章 萧长风出现了 天还没全黑，苏家村就已经把广场中央的篝火燃了起来。 苏成得了消息后，刻意去玉面琼脂把苏娇娇给一起接回了苏家村。 苏念云带着景儿从马场玩耍回来，正巧遇到二人。 她便和二人一起回广场坐下。 苏成问苏阿珠，“上山去请人了么？” 苏阿珠点点头，“已经派了腿脚好的上凌云山了，不知道会不会如小主子所说。” 苏成道，“但愿小萧侯在凌云山上，你是不知道，京中因为小萧侯告假不上朝又没有踪影的事，都快闹翻天了。” 苏阿珠道，“你说小萧侯着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这个样子？难道是遇上了什么难事吗？” 苏成摇摇头，“他们朝中的，咱们也不懂，只希望他无事就好。” “一定会没事的，”苏阿珠道，“我觉得小主人挺了解小萧侯的，她说的话，一定是真的，小萧侯今夜一定会来咱们这里的。” 两人说了半天，都以为萧长风是因为朝中烦心事，而躲了起来，实际苏成若是多留心些就会发现，小萧侯失去踪迹之前，去的正是苏宅。 只是他是男人，心没那么细，再者他忙着药材铺和皮货铺，没心思注意小萧侯太多事情。 和苏阿珠交流了一会信息后，他就带着族人去准备晚宴。 虽然小萧侯来不来是个未知数，但是他们的小主子和小小主子都在，为他们开个一盛大的宴会也是值得的。 如今的苏家村，已经不是一年前能比的。 现在他们自己有鸡鸭鹅牛马，他们还有大片的田地收租，他们现在是不缺吃穿，富裕的要命。 唯一的不足，就是人口少了。 不过，族中的年轻一代，已经开始陆续和周边或者京城里的女子结亲，很快他们族中的人口就会变的更多的。 苏念云坐在篝火旁，苏娇娇陪在她身边说话。 她现在当老板日久，开口闭口都是生意，见了苏念云，更是不能的说这玉面琼脂的事情。 见女儿一直生意说不停，苏阿珠提醒她道，“你难得回来一趟，暂时先把你的生意放在京城，行不行？” “行行行……” 听了母亲的提醒，苏娇娇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的话太多了。 她赔笑看着苏念云，“阿云，你不会怪我吧？” 苏念云一笑，“有你这么好的老板给我挣钱，我有什么要怪你的呢？” 而且，她刚刚也不只在和她说生意，还说了一些玉面琼脂去宫中、官员家中送货收集来的一些消息。 对于苏娇娇说的每一句话，苏念云都有认真在听。 最近忙着准备给萧雷做手术的事情，她真的太久不了解宫中的事了。 以前，还有刘嬷嬷在宫中帮她留意着，自从她把刘嬷嬷接出宫，就没有那么好的消息渠道了。 虽然刘嬷嬷也会三不五时的打听些宫中的消息，但是刘嬷嬷在太后宫中一辈子，她打听到的消息，也都是关于太后的消息多一些。 而太后出了名的聪慧敏锐，她的宫中也现世安稳，甚少有什么其他消息能被走漏的。 所以对于苏娇娇的每个消息，苏念云都认真在听。 苏娇娇把手中刚刚烤好的一只小羊腿递到苏念云面前。 “阿云，尝尝我烤的小羊腿有没有退步？” 苏念云便接在手里。 与此同时，正在和平安玩耍的苏景，见到母亲手里有香喷喷的食物，立刻也顾不上玩耍，然后快步奔过来，“我要吃，吃……” 苏念云一把把她抱在怀里，然后撕下一小块嫩肉给他。 “快尝尝，你娇娇姨烤羊腿的手艺，那可是一绝！” 苏景张开一口溜齐的小白牙慢慢咀嚼。 苏念云又撕下一大块腿肉给跟过来的平安，“来，平安，这是你的。” “多谢公主。”平安奶声奶气的向苏念云行礼道谢。 苏念云诧然的看着他，“这是谁教你的？” 平安回头看看自己的母亲。 慧心急忙走上前来，“回公主的话，是我教的。” 苏念云道，“慧心，孩子正是天真无邪的时候，你教他这些做什么？” 慧心道，“公主，您对平安好，是平安的福气，但是礼不可废，应当要从小给他养成规矩的！” “慧心，不必如此，我把平安当成和景儿一样的孩子，我不拿你们母子当下人的！” “公主，我知道您对我们母子好，这我们在漠北的时候就知道了，否则我也不会带着平安千里迢迢跟您进京来。” “但是……”慧心道，“您马上要和小萧侯成婚了，等将来进了小萧候府，这规矩再学就晚了，万一平安惹了小萧侯生气？” “怎么，在你们眼中，我是那么爱生气的人吗？”一个浑厚、磁性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 一听这个久违的声音，苏念云猛的抬起头来。 果然，正是那个让太子和顺阳在京城快找翻天的人。 墨色衣袍把他勾勒的长身玉立，宽肩窄腰，腰上除了一柄出自莫家的名品长剑后，再无其他点缀。 看到这样的萧长风，苏念云心中不由一动。 这个男人，是她的呢！ 想到这里，她脸上不由漾起甜蜜的笑意，“还真叫我猜对了，你果然在凌云山上。” 几日来，萧长风都一直陷入在对过去的回忆与缅怀中，心情尤为沉重。 不过当他看到苏念云欢快的笑意后，心中那些不愉快便跟着烟消云散。 他迈开长腿，向她走了过来。 “小萧侯！” 他路过的人，都向他行礼问好，最后萧长风来到苏念云面前。 “知我者，公主也！”说着，他一撩衣袍直接坐在苏念云旁边。 苏念云第一次当着大庭广众被他这么靠近，脸上不由升起一丝绯红。 不过，这里都是她的族人，每个族人都希望她幸福。 看到小萧侯这么黏着自家小主子，大家脸上都是笑意十足。 正在苏念云笑着的时候，忽觉手上的羊腿沉甸甸的。 她低头一看，就见已经把嘴里的羊腿肉吃完的苏景，等不及母亲的投喂，而是自己一口咬在母亲手里的羊腿上。 苏景这一口，咬的苏念云猝不及防，她只胳膊沉手里的羊腿就要脱手。 “小心！”这时，萧长风眼疾手快，接住了那个就要向后摔倒的孩子。 当他接到苏景，把孩子抱在怀中时，这一大一小四目相对时，一股奇怪的气氛在二人之间弥漫开来。 ------------ 第483章 恢复记忆了？ 被苏景突袭的羊腿肉掉到地上，沾了很多灰尘。 不过，大家现在不是关注羊腿肉的时候。 广场上众人的目光，都在这一大一小的身上。 “你们看……”有人道，“这小萧侯和咱们的小小主子，竟然有几分相像你呢！”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呢？之前小萧侯来了几次，我明明都见过，小公子更是见了无数次，过去我从没觉得这两人相像，可是他们这么脸对脸的看，还真是像啊！” “这哪里是像啊，”苏阿珠在旁边低声道，“这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吧？” 她木愣愣的看向苏成，“成管事，你怎么看？”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天下能有这么巧的事吗？” 苏成忽然有些恍然，“我大概懂了之前阿云不想让景儿和小萧侯见面的原因了！” “什么？”苏阿珠没听懂苏成的话。 自从赐婚的圣旨下了之后，她一直在苏家村为小主子的出嫁忙碌，人还没进过京城。 所以京城中传出的很多流言，她没听过。 苏成一直在京中主持生意，对苏念云的事也知道了不少。 他是知道苏景不是陈绍安的孩子，但是……看到小萧侯和小小主子在一起的画面后，还是震惊到他了。 “这，到底是怎么发生的？”苏成陷入疑惑中。 “景儿，你没事吧？”苏念云不知道族人已经发现了一大一小两张脸上的秘密，只是紧张孩子身上有没有受伤。 她从萧长风的手中把孩子抱过来，然后给他浑身上下检查一下，他被萧长风扶的及时，根本没有受伤。 见孩子没受伤，她松了一口气，随即用手指刮刮孩子的鼻子，“下次不能这么馋了，知道了吗？” 小小的苏景如何能听懂母亲的教诲，他只是盯着掉在地上的羊腿发呆。 苏娇娇笑道，“景儿喜欢娇娇姨的烤羊腿，娇娇姨再给你烤一只，那只脏了，你不能吃了。” 对于萧长风的突然出现，苏娇娇是最习以为常的人。 毕竟她在京中常见萧长风。 她也是族人中反应最慢的，因为她根本没发现其他族人发现的点，只是一直在专心致志的烤羊腿。 孩子被从手中接走，可是那温暖软糯的手感，还有那似曾相识的面容，还有那份奇妙的悸动…… 这一切让刚刚走出对过去疑惑的萧长风，再度陷入更深的疑惑。 为什么他觉得他和苏念云的儿子，仿佛有千丝万缕关系一样？ 而且这种感觉，产生了不止一次了。 只是之前总是没机会和苏景正面相遇，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苏景，甚至是抱他。 苏念云看他看着景儿一副疑惑的神色，问道，“你……想起了什么？” “想起了什么？”萧长风愣了愣。 他看着苏念云脸上，有期待有试探甚至还有些难为情的神态，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苏念云，”他低声问道，“凌云山那夜，不光你要杀我那么简单是吗？我对你……” 苏念云赶紧捂住他的嘴，“这里人多，你还是不要再说了。” 看因为他提到那夜，苏念云瞬间黯然下来的神色，萧长风又回忆他过去，屡次问起苏念云那夜到底为什么她要杀他时，她总是暴怒或者歇斯底里。 原来…… 那夜他对她做下了不可饶恕之事吗？ 这样想着，他的头再次撕裂的疼了起来。 大概是因为自己越来越接近真相了，他脑中的缺失的那段记忆也越来越清晰。 察觉萧长风神色不对，苏念云问他，“你没事吧？” 萧长风摇摇头，“我没事，这是你第一次邀请我来苏家村，我是准备要好好表现的。” 苏念云看他顾左右而言他，一时不知道他到底想起多少。 不过不论他想起来还是没想起来，此时此景也不是他们二人谈这件事的时候。 族人们已经载歌载舞，苏娇娇把羊腿烤好后，递给苏念云，然后她也跟着下了场。 今夜的苏氏族人格外高兴。 像一些有经历的过来人，已经从刚刚萧长风和苏景相似的五官中推断出了些什么。 看破不说破。 小小主子的生父是谁，这是小主子自己的事。 大家无权替小主子宣扬。 但是不论小小主子是谁的孩子，他都永远是他们苏氏的小小主子。 这一点，是永远也不会变的。 苏念云给孩子吃了些烤羊腿后，就让慧心带着两个孩子去一旁玩耍。 一瞬间，苏念云的周围都没了人，就只剩下她和萧长风。 “苏念云……” “我看你刚刚没吃也没喝，光顾着看我和孩子了，你不饿么？” 不等萧长风说话，苏念云就先开口打断了他。 “我让人请你下山，是来吃喝来的，可不是让你来饿肚子的！” 萧长风缓缓拉起她的手，“我现在知道，你当初为什么那么执着的让我自己去探查失忆的真相了……” 苏念云的手一颤，“你终究还是想起来了么？” “如果你永远不叫我看到孩子，我或许从来不会往那方面想，可能还需要花更多的力气回想那件事！”萧长风如实的说道。 他对苏念云说了实话，苏念云却并不怪他。 “没事，你想不起来没关系，始终是我把你推下悬崖的，你失忆，和我有很大关系。” 其实，她已经打定主意和萧长风在一起好好的，在萧长风的深情之下，她早和过去和解了。 所以，他不恢复记忆也没什么关系。 她想的是等给萧雷做完手术后，她再整理心情，把事情从头到尾跟萧长风说清楚，但是看来似乎不用她费心再解释了。 “得到那样的下场，是我活该，只想知道你现在……还怪我吗？” “相比起那个，”苏念云摇摇头，“我更想知道，你对你是怎么着了道的，还有印象吗？” “着了道？”萧长风不解。 苏念云诧异的看他，“你还说你想起来了？” 她仔细回想过，经过和周瑶的斗争，她发现周瑶的布置不会那么周密，因为她买通的人根本没去。 如果那人没去，那迷香是谁放进山顶静室的？ ------------ 第484章 没有完全恢复的记忆 “萧长风……” 苏念云在族人载歌载舞的喧闹声中，问萧长风，“你到底恢复了几成那夜的记忆？” 萧长风紧紧握住苏念云的手，“我同你说实话，是想起了那么几个情景，但是没有完全想起来。” 说完这些话，他紧接着又问道，“你会因为这样就生气吗，生气我刚刚在一知半解的情况下，去套你的信息。” “我只是……” 他不由看向被慧心带着去广场中央跳舞的苏景身上，“我只是太着急想知道我和景儿的关系了！” 苏念云看着在战场雷厉风行的男人，在她面前生怕惹她生气小心翼翼的模样，缓缓叹息一声。 “萧长风，你对我的好，我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我既答应皇上的赐婚，愿意成为你的妻子，这一切，都是我经过深思熟虑的。” “凌云山那夜，本也是我欺负你失了记忆，私自瞒下来的……” “所以，不管你想起几分，我都不会埋怨你。” “念云……”萧长风握她的手更加用力，“我恨不得现在就把你娶进门，景儿他是我的儿子，这真是太好了！” 苏念云看着激动不已的萧长风，心中五味杂陈。 有对于纾解秘密的释然，也有对未来的茫然。 “萧长风，”苏念云提醒他，“你先别高兴的太早，在和我成亲之前，你有两件事要做。” “哪两件事，你说。” 苏念云抚摸他棱角分明的面庞，“一件事，是你躲我这几天的事……” “我是要成为你妻子的人，也是要和你共同面对风雨的人，关于你的身世，还有你母亲的牌位为什么会在凌云山……你要同我说清楚……” 萧长风点点头，“等过了今夜，等你给萧雷做完手术，我就一一同你说，如何？” 他的事，是该告诉她，只是提早告诉她会让她分心，他会挑选一个她比较平和的时候。 面对如此诚恳的萧长风，苏念云点点头，“好。” “那么……”萧长风把自己的大手覆在苏念云的手上，“你的第二件事，是什么？” 苏念云犹豫了一下，“我要你去查凌云山那夜，到底是谁给你下了迷香！” “迷……香？”萧长风愣住了。 他还以为，他在凌云山那夜，是因为见了找寻许久的苏念奴，一时情难自禁才和她发生了关系。 怎么，还有迷香？ 苏念云点点头，仔细回忆那个火热的夜晚。 “其实，那夜也怪我没探查清楚，我当时太紧张太害怕了，忽略了很多细节。” 苏念云抚摸萧长风的脸的手，不由慢慢下滑，落在他心口位置。 “我忽略了你当时通红的眼睛，还有空气中残留的迷香的气味……” 现在回想起来，她还是能隐隐回忆起那股幽兰之气。 带着温度的手落在萧长风胸口时，他的心忍不住一阵激动，那手如燎原火，无法让他集中思想思考。 苏念云心中含着悔恨和歉疚。 很多事，是她经历前车之鉴后太过防备，如果她能早些信任萧长风，也许她就不会走这么多弯路。 她还要感激萧长风的不离不弃。 “当时……”萧长风逐渐梳理两年前，“是萧长风和……阿奴，把我接回去的，后续的情况，他们两个最是熟悉。” “萧寒不日回京，等他回来京城之后，我会把当时的细枝末节问清楚。” “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事情都查清楚，给你一个交代！” 就在二人彼此说话的间隙，苏景已经在广场玩腻了。 他伸着胳膊，朝着母亲方向奔跑过来。 不待苏念云接住他，萧长风就抢先一步抱住了孩子。 苏景也不认生，在萧长风的怀中也是玩的不亦乐乎。 看着苏景连笑起来唇角的弧度也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萧长风眉眼中都是惊喜。 他暗恨自己真是后知后觉，当初萧寒说苏小公子和他有些相像的时候，他就应该往这方面想才对。 如今，他错过了孩子两年的时间，父子间少了很多互动的乐趣。 一边逗弄着苏景发笑，一边萧长风下了决心，他一定要把父子间缺失的那部分时光，都补回来不行。 苏念云看着父子两人玩耍的开心，脸上也难得笑容灿烂。 这才是她梦想中的家庭生活，丈夫爱她敬重她，她也爱着护着丈夫，孩子活泼欢快，一家三口幸福快乐。 篝火宴一直持续到了半夜，每次萧长风来苏家村，大家都是热闹非凡。 从前，苏念云排斥萧长风来这里，因为她知道萧长风的心意却不想和他更进一步。 现在，苏念云希望萧长风能长居这里，因为她的族人喜欢萧长风，她也最喜欢萧长风！ 夜深之后，苏景第一个支撑不住，倒在萧长风肩头。 苏念云是第二个。 “小萧侯，小公子睡着了，还是让我抱走吧！” 慧心第一个上前，想要抱走苏景回房睡觉。 萧长风摇摇头，“今夜，让景儿跟我睡！” “这怎么可以？”慧心讶然，“万一小公子夜里尿床，那……” “你放心，”萧长风毫不畏惧，“我幼时照顾过邻居家的小孩，我会处理。” 见萧长风都这么说了，慧心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恰巧拿主意的公主，此刻也睡着了。 慧心对萧长风的行为，只能听之任之。 这边慧心才退下去，那边春华过来，“小萧侯，我来侍候公主……” “不必了，”萧长风依然拒绝，“我把她送回房去就好。” “哈？”春华愣了下。 她刚刚可是听小萧侯说了，要和小公子一起睡，一边小公子，一边公主，小萧侯他…… 这边春华正疑惑着小萧侯是准备先送哪个回房的时候，就见萧长风竟然一把把熟睡的苏念云母子一起抱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春华捂嘴惊呼，“果然是征战沙场的战神，这力气是真大！” 苏阿珠却在旁边道，“不是我吹，我们漠北男儿，这点子力气都是有的，小萧侯这是有些卖弄了！” “阿珠婶，我记得您以前最喜欢小萧侯了，什么都说他好……” 怎么今日听阿珠婶的语气，有些阴阳怪气的？ “有句话，叫今时不同往日。” 看着萧长风抱着苏念云回房间轻松自如的背影，苏阿珠道，“人的想法是会变的。” 而且，她今夜才变的。 从她和苏成发现酷似的父子俩的秘密后，她就对萧长风完全改变态度了。 就是这个家伙，让他们的小主子吃尽苦头啊！ 看着前后态度不一样的苏阿珠，春华不明所以，但是也来不及深究，便追随萧长风的脚步而去。 ------------ 第485章 坦白过去 萧长风抱着苏念云母子俩回了房间。 他先安置了苏念云之后，在她额头上印下深深一吻，接着就把苏景给抱走了。 他常来苏家村，他的房间都是苏氏刻意给他留出来不让外人住的。 熟门熟路走进自己的房间，他把苏景放在自己床上。 看着那张熟睡的稚嫩脸庞。 他伸手在他额头、眉宇、鼻唇上抚摸，对这个缩小版的自己感到神奇不已。 与此同时，一股奇异的感觉在心头荡漾。 “这，就是骨肉连心的感觉吗？”他低低的道。 抚摸过了孩子的脸庞，他又去摸他的小手、小脚，直到睡梦中的孩子不耐烦的一脚踢掉他的手，他才忍不住无声的笑了起来。 不过，笑了没多长时间，他忽然又想起一些很严肃和严峻的问题。 那就是苏景的出生。 他是早产，是苏念云在大街上被人暗算翻了马车，才迫不得已提前出生的孩子。 一想到当时街上的惨烈场景，还有苏念云在苏宅生产时，还依然拉着他的手祈求他守护他们母子时的场景，萧长风恨恨的捶胸口。 那个行刺之人，到现在还依然没查出下落和行踪。 现在，还加上了一个下迷香之人…… 他的心爱之人遭受了太多苦痛，是时候他做出些什么了。 萧长风打定主意，凌云山是不能再住了，他要尽早回京城，去为他的妻和子早日扫清威胁。 他守着乖巧的儿子，一夜未睡，一直到天明，还是精神奕奕。 天一亮，慧心就在外面敲门。 “小萧侯，小公子是否醒了，需要我进去帮忙吗？” 萧长风否定了她的提议，“不必，让他再睡一会，我会帮他洗脸穿衣。” “好，好吧！”慧心只得默默推开，然后牵着平安的手去给公主报告。 苏念云昨夜最后的时候，是饮了些酒的，加上她日日不是忙着生意，就是钻研尸体，过于疲累的她，沾了点酒就睡的特别快。 春华一边帮她梳头发，一边说昨夜小萧侯怎么一把把公主母子抱起来送回房…… 苏念云也是没想到，萧长风竟然大庭广众把她给抱了回来。 “公主，你说阿珠婶真是奇怪……”春华道，“她之前就是很喜欢很看好小萧侯的。” “可是昨夜，她看小萧侯那么对您，竟然好像还有些不高兴的样子，您说这是怎么回事？” 苏念云猜测，可是阿珠婶看出了什么。 之前都是她有意让慧心带着孩子避开萧长风，因为这一大一小两张脸要是放在一起，旁人定然是会明白些什么的。 而且昨夜萧长风和景儿在一起的时候，她也的确看到不少上了年纪的族人在交头接耳。 年轻人经历少看不出来，但是这种事是瞒不过族中长辈的。 这边春华刚跟苏念云说起苏阿珠的奇怪表现，那边苏阿珠就来到了房间门口。 “阿云……” “阿珠婶，”苏念云一笑，“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 “你还笑的出来，”苏阿珠想起苏念云过去在陈府受的那些罪，吃的那些苦，“你早知道孩子的父亲是……” 萧长风的名字她没说出来，可是却替苏念云心疼的哭了起来。 “你这个死丫头，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说呢，你不把阿珠婶当最亲人的人，是吗？” “阿珠婶，你别这么说，”苏念云道，“这件事，我当初不是故意要瞒着你……” “是不是萧长风他威胁你？” 苏阿珠立刻想到是萧长风压迫苏念云，所以她才不向大家吐露真相。 “不，不，阿珠婶，你误会了！” 苏念云急忙解释道，“这件事，萧长风也是受害者！” “他……受害者？” 听了苏念云的话，苏阿珠更是一头雾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珠婶，你别急也别上火，你听我慢慢跟你说来……” 苏念云先安抚了苏阿珠，然后抬头看了一眼春华，“你先出去，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 “是。”春华点点头，退了出去。 她直觉，公主要告诉阿珠婶的这个秘密，是和刘嬷嬷知道的那个秘密一样。 她很是好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秘密，但是她又不能偷听，只能按捺下那份好吃，替公主好好守着门。 屋子里，苏念云第一次对除了刘嬷嬷之外的人，袒露凌云山上发生的事情。 越听，苏阿珠越睁大了眼睛，最后听苏念云讲完了，她不由感慨，“真是世事弄人啊！” 她已经很难评论萧长风的对错了，因为始作俑者是迷香，而下迷香的人才是最可恶的那个人。 “所以，阿珠婶，你不要因此事迁怒萧长风……” 苏念云道，“要知道，他被我推下悬崖之后，就失去了那段记忆。” “但是他之后即使慢慢找回些碎片记忆，想起是我把他推下悬崖，他也依然对我真情不改……” “我明白了，”苏阿珠点点头，“这些过程，咱们这些族人看的明明白白。” “但是……” 苏阿珠握着苏念云的手道，“阿珠婶当时不知道你拒绝的理由和煎熬，还鼓励你和萧长风在一起……” “如果阿珠婶早知道是这样的事，让你迟迟不能踏足往前，阿珠婶一定不会这样做，也不会带着族人这样做。” “我知道，”苏念云点点头，“我知道阿珠婶一向最疼我了。” 她眼中渐渐有了泪花。 “有你们这些族人一直守在我身边，是我今生最大的幸事！” 当然她也不能自私，不能只为自己想，而不为族人想。 族人眼中，都是她，她的眼中，也都要是族人才行！ ------------ 第486章 太子的强硬邀约 苏阿珠正和苏念云说着话，外面慧心就带着平安来到门外。 见春华守着门，她问，“春华姑娘，公主现在是……” 不等春华回答，苏念云已经在里面听到了她的声音。 “慧心，你进来吧！” 于是春华给她打开了门。 慧心带着小大人一样的平安，给二人行礼。 “公主，阿珠婶。” “公主，阿珠嬷嬷！” 苏念云笑着朝平安点点头。 “奇怪，”她看看两人前后左右，“景儿呢，景儿昨夜没有跟你们一起睡吗？” “公主，刚刚忘记跟您说了。” 春华道，“昨夜小萧侯把您送回来后，就把小公子抱到他的房间去睡了。” “是吗？”苏念云有一丝小小的惊讶，“昨夜他们两个一起睡的？” “是的公主，”慧心道，“我刚刚想去小萧侯那里伺候小公子起床，可是小萧侯说他来就可以了，让我不用再旁边。” “所以，你就过来向我汇报了？” “是！”慧心点点头。 其实她是有些忐忑的，因为公主给她好几次都吩咐是让小公子远离小萧侯的。 昨夜，小萧侯竟然和小公子一块睡的，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公主交代。 她本以为公主会埋怨她几句。 不想苏念云却是点点头，“是么，那倒要看看萧长风会不会照顾好景儿了。” “公主，您不怪我？”慧心诧异。 “怪你什么？”苏念云一笑，“跟你没关系，昨夜我喝醉了，萧长风想和景儿一起睡，也不是你能左右的，你不必有负担。” “而且时移世异，马上我要和萧长风成亲了，景儿以后要同他住在一起，就让他们多亲近亲近吧！” 说完这句，她还不忘看想阿珠婶。 苏阿珠一脸无奈，“景儿是我一手带大的，我倒要去看看，萧长风能不能照顾好景儿！” 说罢，她还真的出门去了。 看着一反常态的苏阿珠，慧心也是一脸懵。 奇怪，阿珠婶不是一向最喜欢小萧侯的么，而且自从赐婚的圣旨下来之后，她都不进苏宅了，只在苏家村一心给公主忙着筹备婚礼。 苏念云摇摇头，“不用担心，让阿珠婶去吧！” 她则是带着慧心等人，一同坐下用早膳。 苏阿珠离开没一会，便又回来了。 苏念云看着她如此快速，问道，“阿珠婶，你把景儿带回来了么？” 苏阿珠道，“想不到，小萧侯战场杀敌行，照顾孩子也行啊！” “我记得昨夜小萧侯说过，说他小时候照顾过邻居家的孩子。”慧心道。 苏阿珠本来带着一肚子怒火，想借着萧长风照顾不好景儿朝他发一顿火的。 不想，她去了萧长风的房间一看，人家不仅把景儿照顾的很好，两人还玩的很好。 一大早，两人洗漱收拾了，竟然去马场骑马驰骋了。 苏阿珠又一路跟他们去了马车，又想借着萧长风纵马颠簸景儿为由大声斥责他一番的。 不想，萧长风控马技术一流，景儿在马背上，不仅没有把他吓哭，反而让他咯咯笑的开心。 见此情景，苏阿珠只得放弃讨伐萧长风的决定。 罢了罢了，她坐在苏念云身边，她只希望他们成婚之后，能够一切安稳安好，除此之外，她别无所求。 离开苏家村时，苏念云紧紧抱住苏阿珠，又安抚的拍拍她的肩膀。 “阿珠婶，你不必担心我，我和萧长风和孩子，一定会幸福的。” 苏阿珠眼中充满泪，“好，我也会替你们祈祷的。” 和族人告了别，萧长风先是扶苏念云上了马车，然后自己才抱着苏景一起上车。 自从昨夜父子二人宿在一起之后，尽管从前苏景从未和萧长风互动过，但是只一夜时间，他就变的超级黏萧长风。 本来他都可以自己单独坐着用膳了，但是今晨吃东西，他就一定要坐在萧长风怀里，甚至还撒娇让萧长风喂他。 现在都上马车了，两人还是一副不离不弃的样子。 看着这样的两人，苏念云哑然失笑。 “景儿，你不觉得这样太过黏人了吗？” 幼小的苏景怎么懂母亲说的粘人是什么？ 他坐在萧长风怀里，懵懂的看母亲，似乎还在等她解释“粘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这样同儿子说话，我会以为你是嫉妒他一直在我怀抱呢！” 萧长风大臂一揽，把苏念云也娇弱的身躯也揽进他怀中。 苏念云听着他胸膛沉稳有力的心跳声，略有一些迷失的道，“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萧长风唇角勾起好看的笑容。 从前，只有和苏念云在一起的时候，他才会如此笑，现在他宣布又多了一个人可以享受他这样的笑容。 那就是他和苏念云的儿子。 苏念云的马车刚进京城，严格来说，还没进京城，就已经被赵承霁的人给盯上了。 等他把苏念云母子送回苏宅后，赵承霁就站在他身后。 “小萧侯，你可真是让我好找！” 萧长风挡着苏宅的正门，防止这位太子再横冲直撞直接进入苏宅。 宅子里是他的妻子和儿子，他坚决不允许赵承霁再别有目的去接近他们。 “似乎，你离开京城这几天，对我的敌意很大啊！”对于这样的萧长风，赵承霁很不满。 但是，为了联盟的稳固，他还是要极力隐忍。 “我听说望月楼新来了不少歌舞伎，我请你去看歌舞消遣如何？”赵承霁发出邀请。 萧长风看看苏宅大门，良久后他点点头，“愿陪太子殿下前往。” 见萧长风面对自己的邀约，竟然要想那么久才答应，赵承霁升起第二层不满。 很快，萧长风就随着赵承霁走进望月楼。 “很久没来望月楼，这里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了呢！”走在前面的赵承霁感慨。 萧长风没有说话，他目不斜视，只默默跟着赵承霁上楼。 当二人走进专为贵宾设置的包厢后，顺阳激动的站起来，“太子殿下，小萧侯，怎么在这里遇到你们？” 见了里面的人，萧长风作势就要退出房门，不想赵承霁给后面侍卫一使眼色，侍卫立刻飞快的把门给关上。 萧长风一时没了退路，只能立在门边。 “小萧侯，不要那么拘束，”赵承霁一撩衣袍坐下，然后看向萧长风，“坐呀！” 萧长风神色严肃的看看对自己满目期待的顺阳，又看看赵承霁。 “太子殿下还是有事说事，如果没有的话，我先走了！” 说完，赵承霁转身就要去开门。 “萧长风，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见萧长风一点面子也不给自己，赵承霁猛的砸了手里的酒杯。 ------------ 第487章 剧烈争吵 只能怪酒杯碎裂的声音太过于响亮，也可能是赵承霁手下太用力。 总之，望月楼的音乐因这一声巨响而停了好一会，最后乐师才从惊愕中慢慢恢复。 “萧长风……”赵承霁道，“你对本太子和顺阳公主，是不是太不恭敬了些？” “我堂堂太子邀请你来，你竟然敢说走就走？” 萧长风蹙眉，“太子殿下，若是有正事，咱们可以朝堂上说，没必要让您破费请我来望月楼。” “你说我都请你来望月楼了，能是正事吗？” 赵承霁冷笑连连，“我要你今日答应取顺阳公主，你听到没有？” 萧长风也冷下脸，“太子殿下难道忘记了，我和念云公主已经被皇上赐婚，不日就要完婚了。” “那你可以拒绝这门婚事，”赵承霁道，“你当初不就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太后给你安排的婚事么？” “当初太后也是要将念云公主许配给你，但是被你反复拒绝，如今皇上把念云公主许配给你，你就同意？” “我知道你心中是不愿意的，你赶快去求皇上取消婚事！” “太子殿下，我之前的确不愿意娶念云公主，那时我还不认识念云公主，但是自从认识念云公主之后，我就改主意了，我真心实意娶念云公主的。” “不行，你要取消，你不取消婚事，怎么娶顺阳！” “太子殿下，所谓强扭的瓜不甜，你何必这么咄咄逼人？” 萧长风道，“我看根本是你想违背伦理道德娶念云公主，所以就在这里千方百计为难我！” “我不管你怎么说，总之你一定要娶顺阳，我告诉你，我可是太子，未来继承大统的人，你敢为违逆我，就是违逆未来的皇上……” “太子殿下，你在望月楼这样的地方这样说话，就不怕人多嘴杂，把这话传到皇上耳朵里？” “我既然敢说，就不怕……” 赵承霁道，“这里只有我们三人，谁说出去我就杀了谁！” “太子殿下，我不会的，你相信我！” 此时的顺阳，已经被二人你来我往的激烈争吵给吓傻了。 出宫之前，太子只说是帮她来见萧长风，所以她就兴冲冲的来了。 不想，过去赵承霁和萧长风之间勉强和谐的气氛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愤怒和争吵。 而且，她以为太子给她创造这个机会，是让她借机和萧长风说心声的，不想太子竟然那么粗鲁的向萧长风直接说出来了。 这一下弄的，好像是她让太子来替她逼婚一样。 顺阳一句话也插不上嘴的站在那里，心中暗暗叫苦，这和太子喊她出来之前说的，不一样啊！ “太子殿下……小萧侯……你们别吵了！” 她无奈的出声，试图阻止二人的争吵。 可惜，一点效果也没有。 两人已经到了面红耳赤，下一步可能就剑拔弩张的局面。 顺阳后悔万分，她今日出门没看黄历，这是赵承霁发疯的一天，她就不应该跟着他出来。 因为两个人争吵声逐渐变大，楼下的丝竹管乐断断续续的，其他包间的人，都想透过那层薄帘子看看是谁在争吵不休，让他们在望月楼都玩不尽兴。 这时，顺阳终于受不了了，她上前拉住赵承霁的袖子，“太子殿下，您冷静一下，这里是望月楼，人多眼杂……” 赵承霁愤怒的瞪了一眼萧长风，“萧长风，你最好收敛你那嚣张的态度。” “你我虽然在漠北合作过，但是战争能取得胜利，都得益于我的功劳，你不过就是一条要听本太子指挥的狗……” “够了，太子殿下，你今日这是怎么了，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 顺阳拉着他，“我想起来太后宫中还有事，我要赶快回去，太子赶快送我回去吧！” 说完，她又使劲拉了赵承霁一把，最后赵承霁才跟着顺阳走出包间。 出门的一刹那，顺阳自己委屈的想哭。 她是多么想留下来陪着萧长风啊，可是再任由赵承霁骂下去，这事传到宫里，首先受连累的就是她。 知道的，会清楚这是两人朝堂之争延伸到这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恨嫁恨的不行了，带着太子来逼婚了呢！ 看着顺阳出门前流下的那一滴泪，萧长风一点也不为所动，他坐在椅子上，满腔怒气化成力气，最后让他捏碎了手里的茶杯。 这时，包厢的门再度打开。 萧长风头也不回的道，“太子殿下侮辱臣侮辱的还不够么？” 这时，略微阴沉的声音道，“看来我果然没听错，刚刚就是太子殿下在此吵架！” 听出不是赵承霁的声音，萧长风猛的回头。 然后就看到一个身材略胖却一身儒雅的人站在门口。 “六皇子？！”萧长风急忙起身行礼，“想不到您也在望月楼。” “巧了，”赵承理道，“我还在你们隔壁。” 一听赵承理这话，萧长风脸色微微变了变，然后道，“叫六皇子笑话了！” “我有什么可笑话你的，只是心疼而已。” 萧长风略带感恩的看着赵承理，“六皇子，是第一个这么同我说的。” “哦，我不相信我是第一个同你说这种话的人，你在漠北吃了那么多苦，表现又那么好。” “之前的慕容老将军，现在的太子殿下，他们……” 看着他越说，萧长风越沉默的脸，赵承理适时的闭上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安慰道，“小萧侯，你很厉害，这是朝野上下都知道的事情，不要因为太子的一时野蛮，就失去自我！” ------------ 第488章 罪名 就在萧长风和赵承霁，在望月楼爆发争吵之后的半个月，有御史在朝堂参奏赵承霁，妄自尊大，敷衍政事，以及对政见相左的朝臣挟怨报复等一系列罪名。 一时间，不少重臣都站出来支持御史。 天启皇帝忍着一阵阵上涌的咳意，失望的看着赵承霁。 “想不到，你在太子位几天，就惹出这么多非议？” “请皇上明鉴，”赵承霁跪地道，“儿子自在太子位后，每日严以律己，对待朝政兢兢业业，不敢有一丝懈怠。” “儿臣实在不知，这些无端的罪名是从何而来！” “事实都摆在眼前，你还敢说不知从何而来？” 天启皇帝对拒不认错的赵承霁愈加失望。 “自今日起，你禁足东宫反省，一日醒悟不过来，就不要再上朝了！” “皇上……” 赵承霁还想说什么，可是他的父皇已经不想听他任何一句解释了，他匆匆起身退朝，离开了金銮宝殿。 六皇子赵承理站在群臣中间，看到赵承霁跪地不知所措的模样，脸上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不过是我大意，让你钻了空子，所以你才有机会登上这太子之位。 如今也享受了三四个月了，是时候该退位让贤了！ 太子被皇上禁足反思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京城。 不少人觉得不可思议，太子殿下可是领着边防军把番邦打臣服的人，他怎么可能敷衍政事、挟怨报复？ “怎么不可能？”街上有人道，“太子是有功之人不错，但是有的人天性居功自傲……” “那日太子殿下，不，当时还是十八皇子凯旋的时候，我曾经在街上见过他，我的直觉，他不是那种居高自傲的人！” “谁的感觉会百分百准确呢？再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咱们又没有和太子共事过，难道那么多大臣赞同御史的弹劾，会是假的吗？” “就是，一个两个的大臣说太子殿下妄自尊大，可能是在挟怨报复，但是那么多大臣呢，不可能这么多人一起陷害太子殿下！” 随着街头百姓一边倒的议论，越来越多的人认为赵承霁无法胜任太子之位，皇上该另考虑人选才行。 于是，过去太子之位的大热门六皇子和九皇子，再度被大家所看到。 六皇子府中。 赵承理听了下人的汇报，脸色阴晴不定。 他一把扔了自己手里的茶杯，“我辛辛苦苦，倒是让老九跟着白捡了个便宜。” “六皇子，这是必然的，您不要过于生气。”谋士孙朝给他重新倒上一杯新茶。 “可是我不服气，那个家伙一分力不出，竟然跟着我坐享其成！”赵承霁愤怒不已。 “六皇子，您如今已经笼络到小萧侯，实力已经不是九皇子所能比，他跟着蹭个名头而已，真正已经翻不起什么大浪！” “而且……”孙朝提醒道，“有九皇子和您一起被提起，不容易让皇上想到是咱们在幕后操纵。” “你说的，也有些道理。” 赵承理被孙朝说服，“过去赵承霁嚣张，不就是因为他和萧长风并肩作战，萧长风习惯站在他身边。” “是他自己不珍惜，明明有萧长风这样的得力助手了，偏偏要去觊觎人家的没过门的妻子，真是自作孽！” “可说不是，”孙朝道，“赵承霁这是在作茧自缚。” “话说回来，”赵承理佩服的看着孙朝，“孙谋士，你是怎么发现赵承霁对苏念云有那种念想的？” “不瞒六皇子，早在皇上用赐婚试探赵承霁那天，我就猜到了，只是当时苦于没有证据，便一直在暗中观察……” 后来还真叫孙朝观察出，赵承霁因为苏念云的事情，屡屡惹萧长风生气。 甚至这次，最离谱的是他逼萧长风自己取消和念云公主的婚事，硬逼着萧长风改成娶顺阳公主。 孙朝就是借着这样一个离谱的事件，顺利帮助自家主子拿下萧长风的归顺。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赵承理叹息一声，却又带着疑惑。 “只是我不懂，苏念云一个太后义女，到底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魔力，竟然叫赵承霁和萧长风都如此痴迷？” “六殿下，不管这苏念云到底有什么魅力，总之她这魅力发挥的正是好处。” 孙朝道，“如今小萧侯投了咱们，咱们可以以这个条件继续去劝说大萧侯了。” 赵承理道，“你真的有把握？之前咱们可是去了萧虎那里多少次了，他可从来没松口过。” “六殿下，以前是以前，过去萧虎和萧长风在朝中斗的你死我活，他们现在不也一样有所缓和？” “萧长风在战场救了萧雷，这对萧虎来说是莫大的恩典，萧虎在朝中不再针对萧长风，这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事情。” “所以，咱们成功拉拢了萧长风，即使拉拢不到萧虎，他也不会和咱们对着干。” “有道理！” 听了孙朝一通分析，赵承理豁然通透。 “孙谋士，我身边果然不能没有你！” 孙朝一笑，“我是六殿下的谋士，自然时时处处都要替六殿下想的长远，这是我分内应当之事。” “还有……” 孙朝提醒赵承理，“我听说念云公主不日要给萧雷重新治嗓子，据说要把脖子打开，十分凶险……” “我觉得六殿下您有必要去亲自过问一下，如果可能的话，想办法延迟这个什么手术。” “这又是为什么？” “六殿下，念云公主要重新打开萧雷的脖子，这本身就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倘若萧雷因此死了，难保萧虎不会重新和萧长风交恶。” “所以，我的意思是，在您彻底坐上太子之位以前，不要让念云公主做这件事。” “否则，事情会发生什么想象不到的事情，谁也不能预料！” 不得不说，孙朝的这个担心是对的。 但是，虽然他足智多谋，运筹帷幄，很可惜消息获取速度似乎是慢了一些。 因为就在今日此时，苏念云已经在给萧雷的脖子做手术了。 ------------ 第489章 萧长风有弟弟 在苏宅的后院，聚集了苏念云、沈太医和高文轩三个各有所长的大夫。 为了给萧雷做这个恢复嗓子的手术，三人在这段时间都各自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苦练。 苏念云用薄刀小心翼翼划开失去意识的萧雷的脖子后，高文轩帮他按压相关穴位止血，沈太医则时不时用白纱布擦去伤口溢出的鲜血，尽量帮苏念云保持一个良好的视野。 给萧雷打开脖子后，苏念云深呼吸了好几次，才稳住自己的双手，然后开始检查他的声带…… 不过活人的脖子，总是死人的有那么些许不同。 但这些都不是问题，苏念云之前已经模拟了很多次，虽然略微有些差异，但她还是慢慢找回了熟悉的手感。 很快，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苏念云一身汗。 半个时辰过去了，沈太医和高文轩的手也有些僵硬。 一个时辰后，大家都是在凭一股不服输的力量在支撑。 又过了半个时辰后，苏念云终于用袖子抹去眼睛上的汗水，然后开始给萧雷的脖子缝合。 等伤口缝好之后，三人都瘫坐在椅子上。 不过苏念云很快又起来，检查萧雷的生命体征。 发现萧雷经过开脖子又重新缝合之后，他的呼吸虽然微弱但是还在，整个人都是一阵释然。 她这次，又挑战了自己一次。 上一次，还是她不自量力给萧长风治伤治脸。 三人又歇了一会，沈太医和高文轩不能久留，帮了苏念云之后，他们就要立刻离开，毕竟宫中还有不少人在等他们去把脉呢！ 让春华把二人送走，苏念云则是一直守在萧雷的身边。 她看向站在门口焦急的小厮，“你家公子今日要重新打开脖子，他就没通知家人？” 小厮摇摇头，“自从公子受伤，性格就发生了巨变，很多事，他已经不和人说了。” “他不说，是他嗓子不行不能主动说，你呢？你就没旁敲侧击的告诉萧候和夫人？” 小厮是个聪明又忠诚还一根筋的，公子说不让他告诉府里的任何人，他还真就谁都没告诉。 小厮见苏念云有些笑话他愚忠，他道，“公主，其实我们公主不让通知家人，还有另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 “公子怕府里人过来，会给你压力，就是你本来能治好，因为我们夫人在或者侯爷在，而发挥失常什么的……” “啊，这……”苏念云诧异之后是苦笑，“这倒想不到，你们家公子倒是挺为我好的。” “是啊，”小厮点点头，“我们家公子对外一向都是这么体贴和善解人意的。” 苏念云看着小厮。 他说他们家公子体贴和善解人意，她也不否认，但是他是说“一向都是”这四个字，苏念云是不同意的。 众所周知，在萧雷没受伤之前，他要是没有萧候府撑腰，早就被人打死了不知道多少次！ “行了……” 苏念云又守了萧雷一会。 察觉他心跳由微弱到强，知道他算是闯过一关，就把剩下的守护这事交给小厮。 她自己则是出去透口气。 才伸伸懒腰长长呼吸一口新鲜空气，春华就从外面送人回来。 “公主……”苏念云问，“都送走了吗？” “是，公主，我亲眼看着他们上了马车。”春华道。 “好，”苏念云道，“正好你心细，你和萧雷的小厮轮番守护萧雷一会，如果有什么紧急情况，立刻去卧室叫醒我。” “是，公主。” 有萧雷的小厮，加上春华在，苏念云放心的往卧室走。 一场手术下来，她精疲力竭，上下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 进了房间，她猛的把自己扔到床上去，不一会就睡的失去了意识。 这一睡，就是到第二天天明。 看到明亮的光线的一瞬间，苏念名猛的想到她睡太死，萧雷不会出什么事吧？ 于是顾不上熟悉，就匆匆忙去那后院。 进了屋才发现，这里不仅有春华和小厮还坚定的守着，就是萧长风竟然也在。 “你什么时候来的？”苏念云问道。 “太阳一出来，我就来了！” 萧长风道，“你放心，有我在这里看着，你要是累的不行就赶快睡一会。” “不累，我昨夜可是睡了整整一夜。” 说完，苏念云就坐下，给萧雷把脉。 “怎么样？”萧长风问的还挺着急。 这让本就怀疑萧长风，和萧侯府是有什么关系的苏念云，瞪大眼睛。 “我看你，自从回京城之后，好像对萧雷很是关注。” 他亲生父母对他，都没有萧长风对他这么好。 “现在……萧雷的手术我也给他做完了，你之前在苏家村答应要告诉我的事，是不是也该说了？” 萧长风看看床上闭目不醒的萧雷。 最后缓缓看向苏念云，“如果我告诉你，萧雷可能是我的亲弟弟，你会相信吗？” “什么？”苏念云大吃一惊，她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你说……萧雷是你亲弟弟？” 毕竟她一直怀疑萧长风和萧虎的关系，但是万万没想到，萧长风竟然说萧雷是他亲弟弟。 “你……你这个关系……是怎么算的？” “如果萧雷是你亲弟弟，那你就是萧候夫人的另一个儿子？” “不，你误会了，这些事和萧候夫人无关！” 萧长风道，“我怀疑萧雷是我亲弟弟，我们的母亲是供奉在凌云山的那位。” “这……”苏念云只觉自己脑子不够用，“那你的意思是，萧候夫人带走你的弟弟养在身边，当成亲儿子那般养着？” “不对。” 说完这句话，苏念云就自己先否定了。 “叫你这样一说，我忽然有些明白萧候夫人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对萧雷了。” 她不在意萧雷如何，她一心就是希望萧雷嗓子没问题，好好继承世子之位。 她一直在给萧雷造成一个印象，那就是如果嗓子不好不是世子，他对韦氏是没有用的一个人。 试想，如果是亲生的，有哪个母亲是会这样对待儿子的？ 尤其，这个儿子还是她的独子！ 但是，如果这个儿子不是亲生的，那一切就说的过去了！ ------------ 第490章 抛妻弃子 “可是……”苏念云不解的看着萧长风，“这是怎么发生的？” “事情，要从我六岁的时候说起……” 面对苏念云满脸疑惑，萧长风陷入自己的回忆中。 彼时，年轻的萧虎还没有累累战功，只是军中一个小小兵丁。 在他南边的家乡，妻子赵媛腹中正为他孕育着第二个孩子。 但是从她有喜脉，直到第二个儿子生下来，这中间再没有收到过丈夫的书信。 以为丈夫发生了什么事，赵媛托人四处打听丈夫在军中的下落。 后来，一个同乡替她从军中打探来消息，说萧虎升了参将。 赵媛为丈夫高兴之际，同乡又接着说道，萧虎升了参将之后，立刻迎娶了京中一位贵女，他应该不会再回家乡来了。 这个消息，对于刚刚产子的赵媛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她万万不敢相信丈夫会是这样的人。 于是，她把大儿子萧长风托付给邻居帮忙照看，自己则抱着没断奶的孩子去京城找丈夫。 她的小儿子还没来得及取名字，她满心想见了丈夫以后，让丈夫给儿子取名字，心中更是坚信丈夫另娶只是个误会。 不过，赵媛一去之后，也没了消息。 萧长风在邻居家长到八岁，眼见萧家那夫妻俩杳杳无音信，邻居实在不愿意再照顾萧长风这个拖油瓶，就把他赶出了家门。 彼时，萧长风举目无亲，想到母亲去京城找父亲一去不归，他就一路讨饭去了京城。 短短两年的时间，萧虎已经从参将升为副将。 小乞丐萧长风进京随便找个人打听，就知道了萧虎府门的位置。 自小寄人篱下，加上一路从家乡到京城的颠簸和经历，八岁的萧长风极为早熟。 他没有在打听到父亲位置之后，就鲁莽的冲进他的府邸认亲。 因为他认定母亲不会在父亲的府邸中。 如果母亲真的找到了父亲，并且和他在一起，母亲不可能两年不回来接自己。 于是，小萧长风就一边在萧府外面监视萧虎的行动，一边向其他人打听萧虎府中的情况。 事情果然如他所想，他的母亲根本不在萧府，在萧府主持大局的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韦氏。 而韦氏在两年前，也给萧虎生了一个儿子，萧虎对这个儿子格外的疼爱。 彼时的小萧长风，还对抛妻弃子的萧虎没有多少怨恨。 因为他自打有记忆，就没有参军的父亲的影子，所以对于他是自己母亲的丈夫，还是别人母亲的丈夫，萧长风都不是十分在意。 他真正在意的是她的母亲和弟弟，到底去了哪里。 于是他在京中一边乞讨一边寻找母亲的踪影。 萧府里面，他也没有放松，多番用乞讨来的钱买通萧府中的丫环婆子，试图打探出一丝母亲的消息。 但是他乞讨来的财力有限，能收买的人都是干粗活的人，韦氏身边的人，他一个也没收买到。 对于母亲和弟弟的去向，便成了一个谜团。 最后京城内外实在找不到母亲的消息，萧长风不得已把自己卖进了萧府。 起初他进萧府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万一母亲在来京城的路上被什么事耽搁了，她休整好之后，也一定会来萧府的，所以他就在萧府等待消息。 另一方面，他想看看父亲的态度，他到底还记不记得被他抛弃在南边家乡的妻与子。 不过，他进府这两个目的，最后都挺让他失望的。 因为萧虎在家的时候，从来没有提过半点老家妻子的事情，看来他是把那个家给抛弃的彻底。 还有就是自始至终，母亲和弟弟都没有出现过。 萧长风不由心灰意冷，在萧府干了大半年之后，看着萧虎和儿子萧雷的亲昵，他更是备受打击，于是萌生了离开这个伤心地，重回家乡的决定。 事情的转机，也就在他收拾包袱准备离开的那个夜晚出现了。 萧长风最后一次来到萧府的后院，向周围熟悉的一切告别，也想去最后看一眼那个和自己弟弟一样大的萧雷。 不想，就见到韦氏悄悄从后院出了府，在某处不起眼的宅院烧纸上香的一幕。 因为韦氏身边有侍卫，萧长风听不真切韦氏到底说了什么，等人走了之后，他慢慢走进那处宅院。 院子空着，看着很久没有人居住。 地上的纸灰飘散，在地上打着旋转，把他引进正屋。 看到屋中的摆设，少年萧长风就是一愣。 因为里面的物品用具的布置习惯，和自己的母亲的习惯一模一样。 尤其是母亲擅长裁衣，她使用剪刀比较多，所以总是用柔软的棉布把剪刀把手缠上几道，这样就不磨手了。 虽然这样的习惯旁的做裁剪的妇人也会有，但是赵媛和旁人的绑棉布的手法不一样。 她喜欢在棉布条捆绑剪刀把手的时候，再系上一条红丝线。 从前在家乡时，一堆妇人坐在一起裁衣时，容易拿错剪刀，所以她每次都在剪刀柄上留下红丝线当记号。 看到那把剪子的一瞬间，萧长风就明白这是他母亲生活过的地方无疑了。 第二日，他就开始向周围邻居打听母亲和弟弟的下落。 大家说，这房子有人是三四年前的事了。 很多人对房子曾经住着什么人，没有什么印象，因为住在里面的人很少出门。 最后，还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妇回忆道，“里面好像住着一对母子。” “婶婶，您真的记得是一对母子？那您知道他们现在去了哪里吗？” 老妇摇摇头，“我只记得那几个月大的孩子有一天生了急病……后来就听那年轻妇人失魂落魄的说孩子没了……再之后就没再见过她了！” “孩子……没了？”听到这个消息，萧长风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难道他看到韦氏来祭拜，祭拜的是他弟弟不成？ 有了这个推测，萧长风便暂时中止了回家乡的想法。 他又重新回萧府做事，继续打探母亲的下落。 这次，他认定韦氏知道他母亲的下落，于是他专往韦氏的院子附近干活。 后面更是把所有的工钱，都用来讨好了韦氏身边的一个年轻丫头。 那丫头最后向萧长风泄露了秘密，“当年是有一对母子来找老爷，但是当时老爷在出征，是夫人接待的那对母子……” “再后来，我就知道那母子中孩子先死了，后面母亲也郁郁寡欢而死，根本没等得及老爷回京！” ------------ 第491章 谁的儿子 听萧长风说到这里，苏念云就已经泪目了。 原来幼时的萧长风，竟然还有这样的经历。 “所以，最后你是在哪里找到你母亲的？” 他一定找到了他母亲的尸体，因为他母亲的牌位供奉到了凌云山上，他弟弟的则没有。 被问到这个，萧长风眼神森寒，“我是在韦氏安置我母亲的那间院子，找到我母亲的。” “你不是说那屋子是空的？”苏念云诧异，“怎么又会在那里找到她？” “难道当时你买通那丫头跟你说的不是真话，那时候你母亲还没有死？” “她跟我说的是实话，我母亲是真的死了，就是那丫头负责埋的尸体！” “你说什么？”苏念云深深吸了一口气，“她……” “只怪我当时阅历太浅，做事走了很多弯路，其实若是把当时的事拿到现在来了看……” 萧长风重重叹息，“在韦氏去那个院子给我母亲烧纸，我就应该第一时间想明白，她们就把我母亲埋在那个院子里！” “啊！”苏念云惊呼出声，她紧紧捂住了嘴，怎么也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 “那后来呢？”她忍着悲痛低声问道，“你后来报官没有，无论如何也要让韦氏受到惩罚！” “我后来买通了一个小乞丐，让他替我报了官，当时官府也找到韦氏了……” “结果怎样？” “韦氏承认认识我母亲，但是死活不说我母亲和萧虎的关系，只是说看我母亲和弟弟可怜，所以才帮他们安置下来。” “她说我母亲是因为失去儿子，而悲痛欲绝也跟着病死，她正是不想被人像官府那样误会，所以才把我母亲埋在院中的。” 苏念云震惊的瞪大眼睛，“那当时，有仵作给你母亲验尸吗？” “有，”萧长风点点头，“仵作后来也证明我母亲是病死的，而不是被人杀死的。” 有了仵作的证明，于是这件事便被韦氏给悄悄压了下去。 自始至终，赵媛和儿子身死，萧虎都不知半点情。 听了这样的故事，苏念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萧长风，只能紧紧握住他的手试图给他些力量。 “我自知，韦氏会和官府勾结，所以一直没暴露过自己，后来我跟着官府的衙役去了义庄，把母亲的尸体偷出来安葬……然后就想办法进了军中……” 后面这才有了十八岁就在番邦围剿中救下慕容老将军，才二十出头就凭借赫赫战功被封侯的萧长风。 而后朝中，也跟着多了两个针锋相对的大、小萧候。 “所以，你从军的目的就是打击大萧侯？” “不光如此，只有我权力大了，能力也会跟着大，这样我才能查出母亲的死亡真相和弟弟的下落。” 说到这里，萧长风和苏念云一起看向床上意识不醒的萧雷。 “你是怎么判定你弟弟还活着，而且就是萧雷的？” 苏念云问，“在漠北军中，你拼命救下萧雷的时候，你是那时候知道他是你弟弟的么？” “不！”萧长风摇摇头，“我那时还不知道，我是凭着他是左将军，不想他初战告败死亡打击士气而已。” “那，你是怎么认定萧雷是你弟弟的？” “其实，是你提醒我的。”萧长风感激的看着苏念云。 “我？”苏念云惊讶不已，“我根本不知道你家的事，又谈何提醒你？” “是你跟我说了萧雷执意找你给他治嗓子，还不计生死的时候……” 起初，萧长风只以为是萧雷不舍权力，想从萧光手中抢回世子之位，所以才如此急切。 不过，当后面苏念云又说了韦氏对这个儿子的冷漠和充满利用后，他才真正有了怀疑。 韦氏是个极度自私的人，他承认。 但是再自私的人也不可能把儿子的生命视为儿戏。 尤其像韦氏这样不得萧虎宠爱，之后萧虎还有了妾室徐氏和庶子萧光。 在被这对母子如此威胁地位的时刻，她更应该在意自己亲生儿子的生死才对。 因为就算儿子没了声音，失去了世子之位，可是将来在朝中找份养老的闲差，也不是可能。 尤其，萧雷只是失去了嗓音，他武功还是在的，有他在最起码他能保护韦氏不受徐氏母子的伤害。 但是韦氏，好像也不在意这些。 她只是一心觉得没有世子之位的儿子，就不是她儿子…… 甚至在知道萧雷要做这个生死不明的手术后，不予反对，反而十分支持。 这根本不是一个正常母亲所能做出来的事。 再结合萧雷的失落，萧长风明白了在他离开萧府从军后，这位备受宠爱的世子，其实只是得了父亲的宠爱，而从来没有得到母亲的爱。 什么情况下，他得不到韦氏的爱呢？ 那结果不言而喻。 但是如果萧雷不是韦氏的儿子，可偏偏他和萧虎眉眼间又有七分相似，这就说明萧雷的确是萧虎的亲生儿子无疑。 正是有了这些推测，萧长风再度开始从韦氏身边的人查起。 韦氏做事很小心，养一个不是自己亲生儿子，这种事她只让一个人知道了。 这个人，就是韦氏的奶娘。 这个奶娘年岁大了，早就不在萧府做事了，萧长风顺藤摸瓜的找到了她的老家。 在那里，他见到了年过七十还依然健朗的奶娘。 奶娘见到萧长风，起初还嘴硬，不想承认任何事情。 但是萧长风把莫家名贵的长剑放在她脖子上，即使年岁大也依然怕死的奶娘，终于什么都承认了。 原来，当初得病的孩子根本不是赵媛的儿子，而是韦氏的儿子。 赵媛来京的时机，既给了韦氏以打击，也给了她希望！ ------------ 第492章 会告诉他实情吗？ 赵媛抱着刚刚断奶的孩子进京，虽然是辛苦了些，但是走的还算顺利。 进京之后，她以为找一个当了参军的丈夫会很难，但是实际上却是很轻松。 之所以轻松，就和乡人所说的一样，萧虎娶了京中大官的女儿，所以他名声在外，随便找个人一打听，就能找到萧府的位置。 只是可惜，赵媛来的不凑巧，她那个失联的丈夫才娶妻没多久，就再度随着军队上了战场。 赵媛抱着小儿子进京时，正是她那个负心汉丈夫跟随军队出征时，夫妻二人完美的错过。 不知情的赵媛，就这么直直的上了萧府的门。 彼时韦氏因为儿子生病，正在心急火燎中，猛然听到门房来报说来了个抱着孩子寻丈夫的女子，她的眼神猛然就变的伶俐。 在成亲前，她就知道丈夫在乡间老家有妻有子，这些丈夫都曾经和她和盘托出过。 但是她瞧中了萧虎分外有潜力，便不顾萧虎已有家室的事，硬是让父亲促成了这门婚事。 而萧虎为了荣华富贵，又见韦氏对自己竟然如此倾心，当即就狠心不再见乡间妻子，而果断和韦氏完婚。 最后的事实也证明，他的选择是对的，因为自从取了韦氏，他的升迁之路就比别人快上许多。 在韦氏因为丈夫的离开，家中没有主心骨，又因为儿子的突然生病而苦恼时，赵媛抱着小儿子找上门来。 韦氏没有让赵媛和孩子进萧府大门，而是带着她去了那所不起眼的小院。 在小院里，是韦氏和赵媛第一次相见。 韦氏在嫁给萧虎之后，一直认为赵媛是个丑陋无知的乡下妇人，如此，萧虎才毫不犹豫的离开了他们母子。 当她真正见到赵媛之后，才切实的感受到威胁。 因为赵媛一点也不粗俗无知，甚至还知书达理，更重要的是，她也很美。 那一刻，韦氏知道萧虎爱重她家的权利，比爱她多。 韦氏生怕将来萧虎有了更大成就后，再把乡间的妻和子给抬出来，所以她生了厌恶之心，不想让这对母子继续活下去。 只要他们活着一天，就是对她的巨大威胁。 韦氏对赵媛生了杀意，赵媛却没有因为丈夫另娶这件事而怪罪韦氏。 因为韦氏哄骗赵媛，说是萧虎是犯了事，是她用下嫁的方式帮萧虎保住了命。 如此说辞下，善良的赵媛便信以为真。 “姐姐，”韦氏对赵媛道，“你看，你初来京城，老爷又出兵了，就是这么不巧。” “毕竟老爷不在家，没有人给你正名分，现在让你住进府，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所以你先在这个院子里安顿下来，等老爷回来了，我一定让他亲自来接你们母子进府。” “就都听妹妹的！”不知有诈的赵媛就点了头。 听赵媛竟然真的蹬鼻子上脸叫自己妹妹，韦氏心里十分不舒服。 她安排奶娘，找个时机神不知鬼不觉的解决掉这了的母子，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韦氏的儿子在赵媛进京没几天，就一命呜呼。 抱着儿子小小的尸体，她对赵媛母亲更是恨的牙根痒痒，她认定就是赵媛母子来把她儿子克死的。 就在她想着自己的儿子死了，赵媛母子也没好过的时候，奶娘适时给了她主意。 韦氏这就有了偷梁换柱的想法，而且之后实施的更是一帆风顺。 奶娘制造了赵媛小儿子生病身死的假象，悲痛欲绝的赵媛当即就疯了。 奶娘任她在街上疯癫了好几天之后，才下手把赵媛给杀了，尸体就埋在院子的大树下。 那之后，赵媛还未来得及取名字的小儿子，就成了韦氏怀里的小世子萧雷。 韦氏对萧雷，可谓是又爱又恨。 她爱的是这个儿子带给她的荣光，她恨的是这个孩子是赵媛生的，而非她亲生。 解决了赵媛之后，韦氏又派人去了萧虎老家，看看家中还有没有其他人，趁机扫平心患。 彼时萧长风正被寄养在邻居家，并成功躲过了这一劫难。 听萧长风说完这曲折离奇的故事，苏念云心疼的抚摸萧长风棱角分明的脸颊。 “萧长风，从小到大，你定然吃了不少苦！” 萧长风点点头，“是很苦。” 他寄人篱下苦，他进京寻母亲和弟弟苦，他参军苦。 以自己的命，为慕容老将军拼出一条血路后，他以为自己苦难的人生就到此终结了。 万万没有想到，他会被一个叫阿奴的少女救了下来。 那个少女用心的照顾他的伤势，还笑着安慰他没人嫁给他，她可以嫁给他。 这句话，是他苦难生活中的光，照亮了之后的生活。 听萧长风坦然过的很苦，苏念云对他就更加心疼了。 她不由上前紧紧环抱住他，给他以力量。 萧长风随即也紧紧拥抱住苏念云，那力道大的，仿佛要把苏念云给揉进他的身体，和他融为一体。 苏念云被他这样紧紧抱着，感受他身上传来的温暖热度。 好一会，她安抚的拍拍他的后背，然后头趴在他怀中问。 “之前在苏家村，你说这些事等我给萧雷治疗结束后说，是不是怕我知道真相之后，会分心？” “是。”萧长风坦然的点点头，“我怕你知道真相之后，会有压力。” “萧雷自己选的路，我不能左右他，更不能左右你，所以我才想等结束后再同你说。” 苏念云知道他是一片好心。 “那么之后你准备怎么办？”苏念云看看床上躺着的萧雷，“你准备等他苏醒之后，就告诉他实情吗？” 萧长风也看向脖子上缠着厚厚白布的萧虎。 “等他伤好了再说吧，”萧长风道，“他现阶段需要好好养伤，告诉他事实真相，未必不是一个另一个巨大的打击。” “所以，等嗓子彻底恢复后，我会跟他慢慢摊牌。” “这样也好，”苏念云点点头，“慢慢来就挺好。” “对了，”她又问道，“最近朝廷上下都在传你和六皇子成了同盟，这是真的吗？” “你信么？”萧长风没有先回答，而是先问苏念云自己的看法。 苏念云摇摇头，“自是不信。” 她不管外界怎么传，但是总之传言不可信，而是极有可能是当事人自己传出去的传言。 ------------ 第493章 说话 萧雷苏醒过来的时候，眼前漆黑一片。 他以为自己是手术失败，自己已经下了地狱。 就在他止不住伤心的时候，忽听外面有动静道，“公主，这么晚了，还是让我来看护萧大公子，您回去睡觉歇一歇吧？” “不用了，”苏念云摇摇头，“他一日不醒，我一日就没法安心的好好休息。” 再有不到半个月，就是她和萧长风的大婚，而这位一直躺在她苏宅的，则是她未来丈夫的亲弟弟。 就凭着这层关系，她也根本没法睡安稳。 不得不说，萧长风看苏念云看的准。 幼时的她，就因为医术不精而失去自信心，甚至向不知底细的伤员提出，要是他将来没人要，她可以嫁给他这种事。 当然，作为当事人，萧长风是很受用的，但是若是换在其他人身上，他完全接受不了。 正是因为知道苏念云这种对病人过度负责的心态，他不能让她提前知道萧雷的身份。 一旦知道了萧雷的真实身份，她肯定是要求至善至美，那无形中就等于给了她的巨大压力。 两主仆说着话，来到萧雷的房门口。 “咦？”看着黑乎乎的房屋，春华诧异，“不知什么时候好像蜡烛熄灭了。” “快去点上，”苏念云吩咐春华，“不要让萧雷这里处于黑暗。” “手术过去了七天了，过去这么久，他也该醒了，万一他在黑暗中醒了，再害怕可怎么办？” “害怕？”春华诧异道，“公主，萧大公子可是上过战场，杀过敌人的人，他会怕黑不成？”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他真的怕黑呢？” 苏念云道，“还不知道他嗓子恢复的怎么样，万一他在黑暗中醒了，又偏偏不能说话无法求救什么的……” 她正说着，春华已经用火折子点了房间的蜡烛。 就在她想说公主似乎有些杞人忧天的时候，忽然注意到了床上那人正眨巴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 “啊！”春华惊呼一声，手中的火折子掉到地上。 苏念云急忙把火折子捡起来，“干什么呢，一惊一乍的，小心火折子把这房间烧了。” 这时，她也注意到了床上的人。 乍然见床上人睁着眼睛看她们，苏念云没有像春华那样被吓一跳，反而是分外兴奋。 她急忙来到床前，问萧雷，“你醒啦？” 萧雷点点头，然后手下意识摸上脖子。 “别乱动，”苏念云一把扯下他的手，“伤口还没有长好，不要随意触碰和抚摸……这样不利于伤口的愈合。” “我……”萧雷张张嘴，猛然出了一个音。 听到竟然从自己嘴里出了声音，萧雷满脸喜悦，他张张嘴，正想尝试继续说上几句话来证明自己的嗓子好了。 不想，苏念云却一把按住他的嘴巴。 “我不是跟你说了，你伤口没长好，你现在说话，嗓音一震动，伤口就不容易愈合……” 苏念云吓唬他，“你是想现在说几个字的话，然后就永远失去嗓音，还是想以后可以好好说话？” 萧雷目不转睛的看着苏念云，即使他不说话，苏念云也知道他肯定是选第二个选项。 看着萧雷沉默下来，一个字也不再尝试，苏念云才松了一口气。 “你既然醒了，那我就好好给你诊诊脉吧！” 说着，她就把手按到他手腕上。 “公主，萧大公子真的恢复嗓音了吗？”旁边春华的表情，看着比萧雷急。 在苏念云把脉的时候，萧雷一直急切的看着她。 他要听到她亲口说，说他的嗓子马上就要恢复了。 果然，等苏念云给他把脉之后，点点头，“好好将养，会越来越好的！” 太好了！ 听到苏念云的话，萧雷面上欢喜异常。 “好了，”苏念云嘱咐他，“你现的重点是把伤口养好，不要让伤口受到意外伤害之类……” “等伤口好了，你就可以放心大胆的用嗓子了！” 有了苏念云的话，萧雷果然都按她说的做了。 苏念云说不能吃其他东西，只能慢慢喝流质食物，他二话不说，苏念云安排什么他吃什么。 苏念云说不能情绪波动太大，这样不利于伤口愈合，萧雷就清心寡欲，无欲无求，一心追求心灵的平静。 就这样平静的养了三天之后，苏念云终于允许萧雷尝试说话。 萧雷兴奋极了，他本来是想和苏念云朵说上几句话的，苏念云就是照亮他人生的光。 她在漠北的时候救了他一命，现在回了京城，她又救了自己的一命。 对于苏念云，萧雷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才好了！ 所以，他想接着自己刚刚开口可以说话的时机，好好向苏念云表达一下感谢。 不想，他才一张口，就发现苏念云竟然转身从外面拉了一个人进来。 苏念云把人安置在萧虎面前，“这就是和你练习说话的对象，你们之前在漠北合作过，想必现在说话也一定可以很有默契……” 说完，苏念云把就把空间留给了这兄弟二人。 彼时，萧雷还不知道萧长风是自己的什么人，只把萧长风当成曾经在漠北救下自己的战友。 从前他和萧长风是有很多矛盾，但是那都是他站在父亲的立场。 如今他不是世子，没有父亲掣肘，他还有不少话要和萧长风说。 不想，他才一张口，就发现苏念云竟然转身从外面拉了一个人进来。 苏念云把人安置在萧虎面前，“这就是和你练习说话的对象，你们之前在漠北合作过，想必现在说话也一定可以很有默契……” 说完，苏念云把就把空间留给了这兄弟二人。 彼时，萧雷还不知道萧长风是自己的什么人，只把萧长风当成曾经在漠北救下自己的战友。 从前他和萧长风是有很多矛盾，但是那都是他站在父亲的立场。 如今他不是世子，没有父亲掣肘，他还有不少话要和萧长风说。 ------------ 第494章 可能伤人的真相 萧雷在苏宅苏醒了有七天时间了，可是他的家人却至今没出现一个。 苏念云坐在他身边给他喂下黑乎乎的汤药后，问道，“你这次只身来我这里，真的一个人没有通知？” 萧雷摇摇头，“我那近身小厮也没通知。” 接到苏念云说已经准备好，可以给他治嗓子的消息后，他默默把信烧了没给任何人看。 后面敲定具体日期这件事，都是他暗中和苏念云商量好的，他不曾告诉萧候府中的任何人。 本来，萧雷是为了和父亲、母亲赌一口气，他想看看，到他生死关头，到底他的亲生父母是不是真的那么绝情。 但是万万没想到，他谁也没通知，反而让他看清了另外一件事。 当萧长风跟他说，他有可能是他的亲弟弟时，萧雷几乎以为他其实根本没治好嗓子，他本人也根本没有苏醒，而是置身在美好的梦幻中。 但是，苏念云给他换药时的那种疼痛感，也是无比真实的。 萧长风告诉他真相之后，就再没有来打扰他，目的是给萧雷足够的思考空间，让他自己想明白，比被旁人拼命灌输想法要好。 有些事情，不用萧长风说透，萧雷自己就能从自己的日常生活中领略到。 喝了苏念云手里一整碗黑乎乎的药后，他嘶哑着嗓子问苏念云。 “我，可能，是……萧长风弟弟，这件事，你……也早知道了吗？” 苏念云摇摇头，“我也只比你早那么半个时辰知道而已。” “这，怎么，可能？” 萧雷不相信的道，“萧长风，那么喜，欢你，还未成婚，就已经，把小萧侯府……给你打理了，他会，不告诉……你这件事？” 苏念云本来柔和的眼睛，变的犀利，“我倒是没想到，你也监视着我的生活？” 她冷冷的道，“如今我身边，真是四处埋伏着探子。” “太子的、顺阳公主的、六皇子的，我倒是没想到，竟然还有你的……” “我……”萧雷道，“你别误会，我没有，想，对付你，我就是，怕你再后悔……” “后悔什么？”苏念云瞪他一眼，“怕我后悔不帮你医治嗓子？” 萧雷点点头，“抱，歉！” 苏念云嗤笑一声，“你这是什么理由？” “我后悔不帮你治疗，可以随时终止，这和你跟踪我有什么关系？” “方便，把，你抓……回来！”萧雷老实交代道。 “你这人……”苏念云白他一眼，“看来你派的人不顶用啊，没发现跟在我身边的暗卫。” “我要是不想被谁捉住，只需一声令下，自然有暗卫替我解决。” “我，我……错了！” 萧雷道，“我也是，怕极了，真的没有，窥探你的意思！” “行了，看在你态度这么诚恳的份上，我就原谅了你了。”苏念云道。 不原谅又能怎么办呢？ 这可是她未来丈夫的亲弟弟，难道还真的和他生气和他僵着不成？ “你跟我说的是实话，我跟你说的也是实话……” 苏念云道，“事先我并不知道萧长风和你的关系，他也的的确确没跟我透露过一丝一毫。” “他，是骗我的吧，他想，把我们家给，比下去！” 萧长风没把这件事透露给最信任的人，萧雷直觉这当中有猫儿腻。 “你懂什么？”苏念云道，“他不告诉我，是怕我在给你医治嗓子的时候有压力！” “你个棒槌！” “你，才……”萧雷急红了脸，“你才是，棒槌！” 苏念云道，“你不是棒槌，就不怕我知道你是萧长风亲弟弟后，压力过大反而治疗失误？” “怪不得你在军中不如他，他这脑子就只能想眼前！” “如果知道你是他亲弟弟，我会顾虑很多，怕治死你没法向他交代，没法集中精神……这是你想看到的吗？” “那么，不知道，我和他的关系，你就，不怕治死我？”萧雷质问。 “好家伙，”苏念云道，“你现在是在质问我什么？不是你先说了会坦然面对结局，我才同意帮你治疗的吗？” “而且，你刻意不告诉家中任何一人，悄悄来我这里，难道不是为了给我减轻压力，让我全力以赴？” “呃……”面对苏念云的连珠炮，萧雷陷入沉默。 因为苏念云说的对，他所作所为，以先不给她造成压力为主，其次才是试探父母对他的爱意。 躺在床上等待手术的时候，他的确有想过母亲要是失去了他的踪迹，会不会一反常态的十分着急？ 毕竟，他一直以为母亲口是心非，她对他严厉和要求高，都是为了他好。 可是当得知他可能不是母亲的亲生儿子后，以前他解释不通的母亲种种行为，忽然就通透了。 “现在……”苏念云道，“萧长风已经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你了，你之后要怎么办？” 萧雷道，“我承认，听了萧长风的话，我有些动摇，但是……” 他摸摸脖子上厚厚的纱布，“我，不能只听，他的一面之词。” “也对，”苏念云道，“萧长风红口白牙一张嘴，他也拿不出什么有力的证据。” “唯一的证人是你母亲当初的奶娘，只可惜她现在老态龙钟，随便来个大夫说一句她老糊涂了，便不会有人信她说的话。” “但是解铃还须系铃人，你母亲系铃铛的人，你找他验证萧长风的说法，准是没错。” 萧雷看看苏念云，“萧长风是你未来丈夫，你不帮他，反而站在我这边？” “什么站在你那边，”苏念云瞥他一眼，“你这理解能力也是急人。” “我是支持你抱着怀疑的态度去验证事实的，可不是说站在你这边！” “不管，你怎么站，总之我，很感谢你！” 感谢苏念云拼尽全力帮他治好了嗓子。 这时，春华来到门外。 “公主，萧大公子那个贴身小厮找来了，他问萧大公子是不是在这里，要怎么回？” 苏念云看了一眼萧雷，“你说呢，该怎么回？” 萧雷看看苏念云，又看看春华。 自他能说话起，就和三个人说过话。 苏念云、萧长风、春华。 苏念云看出他的心思，“你放心好了，春华是我最贴心的人，她会替你保密的！” “多谢！”萧雷首先谢过苏念云和春华。 ------------ 第495章 真假结果 春华带着心急火燎的小厮，一直来到安置萧雷的那间房。 见到萧雷的一瞬间，小厮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了起来。 “我的大公子呀，您这是做什么呀，离家这么久，可吓坏我了！” 看到苏念云也在房中，他急忙向苏念云行礼，“公主。” 苏念云点点头，“你来的正好，你家公子在我这里耽搁的够久了，你把他带回去吧！” 小厮看着自家公子，“公子，好端端的侯府您不住，您住公主这里，像什么话？” 忽然，他注意到自家公子脖子上缠绕的一圈圈纱布。 “公子，原来你不声不响的离开，是为给侯爷和夫人一个惊喜么？” 他兴奋的看向苏念云，“公主，我们家公子的嗓子，是不是已经恢复了？” 苏念云神色严肃的道，“那你从进门，可听过你家公子的声音？” “啊？”小厮愣在那里，“该不会……” 他看着神色不明的公子，又看看苏念云，“公主，您不会是没治好我们家公子的嗓子的吧？” 之前公主可是又要牛羊又要尸体的，他和公子费了那么多力气，竟然是白费吗？ “不，我不相信……” 小厮痛苦的跪到萧雷跟前，“公子，您跟我说句话，我不相信老天爷会这么对您，您肯定能说话了！” 看他不停的摇晃萧雷身体，苏念云在旁边提醒他，“他脖子上的伤口才刚刚愈合了一点，你若是继续摇晃，怕是要裂开。” “公主，”小厮爬到苏念云面前，“您的医术高明，定然不会只把我们公子治成这个样子吧？” 小厮道，“我求求你，还有什么方法赶快用上，不要这样戏耍我们公子！” 虽然被这小厮烦的厉害，三十苏念云觉得这倒是个忠仆。 “没办法，”苏念云摇摇头，“我已经重新把你家公子的脖子剖开了，也给他重新接了声带，但是……” 她看看萧雷，“我之前也同你们说过了，不一定会治好。” “现在，你家公子就是那个不一定的结果，我尽力了。” 苏念云疲累的道，“正好你来了，不然我也是要找人把萧雷送回去的。” “你赶快把你家公子接走吧！” “公主，你不能这样啊，我们公子的嗓子还没好，您再给他治治吧！” 苏念云看着真诚祈求的小厮，“那怎么办，你家公子要继续再把脖子第三次剖开吗？” “啊？”听到这，小厮倒吸一口冷气。 公子已经受了两遍苦了，如果再来第三遍，再治不好的话…… 想到会有那种结果，小厮一个激灵，他急忙摇摇头，“那还是算了。” 说完，他起身去扶萧雷，“公子，您别失望，咱们再回去找别的大夫看看，我相信您的嗓子一定会治好的。” 就在他扶萧雷出门的一瞬间，苏念云忽然问道，“是你家侯爷，还是夫人派你来找萧雷的？” 小厮愣了一下，尴尬的道，“是我一直在找公子。” “今日不知怎么，忽然就想起了公主这里，所以试着过来找找，没想到公子竟然真的在这里！” 听了小厮的话，萧雷扶着他的双手就是一紧。 那紧紧攥住的手，正好也攥住了小厮的皮肉，疼的他是龇牙咧嘴，可是愣是没有松手，仍是问问的扶着自家主子好好的往外走。 苏念云有些好笑这个小厮的诚实。 这种时候，分明就不是对自家公子诚实的好时候。 目送这主仆二人上了马车，春华回来问苏念云。 “公主，奴婢不懂萧大公子的意思，他为什么要咱们隐瞒他嗓子恢复的事情呢？” 苏念云道，“你只仔细听着大萧侯府那边的动静，其他不要多问。” “奴婢知道了！”春华点点头。 那边小厮载着萧雷一路回到大萧侯府。 正是傍晚时分，但是萧候府十分冷清，因为萧虎带着萧光在外应酬，一时半会回不来。 这两人，也不知到底有没有发现萧雷不见的事，反正萧雷不在府中，没有一个下人讨论。 如今大公子回来，大家又像没见到一般。 萧雷一路回了自己的院子，还没等他坐下休息一会，韦氏就一路冲到他的院子来。 彼时，萧雷还对这位母亲存着一丝幻想。 见到母亲朝自己走来，他也急忙迎上去。 他以为他失踪这么多天，母亲一定是想念惨了他。 不想，没等他靠近自己的母亲，韦氏就先开始打量他脖子的纱布。 “下人来汇报说你脖子上缠着纱布我还不大相信，如今看来，竟然是真的！” 韦氏无比兴奋的道，“你去苏念云那里去了，是吗？” 萧雷看着自他嗓子坏掉之后，第一次有了笑意的母亲。 不知为什么，明明母亲在开心的笑，他的心却不停的往下坠。 “那苏念云真的治好了你的嗓子？”韦氏急切的问道。 萧雷的心已经如坠冰窟，半晌，他没有回答母亲的话。 “怎么，你说话呀，她的医术不是很厉害吗？” “你在军中那么生死一线，她都能把你救回来，现在就给治个嗓子而已，这对她来说，应该很简单吧？” 见萧雷还是不说话，韦氏急了，“你怎么不说话？” 其实她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不好的想法，但是她不想相信那个结果。 因为重新剖开脖子之后，会有什么结果，当初苏念云可是事无巨细的跟韦氏说了一遍的。 但是韦氏就是不想相信另一个她不想接受的结果。 还是充满期待的看着萧雷，“雷儿，你说话呀，苏念云把你的嗓子治好了，是吧？！” 这时，旁边的小厮终于看不下去了，他替自家公子道，“夫人……” “你滚开，”韦氏大声呵斥，“我在和我儿子说话，有你什么事？” “你，”她直直盯着萧雷，眼中竟然有一丝恨意，“你说话，说你的嗓子好了，听见没有！” 萧雷失望的看了韦氏一眼，然后慢慢摇头。 韦氏终于忍不住，狠狠一巴掌打到萧雷脸上，“你这个废物！” ------------ 第496章 骗局 萧雷怔愣的看着自己有些癫狂的母亲。 他尝试的张张嘴，最后又无力的闭上。 此时此刻，他只觉得自己过去为了博母亲一笑的努力，都成为了笑话。 幼时，他一方面觉得母亲对自己过于严苛，一方面又觉得母亲对自己格外放纵。 严苛的是，在世子之位上，他被再三警告，不能让徐姨娘生的那个儿子比下去。 放纵的是，只要他讨得父亲的欢心，私下里不论他是去青楼妓馆也好，去赛马赌钱都好，母亲从来不过问他的任何事。 所以，每当父亲给他布置课业后，他安排个识文断字的小厮替他在房中埋头苦读，自己则在外面的世界逍遥快活。 那时的萧雷，以为这样的生活就是极好的生活。 和他同龄的其他世家公子，和他玩一阵之后，就总是被他们的家族给抓住，要不是就被警告不准和他来往，要不就是彻底锁在家中埋头苦读。 萧雷笑话那些世家公子没自由，天天被家人那样严格要求，非要他们去考什么功名回来。 他认为，大家都是有家世在的人，考功名什么的实在是最没用的事，不如及时行乐，坐等将来继承家业就好。 殊不知，如今看来，他真是错的离谱。 谁家会放任亲生的孩子去离经叛道、不思进取？ 谁家会任由孩子彻夜宿在青楼十天半月不回家的？ 起初，是有那么几个世家子弟和他宿在青楼尽情玩乐，但是等到他们厮混到第三日，那几个世家子弟家的母亲，纷纷凶悍的拿着皮鞭上门教训儿子。 萧虎脸上苦笑，那时他怎么会觉得不来青楼把他提溜回去的母亲，是一个好母亲呢？ 对儿子不管不顾，那才不叫爱呢！ 只是当时他被蒙蔽了双眼，看不清事实。 “当然，这也不能全怪你自己。” 这是萧长风跟他说的原话。 萧长风在跟萧雷坦陈事实后，安慰他，“你自襁褓，就被韦氏养在身边，如果不是我查了出来，任谁也想不到你根本不是韦氏亲生！” 尽管有萧长风和苏念云的开导和安慰，萧雷却还是心头沉重。 韦氏看着自己问了半天，却是仍没有一句话的儿子，终于失去了最后一丝耐心。 她愤怒的道，“我就不应该对你的恢复有所期待，你就是那扶不上墙的烂泥，你就一辈子在侯府当个没用的哑巴吧！” 说完，她转身回房，再也不想理会萧雷半句。 “夫人……” 这时，上了年纪的嬷嬷跟上韦氏。 “奴婢知道您因为公子嗓子的事操碎了心，但是公子始终是您的儿子，您不能……” “我不能什么？”韦氏看着老嬷嬷，“赵嬷嬷，我发现你老糊涂了，你敢置喙起我的事来了？” “夫人，您别生气，我不敢，是奴婢逾矩了。”赵嬷嬷被韦氏吼的一愣。 但是，自始至终，她没有往别处想，她只以为是夫人因为公子嗓子不好，而焦虑暴躁。 毕竟当初换孩子这件事，就只有韦氏那个奶娘清楚。 尽管赵嬷嬷道歉了，但是在韦氏这里却真的膈应到她了。 她就是不喜欢有人因为萧雷的事，对她指手画脚。 萧雷前脚回到书房，后脚就听小厮来报，说赵嬷嬷想帮着缓和他们母子关系，已经被夫人赶走的事。 听了这个消息，萧雷只觉得心中更寒。 因为他这次算是彻底看清了韦氏的真面目。 这边萧雷回了府后，苏念云着实替他担心了一把。 萧雷的性格和萧长风不一样。 萧长风是在沙场浴血奋战之后，又经历了朝堂的腥风血雨，而且极有可能现在就置身暴风中心。 所以，这所有的一切，都要求萧长风要聪明、反应快、甚至足够坚定。 但是萧雷，苏念云对他的一切能力都存疑。 总归萧雷是被韦氏一手养大的，万一他不相信萧长风的话，而是回去继续和韦氏沆瀣一气的话，那萧长风就有风险。 所以，苏念云不能不担心萧雷。 等萧长风下了朝来到苏宅，便第一时间得知萧雷已经回了萧候府。 苏念云看着萧长风疲惫的脸色，亲自给他煮茶。 书房中再无旁人，萧长风就把头靠在苏念云的肩膀。 “我看我告诉你萧雷回去，你也不紧张，看来你的暗卫已经跟上了他，是吗？” 萧长风修长的手指刮刮苏念云的挺俏的鼻子，然后又在鼻尖上慢慢印下一个吻，才缓缓道，“聪明如你。” 苏念云摸摸鼻尖，“刚刚那个，算是我聪明的奖励吗？” “不……” 萧长风摇摇头，薄唇不由分说，覆到那张嫣红的还来不及合上的红唇上。 自两人开诚布公后，这也不知道是第几个火热的吻了。 但是每一次，苏念云的心都是悸动不已，她没着落的手，扶上她的肩膀。 一场火热结束，萧长风抚摸着她因为亲吻而变的更加红润的唇，“刚刚的不是，这才是。” 苏念云忍不住脸红。 她掩饰的去提滚烫的水壶泡茶，被萧长风抢先一步拿到手里。 冒着热气的滚水，瞬间冲开杯中的上等茶叶，茶叶舒展，一如苏念云的心情。 “告诉萧雷真相之后，你希望他怎么做呢？” 等两人慢慢对饮的时候，苏念云问出了这个问题。 萧长风看着苏念云，“后面，是属于我们兄弟两个的决断。” 苏念云看着他坚定的神色，“你真的确定后面再不需要我帮什么忙了吗？” 她是他未来的妻子，帮枉死的婆婆复仇，也该有她一份的。 但是萧长风果断摇头，“这个愁，必须要我们兄弟两个亲自来报，才更有意义。” “你帮萧雷恢复声音，已经帮了天大的忙！” “好吧，”苏念云点点头，“如果你有需要，尽管开口跟我说。” “还有……”她问萧长风，“你是准备把朝堂的事，混合韦氏的事，一起来解决？” “还是一件一件的排着来解决？” “如果你想排序解决，那想先解决的，是哪件事？” ------------ 第497章 开始变天了 听了苏念云这一连串发问，萧长风放下手里的茶杯。 他把苏念云柔软的手握到自己的大手里，牢牢的、紧紧的握住。 “让你为我担心这么多，真是不应该！” 按他所想，这些事他自己在暗中默默解决了之后，两人就举行婚礼。 他只想他好不容易追求来的爱人，能够平平安安、幸幸福福的，不论是朝堂争斗还是后堂争斗，他都不希望苏念云参与进来。 但是显然，他想的，和事实有出入。 他的未婚妻看事情，总是那么敏锐而且一针见血。 看着萧长风一脸没照顾好自己的纠结脸，苏念云忍不住一笑，“小萧侯，您刚刚不是还夸奖我聪明的么？” 聪明如她，看问题透彻那是应该的，尤其，她是重生而来，历经两世，她要是这点洞察力也没有的话，那真是枉两世为人。 当然，她能这么精准的看透萧长风，还有一点就是她前世经历过。 萧长风道，“既然刚刚夸过你了，那我就再继续夸赞一次吧！” 说完，他再次想尝试吻上那两片嫣红。 这次，苏念云反应奇快，她柔软的手按在萧长风的薄唇上。 “别想用这一招敷衍我，”苏念云道，“刚刚你说母亲的事，你想和萧雷亲自解决，我便由着你们。” “但是……朝堂上发生的事，我是不能不管不顾的。” “小萧侯……” 苏念云学着他刚刚揉搓自己嘴唇的动作，揉着萧长风的薄唇。 “如果朝中的事你不想同我分享的话，我便要去找别人打探了……” “到时候，如果找到跟你政见相左的人了解情况，你可千万不要惊讶，更不要吃醋！” “不行！”萧长风一把攥住她不老实的手。 “比‘不行’两个字，那可真不行！”苏念云笑道。 面对苏念云的打趣，萧长风无奈的道，“好吧，我都告诉你，但是我有前提……” 苏念云点点头，“我答应你。” “你没还听我的前提是什么，你就忙着答应？那如果我说，前提就是不让你打听朝中消息呢？” 苏念云摇摇头，“这么自相矛盾的事，可不是小萧侯能干出来的。” “如果你想让我在不明朗的朝堂环境中，持续的心焦和担忧，让我没有安全感……” “好好，”萧长风点点头，“我是不会让你有这种感受的。” 听了苏念云那一堆形容词，萧长风无奈，“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你安全！” “你放心好了，”苏念云道，“我会自己照顾好自己，更何况我身边还有你的暗卫。” “我不会有事的，你完全不用担心我，我有在风雨中自保的能力！” 看到苏念云如此信誓旦旦，萧长风点头。 “我现在回答你，我暂时不会拿韦氏怎样，这是这次在朝堂受波及的，肯定会有韦家……” 看到萧长风说这次会借机报复韦家的计划后，苏念云立刻从他身上看到前世传说中的奸臣的影子。 其实，害死萧长风母亲的是韦氏，但是萧长风已经准备从韦氏的根上开始挖陷阱。 从前，若是知道萧长风利用政事布局、陷害臣子，她会瞧不起，甚至跟着前朝的人一同喊一声“奸臣”。 但是，她现在知道了萧长风儿时的遭遇，知道了他母亲和弟弟的遭遇，加上她自己也是复仇而来的人，所以她是最能共情萧长风的人。 而恰恰这个人也是她未来夫君。 所以，就算萧长风从今天开始，正式成为别人眼中的奸臣又怎样，她对他的爱意和心意，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她听了萧长风的安排后，看看风炉上已经没了水，正想让春华继续打水来，不想应声而来的是一个小小身影。 “娘，娘……” 一步三摇晃的苏景，是唯一一个敢在苏念云没说进来的时候，就闯进书房的一个。 “景儿，你怎么来了？”不等苏念云去抱孩子，萧长风已经抢先她一步把孩子抱入怀中。 苏景猛然进入一个坚实的怀抱，先是有一丝怔愣，但是当他发现抱住自己的是萧长风后，立刻“咯咯”的开心笑出声。 “景儿，来，叫一声爹来听听！”萧长风逗弄着苏景。 紧跟着苏景而来的慧心，听到这句话，那抬脚要进门的脚猛然顿在那里。 与此同时，和苏景玩躲猫猫游戏的平安正要往书房里冲，被慧心一把拎住衣领。 慧心没让儿子再往书房靠近一步，反而拉着儿子远离。 “娘，娘，我要找景儿，你，拉着，我做什么？”平安刚刚说话算流利。 “听娘的话，你先去旁边自己玩会儿，景儿正在里面和公主说话呢，不要进去打扰。” 听了母亲的话，平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当即举着小木剑去不远处的草丛里练习剑法了。 而慧心则是讶然的站在书房门口。 刚刚，她好像听到了不能听到的东西，公主是要惩罚她的吧？ 都是她没看住小公子，让小公子在这个时候冲进了书房。 话说，小萧侯刚刚说了什么？ 他让小公子喊他爹？ 现在，慧心终于后知后觉的知道了那日在苏家村，小萧侯为什么见了小公子之后，会是那副表情了。 而且，这两人见面之后，明显成管事和阿珠婶的表情也不太对。 阿珠婶后来还多方为难了一下小萧侯。 这明显他们就是当初看出了什么。 慧心拍拍自己的脸颊，心中暗暗道，“慧心，你真傻帽的可以，你近身照顾小公子，又见了小萧侯那么多面，怎么就没想到这个？” 她站在外面，愣愣的不知多久，就见小萧侯最后走了出来。 苏念云抱着景儿出来相送，回来后就看到愣在那里发呆的慧心。 “慧心，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一脑门汗？” 慧心当即“噗通”一声给苏念云跪下，“公主，都是我的错。” “我刚刚没有照顾好小公子，让他闯了书房的门，还让我无意间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事情！” “不该听到的事情？”苏念云愣了一下，“你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事情？” 貌似她和萧长风在说话的时候，萧长风没有异常，那是外面没有人偷听才对。 慧心是听到了什么，会吓成这个样子？ ------------ 第498章 冲动 慧心跪在地上，给苏念云道歉，“公主，我很抱歉，之前都是我不用心……我没注意到小萧侯和小公子……” 苏念云终于明白她在说什么了。 “你说的是景儿是萧长风儿子这件事？” 慧心急忙低下头，“公主，是慧心的错，慧心平日里太粗心了，以至于让小萧侯和公子错过了许多相处的时机。” “慧心，这件事本来就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而且后面也是我故意让你不让他们父子相见的！” “任何事都是我自己的决定，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不必向我道歉！” 她把景儿抱在怀里，贴贴他的脸颊，又揉揉他的头发，才把景儿重新交到慧心手里。 “我一直很信任你，这件事你知道了，其实没有什么，只是旁人知道的多了定然不好，你知便行了，不要向其他人传播。” “慧心明白！”慧心点点头。 “行，你带着孩子去玩吧，什么事也不必放在心上。” “是，公主。”慧心当即领着景儿和平安离开了书房。 等他们走了，苏念云才静心一个人在书房喝起茶来。 虽然她表面看着平静，但实际上心中早波澜起伏，一切都是因为萧长风说的话。 萧长风本不欲说他的打算，他不想朝堂中的血雨腥风影响到他们母子。 但是因为苏念云聪慧，即使他不说也能猜到三两分，于是他便把所有的计划同苏念云和盘托出。 苏念云看着桌上，那张被她用来计数出嫁日期的纸上，已经没剩多少日子就是他们的婚期了。 在十六那个写着婚期的日期上，她提笔重重画了几圈，心中愁绪万千。 第二日，是天启皇帝登基以来，破天荒的第一次，没有任何理由的没出现在朝堂之上。 早早来参加朝会的大臣们，纷纷猜测着发生了什么情况。 就在大臣们从晨光微微到日上三竿，议论纷纷的时候，大家迟迟没等到天启皇帝，反而等来了小太监的一道圣旨。 大意，和大臣们猜测的差不多，按理就是皇上病重，未来三天都由太子掌朝。 一时间，拥护太子赵承霁的臣子们，喜闻乐见。 皇上生病托付太子监国，说明两件事情。 一，皇上的身体有些强弩之末的意思了。 二，皇上对太子殿下很满意，愿意让他监国说明将来的龙椅也非赵承霁所属。 所以，拥护赵承霁的臣子们很是欢喜。 而拥护六皇子和九皇子的臣子们，却默默锁上了眉头。 倘若太子从临时监国变成永久监国，这可不是好事情，于是众人纷纷想起应对的法子。 而其中，最为淡定的当属最有机会当太子的六皇子赵承理。 他的谋臣对纷纷劝他。 “六皇子，您不能坐以待毙，要及早做打算！” “六皇子，千万不能再轻敌了，一定要趁太子当政这个阶段，给他制造错漏，让皇上发现他的不足，趁机厌弃他。” “是啊，六皇子……” 几个老臣围着赵承理嗡嗡的说话，赵承理仿佛是听明白了，又仿佛没听懂，总之他对谁的话都点头，但是最后什么也没干。 甚至在太子监国这几天里，他对太子吩咐下来的事情言听计从，从没有说仗着自己是哥哥的身份，来让赵承霁为难。 对于赵承理这样的臣服和听话，赵承霁是十分满意的。 而本来支持六皇子的人是最多的，支持九皇子的人还没有六皇子的一半。 如今六皇子偃旗息鼓的没有动静，九皇子是搅弄风云，也没那个本事。 被赵承霁找理由敲打了一番后，九皇子也跟着老实了不少。 面对这两个皇位最优秀的继承者的臣服，赵承理打心里高兴。 在朝堂上，也渐渐有了唯我独尊的架势。 很快，就来到了他监国的最后一天。 赵承霁忽然点名萧长风，说他最近办事不力，京中好几处都出现了细作的影子。 萧长风辩解，“我堂堂侯爷，本没有捉细作之任务。” “我当初之所以在京中四处打击细作，那是在为漠北军打败番邦做准备。” “番邦如今已经臣服，是东陵国的附庸。” “过去，我带人四处捉细作，是为了收服番邦，如今番邦已经臣服，自然没理由还是我负责去捉细作。” “所以太子殿下，这事你训错了人，也找错了人！”萧长风当众讽刺赵承霁。 他此话一出，在朝的有几个人也跟着附和的点点头。 他们都是被赵承霁没查清真相，胡乱安了罪名要处罚的人。 眼下见萧长风小萧侯竟然如此顶撞太子，那些之前被赵承霁下旨要严惩的人，当即附和起萧长风。 “太子殿下，小萧侯说的对，您没查清事实情况，看到一个错处，就硬要往我们身上安，我们冤枉啊！” “冤枉！” “求太子殿下，不要如此鲁莽行事。” 一时间，朝中竟然此起彼伏有了劝诫的声音。 “你们……” 看到竟然有五六个大人向自己抗议，赵承霁脸色变了又变。 “你们竟然威胁我？” 一句威胁，把矛盾拉高和升级。 大臣们都因为赵承霁这句话，而纷纷变脸。 这位太子，是不是最近初掌大权，有些过于得意忘形了，他怎么敢这么说？ 威胁？ 这个词，不亚于逼宫，这可是很严重的事情。 尤其，赵承霁一身反骨，被这些臣子激怒之后，他越发收敛不住自己的脾气。 在朝堂上，当着所有臣子的面，把那些反驳过他的臣子，一一训斥了一番。 这下，太子压不住火，彻底爆发。 被严厉训斥的大臣中，就有萧长风在内。 这太子监国的最后一日，竟然闹出这么大的事情，那些太监忍不住去找了天启皇帝来。 看着乌烟瘴气的朝堂，天启皇帝首先斥责了那帮臣子，接着就训斥赵承霁。 “你是堂堂太子，是监国，你代表的是朕的身份！” “他们是犯了什么重大的过错吗？竟然让你如此不顾他们自尊的呵斥？” 面对皇帝的斥责，赵承霁也一时没有话说。 他承认，今日他太冲动了，但是好像他认识的有点晚。 ------------ 第499章 双双禁足 “萧长风……”这时，来替众臣子主持公道的天启皇帝看向萧长风，“你也是……” 萧长风执拗的跪在地上。 “太子殿下问你京中细作之事，你如实回答便是，为何夹枪带棒冷嘲热讽的？” “太子初当国事，很多事情他都不熟悉，不清楚，你作为臣子，又辅助之职责，怎的还顶撞起太子来了？” “臣，错了！”萧长风跪地，低头，不看皇帝和任何人。 “知错了？”皇帝不信任的道，“我看你不知道！” “你若是知错了，才不是这种态度！” “朕瞧你们过去一同对付番邦，一直是合作无间的，怎的过去一个大将军，一个右将军，你们竟然能在朝堂吵翻天？” “我看，你也是仗着军功在身，起了傲慢懈怠之心……” 赵炎道，“从今日起，你就给我闭门反省，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回朝来！” 随即他又看向赵承霁，“朕对你监国这几日，很是不满，你也一样，回去禁足。” “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来找朕说……当朕觉得你想明白了，你再回朝……” “臣……”萧长风还想为自己辩解上两句。 “父皇……”赵承霁也想为自己辩解上几句。 但是赵炎却不给他们任何人机会，当即扶着太监的手，脚步踉跄的离开了朝堂。 众大臣纷纷行礼送别，“恭送皇上！” 等皇帝走远了，大家都是意味深长的看着今日争执的起源。 赵承霁和萧长风，依然僵硬的跪在地上。 两人互相看的时候，又火花在空气中闪动。 这时，假模假样的赵承理来到他们身边，“太子，小萧侯，皇上已经走了，你们赶快起来吧！” 赵承霁瞥了一眼赵承理，他甩一甩衣袖，避开了赵承理的搀扶。 临走前，他看了一眼依然跪在地上的萧长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的！” 他是战争出身，过去因为番邦总是针对他，频频向他派出杀手，所以皇上才特意允许萧长风私下培养些暗卫，利用这些暗卫反杀细作。 这件事，大多数朝臣是不知道的，但是那些皇上的心腹重臣，都是知道的。 但是这些暗卫是不对外公布的秘密，所以朝堂上，面对两人的争吵，知情的大臣没有一个多嘴管这件事。 一来，暗卫这事，不能经由他们的嘴宣扬。 二来，既然是重臣了，那大家定然都知道赵承霁和萧长风，都对念云公主倾心这件事。 他们私下关系已经交恶，这件事早就是广为人知的事情。 自古多情空余恨。 面对有这样仇恨的两人，没人愿意在当中横插一脚多管闲事。 不过离开朝堂的大家，却是对引起两人交恶的苏念云越来越好奇。 “到底这位嫁过一次的公主有什么魔力，竟然能在赐婚小萧侯的情况下，还吸引了太子殿下的注意？”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之前小萧侯向太后求娶念云公主，这念云公主可是不同意的，拒绝了能有两三次，我看她之所以会拒绝，保不齐就是在宫中的时候，看好了太子……” “你说笑吧，这有可能吗？” “怎么没有可能？” “当初，太子是十八皇子的时候，可是前太子身边的一条……嗯，一个得力助手，念云公主那时候就深得太后欢心了，怎么可能会瞧得上十八皇子？” “这你就不懂了吧，所谓近水楼台，念云公主定然是慧眼识珠，抢先看到了十八皇子未来会当上太子，所以就情根深种……” “你这说的也太牵强了，一个住在深宫的公主而已，她能懂什么？还有，念云公主起初是和太后住，后面她自己的宫殿也离太后很近，你觉得若是两人有私情，太后会怎么做？” “太后可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她不可能让名义上的姑侄有这种违背伦理的关系的，你们想多了！” “我觉得我没想多……” 那些八卦的大臣越走越远，赵承理扶起萧长风。 “小萧侯，赶快起来吧，他们都走了！” 萧长风这才缓缓起身。 赵承理见萧长风蹙起眉头，脸上的神色很不好看，知道他是听了那些人的闲言碎语。 “抱歉，”他及时道歉，“我没想到，让我帮我做这件事，反而累及了念云公主的声誉，你放心……” 赵承理向萧长风保证，“等我继承大统，我一定会为你们两个举办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 皇上这一给他禁足，就没了时间。 而不到十天的时间，他们就要成婚了。 萧长风这么做，无疑是耽误了自己的婚事。 见萧长风依然蹙眉不解，赵承理再向他保证，“小萧侯，你放心，你禁足，赵承霁也禁足，他不敢去骚扰念云公主的。” “我会派人一直盯着他，如果他胆敢有异动，我立刻就把他行为上报皇上，这样，他就不敢了！” 萧长风点点头，“希望六皇子说到做到，千万不能让太子殿下去接近念云公主。” “我说到做到，你放心，和我合作没有别的，你就是尽管放心就好了！” “好。”萧长风点点头，朝赵承理一拱手，“我这就回去禁足反省了，之后可能帮不到六皇子什么忙，希望您之后一切顺遂！” “不要这么说，你帮了我大忙，天大的忙！”赵承理向萧长风回礼，一直把他送回府门。 等萧长风进了府门，车上的谋士问道，“六皇子，您真的要帮小萧侯维护苏宅？” “依我看，这正是好时候！” 赵承理一笑，“我知。” 他看了一眼缓缓关上的萧府大门，低声道，“抱歉了小萧侯，我答应你的事情可能要食言了！” “不是不帮你们举办盛大的婚礼，而是我不会限制赵承霁去找苏念云……” 甚至，他还要出手帮赵承霁尽快见到苏念云。 “我只能保证，一定会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做补偿，只是到时候苏念云还愿不愿意跟你，那不是我能左右的事情！” ------------ 第500章 传闻中的传闻 太子和小萧侯同时被皇上下令禁足的事，很快就传遍京城大街小巷。 一时间，大家议论纷纷。 “你们说，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有人道，“一个是太子，一个是侯爷，这两人可是当初在漠北并肩作战，把番邦打的服服帖帖的，皇上怎么会同时罚他们禁足自省呢？” “这么明显的事，你还看不出来？” “看出来什么？” “看出这是皇子在刻意敲打他们，不让他们恃宠而骄呗！” “你看错了吧，皇上根本不是在敲打他们，什么不让他们恃宠而骄，太子和小萧侯是这次番邦投降天大的功臣，他们有资格恃宠而骄。” “……你们难道忘记了，过去的慕容老将军，那可是在朝堂上仗着军功公然反驳皇上，那也是恃宠而骄，可是皇上从来没有因为任何臣子让他没面子，就训斥禁足说他们恃宠而骄的。” “话说，你要举例子，也举个公平公正点的例子，这慕容老将军是什么人？那是太后的父亲，皇上的亲外公，如果皇上训斥他，那成什么样子？” “好，那你说，也不是因为这，也不是因为那，那皇上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罚两人？” “……他们也没有对抗皇上，不过是二人在朝堂上意见相左，互相斗嘴了几句而已。” 见几人聚在一起争论不休，这时从外围挤进去一个看热闹的人道，“我看你们说的都不对，事实的真相，就只有我知道。” “你是谁？你知道什么？” 大家对这个横插一杠子、流里流气的人十分不满意。 “你们别管我是谁，但是我说的事情绝对是真的……” “你倒是说说看！”最开始发起这个话题的人，一脸高傲的看着他。 他不信，还有旁人比他知道的内幕更多。 他的亲戚，可是在官府做事的，很多事，他说的都是权威的。 他哪里知道，这新加入话题的这人，他的亲戚是在太子府做事，所以，这人说的更加惊爆大家眼球。 这人是这么说的，“你们都在看太子殿下和小萧侯是因为朝政吵起来，但是都没看到实际的。” “实际的？” “对，你们想，他们二人之前并肩作战配合默契，本应该是生死之交的两人，却在朝堂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而争吵，这背后……” “这背后怎么了？”大家都是追问。 那人继续道，“自然是背后另有隐情了呗！” “去……” 众人都是恨不得拍大腿，听着人神秘兮兮说了半天，等于完全没听。 当即，就有人要抬脚离开这个小话题圈，继续往前走茶摊听别人说热闹。 那人急忙拉住大家，“唉唉，别走啊，听我继续说完啊……” 他道，“这背后的隐情，就是……念云公主！” “念云公主？” 众人走出去的脚，又跟着撤了回来，“你说的，是小萧侯马上要迎娶的，太后义女苏念云？” “可说不是，这京中难道还有第二个念云公主不成？” “太子和小萧侯被皇上禁足，跟念云公主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你们知道吗？”那人压低声音道，“当初皇上赐婚的时候，可是想把念云公主赐婚给太子殿下的，但是小萧侯抢先去求了太后，所以有太后出面，这桩婚事最后成了念云公主和小萧侯。” “你说什么？皇上想赐婚太子和念云公主？这怎么可能，他们的本分……” “辈分有什么关系？再说念云公主是太后义女，又不是太后亲女，她跟皇室是没有血缘关系的，怎么不能被赐婚给太子殿下？” “啊，皇上不是最注重伦理身份这些东西？” “正是如此，所以皇上最后赐婚念云公主和小萧侯啊！但是你们知不知道……” 那人继续道，“太子殿下实际是很中意念云公主的，这婚事被小萧侯抢走，他当然不能善罢甘休？” “太子爱上念云公主？我觉得你说的还是有点太扯了！” “一点也不扯，之前念云公主在漠北，可是受了太子殿下诸多照顾的，甚至两人还在军中私会，这件事，整个漠北军没有不知道的。” “你说的这件事我也知道，但是不是你说的什么私会，是念云公主往军中押送粮食好吧？” “不管是私会还是公会，总之他们是见面了不是？” 那人不论旁人说什么话，总是能快速反应，迅速接上话头。 “总之，彼时还是十八皇子的太子殿下，早已经对念云宫中情根深种了，只等回来就向皇上求职赐婚……可是万万没想到，一切都打算的好好的，却最后赐婚对象变成了小萧侯……” “你们说……” 那人捏紧拳头道，“太子殿下的心里能好受吗？他不趁着监国的时候为难小萧侯，还能什么时候报复呢？” “你这……”听了这人说的故事，不少人信了，却还是有很多人不信，“你把太子殿下也说的太狭隘了吧？” “太子殿下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么会如此执着于念云公主，要知道念云公主可是嫁过人生了孩子的，太子殿下不可能像你说的这样。” “不信是吧，那我就再说一件事……” 那人见仍有人不信，当即又开始补充故事内容。 “事情，要从两三个月前说起，在天恩水榭前……” 他把当时苏念云掉入水中的事，一一说了一遍。 “你说的这件事，我也听闻过，当时不过是个意外而已。” “而且听说小萧侯当时第一时间就把人给救了起来，太子殿下根本就不在场，你怎么会把这件事和太子殿下联系上？” “怎么联系不上呢？”那人道，“倒是陪念云公主上画舫的，就是兵部尚书南宫大人的大女儿，曾经的前太子妃南宫玥。” “你看，你越说越远了，这更和太子殿下占不着边了，你自己都不知道你自己说了些什么吗？” “不是我不知道，而是你们没听明白。” 那人长长叹了一口气道，“你们这些人自诩知道诸多京城事，怎么就不知道，这南宫玥暗中早相中了太子殿下，拟在父亲支持下重新再入主一次东宫。” “这南宫大小姐吧，虽然脑子笨了点，但是胜在有个好父亲。” “南宫大人可是一眼就看穿太子殿下的心思，于是南宫玥就暗中朝念云公主下手，为的是扫清她以后进宫的障碍。” 这人一番话下来，这些人听说的是目瞪口呆、张口结舌。 最后，有人小心翼翼问道，“你说的这些，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流里流气的男人点点头，“千真万确！” 这会，所有人都信了说话人。 在大家心中，赵承霁是个小心眼并且为爱为难臣子的人。 而经由这些人添油加醋的再传播，这个故事已经在逐渐走向离谱。 金鸣楼上。 春华给一个穿着流里流气的男人倒上茶水。 这水已经晾了好一会，这会正好入口。 苏念云拿起茶杯，“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下。 如此喝来三杯，她才终于用茶水压住冒烟的嗓子。 春华担忧的道，“公主，您这样对太子落井下石，对您的名声也不好呀！” ------------ 第501章 自己传自己的绯闻 “我的名声？”苏念云放下茶杯一笑，“有什么名声？” 她的名声，早在陈家老夫人还活着的时候，就给她霍霍没了。 不过，这倒是帮了苏念云。 反正名声已经没了，后面她什么也不介意。 事事不介意之后，她的心态就更加松弛。 这时，傅铭亲自端着糕点走了进来。 “怎么？”他坐到苏念云面前，把糕点轻轻放在她面前，“听说，你今日出去说书去了？” “说书？”苏念云就手拿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我还唱戏呢！” “辛苦你了，”傅铭道，“真没想到，你会……” 他上下打量苏念云。 本来，他是想要另派别人去散播这些消息的，可是苏念云自己把这活接了去。 开始，他怕让萧长风知道他安排苏念云抛头露面，让萧长风知道，一定会大骂他一顿。 但是他也要承认，苏念云的口才能力，比他那些笨拙的手下要强的多的多。 毕竟，苏念云是当事人，一切都是她亲身经历，由她出去胡编乱造，更加吸引人。 “什么叫胡编乱造，”苏念云道，“我说的都是事实，赵承霁是不是觊觎我的眉毛和才华？” “我的公主，我的小祖宗啊！” 傅铭恨不得把她那张嘴给缝上，“就算太子殿下在禁足，可他的暗卫可没禁足。” “你这样直呼太子名讳，小心以以后没你好果子吃！” “我说傅铭，你也要搞清楚，我现在是和他对立的立场。” “因为他害萧长风也被禁足，导致我们的婚礼没法如期举行，所以此时此刻的我，应该恨惨了太子才对，我怎么会对他有恭谨啊？” “你……这也太假公济私了……” 傅铭哭笑不得，“你明知道这是局中局，你出去引导舆论，只是让六皇子知道太子真的失去民心而已。” “一切都是假的，完全没必要私下也这样啊？” “我私下哪样？”苏念云不屑的道，“我看不认真对待任务的是你。” “我自己要先埋怨着太子，别人才能真的相信我是真的埋怨他，恨着他，假装我不会，我都是真情实感！” “呃……”傅铭呆住。 虽然这位念云公主越说越离谱，但是他也要承认，她的确出色的完成了任务。 “我看满大街都是对太子失望的言论，你一卷成功，后面你就不要再继续上街了。” 初晴一口把点心吃完，然后拍拍手起身。 “咦？你真的不要再去了，你这样频繁的露面，很容易被有心人抓到把柄的！” “我可没说我要继续上街做事啊？”初晴看着傅铭，“你不要把我成什么都不会，不知道进退的人好吧？” “那你这是要去哪里？” 这几日苏念云来他这里都成了规律了，一般这个时辰，她是要留在金鸣楼听听那些茶客、食客对于街上传闻的反响的。 “你今天不想再继续听，食客们对这件事的讨论了吗？” 苏念云摇摇头，“都已经尘埃落定的事了，再听就是浪费时间，后续都交给你吧！” 他可是从她这里拿了一大笔钱去孝敬赵承霁，他维护赵承霁的心，比她坚定多了。 “既然如此，那你索性也别走这么早，我们让厨房做你最爱吃的……” “不用！”苏念云摇摇头，“我不在你这耽误时间了。” “你突然这么急，这是要去哪？”傅铭好期待问道。 “我去看萧长风！”苏念云想也不想的就回道。 “你去看萧长风？”傅铭诧异，“可他现在被禁足呢，你怎么去看他？” “走着去！” “啊？”傅铭被苏念云怼的一愣，他急忙赶在她出门之前拦住她，“你没弄懂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 “萧长风现在是被皇上禁足，禁足期间，不允许见任何人，你是公主，应该知道这个规矩的吧！” “如果你非要去见萧长风，就是违背皇上的命令，萧长风也会被影响的。” “嗯，”苏念云思索了一番道，“我为什么一定要让皇上知道我去看了萧长风呢？” “这是什么意思？”傅铭一愣。 苏念云道，“我可以翻墙、钻狗洞，或者……怎样都行，只要瞒过那些守卫不就好了？！” “走着去！” “啊？”傅铭被苏念云怼的一愣，他急忙赶在她出门之前拦住她，“你没弄懂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 “萧长风现在是被皇上禁足，禁足期间，不允许见任何人，你是公主，应该知道这个规矩的吧！” “如果你非要去见萧长风，就是违背皇上的命令，萧长风也会被影响的。” “嗯，”苏念云思索了一番道，“我为什么一定要让皇上知道我去看了萧长风呢？” “这是什么意思？”傅铭一愣。 苏念云道，“我可以翻墙、钻狗洞，或者……怎样都行，只要瞒过那些守卫不就好了？！” ------------ 第502章 取消婚事 萧长风怎么舍得自己的心爱的女人翻墙或者钻狗洞，暗卫一早通知了他苏念云要来，他便早早在后门迎接。 大门守着帝王派来的侍卫，可是后门却没有。 非是那些侍卫不想守着后门，但是萧长风给了后门侍卫足够的好处，他们早去隔壁的茶铺吃茶去了。 看到小萧侯堂而皇之的在门口迎接念云公主，两个侍卫只当什么都没看到。 等着念云公主进了萧候府，两个侍卫才重新守到门口。 他们不认为他们玩忽职守，因为皇上罚小萧侯禁足，小萧侯的确也没出府，只是站在门口迎接他心爱的女人而已。 而且，小萧侯这么做，他们也完全能理解。 毕竟，小萧侯这一禁足，可是被彻底耽误了婚期的。 皇上没说什么时候放出来，他和念云公主的婚期就变的遥遥无期，如此情况下，他们怎么可能仍旧冷漠无情。 见了萧长风，苏念云先是紧紧扑在他怀里，两人好好耳鬓厮磨了一番。 萧寒不打扰二人，默默退出了房间，给两人关了房门。 苏念云自萧长风的怀里钻出来，“刚刚是萧寒吗？他这是从哪回来？” 萧长风摇摇头，“暂时先不说这些，我有别的事托付给你办。” “什么事？” 第一次被萧长风托付事情，苏念云还挺好奇，他要托付给她什么事。 于是，萧长风就附在她耳边，把事情慢慢说了。 苏念云眼睛慢慢睁大，“你说的……这都是真的？” 萧长风点点头，“千真万确！” 苏念云按压着心头的激烈的跳动，然后慢慢坐下。 萧长风给她递上热茶，里面是她最喜欢的茉莉花茶。 闻着茶香，她慢慢静心。 思考了半晌，她最后终于点点头，“好，我答应你。” 见她点头，萧长风再度把她搂进怀里，“我提前说好，这只是在逢场作戏，你不能当真而真的和我解除婚约，知道吗？” 苏念云在他怀里，听着他急速跳动的心跳，又听着他的话语，最后点点头，“茶放心，我答应的事，只要你不变，我就不变。” 萧长风再也忍不住，又在她唇上深深印下一吻，然后低声在她耳边道，“景儿很乖，等我们成亲后，我们再生一个好吗？” 苏念云把他的头推离，“今日是我第一次来看你，也是最后一次看你，之后我会向太后哭诉，求她想办法收回赐婚……” “如果你想继续给景儿生兄弟姐妹，那你自己要努力了……” 宫里、宫外暗流涌动，按她前世记忆，距离赵承霁登上宝座，还有半年的时间。 也就是说，这场婚事，最少要拖半年的时间。 半年，是最少，因为中间还有个皇帝驾崩。 一旦天下为帝王守孝，那么最少一年，最多三年朝中不能有嫁娶…… 对于这些事，苏念云自己是浑然不担忧的。 她只怕萧长风后悔作出今日的决定，但是眼下，的确又是这个主意最稳妥。 她知道萧长风怎么想，他是怕他在这场勾心斗角中活不下来，所以才想着现在解除婚事，不牵连她们母子。 苏念云也顺从他的意思。 因为她知道结果，而萧长风不知道。 她也不能正大光明的站在他面前，跟他说你放心吧，绝不会出事，赵承霁一定会是未来的皇帝。 这些她不能说，对于重生，她没法解释。 她只能默默在背后支持萧长风，为他宽心，不让他担忧。 回了苏宅，苏念云恍若无事一般陪着景儿疯玩。 其他人却是看苏念云，对她充满了担忧。 因为萧长风被禁足的事，苏阿珠一早就来了苏宅，苏成也不管生意了，苏命等人也不跑商队了。 大家都怕苏念云受影响，刻意在苏宅陪着她。 实际上他们看到的苏念云，比他们想象的坚强。 夜里在大厅吃完饭，苏阿珠第一劝解苏念云，“阿云啊，你别难过，咱们是好事多磨，幸福的事在后面呢！” 苏成也点头，“对，小萧侯不过是被皇上禁足而已，相信他很快就会被皇上释放的，到时候咱们再算一个黄道吉日……” 苏命则是道，“阿云，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们都支持你！” 有了他们的安慰与支持，苏念云那最后一点忐忑也跟着消失。 她道，“成叔、阿珠婶，苏命哥，我决定了……我要和萧长风取消婚事。” “这就对了，你要和小萧侯好好的互相扶持……”苏成正自顾自的说话，忽然愣住了，“阿云，你刚刚说了什么？” 苏念云重复了一遍，“我要和萧长风取消婚事！” “阿云，这怎么可以？”苏阿珠道，“婚事不是儿戏，小萧侯之前一直对你很好，你们也两情相悦，还有……” 她看了一眼一旁的景儿。 他们现在的羁绊，可不是婚事那么简单，他们可是还有孩子的呀！ 前些日子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她也是对萧长风突然反感的，可是后面见了萧长风对景儿很好，她这才刚刚把态度扭转回来，万万没想到，阿云竟然要取消婚事。 “阿云，你不会是无缘无故就要取消婚事的人，你跟苏命哥说，是不是萧长风欺负你了，所以你才要取消婚事？” “没什么无缘无故，”苏念云道，“我当初答应婚事的时候，不知道萧长风是那种恃宠而骄的人。” “现在他仗着漠北的军功，在朝堂对太子不敬，甚至面对皇上都死不认错，最后被皇上禁足。” “我只是觉得突然看清了这个人，萧长风不是我的良配，我想找的夫君，一定不是他这样的。” “阿云，做事不能冲动，你不能单凭这一件事就抹杀小萧侯对咱们的恩德吧？” “成叔，您搞错了一件事，我不是在抹杀萧长风对咱们苏氏还有漠北作出的贡献，相反，我一直是对他充满感激的。” “但是……”苏念云重重的道，“感激他，不代表我就一定要嫁给他。” “尤其我之前的婚事就十分草率，这次又在婚前看清了萧长风许多缺点……我不能因为感恩他，而继续毁了自己的后半辈子吧？” ------------ 第503章 别人的婚事 听了苏念云推心置腹一番话，饭桌上的苏氏族人们都若有所思。 最后，苏成道，“阿云，你说的对，小萧侯对咱们苏氏一族的恩情是恩情，不能和你们两个之间的感情混为一谈。” “只是我想说，你一定要把这件事想清楚，毕竟你和小萧侯之间有诸多纠缠……” 前面太后反反复复的赐婚，小萧侯屡次的求婚，加上景儿的事…… 孰是孰非，苏成已经说不清了。 但是唯有一点，他始终坚信，那就是一切以他们的小主人开心幸福为准则。 小主人为了安置族人，费了多少心思，大家都看在眼里。 小萧侯救下苏氏有功，小主人发展苏氏给苏氏找活路那更是大功一件。 所以对于双方，他甚至包括所有族人，都希望他们能成为婚姻美满的一对，当然他也知道这无形中等于了阿云无限的压力。 如今，阿云说不想要这桩婚事了，要取消，那就由她。 至于小萧侯那里的恩情，自然由他们全体苏氏族人来还。 见大家最后都同意她的抉择，苏念云便道，“那大家都没有意见了，我明日便去找太后说，求太后取消这门婚事。” “阿云，”这时苏娇娇想到一个问题，“你这样总是拒绝太后给你的婚事，她会不会生气呀？” “万一她一生气，以后再也不管你的婚事，那可怎么办呀？” “这有什么的，”苏念云笑道，“如果太后不管我的婚事了，那我不是更加自由了，以后我就想嫁给谁就嫁给谁。” “啊？”苏娇娇一愣，接着就笑道，“真是有你的，你往这方面想到。” “不过你说的也对，咱们漠北儿女，都追寻一个婚姻自由，你那个太后、皇上动不动就赐婚的，实在让人受不了。” “说了我这么多了，”苏念云道，“我倒要问问你，你的婚事决定如何？” “什么我的婚事？”苏娇娇脸立刻红了。 “你看你脸都红了，还不承认？”苏念云一笑，“要我跟大家说，还有你自己来说？” “什么？什么婚事？” 苏念云一句话，成功转移了大家的视线，尤其是苏娇娇的母亲苏阿珠，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女儿。 “娇娇，你相中谁了，怎么你一点也没跟娘说过？” “那人怎么样，我们认不认识他，他对你是真心的不是？” “娘……”苏娇娇张口结舌，面红耳赤，最后道，“八字还没一撇，我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人家还什么都没说呢！” “他什么都没说，你就不着急？”苏念云在旁边打趣道，“要不要我替你去问问？” “阿云，你知道是谁？”苏阿珠急切的问道。 事关她的女儿，她特别想知道女儿到底相中了谁，人靠谱不靠谱。 苏念云笑着点点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我就是知道的，毕竟娇娇日日在铺子守着，能接触的人不太多……” 玉面琼脂是卖女人脂粉的，进店的当然是女人多男人少，在有限的男人中锁定那个她中意的，最简单不过。 “阿云，你……”苏娇娇道，“我说了，真的是我一头热，人家还不知道……” 苏念云把头凑在她眼前，认真盯着她的眼睛，“你就真的不想知道人家的态度吗？” 本来还想继续坚持的苏娇娇，红着脸哑了口。 “阿云，到底是谁，不行我去探探口风也可以……”苏阿珠在旁边急的不行。 苏娇娇比苏念云还大几岁，在京中一直忙着铺子的事，早过了二十岁。 之前她一直在苏家村，忙着给阿云置办婚事，从而忽略了自己的女儿。 如今从苏念云的嘴里知道了女儿的事，她当然分外上心，同时也自觉自己真的是忽略了女儿太多。 苏念云道，“娇娇喜欢的人是……” “等等，”苏娇娇喊停了苏念云，“阿云，让我自己说。” 苏念云点点头，这当然好。 苏娇娇看看桌上众人好奇的目光，她深深吸了口气，“我喜欢的人，你们都认识，就是傅铭傅公子……” “傅铭？” “是他？！” 苏娇娇话音落下，众人都是惊呆了。 大家真是从苏念云要解除婚事的震惊中，进入了另一个震惊。 “你说的，是金鸣楼的老板傅铭傅公子吧？”苏阿珠不大相信的又确认了一遍。 “就是他！”苏娇娇的脸更加红了。 “那傅公子呢，他怎么说？”无论如何，苏阿珠也不相信傅铭会看上她的女儿。 那可是富可敌国、东陵第一首富家的公子呀，他……不能看上自家女儿吧？ 苏阿珠不敢想象。 她更愿意相信，是她女儿一厢情愿、单相思什么的。 但是，她又不十分的确认她女儿就一定不会被对方看上。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心中还是莫名有自豪感的，她的女儿也不差，长相虽然不能说一顶一的好，但也属于中上之姿。 而且，她的女儿真的很会做生意，把玉面琼脂管理的井井有条。 倘若她嫁给傅铭，也不算是高攀，她的女儿一定会帮上他们的忙。 想了这么多，最后苏阿珠的目光落在苏念云身上，“阿云，你刚刚说你会去……” 后面，她没说出口。 阿云现在要取消婚事，她自己也不好过，她怎么能让阿云忍着不好受，再去替她的女儿问姻缘？ 这不行！ 想到这里，苏阿珠就把脱口要出的委托给按下去。 女儿的婚事，当然还是她自己来。 她和那个傅铭也算是见过几面，她站在他面前，他一定也是知道她的。 索性，她就自己去替女儿问好了。 苏念云知道她要说什么，即使阿珠婶没说完。 她点点头，“阿珠婶，你放心，既然我把这话说出口了，就是知道其中奥秘的。” “你知道傅铭的心思？”苏阿珠和苏娇娇一同出口。 苏念云点点头，“知道不止一点……” ------------ 第504章 把孩子送去萧候府 晚饭时和所有人公开退婚的消息后，回到房间的苏念云，却一夜没睡。 她看着熟睡在旁边的苏景。 也不知这个家伙在做什么美梦，竟然一直在咧着嘴笑。 看到这一幕，她也不由跟着发笑。 即使最艰难的时刻来临，但是她的身边只要有景儿相伴，就依然还是甜的。 一直守着景儿到天亮，她终于最后也下定决心。 一早起来，她给景儿洗漱完毕，然后叫慧心和平安母子上前。 “公主，您有什么吩咐？” 苏念云道，“慧心，我要麻烦你件事。” “公主，您有事尽管吩咐就好，和我还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一定会尽心竭力完成您交代的事情的。” “好，”苏念云点点头，“后面的日子，你带着苏二、苏三，你们几个每日把景儿送去萧候府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慧心愣住了，“公主，昨夜您不是……” 她想说公主昨夜不是决定和小萧侯解除婚约的吗？ 既然都要解除婚约了，那这又是做什么？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关系要如何解除呢？ 送小公子上门去和小萧侯培养父子情，这怎么看怎么不想要解除婚约的样子。 可偏偏，昨夜公主说的十分坚定，大家谁劝她都没有用。 而且，既然决定解除毁约，就应该是老不相往来那种关系吧？ 如果她没记错，今日一早，公主收拾妥当就要进宫面见太后说这件事了。 公主到底是怎么想的呢，一边想解除婚约，一边又要把儿子送到小萧侯身边？ 苏念云看出慧心的疑惑，“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我也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和萧长风如何，那都是我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和孩子无关。” “不管我将来要如何，这件事都和景儿没关系，他年岁渐长，该和父亲多亲近亲近，这也是他成长中必不可少的环节。” 尤其趁着现在萧长风被禁足，他可是有大把的时间看孩子。 “公主，我听您的吩咐，那你觉得我是上午护送小公子过去合适，还是下午？” 苏念云看看天光，“上午吧，让萧长风照顾景儿吃午膳，用了午膳之后，景儿若是想在他那里午睡，你就让他留下，如果不想你就把他带回来。” “是，慧心知道了。” 苏念云又看看跟在慧心身边的平安，“看你这小家伙十分喜欢舞刀弄枪的，正好守着萧长风，你大可以让他拜萧长风为师……” “公主？”慧心的呼吸一热，“这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苏念云道，“咱们漠北儿女天生勇猛，以平安的资质，让他给萧长风当徒弟，萧长风肯定巴不得呢！” “有公主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会让平安打动小萧侯……” 苏念云点点头，“一切看你们自己。” 等慧心带着苏景和平安离开不久，苏念云也收拾妥当出了门。 也不知是昨夜一夜未睡，还是今日心情沉重的关系，她整个人都昏昏沉沉，不知不觉在马车上睡了一觉。 梦里，她回到前世。 新皇登基后，开始罢黜不服从他的老臣，然后提拔自始至终支持他的有功之臣。 萧长风，就排在后者之首。 赵承霁对萧长风的信任，成为让萧长风为之疯狂的倚靠。 他比皇帝手段更狠辣的解决了那些依然不服从的官员，既然得了奸佞之称…… 苏念云在梦中粘合着经历的一些片段，最后这些片段其实都化成了一个问题。 前世今生的萧长风，是不是一个人？ 如果前世的萧长风也如今生的萧长风这般深深爱着她，那他为什么不来找自己？ 明明那一世，她没推他下悬崖，他也没失去那夜的记忆，可是为什么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来找过自己呢？ 他们两人，就如京城中完全不相交的两条线，她为陈家兢兢业业打拼，他在朝中为新帝开疆扩土。 睡梦中的苏念云，陷入一团团迷雾和深深的疑惑中。 就在她越来越沉浸往事的时候，心中有一个声音在一直试图喊她醒来。 苏念云自己也想睁开眼睛，结束这一场没有结果的梦，可是她越想睁开眼，就越睁不开眼。 直到马车压到一个石子，苏念云被重重的颠簸了一下，她才猛然惊醒。 “公主，您怎么了？”春华见苏念云猛然惊醒，急忙拿帕子关心的给她擦汗。 “我没事，”苏念云摇摇头，“不过是些无聊的梦而已。” 马车外面苏大道，“公主，抱歉，这条路一向很整洁干净的，不知道今日怎么了，路上竟然多了不少石子。” 苏念云摇摇头，“无妨，你驾你的车。” 很快，经过这一段小插曲，马车顺利来到宫门口。 苏念云下了马车，看了一眼高大厚重的宫门。 “太后，您再喝一碗粥吧？” 苏念云进大殿的时候，就见顺阳正轻声哄着太后喝粥。 看到苏念云来了，她的眼神就是一闪，里面闪过怨恨和妒忌，与此同时上次在望月楼的种种也跟着浮现眼前。 那一日，她的脸真的都被丢尽了。 她本以为太子邀请她出宫见萧长风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万万没想到，中间会出那等岔子。 还有，萧长风怎么就那么认死理，认定非苏念云不娶，甚至不惜和太子反目，直接投入六皇子的怀抱。 现在更好，两方势力对峙拉扯，走到白热化的阶段，现在谁也说不好是谁胜谁负。 “太后。”苏念云给慕容静行礼问安。 慕容静看向苏念云，“你这丫头，这又是多久没来看我这个母后了，你不孝啊你！” 苏念云歉疚道，“太后，念云在宫外事情，的确忙的脱不开身。” “是忙的脱不开身，还是不想来见哀家呢？” “太后，念云怎么会不想来见太后？” 苏念云急忙否认道，“我可是天天想陪着太后呢！” “胡说，如果思念于我，就该提早跟我说你给萧雷治嗓子的事！” “太后，”苏念云跪下，“您知道啦！” ------------ 第505章 有事相求 “太后？！”苏念云跪在地上，“您罚我吧，这件事是我的错，我太鲁莽和冲动了！” “鲁莽和冲动？”慕容静摇摇头，“我看不是你鲁莽冲动，而是你根本不把哀家和大萧侯一家放在眼里吧？” “没有，”苏念云急忙摇头否认，“给萧雷做手术之前，我有问过侯爷夫人的，她当时也是同意的，而是积极的推动我完成这件事，我就……” 把事实真相当着太后的面说出来，苏念云的真的觉得自己的想法好幼稚。 慕容静拍拍桌子，“看来，你不是很懂韦氏的性格，你可知道，一旦你不能做到达到她心理预期，她可是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 “现在，她把事情宣扬的全京城都知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草菅人命的大夫！” “可是太后，”苏念云道，“萧雷虽然经历了二次手术带来的痛苦，我也的确没能帮到他，但是这对于他的身体来说，没有任何异常。” “还有任何异常呢！大夫说了，他这种情况是没救的，你何必再多此一举，让人家恨你？” “太后，您是不知道当初萧雷在我面前说的有多坚定，他也承认了把命交给我，如果失败了，他也不会后悔的。” “太后，我就不懂了，我好心帮萧雷，怎么就成了被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了？” “侯爷夫人凭什么来您这里找公道啊？” “苏念云，你也不看看你都说了些什么？”慕容静等着情绪有些激动的苏念云道，“哀家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哀家只是……” 只是后面，慕容静没有说下去。 严格来说，她的确是对苏念云抱有期待的，但是她的期待，是对女儿的，而不是义女的。 她发现，自从苏念云和离之后，竟然在一点点脱离她的掌控。 她越来越不像她当初刚养在身边的小女孩了，她开始有想法不跟她这个母亲分享，现在更是发展到很多事她都是从旁人那里听说来。 尤其这次，官员的家眷在发声，直接提出对苏念云的不满，这事就变的复杂了起来。 见苏念云依然一副不认错误的样子，慕容静火气上涌，不由咳嗽出声。 “太后，您消消气，别上火……” 这时，在旁边听了个云里雾里的顺阳，急忙递来茶水给太后润喉。 虽然不十分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事，但是顺阳知道是苏念云得罪了韦氏，这便足够了。 “太后，您别和念云公主生气，您要相信她心地善良，是不会做那些……” “你闭嘴！”太后正在气头上了，呵斥顺阳闭嘴。 虽然顺阳是她亲孙女，可是她始终把生活的重点放在苏念云身上。 顺阳第一次被太后吼，就是吓的一激灵。 她当即红了眼眶，可是愣是忍着不让那滴泪掉落下来。 苏念云跪在那里，看她这副委屈的样子，心道这家伙可真是十足的演技派。 “念云……”太后放下杯子，被孙嬷嬷端走，“哀家做主，你去正式向韦氏道个歉，给她宽宽心。” “本来这萧雷就是你救下来的，她应当对你感恩戴德，但是……” 慕容静道，“韦氏一向对那个儿子寄予厚望，她当初觉得儿子失去声音就和你有很大关系，所以她其实一直对你记恨在心的。” “偏偏你这人没记性，又不谙世事的，那萧雷求你，你就能帮他做手术吗？” “为什么不能？”苏念云道，“太后，萧雷他是个成年人了，他该为他自己的选择承担责任，他自己知道后果，而且坚决让我帮他的忙，我没有理由拒绝他。” 听着苏念云的话一套一套的，慕容静闭眼抚着额头。 “你真不愿意去和韦氏道歉？” “太后，这件事讨论道歉不道歉，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我认为我做的没错，我不会向萧雷的父母任何一个低头，这就是我的态度。” “念云啊，念云，”太后叹息道，“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太后，”苏念云道，“这终究是我和韦氏的事，以后她说进宫向您告状，您自不必理会她，我会亲自跟她对峙！” “好吧！” 一边是韦氏，一边是酷似女儿的义女，太后选来选去都是最后靠近苏念云的。 “韦氏的事，萧候府的事，你自己处理好了便是，不要让类似的事情再来打扰哀家，你记住了吗？” “太后，我记住了！”苏念云点点头。 “你起来吧，地上凉。” 这时孙嬷嬷在慕容静耳边提醒一句，她便让苏念云起身。 不想，苏念云摇摇头，继续跪在地上，并且道，“太后，我今日进宫，是有事相求！” “偏偏你这人没记性，又不谙世事的，那萧雷求你，你就能帮他做手术吗？” “为什么不能？”苏念云道，“太后，萧雷他是个成年人了，他该为他自己的选择承担责任，他自己知道后果，而且坚决让我帮他的忙，我没有理由拒绝他。” 听着苏念云的话一套一套的，慕容静闭眼抚着额头。 “你当真不愿意去和韦氏道歉？” “太后，这件事讨论道歉不道歉，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我认为我做的没错，我不会向萧雷的父母任何一个低头，这就是我的态度。” “念云啊，念云，”太后叹息道，“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太后，”苏念云道，“这终究是我和韦氏的事，以后她说进宫向您告状，您自不必理会她，我会亲自跟她对峙！” “好吧！” 一边是韦氏，一边是酷似女儿的义女，太后选来选去都是最后靠近苏念云的。 “韦氏的事，萧候府的事，你自己处理好了便是，不要让类似的事情再来打扰哀家，你记住了吗？” “太后，我记住了！”苏念云点点头。 “你起来吧，地上凉。” 这时孙嬷嬷在慕容静耳边提醒一句，她便让苏念云起身。 不想，苏念云摇摇头，继续跪在地上，并且道，“太后，我今日进宫，是有事相求！” ------------ 第506章 推波助澜的人 “太后，在顺阳看来，念云公主一直是不满意这桩婚事的……” 在太后的鼓励下，顺阳终于说出了所有心里话。 “从您第一次给念云公主指婚，她就一直是不满意的，所以才会每每给小萧侯提婚事都不成。” “初时不同意，那是因为她不认识萧长风，后面不同意，是她在陈绍安身上受了伤，不敢轻易嫁人，是也不是？” 这时，慕容静还愿意给苏念云一些机会。 苏念云看看神情有些疲累的太后，最后有些于心不忍的把目光移开。 这次，是她任性，是她对不起太后，她以后一定向太后负荆请罪。 随即她把挑衅的目光递给顺阳，以此刺激她继续把剩下的话说完。 果然，见了苏念云挑衅的目光，顺阳接着道，“太后，顺阳倒是觉得皇上那日赐婚，念云公主是想嫁给太子殿下的！” “你说什么？”听了顺阳的话，慕容静猛的睁大眼睛，“这不可能，念云和太子……” 她摇摇头，“这不可能，他们两个之前并不交集，何来情谊？” “太后……”顺阳拖长音调，“您忘了太子率兵对敌的时候，念云公主也在漠北了？” 慕容静就是一阵怔愣。 她不可置信的看向苏念云，“顺阳猜的对吗？” 苏念云摇摇头，“太后……顺阳公主说的，对也不对。” “哦，那劳烦念云公主说说，我这对在何处，不对又在哪里？” “对处，就是我的确从头到尾都不想嫁给小萧侯，不对的就是，我和太子殿下的确没有私情。” “才怪，”顺阳反驳苏念云，“念云公主你这么说，是怕父皇会因为你们两个钟情的事，而更加责怪太子吧？” “不，不是，”苏念云仍然摇头，“顺阳公主你说的不对，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那么……”慕容静打断二人的你来往我，她郑重的问苏念云，“既然你也不钟情太子，那何故不好好和萧长风相处看看呢？” 她心里埋怨皇帝，早不禁足萧长风，晚不禁足萧长风，偏偏在他成婚的当口禁足。 在她看来，苏念云坚持取消婚约，多半是因为再嫁不成功丢了面子，所以才想取消婚事的。 苏念云继续对太后道，“太后，念云的确尝试过了，正是因为尝试过相处，发觉我……不能将就！” “将就？”听到这个词，慕容静脸色露出嘲讽的笑意，“你说，哀家给你指婚这件事是将就？” 苏念云这次，不再说话，算是默认了。 “苏念云！”慕容静终于忍不住暴怒，“你这么多年对哀家，到底是什么，难道一直在虚与委蛇不成？” “太后，怎么会？”苏念云眼泪不自觉流下来，“我把太后当亲生母亲，敬重还来不及，怎么会虚情假意？” “既然不是虚情假意，那当初皇上赐婚的时候，哀家还亲自问过你心意，是你说愿意之后，哀家才让皇上赐的婚，你如今却说要取消？” “你当圣旨和哀家的旨意是什么？是说发就发，说撤就撤，这么没有信力的东西吗？” “太后……”苏念云再度给慕容静磕头，“求您帮念云和皇上说说，求他取消赐婚。” “苏念云，你为何如此坚定，一定要取消这门婚事不可？”慕容静对苏念云几乎没了耐心。 顺阳继续添油加醋，“太后，您是一心为他们两个考虑，可惜您就是太关心他们了。” “太后，念云公主之所以这么执着，有两个原因。” “一来嫁给小萧侯就不能再想嫁给太子的事，二来，小萧侯和太子在朝堂上生了龃龉，她一定是站在太子殿下那边的。” 听了顺阳头头是道的分析，苏念云不得不说一句，顺阳若是想栽赃嫁祸谁，绝对能把故事编的十分圆满。 她看太后的神色，显然是相信了这个推测。 果然慕容静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她不相信她养在身边的义女，会是这样一个攀权附贵的人。 她已经贵为公主了，竟然还想嫁给太子搅弄风云吗？ 有一个南宫玥和太子暧昧不清，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再加上给别人生了孩子的苏念云的话，坚决不行！ 她们当太子的东宫是什么地方？ “你想取消婚事，这件事哀家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纵使慕容静对苏念云如何愤怒，她心中依然还是对她有感情。 “你不想做的事情，哀家尽量成全你，但是……” 在苏念云临走之前，慕容静道，“你想做的事情，哀家可不一定会成全你！” 苏念云明白太后什么意思，她不允许她和赵承霁有任何超出伦理纲常之外的关系。 这也是苏念云自己所愿，她也希望借这个机会，让太后出手彻底断了赵承霁的所有念想。 出了宫，苏念云一身冷汗。 太后不喜欢后宫女人议论朝政，也不喜欢她们参与到任何一方势力之中。 所以她提出取消婚事时，是格外小心翼翼的。 剩下的，她就不操心了，她相信一旦她想取消和萧长风婚事的消息一传出去，必定会有人成全她的心愿。 这人，当然不是顺阳。 顺阳在其中，只是起了耳边风和推波助澜的作用，苏念云要等着出手的真正人物，是六皇子。 她要和萧长风取消婚事，这是他巴不得发生的事。 只有她取消婚事，才能让赵承理有机会彻底分化太子和萧长风的关系。 所以，苏念云知道，这婚事，她一定能取消的了。 马车上，春华给苏念云扇着风，“公主，太后……她答应了吗？” 她虽然跟公主进了太后宫中，但是具体情形却不知道，太后这次只让身边人在侧伺候，不仅春华，连顺阳身边的宫女也无法进殿。 所以此时，春华才问起苏念云最后的结果。 苏念云摇摇头，“暂时还没有，但是她很快就会有决定的。” 六皇子一定会想方设法帮太后做决定。 她对赶车的苏大道，“咱们不回苏宅，先去一趟金鸣楼。” ------------ 第507章 保媒 苏大把马车停在金鸣楼的时候，傅铭正亲自送一个老客人离开。 “那是谁？”看了那人一眼，苏念云隐隐觉得有些眼熟。 面对苏念云的提问，傅铭三缄其口。 “好吧，你的或者某人的秘密，我不问就是了。” “你这两日往我这里跑的有些过于频繁了吧，”傅铭道，“你这样，就不怕让我这金鸣楼过于惹人怀疑？” “说什么？”苏念云瞪他一眼，“你个迎来送往的酒楼，怕惹人怀疑被人调查？” “若不想招人怀疑、被人关注，那我奉劝你早早把金鸣楼关了为好。” “关了金鸣楼，我可就没了进项，那谁来养我呢？”傅铭一边引着苏念云上楼，一边半开玩笑的道。 苏念云却是立刻接上话，“我倒是真有个好去处，要我帮你安排不？” 傅铭笑道，“什么好去处，还能比的上我这金鸣楼不成？” “就是玉面琼脂！”苏念云脱口而出。 “玉……面琼脂？”傅铭不由一愣，“你这是跟我开玩笑的吧？” “不是，”苏念云摇摇头，“这是我人生中最真诚的建议了，没有之一。” “念云公主，你什么意思？” 苏念云道，“你对娇娇怎么看？” “娇娇？”傅铭不知苏念云到底要说什么。 苏念云道，“我是对你娇娇什么感觉？有没有想娶她为妻的意思？” “娶……苏娇娇？” 傅铭简直不知所措，“好端端的，你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可是娇娇给你说了什么？” 苏念云摇摇头，“不是娇娇说了什么，是我看出娇娇对你有好感，所以想来问一下你对娇娇什么感觉。” “啊，这……”傅铭愣愣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向来多金且风流，流连花丛是经常的事，还没想过成亲的事。 “怎么？”苏念云见他有些懵然的脸，问道，“你对娇娇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我……”傅铭张口结舌，“我不知道怎么说。” 他认真的看着苏念云，“你我合作这么久，我把你当朋友看，所以跟你说实话……” “我是傅家子孙，尽管我是不受宠的旁支，但是我的婚事也不是能由我自己做主的。” “你也知道，越是像我们偏房这种越不得宠的，越想靠姻亲来改善在家族中的地位，所以……” “我不管你那么多所以和顾略，我只是想问问你对娇娇的感觉而已，你说那么一堆！” 苏念云道，“我又没说一定把娇娇嫁给你，你不能娶，还有别人，天下男人又没死绝。” “所以，请你真诚和认真的，先回答我的问题就行！” “你对娇娇，什么感觉？喜欢她，还是厌恶她？” 傅铭犹豫了一下，最后慢慢点点头，“不厌恶，我还挺喜欢她的。” “她这人性格直爽，能干，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和她相处起来很舒心。” 人人都羡慕他出生在富贵之家，只有他知道，真正在这样盘枝错节的东陵第一首富家族中生活，是需要常人所没有的能力。 倘若生在傅家的人，没有超出常人的心机和能力，那等待他的命运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被别的子弟给挤死。 常言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更何况傅家所拥有的是倾国的财富。 傅铭长于那样的场合，时时刻刻都要防备别人的算计。 直到后来他长大成人，自己出来闯荡，有了自己的生意之后，那种紧绷感才稍稍松懈。 后来，他又遇到了郁郁不得志的赵承霁，和京中刚刚有了一点名声的萧长风。 和这两人在一起，他又分别见证了两种不同的处世智慧。 这两人也是他学习的榜样。 一直到傅铭遇到了苏念云和她的苏氏族人，他才又见识到了另一种团结的、超然的生活。 苏氏，和他们傅家完全不同。 许是经历生死，他们一族的凝心力很是强大。 这种团结，团结的让他羡慕。 尤其自那次误打误撞去了苏家村之后，他简直爱上了那里的生活。 那之后，因为和苏家村做上了生意，他和苏娇娇的往来也变的多了起来。 有时候在和苏家村的人接触时，他也不免想象他在苏家村会是一种怎样的生活。 但是，那只能是想象，他始终姓傅，是傅家人。 更何况，他们家族已经渐渐卷入朝堂夺嫡的漩涡中，其他诸事，他只能抛诸脑后。 更何况婚事。 “原来娇娇在你心里这么多优点啊，”苏念云赞叹一声，“都这样了，不娶她是不是说不过去？” “啊？”傅铭急忙拒绝，“念云，不是这样的，我……” 他想拒绝的。 可是张张嘴，后面的话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下意识的想去拒绝，但是他的心可能不想拒绝。 看着傅铭哑在那里，苏念云一笑，“那，我就代表娇娇，正式向你提亲如何？” “不，不……”傅铭急忙摇头，“我，我不讨厌娇娇，我也很喜欢她，可是……” “可是我刚刚都跟你说了，我的家里不会同意的，你还是放弃这个想法吧。” “据我所知，我母亲已经安排好了相亲对象，是南边某个大家族的嫡小姐……” “什么？”苏念云脸色一边，“你已经同意婚事了？那你早说啊，害我在这里跟你费半天口舌？” “不，不是这样，也……” 傅铭结巴了半天，终于长长叹口气，“唉！” “我说实话，我想娶苏娇娇，可是我家中……这就是我纠结之处！” “念云公主，既然你有意保媒，那么我母亲那里，你能帮我过了吧？” 苏念云一笑，拿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你早这么说，我不就早给你出主意了！”“什么？”苏念云脸色一边，“你已经同意婚事了？那你早说啊，害我在这里跟你费半天口舌？” “不，不是这样，也……” 傅铭结巴了半天，终于长长叹口气，“唉！” “我说实话，我想娶苏娇娇，可是我家中……这就是我纠结之处！” “念云公主，既然你有意保媒，那么我母亲那里，你能帮我过了吧？” 苏念云一笑，拿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你早这么说，我不就早给你出主意了！” ------------ 第508章 关于婚事的好坏消息 苏念云回到苏宅的时候，慧心和苏二、苏三已经护着苏景回了苏宅。 苏念云亲昵的抱着苏景，问慧心，“怎的回来这么早？” 她以为，萧长风喜欢苏景，怎么也会留足他一日的时光。 谁知只是过午就送回来了。 慧心回道，“小萧侯原本是想一直陪着小公子的，可是小萧侯又说怕小公子第一次在外面呆这么长时间，怕公主会担心，所以就让我们早早送小公子回来了。” “怕我担心？”苏念云一笑，“难为他心中记挂着我了。” “公主您这是什么话，小萧侯他对您的心意天地可鉴，他可是一直把您放在心里的……” 可怜小萧侯那边和小公子玩耍的正好，这边公主已经去向太后提了取消赐婚的事，也不知公主今日求太后的事成没有？ 苏念云看向慧心，知道她有当说客之嫌，没有让她继续说下去。 而是抢先开口问，“两个孩子在萧府，今日都做了些什么？” 慧心立刻道，“小公子早晨到了之后，小萧侯便教小公子读了一会书，然后又陪着小公子在院中玩耍……” 苏念云哑然，“这样年纪的孩子，刚刚说会几个字而已，就让读书？” 慧心急忙道，“小公子聪慧，小萧侯一教小公子就学会了。” 苏念云摸摸苏景稚嫩的脸庞，满是宠溺，“真是这样吗？” 苏景清澈晶亮的目光看着自己的母亲，小嘴巴跟着苏念云重复道，“这，样。” 苏念云唇角漾起微笑，“那感情好，以后省了给你请先生的钱了，都让你爹教你可好？” 苏景又学话道，“可好。” 一时间，苏景把苏念云身后的春华和刘嬷嬷都逗笑了。 刘嬷嬷道，“公主，小公子早慧，将来定然是个文武全才。” 苏念云紧紧搂着苏景，“文武全才什么的，我倒不是很期盼，我就希望他能顺遂一生。” 说罢，她看向慧心，“那……平安呢？萧长风收平安为徒了没有？” 慧心立即点点头，“小萧侯很痛快的收了平安为徒，这要多谢公主……” “不要谢我，”苏念云摇摇头，“平安就是那个苗子，我说了萧长风会喜欢的。” 不到五岁的平安，正是习武练习童子功的大好时候。 加上平安又是漠北人，天生性格带些野性，这样的孩子其实不用她和萧长风说话，萧长风前几次来看平安的眼神也说明了一切。 只是，虽说是拜萧长风为师，但实际上萧长风也只能教他很少的时候。 等将来萧长风解了禁足，会迎来无比的忙碌，他就没空教什么小徒弟了。 当然她相信，到时候萧长风也一定会把平安托付给妥当的人教习武功。 问完慧心话后，苏念云就带着苏景一起去洗了澡。 苏景今日没有午睡，初次去萧长风那里，新鲜的环境让他兴奋不已，加上萧长风一直陪着他。 如今回了苏宅，洗了澡，疲乏就涌了上来，苏念云在给他擦头发的时候，他小小的身子就开始左摇右晃。 等把熟睡的苏景安置到床上，时间也到了傍晚。 这时候，苏娇娇和苏阿珠也刚刚从玉面琼脂回来。 自从公主的婚事陷入停滞的状态后，苏阿珠就一时间没了忙碌的方向。 她在苏宅本来是和慧心一起照顾苏景的，但是苏念云决定每日让苏景去萧长风那里，她就又孤单了下来。 无所事事的她，索性又去了玉面琼脂帮女儿的忙。 除了玉面琼脂，她们在桃花街还有一个苏氏水粉铺，那里虽然不如玉面琼脂迎来送往，但是来光顾的普通客人也不少。 苏阿珠之前一直忙活苏念云的事，昨夜知道女儿心有所属后，发觉自己对女儿也忽略太多。 其实，她跟着女儿去玉面琼脂还有另一个目的，那就是瞧瞧斜对面的桃花面。 她想看看能不能撞运气，在这里瞧见傅铭。 可惜她不知道的是，因为赵承霁和萧长风双双被禁足，最忙碌的一个就是傅铭了。 苏念云看着苏阿珠母女二人，春华给她们端上茶水。 “阿珠婶、娇娇，我从宫里出来后，顺便去见了傅铭。” 苏阿珠没有第一时间问傅铭的情况，而是先问她进宫后太后的态度。 “怎样，太后同意取消赐婚吗？” 苏念云摇摇头，“太后没有直说。” 苏阿珠道，“阿云，我还是觉得你和小萧侯取消婚事这件事太莽撞，不如……反正太后也没同意，不如趁机再重新好好想想清楚。” 苏念云摇摇头，“阿珠婶，开弓没有回头箭，况且我昨夜也说的很明白了。” “而且，我叫你们来，可不是为了说我进宫的事，而是……” 苏念云看向苏娇娇。 苏娇娇自觉自己是个标准的漠北儿女，性格泼辣、豪爽、不拘小节。 可是这会被苏念云看过来，她却觉得羞赧难当，原来说起自己的婚事来，是这种感觉吗？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们要先听哪个？” 好消息和坏消息？ 听了苏念云的话，两母女一下子就愣住了。 苏娇娇一时间心头百转千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还是苏阿珠不解的问，“傅铭他同意就是同意，不同意就是不同意，怎么还有好消息和坏消息之分？” 苏氏一族之前一直在为生活所苦，所以正值年龄的族人是在苏家村安定下来之后，开始陆续找了心爱的姑娘成婚。 对于成婚这件事，苏氏一直秉持着顺其自然的态度，除了苏念云的婚事有太后、皇帝掣肘之外。 苏阿珠懂苏念云的很多不得已，却不懂傅铭有什么有口难言的苦衷。 这时，苏娇娇调整好情绪，“先听坏消息……吧！” 她这人喜欢先苦后甜。 她中意傅铭，也偶尔能从傅铭的眼中看到他对她的情意。 但是，她这人大大咧咧，也有可能是感觉错误，总之阿云已经帮她打探来了傅铭的口风，无论结果如何，她都坦然接受。 听了苏娇娇的选择，于是苏念云正色道，“坏消息是，傅铭的母亲正在为傅铭张罗婚事，成亲对象是南边一个家族的嫡女千金！” 听了这话，苏娇娇的脸色瞬间变的苍白。 在京城管理玉面琼脂这么久，她比她母亲更懂这里的人们，婚事讲究个门当户对。 其实，不算在京城，漠北也是如此的。 只是漠北没有那么多的名门望族，多是散落的部落，所以门当户对的感觉没有那么明显。 “那……”半晌，她咬咬嘴唇，“好消息，是什么？” 苏念云笑道，“好消息是，傅铭不想娶那个什么南边的千金，他想娶你！” 苏娇娇瞬间呼吸一热。 仿佛涸辙里的鱼，瞬间又得了甘霖，她立刻活过来了 苏娇娇兴奋的拉着苏念云的手，激动的不能自已。 “阿云，你说傅铭想娶我？” “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他想娶我，是喜欢我的意思？” 苏念云拍拍她的手，“他都想拒绝母亲安排的婚事娶你了，说他不喜欢你，也不可能吧？” 苏娇娇脸上笑颜如花，“我果然没看错，他对我也是有情意的。” “嗯，”苏念云点点头，“傅铭亲口所说，你要是还不能确定的话，可以现在去找他当面问清楚。” 急性子的苏娇娇果然就站起了身，不过很快她又发觉自己太急切了，于是又重新坐下。 “我……明天再问好了……” ------------ 第509章 不一样的家书 在苏娇娇得知消息激动不已的时候，苏阿珠却是始终保持着头脑的清醒。 因为她始终把苏念云说的第一个坏消息放在心头。 她看向苏念云，“阿云，这样的情况下，你有什么办法能帮到娇娇吗？” “傅铭母亲为他定下婚事，傅铭却想娶娇娇，这当中的矛盾该如何调和？” 即使他们生在漠北，对待感情是顺其自然了些，但是天下孝道都是一样的。 倘若是傅铭母亲坚持这门婚事，总不能让娇娇和傅铭私奔吧？ 一桩婚事，要受到家人的肯定和祝福才能幸福。 听了母亲的话，苏娇娇也抬头看苏念云。 “阿云，倘若是母亲说的那样，怕是我和傅铭也没有可能吧？” “毕竟，我可不是世家千金……” “娇娇，先别自怨自艾，”苏念云劝解她，“你虽然不是什么世家千金，但是你有苏家村，咱们有这许多的铺子。” “就玉面琼脂单独拿出来，也好过京城很多生意，更何况其他，所以，比家世的话，咱们是不差的。” 想了想，苏念云道，“我担心的其实不是家世上的不匹配，而是……” “而是什么？”苏阿珠和苏娇娇一同看向苏念云。 “我担心的是……或许我的名声将会你们的婚事有所影响也不一定。” “阿云，你的名声？”母女两人都不懂。 苏念云给她们解释，“我马上要和萧长风解除婚约，到时候京城中肯定会有好多不利于我的消息……” “阿云，你放心。” 苏娇娇笃定的道，“你是咱们的小主子，你的决定就是咱们全苏家村的决定，如果傅铭的母亲嫌弃你，那我也不需要她的认可……” “是这样的，”苏阿珠点点头，“世间男子千千万，娇娇不一定非要嫁给傅铭，等将来缘分到了，娇娇依然会遇到良人！” 听阿珠婶母女这么维护自己，苏念云顿时感动不已。 其实，她说的也只是一种可能，一种推测，并不绝对。 虽然马上随着她赐婚被取消，京城会掀起对她舆论的顶峰，但是她和傅铭始终是合作关系。 万一要是傅铭的母亲还不同意这桩婚事，大不了她提前甩出这层身份。 她和傅铭，是一明一暗赵承霁的财力支撑，除了两人合作的药材铺，这段时间药材铺的所有收益，全都通过傅铭到了赵承霁的手。 严格来说，苏念云现在是傅铭的超级大债主。 傅铭的母亲如果是重利的，便会毫不犹豫的放弃那个什么南边的嫡女千金的。 因为纵使女方家的确家财万贯，也扛不住傅铭这么无止尽的支持傅铭的选择。 每个做生意的大家族，每做成一笔生意，那都不是胡乱做的，当中有章法有风险评估。 但是，这不是苏念云排在首选的方法。 一来利用强权压迫人家母亲放弃一门婚事，而改成同意另一桩，这容易引起对方的反感。 那大族千金已经俘获了傅铭母亲的心，苏念云若是强力促成苏娇娇和傅铭的婚事，会使苏娇娇不得人心。 还有就是，她现在正在努力扮演一个分化赵承霁和萧长风的角色。 如果把她和傅铭合作的关系透露出去，傅铭母亲嘴严还好，万一她不小心泄露她和傅铭的真正关系，这会打乱很多人的布局，也会害死很多人。 所以，最好还是让苏娇娇主动获得的傅铭母亲的认可，这才是有利以后婆媳关系的上上之策。 至于要怎么个认可法，苏念云想了一夜。 最后让她想通，让傅铭那个母亲一直呆在家族中，当然是没法让她见到苏娇娇和认可她的，当然是要让她来见识见识京城的繁华才好。 第二日一早，她依然给苏景收拾妥当，然后交给慧心和苏二他们带去萧长风那里。 她则是去金鸣楼找傅铭。 二楼包厢内，苏念云如此这般的跟傅铭说完，傅铭一脸惊讶，“你说的这个，可行吗？” 苏念云点点头，“你就听我的，你不是一向说我比你聪明吗？听我的准没错！” 尽管觉得苏念云这个主意有点馊，但是傅铭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 因为苏念云说的没错，他在这件事上是拗不过母亲的，唯一的方法，就是让母亲自己扭转态度。 于是，他当即提笔开始写给母亲的家书。 信中，他言辞切切的对母亲说，相信母亲相中的女人，一定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他邀请母亲来京城领略京城繁华，又央求母亲想办法把那位嫡女千金也带进京城，方便他一睹芳容。 写完信，傅铭都觉得有些孟浪了些。 “念云，你真的觉得墨家那个嫡女，会跟着我母亲来京城？” 苏念云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这是要看你母亲的本事了。” “原来你不知道啊，瞧你说的那么笃定，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我知道的不是那位墨家小姐，而是知道你母亲疼爱你的紧，定然会满足你一切愿望。” “这你又知道？”傅铭诧异，“我好像没在你面前谈论过我的母亲吧？你怎知道她会满足我一切愿望？” “虽然没谈论过，但是观你每次说起你母亲时的表情，能猜出一二。” “我说到我母亲的时候，是什么神情？”傅铭下意识摸摸脸。 苏念云道，“就是那种……又纠结又无奈又宠溺的表情。” “那是什么表情？” 傅铭想象不出自己脸上，这几种表情杂糅的样子。 苏念云一笑，继续给他分析，“纠结，说明你母亲有时候很执拗，经常做些让你为难的事。” “无奈，说明你母亲做的事可能是不计后果顺心而为的事。” “恰恰，你母亲做出以上事，你没有感到厌烦，而是宠溺，说明你母亲所做的一切对的或者错的事，出发点全是为了你。” “所以我才说，你母亲宠你，对于你的要求，她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帮你完成的。” “苏念云，你真是可怕！”半晌，傅铭只说出了这一句话。 幸亏他们不是敌人，否则自恃聪明的他将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因为苏念云太精于算计人心了。 把信封好，叫了人进来快马加鞭的去送信去南郡。 他对苏念云道，“信已经送出去了，你留在这里用午膳吗？这次苏家村刚刚送来新鲜的鸡和鸭。” “用我苏家村的东西，来招待我？”苏念云问道，“就只有些什么新鲜的玩意和菜色吗？” 傅铭道，“我最近忙的脚不沾地，哪有空研究新菜？” “我以为，研究新菜是你厨子的职责，怎么这是你的事吗？” 傅铭摇摇头，“我总归是金鸣楼的老板，没经过我验证的食物，怎可以随意拿出给客人？” “也对，”苏念云点点头，“那等你有新菜式之后，我再来品尝。” 说完，她起身就要走。 “你去哪里？真的不留下和我一起用膳？”傅铭问道。 苏念云摇摇头，“我以后还是尽量少来这里，毕竟你这里在某些人眼里也是挺显眼的。” 顺阳都能派人来当卧底的地方，她不信其他人会不知道。 “我极力求太后取消赐婚的事，应该马上回去会传开了，到时候麻烦的事情一大堆，我就不往你这添乱了！” 傅铭摇头叹息一声，“可怜萧长风拼尽全力求来的赐婚，一片真心，就被你这样折腾来折腾去！” 他言语间是叹息，脸上眉眼间却是幸灾乐祸。 ------------ 第510章 新的流言 苏念云安慰他，“你不必替萧长风担忧，马上你也体会这种感觉……” 傅铭瞬间垮了脸。 幸灾乐祸变成了无可奈何。 “对了，”临走前，苏念云又回头，“虽说那两个被禁足，你多少忙了些，但是还是别忘了去看看娇娇。” 她自己在这两人当中奔走，不是那么回事。 “你想娶她这件事，总是要你亲口对她说，她才更有安全感不是？” “知道了，”傅铭点点头，“我一得空就立刻去看望娇娇。” 有了傅铭的承诺，苏念云离开金鸣楼，吩咐苏大赶车去了鱼汤面店。 不大的两层楼，处于东市正中央的位置，南来北往的到了饭点，好多食客选择进了鱼婆婆鱼汤。 鱼汤店里布置的温馨舒适，比鱼婆婆之前开在陋巷那个简易的鱼汤店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鱼婆婆只知道一直和她商量开鱼汤店的事是苏成苏老板，不知道背后其实是还有个苏念云促成了此事。 所以见了苏念云，鱼婆婆只是把她当成一个熟客来接待。 在店里帮忙的两个苏氏族人，却是认识苏念云的。 见了苏念云、春华和苏大三人走进来，他们两个就想过来问好。 就在他们刚刚靠近的时候，却被苏大一个眼神给赶了回去。 两人当即知道，他们的小主人不想泄露身份。 “苏姑娘，你可是很久没来了！”鱼婆婆热情的迎了出来。 苏念云笑道，“鱼婆婆，可说不是。” “自从你上次给我说了开业的日期后，我就一直盼着你开新店，本来想在你开业那日来的，可是事情太多了，就一直拖到今日。” “鱼婆婆，现在送你贺礼，不知道晚不晚？” “不晚不晚，老身何德何能，得姑娘你这么一个知音人不容易，你何必破费送我礼物？” “谁让你还给我免了好几次鱼汤钱？” 鱼婆婆笑了，“这你姑娘，心肠可真是太好了！” 接了礼物她就引着苏念云要上二楼坐雅座，苏念云却拒绝。 指着一楼靠窗的位置道，“我就坐在那里好了，顺便可以看看街上风景，听听隔壁茶楼说书、闲聊。” “也好，”鱼婆婆又引着苏念云等人坐在窗边，然后她问到，“还是和从前一样么？” “嗯。”苏念云点点头。 鱼婆婆和三人笑着道，“好嘞，那你们等着，吃的一会就好。” 说完，她就转身进了厨房。 自从把秘制的方子给了苏成作为合作金后，鱼婆婆的手艺就毫无保留的传给了苏氏几个年轻人。 她没有什么守护秘方传承后人的心思，因为她一直是孤身一人，根本没有什么后人。 所以，当苏成来找她，让她以鱼汤秘方开鱼汤店时，她想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她也不怕苏成等人骗她，就算骗走了她的秘方，她也依然可以在自家门口开简陋的小鱼汤店。 但是直觉，她很信任苏成，而事实证明，她的信任是有道理的。 苏成给她开了这家鱼汤店，而且还给了她好几个帮手。 苏念云看着经营的有模有样的鱼汤面店，最遗憾的就是没在开张当日带着萧长风来体验一番。 如今，萧长风又被禁足，之后两人要形同陌路，就更加不知何时来此了。 她在窗边坐定，视线随即就落到旁边的茶摊上。 这也是她当初选定在这里做鱼汤店的初衷。 这里四通八达，百姓来来往往，她倒不在意鱼汤店是赚是赔，她在意的是在这里能听到更多民声。 时值中午，来鱼汤店吃鱼汤面和烤鱼的人越来越多。 店里面和茶摊上的人，都渐渐变多。 人多了，话也多了。 果然隐隐的，人群中已经有了关于苏念云进宫去请求取消赐婚的事情。 “哎，你们听说了吗，念云公主去找太后，求太后去向皇上取消赐婚呢！” 她昨日进的宫，当时只有太后和顺阳。 消息能尽数被百姓所知，显然不是今天才开始讨论的，这个话题，应该是从昨日就开始了。 这皇宫……苏念云感慨，真是守不住一点秘密啊！ 这种事，想也不想就是顺阳传出来的，她还真是不负她的期望。 这家伙就如墙头草一般。 赵承霁得势时，她就去依靠赵承霁，赵承理得势时，她又去依靠赵承理。 但是说是这么说，细看下来其实没毛病。 赵承霁和赵承理对峙，是因为他们有本质上的利益冲突，那就是他们都想继承大统。 但是顺阳对他们来说，没有最根本的这层冲突，而最重要的是，她是他们两个妹妹。 皇子、皇女们有同父异母的，有同父同母的，他们不论心境怎么变化，打什么心思，血缘关系却还是在那里。 所以，于顺阳而言便没有倒向谁不倒向谁的问题。 “什么取消赐婚，取消什么赐婚？”有些人还没明白那人说的什么。 “你们……”说话那人神神叨叨，“你们也孤陋寡闻了。” “之前皇上不是给小萧侯和念云公主赐婚吗？” “是，听说过，而且听说婚期将近不是吗？” “不是什么？”挑起话题那人听不下去了，“你这消息也太滞后了。” “我的消息才不滞后呢，我知道小萧侯被禁足的事。” “那你知道因为禁足的事，耽误了小萧侯和念云公主的婚期吗？” “这……倒是没注意过小萧侯要什么时候成婚，可是什么时候成婚，这有什么影响吗？” “不过是暂时不能成婚而已，念云公主等着小萧侯禁足解除再成婚就好，有什么必要求太后取消赐婚呢？” “谁告诉你是这个理由的，你可真是能自我臆测，真正的原因是啊……” 那人环顾四周，他的嗓音特别大，动作做的是不想让他们之外的人听到，实际却是希望越多的人参与话题越好。 “苏姑娘，这是你们的鱼汤面和烤鱼，另外还有几个适口的小菜，你们慢慢吃。” 就在苏念云准备侧耳倾听那些人说了什么时，鱼婆婆端着吃的走了出来。 鱼婆婆只是端着几盘小菜，三碗鱼汤面和一盘烤鱼都在那个苏氏族人手上。 两人慢慢把东西放到苏念云面前，“苏姑娘，你慢用，我们就不打扰了。” 苏念云向他们点头致谢。 等他们走了，她又继续听那些声音。 而那些人此时已经越说越离谱，说苏念云和离是因为已经和太子有了勾连，两人不清不楚，所以才要坚决请皇上收回赐婚。 “主子？”春华在旁边道，“他们胡说八道的，您不要往心里去。” 苏念云点点头，“我自然知道他们是胡说八道……” 她把一条香喷喷的烤鱼放进春华碗里，“吃鱼。” 然后又拿了一条给苏大。 “多谢主子。”春华谢过苏念云之后，还不忘仔细打量公主。 她以为，主子会因为这些人的不着边际的言语心生不快，不想主子不仅没有半分难堪，而且还听的津津有味，烤鱼也吃的津津有味。 见主子完全不在意外人的评价，春华忽然灵光一闪。 公主突然做这样一反常态的决定，一定有她自己的打算，也许，她根本不是和小萧侯真心要解除婚约的。 尤其，公主现在还把小公子送到小萧侯那里去培养父子之情。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马上就要撕开脸皮的人，该有的状态。 春华吃鱼的时候，心中波涛骇浪，拿鱼的手都有些不稳。 意外发现了公主的秘密，她心中惊疑不定。 ------------ 第511章 闹上朝堂 吃了鱼汤面和烤鱼，春华跟柜台结了账，然后就跟着公主一路往苏宅走。 没错，是走，而不是坐马车。 回去的路上，公主刻意弃了马车，专往人多的地方听街上的讨论。 春华已经知道，真相距离自己的的那个猜测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但是她也知道公主行事，公主不说的，定然是不能被讨论的隐秘，所以她即使猜到了些什么，也不能和任何人讨论，不能宣之于口。 一路上，苏念云听着街上对自己渐渐不好的风评，虽然脸上还维持着平静，但是毕竟三人成虎。 街上那些人讨论的多了，她自己都要感觉自己就是那种人了。 面对萧长风的痴情无动于衷，最后却中意了太子，想攀高枝，想开展个不伦恋之类的任务。 见公主听多了街上的讨论，神色逐渐开始不淡定，春华在旁边安慰她。 “主子，这些人说话没依据没条理，您当不得真。” 苏念云看向春华。 春华一向聪明，否则她也不会在离开京城之后，就把生意全权交给她来管理。 她看春华的神色由上午的困惑，到中午的释然，一直到现在总是忍不住出声维护自己，她便知道她所做的事情，始终还是瞒不了身边人的。 “春华……” 苏念云道，“不论你知道了什么，或者猜到了什么，在尘埃落定之前，你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知道吗？” 突然听到公主这样嘱咐，春华瞬间明白主子的意思，她立即点点头，“主子您放心，春华什么也不知道，春华什么也不说。” 作为宫廷出身的宫女，她又是太后身边的精挑细选的，加上太子和小萧侯被禁足这样的事情发生，春华比别人更懂此时此刻京城上空的乌云笼罩。 而且这次进宫，她也从孙嬷嬷比较信任的一个宫女那里听到，皇上的身体似乎出了大问题，只是皇上一直自己在宫中休养，拒绝太后的见面。 这件事，她在听说之后，第一时间就告诉了公主，但是公主好像对这些早有感知一般。 那时，春华还大大佩服了一下公主的洞察力。 此时，春华更要大大佩服一下公主的长远的算计。 从鱼汤店回苏宅之后的三日，苏念云再也没有上街，虽然整个苏宅安安静静的，但是民间百姓的舆论开始发酵。 第四日，苏念云的事情，再度被那个李御史给摊开在朝堂上审判。 “……六皇子，念云公主仗着太后的宠爱，皇上的信任，做下的这些事实在是太出格。” 在赵承霁被禁足这段时间，天启皇帝又再度称病，暂管朝政的事，成了六皇子赵承理的任务。 听了李御史的奏报，赵承理道，“李御史，我记得上次参奏念云公主，也是你吧。” “一个被皇上和太后宠爱的公主而已，能闹出什么大事，我看就是好事者胡编乱造。” “再者，我作为皇子，都尚且不知道念云公主求皇上收回赐婚的消息，民间传说而已，你怎么能信呢？” “六皇子，我是朝廷言官，我认为我除了负责监管朝廷大事外，各位官员以及皇子、皇女们的言语品行，也是我的监督职责所在。” “念云公主在民间所表现的品行，实在是难堪，甚至可以用不知检点来形容。” “况且无风不起浪，如果不是念云公主向皇上提过退婚的事，那民间怎么会传的如此沸沸扬扬？” “这……”李御史几句话，把赵承理给堵在那里。 “六皇子，”这时候另有一个御史站了出来，“事关皇家体面，不能任由那些无良百姓在外面疯传。” “我觉得您有必要亲自去向皇上求证一下，是否有念云公主请求收回赐婚这件事。” “倘若有，那就是如外人所说，念云公主反复无常，趋吉避害，她对前夫陈绍安不够忠诚，也同样对小萧侯不公平。” “倘若无，也好师出有名，派人去捉那些肆意在民间编排皇室成员的人。” “不错！” 这时大萧侯萧虎也终于说话，“小萧侯人品贵重，功勋卓著。” “他一再因为念云公主而被人诋毁，甚至因为念云公主和太子产生冲突，结果导致两人双双禁足。” “这种事，发生一次就好，以后一定要杜绝！” 见众位大臣的看法达成一致，赵承理点点头，“好吧，一会我就去面见皇上，把这件事告知于皇上。” “李御史，你且莫急，明日，一定能有个定论给你！” 李御史见状，这才偃旗息鼓，打消了继续再抨击苏念云的念头，而是专心等待明日皇上给出的结果。 下了朝，相熟的大臣们三三两两聚集。 大家一边往宫门外走，一边说着他们在街上听到的消息。 “上次李御史抨击念云公主，大家反而在朝上被她在漠北的功绩所震撼，你们猜这次会有反转吗？” “反转？”有人一笑，“世上哪有那么多可反转的事？” “怎么，许大人好像这次不看好念云公主了？” “什么看好不看好？”许大人道，“念云公主不过一介太后义女，你们不觉得京中最近关于她的是非过于多了些么？” “许大人是什么意思？” 许大人嗤笑，“你们和我都明白是怎么回事，想借我的口说出来，你们休想。” 被许大人这一怼，其他几个大人面色都是一哂，大家呵呵一笑，把这话头搪塞过去。 能在朝中围观多年的官员，哪个不是老油条？ 谁也知道这次的队伍不好站。 目前朝中，除了几方明显的势力或站了太子，或站了六皇子之外，更多的人还在独善其身，亦或者他们暗暗投了某一方。 赵承霁身后没有强大的母族背景，军方势力也不明显，除了大萧侯是铁定支持他的之外，原先还有个小萧侯。 但是这次他被念云公主背后捅了刀，也和太子闹掰，这是不用明日皇上宣告，大家也已经心知肚明的事情。 所以，小萧侯虽然被禁足在家，但是他的立场已经被念云公主对太子按捺不住的情感、和不检点的行为，给妥妥推到了六皇子阵营。 这场大战，这场大战看着实力已经悬殊了起来。 所以，更多的大臣已经在考虑，要不是稍稍向六皇子那边倒戈一下子。 但是又迫于那些意料之外的反转，他们想看看别人的选择。 所以许大人才会把那些另有想法的大人，毫不留情的怼回去。 想探测他的归属，想的美。 离开宫门的许大人，上了自家那朴实无华的青尼小轿，然后抬轿人一路咯咯吱吱把他抬到南宫尚书家附近的一条不起眼的巷子里。 他让轿夫抬着轿子去找个茶摊喝茶歇脚，他自己则走进巷子深处的一座宅院。 首先见的南宫尚书的大女儿，过去的前太子妃南宫玥。 “南宫大小姐！”许大人恭敬的向她行礼。 南宫玥朝他颔首点头，然后提着自己的轻罗小扇走出客厅，还不忘给他关上门。 等门关上那一刻，许大人才看向坐在上首之后。 他恭敬的道，“拜见太子殿下！” “许大人免礼吧。”赵承霁让他起身，并且请他坐下，“许大人，今日朝堂可算平静？” 许大人便把李御史参奏苏念云的事情，一一报告给了赵承霁。 “呵呵……”赵承霁笑道，“这李御史还是这么针对苏念云啊，他真是……” 帮了大忙了！ ------------ 第512章 风口浪尖 在被皇上下令禁足的当日，太子府就被御前侍卫前后守住，按理说，赵承霁是没法来找南宫玥的。 但是，大家不知道的是，赵承霁一直私下养着一个和他极为相似的替身。 就在被禁足的一瞬间，赵承霁和替身换了衣裳，替身穿了他的太子朝服，而他则穿着替身的护卫服，堂而皇之的离开了东宫。 这许大人，就是他在朝中的眼线。 没人注意这位许大人私下都去干什么，即使他坐着轿子往这幽深的小巷子走，大家也都当他是来寻个相好的外室之类的。 没人想到，他竟然是来见太子的。 把朝中事都说明之后，许大人欲言又止。 “许大人，你真心拥护于本太子，有什么话，直说无妨！”赵承霁看出他的心思。 “太子殿下，这念云公主这么个闹法，对您会不会不利啊？” 赵承霁摇摇头，“且由她，我自清白即可。” 其实，他已经看明白了苏念云要做什么，但是许大人可不知道。 他充其量只是一个在暗中给他跑腿的小喽啰，负责向他报告一下朝堂上大事的进度，他没必要让他知道自己更多的事情。 包括赵承霁到底是真和萧长风分裂还是假分裂，许大人也是不知道的。 “好了，朝中的事我知道，你自己放心回去监管就是，万事有我，你不必担心。” 许大人点点头，然后向赵承霁告别离开。 临出门的时候，他又见到了南宫玥，然后再度向南宫玥恭敬行礼。 许大人心道，世人都说太子没倚仗，说没了萧长风，就只剩一个萧虎独木难支。 实际他们不知道，南宫尚书才是太子殿下最大的倚仗。 南宫尚书，可是兵部尚书，在朝中地位不一般，他的女儿可就是做太子妃的最佳人选，只可惜，前太子太傻，错把庶女当宝，把嫡女当草一般给踢了出来。 这下好，让十八皇子给捡了漏。 许大人也是一个偶然的机会，才发现太子和南宫府的这个秘密。 彼时，赵承霁才刚刚成为太子，他在朝中无权无势，便想着攀附一下太子。 但是这么直接冲上去的话，会显的太功利，于是他只能选择一个迂回的方式，那就是制造一场偶遇，让自己走进太子的视野中去。 虽然他的想法是好的，但是太子的行踪岂是他一个不起眼的小官随便偶遇的？ 于是他便想着先从摸清楚太子的行动路线之后，再慢慢图谋制造偶遇。 尤其太子身边还有不少护卫，他也不敢跟的太紧，有时候跟的远了，他就会失去太子的行踪。 直到他彻底了解太子的踪迹，已经是两个月之后的事了。 不过，功夫不负苦心，总算让他发现了一些不同之处，那就是太子每日行动虽然是多变的，但是有一处是不变的，就是这个深巷中的宅院。 机敏如许大人，他立刻意识到，这宅院里面住的人或许是关键。 于是他趁着太子不在的时候又悄悄来了一趟，他不敢进门打扰人家，就只能蹲守。 在他蹲守了一天之后，终于发现里面的人出来，而那个被小丫头众星捧月的人，他还恰恰认识，正是前太子妃南宫玥。 他跟着南宫玥过巷子，看着她走进南宫府的后门。 至此，他才愕然发现，这里竟然离南宫府这么近。 只是一个大门朝街南，一个大门朝街北，不熟悉周围住宅的人，很容易被误导这是两个很远的地方。 许大人这才一下子明白了，原来新太子和南宫家联盟了。 这一发现，让许大人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是对的，有兵部在背后，太子殿下在登基的路上可轻易输不了。 尤其这次太子被禁足，又和小萧侯交恶后，好多原本听从太子吩咐的官员，纷纷倒戈六皇子之后，只有他一直坚定初心，始终在太子这里鞍前马后。 由此，赵承霁也对这个忠心不二的臣子，委以更多的任务。 离开了深巷，许大人来到茶摊找到自己的轿夫和轿子，一路吱吱呀呀的回了自己的家门。 夜里，他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明白太子还隐瞒着他太多事，他是没资格知道那些事的。 但是对于赵承霁和萧长风的关系，他总是隐隐感觉两人不能那么轻易就割断。 至于他为什么这么想，当然是因为两人当初是主副将军在漠北共同对过敌。 许大人虽然是个文官，但是他对武官的事也比较知道些。 尤其是那些在战场共同经历生死之后的那种情感，他尤能体会。 所以他的直觉是，这二人不会交恶。 念云公主也是，他始终不相信外界传说的那个人，是念云公主本人。 这三人都是在漠北一同经历过战争的人，当初皇上嘉奖念云公主为国争光，为漠北争光的时候，他还听的热血澎湃。 对于京中那些胡言论语，他更能肯定是六皇子为了分化太子和小萧侯的一种手段。 这也是让他更加坚定守在太子身边的另一个理由，他始终觉得太子更胜一筹，而且太子和小萧侯他们极有可能在用将计就计。 许大人越想越多，越想越兴奋，以至于到后半夜也没睡着，直至天蒙蒙亮去上朝，他才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收拾洗漱上朝。 昨日被他怼了的大人们，今日见了这样的许大人，大家都是吓了一跳。 接着大家就嘲笑他，“怎样，许大人，昨日把我们怼了一番，自己回家去就睡不着了，是吗？” “话说今日该是六皇子传达，皇上最终对念云公主和小萧侯婚事旨意，怎的看着你好像更加担心一样？” “我担心什么？”许大人道，“你们不要胡说八道，我是手头上有解决不了的公事而已！” 大家调侃了许大人，报了昨日之仇，心情这才大好的走进大殿。 他们英明神武的皇上还是没有出面，照例是六皇子在主持朝政。 今日的他与往日最大的不同，就是手中多了两道圣旨。 “怎么回事？”有些大臣道，“一直没听闻皇上到底生了什么病，怎么就是不来上朝？” “唉，谁知道呢，这两日朝中事都是些举足轻重的，皇上一直不出面解决，太子还被禁足不知道哪个时候，这六皇子……” “嘘……”旁人示意这人小声说话，“这是朝堂，周围都是心思敏锐的大人们，说错一句话，可没你好果子吃。” “唉，我知道，知道！” 有点年纪的那位大人唉声叹气。 有点经验的都知道，皇上这病来的蹊跷，东陵国的天，这是要彻底变了呀！ 他们这些老人，过去有太后的带领，倒是没经历过这种混乱的时候。 这种时候，老臣们不由怀念起太后来，若是太后管理朝政，一定不会出现这种皇上、太子俱都六皇子压制的情况。 话说，前朝被六皇子把持，大家连皇上都见不到，这件事太后知道不知道？ 大家都知道太后当初和皇上立誓过，皇上亲政以后，她绝不再参与前朝事。 可是这朝政在皇上的把持下，似乎也并不清明，甚至皇上还做错了好几次选择，最重的那次，就是御驾亲征对敌番邦了。 只是当时皇上背后有太后支持，众人即使有怨言，也不敢多说什么。 尤其，太后还收养了为救皇上牺牲全族的苏氏小女儿。 也是近几日站在风口浪尖上的念云公主！ ------------ 第513章 另择佳偶 小太监拿着圣旨来到小萧侯府的时候，萧长风正抱着苏景看平安练习扎马步。 平安小小的身子此刻已经被汗水湿透，可是他愣是不喊一声苦，不流一滴泪。 看了这样的平安，旁边的萧寒简直佩服的不得了。 “你这次去看阿奴，有什么收获？” 萧寒看向主子怀里那个和主子一模一样的孩子。 尴尬而缓慢的道，“主子，我觉得我这次有点白去了，什么收获也没有……” “为何白去了？怎么会没收获？” “属下千辛万苦从阿奴那查到的信息，不就在您怀里？我……” 他这路走的辛苦呀！ 萧长风抬头看他一眼，“这就是对你平日办事不力、遇事不留心的惩罚！” 萧寒满脸苦涩，“主子，您说的对，的确是我该得的这一趟苦旅。” 其实，现在仔细回想，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偏偏他没往心里去。 阿奴对他千里迢迢赶到漠南见她，还是有几分惊讶的。 当然，她现在不应该叫阿奴，而是纳兰雅。 漠南很早之前走失的小公主。 纳兰雅问萧寒，“你千里迢迢找我来，所为何事？” “我已经和小萧侯府没有任何关系了，而且我也为我做过的错事受过惩罚了，难道是小萧侯想我了？” 萧寒道，“阿奴，不纳兰公主，你我共事多年，看在我曾喜欢你照顾你的份上……” “你能否告诉我，你是从什么时候注意到苏小公子和主子的关系的？” 对于萧寒的问题，纳兰雅嫣然一笑，“这种事，你怎么现在才想起来问？” “怎么叫现在才想起来问，是你之前一直蒙蔽我，不让我看到真相，你……” 萧寒抱怨道，“你简直太可恶了！” 纳兰雅道，“看在你这么千里迢迢的份上，我便告诉你吧，从我看到那位苏小公子第一眼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是萧长风的孩子……” “所以，你是在明知小公子是主子孩子的情况下，还对其暗杀？” “是！” 纳兰雅点点头，“而且，苏念云抓住我之后，还让我三缄其口，不准对你们透露小公子的身份，所以让我也跟着侥幸躲过一劫。” “阿奴，你……”萧寒忍不住就要上手扇她耳光。 而不用纳兰雅自己出手，她身边的侍卫就拦截住了他这一巴掌。 “敢对小公主无礼，你是不想活了吗？” 纳兰雅微微仰着头，有些傲慢的道，“你要的真相，我已经告诉你了，我这里不欢迎你，你赶快走吧。” 面对阿奴下的逐客令，萧寒双拳难敌四手，最后不得不黯然离开。 “主子，你说……”萧寒攥紧拳头，“她明明是阿奴，怎么就摇身一变成了漠南的什么小公主了？” 萧长风揉捏着苏景肉嘟嘟的小手。 “主子，您当初之所以不杀阿奴，是不是早就知道她的身份？” 和漠北分了的部落乱象不同，漠南是一个小而团结的地方，那里统一归纳兰氏的部落掌管 而阿奴，就是纳兰部落走失的小公主纳兰雅。 “主子，咱们明明是在漠北发现的阿奴，怎的他就成了漠南的小公主了？” 萧长风道，“传闻当时纳兰氏正在面临内乱，只是为了稳定，没有对外宣扬，丢失了公主，也只是暗暗寻找……” “主子，您知道的这么清楚？”萧寒惊讶。 “我当时就在漠北，对于周边的环境不可能不了解。” 虽然打仗在漠北，但是不耽误他了解漠南的情况。 “所以主子，您是在见到阿奴之后，就立刻确定了她是漠南的公主？” “可是这也不对呀，纳兰雅是幼时走失的，您之前也没见过纳兰雅，是如何认出她可能和纳兰氏有渊源的？” “纳兰氏在族人肩头都有标记……” 萧长风回忆当初见阿奴的景象。 阿奴站在风沙中，收养她的人都被番邦杀尽，她褴褛的衣衫下，若隐若现就是肩头那独特的彼岸花标记。 “原来主子您早就发现了，可是她妄图杀害小公子的事，就这么结束了吗？” 萧长风摇摇头，“这件事先放放，以后总是要清算的。” 就在主仆两个说话的时候，宫中的圣旨已经送到了。 萧长风把孩子交到慧心手里，然后恭敬的跪地听旨。 听到“取消赐婚，为卿另谋佳人”的时候，萧长风攥紧拳头。 太监宣毒完圣旨后，把圣旨恭敬的递到萧长风手里。 “小萧侯，您千万不要伤心，皇上说到做到，一定会为您再觅得佳偶……” 萧长风没有说话，只是一身森寒之气逼的口无遮拦的小太监往后退了几步。 萧寒急忙扶住他，一边往他袖子里塞沉甸甸的银子，一边送他出去。 “小公公，您别介意，我们主子只是一时伤心过度……”萧寒只能以此来解释。 “咱家懂的，”小太监点点头，“这件事，换谁身上也接受不了，小萧侯如此，实属正常……” 说完，小太监还不忘惋惜的叹口气。 他这一下子，直接起的萧寒都要攥起拳头打他了。 看着人上了马车，萧寒重新回到主子身边。 就见主子拿着圣旨，脸色怪异难看。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也没法安慰和开导，心道，主子明知道念云公主不是真心要退婚的，怎的还能伤心成这个样子？ 出了门的小太监，等马车走出两个街口，他才想起来，刚刚他进去小萧侯府的时候，好像在小萧侯那里看到两个不大点的孩子的身影。 “那两个孩子是……” 小太监疑惑的皱起眉头，“没听说过小萧侯有外室或者妾室啊？那两个孩子是旁人家的，还是他亲生的呢？” 越想越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小太监索性摇摇头，“我管那是谁的孩子做什么，反正来宣一趟旨，有钱拿就是。” 他管其他做什么？！ 回到宫里，小太监找到太监总管，“师傅，旨意我已经送到了！” “好，”太监总管点点头，“你走吧，皇上这里不喜欢吵闹！” 小太监当即行礼离开。 小太监离开没多久，一个太医从皇上寝殿走出来。 太监总管急忙上前问道，“太医，皇上怎么样了？” 太医摇摇头，“没办法呀，皇上根本不想治，我就是有什么医术也回天乏术啊！” “总管大人，我劝您还是早作打算吧！” 太监总管面露难色。 之前皇上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太医也是这么说，可是在太后见了皇上之后，似乎为皇上宽心不少。 皇上便也配合太医治疗。 但是这次，皇上显然是铁了心不再见太后，坚决拒绝太后的见面。 看到病床上昏昏沉沉的皇帝，太监总管不由热泪盈眶 “皇上，还是让太后来见您吧，您不能……” “你不要多做无用之事……”气息微弱的赵炎道，“上次太后来了之后，丽妃就再也不来了。” “好不容易朕能和丽妃多相聚一会，你莫要喊太后来打扰……” “皇上！”太监总管跪地磕头，“您……” 张口结舌了半晌，太监总管又重新磕了一个头。 “丽妃娘娘，如果您在这里的话，还请您赶快走吧。” “您和皇上现在是阴阳殊途，您再这样痴缠下去，皇上真的会被您带走的。” “您这样做，对得起皇上对您的宠爱，对得起天下的百姓吗？” ------------ 第514章 沉迷梦中的帝王 可是任太监总管怎么磕头，把头磕的头皮血流都好，皇帝的病却没有好上半分。 甚至还因为拒绝太医医治而变的更重了。 起初，赵炎只是偶尔会昏厥，并没有大的病症。 第一次他晕倒的时候，他曾经在梦中和丽妃自由自在相处了好一会。 后来，他以为自己大限将至，就把太后给喊了来交代后事，可是后面他却在太医的照顾下，渐渐的好了起来。 那之后，丽妃也就再没来见过自己。 直到一月前，他再度晕厥之后，他又一次在梦中见到了美丽妖娆又满含哀怨的丽妃。 这次，皇帝说什么也不愿意从美梦中醒过来了。 太监总管想去请太后来看看皇上，可是依然被皇上拒绝。 甚至委派了太子监国，把国事统统交出去。 明面上，皇上是为了安心养病，实则他是想一直做那个美梦，那个有丽妃和他在一起的美梦。 赵炎想，为什么之前丽妃明明来了一次，最后又不来了。 很可能，就是因为太后来看过他的缘故。 丽妃因为孩子的事，一直怪太后袒护皇后，所以她见了太后来，她便不来了 认定了这个事实，这次皇帝再度开始昏厥后，他便坚决的不允许太后来探视。 甚至远远的见一面都不行。 儿子这么决定，太后是没想到的。 起初慕容静不知道儿子疏远自己的缘由，她一度以为，是儿子怕他行将朽木，让她看了心里难受，所以才一直不让她去探视。 可是，那可是慕容静的亲生儿子，她怎么可能听儿子的话，说不见就不见。 所以刚开始的时候，她还是坚持每日来皇帝宫外，试图进去看看儿子到底如何了。 可是当她因为担忧儿子，来了无数次之后，最后终于辗转听了儿子那可笑的不见她的理由。 只是因为丽妃生前不喜欢她，她靠近儿子，就会让丽妃生厌，继而丽妃就不会再入皇上的梦。 听了这个荒唐的理由，慕容静彻底对这个儿子失望了！ 自那之后，她也就不来了。 她专心坐在自己的宫中，听着前朝那些勾心斗角，笑自己把一生都浪费在扶不起的一滩烂泥上去。 那摊烂泥，偏偏是自己的生的。 倘若她当初没有在生死关头产下这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只是抱来其他妃子的儿子养在膝下，东陵国的朝堂会不会比现在更加清明？ 无数次，慕容静不由回想起过去先皇还在的时光。 先皇是个杀伐果断的人，他雷厉风行的手段，总是能震慑得住前朝，也能驾驭得了后宫，慕容静眼里，先皇是万能的。 而也正是因为在先皇身边耳濡目染的原因，慕容静自己也成为了先皇这样的人。 过去她垂帘听政的时候，只稍稍一个质疑，就能让大臣们一个哆嗦。 她总是能轻松驾驭人心，让他们乖乖为她服务。 可是她的儿子，却和她和先皇相去甚远。 纵使是这样，那也是她的亲生儿子，她不对他失望，只对他认真教导，她不期望他成为像先皇那样的具有手腕的震慑人心的郡主，她只希望他成为一个明君，仅此而已。 可是，却无论她怎么努力，就是好像办不到。 而且，她已经对儿子尽力的忍让了，偏偏他视若无睹，甚至让他自己走上那条平庸之路。 让太后彻底放下皇帝，便只能让她继续把目光转向她的孙子们。 太监总管越急切道，“皇上，您快清醒些吧！” 再不清醒，再沉沦其中，天下就要变了。 六皇子现在把持朝政，皇上现在能写什么圣旨啊，都是六皇子自己拿着玉玺盖章的。 他曾经试过去找太后，可是太后大有作壁上观的意思。 他知道，一切的症结在皇上这里，是皇上先要放弃生命，甚至拒绝太后来探视，才最终变成这个结果。 偏偏，皇上在意识彻底迷糊之前，还把太子和小萧侯禁了足。 皇上这是自己一手把自己架空了呀！ “皇上……”太监总管在旁边哭道，“您快清醒些吧，丽妃那里是假象，您快回归吧！” “朕想早些去陪丽妃的……” 赵炎躺在床上喃喃的道，“你们就让朕这样和丽妃一直呆下去吧，不要再拿什么朝政、什么赐婚、什么太后来说事。” “朕头疼的很，头疼的很啊！” 其实他早没了活着的期许。 很久很久之前就没有，早到什么时候，早到他刚刚执掌朝政，任何人都说他不如他母亲的时候。 他这一生太没意思，被太后牵着鼻子走了半生，好不容易御驾亲征任性一次，还狼狈而归。 如今他最爱的妃子都走了那么久，平常她是不入自己的梦的，但是只有在他昏厥的时候，才见到丽妃。 赵炎把这理解为是丽妃想念他。 两人在梦中互诉衷肠，他还在丽妃身边看到一个小孩子的身影，丽妃告诉他，那是他们那个未来得及见面的孩子。 于是，起初想治疗昏厥的皇帝，便拒绝了治疗。 随着昏厥的次数变多，他在梦中和丽妃相会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要不是最后太子和萧长风在朝中闹的太难看，他还是不肯还朝。 但是上了朝之后，草草把两人禁足了事，赵炎又重新缩回了他的梦境中。 这时候，没了太子的朝堂，便成了六皇子协理。 而六皇子监国之后，便是首先开始大刀阔斧的改革。 首先改革的，就是那些不拥护他的，一时间，那些站在太子山头的人，有不少动摇的。 而赵承理早期的拥护本就比赵承霁多，当即出现了一边倒的优势。 众人更是想趁这个千载难逢的时机，扶持六皇子上位。 于是便有了先上奏太子和苏念云有私情，然后击垮太子和萧长风之间的关系。 那个言辞激烈的李御史，当然是受六皇子指使。 看着自己模仿父皇笔迹的圣旨被分别送到萧长风和苏念云处后，赵承理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送旨的小太监，在回禀了管事太监之后，便悄悄来到六皇子身边，把他去萧长风那里所见所闻再次说了一遍。 萧长风如何生气，如何愤慨……小太监把他的表现一一说了，独独忘记两个一瞥之后就被抱下去的孩子。 可是任太监总管怎么磕头，把头磕的头皮血流都好，皇帝的病却没有好上半分。 甚至还因为拒绝太医医治而变的更重了。 起初，赵炎只是偶尔会昏厥，并没有大的病症。 第一次他晕倒的时候，他曾经在梦中和丽妃自由自在相处了好一会。 后来，他以为自己大限将至，就把太后给喊了来交代后事，可是后面他却在太医的照顾下，渐渐的好了起来。 那之后，丽妃也就再没来见过自己。 直到一月前，他再度晕厥之后，他又一次在梦中见到了美丽妖娆又满含哀怨的丽妃。 这次，皇帝说什么也不愿意从美梦中醒过来了。 太监总管想去请太后来看看皇上，可是依然被皇上拒绝。 甚至委派了太子监国，把国事统统交出去。 明面上，皇上是为了安心养病，实则他是想一直做那个美梦，那个有丽妃和他在一起的美梦。 赵炎想，为什么之前丽妃明明来了一次，最后又不来了。 很可能，就是因为太后来看过他的缘故。 丽妃因为孩子的事，一直怪太后袒护皇后，所以她见了太后来，她便不来了 认定了这个事实，这次皇帝再度开始昏厥后，他便坚决的不允许太后来探视。 甚至远远的见一面都不行。 儿子这么决定，太后是没想到的。 起初慕容静不知道儿子疏远自己的缘由，她一度以为，是儿子怕他行将朽木，让她看了心里难受，所以才一直不让她去探视。 可是，那可是慕容静的亲生儿子，她怎么可能听儿子的话，说不见就不见。 所以刚开始的时候，她还是坚持每日来皇帝宫外，试图进去看看儿子到底如何了。 可是当她因为担忧儿子，来了无数次之后，最后终于辗转听了儿子那可笑的不见她的理由。 只是因为丽妃生前不喜欢她，她靠近儿子，就会让丽妃生厌，继而丽妃就不会再入皇上的梦。 听了这个荒唐的理由，慕容静彻底对这个儿子失望了！ 自那之后，她也就不来了。 她专心坐在自己的宫中，听着前朝那些勾心斗角，笑自己把一生都浪费在扶不起的一滩烂泥上去。 那摊烂泥，偏偏是自己的生的。 倘若她当初没有在生死关头产下这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只是抱来其他妃子的儿子养在膝下，东陵国的朝堂会不会比现在更加清明？ 无数次，慕容静不由回想起过去先皇还在的时光。 先皇是个杀伐果断的人，他雷厉风行的手段，总是能震慑得住前朝，也能驾驭得了后宫，慕容静眼里，先皇是万能的。 而也正是因为在先皇身边耳濡目染的原因，慕容静自己也成为了先皇这样的人。 过去她垂帘听政的时候，只稍稍一个质疑，就能让大臣们一个哆嗦。 她总是能轻松驾驭人心，让他们乖乖为她服务。 可是她的儿子，却和她和先皇相去甚远。 纵使是这样，那也是她的亲生儿子，她不对他失望，只对他认真教导，她不期望他成为像先皇那样的具有手腕的震慑人心的郡主，她只希望他成为一个明君，仅此而已。 可是，却无论她怎么努力，就是好像办不到。 而且，她已经对儿子尽力的忍让了，偏偏他视若无睹，甚至让他自己走上那条平庸之路。 让太后彻底放下皇帝，便只能让她继续把目光转向她的孙子们。 太监总管越急切道，“皇上，您快清醒些吧！” 再不清醒，再沉沦其中，天下就要变了。 六皇子现在把持朝政，皇上现在能写什么圣旨啊，都是六皇子自己拿着玉玺盖章的。 他曾经试过去找太后，可是太后大有作壁上观的意思。 他知道，一切的症结在皇上这里，是皇上先要放弃生命，甚至拒绝太后来探视，才最终变成这个结果。 偏偏，皇上在意识彻底迷糊之前，还把太子和小萧侯禁了足。 皇上这是自己一手把自己架空了呀！ “皇上……”太监总管在旁边哭道，“您快清醒些吧，丽妃那里是假象，您快回归吧！” “朕想早些去陪丽妃的……” 赵炎躺在床上喃喃的道，“你们就让朕这样和丽妃一直呆下去吧，不要再拿什么朝政、什么赐婚、什么太后来说事。” “朕头疼的很，头疼的很啊！” 其实他早没了活着的期许。 很久很久之前就没有，早到什么时候，早到他刚刚执掌朝政，任何人都说他不如他母亲的时候。 他这一生太没意思，被太后牵着鼻子走了半生，好不容易御驾亲征任性一次，还狼狈而归。 如今他最爱的妃子都走了那么久，平常她是不入自己的梦的，但是只有在他昏厥的时候，才见到丽妃。 赵炎把这理解为是丽妃想念他。 两人在梦中互诉衷肠，他还在丽妃身边看到一个小孩子的身影，丽妃告诉他，那是他们那个未来得及见面的孩子。 于是，起初想治疗昏厥的皇帝，便拒绝了治疗。 随着昏厥的次数变多，他在梦中和丽妃相会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要不是最后太子和萧长风在朝中闹的太难看，他还是不肯还朝。 但是上了朝之后，草草把两人禁足了事，赵炎又重新缩回了他的梦境中。 这时候，没了太子的朝堂，便成了六皇子协理。 而六皇子监国之后，便是首先开始大刀阔斧的改革。 首先改革的，就是那些不拥护他的，一时间，那些站在太子山头的人，有不少动摇的。 而赵承理早期的拥护本就比赵承霁多，当即出现了一边倒的优势。 众人更是想趁这个千载难逢的时机，扶持六皇子上位。 于是便有了先上奏太子和苏念云有私情，然后击垮太子和萧长风之间的关系。 那个言辞激烈的李御史，当然是受六皇子指使。 看着自己模仿父皇笔迹的圣旨被分别送到萧长风和苏念云处后，赵承理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送旨的小太监，在回禀了管事太监之后，便悄悄来到六皇子身边，把他去萧长风那里所见所闻再次说了一遍。 萧长风如何生气，如何愤慨……小太监把他的表现一一说了，独独忘记两个一瞥之后就被抱下去的孩子。 ------------ 第515章 两道旨意 苏念云自己，是收到两道圣旨的。 一道是皇帝斥责的圣旨，一道是撤销了她和萧长风的婚事的圣旨 苏念云坐在苏宅，看着那圣旨不知心头是何滋味。 她和萧长风的婚事，在天启皇帝这里已经自封了所有出路 再想要这样一场光明正大的婚事，就要看新皇的了。 而随着皇帝斥责和收回赐婚圣旨 不依不饶的韦氏，开始频频找人诉说苏念云让她的儿子失去声音这件事。 于是，苏念云狂妄自大，不懂医理，而随意给萧雷施治，继而导致他失去声音的事，传遍京城 一时间，苏念云从一个勇敢支持漠北战事的女中豪杰，变成了一个勾三搭四，最后分裂了太子和萧长风战争友情的狐狸精。 当苏念云坐在宅子中听到狐狸精这个称呼后，吃惊的张大嘴巴。 大家以为她会生气，不想，苏念云还挺高兴。 狐狸精，难道不是形容美貌之人的么？ 难得大家认可她的美貌。 听了苏念云这奇怪的观点，苏宅人不由会心一笑 只要他们的小主子没事就好。 在苏念云收到两道圣旨的当晚，就有人翻墙进入了苏宅。 苏宅有暗卫守护，这人堂而皇之的翻墙进来而没被暗卫阻拦，想也知道是谁。 苏念云房中，烛火还燃着，桌上摆着小菜和美酒，旁边已经没有了伺候了下人。 “我就猜到你会来找我，坐吧！” 苏念云给萧长风倒上酒。 “难得你还愿意来见我这个薄情寡义的狐狸精！”她先是自嘲一笑。 “你倒还是真薄情，”萧长风道，“说不来见我，便真的不来见我？” 苏念云道，“我虽然没去，可是你儿子不是天天陪着你吗？” “儿子，和你，能一样吗？” 萧长风没有坐在苏念云给他准备的位置，而是把凳子挪到苏念云旁边，和她并排而坐。 苏念云轻轻把头靠在他肩膀上，“虽然不知道距离你们收网还有多少天，但是真的希望快点结束啊！” 她当然知道自己在痴人说梦。 两个皇子之间的对决，还有加上宫中那一摊子烂事，怕是一时半会也解决不了。 “你放心，不管是哪一天，我以后都来陪着你！” “那倒不用，现在多事之秋，不少眼睛盯着你，你……只偶尔想着来见见我就行……” 越说，语气越哀怨。 萧长风刮刮她的鼻子，“狐狸精……” “哈哈……”一听这个词，苏念云笑了起来。 不过随即她又捂住嘴巴。 现在是非常时期，就算是苏家人，也要让他们以为她是真的和萧长风一刀两断了才行。 萧长风来之前，苏念云已经自斟自饮了几杯，此时她眼中迷蒙这水光。 看到苏念云这样的眼神，萧长风再也忍不住，俯下就是一吻，正吻在苏念云承蒙的双眼之上。 苏念云眨巴眨巴眼睛，最后有样学样，也吻在萧长风的眼睛上。 她吻的是他的左眼。 拿到淡淡的伤疤，自左眼贯穿而下，初晴便沿着那淡淡的伤疤慢慢、轻轻、浅浅的吻下去。 最后吻到脸颊下方疤痕的尽头，苏念云看到萧长风因为紧张而滚动的喉头。 她没有停止，继续顺着顺着他刀削斧凿的下颌线，最后停留在他的喉结上。 “苏念云，你在……玩火……”萧长风嗓音嘶哑道。 苏念云逗弄他，“萧长风，等待的时光漫长，不如我们趁机再生个孩子？” 萧长风突然一把把她从自己身后推了起来。 苏念云被他这动作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萧长风眼中没了刚刚那一抹情动，他收敛神色，正色对苏念云道。 “之前，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好好、认真找你，才致使我们错过这么多年！” 苏念云神情专注的看着他。 萧长风继续道，“我一定要明媒正娶你，然后咱们成亲之后，再堂堂正正生个孩子。” “景儿，是我欠他的，我一定会弥补，但是景儿之后，绝不会再有弟妹如他这般情况！” 听了萧长风的话，苏念云十分感动。 其实她刚刚那话，是气氛烘托到这里，脱口而出的话。 若是之前，她一定会分外介意这些话，如今，她已经能坦然面对过去的事情。 但是他没想到，萧长风是这样认真的在回应他。 他想一心一意、明媒正娶的把她娶回家，他不会再让她生下没名没分的孩子，他不会让孩子受世人轻视和嘲讽…… 听了萧长风这些自白，苏念云心中十分受用。 又感动，又感到安慰。 这个男人，她没有选错。 “好，”有了萧长风的誓言，苏念云又在他薄唇上深深印下一吻，“这是奖励你的，也是鼓励你的。” “我希望能早早嫁给你为妻！” 萧长风点点头，“你放心，一定不会让你久等！” 他又狠狠在苏念云唇上回吻之后，才不舍的翻窗离开。 看着月光下，那道影子灵活的翻墙而出，苏念云脸上露出幸福的笑意。 得夫如此，她今生还有什么所求呢？ 她所求的，无非是她深爱的和深爱着她的所有人，都平安顺遂！ 翌日一早，苏念云难得没让慧心把孩子送去小萧侯府，而是自己带着苏景玩耍了一天。 现在满京城都是关于苏念云狐狸精的传言，苏念云选择避开这段京城最火热的时光。 于是，没禁足的她其实和被禁足了没什么两样。 既然她也要守在家里的话，那景儿就不能送去萧长风那里了，她在家中怪孤单无聊的，当然是景儿陪着她先玩耍两日了。 但是和景儿玩了一会，苏念云才发现，不过是把景儿送去萧长风那几天而已，他竟然把之前大家陪他玩的那些游戏全都不喜欢了。 取而代之的是跑来跑去的疯闹，还有舞舞划划的一些手舞足蹈不知道在干什么。 起初，苏念云看着景儿这样，还以为是萧长风没有好好照顾苏景。 可是当她看到平安弓步站立，在旁边开始有模有样的出拳打拳后，就都明白了。 原来萧长风在教平安的时候，苏景也跟着偷偷学了些功夫。 只是可惜，他那小胳膊小腿，只学了个胡挥乱舞。 苏念云自己，是收到两道圣旨的。 一道是皇帝斥责的圣旨，一道是撤销了她和萧长风的婚事的圣旨 苏念云坐在苏宅，看着那圣旨不知心头是何滋味。 她和萧长风的婚事，在天启皇帝这里已经自封了所有出路 再想要这样一场光明正大的婚事，就要看新皇的了。 而随着皇帝斥责和收回赐婚圣旨 不依不饶的韦氏，开始频频找人诉说苏念云让她的儿子失去声音这件事。 于是，苏念云狂妄自大，不懂医理，而随意给萧雷施治，继而导致他失去声音的事，传遍京城 一时间，苏念云从一个勇敢支持漠北战事的女中豪杰，变成了一个勾三搭四，最后分裂了太子和萧长风战争友情的狐狸精。 当苏念云坐在宅子中听到狐狸精这个称呼后，吃惊的张大嘴巴。 大家以为她会生气，不想，苏念云还挺高兴。 狐狸精，难道不是形容美貌之人的么？ 难得大家认可她的美貌。 听了苏念云这奇怪的观点，苏宅人不由会心一笑 只要他们的小主子没事就好。 在苏念云收到两道圣旨的当晚，就有人翻墙进入了苏宅。 苏宅有暗卫守护，这人堂而皇之的翻墙进来而没被暗卫阻拦，想也知道是谁。 苏念云房中，烛火还燃着，桌上摆着小菜和美酒，旁边已经没有了伺候了下人。 “我就猜到你会来找我，坐吧！” 苏念云给萧长风倒上酒。 “难得你还愿意来见我这个薄情寡义的狐狸精！”她先是自嘲一笑。 “你倒还是真薄情，”萧长风道，“说不来见我，便真的不来见我？” 苏念云道，“我虽然没去，可是你儿子不是天天陪着你吗？” “儿子，和你，能一样吗？” 萧长风没有坐在苏念云给他准备的位置，而是把凳子挪到苏念云旁边，和她并排而坐。 苏念云轻轻把头靠在他肩膀上，“虽然不知道距离你们收网还有多少天，但是真的希望快点结束啊！” 她当然知道自己在痴人说梦。 两个皇子之间的对决，还有加上宫中那一摊子烂事，怕是一时半会也解决不了。 “你放心，不管是哪一天，我以后都来陪着你！” “那倒不用，现在多事之秋，不少眼睛盯着你，你……只偶尔想着来见见我就行……” 越说，语气越哀怨。 萧长风刮刮她的鼻子，“狐狸精……” “哈哈……”一听这个词，苏念云笑了起来。 不过随即她又捂住嘴巴。 现在是非常时期，就算是苏家人，也要让他们以为她是真的和萧长风一刀两断了才行。 萧长风来之前，苏念云已经自斟自饮了几杯，此时她眼中迷蒙这水光。 看到苏念云这样的眼神，萧长风再也忍不住，俯下就是一吻，正吻在苏念云承蒙的双眼之上。 苏念云眨巴眨巴眼睛，最后有样学样，也吻在萧长风的眼睛上。 她吻的是他的左眼。 拿到淡淡的伤疤，自左眼贯穿而下，初晴便沿着那淡淡的伤疤慢慢、轻轻、浅浅的吻下去。 最后吻到脸颊下方疤痕的尽头，苏念云看到萧长风因为紧张而滚动的喉头。 她没有停止，继续顺着顺着他刀削斧凿的下颌线，最后停留在他的喉结上。 “苏念云，你在……玩火……”萧长风嗓音嘶哑道。 苏念云逗弄他，“萧长风，等待的时光漫长，不如我们趁机再生个孩子？” 萧长风突然一把把她从自己身后推了起来。 苏念云被他这动作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萧长风眼中没了刚刚那一抹情动，他收敛神色，正色对苏念云道。 “之前，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好好、认真找你，才致使我们错过这么多年！” 苏念云神情专注的看着他。 萧长风继续道，“我一定要明媒正娶你，然后咱们成亲之后，再堂堂正正生个孩子。” “景儿，是我欠他的，我一定会弥补，但是景儿之后，绝不会再有弟妹如他这般情况！” 听了萧长风的话，苏念云十分感动。 其实她刚刚那话，是气氛烘托到这里，脱口而出的话。 若是之前，她一定会分外介意这些话，如今，她已经能坦然面对过去的事情。 但是他没想到，萧长风是这样认真的在回应他。 他想一心一意、明媒正娶的把她娶回家，他不会再让她生下没名没分的孩子，他不会让孩子受世人轻视和嘲讽…… 听了萧长风这些自白，苏念云心中十分受用。 又感动，又感到安慰。 这个男人，她没有选错。 “好，”有了萧长风的誓言，苏念云又在他薄唇上深深印下一吻，“这是奖励你的，也是鼓励你的。” “我希望能早早嫁给你为妻！” 萧长风点点头，“你放心，一定不会让你久等！” 他又狠狠在苏念云唇上回吻之后，才不舍的翻窗离开。 看着月光下，那道影子灵活的翻墙而出，苏念云脸上露出幸福的笑意。 得夫如此，她今生还有什么所求呢？ 她所求的，无非是她深爱的和深爱着她的所有人，都平安顺遂！ 翌日一早，苏念云难得没让慧心把孩子送去小萧侯府，而是自己带着苏景玩耍了一天。 现在满京城都是关于苏念云狐狸精的传言，苏念云选择避开这段京城最火热的时光。 于是，没禁足的她其实和被禁足了没什么两样。 既然她也要守在家里的话，那景儿就不能送去萧长风那里了，她在家中怪孤单无聊的，当然是景儿陪着她先玩耍两日了。 但是和景儿玩了一会，苏念云才发现，不过是把景儿送去萧长风那几天而已，他竟然把之前大家陪他玩的那些游戏全都不喜欢了。 取而代之的是跑来跑去的疯闹，还有舞舞划划的一些手舞足蹈不知道在干什么。 起初，苏念云看着景儿这样，还以为是萧长风没有好好照顾苏景。 可是当她看到平安弓步站立，在旁边开始有模有样的出拳打拳后，就都明白了。 原来萧长风在教平安的时候，苏景也跟着偷偷学了些功夫。 只是可惜，他那小胳膊小腿，只学了个胡挥乱舞。 ------------ 第516章 入京 又过几日，京城关卡。 一前一后两辆豪华的马车正在等着过关。 前一辆神神秘秘，车夫都没下车，只是随意从胸口掏出一枚令牌，放在守城官兵面前。 然后又收了起来，“上命你们 已经收到了吧？” 几个官兵点点头，然后放马车进去。 而后面那辆马车，则是被他们拦下要求车上的人下车配合检查。 “怎么回事？” 马车里，一个中年妇人探出身子，“凭什么前面的马车可以轻松过关，而我们的就要下车接受检查？” “这位夫人，你只顺从的接受检查就好，不必多话。” “什么，你敢这么跟我说话？你知道我是谁吗？” “这位夫人，不如您是谁，只要您想进入京城，就要接受我们的例行检查。” “那为什么前面的人没有像检查我们检查的这么详细？” “夫人，人家身份贵重，还有，不该问的别问。” “你说什么呢？什么不该问，你们是守城官，既然要检查就要一视同仁，而不是这么区别对待……” “我问你，是不是对方给你钱了，所以你才如此袒护他们，是因为我们没给钱是吧？” “钱好说，我们的有的是……” 说着染着豆蔻，皮肤保养细致的手就递来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看那形状，是一袋银子无疑。 看到这袋银子伸出来，几个守城护卫就是一愣。 这么多钱财，谁看了不心动，可是马车里这人是故意的吧？ 她故意在马车里吆喝的大声，后面排队等待检查的等看着呢，这钱让他们怎么收？ 而且这妇人的行为真真是惹恼了他们，他们都怀疑这个女人是故意的。 就在守城官兵要冲中年夫人发飙之时，这时候从城中冲出来一个五十左右管家模样的人。 “诸位，诸位……” 那人笑着上前拉住两个守城官兵的手，不动声色的塞了两张银票去他们手中。 “我是城中水粉铺桃花面的掌柜，这是我们家的主母，刚刚从南郡乡下来，不懂咱们京城的规矩，请各位多多包涵！” “原来是乡下来的，”守城官兵道，“怪不得……” 中年女人，正是傅铭的母亲傅高氏。 她本是傅家旁支的偏房，本应是最不起眼的一个侧夫人， 但是奈何她的儿子有本事，自己在外面闯荡，也是远近闻名 母凭子贵，她的儿子有本事，她在傅家也算有是头面。 之前儿子一直到处跑经商，现在生意好不容易稳定了，当然是抓紧置办儿子的婚事。 前些日子，她才写信给儿子说了那门婚事， 转头，她就带着人上京来给儿子相看 所谓相看，不过是走个流程，在她心里是认定这个儿媳妇的。 墨影对傅铭的印象，还停留在少女时代 那时候的傅铭还没有出去闯荡，还没有大获全胜，所以她对傅铭的印象其实普普通通。 但是自从在某家族寿宴上远远看过他一眼之后，她就对他难忘 之后母亲又说傅铭要娶她，她简直高兴坏了。 所以当傅高氏邀请她进京看儿子的时候，她便来了 尽管母亲觉得不妥，不想让她跟着，但是最后墨影还是进了京。 傅铭其实听说了母亲来了，但是他提前躲了出去。 傅高氏首先来的就是金鸣楼， 带着未来儿媳在这里吃茶、吃饭之后，又带着她去了桃花面。 但是桃花面的生意有些惨淡，有些败傅高氏的脸，于是她便来了对面，想看看对面生意为什么比她儿子的生意好。 进去之后，不论是扑面而来的香气还是气氛，总之是…… 看到那些 “都是宫中贵人的……” “什么东西，宫中贵人也用桃花面的，此一时彼一时而已，早晚我们桃花面还会……” 这时，在柜台后面的石掌柜抬头看过来，然后 “怎么，不服气啊，我说的是真的……” 这时，听到前面争吵的苏娇娇走了出来，石掌柜就在苏娇娇耳边说了几句话。 苏娇娇看眼前这一中年一年轻的女人，眼神就变的奇特起来。 …… 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从玉面琼脂走出来，竟然没花费一点钱财，府 “墨影，你看，他们自己心虚了，承认不如咱们桃花面！” 墨影却是闻着面脂好闻的味道陷入沉思。 “走，咱们再去药材铺看看……” 傅高氏带着墨影进京，就是为了看儿子产业的 墨影本不想把自己表现的那么功利，可是见傅高氏坚持，她也不好意思拒绝。 到了傅家药材铺，单看到那个名字，她险种就…… 就在她下车的时候，斜刺里一个人冲过来，抢了她腰间的荷包就跑 “小姐，你没事吧？”墨影却是看向自己腰间的 “遭了，我的玉佩！” 她不在意钱财，关心的是祖母留给她的那块玉佩，那可是…… 就在她话音落下，那抢东西的人竟然猛的摔了出去，而他手里的东西也跟着脱手而出 墨影惊呼一声，就在 这时候，一只大手接住了玉佩。 看到高大魁梧的人，身上脏兮兮的，似乎是药材铺里的抗包人 她急忙从荷包里掏出银子，“这个作为谢礼，多谢你……” “不用了！”那人继续往去搬药材 这时，小丫头站在苏命面前，“你这人不要不识相，你不想要钱，是嫌钱少吗？” 苏命盯着那丫头，“你是什么逻辑，我不要，你说我要加钱？” “就是，我们小姐给你，你就要拿着，你不接，不就是想要的更多么？” “你们真想多了，赶快让开，别耽误我干活！” 这时，墨影上前， 苏命凶狠的瞪他一眼，“你这人是有什么毛病吧？我说了举手之劳，不用……” “我……只是看你这么辛苦，你……” 说着，银子又递过来。 苏命无奈，见周围人都看着自己，他呵斥一声，“看什么看，今天有人请喝茶！” 搬台的众人欢呼一声。 这时，墨影颇为尴尬，她以为给他钱…… 不想他竟然这么快就要花出去 随即旁边小丫头劝他，“小姐，……” 又过几日，京城关卡。 一前一后两辆豪华的马车正在等着过关。 前一辆神神秘秘，车夫都没下车，只是随意从胸口掏出一枚令牌，放在守城官兵面前。 然后又收了起来，“上命你们 已经收到了吧？” 几个官兵点点头，然后放马车进去。 而后面那辆马车，则是被他们拦下要求车上的人下车配合检查。 “怎么回事？” 马车里，一个中年妇人探出身子，“凭什么前面的马车可以轻松过关，而我们的就要下车接受检查？” “这位夫人，你只顺从的接受检查就好，不必多话。” “什么，你敢这么跟我说话？你知道我是谁吗？” “这位夫人，不如您是谁，只要您想进入京城，就要接受我们的例行检查。” “那为什么前面的人没有像检查我们检查的这么详细？” “夫人，人家身份贵重，还有，不该问的别问。” “你说什么呢？什么不该问，你们是守城官，既然要检查就要一视同仁，而不是这么区别对待……” “我问你，是不是对方给你钱了，所以你才如此袒护他们，是因为我们没给钱是吧？” “钱好说，我们的有的是……” 说着染着豆蔻，皮肤保养细致的手就递来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看那形状，是一袋银子无疑。 看到这袋银子伸出来，几个守城护卫就是一愣。 这么多钱财，谁看了不心动，可是马车里这人是故意的吧？ 她故意在马车里吆喝的大声，后面排队等待检查的等看着呢，这钱让他们怎么收？ 而且这妇人的行为真真是惹恼了他们，他们都怀疑这个女人是故意的。 就在守城官兵要冲中年夫人发飙之时，这时候从城中冲出来一个五十左右管家模样的人。 “诸位，诸位……” 那人笑着上前拉住两个守城官兵的手，不动声色的塞了两张银票去他们手中。 “我是城中水粉铺桃花面的掌柜，这是我们家的主母，刚刚从南郡乡下来，不懂咱们京城的规矩，请各位多多包涵！” “原来是乡下来的，”守城官兵道，“怪不得……” 中年女人，正是傅铭的母亲傅高氏。 她本是傅家旁支的偏房，本应是最不起眼的一个侧夫人， 但是奈何她的儿子有本事，自己在外面闯荡，也是远近闻名 母凭子贵，她的儿子有本事，她在傅家也算有是头面。 之前儿子一直到处跑经商，现在生意好不容易稳定了，当然是抓紧置办儿子的婚事。 前些日子，她才写信给儿子说了那门婚事， 转头，她就带着人上京来给儿子相看 所谓相看，不过是走个流程，在她心里是认定这个儿媳妇的。 墨影对傅铭的印象，还停留在少女时代 那时候的傅铭还没有出去闯荡，还没有大获全胜，所以她对傅铭的印象其实普普通通。 但是自从在某家族寿宴上远远看过他一眼之后，她就对他难忘 之后母亲又说傅铭要娶她，她简直高兴坏了。 所以当傅高氏邀请她进京看儿子的时候，她便来了 尽管母亲觉得不妥，不想让她跟着，但是最后墨影还是进了京。 傅铭其实听说了母亲来了，但是他提前躲了出去。 傅高氏首先来的就是金鸣楼， 带着未来儿媳在这里吃茶、吃饭之后，又带着她去了桃花面。 但是桃花面的生意有些惨淡，有些败傅高氏的脸，于是她便来了对面，想看看对面生意为什么比她儿子的生意好。 进去之后，不论是扑面而来的香气还是气氛，总之是…… 看到那些 “都是宫中贵人的……” “什么东西，宫中贵人也用桃花面的，此一时彼一时而已，早晚我们桃花面还会……” 这时，在柜台后面的石掌柜抬头看过来，然后 “怎么，不服气啊，我说的是真的……” 这时，听到前面争吵的苏娇娇走了出来，石掌柜就在苏娇娇耳边说了几句话。 苏娇娇看眼前这一中年一年轻的女人，眼神就变的奇特起来。 …… 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从玉面琼脂走出来，竟然没花费一点钱财，府 “墨影，你看，他们自己心虚了，承认不如咱们桃花面！” 墨影却是闻着面脂好闻的味道陷入沉思。 “走，咱们再去药材铺看看……” 傅高氏带着墨影进京，就是为了看儿子产业的 墨影本不想把自己表现的那么功利，可是见傅高氏坚持，她也不好意思拒绝。 到了傅家药材铺，单看到那个名字，她险种就…… 就在她下车的时候，斜刺里一个人冲过来，抢了她腰间的荷包就跑 “小姐，你没事吧？”墨影却是看向自己腰间的 “遭了，我的玉佩！” 她不在意钱财，关心的是祖母留给她的那块玉佩，那可是…… 就在她话音落下，那抢东西的人竟然猛的摔了出去，而他手里的东西也跟着脱手而出 墨影惊呼一声，就在 这时候，一只大手接住了玉佩。 看到高大魁梧的人，身上脏兮兮的，似乎是药材铺里的抗包人 她急忙从荷包里掏出银子，“这个作为谢礼，多谢你……” “不用了！”那人继续往去搬药材 这时，小丫头站在苏命面前，“你这人不要不识相，你不想要钱，是嫌钱少吗？” 苏命盯着那丫头，“你是什么逻辑，我不要，你说我要加钱？” “就是，我们小姐给你，你就要拿着，你不接，不就是想要的更多么？” “你们真想多了，赶快让开，别耽误我干活！” 这时，墨影上前， 苏命凶狠的瞪他一眼，“你这人是有什么毛病吧？我说了举手之劳，不用……” “我……只是看你这么辛苦，你……” 说着，银子又递过来。 苏命无奈，见周围人都看着自己，他呵斥一声，“看什么看，今天有人请喝茶！” 搬台的众人欢呼一声。 这时，墨影颇为尴尬，她以为给他钱…… 不想他竟然这么快就要花出去 随即旁边小丫头劝他，“小姐，……” ------------ 第517章 关系复杂的三人 “原来是林掌柜，今日怎么有时间来我们这了？” 苏娇娇很快从傅高氏和墨影身上收回视线，继而看向林掌柜。 林掌柜先恭敬的向苏娇娇问好，接着向苏娇娇介绍傅高氏和墨影二人身份。 “原来是傅老板母亲和墨小姐……” 苏娇娇一边向她们问好，一边让手下女侍去取了最昂贵的胭脂水粉来。 她给二人介绍道，“这些胭脂水粉，是我们根据不同年龄女子的皮肤情况，分别研制的……” “两位是远道而来的女客，一定要试试我们的面脂、水粉，倘若用过之后有任何意见，欢迎随时提出来。” 傅高氏虽然身家富足，但是却改不了骨子里爱占便宜的习惯。 看到苏娇娇上来就送东西，她就没了进门那种傲娇的气势。 而眼睛瞥到旁边柜台上，看到各种胭脂水粉的价格后，她更是把自己进门来的目的，彻底抛诸脑后。 “你和我铭儿很熟？”傅高氏问道。 苏娇娇点点头，“那是自然，对门做生意，哪有不熟的道理。” “而且我们不光是对门做生意的关系，金鸣楼里，我们也有合作。” “你们在金鸣楼上有……合作？” 傅高氏看向林掌柜，林掌柜点点头。 “是这样的夫人，咱们金鸣楼里用的鸡鸭鱼，都是苏老板提供的。”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傅高氏被傅铭这种做生意手法，给搞迷糊了。 明明对方是抢生意的，怎的傅铭还要和他们合作？ 一直到她被扶着上马车，都没想明白这个问题。 最后还是林掌柜在马车上给她们解释。 “夫人，玉面琼脂的胭脂水粉做的实在是好，这是公子都十分折服的事情。” “在玉面琼脂刚开业时，咱们也买过他们的东西，让咱们的匠人去努力研究过，他们家的脂粉里面放了很多珍贵的药材，即使咱们有心想学，也学不来。” “怎么会学不来，你们不是知道里面都有什么药材了么？” “夫人，是知道药材了，但是药材的比例是什么样的，大家都没法猜测。” 林掌柜解释道，“一旦配比出现问题，那咱们是既浪费了药材，也得不到好的美容养颜效果……” “所以，公子对玉面琼脂是十分赞赏的。” “林掌柜，听你这么说，那个什么苏老板送我的东西……” 傅高氏看向锦盒里那一套天青色胭脂水粉。 墨影手上也有一套，只不过颜色是淡粉色。 “夫人，这两套胭脂水粉，价值千金！” “千金？”傅高氏愣住了，“可是我刚刚看摆在柜台上那些，也没有百两啊！” “夫人，这两套胭脂水粉，和摆在柜台的还不一样，您和墨小姐拿的，是玉面琼脂进献宫中的，精品中的精品。” “我的天！”傅高氏道，“我长这么大，还没用过进献给宫中的水粉……” 林掌柜笑道，“夫人，您这不就有了么！” “你说的不错！”傅高氏点点头，“倒想不到那个苏老板年纪轻轻，就这么能干，自己掌管偌大的玉面琼脂，出手还这么大方，真是奇女子！” “的确是奇女子，”林掌柜点点头，“所以公子十分欣赏她，在桃花面被她挤没落的情况下，还是想跟她合作其他的……” 墨影一直在旁边静静的听着，她握着装有脂粉的锦盒，心中波澜四起。 京城果然卧虎藏龙，那样一个女子也能掌管一个门面，这在南郡可从未见过。 不知道为什么，墨影心中竟然隐隐有些艳羡。 如苏娇娇那样独立在外做生意，她过去也曾经想过，只是因为她是女子，就只能看着比自己小几岁的弟弟日日东奔西走忙家族生意。 而她却只能乖乖呆在家里，等待着成为家族联姻的工具，然后去夫家相夫教子。 就在墨影沉浸在苏娇娇给她带来的震撼中时，马车也在林掌柜的指挥下，来到了金鸣楼。 “夫人，墨小姐，金鸣楼到了，楼中已经准备好了上好的酒席……” “傅夫人，林掌柜，”墨影委婉谢绝，“我是来京中探亲的，既然把夫人已经送到了地方，那我们也要离开了。” “墨小姐，不再进金鸣楼坐坐了吗？”傅高氏挽留她。 墨影摇摇头，“不了，我还要去探望表姨母，傅夫人，咱们就此告别。” “好。”傅高氏和她告了别，然后下车。 “夫人，”下了马车，林掌柜和傅高氏一起目送墨影的马车离开，“您就这么让墨小姐走了？” 别人不知道，林掌柜可是傅铭心腹，怎么会不知道夫人把墨影骗进京来是为什么。 “走吧，”傅高氏道，“她一会会回来的。” 说完，她得意的举了举手里的荷包。 “夫人，这是？” 傅高氏一笑，“我刚才趁墨影不注意，偷了她的荷包。” “夫人？您这……” “你放心吧，不会出问题的，她那表姨母虽然不在家，可是咱们都领着她看了一圈铭儿的产业了，她们还有马车，一会无处可去，自然就回来了。” 说完，她转身进金鸣楼，之前都是儿子写信来说金鸣楼如何如何，今日她可算有机会亲自来瞧一瞧了。 林掌柜只能无奈的跟了进去。 如傅高氏所预言，墨影在表姨母家吃了闭门羹。 非是表姨母不欢迎她，而是天气太热，她的表姨母一家子去乡间避暑了，宅子里根本没有人。 “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问了周边邻居，贴身丫头小玉诧异无比的回来。 “不是表姨母让咱们来的么？她怎么还不在家了？” “我也不知！”墨影摇摇头。 她也没想到，千里迢迢来替母亲探亲，最后竟然是这种结果。 “小姐，咱们怎么办呀？” 小玉看看天色，已经是中午了，他们还没吃饭。 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就听傅夫人的，在金鸣楼吃了东西再说。 “先找个客栈安顿下来吧，明日再去乡下找找表姨母，总是来了，见一面再走也是应该的。” 哪里知道，主仆才进客栈，就被客栈的人赶了出来。 原因是墨影的荷包不见了，客人没钱，客栈怎么可能让她们白住。 “掌柜的，你就让我们先住下，明日我们就……”小玉还想求情，那掌柜却不由分说的让人把他们主仆给推了出来。 墨影一个趔趄没站稳，正落在一个坚实的怀里。 小玉跌倒在地，不顾自身疼痛，急忙来到墨影身边。 “小姐，你……” “你是谁，你看你浑身脏兮兮的，怎么能碰我们家小姐！” ------------ 第518章 玉佩被抢 “小玉，不得无礼！” 墨影羞红着脸，从扶住自己的人怀中站直身子。 然后道谢道，“多谢公子。” “不必客气。” 那人衣服上虽然脏兮兮，但是身材笔直挺拔。 他也不多看墨影一眼，继而招呼了身后一群浑身灰扑扑的人，“咱们走。” “诶，公子……” “小姐。”小玉一把拉住要追上去的墨影。 “这些人浑身脏兮兮的，一看就是哪家铺子扛包的，您怎么能跟这种人说话？” “小玉，他帮了我……” “然后呢？”小玉问道，“小姐您是不是要像平常那样，谁帮了你，你就拿赏钱给谁？” “这是应该的，他帮了我，我理应给些赏钱的。” “我的小姐，您是不是忘了咱们现在什么情况？” 小玉无奈的道，“咱们的钱丢了，咱们连住店的钱都没有，更何况你还要给别人打赏？” “啊！”墨影这才想起来，她们刚刚是被客栈赶出来的。 “小玉，这样，”她解下腰间的玉佩，“你暂时拿这玉佩去当铺，当了银子之后，先解了当下燃眉之急，咱们后面想办法再赎回来。” “小姐，这怎么行，”小玉没有接玉佩，“这是老夫人过世前留给你的玉佩，是个珍贵的念想，怎么能拿去当铺？” “我看咱们还是去找傅夫人吧，向她借点钱，回头咱们再还给她就是。” 同时小玉也后悔，出门的时候，她应该替小姐看管荷包的。 一向小姐跟着夫人学持家，算盘拨弄的震天响，但是实际小姐很少摸银子，更很少随身带银子。 只不过这次远来京城，夫人怕银子、银票给下人再出意外，所以才坚持让小姐自己掌管荷包。 这下好了，小姐粗心大意，什么时候把荷包丢了也不知道，还要在这种时候，赏一个扶了她一把的扛包人。 “遭了，我的玉佩！” 就在小玉正唠叨的时候，墨影手中的玉佩忽然被突然冲出来的一个人影给抢走。 “那是我祖母留给我的，你还给我！”墨影立刻朝那人追了上去。 “小姐，小姐……”小玉也急忙追了上去。 可惜，京城中有不少腿脚快的飞毛贼，一旦被他们抢走的东西，很少有人能追回来。 墨影和小玉追了没多久，就已经气喘吁吁，眼见那人就要看不见。 墨影绝望的喊道，“把玉佩还给我，你想要多少钱我都给你，那是我祖母的遗物啊！” 就在她话音落下，只见那抢东西的人竟然脚下一个不稳，猛的摔了出去。 与此同时，他手里的东西也跟着脱手而出。 “啊，我的玉佩！”看到这一幕，墨影惊叫一声。 这时候，一只大手接住了落下的玉佩。 墨影随着那只手看去，高大魁梧的人，身上脏兮兮的，正是刚刚那个扶住自己的人。 她急忙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起来，和小玉相互搀扶着来到那人面前。 “这位公子，实在太感谢你了！”墨影激动的道。 “不必。” 那人仍然是冷漠的一句话，然后就把玉佩还到她手里。 与此同时，那小偷从地上爬起来，似乎想趁着众人不注意开溜。 就在他抬脚的那一瞬间，男人一脚踢上他双腿。 顿时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人腿骨应声而断。 听到这个声音，墨影不由一阵耳朵发麻。 魁梧的男人道，“这人腿断了，不会再跑了，是想送官还是放了，都由你们。” 说完，他就领着其他人继续往前走。 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墨影顾不好躺在地上哀嚎的小偷，而是快步追到魁梧男人身边。 “敢问公子高姓大名，住在何方？今日你救了我两次，改日我必登门道谢！” “举手之劳，不必挂怀。”男人不理会墨影，脚步不停的往前走。 渐渐，墨影追不上他的脚步，被他远远落在身后。 看到这一幕，小玉上前拉住她，“小姐，您这是在做什么？地上的人该怎么处理呢？” 此时，周围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麻烦诸位，”墨影道，“这人抢了我们的东西，能不能帮我们报官？” ------------ 519章 投奔金鸣楼 暗黑的天际露出第一缕白的时候，初晴第一时间睁开了眼睛。 她习惯在这个时候醒来。 睁开眼的一瞬间，身处后山的她还略微有些不适应。 她已经习惯睁开眼看到的是潺潺溪流，旁边是她的那座小破屋，远处还有豢养灵禽的草棚。 适应一下后山的黎明，初晴唤出面板，翻看【待完成建议】列表。 【建议1：节食辟谷，固本培元30日，初级，当前进度12/30】 【建议2：提升灵根天赋至下品(已完成)，入外门学习功法，中级，当前进度99.9/100】 【建议3：带小绿蛇出禁制，高级，当前进度0/1】 【建议4：取得赤焰虎内核，中级，当前进度0/1】 【建议5：获取一枚寒冰石，高级，当前进度1/20】 【建议6：去参加宗门大会，中级，当前进度0/1】 【待开启宝箱：入门级宝箱*1】 要不是昨夜太忙碌，她今日辟谷的进度就该是13/30. 不过虽然【建议1】的天数少了一天，但是她好歹在其他方面没落空。 比如她已经看透了珍宝房和后山两处禁制的阵法是什么，而且深深的记在脑海中。 只要她勤加研究，她相信一定会在她离开玉峰山之前，率先完成【建议3】和【建议4】。 等她离开玉峰山谷底进外门，彻底摆脱秦紫衣的奴役和威胁，其他建议就顺利完成了。 就在初晴算计着这些建议，大约都会在什么时候完成的时候，突然空中冷不防掉下一个东西到她怀里。 初晴仔细一看，是一个灵果。 “这是……”她拿起落在袍子里的果子，看向空中。 晨光之中，五彩斑斓的妖弄蝶正在她面前扇动着翅膀。 “小蝶，这是你去采的？”她问道。 脑中是小蝶肯定的回音。 和初晴相处久了，妖弄蝶早熟悉了初晴的习惯。 她每天要摘灵果和鲜花，所以趁着主人打坐的时候，小蝶就提前去林子忙活，把主人要的东西都弄齐。 初晴这才发现，她面前的地上是一堆灵果和几支鲜花。 她从空间拿出篮子，把这些灵果和鲜花一一收进篮子。 正好，一日一夜没回谷底了，是时候该回去看看沈凌寒了。 初晴提着篮子站起身，这时候，一直在她旁边蜷缩的大青，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又要去哪里？”大青绿色的眼睛不满的看着初晴。 “回去看看我的房子塌了没！”初晴道。 “你想趁机回去看你养的那个小白脸吧！” 初晴奇怪的问，“你怎么知道沈凌寒是小白脸？” 大青道，“你可别忘了，你拖人的时候，我也在后山！” “哦，”初晴点点头，“我没记错，你那时还没破壳而出吧，你凭这感觉，就能知道沈凌寒是小白脸？” “总之我就是知道，否则你不会这么惦记他！” “你这是什么逻辑，他在我那里养伤，我对他负责而已，他可不是我的小白脸。” 她要不起！ “我说的不对么，你难道不是因为他好看才把他从后山拖回去的么？” 初晴干瞪着眼，一时还真不好解释。 她该怎么说，说是她着急去上班，匆匆安排了这个角色生硬转着，愣是把沈凌寒给逼入魔道的？ 这话说出来，初晴自己都是要哭的。 谁能想到，有一天她会进入到纸片人的世界啊！ 进入就进入吧，拯救世界就拯救世界吧，但是谁先拯救一下她啊？ 看自己几句话，竟然能叫初晴快要哭出来，大青诧异无比。 它似乎……没说什么吧？ 难道她养那个小白脸那么久，竟然还没到手？ 否则，她为什么这么难过呢？ 是不是它的话说的太严重了，打击到她的自尊心了？ “你，你别难过，我……我今天给种双倍的药材，如何？” 一听有便宜占，初晴立刻收起脸上的委屈，她点点头，“好，就这么决定了！” 说完，她转身就往谷底走去。 而直到看不见她的踪影，大青才幡然醒悟。 “啊，忘了提醒她，别在得不到的人身上浪费功夫，要赶快回来破解阵法！” …… 初晴回到谷底，就见小屋静悄悄。 她在心底呼唤地火鼠，地火鼠也给了她回应。 此刻，它和沈凌寒都在屋子里，沈凌寒正在打坐。 知道一人一鼠昨日过的甚是平静，初晴也没有进去打扰的意思。 自从沈凌寒能行动自如，加上身边有了地火鼠，初晴已经甚少主动去他身边。 一来，为了沈凌寒的情绪考虑，谁也不会在遭到那样的遭遇后，还对仇人有好脸色。 二来，为了她自己的人身安全着想。 过去沈凌寒被绑住，初晴还能从他眼神中看到对自己愤恨，和恨不得杀了自己的目光。 但是，自她给他种寒冰石阻挡魔气后，浑身冰寒的沈凌寒让她开始看不透起来。 当然相比刚开始，沈凌寒的确进步巨大。 原本初晴对他，是奉行的怀柔政策，之后发现此路不通，现在早换成了敬而远之。 她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赶快把沈凌寒体内的那丝魔气灼烧干净，然后赶快赶那个家伙出合欢宗。 这样他就杀不了她，也毁不了这个世界了！ 小心翼翼把装灵果的篮子放到破屋门口，一夜辟谷后的初晴脱了衣裳去澄澈的溪水里洗澡 换上干净衣裳之后，她顶着湿漉漉的头发重返后山。 阵法，她刚刚入门，还有很多事情要研究。 大青那家伙虽然嘴上多话，但是的确能帮上不少忙。 经过草棚，她忽然想起来，昨天从杂役司顺来的羊还在空间里。 这一天一夜了，也不知那几只羊有没有憋死？ 初晴连忙催动空间手镯，把六只灵羊给放了出来。 看见六只灵羊还是一如既往的活泼，初晴松了口气。 这么说，空间手镯不是仅仅可以短时间放活物，长时间的也可以？ 这个望春老祖，是有些东西的。 把灵羊拴在柱子上，又点数了足够的灵禽，初晴重新回到后山。 等她胖胖的身影离开，小破屋的门被打开了。 沈凌寒怀抱着地火鼠，一脸沉思的看着初晴的影子。 趁着地火鼠去溪边喝水的工夫，他把地上的篮子捡起来，看了看里面的东西，沈凌寒留下灵果把鲜花挑出来扔到地上，然后…… 狠狠踩碎。 ------------ 第520章 伪造诏书 看到石貔貅的那一刻，初晴立刻想起了她那无辜被吞没的100颗中品灵石。 忍着暴揍这家伙一顿的冲动，她一口气把仅剩的9颗上品灵石都放进它嘴里。 很快，石貔貅满意的沉入阵法之中，取而代之的是修炼室中喷薄的灵气。 初晴不浪费时间，盘膝坐好，开始引气入体。 和上次一样，她先是小小引了一些灵力入丹田，激活了丹田那股小小的气旋。 随着气旋慢慢转动，很快，初晴努力引导灵气的局面就开始转变，随着她丹田气旋的运转，灵气不用她多费力就自动被气旋吸引入体。 这次她有了经验，控制着气旋平稳的吸收灵气，并没有像上次一样，那么猛烈的抽取星辰山地心的灵气。 因为时间足够，加上天赋有所提高，她这次闭目仔细感受丹田那处气旋的变化。 而就在初晴沉浸丰沛的灵气中时，落在她肩膀的小蝶再也隐不住身形，它身上的花纹因为灵气在体内的流转，愈加五彩斑斓。 与此同时，守在星辰山地心的长老们睁开眼睛。 上首的大长老睁开眼睛，眼神中放出一抹精光，“这股熟悉的感觉，难道是宋玉来了？” 五长老点点头，“是，大长老，自从我和楚冥合力给他打通体内封印后，宋玉就一直在星辰山修炼。” “奇怪，”大长老道，“你给他打通封印也有两天时间了，既然他在这里两天，为何今晚才展现出和上次一样的气息？” “大长老，想来这家伙境界不稳固，根本不知道如何引动了这种修炼法则……” 五长老解释，“我上次找到他，他也对他在修炼洞的表现懵然不知呢！” “原来是没完全掌握这种法则吗？” 大长老点点头，“也罢，本想着上去会一会他，既然他难得进入这种境界，那就以后再说吧！” 修炼中途，最忌旁人打扰，尤其他还是刚刚入门，正是修炼的最关键时刻。 他又看看其他长老，“你们也是，轻易不要去打扰宋玉，知道吗？” “谨遵大长老吩咐！”其他几个长老俱都点点头。 而他们口中所讨论的宋玉，此时正在初晴旁边的修炼室中。 一夜过后，宋玉率先自打坐中醒来。 他的确是摸到了一些修炼的门道，但是和几个长老说的那种门道，却大相径庭。 他也不知道是交了什么狗屎运，那日心灰意冷的自星辰山才回内门，就遇到不依不饶的崔宏给他难堪。 他早对自己失望透顶，更是对崔宏的挑衅不想反抗。 而就在崔宏一掌把他击飞到大树上，正想继续乘胜追击的时候，五长老赶到了，他不仅狠狠斥责了崔宏施暴，更是带着宋玉回了他自己的洞府。 五长老把宋玉带走这件事，瞬间就传遍了整个宗门。 大家纷纷猜想，一向守在星辰山的五长老，为什么会为了一个宋玉而出手，这背后代表了什么意思？ 宋玉自己也奇怪，可是五长老什么也不跟他说。 去了五长老的山头后没多久，小师叔楚冥也姗姗而来。 两个宗门中举足轻重的前辈，围着他看了又看，检查了又检查。 最后还是精通阵法的小师叔，首先看出了他身上的异常。 那就是他身上有一道封印，正是因为这道封印的存在，他才顶着天赋极高的名头却一直停留在练气初期。 至于他身上这个封印是怎么来的，宋玉自己都说不清楚，自然五长老和小师叔也无从查起。 自从封印打开之后，宋玉便豁然进去一个新世界。 凭着他极高的天赋，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能力与天赋相匹配是什么感觉。 因为仅仅在星辰山修炼了两天，他已经从练气初期冲进了练气后期，距离筑基，只一步之遥。 也就在最后关头，宋玉睁开了眼睛。 他感受到自己再努努力，马上就能冲破那道关卡，但是…… 他没有急着那么做，而是睁开眼睛，慢慢感受当下还在炼气期的自己。 回想过去，他因为停留在炼气初期太久，而遭受了铺天盖地的嘲讽，如今，那些不堪的过往就要随之消散了。 想想过去所遭到的屈辱，开始他还恨的攥紧拳头，但是渐渐的，他又逐渐松开拳头。 只有释怀过去，他才有更好的将来，这是他跨越瓶颈所必须要面对的，那就是心魔。 他必须要让心绪稳定下来，继而心无杂念的进入筑基期，如此，他的修为才算真正达成。 正在他在这边默默调适自己，想以最轻松的姿态冲击筑基之时，就听隔壁一阵念叨。 “我去，这时间过的也太快了吧，九块上品灵石这么快就用完了？” “石貔貅，你是不是骗我，你是不是私吞我灵石了？” 宋玉脸上一喜，“师妹，太好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 第521章 帝王崩殂 帝王薨逝，丧钟长鸣…… 坐在苏宅的苏念云，亦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这一日，与她记忆中的日子重叠。 只是前世的她不知道，那个名义上是被她称之为皇兄的人，会死的这么惨。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守在太后身边，好好照顾她安慰她。 不过三两日不见的太后，苍老了很多。 可苏念云也注意到，太后眼中的精光未曾褪去，甚至还含着恨意。 顺阳因为倒戈六皇子的原因，近来已经很少出现在太后身边，反而日日去赵承理面前献殷勤。 无他，还不是因为那份先皇的遗诏“传位于六子理”，而不是现任太子赵承霁。 太后又是最反对的赵承理继位的，自然顺阳也不敢再陪在太后身边。 对于顺阳的表现，慕容静并不在意。 她已经被最亲的儿子背叛，孙子和孙女再接连背叛也伤害不了她什么。 再者，苏念云的日夜陪伴，也的确抵消了很多心伤。 三日后，帝王的灵柩前。 史官正式当着来跪拜的文武百官的面，把遗诏念了一遍。 跪伏在地的大臣们脸上都没有什么惊讶之色，好像大家早已经预料到结果一般。 等史官念完遗诏，赵承理一颗心堪堪落地。 如今，诸事已经完成，剩下的就是他以新帝的身份登基，之后，他就可以正式坐在龙椅之上处理各种朝政了。 谁知就在他以为宣读了诏书就是稳妥之时，一身缟素的赵承霁扶着太后走了来。 赵承理一惊，他分明让人看着太后，不让她来前殿的。 还有，赵承霁竟然也跟了来。 众臣急忙给慕容静行礼。 慕容静却是看也不看他们，而是直直看向赵承理。 “朝中有太子，先皇竟然还能写遗诏传位于六皇子，你们当真不觉得奇怪？” 这些人，大部分已经被赵承理收买，多数人不出声，少数看不清情况的人自然也不敢出声。 “太后，不，太皇太后，听说您身体一直不适，未免再度悲伤过去，我看您还是尽早回去休息的好。” 过去，有原太子赵承治的时候，太后就钟意赵承治。 赵承霁当了太子之后，虽然太皇太后也不钟意他，但是她也不钟意自己，而是属意老九多于他。 赵承理就想不明白了，为什么太后这么瞧不上自己，他明明也是她的孙儿。 随即，他又看向旁边的赵承霁。 “承霁啊，你仍然在禁足期，念在父皇驾崩，你情急之下离府进宫，我就不治你的罪了。” “你赶快带着太皇太后回去安心歇息吧，若是太后因此而病倒，我唯你是问。” 赵承霁冷哼一声，“六皇兄，你这如意算盘未免打的太响了些。” “我是堂堂太子，即使在禁足期也是太子，岂是你一纸不知真假的诏书就能磨灭的？” “诏书是父皇亲笔所写，不容你质疑，”赵承理道，“你不信的话，就上前查看，你在父皇身边那么久，他的笔迹定然认得。” 对于诏书的事，赵承理分外有信心。 因为在太后和赵承霁来之前，早有其他史官、太傅已经看过遗诏，他们都看不出问题。 这样，他就完全自信了起来。 赵承理朝赵承霁递出遗诏，赵承霁却没有上前去接，而是始终站在原地扶着太后。 “怎么？”赵承理一笑，“不敢过来取？” 看来，他是知道他身边埋伏着高手，只要他敢过来，看到圣旨发出一点点的质疑，他就准备直接取他性命。 他早在腰间准备好了匕首，只要赵承霁靠近，他就会在无人注意的时候用匕首刺伤自己，再趁机嫁祸给赵承霁，这样杀他就师出有名了。 可惜，那家伙不上当。 “承霁，既然你怀疑遗诏，就要上前亲自来辨别，你不上前，又如何得知这不是父皇的意思？” 赵承理加了一把火。 “这遗诏是父皇真迹，我才是父皇认定的那个继承大统的人，过去父皇封你为太子，那是识人不清……” 赵承霁摇摇头，“六皇兄，在我揭露真正的事实前，给你一个自我反省的机会。” “只要你能坦白认错，皇祖母会留你一条性命的。” “你说什么？” 赵承理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大的笑话。 “我现在已经是新君，只是不想在父皇未发丧之前，这样称呼自己而已，你敢伙同太皇太后威胁我？” 赵承霁看向赵承理的眼神就变的森寒起来。 “六皇兄，既然你非要如此，无需本太子亲自上前鉴定父皇遗诏真伪，自有人替我辨别。” “呵呵……” 这句话，赵承理是完全不信的。 毕竟，朝中最有学识的人走在这里，他不相信还有别人能鉴定遗诏真伪。 不想，当那个人走进灵堂之后，赵承理愣住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手下来报已经杀死的孙谋士。 这是怎么回事？ 明明…… 手捧遗诏的赵承理，愣在当场。 孙谋士道，“六皇子，您想不到吧，连我也没想到。” “你，你……” “您派人来杀我的时候，我本来也是坦然赴死的，甚至太子派人救下我来，我也不准备说什么……” “可是您千不该万不该，您还派人杀了我的妻子、儿女！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他们是无辜的呀！” “六皇子，如果当初知道帮您伪造先皇遗诏，不仅是要我的性命，还要我全家性命的话，我是坚决也不会做的！” 眼见众臣的目光都放在自己身上，赵承理咬咬牙，“你胡说八道什么！” “这是皇上亲笔的遗诏，与你有什么关系，你是被谁收买的，敢如此大言不惭的嫁祸于我？” 是这家伙伪造的遗诏又怎样，当时大殿中只有他们两个，连史官和太傅们都瞧不出遗诏真假，仅凭孙谋士一张嘴，行吗？ 孙谋士凄惨一笑，“我敢说，自然是有证据的。” 赵承理面色一变。 只听孙谋士继续道，“那原本只是隐晦的一笔，我原想着我死了这个秘密会随着我深埋，可是偏偏我的家人死在我前面……” ------------ 第522章 揭破 孙谋士留的隐晦一笔，就在“传位于六子理”中。 当他大声指出，“理”字遇水之后会消失的时候，披麻戴孝的文武大臣都是一惊。 一份遗诏，其他字不可消，而只有某个字可消除，除非是写圣旨的本人能做到，还有谁？ 宣读遗诏的史官不信邪，在太皇太后的点头允许下，他把遗诏浸入水里。 果然，消失的就是孙谋士说的那几个字。 “啊！”看到这一幕，赵承理“蹬蹬”后退几步。 他精心筹谋的一切，就在他最后一步要成功时被揭穿，他得到手得到的艰难，没想到被毁灭竟然毁灭的如此轻松。 赵承理瞪着变红的眼睛，“哈哈……孙谋士，想不到你还留了这样一手，你可真是好样的！” 孙谋士一脸痛苦的看着赵承理，“六皇子，这都是您逼我的，您想怎么伤害我都可以，却不能动我的家人。” 或许他从开始成亲生子就是这个错误，尤其他的妻子，本就是六皇子安排来监视他的。 对于妻子的身份，他清楚的知道，却也清醒的爱上了她，孙谋士以为反正他一心为六皇子，永远不背离，那么他的家也不会有任何烦恼。 “六皇子，她明明是你的人啊！” “你又何尝不是我的人，我还对你留手了不成？”赵承理残忍一笑。 “你在我身边这么久，就该知道我的风格，我是不会让你孤单下地狱的，你那么惦念你的家人，让他们去地下陪着你不好吗？” “六皇子，您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冷血无情……”孙谋士只觉心痛无比。 赵承理摇摇头，“我一直是这样的人，只是事情发生在你身上，你才格外受不了而已！” 被赵承理戳破最后一层幻象，孙谋士心灰意冷，当即也不再犹豫，狠狠一头撞在身旁的柱上。 他伪造诏书，已是大逆不道之罪。 拼着一口气回来，就是不想让妻儿枉死，如今也算是对妻儿有了交代，他自然不会再偷生苟活。 这次，孙谋士是真的死了。 “来啊，这人玷污先皇灵堂，把他拖出去暴尸三日！”慕容静冷漠的语气吩咐下去。 至此，一场由六皇子看似精心布局谋权篡位的戏码，却轻轻松松在先皇的灵柩前这么被解开了。 可惜，慕容静声音落下之后，却迟迟不见侍卫上前动作。 “怎么回事？”慕容静呵斥他们，“你们不听哀家命令，是想造反不成？” 赵承理扫视殿中众人，然后阴恻恻一笑。 事到如今，他想通过和平的手段登上皇位已经不可能了，幸亏，他早有准备。 只听赵承理拍拍手，一众神色严肃的侍卫鱼贯而入，一时间帝王的灵柩前变成了剑拔弩张的战场。 慕容静扶着赵承霁的手，冷静地站在那里，“赵承理，事到如今，乖乖认罪，拼死反抗对你没好处！” “太皇太后，”赵承理好笑的看着慕容静，“您也说了事到如今了，我还能怎么做呢？” “六皇兄，你真的要这么做吗？”这时，一直沉默的赵承霁开口。 “你现在及时收手还来得及，”他劝道，“悬崖勒马，才是上策。” “当真是好笑，”赵承理笑的疯狂，“你觉得这样的我，还有悬崖勒马的机会吗？” 今日，他们两个，注定要死一个的。 此情此景，他扫视那些文臣、武将，“来吧，到你们选择的时候了……” 是还和从前一样，继续站在他身边支持他，还是站在那位名正言顺的太子身边维护正统？ 只是，选择站到赵承霁身边的话，就要自己承担自己的命运了！ 赵承霁挡在太皇太后身前，毫不畏惧的看着众人。 “今日的情况，诸位大人也都看到了，如此看来，父皇的死也多有蹊跷。” “是站本太子还是六皇子，你们不能一直这么沉默下去了……” 赵承霁一番话，大臣们互相看看。 他们只是来拜别一下先帝，再顺理成章拜见一下新帝，谁想到竟然就在短短一瞬经历了惊天大逆转。 一边是手握兵权想要强势上位的六皇子，一边是身为太子的十八皇子，他身后还有太皇太后支持。 选六皇子，他们可能要背负骂名，但是如果选太子，虽然名声有了，但是他们可能就没了性命。 就在众人权衡之时，身为兵部尚书的南宫仁率先来到赵承霁身边。 “南宫尚书……” 看到南宫仁竟然是第一个去到赵承霁身边的，赵承理眼睛一缩。 这个人，明明一直是他身边的忠实拥趸，对于他的叛变，绝对出乎赵承理意外。 他冷眼看着南宫仁，看来，赵承霁是对他早有防备，一早就派来南宫仁当卧底了吧？ 但是，面对这样的变故，赵承理也不怕。 这些人如今都被他困在宫中，他们是什么身份也都没有用。 只要他一声令下，那些背叛他的人，都要横尸当场。 不过，赵承理以为只有一个南宫仁倒戈赵承霁就错了。 看到掌管兵马的尚书竟然率先去了赵承霁身边，其他还在犹疑的大臣得了定心剂。 这么看来，六皇子手里的兵权其实并没有掌握稳吧！ 毕竟，兵部尚书都去了太子和太皇太后身边。 第二个去到赵承霁身边的，是名不见经传的许大人，他那小步伐走的是笃定又傲然，他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自从上次在别院看清太子和南宫家的关系后，许大人一直就想找个这样的机会来表现自己。 他要让太子知道，他是一直坚定的站在他身边的。 接着，张大人、李大人、刘大人的……纷纷就去了赵承霁那头。 一时间，两个皇子的对弈有了势均力敌的感觉。 “怎样？”赵承霁问赵承理，“六皇兄，你还有最后的机会，只要你……” “这也是我要对你说的话，”赵承理道，“不要以为你策反了我身边的人，你就会取得胜利！” 不仅殿内这些侍卫是他的人，守卫宫门甚至城门的人，都是他的，他倒要看看赵承霁凭那几个支持他的人，要怎么翻盘！ 然而，随着一个挺拔的身影以及他身后密密麻麻的人走入大殿，赵承理那点自信，顷刻化为乌有。 ------------ 第523章 六皇子梦碎 来人的影子在光中越来越清晰，正是同样被禁足的萧长风。 在他身后，是手执长矛的铠甲士兵。 他们的铠甲上和长矛上，俱都是染血。 看到这一幕，躲在宫女中间的苏念云心中就是一惊。 自太皇太后被赵承霁扶来大殿，她就一直扮做侍女跟着。 太后怕她涉险不让她跟来，但是她担心太后受刺激，所以还是偷偷跟着来照料太后身体。 看到萧长风出现的这一幕，她心中一块大石才真正落下。 太好了，萧长风没事！ 尽管这结局是前世就注定好了的，但是这是她的爱人，她始终还是担心的。 萧长风走来的时候，眼神敏锐的捕捉到了那道熟悉的影子。 不过他只是稍稍斜了一下目光，就立刻收回，锐利的目光死死盯着赵承理。 看到萧长风，赵承理忽然颓败的一笑。 “我以为，你是愿意配合我的，想不到，你还是……” 赵承理即使如此境地了，也还不忘嘲笑，“他觊觎你的女人，满城皆知，这你竟然能忍？” “六皇子既然知道了我是假意配合你，又怎么知道那种事是真的？”萧长风染血的面庞上，没有一丝波动。 “哈哈，呵呵……”赵承理再度笑了起来，“是我愚蠢，以为自己得了最大的助力，万万想不到……” 竟然是旁人给他下的陷阱，是他自己急功近利，上了赵承霁的当。 此时，赵承霁看着赵承理。 多年前，他和九皇子联手欺负自己的画面，一一闪过。 今非昔比，两人的身份彻底发生了变化。 “六皇兄，外面你的人已经被解决干净，至于这殿中的，让本太子看看，是谁还依然屹立在你身边？” 赵承理不用看，也知道此时此刻，不会再有人站在他身边。 这力量悬殊太明显，赵承霁始终是太子。 而他的传位诏书是假的。 之前就说过了，不成功便成仁，即便不是假传位诏书，就是他们去探查一下父皇的死因…… “呵呵……”赵承理看着两旁的侍卫纷纷放下了长剑，他猛地夺走其中一人的长剑，然后狠狠刺向自己胸口。 “六皇子！” 赵承理一派，几个人心疼的呼喊一声。 不过，他们喊的也是无力。 自古成王败寇，尤其六皇子被当堂揭露这么多事情。 看着突然的异变，苏念云就是一惊，她是医者，下意识就想去看看六皇子如何了，可是她很快又停住了脚步。 即使他还有救，只怕救了他的也是无尽的苦难。 于是她又停住了脚步。 这时，一直在冷眼旁观的慕容静，眸中一痛之后，就转身离开了这里。 她的儿子不喜她参与朝政，临死前也不愿意见她。 她的孙子们为了帝王之位相互搏杀，这样的场景，她老了，再也看不下去了。 这天下，终究是他们的天下，是她回去颐养天年的时候了。 看太皇太后离开，苏念云看了一眼萧长风没什么大伤，便想着容后帮他收拾，便急忙去追太皇太后。 ------------ 第524章 出宫 初晴不管吵架的邱宇和吴思思，而是拉着陈雪一溜排把丹药摆开，任青衣杂役们随意选购。 等邱宇和吴思思从剑拔弩张中回过神来之后，初晴的丹药已经被抢购走了大半。 要不是大家灵石不够，肯定会一股脑买光，完全不给他们剩。 邱宇见机不对，急忙拿出所有的灵石，“初晴，剩下的丹药都给我，不准再卖给别人！” 【收到建议：把所有丹药全卖给邱宇，建议等级：入门级……】 吴思思不依不饶，“给我，我出双倍的钱！” 【收到建议：把所有丹药双倍灵石卖给吴思思，建议等级：入门级……】 本来，初晴对他们两个还挺反感的。 可是当她看到挤在一块的两个面板后，眼睛就是一亮。 最近她收到的建议，一个个真的好离谱，不过她喜欢。 正想接吴思思付双倍灵石的建议，她的手又停在半空。 等等…… 这两个，是在赌气竞价吧？ 那她这么快接受建议，未免为时过早。 想到这里，她索性把地上的包袱一包。 “吴师姐出两倍灵石，邱师兄，你还要加价吗？” 说完，她作势把包袱递向吴思思方向。 吴思思面上一喜，正想伸手去拿包袱，邱宇却一把挡住。 “这些都给我，我出三倍灵石。” 【收到建议：把所有丹药三倍灵石卖给邱宇，建议等级：入门级……】 “给我，我出四倍！” 【收到建议……】 “我出五倍！” 【……】 一边听着吴思思和邱宇争执，初晴面露喜色的看着面前不停更迭的面板。 最后，面板静止在十倍的时候，她简直要乐开了花。 还是吴思思财大气粗了些，毕竟她可是跟着孙管事有一段时间的，相比于邱宇，虽然同样是出卖体力，明显吴思思段位更高一些。 此时叫价到十倍的她，已经不是为了丹药了，而是非要叫邱宇看看，他把她甩了之后，她过的比他好太多！ 邱宇气急败坏，但是也没有其他办法，谁叫他灵石有限。 他气归气，也没有很愤怒，丹药以后会有，谁让吴思思和他抬杠，让她出出血也好。 邱宇反而还帮着初晴把丹药递给吴思思，“快，一手交灵石，一手交丹药！” 吴思思看到邱宇脸上有点幸灾乐祸，就知道自己上了他的当，不过此时此刻，众目睽睽，她也不能再反悔。 当即掏出一包灵石，看也不看的就扔给初晴，然后拿了初晴手里的包袱就走。 初晴快速打开荷包看了看，然后叫住吴思思，“吴师姐，别忙着走啊，你少了我两个下品灵石！” 吴思思眼睛气红，她都出十倍高价买丹药了，对方竟然还要计较那两个灵石？ 邱宇在旁边添油加醋，“说好的十倍，就是十倍，少两个下品灵石，都不是十倍！” 吴思思白他一眼，随即看向身边的柳如眉，“你，拿两个下品灵石给她。” “啊？”柳如眉心疼的捂着腰间荷包，“那，吴师姐，你……” 她想问，她帮忙给了之后，吴思思还还给她不？ 毕竟对吴思思来说，两个下品灵石不算什么，但是对她来说，却是巨资。 “你个废物，不会以为我会讹你两个下品灵石吧？还不快给她！”吴思思瞪圆了眼睛。 见吴思思生气，柳如眉这才小心翼翼打开荷包，小心翼翼拿了两个下品灵石给初晴。 初晴满意的收下之后，对着吴思思的背影道，“吴师姐，下次买丹药，您一定要第一时间想到我呀！” 吴思思背影一滞。 花那么多钱，买这么点丹药，她还不知道怎么跟孙管事解释呢！ 短期，她不想再见到初晴和她的丹药！ 丹药卖完，初晴浑身轻松，她对旁边帮忙的陈雪道，“走，我和你一起去星辰山。” 在旁人听来，以为她是要陪陈雪去山上干粗活，陈雪却知道，初晴这是有了灵石要去修炼了。 “行，那咱们走……”陈雪拉着初晴的手。 “初晴，”邱宇拦在两人身前，“明日，你还来卖丹药吗？” 今日全和吴思思赌气了，其他人都买到丹药了，独独他还没有收获。 初晴调出面板查看一番，接着摇摇头，“明日应该不会来。” 【宿主：初晴】 【天赋：437/1000（下品灵根）】 【颜值：-90】 【魅力：1】 【财力：5000中品灵石18080下品灵石】 【技能：初级毒术、初级烹饪术、初级药术、天罡剑法、初级驯兽术、初级阵法】 【伴随：兽语、冰肌玉骨、魅音】 【惊艳值：20100】 托吴思思的福，她最后十倍包圆的丹药，让她一下变富有，所有灵石加起来，又可以让她在星辰山呆上一天。 所以明日她不来，她要去修炼。 但是邱宇可等不及后日。 他道，“你要是把丹药放在玉峰山的话，我陪你一起回去拿，后日我等不及了，我还是按照两倍的价钱买你丹药如何？” 邱宇以为既然是望春老祖的丹药，那都是现成的，他错过了今日的买卖，不能再继续拖了。 他比任何人都着急要那些丹药来助他修炼。 初晴摇摇头，“抱歉了邱师兄，我没想到望春老祖给我留的丹药这么抢手，今日来卖丹药，也是听了你的建议才来的。” 正好，完成了他【明日继续卖丹药】的建议，她还没领宝箱，顺便和吴思思【把所有丹药十倍灵石卖给吴思思】两个宝箱一块领了。 至此，初晴打开待完成建议列表，在底部找到【待开启宝箱：】 【入门级宝箱*3】 【入门级别宝箱达到3个，是否现在合并成初级宝箱？】 看到系统跳出来的问询，初晴当然毫不犹豫的点了是。 很快，一个初级宝箱就出现在初晴面前。 初晴犹豫了一下，宝箱等级高，她获得的东西的等级也会高。 她要不要攒三个初级宝箱到中级，看看中级宝箱会给她什么？ 到现在为止，她还没开过一个中级宝箱。 就在初晴对着面板愣神之际，邱宇道，“既然你今日是听了我的建议而来，那我建议你明日还来，如何？” 【收到建议：明日继续卖丹药，建议等级：入门级……】 面板上跳出的新建议，把宝箱挤开。 ------------ 第525章 承诺 梦醒之后，萧长风结合梦境看现实。 梦中之前发生的都一样，和现实的不同，是凌云山那夜之后开始的。 梦中，他确定和他缠绵一夜的人，就是他朝思暮想在找的那个人，只是他苦寻一生都没找到。 新帝几次给他赐婚，都被他给拒绝，一直把自己放逐在战场之上，最后战死沙场得其所归。 在现实中，缠绵之后的他却被推下山崖受了重伤，而他一直苦心寻找的人也渐渐浮出水面，终不负他期望。 他不知道这个梦和他的现在有什么关系，只亲自去半路拦住漠南护送公主的队伍。 “纳兰雅，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苏念云就是我要找的人的？” 纳兰雅没想到，两年不见的朝思暮想的人，千里迢迢来，不是来接她，而是质问她。 她一笑，“小萧侯，这件事，您应该直接向念云公主求证才对呀！” “我不想问她，只问你，你是当事人，你来说。” 倘若苏念云愿意和他说真相，他也不必走这么多弯路。 苏念云心中有很多事，愿意跟他说的很少。 萧长风就只有找过去的阿奴来询问。 凭他手下人的能力，苏念云在京城附近，不可能多年来一直找不到她才对。 唯一有可能的，就是阿奴一直在隐瞒他。 他倒要看看，梦里和现实，那巨大的出入到底是谁造成的。 果然，纳兰雅点头，“小萧侯说的没错，我从你下凌云山之后，就一直知道你要找的是谁，也知道她生了你的儿子……” 萧长风心中剧痛，想到梦中自己找了苏念云很多年，却始终无果，原来一切都是阿奴作祟。 “小萧侯，您也不要觉得是我从中作祟，你们二人之间没有缘分，可不是我一个人在出力。” “您之前不肯听从太后的安排，念云公主又被有心人引you了去……是上天不让你们在一起……” 她不过借了其中的阴差阳错，想让两人永远无非见面而已。 当然，最后失败了。 但是所幸，她也不是真的阿奴，而是漠南流落的公主。 “回去吧，”萧长风道，“在我没有动手杀你之前。” “你说什么？”纳兰雅笑道，“我现在是漠南的公主，你敢杀我，难道想让新帝刚刚登基就起战乱吗？” 她想好了，就算萧长风不喜欢她，厌恶她，她也要嫁给他。 他是她的梦想，她还非要实现不可了！ 对于纳兰雅的威胁，萧长风却不以为然。 “新帝就是凭着在漠北和番邦一战，得的天下信服，你猜他会不会一鼓作气把漠南的事给摆平了，这样这龙椅他才坐的更舒服呢？” 纳兰雅变了脸色，“你说的是真的？” “真假，你自己来判断。”萧长风冷言，“你去京城，最好不要有一处错漏，否则，你就是战争的理由。” 他梦中，新帝的确最后除去漠南皇族，只是那是几年之后的事情了。 只是，他不介意把几年之后的事情拿出来威胁她。 纳兰雅……萧长风眼神一黯…… 在纳兰雅匆匆称病回漠南之际，萧长风让她从假病变成了真病。 回到漠南之后，纳兰雅已经时日无多。 到死，她都以为自己是惊惧而死，万万想不到是她从前的主子真的对她下了死手。 她以为，主子对她还像从前一样说一不二，他说不杀她，就是真的不杀她。 殊不知，因为她的自私，导致萧长风和苏念云分分合合两世，他早恨她入骨，如何会饶她性命。 萧长风回来，第一时间就来了宫门接苏念云。 且不管他梦中经历的那一世到底是不是真，他不想再浪费和苏念云相处的任何时光。 而且这种事，他也不想跟苏念云说，前世，她过的不好，不好的回忆，他没必要跟她再提。 两人相依偎着回了苏宅，苏成、苏命、苏阿珠、苏娇娇等人齐聚一堂，只等这一家三口回来。 在桌上，苏命略有些害羞的宣布了他和墨影的婚事。 苏念云听了，心道自己没算白出力。 在傅铭说起墨影这个人时，她派人仔细去探听过这个女子，只觉她是名门闺秀，不被傅铭喜欢，或许和苏命可以试一试。 只是这些，她没告诉过苏命，她只是在暗中安排两人巧遇，至于成不成，全靠他们自己。 苏命出身漠北，样貌正派，身体强健性格豪爽，这样的人，是多数闺中女子的梦想。 他能吸引到墨影这种南郡的女子，也不出乎苏念云意料。 苏命宣布了要成亲的消息，她当然要给他们备上大礼，只是可惜，现在依然是国丧期间，普通人成亲不能过分喧闹，而王公贵族，更是不能办喜事。 萧长风歉疚的看着苏念云，“三年之内，不能给你一个正式的婚礼，你会怪我吗？” 苏念云摇摇头，“婚礼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心！” 她和陈绍安，也是经过盛大婚礼的，太后给的嫁妆，一整条街道都排不开，可那又怎样呢？ 比起婚礼，她更看重的是人心。 “好。”萧长风道，“你放心，三年之后，我一定给你和孩子一个名分！” “好，”苏念云笑着点点头，又紧紧抱了一下怀中的苏景，“我和孩子等着你！” 在萧长风和苏念云许下承诺没多久，他再次带兵出征。 新帝赵承霁野心勃勃，这次他瞄准的是彻底收服番邦。 彼时，大萧侯萧虎和妻子韦氏彻底决裂，因为他得了一些过往的消息，萧雷并不是韦氏的儿子，可偏偏萧雷又是他的儿子。 经过层层调查，最后他发现韦氏的孩子早夭，萧雷是赵媛的孩子。 赵媛！ 想到那个当年自己落魄时娶的妻子，萧虎一直很愧疚。 他当年为了功名娶了韦氏之后，也想过把他们一家接来京城，奈何韦氏嫉妒心甚强，他不敢轻易提这件事。 等他在京中站稳脚跟，想再找他们母子时，就彻底没了音信。 萧虎悔不当初，原来赵媛带着儿子来找过他，只可惜被韦氏害死了。 韦氏见事情败露，回到母家寻求保命。 韦家一直是跟随太皇太后的，这次赵承霁成功登基，韦家也是功劳之一，是以，萧虎还真拿韦氏没有办法。 韦家给萧虎的解决办法就是把韦氏送去山上，为萧家祈福，顺便又给萧虎送了一个远房的侄女来抚平他的怒火。 萧虎本来还挺意难平，非要跟韦家弄个道来，但是当他看到那个千娇百媚的小女子后，反而沉浸进了温柔乡。 他久已不上战场，便只能拿一处地方当战场，尤其这小女子初尝人事对他处处缠绵，缠的这位萧候无心再理会其他。 萧雷见到这样的父亲，已经失望。 他找到苏念云问她，“父亲如今这个样子，我该告诉他找到兄长了吗？” 苏念云摇摇头，“这倒不必了，你兄长从未期望过认回萧候这个父亲，只是想找回你而已，再者他这样乐不思蜀，也不像着急长风的样子……” 如今他们兄弟相认，兄弟合力就可以了。 尤其，萧长风独当一面在朝中举足轻重，干嘛要给抛妻弃子的萧侯锦上添花呢？ ------------ 第526章 结尾的故事 萧长风出战的第一年，苏念云和傅铭把药材生意完全覆盖到了漠北各地，并且还向朝廷捐赠了六十万两银钱当军费。 相比于之前在漠北时，她出的钱翻了一番。 朝中上下这才知道，原来皇上背后不仅有天下第一富商傅家作为支撑，这位太皇太后义女念云公主也出力不少。 此时，大家再想当初，六皇子利用太子和小萧侯因念云公主而起争执，企图篡位，就明白的确是六皇子太贪功冒进了。 这是新帝下的一盘大棋而已。 什么觊觎臣子未婚妻、和小萧侯因为念云公主而反目之类的，根本就是诱敌深入的一个计策。 念云公主背后是太皇太后，念云公主扶持十八皇子，太皇太后出面肃正视听，这前后因果就更加清楚明了了。 一时间，苏念云虽然不在朝中任职，但是却没有哪位大臣敢瞧轻她，甚至再没有说她是非。 这个女人终究是在太皇太后身边长大的，她的处事手段肖似太皇太后，没有任何毛病。 当苏念云向朝廷捐完钱财后，又把苏家村和京中生意都安置妥当，她就立即带上早就收拾好的行囊，带着景儿出发往漠北。 刚刚新婚的苏命，带着商队一路护送着他们母子。 年关将至，当苏念云带着孩子出现在漠北时，萧长风大吃一惊。 “你，怎么来了？”他眼中，是连番征战的疲惫，更多的却是惊喜。 苏念云莞尔一笑，“抱歉了，我可等不了三年那么久……” 历经那么多的坎坷，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她怎么可以忍受和爱人分开那么长时间。 “可是漠北这里……”萧长风想说战争会有所波及，万一番邦拼死反击…… 尽管这些事在梦中经历过，而且最后他都完美解决，但是他始终不希望苏念云在这里犯险。 苏念云摇摇头，“漠北是我的家，你忘了吗？” 她定居在这里，有什么不习惯的，她爱的人在这里，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你这样来，太皇太后那里……” “你放心吧，就是太皇太后同意我来的。” 她之前想的是一直守在太皇太后身边，可是太皇太后自先帝下葬之后，就越来越少见人。 其他人，太皇太后能不见就不见了，而苏念云去三次，也只能得见太皇太后一面。 孙嬷嬷向苏念云保证，太后身体很好，只是真的想静下心来修佛，为先皇和太上皇祈福。 苏念云这才放下心来。 离开京城前，她把刘嬷嬷送回宫中，继续和孙嬷嬷照顾太皇太后。 有刘嬷嬷在太皇太后身边，苏念云也更安心些。 当新帝得知苏念云再度带着人去了漠北时，他脸上也不知是什么神色，只愣愣的执笔，任由朱红的墨汁滴落眼前的奏折上。 忽然，一双柔夷从身后环住他，“皇上，可是有什么难事，让你如此为难？” 赵承霁不回头，也知道是南宫玥。 他拍拍她的手，“倒是不为难，只是难办而已，略微走了些神。” 南宫玥帮他把笔收走，然后把一碗参汤放到他手里，“这是我特意为皇上熬制补身的，之前在别院的时候，皇上最喜欢喝我煮的汤了。” 赵承霁顺势喝了一口，然后深情的看着她，“不仅之前，朕现在也很爱喝。” 南宫玥被他的深情眼神看到脸色发红，她羞赧的道，“那……皇上，您今晚去我那里么？” 赵承霁指指面前的一堆折子，“倘若这些事处理完，朕就去找你，如何？” 南宫玥点点头，“好，那我等着皇上。” 南宫玥走了没多久，御书房外的小太监又来报，“皇上，如妃求见……” 赵承霁一概不拒绝，喝了一口如妃的参茶，也如应付南宫玥那般应付她，如妃也是开心的离开了御书房。 “真心？”看着接踵离开的两个妃子，赵承霁讽刺一笑，“还是留给宫外的那些人吧！” 皇宫之中，向来不要真心！ 有真心的人，都死的很惨的。 …… 三年之后，萧长风不负新帝期望，终于收服了番邦。 而一直在漠北南边的漠南小部，眼见番邦被收服，也惴惴不安的跟着一起向赵承霁臣服。 至此，赵承霁不顾朝中人反对，坚持登基之后就肃清周边小国的政策，初见成效。 那些过去扶持六皇子也好，扶持九皇子也好的臣子们，终于彻底对新帝心悦诚服。 先帝做不到的事，他们的新帝做到了。 萧长风班师回朝之后，除了帝王盛大的封赏之外，还重新为他和苏念云赐了婚。 朝中人对于新帝和萧长风还有念云公主之间的关系，再无多嘴。 谁都看的出来，新帝这是在通过赐婚而笼络这夫妻俩。 萧长风和苏念云许诺的三年之期，在新婚夜彻底实现。 红衾帐暖，苏念云伏在萧长风怀中问。 “你当初说是让我等你三年，就给我一个盛大的婚礼，你是如何算的这么精准的？” 她知道番邦臣服的时间，可是萧长风不知道啊，他是通过什么来判断出时间的呢？ 毕竟战争不是旁的事，有很多可以受影响的因素。 “如果我说……” 至此，萧长风终于决定说出心中的秘密。 “如果我说，我曾经做过一个关于前世的梦，现实中经历的，梦中几乎都经历过，你信吗？” “什么？”苏念云愕然，“这……都是真的么？” 萧长风搂紧她的肩膀，“我就是怕你有这种反应，所以一直不敢告诉你。” 这件事，他压在心中三年了。 除了他和念云相逢这件事，其他的事都一一对应，否则他是万万不相信那个囊括了他一生的长梦。 “那……你能跟我说说，在你没有我的梦里，都在做什么吗？”苏念云问。 回忆前世故梦，萧长风苦涩一笑，“说起来……倒是真没什么可说的……” “凌云山那一夜之后，一直找你无果，后来我就一直在战场上，留在京城的时间很短……” 再听萧长风说起凌云山，苏念云已经没什么感觉。 萧长风母亲的牌位，就在凌云山的寺庙中供奉，萧长风不在的时候，她在萧雷陪同下，去祭拜过几次。 这次成婚前，她也和萧长风一同正式祭拜了一次，凌云山，早已经不是她心中不可触碰的存在。 相反，她如今很感谢那里，不管他们两人经历的那个前世，是一场真实还是一场幻梦都好，他们两个都会加倍珍惜这一世的生活。 至于要不要告诉萧长风她的那场梦，苏念云觉得还是以后有机会再说好了。 今夜是他们大婚第一夜，当然不是聊别的事情的时候…… …… 三十年后，当年的小萧侯已经成了老萧国公，苏念云再一次走到她在陈府自焚的那个年纪。 只是这一生，她有了真正心爱的人在身边，过的格外幸福。 自萧长风渐渐从朝政中抽身之后，他们夫妻就一直住在苏家村。 如今的苏家村，已经不是昔日可比。 随着苏氏一族的人在此成婚、生子，经过三十多年的发展，现在的苏家村繁荣、昌盛、人口众多。 过去的人连一个小小村落都组不起来，如今已经有了十个村子的规模。 萧国公府的世子萧景，骑着骏马而来。 在他身后，是一辆豪华的马车，马车中载着的是帝王最疼爱的公主，也是萧景相濡以沫多年的妻子。 妻子身旁坐着十多岁的大儿子，两个奶娘怀中，还各抱着两个五六岁的奶团子。 苏家村的人见了世子，不喊他世子，而纷纷喊他小主子。 京城的人传言，萧国公其实是个傻的。 明明念云公主陆续给他生了一儿萧游、一女萧锦，可他偏偏就是要把公主给陈家生的，那个叫苏景的孩子给上到了萧氏族谱。 把苏景排家中长子位置就算了，甚至还把世子之位给了他。 有时候，萧景也听了那些流言蜚语，但是他心中一点也没有不痛快。 外人不知，可是他的父母、弟妹还有母亲的族人，都是知道他真正身份的。 镜中和父亲越来越肖似的相貌，也一直在告诉他，他是谁的儿子。 这次母亲生辰，他本想把父母亲接进京城去大肆操办，可是母亲只喜欢族人置办的篝火晚宴。 不得已，他就带着厨子、帮佣等一众来了苏家村。 已经嫁给初雪长子的萧锦，带着刚刚进了大理寺子承父业的杨同尘，已经早大哥、二哥一步来贺喜。 两人的孩子早绕在萧长风和苏念云膝边玩的不亦乐乎。 看到萧景家的孩子到来，几个孩子顿时更加热闹起来。 苏念云笑着看孙子女和外孙子女，眼中笑着笑着就有了泪。 她已经很久不想起前世了。 但是触景生情，眼前的画面还是不由让她想起，当初听到陈绍安活着回来，她从门缝中看到的陈老夫人和周瑶儿子、子女相处的画面。 如今的陈家的大宅都坍塌了，陈家的主子们四分五裂。 陈家三子陈绍康，远遁他乡做了籍籍无名的教书先生。 陈家儿子陈绍庭，最后走投无路，最后还是和那开酒馆的丑寡妇在一起。 曾经，他在青楼一掷千金，那些青楼女子对他俯首帖耳。 如今为了生活，他也要像当初那些女人对他一样，去对待那丑妇…… 而陈绍安和周瑶，他们当初还想和顺阳公主再合作一次，再抹黑苏念云一次，然后好拿着银子离开。 不想，朝中巨变，顺阳刚刚投靠六皇子就受六皇子牵连，顺阳倒下，自然无人再接济陈绍安和周瑶。 不得已，周瑶重新回了青楼做她仍旧熟悉的营生，只可惜一代新人换旧人，她经历时间风雨早已没了过去头牌的风光。 所幸周瑶懂得及时止损，在客人中又找了一个年龄大看着老实好骗的，跟着那人回了乡下老家生活。 后面没几年，苏念云又听说那人因为周瑶朝三暮四的不检点，某日还撞见她和别人偷qi g，就联合村人把她和那男人一起沉了塘。 至于陈绍安…… 苏念云现在还能见到他，因为他蓬头垢面的在京城的街道上讨饭。 刚开始要饭的时候，他还试图拦截苏念云的马车，想和她讨点旧日的情分。 但是奈何萧长风派在苏念云身边的暗卫，见他一次打他一次，后来他被打怕了，远远见了苏念云的马车就躲开。 苏念云也没有让他饿死。 她安排了人盯着他，每当他三天要不到饭的时候，她的人就会去略微施舍他一点，让他既吃不饱也饿不死，一直持续这个状态几十年。 苏念云始终认为，死是一种解脱，只有半死不活的痛苦一生，才是真正的复仇。 她和萧长风坐在村子中央巨大的篝火广场，一直等到夜晚降临，二儿子萧游才骑着骏马姗姗来迟。 苏念云拍拍萧长风的胳膊，“你看你给游儿取的好名字，自十八岁起，当真就过起天高任鸟飞的游子生活，到现在还不成亲，这是要急死谁？” 萧长风看着那个肖似自己的身影下了马，俊秀的五官和他母亲有些像。 他牵着苏念云的手，“这只能说，游儿是我亲生的儿子无疑，当初我找不到你的时候，不也一直未曾成亲……” 论起痴情，二儿子和他不相伯仲。 “你是说，游儿有心仪的女子，这些年一直在苦苦寻找？”苏念云疑惑的看着萧长风。 萧长风把美味的糕点喂到她口中，“人说，儿孙自有儿孙福，那都是另外的故事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