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明星学院 第1章 明星学院 《西元1927年9月27日》 “埃利尔”位在某个大王国的城镇。 这座人口密集的城镇拥有庞大的占地,虽然不是王国的首都,但生活水准与开发程度不落于首都,财富程度不仅几度登上全王国第一位,教育水准更是惊人。 因为埃利尔里拥有一间响彻云霄的明星学院——圣歌德魔导学院。 在这个魔法世界里,人类的生活充斥着各种法术与咒文。 魔法的重要程度堪比水资源般重要且珍贵。 而圣歌德魔法学院正善于开发青年学子的魔法资质。 人类社会对善于施展魔法的人才划分出不少的位阶。 ——可以施展魔法的魔导师。 ——可以共用精灵力量的精灵使。 ——专门操使魔器的驭器师。 ——负责传递福音的圣职者。 主流的魔法职业大概就这四个。 而毕业于圣歌德魔导学院的人才都是完美融入每个职业的资优生。 高达95%的就业率使圣歌德魔导学院的声名大噪。 然而,在孕育出文武双全的学生背后,圣歌德讲求更加精锐的师资。 关于魔导讲师或教练,王国有订定出简单的阶层类别。 由最低阶的“C阶导师”、中段等级的“B阶导师”以及最高级的“A阶导师”。 C阶导师大部分都是负责十六岁以下的年龄层,只有少数资历深厚的导师,能够指导十六岁以上的青年或成年学子,但大多也是负责助教的工作。 B阶导师开始能够负责十六岁以上的年龄层,但工作内容几乎都是以“助教”的身分执行,有关正堂的教导基本上仍然沾不上边。 当然,资历深厚又是另一回事。 至于A阶导师的权威则涵盖全年龄层。 不过即便是A阶导师,仍然无法执教士官兵校的学生,除了执教内容几乎不同之外,王国赋予的权力也不允许。 顺带一提,A阶与B阶导师都需要王国教育局的考核认证。 而C阶导师只需要地方局处或毕业校院的证书即可。 圣歌德魔导学院专门指导十六岁以上的高校生,也开放社会人士的进修。 这非常显而易见—— 能够入职圣歌德魔导学院的导师也就只有符合资历的A阶导师与B阶导师。 毫无C阶导师的位置。 这是王国教育局百年以来的传统,也是圣歌德魔导学院亘古不变的规则。 不过。 传统正是要拿来打破。 世界上也不存在亘古不变的道理。 9月27日——这天正是整个教育历史上的“大突破”。 这天依旧是个风光明媚的好天气,只不过气候似乎有点转凉。 远望着埃利尔的街景仿佛密集的蛛网,每条红砖道互相紧邻交错。 人潮快挤满宽松的砖道。 虽说埃利尔的生活水准颇高,但贫富差距却很悬殊。 这其实也是整个王国的问题,并不只有埃利尔存在。 肉眼可见街道上全是享尽荣华富贵的公子们或贵妇们。 但在暗巷中却有不少灰头土脸的乞丐们,可谓光与暗的鲜明对比。 在华丽衣裳的来往中,掺杂一名穿着朴素的年轻男子与身穿墨绿西装的男执事。 两人身高差不多,从外观来看都像是年近三十的成熟男子。 不过男执事似乎很尊重身前的年轻男子,倒不如说将他视为“主人”。 年轻男子确实散发著难以接近的强大气场,不过男子本身似乎很压抑那种压迫气场,因为他尝试表现出平易近人的微笑,看起来僵硬不自然。 显然男子平常并不爱笑,天生的扑克脸。 不仅是生硬的表情,穿着搭配也与死沉的个性相呼应。 纯黑的连身衣袍没有设计半点花纹,只有紧闭领口的拉链条,看起来朴素单纯。 男子留有遮住右半张脸的乌黑斜浏海,深邃的左眼眸散发著祥和却哀伤的气息。 那深邃乌黑的眼眸就是整个人为何表现不出慈蔼的原因——带点邪气及寒气。 整个人没有什么特别的配件,硬要说的话——那副纯白的手套吧。 与衣袍相同没有半点花纹,肉眼粗估应该是丝绸做的手套。 但只要有点魔法底子的人都能看出,那副并不是普通的白手套,似乎附加某种封印术式。 至于紧跟在男子身后的执事,他的穿着风格与男子南辕北辙。 一整套订制的墨绿色的紧身西装,凸显出男执事纤细精实的身材,身材比例完美的七比三,那挺起的胸膛与手臂,隐隐显示练武之人的精干。 滑顺的银白长发披散在双肩,露出的额间刺上“蜈蚣”的图案,肌肤看似有点苍白却很有精神,双眼绽放著炯炯有神的气息,与男子沉闷的气息呈现鲜明对比。 奇特的是,这位执事同样戴有纯白的纯白手套,乍看之下与主人的手套相同,实际上,不仅材质与男子不同,也感受不到元素的波动,是普通的白布疋织成。 苍白的脸谱挂著的,都是自信的微笑。 然而,微笑却感受不到阳光,与那名男主人一样,浑身散发著阴暗与不祥的阴暗气息。 让人无法不去注意到这对神祕的主仆。 两人之间存在着主仆关系——男子是主、男执事是仆。 执事保持着与男子五步的距离,双眼随时紧盯着周围的危险,没有丝毫松懈。 两人的气息与着装风格很快就受到周围富人们的注意。 看起来土气的装扮却又不敢让人放下戒心,而且似乎原本就不是埃利尔的居民。 到底是谁? 两人显然不在意周围富人们的眼神,他们笔直朝某间酒馆走了进去。 酒馆外头的装潢看起来奢华,看起来价位并不低。 事实也是如此。 推开大门。 酒馆内满是到店疯狂消费的富人们,空气里填满难闻的酒气与叫嚣的喧哗声。 真吵闹。 两人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嫌弃,但心里都存有抱怨。 不过既然都走进来了,那就稍微忍耐吧。 店内消费的客人并不多,至少还没到客满的状态。 男子粗略的看着几个空座位,最后选定酒馆角落的那两个空位。 ------------ 第2章 屠杀 第2章 屠杀 “先休息吧。” 以低沉的命令口气向身后的男执事说著。 “遵旨。” 男执事恭谦的回应并微微鞠躬。 两人朝那空位走去。 自然也受到其他富人的瞪视。 虽说衣袍花样朴素且款式普通,但整体来说也不到贫穷的程度,顶多是中低阶层的平民会穿的衣服款式。 然而—— 在这些挥金如土的富人眼中只不过是几块破布疋织成的脏衣。 更别说男子完全没把这些富人放在眼里,毫不理会瞪视的继续走着。 麻烦自然向男子找上门来。 正准备坐在木椅时,有双精壮的小腿不礼貌的跨在男子准备座下去的位置。 摆明不让男子坐。 男子似乎早有这个预料,脸神没有变化。 平静的眼神顺沿着长腿的方向看去。 是位身穿紫罗兰花纹燕尾服的中年男子。 想必是位身分不凡的伯爵。 从那头受到多层护发剂保养的短卷红发与修剪到完美的山羊胡就能看出。 那脸白嫩的脸庞上堆满了对男子的歧视。 小白脸的模样明显没受过半点战斗训练。 不夸张,随便找一名魔导学院的学生都能够将其打败。 那么这些贵族何来嚣张的气焰? 他们明显不是两人的对手。 男子不禁意的看向酒店的门口。 早已被诸多私人护卫团挡住,各个人高马大,身上的衣袍都有元素的波动,估计是对装备附加增益魔法,能够强化防御。 原来如此,那群护卫就这么挡在门口,明显是这些贵族的走狗,那么逃跑也没用。 看来只能沟通了。 男子重新站稳并堆起僵硬的笑容。 “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这个位置!本大爷已经事先预订好,请离开吧。” “原来如此!那么请问您还有事先预订店内那些空位?” “呵呵呵呵……全部的空位都被我预定好了!” 无礼男爵的回应让店内所有富人哄堂大笑。 男子的表情没有丝毫的为难或是受到嘲笑而有的尴尬。还是相当泰然的微笑。 “既然店内已经没有位置了,那我们也只好离开了。” 话虽如此。 店门口的私人护卫们并没有打算离开。这是贵族富人们给予男子的陷阱。 “我们有说你可以离开吗?” “什么意思?” 男子依旧保持微笑的问著。 “事到如今还问我们为什么?你也太过愚笨了吧?” “我认为我并没有做些让你们难堪的事情?问这个问题我觉得非常合理。” “啊哈哈哈哈!笑死我!你这贫穷的存在本身就是让我们感到不舒服的原因!” “贫穷……?喔!原来如此!你们认为我很穷吗?” “就你这身破烂衣服跟打扮,我想应该是从哪个农村流落过来的老鼠吧!” “……以貌取人是非常不对的事情喔。算了——毕竟我的时间非常宝贵,没什么时间陪各位‘大人’聊天,我就先问问要如何离开这里吧。” “离开啊?很简单!跪在地上舔 我的脚趾!” 男爵才刚说完,原先跨在木椅上的双脚马上就踹向男子的腰部,精准的踢中靠近摄护腺的部位,理应是非常疼痛的,正常男人都无法承受这种痛苦…… 男子完全没有展露出腰部被狠踹的痛苦表情,那双眼眸依旧泰然且冷淡,仿佛这一脚根本不是踢在他身上似的,显得踹出这脚的男爵像个对空气发泄的蠢蛋。 这淡定的反应让男爵有些震惊,这脚应该踹得不轻吧!? 男子从容的看着踹向自己腰部的双脚。 脸色完全没有愤怒的模样,还是那么从容悠闲。 “如果我拒绝呢?” “拒绝的话,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在围观的富人群中传来这般威胁。 而这般威胁不仅是提醒著男子,更是暗示著围阻在门口的护卫们。 护卫们纷纷摩拳擦掌的瞪着男子。 看来是不免要发生一点“小摩擦”。 男子最后看向柜台的老板,正以看好戏的心态藐视著自己。 原来如此。 男子气定神闲的缓举右手,随手拉紧穿戴在右手上的白手套,为了接下来的“战斗”做出相当的准备,举止皆散发出居高临下的王者气息。 随着身旁执事的嘴角勾起,酒馆的大门正式紧闭。 让我接受这个城镇给予我的盛情邀约吧。 距离男子与执事两人进入酒馆也有五分钟了。 两人随后推开大门走出酒馆,浑身干净不留半点痕迹。 泰然的表情与刚走进酒馆时一模一样,简直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男主人写意的先迈出酒馆,随后跟上的执事这才走出酒馆,转过身温柔的阖上大门,依旧弯起的眼角仔细确认著大门是否紧闭,这才继续紧跟在男子身后。 此时,一名年轻女孩正想走进酒馆,与两人擦肩而过。 走的方向正是酒馆的门口。 清秀的外貌与打扮估计不到20岁。 两人见状倒也不紧张。只不过,男子的眼神多了点凶意——瞥向身后的执事。 那是沉默的命令。 执事嘴角微微上扬,随后伸出右手阻止女孩进店。 不慌不忙的表现出和蔼的微笑,向女孩搭话。 “不好意思,这间酒馆已经休息了。” “休息了?可是父亲还没回家呢。” “酒馆老板的身体似乎不太舒服。您父亲是哪位?” “恩,是这个镇上有名的宝珠鉴定家,难道两位没看过?” “不好意思,我跟主人是从外地远赴于此工作的人,对这里并没有这么熟悉。” “是外来客吗?正好我未来想成为本镇的向导,如果愿意的话,我可以带你们熟悉这座城镇喔!就当作是我成为响导前的练习吧!” 女孩热情的微笑着,怀着憧憬的邀约著。 看起来单纯且洁白,与这座城镇的腐败呈现不小的对比。 “真是难得,小小年纪就敢与陌生人攀谈,看来确实很有潜力成为响导。” 男执事是如此钦佩的称赞著女孩。 “谢谢您的钦定!” “不客气。话说,酒馆老板因为身体不适而提早歇业,我们正也是因此而离开,说不定妳的父亲已经回到家了,不赶快回家吗?” ------------ 第3章 糟糕的治安 第3章 糟糕的治安 “喔!对哦!既然如此我们就改天见!如果有对城镇不熟的地方,欢迎来到城镇东边的银楼——‘桂花银楼’来找我,届时再带你们去城内有名的小吃摊晃晃!” “嗯!请务必。” “那么再见了!” 女孩灿烂的微笑并转身跑去。 殊不知,紧闭大门的缝底渗出些许鲜红的血液。 女孩完全没发觉。 暗藏在执事背后的左手,已经不是手掌的形态,而是接近“手刀”的崎岖模样。 直到女孩远去的身影消失在两人眼中,手刀才恢复原样。 男子善意的拍著执事的右肩。 这轻拍提醒著执事“收起你的杀意”。 执事当即道歉。 “非常抱歉。” “没什么好道歉,不过不需要这么堤防。总之现在先到‘学院’报到吧。” 话音刚落,男子从衣袍内衬中掏出崭新的羊皮地图。 里面密密麻麻的黑线刻画著这座城镇的全貌。 “九狗罗似乎说他会在学院门口等我们吧?” “是,好像说是城镇内有什么必须要见的大人物,所以先让我们在附近晃悠。” “……话是这么说,但初来乍到,实在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也只能先前去学院等待九狗罗大人了吧?” “那家伙总是那么脱线,增添不少麻烦,包括让我成为导师这件事情也是。” 男子略有不悦的抱怨著。 “有需要小的替您带路吗?” “你有事先探查这里的路径?” “是的,事先让‘部下们’占据附近的重点位置并回报。” “既然如此,出发吧。” “遵旨。” 男子将地图折成小片纸块并收回衣袍内,与执事一起往城镇中心悠然走去。 ——西元1928年1月25日—— 在城镇的某处街道中,传来械斗的吵杂声。 成群的黑衣刺客正在偷袭行经的商队。 刺客群数量接近百名,然而,商队的护卫群却仅仅只有十名。 这里的治安比想像中的还要糟糕,因为这次的偷袭大辣辣的发生在大街上。 然而,两旁门窗紧闭,尽管惨叫声已然传遍大街小巷,却不见半个民众通报。 连管制安全的军队都没有。 以大理石堆砌的大街上全是鲜红的血泊,缝隙间已经填满血液甚至满溢,冰冷的路面上躺卧不少永眠的亡者——放眼望去都是商队的护卫。 根本就不用看下去。 面对这种以寡敌众的劣势,等待的只有惨忍的败局。 “啊——————!” 随着武器碰撞的声响回荡,最后的惨叫声随之响起,同时,也是最后的亡者。 只剩下载满黄金的马车与坐在马车后方的一对父女。 父女已然被漆黑的刺客群包围。 白发苍苍的父亲紧抱着瑟瑟发抖的女儿,凶狠的眼神与枯老的肉体呈搞笑的对比。 明知道即便使尽吃奶的力气,也会成为刀下亡魂,但仍执拗的怒瞪着刺客。 做不了什么事情。 马夫同样葬身于这次突袭中,而马匹也残忍地遭到截肢,只剩下哀号的力气。 逃不了。 几名彪形大汉往父亲怀中的女儿走去,似乎企图要劫走仍年幼的女儿。 “你们要多少黄金我都可以!不要劫走我的女儿!” 看穿对方意图的老父亲终于卸下不礼貌的怒视,抛下所有尊严的求饶著。 不过对方不领情,意图不轨的双脚还在朝瑟瑟发抖的女儿靠近。 “既然黄金都已经到手了,你不认为这个交易没什么意义吗?” “那那那……我把我商会里所有的财产都送给你们!” “那种东西只需要靠抢劫就能够夺得。” “那么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钱财已经不愁,缺少的是能够卖艺卖身的女人。” 刺客说得正是老父亲怀中的女儿。 对方相当光明正大的曝光自己的意图,这让女儿更加害怕,身体更蜷缩成一团。 只能靠着老父亲的体温得到些许的安抚。 但这些终究只是短暂的。 刺客已经站在与父女俩距离一步的位置,缓缓抬起手中的长刀。 “最后的警告,松开你怀中的女儿,不然,别怪我无情。” “我不要!” 这是老父亲最后的尊严,同时,也是最后一句话。 “那就去死吧!” 冷冽的黑夜中,银白的刀光迅速的划破空气。 老父亲依旧紧抱着女儿,即便化作尸体,也要成为女儿最后的围墙。 不过却没有预料之中的疼痛? 吊人胃口的静默。 老父亲抱持着恐惧的心情缓缓睁开双眼,眼前的刺客已经消失了。 正确来说,是躺卧在正在扩散的血泊上。 刺客死了。 在一阵惊慌声中,接二连三的惨叫声,刺客接着倒下。 在逐渐倒下的身影里,快速流窜著灰白的人影。 速度快得无法看清身影的真面目,看似在奔跑的身形,却因飘逸的步伐,塑造出飘浮在空中的假象,那根本不是人类的肉眼可以跟上的速度。 没有明显的魔法波纹,可能仅仅靠着武技而杀死这些刺客。 但这道人影浑身散发的气场,是令人无法轻易靠近的绝缘,仿佛君临时的沉重感,压迫着在场所有人。 老父亲都还未看见疑似救命恩人的脸庞,转眼间,只剩下最后一名刺客存活。 放眼望去,贼人们的尸体仿佛被怪物的利爪撕裂,皮开肉绽的血腥模样完全不留点尊严,用血流成河都不足以形容其惨烈的程度。根本不忍直视。 这骇人的画面不仅让父女俩看得惊心动魄,连最后一名刺客都吓得屁滚尿流。 刺客都已经腿软了,整个人跌坐在地面上。 也是时候让那道终究无法看清的身影现身,让刺客存活是刻意为之。 以瞬间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方式帅气登场,冷静的站在刺客的面前。 此时,父女俩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无法看清那道身影的脸庞。 因为他正戴着纯白的面具,但那洁白的脸具上,此时也染了红。 只有能够让双眼看见外物的两颗圆洞,这面具的设计相当的朴素单调。 身穿着与面具颜色相反的身黑衣袍,同样染上鲜红的血液。 双手都套上纯白的布手套,绯红的血迹沾在洁白的手套上更加显眼。 ------------ 第4章 穷酸学院导师 第4章 穷酸学院导师 神秘的身影缓缓朝幸存的刺客走去。 自知不是对方的对手,刺客开始跪地求饶。 “我们知道错了!我们愿意承担所有的赔偿,也愿意作任何事情!” 连话都开始结巴,求饶的声音在空荡的大街裡更是清楚且凄厉。 不过神秘人完全不领情。 保持静默的瞪着,残酷的步伐依旧缓缓地靠近刺客,每步都宣告著死亡的降临。 最终——刺客受不了这种折磨。 “该死的!” 刺客失心疯的凝聚起火元素,开始朝神秘人胡乱砸着火魔法。 神秘人丝毫没有躲开的意愿,硬生生的承接所有攻击。 这可是真实的元素魔法,更何况还是不间断的猛攻——不死即伤。 吵杂的爆炸声与浓烟大量弥漫着空旷的街道。 直到贼人气力用尽,害怕且疯狂的火焰才浇熄,朦胧烟雾遮掩众人的视线—— “骸骨幽刃。” 从烟雾中突然窜出以冷冽白骨塑造而成的白骨长刀。惨白的剑身与骇人头颅造型,就算仅仅瞥过几眼,仍会在心中留下不小的阴影,甚至深刻映入脑海。 在没有人为操控的情况下,精准且深深的插入刺客的右胸口,鲜血渗出衣襟。 刺客瞪大布满血丝的双眼,眼神裡蕴含着惊恐与痛苦。 “为……为什么?” 刺客茫然的望着烟雾,神秘人的身影缓缓从烟雾中走出。 毫发无伤。 似乎能从面具的圆洞中看出神秘人的视线——是轻蔑的眼神。 终于开口。 “如果你想问为我为什么没事,那你大可放弃——你是不会理解的。” “你想……杀掉我吗?” “难道我的意图还不够明显吗?” 神秘人冷冷的说著,紧接着左手缓缓抬起——凭空召唤出同样骇人的白骨刀。 原来不是带在身边的真实刀具,而是靠着元素具现化的虚拟武具。 “骸骨幽刃。” 不等刺客倒抽一口凉气的机会,紧接在后的白骨刀迅速的射中刺客的左大腿。 “啊——————!” 漆黑的刺客装已经完整的吸满新鲜的血液,轻薄的衣装也变得沉重,虽然有部分原因是因为害怕而导致的肌肉无力,也有部分原因是剧痛而导致的麻痺。 尽管是对自己与女儿意图不轨的敌人,父女俩依旧看得心有余悸。 这根本是虐待。 神秘人倒是非常冷静,似乎很习惯这种画面。 “接下来我要问你几个问题,如果诚实回答我的话,我就放你一马。” “好……” 冷汗直冒的贼人都已经有气无力地回应着,意识应该也开始模糊了吧。 不过神秘人根本不在乎对方的状态如何。 “你们是来自‘黑蛇组织’的爪牙吗?” “不……不是。” 刺客相当痛苦的否决著。 然而,这回答似乎让神秘人相当不满意,左大腿上的白骨刀插得更加深入。 疼痛感瞬间痛醒差点昏厥的贼人。 “呃——!我没说谎啊!” “没什么,只是觉得左胸口的白骨刀快要掉落了,在让刀子插得深点。” “好……好吧。” 听似荒谬的借口,不过目前的刺客只能任神秘人宰割。 “那我就继续问了——你对于‘黑白双煞’有多少认识?” “黑白双煞……?不……不认识。” “果真不认识?那么你们到底是谁?” “我们只是从城镇外潜入的盗贼。耳闻这座城镇的治安不佳,加上官商勾结的情况很严重,因此才选择挑选这作城镇当作稳定的收入来源。” “你们是不是太瞧不起城镇内的民间自卫团体?” “绝对……没有这回事!只是抱着……侥幸的心态,还请您……别误会。” “是吗?最后,我再问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子。” “我叫……” 明摆着是最后的问题,却出乎贼人意料的简单好答。仿佛看见希望的曙光,强烈的生存意志使贼人耗尽气力的挤出正确的几个字——存活之道即刻到来! 本应该是这样的。 直到第三把隐藏许久的白骨骸刃,无声无息的贴近贼人的颈部。 亲吻。 “啊——————!” 刺客都还未讲出半个名子,已然身首异处。 第三支白骨刀凭空浮现在刺客的尸体旁,惨白的刀面上正滴著鲜血。 “嗯?不小心出手了吗?” 神秘人故作懊悔的自言自语着,不过平淡的口气早已暴露他的想法。 根本就没打算要放过他。 喷洒的血泉从断颈大肆喷涌著,遭到断头的肉体还再微微颤抖著。 父亲虽然害怕得浑身发抖,但也不忘迅速遮住女儿的双眼。 神秘人的视线似乎转向一旁的父女俩。 “你们是幸存者吗?” 搭话了!? 为了生存……还是乖乖地回答吧。 “是……是的。感谢您的救命之恩。” “只不过是路过而已。话说——这附近的房屋都没有住户吗?” 神迷人貌似很疑惑的观望两旁门窗紧闭的住户。 “并……并不清楚,您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非常奇怪呢——这么吵杂的争斗声在大街传出,却没有半户人家通报?” “看周围住户的窗户都是暗的,我想应该是刚好不在家吧?” 其实老父亲也清楚,这些住户害怕著自身遭到波及,而对父女俩见死不救吧? 但害怕死亡即是人类的本性,自己根本不怪这些住户。倒不如说,这些住户没因为保护自己而白白送死,自己反而非常感谢这些住户的抉择。 然而,神秘人并不这么认为—— “隐藏于暗处的蛔虫,除了苟且偷生外,别无他用。” 听起来似乎带有愤怒口吻的话语,听起来很有深意,老父亲短时间无法理解。 但等到老父亲意识到时,神秘人已经消失在眼前。 接踵而来的,是环绕于空荡大街裡的惨叫声,从四周紧闭门窗的住户传出。 大街俨然被塑造成地狱的形象。 多么凄厉的惨叫声与家具碰撞声,多户以纸制成的门窗大量沾上骇人的血迹。 各扇门窗上的大片血迹皆是呈现放射性的扩散血迹,以老父亲的视角看去,仿佛正在看着一幅又一幅的画布染上颜料,看来豪迈的画面却正在描述著恐惧。 老父亲吓得开始尿失禁,温热且腥臭的尿液透过裤裆,沾染到女儿的衣服上 大概几分钟的时间,神秘人又现身于老父亲面前。 亲切的向老父亲说了声“我回来了”,同时,那双被布满鲜红的手套似乎正拎着类似灯笼的球体——原来是画上各种表情的灯笼。 皆是留有恐惧之情的人头。 神秘人的形象仿佛一位拎着死亡灯笼的守夜人。 将一张张惊恐未定的脸庞丢到老父亲的眼前,老父亲差点没有吐出来。 只有躲在怀中的女儿没有看见这幕恐怖的画面。但紧贴在加剧跳动的胸膛就可以得知,父亲正在见证著普通人类无法解释的恐怖画面。 “我帮你检查过了,周围的住户都在家裡。” “您……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其实我已经待在附近很久了,目睹了悲剧的过程。老实说,我本来想见死不救,但周围的蛔虫令我感到很不快,为了满足自己的杀欲,特此顺便救下你们。” “……原来你的见义勇为,只是用来满足杀人欲望的借口?” 这答案令老父亲顿时感到愤怒,正是这份愤怒,顿时忘去对神秘人的惧怕。 神秘人倒是气定神闲的点着头。 “这座城镇累积太多污浊的气息,必须清除。” “难以理解……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行为,却反过来说这些住户是污浊的气息。” “不需要理解。” 此时,神秘人像是盯上新猎物般,打量著老父亲怀中的女儿,冷冽的视线从面具洞孔窜出。老父亲确实感受到这股充斥着杀意的寒气,更加紧抱着怀中的女儿。 静静地观察几秒后,神秘人竟冷不防的主动问道: “我想征求你的同意——请问,你能被我杀掉吗?” “甚……什么!?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嗯……你有被我手刃的价值,这份价值非常珍贵,是足以让我动手的珍贵。” “等……等等!您不是刚刚才救下我们?这就要将我们杀掉,岂不是前功尽弃?” 连口吻都用回起初的“您”了,看来非常害怕死亡。 不,与其说害怕死亡,倒不如说害怕自己的女儿失去父亲的关怀吧。 老父亲的激烈反抗并不出预料。 “话并不是这么说的——你们的生死都在我的掌握中,只有我允许存活,你们才能继续活下去。我保护你们只是单纯不想交生死权拱手让给这群贼人,仅此。” “……无法理解,但恳求您了!女儿需要我的照顾,不能让她从小就变成孤儿啊。” “需要你的照顾……?真是不成材。” 嫌弃了老父亲的想法,同时,老父亲的颈部旁隐隐乍现一把白骨骸刃。 因害怕神秘人而专心注视的老父亲根本没有察觉到。 “请您怀揣著感谢的心情,踏上黄泉路吧!当然——感谢的人自然是我。” “拜托您放过老夫!至少……至少!让我把女儿扶养成人后在杀掉我吧!” “……到那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 刹那间,冰冷的寒意渗入颈部,最后的画面停留在神秘人的脸庞—— 卸下那副冷淡残酷的伪装,映入眼帘是出乎预料的悲哀。深邃的眼眸闪烁著歉意,惨白的肌肤似乎诉说著最后的纯白,还有那微微开口的唇齿。 听觉似乎也被剥夺,即便如此,仍能听见以低沉嗓音汇聚的告别辞。 对不起。 就此告别残酷的世界。 短暂窒息的死寂。 等待女儿感觉到令自己安心的拥抱瞬间消失,她抱着狐疑的睁开双眼。 眼前的画面将会成为她人生中最沉痛的伤痕—— 老父亲死了。 在那具尸体上,一只右脚正践踏在老父亲的尸体上——正是紧挂面具的神秘人。 究竟抱持着怎样的心情面对这种场面,女儿压根没想过。 但满是泪痕的白皙脸庞上,多了份不应该是单纯女孩有的愤怒与仇恨。 怒视眼前的神秘人。 “不逃跑吗?” “你杀了我的父亲……?” “有时间在意一具冰冷的尸体,不如试着逃离这裡。我可是会杀了妳喔。” “你有种就杀了我啊!” 女孩几近崩溃的大吼著。 “不要将死亡看得如此廉价——” 眨眼间,神秘人瞬间消失在女孩的面前。 转瞬出现在女孩的身后,以手刀的方式重敲女孩的后颈,沉重的敲击麻痺神经。 “呜——————!” 女孩顿然失去力气,四肢无力的倒卧在地上,命运似的躺在死去的父亲身旁。 即将阖上的双眼已经没力气怒视著神秘人。 充满悲伤与不解的惆怅从女孩的眼眸裡流散,转达给已经停止呼吸的父亲。 祥和紧闭的苍老脸孔,女孩回忆起曾经的美好,刹那间,仿佛回到刚出生的时候。 模糊的视线即将堕入黑暗,身后再次传来神秘人的声音。 “如果痛恨着我,就想办法变得更强吧——我期待着妳的复仇。” 最后的宣告在逐渐走离的脚步声中消失。 那张穿戴白色面具的恶魔,套著纯白的恶魔手套,操使着白骨的诡谲魔法。 在痛失亲人的泪水中,含恨的双眼就此沉沉睡去。 ——西元1928年1月26号—— 早晨的报纸大量弥漫在喧闹的城镇裡—— 有关于“大量尸体横尸在街头”的最新消息不断流窜在城镇内。 民众们无不抱持恐慌的心情议论纷纷的讨论著。 因为这桩大型杀人案发生在军队戒备森严的富豪区,别说是杀人案,甚至连偷抢拐骗这种轻微罪刑也不曾发生。着实让民众们开始质疑对政府军力的权威。 政府当然不会忍受这样的事实。 早上十点左右,没有安排课程的福特斯一如既往地在学院外围闲晃着。 可能是为了独自享受早晨的宁静,他特别挑在无人打扰的河畔仰望着天空。 看似抑郁的脸神似乎有着什么心事。 今天的河畔非常吵杂。 本该宁静的空气裡充斥着铁甲兵的清脆脚步声,听起来急迫且焦躁。 福特斯故意不去理会身后这些吵杂的脚步声,依然故我的欣赏著蓝天。 但独自待在空荡的河畔旁,福特斯很快就成为这些铁甲兵的目标。 整齐的脚步声正在开始朝福特斯的背后靠近。 福特斯也不傻——感觉到对方的来意,他主动的转过身去。 轻松且和蔼的微笑迎接着脸色凝重的铁甲军队。 “请问你是……?” “我是隶属政府禁卫军的第三铁卫兵队长。” “原来是伟大的铁卫兵队长啊,请问找我做什么呢?” “没什么,只是想问你些问题。” 其中一名粗壮的铁甲兵持着坚硬的长枪,带有戒备的朝福特斯靠近。 从架势与口气来看,果然是这些铁甲兵的队长。 没持武器的左手拿起今早疯传的报纸,队长不客气的将其塞到福特斯的面前。 “你知道这个人吗?” 这么近的看当然难以看清——福特斯无奈的向后退了几步。 “让我仔细看看——” 福特斯相当专注地盯着以羊皮撰写的报纸。 报纸上的内容相当精简—— ——在某地区发现大量民众的尸体,其手段相当残忍,推断嫌犯应该是惯犯。 除了精简的内文之外,还有一幅以手绘的精致画像。 是一名穿戴着白面具的男子。 不过只有画出脸部,却没有其他身躯的部分。 福特斯反复阅览著,淡然的脸庞隐约浮出疑问——似乎正在找什么。 但这些铁甲兵可没有闲情逸致让福特斯拖时间。 很快就将手中的报纸收回。 面色凝重的队长相当不客气地追问著。 “有什么线索吗?” “不算什么线索。不过这个人戴着白色面具,我怎么可能知道这人的身分?” “那么你有在附近或是更远处看到有人携带类似的面具吗?” “恩……没什么印象。” 福特斯轻描淡写的回应着。 铁甲军队瞬间一阵失落感飘出——来自政府的压力真是不小。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苦寻无果而导致的愤怒,铁甲队长立即转移话题。 话题的重点突然放在福特斯身上。 “既然如此——请问你独自一人站在这裡做什么?” “呃?这与你们搜查的事情有什么关联吗?” “只是觉得你很可疑——” 铁甲队长抱持怀疑的眼神打量著福特斯。 无论是从服饰或举止来说,福特斯并不可疑——除了浑身特殊的气息外。 但这裡好歹也是圣歌德魔导学院的边界,这般平凡的模样不应该出现在此处。 “这带地区是圣歌德魔导学院的边界,看你这个样子应该不是导师吧?” “为什么这么说呢?我看起来应该不坏吧?” “并不是指你的为人模样——你这穷酸样不太像是老师呢。” 一阵刁钻的嘲讽引起身后铁甲兵的讥笑。 不过福特斯也不在乎铁甲兵的嘲讽,反倒跟着微笑着。 “虽然听起来很荒谬,但我正是你眼中的穷酸学院导师。” 福特斯相当义正严词的介绍著自己的身份。 ------------ 第5章 美妙的爆炸 第5章 美妙的爆炸 看福特斯的脸神似乎不是谎骗自己,铁甲兵稍微收敛了嘲笑。 “阶级呢?” “C级导师。” 真实阶级曝光的瞬间,在场所有铁甲兵都停止了对福特斯的讥笑。 纷纷惊恐的互视著——包括带头嘲笑的那名铁甲兵队长。 这听似荒唐的笑话却让众士兵浑身冷汗。 刹那间,士兵们的脑内同时想起同个人的名子。 能够以C级导师的身分在圣歌德魔导学院教书,城镇内就只有那一个人—— 震惊全城镇的无名教师“福特斯”。 当然,这荒唐的身分起初是不被学院之外的民众知晓。 直到上个月的表演赛。 福特斯轻松写意的打赢这座城镇的大将军——“迪尔科特”。 但这并没有提升福特斯的名誉。 时至今日,那场表演赛的结果并没有被大众接受或认同。 除了众人不相信迪尔科特会战败之外,恐怕还是归咎于那天的混乱。 试图入侵校园的犯罪组织毫无预警的趁虚而入,在当天表演赛大肆破坏现场。 比赛也相当合理的遭到取消,有关胜负的结果自然无疾而终。 这也让民众们合理的认为福特斯未能够战胜迪尔科特——纵使事实摆在眼前。 在经过那次的混乱后,福特斯的荒唐身分就此公诸于世。 但政府并没有干涉。 应该说没有闲暇的空余时间干涉。 犯罪组织公然闯入魔导学院裡大开杀戒,对于政府而言是何等的耻辱? 除了抚平来自民间的质疑浪潮外,更要长期帮助学院的重建工作。 但这并不代表福特斯的身分受到政府的认可。 虽然学院并不隶属于政府的掌控,但政府仍然要定期供给学院的教育基金。 因为圣歌德魔导学院是这片土地上赫赫有名的明星学校,这份光环会为城镇带来不小的利益——观光、人口、商业、王国的补助甚至到捐赠都是环环相扣。 总结来说,政府若要顺利获得好处,最重要的还是圣歌德魔导学院的名声。 如今,不仅是整个城镇,甚至连其他地区的民众都知道曾经风光的明星学院裡任教一名只有C级资格的三流导师 政府是绝对不会苟同这般老鼠屎。 这份信念从福特斯眼前这些铁甲兵的眼神中就可以感受到。 那股对于福特斯身分的排斥与鄙夷。 “你该不会就是表演赛中与迪尔科特战斗的那位导师吧?” “没想到我已经如此声名大噪,真可是受宠若惊。” 再次的确认让铁甲兵们都面面相觑。 短暂的沉默与凝视。 空气突然凝结,铁甲兵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带有不轨意图的盯着毫无防备的福特斯。 陡然间,队长面色凝重的向身后铁甲兵大声下令: “听令!围捕眼前这名导师。” “是!” 突如其来的围捕令让众铁甲兵们迅速的出动。 身穿漆黑长袍的男子就这么被众多银白铁甲兵包围,看起来格外显眼。 整齐划一的兵器纷纷指向手无寸铁的福特斯,步步逼近的矛头缓缓接近著。 这是多么嚣张的行径。 但其实福特斯也无可奈何——河畔的位置正好在学院边界的外围。 学院是无法保护福特斯的人身安全。 政府的铁甲兵都是相当强大的魔导师,同时也身兼强大的格斗术。 可以说毫无破绽。光是单挑一名铁甲兵就非常费力,更别说是数十名铁甲兵。 陷入如此重大的危机,福特斯却依然气定神闲的站在原地。 仿佛完全不在乎这些士兵的敌意。 虽然看起来毫不在乎,但福特斯仍旧抱持怀疑态度的问道: “你们不是在寻找杀人犯吗?怎么突然改变心意要围捕我?” “十分不巧,你今天非常不幸运——福特斯先生。” “是吗?我运气向来都不差的啊。” “看来你是高估自己的运气了” “看来真是如此。不过可以先向我明说关于我的罪状吗?” “呵呵呵呵……” 铁甲兵难掩开心与得意的冷笑着。 “你没有犯下任何的错——但就因为你激怒了政府高层。” “政府高层?喔——你是指你们的上司吗?” “没错。虽然我仍然不相信像你这种三流魔导师能够战胜迪尔科特大人,不过上级对于你似乎非常忌惮,于是在政府内部下达要活捉你回去的命令。” “活捉我?哈哈哈哈——————” 仿佛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福特斯笑得十分开心。 完全不像是被一群铁甲兵包围时该有的反应。 “你笑什么?” “竟然说要活捉我,这不就摆明要牺牲你们吗?” “何来这种说法?” 因为这不该有的笑声,顿时有些激怒铁甲兵们的理智。 质问福特斯的口气是多么凝重且愤怒。 福特斯慢慢收回猖狂的微笑,再次挂回原先的冷静—— “难道你们都认为政府高层的那些官员们是笨蛋吗?对于我的存在保持高度的警觉与戒备,这不说明他们相当惧怕我的实力。光凭你们有办法活捉我吗?” “哼——只不过是虎假虎威。上级惧怕的不是你,而是保护你的学院罢了。” “你们当真都这么认为?” “论合理性来说,上级们是没有必要害怕只有C级资格的导师。也许迪尔科特大人战败给你也是受到圣歌德魔导学院的压迫,都是为了保护你的手段。” “你这样说还真有这种可能性呢!” 福特斯相当佩服的认同著。 不过那双眼神依旧相当平淡,就像是在看着一群稚嫩小孩般的逗趣。 “话说——有关于要活捉我的悬赏应该是不公开的,我想知道你们能拿到多少悬赏金?” 铁甲兵露出邪恶的笑容——认同了福特斯的推测。 接着毫不犹豫地说出金额。 “三万钻石币。” 这绝非是小数目——这已经足够买下整块开发潜力高的大片土地。 为了配合铁甲兵的兴奋情绪,福特斯只好故作震惊的配合著。 “没想到我的身价竟然值这么多钱,那我还真是三生有幸!” “你就抱持着这份荣幸束手就擒吧。” 因为活生生的猎物正手无寸铁的站在眼前,嘴角已经撑得不能再更开心了。 铁甲兵缓缓举起兵器,准备对孤身一人的福特斯进行活捉。 因为这一带本来就没有民众会经过,所以这次的围捕是绝对隐密的。 可以说是福特斯将自己逼入险境。 不过福特斯就像是早已料到对方的意图,丝毫不慌张。 看似孤身奋战的身影,他看向这些铁甲兵的眼神却是多么冷淡。 仿佛正在嘲笑他们的弱小。 双方陷入相当沉重的杀气中——最终释放。 “攻击!” 激昂的进攻宣告从铁甲兵队长的口中吼出。 同时间,福特斯气定神闲的启动预先设下的延迟魔法。 “冥界引渡——黄泉。” 武器还在冲向福特斯的身体,不过身体倒开始迟钝。 应该说僵硬。 四肢仿佛受到冰冷坚硬的铁链束缚变得愚钝缓慢,连流淌在体内的血液都随之干涸,甚至感受不到四周空气的温度或触感,只觉得呼吸变得很困难。 简直就像是身陷于无尽汪洋中,症状与溺水无异。 铁甲兵们正努力的攻向手无寸铁的福特斯,无奈速度变得非常缓慢,不说还以为是慢动作的搞笑画面。 不过说话的速度还是正常的。 铁甲兵队长扭动着难以动弹的颈部看向四周。 “这是怎么回事?大家的速度怎么都变这么慢?” “是……是的,感觉好像被操控似的难以移动。” “你……你这三流导师对我们做了什么?” “队长!请你看看周围!” 在慌张焦躁的脸孔中,终于有个脑袋清晰的视线察觉到周遭的异样。 众人将视线从福特斯的身上移开,转而望向周围。 脸色不禁变得惊恐且狐疑。 不只身体的异样——周围的景象出现了难以置信的剧变。 清新的空气不知何时变成浓烈的怪味,有点像是食物过期的酸味但又不觉得刺鼻,反倒有些温和。 众人本在阳光明媚的河边,如今却感受不到丝毫温暖或亮眼的光芒,只剩下微弱的暗光充斥在许多缓满行动的身影,增添些许诡谲的氛围。 直到专注的观察周围后,士兵们这才明白—— 自己正处在弥漫着漆黑雲雾的漆黑空间裡——雲雾朦胧却又无法触及,看似流水般的柔软却又像是以黑铁打造的铜墙铁壁,将众人囚禁在同个空间裡。 这绝非普通的雲雾。 仿佛能从淡薄的雲雾中听见悽惨的哀号与悲鸣的泣涕。 端看这种种恐怖的氛围与警示,这足以被称为是来自于“亡灵的低语”。 在时间被过度放慢的空间裡,福特斯是唯一能够正常游走的人。 依旧还是平淡的双眼环视士兵们。 “因为突然转移到不同的空间会产生时间错动,若没有当即调整肉体对于新空间的时间差,会导致你们的器官加速衰老或是加速年幼化。为此为了配合新空间的时间流动速率,像这样仿佛被放慢速度的现象是非常正常的,请各位放心。” 纵使听起来相当魔幻,但也不算是无法接受。 队长瞪视福特斯的脸几秒钟,察觉到他并没有骗自己。 由此可证,福特斯没有打算立即杀掉我们。 除此之外,眼前的怪象推翻了自己先前对福特斯的歧见——这家伙无疑是怪物。 冷静的衡量现在的情境,队长当机立断的放弃挣扎,转而开始向福特斯问话。 “你刚刚提到我们已经被转移到不同的空间,那我想问个问题——这裡应该不是位在人类世界的某个地方吧?” “非常机灵。这裡确实不是现实世界的某个地方,而是超越现实世界的新空间。” “正常的人类有办法达到这种境界吗?” “如果是指任意移动到不同维度空间的话,恐怕是没办法达成的境界。” “你这不就间接表明你自己不是人类?” “表明有什么用?正常人是不会听信我的话,在凡人耳中只不过是无稽之谈。” “如果你不是人类那你又会是什么种族?” 队长小心翼翼的将话题重心转移到自己的疑惑上,眼前的男人肯定不是正常人。 只可惜福特斯非常机警。 他笑而不语并开始将藏有杀机的笑脸转向队长身旁的其他士兵。 福特斯主动的转移话题。 “你们侵犯到我的自由与安全,我没必要回答你的所有问题。倒是有关我变成政府内部的通缉犯这件事情,我感到非常有兴趣。” “我对我与弟兄们的莽撞表示最高的歉意——当然!我不会肤浅到打算以口头抱歉作为补偿你的方法,所以请你告诉我们应该如何向你谢罪。” “我的要求可能会非常过分,这样你也愿意吗?” 面对狮子大开口的福特斯,队长只能答应了。 现在的自己与弟兄们完全无法反击,自身的性命完全在福特斯的掌握下,当务之急还是要先顺着福特斯的要求。 还是先答应呼咙过去吧。 “我当然愿意,我们犯下如此滔天大罪,且对你恶言相向,身为政府军与人名的标榜,这行为非常不应该。那怕是奉献自己的一切——我们也在所不辞。” “不愧是政府军培养出来的队长,对于这方面的礼仪还是非常清楚的。” “那是自然,所以告诉我你想要的赔罪吧!我会尽队长的权力替你实现。” “赔罪我倒也不是没想过,但我怕这份大礼太过重大你可能承受不了。” “尽管开口吧!” 福特斯故作为难的打量著队长。 “在提出我的要求前,我想先问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 “你可知道这空间裡藏着什么东西吗?” 福特斯的问题不禁让队长往四周环视,连士兵们都好奇地看向周围。 却看不出个所以然。 约莫几秒钟的观察后,队长摸不著头绪的摇摇头。 “藏了什么?” 福特斯难得的微笑。 “这是被称为‘冥魂囚狱’的禁地,并非是虚拟的空间,而是真实存在的地方。” “白话来说不就是监狱,可你之前不是说这裡不是现实世界吗?” “确实就是座监狱,有什么疑问吗?” “既然是真实存在的监狱,那怎么可能不在真实世界?” “原因就是我刚开始问你们的答案。” “你是说这附近藏了些什么?” “坦白来说‘祂’们并不是躲藏在周围,只是你们看不见罢了。” 刹那间,队长的脸色终于垮了下来。 灵敏的他瞬间听懂了福特斯的弦外之音。 那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看得福特斯非常满意。 “这裡正是囚禁亡魂的监狱,也就是所谓的‘冥界’。” “冥界!?” 不仅是沉稳的队长,周围的士兵们都诧异的异口同声。 不理会众人的夸张情绪,福特斯意犹未尽的开始解释周围的一切。 “虽然冥界并不归我掌管,但我仍有权力进出这裡——不过这份权力也不是与生俱来的霸权,是需要‘代价’的双面刃。” “那么……代价是什么?” “呵呵呵呵……说了那么多还不明白吗?既然这裡是囚禁亡灵的监狱,理应就需要更多的‘囚犯’关押在这裡吧。” 队长顿时惊慌失措的瞪大双眼。 “难……难道你想要杀掉我们!?” “放心吧!死亡的过程堪比脱胎换骨般舒适且快速,倒不如说是投身于天堂的前置作业,不会让你们感受到一丝的疼痛。” “不不不……!我是绝对不会答应你的!” 队长连忙摇著头,赖皮的拒绝福特斯的请求。 殊不知自己早已答应福特斯自己愿意奉献一切,福特斯非常讨厌言而无信的人。 “在冥界裡讲求信实,你的行为无疑冒犯了这裡的戒律——为此就给你点惩罚。” 略显谴责的口吻才刚结束,福特斯的眼神立马转向队长身后的某位士兵。 “尸骨引爆。” “啊—————!” 士兵群中传出凄厉的哀号声。 队长因为尖叫声而将视线挪移过去,迎来的却是沸腾的血液喷溅在自己的脸上。 其中一名士兵的肉体莫名其妙的爆炸,仿佛被戳破的气球血肉横飞,脏器四散。 血肉横飞都不足以解释这画面的血腥。 目睹这般惨样,铁甲兵队长终于抱持畏惧的眼神望向这名决定众人生死的人。 然而福特斯仍旧一副不满意的表情。 “作为不诚信的惩罚,我觉得还是有点不够呢。” “等等!请您住手!” 可惜福特斯没有理会队长的请求。 福特斯缓缓举起右手并指向队长身后的另一名士兵。 那名被福特斯注视的士兵已经顾不上尊严的开始求饶,甚至开始尿裤子。 “拜托不要!请求您放……” “尸骨引爆。” “啊——————!” 这次队长是完整的见证整个人体爆炸的美妙画面。 坚硬的盔甲都承受不住向外爆发的血肉,强大的气流撑破嫩薄的皮肤与肌肉,连骨头都被炸得碎烂,伴随着断裂的残肉与潮水般的血液喷张。 过程不超过一秒。原本健康壮硕的男性,留下来的只有骇人的肉块堆积如山。 ------------ 第6章 协议 第6章 协议 邻近在旁的队长瞬间陷入诧异的呆滞。 被惊布神色填满的脸庞正合福特斯的口味。 “尸骨引爆——这算是我相当自豪的招式,可以无视距离的引爆目标血肉。不过相对的,施术者也会跟着感受到与被害者相同的疼痛感,也算是不小的副作用。” 淡然的福特斯耐心的介绍著,不忘著教师的本质讲解的非常仔细。 不过在场所有人都无心听着福特斯的介绍。 “太恶心了……” 对于如同烟花般绚丽的景象,队长相当简洁有力的评价著。 “你简直丧心病狂!竟然能够这么淡定的目睹着人体爆炸?” “呵呵呵……你也不想想曾有多少人都死于‘尸骨引爆’之手,我也算是看得有些麻木没有感觉——尽管刚学会的时候我也没有太多情绪起伏就是了。” “你果真不是人类……你简直就是恶魔!” “我就当作是赞美收下你的评价。不过我们总不能驻足在此般‘美景’,我们之间的约定还要继续下去才是。” “甚……什么意思?难道你还杀不够吗!?” “恩,我只打算留下你一个活口,其余的士兵都要成为这座监狱的新俘虏。” “你……你敢……!” 死命冲破因为时间流动而限制的肉体,队长使尽全力的想要挥拳揍向近在眼前的福特斯。 不过区区人类是无法违背自然界的原理。 福特斯无视著队长的匹夫之勇,转而将视线放在被恐惧支配的士兵们。 在福特斯动手前,他抱持戏谑的态度悄悄凑到队长的耳朵旁。 “其实我早就看出你想要牺牲自己换取剩余士兵的安危。这是相当可敬的精神,可惜的是,我们谈的是‘赔罪’而不是‘交易’,并不是有供品就好,还要有令我满意的品质。对我来说,只要是能让我感到满意的结果,都能证明你的赔罪是成功的。而我不想顺着你的意图,因为这样我会感到不满意,为此我便要将你的意图打碎,达成完美的赔罪。” “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很简单——我正如你所说的,我并不是人类,我没有人类应有的感情。但相对的,我对于制式规定的法则非常讲究,你可以说我很死板,因为那正是我渴求的态度。这便是抛诸感情与性格所要承受的代价。” “但这未免也太残酷冷血了吧?难道就没有更和平完美的方式吗?” “很可惜——我并非在你身上感受到诸如此类的想法。或许你只是打算先草草了事,等待脱离这个空间后再重整旗鼓对抗我吧?” “为何……为何你可以看穿我的想法?” “你还不明白吗?因为你跟我一样都拥有成为‘恶魔’的潜力,我只不过是挖掘你不愿面对的本性罢了。” “你说我……有成为恶魔的潜力?” “所以说你就放弃挣扎,与其不愿面对这些杂兵的牺牲,倒不如祝福他们能够在死后的世界过著幸福的生活吧。” 悄悄话结束,福特斯走离队长的耳边并对着空间的某处喊著话。 “出来吧!‘艾亚哥斯’、‘米诺斯’跟‘拉达曼迪斯’。” 士兵们纷纷狐疑的转动着眼珠子,寻找著福特斯喊话的人影。 然而出现的并不是人影,而是三道外表骇人且体态崎岖的诡谲身影。 眼神对到的瞬间,士兵们纷纷害怕的倒抽一口凉气。 那根本不是人类。 分别是体型巨大的蚂蚁怪、浑身绑满各种枷锁的牛头人与爬行在地的蜥蜴怪。 不顾在场士兵的畏惧视线,三头怪物的眼中似乎只有福特斯。 眼神裡是多么的崇拜且敬畏。 “三判官在此向福特斯大人请安。” 福特斯淡然的点着头,对于怪物们的礼数却是相当草率的回应着。 因为自己本来就没打算与这些怪物多谈什么。 “看到这些迷途的羔羊们了吗?” 福特斯的问题让三头怪物纷纷转向旁边的士兵们。 诡谲的恐怖气息顺着怪物的视线朝士兵们排山倒海而去。 然后同时转回福特斯的面前。 “您说得是指这些人类吗?” “没错。将他们的灵魂处决并关押在牢狱中吧。” “您的指令在下势必得遵从,不过您将这些人交给我们处置,我们也需要对冥界高层上报死亡原因。” “说得也是!恩——那就说是‘意外死亡’吧!” “遵旨!” 三头怪物同时鞠躬道谢著。 鞠躬道谢后,三头怪物同时转过头看向慌张失措的士兵们。 在还未下手前,福特斯及时补充道: “对了——这家伙需要留在我身边,所以就跳过他吧。” “您说这位吗?” 米诺斯伸出粗壮的右手将铁甲兵队长拎了过来,强硬地放在福特斯面前。 尽管队长的体型再怎么粗壮,对于米诺斯的怪力却是毫无办法。 不过也因为这些怪物的杀气,身为人类的队长已经被恐惧支配了肉体。 只能任由米诺斯的抓取。 “对。” “遵旨!” “既然如此,我们就先离开了。” 只丢下这句话,福特斯弹了声响指—— 队长都还未反应过来,原先窒息的恐怖气息瞬间烟消雲散。 仿佛刚刚的事情就是一场梦,自己再度回到原先寂静的河畔旁。 然而周围的空荡却告诉了队长,这一切并不是梦。 因为福特斯将自己与铁甲兵队长转移出充满亡灵的空间。 回到原先心旷神怡的河畔旁。 原先声势浩大的铁甲兵队如今只剩下最后一名脸色憔悴的队长。 弟兄们并没有跟着回来。 悦耳的鸟鸣声将铁甲兵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中。 眼神裡充满惊怖与错愕。 “那些怪物又是怎么回事?” “他们是来自冥界的判官,裁定逝去亡灵的最终归处。包括原先被关押在牢狱的亡魂们,刚刚的空间就是负责关押前往最终归处前的休息区。简单来说就是分配‘天堂’与‘地狱’的休息区吧。” “那我的弟兄们最终会去天堂吗?” “那可就要端看他们在世的品格了。” “他们为人正直且端庄,我想应该是被分配在天堂吧……” “你就算在这裡跟我说也无济于事,他们已经无法回到人间了。” “可恶……” 队长咬牙切齿的埋怨著,但如今却也什么事情都做不上。 “总之现在回到了现实世界,我就调回你身上的时间差异限制吧!” 往队长的身上随手撇了两下,解除了压抑队长肉体的压迫感。 再度回到自由。 “既然解除了限制,那我就跟你说说为什么我会选择让你活下来的原因吧。” 这番话又令队长露出茫然的眼神。 “不是为了惩罚我吗?” 福特斯表示微笑的摇著头。 “我刚刚也跟你说过了,我能稍微看透人心的本质。会留下你的最大原因莫过于在你身上看见更好玩的发展潜质,仅此而已。” “听起来还真是被当作你的玩具。不怕我回去向政府高层呈报这件事情吗?向你这样屠杀军队可是犯法,可是会让你背上罪名的。” “就算如此——我早已经是你们政府的眼中钉了吧?” “这样说也没错……” “再者,我不相信自尊心极高的政府会让民众知道——只是一名区区C级导师就轻松的杀害政府派遣的军队,这是多么丢人的事情?” “这个……” “所以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乖乖回去向你们的上级呈报,好让他知道我已经对他们的行为感到不悦,让他们稍微收敛自己的举动。” “恫吓就恫吓,为何不将我的首级送给政府作为警告?” 福特斯不以为然的摇著头,微笑的表情就像是在嘲笑队长的单纯。 “比起一颗冰冷且毫无生命的首级,有颗能够精准描述现场惊悚遭遇的人头不是更有恫吓的价值吗?” “难道你不怕我暴露你的能力?” “我从来不担心我会遇到针对我能力的敌人,倒不如说我希望能遇到足以杀死我的敌人。对了——刚好有些事情想问问你这个来自政府部门的军人。” “什么事情?” “有关于政府与‘黑蛇’的勾结。” “勾结?我怎么可能知道这种事情?” 队长满脸问好的反问著。 这表情不像是说谎,福特斯也没有太多怀疑。 “不知道就算了,我就问点别的事情——虽然我对于你们的执行效率并不怎么有信心,但我还是姑且问一下。昨晚有关富豪区的案件,你们有头绪了吗?” “怎么?难道你对这件事情感到好奇吗?” “老实说吧——目前我正在暗自调查上个月袭击学院的黑蛇,对方并不是泛泛之辈,为此调查的过程非常辛苦。不过听说昨晚的嫌犯似乎也不简单,合理的怀疑下,我认为那名杀人犯与黑蛇有着不小的关联。” “难道你想利用我们政府的军力帮你调查出杀人犯的踪迹?” “哈哈哈哈——理解的可真是快速呢!” “门都没有!” 斩钉截铁地拒绝。 福特斯倒也不怎么意外。 从容的微笑没有表现出被拒绝的难堪或愤怒。 “那我应该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帮助我呢?” “我没有理由帮助被政府通缉的悬赏犯。” “就算赋予你所有的荣华富贵或足以弑神的力量都不肯吗?”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劝你还是尽快杀了我吧!” “恩……没想到你态度这么强硬呢,或许现在只剩下‘折磨’这个方式了。” 福特斯表现出困扰的神情,开始自言自语的喃喃著。 队长看似坚强的瞪着福特斯,其实身体已经冒出不少冷汗。 眼前这个男人可是前所未有的怪物,以人类的肉体去承受怪物般的折磨—— 不知道自己的精神是否能承受? 脑内的思绪早就被打乱,现在的脑海裡只闪过一个念头——相当艰难的决定。 左思右想后,心中的决定逐渐变得不可动摇——既然结果都是一样的,过程也就不是这么重要了。 下定决心的眼神再次瞪向福特斯。 福特斯还未察觉到队长的眼神,仍然试图用说服的方式诱惑著队长。 “不过呢,我个人还是不……欸?” 当福特斯注意到不对时,那张紧闭的红唇正在渗著鲜红的血液。 停止了呼吸,双眼无神的睁著—— 队长咬舌自杀了。 这举动在福特斯眼中成为最滑稽的选择。 因为这完全在福特斯的预料之中。 “真是愚蠢……能够自由出入冥界的我,难道无法操控死亡吗?” 表示无奈的微笑送给愚笨的队长。 轻抚 著仍然残留体温的脸颊,福特斯正在注入元素。 “虽然并不是完全的复活,但也足够了——‘魂转’。” 陡然间,刚刚死去的队长身旁刮起剧烈的强风。 仿佛某种强大的力量瞬间灌入队长的体内,静止不动的尸体正在剧烈抖动。 最终阖上的双眼竟然再度睁开。 “我在……哪裡?” “你又回来喽。” “什么!?” 队长不可置信的站起身,舔舐 著嘴角边残留的血液。 自己不是咬舌自杀了吗? 福特斯轻易看出队长的神情——那脸“自己怎么没有死去”的诧异表情。 欣赏著这副表情,福特斯默默地扬起嘴角。 也许这就是福特斯的乐趣吧。 “放弃吧——别做些自以为无力回天的事情,我随时可以将你从死亡中拉回来。” “你这个怪物……” “你要怎么称呼我是你的自由。我复活你是有绝对的价值,我自然会包容你的傲慢无礼。” “就算你这么做,我也不会轻易答应你的要求!” “也是呢,态度能够强硬到愿意用性命去交换,这确实没有谈论的余地。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强迫你了,你就照我说的回去向政府高层如实传达我的恐怖吧!” “等……!” 队长仍然疑惑的想要挽留福特斯。 然而只是一眨眼的瞬间,福特斯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自己的面前。 取而代之的是行经河畔的路人们——纷纷看着身形落魄的自己正倒在地上。 原来刚刚的空无一人都是福特斯事先布下的虚幻境界。 自己全然不知。 ——1月28日—— 大约在早上九点钟,福特斯有堂“元素分析学”的课程要去。 拎着依旧崭新的牛皮教科书,缓缓走入偌大的教室内。 “各位同学请坐好,我们准备开始上课!” 交谈声逐渐消失。 将厚重的教科书平放在讲桌上,福特斯准备拎起粉笔开始讲课。 相较于上个月的恶劣态度,学生们正在开始接受这个C级导师。 当然也仅仅只有少部分——大部分仍然对福特斯抱持反感的排斥。 对于这群自尊心强大的学生们而言,能停止喧闹已经是对福特斯最大的尊重。 这也是福特斯必须解决的问题。 尽管他这个月以来完全没有积极的改善作为。 毕竟导师并不是他的本行—— “不过在上课之前,我还是得要遵照学院的指示公告些事情。” 再度将粉笔放回黑板槽裡。 不以为然的视线望向四十几名学生。 “近日在学院外发生大型的杀人案件,听说是连政府都无法解决的严重事态。为了追踪嫌犯的行踪,城镇的大半区域已经封锁,没事情的话就别往那跑。” “我有问题。” 一名穿戴粗框眼镜的男学生突然举起手。 福特斯早已猜测到这位男同学的问题,平淡的看着。 “请说。” 男同学毫无畏惧的站起身来,眼神坚定的瞪着福特斯——准备责问福特斯。 “学院有做好防范嫌犯的措施了吗?” “当然已经做好了。毕竟校务会议的时候,学院长已经多次提醒了。” “提醒并不代表导师们有能力抵御嫌犯的攻击。” “恩——确实是呢!” “也就是说,身为学生的我们真的可以信任学院吗?” “听你的口气似乎已经开始怀疑学院长了呢?” 气定神闲的福特斯以有些兴趣的口气打探著男同学的想法。 当然——答案全写在男同学的脸上。 “不仅质疑学院长的能力,我们对于学院的所有防备措施都感到质疑。” “嗯嗯嗯!质疑也是应该的,毕竟上个月才发生如此严重的袭击。” 毫不否认的口气,福特斯露出表示认同的微笑。 自己也早已料到同学们的惶恐不安。 其实不仅仅只有眼前这名男同学,其实每个同学的脸上都带有不安的疑虑。 虽然很早就有这个预感,但至今也没想过要怎么安抚同学。 反正自己倒也不害怕对方突然来袭。 自己最清楚这件事情。 “放心吧,现在的你们就是好好的念书,校外的事务就交由导师吧。” “在这种窘境下实在难以专注——不如我们与校方达成协议吧?” “协议?你们这几个小鬼头想做些什么事情?” “与其每天心惊胆跳的过生活,不如让我们主动出击掌握自己的生命。” “你们想要自己揪出并制伏嫌犯?” “没错。” 男学生的脸神是多么自信且阳刚。 他并不是在跟福特斯开玩笑。 这年纪的孩子是如此的血气方刚——福特斯暗自在心中评价著这幼稚的决定。 ------------ 第7章 禁卫军被屠 第7章 禁卫军被屠 要让他们自己找出嫌犯也不是说不行,但院方是肯定不会认同这种行为。 届时这几个小鬼头发生什么意外,自己可是要负起责任。 自己并不害怕惩罚,但不想被莫须有的责任牵连到自己的生活。 包括自己必须要完成的事情。 为此还是拒绝吧。 不过也不需要保持太坚硬的立场。 故作苦恼的深思模样,福特斯将好奇的眼神聚焦在男同学身上。 “就凭你们这几个乳臭未干的小鬼也想揪出嫌犯?” “唯独你这个C级导师没有资格评价我们这些菁英。” “你自认为你们是菁英吗?” “总比某个顶着三流导师称号的废物还要有用。” 指桑骂槐的辱骂完全不像是学生对老师该有的态度。 不过这一个月的相处模式就是如此。 对于福特斯的言语都是如此污秽且难听,但行为上却还是把福特斯当老师。 这是班内少数同学对于福特斯的态度,也是身为学生的一份矜持。 毕竟这一个月的时间,福特斯也证明自己其实是有能力教导这些学生。 只剩下精神上的不支持。 抱持有点兴趣的笑容,福特斯不禁对眼前这名男学生感到佩服。 “既然这样的话——有谁想要与这位同学共同奋战的?” 问话的瞬间,几道身影接连从座位中站了起来。 加上原先的男同学,如今共有四位同学站起身来。 两男一女。 每双眼神都是如此的自信且稚嫩。看来已经事先串通好了。 “真是有趣——不如我们打个赌吧?” “打什么赌?” 男同学信心满满的死盯着福特斯,心中早已盘算著与老师决胜负,答应自然迅速。 作为赌约的提出者——福特斯露出玩世不恭的险恶微笑,那笑容就好像逗男同学玩似的。不过距离男同学座位甚远,男同学没能看见那抹仿佛预见结局的自信微笑。 思索约莫几秒钟后。福特斯缓缓提出规则。 “据我所知——那位白面恶魔行踪不明,至今政府或学院派遣无数名追兵搜查其身影仍无果。换言之!为了展现你们的能力,若能确实捕捉其踪迹与位置,确切掌握并呈报给任何公家机关,若是机关声明证据属实——我就承认我输了。” “仅此?” “怎么?游戏规则听起来很简单吗?别高兴得太早,你们只是正在就读的学子,连职业军人或私家侦探都难以追踪其位置与身形,更别说四位还未毕业的学生。” “就算是专业人士也未必像我们般,心中渴求着胜利。” “喔是吗?” 福特斯非常不以为然的敷衍著男同学的雄心壮志。 “总之就是如此吧。期限设在一个月内完成,应该没问题吧?” “不!” 男同学坚定且高傲的大声拒绝。 随后紧接的提议令全班同学震慑不已。 “只需要‘一天’就好!” 同学们开始议论纷纷——包括刚开始愿意相助男同学的其余三人。 有嘲笑、有讥讽、有信任、有风凉话。 男同学却毫不畏惧的直盯着福特斯,不在意周围吵杂的噪音。 福特斯依旧冷静的微笑着。 既没有否决他的提议,更没有震惊的愣在原地,仿佛早已猜到男同学想法的淡然。 默默看向其余要帮助男同学的三位同学。 “其他三人应该没有异议吧?” 三名学生开始面面相觑著——直到男同学开始与其余三人四目相交。 露出“相信我吧!”的自信眼神。 在几番眼神交流的静默时刻后,三人终究唯唯诺诺的点头答应。 他们愿意相信男同学的决定。 “是嘛?既然协调好的话,我自然也不多说什么。不过就这么轻松地拿下胜利,心中总觉得有些不踏实呢——哈哈哈哈哈哈!” “哼!那么老师你认为输方要承受怎样的惩罚?” “恩,这个嘛——若是我输的话!届时我就乖乖递辞呈吧!毕竟你都鼓起勇气投入如此危险的任务,自己不拿点诚意陪你玩玩游戏,这哪说得过去呢?” 福特斯嘻皮笑脸的提出如此可怕的条件。顿时议论纷纷的低语声变得更加大声。 这正合男同学目的! “既然老师提出如此有趣的条件,那我相对也要拿出点诚意——只要我没在一天之内呈交有关白面恶魔的出没有利证据,届时我便乖乖服从你,没有半点怨言。” “……虽然很诱人,不过这可是学生基本的礼仪呢?” “那也是基于我认同你是我老师的根本上。” “呵呵哈哈哈!说得也是。好——要是你没有如期呈交或是交出错误的证据或是不幸受到严重的伤害以至于学院必须承担四位的医疗赔偿,赌约就算是我赢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在场同学都能够作证!” “放心吧,我向来说到做到。” “那就好。” 男同学脸色复杂的微笑着,缓缓坐回座位。其余三位学生也跟着坐下。 课堂结束后,那名穿戴粗框眼镜的男同学立即召集刚刚自愿参与赌局的学生们。 四名队员就此群聚在课桌椅旁。像是在进行着凝重严肃的会议。 作为这场赌约的始作俑者——穿戴眼镜的男同学脸色相当严肃。 相较于其他三名自愿加入赌约的同学,他们似乎还没抱好决心。 穿戴眼镜的男同学名为“波特兰斯”。从那副端正严肃的脸庞就能清楚的知道,他是一名不折不扣的书呆子,同时也是班上最讨厌福特斯的学生。 虽然讨厌,却也没能在福特斯的执教期间抓出半点导师的把柄。 所以这次的赌约正是赶走福特斯的关键。 碧蓝长发的清纯女孩名叫“伊芙”。是学生会的会长,在学院内享有巨大的威望与排山倒海的追求,其追求者不分男女。 剩余两名男同学拥有的悬殊的体型差距——瘦小的矮子与将近两米的壮汉。 矮子同学名为“米特”。成绩落在前段班,成绩略逊于波特兰斯。虽然在校表现出色不过为人却低调,与同样拥有优异表现的波特兰斯相比南辕北辙。 壮汉同学名为“特拉尔”。在班内的成绩不甚理想,甚至数次沦落在最后一名。不过生性豪爽地本似乎也不是很在意。 四名皆愿意与福特斯订下赌约,尽管目标一致,但出发点似乎不尽相同。 因为论最讨厌福特斯的学生,莫属波特兰斯一人,其余三人应该只是抱着好玩的心态参与了波特兰斯的赌约——也有可能怀有不同的目标。 无论如何,事实已定,四人正在专注地讨论著。 波特兰斯先是斩钉截铁地说出计画。 “我知道我的提议可能让你们感到不解或不满,但我会这么说绝不是因为想要在福特斯面前逞英雄——其实我已经拟定好计画,而执行的时间点正是‘今晚’!” “今晚!?现在因为白面恶魔的缘故,城内可是颁布‘夜晚禁止行动’的禁令啊!” 作为四人中个子最娇小的米特,胆怯的个性与瘦小的体型完美衬托著。 话虽如此——伊芙与特拉尔尽管没有提出异议,脸色却也写满不安的迟疑。 众人的反应非常真实,也不出波特兰斯的预料。他当即补述原因。 “老实说——案发当天我人刚好就在现场。” 波特兰斯刻意压低声音的暴露著。 顿时让周围三人同时震惊的瞪大双眼。 “那天我正好训练完准备回家,路途上却听到接二连三的械斗声。情急之下,我找到比较隐匿的躲藏处偷窥著,结果意外的目睹到事发的所有过程。” “什么!?那为什么你不早点说?” “笨蛋!要是让那个三流导师知道岂不就没有这场赌约的发生?” “……为什么这么极尽全力的要跟老师一较高下?” “因为我想证明他没有资格教导流淌菁英血液的我们!” 沉默的特拉尔点着头——不过并不是认同波特兰斯的话,单纯对刚刚波特兰斯的提议表示认同,因为从刚刚沉默至此他便不断思考着夜晚行动的合理性。 使著沉稳的嗓音打断了波特兰斯的话。 “先别说这个了——既然赌约期限都决定好只有短短一天的时间,那我们完美的行动时机也只有夜深人静的夜晚。那么你具体要做些什么?” “在说出计画前我先透露目前政府或学院都还未察觉到的事情——其实所谓的‘白面恶魔’只是一个笼统的形象,实际上并不是指同一个人。” “难道是白面恶魔是来自某个组织的成员吗?” 米特诧异的揣测。 也许是对的揣测,波特兰斯没有对此给出明确的回复。 “或许是。因为我在那天夜晚中,亲眼目睹到两名穿戴相同白面具的身影。两人远看似乎身材相近,至于嗓音的部分没听得很清楚,但同样都是年轻男性。” 仿佛挖掘到骇人听闻的消息,米特与特拉尔同时错愕的沉思著。 伊芙却异常的冷静。 为何这么冷静? 波特兰斯也不清楚。或许身为学生会会长的她早已有了底细,但自己相信着学院并没有发觉到这件事情,白面恶魔向来都独来独往,不可能同时公诸于世。 于是自己将伊芙的冷静视为强装镇定的表现。 “你有什么想法吗?伊芙。” “……没什么想法。” “你看起来似乎非常不讶异,难道你也知道这件事情?” “没有啊——但应该也不至于表现得很震惊吧?” “是嘛?” 波特兰斯点着头。 眼眸重新望向三人。 “既然粗略知道对方的底细,我就开始说说今晚具体的行动。那晚我虽然没能听清楚对方的嗓音,却将对方的行动透析的非常清楚,绝对错不了!” “说说看吧!” “恩。你们知道远在城镇角落的大港口——‘迦南大渡口’吗?” “……依稀记得好像是军方御用的军用港口吧?” “没错。我不清楚白面恶魔与军方之间是否有往来,但从那晚的谈话内容得知,今晚白面恶魔将会现身于迦南大渡口,时间约在半夜十二点的时候!” “你说今天半夜十二点……吗” 米特忐忑不安的皱起眉头——特拉尔与伊芙双双脸色下沉着。 迦南大渡口。 那并不是平民或下级官员可以任意出入的普通港口。 权限于政府亲臣或宫廷伯爵以上的职位,必须透过政府高层的允许与多层认证后,才有可能进入迦南大渡口。换言之,但凡未拥许可之人踏入半步,人头落地! 白面恶魔自然不可能以正道出没于迦南大渡口。 今晚的迦南大渡口势必会有场不小的纷争。 波特兰斯的意图也很直白——四人今晚也要冒着风险闯入迦南大渡口。 这是相当不计后果的抉择,学院都无法保护学生的性命。毕竟这般无礼行为已然牴触国家最高法律的底线,届时只有王国或政府高层才能决定四人的性命。 “你疯了吗?那裡可不是我们这群学生能够自由踏入的区域啊!” 最为胆怯的米特果不其然当即喝止波特兰斯的大胆意图。 波特兰斯心意已决,毫不在意米特的阻止。 只是冷冷看向紧张的米特。 “我也不强迫你们与我同行,我不会因为你们自愿帮助我而紧紧揪住做为同学间见义勇为却又不敢退出的心理——想放弃就放弃吧!我不会责怪你们的。” “……我才没有害怕……是有点害怕。不过我们主要还是担心你的人身安全啊!” “这么说就不对了——米特你这么说是认为我的计画不周吗?任何不乐观的情况都已经在我的考量之中,身为计画谋略者,我是不可能让你们受到丝毫的伤害。” “我觉得波特兰斯说得没错。” 此时伊芙冷不防的附和著波特兰斯的自信发言。 米特不可思议地望向伊芙。 “我不相信波特兰斯会做出这种无谓的意图。撇除我们私自闯入军方区域的行为,单论搜查白面恶魔的决定来看,我认为两者的危险性无异,你认同吗?米特。” “……认同。” “既然你都愿意帮助波特兰斯的计画,这也代表你认同波特兰斯搜查白面恶魔踪迹的决定。但事到如今否定波特兰斯闯入迦南大渡口的计画,有点太任性了吧?” “……确实是。” 自知理亏的米特将自卑的表情越压越低,最终不发一语的盯着地板看。 伊芙再将眼神转向身旁沉默寡言的特拉尔。 “应该没问题吧?就相信波特兰斯吧?” “恩——我相信。” 不愧是学生会会长,面对学生的质疑能够从善如流的解决并检讨,最终驯服。 只不过令波特兰斯不解的疑惑——身为保护学生安全与权益的会长,为何能够放任自己极具风险的搜索计画,甚至帮助自己说服两人参与其中? 还表现得非常积极?似乎本人也很想完成这次的计画。 是因为福特斯的关系吗? 从平常伊芙与福特斯的互动感受不出双方存在着嫌隙,没有理由与自己奋战才对。 到底是为什么? 疑惑的视线死盯着伊芙。 直到伊芙重新看向一旁呆滞思索的波特兰斯。 “看来也达成共识了,也该说说你的计划了吧?” “恩,没问题。” 在人声鼎沸的教室裡,下课后本该是热闹聊天与玩耍的情景—— 却掺杂着谨慎交谈的四道严肃身影。 铩羽而归的铁甲兵队长落魄的走在政府附属的军营走廊上。 正在往营长室走去。 军营以冰冷的铁皮建造而成,其位置只在政府的左侧不远处。 其用途不只是用来保护政府官员的安全,以及培育全城镇的可造之材。 这间军营裡应该是全城镇战斗力最高的地方。 诸如此类的军营城镇裡还有很多——这间军营则是“第三禁卫军”的栖息处。 禁卫军的职责是保护政府官员的安危,属于内部高层的军种。 然而为了揪出臭名昭著的杀人犯,政府可是连禁卫军都派遣出去调查。 只可惜还未摸到头绪,就已经传来不幸的消息。 第三禁卫军惨造大规模屠杀,原先几十名的分队队员如今剩下队长一人存活。 消息很快就在第三禁卫军裡传开。 队长拖着被轻易复活的躯体,心裡对于浑身杀气的福特斯依旧感到害怕。 脑海裡甚至还会偶尔忆起那三头诡异怪物的模样。 但这些记忆将会永远封存于队长的脑海裡。 没有人会知道他曾经面临多么可怕的威胁。 擦肩而过的卫兵们对于这个落败给C级导师的队长表现出嫌弃与鄙夷。 目光都不需要对上眼就能感受到,无数道嘲讽的视线正投射在自己的身上。 现在的自己也顾及不了这般耻辱。 自己隐约觉得福特斯会轻易放过自己,绝对还有其他目的。 而自己是否正在照着他的计画走,自己全然不知。 这种未知的危机还在触动着自己的神经,如今哪有心情在乎这些眼光。 沉重的脚步终于停在营长室的门口前。 忐忑不安的敲著铁门。 ------------ 第8章 大胆的进攻 第8章 大胆的进攻 “报告营长,铁卫兵第三分队的队长——‘莫里瑞拉’就此报到。” “进来吧。” “遵旨。” 转开门把并缓缓走进营长室。 呛鼻的菸味首当其冲的刺激著队长的鼻腔。 房间内设备简洁,除了张堆满文件的铁桌与塞满书籍的玻璃柜外,别无他物。 坐在铁桌后的是一名身穿军服的老爷爷。 虽然说是老爷爷,但在紧绷的军服陪衬下,体态显得健硕。 鼻头下留有一搓苍白的小胡子,平滑的头顶上不见半根头发。要不是因为室内灯光昏暗,想必那颗洁亮的光头一定可以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似乎已经等待队长已久,菸灰缸裡的菸蒂已经堆积如山。 面露和蔼的微笑让营长的眼睛细得看不见眼珠,像极一名善良且亲切的爷爷。 但身为队长的莫里瑞拉完全没有这种想法。 毕恭毕敬的他先是向营长鞠躬,随后便跪坐在地上。 等待着营长的问责。 营长叼著菸正在看着手中的文件。 没有把视线转移到莫里瑞拉的身上,而是在阅览文件的同时进行责问。 “听说你遇到了福特斯先生了吧?” “是的。” “觉得如何?” “是非常强大的魔导师,完全不像是一名C级导师。” “还有呢?该不会损失这么多弟兄就只换来这么点评价吗?” “非常抱歉——事情发生得太仓促,小的实在难以反应。” 莫里瑞拉把头压得更低了。 并不是因为太仓促而无法说出,是因为资讯量实在太过庞大,不知从何说起。 最终也放弃了解释。 那确实是人类无法理解的力量。 “太仓促了是吧?真是令人不快的答案。” “让您感到不适实在抱歉。” “没关系——就让你以死谢罪吧。” 缓缓放下手中的文件,转而拾起桌边的火枪。 火枪已经事先填满火药,看来莫里瑞拉的生死早已有了答案。 莫里瑞拉完全没有慌张或恐惧,因为自己早已亲临过死亡。 当然,莫里瑞拉的淡然全被营长看在眼裡。 “看来你早有心理准备了吧?” “这是小的必须承担的惩罚,没有必要为此感到焦虑不安。” “那可真是相当敬畏的革 命精神!” 举起火枪并将枪口对准莫里瑞拉的额头。 “再会了,第三分队的队长。” 板机扣动。 猛烈的枪声爆裂于沉静的室内。 却没有预料中的死亡或泉血喷溅。 刹那间——营长震惊了。 因为莫里瑞拉的身体开始蒸发著某种漆黑的气息。 这股气息保护了子弹的攻击。 莫里瑞拉顺利存活下来。 有别于先前和蔼的微笑,因为愤怒而露出纯黑的眼珠——营长的脸色大变。 “这个是……?” “莫里瑞拉!你胆敢反抗军意?” “并不是!您误会了,这并不是出自于我的能力!” “放屁!那么你来解释解释,这道漆黑的蒸气是怎么回事?” “就算您这么问我,我也不清楚啊……” 才刚对此感到狐疑,但随后脑内有闪过一道身影。 莫里瑞拉幡然醒悟。 是福特斯搞的鬼。 漆黑的蒸气缓缓消散,室内再度回到只有浓浓菸味的污浊空气。 两双眼神尴尬的互相对视著。 试着解释这诡异的现象,莫里瑞拉说出他心中的猜测。 “禀报营长,其实小的曾经在福特斯面前咬舌自尽,最后却被他救了回来。” “你的意思是——刚刚那玩意儿是他干的吗?” “恐怕是这样的。” 如果是那位充满神秘色彩的福特斯所为,那确实有可能。 终于收回原先愤怒的神色。 再次摆出温柔好爷爷的招牌微笑。 “既然这样,那也是无可奈何……他有跟你说他这么做的理由吗?” “只是说自己还有利用价值。” 亲自说出这种贬低自己身分的话语,莫里瑞拉顿时感到有些悲怆。 何时自己变得如此低劣? 不过营长也没有时间关心莫里瑞拉的心情。 他深思著,思考着福特斯的理由。 经过短暂的宁静——不信邪的营长再度提起火枪。 冷不防地朝莫里瑞拉的心脏射去。 不出预料的,那股漆黑的气息再度窜出,包覆住莫里瑞拉的身体。 两枪不够那就再来十枪——直到身边的火药用尽,莫里瑞拉仍旧毫发无伤。 看来福特斯很明确地要让莫里瑞拉活着。 不过又是为什么? 两人皆不解的思索著。 想要已胁持莫里瑞拉的生命或理智去破坏军营内部的风气? 营长百思不得其解。 看现在莫里瑞拉的态度似乎还没有表现出叛变的意思。 万一莫里瑞拉表现出叛变的意图,军方是绝对没办法阻拦这个“不死人”。 怎么杀都杀不死是最难处理的。 那么自己势必要善待这个不死人。 “看来目前是无法了解福特斯先生的意图,只能这样了——你先回家吧。” “请问接下来小的需要做些什么?” “我先将你的队长的职位拔除,这段时间你就不需要在军营裡。” “那么有关小的处死……?” “既然对方有意让你活下来,自然有他的道理。等待这奇怪的魔法消失后,我自然会决定你的生死。当然——你自然也有将功赎罪的机会。” “请您明示。” “今晚半夜时分,军方将会在‘迦南大渡口’与其他国家进行例行的军火交易。作为政府的护卫我希望你能待在那附近巡逻,以防闲杂人等的入侵。” “就这样吗?” “别太过自满,你已经不是铁卫兵的队长,自然没有权力干涉交易。” “您……您说的是。” “恩,退下吧。” “遵旨。” 再度鞠躬以示告别,怀揣著沉重的心情走出营长室。 该怎么说呢? 自己能够活下来已经是营长最大的宽容,虽然大半也是拜于福特斯所赐。 本来就不该为此感到不满足。 甚至要抱持着更加荣誉的心态替营长做事。 黯然神伤的莫里瑞拉是这么想的。 不过要是没有福特斯对自己做的手脚,自己如今会是怎样的状态? 应该已经死了吧。 他到底想对自己做些什么? 抑或是想让我看些什么? 不得而知——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今晚的军火交易将是自己最重要的任务。 “迦南大渡口”吗? 自己从未去过那处,只知道政府时常在那处与其他军火商进行交易。 因为那处距离平民区相当的遥远,加上平时就在周围堆积不少的货物,形成浑然天成的障碍物,得以让所有军火交易变得隐密。 那又何必需要自己的巡逻? 难道营长想给自己机会吗? 不可能吧——刚刚营长可是毫不犹豫地对自己开枪了呢。 那瞬间自己才意识到,原来自己的性命这么廉价。 这会是福特斯想让自己看到的残酷吗?应该是自己想多了吧。 只留下一口叹息,莫里瑞拉背着孤独的身影走离冰冷的军营。 福特斯正与三名“亚种”走在街上。 分别是蛇首人身的白发男同学、耳朵边长有鱼鳍的蓝发女孩与配戴眼镜的大蛇。 三位都相当敬重福特斯,相当礼貌的跟在福特斯的身后。 即便受到路人的异样眼光,但只要有福特斯的保护就格外的放心。 所谓亚种正是与人类外表不同的奇特物种。 在这座城镇裡——又或者说在这片土地上,人类普遍对亚种抱有某种歧视。 存在着种族之间的嫌隙,自然也会有不公平的待遇。 尤其是在“教育”这块特别明显。 如今,这三位紧跟在福特斯身后的亚种却穿着圣歌德魔导学院的学生服。 看来是拜于福特斯所赐。 他们走向街道旁的某间酒馆。 “就是这裡。” “请问福特斯大人,这是怎样的地方?” 蛇首人身的白发男同学狐疑的发问。 “就只是普通的小酒馆。” “可是我们不擅于饮用人类酿造的酒精饮料。” “我没有要让你们喝酒,只是带你们过来找个重要的人。” “敢问是……?” “见面就知道了。” 轻推开以红桧木打造的精致木门,原本以为会迎接浓烈恶臭的酒味—— 没想到竟然意外的香。 作为一间正统的酒馆却不只有酒臭味,甚至还不是最浓烈的味道。 无论是酒馆内摆放花盆所释放的花香,或是令人垂涎三尺的菜肴香味,最终都让三名亚种学生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这与想像中满是刺鼻恶臭的酒味截然不同。 推开木门的同时还有响亮的铃铛撞击声。 随后便有名身穿黑白女仆装的年轻女服务生小跑步前来。 看起来约莫是二十出头的小女孩,后脑杓简单绑着马尾,看起来相当活泼。 “欢迎光临……噫————!福特斯先生吗!?” “过得还好吗?忒提蕊拉。” “还……还算不错吧!” 讲话的语气已经不如起初招呼众人的伶牙俐齿。 嫩白的双颊瞬间通红不止,飘忽不定的眼神完全不敢盯着福特斯看。 这幕让三位亚种学生顿时察觉到——媞拉喜欢福特斯。 只有恋爱才有的害臊刻划在媞拉的脸上,然而福特斯依旧木然地看着。 看来福特斯完全没有察觉到。 酒馆内的客人只有少少的两名,似乎只是来店内休息的老妇人。 望向生意冷清的酒馆内,福特斯似乎在找什么人。 但好像不在这裡。 “话说——老板人在哪裡?” “喔喔!父亲正在酒馆后面的空地暖身。” “原来如此,那么能够麻烦你带我们找老板吗?” “你们……?难道是先生身后的三位孩子吗?” “没想到你竟然看得出来他们的年纪。” “也不是啦——因为他们穿着校服嘛!” “说得也是。” 从媞拉的眼裡似乎感受不到人类对于亚种的歧视。 三名亚种学生面面相觑著。 福特斯口中的“老板”似乎是这名女服务生的“父亲”。 既然女儿能够对亚种抱持正常的态度,也许是受到家庭因素的缘故吧? 看来应该稍微放心了。 走过吧台之后就是一扇通往后院的大门,媞拉主动的替福特斯等人开门。 映入眼帘的是以红砖堆砌的围墙与绿油油的草皮。 尽管空间不大却让众人感到心旷神怡。 一名骨瘦如柴且严重驼背的中年男人打着赤膊,独自对着空气挥拳。 每一拳看起来都是这么无力且缓慢,可能连抓痒都称不上。 然而这名男人正是福特斯想找的人。 男人相当专注在挥拳的训练中,以至于没注意福特斯等人的到来。 于是媞拉主动的提醒男人。 “父亲大人,福特斯先生亲自登门拜访了。” “福特斯?” 终于停止了挥拳的训练,有着沉重眼袋的双眼往门口一瞧。 福特斯与男人对上眼的瞬间,由他率先亲自问好。 “近日可好吗?” “是福特斯吗?还能有什么不好,尽管最近酒点生意有点冷清。” “恐怕是因为有关富豪区的屠杀案。” “或许吧。话说你今天找我做什么?难道是来喝酒的吗?” “您可真爱开玩笑,我的酒量您也清楚的啊。” “哈哈哈哈哈!果然学院裡只是汉斯那个老酒鬼比较有水准。” 豪迈且爽朗的笑声与那一身年迈的身姿完全不相符。 福特斯淡然的切入重点。 “我是想请您帮我训练我的学生。” “学生……?你说你身后这三位吗?” “没错。” “初……初次见面。” 三名亚种学生相当生涩的鞠躬并异口同声地打着招呼。 看来很紧张呢。 男人粗略的打量三道陌生的身影。 “天蛇族、鱼人族还有蛇人族吗?” “是的。” 以人类的见识而言,并不是所有亚种都被世界认识。 “天蛇族”、“鱼人族”与“蛇人族”是相对显赫的种族。 也难怪男人一眼就认出三位学生的种族。 一边观察著脸神布满紧张的稚嫩脸庞,一边感叹的说道: “先前你才说过希望学院可以准许其他种族的就读,没想到竟然这么顺利。” “倒也称不上顺利,只是学院长比较开明罢了。” “了不起啊!那三个——过来吧!” “是……是!” 以相当僵硬的姿态往男人靠近。 这幕不禁让男人再度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我又不会吃了你们,这么怕我干什么?” “难道您不会怕我们吗?” 那名鱼人族的蓝发女孩胆怯的问著。 “怕你们这些小鬼头做什么?你们就连我的一根寒毛都动不了。” “我不是指战斗能力,而是对于我们的外型……” “不就是三个年轻的小鬼头?” 男人的口吻听起来粗旷却又格外的温柔。 这是从未感受过的感动。 原本以为这世界就只有福特斯会包容我们——殊不知还有其他的余温。 三名亚种学生排排站在男人的面前。 “先报上名来。” “您好!我叫作‘天蛇.乌诺达尔’,请您多多指教。” 这是那名白发天蛇族男同学的真实全名。 “我叫作‘裘莉.伊西斯’,不吝指教。” 这是来自鱼人族蓝发女海的真实全名。 “我……我是‘曼德拉.提密威尔’。希望您能接受我的愚笨。” 最后一位则是特别自卑的蛇人族男同学的真实全名。 简单的介绍让男人显得特别高兴。 能够放心的将自己的名子告诉自己,应该是稍微放下戒心了吧。 “年轻真好呢!各个说话都那么有活力。我叫作‘麦迪逊.纳迪卢克’。如你们所见,我是这间酒馆的老板,不过也有些身怀绝技,所以别太小看我了喔。” “是……是的!” “你们要知道我向来是不收徒弟的,谁叫请求我的是福特斯这个年轻人呢。看来这个请求我势必得答应——所以日后就请多指教吧。” 与此同时,福特斯将手中的羊皮纸递交给纳迪卢克。 “这份文件记录著这三个孩子的详细能力,希望能够在课余时间更加精进。” “你还真是用心呢。” 接过福特斯递交的文件,不过却没有马上过目。 而是将期待的眼神望向眼前三名害臊的身影。 “毕竟文字是死的,任何事情还是得要经过必经流程。” 已经意会到纳迪卢克的意图,福特斯与媞拉主动离开后院,走回酒馆内。 顿时场面只剩下纳迪卢克与三名学生。 “孩子们,试图击倒我吧。” “现在吗……?” “不然是以后吗?战斗是没有分时间与地点,只有胜负才是真的。” “是……是的!” 学生们连忙摆好进攻姿态,专注着手无寸铁的纳迪卢克。 面对三名身体素质强大的年轻学生,纳迪卢克显得苍老。 不过那股老态龙钟的自信却让气势压过三名学生。 短暂的凝视。 首先是身为天蛇族的乌诺达尔。 他紧握著右拳,笔直的冲向毫无防备的纳迪卢克。 奔跑的速度相当普通,但他应该还有其他的伎俩。 “原来是这么大胆的进攻方式吗?我倒也不是说不喜欢——” 面对乌诺达尔的进攻,纳迪卢克伸出双手并在空气中盘旋著。 双手仿佛章鱼的软触手,相当有弹性的推开气势磅礡的乌诺达尔。 “这种进攻方式只有我跟福特斯有资格达到。” ------------ 第9章 蔷薇骑士团 第9章 蔷薇骑士团 看起来明明就没有出力,却还是很轻松的推开了。 乌诺达尔都显得很震惊——但同时也留下一手。 “异空间炸裂!” 刹那间,纳迪卢克的身前莫名引爆——就像是空气突然爆炸似的,引起不小的冲击波,强硬的震开毫无防备的纳迪卢克。 这攻击让纳迪卢克露出发现新大陆的新奇神情。 “空间魔法……吗?” “您竟然知道!?” “不愧是大名鼎鼎的天蛇族,术式的威力是如此恐怖。” “好戏还在后头呢!” 埋伏已久的伊西斯突如其来的朝纳迪卢克猛然进攻。 有别于乌诺达尔的速度,伊西斯的速度快上不少。 发达的小腿肌让伊西斯瞬间跑到纳迪卢克的身后,挥出相当沉重的直拳。 “嘿——————!” 挥拳速度也是相当快,同时能够从出拳的气流感受到这击的威力—— 非常可怕。 神色略显惊讶的纳迪卢克迅速的转过身,再次以柔克刚的抵御伊西斯的拳击。 不过这次就没这么轻松的化解攻击,纳迪卢克承接的有点勉强。 “原来这就是鱼人族天生强大的体格吗?” “能受到您的褒奖是我的荣幸。” “确实算是褒奖——但别因为这样而轻敌了喔。” “什么!?” 伊西斯当即感受到背后的危机——等察觉之际,后背却莫名其妙地遭到攻击。 自己的进攻节奏瞬间被不知名的袭击打乱,纳迪卢克趁机绊倒伊西斯。 “噫!” 因为失去平衡而摔了狗吃屎,伊西斯连忙起身——不料纳迪卢克却抢先一步。 以平推的手势轻轻触碰著伊西斯的腹部,最后在以元素灌入其中。 “震荡!” 只感觉到腹部有股冲击瞬间引爆,随后便整个身体向后喷飞。 摔到了乌诺达尔的身边。 “就先跟你们说说我的能力吧——可以透过快速的出拳改变空气的气流。” “这还是魔法吗?” “这当然不是魔法——对付你们这群小鬼只需要基本的格斗技巧就好。” “我们确实被瞧不了呢!” “不满意的话就继续朝我进攻吧。” “是!” 乌诺达尔再次操控空间密度,瞬间压缩了纳迪卢克身边的空间。 招式施展的相当迅速,纳迪卢克毫无反应的时间。 这招式导致纳迪卢克无法动弹。 “趁现在!” “没问题!” 伊西斯再次蓄起力量朝纳迪卢克冲去,相同的直拳瞄准著纳迪卢克的腹部。 然而——纳迪卢克却笑了。 “超强烈震荡!” 周围突然飙起尖锐的噪音,几乎快要震破乌诺达尔与伊西斯的耳膜。 束缚纳迪卢克的空间压迫被迫中止,伊西斯也痛苦的紧压着双耳。 两人瞬间失去战斗能力,纳迪卢克趁其不备的朝两名学生进攻。 “击倒你们后就换最后一个了!” 两拳分别朝乌诺达尔与伊西斯揍去——精准的命中了。 却没有预料中札实的击中触感。 顿时纳迪卢克脸色大变。 他完全忘记了另外一名学生。 终于意识到情况的不对劲时,乌诺达尔与伊西斯已然朝纳迪卢克的背后袭击。 “异空间炸裂!” “尝尝我的直拳!” 接踵而来的偷袭已然没时间阻挡,纳迪卢克不禁露出佩服的神情。 “真不愧是福特斯钦定的学生,竟然让我这么出乎预料。” 击中的瞬间,后院引发不小的爆炸声与烟雾。 乌诺达尔与伊西斯气喘吁吁的跪坐在地上,而从一开始就躲在暗处的提密威尔胆怯的往筋疲力竭的两位走去。 “两位……还好吗?” “还行!多亏有你的‘知觉干扰’跟‘镜像万花筒’,恐怕我们就没有机会赢过纳迪卢克师父了。” “你可是最大功臣呢!” “是……是吗?你们……太过奖了。” “总之——我们这样应该算通过师父的考验了吧?” “通过了!” 烟雾深处走出一道毫发无伤的身影——纳迪卢克。 三名学生纷纷对此感到不可思议。 刚刚明明确切感受到击中的触感,难道是自己的攻击太弱了吗? 纳迪卢克表示认同的拍着手,赞赏著三位的默契与实力。 “本来想说应该会是轻松的战胜三位,没想到还是稍微动了点真格。” “不好意思!为何您毫发无损?我们应该击中您的腹部了吧?” “喔!关于这点啊——” 纳迪卢克缓缓掀起扎进腰际的棉袍。 眼前的画面令三名学生为之震惊。 只见干瘦的腹部竟然如同史莱姆般严重凹陷,甚至隐约能看见肋骨的形状。 不过仅仅只有肌肉变形,但肋骨却没有断裂的迹象。 攻击确实命中了,但纳迪卢克却丝毫感受不到痛觉的承受一切伤害。 “平时我就习惯将气流慢慢累积在身体的每个角落——除了用来保护肌肉骨骼与器官的保护层,还有做为强化身体机能的动力,让我有源源不绝的体力。” “实在是太厉害了!那有办法变回原样吗?” “当然有,像这样先深吸一口气并调节体内空气的密度,最终释放——” 不到三秒的演示,严重凹陷的肚腩转瞬间膨胀回原先正常的模样。 过程丝毫感受不到疼痛或不适。 “这样就变回原本的样子了。” 乌诺达尔看得都出神了,伊西斯就更别说,叹为观止的愣在原地。 不过没有战斗天赋的提密威尔却是有听没有懂,只知道纳迪卢克师父的身体构造非常特别,似乎可以阻挡大部分的攻击。 正当纳迪卢克神采奕奕的介绍时,福特斯正独自坐在酒吧内。 为了不干扰训练,他选择坐在静谧的室内沉思著。 “福特斯先生,这是本店招待的咖啡。” “谢谢你,媞拉。” “呃——!不会不会!作为父亲的好挚友,我只是做些应该的事情。” “真是懂事。不过当初也没想过这间酒馆竟然还有卖其他的饮品。” “哈哈哈哈!其实父亲本人也没有料到。看来是骑士团的几位大叔酒量不好,时常将这里搞得一团糟,为此才转卖其他饮品吧。” “那为何不把酒馆的招牌改成茶馆之类的呢?” “关于这个……” 媞拉似乎也有想过这件事情,但与福特斯抱有不同的看法。 她露出无奈的微笑。 这份笑容是身为女儿对于父亲的执拗而感到逗趣的笑容。 “毕竟这间酒馆乘载了父亲的回忆与往事,只有酒馆的称号才能让父亲回忆起身为前任骑士团时的风光时期。” “原来如此——果然是性情中人。” 媞拉不否认的点着头,可爱的微笑表现出心中满满的欣慰。 夜幕正敲敲降临。 对于三名新徒弟的迎来,纳迪卢克没有太过分的要求进阶训练。 只有初步的能力认识。 总体而言,纳迪卢克对三位年轻孩子的表现都非常满意。 四道身影还在后院里。 纳迪卢克气定神闲地坐在围墙上,静静的看着累倒在地上的三名徒弟。 脸上全是幸福的中年微笑,似乎很久没有与年轻孩子较量一番。 久违的快活! 反倒是累倒在地上的三位—— 乌诺达尔浑身汗水的倒趴在地上。 伊西斯甚至已经体力不支的渐渐失去意识。 更别说不擅长剧烈跑动的提密威尔,滑溜的蛇身已经疲软的蜷缩在一团。 双方状态上的巨大差异却让整个画面显得格外温馨。 仿佛慈善眉目的父亲正在陪孩子们玩耍。 “你们这几个小鬼头还真是出乎预料!在入学前是不是有受过专业训练?” “我们……是受福特斯大人身边的部下……个别训练。” 已经喘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不过仍然不减乌诺达尔对福特斯的崇拜。 其他两名则是默默点着头,附和著乌诺达尔的回复。 “福特斯的部下啊……?应该都是身手不凡的存在吧?” 仿佛提到心中的偶像——抱有无限景仰的乌诺达尔强忍着急促的呼吸,调整紊乱的语速并努力维持正常口气的回应着。 “是的——!甚至已经强到都不像是人类该有的表现。” “确实是呢!毕竟福特斯可是超乎想像的高手呢。” “师傅,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问吧。” “请问福特斯大人在这个城镇里究竟占有多少的地位?” “这个嘛……” 也许是出自孩子对于英雄的无限好奇心,简短的问题却包含满满的佩服。 明明不清楚答案,却下意识地认为福特斯受到城镇民众的景仰。 但其实纳迪卢克非常清楚这残酷的事实——作为城镇里少数与福特斯保持良好关系的人,他很清楚福特斯其实并不受民众的爱戴。 当然不能破坏孩子对于“英雄”的景仰。 陷入短暂的沉思。 “是个沉默的英雄。” “可以请您说得详细点吗?” “身兼导师与‘蔷薇骑士团’重大干部的福特斯,是以不求名利的伟大心态默默替这个城镇谋取不少利益,甚至为不少平民争取早先被贵族抢夺的权益。” “蔷薇骑士团?我记得您的女儿有提过,您似乎曾经也是骑士团的成员吧?” “确实是。” 纳迪卢克露出勉为其难的微笑。 似乎“蔷薇骑士团”这个团体曾经是他心中的芥蒂。 不过粗神经的乌诺达尔没有注意到纳迪卢克的神情。 顺着好奇心的继续问著。 “请问这是怎样的一个组织?” “简单来说就是民间自卫组织——不属于政府的兵力,而是集结各方好手所成立的非官方骑士团。” “这样听起来有点像是‘见义勇为’的民间团体欸!好酷喔!” 乌诺达尔满是憧憬的评价著蔷薇骑士团。 然而纳迪卢克的神情却不像是受到称赞的开心。 “本质上确实应该是这样——但老实说,在福特斯加入之前,并不是这样的。” “什么意……?” “四位该吃饭喽!” 特提蕊拉打开后院的大门,亲切的招呼著。 也顺势打断了乌诺达尔的问题。 “都已经到这个时间了?孩子们进来吧,这餐就当作是我请你们的欢迎餐!” 整理好刚刚一言难尽的心情,纳迪卢克的焦点马上转移到特提蕊拉的身上。 “父亲,其实这餐是福特斯大人自掏腰包请孩子与您的餐点。” “请我们的!?孩子就算了——这可是我的酒馆,哪有客人请老板的事情?” “福特斯大人确实是这么说的,说是为了感谢父亲抽空教导孩子的报答。” “那家伙真是的……啊妳怎么没有拒绝?” “实在不好拒绝,福特斯大人的态度非常坚决。” “怎么可以这样呢!我去找福特斯谈谈——” “福特斯大人早已离开这里了。” 些许失望的语气从特提蕊拉的口中说出。 “离开了!?” “说是晚上有事情要处理,至于孩子们则会在事情结束后亲自过来接应。” “有说什么时候吗?” “大约明天早上七点钟左右。” “这不就是要让孩子们借住在这里?” “这么做或许是为了让父亲您不要太过在意请客的事情吧。” “这家伙……真是精明到让我有点不快呢。” “那个……师傅?” 三名徒弟纷纷露出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的不解神情。 但人都走了,就算纳迪卢克百般个不愿意也无济于事。 无奈的看着筋疲力尽的三道身影。 最终也只好接受来自福特斯的善意。 “进来吃饭吧——晚点吃完饭我让特提蕊拉帮你们安排房间。” “请问……福特斯大人呢?” 乌诺达尔狐疑地问著。 “有事先离开了。不过大约在明天早上七点会来接你们。” “请问是什么事情?” “不清楚,可能是关于他私人的事情吧。” “原来如此。” “再说下去饭菜都要凉了。擦干汗水顺便洗个手,可以开饭了!” “是的师傅!” 三位孩子异口同声的说著。 时间已经来到11点52分。 令人在意的“例行军火交易”准备开始。 不是这次交易的主要接办人,莫里瑞拉只配备简单短剑的在周围巡逻著。 与自己同行的还有来自其他分队的成员。 尽管还穿着政府的军服。但严谨地说,现在的莫里瑞拉不属于政府军的一员。 但完整的惩处过程都在营长室里执行,没有人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自然也就不会有人清楚如今的莫里瑞拉早已被拔除队长一职。 既然都死不了,那就干脆再替政府尽一份心力吧。 莫里瑞拉是如此激励著自己。 不过从周围迎来的视线并不是这么友善——各个都是冷嘲热讽的鄙夷。 “那个就是输给C级导师的第三分队队长吗?” “看起来也不过如此嘛!哈哈哈哈——!” “欸欸,说不定你现在过去踹他一脚他就倒地了。” “算了吧——那种人不值得我们出手。总之先去别的地方巡逻。” “对啊!别浪费时间讨论一个败将。” 离去的声音正在慢慢消失,可在莫里瑞拉的脑海内却正在清楚的循环播放著。 原来这就是遭受冷眼对待的感受吗? 真是难受。 好想要替自己辩解什么。 可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证明自己。 “喂!该准备过去巡逻了。” 从自己身边擦肩而过的新兵相当不礼貌地提醒自己。 “呃……好的。” 明明位阶存在着不小的差异,但自己也跟着懦弱的自卑心压低自己的音量。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卑微? 如果被福特斯杀死的弟兄们还在这里,他们会如何对待我这个失败的队长? 想必相当瞧不起我吧? 心中暗自冷嘲著。莫里瑞拉驱动着双脚挪动落寞的身影,紧跟在新兵的背后。 与此同时,以波特兰斯为首的四人小队正在堆积的货物夹缝中躲藏着。 这周遭的货柜非常密集,能够同时四个人挤进货柜夹缝中实在非常不容易。 不舒服的闷热感觉充斥着四人之间——不过现在的他们根本没心情抱怨。 他们的视线全部注意到聚集在渡口的政府官员们。 同时他们的心中萌生出相同的问题——为什么军方会出现在这里? 军方会出现在这里属实让四人感到非常诧异。 伊芙率先以狐疑的口气向波特兰斯发问。 “欸!为什么这里这么多军方的人,难道他们猜到白面恶魔也会出现在这里?” “恐怕不是。” 诧异之余,波特兰斯的目光一直定在被木板包覆住的神祕货品。 而军方的势力正围绕在这些货品旁。 从他们正在四处围绕并仔细的盘点货物,波特兰斯有了猜测。 “看来政府正在执行某种交易。” “你认为会是什么交易?” “不知道——不过想必是非常危险的交易,不然不会挑在这种偏僻的地方。” “那怎么办?要是真像你猜得那样,我们若是被发现不就完蛋了?” “不!我自然有计画。” 波特兰斯相当坚定的向伊芙回绝。 不过目前面对的难题并不止这点。 特拉尔提出相当关键的问题。 “可是军方都出现在这里,我认为白面恶魔不会愚蠢到直接出现在这里。” “我也这么认为。” 特拉尔淡然的附和著。 不过针对这个症结点,波特兰斯自然也有自己的看法。 ------------ 第10章 鹰之眼 第10章 鹰之眼 非常的自信。 “你们认为能够轻松写意的屠杀大批敌人的杀手会惧怕政府吗?” “难道你认为那个杀人犯依旧会在今晚行动?” “那是肯定的。” 听起来似乎有点荒唐,不过波特兰斯始终认为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仿佛好像早就知道杀人犯的个性似的。 尽管这些士兵的出现出乎波特兰斯预料,不过他也冷静的拟定出对应之策。 “米特,你对我们所有人施加‘隐藏之风’跟‘气味消除’。特拉尔负责施展‘群山堡垒’增加我们的重心借此消除多余的脚步声。至于伊芙负责施放‘鹰之眼’侦测四周,若有陷阱就以拍打我们肩膀为提示。” “没问题。” 三人异口同声的小声附和著。 米特与特拉尔遵照着波特兰斯的指示迅速替对方施加魔法。 沁凉的微风从米特的掌心散发,温柔的包覆在场四人的肉体,仿佛披上一层无法看见的透明外衣,在掩盖所有气息的同时,四人的身影也缓缓消失。 紧接着是特拉尔——伸出厚实的双手轻碰自己与三人的肩膀,宛如群山压迫着肉体的笨重感袭卷众人的身体,却没有感到半点不适,只觉得步伐变得沉重。 确认众人的状态,波特兰斯神秘兮兮的口袋里掏出散发微弱元素的宝珠。 约一个掌心大小的宝珠,看起来像是玻璃制成却不透光,呈现黯淡的墨绿色。 女神加护石。 属于很常见的魔道具,作为辅助用的工具可以强化所有时效性的魔法。 比如布开的结界、强化肉体的格斗类魔法或是控制心智的精神类魔法等。 但也没有想像中的万用。 加护石没办法强化会在短时间内消失的魔法,也没办法在施展魔法前使用,只能针对已经施展过的魔法进行强化。 “‘女神加护石’可以加强我们所有人身上的增益魔法,你们都靠过来点。” 众人点点头,像是取暖般往波特兰斯手中的女神加护石靠近。 过程没有浮夸的能力波动,只感觉某种不可见的力量正在从这块宝珠缓缓流散并附着在各自的身上。 约莫五秒钟后波特兰斯就将手中的宝珠收回口袋里。 一个眼神下达给剩余三人,转瞬间开始行动。 皎洁的月光洒在堆积如山的货柜堆,却早已不见四人的身影。 在渡口的中央空地聚集不少政府的士兵,无不绷紧神经的四处巡逻。 似乎是很重要的交易。 在港口旁站着一名身穿军服的白发老人,背脊挺直的望着平静的海平面。 准备与政府交易的对方还没有抵达。 做为政府的负责人——营长以立正稍息的端正姿态凝望着海平面,已经半小时之久。 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什么身分,竟敢让颇有威望的营长等待许久。 不过那张老练成熟的脸庞上没有丝毫的气愤,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此时身旁一名年轻士兵脚步整齐的走向营长身旁。 首先是个恭敬的敬礼与鞠躬。 直到营长准许士兵的发话。 “有什么事情?” “禀报营长,对方传来密报说会晚点抵达这里。” “大概多晚?” “一小时。” “那就慢慢等吧——先让弟兄们再次盘点并准备迎接对方。” “请问要交给对方的报酬该怎么办?” 年轻士兵有些紧张的问著。 与气定神闲的营长呈现强烈的对比。 “我很了解对方的需求,这方面自然就不需要担心。” “恕小的直言,对方是热爱研究活体的组织,这方面的需求恐怕……” 营长微微扭过头瞥了士兵一眼。 稍嫌严肃的眼眸直视著士兵。 “你是哪个单位的干部?” “禀报营长,第五分队的指挥官。” 年轻士兵的回答让营长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营长摆出和蔼的微笑并轻轻的点着头。 “怪不得知道这么多,原来是战术方面的负责人吗?” “小的不成材无法理解这次交易的风险究竟有多高。只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呵呵呵呵……老实说吧!上礼拜我也对此感到非常焦虑,对方可不是单纯用钱财或珍宝就能打发走的危险人物,若没有相对诱人的利益,这份交易随时都有可能产生破裂,甚至影响城镇的安危。” “难道对方所持有的商品足以让您冒着如此大的风险执意执行吗?” “那是当然——这可是存在着能够击退‘白面恶魔’的希望。” “提到白面恶魔——我与第七分队的队长已经在周围部属铁卫兵与魔导兵各三百名,与此同时也设下能够阻碍所有魔法波动的陷阱,在此与您简单汇报。” “陷阱的分布呢?” “大仓库周围设置十台‘元素混沌仪’、每座货架旁各设置五台、至于港口的部分,考虑到混沌仪不能碰到水,特此安排善于制造结界与‘精神干扰’的魔导师,安排的间隔大约每一百公尺设置两名。” “就这样吗?” 那抹平淡的嘴角透露出不满意的语气。 营长的反应让年轻士兵显得惊慌失措。 这可是国安级的防备!纵使白面恶魔再怎么厉害也难以逃过这般天罗地网。 怀着不解的惊恐,年轻士兵胆怯地确认道: “您还需要小的加强更多的防备吗?” “恩,这是绝对不够的。” “可……可是小的没有准备多余的混沌仪与人力。” “也就是说没办法再布下更进阶的防线了吗?” “很……很遗憾,是小的没有深思熟虑,以至于犯下这种愚蠢的错误。” “恩——没关系,人非圣贤,总会犯错的。” “谢谢营长的原谅。” 士兵松了口气的低头道谢,呈现九十度的敬畏鞠躬。 然而低头的士兵却没看见闪烁在黑夜的枪口——正对着自己的后脑勺。 “碰——————!” 骇人的枪声猖狂的在冰冷寂静的夜晚嘶吼著。 一具新鲜温热的尸体倒卧在大量渗出的血泊中,后脑勺应声被凿穿出一个洞口。 在场的士兵们皆是惊恐的面面相觑著,但却没有人敢直视尸体超过三秒。 深怕自己令营长不高兴而成为下一个目标。 营长淡然地盯着尸体,似乎很习惯这种不必要的残暴制裁。 “尽管人非圣贤,但并不代表我会原谅你。” 淡淡的吹熄火枪口的白烟并熟练地收回裤裆,接着向最近一名士兵使了眼色。 指挥官的惨死让士兵不敢有任何怠慢,强忍的颤抖的双脚迅速往营长跑去。 咽了咽口水并故作镇定的行礼,士兵努力不看向惨死的尸体。 “请问有什么吩咐?” “恩,从现在开始你就是第五分队的指挥官,顶替这个家伙的职位。” “可……可是小的只是第五分队的新进官兵……” “有没有才能都没关系,这些职位只不过是给予你们的身分,实际上还是得听从我的指示,所以不需要你们的才能。” “遵……遵旨。” 无视那张受宠若惊却又笑不出来的复杂神情,营长的目光依旧冷淡。 挑选人才的眼光是如此随意却又极具权威。 “任职仪式就免了——让人将这具尸体好好保存并收进等身的木箱,有关于这名指挥官的死亡报告就写因为受到‘白面恶魔’的虐杀而死亡。” “遵……遵旨!” 新任指挥官连忙点头并强忍着呕意的扶起被一枪爆头的前任指挥官。 因为尸体是脸朝下的倒卧在地,若要背起整个尸体势必就要将其翻过来。 被恐惧支配的双手不安的转过身—— 尚余血色的脸孔布满惊恐,死得太过仓促都还没来得及阖上双眼。 这幕看得新任指挥官胆颤心惊,全身的肌肉都不自觉地颤抖。 但是命令还是得遵从,自己可不想成为在场第二具尸体。 陡然间,营长冷眼看着过程的同时再度下达指令。 “对了——传唤莫里瑞拉过来。” “您是指第三分队的队长吗?” “恩,有什么疑问吗?” “没……没有!” 听似平淡的疑问却充满杀机,让新任指挥官顿然冒出一身冷汗。 连忙背起尸体就往指定的位置跑去。 望着逐渐远去的士兵背影,营长再次将和蔼的眼神放在平静的海平面。 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似的。 当然,在某处看似无人的空气里却有着躁动的心跳。 这幕都被隐藏身形的四名学生目睹。 他们刚好经过营长的身后,被这一幕吓得连动都不敢动。 就连向来大胆的波特兰斯都不禁冒了几滴冷汗,心有余悸的瞪大双眼。 这是从未在学院里发生的谬论——弱肉强食的屠戮抑或是位居权贵的傲慢。 被强大的恐惧气场压迫着胸腔,四人下意识的憋住呼吸——尽管“隐藏之风”已经将自身的呼吸声稀释掉。 也是拜于“隐藏之风”所赐,四人的声音也不会被魔法以外的人听见。 骇人的画面使他们驻足不前,开始交谈起来。 “怎么办?如果被抓到我们可是要被枪毙的啊!” 米特极度慌张的问著波特兰斯。他应该是四人中最害怕的一位,浑身发抖的宛如寒冬侵蚀他的血肉般剧烈。 特拉尔虽然看起来相对冷静,但厚大的躯体却诚实的在微微发抖。 伊芙也在瑟瑟发抖著,但依旧保持刚强的韧性,强忍着快被吓出的泪水。 五味杂陈的伊芙吞了吞口水,试着压缩着心中如潮水般涌来的胆怯与决心,最后将害怕的眼眸转向身前的波特兰斯。 “现在该怎么做?军方的出现明显不在我们的计画范围内,要是被抓住恐怕会造成学院的麻烦。再说我们也没有把握能够记录到白面恶魔的真面目,这样衡量下来风险实在太大了。” “难道你害怕自己身为学生会会长的名誉因此受到污损吗?” “你疯了吗?我可是在为你们的安全考量。” 气愤地伊芙恶狠狠地瞪着波特兰斯,对于刚刚的质疑表现出相当的不悦。 波特兰斯冷笑着,看来他早已将刚刚的恐惧抛诸之脑后。 其实他才是四人之中最渴望这次任务成功的人。 尽管非常冲击,但也不能因此却步。 “我告诉你们,如今我们已经半只脚踏在棺材内,要做就要做到最好,遵照原先的计画乖乖执行,这些外在因素从来不是问题。” “我赞成波特兰斯的决定。” 特拉尔坚定的附和著。尽管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与军方相比,白面恶魔更是具有威胁的可怕存在,既然我们能够无畏白面恶魔的与老师提出赌约,自然就要抱着存在其他威胁的风险去执行。”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我们都还未确定白面恶魔会不会在今晚出现啊?只靠波特兰斯窃 听到的字面话语又无法确定对方的出现。” “不可能!我能确信白面恶魔会在今晚出动。” “你不认为白面恶魔可能是故意说给偷藏在暗处的你听的吗?” 相对冷静地伊芙都难免揣测出相当不可思议的可能性。 不过孤傲的波特兰斯当即否决这个可能性。 “那是不可能的——那晚我非常机伶的隐藏自己的气息,他是不可能察觉到我的身影。” “这么有自信吗?” “那是自然。” 还没让波特兰斯说完,米特终于逐渐冷静地整理出现有的困境。 “先别提这些——刚刚我们也听到军方在仓库周围布下能够解除所有魔法的‘元素浑沌仪’、在港口甚至安排密集的魔导师施展干扰结界。尽管军方的目标是白面恶魔而不是我们,但也会间接影响到我们的‘隐藏之风’、‘气味消除’跟‘群山堡垒’,要是执意走进魔道具的影响区域内,我们势必会被抓个现行。” “那你有什么见解吗?” “没什么见解,现在只能放弃了。” “开什么玩笑?” 波特兰斯难得一见的愤怒与不稳重。 虽然其余三人早已知道这个结果。 米特紧接着道出心中的困惑。 “你先冷静点——这次行动充满了风险,势必需要我们的帮助才有机会顺利完成,可是我们甚至连要如何执行都不知道,你不认为太过自私了吗?” “自私?你们现在是把责任怪罪在我身上?” “我不是这个意思……” “闭嘴!既然这么不想跟我行动,那你们就自己离开!只需要我一个人就够了。” 气愤地丢下告别辞,波特兰斯义无反顾的拔腿就跑,往港口深处跑去。 这荒唐的举动让三人面面相觑。 “我刚刚有说错什么吗……?” “没有,你什么也没说错。” 伊芙只能无奈的安抚 著茫然的米特。 “真糟糕——都还没看见半点白面恶魔的身影,我们之间的向心力就分崩离析。” “不过你们认为波特兰斯要利用什么方式捕捉到白面恶魔的真面目?” 伊芙依旧疑惑地将问题重心拉了回来 这疑问正是原先三人心中的疑惑,也就是米特刚刚对波特兰斯表示的疑惑。 特拉尔先是猜出自己的揣测。 “依照波特兰斯个人的能力,他或许要利用‘束缚魔法’禁锢住白面恶魔的行动,在借此迅速摘下白面恶魔的面具吧?” “重点是对方不可能乖乖受到波特兰斯的束缚吧?况且对方的能力疑似是可以创造任何兵器的能力,若是可以远端操控兵器的话,那更不可能靠近对方吧?” “对齁……完全忘记对方具备创造并操控兵器的能力。” 特拉尔顿时疑惑的阖上了嘴。 这时换成米特祭出自己的揣测。 “难不成波特兰斯想借由魔道具的帮助?” “如果利用‘女神加护石’强化束缚魔法的威力,确实有可能——不过仍然无法封印对方能力,毕竟波特兰斯的束缚魔法只能控制对方行动而不是压制魔法。” “我可没有说是‘女神加护石’——你别忘了他的父亲是魔导具的大盘商,任何用途的魔道具他都唾手可得,所有千奇百怪的能力都不稀奇了。” “如果不是能够强化自身能力的魔道具,难不成是针对敌人的控制型魔道具?” “恩恩!也许跟军方提前设置的‘元素浑沌仪’类似,或许是能够压抑甚至封印对方体内元素的魔道具也说不一定。” “但是你们别忘了——这些计画都是建立在只有白面恶魔的前提下。” 一语惊醒梦中人的提醒让米特与特拉尔恍然大悟。 没错——两人都忘记现在还有军方的干扰。 尽管这次的任务准备的再怎么周到,如今还有意外的因子存在,势必是趟不明智的危险任务。 绝对要拉回波特兰斯。 三人在心中坚定的决定着。 与此同时,透过“鹰之眼”的感知能力,伊芙似乎感觉到自己的身旁有双强烈的视线正专注在自己的身上。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扭过头看去——伊芙差点吓得说不出话来。 布满皱纹的眼眸刚好与自己的视线对上。 那是营长的眼神。 他似乎发现到我们的存在!? 心声一惊的伊芙不敢转移自己的视线,只是连忙拍打着身旁米特与特拉尔的肩膀,示意他们跟着看向营长。 ------------ 第11章 元素混沌仪 第11章 元素混沌仪 两人顺着伊芙的眼神看去,双双面露惊色。 顿时三人仿佛木雕般静止不动,连呼吸都渐渐放慢。 “发现我们了?” 米特焦躁不安的压低嗓音的询问。 “不确定——还是安静为妙。” “伊芙说得没错。倘若察觉到对方准备摆出攻击姿态的瞬间,我们就各自逃跑!” “嗯!” 两人点着头异口同声的附和著特拉尔的提议。 就这么静静的待着。 双方没有半点行动。 折磨的十秒钟静止仿佛过了十年之久。 沉静使三人的听觉变得灵敏——他们的身后正有略快的脚步声正在靠近。 音源越来越清楚。 这次又是谁? 因为米特与特拉尔纷纷注视着眼前的营长,伊芙这才不安的转向音源看去。 有位身穿军服的中年男性正往三人的位置靠近。 直到营长用着亲切的语气打破令人窒息的死寂。 “终于到了吗?” 明显是在跟那名正在小跑步的中年男士兵打招呼。 保持着急躁的小跑步,男子带有敬畏的语气回应着。 男子正是莫里瑞拉。 “非常抱歉!让您久等了。” “倒也没关系,这段等待并非毫无价值。” 三人这才放下戒心,原来是看向往这里靠近的士兵啊。 营长露出老爷爷般的温暖微笑,隐形的三人却丝毫感受不到令人放松的惬意。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笑里藏刀”? 三人连忙挪出空间不敢挡到士兵的路径,毕竟身体隐形并不代表自己的肉体变成空气,是无法任意穿梭的。 士兵停在与营长距离三步之遥的位置,俐落的敬著礼。 “请问有什么事情需要吩咐吗?” “恩——先等等。” 营长向周围使了个眼色。 在场守候着营长安全的士兵群立即退场。 场面瞬间只剩下营长与莫里瑞拉两人——严谨来说应该还有隐形的三人。 打量著早被拔除队长职位的莫里瑞拉,营长再次确认着心中的疑问。 “身体有什么变化吗?” “报告营长,非常遗憾,并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是吗……?” 营长露出遗憾的表情,同时也缓缓朝莫里瑞拉靠近。 这举动惊动到莫里瑞拉,但是出于属下的尊敬,他没有懦弱的向后退。 以为是要对他拳打脚踢或是恶言相向,殊不知却意外的温和—— 仿佛父亲替儿子整理衣袖似的,营长竟开始替莫里瑞拉理直衣袖上的皱褶。 身为卑微的下属,莫里瑞拉感受到莫名的压迫与不适应。 岂有长官替下属打理服装的道理? “营长……!” 话都还没说完,莫里瑞拉忽然感觉腰间被什么东西刺中。 不过紧紧只是感受,却没有剧烈的疼痛。 低头一看——营长正紧握著暗杀小刀捅向自己的右侧腰间。 之所以没有痛觉全都拜于福特斯的诅咒。 因为神秘的黑雾再次窜出保护着自己的肉体,抵御著刺刀的攻击。 黑夜的垄罩下这团黑雾没有很清楚,偷看的三人完全没看见。 只知道莫里瑞拉的神情似乎很不自在。 营长并没有太多的意外,反而露出失望的神情。 “看来诅咒还没有消除呢。” “是……是的。” 冷酷的营长无视了夹杂着惊恐与错愕的莫里瑞拉,收回刺刀并站离莫里瑞拉。 转过头再次看向一成不变的海平面。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请……请问。” “莫里瑞拉你会恨我吗?” “恨……恨您?为什么会恨您呢?” “我无数次的试图杀掉你,难道心中没有半点恨意吗?” “不……不会的!毕竟属下也犯下无可挽回的错误,自己没能以死谢罪才是最不应该的谬论。” 莫里瑞拉看似理直气壮的回应,语气却有气无力,来自于内心的无助与徬徨。 自己到底算什么? 早已不是第三分队队长的自己为何还要秉持着军人的精神效忠政府? 其实自己跟平民完全没有两样,只不过是受到高层丢弃的棋子。 可是为什么还是不敢反驳眼前的营长? 我也不是笨蛋,营长摆明想利用自己。 那是什么理由让现在的自己继续顺从营长? 早已超脱死亡恐惧的我,根本就不惧怕营长的铁血与淫威,甚至能扛着所有攻击杀死眼前这个待自己为垃圾的恶人。 难道是因自己的傲慢而牺牲的无数弟兄所产生的愧疚吗? 这不就意味着……无处泄放的愧疚感只好透过营长来赎罪? 现在的营长对于我来说只不过是出气筒罢了。 对了……意义上来讲现在的自己就是不死之身,随时都可以夺走营长的性命。 包括那些曾经嘲笑我的那些臭鱼烂虾。 会是潜意识唆使我假意服从营长,实则借机将政府军消灭殆尽吗? 这样看来自己也将营长利用的淋漓尽致呢!自己似乎没有想像中的卑微。 没错!看似高高在上的营长其实也只不过是我心中的棋子。 刹那间——莫里瑞拉露出不明所以的微笑。 心境上突然的转变令莫里瑞拉的心中感到无比的力量,是前所未有的膨胀。 这到底是什么感觉? 有股想要将营长碎尸万段的冲劲正在诱惑著全身的肌肉与神经。 但是莫里瑞拉随即压抑住心中的欲望。 随即冷静下来。 怎么回事?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心中突然萌生出无量的杀意……? 冷冽的空气凝结两人的对话。营长再度问话。 “莫里瑞拉,你认为军人是什么?” 随然问题很莫名其妙,但还是将制式的回答复诵一遍。 “应该是为了人民与国家的安全而存在。” “呵呵……” 营长冷淡的轻笑两声,笑意里充满了对于莫里瑞拉的言论感到幼稚的嘲笑。 “军人并不是这么美好的存在。在我眼中,军人即弃子——在所有兵役教育中,身为长官的我们极力的灌入虚假的‘英雄’主义,只不过是为了能让你们不求回报的将自己的生命奉献给我们,这才符合‘弃子’的身分。” “您……您这样说是否太过激进了?” “激进?我倒觉得已经非常含蓄了。不过你也别感到灰心丧志,我也不是最一开始就是至高无上的长官,曾经的我也是刚刚口中所谓的弃子,也曾经差点完美的成为至始至终的弃子——然而拥有浓烈求生欲望的我不断踩着身边弟兄的尸体逐一踏上现在的高位。这证明了我并不是弃子的料。” 营长越说越难以压抑心中的傲慢与得意,开始冷笑起来。 坚挺的后背因为冷笑而开始颤抖著。 不过莫里瑞拉倒也没有太过意外。 他早已看透营长的本性。 就算没有这次事件的发生,自己也非常清楚。 现在的心情只能以失望透顶来形容。 烦闷的莫里瑞拉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种场面,只好委婉的转移话题。 “恕小的打断您的发言,请问您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属下?” “喔喔!关于这点啊——” 故意停在令人在意的断句,营长转过头望向莫里瑞拉—— “待会跟着我与对方会面吧。” “您说什么!?可是属下如今连队长一职都被拔除,何来权力参与这次的交易?” “呵呵呵呵……说什么傻话,你可是身带有趣的新发现值得给对方赏味一番呢!” “新……新发现?您是指……?”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让没有位阶的你前来这种秘密的交易场所吗?” “是因为……‘福特斯’那家伙吗?” 熟悉的名子震撼的从莫里瑞拉口中说出——营长毫不掩饰的笑出声。 与此同时,隐形的三人也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能够在这种神秘的场合听见自己导师的名子,属实非常震撼。 “有关于福特斯在你身上施放的诅咒势必会成为我们对抗他的最好样本,为此将你带来军火交易现场也是为了让对方准备好相关的配件与武器,仅此罢了。” “原……原来如此,能帮上政府实在是太好了……” “这不正是身为士兵的你们该做的事情吗?” “所言极是呢!哈哈哈哈……” 脸上硬是堆上尴尬的苦笑,莫里瑞拉笑得心里非常痛苦。 心中的怨恨蚕食著理智,从原先的无奈转变成哀怨,如今正在慢慢化作愤怒。 不知道营长是否感受到这股隐晦的怒火,他随后又补充道: “不过我还是奉劝你一句话——别想着依赖福特斯的力量叛变,纵使你能仰赖著自身的不死来对我复仇,你也敌不过整个政府的力量。” “请您放心,属下是绝对不会做出违背政府意志的愚昧行为。” “不愧是‘前任’的第三分队队长,能够抱持这种精忠报国的精神果然令人敬佩。” 听似佩服的赞美语气却平庸不已,简直就像是搪塞小孩般的敷衍。 此时,远处一名士兵以小跑步的方式往营长跑去。 还没等到士兵的汇报,营长就猜到士兵想要传达什么消息。 “看来对方已经抵达了。” “您是指……?” “这次与我们交易的对象——来自海外的‘黑蛇分部’。” 震惊的名称让在场所有人目瞪口呆——除了被蒙在鼓里的莫里瑞拉之外,还有隐藏自身已久的三名学生。 今晚势必会发生不小的冲突。 “波特兰斯那家伙到底跑去哪里?” 气急败坏的米特压低音量的呢喃著。 “你走慢点,节省体力以免待会术式不慎消除后可以随时逃脱。” “特拉尔你说得倒是轻松,身为同学还是要关心他的安危吧?” “话虽如此,如果不顾全自身的状态又要如何保护他人?再者,我们现在已经完全丢失他的踪迹,再怎么急也没用。” “伊芙妳……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酷?” “我只是按照现况去分析我们该做的事情。” “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是平常的妳,早就焦躁地四处搜索了。” “是吗?不过现在身处如此危险的环境中,也是该稍微冷静了。” 三人正以隐形之姿紧跟在营长与莫里瑞拉的身后,尽管声音早已被“隐藏之风”抹灭,不过懦弱的胆怯仍然让三人不敢有太多噪音。 由此可见米特多么担心波特兰斯的安危。 即便不敢有半点噪音仍然不自觉的喃喃著。 伊芙倒是老神在在不怎么担心波特兰斯的安危,双眼紧张地盯着眼前的两人。 特拉尔也没有太多的表示,本就沉稳的个性也没因为营长的冷血而有所动摇。 两人的沉着冷静让米特非常不理解。 “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冷静?这里可是军方的秘密交易场所,如果被抓到可难逃一死的啊!就算是学院也没办法夺回波特兰斯的生死权啊!” “有时间担心波特兰斯不如先担心自己的安危吧。” “特拉尔说得没错,现在首当其冲的并不是波特兰斯或是白面恶魔——而是军方到底要与黑蛇交易什么东西。” “搞什么……军方跟黑蛇要交易什么东西,关我们学生什么事情?” “确实与你们无关。不过我身为学生会会长可不能坐视不管。如果你们有所胆怯的话,大可以先逃离这里。” 伊芙如此冷静地解释著。 “这也是你最初的计画吧?——伊芙会长。” 特拉尔不出预料地确认著。 连头都不回的点着头默认了特拉尔的猜测。伊芙的双眼紧紧注视著营长与莫里瑞拉。 没错!伊芙身为学院的学生会会长,有义务分担学院院长的部分责任。 在这座城镇里,主要分成两大势力—— 分别是有王国公权力的“政府”与集结民权势力的“学院”。 两者互相制约对方,各有所为。 政府遵循王国的指令治理城镇并分发地区资源,管理地区的治安。学院做为民间的传话筒,负责改善并监督政府的执法过程与成果。 学院并不只是教育场所。由于城镇地区壅塞人口密集的缘故,只好让教育殿堂共兼两项重大职责。 当然,这是最早王国的想法。 近几年新兴的犯罪团体——“黑蛇”疑似买通部分政府人员,学院不得不紧急与政府划清界线,并加强对政府的制约力。 有别于以往,近日城镇的势力更加明显的划分成两块。应该说是两股对立的势力并存于城镇内,整座城镇的状态几近分崩离析。 身为学院的代表人——学院长被赋予了新的任务。 将黑蛇赶出王国的区域内,并重新整肃政府内部的势力。 而身为辅佐于学院长身旁的学生会会长,也相当理所当然的共同承担。 这也就是伊芙此次前来的目标。 不完全是要帮助波特兰斯揪出白面恶魔的真面目,而是早就接获政府踪迹, 进而答应与波特兰斯同行。 至于消息来源——也许是学院长的帮助,抑或是他方的小道消息。 不过伊芙的反应确实有点让特拉尔诧异。 伊芙向来古道热肠,也是校内最注重学生安危的干部,面临这种危险的环境,不可能肆意漠视学生的安危。 会有这般反应势必有其他原因——特拉尔是如此揣测著。 为此,特拉尔才没有像米特这般暴躁。 打从刚开始撞见政府人员密集的在附近活动,特拉尔就猜到伊芙前来的动机。 可惜米特还没有心领神会。毕竟他是四人中最紧张的一位,没能厘清现况。 米特嘴上担心波特兰斯的安危,却也不敢只身脱队寻找波特兰斯的踪迹。 三人间流窜著不合的氛围,紧跟在营长与莫里瑞拉的身后。 很快就来到仓库。 以铁皮建成的巨大圆环仓库铁锈斑驳,在夜晚中并不明显。周围除了来回走动的卫兵外,还装置了不少体积巨大的水晶装置—— 大约一名成年男性大小的巨大球体放置在木台上,以透明玻璃作为水晶球的材质,表面裹上“磁元素”,效用是高效率的吸收人体内所有元素。 以水晶球为中心,但凡处在方圆百尺以外的范围内,体内的所有元素就会被迅速吸收,且无法回溯到体内。 这就是“元素混沌仪”的原理。能防止周围进行大规模甚至微小的元素战斗。 而卫兵身上穿戴着棕灰色的皮衣,材质正是由世界树的树皮制成。虽然防御方面无法媲美普通的铁制盔甲,但能够防止体内元素外流。 世界树的树皮是被称为“魔法界的纱布”,平时广泛被作为重大手术时的包扎原料。 如今搭配着元素混沌仪使用,使周围巡逻的卫兵可以保持魔法能力与白面恶魔进行战斗。 尽管卫兵施放的魔法也会被元素混沌仪干扰,但也不至于让术式完全消失。 最多就是让术式的威力下降一阶,不成威胁。 这战斗环境确实对白面恶魔不利。 据传闻白面恶魔拥有短时间内肃杀近百人的能力,由此推断这并不是格斗术造成的,最有可能的还是最具杀伤力的魔法。 政府为了抵御这方面的威胁,也算是下足功夫。 世界树的树皮被政府列为高阶军用原料,平时是无法随意获得,为此作为政府敌人的白面恶魔是无法以世界树的树皮抵御“元素混沌仪”的吸收。 ------------ 第12章 心理准备 第12章 心理准备 但这也代表以“隐藏之风”与“气味消除”隐匿行踪的三人要就此打住。 要是再靠近一步或许就会受到元素混沌仪的干扰,术式会就此消失。 甚至连体内的元素都被吸干,届时定会失去行动能力。 三人纷纷驻足原地,眼睁睁地望着营长与莫里瑞拉两人走进仓库内。 “怎么办伊芙?要是不进去仓库就无法看见对方的交易,但如果贸然闯进也不是明智之举呢。” “恩……先观察周围的现况吧。” “具体上该怎么做?” “这确实不好办——我的‘鹰眼’属于探查型的超物质魔法,势必会被混沌仪干扰而中断术式,目前能做得就是以肉眼与肉身探查四周。” “话是这么说,不过我们也无法确定混沌仪的干扰范围。倘若随意走动不慎受到混沌仪的干扰,届时我们势必无路可逃。” “就是这点的缘故,我想请你跟米特做件事情。” “什么事情?” 伊芙微微抬起头瞥了两眼天空的月色——皎洁的满月近乎被白雲遮藏着。 随后便将眼神放在两人身上。 “看到头上的满月了吗?” 两人照着伊芙的指示跟着抬起头看了几眼。 确认后皆像伊芙点着头。 “现在的月亮还没完全显露,这也顺势成为我的信号——听好了,我预估白雲大约会花费五分钟的时间完全脱离月亮,届时你们就可以直接闯进仓库了。” “妳说直接闯进仓库?这不是疯了吗?仓库周围都是混沌仪啊。” 难掩惊色的米特非常不认同伊芙的指令。 特拉尔也难以理解,不禁皱起眉头。 两人的反应都在伊芙的预料。 “你们别紧张,让你们五分钟后直接闯进仓库是有原因的。我想特拉尔应该早有猜测——行前我就已经知悉政府今晚会在这里行动,为了抓获对方的黑手,学院长已经事先派人调查混沌仪的位置与魔导师的安排组合。换言之,我也就能迅速拆解所有混沌仪了。” “这么说来……妳之所以自愿与波特兰斯同行,本意并不是想帮助他?” “抱歉了米特,我知道我不该欺骗波特兰斯,但我这么做不仅是为了学院与整个城镇,同时我也非常担心波特兰斯的人身安全。” 难以接受事实的米特不自觉的紧握双拳,两眼仿佛失去神色般死盯着伊芙。 “妳知道波特兰斯把妳当作这次任务的伙伴,也深刻地认为妳是真诚愿意辅佐他完成这次险峻任务的助手。结果妳却利用波特兰斯的真诚完成自己的目标?” “十分抱歉……我实在找不到切入点,只好顺从波特兰斯的计画潜入这里。” 伊芙面露愧疚的低着头,不敢直视米特的眼睛。 米特沉默了几秒。 随后那双不可置信的眼眸缓缓瞥向身旁的特拉尔。 “刚刚伊芙说你应该早就猜到,难道你跟伊芙一样都想利用波特兰斯?” “并不是。我此次前来是真心想要保护波特兰斯的安危,任务有没有完成都不重要。至于伊芙的计划我也是刚来到这里才猜到的。” “为什么……你这个吊车尾竟然这么机灵?” “也谈不上机灵,看到现场出没的人员与伊芙的身分,很容易就可以联想。” 米特难以置信的微微低着头,像是祷告般沉思著。 为什么米特会如此气愤? 波特兰斯是相当孤傲的学生,学年成绩向来居前的他其实没有半个朋友。 多半是因为他的古怪性格,平日只喜爱死盯着书卷,对于任何课程都有深入的钻研——然而只是不擅于表达的书呆子。 说话尖酸刻薄,为人相当小气且勤俭,尽管家庭相当富裕,仍然不舍换新鞋。 不过波特兰斯还存在着更大的缺陷——目中无人。 自诩是城中最聪明且实力最强的学生,在福特斯任教前没有半名老师能够忍受他的气。他最喜欢挑老师的毛病,在他眼里即便是老师也不及他的十分之一。 不过这也无法改变他是学院顶尖的资优生,为此每名老师都对他忍气吞声。 当然也有少部分的老师是看中他的家庭才对他低声下气。 就是这么奇怪的一名孩子,仍然还有位真诚的朋友愿意陪伴他。 严格来说应该算是波特兰斯的小跟班。 这个人就是米特。 两人都是成绩优异的资优生,却有截然不同的个性。 米特乐观开朗,心胸宽阔的他能够包容任何性格的人——波特兰斯正是其中。 对于米特来说,乐天的性格让他拥有无数朋友,然而波特兰斯身边却只有米特一人——对于米特来说,波特兰斯也许只是多数朋友的其中一名。 其实并不然。 米特貌似能够看穿波特兰斯的内心世界,那份难以理解的孤寂。 波特兰斯认为米特只是看自己可怜才愿意与自己成为好友。 然而,米特根本不是这么想。 多数朋友中,米特将波特兰斯视为最亲近的挚友。 就算讲话再怎么难听,处世之道是如何无理霸道,米特从来不会因此生气。 米特是绝对不允许有任何人欺骗波特兰斯。 其实伊芙或特拉尔都没有愧对波特兰斯,如果要细究的话,充其量只是一件永远都不会记得的小歧见。 但在挚友的眼里,任何小错误都会被无限放大。 米特正是如此。 伊芙与特拉尔也相当清楚米特的心情。 三人之间陷入尴尬的沉默。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伊芙。 “米特,我对这件事情感到很抱歉。我并不强迫你跟着我一起行动,但也不要因为波特兰斯而不顾及自身的安危。” 伊芙的叮嘱让特拉尔略显震惊地盯着她。 她猜出伊芙的意思了。 “妳要让米特独自行动?” “如果没有意愿跟我一起行动,这样成效会变得非常糟糕,未必是件好事。” “不……不对吧?米特不擅长攻击型魔法,面对这么多敌人可是自寻死路!” “放心吧,等我拆解所有的混沌仪自然就不会被发现了。” “可……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我去去就回——‘乘风步伐’。” 话音刚落,一阵微风不和谐的流窜三人的身体间,迅速的包覆著伊芙的双脚。 随后,伊芙以明显加快的步伐离开现场。 留下米特与特拉尔两人待在现场。 与此同时,营长与莫里瑞拉以平稳的步伐走进仓库内。 仓库内弥漫着淡淡的朽木味,掺杂着海水的咸味。由于港边的溼气重,加上仓库内囤放著成堆的木材与木制货柜,产生出独特的重味。 称不上恶臭,但也不会想多闻几秒。 莫里瑞拉下意识地皱起眉头,但很快就恢复严肃的面容。 仓库内灯光昏暗,从回荡的脚步声就可以得知仓库非常大。 由于仓库内没有作为灯源的器具,营长默默掏出了口袋里的火柴盒。 身为老菸枪的他熟练的用单手抽出火柴棒并迅速摩擦火柴棒的端头。 两三下就点燃。 窜出的小火散发出闪烁的火光,在寒冷与潮溼的黑暗中扩散著光芒。 眼前出现三名身穿黑色斗篷的人。 由于刚刚仓库内昏暗,三人披着漆黑的斗篷,以至于莫里瑞拉没能看见三人。 三人身高差距非常大,仿佛家庭成员般。最左边的身高约莫小孩子般的稚嫩,中间似乎是非常修长的高个子,至于右边那位则是体型身高适中的人。 斗篷的头套低低垂落遮掩住三人的面容,只能大约从身高推断年纪。 “让您久等了。” 是名年轻女子。高个子用着清新浑厚的女性嗓音向营长道歉。 不过语意中感受不到歉意,比较像是为了说而说。 营长不知道有没有查觉到女人的语意,迅速挂上冠冕堂皇的微笑。 “没关系的,话说您身旁这位是……?” 女人指的正是莫里瑞拉。 话锋突然移转到自己的身上,莫里瑞拉不禁紧张的倒吸一口气,连忙鞠躬。 “三位大人好,小的是第三……” “这位是我的随扈。” 营长从容的打断莫里瑞拉的自我介绍。 对了,现在的自己早已不是第三分队的队长了。 “正如营长所说的,我是营长大人的随扈。” “随扈……吗?” “没有错,这次的交易非常需要他的帮忙,希望三位能够谅解。” “既然营长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就不多说什么。” 女人勉为其难的点着头。 莫里瑞拉强装镇定的抬起头并挺直背脊。 然而内心却充满了疑问。 营长刚刚所说的“这次的交易需要自己帮忙”是什么意思? 显然营长没有要与自己解释的意思。与女人的对话继续进行。 女人微微扭动着颈部,似乎在观察四周。 “您可以确定周围没有学院的人?” 女人的语气充满的质疑。 “请您放心吧——就算是几只虫子也不足以为惧怕。” 看似温柔的笑容却隐藏着狡诈的阴险,在昏暗阴影的衬托下更是明显。 听似匪夷所思的话,女人却是一听就懂。 “那就好!真以为政府的能力仅限于此,看来是我误解了。” “怎么可能会让您失望呢!这可是重大交易,我们从来不马虎。” “这也难说——据说这里存在着连两位大人都难以处理的‘敌人’吧?” “您是指‘白面恶魔’吧?” “老实说我们相当不放心。就连两位大人都无法制伏的敌人,我其实不大相信妳们政府有能力处理。” “有这份质疑也是正常的。” 营长理所当然的点着头。 女人则是直白的继续自己的质问。 “我就开门见山的问了——我们并不奢求你们有什么作为,但你们要如何保证这次的交易是安全的?难道就靠仓库外那几台破装置?” “啊哈哈哈哈!当然不是的,这点请您放心,我们虽然还未捕获到对方的踪迹,甚至无法保障这次交易的安危,但我的部属们绝对会重视这次的安检。” “充满敷衍的回答,确实让我有点不悦。” “还请您别生气。如此重大的交易是无法随意更改时间,如今我们对白面恶魔的踪迹可说是束手无策,若想要继续交易的话,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我想您应该有什么误解吧?” “老夫不理解,请您明示。” “我之所以尊称‘您’,代表己方对于这次交易抱持着认真的态度,并不是打从心底的对政府表示尊敬,希望您能别抱着轻浮的态度面对这次的交易。” 平淡的语气仿佛在念稿般死沉,完全感受不到年轻女人的活力。 “请您放心,我们非常重视这次的交易。只不过我们抱有超乎你们想像的贵重筹码。为此,态度的方面可能会有点不受控制,还请您见谅。” “新筹码?难道您有意开辟新的交易?” “并不是,只是作为友好态度而准备的附赠品罢了。” 营长轻描淡写的解释著。 看来是做为这次交易的压轴。 这番语气确实平息了女人的不满,反倒勾起她的好奇与兴趣。 “我很期待。希望你们真的有继续保持这种态度的理由,而非空穴来风——” 女人留下一句狠话,同时抬起头并弹了声响指—— 周围仿佛点缀的星空,井然有序的排列点燃火焰,照耀整个仓库内部。 只见每个堆积如山的货柜上都站着披上黑袍的人,肉眼环视估计上百人。 每个人都拎着简陋的小烛台,撑起整个仓库的光源。 现场仿佛正在进行某种神秘仪式,营长与莫里瑞拉瞬间被黑衣人群包围。 营长不怎么意外的笑出声来。 “呵呵呵呵……果真是有备而来呢。” “那是自然。虽然我们并不清楚您究竟掌握如何的筹码,但我们依旧不改态度的秉持交易的安全,如有不适还请见谅。” “怎么会说不适呢!倒不如说更有安全感了呢!” 营长吹熄手中微弱的火柴棒并随手一扔,接着用冰冷的铁靴子踩碎火柴棒。 “不过这样看来,似乎不需要我们的人手了呢。” “这么看来确实是,不过以防万一,果然还是需要双方的合作呢。” “既然达成了共识,我们也该切入正题了——” 营长轻拍两下手,示意常驻在外头的卫兵开始行动。 几秒过后,貌似好几人的铁靴声从门口传进,清脆的声响越来越大声,甚至回荡在整个仓库内。 只见几名士兵共同抬着类似棺木的木箱,总共有十箱。 “碰——————” 士兵们接连放下木箱,厚实的声响表示这些木箱的沉重,连地板上的灰尘都扬起,顿时空间弥漫着难闻的尘埃臭味。 十座长形木箱看起来崭新,肉眼粗估足以容纳一名成年男性。 这种体积与重量的木箱,莫里瑞拉一眼就猜出里面的内容物了。 “三位可以检查商品内容了。” 三人没有走向木箱,反而是周围拎着烛台的几名黑衣人主动上前检查。 由两人联合打开盖著木箱的盖子,里面的东西在烛台的火光下一览无遗。 是一具完整的尸体。 每箱木箱都乘载着一名尸体,总共十箱。 莫里瑞拉瞬间感到猛烈的呕意从喉头涌上。 除了尸臭味飘出之外,那几张面孔都是这么熟悉——是其他分队的队员。 “营长,这些人是……?” “是曾经战死沙场的弟兄们。” 营长气定神闲的解释著。 莫里瑞拉敏锐的看出营长在对自己撒谎。 城镇内已经许久没有严重的械斗,王国也没有与其他国家发生大型战争,至于白面恶魔的行事残忍,不可能留下如此完整的遗体。 自然不会有士兵战死的因素。 除此之外,莫里瑞拉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某几具尸体。 那些人正是这两天漠视自己的士兵们。 以上两个因素证明了这十名士兵并非死于战争。 死亡的原因也非常显而易见——莫里瑞拉将害怕的眼神缓缓放在身旁的营长。 营长则是淡然的安抚着莫里瑞拉。 “会感到害怕也是正常的,毕竟都是昔日一起战斗的伙伴,如今撞见如此残酷的画面,感到不适也是正常的心理状态。” “营长您……您的心里也会感到不舒服吗?” “当然会。” 面无表情的营长以平淡的语气回应着,丝毫感受不到半点惋惜的心情。 简直就在敷衍莫里瑞拉。 殊不知,莫里瑞拉的疑问并非在询问营长对于弟兄们死去后的心情——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道德败坏”吗? 莫里瑞拉顿然感觉到一阵头晕,受到如此重大的冲击后,意识逐渐模糊。 但很快就恢复正常。 还未厘清现况的莫里瑞拉重重摇了两下头,试图让自己清醒点。 难道是因为精神无法承受如此残忍的消息,开始崩溃了吗? 早该有这种心理准备了吧…… 不过这些弟兄的性命到底算什么?就这么一文不值吗? 莫里瑞拉不禁自我反问著。 不论这次交易的重要性,一切简直太过自私,甚至能用“恶心”来形容。 内心开始由衷希望自己能为这些弟兄做些什么…… 哪怕是复仇也好。 ------------ 第13章 实地操练 第13章 实地操练 掺杂愤恨的眼眸瞥著营长那副冷酷的嘴脸,莫里瑞拉的心境开始有了变化。 经过了几分钟的检查后,每位黑衣人都表示合格的点着头。 “如何呢?不论是尸体的新鲜度或是保存的手法,我们都相当注重。” “确实,你们果然很重视这次的交易。作为交换,我们也呈上我们的东西。” 女人满意的附和著营长的话。 很快的,几名黑衣人小心翼翼的拱著一盒外观精致的木盒。 木盒刻上复杂的雕纹,纹路曲折且不规则,远看仿佛流淌著浓浓鲜血,近看却又似雲朵飘逸般和谐。整个木盒图像诡异且难以捉摸,尽管看不懂却又使观者感到毛骨悚然。 看起来有些破旧,甚至没看到盒上镶嵌著什么有价值的宝珠。 就是这么一盒诡异却又普通的破旧木盒,却是政府朝思暮想的瑰宝。 营长走向前并弯下腰身,那双老练的眼眸露出孩子看见新玩具般的兴奋。 “能亲眼看到真品果然令我震惊不已。” “只要是普通人类看到这种‘艺术品’,确实相当震撼。” “普通人类吗……?果然被您低估了呢。不过这被称为艺术品确实有道理。” “虽然这样打破您欣赏的兴致属实不敬,但我还是贴心的补充一下,这盒我们还没找出打开的方式,这点恐怕要让政府自行钻研了。” “原来如此,不过倒可以理解——既然被称为艺术品,自然也有难解之处。” “您能够谅解实在太好了。既然满意的话,我们就确定将这盒宝盒交付您的手上了,希望您能对这次交易感到满意。” 话说完,黑衣人便将手中的木盒递交给营长。 用那双布满皱纹的双手捧著木盒,营长的喜悦完全藏不住。 与此同时,喜悦的喃喃声从营长口中说出。 “终于获得了杀死白面恶魔的关键了。” 即便是特意压低音量的喃喃声,在空荡的仓库中仍然清楚。 莫里瑞拉也好奇的死盯着木盒看。 那到底是什么木盒,总感觉里面蕴含着不祥的气息。 这股气息掺杂着刺骨的寒冷,并非是触动神经或皮肤的寒冷,而是触动内心的寒意。仿佛正透过视线将这份寒意灌入体内。 不能再多看了。 莫里瑞拉故作不感兴趣的撇过头。 他却不知自己的反应全被营长看在眼里。 营长故意将手中的木盒摆在莫里瑞拉的眼前,强迫他盯视著这盒木盒。 “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吗?” 对于强硬的动作莫里瑞拉只感觉无比的不适与不被尊重的愤怒。 但碍于对上层的尊重,自己只好忍受。 苦笑的说道: “非常好看的珍品。” “就只有这样吗?这木盒可不是供人玩赏的装饰品,是货真价实的‘灾难’。” “我不懂……您在说什么” “不理解吗……?看来你并没有受到福特斯的力量而影响思维。” “福特斯”的名子一从营长的口中说出,在场所有黑衣人顿时进入备战状态。 眼前三名黑衣人也戒备的微蹲著姿态,对着营长做出备战姿态。 “我可不能对您刚刚的发言坐视不管,敢问您身边这位随扈的身上是否被福特斯的力量污染?” 营长倒也不慌张的微笑着。 倒不如说早在他的剧本中。 “请各位莫慌。我此次带着这名随扈是有其他目的——供你们研究使用。” 不仅是所有黑衣人,连身为当事人的莫里瑞拉都露出震惊的神情。 完全被蒙在鼓里。 “前段时间,这名士兵受到福特斯的诅咒,能力似乎是可以让其获得不死的效果,请各位看好了——” 说时迟那时快,营长抽出原本捧著木盒的左手,改让用右手紧抱着木盒。接着空闲的左手掏出腰间的火枪,冷不防朝莫里瑞拉的头部开枪。 瞬间大量黑雾从莫里瑞拉的身体里窜出,迅速保护了莫里瑞拉的头部。 这幕让在场所有黑衣人目瞪口呆,营长则露出得意的表情。 这般举动无疑让莫里瑞拉彻底痛心。 自己到头来也只是营长的弃子? 不出预料的眼眸得意的笑着,营长悠然收回热腾的火枪,再次以双手捧著贵重的木盒。 “三位以为我们这次的交易只有这十具尸体吗?作为能够保持长期良性合作的关系,我们奉献出如此贵重的实验品,希望你们能对此掌握福特斯的能力。” 三人从刚刚的目瞪口呆转而变成满意的微笑。 “太棒了!这简直是难能可贵的珍稀能力。就算没能找出福特斯的能力,我们也能对此研发出不死的新契机。” “对于我们政府来说,这无疑是非常痛心却值得的交易。” “我们可以理解,非常感谢您们的忍痛割爱。” 女人道谢的同时,随即有十名黑衣人瞬移到莫里瑞拉的身边。 “你们……要干嘛!?” “实验品就该有实验品的样子,请你乖乖顺从。” 十名黑衣人相当不客气地紧握着莫里瑞拉的躯体,巨大的握力让他感受到浑身的压迫与受到拘束的不适感。 “给……给我等等!我可没有答应啊!营……营长!请您三思后行啊!” “我很感谢你从军以来的贡献,你不也对死去的第三分队弟兄们感到愧疚吗?现在正是你赎罪的最好机会,也为你所尊崇的政府奉献忠诚吧!” “不……不!这并不是我想要赎罪方式啊!” 莫里瑞拉死命挣脱著黑衣人的压制,同时也愤恨的哭喊著。 “在此——我替政府向你道谢!我也会照顾好你的家人,你就放心去吧。” “不——————!” 无奈十人的力气自己实在无从挣脱,自己也被当作待宰的猪只被抬了起来。 眼眶都被愤恨的泪水打溼了,视线因为泪水而模糊,然而—— 那道将自己推入地狱的仇人依旧清晰的烙印在视线中央。 那副故作不舍的脸庞掺杂真实的邪笑,嘲讽著身为弃子的自己是如此愚昧。 目送自己离开的嘴脸竟然是如此的丑陋。 从心头萌生出的怒火将那副嘴脸融化,宛如蜡烛缓缓溶解时呈现的歪曲。 歪曲的仿佛魔鬼般寒蝉。 心中的愤恨已经无法控制。 待宰的羔羊停止了呼救,只剩下抖动的身躯仍在挣扎。 那并非是对于痛苦的求饶,而是因为怨气而积蓄的力量,是打从心底想要杀死营长的欲望,更是痛恨自己无能改变现况的气愤。 也许因为情绪崩溃而昏厥,营长的身影逐渐消失。取代的,是不明的黑暗垄罩着自己的视线,四肢神经失去了对外界的感应,已经感受不到丝毫寒冷。 一道恍惚的身影从黑暗深处显现。 正在失望与愤怒徘徊的莫里瑞拉已经听不到外界的声音,然而—— 耳边出现了熟悉且令自己感到恐惧的声音。 《这么快就再次见面了吗?》 是谁……? 不清楚是因为阖上双眼抑或是视觉被剥夺,莫里瑞拉就像只无头苍蝇,无助且无奈的在黑暗中摸索着声音的来源。 到底是谁? 虚弱的意识反问著自己。 不等莫里瑞拉的意识恢复正常,那道身影有了行动——正在往莫里瑞拉靠近。 纵使害怕,莫里瑞拉却无力远离,甚至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只能任由神秘的身影靠近自己。 宛若亲临死亡般的沉重,莫里瑞拉屏气凝神的死盯着身影。 不过随着身影的靠近,神秘的答案最终揭晓。 莫里瑞拉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惊讶,好像早已猜测到身影的真面目。 但有明显的不满写在脸上。 榨干快要虚脱的体力,莫里瑞拉辛苦的挤出一句充满疑惑与愤恨的问题—— “为什么……为什么是你这家伙?” 迎来海风的是仓库的东南方,夜晚中能够明显看见一台巨大的混沌仪。 装置旁边安置了五名魔导兵,徘徊在混沌仪周围。 被传达的工作除了要保护混沌仪的安全外,还要随时注意白面恶魔的动向。 不过五名魔导兵却不完全都这么尽忠职守。 其中一名魔导兵已经忍受不了孤寂且枯燥的站岗。 明显是中年男性的厌世面容留有满满的胡渣,男人将怀中细长的元素猎枪平放地面,略显疲态的随意选了一盒大货箱,将其当作椅子的坐了下来。 这附近的货箱大部分都装着渔货,只有极少部分是政府私藏的军火。 就这么坐在上面似乎也不会有杀身之祸吧。 无奈的眼神慵懒的眺望着今夜的满月。 虽然现在的月亮仍然被雲朵遮住大半,不过已经能感受到那皎洁动人的月光。 吹着只有海港才有的冰冷海风,空气弥漫着淡淡的海水味,周围静谧的只有铁甲靴行走时发出的清脆脚步声,现在非常适合规划人生的漫长路途。 然而这位中年士兵丝毫没有半点闲情逸致思索著多余的事情。 反而叹出充满倦怠的一声长气。 “唉—————今晚难得是个漂亮的满月夜晚……结果被迫叫来这里巡逻。” 这番抱怨似乎戳中另外一名魔导兵的痛处。 接着又是一名同为中年的魔导兵不禁无奈的自嘲道: “来这边欣赏满月也算是别具一番风味吧?” “哈哈哈哈……!你可真会苦中作乐。” 最初抱怨的魔导兵跟着无奈的笑着。 两位大叔就著么同病相怜的抱怨著,完全没有士兵的威严与敬业的精神。 也不完全是每位魔导兵都这么懒散——剩余三位魔导兵没有跟着起哄。 与前两位魔导兵的年纪不同,三位都是新进不久的菜鸟兵。 各个都怀着保家卫国的伟大情操。 在稚嫩的无畏面前,这份无奈只被肤浅的视为堕落的慵懒。 必须跨越年纪的将其更正——三名年轻魔导兵如此想着。 面色严肃的纠正两人的言行。 “前辈们就别抱怨了。我们军人都是为了王国效命,在踏入军营的同时就已经将自身的所有一切奉献给王国,就这点牺牲没什么好割舍的。” 听似冲撞长辈的幼稚言论,两名中年魔导兵却没有生气。 反而露出看破一切的微笑。 “小伙子你说得倒是很有情怀……不过国家根本不把我们当作军人。” “为何您要这样贬低自己的身分?同为替政府棉薄之力的同伴,不应该要凝聚众人的团结心击退意图与政府敌对的愚蠢之徒吗?” “哈哈哈哈……真不愧是刚从魔导兵院毕业的年轻小伙子,不论语气或思想都能感受到纯真的初生之犊不畏虎。不过这确实不能怪你们呀……” “对啊对啊,毕竟从就读魔导兵院的开始就被洗脑了呢。” 两名中年魔导兵互相附和著对方的论词。 随后开始小声笑着。听似刻意压低音量,实际上是因为苦笑而导致的无力感。 不过却有些激怒三名血气方刚的年轻魔导兵们。 抱持着不顶撞前辈的礼貌语气,其中一名小伙子有些不开心地反问道: “不然两位认为我们在国家眼里算些什么?” 短短的问题让两人停止了发笑。 并不是认真思考着问题的答案,而是十分默契的同时看向发问的年轻魔导兵。 两人同时的严肃注视不免让年轻魔导兵感到有些惊吓。 正当年轻魔导兵认为两人会修正自己先前的发言时—— 却是一句早已认清事实的残酷回答。 “只不过是随时都会被丢弃的棋子罢了。” “您这样说的依据是什么?” 不以为然的眼眸继续瞥著神情坚定的壮志情怀,投向冷淡且讥讽的视线。 无奈的嘴角微微上扬,不仅嘲笑着同伴的单纯,也嘲讽著自己的无能。 “你们只不过是新进的菜鸟,先不论任何战争所带来的残酷与现实,光是政府内部的丑闻就足以让你们的内心留下不可抹灭的悲怆。” “是啊……还是别知道比较好。” 仿佛正在吊三人胃口的感叹,两人的搭唱反而挑起三人的好奇心。 “我们不会怕的。” “这可不是你们怕不怕这么简单的问题。丑陋且阴暗的内幕实在太多了,即便我们这种老兵早已麻木,但若要我们再次提起,仍然会感到毛骨悚然的。” “即便如此我们也想知道,我们身为政府的一分子,有权利知道这些!” 三人纷纷点着头,坚定的眼神不断打向两名中年魔导兵的身上。 可谓年轻气盛的勇敢吧。 确认过三人的眼神,两人都清楚要是不说个明白,小伙子们是不会善罢甘休。 两名中年魔导兵互相对视一眼,总算是破例脱口而出。 尽管只是简单的介绍。 “你们可知道有多少弟兄都丧命在营长的手中?” “能为营长奉献自己的生命岂不是一件非常荣耀的事情?” “那也得要因战争而死——我接下来要曝光的内幕,是大部分老兵都清楚的事实,也许也有几名后背也知晓,但并非是值得流传的内容,这点必须注意。” “难道您担心我们会说出去?” “在军营里,你们不能随意相信任何一个人,即便是出生入死的弟兄也是。我接下来要说的东西,你们可以不相信,而我只是答应你们的要求破例说出。” “前辈您就说吧!说得我们好急啊。” 其中一名年轻魔导兵有些不耐烦的催促著。 “恩——我想你们应该很清楚这次的军火交易属于‘例行公事’吧?” “知道。” 三人异口同声的回应着。 “你们身为菜鸟兵应该最常被传唤于此,军火交易的周期大约为两个月为一次,每次固定安排三百名新进魔导兵看守整个军火交易的过程。政府的用意表明要给你们磨练心性与培养洞察力——不过这些都只是片面之词。” “难道不是这样吗?” “听起来虽然很合理,但实际上却漏洞百出。军火交易是非常危险的活动,先不论交易的实际内容是什么,但绝对不会是被允许流落民间的东西——建立在这个论点之上,政府怎么可能安心让未有历练的菜兵看守?” “可是不也有向两位的资深前辈带领着我们吗?就当作是执勤的实地操练。” “你既然会把这么危险的军火交易看成是简单的实地操练,更证明了菜兵无法胜任军火交易的看守任务,在思想上你已经验证了我刚刚提到的论点。” 遭到否定的年轻魔导兵有些气愤,不甘的反驳: “前辈您也太小题大作了吧?有谁会敢公然挑战政府的权威干扰军火交易?” “我可没有说担心敌人干扰军火交易——政府真正担心的是商品的实际内容被散播到民间,因为每次交易的东西都是超乎常理的非人道‘禁品’。” “您所谓的禁品是指什么大规模屠杀的武器吗?” “不不不……并不是这么具杀伤力的东西,但却是令人作呕的精神污染物。” 两名中年魔导兵的眼神里纷纷流露出胆怯的惧怕,仿佛看见某种恐怖的画面所表现出的真实的自然反应。 连话都说不下去,欲言又止的真相几度被两人吞回肚里。 这反应更是让三人好奇不已,连忙催促著两名中年魔导兵。 ------------ 第14章 全数破坏 第14章 全数破坏 “请前辈们别再断句了,再这样下去都要被两位搞得心脏病发了!” “抱……抱歉,想起一些不堪的画面,脑袋有些停滞……刚刚说到哪里了?” “精神污染物——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喔喔喔喔,所谓的精神污染物就是指……” 试图压抑着心中的芥蒂与不好回忆,中年魔导兵显得相当吃力的挤出几个字。 “精心保存好的新鲜活体。” 简洁俐落的回答充满了震慑人心的气场。 瞬间让三名初出茅庐的年轻小伙子体会到政府真正的阴暗面。 然而仅仅只是几个字就让三人惊恐不已,更别说是早已被噩梦植入内心的两名中年魔导兵。 无法想像究竟是透过何种途径知悉这种惨无人道的事情。 能够确定的一点——从两人恐惧的面貌来看,绝对不是道听塗说的谣言。 五人间流窜著死寂,是完全无言以对的沉默。 终于有位年轻魔导兵想起并呼应先前中年魔导兵的问题—— “前辈……难道你刚刚所谓的‘丧命于营长手中’指的是……” “恩,就是你联想得那样。毕竟政府是无权肆意绑架无辜百姓作为交易商品,为此作为满足政府野心的‘祭品’,死的自然就是我们这些弃子。” “不……不可能……营长看起来不像是那种蛮横残忍的长官啊?” “别因此而感到崩溃,因为还有更加可怕的内幕。我先前已经跟你们提过,你们大可以不相信我的话,但你们是绝对不行将这件事情流传到民间。军营内其实大部分的人都知道,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我们只有沉默的选择权。” “怎么会……” “最后我就问问你们这三个小伙子——我不在乎你们是否相信我所说的话,我只想针对知道真相后的你们做出提问,你们还会为了政府而尽忠职守吗?” “这个……” 三双稚嫩的眼眸不可置信的面面相觑著。 这听似故事般的曲折却是真实发生在身边的事实,甚至现在正在进行着。 三人不经意地将茫然的视线转向身旁的仓库。 难道如此残忍的交易就在旁边进行着吗? 与此同时,其中一名小伙子不解的继续问道: “可是前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看两位的表情似乎亲眼见过,但这种明显违法的交易想必是不可能给我们这种小兵知道的吧?” “我也年轻过,当然也担任过菜兵。当年光是被派遣到这种特殊的军火交易,大概就有十次了吧。不过依照我的观察,每六次都会是最重要的重大交易。” “每六次……这样算来是每一年为一次重大交易?” “不过前辈您是怎么知道当天的军火交易是一年一度的重大交易?” “不难察觉,政府的习惯向来是派前任期不超过两年的新兵前来值勤。然而,总会有几次需要掺杂近百名的老兵帮忙,这代表了当次的交易是非常重要。” “等等!两位前辈是非常资深的老兵,加上今天的人手比以往都要密集……” “没错,今天刚好就是政府一年一度的重大交易。” 三人瞪大了双眼,纷纷不敢置信今天竟然是如此“重要”的日子。 新兵的反应完全都在老兵的预料中。 “这就是为什么政府只让新兵负责看守军火交易的值勤,见你们似乎对政府的交易内容不感兴趣,自然也就不会有讯息揭露的问题了。” “不过这次看守人员的增加,也是因为前阵子大乱城镇的‘白面恶魔’吧?” “说得也是。话说在圣歌德魔导学院执教的那名C级导师也非常棘手呢。近来学院与政府的理念不合,两大势力肯定会有不小的冲突,不知道何时会与那名C级导师交手呢……” “C级导师……前辈指的是叫做‘福特斯’的诡异男子吗?” 新兵凭借著模糊的记忆,不以为然的拼凑出福特斯的名子。 从三人轻浮的口气就可以看出,他们非常不惧怕福特斯的威胁。 甚至把他当作笑话看待。 然而两名中年魔道兵却完全没有三人的轻浮。 反倒露出比提到白面恶魔时更加害怕的神情。 “你们最好别把那个C级导师当作一般人,他不仅亲手击倒迪尔科特大人,甚至在前阵子传出他一人将第三分队完全歼灭,只有莫里瑞拉队长存活。” “不过莫里瑞拉队长应该也被拔除职位了吧?就算对方再怎么强,输给C级导师这种荒唐事实在会成为民众们的笑柄,可是会让军营颜面扫地的。” “我劝你们不要小看莫里瑞拉——只有我们这种老兵才知道他的强大,他曾经可是魔导兵院的优等特招生,更是亲手歼灭大规模中阶魔物的高手。” “前辈您就别替莫里瑞拉说话了,如今他都成为军营里的笑话,您讲这种夸大其辞的吹嘘是没有人会相信的啦!哈哈哈哈——” 三名小伙子不以为然的大笑着,真的丝毫不把莫里瑞拉放在眼里。 其实也不只这三人,任何新进的菜鸟兵都对这位前任的队长感到好笑。 面对童言无忌的嘲讽,两人实在无可奈何。 就算现在痛骂两人也无济于事—— 战败的事实屹立不摇,莫里瑞拉的声誉却摇摇欲坠,年轻的菜鸟们永远不懂这位战败给C级导师的队长,曾经是差点在单挑赛中战胜迪尔科特将军的传奇。 同样身为曾与迪尔科特交手的两人,实力的差距究竟会多么悬殊? 多说无益。 两人无奈地摇摇头,动身往混沌仪的死角处巡逻。 陡然间,其中一位中年魔导兵似乎发现了异常—— “喂喂喂……你快看这个。” 神色慌张的拉着另一名老兵,指向了混沌仪的水晶球看去。 眼前的画面着实让两人吓得目瞪口呆。 负责吸收并容纳元素的巨大水晶球体,如今只剩下散落满地的碎片与泄漏在外的元素,大坨的元素仿佛史莱姆般黏稠,正在一块块的蒸发,消失在空气中。 两人老练的眼神纷纷露出不妙的眼神—— ——有入侵者趁著五人聊天之际破坏了混沌仪! 可是连点破坏的声响都没有,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两张疑惑的神情被更加洁白的月光照得一览无遗,洒满整片土地的不只有倾泻的元素池,还有正在悄然离开的第六道影子。 “五分钟到了吗?” 怀揣着紧张与焦燥的心情,米特不自觉的向身旁的特拉尔问了将近百次。 虽然到最后一连串的追问就变成了米特焦躁不安的自言自语了。 特拉尔却是异常的冷静。 他知道伊芙是不会出事的。 两人依旧靠着“隐藏之风”与“气味消除”遮掩住自身的行踪,继续挤在壅塞的货柜缝隙里面,等待着前去破坏元素混沌仪的伊芙。 时间应该还没超过伊芙订定的五分钟,但米特心里却觉得度过了五年之久。 心痒难耐。 “欸!衣服不是说要破坏元素混沌仪?照理还说混沌仪这么大台,如果破坏的话应该会有不小的骚动吧?可是周围还是这么安静,这些卫兵好像也没有知觉似的继续在附近徘徊欸。” “我想伊芙应该利用了某种妙招悄然无息地破坏元素混沌仪了吧。” “可是又不能利用魔法破坏,倘若用魔道具一样也会有元素被吸收的问题,这样看来只剩下物理破坏了——可是这又要如何办捯这种事情……?” “两位!我回来了。” 突如其来的招呼声陡然从两人身后传来。 两人诧异的向后看——是毫发无伤且半滴汗都没流的伊芙。 “伊芙!?妳破坏所有的混沌仪了吗?” “是啊,共计十台的混沌仪全数破坏。” “妳……妳是怎么办到的?” 米特诧异的追问著。 “很简单啊——混沌仪的运作原理是靠‘磁元素’吸收周围的所有元素,然而磁元素无法接触空气,所以需要水晶球体将其隔空。换句话说,如果能将保护磁元素的水晶球破坏掉,自然就能让磁元素蒸发于空气中。” “这我当然知道啊!重点是妳怎么破坏保护磁元素的水晶球?” “我小小利用磁元素的原理——这种特殊的超物质元素是有缺陷的,它只负责吸收元素,但不会抹除元素。为此,我反其道而行,故意施放微量‘酸元素’,使其被吸收到水晶球体内。因为水晶球是用玻璃做的,最怕的就是强酸融解,那如果‘酸元素’被吸入水晶球内,你们猜猜会发生什么事情——” “由于磁元素只是‘吸收’酸元素而不是‘抹除’酸元素,为此玻璃做的水晶球体就会被吸收的酸元素溶解掉!?” 伊芙露出了“你答对了”的微笑。 “就是这样。” 而这次换成特拉尔发问。 “可是你又是如何潜入混沌仪的干扰区域而不被发现?附加在妳身上的‘隐藏之风’跟‘¬气味消除’应该都会被混沌仪吸收吧?” “你们知道混沌仪的吸收效果不是瞬间的吗?所谓的魔法完全消失其实是需要时间的。我之所以会订定五分钟的行动计划其实有事先计算好,一台混沌仪如果要将人体内外所有的元素吸收殆尽,大约需要二十秒左右。那么十台——” “原来如此……这样一来如果解除十台混沌仪的话,总共只需要三分钟左右……要在五分钟内全部解决完全不是问题。” “可是虽然混沌仪的吸收效果并不是瞬间的,但施加在妳身上的魔法效果应该也会逐渐递减吧?效果变弱的同时难道不怕铁卫兵的发现吗?” “这点倒好办,因为港口周围都是成堆的货柜,身材娇小的我自然就能够靠着诸多遮掩物隐藏自己的行踪。尽管隐身的魔法效果会递减,但其实只需要足以让我接近混沌仪进行破坏就够了。” “太厉害了……没想到伊芙妳竟然为这次的计画拟定出如此精细的对策。” “虽然对妳欺骗波特兰斯这件事情感到很不悦,但不得不说妳确实很厉害。” 两人纷纷向伊芙投向崇拜的眼光。 然而,伊芙谦虚的撇清两份称赞。 “其实这一切计画并不是我精心策画的。” “不是你策画的……难道会是院长大人?” “很可惜也不是院长大人,只能说这个人妳们绝对不会想到。” “等等……我记得伊芙妳不是水元素的操控者吗?妳什么时候会操使特殊的‘酸元素’?” “欸对啊,米特这问得很有道理。” “其实……” 伊芙缓缓从自己夹克的口袋中掏出类似混沌仪的迷你水晶球。 水晶球里流淌著深褐色的浓稠液体,整颗水晶球似乎还冒着完全不热的白烟。 这股深褐色的浓稠液体就是伊芙破坏混沌仪的“酸元素”。 米特当场就认出这颗水晶球的来头。 脸色是诧异到扭曲。 “这个是……保存元素的‘元素宝珠’!?我记得这光是一小颗价值不斐啊,伊芙妳是从哪里搞来的?” “恩……关于这颗球的来源是秘密。” “不过我元素宝珠的功能应该只有保存元素,市售的元素宝珠不会附加元素,所以购入的元素宝珠应该是一颗空球才对。伊芙妳用的酸元素是哪里来的?” “我不是说这颗球的所有来源是祕密吗!米特你还真是个臭直男,完全不顾及少女想要保密的心情,活该没有女朋友!” 伊芙露出闹脾气的嘴脸,同时也小心翼翼的将元素宝珠收回口袋里。 “……这关我单身什么事情?” 米特无辜的喃喃著。 特拉尔看得甚是高兴。 他看似面无表情地等待着伊芙,嘴上也说相信伊芙,但他其实紧张的不得了。 能够看到两人充满朝气的斗著嘴,看来米特也暂且忘记先前为波特尔斯生气的不快。 不过话又说回来,波特尔斯到底去了哪里…… 给三人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选择相信波特尔斯,完成目前的首要任务——挖掘政府的交易内容。 米特与特拉尔重新替对方施加全新的“隐藏之风”与“气味消除”。 确认过附加状态完善后,三人也迅速往紧闭的仓库跑去。 同时间,元素混沌仪被打破的消息正如同狂风般在军队中传开。 如今,仓库外的十台元素混沌仪只剩下满地的玻璃碎片,与一摊正在快速蒸发的磁元素池——传令兵焦急的冲进仓库向营长呈报。 这时的莫里瑞拉已经失去了意识,浑身被粗厚的麻绳綑绑着,被安置在黑蛇的马车后座里。仿佛即将被斩首的死刑犯,显得毫无尊严。 綑绑莫里瑞拉的麻绳并非普通绳子,而是特别施加多层封印术式的綑绑魔具。 为了防止福特斯对莫里瑞拉施加的诅咒突然爆发,对其施下的防范措施。 营长还在与代表黑蛇分会的三人密谈著,传令兵的焦躁喊话打断了四人对话。 “禀报营长!疑似有敌人闯入,将外界所有元素混沌仪全数破坏!” “全数破坏!?” 营长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这消息无疑也惊动到了代表黑蛇分会的三人。 三人将视线转向周围的所有部下,示意他们该有所行动。 遵循着三人的指令,近百名的黑蛇部属迅速离开仓库内部,大批的在港口周围搜查可疑的人影。 因为近百名负责光源的黑蛇部属离去,仓库内部瞬间被黑暗垄罩。 此时一团微小的火光从黑暗中窜出——营长再次掏出火柴盒点燃了火柴棒。 “这是怎么回事?” 营长有些气愤的质问著传令兵。 这也是营长初次对外界露出的愤怒容颜,有别于往常和蔼老爷爷的形象,如今的他简直比厉鬼还要震慑。 那张布满皱纹的干脸,在火光阴影的陪衬下,皱纹的细条显得更加深刻。 将这份厉鬼般的怒颜描写得更加传神。 传令兵着实被颜长的表情吓坏,双腿瞬间发软的无法站直。 “实……实在……抱……抱歉!不知……是谁……透过货柜的死角,就将所有……有的元素混沌仪……破坏。” “对方利用什么手法破坏的?” “有……弟……弟兄……在残留……的玻……玻璃碎片上检测出……微……微量的酸元素。” “酸元素……?对方是拥有操控强酸的魔导师吗?” “估计是这样……的。请您原谅属下!属下只是负责传令!” “确实……确实不该将气撒在传令兵身上。” 营长稍微收敛了脸上的愤怒,转而些许从容的检讨著。 传令兵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死里逃生,顿时放下戒心。 “谢谢营长大人的原谅。” “恩,如果没有别的消息,你可以先离开了。” “遵旨。” 传令兵赶紧向营长磕个响头,连忙站起身转身走向门口—— “碰——————!” 响亮的枪声回荡在密不通风的仓库内。 传令兵没能走出仓库,瘫软的身体倒卧在即将走出门口的前一步。 惨死在被身后营长手中的火枪下。 故作镇定的将手中的火枪收回裤裆旁,营长若有所思的站在原地。 ------------ 第15章 不明人士闯入 第15章 不明人士闯入 三人从容的往营长身旁走去。 没有当即责怪营长,更没有露出丝毫的生气。 女人冷静地问道: “请问您现在的对策是……?” “或许只是尚未被抓获的老鼠,并非是需要警惕的大事。” “但愿如此,希望您能别让我们失望。” “绝对不会。” 丢下一句充满自信的保证,营长挺直背脊的走出了仓库。 孤寂的黑暗包覆着迷失的魂魄,曾经施以怜惜的眼神再次注视著—— 在迷茫的精神世界里,莫里瑞拉难掩惊恐地注视著那道身影。 不明身影渐渐显露于黑暗中的曙光下,亲切的向莫里瑞拉打招呼。 “重生与不死的感觉如何呢?你的心情想必是错综复杂的吧!” “果然是你搞的鬼……福特斯。” 福特斯。 那位曾经不被自己重视的C级导师,现在正大辣辣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你到底在盘算著什么?” 莫里瑞拉迫切的追问著。 不过这问题摆在诡谲的福特斯面前,无疑只是白费力气。 “我在盘算著什么,我想应该很快就有解答了。” “难道我会昏厥也是因为你将我的意识夺走?” “夺走?啊哈哈哈哈哈哈—————” 难抑笑意的福特斯开始大笑着。 “有什么好笑的?” “你说我夺走你的意识?别开玩笑了,你——早就已经死了。” “我死了?” “对呀,在你咬舌自尽的那刻就彻底死了。” “可是你不是把我救了回来?” “名义上确实将你从死亡拉了回来,不过我可没说我把你‘复活’了喔。”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不理解是吧,那我就稍微细心的讲解给你听——所谓的死亡即是肉体消亡时魂魄从败坏的肉体脱离,这便是完整的死亡。然而,当逝去的魂魄掺杂对世间的留恋时,这种魂魄会就此分裂……” “所以留有遗憾的魂魄就会停留在人间……你是这个意思吧?” “理解可真是迅速!按照这种逻辑,你的魂魄也留有对这个世间的留恋。” “但是……肉体都已经死亡了,尽管魂魄无法消逝,应该也没办法正常在人间活动吧?这样一来岂不是每个留有遗憾的人都死不成?” “呵呵呵呵,你说得没错。留有遗憾的魂魄是无法再度回归是去的肉体。但若经过些‘特殊’的手法,或许就能破除这条限制。” “也就是说你对我身体施下这种手法……吗?” 福特斯满意的点着头,那副微笑表示了对莫里瑞拉的快速理解感到满意。 “你对于细节的观察敏锐度可是超乎我的预料。” “夸赞就不用了——那我现在的状态是……?” “照理来说,经过这种特殊手法后,留有遗憾的魂魄会短暂在人间行动,当然每个魂魄的行动时限都不一样,时间长度取决于魂魄的遗憾程度。” “所以说如果我现在恢复意识后仍然能在人间行动?” “我可没这么说喔!除了这条限制之外,其实还有另一种能将魂魄从肉体剥离的方式,这方式可以无视魂魄原先应该居留人间的时限,直接剥离。” “难道是当初将我从死亡中拉回人间的你可以控制的?” “答对了!我随时可以将你的魂魄赶回正确的归处,而现在正是时候。” “甚……什么!?你说现在?可是我连我的遗憾是什么还不知道啊!” 直视着慌张的莫里瑞拉,福特斯只是露出遗憾的神情。 “非常抱歉,我并没有责任帮你完成遗憾。说到这里,基于好奇心,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问……问题?” “在短暂的‘复活’之后,你对于长期效忠的政府有什么新的想法?” “想法……?就是……这……” “看你欲言又止的懦弱模样,俨然就像被残酷现实重重震撼般的落魄男子。” 这句中肯的比喻深深的扎进莫里瑞拉的心坎。 这让他哑口无言。 不知自己究竟在害怕什么。 也不清楚自己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副德行。 懦弱的眼眸失去了军人应有的剽悍,只剩下老弱妇孺的可怜。 重新看向福特斯的双眼,那双深邃漆黑的眼眸仿佛正在嘲笑着自己。 尽管这只是自己的防心,但这也意味着自己的内心已经开始动摇。 开始不相信生活中的一切。 “难道你早就知道政府的内部腐败了?” “再怎么清楚也没有你这个老兵清楚。” “老兵……?你早就知道我的身分了!?” “现年四十五岁,曾担任艾恩克魔导师团第五席次的副团长、王国坦军的战略总督、最后升格为中央战术总指挥的最高负责人。在五年前的一场军艺表演赛差点赢过宫廷大将军——迪尔科特,却让自尊强烈的迪尔科特耿耿于怀。为此,你遭到迪尔科特的陷害,不仅丢失中央战术总指挥的负责人一职,最终被下放到这座城镇的第三禁卫军的队长。而你为了避人耳目而特别封印自己体内的所有能力,只保留足以应付普通战斗的力量,也就是你吧?莫里瑞拉先生。” 倒背如流般的顺畅,福特斯气定神闲的以口舌复诵着莫里瑞拉的一生。 那曾经光荣且美好的一生。 震惊、愤恨、不甘充斥着莫里瑞拉的情绪。 眼前的男人到底知道自己多少? 福特斯露出礼貌的微笑,随后向莫里瑞拉微微鞠躬,向这位曾经光荣的男人表达出自己的敬意与佩服。 “没想到小小的第三禁卫军队长竟有如此来历,我想这些往事在政府里应该只有少数人知道吧?” “你……你到底是什么来历?竟然会将我早已掩盖的过往再度挖出光明下。” “别这么惊讶——我只不过是替学院长代劳的C级导师罢了。” “事到如今你还想忽悠我?你这种鬼神般的思维与实力,早已超越圣歌德魔导学院的所有导师……不,甚至超越王国内大部分的资优魔导师。” “能获得前任战术指挥部负责人的称赞是我的荣幸!不过我并不会因此向你坦承我的身分,你只需要继续将我当作普通的C级导师便是。” “不……这样我不能释怀!我承认我非常惧怕你的实力,但那也只是最初的感受,现在我的内心,只剩下对于你力量与身分的好奇心而以。” “那可真是过奖!既然如此,关于这些事情等有空的时候在详细跟你说吧。” “为何不现在跟我说?” “因为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我有必要跟你解释为何你这段时间能保持不死之身的原因。” “不死之身……你是指那团会及时保护我的黑雾?” “答对了!难道你不会因此感到好奇吗?” “当然好奇……我压根没看过这种诅咒。” “蛤……?你认为这是诅咒吗?那可真让我失望了……” “那不是诅咒……?” “不是的,我只是将我的潜意识注入你的肉体里,目的就是为了能够‘合法’的潜入兵营里,光明正大的目睹政府与黑蛇的所有勾结罢了。” 这欺骗后的坦诚再度狠心的冲击早已脆弱的脑神经。 莫里瑞拉彻底无语,本以为有所解答的谜题却再度纠缠。 成为新的谜题。 “你……你一直都隐藏在我的体内!?” “不然又会有谁替你挡下所有即死攻击?再说这个老奸巨猾的营长若是没看到我在你身上施下的小把戏,他可就不会把你带到这种如此有趣的地方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保护我的黑雾就是你所为!?” “正确来说那是属于我肉体的一部分,也算是我意识的一部分。黑雾是我将原本没有型态的潜意识具象化后的虚拟模样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听得一头雾水的莫里瑞拉不禁浑身冷汗。 “到底为什么……为什么要跟我解释这些?我跟你可是敌人啊?” “当然有必要解释,尽管你对于我来说只是靠近政府与黑蛇内幕的工具,但工具也要有身为工具的尊严,好歹你曾经也替王国效忠过,你与以前的我也背负着相同的责任,既然身为同路人,自然就不能让你更加迷茫了。” “你曾也背负效忠王国的责任!?难道你也是王国的干部!?” “恩……这说来话长,详细的事情我之后在跟你说,我现在要先办点正事。” 福特斯礼貌地露出微笑,转身准备走向深不见底的黑暗尽头。 “你……你要去哪里?” “本来打算将你残余的魂魄彻底抹除,随后再离开这里前去办事——不过看你似乎还有很多问题没获得解答,看在你是少数亲眼见证我力量的普通人类,我就让你再多活一段时间,接下来就静心欣赏接下来的‘演出’吧。” “欣赏?你要欣赏什么演出?” “呵呵呵呵……” 充满恐怖与死寂的冷笑声从福特斯的嘴里发出。 故作神秘语气的说出短短两个字—— “屠杀。” 你的悲惨经历我全部看在眼里。 莫里瑞拉……你确实非常可怜。 曾经作为“艾恩克王国”皇室禁卫军的领导,你拥有万夫莫敌的力量与桀傲不逊的强悍,更重要的……你是位受万人仰慕的将军! 收获军队的崇拜与服从,尽管态度糟糕的目中无人却不失公正,公私分明的你对于军队中的所有下属,都是抱着赏罚分明的严谨态度。尽管脾气暴躁且讲话粗俗,但与下属间的相处却十分融洽,粗俗的仿佛“哥儿们”似的。 除了军队兄弟们的敬畏,私底下你也是位和善的一家之主。 你拥有一位美丽如花的妻子,今年将近四十岁的她早已没有年轻时的清纯,却增添了受到岁月年华打磨的痕迹,不老反而迷人。 她甘愿围着附着浓浓菜味的污浊围巾打理家中所有杂物,洁白肌肤与稚嫩肉体不该承受着多次劳动的摧残,但愿为丈夫奉献自我的爱意早已无视这些麻烦。 你拥有两位相当听话且可爱的女儿,她们分别是五岁与七岁的顽皮小女孩。 平常会在你下班回家之时偷偷躲在玄关的角落,趁着你毫无防备开门之际冲出来吓你,虽然身经百战且面对无数偷袭的你根本就不惧怕,更何况只是小女孩的玩耍。不过身为称职的父亲,你仍然顶着疲倦故作惊恐的向后退几步,最后再来个相当僵硬的假摔。 女孩们乐呵呵的笑着,因为父亲滑稽的搞笑模样而露出真挚的笑容。 天真的笑容打消了工作后的疲惫,忘却繁重的公务,让你毫无意识的投入家庭的温暖。身在厨房烧菜的妻子听见了三人的笑声,随意用那身肮脏的围巾擦拭著湿漉漉的双手,接着往玄关走去。 一声“老公辛苦了”早已成为每天下班的固定台词,但你却不觉得枯燥,依旧是初恋时的甘甜,更是步入婚姻后的最喜欢听到的一句话。 家庭、声望、工作都已经是你人生中的巅峰,你大可毫无遗憾的死去—— 但这么做岂不是便宜了你? 美满的生活也只维持了十年左右,正处人生巅峰的你就在某天的餐会中答应了某位黑心将军的表演赛邀请——那名黑心将军正是迪尔科特。 你相信着自身的武艺与能力,你认为迪尔科特只是想与你切磋武艺。 殊不知你只是他打算用来耀武扬威的工具罢了。 论官职与地位,你与他相去不远。 论实力,你可以跟他打个难分难舍。 但论价值观,你与他却存在着莫大的差异。 当然,你根本不知道,未来的你会因为你的答应而懊悔。 那场表演赛全都是迪尔科特的手下——裁判、技术人员、场地负责人……等。 你根本毫无胜算。 你因为莫名其妙的犯规而扣分甚至拱手让出攻击权、你所持有的武器存在着不寻常的裂痕、你所占的场地上存在着不平坦的坑洞与障碍石块。 当你意识到自己步入迪尔科特的陷阱时,比赛已经来到尾声,你与迪尔科特的胜负也快要揭晓——你即将以悬殊的差距落败给迪尔科特。 这将会非常难看,因为观众席上不只有与你出生入死的弟兄们与宫廷内的所有文武百官,其中更有默默支持着你的女儿与妻子。 这场战斗的身分并不只是禁卫军的领导,更是身为一家之主该有的气魄。 就算会输,至少也要输的有面子。 抱持着挽回颜面的决心,你投入了比平常更加认真的实力去战斗。 比赛只剩下仅仅五分钟,你却创造出奇蹟。 原本在表演赛中屡屡挫败的你却在尾声展现出黑马的精神,将迪尔科特压制的无法还击,你操使著各种稀有且强大的魔法,打得迪尔科特毫无还击之力。 你的这份强大让无良裁判也难以插手,因为你的战斗技巧实在太过高深。 你的执拗战胜了武器的残缺,即便原先就处于半破旧状态的长剑最终变成断刀,你仍然将其当作匕首,不断向迪尔科特的弱点猛烈攻击。 你的精锐强硬的无视自身场地的劣势,踏破阻饶自己奔跑的碎石,利用魔法包覆你的双脚,好让你能够轻巧的在泥泞的软土自在的奔跑。 你确实非常厉害,无论是实力或是精神。 然而要在短短五分钟扳回巨大的颓势,果然是不可能的。 你最终仍然落败——但是你却赢得在场所有人的喝采。 身为表演赛的输家,你却重重打击了将身为赢家的迪尔科特,那肤浅的自尊。 当然,这也引来迪尔科特的杀机。 这也是你人生中最大的转捩点。 当时还拥有强权的迪尔科特派遣刺客洗劫你的娘家,将你年迈的父母亲抓走,无情的喂给已经饿了三个月之久的狼群,被吃得连点骨灰都没有。 得知父母亲惨遭杀手,你还未知道杀害你父母亲的杀手,你怀揣著悲痛的心情赶回娘家举行告别式——然而,噩耗接踵而来。 你家遭到不明人士闯入,手无缚鸡之力的妻子惨遭几名大汉轮 奸并杀害,除此之外,皮肤与头发都惨遭拔除,双眼被锐器刺瞎,舌头也被狠狠割除。 至于两名女儿都下落不明,推测应该是遭到绑架并被人口贩子买走。 陡然间失去身边所有的一切,原先正气凛然的战士也蜕变成万劫不复的杀手。 身为老练战士的你利用敏锐的观察力与广阔的人脉循线追查,过程中你已然抛弃人性,学会了毫不留情的斩草除根,毫不犹豫地手刃不少嫌疑人士,也不分青红皂白的屠杀,目标只为了一个——找出幕后黑手。 皇天不负苦心人,在三个月后的夜晚,浑身臭血的你淋著滂沱大雨,手持被鲜血覆蓋的长剑,眼神锐利的瞪着豪华的大门,缓缓走入盛大的官邸。 那可恨的身影傲慢的映入你的眼帘中。 正是迪尔科特——他面目狰狞的大笑着,露出那排恶心的金牙,嘲笑着眼前这位一无所有的狂战士。 此时,躲藏在宅邸暗处的刺客们纷纷冲出,紧握著刺杀用的短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向孤身一人的莫里瑞拉。 ------------ 第16章 失去保护 第16章 失去保护 充满杀气的眼神闪过,一阵剧烈的气场向周围扩散,顿时震开数十名刺客。 紧接着是从天而降的魔法元素箭如乱雨坠落,刺客们当即全数死亡。 不得不说,即便被仇火冲昏脑袋,但在战斗与应对上,你依旧冷静无比。 迪尔科特没有太过惊讶,毕竟他早已料到。 两双久违的眼神再次交锋,今晚势必是不安分的夜晚。 隔天清晨,你与迪尔科特纷纷被军队押入牢内。 因为在迪尔科特的宅邸附近遍布了尸体,这件屠杀案彻底震怒了皇上。 原本应该接受死刑的你却在众多大臣的求情下,侥幸的活了下来。 而身为次事件的被害者,迪尔科特却也被爆出杀害了莫里瑞拉的家人。 在多次的决议后,宫廷决定将两人的职位卸除,各自分配到边疆城镇担任政府小队的队长,并剥夺两人在王国内的所有爵位与财产。 对于早已失去所有挚爱之物的你,根本不痛不痒。 不过对于迪尔科特来说,只要还能苟且的活下去就是莫大的天赐。 背负著沉重的孤单与仇恨,你就此来到这座城镇定居。 与以前不同的是,国家给你的是独自居住的单人房,配给也是单人计算。 因为你已经无亲无故了。 毫无疑问,莫里瑞拉你确实非常可惜。 你那近似阳光的耀眼威胁到墙角的阴影,忌妒丛生的灰暗就此将你拉入深渊。 其实你也只不过是利益薰心的普通人类罢了。 因为沉溺于闪耀的光芒不会在意蝼蚁般的阴暗,忘却于安逸的麻痺,是没办法抵御突如其来的变故—— 就跟我一样。 感到庆幸吧,能够遇到同道中人,你不应该感到孤单吧? 也许你没察觉到,在你亲自迎接死亡的同时,我早已经透过“魂转”观赏你那残破不堪的灵魂。 乘载着丰硕的怨恨与无奈,即便你咬舌自尽也无法完全消逝,这就是执念。 虽然早打听有关于你曾经的往事,但亲自目睹与感受后仍然感到意犹未尽。 老实说——我并没有半点怜悯的感觉。 我没有必要怜悯你,但也不会嘲笑你。 作为你短暂重生的骨架,我只能保护你那微不足道的性命。真正在指点你路途的,是你那阴魂不散的执念。 你早就知道政府的败坏,也早就知道那草菅人命的营长并不把你当作人类。 同时,曾经光荣的凤凰,如今也承受不了落汤鸡的落魄,最终发疯。 陷入疯狂之际,正是我夺回你肉体主导权的时候。 因为我的目标达到了。 你要好好地感谢我,莫里瑞拉。 如果没有我的帮忙,你又怎么可能因为莫须有的死亡草草结束生命。 如果没有我的保护,你根本没有机会认定自己生命的价值。 如果没有我的灌输,你到现在依旧是兔死狗烹的弃子。 能够顺利燃起你对营长的仇恨与复仇,所有的导向都要功亏于我的计画。 尽管我根本没打算帮助你,但也是出自于一时兴起的好奇,造就这场人性的实验。 反之,我也要好好感谢你。 感谢你这么大方的捐献自己的肉体,让我顺利目睹这场盛大的军火交易——尽管你根本不知道我将我的意识藏入在你的体内。 感谢你认真的投入这场“实验”,如何从一名忠心耿耿的宠物狗转变成反目成仇的狼犬,这般陈腔滥调的结局依旧让我非常满意且喜爱。 最后,我也要感谢你——将我的思维拉升到更高的境界。 一生认为自己是主角的你,却是以最惨淡的配角死法落幕,这感受肯定很难过吧? 其实你到头来也只是我手边的白老鼠,当然也包括铁血的营长与黑蛇的所有人。 我并不聪明,因为我是个只知道屠杀与利用他人的杀手。 尽管背负著导师的身分,却没有名副其实的智慧。 我是很自卑的。 所以我并不认为自己是主角。 但无论如何,我在人生这出闹剧里的戏分肯定比你们重。 至少,我还有绵薄的力量可以操控整盘棋局。 作为棋子的你们,已经在这盘高潮迭起的棋局里增添不少激昂。 但还是太无聊了。 这盘棋局再怎么有趣,理所当然的也比不过失去人性的杀戮、丧失常理的乱 伦、勾心斗角的对峙甚至是遭受背叛而萌生的杀意吧? 理性的人们在现实生活排斥着这些霍乱社会安定的因素,对此抱持恶心与反 抗的态度,订定法律杜绝这些危害的出现。 然而,是虚伪的正义压抑了人类最原始的情感。 相信几度想要置背叛你的营长于死地的你应该感同身受吧? 最后,我想问问—— 现在的你是否还记得你最初从军的初衷? 我愿意现在就告诉你——我正是你们想要找寻的“白面恶魔”。如果你如愿在捡回一条性命,你还愿意将这个惊天的消息呈报给营长吗? 我想身为军人,你不可能违背政府的命令。 但政府对你犯下了不可言喻的背叛,想必你也不愿贯彻军人的职责了吧? 哈哈哈哈……我说得没错吧! 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十恶不赦的恶魔。 葬送你手边的弟兄们,无情宰割普通人类……但你不曾也是这样? 我们都面临着相同的困境,就像我曾经说过的“你与我同是恶魔”。 而我现在所作的一切,只是重蹈你的覆辙。 人们眼中的恶,对我们这种人而言就是正义。 这就是“复仇”,也是“人性”,更是“铁则”。 打算翻覆这虚伪的世界,正需要我们这种看破红尘的邪恶,让光明不会过度渲染。 相信你会理解的……你绝对能够明白的。 是吧?我少数看好的普通人类。 与宁静幽闭的仓库相比,仓库外头纷扰不少。 整齐却又急躁的步伐声此起彼落,士兵的数量似乎比刚开始交易时还要多且密集。 “找到可疑人士了吗?” “报告营长,非常抱歉,还未寻获!” “尽快搜查!港口附近的阴暗角落或货柜都要仔细搜查!对方利用了隐身魔法藏匿行踪,可以增派干扰型魔导师的数量,大量安排在容易躲藏的隐密处。” “遵旨!” 营长的语气是那么急躁且愤怒。 不过表情却出奇的平淡,与下指令的口气呈现强烈的反差。 简直就像是根本毫不在乎的自在反应。 苍老的眼神简单的环顾著周围正在紧张搜查的士兵们,闷不吭声地走回仓库。 同时,布满皱纹的右手正紧握著裤裆旁的火枪,垂老却健壮的体魄散发出备战的姿态,若隐若现的杀气时不时流露,就像是仓库内存在着敌人。 趁著士兵们手忙脚乱之际,伊芙等人快步冲进仓库内。 无奈仓库内实在太暗,只能依稀看见周围遍布是堆积如山的木制货柜。 从货柜堆叠的数量与高度来看,仓库内部的空间十分庞大。 看来还要花上不少时间进行搜索。 三人默契的在心中推测著。 仓库内潮湿味浓烈,三人摀著口鼻缓慢前行。 直到伊芙察觉到这股味道中还夹杂着不对劲的怪味。 “两位!你们先等等。” “怎么了?” 两人异口同声的询问著,并停下了脚步。 面色凝重的伊芙紧皱眉头的观望被黑暗垄罩的四周。 “你们不觉得这里有股淡淡的香水味吗?” 特拉尔仔细闻著,却没有闻到伊芙口中说的香水味。 “有吗?我怎么都没闻到?” “不知道……总觉得是股只有女性才会喷的香水,味道有点像某种花,我小时候似乎有闻过,可是记不太起来——只记得这是非常稀少的花。” “难道附近还有其他女性?政府军的士兵从不征收女性,最有可能的还是黑蛇。” “不太对啊……半小时前我有启动侦查术式,没有探知到女性的身影啊?” 米特疑惑的喃喃著。 “恩……算了,继续走吧。” “等等,伊芙。” 特拉尔突如其然的叫住了伊芙。 “干嘛?” 伊芙有些不耐烦的回应。 “这里能见度非常差,就算深入调查应该也难以查获什么,要不要考虑撤退?” “都已经做到这种地步了,撤退岂不是太愚蠢了?” “不是……我认为这里并非囤积货柜的仓库这么简单。我依稀能感觉到周围藏着什么不明生物,正在盯视着我们……” “恩……我也有同感。” 米特胆怯的推着眼镜,身形卷曲的附和著。 “你们这两个汉子竟然比我这个弱女子还要胆怯,真是没用。” “话不能这么说,我们只是学生,这种危险的场所本就不该是我们这种身分的人可以闯入的,即便像你这种学生会会长也不应该轻易涉及。” “我是背负著会长的使命,我本就有这种权力。不过这也不能怪你们,毕竟你们只是普通学生,会胆怯也是正常的……我也不强迫你们,想撤退就撤吧。” “你不撤退吗?” “当然,我自己一个人也没问题。” 伊芙坚定着回应着。 “伊芙……你这样做跟波特兰斯有什么两样?” 没错,确实没有不同。 不过也绝非如同波特兰斯般有勇无谋。 不愿浪费太多唇舌理会特拉尔的挽留,伊芙的眼神笔直向阴暗的内部盯视著。 “无论如何我是绝对不会离开,直到任务完成。” 丢下斩钉截铁的话,伊芙继续深入仓库内部。 留下茫然的特拉尔与米特于原地。 两名男性只能驻足原地,望视著伊芙深入黑暗中。 三人的行动短暂分开。 嘴上镇定且自信的回答——伊芙其实被周遭的诡异气氛压迫的喘不过气来。 其实伊芙很怕黑。 冷汗缓缓从额间低落,拜于“隐藏之风”之赐,滴落的汗珠并不会遗留在地上。 这才是普通女孩该有的表现。 无所适从的双眼仍然要故作不惧怕的坚强,装得很像大人似的。 但内心却疑惑地想着——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紧邻渔港口的仓库会有这般潮湿的海味也是无可奈何,但那股清淡的花香味又是从何而来? 也不清楚周围堆积如山的货柜里都装些什么。 既然是那个铁血政府专用的仓库,想必这些货柜的内容物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吧。 无奈夜晚的这里实在太暗了,肉眼完全看不见半点东西。 自己造成的风波应该让仓库内的人员通通往外跑了吧? 既然如此,那就赌一波吧……! 伊芙悄悄启动魔法术式。 “侦查鹰眼。” 稍加压抑住启动术式时引起的气流,以伊芙为中心布开可以感知一切的法阵。 紧闭着双眼,靠着法阵回传的结果在脑内感应着。 除了周围堆积如山的货柜之外,似乎还有几双脚踩在法阵上…… 几双脚!? 一、二ˋ、三、四……有七双! 感应起来不像是驻守在这里的杂兵…… 疑惑的伊芙为了满足内心的好奇,她稍稍加重术式的强度—— 顿时间,她失去原先的淡然,不禁吞咽一口水。 这……这是多么可怕的元素含量? 这些人根本是鬼怪等级的敌人! 顿感不妙的伊芙立刻中断术式,慌张的睁开双眼。 难道仓库内还有实力如此强大的敌人吗!? 那几双脚不可能全是来自于特拉尔或米特,透过法阵回传的双数有足足“七双”! 撇除特拉尔与米特,另外五双脚又会是谁的? “隐藏之风”的效果只能消除肉体的踪迹,对于施展的魔法是无法一并消除的。 也就是说刚刚施展的“侦查鹰眼”是会被对方察觉到的。 虽然本该有这个觉悟,毕竟政府与黑蛇没有愚蠢到为了外头的动静而动支所有驻守在仓库内的人员——但这五个人确实超乎自己的想像。 “侦查鹰眼”不仅能感知周围的异样,甚至也能侦测敌人的战斗力。 五人的战斗力都是出奇的可怕。 或许是指挥官、抑或是将军等级的敌人。 非常不妙,这种等级的“侦查鹰眼”绝对会被轻易搜查到的。 更别说“隐藏之风”与“气味消除”这种粗浅的潜行魔法。 不行!势必要回头找特拉尔与米特——特拉尔说的没错,自己太草率了。 自己与对方的实力差距,是绝对撑不到“那个人”的援助! 行色慌张的伊芙抑制住不禁发抖的双脚,回头使劲地奔跑—— 却不见特拉尔与米特两人在原本的位置。 “看来他们听话地离开了。” 伊芙淡淡松了口气。虽然心中不免有点被抛弃的感觉,但这种危险的任务没有必要让他们两个共同承担。 正当伊芙打算计画下一步—— 眼角余光扫到地上的眼镜。 这副眼镜是米特的。 伊芙的神情变化宛如翻书般快速。 焦躁与诧异全写在脸上,颤抖的右手缓缓拎起掉落在地上的眼镜。 米特与波特兰斯一样患有深度近视,少了眼镜是绝对不可能看清路况。 证明米特并非自愿性离开这里。 特拉尔并不像是强迫他人服从自己的人,所以可以排除是特拉尔强行拉走米特。 也就是说……两人是被第三者强行带走的。 逐渐悲观的思绪涌入脑内,伊芙被迫抛下完成任务的执念,思考着如何找到两人。 在这种节骨眼,波特兰斯也不知何去何从。尽管波特兰斯在班级内的身手算是数一数二的优秀,不过面对老练的士兵们,依旧不是对手。 怎么办,要先打退堂鼓向“那个人”呈报吗? 顿时孤身一人的伊芙再度留下冷汗,地面上也多出几滴汗珠的痕迹。 “……先离开吧!” 权宜之计下,伊芙总算决定暂且撤退。 原本丢失波特兰斯还算预料之内,况且他本人的战斗能力也不至于太快落败。 然而米特跟特拉尔并不是如此。 米特与波特兰斯一样,擅长控制精神方面的魔法。不过与波特兰斯不同的是,他的格斗技巧比波特兰斯逊色不少,先天体能不好的因素加上他对于元素魔法的实战技巧也不如波特兰斯,倘若真要与敌人交锋,肯定立刻就败下阵来。 至于特拉尔则相当擅长格斗,体能也非常优秀——仅此。他非但不擅长使用元素魔法,甚至不会半招常见的超物质魔法,战斗能力更是逊色米特不少。 两人的战斗力加起来都不超过波特兰斯,风险实在太大了。 如果失去了波特兰斯的保护,那现场少数能够保护两人的只有自己了。 嗯!先离开这里,之后再与“那个人”重新协商吧。 下定决心的伊芙当即捡起地上的眼镜,打算马上逃离这里—— 却忽然感觉后脑杓有什么物体顶着。 “请问妳想去哪里呢?” 熟悉且苍老的声音让伊芙发自内心的不寒而栗。 “你是……那个营长?” “看来你们躲藏得非常久了,连我的身分都知道了。” 没错,营长正紧握着火枪,将冰冷的枪口底在自己的后脑勺上。 可是说也奇怪,自己的行踪明明还依靠着“隐藏之风”跟“气味消除”,那现在身后这个铁血营长是怎么看见自己的。 不过现况已经没有时间找出原因。 ------------ 第17章 漏网之鱼 第17章 漏网之鱼 伊芙吞了吞口水,微微深吸口气,将冰冷的空气填入胸腔,试图整理紊乱的思绪 “你们大费周章的动用兵力就只为了找我这个懵懂无知的女学生?” “呵呵呵呵……小小年纪就非常懂得说话的艺术。” “……什么意思?” “妳说我们大费周章只为了抓妳?恐怕妳早已心知肚明,妳的同伴们也被我们抓走了。不过妳不确定我们是否知道那两人的存在,才故意用嘲讽钓出线索。” “是吗……果然被你们抓走了。” “不过确实厉害,能够无声无息躲过所有士兵的眼线破坏所有混沌仪,为了闯进仓库内而特意将现场弄得杯盘狼藉,成功勾引出仓库内的士兵出去搜索,以一名学生而言果然非常不容易。” 营长赞许的称赞著伊芙的计画,同时更加大力的将火枪抵在伊芙的后脑勺。 和蔼可亲的笑脸瞬间闪过一丝恐怖的阴险。 “只不过聪明反被聪明误,当妳们放下戒心之时我就已经猜到妳们意图了。” “说得这么好听……其实妳早就发现我们了吧?” “喔?何以见得?” “也许妳能骗过我的同伴,但骗不了我的直觉——先前你传唤士兵之际,妳那双望向远处奔来士兵的眼神有那么刹那是停留在我们的身上。” “呵呵哈哈哈哈——!这就是少女的直觉吗?不过也有来自菁英的敏锐,不愧是‘芙萝尔’学院长的亲信,确实后生可畏。” “你……你知道我的身分?” “别小看政府的侦查能力,你们的身份我都了若指掌——除了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 “小孩子不必管这么多——总之妳现在已经受到军方的管束,不得有任何反抗。” “如果我说‘不’呢?” “那我只好依‘叛国罪’置你于死地。” 两人的对话就此引燃新的导火线,双方间的空气瞬间凝结—— 伊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瞬间离开火枪口下。 营长看得有些震惊,视线还未捕捉到伊芙的身影,接踵而来的攻击从身后袭来。 “水花弹幕!” 湿冷的空气迸裂出无数水花,如针刺般朝营长的后背射去。 面对猛烈的攻势,营长闷不吭声的朝水花开枪。 子弹连射的速度快得无法以肉眼捕捉,营长手中的火枪并非普通的火枪。 轻松的抹消掉第一波攻势,从营长左手边袭来的第二波攻势紧接在后。 “水花弹幕!” 连给营长填装火药的空档都没有,伊芙的攻势相当不客气。 然而营长也绝非泛泛之辈。 为了阻挡第一波的攻势,营长耗费了估计四分之三的火药量。 然而营长竟连火药都不补充,淡然的对应第二波攻势。 悄然躲在暗处观察的伊芙对于营长游刃有余的反应感到震惊不已。 这老家伙手中的火枪子弹这么足够吗?还是我的攻势太浅薄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加重攻势吧! 未等第二波攻势结束,新的魔法继续进攻—— “水波乱舞!” 浪潮般的波浪瞬间充斥整间仓库的地面,营长被突如其来的猛流影响,当即差点失足——这也正是伊芙的好机会。 “别怪我不客气了臭老头!‘苍玫瑰之拥’!” 只见淹没半只脚的波浪冲出以水元素凝聚的藤蔓群,迅速的紧缚住营长的身躯。 浑身肢体与关节都被水藤蔓綑绑,营长顿时连举枪的动作都无法做出。 伊芙这时候才从暗处走出,纤细的身躯轻踏在水面上。 “你手上那把火枪看起来非常棘手,但除此之外应该就没有其他杀手锏了吧。” 营长略显不可思议的打量著规模如此大的魔法,不得不啧啧称奇的赞叹道: “不愧是圣歌德魔导学院的学生会会长,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可怕的实力。” “好了!废话少说,我希望你能让在场所有士兵束手就擒,等待院长前来捕捉!” “呵呵呵呵……也真不愧是会长,口气竟然如此狂妄。” “你要是不听话,我随时都可以手刃你的老命!自己选择吧。” “手刃我的老命?那你也要有本事才行。” 话音刚落,平静的水面突然出现不安份的躁动。 这是……? 伊芙顿感不妙,立即跳离营长的身边。 还未完全远离营长的身旁,营长身边突然引发剧烈的爆炸,硬是将溢满整间仓库的浪潮 喷洒于四周,空气里全是朦胧的水雾。 伊芙撑起右手保护脸部,同时观察著綑绑营长的位置。 健硕的身影从朦胧的水蒸气缓缓乍现。 营长手里的火枪正闪烁著七彩的光芒,似乎刚刚的爆炸正是出自于火枪的杰作。 “小鬼头你似乎太过心高气傲了,老夫我得好好治治妳这年少轻狂的个性。” “有本事就来!” 营长缓缓举起火枪,蒸发著热烟的火枪口无情的瞄准著伊芙。 “要来了吗?” 伊芙当即拔腿就跑,然而枪声却也应声响起—— 这是一发充盈猛烈火元素的攻击,射程将近百米之远,其威力却大于霰弹枪。 子弹所及之处全是狂烈的火势,地面也被这发冲击波震出近一米的地痕。 尽管伊芙迅速躲避这发枪击,右半脸庞仍然被这发枪击引起的高温波及,呈现微弱的灼烧状态,甚至连右手的袖口与右腿的裤管都被烧到部分衣料。 确实非常猛烈,营长没摆出过多复杂的准备仪式,仅仅只是简单的扣动板机。 对于伊芙而言绝对不是好消息。 “你这把火枪似乎是可以将使用者体内的元素倍数施放,以子弹的形式展现吧?” 伊芙冷静的分析著,着实让营长露出震惊的表情。 “如此精辟的分析啊!像你这种人才竟然浪费在芙萝尔手里,真是太可惜了。” “不准你污辱我们院长大人!‘激光水枪’!” 这发仿佛依样画葫芦的攻势,简直就像是从枪口喷出的射击,强烈且尖锐的四发水弹冲破空气,无情的各朝营长四肢猛烈射击。 在营长眼里却是如此无聊的举动。 “鬼弹——‘关门放狗’。” 应声的爆炸声响起,烟雾四散,瞬间吞噬营长的身影。 “结束了吗?” “当然还没喔!” “什么!?” 从烟雾突然冲出五道不明身影,宛如鬼影般狠狠缠住伊芙的纤细身躯。 以影子汇聚而成的狼犬,纷纷面目狰狞的露出凶牙紧咬著伊芙的四肢,痛得伊芙眼角泛泪,行动也遭到狼犬强迫性的控制。 营长飒爽地走出烟雾中,布满皱纹的右手熟练地转着火枪,和蔼可亲的微笑望着伊芙。 “非常可惜,攻击与破绽都太过明显,你显然是没办法活捉我了。” “可……可恶!你手中的火枪到底是什么魔器?” “这把可是老夫的宝贝,我可不能随意告诉你。不过我还真是被小瞧了,既然不选择往我的致命害点攻击,尽是攻击些只能限制他人行动的部位,有勇无谋啊!” “即便你是我们院长的敌人,但我仍然要遵守国家的法律,不得随意杀害身为营长的你,就算你是背叛国家的营长也是如此。” “随意杀害啊?你身为个整天待在书堆中的学生,能够明白‘杀人’的快感?” “我并没有亲自体验过……不过我目睹的残忍画面绝对超出你的想像。” “是吗……那可真是恭喜你。那么也该说说正题了——你是怎么破坏混沌仪的?” “难道你不相信是我做的?” “我当然相信了!但在刚刚粗浅的交手后,我发现你是个只能够使用水元素的魔导师,甚至连点稀有能力的超物质魔法都不会,你又是如何办到的?” “既然你想知道,那我也没办法,如果不告诉你,我想我应该也是死路一条。” 伊芙略显绝望的低着头。原本还在挣扎的四肢都不动了,完全是放弃求生。 营长不免笑了笑,对于伊芙的顺从表示满意。 这才是正常孩子该有的求生欲望。 “看来你的智慧也无可限量,乖孩子。” “其实……我是利用某种魔道具才办到的。” “什么魔道具?交出来看看。” 营长随手一挥,咬住伊芙右手的幻影狼缓缓松口。 嫩白的右手臂上全是渗血的齿痕,伊芙忍着痛从口袋小心翼翼地掏出。 “就是这个……” 仿佛珠宝般的水晶小球从口袋中缓缓显现,有点老花眼的营长仔细的看着—— 这才惊觉不妙。 营长的神情瞬间铁绿,伊芙的神情瞬间多了点狡诈。 是装满炸药的透明炸弹,依照炸弹体积的大小,足以炸毁半个仓库。 “既然都是死路一条,那干脆同归于尽!” “臭小鬼!” 营长准备提起火枪抵御炸弹的爆炸,可惜伊芙早在掏出前就启动了炸弹的引爆。 “去死吧!臭老头!” 撂下最后的狠话,伊芙紧握著即刻爆炸的炸弹朝营长丢去—— 下一秒,剧烈的爆炸瞬间震开周围的货柜山,大量木头货柜被炸成木屑,强大的冲击震破仓库的铁皮,地面也引起不小的震动。 外头的士兵终于听见仓库内的声响,纷纷往仓库内跑去。 连墙壁都被微微震开,变形的壁面告诉了士兵们这次的爆炸威力有多大。 “里面怎么回事了?” “不知道!总之赶快向营长汇报!” “报告队长,营长并不在仓库外!” “你说什么?难道营长就在仓库里面?” “恐……恐怕是的。” “搞什么鬼!赶快搜查!” “遵……遵命!” 士兵们连忙放下手边搜查的工作,一个个投身进烟雾中搜查。 直到远处有道声音传来。 “停止搜查吧!” “这声音……是营长!?” 没错,这苍老硬朗的声音确实是营长。 士兵们纷纷往港口的方向看去,只见营长安然无恙的朝士兵们走去,手中还拎着某位昏迷的女孩,就这么拎着后颈的袖口。 那女孩正是伊芙。 在营长身边还跟着三名原先与营长交易的黑衣人——其中两名就各抓着昏迷的米特与特拉尔,他们早已将两人制伏。 四人纷纷踏着轻松的步伐朝军队靠近。 “营长大人!您没事吧?” “所幸有几位大人的‘转移魔法’传送我的位置,不然我早就葬身于爆炸之中。” “那么……营长与两位大人手中的孩子是……?” “只不过是调皮的入侵者罢了,外头的混沌仪也全是他们造成的。” “也就是说……找到罪魁祸首了吗?” “对的——不过这并不代表全员捕抓完毕。” “您这句话的意思是……?” 营长面色凝重的将视线转移到空旷的海港旁,满脸细纹的神情全是疑惑—— ——“还有漏网之鱼没有捕捉到。” 像是后脑杓被不明金属沉沉撞击,再清脆响亮的金属碰撞声后,意识也伴随剧烈的疼痛与昏沉的晕眩感迷茫的陷入沉睡。 不知道经过了多久的昏迷。 直到迷茫的眼皮缓缓睁开,意识逐渐清晰,身体五感正在恢复。 浑身都是紧缩的压迫感——紧密綑绑的麻绳束缚著自己的四肢。 视线外都是难以安心的昏暗,只有少数模糊的人影从周围走过,还有堆积如山的木箱。 眼皮还没办法完全睁开,瞳孔仿佛失去了作用,更有股呕意不断从胃中涌来。 作为最后一个被军方抓住的学生,伊芙还没搞清楚自身的险境。 依旧意识不清的伊芙下意识的喃喃著“这里是……?” “你醒了啊?” 苍老的声音和蔼的回应着伊芙的自言自语。 是营长。 “还以为是士兵们下手太重,不慎把妳的头壳敲破,看来命挺大的。” “这声音……臭老头?” 伊芙终于开始警觉,可是自己完全没有力气集中精神,语气依旧有气无力。 “说话可真是没礼貌……” “你怎么可能……不对……为什么我还安然无恙?” 依照营长的说法,自己应该是被敲晕的……可是自己不是近距离对营长引爆极具杀伤力的“元素炸弹”,为何自己与营长都安然无恙? 话说自己现在到底在哪里? 困惑与迷茫让伊芙顿时头痛欲裂,面色狰狞的紧闭着双眼。 看来被敲晕后的伤害正在隐隐作痛。 也不知道是不是营长看见了伊芙那痛苦且疑惑的表情,他开始自顾自地解释。 “头很痛吧?也不理解为什么没杀掉我吧?老实说我还真差点死在妳这小鬼手中,要是没有黑蛇首领的帮助,我恐怕死也没想过会败在区区学生手里。” “我……劝你别太小看我!” “恩——确实!我不该小看妳,倒不如说我轻忽身为明星学院的学生应该具备的水准,你的战斗技巧与施法熟练度却是超乎我预料,更媲美军校的战力。” “我没打算听你讲这些屁话!我现在到底在哪里?还有我朋友们呢?” “不愧是明星学校的资优生,说话的口气是如此的目无尊长——看在妳英勇的战斗表现上,我就如实告诉妳,妳的另外两位伙伴分别被囚禁在港口中的不同仓库内,等待我们盘查完交易物品的数量后,就带妳们到军营里好好拷问。” “没事就好……拷问什么就别想了,你们别想从我们身上得到半点讯息!” “这种事情可由不得你们,就算你们再怎么坚定,人性依旧禁不起考验。” “那也由不得你们来说!” 伊芙凶神恶煞的向身影模糊的营长瞪去。 “呵呵呵呵……确实很有成为军人的潜力。有没有兴趣在我手边办事?” “门都没有!” “我想也是呢……” 营长故作失望的语气。同时话锋一转,那面目和蔼的脸庞再度盯向伊芙。 空间过于昏暗,伊芙只能依稀看见一张被黑影蚕食的脸孔。 “既然我回答了你的问题,接下来就换你回答我问题了吧?” “凭什么……?” “凭我的手中掌握着妳那两位朋友的性命。” 干净俐落的一句话确实让伊芙震慑住。 沉默的低着头,不敢再说出半句话。 这反应完全不出营长的预料。 “就这点决心,难道还妄想着人性上的胜利?果然是年轻人。” “我跟你口中所说的人性不同,也不是你这种草菅人命的垃圾能够指点的。” “我就当作妳是在赞美我,谦虚地收下这句话。既然没有异议的话,我就发问喽——我想你们此次前来的同伙并不只有妳们三个吧?” 伊芙为之震惊的倒抽一口气,但强忍住语气的不稳,平淡的摇著头。 “就只有我们三个。” “妳还真把我这老头当作普通人啊?仅凭着妳们那鸡毛蒜皮的隐匿魔法能够骗过我这双老练的眼眸?早在妳们踏入这座港口之际,我就已经感应到妳们的存在,更别说是妳们自以为完全消除行踪时,大辣辣地穿梭于港口里。” “果然如此……你果然看得见我们,但既然已经揭穿我们这几个入侵者,为什么不选择抓捕我们?” “呵呵呵呵……因为比起当场抓捕你们,忽视你们是更聪明的抉择。” “为什么……?” “我很清楚——你是奉‘那人’之命前来这里。” 忽然,闭塞的空气间突然窜出一股冷风,穿梭于伊芙与营长之间。 ------------ 第18章 第五区 第18章 第五区 仿佛是来自于营长的恶意与杀气,让伊芙不自觉得浑身颤抖。 冥冥之中,她预感到营长已经看穿自己的计划。 “其实所谓的‘白面恶魔’——就是你们的导师‘福特斯’吧?” 这绝对比波特兰斯被揭穿时还要更加震惊。 因为营长清楚著——伊芙与福特斯之间存在着合作的关系。 伊芙也有自知之明,她清楚著自己就算装傻不招供,眼前这个老人早已经掌握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包括自己此次前来的真正目的。 这看似善良的营长,浑身正散发著掌握全局的霸气与安然。 年轻的伊芙感到无力回天,顿感自身的气场在营长眼前荡然无存。 “为什么……你会知道?” “我一直都很清楚——福特斯掌握著类似‘死灵’的魔法,甚至是更高阶且危险的禁忌术,这种不被世面待见的可怕实力是绝对不超出第二人,然而……” “然而……?” “在前阵子我们整理富豪区屠杀案的现场,意外在附近拾获外型曲折的‘骸骨碎片’——从骨骼密度与形状来看,那不可能是正常人类或动物该有的骨质,唯一的可能,就是透过某种死灵魔法召唤出来的特殊白骨。” “不可能……为什么你会对这种稀罕的禁忌魔法这么了解?” “要问为什么,这点也要多亏于更前段时间,某位不明人士亲手结束了‘艾恩克魔导师团’的第二席次,那位过世的大人正擅长于施展这种魔法。” “第二席次……你是指那名号称‘终焉’,善于操控亡灵与冥界之魔导师?” 这件事情伊芙当然在清楚不过,这是船片整个王国的震惊消息。 所谓的“艾恩克魔导师团”总共有九大席次,每位席次都是王国中顶尖且无人能挡得魔导师,甚至用“神级人物”都不足以比拟这九位大人的实力。 正是如此鼎鼎大名的强大人物,却在几个月前被某位不明人士劫走。 就在被劫走后的一个月,来自艾恩克的家族代表——“史特西斯”不知从何处获悉的情报,向皇室最高层端出了相当震惊的消息。 消失一个月之久的第二席次——“终焉”已经死亡。 这听似谬论的回报却完全没有丝毫的作假,史特西斯似乎目睹了第二席次的死状,呈报的脸色距今仍然有人流传—— ——仿佛被死神夺去了精气神,完全没有正常人类该有的血色。 完全不虚假的恐惧,仿佛身在烛光下,却依旧惧怕著不存在的黑暗。 至此,王国开始正视这件大事。 可惜的是,当史特席斯怀揣着惊恐全身颤抖地呈报这件消息后,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理智与情绪,如同行尸走肉般的无神木偶,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 而线索也止于第二席次的死讯。 “九大席次拥有超越人类极限的实力,更能施展只有神才有办法达到的境界——‘神阶魔法’。如此伟大且强悍的大人,却被没没无闻的不明人士杀害,排除其他外在因素,极有可能的原因就是这位神秘人同样也能操控‘神阶魔法’。” “难道……你认为杀害第二席次大人的凶手是老师?” “哼哼……” 营长冷哼一声,没有驳回却也没有认同。 “尽管只是推测,但从他施展魔法的强度与种类来看,与第二席次大人擅长的‘死灵魔法’无异,为何可以如此刚好使用同一种魔法,更别说这种魔法还不是普通人类能够施展的禁忌,妳不认为这两点出奇的雷同吗?” “但你凭什么认为福特斯老师就是白面恶魔?说不定白面恶魔同样也能操控这种魔法啊!难道军方在侦查案件的态度是如此草率?” “这之间当然还有其他原因,尽管现在确实没办法一口咬定白面恶魔就是福特斯,但相信两者之间肯定有什么关联。” “所以你打算以我们为人质,为了吸引老师过来?” “只答对一半!我可还没有抓获最后一名兔崽子的踪迹。” “呵呵呵呵……” 不料伊芙反常的冷笑着。 营长很是不解。 “想利用故作冷笑的反常表现迷惑我的判断吗?” “不是的,是发自内心的发笑——对于军方的愚昧而感到逗趣。” “……你这句话的依据是?” “如果天真的认为老师会因为救我们而只身前来,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 “不——天底下没有老师会无视自己学生的性命。” “我可不是这个意思——”“碰—————!” 还未等伊芙解释完,仓库外突然响起剧烈的爆炸声。 地面剧烈的震动着,差点把营长震倒失足。 重新抓稳身体的重心,营长将脸孔别过仓库外头—— “我就说吧!看来再冷血的人,还是不忘职业的本性。” “如果你是这么认为的话,我们就静待结果的真伪吧。” “你这小鬼到底在说什么……?” 伊芙的语气既坚定又扑朔迷离,终于让向来敏锐的营长感到有些一头雾水。 但现在并不是反复思索的时候。 短暂却又强烈的地震缓缓消停,仓库外的铁门被慌张地推开。 “营长!港口第五区传出剧烈爆炸声,甚至还有冲天的烟雾弥漫着,那处似乎发生不小规模的战斗!” “第五区……不正是人质交易的地方?假设福特斯与白面恶魔是同一个人,那他竟然不选择先救下学生,而是直冲目标……你们有看到入侵者的脸孔吗?” “禀报营长,从那具惨白且无花色的面具来看,有可能就是白面恶魔了!” “果然如此……那发色呢?” “关于这点……” 这问题让士兵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抑或是不可置信的新消息。 结结巴巴的士兵让营长顿感焦躁。 “你倒是说话啊!难道没看到对方的发色?” “不……不是,这点便是让我们无法断定对方身分的关键……” “无法断定?你不是说入侵者就是白面恶魔吗?” “您误会了,我刚刚只是说有可能,但还没有人能够咬定。” “到底为什么,难道发色不是深黑色吗?” “并不是——是仿佛月光的惨白,好似上年纪的银发。” “白发!?” 营长顿时语塞。 这直接打破了营长先前的猜测。 福特斯留有一头乌黑的秀发,绝对不可能是士兵口中所说的银发。 也就是说……白面恶魔并不是福特斯? 刹那间,营长回头瞪了眼伊芙——她正在窃笑着。 营长难掩愤怒的问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呢?” 换回一句轻描淡写的敷衍回应。 这小鬼绝对知道些什么——营长如此坚信着。 但眼下必须要尽快支援,作为政府的常客,绝不能让黑蛇亲自与对方交手。 不能丢脸。 “你把这小鬼头带往现场!” “遵旨。” 丢下一句命令后,营长随即掏出腰间的火枪,焦躁的亲赴战场。 《约莫三分钟前的港口第五区》 仓库外围来回徘徊著政府士兵与身穿黑袍的黑蛇喽囉。 而偌大的仓库内隐隐约约有几人说话的交谈声。 “确定都是活尸?” “恩,看来那位老营长没有搬出假货。” “不只如此,我万万都没想到他会如此大方的送出逃出福特斯杀手的活体。” “感到讶异吗?我倒认为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交易礼节罢了。” 三人交头接耳著,语气低沉到让周围空气都随之震动。 面孔依旧被漆黑的罩袍遮掩,仓库内的阴暗更让三人的身影显得飘忽不定。 能够确定的是,三人皆注视著特制桃木棺,表面光滑的棺木上贴满密集的符咒,每张都能有效抑制元素的爆发,防止不明力量冲破棺木—— 棺木里头正躺着昏睡的莫里瑞拉。 能够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可见福特斯对于黑蛇的威胁是如此深重。 然而,比起将福特斯除掉,黑蛇似乎更加渴求着其他可能性。 “好了,此地不宜久留,盘查完毕后让手下将这些供品谨慎装回船只。” “大姊……妳先别这么急着离开这里。” “你这是什么意思?” “既然好不容易来到这座城镇,现在又刚好的夜深人静,我想看看那位传说中喜爱在夜幕中行动的‘白面恶魔’,哪怕是看两眼也好吧?” “别犯蠢了,连大人都对白面恶魔感到头痛,凭我们分支干部能做些什么?” “至少死不了吧?说不定还能意外搜获预料之外的秘密呢!” 三人中明显个子娇小,声音仿佛十岁女孩的稚嫩——她是如此兴奋的说著。 不过显然,剩余两人对此并不感兴趣。 反而稍稍斥责女孩。 “别太过自满了!依照上头指示,别给组织添乱,就算是我也相当有自知之明——我们绝对不是白面恶魔的对手。” 高挑的女人严厉地说著。 彻底扫了女孩的兴。 “好啦好啦……不留就不留……喂!外头几个家伙进来搬运木箱,特别是这口特制桃色棺木,要小心翼翼的搬运!” “遵命!” 三两成群的黑蛇喽囉迅速的合力搬运十箱长方形木箱,并特别挪出五人,共同捧著贴满可以压制元素符咒的笨重棺木。 “这一箱棺木的符咒可不便宜,就我估计至少可以买下一整栋市区住宅。” 其中一名搬运的黑蛇喽囉压低音量的推断著。 这番话引起身旁另一位喽囉的兴趣。 “这……这么值钱!?” “恩——首领们甘愿牺牲如此大的价值封装这供品,看来要是我们不慎摔坏,性命也就到此为止了。” “……那还是不要说话好了。” “恩……我也这么认为。可是这箱未免太重了吧?简直就像在拔一颗屹立不摇的巨树——” 棺木确实非常笨重,五位喽囉齐心协力的使劲抬起,却不见棺木有半点升高。 “各位先缓缓,我数到三再同时搬起。来!一、二……三!” “嘿————!” 五人同时吐气并闷哼一声,双手的青筋壮观的浮现,然而—— 棺木纹丝不动。 “你们几个,搬不动吗?” 高挑女子疑惑的问著。 “十分抱歉!这箱棺木的重量确实超乎我们预料。” “不就一个人的重量,刚刚放进去前粗略观察,也不是多粗壮的大汉,五个人怎么就没办法抬起?” “非……非常抱歉,这箱仅凭我们五个确实没办法。” “……我试试看。” 不信邪的女子保持优雅的步伐,缓缓朝棺木靠近。 陡然间,女子像是看见了什么,突然停下脚步。 她开始紧张的喘着气。 “首领大人,请问您……?” “不对……” “什么事情不对劲了?” 女子没有说话,继续警觉的盯着眼前的棺木。 这反应着实让五名喽囉感到诧异且不理解,正因如此才足以挑起五人的好奇心,每双疑惑的眼神缓缓转向棺木—— 那是口毫无缝隙,死死紧密的棺木——如今棺盖却微微脱落,不知被谁掀起。细长的缝隙正流淌漆黑的雲雾,仿佛缓慢的瀑布向外流泄,蚕食著棺木周围的地板。 “是谁……是谁打开棺木的?” 三位首领中唯一的男性,以稍有稚气的清纯男孩嗓音迫切的问著五名喽囉。 “不……不是!我们都是刚刚才碰触到这口棺木,但不知为何都搬不起来,待回过神来棺木就被打开了。” “是……是的!小的冤枉!” 五人连忙下跪求饶著,不过三人完全没有心情理会五人的道歉。 “传令!调动仓库外头所有的部下,包括政府士兵也是!联合戒备着棺木!” “遵……遵命!” 五人驱动着发软的双腿,行色匆匆的像仓库外跑动——殊不知,接下来的一幕令三名首领诧异不已。 只见棺木的缝隙中快速窜出几根不明金属针刺,犀利且俐落的射向准备求援的五人,精准的命中五人的颈部。 “这是!?” 这幕让三人立即摆出备战姿态,眼神不离棺木与被攻击的五人。 金属针刺中五人的瞬间,原先行色匆匆的五人当即停止跑动,伫在原地不动。 只见五人的肉体出现了微微震动,仿佛体内有股力量正试图冲破五人的肉体。 从颤抖的背影就可以猜出,五人现在非常痛苦。 不过痛苦的蜕变并没有持续很久。 下一秒,背对三名头目的五人不约而同的停止了颤抖,缓缓以九十度不科学的角度,向后转过头——面目惨白的瞪着三人。 从刚刚血色圆润的正常人瞬间变化成骇人不已的丧尸。 双眼布满了血丝,被毒针刺中的颈部已经呈现黄褐色,甚至隐约能看见脸皮下钻动着某种怪虫,身型滑顺且细长,好似一条又一条的蜈蚣。 不仅面貌,惨白与黄褐色相间的肌肤正发散著尸臭,足以让人感到退避三舍。 三人不畏惧于此,反倒冷静的观察著。 “刚刚的金属针刺沾有毒素,能够瞬间摧毁人体的神经与肌肉,并将元素透过血液流窜全身,使被害者成为不折不扣的‘人偶’,毫无还击之力。” 男孩冷静的解释著。 “毒针?刚刚搜查都没有看到相关物品,也不可能是这家伙具备的能力啊?” “妳就算这样问我也没用,从毒液的渗透速度及穴位的精准程度,估计棺木内的家伙相当擅长使用‘毒魔法’与近身搏斗,要保持远距离交手。” “既然是毒魔法,那岂不就要让我好好见识见识!看看究竟是我的毒厉害,还是对方更胜一筹了!” 女孩蹬直短小的双腿,轻浮的语气里充满了稚嫩与单纯。 与身旁的女子跟男孩的冷静程度相比,简直天差地远。 其实三人的心里都有数,眼前这棺木内存放著来头不小的高手。 感受到五双充满敌意的眼神逐渐往三人瞪去,显然没有丝毫思考的时间。 “两位!准备抵御了!” “没问题!” 不等五具丧尸主动出击,三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瞬离丧尸的视线里。 “地伏!” 男孩率先使用“大地魔法”震撼着地面,剧烈的地震猛烈摇起,五具丧尸没能站稳,没多久就失足跌落。 趁胜追击,女孩双手撒开,难掩兴奋的朝丧尸冲去。 “我就说这里肯定还有什么新玩意儿,可要让我尽兴点——‘花林雨刺’!” 娇小的身影滞留在空中,凝聚著植物元素,凭空浮现出十几株毒刺,无差别朝倒落在地面的丧尸攻击——随着女孩高昂的情绪,毒刺的攻击频率快且狠。 但女孩太过高昂,这般攻击无法满足女孩的兴致。 “紧接着是‘鬼花粉’跟‘毒苞扩散’!” 弥漫的尘埃中顿时夹杂着能令全身神经坏死的毒粉,吸入一小口即可致命。致命花种透过毒素植入丧尸的肉体内,快速蚕食著丧尸的肉体开花结果。 是相当彻底的消灭手段。 当然,这有违女子的意图。 “下手不要太重!绝对要留个全尸,不可将其彻底消灭。” 女子略带责备的提醒著。 确实让躁动的女孩稍微冷静点。 ------------ 第19章 白面恶魔 第19章 白面恶魔 “好啦好啦!” “看看情况如何了,对方似乎没有半点攻击意识?” “是我们太强了啦!” “但愿如此……” 望着完全不可视的烟雾,女子的心中总有一股不安感。 然而,这份不安感是正确的。 三人还未完全靠近烟雾,顿时就感应到不对劲。 待反应过来,五具丧尸已相当不可思议的速度及歪曲的跑姿冲出烟雾。 毫发无损。 “物理攻击跟毒性魔法都没用吗?可恶——‘超地伏’!” 丧尸们与三人的距离正在快速拉近,男孩不得已再次改变地形。 更剧烈的地震挤破地面,顺势迸发出无数碎石,男孩强大的元素牵动着石块砸向丧尸,并将其肉身重重掩盖住,试图使其无法动弹。 “这样应该就可以了……” 局势冷静不过一秒——巨大的碎石瞬间被打破。 “什么!?” 看似枯瘦的干枯肉体却拥有鬼神般的怪力,强硬使用腐烂的肉身撑破岩石。 这幕确实让自以为能够轻松获胜的女孩流下一滴冷汗——这并非普通的毒素。 “难道这毒素不只掺杂能够破坏人体的基因,还有超量强化肉体的成分?” “从那身腐烂却又健壮的肉身来看,这毒素并非这么简单。” 男孩不安的否认著女孩的猜测。 与此同时,三人的脑海内同时闪过一个人。 “前阵子,这座城镇的前任镇长似乎就是死于毒魔法,据说到现在都还未能分析出残留于尸体内的毒素——只需碰到就会致人于死地,毒性非常强烈。” “照你这样说,这口棺木内的人该不会就是……?” “不可能,营长特别说这人是自己麾下的士兵,曾经遭受到福特斯的诅咒,最后以实验体的身分转交到我们手上,我认为那位利用毒魔法杀害镇长的杀手与白面恶魔及福特斯脱不了关系。” “可恶……为什么政府可以如此无能?” 女子愤恨的说著。 丧尸完全不打算给三人喘息的时间。 “要过来了!” 男孩大声的提醒著两人。 只见暗耐不住疯狂的两头丧尸先行出击。 仿佛以鬣狗的爬行姿态高速往女孩扑击,女孩根本回避不了—— “真烦人——‘毒束波动’!” 女孩向后蹬了几步,与丧尸拉开距离,同时双手喷发出暗紫色的毒雾砲。 强烈的砲击猛烈的贯穿两头丧尸的胸口,然而并没有太大的退敌效果。 简直就像忘却伤痛的狂战士,顶着毒雾砲的摧残,腐败的身躯依旧丧心病狂的朝女孩奔驰。 “危险!‘奈落阴沼’!” 女孩即将被两头丧尸抓获,地面突然喷发出暗灰色的酸液,形成不小的沼泽。 酸液拟态成双手紧抓丧尸的躯体,试图将其拉入沼泽中。 显然,女子非常吃力,喘著粗气的维持术式。 “不对!大姊妳背后还有三头丧尸啊!” 女孩惊慌的向专注控制两头丧尸的女子警告——剩余三头丧尸从远处跃向女子的位置,身形有如青蛙般灵活,爆发力也超越正常人的极限。 丧尸与女子的距离不超过半公尺,女孩却来不及起身帮忙抵御。 “石中剑!” 男孩冷静的施着法。 危急之际,女子身后快速闪过三把以岩石拟态成的长剑,硬是将跃向空中的丧尸砍落地面,没有对丧尸造成致命伤还,不过勉强保护了露出破绽的女子。 女子与女孩趁此束缚住三头丧尸。 “毒界丛生!”“奈洛阴沼!” 女孩轻吐一口气,樱桃小嘴中缓缓窜出暗紫色的毒气并化作无数条藤蔓,交替綑绑着短暂失去行动能力的丧尸,使其无法疯狂窜动。 配合著女孩的压制,女子顺势将奈洛阴沼的范围扩张至自己的身后。 极佳的默契顺利将在场五头丧尸压制住。 “确实有点难缠……” “不过这样应该就结束了吧?” 女孩与女子有些心有余悸的感叹著。 “等等……” 男孩露出不可思议的喃喃著,眼神貌似还未离开被压制的五头丧尸。 他的脑中闪过非常不幸的猜测。 果然——男孩猜测的悲剧还是发生了。 “呜——————!” 女子与女孩忽然觉得脚下被双手紧握的感觉。 两人顿感不秒,内心似乎已经猜测到答案,不愿面对事实的缓缓低下头—— 血肉与白骨相交的双手正死命的握著各自的双脚。 这些双手来自五头丧尸的“变异”肉体。 因为那些双手并非原本生长于丧尸的肢体,而是透过肌肉变异创造的怪手。 “大事不妙!” 男孩当即起身往两人跑去,途中正准备着“石中剑”的术式,打算斩草除根。 变异的双手正在大量产生,两双纤细的小腿已经被冰冷的手心多重紧握。 丧尸们打算将两人同时拉入“奈洛阴沼”里,打算同归于尽。 但真的是如此吗? “可恶!你们这些怪物都给我放开!‘石中剑’!” 操控著无数把石中剑迅速砍断快速创造的变异手,两人逐渐拿回身体自主权。 现在当务之急,必须要先脱离丧尸的攻击范围。 趁著身体重心终于有些稳定,女孩抛去先前的幼稚,气定神闲的轻阖双眼。 嘴里默念著“十、九、八、七……”,似乎正在倒数着某种术式的启动时机。 “三、二、一!‘天邪转移’!” 那也是刹那间的事情——空间忽然产生扭曲,事物发生了变化。 只见原先被五头丧尸纠缠的女子与女孩瞬间摆脱,站回安全的空地上。 男孩紧张的奔向女子与女孩。 “没事情吧?” “还好……不过倒是用‘奈洛阴沼’控制他们的行动了。” “不……我想任何招式都没办法控制这群怪物的行动。” “为什么……?” 女子不解的将视线转回半身还浸泡在“奈洛阴沼”的丧尸们。 眼前的一幕正在给予女子解答。 丧尸的肉体正在快速的分离,舍弃被困住的下半身,以半身之姿爬回地面。 “既然有能力快速分裂细胞诞生新的肢体,那么舍弃组织这种小事,对于这些怪物而言,简直再轻松不过了。” “……简直不是人类能够应对的怪物。” “那么现在应该怎么办?” 女孩用着颤抖的口气询问著。 因为刚刚强行施展“天邪转移”的缘故,女孩有些体力不支的喘着气。 “现在事情非常不妙,从战斗刚开始之际,我们似乎就被人摆布了。” 男孩惶恐的提出自己的推论。 “被人摆布?为什么?” “不觉得奇怪吗?我们战斗时明明引起不小的声响,然而外头却没有半点反应,就算这座仓库的隔音再好,我使用‘地伏’时的地震肯定会连通外头。” “难道……有人先行杀害了我们的手下?” “不可能,就算对方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短时间肃杀数百人,且还在毫无声响的情况下进行。更何况眼前这五人也是从遵循我们的指令,从外头跑进来,这五人也没有表示任何不对劲,基本可以排除外头护卫被杀光的可能。” “……照你这么说,我们现在正被可以阻挡一切景物与声音的结界困住?” “这是最乐观的可能,还有一点,也就是最不乐观的情况——这五人其实早已就被杀害,而遵循我们指令的外表只是受到他人创造出来的‘假象’……” “那不就是制造幻象的‘精神魔法’,可我完全没有被精神操控的感觉啊?” “那就只是你的‘感觉’,我们现在眼前的一切都不值得相信,更不能相信自己的感觉,也许就连正在与你对话的我们都是幻象也说不一定。” “这世界真的存在着这般强大的魔导师吗?除了艾恩克王国的九大席次之外,我不认为这种偏僻的城镇隐藏着如此强大的敌人。” “开什么玩笑?福特斯跟白面恶魔正是这般的存在,我们现在必须往最糟糕的方向思考——或许这两者早已潜伏在我们身边。” 男孩扶手擦过额间的汗珠,原先沉着的眼眸里却掺杂着不安分的焦躁。 “既是罕见的‘毒魔法’又是‘结界魔法’,甚至还有可能是既是技术高超的‘精神魔法’,这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无论如何,我们现在必须跨过眼前的障碍——你看这五头丧尸。” “这是……” 只见抛弃下半身的截断处正在快速的再生,尽管生长出的腿肉看似血肉模糊且摇摇晃晃,但三人推测这几个家伙的爆发力绝对比正常人还要可怕。 “免疫所有物理攻击跟魔法攻击,还拥有可怕的再生能力,这到底要……” “不……我们根本不是对手。” 女子绝望的认清事实,两人毫无驳回的意思,低着头默认了这不争的事实。 进退两难,倒不如试着存活争取点线索。 最后的决心仿佛余火般在女子眼神中复燃。 “两位……听我说几句。硬闯绝对不理智,我已经不奢求将其活捉并研究,只求我们三人中至少留下一条活命回去向上呈报——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当然没问题!”“恩。” 濒临死亡之际,接受到女子的决心,两人附和著女子的战前宣言。 不需要冗长的战术讨论,多年合作的默契让三人同时踏出第一步—— 丧尸也以缓慢的步伐靠近著三人,三人以小碎步的方式靠近丧尸。 双方互相靠近著,二度战火即将一触即发。 “准备了……” 女子逐渐加强手中的暗元素,女孩开始操控著毒株,男孩掌控著漂浮的碎石。 凝聚的攻势即将爆发,陡然间—— 丧尸莫名其妙的停下脚步,明显收敛先前的暴戾之气。 这突如其来的窘境让三人狐疑的愣在原地,直到一阵陌生的声音传出。 “请各位稍等——” 听起来是相当年轻的男性声线,高昂的嗓音响亮且柔美,光是从声音就能想像出,这位应该是一个姿态端庄,才俊貌美的男绅士。 三人左顾右盼著,试图寻获不明声音的来源。 “是谁?” “不用找了,我在这里呢。” 声音变得清楚,音源明显的暴露在三人的右前方。 “这……!?” 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吓傻。 本来微微脱落的棺盖已经被彻底破坏,满地都是遭到撕毁的符咒——及黑雾。 一道壮硕的身影重新站在破碎的棺木上,那人正是莫里瑞拉。 只不过言行举止似乎变得奇怪,脸色仿佛精神受到重创般呆滞。 在那份呆滞中微微露出诡异的微笑,邪媚的嘴角正在上扬。 正是这份毛骨悚然的邪笑,就连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孩都双腿一软,浑身颤抖。 男孩保持着冷静,但半句话都说不出来,被这股阴气震撼的连呼吸都不敢。 只有女子故作镇定的吞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朝莫里瑞拉靠近。 “刚刚的声音……是你发出的吗?” “正是在下。” 莫里瑞拉的口吻相当正常,与诡异且不正常的外观呈现强烈反差。 正是这股反差,让三人都有股直觉,眼前这男人与被抓捕前不是同一个人。 “你究竟是谁?你是怎么冲破符咒的?” “我正是这具身体的主人……这么说岂不是自曝了真实身分?我还真是不小心呢!至于妳所谓的符咒,也只不过是几张附有元素的破纸,束缚不了在下。” 看来眼前的男人已经不是营长麾下的莫里瑞拉。 确实——散发的杀气远远高于莫里瑞拉,甚至能够压制在场所有人。 不难联想,眼前这五具丧尸正是经由他之手操控的,错不了。 “这几张破纸的威力可是能够封印一条龙呢。” “龙?我不清楚是我太过孤陋寡闻,抑或是妳们自我感觉太良好,我倒觉得这应该是无稽之谈,毕竟这种程度的玩具仅仅只能压制住几头高阶魔物吧?” “瞧你这口气,说得好像你曾经与龙族交手过。” “交手……吗?那么久的事情早已忘记了。” “那么久的事情?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先不提这个了,三位与我的‘奴仆’玩的还开心吗?” 三人的视线理所当然地看向眼前的五名丧尸。 “就是你把我们部下弄成这副德性?” “听妳的口气,看来玩得非常‘尽兴’呢。” “真是令人不悦的口气……妳到底要不要揭露出真实身分?” “喔喔喔——非常抱歉,刚从窄小的棺木站出来叹气,顿时忘记返还原型。” 语音刚落,莫里瑞拉的身体突然剧烈的震动着。 三人渐渐说不出话来,甚至连站都站不稳——因为眼前正展现恐怖的一幕。 只见莫里瑞拉的外皮仿佛脱去的衣袍缓缓脱落,血肉与骨架已然不复存在,三人完全不知道刚刚与众人对话的“莫里瑞拉”,竟然是一具空壳! 但也不完全是空壳。 里面正藏着一名身材纤瘦的男子。 好似金蝉脱壳的诡谲画面,直到外皮完全剥除,柔顺的银白长发映入众人眼帘,一身干净整齐的墨绿色西装飒爽登场,以及令三人震惊的“纯白面具”。 简直比魔法还要神奇,三人根本不相信自己的双眼。 但那熟悉的声音再度从那具毫无花色的纯白面具发出—— “不知道该如何介绍自己,不如就用最熟悉的‘白面恶魔’称呼我吧!” 三人只能接受事实。 与白面恶魔之间的距离约莫只有十步,三人却不敢有丝毫的动作。 就算有人数上的压制,心中也没有丝毫的胜算 不过白面恶魔的举止也非常奇怪。 他好像没有主动出击的意味,而且反常的文质彬彬。 女子打量著站姿直挺挺的白面恶魔,心里有些盘算。 虽然问敌人这种问题有些愚蠢,但值得试试看—— “可以让我们讨论一下吗?” “当然没问题,看三位要交头接耳或是光明正大的讨论,我都没关系。” “恩……谢谢。” 连道谢都是如此的奇怪。毕竟对方可是随时会把自己杀掉的敌人。 白面恶魔如此坦荡的答应女子的请求,随后伸手拔除五名丧尸颈后的毒针。 细微的“啪滋”声从毒针拔出的瞬间发出,墨绿色的毒液从伤口缓慢流出。 失去毒针的侵蚀,丧尸仿佛失去悬丝的魁儡,各个失去重心的卧倒在地面上,连点声息都没有,看来早在毒针插入的瞬间就已经失去生命了。 白面恶魔轻笑一声,郑重地向三人“鞠躬道歉”。 “另外,我向各位致歉,随手就将三位的部下当作魁儡使用,希望别介意。” 这形象与立场简直震撼了三人的思路。 眼前这个白面恶魔到底有没有丝毫的敌意?三人受宠若惊的呆滞著。 最后决定不理会白面恶魔的致歉。 三人撇过头并围成一小圈。 女子意味深长的低语道: “我就简单地说——我们绝对会死,但绝对要留下一条活命回去,就算对方摆出和善友好的态度也不能有丝毫怠慢!进一步的说,这次交易就以失败看待,只要能顺利将情报带回组织内就好。” “等等,可不是带着一具白面具就是白面恶魔……” “笨蛋!” 女子气愤地打断男孩的问话。 ------------ 第20章 龙阶 第20章 龙阶 “光是他控制的五头丧尸就能要我们的小命,更别说术式的操控者——话说,以妳的经验来看,能分辨出对方使用‘毒魔法’的强度吗?” 话锋一转,女子的视线与话题转移到女孩身上。 相较于刚开始与丧尸交手的雀跃,现在的女孩早已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到底是人类啊——就算深藏不露也难掩劫后余生的畏惧。 “该说是怎样程度的毒魔法……就连我也分辨不出来。” “……妳猜测大概是什么阶级的魔法?” “估计超幻阶……不,甚至到了魔阶的等级。” 女孩畏惧的评论著,语气始终颤抖。 “魔阶……再怎么厉害的人类魔导师也不可能办到吧?” 这番推测似乎被男孩当作不可思议的胡说八道,但却又不得不稍微相信。 确实无法相信,以人类的肉体而言,光是“幻阶”魔法都有可能留下副作用。 更别说是更高一阶的“超幻阶”以及接近巅峰的“魔阶”。 白面恶魔根本安然无恙,刚刚仍然游刃有余的说著话,连点喘息都没有。 “这根本是非人类的强度……如果接下来被迫要与其交手,我们可以先讨论出对应之策——但是就我看来,局势已经无力回天了。” “依妳看,我们应该要如何在保证一人存活的前提下逃过这家伙的掌心?” 女子沉闷著,苦恼的思绪全写在迷茫的脸上。 三人在白面恶魔眼中明显不是对手,她们也都心知肚明。 没有敌人会好心的让对方在自己面前讨论战术。 尽管知道双方的实力差异非常巨大,但这次总是机会,是翻转的机会。 不能浪费可能是三人最后一次战术讨论的机会。 “这也许是强者的傲慢,既然他都愿意让我们交头接耳的讨论著,说明他可能抱持着宽心的态度,既然如此,我们与他还有些许讨论的空间也说不一定。” “妳……想要求和吗?” 男孩不可思议的确认著。 那语气并不是嘲讽女子的懦弱,而是怀疑对方究竟会不会放过自己的质疑。 这听来荒谬,却也是最实际的办法。 难以否认,性命全掌握在白面恶魔手中,自己毫无驳回的余力。 “那是最乐观的情况——总之已经没有周旋的余力,只有硬闯才是正解。” “这样真的好吗……?” “别无他法了——若是和谈不成,战斗势必得发生,我简单分配工作。你负责利用大地魔法遮掩我们的行踪,至于妳只需要与我配合,负责做副攻击手。” 敏锐的男孩已经听出女子的意图。 美其名是攻击手,实际上却只是吸引敌人眼球的诱饵。 只有躲藏在暗处辅助攻击手的男孩才是最后的生存者。 当然,男孩并不是为了生存而牺牲他人的小人。 他当即驳回。 “……这不就代表妳要做为主要攻击手单人先锋?妳是我们三人中资历最高,这样分配实在太危险了!不能这样做!存活的人必须是妳。” “无关辈分与资历,我的目标只有一个,想尽办法留下的性命回去呈报。我跟副攻击手是绝对不可能逃过他的掌心,所以作为掩护的你便是最佳人选。” 强硬的眼神紧盯着男孩,尽管千百个不愿意,女子的决心已决。 这场胜负带来的生死并不由他们决定,更无法操纵。 交手后随时都有变量,即便计画再怎么完美都是徒劳。 拗不过女子的托付,男孩放弃了驳回。 他不情愿的点着头。 “既然如此,计画开始。” 大约十分钟的私下交谈终于结束,三张被罩袍遮掩的面孔重新转向白面恶魔。 女子表示友好的站在第一位。 “关于这次的冲突,我们认真的讨论一下,我们认为双方在这种私人场地引起搏斗的话,势必会造成当地的麻烦,若不介意的话,希望可以和解处理。” “有和解的必要吗?就算整座城镇陪葬于我们战斗中,应该无伤大雅吧?” 无法看清那具面具底下的真实表情,但从口气可以得知,白面恶魔似乎对这个提议感到不以为然,甚至有点讥讽的意味。 女子当然领悟到白面恶魔的暗意。 她选择再尝试说服。 “我理解您不在乎所有政府官员的性命,但这座港口的周围并不只有士兵,只需要向外行走几公里便是无辜的住宅区,难道这样也无所谓吗?” “居民?喔——!妳说得没错,让手无寸铁的无辜老百姓遭受到战火的波及,似乎太过惨无人道了!看来这事情确实不能成……” 眼见白面恶魔还留有一丝仁慈,三人顿感光明的转机即将迎来—— “那要是在战斗前将所有居民死于睡梦中,这样也就不会造成困扰了吧?” 白面恶魔仿佛找到了唯一的好办法,自得其乐的提议著。 这般提议早已超乎三人的思维,已经无法理解。 “什么……?” “妳们担心无辜老百姓遭受战火的恐惧,那换过来说,将他们置身于甜美的睡梦中,以最温柔且无痛的手段结束他们的性命,岂不是人生最美妙的事?” “这……居民非常多,将近数十万的的人口,你要如何一夜之间将所有人无痛消灭?” “嗯?” 白面恶魔像是发出疑惑的问声,对于女子的疑问感到不理解。 随后用着像是在诉说常理的轻松语气解释道: “变异病毒的传播仅仅只需要空气或水等媒介就能在半小时内感染完毕,若是遭到感染,也只需要短短十秒的时间便能让心脏停止跳动,非常轻松。” “变异病毒……你到底从哪里学到如此可怕的毒魔法?” 从刚刚就保持寂静的女孩终于忍不了心中的好奇,跼蹐不安地问著。 换来一句稀松平常的回复。 “并不是我向他人学习,而是我‘创造’此般艺术,方才有毒魔法的美好。” “你说……毒魔法是你创造的?” 听似狂人般的胡说八道,从白面恶魔口中说出却让三人深信不疑。 不给三人震惊的时间,白面恶魔似乎有些按耐不住,接下来似乎还有事情。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漆黑的仓库屋顶,仿佛正在观察著什么。 “时间不早了……” 漆黑的天花板让白面恶魔若有所思的喃喃著。 随后再将视线重新转移到三人——却表现出与刚才不同的“烦躁”。 “我就有话直说了,在下奉‘大人’的指示,前来收割你们的性命——当然,还有与你们串通的那位老营长,以及在场所有参于交易的士兵及喽囉。” “大人?” “是的,是你们永远触及不到的伟大人物。” “什么鬼……?” 三人未听懂白面恶魔的解释。 不过白面恶魔压根没有要解释的打算。 “这是弱者的命运,也是宿命。我想你们先前提出的要求也未必是担心居民的安全,而是单纯想利用道德束缚我的行动……只可惜,我并不吃这一套。” “果然……你是看穿我们的心思而口出狂言吗?” “呵呵呵呵……住进这座城镇的这段时间,我早已杀害不少无辜百姓的生命,因为他们阻碍我计画的执行,同时也是我必要的‘粮食’,不可或缺。” “粮食……?你喜欢吃人体……?” “非也。只是单纯以人体作为新毒药的容器与样本。对我而言,我可以维持好 几万年的空腹,能够永远的停止饮水。但唯独毒物的研发,是刻不容缓的。” “……你到底对毒物抱有多大的狂热?” “如何?想看看我对于毒物的专精究竟达到什么境界吗?” “难道真的没有妥协的空间吗?” “如果妳还乞求着我能够轻易放过妳们,倒不如开始思考该如何与我应对。” “说得也是……” 转瞬间,女子的眼神貌似有了变化—— 稍纵即逝的三秒钟,男孩与女孩突然失去了身影。 “这是你敬酒不吃吃罚酒的惩罚。” 女子如此下马威。 白面恶魔向四周环视著,试图抓捕女孩与男孩的踪影— “地龙潜伏!” 平静的地面突然蹦出三条裂痕,白面恶魔低下头看去——裂痕猛然窜出五条以泥土汇聚成的“土龙”,凶猛的朝白面恶魔扑去。 白面恶魔不慌不忙地举起双手想要抵御,不料双手被某种力量牵引著。 “这个是……?” “奈落之拥。” 来自女子的控制,利用暗元素团团束缚住白面恶魔的四肢,使其无法动弹。 女子随之向某处大喊道“趁现在!” 来势汹汹的五条土龙毫不留情的各自咬住白面恶魔的四肢与胸口,企图咬碎。 这并非全部的攻势——白面恶魔的背后袭来好几发强烈的冲击波。 “毒之沼弹!” 来自于女孩的偷袭,仿佛雪球般的暗紫色毒球接连砸向白面恶魔的背后,引起剧烈的爆炸,白面恶魔的身影瞬间被窜出的烟雾吞没。 这波合作非常成功,扎实的肉体攻击让三人顿感一丝生机。 只是白面恶魔丝毫未动且没有半点声响,这便让女子感到非常不放心。 不忘追加攻击。 “刹刺枪!” 女子蹲低身姿的重心,摆出投掷长枪的预备姿态——做为发力的右手汇聚大量的暗元素,将其压缩成细长的“刹刺枪”,威力之大引起不小的气流。 大大深吸一口气,将冷冽的空气灌入胸腔中,精实的手臂满盈了力量。 将所有希望灌注在这发“刹刺枪”上,普通人是绝对不可能抵挡。 不死即伤。 “妳们两个都给我让开!” “好!” 男孩与女孩异口同声的答应,连忙跳离烟雾旁。 “去吧!就看你有没有福份存活了!” 随着仰天长啸,“刹刺枪”充满魄力的划破空气,猛烈冲入烟雾中——二度爆炸再次响起。 令人放心的震动再次震撼着仓库,周围的木箱被“刹刺枪”引起的气流震碎,可能连仓库的铁皮屋都快要抵挡不住这发攻势,几近垮下。 依旧耳鸣的双耳不会骗人,“刹刺枪”确实命中了白面恶魔。 “成功了吗?” 女子难掩兴奋的自言自语——却是恐惧的声音回复女子的自言自语。 “显然的,这发攻击确实非常可观。” 是白面恶魔的声音。 顿时间,三人都感到惧怕的各自向后退一步。 纤细高挑的身影缓缓从烟雾走出,优雅的步伐完全不像是饱受各种攻击摧残后的状态,游刃有余的语气刺激著三人的耳膜。 唯一的变化,只有那套墨绿色西装上附着几块小灰尘与木屑。 白面恶魔不以为然地轻拍著西装,随后抬起头望向目瞪口呆的三人。 “好了!三位还有什么新的把戏,让在下体验看看的?” 刚才已经竭尽全力的攻击与配合,却换来敷衍的无视。 三人瞬间恼怒了起来。 “木佛掌!” 从天而降的木头仙掌无预警的网白面恶魔的头顶盖去,这次连周围仅存的木箱随之压碎——男孩宛如失心疯般的不断追加攻势。 “木佛掌!木佛掌!木佛掌!” 接二连三的木头掌心不断重叠,这已经要将白面恶魔的全身压个粉碎。 可惜依旧没用。 不知道被几个“木佛掌”重压后,突如其来的爆炸震碎了木佛掌。 震开的气流伴随着木头碎片往男孩喷去,术式被强迫解除。 男孩充满不可思议的看着,思绪短暂的陷入呆滞。 直到一头柔顺带有不明花香的银白长发瞬间显现在零散的木头碎片中—— “我就收下你性命了。” 男孩还未来得及反应,腹部传来刺痛的疼痛感。 随即是划开的痛感,只不过很快就没有感觉—— 震碎木佛掌的烟雾遮掩住女子与女孩的视线,等待烟雾褪去已经过了三十秒。 待两人睁开双眼,眼前的画面令两人震惊不已。 男孩已然不复存在——整个人被切得面目全非,遮掩脸孔的罩袍与黑大衣难以避面的被切成碎片,其中还掺杂着男孩的脏器与骨肉。 “什么时候……?” “让两位久等了。” 两人随即跟着白面恶魔的声音转过头—— 白面恶魔再次站回原本被木佛掌压制的位置,只见原本穿戴着纯白手套的双手已然没有人类该有的掌形,而是接近尖刀的锐利型态。 那双正在滴落着血液与残留肉块的“手刀”,像极了宰杀家禽用的屠刀。 白面恶魔轻叹了声“唉”,双手的手刀快速地变回人类该有的掌形。 “三位之中就属那位男孩的能力最为普通,自然就用最普通的方式结束他卑微的生命,妳们认为我这个决定应该不过分吧?” “妳到底……在理直气壮的胡说些什么?” “这位男孩的能力偏向‘辅助’功能,作为掩护妳们行动的能手,妳们是抱持着以自身行动博取我的注意力,再趁此让那位男孩逃出我的视线吧。” “你……早就猜到了?” “用‘猜’这个词是非常不礼貌的喔。你们的计画与行为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因为你们的弱小是无法脱离我的掌控,正因如此,我是以‘观众’的身分欣赏着你们的表演,自然也相当容易地剖析出你们所有的行动。” “难道你刚刚……根本就是故意不做任何抵御?” “连抓痒都不到的攻击,自然没有防御的必要。不知道现在才说是否太晚,但提醒妳们——只要术式威力不超过‘龙阶’以上,任何攻击都是无效的。” “龙……龙阶!?那岂不是仅次于最难‘神阶’的等级?” “这下应该认清事实了吧?凭人类的力量是不可能击败我的。” 两人的意识接近崩溃。 强大的气场已经彻底打乱了两人的思绪与理智。 完全不知道眼前这个白面恶魔究竟什么时候杀掉男孩,手法还如此残忍。 更别说刚刚两人都置身在烟雾中,明明毫无还击之力且露出破绽,白面恶魔却没有趁此对自己与女孩发动突袭,反而享受的切割著男孩的肉体—— 证明两人对于他而言,只是待宰的羔羊,不需要急切的处理。 而他正试图在这段过程中找寻乐子。 这个人……远比想像中的还要邪恶且阴暗。 白面恶魔挥下手套上的鲜血与肉块,眼神并没有离开两人的身上。 “那么……现在该我出击了吧?” 此话一出,瞬间让两人整顿好备战姿态 可才刚过一秒,不祥墨绿色的身影就冲了过来。 白面恶魔的首要目标是女子,他不知何时出现在女子的面前,两人之间保持着只有几公分的距离—— “什么!?” “绝声毒。” 冰冷的右手轻轻碰触女子的喉咙,仿佛在点着穴道。 女子连忙打算施展术式……却发现自己无法发声。 女孩看出了白面恶魔的术式——“绝声毒”可以瞬间侵蚀声带,使其疲软。 白面恶魔瞬间紧抓住女子的脖子,将整个人拎在空中。 这举动让女孩十分紧张。 “妳这个白脸别想动我大姐分毫!‘毒胞丛生’!” 空气中突然迸出细微的毒胞,瞬间引爆并诞生出摧毁神经的毒花粉。 不过白面恶魔连瞧都没瞧一眼。 只是冷冷地“呵呵”两声。 ------------ 第21章 莫里瑞拉的魔法 第21章 莫里瑞拉的魔法 “以人类来说,毒性确实卓越,但在我面前却不值一提。” 只见白面恶魔安然无恙的漫步在毒花粉中,但拎住女子的右手却保护着女子,不让女子置身于毒花粉中——因为女子是必须自己亲手宰割的猎物。 白面恶魔缓缓靠近女孩。 女孩吓得连退好几步。 “走……走开……” “妳曾经使用过可以转移位置的魔法,但看来一天内无法使用超过两次呢。” 白面恶魔的猜测直接拆穿女孩的特殊技能。 “这类转移魔法是瞬间剥夺体内近乎一半的元素,由于不是慢慢消耗的缘故,为此身体无法承受超过三次的使用,不然定会一命呜呼。” 白面恶魔依旧缓缓靠近女孩,女孩惊恐的退著后。 “啊!” 不慎的女孩不小心跌倒,整个屁股住重摔在地面。 白面恶魔随之停在与女孩距离两步之遥的位置。 充满邪气的藐视著即将死亡的女孩。 “从声带的发育与施法的成熟程度,妳今年估计十岁左右吧?” “这……这样就可以判断了?” “不难吧?老实说,杀掉如此有前景的幼体,确实很可惜——” “那么……!” “毒残牙。” 仿佛那瞬间的希望之光洒在女孩的身上,却只有不到一秒的开心。 有如蜈蚣毒颚般的凶残,白面恶魔伸出左手,紧接从袖口中猛然钻出一条有如响尾蛇体积般大小的“蜈蚣”,毫无分说的咬住女孩的颈部。 潮水般的致命毒液灌入女孩的身体,连擅长毒魔法的女孩都露出痛苦的神情。 只撑住了几秒,女孩的身体突然大肆的抽搐,嘴角白沫吐出,瞳孔已经不见,取而代之是密集的血丝跟泛著黄斑的眼白。 随后,女孩停止了抽搐。 连点反抗的动作都没有,女孩已经死了。 自然也成为大蜈蚣的盘中飧。 清晰且近距离的画面让女子瞬间崩溃,冷汗已经浸湿了衣袍。 饥饿的蜈蚣只花了十秒钟的时间,女孩的身体如今只剩下几块骨头碎屑。 满意的缩进白面恶魔的左手袖口,周围安静地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而原先三人成行的黑蛇首领,却只剩下被白面恶魔揪住的女子一人。 白面恶魔松开了女子,将其当作垃圾般随意丢弃在地上。 “绝声毒”的毒效还在,而白面恶魔丝毫没有要解除女子毒药的打算。 看不清面句底下的表情,只能看见小小洞口中的眼神是如此落寞。 “生命的逝去总是特别的快,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玩耍总是令我不尽兴,妳是否与我抱有相同的遗憾?” 女子愤恨的蹬着白面恶魔,就算没有绝声毒的药效,她也会选择沉默。 同伴的死去已经重重震撼了女子的精神。 抛去刚刚的感叹,白面恶魔似乎感到很兴奋。 “话说,妳可知道‘绝声毒’并不只有麻痺声带这么简单吗?” 女子瞬间震惊了。 无视了女子的惊恐,白面恶魔继续自得其乐的解释道: “‘绝声毒’经常被我用作切割声带时的麻痺手段。妳也知道,有些生物哑巴,是因为牠们的声带先天就有问题,既然有了需求,自然也要有供给吧?” 隐晦的问题让女子不寒而栗。 “虽然我鲜少使用人类的声带当作存品,不过也很值得收藏呢。” 白面恶魔满心期待的自言自语着,冷不防的伸出右手,抚摸著女子的喉咙。 冰冷的手感透过薄薄的手套刺入女子的喉结——简直是刺骨的寒意。 “妳的声音非常美妙……若是用在新的宿主,我定不会选择人类。” 女子害怕的疯狂摇著头,但白面恶魔早已沉浸在美好的计画中。 同时,冰冷的手指已经略为出力的压住女子的喉咙。 表皮还没有破,只有深深的压迫感。 仿佛就像是制裁的屠刀抵在自己的颈部。 “是啊是啊……若新的宿主是魔物,那定会是令人愉悦的组合!” 疯狂的遐想使得白面恶魔失去了战斗时的冷静。 取而代之,是近乎变态般的高潮。 手指随着情绪的高昂,女子的气管已然感觉到痛苦。 然而,绝声毒的药效使的女子无法哭喊,只剩那副害怕的狰狞表情还在挣扎。 “期待吗?将妳那美妙的声音永久保存在其他魔物的体内,应该很开心吧?” 女子疯狂的摇著头,眼神里充满了求饶与懊悔。 显然白面恶魔不喜欢如此不听话的“实验体”。他随手紧握住女子的颈部,只有一阵响亮清脆的“喀”声,女子的颈部瞬间瘫痪无法转动,意识却依旧清晰。 尽管女子并没有因此死去,但颈椎遭到捏碎的痛苦还是刺激著女子的大脑。 女子随后大哭起来,但声音依旧发不出来,造就出无声的哭泣。 浑身都是冰凉的感觉,已经无法挪动到颈部以下的所有肢体。 只剩下眼球能够正常转动。 女子瞬间成为任白面恶魔摆布的玩偶,可怜又无助。 白面恶魔非常满意,也相当陶醉于眼前这位实验体。 如匕首般的食指重新压在女子的喉结,压得比先前还要大力。 女子顿感呕意从喉头涌上,唾液不受控制的渗出面罩,溼润了女子的双颊。 “放心吧,我会好好利用妳剩余的肉体,即便是当作魔物的饲料,我也会用心的调配并完善的分配给饥饿的魔物,让妳与强健的魔物融合而一。” 字里行间都是那么的可怕,女子却丝毫没办法做出任何反应。 只能浑身僵硬的承受。 “那么——我们开始吧。” 话音刚落,压在女子喉结上的食指瞬间变形——锋利的手术刀尖轻触著喉结。 仅存的冰冷感刺入最后的神经,女子的眼神最后转移到那具早已染红的面具。 血迹仿佛将那具毫无花色的纯白面具绘画出一张脸——是诡谲且阴暗的邪笑。 那份笑容,成为女子最后的记忆。 营长还在赶往第五区的路上。 港口总共布有九大港区,每个港区分别都建置了一座大仓库,而储藏在每区的货品皆有不同—— 军火、毒 品、器官、菸品、洋酒、假护照、饰品、丝绸以及骨董。 迦南大渡口并非是全国最大规模的港口,但在城镇内便是规模第一的港口。 政府如此喜爱在此处摆放珍稀且危险的货品,也是看中迦南的存储量惊人。 也有一部分的原因是迦南的位置偏僻,不太会有居民经过。 迦南被政府塑造城是海贼经常行经的险地,基本上不太会有居民特意前来。 不过换言之,政府口中所谓的海盗其实就是指自己。 而九大港区之间的距离是非常遥远的,因为迦南本身的占地就非常可观。 整个迦南的面积大概是城镇的四分之一吧。 伊芙遭到绑架的位置在第七港区,若要从第七港区徒步赶到第五港区,起码也要十分钟。营长正面临着这般考验。 他携带几名配备齐全的铁甲士兵与经验老道的魔导兵,徒步赶往第五港区。 至于伊芙则是交由其他士兵拖行,要让她前往现场也是为了好让自己监视著。 毕竟伊芙本身就有不小的本事,深怕仅靠几名士兵有机会让她逃出。更何况她还是学院的学生会会长,用作对抗院长的人质而言,这样的价值不容小觑。所以营长不绝对允许半点失策。 在星光夜景中,袅袅升起的烟雾弥漫在空中,近乎将星光遮掩。 看来战况十分激烈,不知道对方是否有同伙。 营长出于担心,随后向身后的士兵,也是第一时间向营长汇报的士兵问道: “你所谓的白面恶魔的形象是你亲眼看见的吗?” “是……是的!身穿墨绿色西装,且双手都穿戴着纯白的丝质手套,姿态端庄但举止却非常怪异的年轻男士。” “他有说话吗?” “有的,听声音好像是个文质彬彬的绅士,声线柔美且温和,简直不像是犯下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与其形象违背最夸张的,还是他的手段相当残暴。” “提到这个,你可有亲眼见过他施展怎样的魔法?” “是……是相当罕见的毒魔法。” “毒魔法!?难道白面恶魔就是亲手杀掉前任镇长的凶手?” “可是据说前任镇长似乎不只被毒魔法杀害,其中甚至还掺杂着更为稀有的‘分裂魔法’与‘虫魔法’,但前来偷袭的白面恶魔却只有施展毒魔法而已。” “难道你认为你们这些杂兵有让对方拿出实力的本事吗?” “抱……抱歉!是小的太过自大。” 营长气急败坏的将一肚子气撒在无辜的士兵身上,连士兵的道歉都不想理会。 现在的他只想要尽快赶到现场,亲手处理掉与政府敌对的狂妄之人。 “话说黑蛇那三个首领不知道情况如何,你有看到战况吗?” “仓库似乎被设下阻挡视觉与听觉的大型结界,且结界的强度非常可怕,别说是倾尽所有魔导兵的人力,就算搬出强制破坏结界的魔具都束手无策。” “结界……?也就是说黑蛇的三名首领跟白面恶魔都关在结界里?” “是的。” “可是这结界是阻挡视觉与听觉的结界,那远处的烟雾从何而来?照理来说,战斗应该是发生在结界内,那我们又怎么可能看见战斗产生的烟雾?” 营长尖锐的质问著,然而士兵相当轻描淡写的解释道: “白面恶魔有同伙,他们正在仓库外与士兵们短兵相接。” “同伙……?” 营长突然停下脚步。 成群的士兵也随之停下。 背对着士兵群的营长低着头沉思著,夜晚的寒气侵蚀著大伙的身体,然而重仁却感受不到丝毫的寒冷—— 因为营长的背影散发著愤怒的气息,震慑住所有士兵的神经。 顿时忘却夜晚的寒冷。 短暂的沉默。 营长终于开口发问—— “我再问你一次,白面恶魔的面貌长什么样子?” 充盈著愤怒的问腔让士兵害怕的瑟瑟发抖,也许是营长无处宣泄的怒气,士兵只好硬著头皮,故作镇定的回应。 “留有银白的柔顺长发,身穿墨绿色西装与纯白手套的年轻男士。” “那他施展的能力?” “毒魔法。” “原来如此。” 营长忽然将愤怒的腔调转变成原先平淡的语气,缓缓转过头望向士兵。 又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样貌,布满脸庞的皱纹与细小的眼眶水平紧靠。 然后缓缓睁开细小的眼眸。 士兵还不理解营长的意思,单纯的盯着营长。 “你知道……” 营长开口了。 “老夫我没什么优点,但就属某方位最有优势——”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右手缓缓抬起,似乎要拿起什么。 意义不明的微笑在视线不佳的夜晚中显得更加险恶,口里吐出的寒气时不时遮掩营长的脸孔,每次的遮掩都有不同的表情变化。 从原先的愤怒到微笑,再从微笑变为淡然,随后又露出微笑—— “硬要说的话……” 最后是充满敌意的严肃。 营长不疾不徐地掏出腰间的火枪,随之将枪口缓缓对准—— “就是对于谎言的敏锐度。” 眼前的士兵。 枪口不长眼的对着自己,士兵的脸上充满了不解、震惊与胆怯。 “营……营长大人?” “你这家伙……竟然敢骗我。” “您……您在说……什么?” “是吗?还在演戏啊?就让我来拆穿你的面具!” 毫不留情的枪声震撼了寂静的夜晚,枪烟如同嘴里吐出的雾气婀娜多姿。 而雪白的雾气中却掺杂着其他颜色的雾气——漆黑。 来自于被营长开抢的士兵身上。 “是吗……看来我无意间暴露了自身的行动。” 士兵脸上的胆怯被漆黑的蒸气抹去,随着蒸气包围整个士兵的身体,简直就像是为了某人的华丽出场而布置的特效,那副脸孔再次在营长面前显现—— 是本来应该被强押在棺木内的莫里瑞拉。 他露出令人寒蝉的邪魅笑容,明明只是微微扬起嘴角,远看却像是面露狰狞的厉鬼,这份笑容在黑夜中更显得骇人。 这幕确实让营长难掩诧异的愣在原地,可没有持续太久。 “你们几个!快给我制伏这个叛兵!” “遵……遵命!” 成群的铁甲兵首当其冲的扑向莫里瑞拉,远处的魔导兵则各自凝聚元素,准备齐力攻击只身一人的莫里瑞啦。 营长也没有闲著,他掏出裤袋中的特殊火药,将火药紧握在左手掌心让其吸收自身元素,随后便迅速的填入火枪弹匣中。 而这些举动对于“现在的莫里瑞拉”来说,无异于白白送死。 站在原地的身躯没有半点挪动,只是眼神一闪而过—— “无貌之视。” 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士兵们的战意全数瓦解,仿佛崩塌的骨牌堆,一个又一个的倒下—— 令人作呕的画面映入营长的眼眸中。 每张士兵的脸仿佛干净的白纸,奇蹟似的全部都消失不见。 营长并没有身受其害,但眼前骇人的画面让他瞬间失去战意。 “怎么回事!?士兵们的脸怎么都不见了?” “只是将他们的样貌剥夺,其实并不会有任何痛苦,不过呢……” “不过?” 莫里瑞拉轻笑着,雲淡风轻的接着解释道: “他们的鼻腔也跟着被夺走,现在的他们宛如被关押在没有半点氧气的密闭空间中,相当拼命的挣扎着,只为了汲取哪怕一丝一毫的氧气。” 莫里瑞拉并没有骗人。 失去脸庞的士兵们各自紧抓着自己的颈部,仿佛向上天祷告的蹲在地面,无法从面部表情分析他们现在的感觉,但姿势却已经完美的预告—— 他们即将痛苦且安静的死于无法呼吸的折磨下。 莫里瑞拉看着一位又一位士兵的身体停止抽搐,难以隐藏的喜悦全写在脸上。 在身为普通人的营长眼中,这既残忍且难以置信。 莫里瑞拉什么时候学会这种毫无人道的魔法? 营长将畏惧的视线从缓慢死去的士兵们移开,重新放在莫里瑞拉的身上—— ——转念一想,这人并不是莫里瑞拉。 “你不是莫里瑞拉吧?快从实招来!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呵呵呵呵……这是非常好的问题。” 尖锐的冷笑声细微却差点刺破营长的耳膜,已经超过人类可以承受的音频。 莫里瑞啦缓缓抬起右手,抚摸著自己那张诡谲的笑脸上—— 漆黑的蒸气再次从右手窜出,快速的覆蓋住脸庞。 一张陌生的脸庞油然而生。 那是多么其貌不扬的脸庞,满脸刻画著骇人的烧伤痕迹与疤痕,脸皮皱得已经无法贴合在整张脸,随着尖锐的下巴垂落着,仿佛穿戴着过大的面罩。 那双眼眸毫无光泽,死气沉沉的视线却如同利剑般,尖锐的刺向营长。 近乎妖怪的丑陋脸庞,还是挂著那份诡异的笑容。 发出的声音却是相当违和的男性声,听起来非常精神有活力。 “初次见面,在下奉‘大人’之命前来与你交手,之所以没有轻意的杀掉你,是因为大人特别叮嘱我要看好你。” “……是害怕于我的实力吗?” ------------ 第22章 夜阁 第22章 夜阁 “喔?呜哈哈哈哈!” 怪物般的面貌开始哄堂大笑,画面格外猎奇。 营长被这突如其来的怪笑吓到,虽然身体稍微抖动了一下,但很快就抑制住。 他充满不悦的问道: “笑什么?” “十分抱歉,刚刚听到了相当有趣的推测,不忍大笑。” “你在小看我?” “喔不不不不!请您别误会,我压根没把您放在眼里。” “你说……什么?” 简直难以置信,向来高高在上的营长此时愤恨的蹬著对方,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怪物丝毫不在意营长的气愤,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大人之所以要我特别看好您,只是认为您还有利用价值。至于是否要了结您的性命,大人并没有特别交代,但既然是重要的旗子,我还是别乱动吧。” “你……好像有点太过自大了。” “能轻易看出我的自大,这也显得您的个性相当傲慢。不过论实力来说,我拥有自大的权力,而您只不过是自视甚高的普通人罢了。” “自视甚高……?哼!也罢,反正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你就让老夫亲眼看看什么叫做拥有自大的权力吧。” “恩……既然要交手的话,为了不让过程显得太过急促,还请容许我做个自我介绍,不然这场战斗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正好让我听听将死之人的名子吧。” “请记住了,我是‘万神之主’的忠实诚朴,能够让千姿百态玩弄于股掌间,将千变万状的样貌集于意念间的‘无貌之神’!大名‘奈亚’是也。” “这是多么冗长的介绍……去除夸大其辞的部分,你就叫做奈亚吧?” “没错。” “很好,我记住了,希望你能完美的满足我的战斗欲望。” “呵呵呵呵……” 奈亚冷笑着,随后深感同意的附和道: “但愿如此。” 这是何等的可怕? 仅仅五分钟的交手,风平浪静的现场与交手前毫无二致,地上却躺着一个人。 是毫发无伤的营长。 奇怪的是,营长面目狰狞的模样完全不该是毫发无伤的外观。 “你……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营长的口气异常虚弱,甚至仅仅只剩下不清不楚的气音。 这状态下要是一个不慎,随时都有可能昏死过去。 然而,心中的求知欲成为营长支撑身体的风中残烛—— 就算是榨干仅剩不多的体力也要问出眼前这个怪物的底细。 作为此次与营长交手的奈亚,他的状态与营长南辕北辙。 他平静的站在营长的面前,藐视著趴倒在自己脚下的败者。 奈亚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那份笑容简直就像在嘲笑自不量力的虫子,充满了不屑跟戏谑。 “作为我的对手,这次的交手甚至连玩耍都不及,难怪大人不急着杀您。” “大人……?你口口声声说的大人到底是谁?” “很遗憾,我没有必要回答您,因为您没有价值让我理会这问题。顺带一提,大人教导我必须要对人们保持礼貌,以敬词称呼您只不是出自大人的命令。” “我……我没有价值……?” “是的,您似乎平常也这么对待您的手下吧?视部下为垃圾以及任由自己操控的旗子,不择手段的葬送身边部下的性命,只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吧?” “你为什么……这么清楚……难道……你一直在监视着我?” “监视?这怎么可能,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奉献给大人都来不及了,何来的闲暇时间监视一个毫无亮点的‘喽囉’?” “那……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硬要说为什么的话……可能是看见了与自己雷同的同好吧?” “同好……看来你也绝非善类……” “哈哈哈哈!我当然不是善类,只要能为了大人,哪怕是摧毁整个世界,我都愿意抛弃道德与生命,只为了完成大人的心愿。” 奈亚说得没有错,他的口气没有半点虚伪。 露出狰狞狡诈的邪笑,可惜倒卧在地上的营长没能亲眼看见——不然绝对会被那副恶心的笑容吓破胆。 很快的,奈亚收起笑容,转而挂上严肃的表情。 变脸的速度快得有些不正常。 “好了!是时候该与大人会合了!至于您的话……就请您先睡一会吧。” “什么?等……”“我记得好像是这样用的……‘黑白沙漏’?” ——魔法启动。 奈亚露出相当不确定的神情,对着营长比手画脚,似乎正在启动什么术式。 突然间,原本应该寂静的空气突然响起散沙泄漏的唏嗉声,无意间潜入营长的耳朵内——眼前的世界竟然开始颠倒。 浑身无力的营长只能任由颠倒的世界,无能为力的来回碰撞,仿佛就被困在巨大的沙漏中,而自己就是一堆散沙中的其中一颗小沙粒。 现实世界中,营长不知何时睡去。 术式成功启动,奈亚似乎很高兴,乐得跟孩子拿到新玩具似的。 “果然还是‘寇特’大人教导有方,就连我如此卑微的能力都能施展了。” 低喃著难以理解的话语,奈亚踢开掉落在地上的火枪,往第五区的方向悠闲的离开。 与此同时,本应该羁押伊芙前往第五区的士兵群,不知何时全倒卧在血泊中,没有任何生命迹象。 这是位在第六港区的中心处,散落一地的武器还有尸骸,难以描述当时的情况有多么的血腥残暴。 作为人质的伊芙并没有遭害——她正坐在第六港区的某个仓库屋顶上休息。 眺望着今日的满月,伊芙满脸疲倦的欣赏著。 好久没有如此悠闲的欣赏此等美景了…… 撇除掉学生会会长的身分,其实自己也只是个单纯的学生罢了。 偶尔这样偷懒倒也不算是坏事吧? 想到这点,向来严肃绷紧神经的伊芙不禁轻松的笑两声。 “呵呵……” “笑什么?” “呃——啊!” 伊芙被突如其来的疑问声吓得差点从屋顶上摔落。 不过单纯只是因为声音太过突然而被吓到,自己不用看也知道这声音是谁—— “老师!您可以不要每次都这么突然出现吗?” “抱……抱歉。” 是福特斯。 本就没有什么表情变化的他,就连道歉都无法从脸上感受到丝毫的歉意。 仅仅只是微微低着头,以示歉意。 虽然从旁人看来,这回应方式确实很敷衍,但伊芙似乎不在意。 身为学生的她早已习惯了。 福特斯坐在了伊芙身旁的空位,师生间的距离大约只有几公分。 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两人俨然就像是一对情侣。 吹着浪漫舒适的海风、望着难得一见的满月、弥漫闪烁的星空就像不计其数的钻戒——在如此美妙的场景下,一对男女共同沐浴在充满情调的氛围,简直是天伦之乐。 不过福特斯完全没有这点闲情逸致,反倒不解风情的开始谈起正事。 “关于波特兰斯我已经将他送回家里了。” “波特兰斯!?您是怎么找到他的。” “恩……其实我很早就跟踪在妳们附近,当他意气用事的脱离队伍后,我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他昏迷,最后送回他父亲的手中。” “父亲……原来波特兰斯的父亲知道这件事情吗?” “家庭嘛……总是有些难以言喻的事情。关于波特兰斯的坏脾气,他父亲也答应我会好好教导他,以防发生今日这种危险的事情。” “说得也是……话说,您是不是早已知道波特兰斯那晚偷听你们的谈话?” “恩,有关于今晚的行动,我是故意讲给他听的。” 福特斯雲淡风轻地承认自己的行为。 “真是的……我万万没想到你竟然把歪脑筋动在学生身上,想利用学生吸引黑蛇跟政府的目光,只为了趁机潜入仓库内设置结界跟调换尸体。” “是啊……以老师的身分而言,我这个决定确实很不正确。不过妳作为少数知道我身分的学生,我还是希望妳能帮助我,妳就当作是帮助院长吧。” “这我当然清楚,不然我又怎么可能答应您佯装成波特兰斯的同伴,陪他们执行这种荒唐且危险的任务?” “恩,我很感谢妳。” “呃——不……不用客气……学生帮老师忙是……应该的。” 伊芙有些脸红的撇过脸,不敢多看福特斯几眼。 沉浸于美妙月色的福特斯根本没看见伊芙的害臊。 “对了,我交给妳的‘酸液晶球’跟‘元素炸弹’有使用到吗?” “有的,不过有点超乎预料——酸液晶球确实按照原先的用途,确实破坏掉元素混沌仪的装置。只不过本应该用来爆破仓库梁架的‘元素炸弹’却被我当作战斗用的武器,浪费的用掉了。” “是吗?不过只要能够存活下来,那就不算是浪费了。” “是……是啊。” 就是如此普通的安抚,就算腔调再怎么平淡,福特斯总会让伊芙感到安心。 打从心底的温暖,有种自己就算犯下错误也没有关系的安心感。 这或许就是老师天生带有的个人魅力吧? 伊芙是如此想着。 陡然间,空气中突然飘散著熟悉的花香味,吸引了伊芙的注意。 “这味道是……?” “怎么了吗?” “您没有闻到吗?从我潜入仓库后就有的奇特花香味……” “妳所谓的花香味是指‘夜阁’头发上的味道吗?” “夜阁先生……?” 福特斯指向他的右边,伊芙跟着转过头看去——西装鼻挺的白发美男子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福特斯的身旁,以笔直的站姿望着两人。 那人也就是福特斯口中的“夜阁”。 “请问伊芙小姐叫唤在下有什么事情吗?” 伊芙不敢置信的凑近夜阁的白发旁,熟悉的味道变得更浓郁—— 就是这股花香。 “夜合先生……您身上怎么会有这种香味?我记得您不喷香水的啊?” “关于这点,可能是我沾染到敌人身上的香水吧。” “敌人……?” 不等伊芙搞清楚,福特斯打断了两人的话。 当然是公事要紧。 “先不说这个——夜阁,你事情处理得如何了?” “是,已经搜获米特少爷与特拉尔少爷的踪迹,目前正将他们安置在伊德海拉的身边,确认两位的身体状况并无大碍,应该只是受到意识型魔法催眠。” “恩。除此之外,黑蛇与政府交易的东西有查获到吗?” “关于这点……十分抱歉。” 透析的白脸写满了歉意,高挑的背脊九十度弯下,向福特斯至上最高歉意。 “没有查获到吗?” “似乎被敌人抢先一步拿走了,尽管已指派奈亚抓紧搜查,然而终究未果。” “是吗?” 福特斯毫不在意的站起身,伸出手示意鞠躬致歉的夜阁挺直背脊。 “没有什么好道歉的,至少情报已经封锁住了。黑蛇那三个首领应该只是分部派来的代表,就算杀掉也不会影响他们的势力,但也不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您所言极是!” “今晚就到此吧,夜阁你保护伊芙、米特还有特拉尔,将三人平安送回家。” “遵旨。” 福特斯点点头,准备离开仓库的屋顶——伊芙当即叫住了福特斯。 “老师!您现在要去哪里?” 就连夜阁也不清楚福特斯接下来的动向,同样好奇地望向福特斯。 这问题没有让福特斯转过头,只是简单回应道: “见见一个人。” 随后便快速消失在两人眼前,毫无声息地离开。 福特斯出现在了第五港区的仓库外。 仓库外头与第六港区的情景无异,满地都是冰冷的尸体,只不过死法相较于第六港区的死尸而言,手法似乎稍微和善,看来是出自于不同人之手。 粗略的观望着骇人宁静的场景,福特斯没多想就孤身走进仓库内。 地上还残留着战斗引起的木屑,里头虽然漆黑,却能清楚看见满地的残骸。 不只是木屑,还有血迹与断骨。 不过福特斯并非要处理现场——他大致观察著仓库的内部。 把这里当作是自家后院悠闲地逛著,就算这边能见度极低,福特斯好像依旧看得很清楚,完全不受漆黑的阻扰。 正当他逛到仓库深处时,他停下了脚步。 然后对着漆黑角落喊话。 “出来吧。” “还是被你找到了吗……?” 原来还有另外一个人躲在仓库内。 健壮的身影慢慢从堆积的木箱后走出,即便是黑暗也看得清对方的脸孔。 “佯装的不错嘛——莫里瑞啦。” 福特斯淡然的称赞着眼前的男人。 也就是本应该沉睡在棺木的莫里瑞拉。 原来福特斯在莫里瑞拉身上施展的“魂转”不仅能将福特斯的意识移植到莫里瑞拉的肉体里,更能快速恢复莫里瑞拉的所有伤势,包括精神受创的伤势。 在莫里瑞拉被关进棺木不久后,他早已恢复意识。 但他选择佯装昏睡的模样。 因为透过意识,福特斯希望莫里瑞拉能够继续佯装,为了就是给“白面恶魔”出场的机会。在福特斯的移转下,棺木内的莫里瑞拉才被调换成白面恶魔。 而逃脱棺木的莫里瑞拉则暂时躲在冥界,也就是送葬弟兄们的故地。 直到事情完美落幕,莫里瑞拉才被福特斯送出来。 他毫发无损地走到福特斯的面前,满脸充满了倦意,毕竟魂转只能维持尸体的生命,但无法消除存活时附带的所有精神状态。 “‘魂转’的时间已经要到了,我是时候该拿回我租借给你的残命了。” “是嘛……也是时候了。不过!我有些问题想问你。” “恩,问吧。” “为什么你不亲自处理掉黑蛇,而要找个替身假扮‘白面恶魔’出场?” “该说为什么……我相信军方也不是笨蛋,他们应该早就猜到我与白面恶魔存在着不小的关联,若我继续以白面恶魔的身分出场,势必会有麻烦。” “是嘛……在见面之初,你跟我说你正在找寻击败白面恶魔的方法,当时我可真是被你牵着鼻子走,没想到我要抓捕的本尊就近在眼前。” “从事这种工作就该有这点本事。” “说得也是,看来是我太天真了——还有,你能够容我再询问一个问题吗?这是我亲眼见过你能力,一直想问的问题。” “恩,在我结束魂转前,我会尽我所能地回答你的问题。” “谢谢。有关早前你在我意识里是这么说的——你说我沉溺于闪耀的光芒,忘却于安逸的麻痺,以至于无法抵御变故,也就是我遭到陷害的事实,对吧?” “恩,我确实这么说。” “而你随后又补上一句——‘就跟我一样’,也就是说,你曾经也遭受陷害?” 话头至此,福特斯闭口不回,神情凝塑的盯着莫里瑞拉。 像是戳中了福特斯的痛处似的。 这反应很好的回答了莫里瑞拉的疑问。 “看来……您也经历过难以言喻的痛楚。” “如何?你想知道我的过去吗?” “什么?我有这份荣幸吗?” 福特斯二话不说地往莫里瑞拉靠近,被阴暗渲染的双眼盯视著好奇的眼眸。 那深邃的瞳孔仿佛隐藏着不少秘密。 在这股非人类力量的背后,肯定存在着超越常理的故事。 ------------ 第23章 魔导阶级法 第23章 魔导阶级法 莫里瑞拉毫不畏惧地与福特斯的眼神交会,直视着眼前这位曾经杀害自己弟兄的杀手。 他是如此看带着沉默寡言且带有神秘色彩的福特斯。 令一方面,福特斯似乎也不避讳地愿意提起过去的自己。 那双渴望未知的眼神成功博得福特斯的赞同。 “既然如此,就让我带领着你的视角,游历有关于我的过往。” 话锋一转,福特斯突然轻推莫里瑞拉一把。 身后感受不到半点异物阻挡,自己就这么向后跌落,不知道跌落到什么空间。 莫里瑞拉只感觉到浑身轻盈,就像是漂浮在空中——直到重重摔在地板。 没有摔倒的声响,也没有摔在地面的疼痛。 隐约感觉自己似乎来到其他空间,气温变得温暖,周围飘散著淡淡香水味。 异样的感觉让莫里瑞拉抱持怀疑的睁开双眼——而眼前的画面令他瞠目结舌。 是相当熟悉的场景,倒不如说是自己曾经出现过的地方。 仿佛闯入了记录满满回忆的相簿之中,这个曾经美好的地方,莫里瑞拉都感觉自己瞬间年轻了好几岁。 莫里瑞拉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 这里是……!? 夜幕落下,地面上尽是刺眼骇人的火光—— ——应该说是一片盛大的火海,以及断垣残壁与遗体。难以想像这里原先只是个平静祥和的村庄。 在吱吱作响的木头燃烧声中,传来急促的喘气声,以及吵杂的金属碰撞声。 那是一名年纪不到十岁的小女孩,正在以她人生中最快的速度奔跑着。 很明显的,女孩正在逃跑。 因为在她的身后,有着两名意图不轨的铁甲兵。手持不知染上多少鲜血的长剑,原本银白的铠甲也跟着染红。 他们正紧追在女孩的背后。 仅是一个小女孩,哪能跑得过成年男子。 很快的,女孩跌倒了。 整个人扑倒在地面上,在满地碎石的地面上,反而是最痛的跌法。 目标停止了移动,两名铁甲兵得意地缓下脚步——其中一名士兵用着那冰冷的铁靴,狠狠的压住女孩的背部。 女孩流着泪,焦黑的脸庞上还沾有亲人的鲜血。 士兵奸笑着,伸出狼性的右手,粗暴地解开女孩的衣衫。 意图非常明显——他们打算强暴这名女孩,而且是不到十岁的小女孩。 尽管女孩怎么反抗,破旧的布衣还是很快就被扯开。嫩白透析的肌肤在冷冽的火光中一览无遗。 在一场热气腾腾的大火旁,赤裸上半身的女孩却是浑身寒冷。她只能紧抱胸口,用那双纤瘦的双手遮掩住重要部位。 仿佛还能听到女孩微弱的啜泣声,不过两个铁甲兵的狂笑更是大声。 同时,另一只脏手也紧接着朝女孩伸了过去—— 女孩本能性的将身体缩成一团,将头埋在自己的双手。 不愿直视接下来的暴行,更不想承受非人的性 虐待。 无助的她,现在是多么希望有人能够拯救她——尽管现在的她害怕的都不敢呼吸。 紧闭着双眼,现在的她只能切断视觉,将自己独自封闭在黑暗中。 反正只要忍耐一下。 没错,只要一下下—— ——陡然间,女孩忽然觉得背部得到了释放。那只冰冷的铁靴似乎离开了。 紧接着是一阵嗓音低沉的惨叫声——来自于刚刚还在狂笑的两名铁甲兵。 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在自己的耳边响起,从声音的清晰度与大小推测,似乎正发生在自己的身边。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女孩终于微微睁开恐惧的双眼。 印入眼帘的,竟然是布满惊恐的脸庞,正以超近的距离看着自己。 应该说是面无血色的盯着自己,完全失去活人该有的神色。 “呜—————!” ——紧憋着气息的女孩发出闷声的惨叫。 那是踩住自己的铁甲兵,连眼睛都没有完全阖上,温热的鼻息却完全的消失。 毫无疑问,他已经死了。 而且死的非常快速。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女孩感到错愕。同时心中竟感到一丝的安心。 是因为施害者的死去吗?难道是对方的同伴阻止了这种恶行吗? 为了寻找心中的答案,女孩承受着恐惧的压迫,将狐疑的视线看向身后另一名铁甲兵—— ——然而那名铁甲兵的眼神里却布满了恐惧与不可思议,正在看向未知的前方。 顺着铁甲兵的视线,女孩不自觉地将视线转移到同一个方向。 一道充满神秘色彩的身影就这么进入女孩的视线中——令女孩不禁发出叹息。 多么的美丽——又让人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寒冷。 柔顺的长黑发在热腾的空气中飘逸著,清淡的发香乘着风扑灭了周遭的血味——那正是一名充满知性的少女。 纤细的身材披着漆黑的斗篷大衣,长发从垂落的连身帽里披散而出,全身上下尽是漆黑一片,只有一部分洁白的脸颊露出。 那双孤寂冰冷的眼眸正在盯着女孩与铁甲兵,手里还握著比少女本人还要长的大镰刀。 镰刀的刀头歪曲,光是外观就十分骇人。在那银白闪烁的刀光上,沾附着新鲜热红的血液—— ——血液的主人正是刚刚倒地的铁甲兵。 似乎在无声无息之中,轻柔的结束了铁甲兵的生命。没有人知道,眼前这位少女是怎么办到的。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并不是一般人能够应对的强者。 在那柔弱娇羞的外表里,正是一位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不——简直是地狱派来的死亡使者。手中的镰刀更是衬托出少女的冷血。 一瞬间,周围的空气都因为女孩的气息而冻僵,甚至连呼吸都感到阻塞。 少女冷静的观察著女孩与铁甲兵,似乎正在心中厘清著被害者与加害者的身分。 很快的,冰冷的视线就这么定焦在铁甲兵的身上。 ——宣告死亡的眼神。 像是感应到少女的杀气,铁甲兵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双手紧握著长剑,快速的进入备战姿态。 全身的肌肉紧绷著,运用着浑身的元素,铁甲兵全神贯注的瞪着少女。 不过一切都是枉然。 作为旁观者——女孩看得一清二楚——铁甲兵毫无胜算。 不需要多么丰富的战斗经验,光是少女浑身老练的气息,女孩已经看到了结局。 而女孩的猜想也得到了验证。 闪烁著诡异冷光的镰刀被少女缓缓抬起,仿佛准备进行一场公平公正的裁示。 ——然后执行最终的裁决。 “死亡切割。” 随手挥舞一下长形镰刀,像是要切开无法触及的空气——扬起的刀风堪比寒冬,刺骨的杀气窜流于空气中。 冷冽的闪光从女孩的背上飞逝而过。 女孩还未看清楚,因为动作太过于行雲流水,抑或是过于华丽——女孩完全看傻了眼。 与此同时,又是一阵清脆的铁甲碰撞声,从自己的背后响起。 呆滞的一瞬间又被铁甲碰撞声吵醒,这一声清楚的碰撞声告诉了女孩结局。 于是乎,那双不可思议的双眼缓缓向身后看去——铁甲兵被秒杀了。 没有一点哀号声,就是在无声无息之中被悄悄夺去生命。就如同第一位铁甲兵。 腹部被硬生生的切开,即便是坚实的铠甲也难逃被割开的命运。令人惊讶的是,铠甲的割痕竟然超乎想像的完整,仿佛是被精细切割的手工品。 在一摊新鲜的血水漥上是堆积如山的大小肠子与两截完整的断躯。 尽是真切的恐惧还有倒胃的恶心。这是女孩当下的心情。 满满的呕意正在自己的胃里翻江倒海。 与此同时,又是一阵冷冽的寒风,温柔地扬起。 像是与女孩道别似的,女孩顺着风向往原先少女的位置看去—— 眼前留下一片神秘的空荡与一丝微弱的发香——除此之外就别无他物。 西元1511年,大西洋的南边存在着一片偌大的土地,名为“史塔芬平原”。 虽然名称为平原,然而地形却不仅限于平原—— 东边有片丰富水产的溼地;西边盛产著大量矿物;南边国家的生意风气旺盛;北边存在着未知的神祕物种。 各式各样的种族生活在这片土地,开始从这片“美好天地”的中心开始逐外发展—— 然而,物种间的差异可塞不下这片土地之中——“战争”成为最终的结局。 从使用古老的石器到研发各种的魔法……,种族之间的争夺与仇恨使战火焚烧这片土地,悲叹的怨声充斥在凝塑的空气中—— 那是非常黑暗的时刻,可是长达数百年的迂回。 为了利益、权利、地位……等,丑陋的贪婪与纷争在这片净土上染上一片漆黑却鲜红的痕迹。 不可否认的是——这些却是在漫长历史中必须存在的要素。 ——安逸无法使文明前进,只有失去才会珍惜现有的美好。 所谓的“文明”,最具代表性的也许就是无所不能的“魔法”。 不仅是武器,更是技术,也是一种信念。“魔法”的概念约莫在战争前期就被人类挖掘,并广为使用。 无疑是这个世界里最难能可贵的天赋——也是最平易近人的瑰宝。 所谓的“魔法”——种族们可淬炼出体内的“元素”,经由幻想与吟唱作为媒介,借此凭空创造出五花八门的奇蹟。 这些元素就隐藏于的体内“鲜血”,甚至你也可以认为元素就是鲜血。 每当使用一次魔法便会萃取部分的血液,以此做为施展魔法的必要元素。相对的,倘若使用过度便会出现严重的贫血症状,严重的可能会引发休克甚至死亡。 理论上,每个物种体内至少存在着一种元素——“水”、“火”、“木”、“风”、“光”、“暗”六种元素——这是每个物种出生时都会有的一种天赋。 因此又被人们称为“元素魔法”。 元素魔法之所以称为“平易近人的瑰宝”——几乎任何物种都拥有施展魔法的天赋。 也仅仅是“几乎”。 常理之外的少数存在——有极少数无法施展魔法的特异身分——“无能力者”。 不过这些仍然是毫无讨论的价值,甚至遭到遗忘。 因为无能力者的数量实在太少,万物们早已将这些存在彻底的从自己的认知中排除。 无论是忘记或是不瞧一眼,这是不折不扣的歧视——“无能力者就是这个世界的残渣,不被认可”。 先不论无能力者的价值,究竟在史塔芬平原上的魔法水准位在何处? 直接地说,这是唾手可得的天赋,其持有者这么多,每个物种的力量差距都非常大吧? 答案是——并没有。 依照最新的整理数据来看——在整个史塔芬平原上,估计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种族体内都只蕴含一种元素。 没错,就是百分之九十!在各种精密的检测与统整之下,“极大部分物种的体内只蕴含一种随机元素”——这个事实无法撼动。 这样的限制并不只针对先天体质贫弱的人类,连站在世界顶端的龙与神都是如此。 人们将这样的限制视为万物间的公平,作为公平竞争的枷锁——不过仍有部分的人并不这么认为。 那些罕见的“百分之十”究竟存在着怎样的力量? 没错,光是同时蕴含两种元素就已经够吓人,更何况是持有两种以上元素的高手? 尽管只是少数,但这些更强大的存在无疑给这个世界带来巨大的威胁。 这很明显的打坏了物种间的水平—— ——但在万物的心中,这样的疑虑约莫只存在不到十年。 不知是来自于造物者的用心,抑或是天外飞来一笔的特殊突变——不知道是在哪个伟大的一天,人类无意间挖掘出魔法世界中的“新发现”。 是的,那份新发现便是更加广大的“超物质魔法”。 所谓的“超物质魔法”——简单来说就是一种“能力”,其呈现出来的奇蹟并不侷限于自然元素,更多的是展示出特定的天赋。 不需翅膀即能翱翔天际的“飞行魔法”、不是蜘蛛也能产丝的“黏丝魔法”、能任意改造自身身体部位,使其化作兵器的“铁甲化”……等。 诸如此类的“能力”不计其数,即便过了数百年仍有不少新的超物质魔法诞生于世界。 而限制则与元素魔法相同,各物种的体内“理论上”只会有一种超物质魔法。超物质魔法能够与元素魔法并存于同个身体里。换句话说,能够施展超物质魔法的人通常也能够使用元素,甚至也能同时使用。 至此,人们对于魔法的认知停留于“超物质魔法”与“元素魔法”两大领域。 西元1675年,战争还未结束,不过魔法早已然完全融入人类的生活之中。 为了对这广大的领域做出更进一步的规划与整理,“魔导司”就此成立。 魔导司的创立宗旨为“对于魔法的管制与等级订定出最公正明确的铁律”,以这样的精神为创办精神,为魔法的使用上制定出更妥善的大法律。 而支撑著这整个大法律的五大支柱分别为——“安全”、“教育”、“等级”、“身分”与“产业”。 每大支柱分别装订成书,一本都是千页起跳,被喻为“支撑文明的五本法书”。每页繁密的文字得让人瞇着眼才能看清。五大支柱的理念环环相扣,互相支撑著缺漏,可谓缺一不可。 其中,五本法书中最家喻户晓的,就是“等级”。 纪载“等级”的书册名为“魔导阶级法”——其内容虽然生涩难懂,但也能够用简单的三言两语总括大部分的含意。无论是“元素魔法”或是“超物质魔法”,一律都被分成十个等级。 由弱到强分别是“低阶”、“中阶”、“高阶”、“幻阶”、“超幻阶”、“灵阶”、“超灵阶”、“魔阶”、“龙阶”与“神阶”。 以至今最强大的人类魔导师作为能力的天花板,人类最多能够施展“幻阶”的难度,至于更高阶的难度则就不得而知。 随着法令不断的修正与新增,有关魔法的条文与认知逐渐普遍于人类的生活中,对于魔法的见解不再只停留于“用于战争之中的武器”。 即便如此,残酷的事实并不会随着认知的改变而有所转变—— 战火仍然继续延烧,悲鸣的亡灵一天天的哀号著,没有任何的好转。 又或者说,因为战争而诞生出的魔法,却又反过来的将战火焚烧的更加旺盛—— ——但若要说这份不幸会继续流传于世间,恐怕并不然。 西元1762年,这是个极具纪念的一年。 作为现今史塔芬平原上的最强王国——“艾恩克”终结了长年以来的战争,顺利统一被污浊血肉蚕食的这片净土。 然而,在扑灭一切战火之前,艾恩克王国也不存在。 这份功劳仅仅只是源自于十位无名的英雄同心协力而成。 这是由某位男子率领九名贤才,靠着各种手段终结一切的故事。 相传那名男子拥有着能够击败神祉的力量,具备着独特诱人的待人气质,更是老奸巨猾的谋士,是人类之中少见的全能强者。 ------------ 第24章 事态的危险 第24章 事态的危险 撇除这位神祕的男子,其余九位贤才更是广为流传—— 终结并统一的英雄们同心协力,最终创立了艾恩克王国。 男子顺理成章地成为艾恩克王国的初代皇帝——“艾恩克.蒙特利司.达恩西斯特”。而扶持着达恩西斯特的其余九位贤人则分别成立派别。 分别是“五大家族”与“九大席次”。 五大家族分别代表着出谋划策的“军师”、骁勇奋战的“战士”、博大精深的“法师”、长袖善舞的“商人”与出其不意“刺客”。 每个家族都拥有富可敌国的军力或财力,内部更是诞生出不少人才——这些无疑是当初男子手中不可或缺的战力。 而九大席次并不像五大家族一样势力庞大——每一位席次都只有一个人。 不过九大席次之所以能够受到男子的青睐,具备的并不是五大家族的团结,而是个人拥有的可怕能力。 也许一整个万人军队都不一定能够胜过其中一位席次。 不过这并不奇怪,这十位英雄可是终结战乱的枭雄。 但接踵而来的难题也因为初来乍到的和平而诞生——该如何长久维持史塔芬平原的和平? 很显然的,这样的困扰只存在于达恩西斯特活着的时候。 因为在达恩西斯特之后的传人并没有承接达恩西斯特的遗志。 这点从坐落于史塔芬平原西南方上的王城名称便能看出—— 在西南方的高原上,达恩西斯特建立了王者之最的象征性建筑——“达恩西斯特王城”。 王城的名子便是由现任皇帝的名子所命名。 顺着先王的意志,在新的继位者登上王位的那一刻,便能将自己的大名当作这座王城的新名子,也意味着新时代的霸主又再次的轮替。 但这也显露了恶斗的丑陋。 好笑的是,艾恩克的继位原则向来采取“世袭制”,只有纯正的皇室血脉才有继承王位的权利。 而达恩西斯特的后代并不在乎父亲的遗志,更多的是觊觎著这座王城的持有者。 如今更名的意义只不过是为了遵循旧有的传统,并不是继承初代皇帝的遗志。 这座古老的王城更替了不少名称,也见证许多伟大的时刻,只不过不外乎都是流有“艾恩克”血统的人才配有以自己的名子当作王城的荣誉。 正因如此,在不知道第几次的轮替之后,艾恩克王国的国力逐渐出现走下坡的趋势,盛誉的国威已然不在。 这也是达恩西斯特最担心的事情——难能可贵的和平无法长存。 但正在最低潮之时,转捩点也奇蹟似的诞生。 没错,如今接管“迪森特王城”的领导者——“艾恩克.迪森特”正是首位打破迂腐旧习的光芒。 又或者说是“普利西斯.迪森特”——他并不是生于艾恩克皇室的子弟。 这也拜于前任皇帝——“艾恩克.达尔特隆”所赐。 正因为达尔特隆厌倦了这样的传统,在撑过宫内各种明争暗斗之后,艰难的将毫无血缘关系的迪森特推上王位。 话虽如此,迪森特也不完全倚赖达尔特隆的帮助。 在继承王位的前两年,迪森特还只是担任九大席次中的第一席次,代号“慈爱”。 难以想像的是,他只是出生于贫民的穷困孩子。 不过命运却好心的扶持了他。 十二岁那年,在某个因缘际会之下,年幼的迪森特误闯到龙教国的境内。 在那时候,龙族与人类势不两立,两族之间的关系相当紧张。不过仅是贫民且年轻的迪森特哪能知道? 走入完全陌生的环境,从小就有探知欲望的迪森特就这么漫游于龙教国的境内,满足心中的好奇心。 不幸的是,迪森特很快就被龙教国边境的龙卫兵生擒。 这在当时是非常危险的一件事情,因为谁也无法保证迪森特是不是对方派来的间谍。 尽管只是十二岁的小男孩,在紧张的关系之下,这样的怀疑依旧不无可能。 在被送入龙宫之时,迪森特强忍着心中的恐惧,清楚的表明自身并无恶意,同时也适时的放下身子,为自己的贸然献上诚挚的道歉。 只不过,他并没有因此抛弃尊严的跪地求饶,只是针对自己误入龙教国境内而发自内心的道歉。 那时,迪森特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而且还是没有受过半点正当教育的穷孩子。 不论低劣的身分,他所表现出的却是难能可贵的自尊与自信。 就在那一瞬间,龙王因此看中了眼前的男孩。 并没有因为敌人的身分而监禁他,或是选择杀了他,而是做出意想不到的决定—— ——扶养他。 就此,年仅十二岁的迪森特就被纳入了龙王的保护下,以人类幼 童的身分融入了龙族的生活圈之中。 在长达十年的训练与照料之后,迪森特早已不是原先的人类,而是完美的继承了龙族的血脉,成为了名副其实的“龙人”。 既不是人类,也不是龙族,反倒变成混血的半龙人。 除此之外,在这十年的过程中,艾恩克的老皇帝不幸过世,因此新的继任者就此登上王位。 新的继任者就是引荐迪森特的前任皇帝——达尔特隆。 与迪森特一样,达尔特隆追求的是永恒的和平与种族间的祥和。至此,迪森特也因此寻得转捩点。 在达尔特隆的努力下,龙族与人类之间的关系也开始有所好转。 顺着双方渐渐和缓的关系,作为和平象征的迪森特也在龙王的引荐之下,顺利的成为艾恩克的一名大将。 当然,论事实来讲,迪森特只不过是回家了,回到了十年前的老家罢了。 迪森特是龙人的事情很快就被达尔特隆知道,相中那一身强大的实力,迪森特立即进入皇宫,成为统领所有军令的总督。 同时,身无分文的迪森特也被纳入达尔特隆的扶养之下,正式改名为“艾恩克.迪森特”。 而龙人的体质确实很可怕——迪森特根本战无不胜,在军队中是实力最突出的一个。 除此之外,在龙族的信念教诲之下,迪森特从十年前懵懂无知的小男孩蜕变成抱有宏大理念的男人——他希望能够靠着自己的双手寻求万物间的和乐。 这份信念也正是迪森特成为下一任皇帝的契机。 在迪森特回到艾恩克后的十年,达尔特隆因病去世。不过在去世之前,达尔特隆早已做好准备。 将王位继承给毫无血缘关系的迪森特。 而迪森特也不负达尔特隆的期望,成为一个人尽皆知的好皇帝。 在继位的当下,迪森特当即废除前几任的恶法,成立许多新法。其法令所涵盖的领域不外乎都是贪腐的阶级制度。 根除啃咬皇宫血肉的贵族势力、扶持贫民的生活水准、提拔皇室血脉以外的人才……,迪森特可谓费尽心思。 除了推行德政之外,领土内的规划更是下足功夫。 高原下的平地同样也是艾恩克王国的国土,在迪森特的重整之后,简单明了的规划了三大区域—— 分别为平民生活的“居住区”、便于贸易的“商业区”以及有着各式娱乐的“市集区”。 各区内居住着各式各样的种族,从常见的矮人族、兽人族到少见的妖精族、龙人族,异族文化的氛围特别浓厚。 即便如此,人类居住比例仍然高于半数,也因为语言与习惯的不同,平常也会发生些不小的冲突。 不过迪森特也为此拟定了不少条文——最终也证明了,这些条文的确有效抑制了大型冲突的发生,以至于迪森特上任后的数十年都还未发生严重的种族冲突。 一切看起来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迪森特原以为能够维持着这样的祥和直到下一位继任者的出现,然而—— ——突如其来的灾害就这么降临在这片土地上。 西元1915年,贵为四大凶兽之首的邪神——饕餮,就这么突然的诞生了。 至今没有人知道饕餮出现的原因,甚至没能记住饕餮的真面目,留下的记忆只有失去家人的痛苦以及超越战争的伤痕。 而那时候,正也是各种族团结的一刻。 在迪森特的号招与集结之下,史塔芬平原上的各种族互相成立了联军,一同抵抗这不祥的敌人。 最终,饕餮战败了。 不过并不是完全的败退,而是暂时的消失。 运用龙族的强大力量,迪森特艰困的将饕餮的部分肉体与魂魄封印在“酒虎山”之内,而剩余未被封印的流亡躯体则永远消失于人间,就此烟消雲散。 为此,迪森特与众种族终将为这片土地索取到得来不易的和平。 也因为迪森特封印饕餮一事,间接让艾恩克王国的国威大振。 众多大国纷纷争先恐后地自愿成为艾恩克的附属国,贸易与文化也随着附属国的增加而蓬勃发展,甚至促进了各国之间的文化发展。 如今的艾恩克无疑是史塔芬平原上,与龙教国并驾齐驱的强国。 但是——历史会随着时间而改变,所谓强国也只不过是历史里的一个纪录点。 光辉的历史将会再次迎接转捩点,一切的灾难都是隐藏于人性的险恶所致。万物将这份得来不易的和平视为理所当然,便会使躲藏在暗处的黑暗有机可乘。 当意识到事态的危险,已然来不及。 《西元1927年7月11日,早上10点35分,艾恩克王城内某间房间》 在王城二层里的其中一间房间里摆设著各式豪华的家具以及一整排近三公尺高的玻璃橱柜,总共五个大玻璃橱柜紧靠在从房间走进右侧的墙边。 从透亮的玻璃面往理头看去,橱柜内排满了许多从市集买来的商品。 这些商品不外乎都是些破旧的小玩具或是无用的纪念品,简陋的外观上甚至还沾染著肮脏的尘土。 如此低劣的废弃物,完全就是不该出现在高级套房的东西。 然而——房间的主人似乎很珍惜这些一无是处的垃圾,从整齐的排列方式与用以铺垫的珍贵红毯就可以得知。 看来房间主人的品味十分特别,似乎很喜欢带有复古风味的玩物。 天花板上吊挂著偌大的水钻吊灯,但没有点亮。 陡然间,一道非常适合睡觉的舒适阳光从镶金窗框中照射进来—— 因为有人将若隐若现的半透明窗廉完全拉开。 那是身穿黑白礼装的女仆,在拉开窗帘的同时也将紧张的目光聚焦在一名正躲在棉被里赖着床的男孩。 幸福的双眼紧闭着,掺杂着喃喃的梦语与略低沉的鼾声,即便是外头的暖阳也没能唤醒男孩。 男孩睡得十分香甜,而且睡姿异常的难看。 女仆不知道男孩正在做着怎样的梦——不过可以确定的是,男孩要是再不醒来,今天肯定会是一场大噩梦。 一身质感舒适的绿色衣裳因为不断翻滚而挤出些许皱褶,本应该用棉条紧绑的棉裤也奇蹟似的松开,最后一次的翻身让宽松的棉裤近乎脱离纤瘦的腰部—— 曙光的照耀下,洁白的屁股就这么露了出来。 光是看这副半吊子的模样,实在难以想像他就这间高级套房的主人。 不过精确的说,男孩只是因为身分的关系才有权力住在这种高级套房。 在相对惬意的景色旁,却有着十分不和谐的慌张。 “王子大人,王子大人!请起床了,您再不起床就会赶不上帝王学的课程了。” 明显是低于男孩的仆人,女仆仍然顶着冒犯主人的风险,用着那一双瑟瑟发抖的玉手,吃力的将厚重的白棉被抽出。 男孩没有抵抗,又或者说就算没有棉被也能继续睡下去,窗外照进来的暖阳可是很舒服的。 这也许是女仆的过失,她并不应该企图用阳光的刺激来唤醒男孩。 见男孩仍然赖着床,女仆也不计后果的触碰著那一身高贵的龙体——保持着以下敬上的适中力道,企图摇醒黏在床上呼呼大睡的男孩。 显然的,试图用摇晃来叫醒男孩是个有效的计策。 即便女仆保持着适中的力道,不过对于身体纤瘦的男孩而言,这力道仍然有点大。 接近猛烈的摇晃程度终于让男孩微微的睁开眼睛,用着睡眼惺忪地眼眸环顾著四周—— 男孩的半睁眼意味着女仆的成功。 “王子大人!您终于醒了!” 明明只是如此稀松平常的事情,女仆竟然感动得有些想哭。 这份感动倒可以体会,毕竟今天的进度对比平常而言,已经快得非常非常多。 但女仆似乎有点高兴的太早—— 望向床边喜极而泣的女仆,男孩毫无紧张感盯视了五秒——接着再度闭上双眼,倒头继续睡。 是的,男孩已经不打算起床了。 “王子大人!请您别再睡了,您已经迟到了啊——!” 收回短暂的感动情绪,慌张的女仆已经不管力道的拿捏,就这么紧抓着男孩的双臂,用着平时干家务的力气,慌张的摇醒男孩。 接下来的事情对于男孩而言似乎非常重要,但身为当事者的男孩却丝毫不在意。 就连无关者的女仆都比男孩紧张了。 不过男孩的表现倒是有个值得嘉许的地方——就是屹立不摇这件事情。 至今女仆的脸上无意间变得湿黏,在无味的汗水中,也掺杂着因为紧张而溢出的点点泪滴。 因为慌张的情绪女仆的手劲不自觉的野蛮起来,最后也不知道是在摇醒男孩还是快要脱离床架的床垫。 即便如此,男孩仍然不为所动,继续装睡着。 不用自身的权力赶跑女仆,连点愤怒的表现都没有,如同装死般继续赖在床上,慢慢消磨女仆的耐心。 该说是温柔或是体贴呢?怎么说起来都不算是值得赞赏的事情。 女仆也知道,今早“又”没戏唱了。 为何说“又”?正因为每天都上演着相同的戏码。 自知靠着蛮力无用,身心俱疲的女仆已然累瘫的坐在干净的地上,打算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王子大人!请您尽快啊!您已经迟到已久,这会引起大臣的不满的。” “恩——再五分钟。” “王子大人……” 那夺眶而出的泪水因焦急而更难以控制,尽管这已经是每天早上的例行公事,但身为王宫中最低贱的女仆,没有人会在乎自己的辛苦与困扰。 此时,外头传来一声催促,引起女仆的注意。 “芜,太阳晒屁股了,赶快起来上课了!你要让大臣等多久?” 一阵威严的呼叫充斥在房内,声音似乎是从房外的门口传来的。 这是来自于中年男性的问责声,粗糙的声线让人感觉既结实且勇猛。 而如此壮实的声音,且能够毫不避讳的直称男孩的本名,王城内只有一个—— 女仆抬头一看,立即面容失色,双腿比刚刚更加无力,一瞬即发的惊吓甚至让呼吸都变得困难。 一身的漆黑的铁制连身铠甲,配色朴实却能够体会出这历经无数战役的光辉。 黝黑的手掌与铠甲的颜色有着么几分的贴合,脸颊旁的胡渣、散乱的雷鬼辫、两眼下的黑眼圈与毫无精神的死鱼眼给人一种懒散的感觉。 ------------ 第25章 闲鱼王子 第25章 闲鱼王子 腰间配着两把单手剑,一把是十分普通的练习剑,而另一把则大有来头。 剑柄的尾端雕著一颗狮头,染著琥珀色的狮眼炯炯有神的傲视一切,就算整把剑收入剑鞘里也无法抵挡霸气外露的帅气。 他便是艾恩克王国里最强的剑士——“格罗萨尔.慕沙加爵”。 手中握有传奇名匠金特鲁打造的双名剑之一——钢铁之狮心,是历史上第一个能将魔法融入在剑里的神器。 撇除剑士的身分,格罗萨尔还是一名优秀的魔导师,其实力足以施展“幻阶魔法”,能够轻松自如的操纵元素,甚至强化术式的威力。 不过因为习惯的关系,战斗时格罗萨尔仍然擅长使用大剑进行战斗。 现今担任艾恩克禁卫军的首席队长。 如此声名远播的伟大人物如今却在叫醒一个赖着床的男孩,也难怪女仆会吓的不知所措。 “格罗萨尔将军!十分抱歉,叫醒少爷本应是小女的工作,但却要让您替小的来做。” 女仆急忙跪下谢罪,颤抖的身躯还未能停止,慌张的眼神仍未敢瞄向眼前的格罗萨尔。 意外的是,格罗萨尔非常的亲民。 与一身的霸气截然不同,面对低于自身好几个位阶的女仆,格罗萨尔并不是勃然大怒,而是温柔的安慰。 “哈哈,没事没事,这小鬼是出了名的难搞,能治的好这小鬼的除了皇上之外,应该就是我了吧。你就先退下,这小鬼 交给我吧。” 就像个街边的热情大叔,格罗萨尔不在意的随手一挥,示意女仆退下。 女仆当然不能再更高兴了。 她连忙动起颤抖的身躯,向格罗萨尔将军鞠躬以表示最诚挚的道谢,接着行色匆匆的快步离开房间。 见女仆已经走远,叹了口气的格罗萨尔看向了正在偷笑的男孩,十分无奈。 微微扬起的嘴角埋在柔软的枕头中,看似紧闭的双眼却调皮地偷偷睁开,瞇着眼的朝女仆远离的方向望去—— 那意味着胜利的眼色从瞇眼的缝隙中流露出。 ……这小子,果然是故意的。 全部看在眼里的格罗萨尔没有半点严肃的责骂声,只是慢慢地走向他的床边,无奈的叫着男孩。 “欸,起床了,还要睡多久?” 然而男孩仍然不理会格罗萨尔,继续那精湛却又有些拙劣的演技。 不过格罗萨尔哪有时间陪男孩耍猴戏? 也很明显的,格罗萨尔并不会像女仆一样温柔。 见男孩不打算起床,格罗萨尔一言不和的单膝跪地,接着提起腰间的剑柄,轻轻地朝芜的后脑勺上敲了一下。 看似轻柔的力道,敲击头部的声音却十分响亮。 “嗑”的一声重响,确实的敲了下去。 “芜,你也该醒了吧?” 不过男孩也十分习惯这样的力道了。 没有半点过激的反应,仍是毫无反应的睁开沉重的眼皮,用着有气无力的口气随便呼应道: “嗯——?你来了啊……今天可不可以再帮我请假啊?” “你在作梦吧?还不赶快给我起来。” “是的,我就是在作梦,晚安。” 调皮的玩弄了一下格罗萨尔,男孩微微一笑后又继续沉入梦乡之中。 “你这家伙……” 格罗萨尔无奈地摇摇头,并用着比刚刚多两倍的力道敲了敲男孩的头。 不,已经是十倍了,是足以使男孩脑震荡的力道。 不过男孩的头颅也是意外的坚硬,也许是拜于平常的训练所赐。 但即便没事,剧烈的疼痛感仍然真实的传入男孩的脑壳内。 “好痛!” 男孩痛苦的大叫着。 大叫的同时,男孩也终于睁开了双眼,眼泪硬是被疼痛感挤出了一点点。 这下男孩可是真的醒了。 他心不甘情不愿地缓缓起身,挺直慵懒的后背并大打一个呵欠。 “你还真是不手软呢,格罗萨尔。” “下次再赖床,我一定会用更大的力道叫醒你。” “是是是……” 抚摸著被敲击的部位,男孩如同乌龟般的形姿缓慢地脱离温暖的床垫,同时拿起桌上女仆早已替他准备的金脸盆与湿毛巾,朝着房门旁的洗手槽走去。 等待男孩梳洗完毕的过程中,格罗萨尔也坐在男孩的床上,看着那懒散的背影。 经笨重的铠甲这么一坐,松软的床垫马上被压出一个大凹陷。 将巨剑放在床边,格罗萨尔不自禁的叹了口气。 “芜啊——你身为皇上的接班人之一,你也应该要有些自知之明,不然你这样会被别人说闲话的。” 男孩擦拭著满是眼屎与口水的脸庞,不以为然的回复道: “没关系啦,反正哥哥这么优秀,一个国家不会需要两个国王,我就不跟哥哥争了。” “问题不是这个……” “对了大叔,今天你可以再带我在去市集玩玩吗?之前我看到有个摊贩还满好玩的,无奈因为门禁关系没玩到,今天一定要玩个够!” “你这小子……” 格罗萨尔顿时肚子燃起一股火——正是因为恨铁不成钢而燃起的怒火。 拿起才刚放好的大剑,气得说不出话的格罗萨尔作势要将巨剑拔出。 多么可怕的一幕。 尽管男孩知道这仅仅只是威吓,但下意识地仍然受到惊吓。 这下威吓使得男孩瞬间消去前一秒的睡眼惺忪,连忙抬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态。 “开玩笑的!开玩笑的!我会乖乖把帝王学上完的。” “恩,那就好。” 格罗萨尔缓下刚刚的愤怒,收起大剑的同时也有些心软的说道: “不过……如果你今天乖乖上完课,或许——我会带你去市集玩一会。” “真的吗?” “恩。” “太好了!这可是你说的喔!说谎的人会便秘一个月喔!” “好啦好啦……你赶快梳洗完。” “那有什么问题?” 喜出望外的男孩迅速的将浸湿的毛巾拧干,随意地擦拭了他那白皙的脸庞,并用手上剩余的水将杂乱的苍白短发弄湿,随意抓了个体面的发型。 脱去满是皱褶地睡衣,换上一身水蓝色的鹰制长袍,虽然朴实却简洁。 最后跑去房门旁的长镜子前,确认著服仪后便从桌上拿着两捆竹制卷轴,怀着无限期待的心情离开了房间。 “那小子真是令人担忧啊……” 格罗萨尔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放心的眼神就这么目送男孩的离去,低沉的喃喃声流露着与格罗萨尔完全不合的轻柔与体贴。 “芜.艾恩克”——正是那名男孩的名子。 不过实际上,他的本名并不是“芜.艾恩克”。 在没有芜.艾恩克这个名子之前,这调皮的男孩只是一个无名无姓的单亲孩子。 曾经居住贫民窟并由亲生母亲扶养的芜在某些因缘际会之下,就这么被迪森特给领养,正因如此才住进王城内。 在领养进皇宫之后,芜也顺理成章的成为迪森特的儿子,同时也是艾恩克王国的小王子。 十五岁,一头苍白的俐落短发配有一双湛蓝的双瞳,身材瘦小,不擅长任何运动与武术的他不经晒,也因此整身肌肤十分白嫩。 五官深邃,语气与同龄男孩子相较之下更为轻柔,搭配上俊美的外貌,深受许多年轻女子的欢迎。 不过芜对于女色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身为艾恩克国王的小儿子,芜被父亲寄予了厚望,但他自己并不以为然。 生性游手好闲的他不喜爱太繁琐的事情,认为“治理国务”或是“统治万人”实在太过麻烦,每天看着父亲顶着疲惫的面孔处理国政,心中实在不解父亲为何愿意牺牲自己的玩乐时间,整天埋在这些堆积如山的政事。 从小他就接受了许多教育——从文类的政治学、帝王学到武艺的宫廷格斗术、魔导研习……。 这些长期占据在芜的童年里,但毫无兴趣的芜不是以请假为由翘掉,就是上课途中分心或睡着,这也让芜的学习成绩不甚理想。 但这并不代表芜愚笨。 或许他本人并不清楚,芜的智商是非常高的。 许多曾经指导过芜的导师都是这么评价芜的—— “拥有超乎常人的理解能力,同时兼具清楚的思维与逻辑,在魔法天赋上或许不甚理想,但若是培养起来肯定是后生可畏的人才!” 这并不是出自于位阶而编造出的谎言,是非常真实的评价。 芜相当擅长于出谋划策,阅读能力与理解能力也比同龄人还来得优秀。对于周遭的洞察力更是敏锐。 除此之外,芜似乎拥有“过目不忘”的能力。 只要看过几眼便能清楚的烙印在脑中,时常在考试前才临时抱佛脚,但成绩却异于常人的高,甚至还能轻松的拿到满分。 尽管如此,芜的成绩仍然不堪理想,毕竟翘课的次数已经多得数不清。 正因如此,格罗萨尔才会为芜感到如此的惋惜吧。 明明可以成为一个受人景仰的天才,却选择自甘堕落,以疯疯癫癫的疯子过着庸俗的生活。 但同样的,格罗萨尔深知著芜的个性,也了解男孩这样做的意义。 到头来自己仍然无能为力,只能默默的守望着芜长大。 走出房门后便踏入长到快不见尽头的长廊,只能依稀看见尽头的大门。 长廊上铺着金边红毯,左边的墙上挂上几幅名贵画作,而右侧则是排列的镶金窗户。 早上女仆才刚打扫过长廊,同时也将厚重的鲜红窗帘打开,王城外的阳光就这么洒在长廊上。 今天仍然是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位处在高原上的王城能够轻易地看见外围平原上的市集。 也就是迪森特规划的三大城区之一——“市集区”。 要说热闹的话,莫属充满娱乐与日常交易的“市集区”不可,不仅是三大城区中最大的交易场所,同时也是身为王子的芜最爱游逛的城区。 市集区的开放时间并没有明定,不过王国也没有特别限制市集区的进出时段。 为此,偶尔在凌晨三点左右便会有零星的人们出现在市集区内,准备着当日的贩售,同时在半夜一两点也仍有少数几个摊贩继续贩售著。 位于市集区的群众大部分都是艾恩克的平民,但也有少部分是穷困潦倒的贫民。 以简易的粗布做为摆设地摊的空间,在粗布上摆放著各式各样的日常用品与食物,也是各个老板们得意的“高级商店”。 市集区的特点正是“便宜”、“大量”、“亲切”。而市集区中也有不少摊贩是以收取入场费为主,开放民众们进行各种游乐设施。 简单来说,就是简易的小型游乐场。 几乎所有游乐场都是采取“积分制”,靠着一些小游戏获取分数,最终在以累积的分数换取相对应价值的奖品。 奖品并不是什么高级的东西,甚至没什么用处,但对于投入于游戏中的客人而言,这无疑是最棒的奖品。 想当然尔,收藏在芜的玻璃橱柜中,那些肮脏且一无是处的收藏品都是芜奋力应战,最后搜刮到的战利品。 毫无疑问,在市集中,芜就是个历练老成的“奖品猎人”。 这些都是存在于市集中的有趣商店,为每天的艾恩克王国增添不少的欢笑与经济。 但就在这片光辉之后,却隐藏着令人不堪的一面。 “贫民窟”——同样也寄居在片光彩的阴影处,痛苦的生活着。 虽然名称贫民窟,实际上却没有固定的生活位置。 居无定所的贫民们大多生活在狭窄的暗巷中,偶尔探出头捡拾地上的食物残渣或剩菜剩饭,大部分时刻都是啃食垃圾桶中的厨余。 这是真实存在于艾恩克王国的市集区里面,且每天都在上演相同的戏码。 即便如此,市集区内仍然鲜少有贫民偷窃商品或食物的丑闻,因为同样设在市集区的老板们也对贫民们的境遇感到同情。 为此,每当黄昏落日之际,辛勤工作的老板们总会将整天摆摊下来还没贩售完的商品或食物送给暗巷中的贫民。 这也许就是人民之间的善良,也是和谐的互助关系。 也许芜早已没有记忆,在被接养之前,他曾经就是住在如此恶劣的环境里。 不过芜并没有因为王子的身分而贬低甚至鄙视市集区的民众,相反的,他非常珍惜这些欢笑与快乐。 因为这正是最纯朴的祥和,也是冷淡的王城内完全没有的宝物。 平时的芜会挑在没课的时候独自跑去市集区玩遍各种游乐设施,偶尔还会抱些零食回来享用—— 话虽如此,就算有课的时候芜仍然会选择翘课,偷偷跑去市集区玩耍。 不过今天显然不能这样做了,毕竟格罗萨尔都亲自保证若是自己乖乖上完课便会带自己去市集区玩耍。 果然,还是想要安心的做自己最喜欢的事情。 想到今天撑过枯燥的课程后,就能够大肆的玩耍,芜不禁暗自窃笑着。 在长廊的尽头有着一扇雕刻着艾恩克王国纹像的石英大门,大门旁的女仆毕恭毕敬的为芜打开大门。 “早安,芜王子。丞相大人已经在交谊厅内等候您多时了。” “好,我这就进去。” 看似笨重的大门,纤瘦的女仆却轻易的单手推开大门,毫不费力。 大门后的房间便是这坐城堡中央的交谊厅,同时也是芜的专属上课空间。 估计约三十坪的房间内隐隐飘着一股令人安定的芬芳,貌似是某种花朵的香水味。 天花板上吊著一座由盾牌为灯壳,中间以一把宝剑悬挂的吊灯,在吊灯的中央只点起一小点烛火,却足以照亮整间交谊厅。 大厅中央摆着巨大的金刚石圆桌,圆桌上堆叠着令人压迫的卷轴,放眼望去估计一百卷。 房间周围摆设著各式各样的植栽,另外两副仿造黑骑士的石雕,威风且霸气。 整个房间的格局十分端庄,而在房间的另一头也有着一扇相同的石英大门,是通往一楼的大门口。 诸如此类的交谊厅在王宫内比比皆是,因为是用于交接贵宾而设计的房间,因此明显比王宫内任何房间还要高雅。 而娇生惯养的芜因为不禁风吹雨打,爱子心切的迪森特为了让芜能够好好的完成功课,特此只好挪出一间不常用的交谊厅,使其变成芜的专属书房。 不过能够享用这个房间的并不只有芜,同样还有专门指导芜的导师们也有权力进出这个房间。 而今日负责教导芜的导师正是王宫内的丞相,也是迪森特的心腹。 在大厅中的圆桌旁正站着一名微驼背,身穿贴身的黑色晚礼服的老年男子,梳着油亮的油头,虽然脸上布满了皱纹,看起来却是神采奕奕,不受年纪的拘束。 双手穿戴着白色丝质手套,与一身全黑的礼服相衬显得很有质感。 左手拄著缠绕着一条大蛇的黑色手杖以支撑些许驼背的身体,右手正握著一个形状奇特的小钟表,用着似乎是受到烧伤而腐烂的右眼盯着钟表看。 焦黑的腐烂右眼前挂著一个老旧单眼眼镜,因为那只小小的眼镜的衬托,让那腐烂的右眼显的更加诡异。 芜并没有被男子的面容吓到,反而平静的走到男子面前,随手打了个招呼。 虽然芜对于宫内的许多丞相不熟悉,但对于眼前的丞相却不陌生。 ------------ 第26章 多重炼金术 第26章 多重炼金术 这位正是迪森特的近臣——“罗乙.街明朗克”。 拥有所有宫廷护卫的命令权,也是军事决策的总指挥官。 个性有些古怪,干瘪的声音也让街明朗克浑身散发著古怪的气息,但就是如此怪人,正是迪森特最心爱的手下之一。 因为街明朗克正是辅佐迪森特的贴身丞相,时常给与迪森特不少建议与计策,帮助迪森特解决不少国政忧患。 除此之外,街明朗克的手段十分辛辣,在几年前不仅彻底剿灭了许多艾恩克的地下犯罪组织,也根除了不少意图暗杀迪森特的激进份子,立了不少大功。 即便如此,街明朗克从不会到处宣扬自己的功绩,向来神秘的他从来不张扬,心狠手辣且眼明手快,执行任何任务从来不拖泥带水。 为此,迪森特十分信任街明朗克,也将王城内的所有军力交由街明朗克管理。 而街明朗克也没有辜负迪森特的期待。 在接管兵力的余二十年以来,街明朗克总是能很完美的运用手上的军力,替迪森特办除数不清的麻烦事。 如此死忠于迪森特的老臣,却意外的讨厌迪森特的孩子,也就是上课迟到的芜。 芜的现身让街名朗克有了动作,他将手中的钟表收回口袋,表情有些不快,但仍挂上强硬的笑容。 毕竟自己只是丞相,又岂能对皇上的孩子大发雷霆呢? “芜少爷,您今天已经迟到整整一个半小时了,已经超越先前的纪录了,请问您在来的路上遇到了什么突发状况吗?” 街明朗克微微一笑,语气带有些嘲讽意味的质问著迟到的芜。 “没什么,只是不小心睡过头而已。” “果真如此?难道您没有缠着格罗萨尔将军,请求他替您请假,好让你可以出去玩您上次没有玩到的摊贩吗?” “啊哈哈——?您知道的啊。” 遭到拆穿地芜露出鬼灵精怪的笑容。 毕竟这也不是第一次被抓包了,芜自然是很习惯对应这样的窘境。 “芜王子,我想皇上并不愿看到自己的儿子能够如此轻易的撒著谎,也不希望费尽心血,最终却没能让麻雀成为凤凰,反倒堕落成落汤鸡 吧?” “哈哈——!老爹您还是一样厉害,不过我还是来上课了啊。” “您能保证等会上课能够聚精会神吗?” 尖酸刻薄的话语刺入芜的耳膜,换作一般人早已有些心生不适。 然而身为王子的芜却依旧傻笑着,丝毫不在意。 毕竟街明朗克并不是王宫内唯一会恶意嘲讽芜的丞相。 除了王城外的居民与王城内的卫兵,几乎所有丞相与贵族都知道芜并不是迪森特亲生的孩子。 为此,他们都格外鄙视这个外来种,更别说是来自贫民窟的小老鼠。 不过碍于身分关系,又有谁敢直接辱骂这个小王子? 为此,许多大臣都转而以委婉的嘲讽攻击著芜,甚至还有不少丞相背着芜不断的羞辱著。 不过这些芜都知道,但也故意不理会。 因为他很清楚,这些话虽然非常难听,但也是不争的事实。 擅长装疯卖傻的芜早已知道自己并不受大臣们的喜爱,虽然不明白他们讨厌自己的原因,不过事出必有因,肯定是哪个地方冒犯了这些大臣。 不过自己可没这个闲情逸致改变大臣们对自己的想法。反正没打算争夺王位,大臣们的视线对自己而言根本不重要。 至于那些不堪入耳的嘲讽,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自然也就不需要太在意。 对啊,只要习惯就好。 芜走向交谊厅的大桌旁,同时望向桌上那堆积如山的可怕卷轴量。 脸上的傻笑顿时变得僵硬。 这已经是累积好几天的份量,也算是芜的自作自受。 因为这些几乎都是先前芜翘课时没做到的功课。 街明朗克将粗糙的右手平放桌上那成堆的卷轴,脸上露出有些得意的微笑。 “您必须在正午前将这些出巡报告全数汇整完,并由我转交给皇上。记住,在今日之内一定要全数做完,不可以偷溜出去或是让下仆代为处理,您的笔迹老夫很清楚,希望您能自重。” 芜终于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眼神,惊讶的连张开的嘴巴都阖不上。 “你说全部吗?真的要全部做完吗?难道不能分批做完吗?” “恕老夫拒绝,请您好好加油吧!您那优秀的兄长早已完成出巡任务,您已经不用像吉尔王子一样需要每天早起,身穿厚重的盔甲出外巡游。与吉尔少爷相比甚至可以用麻雀与凤凰来形容了,所以还希望您能知足。” 所谓的帝王学,便是要让芜与吉尔随着迪森特出巡国境边,透过视察当地作物状况,与人民面对面的交流来了解对于“上位者”应该要表现的体态。 与此同时,也会让两人对一整天的出巡汇整出对于这次行动的报告,内容涉及视察结果与个人应要改进的心得报告,而这些报告都会影响着王位继承人的结果。 而这些卷轴正是芜需要撰写的心得报告。 因为芜并没有实际外出,为此街明朗克便特别将芜的兄长——吉尔亲自撰写的报告借给芜,做为参考。 依这些数量来看,这估计是累绩了近一个月的巡察报告。倘若要在一天内完成,这显然就是在刁难芜。 不过自己也无话可说,若是能在晚上十点之前做完,也许就有机会让格罗萨尔带自己去市集玩耍了。 一脸无奈的芜吞了吞口水,盯着眼前成堆的卷轴发了个小呆。 嗯——!做就做吧!谁怕谁? 芜终于下定决心,满是斗气的拉开木椅并一屁股的坐下,看起来相当有气势。 不过当他抽出其中一个卷轴时,卷轴堆也因此失去平衡,最终“啪啦啪啦”的掉落在地上。 刹那间,只有约莫三秒的斗志就这么被散乱的掉落声打散了。 散落一地的卷轴光是捡起来就要花个十分钟,一想起来就浑身疲倦。 呆望着地上凌乱的卷轴,芜不禁发自内心的抱怨道: “这到底要怎么在晚上十点前全部做完啦!?” 漫长的一个小时过去了,芜的执行进度似乎不太理想—— 应该说是“停滞不前”。 各式各样的未完成作业堆积在小小的石桌上,而一旁负责装拾完成作业的竹篮仍然空空如也。 就连半个完成的作业都没有。 用膝盖看也知道,未完成的作业数量仍然多得吓人。 无精打采的芜正用肌肤嫩白的双手捧著其中一卷,散漫的双眼空洞的研读著卷轴的第一行字—— 那本卷轴正是芜刚来这交谊厅后最初阅览的卷轴——包括那一行冗长且枯燥的文字。 漫不经心的双眼就这么停留在第一行叙述,一小时过去了,眼神依旧未移动半毫。 并不是说看不懂,而是太简单——简单得实在不想浪费时间吸收这些枯燥的内文。 但老实说,这些公文尽是棘手的政务,是诸多大臣无法解决的问题。芜之所以感到简单乏味,完全都是出自于他个人的聪颖。 这些公文都是城镇内发生的琐碎事情,其中包含了民生、产业、交通、教育、物流……等问题——芜的作业便是针对每个问题,整理出相对应的解决方案。 这也是作为竞争王位的候选人必备的功课。该有的“政治头脑”。 说难也谈不上——对于芜来说,这些作业无疑只是纸上谈兵。 天底下哪有完美的政策?以先入为主的政治角度去治理民众,却没有事先向民众们讨论——哪怕是事先知会少数民众,这样做是无法得到所有人的支持。 民众可是政策的受惠者,岂有受惠者被外人蒙在鼓里的道理? 再者,这些琐碎事务说来也都是长久困扰艾恩克的问题,以这么庞大的作业量来看,父皇的目的根本只是希望自己能以最短的时间生出有效的政策。 想当然尔,硬是在短时间内挤出来的鲜奶,肯定不新鲜——以上仅仅只是芜内心的看法。 在迪森特眼里,芜就是一个能在短时间内规划出高品质政策的天才。 关于这点,宫内的大臣们几乎都不知情,就连芜本人也不知悉——这几年来,艾恩克国内的大半政策都是从芜的帝王学作业中参考。 芜已然是一位近乎完美的政治家——建立于民众福祉之上的德政,作为仁君的迪森特也是赞不绝口。 而作为父亲的迪森特完全没有与芜透漏过,就连剩余两位知情者——街明朗克跟格罗萨尔都没有与芜说过。 甚至也没有与宫内其他大臣提过。 这并不是打算暗自剽窃芜的智慧财产权,用意是出自于“保护”。 因为迪森特也很明白——芜在宫廷内的名声并不好,同时芜自己对于政治感到非常排斥。 若是过于宣扬芜的才能,无疑会给芜带来巨大的压力。但同时,迪森特并不想就此埋没芜的才能。 抱着望子成龙的心情,迪森特都是以芜的想法作为政策的构筑基础,再以此 做深入的改造——这样做便能够长久保存这些耐人寻味的“艺术品”。 与此同时,迪森特正耐心的等待着芜的心态上有些转变。 也许这种事情永远不会发生,但迪森特愿意等待。 不过按照如今芜的态度,恐怕永远不会有转变——不知道为何,今天的芜特别不想做这些作业。 可能是期待着晚上的行程,也有可能是昨晚太晚睡的缘故。 换作是平常,就算芜的动作再怎么拖延,竹篮里至少还会有十几份完成的作业——但今天的竹篮却空的跟芜的头脑一样。 完全放空。 没有半点进取心,只有连绵不绝地叹气声。 “唉—————” 明明没有撰写半点公文,全身仍然感到疲倦且酸疼,犹如看破世俗的芜再次轻叹一口气——饱含着疲倦与怠慢的一口长气。 太无聊了、太枯燥、太安静了。 放下手中的卷轴,肿胀的眼窝终于离开了那行字述,慵懒的转向一旁的空荡—— 作为芜的监视者——街明朗克早已离开了交谊厅,前去他处执行自己的事务。 也就是说,这偌大的房间内只剩下芜一个人。 就像是一只笼中鸟面对着鸟笼的大门敞开——芜随时能够迎接自由,但在这份自由的背后,存在着巨大的风险—— 也是令芜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 要是被抓个现行,不仅会遭受街明朗克的责骂,也极有可能让格罗萨尔拒绝带自己出去玩耍的提议。 这是非常值得深思的一个选择,尽管一切的利益只源自于芜心中朝思暮想的“市集”。 究竟“市集”存在着多么强大的魅力?搞得芜抱着铤而走险的觉悟,就是忍不住翘课的欲望? 正因为市集并不如皇宫内的冷淡或荣华,而是温暖的情谊与娱乐——尤其是晚间的市集。 晚间的市集并不像白昼,可玩性非常高。 因为民众生活习惯的缘故,贩卖蔬果与日常用品的摊子通常会选择在下午时段就开始收摊。 取而代之的则是摆满奖品的游乐摊贩——有趣的游玩机制与新颖逗人的奇特奖品,正是吸引芜的最大诱因。 虽然在白天也是有少数的游乐摊贩出现,但这样一来也就没有了接二连三的赢得奖品所带来的爽快与成就感。 与此同时,眼前的“危机”可是非常的难缠——也就是桌上这些堆积如山的公文。 倘若现在自己忍不住就出去玩耍,依照这个功课量是绝对无法在十点前赶完。 即便贪玩的芜仍然保留理智的衡量著。 如果自己短视近利,为了一时的利益而放弃晚上的市集,而且还要抱着被街明朗克痛骂一顿的风险,这样实在太不明智了。 令人烦恼的选择题啊!究竟是去还是不去呢? 刹那间,芜突然有了想法。 街明朗克下达的规定是“不能擅自跑离王城外头”——换言之,若是自己待在王城内休息呢? 对啊!若是提到王城内可以悠闲偷懒的绝佳地点…… 就是那里了! 顿时有了鬼迷心窍的想法,打算休憩一会儿的芜毫不犹豫的将手中的卷轴丢向桌上。 久坐一小时的身体硬的跟石头一样,酸痛感与麻木感折磨著芜的神经与肌肉。 芜缓缓挺起背脊并站直双脚,高举并伸直著双臂,慵懒的舒展着筋骨。 “恩……哈————!” ——最舒服的事情莫过于拉伸疲惫僵直的神经,舒服的总是会让人打呵欠。 “现在几点了呢?” 瞥了会大门口旁的无孔钟盘——时间正好十一点整。 大约衡量一下休息时间,芜的心中已经安排好完美完善的行程。 “决定了!就休息到十二点整——之后就吃个午饭,接着继续完成功课!” 芜胸有成竹的喃喃著,对心中暗定好的行程感到相当满意。 走向大厅右侧的大门,那便是离开交谊厅,前往王城一楼的出口。 那是一扇以坚硬黯淡的石英打造而成的巨门,高约八 公尺,宽约五公尺,重量将近三百公斤,是一扇价值与重量相衬的大门。 对于身形瘦弱的芜来说,这无疑是非常沉重的障碍物。 为了打开这扇大门,芜将纤瘦的双臂与脸颊紧贴在冰凉的门上,接着使劲全身的力气去推动—— 门的挪动幅度小的可怜,即便这已经是芜的全身力气。 经过了约十秒后才完全推开。 “怎么……这么……重啊!” 相当无奈的口气从喘著粗气的芜口中抱怨著。 这门从芜小时候就有,但即便芜已经十五岁了,他还是没办法轻松地打开。 大门开启之际,些微吵杂的交谈声从门外传入室内。 门后建造著向下通往一楼的钻石阶梯,连接着一楼的主大厅——正是宾客聊天的公共场所。 而这些吵杂的人声正是大臣与贵族们的交谈声。 从音量与密集度来看,今天王宫内似乎来了很多宾客,有可能最近有些重要的会议吧? 芜从容的踏上阶梯,不羞涩的走了下去。 阶梯之长接近一百公尺,也有些陡峭。从阶梯口看下去是不易看清楚一楼大厅。 整座阶梯以特殊的钻石打造而成,是一座浑然天成的“彩虹阶梯”。每走一步都有响亮的玻璃碰撞声。 这种特殊的钻石能够呈现奇异彩光,若是透过不同的角度欣赏,钻石的各个表面便能散发出不同色调的色光,视觉效果十足。 在如此鲜艳的美丽背后,存在着巨大的价值。 这些特殊的钻石产自史塔芬外最东边的强国——龙教国所盛产的“龙钻”。 远看好似七彩的烟火,近看却像是一群害羞的小精灵,闪烁的繁光正逗弄著自己的双眼。 龙钻淬炼于龙鳞,以高阶熔炼魔法——“多重炼金术”熔炼而成。据说以每一条成年巨龙生长的鳞片数量,最多只能产出一克拉的小钻石,极其珍贵。 看看这条冗长的阶梯,那可是百分之百纯粹的龙钻打造而成,这可要萃取上万条成年巨龙的龙鳞啊! ------------ 第27章 天空花园 第27章 天空花园 除了观赏性质,龙钻的硬度无可比拟。不仅是观赏用的造景原料,甚至还能作为武器的原料或是建筑物的建材。 不过龙钻的价格实在太贵了,这并不是一般铁匠或是民众负担的起,论及国力恐怕也只有艾恩克王国才能打造出如此壮观的龙钻阶梯吧。 阶梯上铺着印有艾恩克国徽的鲜红地毯,搭配着绚丽的手扶梯,光是阶梯的精美便能完美表现出艾恩克王国的富有。 作为小王子的芜,他似乎对这如梦似幻的阶梯不感兴趣。 疲惫的他如今只想要赶快前去心中的目的地放个松,完全没有半点欣赏的闲情逸致。 走在这道冗长的阶梯中,芜不经意的将好奇的眼光转向右旁的墙壁—— 在这道阶梯的右侧墙上整齐的挂著历代先王的肖像画,从数百年前建立艾恩克的国王到现任国王——每一幅都保存的十分好,感受不到受时间而摧残的痕迹。 芜就这么打量著每位国王的样貌,时不时还会恶趣味的调侃著先王的模样。 “这人也太胖了吧?果然只有国王才有这种福样。” “这家伙的发量也太少了吧?话说这发型似乎叫作……‘地中海’是吗?” “呃!这人挺帅的啊!看起来也很年轻呢!” 漫步在这如同童话故事才会有的阶梯,稚嫩的眼光就这么粗略的评论著这些伟大英明的先王们。 年龄从年轻到老年,体型从胖到瘦,发型从一无所有到披头散发——先王们的长相不尽相同。 然而在这些不同面貌的背后,却一样有着想要爬上高位的企图心。 嘲笑的同时,芜的内心不禁感叹,不管这个国家历经了无数岁月,总是会有笨蛋想要争夺这吃力不讨好的工作。 这甚至不是一份有价值的工作,只是一种虚荣的自虐。 太无聊了,就这么过完人生未免太过无趣了吧? 一瞬间的消极思绪,调皮地逗弄著芜的脑神经。 不知不觉也快走完这冗长的阶梯,大厅传来的人声也逐渐清楚。 芜也快要走进主大厅了。 王宫大厅的规模十分庞大,有着估计可以容纳近百人的空间,装潢也更加富丽堂皇。 大厅的两侧分别设置著前往左、右王宫的石英大门,而从正门口出去便是艾恩克最著名的景点——“天空花园”。 这便是芜的目的地,能够悠闲偷懒的绝佳地点。 天空花园看似是开放的公共场所,实际上却存在着严格的入场限制——“没有内阁大臣以上的位阶,是无法随意进出天空花园”。 身为小王子的芜自然不受限制束缚,同时能够打扰自己的闲杂人等也仅仅只有两三个内阁大臣。 毕竟宫廷内的内阁大臣不到十个,更不可能这些内阁大臣在同一时间待在天空花园内。 不过芜并不清楚,有关于“位阶”的限制也是有其他的特例。 在进入天空花园的两侧分别是性质不同的王宫。 “左王宫”是重大臣商讨会议与迪森特举办朝会的重要场所,为此能够进入此场所的也只有艾恩克王国的大臣们与皇上迪森特。 “右王宫”则是接待外宾的会议厅与提供外宾休憩的场所,也是相对开放的公共场所。 厅内除了固定几个的站岗护卫,还有许多从各地来的名流与贵族,每人手上各个提着斟满的酒杯,正欢快的的聊著天。 作为史塔芬平原上最强大的国家,许多重大会议都是在艾恩克王城内执行。 有时候重大会议难以在一天内讨论完,因此各国名流或大臣也会被安排到王城内的房间,短暂的住个一两宿。 而连接着各个王宫的主大厅也顺理成章成为各国交流的一个共同场所。 采用圆环设计的王宫,天花板上围着一圈的钻石吊灯,同样也是利用龙钻精心打造。 大厅的四个角落各自建立著以不同的黑曜石雕像当作支撑建筑物的黑曜石柱—— 分别是满嘴獠牙的狼狗、霸气凛人的猛虎、全身雄壮的棕熊及长满针刺的野猪,形象十分惊悚。 而最吸引人注目的应该是矗立在中央,一座宛如巨人的黑曜石雕像—— 右手持着一把贯穿万物的长枪、左手架著毫无破绽的圆盾,身穿无坚不摧的重甲,愤怒的双眼直视著前方,好似随时都处在备战的状态。 这尊雕像正是芜的父亲——迪森特的雕像。 位处四个角落的悍兽则是12年前,曾经摧毁史塔芬平原的四大凶兽——“饕餮”、“梼杌”、“浑沌”及“穷奇”。 不过这些仅仅只是人们靠着记忆中残缺的影像拼凑出来的雕像,至今仍没有人记得曾经将这块土地夷为平地的四大凶兽究竟是何物。 当年在牺牲了多数生命的情况下,勉强封印了饕餮的部分力量。 而创造出这般神话的英雄——迪森特,正是艾恩克的现任君主。 当然,对于自己父亲的丰功伟业,芜并没有太多的兴趣。 虽然有一部分是出自于自己对政治冷感,但绝大部分,仍有一块芥蒂一直封藏在芜心里。 这是连迪森特都无权干涉的芥蒂。 因为自己的母亲——也就是唯一的亲生母亲,在自己一岁时便死于这次的战争之中。 尽管一岁时的自己还不了解生与死,但奇怪的是,现在的自己心中仍有些不知名的疼痛留存著,久久挥之不去。 尽管脑内没有半点母亲面貌的记忆,但芜仍然怀念著这稍纵即逝的亲情。 为此,有关于战争的一切,以及父皇曾经的荣耀,都会不经意使芜忆起这份莫名的伤痛 即便不是父皇的错,自己仍然惧怕著面对父皇,惧怕著这份隐隐作痛再次发作。 这也许就是芜不愿面对父皇,也讨厌治国的理由。因为这些都会无意间让芜心中的伤痛唤起。 父皇对于自己寄予厚望,希望自己能独立并未国家尽一份心力,也借此企图加深双方的父子情谊。 不料这只是加厚双方隔阂的举止。 本就对国政冷感的芜,又因为父皇的压力,反而对自己父亲感到越来越疏离。这是建立于自己母亲身亡的痛楚之上,一股巨大的孤独与无奈。 但芜并不是完全讨厌父皇。 纵使自己会本能性的躲避父皇,不过出于孝心与善良,自己仍然很在意父皇的感受。 一直以来,为了逃避父皇给予自己的信心与疼爱,不断装疯卖傻的芜受到许多皇宫贵族的歧视。 虽然自己也如愿以偿躲避掉不少苦差事,但这样的行为反倒徒增了父皇的压力。 仅是小王子的芜也不知道该如何向父皇赔罪,在双重压力的交迫之下,无能的自己最终发现,现在能做的就只有默不作声,任由皇宫的其他人说著自己的闲话。 也希望父皇能够原谅自己。 芜保持着清淡的微笑,以大辣辣的身姿走入大厅中。 许多来自外地的名流早已耳闻这位传说中的“废柴王子”,也是受于迪森特的抚养才有这般地位。 而芜面对的不只有交头接耳的冷嘲热讽,还有满是鄙夷的笑意攻击着他,每双肮脏的视线投在芜的身上,就像在看着一只流浪狗在走路。 先前欢快的交谈声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寒风般的嘲笑声。 不过芜并没有因此勃然大怒或是嚎啕大哭。 他仍旧装出憨笑的向在场的贵宾招着手,熟练地无视著一条条的嘲讽。 如此辛酸的举动反而让在场的讥讽声越发过分。 贵宾的讥笑声及揶揄不断在广大的厅内回荡著,不巧也吸引了正门口旁护卫的注意。 两个护卫身穿紫边青色侍卫袍,腰间配有标准的西洋刺剑,身形端庄且精实。 他们是隶属于街明朗克手下的“宫廷护卫”,也是芜疏忽的最大威胁。 卫兵将狐疑的视线放到芜上后,看起来有些慌张。他们一齐收枪并脚,恭敬的对迎面而来的芜弯腰鞠躬。 还未察觉到不妙的芜意思一下,轻轻点了个头,回应了护卫的行礼。 卫兵们见这时间不应该是芜在外到处跑的时间,更何况身旁还没半个有保护王子的人,实在有些诡异。 “王子大人,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难道皇上或是罗乙总督有事情要找你吗?” “罗乙”的名子就像是启动某个记忆的钥匙,芜陡然间回想起一件被自己疏漏的危机。 没错,街明朗克正是王宫护卫的总指挥人,也就是这些人的上司。 换句话说,整个皇宫布满了街明朗克的眼线。若是说街明朗克是自己的监督人,那要溜出去玩的话,自己就得要躲过王宫数千的卫兵。 可能是发呆了太久导致脑袋停摆,平时擅长逃课的自己是不会犯下这种疏忽。 现在若是被抓个现行,下场可不好过,更别说自己都还没享受到偷懒的喜悦。 转动着眼珠子,反应迅速的芜当即编造出合适的理由。 “哦……对啊!我……我有事情……要……要去找父王!对!父王有事情要与我会面。” 这个理由的确非常合理,若是一般人是绝对分辨不出这句话的真伪—— ——然而,芜实在不擅于对陌生人编造谎言,这会让芜不自觉的浑身发抖,甚至连说话都会开始口吃。 故作镇定的芜从嘴中硬挤出理由,其演技之差连卫兵都能轻易识破。不过碍于职位关系,卫兵们也只好装作相信芜的“缘由”了。 “原来如此,罗乙总督有提过,外头气温忽高忽低,王子您身体恐怕不会适应这样的变化,所以希望您能尽量不踏出二楼王宫大厅以外,还希望您能谅解。” “是吗,我知道了,我办完事情就马上回房,谢谢你。” 芜强忍笑容,领命的卫兵们微微压住刺剑的剑把,向芜深深鞠躬后便转向离开。 其实芜心知肚明,街明朗克会发布这种命令,只是希望自己不要丢了父皇的脸。 有点过分,但也很正确。自己的名声的确会搞垮父王的名誉。 “呼……逃过一劫。” 看着卫兵渐远的身影,放宽心的芜毫不在意的掠过许多异样的眼神,径直走出敞开大门的门口,走向外头的天空花园。 “嗯——————!” 芜满足地叫了声。外头的微风轻拂著芜那白嫩的脸颊上,脸部的神经纷纷被这道凉风麻痺,一早的疲累也乘着这道风离去。 这个地方还是一样棒啊! 这里便是艾恩克著名景点,“天空花园”。 喷泉错落在宽广的花园草地中,整个庭园绿树成荫,花草生气蓬勃,色彩鲜艳的蝴蝶纷飞,附近还设有躺椅与凳子,有些大臣也享用着热腾腾的茶饮,悠闲地谈论公事。 位处王城天台的花园正好就在高原的边缘,也是离开王城前往平原的通道之一。 从花园的围栏往下看便能一览平地的远景,无论是气候、温度或是俯瞰的视野,一切都是无可挑剔的棒,这里无疑是王宫内最令人放松的地方了。 幸运的是,现在的时间并没有半个内阁大臣出现在这里。也就是说这里已经被自己整个包了下来。 太棒了! 随意的找了个躺椅并慵懒地坐了下来,芜全身放松地躺在椅背上,瞻望着一朵朵缓慢自由的白雲与宛如大海般碧蓝的天空。 回忆起自己对于母亲的唯一记忆,或著说是留存于心中的温暖。 小时候正是在这座天空花园里与母亲玩耍,虽然脑中早已不记得母亲的长相,也没有半点玩耍的印象——但是芜仍旧记得,这片天空依旧碧蓝且动人。 “这才是人生啊——!” 在轻声感叹后,芜的眼皮也终于不听使唤,开始沉沉的下垂。 也许是“早起”的缘故,或是早晨疲惫的工作影响,芜顿时感到一阵疲倦,不久后便沉沉的睡去。 ——好希望能够一直停留在这个美好的时刻。 在广大的青草平原上,源源不绝的爆炸声夺走了这一处的宁静,粗重的树木也被强大的震波而不断摇晃,数只无辜的小动物纷纷逃离这片战场上。 而引发爆炸声的元凶,正是来自于盘旋在平原上空的强大水气流。 不应该出现在干燥草原的水浪正在空中大幅的躁动着,伴随着阵阵强劲的风流,形成直径约十五米的小型台风。 这风力强劲的连粗直的树木都惨遭拔起,坚实的大岩石也无可避免地被强劲的风刃切割成数块的碎石。 只不过这灾难性的台风很快就失去了巅峰的威力。 在不到一分钟的摧残后,这道台风很快就快速的削弱,旋转速度也有明显的放慢。 正在削弱不过五秒后,台风如同被刺破的气球般,瞬间爆炸。 爆炸的瞬间,轰炸的声响回荡在空旷的草原上,引发出比爆炸还要更刺耳的巨响。 而这声巨响终将成为回响——原本风雨呼啸的狂乱场面立刻变回乱糟糟的静谧。 爆炸的水气化为雾气,一分一秒的消散,而在雾气消失的刹那,隐约有一名绯红色卷发的男子正屈膝的站着—— 从颤抖的身姿与极速喘气的模样来看,男子似乎非常痛苦。 男子著一身深蓝色毛大衣,袖口上镶著不同颜色的宝石,左手食指上戴着一颗雕有艾恩克王室象征的钻戒,高调的穿衣品味与价值不斐的配饰,全身上下散发著与凡夫俗子不同的气息。 剧烈起伏的胸口还在喘著粗气,斗大的汗珠早已与爆发的水气混合,体力透支的他单手撑地,跪倒在地上,还不断的低着头自言自语着。 “即便过了九年之久,仍然无法完美的施展‘天命’吗?” 从口气得知,男子非常的落寞。 不久后,一阵年轻的女性声音从空荡的空气中发出,语气和缓的安慰着落寞的男子。 “恭喜您!吉尔王子,您已经顺利能同时操空风与水的多重元素了,相信皇上若是知道,肯定会无比欣慰的。” 突如其来的女声出现在男子身旁,却不见男子身旁有任何一名女性。 微微沙哑的女声带着恭敬的语气,声音有些小声,像是被面罩盖住般。 “欣慰吗……?” “怎么了吗?少爷?” “这样还不够——!为了让父皇知道我比那蠢材弟弟优秀许多,我还要更加精进。” “那么吉尔王子,您还要继续练习吗?” “恩……宫里还有一些事情,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可是——!王子您一个人太危险了,身为护卫的我有义务全程陪伴在您身边。” “没事的,接下来的事情需要我一个人待着,你就先回去吧。” “既然您都这么说了,那小的也只能服从。” 在吉尔一声令下,声音随即消失,吉尔脚下的影子也随之缩小,还原成与吉尔身形相对等的身影。 似乎这名不明女性的声音源自于吉尔脚下的影子。 “吉尔.艾恩克”——16岁,个性与一头绯红色的卷发一样火爆,左侧脸庞上的雀斑成为他显著的个人特征,有双翠绿色的双瞳,凶煞的眼神不时流露出孤傲的精神。 ------------ 第28章 龙使 第28章 龙使 同时他也是芜的兄长。但吉尔并不知道芜与自己完全没有血缘关系,误以为芜是自已同父异母的弟弟。 当然,芜也这么认为。宫廷内就只有两人不知情。 虽然吉尔只与芜相差一岁,思想却成熟许多。 五岁时为了成为皇室的荣光,自愿以“特殊魔导生”的身分进入艾恩克最高学府“帝国高等魔导学院”。 八岁时以全校第二名的佳绩顺利毕业,也是艾恩克里最年轻便获得最高学历的魔法师,可谓是前途一片光明。 但是不断努力的他,却依旧得不到父皇的关注。应该是说,通通都被自己的弟弟——芜夺走了。 每年的生日派对上,父皇总是以忙于国务为由,缺席自己的生日会;在自己魔法学院的毕业典礼时,父皇更是连一个理由都挤不出来,直接缺席吉尔的典礼上。 反倒是芜,每年生日都会有父亲的祝福,就算完成不了任务,父亲也总是好言好语的勉励并包容他。 长年下来忍受着如此大的差别待遇,吉尔的心中逐渐萌起了对于弟弟的恨意与忌妒。 为了能用最耀眼的表现博得父亲的注意,吉尔可以说是用尽方法的提升自己的能力,甚至快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而刚刚的小型台风正也出自于吉尔之手。 吉尔是个纯正的水元素魔导师,并且天生拥有一道超物质魔法——“天命” 没错,吉尔就是个纯正的“天选者”,是皇宫内备受期待的天才。 “天命”是一道难度位于“高阶”的超物质魔法,就目前所知只有吉尔一人能够使用。 能使施术者的肉体实现“灵体化”的能力,并在一定的时间内,使施术者的元素量突破到最高境界。 所谓的“灵体化”简单来说就是能够在短时间内将施术者的肉体炼化成刀枪不入的无敌状态,并强制突破体内原有的力量限制。 而所谓“强制突破原有力量限制”这一块,就目前来看可以看作是“短暂拥有六大属性并且能任意使用”。 换言之,即便吉尔体内只有“水元素”,透过“天命”的加持后,也能任意操控水、火、土、风、光与暗六大自然元素。 这看似非常破格的超物质魔法,但并不是那么容易使用。 首先,吉尔约莫在七岁的时候学会了“天命”。但至今已经十六岁了,他现在仍旧只能利用“天命”短暂开发出水元素与风元素。 更别说还无法熟练的使用。 天命的使用难度非常高,即便像是吉尔这种天才也难以施展自如。 再者,依照吉尔现今的熟练度,他能够维持“天命”的时效约莫在十分钟左右,说来算是不长也不短的持续时间。 当完整的十分钟过去后,“天命”所带来的副作用是超乎想像的可怕—— 浑身能感受到断骨断筋般的剧痛,呼吸系统仿佛遭到打乱般紊乱,甚至连精神状况都会呈现严重的衰弱。 为此,吉尔约莫在八分钟左右便会主动结束“天命”的施展,以减缓副作用的效果。 八分钟是最有效率的施展时间,能够平衡副作用与效用的最佳损益点。 但即便如此,吉尔仍然痛苦的无法站直双腿。 挥去脸上的汗水与泥土,精疲力竭的吉尔双腿发软的蹲坐在地上。但接下来,他仍然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弹了声响指,只见吉尔脚下陡然出现一圈黑色的魔法阵。 仿佛要将吉尔的身体包覆住,魔法阵被召唤的一瞬间便快速的缩小著,吉尔的身体也逐渐消失在魔法阵的圈内。 这是一道预先设定好目的地的位移型魔法——“传导”。 平原周围的景象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中,吉尔眼睛一闭,等待着目的地的到达。 不一会,吵闹的人群声渐渐昂起,原本浓厚的野草味开始消失。 以及苍老干瘪的欢迎声—— “王子大人,欢迎您回来。” 老年人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响起,吉尔睁开疲惫的双眼——街明朗克正站在自己的面前。 “究竟是怎样重大的事情,要紧接在我的训练之后完成?” “十分抱歉!这个时点是相当适合的时间,恕老夫无能,只能够安排在如此糟糕的排程。” “倒也不用道歉,只是小小的抱怨。还有,我遵照你的指示,让‘瞬’先行退下了。” “非常感谢王子的配合。” 以干缩的身躯当作支撑吉尔的支点,街明朗克贴心的扶起虚弱不已的吉尔,将他带到城门口旁的临检室里休息著。 “王子大人,您的茶水与毛巾。” “恩。” 递上冰凉的红茶与湿润冰凉的湿毛巾,吉尔面无表情的随手接过。 纵使口干舌燥,吉尔仍然保持着优雅的仪态,小啜一口冰茶以补充能量,用着湿毛巾擦拭著被汗水布满的肌肤。 不愧是昂贵的香水,能够巧妙地盖过汗臭味,保持着清香的芳香。 短暂休憩的同时,疑惑的眼神也转向一旁的街明朗克。 “好了!是时候也该跟我说说是什么事情了吧?” “事情是这样的——待会‘班列弗尔’的大臣们会来晋见您。虽然您刚训练完,身体处于较不佳的状态,但还请您再忍耐一下。” “‘班列弗尔’?我记得那是东边的一个小国家吧?不论是以两国处境或是个人的利益来看,有什么理由要来与尚未掌握实权的我会面?” “是关于是否能让您脱颖而出,并将芜王子彻底退下的方法。” “让芜……退下的方法?” 街名朗克一脸狡诈的看着吉尔,年迈的他阴险的微微扬起嘴角,看起来十分期待。 那一脸诡异且意味深重的微笑,吉尔没有解读街明朗克脸上的这份不明笑容,也没质疑街明朗克的言论。 现在的他反而对某些事情感到不解—— ——为什么身为艾恩克的大臣会与班列弗尔有交集? “班列弗尔”是著名的极恶霸权国家,相传班列弗尔的在位者——“斯加纳.佛尔”就是一位蛮横的暴君。 他曾经协助过父皇讨伐饕餮,也是那场战事中的功臣之一。 靠着可怕的实力,足以与父皇齐名的佛尔,脑袋里却是充斥着不人道的思想。 靠着暴 政与高税的暴利来统治国家,对于犯下过错的大臣,都是以粗暴的“死刑”处置,毫不在乎民众们的声音,一心只想要建立最强盛的武装帝国。 这样的治国方式简直与父皇大相迳庭。 作为专 制的君主国家,在撇除经济与民生的因素之下,班列佛尔的确具备强大的军力,甚至能够与艾恩克一较高下。 建立于价值观的巨大差异,在战事之后,佛尔便与自己的父亲结下怨仇——甚至差点让两国大动干戈。 所幸最终都是谈和了事。 虽然两国之间没有发生过大型的战争,但关系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无论是在外交或是经济之上,班列佛尔都相当恶劣的阻断著艾恩克。 可惜的是,无论是治国理念或是国立财力,各国仍然比较认同艾恩克的存在。 说到底,班列佛尔的各种恶劣举止只是更加孤立了自己在史塔芬平原上的地位。 鉴于两国之间如此恶劣的关系,为何身为敌国的班列佛尔要帮助一个敌国国王的儿子? 还有,身为父王的亲臣,街明朗克为何会与班列佛尔有所勾结? 心里隐隐有一种预感——尽管街明朗克是出于好意,但自己也有些不自在。 吉尔的担忧全写在脸上,街明朗克很快就看出吉尔的疑惑。 他并没有过多的解释,而是故作悬疑的望着吉尔。 “请您别担心,老夫只为您贡献我的生命,撇除这些人国家的身分,将来必定会是您称王的最大助力。” “可是……” “请您相信我吧!老夫是绝对不会背叛皇上,更不会伤害吉尔王子您的。” 将那双苍老的手放在因勤于练习而长著厚茧的吉尔手上,那被老皱细纹布满的双手看起来格外的温柔且智慧。 吉尔眉头深锁著,不过也不好说些什么。见街明朗克胸有成竹的发誓,心中只好先搁下这些疑问,暂且照着计划走。 “那……好吧!不要让他们等太久,我们这就出发。” “感谢您的允许,我们这就前去约定地点会合。” 扶起仍然虚弱的身子,硬朗的街明朗克搀扶著吉尔。 这路程说短不算短,说长也不算长,只是行经在摩肩擦踵的市集区里—— ——不过自己要前往的地方似乎是一处很黑暗的地方。 从摩肩擦踵的大街渐渐走到人烟稀少的小巷,身旁的路上也不再是一般的市井小民,更多的是许多面恶凶煞,行踪可疑的人士—— 吉尔开始意识到了接下来要会面的事情,也许是个不见天日的秘密会谈。 在各条小巷的穿梭后,两人到了看起来有些破烂的餐酒馆—— 先不提餐酒馆的外貌,这里是位于市集区内的某条暗巷中,环境简直肮脏到不行。 不仅空间狭小,四散的垃圾弥漫着浓烈的恶臭味,还有几处钻溜著不明的小虫,令人反胃。 能够设置在这种环境的餐酒馆,想当然尔的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 破旧的程度连木质墙壁都腐蚀甚至是掀起,餐馆大门上的招牌已经看不清字样,正摇摇欲坠的晃着。 整条暗巷也就只有这间餐酒馆,从巷口外难以看见,不过走进暗巷中却格外明显。 “我们到了,吉尔少爷,我们已将整间餐酒馆包了下来,您就放心地进去吧。” “街明朗克,你挑选的这个地点似乎有些隐蔽,而且这间的环境似乎也不怎么好啊。” 吉尔皱着眉头,有着洁癖的他不太适应如此肮脏的地方。 “十分抱歉,毕竟外客的身分也不好在国内大摇大摆,还请吉尔少爷稍微忍耐一下。” “没什么,对方不介意的话那就算了,我们进去吧。” “遵命。” 《西元1927年7月11日,晚上7点42分,天空花园》 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原先清爽的微风似乎变得更加冷冽。 除此之外,周围似乎变得更加吵杂了。虽然有一小部分是出自于自己的鼾声。 安稳的紧闭着双眼,全身的疲惫一扫而空,精神变得更加饱满。 不过慵懒的睡意仍然不打算苏醒——从一早就沉沉睡去的芜就这么继续睡着。 计画著只休息一小时的芜暗自在心中计算著剩余的时间,胸有成竹的继续熟睡着。 按照意识内的生理时钟推测,估计只过了十分钟—— 不过事实并不然。 正当芜准备翻过身换个姿势熟睡时,一阵厚实的叫唤声正在打扰芜的美梦。 “芜——芜!你要睡多久?还不赶快起来!” 仍在梦境中游离的芜当下没辨认出声音来源,下意识的无视了这阵叫唤声。 然而对方完全不死心,甚至以更加严厉的语气叫唤著赖床的芜。 “芜——!你在睡下去就要着凉了!你还不快起来?” 这次的叫唤声变得更加凝重,除此之外还能听到周围零散的讥笑声。 怎么回事?怎么感觉自己身旁有很多人? 恩——姑且睁开眼睛看一下吧。 猖狂的鼾声在不断的三催四请下逐渐平息,芜终于缓缓睁开他的双眼。 也是在那么刹那间——在睡眼惺忪的眼皮睁开之际,眼前的一幕使芜顿时绷紧神经,吓得背脊发凉。 本该是晨间的暖阳,眨眼间却变成皎洁的月光。王城外的市集弥漫着只有夜晚才会点起的灯火,温柔的火光触碰著刚接触空气的瞳孔,花园里更是点起一盏又一展的烛光。 很显然的,自己睡去的时间早已超过一小时,而且还是近乎半天的时间。 除此之外,在芜的面前正站着一名人高马大的中年人,有些苍老的双眼正瞪视着惊醒的芜。 而这名男子正是芜惊吓的最主要原因。 那是一名身材魁武的中年男子,精悍的身高超过两米,宽厚的双肩与挺起的胸膛展现雄伟的气概,更是散发著狂战士的气息。 背后披有金边黑底的长披风,穿着以笨重的黑曜石制成的纯黑战甲,外观既鲜亮却黯淡,搭配上腰间旁的鲜红腰带与斜挂在胸口前的鲜红布带,浑身呈现出红黑相间的鲜明对比。 深邃的五官上有掩盖双唇的深棕落腮胡,那宛如黑洞的黑瞳充满坚定,往后梳的深棕长发披散在肩上,额头上刻着一条长著双翅飞龙的黑色印记——那印记正是继承龙血之人的象征。 不苟言笑的面容展现出霸者的绝对威严与气场。虽然有一部分的情绪是源自于芜的赖床而生气。 当然,生气的理由也很简单—— “迪森特.艾恩克”——正是这名中年男子的全名。 他是现任艾恩克王国的君主,同时也是“吉尔”与“芜”的父亲。 迪森特是一位慈眉善目的君王,向往废除封建制度,提倡许多德政……其中就有一半是为了平民的利益而推行。 与此同时,迪森特也致力于人类与亚种的和平相处,为此拟定出不少相关事宜,促进不同种族之间的情谊。 毫无疑问,几乎所有生活在艾恩克王国的民众们,甚至是来自于外地的亚种们都喜爱着这位君王,可谓受人景仰的领导人。 然而,总会存在着反对的“对立派”,暗中对抗著迪森特的政策。 这些对立派不外乎都是权益受到影响的贵族们。 为了促进普罗大众的经济与生活水准,迪森特先后砍除不少给予贵族的补助款,甚至拔除部分不必要的资金捐助。 再加上这些心高气傲的贵族们本来就看不起外地来的亚种,一致的认为牠们就是魔物的近亲血脉,为此感到非常排斥。 当然,迪森特的理念彻底的激怒了这些啃食著王室血肉的腐烂贵族们。但他们却也拿迪森特没办法。 先不论迪森特身边有着“五大家族”与“九大席次”的支撑,此外还有人称艾恩克第一智臣的“街明朗克”与禁卫军队长的“格罗萨尔”的保护—— 基本上若是引起叛变或抗议等叛国举止形同于自寻死路。 当然,即便没有这些外在因素存在,迪森特本身的实力也不是一般人能够触及的—— 要说为什么,这得先从迪森特的“种族”开始说起。 是的,“现在”的迪森特并不是人类,而是另一个稀有的身分—— “龙使”。 “龙使”又被称作“龙人”——顾名思义正是“半龙半人”的混血种族,直白的说,龙使并不是纯正的龙族,亦也不是纯正的人类。 作为半龙半人的迪森特不仅能够施展龙族的能力与魔法,甚至也能透过特定魔法,将原有的人类之躯化作完全的“龙族”,其实力早已超越大部分的魔导师。 论及“龙使”的实力约莫只有纯正龙族的一半甚至更低。但与纯正的人类相比,却高出好几个层次。 龙族的实力几乎是人类无法抵达的至高境界。 而在现今的魔法世界里,为人所熟知的“龙使”也就那么一个——那人就是迪森特。 ------------ 第29章 曾经击退饕餮的英雄 第29章 曾经击退饕餮的英雄 这份独特的身分并不是与生俱来的血统,而是后天继承的血脉,也是受到“龙教国”之主——“圣域龙王”的加持后,才转生成为“龙使”。 对于迪森特而言,这个贵重的身分不仅是认可,更是象征着人类与龙族之间信任。 难以想像曾经的龙族与人类是水火不容的对立关系,在体会过战争的苦痛之后,迪森特更加珍惜得来不易的和平。 为此,运用着这股非人的力量,不仅是守护万物安乐的盾牌,更是击退不祥之神的利器。 不过身为“龙使”的迪森特仍然会有无法击败的敌人,而且是毫无办法。 并不是什么多强大的敌人,而且每天都会在王宫内遇见。 不,若是以“龙使”的身分就太过广义了。 准确来说,作为“父亲”的迪森特似乎对眼前这个赖床的芜束手无策。 而眼前的这名敌人现在正被自己的出现而惊醒,似乎还有些手足无措。 “父……父皇!?” “你还不赶快起来?在场的贵宾们都是来自各国的使节,你这般颓废样无疑有损艾恩克的国威!” “使节!?” 不可思议的惊呼声从芜的口中发出,同时将惊讶的眼神望向四周—— 正如迪森特所言,自己的身旁正围绕着穿着时尚,穿戴珍贵饰品的名流,正也是早上齐聚在主大厅的那群名流们。 这也是芜从未知道的一件特例——“天空花园是被作为重大聚会的优先使用场所”。 不巧的,今天晚上正好有一场十分重要的宴席。 这些人正站在天空花园里,无不带着浓烈的讥讽意味互相交头接耳,面露鄙夷的讥笑压低声量的嘲笑着自己的落魄模样—— 不,不仅只有自己,连父皇都无可避免的遭到其他名流的嘲笑。 尽管笑声并不明显,但芜却能够深刻感受到周围正流淌著不对劲的氛围。 ——太糟糕了!自己也就算了,没想到会因为自己的邋遢害得父皇面子扫地。 “这是……怎么这么多人?” “你这才知道吗?知道的话就给我站起来向各国贵宾问好!!!” “是……是——!” 突如其来的怒吼声来得又快又响亮,着实吓坏了犯错的芜。 但这阵吼声实在太过于宏亮且威震,受到惊吓的人可不只有芜——就连周围还在嘲笑着芜的名流们也不禁受到些许惊吓。 也因为震慑的喝斥声,嘲讽的声浪似乎开始平息,转而代之的是面面相觑的尴尬氛围。 也许是为了挫挫这些傲慢名流的无礼——不过既然孩子犯了过错,身为家长的迪森特本应该就要以凶悍的威严展现教育的重要性。 即便是在许多外人的情况下,父亲的教育仍然不能松懈。 强忍着发抖的双腿,芜克制着急促的呼吸,相当努力的从躺椅上站在地面上。 接着便是九十度弯腰,诚挚地向在场所有名流道歉。 “十分抱歉!身为王子的我,竟然没能注意必要的形象与礼节,还请各位节使们见谅。” “不……不会,请王子大人快快起身!” “是啊是啊——!没事的,我们只不过是附属国的大臣,您想做什么我们是没有权力干涉的!” “这可没什么,既然您有受到艾恩克帝王的谆谆教诲,身为外人的我们自然就没什么话好说的。” 各种慌张的回应完全有失刚刚的嘲讽语气,似乎还对于迪森特刚刚的震怒心有余悸。 也莫名其妙,这些名流也开始有些对芜感到敬畏。 不过说穿了——全是因为迪森特那一身威刚猛烈的气场,下意识的震慑住这些傲慢无礼之人。 “恩——既然各位大臣愿意原谅你,那你就平身吧!” “是的,谢谢父皇!” 即便得到了原谅,芜的口气仍然在颤抖著。抱持着畏惧父皇的心情,芜缓缓抬起胸膛,重新将祈求原谅的眼神放在迪森特的身上。 “芜啊!你可知道三天后是什么日子吗?” 三天后——?不就跟平常一样吗?还能有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是父皇的生日吗?还是兄长的生日? 不对啊!父皇的生日是三月八日,而兄长的生日则是九月二十一日,这两个日期可是与今日相去甚远。 那会是什么? 眉头深锁的芜迟迟说不出答案,而迟迟听不到答案的迪森特无奈的叹了口气。 “唉——。今晚是为了先行庆祝三天后的‘史塔芬和平日’所举办的纪念晚会,难道我没有让部下向你传达这件事情吗?” “史塔芬和平日?” 迪森特面孔严肃,语气也略带责备的质问著一无所知的芜。 所谓的“史塔芬和平日”便是为了纪念十二年前那些被饕餮吞噬的勇士们所举办的全国性宴会,也算是盛大的追悼会。 照理来说,像这种每年都会举办的重大盛会,对于一国的王子而言应该是再清楚不过了,为何芜会不知道呢? 因为每年的这个时候,芜总是刚好挑在和平纪念日时偷溜出去。面对繁华的盛会,芜总以为只是某些小活动正在举行,所以没太过注意。 那身为二王子的芜不需要参与任何活动吗? ——其实不需要。 作为主办国——每年艾恩克王国必定会有两位代表人出席纪念日期间的各种活动。 而迪森特身为一国之主,必然要以代表艾恩克君王的身分出席活动。而另外一位代表人则是辈分次于迪森特的吉尔。 至于辈分小于吉尔的芜自然也就没有机会成为艾恩克王国的代表人,毕竟每个国家只需要两位代表人。 因为历年来的宴会并不需要芜的参与,为此从来没有相关人士告诉芜这个重大的纪念日。 也就难怪芜对此浑然不知。 “这个……我……” 一时半解间,芜吓得有些哑口无言,向来聪明的脑筋如今也完全罢工。 芜已经百口莫辩。 慌张的双手不断搓揉着,也都搓出手汗了。 迪森特的脸色虽然本就是严肃凝重,不过在这种尴尬的时刻,看起来似乎更加愤怒。原本有些憔悴的面孔变得更加明显。 “什么都不用说了,你先回房去。等宴会结束后,我有些事情要跟你说。” “是……是的。” 完蛋了!居然说有事情要私下与我说,看来今晚不免要被挨骂了……。 迪森特转过身,头也不回的留下惊恐的芜。 就算是平时喜爱讨价还价的芜,现在也没有权力驳斥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芜默默地挪动着软弱的双腿,拖着狼狈的背影走离花园。 父皇向来注重各国与艾恩克之间的往来,若是因为自己的丑态,导致父皇在交谈上失利,自己岂不是灭国的元凶之一? 心中逐渐悲观的芜身形晃悠地走进大厅,惊慌与落寞交杂在眼神中,导致芜没什么注意眼前的路,甚至差点失足跌倒。 该说是头晕目眩或是心惊胆战——浑身都是不舒服的感觉,甚至还有点想吐。 老实说,自己并不在乎被父皇责骂——但是父皇的一世英明将会因为自己的关系而颜面尽失,自己又应当如何向父皇赔罪? 苦恼的芜这下子紧张的头都发晕了,全身更是冷汗直流。 芜的心中确切的感受到束手无策所带来的无力感,向来安逸的他就在此时此刻感受到真正的烦忧,以及五味杂陈的思绪。 落寞的心情更让芜许下一生中最诚恳的愿望—— 只要能够向父皇赔罪,不管要做出什么事情我都愿意做! 陡然间,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数落,语气十分尖酸刻薄。 “看你似乎午觉睡得很开心,连路都走不好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尖锐的笑声刺激著芜的耳膜,芜当即听出这阵嘲笑声的来源—— 那是自己的兄长——吉尔。他正倚靠在阶梯口,双手抱着胸,因鄙笑而撑起的脸颊堆起不少皱纹,雀斑也挤在一块。 从他的架势来看,似乎已经站在这里等著自己一段时间了。 “是兄长啊?近来可好?” 芜并没有生气,只是语气和蔼的回应着。 不过吉尔完全没打算与芜闲聊,却不断往芜心中的痛处攻击著。 “真没用啊——!除了给父皇徒增压力外,你还会做什么?” 此话让芜下意识的瞪大双眼,源源不绝的懊悔再次排山倒海而来,卑微的自己即将被这股浪潮淹没。 即便如此,十分理性的芜仍然没有大发雷霆。 是的,自己并没有资格回嘴。王兄可是比自己努力好几百倍,也是父皇的接班人,相较于整天游手好闲的我而言,兄长的确有资格这样骂我。 虽然不堪入耳,但兄长其实是对自己好,恳切的为自己着想——没错!就算听不进去,还是得逼迫自己静静的听着。 “啊哈哈哈哈——!诚如兄长所言,我的确相当不成材,与您相比实在是天差地远。” 很明显的,芜的口气里多了些不安,神色也不太自然。 “都被责骂了还有心情笑出来?只怕你脑袋是坏了吧,又或者你并没有将父亲放在眼里。” “不不不不不!我哪敢这么做,若是兄长您不喜欢看到我的笑容,我可以为了您改变我自己的表情!” “不喜欢你的笑容?是吗是吗——也许是吧。不过真亏你是个聪明人,对于人际之间的关系似乎并不怎么敏锐。” “人际关际?恕我愚昧,我有些不理解兄长的这句话。” “听不懂啊?果然是平民贱种生出来的无用儿子,整天只知道睡觉玩乐,除了翘课跟收集一堆垃圾之外,也不知道能干些什么。” 当吉尔脱口而出的瞬间,芜的笑容似乎有些微的变化——那是强忍着心中愤怒的强颜欢笑。 是的,芜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愤怒。即便眼前的这位是自己敬重的兄长,也有那么一瞬间想要亲自堵住那张臭嘴。 一切愤怒的缘由来自于吉尔所说的平民贱种——也就是芜的亲生母亲。 芜的母亲正是平民出生,本来母子俩艰辛的生活在贫民窟的最深处,却在两人穷困潦倒之时遇见了一生中的贵人——迪森特。 不知道是出自于怎样的理由,迪森特随即将芜与芜的母亲两人带回皇宫,并让她成为自己的侧室,也赋予了芜“二王子”的身分。 然而在自己一岁时母亲便死于饕餮之手,那时的芜还未有任何的记忆。 纵使如此,即便对于母亲没有太多的印象,但那徬徨朦胧的温暖却依附在芜的心中,成为无法触及的爱。 这是只有孤独了整整十四年的芜才能感受的真实母爱。 而吉尔的这句嘲讽如今却狠狠的扎进芜的心头,攻击著那块不具名的爱。 这么多年以来,芜虽然只是名义上的二王子,但受到的待遇却相差甚远——不堪入耳的嘲讽只是基本,甚至连自己的行动或是时间都遭到限制。 然而这些不公芜都忍下来了,过了整整十五年也从未抱怨过。 但至今最让自己生气的,就是那些妄图污辱已过世的母亲的人。 尽管满腔的怒火快要延烧整个思绪,但看在自己如此尊重王兄的情份上,芜硬是将怒气吞了下去。 大力吸著发酸的鼻头,不受控制的眼泪快要胀满自己的双眼。芜深吸一口气将冷冽的空气填入胸腔中,借此冷却快要爆炸的理智。 “哈哈哈哈哈哈——!真不愧是王兄,责骂的力道总是如此强大却又犀利。” “喔——?嘴上说我的责骂力道强大又犀利,实际上却连一滴眼泪都没流出,看来不是你在说谎就是你擅长隐藏情绪呢。” “怎么会呢!我可是确实的将兄长的谏言深刻的烙印在内心中,永不忘记!” “那么你说说,你会因此而得到人生上的启发?抑或是对我产生憎恨之情?” “那当然是人生的启发!” 芜毫不犹豫的回复著。 然而这道回复却无意间暴露了芜的习惯。 不仅只有芜本人,就连吉尔都没注意到——芜的两颗眼珠不禁意的转动一圈,像极了今早对护卫编造理由时的反应。 “哈哈哈哈哈哈!” 吉尔有些不领情的大笑着。同时他开始重新调整站姿,眼神突然专注的注视著芜。 也许是站姿端正导致吉尔身边的气场突然转换,芜瞬间也感受到些微的压力与不具名的害怕。 渐渐的,吉尔也收回笑容,转而挂上凝肃的神情。 “我想你应该知道三天后即将在艾恩克王国举办的重大节日吧?” “喔!您是指‘史塔芬和平纪念日’吗?” “恩?你竟然知道,真有些意外。” “啊哈哈哈——!您在开什么玩笑呢?我可是艾恩克的二王子,如此重要的大事怎能不知道呢。” 这是一次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总不能暴露自己刚刚才知道的荒唐事吧。 “其实,我从外头的线报中听说似乎有其他国家的人会从中捣乱。” “什么!?王兄的意思是?” 吉尔垮著脸,凝重的完全没有回应芜的问题。这番话可让芜吓得不轻,有些愣住。 “可……可是!以父皇的实力,我想这些小贼都不是问题吧?” “难道你真的认为是这样?” “恕……恕我愚昧,弟弟不知。” “既然不清楚我就娓娓道来吧——据线报指出,对方身边拥有数千只的高阶魔兽,更别说还有数百位高阶魔导师,正如你说的,以父皇的实力,这些敌人根本不是问题。” “高阶魔兽跟高阶魔导师……吗?” 芜有些不解的重复著吉尔的话。 毕竟对一个不爱好学习的芜来说,这些似乎有些超出他的知识之外。 “高阶”究竟是怎样的强度?就字面推测应该算危险吧? 不过撇除强度的问题,数千只的确是个惊人的数量,城内的护卫恐怕都没有这么多吧。 但即便如此,难道父皇无法抵御吗?好歹父皇可是正统的龙人,也是曾经击退饕餮的英雄,仅仅是魔物跟魔导师就有办法击败父皇吗? 怀着这般疑问,芜狐疑地望向吉尔。 “的确是非常棘手的问题,但我想父皇应该有办法击退对方吧?况且国内的将士应该也会尽全力的保护父皇吧?” “果然——你还真是天真。” “这……十分抱歉!” 芜下意识地向吉尔低头,诚挚的道著歉。但同时也不明白自己搞错什么需要道歉。 “无妨,我就告诉你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吧。仔细想想,庆典那天可是有来自各国的嘉宾以及艾恩克王国的民众,人数绝对不下于十万吧?” “是的。” “那么你认为以父皇的个性,他会心安理得的落荒而逃,只让国内士兵保护所有客人吗?” “不……不会。” “这就对了!父皇定会舍身保护所有客人,然而即便是实力强大的父皇,要一边保护数十万的客人,又要应付大量的劲敌——这样的情况对于父皇而言绝对不乐观。” “恩……。” 的确,这样的处境光是用听的就觉得不对劲。 真不愧是兄长,眼光总是如此的细腻。 ------------ 第30章 象征 第30章 象征 “那么!兄长,您打算怎么做?” “喔?看来你也有些紧张了呢。” “那是自然,这可是危及王国与父皇的性命,身为二王子的我岂能坐视不管?” 芜嘴上这么说,其实他的心中根本不在乎艾恩克的安全,满脑子只有父皇的安危。 没错,艾恩克走向如何的结局,自己根本毫不在意。自己只希望父皇能够平安无事,这样就很足够了。 不过倘若敌人真的来袭,自己真的有办法抵御吗?连半点魔法都不会,又要如何与敌人抗衡。 就在芜即将被紧张情绪支配的瞬间,一瞬的理智与逻辑又扣住了芜的脑袋—— 很显然的,芜找出这个重大危机的盲点。 ——为何对方会贸然进攻史塔芬平原上最强的艾恩克王国。 的确,现在这个时段各国的重要人物都将在艾恩克王国内齐聚一堂,倘若在此刻发动大突袭,确实能达到不错的收获。 但相对的,在付诸行动的背后却有着巨大的风险与模糊的意义。 首先,艾恩克王国的军力在平原上列居第一,肆意讨伐艾恩克简直是以卵击石。 更别说纪念日之时还有来自其他国家的军队——各国军力各个都是精辟凶悍,若是与艾恩克联手抵御,其战力肯定无人能挡。 再者,偷袭艾恩克王国能够给对方带来怎样的利益?争夺最强之国的名号?抑或是暗杀父皇? 不过既然要暗杀父皇,那也不需要携带数千只的魔物跟数百人的魔导师啊?这么声势浩大是要如何暗中击杀? 这么说起来,敌人的数量确实惊人,但就这么点数量就要贸然进攻艾恩克与各国士兵,似乎也不太合理。 太奇怪了,实在太奇怪了!对方的意图完全没有半点思路,甚至连自己都未有一点头绪。 无数的疑惑塞满了芜的脑子,最终不喜爱思考的芜也放弃源源不绝的疑惑,打算先问问吉尔的计画。 “那么兄长打算如何抵御敌人?” 芜的问题让吉尔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他立即靠近芜的身旁,刻意放低音量的细说。 “很简单,我派出的手下早已追踪到敌人的位置与计画,你只要照着我的计画走,指挥好我给你的兵力,这样一来既不用你下场战斗,也可以顺利击退敌人。” “可是王兄,既然已经追踪到了敌人的位置,为何不向父皇禀报,还要向什么都不会的我说呢?” “这你就不懂了!” 吉尔的神情变得神秘兮兮,洁白的牙齿因为扬起的嘴角而露出,双眼也瞇成一条线。 “就算你再怎么笨,你也清楚你刚刚的行为对父皇的声誉有极大的损害吧?” “声誉?” “一但被父皇知晓这件事情,父皇定会临时取消纪念日的进行,同时为了防止各国的不安,进而刻意隐瞒此事。用你呆滞的脑袋想一想,无缘无故就取消如此盛大的宴会,各国君主会对父皇抱持怎样的看法?” “恩……的确是非常不好的行为。” “是吧?而我呢——特别将这个重大的情报告诉你,让你完成这个任务,顺便作为对刚刚你的无礼之举做出的赔罪,除此之外也能让你的声名大噪,岂不美哉?” “赔罪……吗?” “没错。” 芜有些迟疑,也有些茫然。 老实说,自己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声誉问题,别人要怎么看待自己那都无所谓。 但要是能向父皇赔罪的话,自己当然是赴汤蹈火。 回想起今晚亲眼见到的父皇,那曾经英俊潇洒的脸上也不免遗留着岁月的痕迹,也许正有几条皱纹就是因自己而起。 与此相比,自己的付出实在不算什么。 虽然自己不喜爱任何政事,但父亲仍旧尊重著自己的执念,不干涉且强迫我的意志。 如此爱护自己的父亲,今晚却因自己的丑态让父皇在各国间丢了面子——这不是为了艾恩克王国,也不是为自己,而是单纯的对父亲的答谢与赔罪吧。 而兄长虽然看似讨厌自己,实际上却也非常在乎自己与父皇的关系,可谓用心良苦。 我想兄长的情报应该不会出错,虽然有些奇怪,但自己还是很相信兄长的好意。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干吧! “禀报兄长,既然事态已然发展到如此危机的阶段,身为二王子的我便听从王兄的指示。为了父皇,我必定会全力以赴击退敌人。” 芜坚定的向吉尔宣誓,语气也变得十分严肃。 吉尔一听不禁喜上眉梢,语气也轻快不少。 “很好很好!那我也跟你说说详细的计画吧。” “悉听尊便。” “在庆典开始的前一天,敌人会先在西边的‘酒虎山’驻扎,虽然还未进入艾恩克的国境内,但是魔兽移动速度十分快,加上对方的阵型主要以骑兵为主的冲锋阵行,因此估计不到五个小时便会抵达目的地。” “酒虎山?我记得那里好像是……?” “没错,就是饕餮被封印的地方。” 芜心生一惊,在吉尔的解释后恍然大悟。 即便是不喜爱史事的芜,也对这个不祥之地抱有不好的印象。 “酒虎山”被人们称为受到诅咒的禁地,那是一座不高的小山,在山外方圆一百尺皆是寸草不生的荒凉野景,似乎还有浓烈的浓雾与几块魔物的骸骨散落一地。 据说这些骇人的景象是在饕餮遭到封印后才有的,原因则是众说纷纭。 有人说是为了封印饕餮而吸收周围自然的元素,借此压制住饕餮的灵魂。 也有人说是因为封印饕餮的术式有些漏洞,以至于饕餮那股邪恶的力量窜流到附近的土地,诅咒著附近的万物。 不管何言为真,能够确定的事实只有一点——那里并不是一般人能够出入的“禁地”。 而敌人不巧就在如此危险的禁地扎营,究竟想做些什么? 能够联想的只有一个—— 思想逐渐悲观的芜害怕的咽下口水,不安的望着面色凝重的吉尔。 “为什么会在那种危险的地方?难道敌人是想要解开封印吗?” 没错,照这样看来,倘若敌人控制了饕餮的力量,的确就有办法击退艾恩克与各国的兵力。 不,别说控制了,要毁灭史塔芬平原都只是早晚的事情。 所幸吉尔很快就否决了芜的猜测。 “你是笨蛋吗?饕餮可是差点毁了世界的神兽,我想对方没有像你一样,蠢到把如此危险之物流放在外。” “呃——那难道会是单纯的驻扎吗?” “虽然我本来也是这么想,但我总觉得事情可能没有这么简单。为此,我正打算调查这件事情的来由。而负责调查的人就是不会任何魔法的你了。” “我?调查吗?” “不错!我要你率领着百名士兵前去‘酒虎山’探查——届时我会朝你那方向放出飞鹰,那便是出动的指示。鹰击长空之时,你只需率领士兵们深入山洞内进行调查,这样你的任务就完成了。” “那……那如果发生突发情况,我应该如何应对?” “你放心吧,这点我考虑在计画之中。在放走飞鹰的同时我便会率领军队赶到酒虎山内进行支援,而身为先锋的你倘若真的遇到敌人,其实也只需要撑到后援到就可以了。” “是……是吗。” 看得出来,芜仍然有些害怕。 不过仔细想想,兄长吉尔的实力可是有目共睹的强,自己也只需要小心翼翼的探查,只要悄悄的调查,也许就不会引起争斗吧。 没错,等到兄长到就行了吧? 芜微微点头,原先被恐惧布满双眼燃起了希望。 是的,他将对于父皇的赎罪之意全放在这次的任务,芜并不求任何的奖赏,也不在乎什么名誉。 但愿父皇能因此原谅今晚的过错。 “芜知道了,请王兄放心,我定会认真完成这次的任务。” 吉尔满意的微微一笑,将右手放在芜的肩上,豪爽地说道: “这才是身为艾恩克王子的态度!我开始慢慢对你改观了,芜。” “谢谢王兄的夸奖!” “对了!为了提升士气,我请皇宫大厨做一顿好吃的,我们就一同用餐吧!” 见吉尔的盛情邀约,芜虽然很想答应,但想到今晚与父皇的约定,便将答应之词吞回肚里。 “十分抱歉,今晚我还有很多功课要做,待任务完成再与王兄一齐享用佳肴与美酒。” “好!你快去吧,我很期待你那天的表现。” 芜表示礼貌的鞠躬道别,接着转过身走上冗长的阶梯,并不时的回头向吉尔挥手道别,而吉尔也是面带笑容地挥手回应。 随着芜身影的消失,吉尔身旁突然冒出一个不知名的女性声音,正向吉尔报备着。 “禀报少爷,小的已依照您的指示,向牢狱长沟通完毕。” 又是与在平原时同样的女声,而大厅内仍不见女性的身影。 “辛苦了,那就退下吧,瞬。” “是!” 在吉尔的一声令下,声音便灰飞湮灭,看似不变的场景,吉尔脚下的影子如同被抽出一样,几秒的抖动后就恢复正常。 望着空无一人的阶梯,吉尔的神情似乎有些异样—— 像是在按耐住心中的兴奋一样,又或者是对接下来的发展感到紧张。 嘴角仿佛受到电击般抽动着,身上不止的冷汗及颤抖的双脚,吉尔的精神状态近乎错乱。 《西元1927年7月11日,晚上7点42分,天空花园》 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原先清爽的微风似乎变得更加冷冽。 除此之外,周围似乎变得更加吵杂了。虽然有一小部分是出自于自己的鼾声。 安稳的紧闭着双眼,全身的疲惫一扫而空,精神变得更加饱满。 不过慵懒的睡意仍然不打算苏醒——从一早就沉沉睡去的芜就这么继续睡着。 计画著只休息一小时的芜暗自在心中计算著剩余的时间,胸有成竹的继续熟睡着。 按照意识内的生理时钟推测,估计只过了十分钟—— 不过事实并不然。 正当芜准备翻过身换个姿势熟睡时,一阵厚实的叫唤声正在打扰芜的美梦。 “芜——芜!你要睡多久?还不赶快起来!” 仍在梦境中游离的芜当下没辨认出声音来源,下意识的无视了这阵叫唤声。 然而对方完全不死心,甚至以更加严厉的语气叫唤著赖床的芜。 “芜——!你在睡下去就要着凉了!你还不快起来?” 这次的叫唤声变得更加凝重,除此之外还能听到周围零散的讥笑声。 怎么回事?怎么感觉自己身旁有很多人? 恩——姑且睁开眼睛看一下吧。 猖狂的鼾声在不断的三催四请下逐渐平息,芜终于缓缓睁开他的双眼。 也是在那么刹那间——在睡眼惺忪的眼皮睁开之际,眼前的一幕使芜顿时绷紧神经,吓得背脊发凉。 本该是晨间的暖阳,眨眼间却变成皎洁的月光。王城外的市集弥漫着只有夜晚才会点起的灯火,温柔的火光触碰著刚接触空气的瞳孔,花园里更是点起一盏又一展的烛光。 很显然的,自己睡去的时间早已超过一小时,而且还是近乎半天的时间。 除此之外,在芜的面前正站着一名人高马大的中年人,有些苍老的双眼正瞪视着惊醒的芜。 而这名男子正是芜惊吓的最主要原因。 那是一名身材魁武的中年男子,精悍的身高超过两米,宽厚的双肩与挺起的胸膛展现雄伟的气概,更是散发著狂战士的气息。 背后披有金边黑底的长披风,穿着以笨重的黑曜石制成的纯黑战甲,外观既鲜亮却黯淡,搭配上腰间旁的鲜红腰带与斜挂在胸口前的鲜红布带,浑身呈现出红黑相间的鲜明对比。 深邃的五官上有掩盖双唇的深棕落腮胡,那宛如黑洞的黑瞳充满坚定,往后梳的深棕长发披散在肩上,额头上刻着一条长著双翅飞龙的黑色印记——那印记正是继承龙血之人的象征。 不苟言笑的面容展现出霸者的绝对威严与气场。虽然有一部分的情绪是源自于芜的赖床而生气。 当然,生气的理由也很简单—— “迪森特.艾恩克”——正是这名中年男子的全名。 他是现任艾恩克王国的君主,同时也是“吉尔”与“芜”的父亲。 迪森特是一位慈眉善目的君王,向往废除封建制度,提倡许多德政……其中就有一半是为了平民的利益而推行。 与此同时,迪森特也致力于人类与亚种的和平相处,为此拟定出不少相关事宜,促进不同种族之间的情谊。 毫无疑问,几乎所有生活在艾恩克王国的民众们,甚至是来自于外地的亚种们都喜爱着这位君王,可谓受人景仰的领导人。 然而,总会存在着反对的“对立派”,暗中对抗著迪森特的政策。 这些对立派不外乎都是权益受到影响的贵族们。 为了促进普罗大众的经济与生活水准,迪森特先后砍除不少给予贵族的补助款,甚至拔除部分不必要的资金捐助。 再加上这些心高气傲的贵族们本来就看不起外地来的亚种,一致的认为牠们就是魔物的近亲血脉,为此感到非常排斥。 当然,迪森特的理念彻底的激怒了这些啃食著王室血肉的腐烂贵族们。但他们却也拿迪森特没办法。 先不论迪森特身边有着“五大家族”与“九大席次”的支撑,此外还有人称艾恩克第一智臣的“街明朗克”与禁卫军队长的“格罗萨尔”的保护—— 基本上若是引起叛变或抗议等叛国举止形同于自寻死路。 当然,即便没有这些外在因素存在,迪森特本身的实力也不是一般人能够触及的—— 要说为什么,这得先从迪森特的“种族”开始说起。 是的,“现在”的迪森特并不是人类,而是另一个稀有的身分—— “龙使”。 “龙使”又被称作“龙人”——顾名思义正是“半龙半人”的混血种族,直白的说,龙使并不是纯正的龙族,亦也不是纯正的人类。 作为半龙半人的迪森特不仅能够施展龙族的能力与魔法,甚至也能透过特定魔法,将原有的人类之躯化作完全的“龙族”,其实力早已超越大部分的魔导师。 论及“龙使”的实力约莫只有纯正龙族的一半甚至更低。但与纯正的人类相比,却高出好几个层次。 龙族的实力几乎是人类无法抵达的至高境界。 而在现今的魔法世界里,为人所熟知的“龙使”也就那么一个——那人就是迪森特。 这份独特的身分并不是与生俱来的血统,而是后天继承的血脉,也是受到“龙教国”之主——“圣域龙王”的加持后,才转生成为“龙使”。 对于迪森特而言,这个贵重的身分不仅是认可,更是象征着人类与龙族之间信任。 难以想像曾经的龙族与人类是水火不容的对立关系,在体会过战争的苦痛之后,迪森特更加珍惜得来不易的和平。 为此,运用着这股非人的力量,不仅是守护万物安乐的盾牌,更是击退不祥之神的利器。 ------------ 第31章 人生的启发 第31章 人生的启发 不过身为“龙使”的迪森特仍然会有无法击败的敌人,而且是毫无办法。 并不是什么多强大的敌人,而且每天都会在王宫内遇见。 不,若是以“龙使”的身分就太过广义了。 准确来说,作为“父亲”的迪森特似乎对眼前这个赖床的芜束手无策。 而眼前的这名敌人现在正被自己的出现而惊醒,似乎还有些手足无措。 “父……父皇!?” “你还不赶快起来?在场的贵宾们都是来自各国的使节,你这般颓废样无疑有损艾恩克的国威!” “使节!?” 不可思议的惊呼声从芜的口中发出,同时将惊讶的眼神望向四周—— 正如迪森特所言,自己的身旁正围绕着穿着时尚,穿戴珍贵饰品的名流,正也是早上齐聚在主大厅的那群名流们。 这也是芜从未知道的一件特例——“天空花园是被作为重大聚会的优先使用场所”。 不巧的,今天晚上正好有一场十分重要的宴席。 这些人正站在天空花园里,无不带着浓烈的讥讽意味互相交头接耳,面露鄙夷的讥笑压低声量的嘲笑着自己的落魄模样—— 不,不仅只有自己,连父皇都无可避免的遭到其他名流的嘲笑。 尽管笑声并不明显,但芜却能够深刻感受到周围正流淌著不对劲的氛围。 ——太糟糕了!自己也就算了,没想到会因为自己的邋遢害得父皇面子扫地。 “这是……怎么这么多人?” “你这才知道吗?知道的话就给我站起来向各国贵宾问好!!!” “是……是——!” 突如其来的怒吼声来得又快又响亮,着实吓坏了犯错的芜。 但这阵吼声实在太过于宏亮且威震,受到惊吓的人可不只有芜——就连周围还在嘲笑着芜的名流们也不禁受到些许惊吓。 也因为震慑的喝斥声,嘲讽的声浪似乎开始平息,转而代之的是面面相觑的尴尬氛围。 也许是为了挫挫这些傲慢名流的无礼——不过既然孩子犯了过错,身为家长的迪森特本应该就要以凶悍的威严展现教育的重要性。 即便是在许多外人的情况下,父亲的教育仍然不能松懈。 强忍着发抖的双腿,芜克制着急促的呼吸,相当努力的从躺椅上站在地面上。 接着便是九十度弯腰,诚挚地向在场所有名流道歉。 “十分抱歉!身为王子的我,竟然没能注意必要的形象与礼节,还请各位节使们见谅。” “不……不会,请王子大人快快起身!” “是啊是啊——!没事的,我们只不过是附属国的大臣,您想做什么我们是没有权力干涉的!” “这可没什么,既然您有受到艾恩克帝王的谆谆教诲,身为外人的我们自然就没什么话好说的。” 各种慌张的回应完全有失刚刚的嘲讽语气,似乎还对于迪森特刚刚的震怒心有余悸。 也莫名其妙,这些名流也开始有些对芜感到敬畏。 不过说穿了——全是因为迪森特那一身威刚猛烈的气场,下意识的震慑住这些傲慢无礼之人。 “恩——既然各位大臣愿意原谅你,那你就平身吧!” “是的,谢谢父皇!” 即便得到了原谅,芜的口气仍然在颤抖著。抱持着畏惧父皇的心情,芜缓缓抬起胸膛,重新将祈求原谅的眼神放在迪森特的身上。 “芜啊!你可知道三天后是什么日子吗?” 三天后——?不就跟平常一样吗?还能有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是父皇的生日吗?还是兄长的生日? 不对啊!父皇的生日是三月八日,而兄长的生日则是九月二十一日,这两个日期可是与今日相去甚远。 那会是什么? 眉头深锁的芜迟迟说不出答案,而迟迟听不到答案的迪森特无奈的叹了口气。 “唉——。今晚是为了先行庆祝三天后的‘史塔芬和平日’所举办的纪念晚会,难道我没有让部下向你传达这件事情吗?” “史塔芬和平日?” 迪森特面孔严肃,语气也略带责备的质问著一无所知的芜。 所谓的“史塔芬和平日”便是为了纪念十二年前那些被饕餮吞噬的勇士们所举办的全国性宴会,也算是盛大的追悼会。 照理来说,像这种每年都会举办的重大盛会,对于一国的王子而言应该是再清楚不过了,为何芜会不知道呢? 因为每年的这个时候,芜总是刚好挑在和平纪念日时偷溜出去。面对繁华的盛会,芜总以为只是某些小活动正在举行,所以没太过注意。 那身为二王子的芜不需要参与任何活动吗? ——其实不需要。 作为主办国——每年艾恩克王国必定会有两位代表人出席纪念日期间的各种活动。 而迪森特身为一国之主,必然要以代表艾恩克君王的身分出席活动。而另外一位代表人则是辈分次于迪森特的吉尔。 至于辈分小于吉尔的芜自然也就没有机会成为艾恩克王国的代表人,毕竟每个国家只需要两位代表人。 因为历年来的宴会并不需要芜的参与,为此从来没有相关人士告诉芜这个重大的纪念日。 也就难怪芜对此浑然不知。 “这个……我……” 一时半解间,芜吓得有些哑口无言,向来聪明的脑筋如今也完全罢工。 芜已经百口莫辩。 慌张的双手不断搓揉着,也都搓出手汗了。 迪森特的脸色虽然本就是严肃凝重,不过在这种尴尬的时刻,看起来似乎更加愤怒。原本有些憔悴的面孔变得更加明显。 “什么都不用说了,你先回房去。等宴会结束后,我有些事情要跟你说。” “是……是的。” 完蛋了!居然说有事情要私下与我说,看来今晚不免要被挨骂了……。 迪森特转过身,头也不回的留下惊恐的芜。 就算是平时喜爱讨价还价的芜,现在也没有权力驳斥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芜默默地挪动着软弱的双腿,拖着狼狈的背影走离花园。 父皇向来注重各国与艾恩克之间的往来,若是因为自己的丑态,导致父皇在交谈上失利,自己岂不是灭国的元凶之一? 心中逐渐悲观的芜身形晃悠地走进大厅,惊慌与落寞交杂在眼神中,导致芜没什么注意眼前的路,甚至差点失足跌倒。 该说是头晕目眩或是心惊胆战——浑身都是不舒服的感觉,甚至还有点想吐。 老实说,自己并不在乎被父皇责骂——但是父皇的一世英明将会因为自己的关系而颜面尽失,自己又应当如何向父皇赔罪? 苦恼的芜这下子紧张的头都发晕了,全身更是冷汗直流。 芜的心中确切的感受到束手无策所带来的无力感,向来安逸的他就在此时此刻感受到真正的烦忧,以及五味杂陈的思绪。 落寞的心情更让芜许下一生中最诚恳的愿望—— 只要能够向父皇赔罪,不管要做出什么事情我都愿意做! 陡然间,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数落,语气十分尖酸刻薄。 “看你似乎午觉睡得很开心,连路都走不好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尖锐的笑声刺激著芜的耳膜,芜当即听出这阵嘲笑声的来源—— 那是自己的兄长——吉尔。他正倚靠在阶梯口,双手抱着胸,因鄙笑而撑起的脸颊堆起不少皱纹,雀斑也挤在一块。 从他的架势来看,似乎已经站在这里等著自己一段时间了。 “是兄长啊?近来可好?” 芜并没有生气,只是语气和蔼的回应着。 不过吉尔完全没打算与芜闲聊,却不断往芜心中的痛处攻击著。 “真没用啊——!除了给父皇徒增压力外,你还会做什么?” 此话让芜下意识的瞪大双眼,源源不绝的懊悔再次排山倒海而来,卑微的自己即将被这股浪潮淹没。 即便如此,十分理性的芜仍然没有大发雷霆。 是的,自己并没有资格回嘴。王兄可是比自己努力好几百倍,也是父皇的接班人,相较于整天游手好闲的我而言,兄长的确有资格这样骂我。 虽然不堪入耳,但兄长其实是对自己好,恳切的为自己着想——没错!就算听不进去,还是得逼迫自己静静的听着。 “啊哈哈哈哈——!诚如兄长所言,我的确相当不成材,与您相比实在是天差地远。” 很明显的,芜的口气里多了些不安,神色也不太自然。 “都被责骂了还有心情笑出来?只怕你脑袋是坏了吧,又或者你并没有将父亲放在眼里。” “不不不不不!我哪敢这么做,若是兄长您不喜欢看到我的笑容,我可以为了您改变我自己的表情!” “不喜欢你的笑容?是吗是吗——也许是吧。不过真亏你是个聪明人,对于人际之间的关系似乎并不怎么敏锐。” “人际关际?恕我愚昧,我有些不理解兄长的这句话。” “听不懂啊?果然是平民贱种生出来的无用儿子,整天只知道睡觉玩乐,除了翘课跟收集一堆垃圾之外,也不知道能干些什么。” 当吉尔脱口而出的瞬间,芜的笑容似乎有些微的变化——那是强忍着心中愤怒的强颜欢笑。 是的,芜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愤怒。即便眼前的这位是自己敬重的兄长,也有那么一瞬间想要亲自堵住那张臭嘴。 一切愤怒的缘由来自于吉尔所说的平民贱种——也就是芜的亲生母亲。 芜的母亲正是平民出生,本来母子俩艰辛的生活在贫民窟的最深处,却在两人穷困潦倒之时遇见了一生中的贵人——迪森特。 不知道是出自于怎样的理由,迪森特随即将芜与芜的母亲两人带回皇宫,并让她成为自己的侧室,也赋予了芜“二王子”的身分。 然而在自己一岁时母亲便死于饕餮之手,那时的芜还未有任何的记忆。 纵使如此,即便对于母亲没有太多的印象,但那徬徨朦胧的温暖却依附在芜的心中,成为无法触及的爱。 这是只有孤独了整整十四年的芜才能感受的真实母爱。 而吉尔的这句嘲讽如今却狠狠的扎进芜的心头,攻击著那块不具名的爱。 这么多年以来,芜虽然只是名义上的二王子,但受到的待遇却相差甚远——不堪入耳的嘲讽只是基本,甚至连自己的行动或是时间都遭到限制。 然而这些不公芜都忍下来了,过了整整十五年也从未抱怨过。 但至今最让自己生气的,就是那些妄图污辱已过世的母亲的人。 尽管满腔的怒火快要延烧整个思绪,但看在自己如此尊重王兄的情份上,芜硬是将怒气吞了下去。 大力吸著发酸的鼻头,不受控制的眼泪快要胀满自己的双眼。芜深吸一口气将冷冽的空气填入胸腔中,借此冷却快要爆炸的理智。 “哈哈哈哈哈哈——!真不愧是王兄,责骂的力道总是如此强大却又犀利。” “喔——?嘴上说我的责骂力道强大又犀利,实际上却连一滴眼泪都没流出,看来不是你在说谎就是你擅长隐藏情绪呢。” “怎么会呢!我可是确实的将兄长的谏言深刻的烙印在内心中,永不忘记!” “那么你说说,你会因此而得到人生上的启发?抑或是对我产生憎恨之情?” “那当然是人生的启发!” 芜毫不犹豫的回复著。 然而这道回复却无意间暴露了芜的习惯。 不仅只有芜本人,就连吉尔都没注意到——芜的两颗眼珠不禁意的转动一圈,像极了今早对护卫编造理由时的反应。 “哈哈哈哈哈哈!” 吉尔有些不领情的大笑着。同时他开始重新调整站姿,眼神突然专注的注视著芜。 也许是站姿端正导致吉尔身边的气场突然转换,芜瞬间也感受到些微的压力与不具名的害怕。 渐渐的,吉尔也收回笑容,转而挂上凝肃的神情。 “我想你应该知道三天后即将在艾恩克王国举办的重大节日吧?” “喔!您是指‘史塔芬和平纪念日’吗?” “恩?你竟然知道,真有些意外。” “啊哈哈哈——!您在开什么玩笑呢?我可是艾恩克的二王子,如此重要的大事怎能不知道呢。” 这是一次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总不能暴露自己刚刚才知道的荒唐事吧。 “其实,我从外头的线报中听说似乎有其他国家的人会从中捣乱。” “什么!?王兄的意思是?” 吉尔垮著脸,凝重的完全没有回应芜的问题。这番话可让芜吓得不轻,有些愣住。 “可……可是!以父皇的实力,我想这些小贼都不是问题吧?” “难道你真的认为是这样?” “恕……恕我愚昧,弟弟不知。” “既然不清楚我就娓娓道来吧——据线报指出,对方身边拥有数千只的高阶魔兽,更别说还有数百位高阶魔导师,正如你说的,以父皇的实力,这些敌人根本不是问题。” “高阶魔兽跟高阶魔导师……吗?” 芜有些不解的重复著吉尔的话。 毕竟对一个不爱好学习的芜来说,这些似乎有些超出他的知识之外。 “高阶”究竟是怎样的强度?就字面推测应该算危险吧? 不过撇除强度的问题,数千只的确是个惊人的数量,城内的护卫恐怕都没有这么多吧。 但即便如此,难道父皇无法抵御吗?好歹父皇可是正统的龙人,也是曾经击退饕餮的英雄,仅仅是魔物跟魔导师就有办法击败父皇吗? 怀着这般疑问,芜狐疑地望向吉尔。 “的确是非常棘手的问题,但我想父皇应该有办法击退对方吧?况且国内的将士应该也会尽全力的保护父皇吧?” “果然——你还真是天真。” “这……十分抱歉!” 芜下意识地向吉尔低头,诚挚的道著歉。但同时也不明白自己搞错什么需要道歉。 “无妨,我就告诉你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吧。仔细想想,庆典那天可是有来自各国的嘉宾以及艾恩克王国的民众,人数绝对不下于十万吧?” “是的。” “那么你认为以父皇的个性,他会心安理得的落荒而逃,只让国内士兵保护所有客人吗?” “不……不会。” “这就对了!父皇定会舍身保护所有客人,然而即便是实力强大的父皇,要一边保护数十万的客人,又要应付大量的劲敌——这样的情况对于父皇而言绝对不乐观。” “恩……。” 的确,这样的处境光是用听的就觉得不对劲。 真不愧是兄长,眼光总是如此的细腻。 “那么!兄长,您打算怎么做?” “喔?看来你也有些紧张了呢。” “那是自然,这可是危及王国与父皇的性命,身为二王子的我岂能坐视不管?” 芜嘴上这么说,其实他的心中根本不在乎艾恩克的安全,满脑子只有父皇的安危。 没错,艾恩克走向如何的结局,自己根本毫不在意。自己只希望父皇能够平安无事,这样就很足够了。 不过倘若敌人真的来袭,自己真的有办法抵御吗?连半点魔法都不会,又要如何与敌人抗衡。 ------------ 第32章 反差萌 第32章 反差萌 就在芜即将被紧张情绪支配的瞬间,一瞬的理智与逻辑又扣住了芜的脑袋—— 很显然的,芜找出这个重大危机的盲点。 ——为何对方会贸然进攻史塔芬平原上最强的艾恩克王国。 的确,现在这个时段各国的重要人物都将在艾恩克王国内齐聚一堂,倘若在此刻发动大突袭,确实能达到不错的收获。 但相对的,在付诸行动的背后却有着巨大的风险与模糊的意义。 首先,艾恩克王国的军力在平原上列居第一,肆意讨伐艾恩克简直是以卵击石。 更别说纪念日之时还有来自其他国家的军队——各国军力各个都是精辟凶悍,若是与艾恩克联手抵御,其战力肯定无人能挡。 再者,偷袭艾恩克王国能够给对方带来怎样的利益?争夺最强之国的名号?抑或是暗杀父皇? 不过既然要暗杀父皇,那也不需要携带数千只的魔物跟数百人的魔导师啊?这么声势浩大是要如何暗中击杀? 这么说起来,敌人的数量确实惊人,但就这么点数量就要贸然进攻艾恩克与各国士兵,似乎也不太合理。 太奇怪了,实在太奇怪了!对方的意图完全没有半点思路,甚至连自己都未有一点头绪。 无数的疑惑塞满了芜的脑子,最终不喜爱思考的芜也放弃源源不绝的疑惑,打算先问问吉尔的计画。 “那么兄长打算如何抵御敌人?” 芜的问题让吉尔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他立即靠近芜的身旁,刻意放低音量的细说。 “很简单,我派出的手下早已追踪到敌人的位置与计画,你只要照着我的计画走,指挥好我给你的兵力,这样一来既不用你下场战斗,也可以顺利击退敌人。” “可是王兄,既然已经追踪到了敌人的位置,为何不向父皇禀报,还要向什么都不会的我说呢?” “这你就不懂了!” 吉尔的神情变得神秘兮兮,洁白的牙齿因为扬起的嘴角而露出,双眼也瞇成一条线。 “就算你再怎么笨,你也清楚你刚刚的行为对父皇的声誉有极大的损害吧?” “声誉?” “一但被父皇知晓这件事情,父皇定会临时取消纪念日的进行,同时为了防止各国的不安,进而刻意隐瞒此事。用你呆滞的脑袋想一想,无缘无故就取消如此盛大的宴会,各国君主会对父皇抱持怎样的看法?” “恩……的确是非常不好的行为。” “是吧?而我呢——特别将这个重大的情报告诉你,让你完成这个任务,顺便作为对刚刚你的无礼之举做出的赔罪,除此之外也能让你的声名大噪,岂不美哉?” “赔罪……吗?” “没错。” 芜有些迟疑,也有些茫然。 老实说,自己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声誉问题,别人要怎么看待自己那都无所谓。 但要是能向父皇赔罪的话,自己当然是赴汤蹈火。 回想起今晚亲眼见到的父皇,那曾经英俊潇洒的脸上也不免遗留着岁月的痕迹,也许正有几条皱纹就是因自己而起。 与此相比,自己的付出实在不算什么。 虽然自己不喜爱任何政事,但父亲仍旧尊重著自己的执念,不干涉且强迫我的意志。 如此爱护自己的父亲,今晚却因自己的丑态让父皇在各国间丢了面子——这不是为了艾恩克王国,也不是为自己,而是单纯的对父亲的答谢与赔罪吧。 而兄长虽然看似讨厌自己,实际上却也非常在乎自己与父皇的关系,可谓用心良苦。 我想兄长的情报应该不会出错,虽然有些奇怪,但自己还是很相信兄长的好意。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干吧! “禀报兄长,既然事态已然发展到如此危机的阶段,身为二王子的我便听从王兄的指示。为了父皇,我必定会全力以赴击退敌人。” 芜坚定的向吉尔宣誓,语气也变得十分严肃。 吉尔一听不禁喜上眉梢,语气也轻快不少。 “很好很好!那我也跟你说说详细的计画吧。” “悉听尊便。” “在庆典开始的前一天,敌人会先在西边的‘酒虎山’驻扎,虽然还未进入艾恩克的国境内,但是魔兽移动速度十分快,加上对方的阵型主要以骑兵为主的冲锋阵行,因此估计不到五个小时便会抵达目的地。” “酒虎山?我记得那里好像是……?” “没错,就是饕餮被封印的地方。” 芜心生一惊,在吉尔的解释后恍然大悟。 即便是不喜爱史事的芜,也对这个不祥之地抱有不好的印象。 “酒虎山”被人们称为受到诅咒的禁地,那是一座不高的小山,在山外方圆一百尺皆是寸草不生的荒凉野景,似乎还有浓烈的浓雾与几块魔物的骸骨散落一地。 据说这些骇人的景象是在饕餮遭到封印后才有的,原因则是众说纷纭。 有人说是为了封印饕餮而吸收周围自然的元素,借此压制住饕餮的灵魂。 也有人说是因为封印饕餮的术式有些漏洞,以至于饕餮那股邪恶的力量窜流到附近的土地,诅咒著附近的万物。 不管何言为真,能够确定的事实只有一点——那里并不是一般人能够出入的“禁地”。 而敌人不巧就在如此危险的禁地扎营,究竟想做些什么? 能够联想的只有一个—— 思想逐渐悲观的芜害怕的咽下口水,不安的望着面色凝重的吉尔。 “为什么会在那种危险的地方?难道敌人是想要解开封印吗?” 没错,照这样看来,倘若敌人控制了饕餮的力量,的确就有办法击退艾恩克与各国的兵力。 不,别说控制了,要毁灭史塔芬平原都只是早晚的事情。 所幸吉尔很快就否决了芜的猜测。 “你是笨蛋吗?饕餮可是差点毁了世界的神兽,我想对方没有像你一样,蠢到把如此危险之物流放在外。” “呃——那难道会是单纯的驻扎吗?” “虽然我本来也是这么想,但我总觉得事情可能没有这么简单。为此,我正打算调查这件事情的来由。而负责调查的人就是不会任何魔法的你了。” “我?调查吗?” “不错!我要你率领着百名士兵前去‘酒虎山’探查——届时我会朝你那方向放出飞鹰,那便是出动的指示。鹰击长空之时,你只需率领士兵们深入山洞内进行调查,这样你的任务就完成了。” “那……那如果发生突发情况,我应该如何应对?” “你放心吧,这点我考虑在计画之中。在放走飞鹰的同时我便会率领军队赶到酒虎山内进行支援,而身为先锋的你倘若真的遇到敌人,其实也只需要撑到后援到就可以了。” “是……是吗。” 看得出来,芜仍然有些害怕。 不过仔细想想,兄长吉尔的实力可是有目共睹的强,自己也只需要小心翼翼的探查,只要悄悄的调查,也许就不会引起争斗吧。 没错,等到兄长到就行了吧? 芜微微点头,原先被恐惧布满双眼燃起了希望。 是的,他将对于父皇的赎罪之意全放在这次的任务,芜并不求任何的奖赏,也不在乎什么名誉。 但愿父皇能因此原谅今晚的过错。 “芜知道了,请王兄放心,我定会认真完成这次的任务。” 吉尔满意的微微一笑,将右手放在芜的肩上,豪爽地说道: “这才是身为艾恩克王子的态度!我开始慢慢对你改观了,芜。” “谢谢王兄的夸奖!” “对了!为了提升士气,我请皇宫大厨做一顿好吃的,我们就一同用餐吧!” 见吉尔的盛情邀约,芜虽然很想答应,但想到今晚与父皇的约定,便将答应之词吞回肚里。 “十分抱歉,今晚我还有很多功课要做,待任务完成再与王兄一齐享用佳肴与美酒。” “好!你快去吧,我很期待你那天的表现。” 芜表示礼貌的鞠躬道别,接着转过身走上冗长的阶梯,并不时的回头向吉尔挥手道别,而吉尔也是面带笑容地挥手回应。 随着芜身影的消失,吉尔身旁突然冒出一个不知名的女性声音,正向吉尔报备着。 “禀报少爷,小的已依照您的指示,向牢狱长沟通完毕。” 又是与在平原时同样的女声,而大厅内仍不见女性的身影。 “辛苦了,那就退下吧,瞬。” “是!” 在吉尔的一声令下,声音便灰飞湮灭,看似不变的场景,吉尔脚下的影子如同被抽出一样,几秒的抖动后就恢复正常。 望着空无一人的阶梯,吉尔的神情似乎有些异样—— 像是在按耐住心中的兴奋一样,又或者是对接下来的发展感到紧张。 嘴角仿佛受到电击般抽动着,身上不止的冷汗及颤抖的双脚,吉尔的精神状态近乎错乱。 《西元1927眠7月11日,晚上8点11分,芜的房间》 心意已决,任务已然接下——即便如此,事情发展的方向与速度实在太歪曲,芜感到非常的紧张。 才刚走回自己的房间,芜备感不安的爬上大床并钻进冰凉的被窝中,以厚重的棉被筑起一座小洞穴,包覆著浑身冷汗的身躯。 现在的自己既兴奋又害怕。 兴奋之意源自于幻想着自己能够因此而将功赎罪,能够替父皇献上自己微薄之力,这种事情可是从未想过。 那为何会感到害怕呢?其实芜自己都不清楚。 也许是害怕著死亡,也许是即将接触禁忌之地,也许单纯的自己将会看到血腥的一幕,也许是因为任务的重大性—— 无论如何,接下来的任务肯定会彻底改变自己的人生。 没错,心中隐约有着这样的预感。 将头探出被窝之外,望着从小看到大的天花板——这会是最后一次看到这片天花板吗? 细白的嫩手抚摸著柔软的床垫——这会是最后一次躺在这张床上吗? 明明还没有投身于战场,现在却如坐针毡,这就是那些英勇战士的感受吗? 有那么一瞬间,突然有种自己好像长大的感觉—— 才怪! “哼。” 不以为然的闷笑声从芜的鼻息中发出。 脱离有些暖意的被窝,芜站起身并脱掉身上的衣袍,接着扔向床上。 “时候也不早了,还是尽早就寝吧。” 裸著上半身的芜走向高大的衣柜,同时也经过了长镜子。 不禁意的双眼瞥向镜中的自己——刚刚的睡痕依旧清楚的留在脸上,头发也乱得如同一片杂草。 而骨瘦如柴的身体没有半点肌肉,洁白的肌肤上嫩的跟女孩子似的。 这具弱不禁风的身体是要如何跟对方应战呢? “唉—————。” 芜不禁叹了口长气。 不仅今早的作业都没做完,跟格罗萨尔的约定也因为自己的懒散而爽约,仔细想想自己还真是无可救药的孩子。 想当然尔,明天不免会受到街明朗克与格罗萨尔的责骂,但现在的自己似乎也没有心情害怕了。 毕竟两天后将会有更重大的任务要执行。 想到这,突然感到奋发图强的芜用力的拍打着自己那颓废的脸颊,借此打起精神。 响亮的“啪啪”声回荡在偌大的房间里,在宁静的夜晚中更是明显。 紧接着是宏亮的自我喊话—— “为了父皇!这次任务一定要成功!” “任务?什么任务?” 在一阵稚嫩的喊话后便是熟悉的中年男声音,熟悉的仿佛刚刚才听过—— 不对!这的确就是刚刚才听见的!而这道中年男子的声音就是父皇——迪森特! 为了确认这道声音的主人,芜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的往后一看—— 在洁白月光的照耀下,细致的皱纹与深棕的长发更加鲜明,锐利的双眼正狐疑地盯着自己。 这人确实是迪森特,而且只与自己保持一步的距离,近得连轻柔温热的鼻息都能感受到。 “啊——!” 这无声无息的出现着实吓坏了毫无防备的芜,顿时吓得芜往后一躺,一屁股坐在地上。 芜不可置信地看向紧锁的大门与窗户,狐疑的脑海里完全想不出父皇进来的方法。 但与其相比,自己更在意父皇是什么时候进来自己房间的? 见芜被自己的现身吓得跌坐在地上,身为父亲的迪森特不免紧张的上前询问状况。 “你还好吧?” “喔!呃——没事,谢谢父皇关心。” 芜尴尬的微笑着,同时也忍受着屁股肉的疼痛,身姿缓慢地站起身。 “父……父皇?请问您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我也才刚刚来,就看到你对着镜子自言自语,难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没……没事,只是觉得脸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是吗!脸要记得常洗,不然看起来很邋遢的,可惜了你那清秀的脸庞。” “是……是的,谢谢父皇关心。” 再次尴尬的向父皇的关心表示道谢,与此同时也对父皇的温柔感到讶异。 这并不是因为平时父皇对待自己不佳而感到讶异,主要还是因为都经过了今晚的事情,父皇竟然仍能口气平稳的与自己对话。 不——不只口气平稳,从父皇的气息与脸色来看,他似乎没有一点生气的感觉。 话虽如此,自己还是得注意基本的礼节,也许只是父皇不忍责怪我罢了。 但又应该如何与父皇对话呢? 身兼父亲与君主两个身分,父皇似乎更注重“君主”的职位。平时根本不会有与父皇私下对话的机会,更别说了解父皇的谈话风格。 不过身为儿子的自己也从未想过主动了解父皇,又或者说不敢与父皇对话。 总觉得……自己与父皇之间存在着某种隔阂。会是因为母亲的关系吗? 但一切的心结也许会在今晚解开,毕竟现在是与父皇好好对话的大好时机。 趁著月光柔和,夜深人静的夜晚,好好的了解父皇吧。 “对了!父皇,请问今晚的晚宴结束了吗?” “喔!我逃出来了啊。” 迪森特毫不犹豫的回答著。 “啊哈哈哈哈!原来是逃出来了啊,真是辛苦……,等等!父皇您说什么?” “嗯?我说我逃出来了啊。” 父皇一本正经地重复著刚刚的话,芜再次用耳朵接受了这天大的回答。 实在难以想像那一脸正气凛然的脸庞竟能面不改色地说出如此不耻的行为,连向来偷鸡摸狗的芜都感到起鸡皮疙瘩。 怎么回事?这是父皇的玩笑风格吗?难道这就是皇宫女仆口中所说的“反差萌”吗? 不——!这一点也不萌,反倒感觉非常的不舒服。 而且以父皇的个性,是绝对不会开这么粗劣的玩笑—— 话虽如此,如果刚刚那句是实话,这可比玩笑还要震撼呢。 “怎么了吗?看你愣得说不出话。” “喔!不不不……只是有些惊讶。” “惊讶?喔哈哈哈哈哈哈——!” 这突如其来的豪迈大笑完全打破那一身严肃的姿态,转瞬间的形象变化吓得芜身子一抖,还差点噎到口水。 “怎么了?觉得这般不正经的风格与我的形象截然不同吧?会这样想也不怪你,毕竟就连街明朗克都不知道呢。” “您说……叔叔吗?” “是啊!平时就算我独自待在房间里也相当拘束,更别说在别人面前展现真实的一面。” ------------ 第33章 c233 第33章 c233 “父皇的言下之意……,恕孩儿直言,难道您比孩儿想像中的还要‘幼稚’吗?” 在吐出“幼稚”一词之时,芜虽然有一瞬间的罪恶感,但一时也想不出更加委婉与贴切的说词了。 不过迪森特似乎不在乎这些小礼节,反倒高兴的回应着芜的猜测。 “幼稚吗?好怀念啊!好久没有人这样对我说了!” “难道以前有人敢对父皇说出这么无礼的词吗?” “那是当然!我又不是从出生就是艾恩克的帝王。” “说……说得也是呢。” 真的万万没想到父皇竟然比自己想像中的还要随便,这个性简直跟自己一样…… 不过这不是废话吗,我可是父皇的儿子,个性一样也是正常的吧。 仔细一看父皇那单纯的笑颜,英俊的面貌在细纹的衬托下,反而凸显出岁月的成熟与老练,深邃的眼眸是那么的锐利,声音也是浑厚有力。 但这真的不像是适合开玩笑的脸庞。 仔细想想,自己都这么大了,这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父皇的面貌,不禁觉得自己又与父皇的距离更加亲近了。 正在芜看得出神时,迪森特也开始独自逛起房间内的所有摆饰品。 迪森特似乎对橱柜内的收藏品感到很有兴趣,完全不把这些玩具当作一无是处的垃圾。 而那双扫视的眼神是多么的怀念,仿佛父皇曾经看过这些玩具。 当迪森特观赏到一半时,充满兴趣的视线突然停在某个玩具上,开始专注盯着—— 那是用木头与皮 条做的简易弹弓,由于做工技巧不熟练,弹弓上仍然有微微的裂痕与木屑。 这种简易弹弓是不会有任何杀伤力,就连能不能射出石头都是问题了。不过作为角色扮演的道具仍然是煞有其事。 “真怀念啊,这弹弓到现在还有啊!” “嗯?父皇您知道这种弹弓吗?” “你可别小看父皇,我以前可是被市集的商家称为‘小游戏之王’。只要一有新的奖品推出,我一定会拿出百分之两百的实力去拼,所以对这些奖品自然再熟悉不过。” “‘小游戏之王’!?那为何孩儿从未听过市集了人提过此名称?” “因为曾经摆摊的那些老板都年事已高,如今继承家业的都是年轻小伙子们,自然也就不知道我的名号喽。” “原……原来如此。” “不过都过了这么久,这些奖品的做工与样式还是一样没变呢!哈哈哈哈哈哈——!” 芜看着自己父皇那天真的笑容,自己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噗哧——” “嗯?怎么了吗,怎么突然笑出来了?” “十分抱歉,只是觉得父皇您跟平常好不一样,逃掉重要的宴会不说,竟然还来孩儿的房间炫耀着您以前的事蹟。” “哈哈哈!别看我这样,我以前也是常常逃掉皇宫的课程,到市集里大玩特玩的。” “哈哈哈,原来您以前曾经逃掉课……” 芜笑了一会后,呆滞的脑筋才意识到迪森特说的话。 “什么!?您曾经逃掉皇宫的课程?” 这回可是真的吓呆了,芜停滞了好一段时间不说话,连眼神都难掩讶异的望着若无其事的父皇。 “别怀疑,你跟我小时候如出一辙,简直就是我的翻版呢!哈哈哈哈!” 迪森特笑了笑,并走向芜的床舖上,缓缓坐下。 那双有些粗糙的右手轻抚 著柔软的床铺,并仰著头望向天花板,开始了他以前的回忆。 “芜啊——你知道我以前的房间,就是你现在睡的这间吗?” “这间房间……曾经是父皇的房间吗!?” “哈哈哈,难道你都不对我刚刚如何潜进房间感到好奇吗?” “恕孩儿愚昧,孩儿未能察觉父皇的手段。” “是吗?那我就说给你听吧。以前的我为了趁机逃掉各种课程,曾经自行偷挖出不少对外的密道,当然这件事情是没有人知道的,直到你进来住之后,我也没跟其他人说。” 迪森特一脸严肃的分享着他以前的偷溜经验,芜那是听得目瞪口呆。 “不过想想那段时间还真是辛苦呢!” “为何呢?” “想当初我因为身份贵重,溜到市集区后却没有任何人敢与我交谈,只是一昧的向我鞠躬敬礼。虽然摊贩的老板们都因为我的身份而打算直接送我奖品,但固执的我却坚持完成任何一场游戏。” 有点感慨的介绍著自己的往事,迪森特的神情是那么的自豪。 虽然这故事听起来很感人也很励志,但不知道为什么从向来严肃的父皇口中说出来,总觉得有着很大的反差。 “然而就在某一天,我一如往常的翘掉课程。也碰巧那天被我瞧到新的奖品,当下我早已心意已决,打算将其拿下!” “您的技巧如此高超,想必这个新的奖品肯定是胜券在握了吧?” “没有,恰好相反。” “什么!?” “我还记得那个游戏摊是以限量的石子去丢砸奖品,只要在石头丢完之前砸到奖品就归你的——同时这也是我最擅长的游戏。然而那天我的状况并不好,不管怎么砸都砸不到,最后我甚至气到拿石子砸自己的手。” “这……。” “正当我脑中闪过一丝放弃的念头时,我的身旁突然站着与我同高,身形干瘦的小男孩。他非常厉害,只用了一颗石子,眼神一晃,轻轻地用右手食指头一弹,就打下了我想要的奖品。” “所以那奖品就这样被那位男孩拿走了吗?” 迪森特遥遥头,继续说道: “那时的我眼睁睁的看着奖品被拿走,于是我失落的转身离开,结果那小男孩却揪住了我的衣领,并将奖品递给了我。” “原来是帮父皇打下奖品啊。” “对啊,那时我的内心有着从未有过的感动!你要知道,在那时我的成就感都源自于市集的小游戏跟逃出王城的快感。” “这实在……有点奇怪呢。” “难道你没有这种感受吗?” “倒也不能说没有,只不过以旁人的角度去分析才发觉这是件多么不好的事情……。” “啊哈哈哈哈!的确呢!” 像是被戳到笑点似的,迪森特有些被逗乐的大笑着。 “总之呢——在这件事情后,我与那位陌生小男孩成为了朋友,也是我在王城外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敢问父皇那位叔叔有着怎样的外观?” “恩——有着一身白皙的皮肤,凌乱的卷长发下有着一双碧蓝的双瞳,身材有些精实但也有些瘦,总之他应该是我看过最帅的男人。” 见父皇回忆时的双眼变得炯炯有神,语里也有几分笑意,比任何时候都还要有精神,看来真的是非常重要的朋友呢。 “自从我们成为朋友后,我们便驰骋整个市集,一但我们俩联手,没有什么奖品是我们拿不到的,哈哈哈哈!” 迪森特再次的豪迈大笑,笑得跟个孩子似的。 不过芜倒是有些无所适从的看着父皇大笑,为了不失礼貌,也只好跟着小声傻笑。 同时,芜的心里不禁意的吐槽著—— 这根本已经是掠夺者了吧……。 尽管存在着尴尬的错愕,芜仍然很冷静地看着稍嫌幼稚的父皇。 然后故作冷静地继续问著。 “呃——那父皇,那位叔叔他除了很会玩游戏之外,还有什么其他令人羡煞的强项吗?” “强项吗?有啊!他的射弓准度非常厉害,用百步穿杨都无法完美的形容他的准度了。” “太夸张了吧哈哈哈……” “不不不,一点也不夸张,要是你能亲眼目睹的话,肯定就不会这么认为了。” 看父皇一脸认真的神情,看来那位叔叔真的厉害呢。 “不过既然能受到父皇如此赞扬,想必那位先生一定很厉害,害的孩儿也想要一窥那位先生的英姿呢!” 此话一出,迪森特突然脸色一沉——这并不是生气,而是略显忧伤的表情。 虽然房间内一直没有点灯,但在月光的透照下,细心的芜仍然注意到了迪森特细微的异样。 房间内顿时陷入一片寂静,芜不免担心自己是否说错了什么。 正当芜想开口询问时,迪森特却先一步开了口。 “芜啊,你会想念你的母亲吗?” 母亲?怎么会突然问到母亲呢? 这个问题让芜沉默了几秒,不过脸色也没什么明显的悲伤。 “不会吧。” 芜淡定的回著。 但就是如此简短的回答,却让迪森特陷入不具名的沉思。 若要解释迪森特的反应,或许就是揣怀着些许的愧疚心。 谈话的氛围貌似陷入了难解的停滞,不过也没有持续太久。 芜突然回忆起今晚父皇似乎有话跟自己说,毕竟从今晚的神情,似乎是一件重要的事情,以至于芜非常在意。 “话说,父皇,您今晚说有事情要跟我说,请问是什么事情。” “啊!对对对,我的确有件很重要的事情。” 被突如其来的疑问敲醒了脑筋,迪森特连忙挂回笑容,将刚刚的烦恼抛诸脑后,重新整理了混乱的思绪。 在月光的倒映下,那一脸老谋深算的笑容显得比平常更加沧桑。 “接下来的事情你可要听好了!” “孩儿洗耳恭听。” “芜,我希望你能成为我的继位人,也就是下一任艾恩克王国的领导者。” “什么!?” 此言一出,芜震惊的睁大双眼盯着迪森特看,以为是听错的他咽了口水,双唇发抖的问道: “父皇,您说……您希望我成为你的继位人吗?” “对啊,你一直以来都是我心中的不二人选,虽然对吉尔有些抱歉。至于这件事情目前只有格罗萨尔知道,所以你大可放心,不用怕宫里的其他人对你闲言闲语。” 原来格罗萨尔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呢? 不过为什么是自己?那么吉尔王兄这么努力的表现自己给父皇看,岂不是白费了他的苦心吗? 芜怎么想也不明白父皇希望自己成为继位人的理由与考量,难道这会是父皇对于自己的考验吗? 抱着忐忑不安的心,芜缓缓地动起双唇,继续委婉地向迪森特询问。 “父皇,您为什么希望我成为继位人?我既懒惰又贪玩,也对政事好无兴趣,难道父皇您不担心艾恩克王国毁于孩儿手中吗?” “恩……哈哈哈哈!” 没想到芜的回应却让迪森特扬起嘴角,开始大笑着。 “听好了,真正聪明之人,是能够了解自身的缺陷后还能够坦然面对的人。若要带领艾恩克,领导人一定是个能将完整的自己贡献给国家的和蔼之人,如果连自己的缺陷都不敢面对,那就更不敢面对全国一百多万的平民老百姓了。” “那吉尔兄长呢?在我眼里,他是比我还要强大的人,而父皇不选择他的理由为何?” “吉尔是一个很上进的孩子,他的努力我当然也有看在眼里——但是身为一国之主,空有力量却没有包容万物的心,最终只会成为暴君。吉尔太过激进,为了展现自己,能够不惜一切的拚命,甚至不管周遭的事物的达成自己的目的。” “可是父皇……!” “芜!你先听好了!” 芜难掩不安的追问著,然而面露严肃的迪森特却一口气的打断了芜的追问。 “我比谁都还要重视艾恩克这个国家,这是承接无数先王的瑰宝,我是不会随意拱手让人。你们都是我最亲爱的孩子,我也一直在一旁守候着你们,你们的一切就是我的一切——但相比国家,我更会重视国家的利益,因此这件事情我很抱歉,你必须听我的话,就这一次!我希望你能好好听我的话。” “可是……” 在一番真诚的肺腑之言后,芜明显有稍嫌冷静,但浑身的不安感却让芜的双手发著抖。 这是非常重大的责任,同时也是前所未有的压力。 迪森特收回先前的严厉,转而挂上和蔼的微笑望向芜,像是在替芜打气加油。 伸出粗糙的双手,迪森特十分安心的将双手平放在芜的双肩,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意从枯瘦的肩膀传导进芜的心里。 “加油!我并不奢望你能原谅我的命令,但希望你能尽快调适好,准备迎接新的职位。” 这句穿插著父亲与皇上的鼓励成为今晚谈话的结尾。迪森特缓缓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父皇——!” 芜仍然不能接受的望向离去的背影,打算垂死挣扎—— 然而在芜开口之前,迪森特却面带微笑的转过头看向芜。 “对了,房间的密道不要跟别人说喔,我有空再跟你说,这样你以后就不用费尽心思的逃过卫兵的眼线了,哈哈哈哈!” “……” 关门声一响,那雄壮的身影也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芜双腿发软的跪倒在地上,心脏跳动的十分厉害,胸口也像是要被刺穿一样难受。 我要成为国王了?难道吉尔兄长的努力就要被无所事事的我给掩埋了吗? 燃尽的烛火让房间内便得阴暗,窗外的月光趁此悄悄潜入,皎洁的白光勉强的碰触到芜的侧脸—— 沉重且复杂的心情全写在脸上,握紧双拳的芜看着自己在地板上的倒影,久久说不出话来。 《西元1927年7月11日,晚上8点15分,艾恩克王城地下牢狱》 在庞大的艾恩克皇宫下,建造著负责关押犯人的牢狱,戒备之森严连一只小虫子都不放过。门外、窗口、各个出入口都有着高精密度的魔法屏障,就连资深的魔法师也难以破解。 冰冷的铁链将无数失去希望的犯人囚禁在这片“罪恶之地”。不曾出现在地底下的光明以及与世隔绝的新鲜空气都已然成为奢侈品,在这里仿佛是在另一个世界,一个毫无希望及自由的世界。 而这片罪恶之地的管理者——“狱卒”只有少少的五个,因为这时段正好是交接的空窗期。 按照时间的排定,现在正好是犯人们的用餐时间。 不需要犯人们走出牢狱外,食物自然会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狱卒们顺着牢房号码牌,将几块干冷的面包块丢进牢笼里。 干冷的面包块在潮湿的地下牢狱里早已发霉,蓬松的表面上沾染著五颜六色的不明物体,味道也极其难闻。 但就是如此恶心的食物,在这些犯人眼里却是垂涎三尺的美食。 丢进牢房的面包块才刚碰至地面,清脆的铁链声变得激烈了起来,甚至会传出惨痛的悲鸣。 接着就是狼吞虎咽的嚼动声。 各间牢房相继传出吵杂的撕咬声,简直就是眷养一大群野兽。不过狱卒倒是相当习以为常。 分配完食物后,一名体态臃肿的中年男狱卒向身旁瘦小的狱卒确认著名单。 “还有哪间没有分配到食物?” “是,请让我确认一下。” 身形瘦弱的狱卒在空气中用手指一划——在昏暗的视线中凭空浮现出一串以红色元素构筑的字码,缓缓拼凑成一串数字。 “C233”正是这串数字。 “‘C233’吗?我记得这是特别犯人房,依照上头指示,不能只给他面包,给他准备一般的餐点吧!” “领命。” ------------ 第34章 皇上的愿望 第34章 皇上的愿望 狱卒双手合十,将眼前的字码拍掉,转身走向了牢狱的地下厨房。 这间地下厨房按照规定只有狱卒能够享用,换句话说,这并不是为犯人们设置的厨房。 然而如今却要特别为了一名犯人准备只有狱卒们才能够享用的餐点,有些不合理。 虽然不合理,不过狱卒们似乎也没有半点不悦。 应该说这样奇怪的规定已经持续了将近十二年,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一般餐点一份,赶紧准备。” 狱卒惯性的向厨房的大妈吩咐道,满头大汗的大妈只是看了看狱卒一眼,好奇的问道: “又是那个人吗?” “是的。‘C233’的特别犯人,上头有指示必须要定时为他准备好餐点。” “你们真的确定那个家伙有在进食吗,每次送去的餐点都原封不动的送回来,看着都觉得浪费。” “毕竟这位犯人似乎大有来头,我们这些基层的人也只能好好听话了。” 大妈叹了一口气,拿起餐盘并用铁夹盛起了炒红萝卜丝、三色豆以及炒高丽菜。 盛装完毕后便单手抬起餐盘,不悦的将热腾腾的餐盘递给了狱卒。 “跟那个犯人说,我不管他是谁,都不准给我糟蹋食物。” “是是是。” 狱卒敷衍的点点头,一手端起餐盘后便独自走向地牢的最底层——是位于地下监狱的最底层,代表着“重大危害”的极危险牢狱。 这里与一般牢房的气温相比明显寒冷许多,墙上的烛火在黑暗中闪烁著,不寒而栗的氛围让人难以久待。 也因此,这里除了“C233”之外,便无其他牢房。 狱卒走在这条长得不见尽头的窄道,随着越来越深入的前进,毛骨悚然的气息也越发强大,烛火也不常常在不明原因下熄灭又燃起,要不是这名狱卒天天为他送餐,一般人是无法承受住这样的压力。 走着走着,逐渐能在远处看见挂著“C233”门牌的牢门,不过狱卒并不打算继续向前。 他停下脚步后便向里头大喊一声“在吗?”,不过换来的却是一片的宁静。 狱卒又皱起眉头,不解的再次询问著。 “欸!‘C233’的犯人!我给你送饭了,听到的话给我个回应!” 又是一阵不解的死寂,一样没有回应,仿佛这里完全没有半个人。 这家伙到底在干嘛?关在这种鬼地方这么久都不吃半口饭,也没有任何的声息,该不会早就死了吧? “我都给你送饭来了,你还是多少吃一点吧,闹出人命的话我们会很困扰的。” 即便狱卒这样大喊,传来的也只有自己回音。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狱卒先将餐盘放置一旁,微微伸出头打算一眼窥探牢门的缝隙里,想借此一窥犯人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然而光线实在太弱了,狱卒就算是瞇著双眼也瞧不到一点东西,向里面询问也仍旧无人回应。 “真奇怪?难道这里其实没有住人吗?” 虽然抱着不解的疑惑,但毕竟是上头的指示,自己也只能服从。 在扑了个空之后,狱卒用右脚尖将餐盘轻推至牢门外,带着好奇与狐疑离开了这里。 然而,就在狱卒离开之时,牢门后闪起一道红光,但过没几秒又消失于黑暗中,低沉的嘶吼声回荡在窄道中,一阵寒风吹起,烛火随着风倒向牢门的方向。 此时,清晰可见的獠牙、洋红色的双瞳以及像是某种宗教经文的刺青在黑暗中显现——但也只有一瞬间,便又悄然的消失。 《西元1927年7月13日,早上9点58分,芜的房间》 再前往酒虎山的前一天早晨,这一天芜并没有任何的功课或课程—— ——但是他的脸色却比任何时候还要差。 尽管整天躺在柔软的大床上,身体仍然感受到深刻的疲惫。来自于内心的疲惫。 先不论王位继承人的事情——光是明天的任务就足以让自己焦虑一整天了。 连赖床的心情都没有了,毕竟都已经连续两天都彻夜未眠了。 饱受于失眠所苦,短短不到两天的时间,黑眼圈重得像是故意塗上去似的,原先嫩白的肌肤更是粗糙的跟树皮一样。 依稀能感受到体温的升高,肿胀的脑壳还充斥着眩晕感。 这种落魄的状态对于向来游手好闲的芜而言,绝对是头一遭。 当然这也是有原因的——这可是芜人生中的第一场战斗,更何况还是攸关人命的真实血战。 该说是兴奋或是害怕?无论抱持着哪一个心情,都改变不了一个残酷的事实。 自己没有半点战斗力。 别说格斗了,就连基本的魔法都不会,这是要如何应战? 不明白为何兄长如此相信自己,尽管只是探查的任务,但肯定难免短兵相接吧? 还是说……在我的体内其实蕴含着超强大的力量?会在我危机的时刻爆发呢? 是啊!故事裡的主角都是这样发展的——在濒死之际领悟异于常人的天赋,最终拾起最后的希望,顺利反杀魔王—— ——难道自己就是那种主角吗? 顿时天马行空的芜如此乐观地想着。但很快就变得实际了。 ……算了吧,还是赶紧抛弃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吧。 自己根本就不是什么主角,只不过是急于送死的鸭子。这趟任务无疑于自寻死路。 向来保持理性的自己,似乎犯了无法回头的过错。 如果是平常的自己,根本就不会欣然接受如此危险的重责大任。为何那一晚自己会如此干脆的答应兄长呢? 更何况自己事后想一想,这一切的事由都太过荒谬了,毫无逻辑可言。 自己相信兄长是绝对不会欺骗自己的,也许是得来的情报有错误。 或许是急于赎罪而导致的鲁莽,还是不敢当面拒绝兄长的提议——不管哪一个都很有可能。 但现在检讨这些也无济于事了。 事实已定,纵使真的为国捐躯似乎也不错呢。但这就太悲观了——现在该做的还是得做些实际的补救措施。 话又说回来,我应该如何短时间提升自己的战斗力呢? 要不要趁现在赶紧去训练场热一下身呢?还是说找个几本魔导书,强背几条实用的简易魔法? 不管哪一种方法,似乎都太晚了呢……。 不,问题并不是出在时间。自己很明白问题出在哪裡。 现在的自己毫无信心,依旧抱持着这种心态的我,就算给自己一个月的时间也都觉得不够。 ……果然还是心理建设的问题。 无心于提升自我战斗力,连睡眠都因此而失去。现在似乎只能不断的冥想着明天任务的内容了。 脑内再次复诵著吉尔的任务——利用想像总是感觉特别简单,但当自己感觉准备就绪时,又觉得貌似哪个环节存在着问题。 我的天啊……!虽然平常就很想懒散的逛著街,但此刻的欲望是最为强烈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命运的巧合——当芜濒临崩溃的渴望着短暂休憩之际,紧闭的大门传来一段简短的对话。 “芜在房间裡面吗?” “是的。” 这声音是来自于格罗萨尔与在门外守候的女仆。芜为此感到好奇的瞪大双眼,好奇的望向紧闭的房门。 平时除了因为自己赖床而特意过来叫醒我之外,格罗萨尔其实很少主动来到自己的房间。 这次特别过来一定是有什么事情。 难道是因为前两天的事情吗……? 格罗萨尔一但生气起来,连大臣们都敬畏三分。更何况是与自己关系亲近的我。 完了,得先想想怎么跟格罗萨尔解释那晚的情况……要说的像是有苦衷……还要故作虚弱的说著……。 这就是个非常正常的孩子害怕遭骂的心情。即便是身为王子,芜仍然是个单纯的孩子。 不过接下来两人的对话似乎有些转变。 “今天芜有什么重要的行程吗?” “报告将军,今日与明日的课程都被罗乙大人转移到隔周出席。似乎是为了节日的缘故。” “也就是说,这两天芜都是自由的状态?” “算是。不过罗乙大人仍然有下令,让芜王子乖乖待在房间内。” “原来如此。那现在方便让我进去见芜吗?” “是的,请您稍等。” 芜一听不由得静下来思索著。为何格罗萨尔要确认我这两天的自由时间? 还未察觉到格罗萨尔的想法,外头的敲门声就这么打断芜的思索。 “芜王子,格罗萨尔将军要与您会面。” 简短且恭敬的提问,芜当然是答应——不过是装作身体虚弱的气音回答著。 姑且还是先演个戏,探查一番格罗萨尔的来意吧。 “让他进来吧。” “是的。” 女仆口气俐落的回应着,同时也将大门缓缓打开。 芜连忙将棉被拉至自己的颈部并侧身睡去,背对着刚进门的格罗萨尔。 毕竟芜不擅长说谎,深怕自己的表情会出卖自己。 一道粗壮的身影从门口走进来,脸色似乎写满了担心。 也不找个椅子坐下,格罗萨尔开门见山的直接开口问道: “芜,你身体不舒服吗?怎么整天待在房间不出来?” “就……可能有点生病吧。” “有没有需要替你叫大夫?” “不用了,就一点小感冒而已。话说回来,你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只是过来看看你而已。还以为你因为那一晚受到皇上责骂而连日关在房内,单纯的替你感到不放心罢了。” “喔——!呃……那本来就是我的错,没什么好替我担心。” 芜说话都有些口吃,面对格罗萨尔的担心,芜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格罗萨尔语气非常真切,是真心的替芜感到担心。难以想像一个粗壮的汉子能够如此直接的表达担忧之意。 顿时间,芜感到些许愧疚,但更多的是感动之情。 太差劲了,自己竟然特意装病骗过格罗萨尔,真是一个不敬重的态度。他缓缓起身,打算认真地与格罗萨尔对话。 不过这一起身,芜那一脸憔悴样就这么直接面对了格罗萨尔。格罗萨尔看到简直吓坏了。 “喂喂喂——!你这模样是快要死了吧?你的病也太严重了吧?” “没什么啦……就……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病,只是前两天都没有睡好罢了。” “没睡好!?是因为床铺不适应吗?还是有什么烦恼吗?” 失眠的原因芜自己很清楚。 因为明日的任务,格罗萨尔是绝对不能知道的黑名单之一。 尽管有些抱歉,但还是随便找个理由蒙混过去吧。 “……就只是单纯失眠,没什么好在意的,反正我今天只要撑到晚上前不睡觉,今晚自然就能够入眠了,哈哈哈哈哈……。” 芜有气无力的苦笑着。甚至连继续笑的力气都没有。这并不是伪装的,是真的很累。 这语气已经轻的几乎听不见,格罗萨尔不禁露出可惜的神情—— “——唉。” 格罗萨尔表示无奈的轻叹一口气。 “嗯?怎么了吗?” “原本想说你如果这几天没事情,我就带你去市集溜达溜达……。看来是没办法了。” “市集!?你说的是真的吗!?” “骗你干嘛?这几天全城正在准备节日的事情,虽然身为二王子的你,没有义务主持盛会,但也能以‘探查’为由,前去市集放松一会。” 就是那么一瞬间——芜的体力似乎完全补满,被“市集”二字补充了。前几秒的担忧也烟消雲散。 不愧是年轻小孩子,总能这么快的将烦恼抛诸脑后。 本该因为失眠而虚弱的身体顿时精力充沛的跳出床外。格罗萨尔都看蒙了。 “我这就去准备!” “……芜,你确定没问题吗?” “哪有什么问题?” 芜神采奕奕的换了身衣服,精神的模样十分有说服力。与刚才的病容完全判若两人。 两人走到宫廷的城门口,格罗萨尔向王宫门口出示随从许可,再护卫经过诸多验证后,终于允许让格罗萨尔带着芜走出王宫。 过程既繁复且不必要,也难怪芜被迫练就一身熟练的翘课技巧。 但也有一部分是因为罗乙的禁足令——倘若没有格罗萨尔的保证,恐怕芜连房间外都走不出去。 从王宫前往市集区之间有着一条冗长的林间小道。依照步行速度估计需要半小时的时间。 在这半小时的过程中,芜与格罗萨尔不免俗地进行一场欢快的对话—— ——并不是王子对于下属的立场,而是单纯的朋友关系。 “真是的,叔叔总是这么多虑。” 毫不在乎的芜完全不顾形象的双手抱着后脑杓,无奈的抱怨著。 “还不是你那贪玩的个性。” “我才不是贪玩。好歹我也还是个孩子,这样应该很正常吧?” “但你也是王位的接班人啊。虽然对你很不公平,不过往个好处想,这就是皇上给予你的肯定。” “你果然知道……。我才不想要这种肯定,如果父皇真心为我好,那就放任孩儿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这样还比较快乐。” “话总不能这么说,那么你有想过不成为王位接班人之外,其他更有意义的事情吗?” “恩……还没有。” “既然你对自己的未来还没有半点的想法,不妨就试着接受皇上为你铺好的道路吧。况且以你的资质与才能,绝对能够胜任的——这也是皇上钦定你的原因之一。” 芜的脸色有些沉,挂上难得一见的严肃。 这是众多家庭都会有的矛盾——关于孩子的未来,父母是否有权力干涉? 无论是身为王子的芜或是作为一国之主的迪森特,两人不免都要共同面对这个极具争议的议题。 当然,这问题的答案并没有固定。对于迪森特或是格罗萨尔而言,这肯定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有能力的适合者自然就有被选中的权力。在两人眼裡,芜就是这么一个适合者。 但又以不同的角度去剖析,既没有理想也没有兴趣,投入于其中又有何意义? 尽管自己的能力可以为国家与人民带来更繁华的进步——那自己的人生又该怎么办? 在芜的心中,正怀揣著如此的疑问。至今仍然没有人愿意对他的人生负责。 自己的人生本该就不是他人必须承担的——但既然强迫将自己的人生占为己有,只为了依顺自己的理想,那岂不是强盗的行为? 说强盗当然有些偏激。 身为孩子的芜总不能对迪森特劈头大骂。无论事情的对错,这是绝对错误且不明智的处理方式。 芜很明白——很确定自己的未来并不会成为艾恩克的领导者。这不是适不适合的问题,而是自己想不想要的问题。 “芜?你怎么都不说话了?” “喔!?没什么。刚刚说到哪裡了?” “说到皇上钦定你的资质与才能。既然你还没有决定好要做什么,倒不如就先顺从皇上的愿望吧。” “那如果顺从后才发现自己并不合适呢?” “什么……?” “国家或人民是不可逆的瑰宝,岂能只用三言两语跟主观的意识去割舍?再说,我完全没有统治的决心与理念,只单凭纯粹的才能,实在太过鲁莽了。” ------------ 第35章 臣相 第35章 臣相 “恩……” “父皇可能认为我对自己人生不负责。但比起其他人,我更加珍视自己的人生。最起码的——我不希望我的人生浪费在没意义的事情或称号上。” 至此,格罗萨尔沉默了。 一番贯彻的真心话,芜相当严肃的说著。芜是认真的在诉苦,虽然很直接,但正因如此才容易让人感到震撼。 这真的算不上自私,谁不想好好珍惜自己的人生? 顿时被一番真心话愣住的格罗萨尔不再多说,只是默默的点着头,紧跟在芜的身后。 两人之间流窜了近半分钟的沉默与尴尬。但很快就被芜打断。 抛弃刚刚的严肃,而是以欢快的心情打断。 “算了啦,相信时间久了,父皇会明白我的苦衷。话说今天可是值得畅玩的日子,哪能让这些问题破坏出游的好心情?” “呃——你说的没错呢!哈哈哈哈……。” 格罗萨尔苦笑着。 难掩兴奋的芜仿佛拿到糖的孩子,欢快的边跳边走着。相对沉稳的格罗萨尔则是以快走的步伐紧跟在后。 在近五分钟的行走后,两人终于走出林间小道,进入了人声鼎沸的“市集区”裡。 市集区裡不仅摆着各式各样的地摊,街上来往著五花八门的种族——除了最常看见的人类之外,还有着长著兔耳的兔人族、全身长满坚硬鳞片的龙人族……等。 不同种族之间用着相同的语言,相同的货币在交流着,从买卖交易、技艺表演、喝酒聊天到嘻笑打闹、合法的聚赌——这裡简直是来自世界各地亚种的第二个家。 格罗萨尔为了不显露身分,穿着颜色朴素的米色连身袍,并用着头巾遮住面容,平时配戴的“钢铁之狮心”也换成普通的粗制巨剑。 而身为王子的芜却丝毫不掩饰,尽管只是随意从衣柜提出的衣裳,外观还是很鲜艳高贵。 即便如此——这并不影响民众对芜的态度。 不是无所适从的毕恭毕敬,而是待芜为亲人的视如己出,真切的表示自己的敬意。 毕竟从小到大,贪玩的芜经常一个人泡在市集裡玩耍,相处久了,民众们自然知道眼前这位小王子是多么的亲人。 因此,许多摊贩的老板或是同年龄的玩伴们也都认识他,而且能够以亲暱的用语互相交谈著。 没有地位的隔阂,更没有年纪与种族的差异。是一份难能可贵的祥和。 这也许这就是一国之主的理想之道——格罗萨尔深信着。 芜的出现让民众们发自内心的鞠著躬——随后便是上前搭话。 “呦!王子大人啊!请您尝尝我刚烤好的面包!” “好久不见了哇!多久没来挑战我的游戏了,您的纪录可是快要被打破了喔!” “王子哥哥!上次我们一起玩的游戏还没一决胜负喔!” 果不其然,各式各样的民众们热切的上前与芜招呼。芜忙碌的各个搭著话,但绝对不敷衍应答。 “非常谢谢您,面包非常的好吃!软硬度适中,温度烘焙的刚刚好,蓬松的香味更是难以忘怀,实在是太厉害了!” “欸!!!太扯了吧!?到底是谁可以突破我的游戏纪录?” “乖——!待我逛一下四周,届时我就能陪你们玩了喔!” 俨然就像一名熟练的外交官,芜总是能保持笑颜的给出最亲切且实际的回答,交流起来毫无半点障碍。 与王城内孤零零的形象截然不同。 格罗萨尔静静站在一旁看着,脸上不禁意的露出欣慰的笑容。 每次都是这样,虽然名义上是“格罗萨尔陪着芜出去玩”,但实际上却是“自己站在一旁看着芜玩耍”。 尽管无聊,但光是用看的就十分尽兴。 “芜哥哥!是芜哥哥吗?快看朵拉这边啊!” 在包围芜的人群外传来相当明显的小女孩叫声。 一颗小头从人群外微微露出,要靠着不间断地跳跃才能勉强看到人群中的芜。 语气十分稚嫩,嗓音偏高昂,粗估十岁左右的年纪。 芜的眼神很快就聚焦在那位女孩的脸庞上。 这女孩的声音与其他孩子并无特别的差别,但对于芜来说却特别明显。 “是朵拉吗?好久不见了!” 满怀温婉笑容的芜难掩高兴的说著。女孩好高兴,确认对方是芜后,跳得更高了。 “芜哥哥!真的是您啊!” “当然是我啊。等我一下喔!” 为了与人群外的女孩会面,芜轻轻挤开热情拥挤的人群——只为了与人群外的朵拉见面。 瘦弱的身躯终于挤出人群外,接着便是安耐不住寂寞的拥抱。来自一名贫民区小女孩的热烈欢迎。 那是一名带着草帽的小女孩,名为“朵拉”。 短小的右手还在拿着吃到一半的冰棒,左手就这么紧抱着芜的腰间。 那一头乌黑的长发飘逸且诱人,快将可爱眼眸遮住的齐浏海有些凌乱,圆嫩的脸庞散发著稚气。 就是如此可爱的小女孩,表现出的仪态却是道不尽的辛酸。 身上的衣服利用许多废弃布料拼成,五颜六色的衣服看起来可爱,却又不忍直视——包括衣服上满满的脏污。 除此之外,身体上全是满满恶臭且肮脏的煤灰,硬是将洁白的肌肤遮掩住。 正因如此,芜的衣服上全被女孩身上的脏污附着上去,鲜艳新颖的衣裳就这么脏掉了。 不过芜并不在乎。朵拉相当喜欢芜的味道,将整颗头埋进芜的怀中,享受的闻著芜身上散发的香味。 同时,芜也欣慰的抚摸著乌黑的头顶。 这一幕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失散多年的兄妹,温暖动人。 在经过一会的温情拥抱后,朵拉终于抬起头,满是不高兴的瞪向芜。 “为什么芜哥哥最近都不来市集找朵拉玩?” “抱歉啊!我最近功课特别多,所以没什么时间出来,不然我也很想跟朵拉一起玩耍啊。” “什么功课!芜哥哥这么厉害,这些哪是问题?” “朵拉啊——哥哥我并不是聪明人,也没有你想像中的厉害喔。” “不可能!芜哥哥的游戏技巧这么厉害,这些就足以证明您的实力了!” “是吗是吗?也许吧!” 芜并没有继续辩解下去,只是欣慰的笑着。 显然的,自己在朵拉的心中,就是一个全能的超人。尽管自己没有她想像中的那么厉害,但在孩子的面前,打破孩子的幻想就是一件不对的事情。 要是再继续解释下去,只怕朵拉会因此而失去心中向往的目标。 宛如哥哥与妹妹的对话——两人相视而笑,让人完全忘记双方之间的位阶差距究竟有多么大。 但这温情的对话很快就被打断。 来自于一名右侧暗巷的中年女子,面色难掩紧张与焦躁。 女子身上的衣物比小女孩还要简陋,连身的衣袍只用麻布袋改装而成,在右手臂上还能看见写着“廉价米”的字样。 从脸部上细微的皱纹及些许的白发,推测应该年过半百了。 她冲向朵拉的身后,试图让紧黏芜不放的她松开紧抱芜的左手。 “朵拉,你这样不行啊!你这样抱着王子十分失态啊!” “不要!好久没见到芜哥哥了!我想要再抱一下!” “不准!也不想想我们受到王子多少的帮助,这样做实在太过失礼了!快松开!快点!” “我!不!要!” 中年女子使著粗糙的双手拉住朵拉的双肩,朵拉则死命不从的紧抱着芜的腰部——芜就这样变成这场拉锯战的柱子。 看来这名中年女子就是朵拉的监护人。 以一名幼小女童的力气而言,朵拉的手劲并不大,但这么一直紧抱着腰部,芜实在有些不舒服。 被迫无奈之下,芜只好出面圆下有些失控的场面。 “没关系啦,朵拉的母亲,这孩子很久没看到我了,就这样让她抱着吧。” 虽然芜这样安抚朵拉妈妈,但朵拉米亲的脸上仍旧挂著不安的表情。 这也难怪——如今朵拉抱着的可是迪森特的儿子,也是艾恩克的王子呢。 “这可不行!您可是这国家的梁柱,岂能让我们这些市井小民碰触到呢!” “哪是什么梁柱?身为一国的王子,能与民众有更进一步的会面与相处,对我们而言无疑是最大的幸福与责任。” “可是……” “对了!方便让我问一个问题吗?” “呃!请您尽情的询问吧!” “谢谢。请问朵拉的哥哥现在还好吗?” 就是这么一句简单的问题,竟然让朵拉的妈妈不经意的停下拉开朵拉的双手。似乎使她陷入了回忆。 芜很清楚朵拉一家的状况。 朵拉生活在单亲家庭,而她的母亲也就是眼前这位中年女子。 据芜所知,朵拉的父亲是艾恩克裡首屈一指的大将军,而朵拉的家庭原本也非常富有。 除此之外,朵拉原本还有两名亲生哥哥,但大哥却与父亲一起死于十二年前的战争中。 也就是死于饕餮的手下。 而幸存的二哥却在刚出生之时就患上不明的疾病,至今寻遍王城内的各个名医,最终都束手无策。 也因为不断尝试着治好二哥的疾病,再加上家中承担经济大梁的父亲骤逝,朵拉家中的经济每况愈下。 最终便搬入毫无安全保障的贫民区。 说到这,朵拉的母亲不由得泛著泪水。 “谢谢王子的关心,哥哥她有好转,但还是……” “是吗……实在是遗憾。” “也算不上遗憾,只要哥哥还存在着一口气,就还有希望。” “非常坚强呢!我非常钦佩。” “您言重了。” 看似惨淡的身影不再阻止朵拉拥抱着芜。 不只这对朵拉母女,在这条市集裡的巷道裡,生活着许多与他们相同遭遇的贫民。 他们都是受到十二年前战争的影响,丈夫纷纷战死,失去生活经济中心的她们靠着些微的贴补,辛苦的生活着,然而受害人口之多,却无法一一照料到。 当然,热心的芜并没有坐视不管。 从小便懂得利用自身的地位的芜时常假借着到街上玩耍,趁此从王城内偷拿一些食物,分享给这些贫民。 丝毫不在意彼此之间的地位之别,愿意花上一整天的时间与贫平们玩耍——在芜的眼中,始终认为比起争夺那无聊的王位,这才是最有意义的事情。 作为陪伴者——格罗萨尔很早便得知芜的目的。 悟得芜的善心,格罗萨尔偷偷向迪森特报备此事,希望迪森特能够准许芜经常到市集照顾这些国家看不到的角落。 迪森特也十分肯定芜的善心,默默的接受着芜的善行,同时并没有拆穿芜的善行。 但若要说芜最常帮助哪一个家人——应该就是眼前的朵拉一家。 不知道为何,无论是在朵拉或是朵拉母亲的身上,芜总能感受到心中那一块流失的亲情。 这份不知名的温暖甚至超越了自己与父皇之间的关系。 甚至曾有几次将朵拉的母亲误认为自己的亲生母亲。可能是那一身纯真的母爱,勾起自己的回忆。 芜更是将朵拉视为自己的亲妹妹,也许是因为两人之间存在着雷同的兴趣吧。 不知不觉中,芜经常独自一人私自跑到市集区,就只为了见见朵拉一家人。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家人”吧! 陡然间,一旁的摊贩传出一阵吵闹声——那是人群的议论纷纷与微弱的求饶声。 芜很快就注意到这阵不安的躁动,疑惑的眼神很快就望向一旁的格罗萨尔。 两人相当默契的互相对视著。 眼神交流不超过一秒,芜以轻柔的手力推开紧抱自己的朵拉。 “朵拉,我现在突然有些事情,必须跟叔叔先走,下次我再来找你玩!” “什么!大哥哥你要走了喔?不要啦,已经还久没有玩爬格子了,陪我一起玩啦!” “朵拉!不准这么任性。王子大人接下来有必须要执行的事情,你现在应该要为他加油打气,而不是无理取闹。” “可是……可是……” 朵拉似乎快要哭了出来——因为朵拉母亲的严厉谴责,再加上芜的离去。 芜都看得于心不忍,明明提出要离开的人是自己。 无奈之下,芜只好摸摸朵拉的头顶,以大哥哥的温柔眼神安慰着落寞的朵拉。 “答应我!乖乖听妈妈的话,好好的过着生活,下次哥哥一定陪你来玩耍!” “这是您说的喔!下次一定要一起玩喔!” “那是自然!我随时都在王城内,想要什么时候在一起玩都不是问题。所以——就这么一次,你就乖乖听我的话吧!” “好!” 在天马行空的孩子眼中,这份约定十分有重量,也是必定能够实现的愿望。 尽管再怎么不舍,朵拉始终松开左手,依依不舍的望着逐渐远去的芜,跟着母亲走回暗巷裡。 最终,两人的身影已然消失在巷子裡。 芜慢慢收回笑容,转而挂上严肃的神情。望向躁动发生的位置,心中明白街道上似乎发生争执。 “走吧,格罗萨尔。” “是的。” 由于人群过于多,以至于外头无法看清纷争,格罗萨尔只好靠着粗壮的身躯推开拥挤的人群——此时,他的脚尖无意间的踢到了一颗苹果。 以砖石铺盖而成的街道上怎么会有一颗苹果? 顺着地面的远处看去,格罗萨尔的脸上满是狐疑—— ——地上竟散落了一地的水果及野菜,表面上都是透彻的水珠,全是刚收成的新鲜蔬果。 此时,芜靠着格罗萨尔挤出的空间,硬是走入人群中央—— 只见地上正跪坐着一位揹著空菜篮的老翁,正在向三位奇装异服的男子嗑头。 体魄枯瘦矮小的老翁正以脆弱的膝盖跪坐在冰冷的街道上,神情显得十分紧张,似乎是犯了什么错事。 站在老翁面前的三名男子皆是成年男性,其中站在中间的光头男子貌似是两人的领导者,衣着散发的品味特别与众不同。 从鲜红色的晚礼服及袖口上的领带绑法推断,看起来应该是某个国家的政客,而那名光头男子头顶上还有着一道诡谲的刺青,外型非常奇特。 这道刺青是由无数个几何图形融合而成,造就出如此奇形怪状的图样。 而其余两名男子只是装备着普通的铁甲,手持军用弯刀,看起来是来自于其他国家的铁甲卫兵。 光头男子的眼神全是孤傲——不屑的傲视着手无寸铁的老翁。 很快的,左边的铁甲卫兵不客气地向老翁大吼著: “老家伙,你今天撞到的可是班列佛尔鼎鼎大名的臣相——‘杰格’大人,岂是你道歉就能应付的大人物?” 班列佛尔?那不是与艾恩克仇视的敌对国家?怎么会出现在这裡? 不仅是格罗萨尔,连芜都感到一阵狐疑。 难道是以纪念日受邀国家的身分进入艾恩克的王城裡面吗?说起来,班列佛尔的确也是讨伐饕餮的功臣之一,若是这样看应该不会有错。 但仅仅只是以受邀国的身分就如此明目张胆的欺负艾恩克的民众,是不是有点太过目中无人? 至此,老翁仍然在为自己莫须有的过错紧张的辩解著。 ------------ 第36章 王子的命令 第36章 王子的命令 “非常抱歉!但是小的天生患有重度视障,几乎看不见,还请大人宽容大量!” “你要怎么证明你的双眼是看不见的?” “这……这好办!小的有医疗证明,我这就回家拿给您看!” “欸?你还真以为我要跟你确认吗?难道艾恩克国内的民众都如此单纯吗?真是可笑!” “恕小的无知,不懂您说的是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今天你撞到我们的杰格大人,不管你有怎样的苦衷,我们就是要你献出你的性命,作为道歉的赔偿!” “不……不!请等一下!” “我手中的刀可是没有耐性的!看刀!” 不等老翁反应过来,一旁的男子便拔起弯刀,瞄准著老翁的后颈,并准备朝之砍去。 “去死吧!” 从愤恨的喝斥声与清脆的拔刀声便能得知对方的杀意,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翁只能害怕的紧缩全身,以纤瘦的双手护住自己的头部。 但区区枯瘦的双手哪能抵挡弯刀的锋利? 围观的群众没有半个愿意出面制止,见冰冷的弯刀即将砍向老翁的颈部,无不撇过头,不敢继续看下去。 挥刀的速度之快,就算是精锐的战士也难以躲过这下斩击。 最终惨死—— 弯刀划过空气,冷酷的白光在空中化作刀痕,撕裂一瞬间的沉寂——但却没有预料之中的溅血画面。 接踵而来的是一阵铁器互相碰撞的金属声——妄想砍向老翁的男子竟然顿时感到一阵手麻。 不可置信的双眼痛苦的紧闭着。等待再次睁开双眼,老翁早已消失不见。 映入眼帘的是一名彪形大汉,那一双慵懒的眼神正在恶狠狠的瞪向男子。 那是格罗萨尔——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转移了老翁的位置,同时瞬身到男子的面前,以手中的普通大刀迎击。 仅仅只是举著一只手臂,却能轻松的持着几十公斤的大刀,还能脸不红气不喘的以惩恶的眼神瞪视著男子。 男子瞬间被这双骇人的眼神惊吓到。 “你……你是谁?” “我才想问问,你到底是谁,敢在艾恩克的境内撒野。” 话一说完,一瞬间的光芒从格罗萨尔手中的大刀刃爆发,闪烁的强光就这么包覆整个街道与众人。 随即便是一阵惨叫声。 “啊————!我的眼睛!” 男子痛苦的大叫着,连手中的弯刀都随意丢弃于一旁。不仅男子,身在光头男旁边的另一位铁甲卫兵也深受其害。 因为强光的乍现,两名铁甲卫兵的视线进入短暂的白化,刺痛的感觉折磨著双眼。 这便是失明。 围观的群众也瞬间被这阵强光影响,不过没有像男子一样的刺痛感,但也着实感到不舒服。 但在这阵强光中,格罗萨尔见到了讶异的一幕—— ——从头到尾一直保持高冷沉默的光头男子,竟然仍旧冷静的直视着格罗萨尔,似乎对这阵光芒完全免疫。 光头男的反应确实在格罗萨尔的预料之外,很少有人能够如此从容的抵抗自己爆发的强光。 在一阵刺眼的光线之中,光头男与格罗萨尔就这么对视著,两人之间的眼神正在对峙著。 强光逐渐消褪,市集的景色再度回归正常。 芜并没有受到强光的影响,因为他早已知道格罗萨尔的计画。 在众人视线被夺去的同时,芜独自背对着强光,早已将散落一地的蔬果重新放回老翁背后的菜篮,并扶起行动不便的老翁。 “非常感谢!” 失明的老翁并不知道芜的身分,但仍旧毕恭毕敬的向芜道谢。 也因为失明的缘故,老翁不断的像一旁的空气鞠躬。 格罗萨尔抱持警觉的擦过失去战斗力的铁甲兵身边,目的则是靠近光头男,同时将手中的大刀抵在光头男的颈部旁。 光头男没有反抗,只是淡淡的笑着。 只有格罗萨尔知道,眼前这名光头男并不简单。 刚刚的那道强光是位于高阶难度的光元素魔法——属于视觉系的迷幻技能“眩惑”。 看似属于大范围的魔法,实际上施术者能够针对特定目标进行“视觉上的折磨”。所谓的折磨不仅只有短暂的失明,还会使视神经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灼烧感。 而在目标外的对象顶多只会短暂失去视线,但并不至于失明,更不会有灼烧感。 在刚刚的“眩惑”之中,格罗萨尔针对的目标便是眼前这三个不速之客。 然而——这个光头男竟然能够安然无恙的直视这道强光,实在令格罗萨尔匪夷所思。 是强忍着疼痛?还是施展更加强大的抵抗技能?格罗萨尔不得而知。 不过眼见这名光头男没有反抗自己的意图,格罗萨尔并没有过分的戒备着。 “给我站着不动,芜王子有话要问问你。” “请便。” 光头男的声音别具磁性,是非常有吸引力的声线。 在格罗萨尔的监视下,芜相当放心的走到光头男的面前。脸上挂着相当不悦的神情。 “他都说他的眼睛看不见了,你们还要这样欺负他吗?” “我可没有欺负他,在我们的国家,以死谢罪只不过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你可别搞错,这裡是艾恩克,并不是班列佛尔,既然你都已经踏入我们的国土之内,希望你能遵守我们的规定。” “是吗?照您这么说,我的确犯下一件愚蠢的错误。不过呢——我仍然想要宣示一件事情。” “你说吧。” 光头男再度露出诡异的微笑,上扬的嘴角散发著不祥的预感。 “非常感谢。我认为同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国家们,我们不应该分裂彼此,所谓的和平应该要互相礼让,减少纷争。” “你的意思是,我们应该遵从你们国家的法律吗?” “我想您似乎误会了我的意思。并不是‘遵从’我们,而是‘尊重’我们。领土的界定只不过是古板的规定,但各国的文化却是深刻在心中的习惯,并不会受到国界的束缚。” “照你这个意思,领土的界定岂不只是脱裤子放屁?” “当然不是喽!作为人口的分配、学术的研究、制定政策的参考……国土的定义就会变得无比重要。但在‘文化’面前,我认为不应该相提并论。” “这也只不过是你们的思想,并不代表正确与公平。” “那么!难道您们的想法就是正确的吗?” 毫不失礼貌地反问著,光头男正一步步的推导著整场谈话的走向。 光头男之所以会反问这个问题,完全是抓住艾恩克王国的政治理念——“慈爱、包容、平等”。 倘若芜坚信自己的观念是正确的,这岂不就是违背了艾恩克的治国理念,也就是“包容”,这样的结果只会让芜自打嘴巴。 那换作是否定了自己的理念呢? 答案是——那将会间接肯定了光头男的理念。 尽管两个答案互不干涉,但若是芜没能摆出更加有说服力的答案,这不就等同于对方的答案才是最佳解答? 这是一题毫无胜算的选择题——答案只有两个,但对于芜来说,全部都是错误答案。 显而易见的,光头男似乎相当擅长于“辩论”。 迷糊焦点、提出无数个论点试图迷惑对方、并将自己的主观意识慢慢融入结论之中——光头男似乎已然掌握整盘棋局。 但显然他并不知道,芜的反应能力是出乎预料的惊人。 对于他而言,这个问题再简单不过。 “谁会在乎这个问题?你打算怎么想关我什么事情?” “你……说什么?” 这个超乎常理的答案完全打乱光头男精心策画的棋局——他也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班列佛尔也好,艾恩克也好——每个国家所抱持的理念并不一定都是正确的。但在我眼中,这些根本不重要。在你眼中的稀松平常就是我眼中的错误,这只不过是单纯价值观不同罢了。” “这仅仅只是片面之词,但您有想过要如何解决这样的价值观偏差吗?” “你是笨蛋吗?井水不犯河水,根本不用设法解决,自知与我们的理念不合就别跟我们相处。你这样做只不过是故意挑衅我们,这种幼稚的行为本来就不受待见,与什么政治理念毫无关联。” “……” 光头男顿时哑口无言——满脸的语塞表现出光头男战败的事实。 并不是与光头男争夺“政治理念”的对错,而是挑出导火线进行辩论。 芜说的并没有错,没有接触何来的纷争? 虽然是老翁先撞上对方,但不管怎么说,这裡都是艾恩克的国土,是对方侵门踏户而来,本来就没有权力在这裡撒野。 说到底,要是光头男没有出现在这裡,也就没有老翁撞上光头男一事。 收回先前的傲慢神态,更多的是惊艳的微笑。 这也许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的辩论失败——败给一个仅仅十五岁的小男孩。 饶富兴味的眼神打量著芜,微微扬起的嘴角似乎正在喃喃著什么。 “的确是个令人佩服的人才……” 光头男的声音过小,连近在眼前的格罗萨尔都没听到。 “你说什么?” “没什么。不过您说的没错,这一切的确都是由我引起的,在此我向在场的诸位道歉。” 话一说完,光头男准备俯身跪下。但芜很快就上前抓住光头男的双肩。 “不需要道歉,但我希望你们能尽快离开此处,你们的行为已经引来众多的注意。只要不故意滋事,艾恩克非常欢迎你们的到来。” “非常感谢王子的大恩大德。” “哪裡。没事的话就带着你的部下离开吧。” “是的。” 光头男随即毕恭毕敬地站起身来,以示礼仪地向芜深深一鞠躬。 接着拎起失去行走能力的两名卫兵,从容离去。 三人的身影随即消失在芜与格罗萨尔的眼前。格罗萨尔也向四周轻轻辉著双手,驱散著现场围观的群众。 就这么看着远去的三人——芜从头到尾丝毫未感受到害怕的情绪。 也许是因为有格罗萨尔的保护,但自己确实也没必要害怕对方。尽管对方看起来有点邪门,口气更是诡谲。 但说来,经过这样一番激烈的辩论,芜也着实感到些许的疲倦。 “回去吧,格罗萨尔,今天已经玩够了。” “可是我们这才刚出来没多久欸……?” “唉——跟笨蛋说话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总之回去吧。” “喔——那好吧。不过你刚刚的辩论还真是精采呢!” “只不过是简单的逻辑,所以我才会称对方是‘笨蛋’。” “哈哈哈哈!有道理呢!” 一阵豪迈爽朗的笑声附和著芜的结论。同时将大刀收入腰间的刀鞘中,紧跟在准备走回王城的芜身后。 《西元1927年7月14日,凌晨4点整,艾恩克王城的某处大廊》 终于,计画执行之日来临。 已经是凌晨四点的时间,这是的王城空荡不已,气温还特别的低。 穿上吉尔替自己准备的轻布甲,竟出乎意料的合身。自己也没有特别请专人替自己量身订做,吉尔是怎么知道自己的身形的? 腿部装甲用料简单,只用了能抵御一般剑击的硬皮革,走起路来毫无负重感。也许也是为了轻便吧,但以一般士兵的装备水平来看,实在是天差地远。 从未参与过战争的芜自然不会知道这些问题——他提起房间角落边被冷落许久的单手剑,朝着与吉尔约定好的地点。 趁著凌晨四点卫兵交替的空隙,他静悄悄地走到了王城大厅,拿起了吉尔先前给他的绿宝石,走到父皇的雕像面前。 那颗绿宝石是能够开启神祕通道的魔道具,简单来说就是一把钥匙。 遵照着先前吉尔所说的使用方法,芜将手中的绿宝石凑近雕像前——绿宝石有了反应。 闪烁著黯淡的绿光,黯淡的光芒开始汇聚著,逐渐构筑成通往另一个空间的入口。 从外看进去便是看不见的黑暗。 这就是前往会合地点的入口吧?还真没想到竟然会藏在王城大厅的中间。 芜将绿宝石小心翼翼的收在布甲的暗袋中,确认周围没人后,便一跃而进。 跳进一片乌黑的空间,双脚不知道踏在怎么样的地板——映入眼帘的就是一道铁门,除此之外就是一片黑暗。 看来这扇铁门就是集合地点的入口了。 吞了吞口水,芜强忍着恐惧靠近那扇门。 转动铁门的手把,似乎还没有上锁。 开启的瞬间,刺骨的寒风便扑面而来,裡头不断响起碰撞的金属声听起来有些心惊胆跳,刺鼻的铁锈味也毫不留情的侵袭芜的嗅觉。 昏沉的灯光,浓烈的汗臭味——芜的脑内立即联想到某个场所。 监狱。 每一步的前进,都在考验著芜的勇气。 一排摇晃欲坠的油灯闪烁著,墙上与地上皆流着不明黑色液体,两旁铁笼裡一直发出如厉鬼般的嚎叫,裡头的气温比在外头还要更低,冷到让芜的双手差点失去知觉。 这个地方根本不是人待的啊。 继续向前走,能够看见站在一旁待命的狱卒。 “芜王子吗?受吉尔王子的命令,小的在此迎接您的到来。” “恩,那就拜托你了。” “遵命。” 狱卒点着头,转过身继续朝监狱深处走去,芜则是紧跟在后。 每当经过一间牢笼,总会有许多双凶狠的眼身盯向自己,一但不小心靠近牢笼,便会险些被突如其来的脏手抓住。 透过铁牢的缝隙向裡头看,小小的空间裡塞著五到六个犯人,趴倒在地的人像是遭到围殴,身上出现许多伤痕,也有着蹲坐在角落,紧抱着双腿瑟瑟发抖。 这让从没见过世面的芜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震撼——也许他们犯过什么滔天大罪,但也许对他们而言,与其过著猪狗不如的生活,还不如死一死算了。 太不人道了,难以想像这是位在充满慈爱的艾恩克所设立的监狱。 在芜全程观赏著监狱裡的光景后,狱卒也尽责地带他抵达目的地。 又是一扇生锈的铁门,铁门上还贴着疑似有魔力的符纸。 “王子大人,前面便是吉尔王子要求的会和地点,因身分关系,属下便先行告退。” “好,辛苦你了。” 狱卒一个恭敬的鞠躬后,便快步离开。芜也重整被监狱光景吓到的情绪,沉重的打开这扇门。 门后便是王城的后山。 一片绿意盎然的树林,却没有该有的鸟语花香,反倒夹杂着一股血味以及难以言喻的臭味,身旁也不时飘着灰烬,就像是森林深处有什么在烧一样。 然而芜不知道的是,这裡其实就是艾恩克王宫的处刑场。 处刑场外围着不可视的隔外结界,从外面来看就只是一片茂盛的树林,若要前往此处,必须经过王宫的地下室,并解开结界才能前往此地。 也许也是因为地下室戒备森严,加上这裡也都是处决犯人的不祥之地,别说是外人了,就连王宫裡的相关人员也不一定知道这样的一个地方。 ------------ 第37章 地下监狱 第37章 地下监狱 眼前只有一条道路,路上铺着许多小石子,一旁除了树木外,便无他物,在行走的过程中还有几度险些滑倒,芜将鞋底翻开,发现是石子上残留着新鲜的鲜血。 更加骇人的真相还在后头。 当自己愈靠近树林深处,一股难以解释的臭味便愈发浓厚,一开始本来还可以忍受,到最后不得不摀住嘴鼻才勉强能继续前行。 最终,芜也找到了散发恶臭的根源—— 在穿越大小的树木后,芜看见了提着武器的军队以及身穿便装的吉尔。 但这些士兵似乎没有想像中的正式。 肉眼预估数百人的人群,与一般皇宫护卫相比,这群似乎不像训练有素的士兵——没有正规士兵的装备,反而穿着阻挡不了任何攻击的破布衣。 早已溃烂而流脓的皮肤以及身上不时散发的恶臭,身边挂著连备用武器都不如的长剑,反倒像是从贫民窟裡抓来的流氓。 更让芜疑惑的是,这群人的手脚纷纷带着铐具,像是担心他们随时会逃走一样,一旁还站着不断监视他们的狱卒们。 芜也开始意识到了…… 这哪是来自王国的军队,根本就是一大群的罪犯。 兄长这么做,难道是要将这些罪犯组织成一群敢死队吗? 再说,自己也是这批敢死队的首领,这不就代表自己也极有可能与这些罪犯沦落到一样的结局。 芜抱着不解与不安的心,在不被这些人发现的情况下,蹑手蹑脚的走到吉尔身旁。 “兄长,请问这些人是谁?” 芜的到来令吉尔十分高兴,也不理会芜的问题,向眼前的人群大喊道: “战士们,这位是你们今天的领导人,艾恩克.芜!” 突如其来的介绍让芜瞬间被百名剽悍的大男注视著,面对这么多双凶狠的眼神看着,芜只好顺应着吉尔的要求,向大家自我介绍。 “大……大家好,我便是这次任务的领导者,艾恩克.芜……,请多指教。” 在一阵尴尬的介绍后,并没有得到很大的回应。 这群人依旧凶狠的瞪着芜看,搞得好像自己才是他的部下一样。 空气凝结的非常快——这些人散发出来的凶气几乎快将芜压死,不仅是沉闷的气氛,难闻的体臭跟埋葬场的烧焦味。 芜感到有些头晕,接踵而来的呕意让芜冷汗直流。 “兄长,这群人到底是谁?” 最终忍不住摀住嘴鼻的芜难过地问著。 “这群人全部来自地牢的罪犯,要是这次任务成功后,这些人便能将功赎罪,重获自由,因此,你将是他们的重要恩人。” 罪人?将功赎罪?自己怎么完全没听说过有这种将功赎罪法? 备感压力的芜也只好故作镇定的向吉尔点点头。 吉尔看起来也十分高兴,看来已经做足准备了。 准备就绪,只欠东风——不料这时却有惊为天人的发展。 在一大群罪犯群裡陡然间冲出了一名男子,看似骨瘦如柴的他却轻易的挣脱数名护卫的牵制。 而男子的眼睛一直盯着芜不放,这次的暴躁也是因芜而引起。 轻松地挣脱了护卫的牵制,他冲向芜的身旁。 像是看到故友一样的开心,嘴裡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却只能发出气音,纤细的手掌抓着芜的手臂不放,力道之大让芜十分难受。 同时芜震惊不已,不仅是那一身浓烈难闻的恶臭味,还有这突如其来的亲切。 这人是谁? 近看这名男子的肌肤,虽被长年关押在地底下而变得肮脏,但仍旧看得出原本洁白的皮肤,漆黑的长发因欠缺整理而凌乱不堪,披头散发的长发遮住一部分男子大部分的面容,却遮不住那双闪烁著红光的双瞳。 那双眼眸裡流露着强大的野望与企图,是令人慑服的欲望。 这不应该只是一名肮脏的罪犯——这是芜对于男子的第一印象。 破烂的衣服裡依稀可见几串神秘的经文及图像,以刺青的形式刻印在胸腔、双手及颈部,似乎是某种宗教的传统。 当然,芜被这举动吓得不轻,立刻挣脱男子躲在吉尔身旁。看见芜的慌张与错愕,男子明显受到了打击,落寞地望着芜。 “搞什么东西!给我抓住他!” “是!” 吉尔当即命令数名护卫架住这名男子。 无奈男子力气过于强大,即便是近十名护卫也毫无办法。 那到底是怎样的怪力?如此纤细的身材是如何办到的? 芜静静的望着,深思著这件事情。但吉尔可就没有耐心思索了。 “太没用了!” 气急败坏的吉尔从衣袖裡掏出类似宝珠的器具,并将之捏碎。 刹那间,破碎的玻璃化成数颗火苗,大量附着在男子身上。 男子似乎深知吉尔的意图,脸上瞬间露出惊恐——但也已经来不及。 一个弹指声后,火苗瞬间燃起——猖狂的火焰就这么吞噬著男子的身体,真切的焚烧痛感折磨著枯瘦的躯体——痛苦难耐的男子正躺在地上打滚著。 “啊!!!!” 悲鸣的叫声传遍了整个森林,一旁的数百名罪犯被这一幕惊动,纷纷不安的躁动着。 这绝对不是芜想看到的,尽管吉尔这么做是为了保护自己。 “兄长!您怎么能直接伤害他,他也许只是想与我说话,只是行为过于偏激而已,您这样太过分了!” “放开!无礼之人就是需要接受惩罚!” 芜愤慨的拉住吉尔的手,不断的拉扯吉尔的身体,吉尔没打算就此罢手,但也因为芜的阻饶而让魔法被迫中止。 原本男子身上大面积的火焰连同火苗纷纷消失的空气中,终于挣脱火舌的男子虚弱地瘫软在地上,原本就破烂不堪的皮肤变得焦黑,身上也散发著些微的烧焦味。 芜也不管什么臭味,抱起卧倒在地的男子,急切的关心着他。 “欸!你还好吗?需要我帮你叫医疗兵吗?” 男子没有任何的反应,芜见状将耳朵贴在热滚滚的胸口上——幸运的是,急促的呼吸声及心脏的跳动回应了芜的担心。 “看来只是暂时的昏厥,太好了。” 吉尔的脸上并没有一丝的歉意,芜对于吉尔的这个行为感到十分不苟同,换作是父皇,想必与自己的想法如出一辙。 这样实在是太残忍了。 回忆起父皇曾经对自己说的,吉尔实在过于激进,放在今天这件事情上,父皇的见解是没有错的,但芜始终认为,他所认识的吉尔并不是如此残忍之人。 看来吉尔并不打算争论这件事情,随手向芜丢下羊皮制的地图后,叮咛道: “你可以准备出发了,记得我说的,撑到我们来就好。” 吉尔率著护卫离去,脚步声在森林中回荡,傲慢的身影最终消散。 留下徬徨的芜与一大群惊恐的罪犯们,弥漫恶臭的空气似乎变得不强烈。 虽然发生的突然,但改变不了自己要率领这些罪犯完成任务的事实。 揹起昏厥的男子,芜管不了什么臭味还是脏污——现在的他只希望这群人能平安完成任务并且得到自由。 深吸一口肮脏的空气之后,芜刻意压低语气地向百名罪犯大吼道: “出发!酒虎山!” 曾经有位不被看好的男孩——他是所谓的“无能力者”。 没有半点施展魔法的天赋,他的存在无疑是这个世界裡最奇特的身分。 毫无半点鼓励或怜悯,转而是受到众人的异样眼光,无情的投散到男孩的身上。 男孩俨然就是被关在玻璃橱窗的“收藏品”,以自身奇特的价值受到众人的注目—— ——只不过是以“异种”的糟糕评价备受关注。 这份压迫与孤独压抑在男孩的胸口裡,说不在意都是骗人的。 尽管学会了如何视若无睹,最基本的人性仍然会逼迫男孩面对这不公的事实。 然而,即便这份人性正处在崩溃的临界点。 反正外表依旧是和蔼可亲,就连男孩自己本身都不清楚—— ——不清楚自己的内心已经有了变化。 就像一张纯洁的白纸,只需要一滴墨水,随时都能将整片纯白瞬间染黑。 而残酷的现实愚弄了男孩——白纸终究失去了纯真。 不仅是肉体,就连心智都开始消亡——却没有归回虚无—— ——压抑已久的邪恶宛如阵阵涟漪般无限扩散。 最终布下复仇的种子。 这是在某一天的晚间。一如往常的寂静,辽阔的平原上吹起阵阵微风,来自夜晚的爱抚。 平原上坐落一间村庄,非常质朴的村庄。 色泽温婉的灯火通明,时不时还会传来孩子的嘻闹声,袅袅炊烟中夹杂着野菜的香味,单纯的和乐使人享受于其中。 一切都与往常一样稀松平常—— ——却在不远处出现了不平凡的身影。 那是只靠杀气就能够压制百里之外物种的神秘男子,成熟的五官与精壮的身材,看起来约莫三十岁左右。 那一身轻便的布甲款式无法看出这名男子来自哪个国家,却能清楚一件骇人的事情——肮脏的血迹布满了男子的身体。 原先本该是米白色的布甲此时却染上一片不祥的鲜红——别说保护身体了,破烂不堪的衣衫就连遮掩肌肤都是问题。 从布甲的许多破洞中依稀可以看出男子的皮肤有些黝黑,还有明显的肌肉线条,但却不见半点伤痕。 这一身落败的模样,完全不该是毫发无伤的躯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仿佛刚经历一场不可告人的战斗——老实说,这一身破烂落魄的模样实在不适合男子的强大气场。 不过从男子的眼神可以猜出,这些都是被迫于无奈的痕迹。因为那一双眼睛并未刻意掩饰过害怕,更多的是寻求更多野望的企图心。 他丝毫不在意身上的肮脏或骇人模样,而是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景物。 怀揣着意图的注视著那一座平静的村庄。 除此之外,男子的身后还紧跟着两名誓死效忠的一对男女——无论是外型或是特色,两人之间的风格差异非常大。 分别是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子以及身材臃肿的中年胖男子。 那一副超越沉鱼落雁的美色,妖艳且成熟的体态亭亭玉立,几缕飘逸惨白的白纱围绕在女子的腰间,宛若仙子下凡。 足以使众多男子拜倒在女子的石榴裙之下,这份美艳是无法抵挡的攻势。 不过两人之间并没有流散著情侣的甜蜜——男子似乎并不把女子放在眼裡。 而那名体态臃肿的男子似乎没什么特别,硬要说的话——浑身的恶臭。 简直就是好几年没洗过澡,超越尸体的恶臭味难以想像只是久未清洁而导致体臭。 比起神秘男子与女子,胖男子的外貌看起来就没这么有特色。 一脸圆滚的脸颊肉堆著纯朴的双眼,突出的暴牙直接冲出两边嘴角,脸神呆滞不已。 映衬著那一身不可置信地体臭,这样看起来俨然就是一名普通的农夫。 当然也只是“外表上”——并不止这名胖男子,女子似乎也不是泛泛之辈。 光是从散发的气场来看,胖男子与女子两人近乎散发著某种超乎常人的实力。 若要比喻这般力量的强大——或许就连没有智慧的生物都会深刻的感受到这股力量,最终敬畏三分吧。 但论及实力的巅峰,两人似乎还未及眼前的那一名神秘男子。 似乎是永远无法触及的强大,那份臣服完全表现在两人的眼神中。 本应该是受人追求的女子,那双妩媚的眼眸却别有情愫,正将自身的爱意与敬仰奉献给眼前的男子。 胖男子的眼神也是充满了崇拜与尊敬,明明身形比男子还要高大,却以仰望的视线欣赏著那一身孤独的背影。 完全鲜明的立场——支配与臣服,两人臣服于男子的支配。 不过也仅仅只是猜测,因为三人之间的气氛似乎流露着尴尬——属于初次见面的尴尬。 两人似乎不清楚神秘男子的意图。 究竟在男人的眼中,那一座朴实的平民村庄存在着多大的价值? 也许没有想像中的那么重要吧!至少一开始男子是这么想的。 连男子都未能掌握——未来的发展绝对远超乎男子的想像。 一切的起点也将从这裡开始出发。 《西元1927年7月14日,早上9点43分,史塔芬平原》 在艾恩克的地下监狱裡,罪犯会依照其犯下的罪状做出等级。 一共有四大等级,分别为“低级”、“高级”、“危险级”与“职业级”。 前三者是最广为人知的罪犯等级。 “低级”就是最基本的窃盗罪、诈欺等不涉及生命危险的罪状,也是监狱内比例最高的等级。 而从“高级”开始,罪状的涵盖领域就包含了蓄意杀人、奸杀等会造成一定程度生命危险的罪状。 不过在监狱裡,这两种等级算是家常便饭,真正可怕的是后头两个等级。 “危险级”并不是一般人能够办到的——暗杀高级政治人员、大型屠杀案等,不仅会涉及到生命危险,且还是危害政治端的罪状,都将以危险级进行办理。 光是听到这,难以想像职业级究竟是怎样的境界。 这的确无法想像。以人性来说,实在难以办到超乎于恶的罪状。 王国也没有公布推定职业级罪犯的制定标准。这是一项绝对保密的资料。 究竟要犯下多么可怕的滔天大罪,民众的心裡完全没有底。 以现在来说,即便是王城内的大臣,也许连职业级罪犯的总名单都不清楚。 不过无形中也给予大众一定的心理压力。 众所皆知的,单论监狱内的待遇,职业级罪犯所承受的,是与前三者完全无法比拟的折磨。 不仅关押的位置神秘且偏僻,环境更是糟糕,每天还会遭受到程度不同的虐待。 没有人知道职业级罪犯遭受到的处境,毕竟连面貌都没见过,一切的执法程序就是以黑箱作业办理。 只能说,为了完美的回应职业级罪犯的恶行,艾恩克王国在这方面做得很好。 那么,这些职业级罪犯究竟位在何处呢?他们最终会遇到怎样的境遇。 恐怕再过不久将会有答案。 在广大的史塔芬平原上,周遭的景象十分单调,除了路边的花花草草以及远处的山景外,别无他物。 平时这裡生活着许多动物与低阶魔兽,进行着平衡大自然的食物链。 然而,一群数百人的队伍打乱了今天的祥和。 在一群凶神恶煞的罪犯面前,走着是一名面色憔悴的瘦弱男孩。 除此之外,他还揹著昏迷不醒的男子。 芜也总算是踏出任务的第一步。 紧握着地图的右手与颤抖的左手还在揹扶著因剧烈灼烧感而导致昏迷的男子。 尽管男子看起来骨瘦如柴,但光是骨头的重量就接近六十公斤,这足以让平时不运动的芜感到气喘如牛。 更别说他们已经徒步走了一个多小时。 “呼……呼……呼!” 靠着毫无规律的吸吐,惨白的肌肤已然通红。酸疼的小腿越走越慢、汗流浃背的腹部甚至比小腿还要酸。 ------------ 第38章 魔法制造水源 第38章 魔法制造水源 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先不论身后那群体态精壮的罪犯们,芜肯定是受不了。 于是乎,他停下了脚步。 领导人的停下,罪犯们也跟着停了下来。 “呼……休息!就地休息!” 都已经快吸不到氧气了,为了保持威严,芜仍然使尽丹田的喊著。 用尽仅存的力气轻轻放下男子,最终脑袋昏沉的向后一躺。 同时打开紧握在右手的地图并双手向天空伸直著,以仰望天空的姿势看着地图—— ——依照地图上的标示,若要徒步前往酒虎山,共有两个路径可以选择。 简单来说就是“捷径”与“一般路径”两种。 先看看捷径吧。如果往东边的路途继续直走,将会经过一座森林——“兰华森林” 没有什么知名度的森林,甚至自己也是因为这次的任务而知道这座森林的存在。 也许是因为近于酒虎山的森林,没有人敢随意靠近,以至于没什么人知晓吧。 总之,森林之后便是直通酒虎山的平地。一路上没有蜿蜒的山路,地形方面绝对利于徒步的行进方式。 而一般路径则比捷径的速度慢上不少。 若要走一般路径,则需要往东南边的路途走去,途中将会遇到地形陡峭的山路。 山路隐密,四处布满碎铁与煤炭——那裡曾经是艾恩克王国的军火制造处。 只不过随着战争的结束,军火处也就此废弃。 不仅是路途的曲折,若是以路径来看,东南边的路长远比直接前往兰华森林的路径还要远。 种种因素掺杂在其中,两条路径的速度之差约莫三个小时左右。 照理来说,就算是没脑袋的人也会选前往兰华森林的路途,怎么看都比较稳定。 然而——让芜眉头深锁的,是地图上的标记。 代表着危险的重重标记。 在前往兰华森林的路径上,吉尔在地图上画了个大叉,粗大的线条表明了吉尔在纸上重复无数的画著,像是以郑重的口吻告诫著芜——“千万别往兰华森林走”。 只不过地图上没有明示原因,吉尔也未与自己提过。 兄长这样做一定是有原因,肯定是那座森林裡存在着怎样的危险。 也是因为这样,芜正在考虑著往东南方行径。 在预料的计画中——吉尔希望自己能够在正午前抵达酒虎山,迅速在附近做好调查的准备。 若是按照正常的步行速度来看,东南方的路径并不是说不行。 不过吉尔万万都没想到,芜的体力消耗的非常快,同时自己还要揹著一名毫无意识的男子。 现在已经是凌晨五点左右,如果以这样的行进速度来看,想要在正午前赶到,也许会有点赶。 但仔细想想,似乎也没必要赶在正午前调查完毕。 正午期间,对方的戒备肯定严密难攻,如果真的要挑在好的时机,半夜才是不错的选择。 不过距离纪念日的时间已经不远,拖到半夜的话肯定不保险。 为此,芜也感到纳闷。为何潜伏调查的时间会安排在如此晚的时候。 这样一来,能够弹性运用的行程岂不是遭到限缩,况且若是不巧发生战斗的话,自己也很难安排计画。 倒不如说,这个计画本身就是非常匪夷所思的存在。 不过芜仍然相信兄长,作为一名乖顺的弟弟,自己就应该这样。 他不认为兄长是不经大脑思考的人,也深信着兄长的决定,相信这一切都在兄长的计画之中。 于是,抛诸于脑后吧! 布满汗水的双手随意的收拾起地图,接着将挺起身,将腰间的麻布水袋提起。 鼓鼓的麻布水袋像是滚胖的圆肚,可爱的抖动着。 扭开紧闭口,口干舌燥的芜就这么大口饮用着。 颈部的喉结上下摇动着,仅仅只是喝水,看起来却如此享受。 豪迈的喝下几口水,转眼间麻布水袋缩水了不少,看来芜没打算控制饮用量。 能量的补充让芜开始恢复体力,同时些许疲惫的眼神开始望向身旁的男子—— ——被吉尔攻击导致现在仍然不省人事的男子。 在接下任务之前,芜完全没见过这些罪犯,更别说眼前这名男子。 但这男子一看到自己,却表现得仿佛早已熟识自己般。 难道之前自己真的有与这名男子见过面? 如果是在自己小时候时见过面,那自己会没有印象也实属正常。 不过倘若如此,我与小时后的面貌早已判若两人,怎可能轻易认出现在的自己? 况且依照这名男子的身分,恐怕不可能与身为王子的自己有任何瓜葛,光是见面都是难度了,更何况是相处? 到底……这名男子是不是真的认识我呢? 转注的眼神开始疑惑了起来,芜就这么静静的观察著男子。 不只是试着辨识出男子的身分,同时芜也对男子的身体变化感到好奇。 虽然在路途上早已发现,但这样静静观察著,仍然觉得不可思议。 男子的肉体正在“快速恢复”。 原先焦黑的皮肤正在冒着漆黑的蒸气,也许是将坏死的细胞排除掉。 为何自己能够如此斩钉截铁的断定?因为烧伤的面积原比一小时前还要少。 在受到攻击的开始——男子的颈部、胸部、腹部以及大腿皆有相当严重的烧伤。 如今,颈部与胸部却完好如初。腹部与大腿虽然仍然有焦黑的征状,但也没有那么明显。 至此,男子的呼吸也变得平稳,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只是熟睡罢了。 自己并没有深入习过医学,但这样的现象已经表明男子的身体正在自动的恢复。 但芜并不知道,这样的现象已经远超于现代的医学技术。 “真是神奇啊……。” 懵懂无知的芜不禁感叹著。 抱持着好奇心,芜伸出右手试图抓住毫无气味的漆黑蒸气。 出乎预料的,看似沸腾的蒸气竟然没有半点温度,不滚烫却也不冰冷。 简直就只是一幕逼真的画作,看得到却感受不到。 见证如此奇蹟,着实让芜感到佩服。同时他也收回试探著蒸气的右手,接着再次提起水袋,轻啜一口冰水。 可能是感到由衷的佩服,实在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情去形容,因此才喝下的一口水。 陡然间,芜忽然感受身旁的一股压迫感——宛如成千上万的视线正聚焦在自己的身上,浑身难耐。 怎么回事?这般视线从何而来? 芜不禁这样想着。 停滞著喝水的姿态,芜以微小的幅度转动颈部,害怕的视线望向压迫感的来源。 ——那是充满羡煞与渴望的视线,来自于近百名罪犯们。 还是如此的凶狠,但在这份倔强中,芜深刻感受到一丝的无助。 雨水般的汗珠不断滴落在草皮上,芜这时察觉到了罪犯们的渴望—— ——全部源自于自己手中的水袋。 难道他们想喝水? 再怎么说,罪犯也是人类。徒步行径这么久的路途,任谁都会感到疲倦。 确实,芜的心中萌生出对这些罪犯们的怜悯。 尽管在这一小时的路途中,双方没有半句对话,之间更是流窜著不具名的对峙,但不管怎么说,这些人都是陪伴自己完成任务的伙伴。 既然如此,就帮帮他们吧。 话虽如此,芜仍然对这些凶神恶煞的罪犯感到害怕。并不是主动靠前,而是向排头的罪犯们挥手示意。 示意他们前来。 “你们几个,过来我前面吧!” 罪犯们面面相觑,狐疑的同时却还要维持作为危险人物的气场,看起来有些逗趣。 见罪犯们表现出迟疑,芜再次挥手示意。 “就是在说你们,过来吧,站在我的身前。” 不明了芜的用意,但罪犯们仍然点点头。 老实说,不论是这些罪犯的体魄或是能力,尽管有镣铐的束缚,他们仍然能轻松制伏芜,甚至杀死芜。 那为什么他们没有这么做?一切都是因为“支配的恐惧”。 活生生的例子就在躺卧在芜身边的男子——吉尔的暴行深刻的在罪犯们的心中烙印绝对的臣服。 不过显然的,他们对于芜的个性并不熟悉,只知道两人是兄弟的关系。 这也难怪他们会将芜与吉尔相提并论。 于是乎,他们也只能乖乖地听从芜的指挥,动身前往芜的面前。 那壮硕的肌肉能够轻易捏碎岩石,身高近乎芜的两倍——这般巨人的身形可是真的吓人。 罪犯们的动身着实让胆子小的芜吓了一跳。 但很快也就抑制住惊吓。 自己可是指挥官,怎能在部下的面前表现出害怕。 罪犯们缓慢前行,而走没几步后,芜也立即叫停。 “好了!就站在那裡,然后蹲下。” 罪犯照做了。双膝跪地后,静待着芜的下一步指示。 “很好。接着头向上仰,然后张开嘴巴。” 最后的指令让罪犯们揣测到芜的想法。 抱持着受宠若惊的心情,罪犯们也照做了—— 当然,乖孩子自然有糖吃。 那在绝境中出现的活泉是多么的美好,湿润着干燥的口舌,一瞬间就消除了疲倦。 尽管只有一点点,但这已然足以满足心中的简单欲望。 喝水。 多么冰凉的泉水?超越了钱财与权力所带来的快乐,罪犯们真切感受到这般纯朴的体验。 甚至以劫后余生的感动来形容都不为过。 当然,这一幕也被后头的罪犯们看见了,纷纷投向羡煞的眼神。 不仅是饮用到水的罪犯们,就连施予者——芜都露出真切的笑容。 第一批罪犯很快就享受完毕,芜接着将视线投向远处的罪犯。 挥手示意著第二批的罪犯们。 “快点快点!时间不允许我们这样慢慢喝水。” “欸欸!别推挤啊!” “很好,下一组过来!” 就这样,没有任性的逗留,没有撕破脸的抢夺,罪犯们与芜和平的进行着轮回的喂水动作。 很快的,麻布水袋就此干涸。 但现实却残酷的点醒众人。 甚至连一半的罪犯都不到,几乎三分之二的罪犯都没饮用到冰水。 在东边的草原裡,鲜少有池塘或河水的存在,更别说是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雨。 凌晨五点的时间,哪来天降大雨? 如今能运用的水源只有手中的水袋。但现在已经没了。 纵使自己很努力的控制每个人的饮水量,但在一开始时,自己毫无顾忌的饮用水量,导致剩余的水量最后无法供给所有人。 这般错误完全不该归咎于芜。但在此时,芜的心中却对罪犯们感到愧疚。 望着那几双渴望的眼神,芜正在绞尽脑汁的想出解决办法。 最终,芜有办法了。 很简单,对于芜来说却是不简单的事情。 那就是利用“水元素”魔法创造出水源。 的确很简单,不过芜可是完全没有施展魔法的天赋。 现在能够施展水元素魔法的也就只有…… 身边的这些罪犯。 不过同时,也有一个残酷的事实困扰著芜。 这些罪犯无法使用魔法。 不同于自己的无能,这些罪犯们之所以无法使用魔法,原因全来自于身上的“镣铐”。 那并不是一般的镣铐,而是拷问军团常用的魔道具。称呼为“封魔镣铐”。 详细的原理,芜并不是很清楚。 总之,镣铐会中断对象体内的元素,并将阻塞的元素尽数吸收,作为困住对象的力量来源。 这将会使得对象无法靠着魔法或蛮力挣脱,是非常有效的綑绑道具。 自己大可解开这些人的封魔镣铐,让这些人使用水元素魔法制造出大量水源,以解水源不足之忧。 但这可就考验了这些罪犯的人性。 挣脱镣铐的同时,意味着自己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也会让罪犯们趁机逃脱。 自己的心也是要够大才有办法呢。 不过换个方向想,若不是由“我”本人去请求罪犯们呢? 心念一转,芜突然愤恨的将手中的空水袋摔在地上。 而且是狠狠的摔在地上,扬起不小的沙尘。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无疑惊吓到了罪犯们,视线瞬间聚焦在芜的身上。 顿时间,众人的心中十分默契的产生出同一个疑惑——这人疯了? 殊不知,就在那一瞬间,他们都被芜的巧思诱导进一场心理骗局。 “可恶!太可恶了!” 先是以暴跳如雷的举止开场——向来沉静的芜一如反常的表现出愤恨,同时重踏着空水袋,嘴裡还滔滔不绝的碎念著。 接着芜将愤怒的视线转向一旁的罪犯们。 “到底是谁!明明控制了每个人的饮水量,到底是谁多喝了那几口?” 此话一出,罪犯们当即将讶异的视线转向自己身旁的罪犯。 他们开始互相猜忌著——这现象在还未喝到水的罪犯中更加明显。 “是不是你偷喝的?” “怎么可能是我?硬要说的话,应该是那个光头吧!” “甚……什么!?凭什么无据无证的指证我!你有什么证据吗?” “你看起来就贼头贼脑的!不是你还有谁?” “我贼头贼脑?你也不看看那个胖子!他那臃肿的身材,才是最有可能多喝几口水的罪魁祸首!” 于是乎,那些曾经喝过水的罪犯们瞬间成为众矢之的,指责的矛头也不断的来回移转。 看起来格外的黑暗,在面对危机之时,人性就是这么不堪一击。 理智也逐渐归零。 一切的事实只有身为局外者的芜知道—— ——根本没有人因为贪婪而多喝几口水,因为全程都是由自己亲自喂水。 简单来说,他们只是不断的给予对方施加莫须有的罪状。 尽管没有确证罪凿的证据,却也只需要一句毫无依据的问责,就能将这股不信任感传染到众人之中。 因为口渴带来的不适感,罪犯们开始将怒气发泄在对方身上。 也正因如此,罪犯们早已不理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只需要简单的一句话。 争吵声越来越大,甚至开始出现了一点肢体纷争。 但这便是芜所期待的。 “你们都给我安静!” 又是一阵愤恨的喝斥声,在场的罪犯们瞬间停止了争吵。 一双双警恐的视线再次望向正在演戏的芜。 仍然故作愤怒的芜早已等待多时。 “事已至今,责怪还有用吗?现在的当务之急便是要解决水源不足的问题!” “那……那要怎么解决?” “这还不简单?” 捡起刚刚被自己重摔在地面的空水袋,将其丢向其中一名罪犯的手中。 “谁会‘水元素魔法’?举手!” 问题一丢出,人群中开始有几双被镣铐束缚住的手臂,双双举起。 芜的眼神开始挑选著,最终停在其中一张脸孔上。 “很好,那就……你!出列吧。” 遵循着芜的命令,罪犯放下双手并茫然的走到芜的面前。 “现在,我将要短暂解开你的镣铐,但这并不代表你就此自由。你要做的是利用‘水元素魔法’制造出足够的水源。直到筋疲力尽为止,再将这份工作交由下一位弟兄。” “我吗?” “对。还有——别妄想逃跑,你想想看身后这群弟兄们,他们正在等待着你的水源,如果不想受到其他罪犯们的围殴,我劝你还是乖乖的使用‘水元素魔法’制造水源。” ------------ 第39章 正确的决策 第39章 正确的决策 “呃——!?” 芜的这么一句话,像是故意的提醒在场所有人。 不仅暗示着眼前的罪犯不要胡作非为,更是提醒在场所有的罪犯们——若是对方不乖乖听话,自己应该怎样对付这名胡乱之人。 顿时间,这名罪犯感觉到身后有一团浓烈的杀气正在袭来,背脊不禁发凉。 这样的压迫感,罪犯露出惊恐的神情。 在这种情况下,谁还敢造次? “如何?你会保证乖乖听我的话吗?” “会……会的!小的哪敢违背王子大人的命令?” “很好。也希望后面几位拥有‘水元素’的罪犯们能够乖乖听话。” 至此,事情的发展正如芜的预料之内。 在众人的注目之下,芜掏出绿宝石——也就是先前打开监狱大门的钥匙。 那是来自于监狱的万能 钥匙,自然也能够解开罪犯身上的镣铐。 将手中的绿宝石凑近罪犯身上的镣铐,清脆的铁器声响起——果然解开了。 在那么一瞬间,这名罪犯获得了短暂的自由——但却不敢肆意行动。 因为在他的身后正有好几双监视的眼神正在盯着他。 没有半点命令给于监视的罪犯们,更不是以胁迫的方式。 然而——罪犯们就这么主动的监视著这名罪犯的一举一动。 性格质朴的芜如今却熟练的将人性的险恶玩弄于股掌间,这也是被迫无奈。 为了迎来和乐的一幕,芜必须这么做。 罪犯乖乖的遵循着芜的指令,大量的水从罪犯的手掌心中创造出来,直勾勾的倒在空空如也的水袋中。 那一刻,每双眼睛都变得单纯起来。 仿佛看到了新生命的诞生,罪犯们瞬间安静了下来。 水源的延续很快满足了剩余罪犯的需求。 芜微笑着,静静地站在一旁望视著这一幕。 该说是聪明还是奸诈?总之也不算是件坏事。 也许自己没有半点魔法的天分,更没有战斗的基础,但自己深信着—— ——深信智慧能够战胜一切。 即便如此,芜仍然不觉得自己是多么厉害的人,只不过是擅长利用漏洞的小人。 以现况而言,芜是这么想的。不过罪犯可不是这么想的。 芜并不知道,他在罪犯们心中的地位正在悄然变化。 约莫持续了将近半小时的饮水与休息,罪犯们的精神再度恢复到刚出发时的状态。 直到最后一位施展水元素的罪犯重新铐上镣铐,饮水的问题就这么俐落的被解决了。 不过此时,仍然有个难题困扰著芜。 再走一小段路之后便要开始抉择——究竟要选择捷径或是一般路径? 东南方的路途实在不适合罪犯的身体状态。 看着那一双双磨破皮的赤脚,芜更加不想要选择东南方的山路。 但前往兰华森林的路途上,究竟会遇到怎样的危险?芜也不得而知。 左思右想之下,芜决定先出发。 毕竟这样犹豫不决也不是办法,等抵达了分水岭后再做决定。 下定决心后,瘦弱的芜再次揹起了笨重的男子。 经过了半小时的平躺,身上的烧伤处已然恢复的差不多。 看来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就只要等待男子的苏醒。 看来一切的发展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直到身后一名罪犯的惨叫声。 “啊————!” 芜被这一阵惨叫声吸引到。他当即转过头往声源看去—— 那是一条条类似蜈蚣的环节动物,肉体粗大且漆黑,柔软的身姿散发著乌黑的油光。 仿佛千万发丝般,密集的诡异生物盘缠在其中一名犯人的腿上。 紧接着,在另一处也传来惨叫声。 “好痛啊————!” 又是不断的惨叫声此起彼落——映入眼帘的,是更多的诡异怪虫爬向众人的腿上。 “这个是……?” “这是‘鬼鲥’!” 其中一名犯人如此大喊著。 “鬼鲥?” 芜不解的重复问著。 现在已经顾不及思考,更多人的腿上出现了这种怪虫。 怪虫的数量非常惊人,似乎是以血肉维生,正在大肆的啃食著众多罪犯们的大腿肉,却不见半滴血液渗出。 芜急切的环视著,找寻这种怪虫的来源。 最终,他找到了。 在这片稀松的草堆缝隙中,正爬钻著众多漆黑的怪虫,或著称牠为“鬼鲥”。 总之,这裡并不能再待下去了,得尽快逃离此地。 “快跑!往东边跑去!快点!” 芜急忙的指挥着,同时自己也揹著男子,奋力的往东边跑去。 只不过,这次的逃跑人数仅仅只有未被鬼鲥啃咬的罪犯们。 因为鬼鲥的啃咬,罪犯们发疯似的倒卧在地上,抽搐的肉体已经快看不到肤色,取而代之的,是密集的鬼鲥攀附在肉体上。 这已经救不了,再大的智慧都束手无策。 望着远处逐渐消失的多数黑影,芜等人还在卖力的逃跑着。 与此同时,芜找到了刚刚说出“鬼鲥”之名的罪犯。 他是一名大腹便便的胖男子,留有一颗耀眼的光头,亮的根本不能久看。 因为体态的缘故,即便男子奋力的逃跑也丝毫感受不到速度。 模样表现出十足的慌张,神情更是出乎预料的搞笑。也许胖子跑起来就是如此的逗趣吧? 但现在的芜完全笑不出来。 逃跑的同时,芜跑向胖男子的身旁。 尽管揹著男子,芜的速度也称不上快,但胖子实在跑太慢了,即便是芜也能与其保持平速。 “喂!你可熟知那些怪虫吗?” “当然知道!那可是不祥的魔物!名称‘鬼鲥’的危险魔物。” “那牠究竟为何会出现在这裡?” “也许是因为大量的元素吸引了鬼鲥的到来!” “大量的元素?难道这些魔物是以元素维生吗?” “是的!元素源自于人类之血液,以吸食血肉维生,为的就是汲取其中的元素!”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刚刚因为使用大量的水元素魔法,因此吸引了鬼鲥的注意吗?” “推测应该正是如此——不过这其中还是存在着不解的疑惑。” “此话怎么说?” “因为鬼鲥并不是自然诞生的魔物。据我所知,牠是属于‘召唤魔法’诞下的产物,此外,这种魔物并没有繁殖能力,只能透过召唤产出。” “召唤魔法?那又是什么东西?” “简单来说!以特定之献祭品转而召唤出强大的魔物,牠们的出现意味着有人蓄意召唤这些魔物!” “蓄意召唤吗!?” 难道是对方察觉到自己的前来吗? 可是这也不对啊!自己都还没越过森林或山路,对方是如何知悉到自己的行动? 刹那间,又是一声不愿听见的惨叫声——从自己的右侧传来。 “救命啊!” “又来了吗?” 芜连忙往右侧看去——没想到成群的鬼鲥竟然从某名罪犯的身体中大量窜出。 难道这些魔物是有智慧的?恶意的埋伏在体内,等待我们的疏忽后再借机行动? 还是我把这些魔物想的太聪明了?总之已经没有时间思考这些了。 当务之急还是要赶快消灭这些怪虫! “听好了!我现在允许你们解开镣铐!攻击这些魔物!” 随后,芜再次掏出绿宝石,往四周的罪犯挥舞著——所有镣铐瞬间解开。 自由之时也就是反击的最佳时机。 “天火!”“水莲刃!”“地刺!”“风割!”“超强光晕!”“暗齿咬合!” 各种元素魔法五颜六色的漫天展开,强烈的攻势全部往群聚的鬼鲥群扑去。 宛如看了一场世纪大烟火,芜看得瞠目结舌。 这些罪犯的实力似乎不是泛泛之辈,甚至比想像中的还要再强一点。 要不是封魔镣铐的抑制下,这些鬼鲥根本不是问题——不过显然的,芜错估了鬼鲥的厉害。 在一连串元素轰炸之后,众人开始停下发著热烟的双手,静静地望着眼前的烟雾。 然而残酷的一幕依旧映入众人的视线中。 比起刚刚的鬼鲥数量,在朦胧的烟雾中似乎迸出更多的鬼鲥。 这时,众人终于意识到一件事情——这鬼玩意儿可以抵挡一定程度的魔法,并且受到伤害后还会分裂出更多的同胞。 这完全不是众人能够应对的危险。 但也已经来不及了。 分裂后的鬼鲥体积变得更小,速度也随之加快——蠕动着细小的身体,众人最终遭殃。 “可恶!快逃!再继续跑!” 芜扯开嗓子的喊著。只不过他这次就没有这么幸运。 一阵黏稠的冰凉感从右小腿传来,芜当即意识到,不可置信地低下头—— 两条鬼鲥正透过皮革腿甲的缝隙钻了上来。 在背后还有男子的情况下,芜慌张的原地跳动着,试图用震动甩下鬼鲥。 但这些怪虫的黏着力却意外的惊人,同时,剧烈的刺痛感从小腿传来。 鬼鲥开始享用着芜的血肉。 “痛啊!” 芜当即痛苦地叫出了声。 与此同时,刚刚那名胖子也遭了殃。 浑圆的肥肉上全都是恶心的鬼鲥,胖子痛苦的躺在原地滚动着。 “救命啊!谁能帮我把这些怪虫拿开!” “等我一下!我这就过去!” 芜很想要帮忙。但无可奈何的是,自己毫无办法。 望向周围的罪犯们,鬼鲥的毒牙已经触及所有罪犯,也包括自己。 除了不断加剧的疼痛感之外,芜已然快要痛得昏厥过去。 最终,连揹扶男子的力气都没有,芜虚弱的倒下。 男子也应声摔落至地面,冒着蒸气的躯体还与自己的身体重叠。 迷茫的双眼平视着地面——更多的鬼鲥朝自己的方向爬来,自己却毫无办法。 难道……就要这样死去了? 连敌人的踪迹都未能捕捉,就这样死于非命——真是一出闹剧。 正当芜这样想之时,奇蹟却发生了。 本来应该逐渐消褪的意识却开始恢复,小腿的疼痛正在消失。 “怎么回事?” 抱持着诧异的疑问,芜朝自己的小腿看去——只见鬼鲥仿佛碰到了天敌,正以超快的速度爬离自己的小腿。 像这种没有声音与脸部表情的魔物,一般人是无法看出其心情。 然而,芜很明显的感受出,这些鬼鲥正在逃跑。 不解的视线凝视著正在逃跑的两只鬼鲥,此时,视线裡除了自己的右小腿之外,还出现了一只手——昏迷男子的右手。 他的右手正与自己的右小腿重叠了。 然而,正是男子的右手,似乎正是鬼鲥们害怕的原因。 茫然地盯着男子的躯体,芜这才意识到—— 难道男子的肉体能够驱赶鬼鲥? 这样说来也不无可能,男子如今都倒趴在草皮上了,却没有半只鬼鲥愿意靠近男子。 这意味着,男子的身体存在着某中驱赶鬼鲥的能力。 怀揣著如此猜测,芜连忙抱起男子的身体,往其他深受其害的罪犯们靠近。 事实证明,芜的猜测是对的。 仿佛男子的身上飘散著鬼鲥们惧怕的气味,男子的身体一但靠近鬼鲥,鬼鲥无不放弃新鲜的血肉,就是一个劲的逃离。 太好了!这简直是意外的发现! “挣脱这些怪虫的大伙们!赶快往我的身后躲著!” “是……是的!” 在男子的肉体驱离之下,芜帮助了一位又一位的罪犯脱离鬼鲥的毒牙,直到完全驱散。 虽然任意将男子的肉体当作驱魔物体,这行为有些不礼貌,但现阶段已经顾不上尊重了。 比起尊重,性命更加重要。 散落于一群的鬼鲥只能干瞪着芜身后的这些罪犯们,却不敢靠近。 众人就保持着慢速著往后挪移——直到与鬼鲥保持一定距离后,最终加快速度的跑离这片危险之地。 《西元1927年7月14日,10点38分,未知地点》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的路程,芜众人终于脱离了危险地区。 但这一点都不值得高兴——望着存活下来的罪犯们,芜的内心懊悔不已。 这完全不是芜犯下的错误,但仍然感受到愧疚。 要是没有这次的任务,这些罪犯们何必跟着自己受苦? 肉眼估计八十名的罪犯,每张脸上都深刻留下心有余悸的惊恐——也包括芜。 满目疮痍的洞口布满肌肤,全是鬼鲥的啃咬造成的。所幸鬼鲥并没有毒素。 虽然没有毒素——疼痛感依旧存在。 就连刚刚的惨叫声都回荡在脑海内,看来短时间内是无法平复复杂的心情了。 说坏也称不上,就当作是为了接下来的任务提前打上肾上激素,尽早进入备战状态吧。 要以现在的心理状态,要短时间内进入战斗是很困难的。 尽管我们没有应战的打算,但很难保证对方没有在酒虎山附近留下埋伏。 除此之外,现在也面临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一个毫无防范的危机。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周围的景象从辽阔的平原已然转变成清幽的森林。 不出意外的,我们已经误入了“兰华森林”了。 这也是被迫无奈,毕竟能够捡回一条命已经算是不幸中的大幸,超乎预料之外的发展也就只能欣然接受了吧! 于是乎——先休息一会,冷静一下滚烫的脑袋吧。 “诸位先就地休息吧!” 芜安抚 著劫后余生的诸位罪犯,回应他的却是充满绝望的抱怨声。 “唉——真是衰事连连!” “本以为靠着简单的调查任务就能够得到自由,没想到竟然是这么危险的任务?” “你可不知道!那个‘吉尔’王子可是阴险之人。这根本就是一趟赴死的任务,为了就是造成意外事故,借此除掉我们!” “如果真是如此,那我们也只能认了。” 无能为力的芜就这么静静的听着,来自于众人的谩骂与抱怨。 尽管谩骂的对象并不是自己,内心仍然替王兄感到抱不平。 王兄绝对不是那种人! 如此强烈的执念,在内心暗自反驳著罪犯的认罪。 但事实就摆在眼前,这的确不是一趟安全的任务。 为了平复心中的波荡,安置好昏睡的男子后,芜正在四处的观望着。 观察著这座森林的方位。 四周的景象单调没有变化,周围幽静的有点诡异,只有偶尔的乌鸦啼叫声。 仿佛就像一座开放式的牢笼,放眼望去明明都是开通的道路,却感受一股封闭感。 活像个“监狱”似的。 这也许就是吉尔兄长所标示的危险吧? 但倘若只有这样,应该不至于造成生命危险吧? 既然如此的话,选择兰华森林这条捷径也不是说不能。 况且如果再试图走出森林,重新走上另一条路径,这样就太费时了。 但在决定出发之前,身为一名领导者,有必要做出正确的决策。 这些罪犯们的猜测并没有不可能。 万一这次的任务打算将这些罪犯除掉,那自己岂不是帮凶之一? 就算兄长没有这个打算,这次的任务实属危险,没有必要牵连这些局外人。 自己有必要对此做些确认——抑或是说“调查”。 “各位,方便听我问几句话吗?” 简单的一句请求,罪犯们开始停止了对话。 又是一双双凶神恶煞的眼神聚焦在自己的身上,不过芜已经很习惯了。 “相信你们也很清楚,这一趟并不是多么轻松的旅程,甚至有可能触及死亡——关于这点,很抱歉先前没能与诸位说,身为二王子的我在此向大家道歉。” ------------ 第40章 扭曲强手 第40章 扭曲强手 语毕,芜诚挚的弯下腰,向这些身分低落的罪犯鞠躬致歉。 长达五秒的鞠躬,罪犯们不发一语,静静的看着。 结束鞠躬后,芜重新将认真的视线望向罪犯们。 “至此,你们的镣铐已经在刚刚的危机中解除,我并没有打算再度束缚你们的自由。” “你这什么意思?” 其中一名罪犯如此问著。 “很简单,我不强求你们保护我,直到任务结束。想离开的就直接离开吧!” “可是——!以逃离国家管束之罪状,我们将会承受更严重的惩罚啊!” “这点请各位放心,回程时我会以为国捐躯之名,上报给王兄的。” 多么诱人的提议——罪犯们开始骚动着。 这的确是非常有保障的提议,芜已经为罪犯们打理好后路。 至此,开始有几名罪犯先行起身——争先恐后的往回程的方向离去。 越来越多的罪犯跟着离开,待在芜面前的罪犯正在快速的削减。 对此芜并不感到意外。换作是自己,也会做出一样的决定。 显然这才是明智的抉择。 遭受到刚刚鬼鲥的袭击,芜深刻的感受到,也是人生中的第一次—— ——失去同伴的感觉是多么的糟糕。 这些人甚至都不算是芜的同伴,充其量只是陪同的卫兵。 光是以这般陌生的身分从自己的身边死去,这份痛心疾首就足以在自己的脑海中回荡。 于是乎,现在将所有罪犯放走是最仁慈的做法。 这样做不仅对罪犯们仁慈,对于自己也算是最大的仁慈。 反正这次的任务本来就是属于自己一人的责任,没必要拖任何人下水。 然而,眼前的一幕似乎有点出乎芜的预料之外。 待在自己面前的,是五名不愿离去的罪犯——其中包括了那名胖男子。 “你们干什么?现在可是你们渴望的自由啊!不离开吗?” “哼哼——!” 那名胖男子冷笑一声,表示不以为然的冷笑声。 “只有弱小之人才选择逃跑!保护王子大人可是我们的职责。” “胖子说的没错!我们本就没什么值得留念的,不妨就将最后一份心力留给王子大人吧!” “是啊!我们深知您与吉尔王子不同,深深受到您的魅力所吸引之后,这便是我们最后的抉择。” 芜都看傻了眼,自己并不会轻易的因为这些阿谀奉承而感到自满。 取而代之的,是对于这些笨蛋的执拗感到惋惜。 明知道眼前将会遇到更加危险的境遇,这样做只不过是徒增自己内心的压力罢了。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自私”吧!这份情绪甚至超越了对罪犯们生命安危的担心。 就如同那七十几名的罪犯们,他们的离去正是出自于内心的“自私”——但这是能够被接受的心态。 这不就是人性吗? 没有必要谴责自己,更没有必要改善——这份自私无论是对自己或是他人,都是最好的保护。 但如今,眼前这些罪犯们,又或者说是自己的追随者,却是超越人性常理之外的特例。 显然的,芜并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些特例。 芜将所有人都看得太过“邪恶”。遇到这般感性的人们,会让自己失去判断力。 为此,芜打算以稍加严厉的口吻威吓著这些“幸存”的追随者。 “你们别傻了!我终究只是一个凡人,既没有权力掌管你们的性命,更没有能力保护你们的性命。” “就算是这样,我们也甘之如饴。” “即便面对最痛苦、最残忍——甚至无法言喻的折磨,你们也在所不惜?” “答案非常明显——我们一定会留下。” 五人坚定的双眼浇熄了芜心中妄想赶跑这群傻瓜的怒火。 何等的忠诚?何等的执拗?何等的高尚? 自己甚至没与他们有任何交集,为何会让他们对自己产生如此的羁绊? 看来这些人是打算跟自己跟到底了——抱着必死的觉悟跟随自己。 太折磨人了……恨不得现在立刻杀掉这些人! 要是换做平常,能够交到不同理想与年纪的朋友,这样会让自己感到莫名的成就感。 但现在——凝视著未知的危险,现在的自己完全不想与这些人有更进一步的深交。 这样无疑只会让自己更加痛苦。 直到现在,自己仍然深信着——仅仅片面的誓言是无法保证到最后一刻。 期待着濒临死亡的一刻,能够吓跑这些人。 抱持着这种心态,芜下定决心的起身。 “既然如此,告诉我你们的名子吧。” 虽然不是很想认识这些人,但总是要了解互相的名子,才好应对接下来的危机。 此时,一名骨瘦嶙峋的驼背男子站了起来,两眼满是无神。 “在下叫作‘特斯拉.迈尔斯’,您叫我迈尔斯就好。” “了解了,迈尔斯。” 语气虚脱无力,简直就像好几个月没睡觉似的。不过语气倒是很俐落且干净。 接着,那是一名浑身肌肉的阳光男,与迈尔斯的形象成鲜明对比。 “我!就是——年轻活泼且——帅气的——‘欧斯.共尔.戴特’!能与您认识,小的实在与有荣焉啊!” “呃,你好。” 超乎想像的活泼,这人真的是罪犯吗? 紧接着又是一名失去右手的落魄男子。那一脸无神的脸色已经媲美迈尔斯了。 “您好……小的……‘列维奴基’——姓名忘记了。” “你……你好。” 姓名忘记了……?难道是待在监狱久了吗? 思考之际,第四位罪犯也开始介绍了自己。 与戴特一样浑身都是肌肉,不过块头比戴特大上许多,凶恶的模样却流露些许的笨拙。 “您好……我叫作‘杰森.金’,请您多指教。” “请多指教了,金。” 不得不说,这应该算是前四人当中最正常的一位。 至此,最后一位的罪犯也不需要过多的介绍。 胖男子站了起来。 “您好,小的名叫‘泰尔’,请多指教。” “原来你叫泰尔啊,请多指教了。” 终于,五名罪犯的名子也搞清楚了。至少心中很明白他们到底是谁。 “迈尔斯,戴特,列维奴基,金还有泰尔,接下来的路程并不简单,你们应该心裡有底吧?” “那是当然了!” “既然如此,作为共患难的伙伴们,希望你们别当我是王子。” “这怎么好意思!” “等等——我知道你们一时间适应不过来,所以我不强迫你们直呼我们的名子。但在你们的认知中,我希望你们能把我当一般人就好。” “这真的没问题吗?” “哪裡有什么问题?” “既然您都这么说了……我们也只能服从了。” “这样就对了,既然事情都说完了,那我们也该出发了。” “遵命!” 一声恭敬的道谢从圆嘟嘟的嘴巴中发出。 随着胖子的道谢声说出,身后其余四名罪犯也随后补上。 “非常感谢王子的大恩大德!” “不过——!在出发之前,我还是想先补充一下。” “请说。” “我无法保证眼前的危机能够像刚刚一样幸运挺过。如果想要逃跑,不用顾虑我的安危!你们随时都可以独自落跑。” “这是不可能的,请王子大人放心。再者——我们并不如王子大人想像中的弱小。” “这并不是弱小的问题,而是最基本的‘情谊’问题。算了!多说无益,现在立即出发吧!” “遵命!” 抉择就这么艰难的尘埃落定。 整理起地图与水袋,芜率领着剩余五名的罪犯,前往未知的森林中。 不过眼前的路途似乎比芜想像中的还要——顺遂? 众人在寂静中默默行走了半小时之久,半个障碍物都没有,就连个活蹦乱跳小动物都没看见。 别说危险了,连半点风吹草动都没有,简直就不像是一座自然森林该有的幽静。 倒不如用“死寂”来形容还较为贴切。 就是这般违和的死寂,正是令芜感到戒备的危险。 森林有些阴暗,因为附近的树干都特别粗大且密集,以至于天空的阳光不容易泼洒到森林内。 也因为这样,芜难以判断现在的时间到底过了多久。 从自己刚进来这座森林开始推算吧——假设逃跑花了十分钟左右,我与这几名罪犯的谈话与休息时间约莫二十分钟,再加上行径的时间大约半小时,自己已经在这座森林待了整整一个小时。 这样一来可以大致猜测出,现在的时间约在七点左右,可能比猜测得还要再晚一点。 从地图上的路径长度来看,穿越“兰华森林”抵达酒虎山只需要两个小时左右。 扣除谈话与休息的时间,实际上有在前进的时间约莫四十分钟——意味着我们酒虎山还有一段距离。 也还没走到这座森林的一半。 在这种毫无方向感的森林中,要是失去了时间的把握,最终将会迷失于心中的焦躁。 为此,把握住行径时间的拿捏也是至关重要。 依照地图上的路途形状看起来,这应该是一条直通酒虎山的路径。 总而言之,只要我们方向对了,抵达酒虎山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希望能够顺利抵达目的地,没有任何意外地抵达。 顿时内心感到阵阵压力的芜如此的祝福着。 与此同时,这趟旅程似乎比想像中的尴尬。 尽管这些罪犯表明了对于自己的信赖,但双方似乎没有共同的对话交集点。 也许他们会因为尴尬而不敢主动与我搭话——即便身体感到不适或发生其他的状况。 看来自己还是需要适时的关照这些罪犯们。 “各位会累吗?需要休息一下子吗?” “应该没有这个必要!倒是王子大人,一直揹著这名男子不累吗?” 为表示自身的担忧,看起来仍然脸不红气不喘的泰尔贴心的询问著。 “恩——的确有点重,但还称不上累,应该还可以再揹一阵子。” “要不然还是让在场的各位代劳吧?王子大人您就先歇一会。” “不了——王兄对他犯下了不小的过失,为了代表王兄表示微不足道的歉意,这点疲劳只是应该的。” “真是伟大啊——!” “伟大吗……?” “当然伟大啊!自愿承担他人之错误,纵使自身为无关者,仍然能够付出一己之力,无代价的偿还他人的过失——也许用无私来形容较为贴切。” “太言重了。我没那么伟大。” 并不是暗自窃喜的推辞,而是发自内心的认为泰尔太过夸大其词了。 这也就是芜的个性,不喜爱太过宣扬,与吉尔好斗的个性截然不同。 “话说,从你的谈吐与知识中,你不应该只是一般的罪犯吧?” “夸耀自己容易感到害臊呢——就这样说吧!其实今日随侍您的那些罪犯都不是简单的罪犯。” “从刚刚抵抗鬼鲥的实力来看,的确能看出你们的非凡,但我想知道你们的真实身分。” “呵呵呵……您的观察能力确实很敏锐。” “我的观察能力?” 不知道是不是芜的错觉,从刚刚的那句话,芜总有个感觉——泰尔似乎很了解我? 应该是错觉吧? “其实……我们正是艾恩克极力隐匿的特殊罪犯——人称‘职业级’的罪犯。” “你们就是‘职业级’!?包括那些先行离开的七十几名罪犯?” “是的。” 顿时间,芜抛去刚刚的疑问——脸色陡然变得惊艳不已。 职业级罪犯的神秘程度可不是随意可及,就连身为二王子的芜都未能知晓。 也难怪芜会感到如此惊讶,又或者说备感荣幸? 同时间,芜瞬间对这些职业级罪犯抱有极大的兴趣。 脑袋内瞬间被无数个好奇的问题充斥着——双脚还在继续走着,脑袋却忘记计算著路途所花费的时间。 这份心情就像是见到大明星一样的受宠若惊——兴奋到让芜忘去自己身为二王子的事实。 毕竟职业级罪犯在艾恩克之中属于最高机密,从判定罪犯等级到关押,一切的过程都将会以最隐密的方式执行。 当然,职业级罪犯的身分也将永远抹去,身边的家人被下以封口令,违令者——斩。 当芜的脑袋裡经过一片空白后,首当其冲的问题也油然而生。 “判定‘职业级罪犯’的标准为何?” “其实并不是什么奇特或崇高的标准,甚至还比其他等级的罪状都还来得低。” “这怎么可能?‘职业级’不该是最穷凶极恶的代表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番话被戴特听见,不禁哄堂大笑。 并不是不以为然的嘲笑,比较像是被戳中笑点的发笑。 “怎么了吗?我说错什么了吗?” 泰尔也笑了出来,同时带有笑意的解释道: “并非如此的。‘职业级’是指‘特立独行’的身分,与其他三种等级完全不同。当然也就不能以罪状进行判定。” “那么——用作判定的因子究竟为何?” “用来判定‘职业级’的重要因素就是……” 胖子男的话还未说完,突如其来的爆炸声打断了谈话。 剧烈的“碰”声从左侧传来,差点震破芜的耳膜。 原本寂静的森林开始撼动着,不仅是空气,还有大地。 芜最不想听见的声音。 “怎么了!?” “请您先回避!似乎有股巨大的力量正在往我们这边靠近!” “巨大的力量?” 芜不解的重复询问著。 但也不需要泰尔的过多解释,力量的来源正以超高速度朝芜等人扑来。 只有仿佛巨石掉落的坠击声,而且是接二连三的爆发。 然后——身影就这么出现了。 那是一副将近十米高的庞然大物。 是一头血肉模糊的巨象,暴跳如雷的重踏着倒塌的树木,失心疯的朝芜等人冲去。 无法直视的恶心,那一身血腥且暴露的血肉,宛如躯体被来回折磨般疼痛——巨像看起来楚楚可怜。 奇特的是——看起来是如此的疼痛,巨象仿佛声音被封锁一般,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应该是被迫性的发不出叫声。 那一瞬间,芜竟能深刻地感受到——藏匿于无声之中的痛苦,这头巨象似乎很难过。 但芜毫无怜悯这头巨象的时间。 那奔跑的速度简直不像是一头笨重的巨象,地面也因为巨象的跑动而引起不小的地震。 地面都应声迸裂,石块与树干纷纷被巨象的巨掌踩断,脆弱不已。 “快撤!” “等等!” 泰尔随即向男子叫停。面对即将袭来的巨掌,罪犯们似乎没有很担心。 “您不想知道我们为何被称为‘职业级’吗?” “我当然想知道啊!可是现在要做的应该是逃跑才对啊!” “不!就让我们以保护来演示吧!” “什么?” 芜甚至都不知道泰尔想做什么,罪犯们却开始有了共鸣。 仿佛做足了准备——即将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应战。 “扭曲强手!” 那是迈尔斯的迎唱声——他将枯瘦的双手指向近在咫尺的巨象,做出拧毛巾的手势。 看起来毫无逻辑的动作,却让芜瞪大了双眼。 ——巨象那肥厚的四肢奇蹟似的出现了曲折。 ------------ 第41章 魔物都这么大只吗? 第41章 魔物都这么大只吗? 连碰都不用碰,仅仅只需要做出动作,看似毫无精力的迈尔斯竟然轻易的扭断了巨象的四肢。 失去重心的巨象就此倒地,大地因为庞然大物的倒地而剧烈的晃动着,但也是最后一次。 但众人并没有就此放过巨象。 “吸魂封印!” 又是一阵活泼豪迈的吟唱声,来自于戴特的声音。 陡然间,位在巨象身边陡然显现出一道又一道的碧蓝光环,正一层层的綑绑住那庞然的躯体。 足以压抑住躁动的力量,巨象失去了一开始的暴躁,逐渐平息了下来。 芜看傻了眼。 第一个是属于“意念型”的超物质魔法,第二个则是耳熟能详的“封印术”。 诸如此类的超物质魔法,有别于六大元素的奇特魔法,施术者并不被称为一般的“魔导师”。 施展“超物质魔法”之异人——“天选者”。 那一瞬间,恐怕只有“新奇”能够形容芜的心情。 泰尔却表现得淡定无比,对于他来说貌似是家常便饭。 “诚如您所见,所谓‘职业级’并非针对罪状进行断定,而是叫为笼统的称呼。泛指独有特殊能力之人,也就是具备专业能力之人,总称为‘天选者’。” “好厉害……完全无法用常识去理解。” “那是一定的。” “也就是说,在场……不,今日跟随我的所有罪犯们全都是‘天选者’吗?” “是的。” 在揭晓事实的瞬间,芜感到无比的震惊。 其震惊的来源——来自于王国对于这种身分的界定。 这么做并不象是父皇的风格,与他提倡的“人权平等”相违背。 如果是因为独特的能力而遭到忌惮,这种肮脏的界定自然也就会产生。 建立于这种畸形的身分区隔,只会压缩天选者在社会中的生存空间。 以至于王国不愿公布“职业级罪犯”的判定标准,猜测是为了隐匿这种不公的事实。 但明明都是习得魔法之人,为何要如此惧怕天选者? 正在芜思考之际,迈尔斯又有了动作。 “如此危险的魔物,不应该存在于这片大地上。” 有气无神的威吓从发紫的双唇中发出。 看来迈尔斯有意打算对失去行动能力的巨象执行进一步的斩草除根。 他往巨象倒地的方向走去,平举著双手,准备收割巨象的性命。 “等一下!先不要靠近牠!” 芜连忙以话语阻止了迈尔斯,但似乎叫晚了。 迈尔斯面无表情地盯向巨象,俨然就像临别被害者的杀手,以无奈的眼神目送著垂死的巨象。 无奈的替对方的弱小感到惋惜。 这浑身杀气的迈尔斯意图很明显,巨象不可能不知道。 不过巨象却出奇的平静。腐烂的双眼选择平静的盯着迈尔斯,连笨重的身躯都停止了挣扎。 是放弃了吗? 那枯瘦的双手保持平举,不理睬芜的阻止,蓄起第二波的元素,杀机已经无法收回—— ——转变却超乎预料。 并没有预料中的死亡,只有飘散于四周的碎片尘埃。 源自于迈尔斯的躯体。 仿佛支离破碎的粉尘,新鲜的肉体在无声之中化作尘埃,那失魂落魄的眼眸仿佛还在众人的面前——但最终仍然消散于空气中。 尘埃皆无色无味,连点血液都没有,迈尔斯就像瞬间蒸发似的消失了。 “呜——————!迈尔斯!” 芜惊呼一声,备感惊恐与不舍。 终于不再冷静对待了——罪犯们开始意识到,这头巨象并没有想像中的简单。 为了回应巨象的强大,众人选择了逃跑。 又失去一名同伴——明明才刚交谈两句话,结果就这么死去了? 对于突如其来的转变,芜感到严重不适。 但再多的不舍都改变不了事实了。 “快跑!趁巨象还未恢复移动能力!” “遵命!” 芜开始驱动着发抖的双脚,奋力的向前奔跑着,揹扶男子的双手更是紧握著男子的屁股不放。 用尽剩余的力气,奋力跑离那头诡异的巨象。 所幸,似乎因为“吸魂封印”的缘故,巨象没有动身追杀芜等人。 在逃离之际,芜的视线好奇的再次望向逐渐消失的庞然大物。 那一瞬间,芜震惊了——他确切的看到了。 巨象正在哭泣,腐烂的双眼留下鲜红的血液,落寞的双眼似乎正在盯着—— ——自己? 无法确认那头巨象的来由,但也没必要了。 毕竟现在能够活着离开这座森林,大大胜过于抵达酒虎山的重要性了。 众人奔跑了五分钟之久,见巨象终究没有追过来,也放下心中的大石头。 那头巨象哭泣的画面记忆犹新,喘著粗气的芜紧紧揹著仍旧昏迷的男子,陷入了沉思。 本应该是劫后余生的环节—— 不过接踵而来的危机并没有给予任何一点喘息的空间。 又是一连串诡谲的窜动声——听起来像是某种长条生物正爬行于七零八落的树叶堆。 还未松懈下来的罪犯们纷纷挺身而出,以自身的肉体保护芜的安危。 这幕是芜万万没想到的——在遭遇危险的同时,这些人选择了拔刀相助。 很快的,窜动声突然消失。不过众人还没捕捉到声音的来源。 对于这种藏匿于无形之中的危机,芜感到非常不安。 “怎么办?要分头寻找音源吗?” “恕小的直言,分头行事并不会让危机就此分散。现在该做的,应该是群聚在一团,不要产生半点破绽。” “没错,这声音……有可能……是潜伏于某处的……魔物,我们……被盯上了。” “可是我什么都没看到啊?” “请王子莫慌!对方似乎还在打量着我们,请切记不要流泄出松懈之气。” “松懈之气……你是指放屁吗?” “放……?哈哈哈哈————!” 听得出来,其实芜并不是有意搞笑。直率的发言直接逗笑了戴特。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死亡就在一瞬间—— 一道黑影从众人的眼前疾驰而过,貌似从地面冲出。 也就是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呜”的一阵闷声传入众人的耳朵内。 然后黑影就这么消失,连点样貌都没有看见。 “那是什么!?” “不知道!我什么都没看到啊!” “左侧看看有没有异物!右侧也确认一下!” “左侧啥都没有啊!” “右侧也……等等!怎么感觉少一个人啊?” 其中一名罪犯的疑问让众人回过神来——消失的人正是戴特。 显然的,无意间的玩笑话使戴特露出破绽,最终遭到捕获。 泰尔专注的观望四周,同时简单的以话语重整思绪。 “别慌张!保持防御姿态!眼观四面,耳听八方!王子大人,也请您先暂且别说话。” “呃——!抱……抱歉。” 戴特……我对不起你。 连半点杀气都感受不到,即便出手也可以完美的隐匿行踪与气息。 种种不可思议的现象让众人断定这绝对不是普通的魔物。 就这么沉寂了十秒之长——芜感觉有十小时之久。 在凝重的对峙中,隐藏于暗处的对方似乎按耐不住了。 “那个是……?” 以颤颤发抖的语气打乱了众人的思绪,其中一名罪犯茫然的望着前方。 一条百米之长的蜈蚣,窜动着成千上万对的足,缓缓爬向众人。 在窜动的树叶堆中,两颗血红色的眼眸正盯着芜等人。 蜈蚣的身体由黯绿色的铁皮包覆而成,油亮且坚硬。那对宛如大剪刀的毒颚流动着某种鲜红液体—— 那是戴特的血液。 这骇人的模样着实吓坏了大家,恶心的对足密密麻麻的交互爬行着,意图不轨的往众人爬去。 “这不是蜈蚣吗?长得也太恶心了吧?” “太夸张了——!这长度已经堪比一条龙了吧?” “不仅是外型……浑身……都是不妙的……杀气呢。” 身手高超的罪犯们皆以赞叹与畏惧作为这只蜈蚣的评价。 很明显的,这只蜈蚣与刚刚那只巨象存在着某种关联。 众人慢慢往后退,蜈蚣毫无防备地朝芜等人爬去。 简直就是在挑衅。 “看来十分瞧不起我们呢。” 泰尔如此说著。 “该怎么办?前方的路已经被这只蜈蚣挡住了啊!” “现在如果往原路逃跑,肯定还会再遇到那头恶心的巨象。” “看来……势必……一战了。” “依照现况而言,是的。” 就这样达成了协议——众人不再后退。 此时,蜈蚣也跟着停了下来。 双方互相对视著,以眼神相互试探著对方的意图。 不过几秒的和平对视,列维奴基先行动手。 “元素增幅术——‘真.风切’!” 那股寒冷呼啸而过——以风元素拟态出的刀刃精准的砍向蜈蚣的细长身躯。 击中的一瞬间就引起不小的爆炸,这威力并不是一般的风切。 拜于“强化型”的超物质魔法,这道风切可以达到接近幻级的强度。 别说防御系术超高的魔盾兵,可能连体质强大的高阶魔物都不一定能安稳的吃下这一击。 但就这么结束不就太无聊了? 在烟雾褪去之后,又是熟悉的身影再度向众人会面。 蜈蚣毫发无损。 “喂喂喂……可别告诉我这是真的喔。” “看来牠对元素魔法的防御能力非常的强大。” “既然如此——就换我试试看吧!” 泰尔站了出来,双手大幅的挥舞著—— “仙蛊!” 陡然间,蜈蚣的身旁弥漫着大量的紫色烟雾,阴魂不散。 “诸位,请摀住口鼻!” “呃——!好!” 众人照做了。 蜈蚣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于紫色的烟雾中,泰尔得意的笑着。 “这可是能够瞬间麻痺所有神经的‘毒魔法’,只要稍微碰触一点就足以发作,即便是再严密的装甲都无法阻拦毒气的穿透!” “这么厉害?” “那是当……” 泰尔都还没自夸完,毒气瞬间消散。 不是自然消散,比较像是被蓄意吹散,本来弥漫在蜈蚣周围的毒气瞬间消失。 映入眼帘的,是仍旧毫无异样的蜈蚣。 血红色的眼眸还在盯着芜等人,长的吓人的躯体还在蠕动着。 可见“仙蛊”对蜈蚣并没有造成半点影响。 泰尔惊了。 “怎么可能!?” “牠……还在靠近我们欸?” “可恶!戴特死了,没有人能够施放‘封印术’,这着实难办!” “既然……如此……请交给…小的吧!” 金以如此胆怯的语气毛遂自荐著。 高大的块头笔直的往蜈蚣走去,貌似想独自与蜈蚣单挑。 “你想做什么!?快回来啊——————!” 芜不想再让一个伙伴死在自己的眼前,那简直是撕心裂肺的吼著。 但也挽不回金的决意。 “永恒蛛网!” 金如此喊道。 陡然间,以金为中心点,瞬间布开了透明的结界,包围住蜈蚣与金。 也就在一瞬间——金与蜈蚣的身影就这么消失了。 仿佛突然人间蒸发,毫无预警地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金?他去哪裡了?” 芜四处喊著金的名子,不过肥厚的右手掌抓住了芜的左肩——是泰尔。 “放弃吧,金正在结界中与蜈蚣战斗著。” “什么意思?” “刚刚的‘永恒蛛网’属于结界魔法的一种,以施术者的性命作为结界的维持时间,再强大攻击是无法攻破结界网。” “你的意思是……?” “没错,要突破‘永恒蛛网’——唯一的办法只有施术者死掉。他这么做就是要为我们争取逃跑的时间。” “怎么会……?” 芜几近崩溃。 明明才相处不到半天,他们凭什么自作主张的牺牲性命,就为了保护我? 到底要多“自私”? “王子大人!别辜负金的好意,请快跑吧!” “……” 芜不想逃跑,但现在的他却毫无办法。 望着原先金所站的位置,如今在那一处空荡裡,正有人为了自己而奋战。 “走……吧!” 撇过留恋的视线,芜不忍心的往前方跑去——却动不了。 宛如肌肉被冰冻般僵硬,完全动不了。 “怎么回事?” “为什么身体停住了?” 同样动不了的泰尔与列为奴基发出不解的疑惑。 三人就这样保持着奔跑的姿势,定格在原处。 很快的,答案在众人面前出现。 漆黑的身影从前方的灌木丛缓缓走出——是一头浑身黑铠的犀牛。 那应该不是战斗用的铁铠,也许就是犀牛本身的外皮。 但从远处看就可以看出其坚硬度非常惊人。 除此之外,接踵而来的“客人”并不只有这一位。 “那是犀牛跟……猫头鹰?” 芜茫然地盯着眼前的两道身影。 在那头漆黑的犀牛身上,伫立著一道亭亭玉立的身影——猫头鹰。 浑身包覆著飘逸的绒毛,在炎热的气候仍然紧紧包裹着,看了就热。 土灰色的绒毛呈现黯淡的色泽,说漂亮也不算是,但是富有神秘色彩的颜色。 也许是基因的问题,每根绒毛上都有类似眼眸的图样,那一身厚重的绒毛远看还以为是什么多眼怪物。 看久了,不禁有点寒意流窜全身。 犀牛的体型大约为刚刚那头巨象的一半,而猫头鹰约莫是犀牛体型的一半。 怎么回事?这座森林的魔物都这么大只吗? 但现在也不是赞叹这个的时候,我们应该如何突破这两只魔物的防线? 先不说这两只魔物到底有没有敌意,我们可是连动都动不了。 这是谁的魔法?犀牛?猫头鹰?还是刚刚的蜈蚣? “泰尔,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禀报王子,这与戴特使用的封印术类似,是能够阻断人体肌肉的束缚魔法。” “封印术!?难道不能破解吗?” “可以的——不过施展这道封印术的施术者似乎很高超,小的能感受到这并不是一般的封印术。” “难道是眼前的魔物所致?” “有可能。” 不否认的绝望语气从泰尔的嘴裡说出。 已经被逼进了死胡同,即便是智慧也解决不了这种事情。 应该说以目前芜的能力,他无法想出解决之道。 魔物皆是无法沟通的奇特生物,更是猜不穿其思绪之物,仅凭人类的认知是无法理解魔物的想法。 以至于难以破解魔物所设下的陷阱。 “不如这样吧——收回敌意,我们试着向对方示好?” 列维基奴如此提议著。 “好主意,这的确是个办法。” “不过恕小的直言,万一对方没有领悟我们的好意呢?” “这是另外一种情形——无论哪一种办法,我们都无法突破对方的力量,那倒不如选择最有希望存活的选项。” “既然您都这么说了……” 泰尔默默点着头,同时解除了准备散发的毒气。 列维基奴也中断了因为增幅魔法而强化的四肢。 为了表示善意,芜阖上了双眼,表现出任由对方处置的姿态。 但其实,芜相当害怕。 额间都是汗水,定格的身体发出微微地颤抖——连封印术都无法抑制的恐惧。 在黑暗中,对于声音的感知便会特别敏锐。 阖上双眼的期间,芜努力的用双耳辨别对方的行动。 眼皮闭合的越来越紧,不自觉的连双唇都紧紧闭合著。 ------------ 第42章 洁白的衣甲 第42章 洁白的衣甲 这证明了芜真的很紧张。 陡然间——踏碎树叶的脚步声响起。 是那头犀牛,他开始往芜的方向走去。 脚步声越来越清楚,越来越靠近,越来越沉重。 笨重的呼吸声开始吹拂著自己,平坦的胸膛快被心跳震开。似乎那只犀牛就在自己的身旁。 一旁的泰尔与列维基奴不敢发出任何的声响,生怕惊动到对方导致芜送葬于对方的杀手之中。 至此,芜仍然不敢睁开双眼。 现在的心情错综复杂,希望自己能够逃跑,却也希望自己能够顺利抵达酒虎山。 究竟是任务的份量比较重要?还是贪生怕死的心态更胜一筹? 答案没有呼之欲出。 不过现实却有意外的转变——自己背上的负担似乎变轻了? 变轻?我原本揹著什么东西……? 是昏沉的男子!? 芜连忙睁开双眼,不可置信的一幕映入眼帘。 昏沉的男子躺卧在犀牛的背上,不知何时被这两头魔物抢走。 伫立在犀牛背上的猫头鹰撑开右翅,轻柔的覆在男子的身体上,貌似正在抚摸他? 闭合的眼眸表现出明显的享受。 难道牠们想把男子吃了? 似乎犀牛与猫头鹰的眼中只有昏沉的男子,两者都没有对自己造成半点伤害。 明明已经与自己近在咫尺了,却没有任何的作为。 大可吃掉我,也可折磨我——但眼前两只魔物却没有这样做。 好像满意似的,犀牛就这么揹著昏沉的男子,转过身去并逐渐离开了自己。 但芜并不同意男子就这么被带走。 尽管不知道这两只魔物在想什么,芜不想在眼睁睁的看着同伴从自己的身边离去。 “你们——给我等一下!” “王子大人?” 芜愤恨的大喊著。 不过这并没有让犀牛停下离开的脚步,逐渐远去的身影正在一点点的消失。 “可恶!我说了给我等一下!” 完全不清楚魔物是否听得懂自己的话,芜是以强烈的情绪挽留着魔物。 也不知道魔物有没有感受到芜的情绪——犀牛停下了脚步。 虽说停下了,不过仍然没转头看向芜。 突如其来的静止顿时让芜茫然一会。 还真的停下来了?是因为我的请求吗? 算了,试着沟通吧。 “我无意冒犯!但那位男子是我们的同伴,我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你们随意将他带走,请问可以还给我吗?” “王子大人!这种危机时刻并不是顾及他人性命的时候啊!” “住嘴!就像泰尔你们愿意舍身保护我一样,那位男子也是我至关重要的伙伴。” “可是您不一样啊!您是王国的王子,与我们这些囚犯的地位不同啊。” “我认为泰尔先生说的没错,您是迪森特皇上珍惜的瑰宝,与我们的性命相比,简直天差地别。” “我可不是这么认为!” 不顾两人的劝戒,芜继续向背对着自己的犀牛谈判著。 一厢情愿的谈判。 “拜托了!我们擅闯这座森林是我们的错,我们愿意离开这座森林,或者说要惩罚我——但请不要轻易带走我的伙伴。” 犀牛仍然没有回应,连芜都不看一眼,傲慢的背对着芜。 但牠会因此停下,肯定有其他的原因。 也许不是因为芜的呐喊,总之——芜的心中仍然有能够与犀牛交谈的希望。 “这是我小小的请求,虽然我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听懂我说的话,但好歹感受我的心情吧!” “既然王子大人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一起请求吧!” “怎么连你都……” 列维基奴如此附和著。 看来泰尔不管怎样都想要弃男子的性命于不顾。 在泰尔的眼裡,这样的行为无疑于自寻死路。这或许才是最正常的想法。 确实——区区人类妄想与残暴的魔物交谈或交换条件,这无疑是非常疯狂的举动。 但何尝不疯狂一次,总会有圆梦的时候——不过绝对不是这一次。 都这么苦苦哀求了,犀牛仍然没有打算转过头或是将男子还给芜。 反倒是犀牛身上的猫头鹰却有了行动。 振开双翅露出那一双诡异细长的双腿,牠飞向了芜的右肩上。 强而有力的利爪狠狠紧抓着芜的右肩膀,尖锐的扎进肉裡,痛得让芜惨叫一声。 “啊————!”。 “王子大人!”“您还好吧?” 泰尔与列维基奴纷纷道出担忧的关怀。 “没……没事!” 痛苦难耐的芜苦笑着——没有必要害怕,这无疑是预料之外的发展。 强烈的感受到了,源自于猫头鹰翅膀内的恐怖力量,仿佛正在恐吓著自己。 或许自己会死,但也有可能得到了猫头鹰的认可。 “做好……决定了吗?” 强忍的右肩的疼痛,芜仍然保持苦笑的将视线转移到右肩上的猫头鹰。 歪曲九十度的头部面向着芜的侧脸,水汪汪的眼眸直视著芜。 那是双稚嫩却冷漠的眼眸。 貌似正在打量著芜。 尽管真切的感受到害怕,但仍然不能表现出来。 陡然间,猫头鹰再次振开双翅——芜等人迎来的是完全没想到的发展。 周围的景象瞬间没入无尽的黑暗之中,仿佛周遭被大面积的布疋覆蓋住。 芜意识到了这一切,是猫头鹰利用羽翅覆蓋住我们。 这得要多么大的羽翅? 纵使猜测起来尽是满满的不合理,但在魔物的认知中,也许稀松平常。 紧接着,是足以深刻在每人心中的震撼。 绚丽的星河浮游在三人的身边,浩瀚的天际眺望着三人。 那是第一次,三人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震撼。 但也将是最后一次。 《西元1927年7月14日,时间未知,地点未知》 这片曼妙的景象过后,接踵而来的,竟然是阴暗潮湿的不明洞穴。 一切的画面都是突如其来的剧变,甚至连怎样转变都没有反应过来。 自己的屁股现在正坐在冰凉湿润的碎石上,与原先干燥的草皮完全不同。 显然的,自己被传送其他地方。 “你们——还在吧?” “禀报王子,泰尔还在!”“列维基奴也在。” “看来……我们被传送到某个地方了。” 不过又会是哪裡? 在厘清这个问题之前——芜焦急地站起身。 慌张的双眼四处张望着,但就是没有他心目中的目标。 是的,不仅是犀牛与猫头鹰,连失去意识的男子也就此丢失。 看来那只猫头鹰的目的就是将我们传走,并没有半点愿意与我妥协的意思。 该死的,谈判失败了吗? 又没能救下同伴,自己还真是糟糕。 “王子大人……” 泰尔茫然的叫唤著芜。 “怎么了?” “请您看看头顶上。” “头顶上?” 抛去刚刚的怨恨,芜缓缓抬起头。 同时间,列维基奴也抬起头—— ——几乎是同步的反应。 两人皆露出叹为观止的震惊,就像是看到不该看的禁忌似的。 “难不成……这裡就是……?” “你可能没猜错,列维基奴。” 酒虎山。 芜三人正在山洞裡面。 不祥的氛围流窜在众人之间,刺骨的寒风摧残著三人的肌肤。 三人的亲眼所见,头顶上悬浮着密密麻麻的不明符纸——还是由漆黑火焰焚烧的符纸。 悬挂在头顶上,那一阵阵黑色火焰简直就像是鬼火,怎样都燃不尽半张薄薄的符纸。 符纸上刻画著某种经文与诡异图像,是一头近乎四不像的怪物。 只有偶尔飘符的小火花与纸屑,轻浮的飘扬在三人的身边,仿佛正在欢迎三人的到来。 太诡异了,从这股寒风就能感受到排斥的敌意与杀气。 这裡明显就是酒虎山,是囚禁邪恶之神——饕餮的不祥之地。 甚至都还没有做好准备就这样贸然进来,这肯定不是明智的抉择。 于是乎,芜的脑海闪过了一个念头——撤退。 左顾右盼著,芜却找不到能够离去的方向。 应该说迷失了方位。 只有左右两侧的道路,实在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离开山洞的方位。 毕竟自己是被强迫传进这裡,并不是从入口走进来的。 就连现在的确切位置都不清楚了,何来离去的方位。 “真是困扰,这可真的会迷路……” “不如我们先往右侧走吧!” “列维基奴说得有道理,准备好武器,尽量放轻脚步声,难保前方没有半个敌人。” “遵旨。” 于是乎,三人开始踏上了进入酒虎山后的初次行动。 同时间,芜感到非常困惑。 据地图上的标示,倘若走出兰华森林之后,便是前往酒虎山的道路。 那只猫头鹰并不是将我们传送至兰华森林与酒虎山之间的道路,而是直接将我们传送进酒虎山裡面。 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 节省我们抵达酒虎山的时间吗? 不对啊!那只猫头鹰又是如何知道我们这次旅途的目的地? 追根究柢的说,那只猫头鹰实在没有必要这样帮助我们。 况且,也不知道为何牠们决意要带走那名男子。 话又说回来,那名男子似乎存在着某种特殊的气息。 总是说不上来,感觉就是非常温暖的气息。 总觉得在哪裡遇见过……? 能确定的是现在已然顾不及男子的生死,要紧的还是探索这附近—— ——就这么探索著,半小时就这么过去了。 头顶上的符纸仍然在燃烧,周围还是阴暗潮湿的岩壁。 仿佛走进了死胡同,三人就这么一直走着。 “不对呀!” “怎么了?王子大人?” “这座山洞有这么长吗?” “的确——都走这么久了,周遭的景象不应该如此一成不变啊。” “这简直就跟‘兰华森林’一模一样。” 有些疲倦的列维基奴不免哀怨著。 ——就是一句不经意的哀怨,似乎解答了半小时前——芜心中的疑惑。 难不成……这裡也是兰华森林的一部份? 不……逻辑上不应该是这样吧? 这裡飘散着明显与森林不同的溼气,不太可能是森林该有的环境。 除此之外,山洞内的窒息感也不是森林所拥有的,是真真实实被岩壁围绕住的感觉。 “禀报王子,还是我们试着走回原路看看?” “可是泰尔先生,这样岂不就白白浪费了我们前半小时的路程?” “并没有这回事,列维基奴。” “怎么说?” “我并不认为这是正常的山洞,恐怕我们前半小时所走的路径根本不是扎实的半小时。” “怎么会……?” “我认为泰尔的推论很有可能。” 芜冷静地附和著。 “虽然很不愿接受这个事实,但还是回头走看看吧。” “遵旨……。” 看来列维基奴有些崩溃。 不过这倒也正常,如果泰尔的推论是正确,那的确令人感到沮丧。 说实在的,兰华森林也不算是正常的森林,作为与这种禁忌之地相连接的怪地方,自己并不意外。 自己也只不过是凡人,万一最终自己真的死于这种未知中,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啊!” 来自于列维基奴的小小惨叫声。 “怎么了!?” “有一块特别尖锐的石块……扎进脚掌裡了。” “我看看。” 疼痛的列维基奴小心翼翼的坐了下来,将右脚掌翻开并面向前来关注的芜。 石块表面湿润光滑,再加上这块石头的形状特别畸形,导致尖锐面深深的扎入脚掌肉裡。 这光用看的就觉得痛。 “忍着点!待我慢慢帮你拔出来。泰尔,扶著列维基奴。” “遵命。” 遵循着芜的指令,泰尔蹲坐在列维基奴的身后,用那一身圆滚的肚肉当作他的躺椅。 看起来真是舒服呢。 忍耐著不断从额头滑落的汗水,芜注视著这块特别畸形的石块。 紧握著石块,然后慢慢拔出。 “来喽——!吸气!” “呜————。” “很好,再来慢慢吐气!” “呼————。” 期间,列维基奴不忍露出痛苦的神情,但强忍着痛意,列维基奴没有叫出声。 也许是不为了让芜担心而展现的矜持吧。 最终在规律的吸吐气与芜的轻柔拔出后,这块偌大的石块终于从列维基奴的脚掌肉中拔出。 拔出的瞬间,伤口将近两公分之长,血流如注。 鲜红的血液瞬间染红一片石子地,相当大量。 芜也没有多想,拔出腰间的长剑,陌生的操使著剑刃割向自己的布甲。 “撑著点!等我一会!” “恩——!” 泰尔紧压着列维基奴的双肩,以压迫感减缓脚掌肉的疼痛。 终于,在来回无数次的切割之后,芜终于割下布甲右下角的一块布料。 再来连忙包扎著鲜血直流的右脚掌。 尽管包扎的手法相当不熟练,但芜仍然还是很好的将喷涌而出的血液止住。 打上最后一个完美的蝴蝶结,就此也大功告成。 “呼——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 “谢谢两位,王子大人还有泰尔先生,感谢两位的帮忙。” “哪裡——治疗的人是王子,我什么也都没做。” “这样包扎起来应该没什么问题,不过这脚可不能走在这条石子路了。” “那么我就靠着左脚前行吧。” “说什么话?谁让你自己走了?我揹你吧!” “这怎么好意思!?这万万不可啊!” “没什么,现在背后没有揹人都感觉怪怪的,揹你正好。” “还是不行啊!小的可是万恶不赦的罪犯,岂能让我们肮脏的躯体污染了您的龙体。” “你说肮脏吗?呵呵呵呵……” 不以为然的冷笑声从芜的嘴中发出。 接着他拉起自己的布衣—— 原先洁白的衣甲却因为不断的奔波而染黑,甚至还掺杂了血液的鲜红跟杂草的青绿。 俨然就像是绚丽的七彩颜料盘。 “要说肮脏的话,我也不为过。”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你就乖乖听话吧!泰尔,帮我扶起列维基奴。” “遵旨。” 右脚的疼痛使得列维基奴没有余力抵抗,再加上芜的态度强硬,列维基奴最终只能作罢。 “嘿咻!这样就行了吧?王子大人。” “恩恩——可以的。” 顺着泰尔的推扶,列维基奴终究还是趴上芜的背后。 忽略脚下染红的石子地,芜等人就这么往原路走回去。 路途中,芜抱持着积累已久的疑问,主动向两人搭起话。 “我实在不能理解一件事情。” “请问是什么事情?” “像你们这样善良的人,究竟是犯过怎样的罪刑?” “虽然称不上善良——曾经,我为了我女儿的医药费,独自掠夺一间小金库。” 陷入回忆的列维基奴如此说著。 “最后呢?女儿还好吧?” “在下被抓获之际是在金库裡面,那时未能利用窃夺的钱财治疗女儿,不过王国却承担了女儿的医药费。” “喔?是谁决定这么做的?” “这人似乎是九大席次中的其中一员,但我并未知道真实身分。” 魔导师团九大席次。 王国中最强的魔导师兵力,每一席次分别拥有着不同的代号。 从第一席次依序下去,分别为——慈爱、终焉、愤怒、冷漠、激躁、热情、正义、忌妒与仇恨。 代表着不同的性格,每个席次的能力也都不同。 唯一的共通点,应该就是那股望尘莫及的实力吧。 ------------ 第43章 封印饕餮的地方 第43章 封印饕餮的地方 如果这些代号确实的映衬著席次的真实性格,那么帮助列维基奴的就有可能是第一席次——“慈爱”了。 “那么泰尔——你犯下怎样的罪状?” “禀报王子,小的曾经为了实验而研发出特级毒药,后来却不幸遭到他人误食,最终锒铛入狱。” “遭到误食啊……看来你有些冤枉。” “尽管冤枉,透过我之手杀死他人就是一件不争的事实,难以辨夺。” “恩,听起来也是……啊!” 话都还没说完,芜忽然觉得重心一歪,整个人向后躺。 完蛋了,难道自己滑倒了? 在这些满是碎石的道路上,要是现在向后滑倒,自己肯定会压死背在身后的列维基奴! 可恶!站不回来啊! 陡然间,一双厚实的双手支撑著快要摔倒的芜。 是泰尔。 眼明手快的他迅速搀扶著芜的背后,同时也扶著被芜揹在身后的列维基奴。 列维基奴一脸惊恐——恐怕在刚刚,他看到了人生的跑马灯。 “好险好险……多谢了,泰尔。” “哪里,这附近地滑,请您小心。” “是啊是啊——还好吧,列维基奴?” “是……是的。” 这口吃的语气完全不像是镇定的表现。 “不过这也太滑了吧?我前面半小时走来也没这个问题啊?” “也许是因为揹著列维基奴的缘故,导致王子的重心不稳吧?” “恩——看来我要小心一点了。” “王子大人……” “嗯?怎么了,列维基奴,瞧你这一脸惊恐的模样,是因为我刚刚的滑倒吗?” “不……不是,请您看看脚底下。” “脚底下?” 简直就是刚进来的画面——只不过这次换成芜与泰尔同时低着头。 “这是……!?” 泰尔不禁面露惊色。 芜更是说不出来。 原来不是因为揹著列维基奴而导致的重心不稳,是真的因为地面潮湿而导致芜滑倒。 而潮湿的来由——是脚底下那一片染血的石子路。 三人不不蠢,他们当即反应过来。 这片血迹是刚刚列维基奴的右脚掌喷涌出来的鲜血。 残酷的现实如同落雷般震撼了三人的脑门。 他们真的走进了死胡同。 “看来这座山洞存在着某种无法打破的回路。” “依照王子大人的推论,我们的确走进了这道回路。” 这完美的证明了,先前的半小时完全都在走同一段路。 我们走回原路的时间大概五分钟,这段回路正是每五分钟一次的死胡同。 加上先前半小时的去程,我们已经重复七次的轮回了。 “该不会这条路只是一个圆圈吧?” “圆圈吗?你的意思是指——我们一直在绕圈圈吗?” “这机会挺大的。” “换言之——如果想要突破这个圆圈,我们得另辟他路才行。” 语毕,列维基奴望向了一旁的岩壁。 “王子大人,能请您先放我下来吗?” “喔?可以啊。” 接受了列维基奴的请求,芜小心翼翼的偏左放下背后的列维基奴。 靠着健全的左脚金鸡独立著,列维基奴先是将侧耳紧贴在右侧岩壁上。 然后以叩门的方式敲打着岩壁。 似乎在确认著什么,列维基奴表现出不满意的模样。 接着靠着左脚的弹跳力,他又贴到了另一面岩壁。 重复一样的动作,轻轻地叩打着岩壁。 但这次的表情却不一样了——仿佛发现新世界的新奇表情。 芜与泰尔都还未搞清楚列维基奴的意图,他又有新的动作。 直接来一发粗暴的风元素魔法。 “元素增幅术——‘爆岚’!” 都还未反应过来,岩壁就这么的爆破——瞬间压缩强劲的风元素,并在同时间释放,引起不小的爆破。 迎面而来是剧烈的狂风与碎石。 芜与泰尔毫无预警的站着,哪能承受这般冲击。 两人艰难的站着,几乎快被吹走。同时间,还有爆破的碎石要闪躲。 “元素增幅术——‘风墙’!” 差点就被碎石砸中,所幸以风元素构筑而成的围墙保护了芜与泰尔,免于碎石的波及。 但也不能说完全没事情。 剧烈的爆炸声回荡在洞穴无数次,芜跟泰尔还是陷入严重的耳鸣。 弥漫的沙尘中,芜不理解的望向突然施展魔法的列维基奴。 “你做什么?怎么突然想要击破岩壁?” “请您别生气,看看前方吧!” “前方?” 朦胧的沙尘都还没褪去,芜的视线却貌似看见了什么。 直到画面开始清晰,芜终于看清楚了。 那是一条新的道路。 有别于原先在走的道路,这条道路完全没有半点燃烧的符纸,地面更是鲜少的石块,更加的平坦且流畅。 原来刚刚列维基奴利用叩打岩壁以制造回音,用以判断岩壁后是否为中空的。 不得不说,无论是观察力或是思考能力,都相当厉害。 虽然难以保证这条路就是正确的道路,但总比一直在绕圈圈还要好。 况且,由于这是从半路挖开的新通道,因此不太可能会有不断轮回的问题。 除非真的有人恶意使用魔法困住我们的行动。 “既然有新的道路可以走,那我们就往这条路走吧。” “遵旨。” 重新揹上行动不便的列维基奴,三人别无选择的往这条路走去。 不过这次,却遇上新的问题。 死路。 约莫只走了十分钟左右,迎接他们的却是完全封死的岩壁。 “怎么会这样……” 泰尔有气无力的坐倒在地上,显得十分无助。 但并不仅是泰尔,芜与列维基奴同样也感到绝望。 秉持着不愿放弃的精神,列维基奴再次从芜的背上站回地面,抱持着希望的将左耳紧贴在岩壁上。 再次叩打着岩壁——却不是令人期待的回音。 前面就是一条死路。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还有其他条未被发现的小路吗? 瞬间感到疲软的芜终究站不起来,瘫倒在地面上。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这真的是山洞吗? 这简直比死掉还要难受,我可不想要终生都困在这种鬼地方。 最终,宛如放弃一切的身体平躺在地面,双手双脚大字张开着。 泰尔蹲坐在地上,双手搀扶著软弱无力的额头,就像是犯了错的孩子。 列维基奴则是用额头顶着岩壁,仿佛一位面壁思过的沉思者。 三人之间流窜著绝望的沉默,说不上半句话。 陡然间,愤怒的列维基奴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下意识地用左脚原地重踏着。 这动作看起来格外的逗趣且可爱——也是一项关键的动作。 平躺在地面的芜似乎听见了什么。 从地壳传来的声音。 这声音就像是…… 回音!? 这可是重大的发现! 重拾著希望,芜连忙挺起身转变成匍匐前进的姿势,将侧耳紧贴在地面。 接着轻轻叩打着。 空荡且缭绕的回音——地下是空的! “列维基奴!你现在利用风元素魔法击破地面!” “呃——!是的!” 突然被芜这么请求,列维基奴有点茫然。 “元素增幅术——‘岚爆’。” 列维基奴懵懂的照做,又是一阵剧烈的爆炸声,瞬间炸开地面。 这次炸的可不小,威力也比刚刚震破岩壁的威力还要大,也许是刚刚的愤怒掺杂在其中吧。 当然,眼下的画面瞬间浇熄了三人内心的闷火。 不再是岩石通道,更没有不祥的符纸,而是一间老旧的书库。 “王子!下面似乎是书库啊!” “看来我听得没错——下去吧!” “遵旨!” 重拾脸上的笑容,泰尔兴奋的一跃而下。芜则是以公主抱的手势捧起列维基奴,随后也跟着跳了下去。 上层通道与书库的差距并不高,就算抱着列维基奴跳下去,应该也不会导致膝盖受伤。 三人很快就被周围的大书柜吸引了。 四面八方全都是书柜,将近三米高、十米宽的书柜里塞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 靠着角落唯一的烛台,书库的光线稍嫌昏暗。 书库内除了有浓浓的书皮味之外,还有一点腐朽的味道,应该是源自于木制书柜的味道。 三人不自觉的被周围的书籍吸引,开始欣赏著。 很快的,他们发现这并不是普通的书库。 尽是封藏的禁书——而且是从未公诸于世的神祕禁术。 光是内容就足以使读者感到不寒而栗,更别说研究了。 这书库的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从何找来这么多的禁书? 粗略地翻阅著,列维基奴发现了一件事情。 “两位,请过来看看我手上这本。” “嗯?” 芜与泰尔好奇的走到列维基奴的旁边,开始跟着阅览著。 那是一本以不明动物的外皮扒制而成的书皮,从书页中的灰尘可以得知,这本应该存放以久。 泛黄的书页满是被书虫啃咬的痕迹,甚至连页面上的墨水都有些淡化。 不过这并没什么特别的,这里的书籍都是这个状况,内容不外乎也都是危险的禁术。 “怎么了吗?这本书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也提不上特别,总觉得书中的内容似乎在形容这座山洞。” “形容这座山洞?” 芜不解的复诵著列维基奴的话。 “是的,我将这一页的内容念给两位听——‘贪婪力量之人堕入轮回,追寻着永无止尽的结果。终究食其果,却不是最终之果。渴望着终结贪婪,却自食恶果,再度堕入地狱。知识欲 火纵其身,却无法燃尽深渊般的欲望。迷失肉体空有灵魂之人,请踏过这片余火,追寻着未知的领域,以填补空荡之躯’,以上就是这一页的内容了。” “恩,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啊?” “不——泰尔。这页的确很有意思。” “恕小的愚昧,不了解王子所说的话。” 芜的神情有些凝重,似乎是因为这页内容的缘故。 “第一句的‘贪婪力量之人堕入轮回,追寻着永无止尽的结果’对应着我们一开始陷入的无限轮回。第二句的‘终究食其果,却不是最终之果’对应着我们另辟新的道路,却不是正确的通道。第四句的‘然地狱并非轮回之境,而是失心丧志的知识渊谷’则代表了这一间满是禁书的书库。” “可是王子大人,第三句的‘渴望着终结贪婪,却自食恶果,再度堕入地狱’与最后一句的‘知识欲 火纵其身,却无法燃尽深渊般的欲望。迷失肉体空有灵魂之人,请踏过这片余火,追寻着未知的领域,以填补空荡之躯’又代表什么?” “恩——这我就不知道了。列维基奴,你有看过下面几页了吗?” “有的。神奇的是——似乎只有这一页不一样啊。其他几页的内容完全与这一页搭不上关系。” “有这么神奇的事情!?” 芜不禁沉思著。 这简直就像是某人故意给我们看的一样。 “你当初是怎么找到这本书的?又是怎么翻到这一页的?” “不太清楚……冥冥之中就拿起这本书,也刚好翻到这一页。” “冥冥之中——啊?” 确实非常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总之,先别管这本书,找找其他线索吧。 “放回去吧。” “遵旨。” 列维基奴小心翼翼地找到先前抽出书的位置——那是右侧书柜第三列的第十五本。 拨开两旁有些倒歪的书本,他精准的从书堆缝隙中插入这本书籍。 就是这么一插——似乎触发了某个机关。 书库竟开始大幅震动着。 “地震吗!?” “王子大人!危险啊。” 两人连忙搀扶著芜,但列维基奴忘记了自己只剩下左脚能够踏足地面。 还留有伤口的右脚就这么扎实的踏在地面,剧烈的疼痛感袭来。 “好痛!” 还没能够搀扶芜,列维基奴就先行往右侧书柜的方向跌去。 为了保持中心平衡,列维基奴企图只手撑在书柜上。 然而——预料之外的,列维基奴还在往下跌。 不是已经撑在书柜上了吗?当时的列维基奴没想这么多。 就这么摔至地面。 “碰”的一声巨响后,地震结束了。 芜连忙扶起跌落在地面的列维基奴。 “你还好吧?” “没事的……。泰尔先生,你没事情吧?” “两位……快看那边。” 只见泰尔惊恐的往书库的右侧指去,两人也转向泰尔所指的方向。 惊人的一幕映入眼帘—— 原先的书柜竟然倒下,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处偌大的山洞,接近王城大厅的空间了。 三人这才惊觉到,原来这个书柜就是隐藏山洞的大门。 山洞内四处架著密集的烛台,燃烧的正是先前附着在符纸上的漆黑火焰。 岩壁上挂满了被钉子定住的骸骨,每具骸骨的头颅上都贴著符印——也就是先前看到的符纸。 只不过这些符纸没有燃烧着漆黑火焰。 每具空虚的骸骨内漂浮着毛骨悚然的鬼火——那正是烛台上的漆黑火焰。 黯淡的火光穿透每具骸骨的空隙,乍看就好像每具骸骨正用着愤怒交加的眼神怒视著自己,十分不舒服。 地面上挖出了无数条的渠道,渠道中再挖出支流的小渠道,像蜘蛛网一样密集的连动。 渠道里流淌著散发漆黑色泽的血水,上头漂浮着各式各样的生物骸骨。 再往前一看,如同蜘蛛网的渠道最后汇聚到同一条主干道,最终流向一座阴气十足的庙宇。 巨大的庙宇占有洞穴的一半。一排白色的灰骨作为屋瓦堆砌而成的屋顶,有如狼犬巨口的大门旁鼎立著两条方正的柱子。 气氛的威压下让三人目瞪口呆。 这里极有可能就是封印饕餮的位置。 《西元1927年7月14日,时间未知,疑似酒虎山内部》 芜环顾著四周,那围绕着不祥气氛的景物。 这里就是封印饕餮的地方吗? 若是从摆设的氛围与规模来看,这的确很有可能。 但这次前来的旅途并不是为了探查饕餮的封印之地。 没错,为了调查对方的底细。 如果吉尔兄长的情报正确,那似乎也不太合理。 对方操使着数千只魔物,那阵仗肯定不小——但这里除了这些恐怖的骨骸与摆设之外,就没有半点动静。 甚至可以这么说,感觉我们三个应该是这里仅存的活物。 不觉得很奇怪吗? 光是要活着从兰华森林逃出来就已经足够困难了,更别说来到酒虎山之后,那些疑惑的重重难关。 倘若敌人从东南边特意跑来酒虎山也就算了,但实在没有这种必要。 这里根本没有驻扎的价值,四处都是诡异的氛围,这里根本就不是能够扎营的好地方。 但也许对方有自己的想法——比如可以利用这里可怕的氛围隐匿他们的行动。 不过这样似乎有点多此一举。 有必要冒着生命危险闯进这种禁忌之地吗? 当然,一切都还是未知数——现在还是得需要保持警戒,这附近看似空荡,实际上并不是完全的安全。 危险来源就是眼前的庙宇。 就连没有魔法底子的芜都能感受到——那座庙宇散发出可怕的气场。 但庙宇的空间很大,肉眼估计至少可以容纳近千人。 硬要说的话,敌人也许就埋藏在庙宇里面。 ------------ 第44章 真诚自白 第44章 真诚自白 于是乎,芜蹲低姿态,准备悄悄靠近庙宇—— ——但是一道拥肿的身影却从自己的身旁呼啸而过。 那是泰尔。 奔跑的太过突然且快速,芜没能看到泰尔的表情。 但那一身弹跳的肥肉与轻快的步伐已经很明显了。 可以猜出在泰尔的情绪上,眼前的庙宇让他感到异常的高兴。 这是先前路途上没有的雀跃。 他似乎对眼前的庙宇感到极大的兴趣,不顾性命的冲了过去。 这荒唐的行为完全出乎芜的预料。 “等等!泰尔,还不知道敌人在不在庙宇里面啊!” “放心吧!王子大人,我这就去帮您看看!” “不是啊!敌人很多的,这样贸然冲进去并不是正确的抉择!” 然而,泰尔似乎发疯似的,完全不听从芜的指挥,就这么独自冲了过去。 两人完全看傻眼,呆滞在原地。 “王子大人,怎么觉得泰尔先生似乎变了个人似的?” “……我也这么觉得。” “那么现在该怎么办?” “恩——跟过去吧!总不能让泰尔一人独自冲锋陷阵。” “遵旨。” 不再是以揹著列维基奴的方式前进,而是将自己的左肩当作搀扶他的支点,缓缓扶着他前进。 这样做自然有道理,如果突然遭遇敌人的奇袭,自己能够迅速地做出行动。 比如:搀扶著行动不便的列维基奴,让他能够平稳的施展魔法。 在靠近庙宇的一路上,渠道里的血水很是受到芜的注意。 没有散发腥臭难闻的血味,除了色泽有点奇怪之外,跟一般的湖水几乎毫无二致。 血水甚至有点透彻,还能看见自己的倒影——那脏兮兮的污浊脸庞。 漂浮在血水漥上的骨骸虽然零散,但仔细一看却很完整。 何来完整之说? 尽管放眼望去还是少了好几截的骨头,但还能从仅剩的骨架推测出原先的物种。 倒不如说,每条渠道就像是展示各物种骨骸的展场,摆设工整且讲究。 如果真是如此,那也是挺恶趣味的。 还有吊挂在四处岩壁上的骨骸,到底是谁做出这种恶心的摆设? 负责封印饕餮的英雄是自己的父亲——迪森特本人。 换言之,建立专门封印饕餮的禁忌之地应该也是父皇本人亲手打造。 那么这些骇人的摆设是父皇本人打造的吗? 自己有点不敢置信。 这种场合所弥漫的诡异气氛根本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 所幸兰华森林与先前的山洞也没有多善良,诸如此类的景象并不会让自己感到特别害怕。 倒不如说已经适应这样的氛围。 泰尔的身影很快就进入庙宇内,不知为何而兴奋的身影就这么消失了。 在冲进庙宇之后,似乎没有争斗声或厮杀声——比想像中的平静啊? “泰尔他到底怎么了?跟一路上的形象不太一样了啊?” “难道这里有什么值得泰尔先生探查的吗?” “应该不太可能吧?酒虎山的资讯是绝对隐密的,没有亲自来过这里,是不会知道这里的一切。” “还是说被某种魔法控制住了?” “比如说呢?” “类似‘精神魔法’这种可以操控行为或记忆的超物质魔法?” “如果真要这样的话,为什么只有泰尔受害呢?” “您这样说也很有道理。” “总之——就先进去庙宇看看吧。” “的确只能如此了。” 又是一次的问答与决定,两人仍然保持静谧的靠近庙宇。 并没有先走进庙宇,而是先待在走上庙宇的阶梯旁探望着四周。 亲眼所见——渠道中的血液透过阶梯流进庙宇的大门内,但从外头看进去却啥都看不见。 庙宇里头似乎没有半支烛火负责照明,外头也没有说多明亮。 如果真的要探查庙宇内的情况,恐怕只能亲自走进去了。 面色严肃的芜转向左侧的列维基奴——自然也不用多说什么。 “准备好了吗?” “只要您一声令下,我随时都会跟着您。” “谢谢你——那就走吧。” “遵旨。” 仿佛早已抱着赴死的决心,两人毫无畏惧的从大门口潜了进去。 两道无畏的身影缓缓投入未知的黑暗,室内的可见度近乎为零。 还有,一开始冲进去的泰尔也奇蹟似的失去音讯。 所幸芜还在搀扶著列维基奴,可以靠着些许的体温感知到对方的位置。 肉眼没能看见半点物品,但嗅觉却先有了感知。 室内流窜著某种香味,有点像是浓度过高的香水,很刺鼻。 这味道还真是难闻,脑袋都有点昏沉了。 两人毫无方向感的游走于黑暗中,也不忘放轻脚步声。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下,只有嗅觉能起到作用,四肢不安的走动着,却抚摸不到半点东西。 简直就像是来到另外一个空间,扑朔迷离。 也有些不安。 心跳声有点剧烈,窒息的空气让自己顿时忘了呼吸。 “锵————” 突然,一阵清脆的铁器声从黑暗中响起。 芜微微震了下身子——并不是因为他而造成的声响。 聆听着逐渐微弱的回音,芜推断似乎是身旁的列维基奴踢到了某种铁器。 “是你踢到的吗?” 芜以不能再更细微的气音询问著。 “非常抱歉,在下似乎踢到了某种铁器。” 列维基奴也以不能再更小声的气音回复著。 “不用道歉,话说——你有什么感觉?” “感觉?” “就是说你踢到这个铁器后,能不能感觉出这是什么东西?” “喔——似乎类似某种壶,外型圆滑且略微沉重。” “壶——吗?难道这里是饭厅之类的吗?” “王子大人,要不要再往前继续走?” “可以——抱持两秒一步的规律,慢慢走。” “遵旨。” 一、二! 共同在心中默数两秒之后,双方默契的踏出第一步—— 然后又是一阵铁器声。 这次芜很清楚,是自己踢到的。 “是我踢到的,这铁器似乎不少个?” “那您的感觉与我所踢到的相似吗?” “这个吗——?” 芜再次小心翼翼地伸出脚尖感受着。 并没有如同列维基奴所说的圆滑,这个比较像是正方形的物体,但沉重是真的。 自己稍稍从脚尖施加力量,但就是踢不动挡在身前的铁器。 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似乎是个正方形的铁器,同样沉重不已。” “正方形吗?看来应该不是同一个吧?” “的确。不过这样走实在太慢了——要不我们一秒一步?” “没问题。” 再次默数着,芜的心中默喊了声“一”。 然后与刚刚一样默契的踏出下一步——但身体的感觉似乎变得很奇怪。 脑壳突然变得有点肿胀,浑身的冷汗正在不断滴落。 应该说是脑袋的昏沉现象加剧了——从闻到刚刚那股味道开始,身体就有些不适。 怎么回事?难道是来自这座庙宇的毒气吗? 不管如何,现在的身体状况已经出现问题,再加上周遭的能见度几乎为零,如果贸然的继续前行就太不理智了。 先回吧。 为了表示自己的身体感到不适,芜紧抓着列维基奴的肩膀,示意他先别走。 只不过——并不只有芜这样。 “王子大人……我的身体……似乎有些不适啊。” “你……也是吗?” “恐怕是敌人的陷阱!不知道对方在这里下了怎样的手段。” “既然如此,难道泰尔也落入敌手了吗?” “有可能!泰尔先生从刚进来就没有发出半点声音,恐怕事态不佳。” “可恶——只好先离开庙宇吧!” 强忍着浑身开始加剧的疼痛,芜拼著老命的转过身,搀扶著同样虚弱的列维基奴。 不太妙——!已经开始感受不到双腿踏足地面的触感了,这该不会是麻痺神经的毒气吧? 麻痺神经——吗?说到这里,泰尔之前施放的“仙蛊”也有麻痺神经的毒效,难道是同一种毒气吗? 也不知道泰尔现在如何了?连一点声音都没有,真担心。 现在的自己,最多也只能顾全自己与列维基奴了。 不知道在走了几步之后,两人终于走出庙宇大门口—— 然后浑身颤抖的双双倒下。 不仅有种脱离肉体的轻飘感,连视线……也开始模糊了。 总觉得……自己的人中上面……有液体在滴落。 我在流鼻血吗? 该死,我可是不怎么流鼻血的啊? “列维基奴……你还好吧?” “恩……还行……吧。” 这完全不是能够让芜放心的语气,根本已经快要昏去了。 至此已经不能聚焦的眼眸茫然的转向一旁的列维基奴—— 果然是流鼻血,他的整条鼻子上同样也沾满了鲜血。 不过……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会……就这样……突然…… 失去意识? 完蛋了……眼皮开始没有力气了……肉眼所及的景物正在旋转。 不能睡去……一但在这种危险的禁地睡去……很有可能死掉的啊。 绝对不行在这种地方…… 睡去…… 完全无法违背的事实,芜最终还是闭上了双眼。 感觉漆黑的夜幕温婉的降临了,来的毫无预警。 也不知道昏睡了多久,迷茫的双眼逐间睁开—— 但未能做好心理准备,不堪入目的一幕就这么迎来。 仍有些睡意的芜已经睡意全消——不自觉的瞪大了双眼。 在眼前的石柱上正吊挂著一具尸体——那是无头尸体。 恶心至极,惨不忍睹。 浑身都是满目疮痍的刀痕,完美诠释了“千刀万剐”的现实。 从还在滴落的新鲜血液来看,应该是不久前才遭人割开的,而且手法极其惨忍。 胸腔与腹部的皮肉遭到恶意的切开,一片血肉模糊完整的呈现在芜的面前。 没有了胸腔外皮的保护,心脏自然也就一览无遗——不出意外,没有半点跳动。 凌乱的大小肠子悬挂在破肚之外,还在渗著血液。 悬空的双腿也不免遭到割开,大腿已经被削得跟小腿一样细,小腿更是能见到些许惨白的白骨。 但这一切都还不是最可怕的。 芜的视线很快就放在左下方——在那具尸体的右脚掌上,有我亲自包扎的简陋绷带。 那充满担忧的包扎震撼着芜的脑海,晴天霹雳的事实正摆在眼前。 眼前这具无头尸体就是列维基奴。 这是足以深刻烙印在一辈子的痛苦,足以堕入万劫不复的欲望——“复仇”。 就在那么一瞬间——芜的内心溃堤了。 止不住心中怒火,芜第一次感受到愤怒的乱动着——四肢却传出明显的束缚感。 芜当即意识到了。 自己被他人绑架了。 顺着四肢的感觉看去,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妙。 自己也被綑绑在石柱上,双手遭到反绑,双脚更是被綑成一圈。 原本善良的双眼终于也表现出最诚挚的愤怒,展现出迈入邪恶的悲痛。 茫然之间,在悲痛欲绝之际,似乎有某种声音正回荡在芜的内心。 充满磁性的低沉男音——能够明显感受出是对某种事物展现强烈欲望的口气。 《就是这样!这才是扒光人性后的最初之貌。》 沉浸于悲伤之中的芜没有理会这个不明的声音。 终究只是男孩,哪能面对这种残酷的现实? 最终泪腺溃堤。 “啊——————!” 再加上一阵愤恨的哭喊声。 倾流的泪水已经停不下来,同时也代表着心种那股欲 火正在无尽的燃烧。 《感到愤怒吧!孩子,这就是你必须经历的过程。》 芜还是没有理会,即便已经意识到了。 可以把这道声音视为极度悲伤与愤怒交加时,产生的人格分裂。 但这样的无视没有让谜知音就此消失——而是更加猖狂且激动。 《吞噬这股愤怒吧!将虚伪的正义抛诸脑后——你将会是无所不能之人。》 依旧沉浸在沉痛,不忍的双眼悲恸的挽留着眼前的尸体。 “列维基奴!你怎么可以这样就死去!你快给我醒来!” 还在对着一具冰冷的尸体咆啸著。 被悲伤与愤怒掩盖的双眼还是这么天真,凝视著永远不会有反应的尸体,祈求着那么一点不可能发生的奇蹟。 当然,事实与梦终究不会重叠,逝去的灵魂不再会回来。 《渴望着奇蹟,倒不如将所有的可能性全部吞噬吧!一点不剩的——尽情霸占!》 最终——芜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因为不断的嘶吼而导致的脑部缺氧。 短暂的死寂。 也是最关键的一句。 《最终——实施贪婪吧!》 芜终于开始正视这道声音。 贪婪……? 到底在说些什么? 这声音从何而来? 难道自己已经疯了吗? 孱弱的眼神已经感受不到半点对存活的希望。 甚至都不想活了。 然而,命运总是恶意的逗弄著芜。 这个最不愿面对的结局终将迎来。 那是芜永远不会想到的身影——从视线的一旁缓缓地走进芜的面前。 这无疑比列维基奴死去后的震撼还要更加震撼。 那人正是泰尔。 面目狰狞的欣赏著——芜的惊慌失措以及不可置信。 “您睡得还舒服吗?王子大人?” “泰尔……怎么会是你?” “怎么会是我?您应该得要早一点发现才对。” “不可能……你没有理由这样做。” “我的确没有理由这样做。毕竟我也只是受人之托,实属无奈啊!” “受人之托?难道你背叛了吉尔王兄的任务?” “背叛?啊哈哈哈哈——看来您很信任亲人呢。” “信任亲人?” 隐约中,芜已经推测出泰尔的弦外之音。 难道吉尔兄长赋予我一个假任务,为了就只是勾引我离开王城,再借机杀掉吗? 不!王兄再怎么讨厌我,也不会做出这种离谱至极的举止。 况且,我可是很尊敬王兄的!相信他一定能够体会我对他的敬仰。 “你说谎!吉尔兄长绝对不是那种人!” “都已经说到这里了,不愿相信就算了。” “这根本就不是事实!我劝你赶快坦白——是谁指使你的?” “关于这点——很抱歉的,尽管您已经是将死之人,我仍然要对此保密。” “将死之人?难道你想杀了我?” “唉呀——您这样说不会让自己感到害怕吗?与其说‘杀’倒不如说是‘解脱’。” “究竟为什么……?” 湿润的双颊再次滑过两行新泪——这次是来自于泰尔的背叛。 “恩——?您有什么疑问吗?” 泰尔不以为然的问著,这无疑触动到芜的神经——愤怒的神经。 强行酝酿着脑内杂乱的思绪,芜露出难得一见的凶恶。 “疑问……?你说疑问是吗?” “是的,总是要解决您的烦恼吧?” “很好——我就告诉你我的疑问……” 就算努力的平复住心中的怒火,但已经烧得太旺了,来自于对这十五年来的压抑。 最终,一次性的大爆发。 “完全没有理由杀掉我啊!我平时努力的对人卑躬屈膝,努力的看别人眼色,竭尽自己所能的帮助他人,不与他人争夺什么,就只是独自过著稳妥的生活——这样的我!就是这么单纯的我!凭什么受到他人的暗杀?” 一连串毫无中断的真诚自白,顺畅的就像事先背过稿一样。 ------------ 第45章 神秘人 第45章 神秘人 但可惜的是,这并不是演戏,是真实发生在芜身上的“悲剧”。 泰尔静静的聆听着。 俨然就像芜的倾听者,奇妙的变成芜身边唯一的朋友。 殊不知,却是活生生的敌人。 “您说完了吗?” “什么?” “王子大人啊——虽然这一切根本的问题并不是出在您的身上,但您也无权对此辩驳什么。” “为什么?” “很简单——天真会导致灾厄,您自以为的善良却是他人眼中的邪恶,您认为的牺牲并不一定能够帮助到对方,这是一种非常‘自以为是’的心态。” “我自以为是?身为一个肮脏的背叛者,你凭什么审视我的人格!” “道理讲不通吗?那么我就问个问题吧——您认为列维基奴是怎么看您的?” “就……同伴啊!” “是吗?您可知道列维基奴死前说了些什么吗?” “说……什么?” “在开始折磨他之前,我先问了他一个问题——‘你认为芜王子在你的心中占据怎样的地位’,您可知道他怎么回答我的?” “怎么回答的?” “他居然说‘您是他心中无法轻易触及的高贵存在,光是一起说话都会感受到压力,更何况自己还成为您的负担,这让他对自己的伤势感到懊悔’。” “怎么会!?我都说不用在意了!” “那只是您个人的想法。并不代表列维基奴本人这么想喔。” “怎么会……” “这下你可知道了吧?这就是您自以为是的善良,最终也只是造成他人的阴影。” 原来是我……太鸡婆了吗? 难不成格罗萨尔也是这么看待自己的? 终日视我为好友,其实也只是顾及我的感受罢了? 父皇提拔我作为下一任的继位者,也许只是想要填补母亲死去时的懊悔? 到头来——我还是孤独一人吗? 颤抖的双手逐渐紧握成拳头,芜就此沉默了。 不过泰尔没打算停止他的嘲讽。 “但还真是可惜啊——” “可惜什么?” “可惜没能让您亲眼看到列维基奴‘惨死’的过程。” 多么过分的话,芜都气得再次瞪大双眼。 “我的折磨手段向来习惯先以胸腔开始,再逐渐往下执行。列维基奴也不例外,每一刀都真实的划向列维基奴的骨肉,他可是‘高兴’的不断大叫呢!” “闭嘴……” 完全不顾及——应该说是要故意折磨芜的精神,泰尔以非常尖锐的口气陈述了这段惨忍的“虐杀”过程。 “从切开肚皮到割掉大腿肉,这段过程似乎更能引起他的兴趣,叫声也越来越有意思。” “拜托……闭嘴……” “还有还有!您可知道吗?他可是一直叫唤著您的名子啊!也许是期待着您能够救下他吧?反正那阵叫声非常的销魂喔!” “你给我闭嘴————!” 芜终于无可奈何的大吼著。 同时,也发生不可思议的事情—— 仿佛一道无法触及的气场,就在刚刚瞬间从芜的身体爆发。 即便稍纵即逝,但泰尔却看见了——漆黑的蒸气如同暴风圈般朝外震开。 泰尔深刻的感受到这股气场,顿时有些惊吓到,不再继续说下去。 不过芜本人似乎没有察觉到。 神经都快衰弱了,自然也不会注意到这点。 但这的确是非常不可思议的现象——那是一股超越魔法的气场,不属于任何元素。 泰尔本人完全无法解释这股感觉。 芜没有在意泰尔脸上的惊恐,继续向泰尔追问著。 “为什么?你大可以选择在任何时候杀掉我们,为什么偏偏要挑在这里?” 这问题将惊恐的泰尔敲醒。 虽然无法解释刚刚的现象,但事情还是得完成。 连忙将刚刚的狐疑抛诸脑后,故作镇定的看着芜。 “很简单——为了探索这里。” “这里?” “请您看看这附近吧!” 既然泰尔都这么说了,芜自然也好奇的扭过头探望四周。 简直是令人讶异的画面。 在木质地板上,堆满了四散各处的金银财宝、雕满细致花纹的铜器、镶满珠宝的饰品——当然还有更多新奇的宝物。 只要拿走任意一样,就足以能够使人享尽好几辈子的荣华富贵。 这些珍宝全藏在这座庙宇里面。 想当然尔,自己先前踢到的铜器也来自于这些昂贵的铁器。 被这些宝物震惊到后,芜终于想要确认自己身在何处了。 不可置信地探望着四周——墙上挂满了吊灯,需要以烛火点燃。 也许在一开始,这座庙宇并没有被点亮,以至于什么都看不见。 然而,现在自己所在的位置并不在一开始进来的空间。 因为附近并没有离开庙宇的大门,推断这里应该是庙宇内的某个房间。 而自己正被绑在房间的右侧角落,也是其中一根石柱上。 墙壁似乎是以某种铁矿堆砌而成,雕刻着排列的经文,但并不是现代文明的字。 看到这里,自然也就不用泰尔多说了。 “你想利用我与列维基奴,为了就是能够来到这里?” “没有错——早已耳闻迪森特皇上为了镇压住饕餮的强大魂魄,便用各国的‘封魂’宝器供俸于此地。在黑市里,这些宝器的流通价值是非常高的。” “这可不行!万一你拿走随便一个宝器,岂不是会减弱饕餮的封印?” “仅仅就拿走一个,哪能有什么影响?” “我说不准就是不准!我不能允许你破坏父皇努力得来的成果!” “都已经是将死之人了,您还将自己当作尊贵的王子呢?” “闭嘴!你这样做只会给你自己带来杀生之祸!” “倘若结果真是如此,那我也就认了。不过呢——杀掉我的人绝对不会是您。” 一抹可恨的微笑鄙视著毫无办法的芜。 芜仍然尝试挣脱著,但无奈泰尔将自己的四肢綑绑得很紧,毫无办法。 “您也就别挣扎了。我本来打算好好折磨您一番,无奈时间拖得太晚了,看来只能尽快除掉您了。” 话都还没说完,泰尔的双脚就开始向前走——朝芜的方向走去。 “你……你别过来!” “请别摆出这种表情,至少您在我心中,仍然是一位相当有智慧的人。” “叫你别过来了!” 毫无挣脱办法的芜只能顺着求生意志的嘶吼著,但完全没用。 泰尔已经提起小刀,站在了与芜距离不到五公分的位置。 也就在那么一瞬间——芜抱着浓烈的不屈,无能为力的接受事实。 “顺带一提,怕您死的不明不白——麻痺您与列维基奴的毒气是我事先排放的,名为‘百夜子’的毒气。是由伟大的邪神——‘蚀星神’创造出来的高阶毒魔法。” “告诉我这些干嘛?” “我想让您知道,这招毒魔法在人间非常的稀有,甚至会被当作秘密武器。就是如此贵重的毒气——为了就是表达我这一路上受您照顾的谢礼。” “真不知道该不该感谢你,但你果真是我看过最邪恶的人。” 已经感受不到半点愤怒或害怕的语气了,芜已经相对平静。 “我就将这句话当作是您对我的称赞,诚心地收下了。” “那样我会感到很难过。” “不会的——你已经不会对此感到难过。” 与此同时,泰尔右手里的小刀正在缓缓拿起。 一把还沾染著血液的小刀。 “唉……” 芜自知已经无法挣脱了,最终轻叹一口气,静静地闭上双眼。 直到冰凉的寒意从颈部袭来,芜憋下了一口气。 闭眼所带来的黑暗让芜陷入人生跑马灯——父皇、王兄、叔叔、格罗萨尔、朵拉…… 还有好多好多的身影,都是市集里待自己为亲朋好友的老板与居民们。 要是死后能够化为灵魂,自己一定会默默守候在他们的身旁。 保护他们。 就算不知道自己的死去,那也没关系。 至少我曾经活在他们的心里。 成为永恒的回忆。 “再见了——虽然感觉你这个人挺有意思,可惜你是我的任务目标。” 这是泰尔送给芜的最后一句话。 短暂的寒风吹过——无声的离去。 除了地上那一摊新鲜的血漥之外,剩下的只有某种物体掉落于地面的声响。 泰尔静静的望视著第二副艺术品,脸上竟有些不舍。 这看似结束一切的举止,不料却是灾厄的开端。 漫长的“任务”也就执行完毕,泰尔没有打算清理现场。 两具静默的尸体对视著,让两人死后仍然待在一起,以“朋友”的身分共同死去。 已经分不清楚泰尔的善良与邪恶。 “好了——是时候该挑选这次要带走什么宝器了。” 走向房间的四周,宛如孩子挑选礼物般的雀跃。 但这份雀跃并没有持续很久。 ——因为有人来了。 “吱——”的一阵长音,那是来自另外一个房间的脚步声。 泰尔惊了。 明明初来乍到时,只有自己与其他两人。 如今芜与列维基奴都在这里,那脚步声又会是谁的? 脚步声仍然在吱吱作响,节奏十分缓慢且规律。 不仅证明了庙宇的木质地板有多么老旧,同时也大胆的表示——我正往你这间房间走去。 怎么办?难不成是盘居在这里的鬼魂吗? 泰尔不得而知。 但能确定的是,还是先找个地方躲藏起来。 趁着脚步声还没靠近,泰尔急忙躲藏在芜身后的石柱,望视著远处的门口。 “吱——吱——吱——” 脚步声还在继续,而且越来越大声,似乎已经快抵达这里。 即便上一秒还是裁决他人性命的执行者,这时的泰尔仍然难掩恐惧的难堪神情。 直到身影从大门口出现,泰尔终于放下了恐惧。 取而代之——是一副你怎么会在这里的诧异神情。 “你是!?” 不再躲藏于石柱后,泰尔终于走了出来。 那是一道披着漆黑斗篷的神秘人,脸蛋被斗篷帽盖下来的阴影遮住。 身高估计接近两百公分,即便是蓬松的斗篷,仍然能看出神秘人的身材精壮。 不过泰尔像是早已见过他一般,但对于神秘人的出现,他感到非常不解。 当神秘人的身影显现于门口,他便不再继续往房间里走。 而是静静的站在门口,就这样凝视被綑绑在石柱上,惨死的芜。 泰尔才不管这个诡异的举止,张口就是不礼貌的问责。 “你怎么会在这里?” “恩……” 只有一个呆滞的“恩”声,泰尔完全不知道神秘人想表示什么。 “你到底想做什么?还有——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辛苦了,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什么?” 不明所以的吊诡慰劳从神秘人口中说出——语气极度沉闷。 泰尔完全不理解,只能从神秘人口中说的关键词——“任务”去做问答。 “你所说的‘任务’是指我的计划吗?” “这并不重要。总之——请你离开。” “让我离开?凭什么?” “接下来的事情——你无权干涉。” “是什么事情?” “区区凡人无权知道。” 一阵平淡的语气里掺杂着坚定。 神秘人冷不防地抬起右手,似乎准备发动某种术式。 泰尔当然没有给神秘人行动的空间——早有准备的他快一步施放魔法。 “肌肉衰弱!” 以眼神对神秘人发动术式,术式成功发动。 将毒元素融入视线之中,以眼神对视的途径将其注入体内。 而“肌肉衰弱”能够短时间内将人体的肌肉溶解,达到制伏敌人行动的作用。 得意的眼神望向静止不动的神秘人,却不如泰尔预料。 神秘人虽然静止不动,但也没有表现出半点不适。 “这就是你的答案吗?” 一句不以为然的问话,完全否定了“肌肉衰弱”对神秘人的毒效。 “怎么可能?魔法失效了?” “我说过了——你无权干涉,即便还未开始,但也没能逃过事实。”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既然没效,那就用更强烈的——‘幽毒’!” 深吸一口气以填满胸腔,瞬间将胸腔灌的仿佛一颗大球。 然后再一次喷出——毒性剧烈的暗绿色毒雾大量朝神秘人喷发。 这是只需要吸入一口便能致人于死地的高阶毒魔法,危险性极高。 然而神秘人就是不躲,依旧站在原地。 身影也就此被大量的毒雾吞噬。 “这下你可就死定了。” 泰尔自信满满的说著。 不过这份自信却不超过三秒——又是那道烦人的身影,不为所动的站在原地。 终于,泰尔慌了。 “这种玩意儿是动不了我分毫。好了——是时候该请你离开了。” 见对方似乎有了行动,泰尔立即进入防御姿态。 超级戒备的举起小刀,专注的视线盯着神秘人不放。 但这并非肉眼可及的速度——一眨眼的时间,神秘人突然站在自己的面前。 明明刚刚两人之间还有十公尺之远,如今却只有十公分的距离。 “呜————!” 泰尔惊呼一声,同时感觉肚子被什么东西推了一把。 低下头一看,是神秘人的右手。 斗篷将神秘人的整只手臂都遮住,但布满血管的手背仍然清楚可见。 手掌上刺满了某种不明经文的刺青,与周围墙上的经文有异曲同工之妙。 也就瞥到这么一眼,泰尔整个向后倒去。 但神秘人早以事先准备好承接泰尔的工具——通往其他地方的传送门。 那视线仿佛即将掉落悬崖的恐怖视野,泰尔只能仰望着渐远的神秘人,毫无悬念的掉入传送门里。 拥肿的身影毫无预警地离开了此处,神秘人随即挥了一下右手,关闭传送门。 房间内再度陷入沉默。 沉默之后,神秘人缓缓走到了他的目的地——芜的面前。 尸体已经有点冰冷了,甚至开始有点僵化。 静静的观望着,在那垂落的帽缘里,不知道是以怎样的眼神注视著。 可以确定的是,神秘人非常在意芜。 至此,神秘人突然有了动作。 捡起地上的头颅。 安息逝去的脸庞沉稳的睡着,已经永远醒不来。 但在神秘人的面前,他并不打算继续让芜睡下去。 就像是将芜的头颅当作瑰宝似的,神秘人相当谨慎的捧在怀中。 然后说出沉默之后的第一句话—— 对不起。 《当这个世界陷入黑暗,你会怎么做?》 恩?又是那个声音吗? 《你会选择冷眼旁观?抑或是选择拯救?》 到底是谁? 《无论你选择什么,我将会在一旁注视著。》 这声音从何而来? 《在那一旁无尽的黑暗中。》 还有……我人在哪里? 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见? 不只看不见,连触感都没有了? 喔——对了,我已经死了。 死得太过仓促,似乎比想像中的还要轻松。 不知道我死后的模样会不会很难看。 但我应该没有落魄的鬼吼鬼叫吧? 如果真有机会变成幽灵,我可能会先看看我死去的遗体。 但是,在这之前—— 你到底是谁? 《本以为你会一直忽略我,没想到这就主动找我讲话了。》 我是有这个打算,但你实在太烦了。 《如果让你感到烦躁,我诚挚的向你抱歉。》 还有——你干嘛一直讲些抽象的东西,听得就尴尬。 ------------ 第46章 饕餮大人 第46章 饕餮大人 《……我认为这样讲话很有个性。》 到底从哪来的奇怪认知? 算了,在死后还能有人陪我聊天,我也就不奢求什么了。 不过——我有一个疑问。 《请问。》 你可以先报上你的名子吗? 《我是谁并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问题——你是谁?》 我?我就是芜啊! 《忘记了吗?芜这个人已经不复存在了。》 啊……对齁。 我已经死了嘛。 也对,既然死了,那就应该不会有任何身分吧? 《不——有没有身分这种事情还是端看你个人,有没有意愿创造新的身分。》 身分也可以创造吗?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情。 《对于他人而言确实不简单,但对你而言,这简直易如反掌。》 不过对于现在的我而言,身分也已经不重要了吧? 毕竟我都不在人间了。 《不——这很有必要。》 我——?为什么? 难道是为了死后的世界准备新的身分吗? 《在解答这个问题之前,我希望你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问题怎么这么多?要问赶快问。 《你想要复仇吗?》 又来了吗?就跟你说这种讲话方式很恶心了。 《我这次是非常认真的在问你。》 呃——抱歉,突然间就这么认真我反应不过来。 如果你指泰尔背叛我这件事情的话……说不想都是骗人的。 《我可以将这番话认知成愿意吗?》 随便你怎么想吧! 然后呢? 你问这个问题的意义是什么? 我都已经死了,成不了什么气候。 《这意义非常重大,攸关于你有没有必要脱离死亡之境。》 脱离死亡之境? 《生与死存在一线之隔,脱离生即为死亡,脱离死亡即为生。》 你的意思是……你要复活我? 《并不算是我复活你,但接近这个事实。》 你在跟我玩文字游戏吗? 《在我的眼里,你可是这方面的高手。》 管你高不高手的,讲个话还要折腾好几圈,这跟王城那些大臣有什么两样? 《喔——?气愤的情绪感觉非常不错呢。》 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还有,你还没回答我一开始的问题。 你到底是谁。 《我只是某个平凡无奇的神。》 你是神? 你是说那种强大到逆天的神吗? 《我不知道你所谓的强大究竟是怎样的程度,但种族方面应该没有误会。》 你堂堂一个神,怎么会跟我这种弱小的人类搭话? 《你认为你自己弱小?》 当然啊——什么魔法都不会,整天好吃懒做不读书,这不是弱小是什么? 《据我在人类世界中汲取的所有知识进行推断,这应该叫做废柴。》 不用认真回答我的问题……我只是举几个例子。 《不好笑吗?这可是好几千年前的年轻人惯用的暱称呢。》 一点都不好笑。 你这个神到底是怎么回事,说话这么不解风情的吗? 《非常抱歉,我已经脱离神界与人界多年,有些失去了正常对话的能力。》 你说你脱离神界跟人界? 这样岂不是没地方待了? 《世界如此之大,绝对不只有区区这两个地方。回归正题吧——你渴望着复仇吧?想要找出陷害你且谋杀你的罪魁祸首吧?》 恩——算是吧。 《那如果我赋予你力量,让你重生于现实世界中,你愿意吗?》 你给我力量?这意味着我会重新诞生于现实世界吗? 《是的。》 我是觉得你只需要帮助我回到世界里,不过力量方面我可无福消受。 《不——毕竟你是决意复仇之人,没有力量又要如何执行复仇之举?》 为什么会没有力量? 没有你的帮助,我也可以借助父皇的力量啊! 甚至还有格罗萨尔与王城内各大臣的力量。 《这世界比你想像中的还要艰涩,依赖别人是不对的。》 怎样不对? 《那种只有自己掌握才会安心的欲望——难道你不曾有过这种想法吗?》 你这不就是单纯的占有欲吗? 跟变态似的。 《你可以称这种个性是变态,但你不能否定这种个性的存在。》 是……你这样说好像也没错。 《还有——早在刚刚,你提到了非常关键的事情。有关于你不会魔法这件事情。》 怎么了?很稀奇吗? 《这样说吧!你有听过“无能力者”吗?》 有啊,那就是天生就没有魔法天赋的人啊。 等等…… 你的意思是……我是无能力者? 《非常敏锐。不错!你就是无能力者,也就是世界里少数存在的稀有物种。》 怎么会……? 《这并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更不必为此感到忧愁。反而——你要感到高兴。》 高兴?在这种魔法普及化的世界里,我要如何感到高兴? 《你当然要高兴,要不然你也就没有机会遇到我了。》 为……为什么? 《有关于这个原因其实很复杂,我就言简意赅地说——我的力量只有无能力者能够使用,我的意识也只有无能力者能够触及。》 你的力量!? 可是这世界里的无能力者又不只有我一个,为什么你偏偏选择我? 《你这个问题问的很好!但碍于现况,我不能回答你。》 这到底算些什么?事到如今还卖什么关子? 《我并不是有意卖你关子,而是在保护你。至于原因——时间会慢慢告诉你。》 什么时间……? 我已经没时间了啊!我已经死了! “死亡”两个字听得懂吗? 为什么大家都是这副德性? 每个人都不告诉我!就算不是重要的事情也对我守口如瓶? 就因为我好欺负吗? 从小到大,我孤单一个人,从来没有人想要保护我!更没有愿意与我坦诚相对! 就凭你一个不知道从哪里跑来的神?你到底懂我些什么? 说什么要复活我? 说什么要保护我?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的目的很单纯,那就是达成你的愿望。》 达成我的愿望吗? 很好!那我也就不隐瞒了! 我现在就告诉你—— 我想要复仇! 我不想再压抑自己心中的欲望! 我不想再顺从别人的意志! 我想要夺回对于我的所有尊重! 我想要让那些曾经陷害我,谩骂我的所有人堕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这些就是来自于我心中最真诚的愿望! 《非常棒的情绪呢!这种交杂愤恨与哀怨的狂火才是你该有的表现。》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饕餮。 《恩!?你是怎么知道的?》 别小看人类的观察能力。 我死于只有封印你的禁地,从死前到现在都一直听到你的声音。 还向我表明你的真实种族——神。 我早已有猜测。 《非常棒……简直太棒了!你果然是我钦定的无能力者。》 照你的意思,难道你希望利用我的肉体当作你重生的容器吗? 到头来我也只是你的容器。 别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也许你只是想透过我的肉体当作你重生的容器吧? 《你似乎将神想得太过强大。掌管生与死的能力并不在我手上,你不必担心。》 那么你所谓的复活又是指什么? 你打算对我做些什么? 《简单来说——我会透过某种转移魔法,让你获得我的力量,借此塑造新的肉体。》 就这样? 这样不就是复活吗? 《如果你认为这样就算复活,那只能说你的历练不够。》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谁死过之后还能在重新活一次的? 这种不会体验到第二次的超自然现象,根本就与历练无关。 《呵呵……总而言之,既然你已经拆穿我的身分了,自然也就没有疑虑了吧?》 疑虑当然还是有——但讲不完。 我避重就轻的问吧。 这应该不是永久的力量吧? 《真是犀利的问题。不错,若要以人类世界的词汇形容,应该就是“租借”。》 那么——你租借我力量的期限只限于我的复仇完成吗? 《原理而言——是的。》 倘若我的复仇完成了,我将会面临怎样的情况。 《不难理解吧?就是再死一次。》 果然如此。 那我再问一个问题,可以吧? 《没什么问题。》 我知道在交易之前问这种问题,实属厚颜无耻…… 但我想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消除这种代价? 《当然有。只要你能回归原点,一切的代价将会跟着归零。》 回归原点? 可以再说清楚一点吗? 《当你继承我的力量之后,你会以新的面貌与力量重生于人类世界。而这就代表着你的交易正式开始。换言之,你所订定的交易是“复仇完成”,届时你从这次交易获得的新面貌与新力量理应也会跟着消失,这才是完整的租借。》 如果我顺利的完成复仇,在那刹那间,我获得的新肉体与新力量也会跟着消失,因为租借的期限已经结束——所谓的肉体与力量消失其实就是“死亡”吧? 《是的。》 但两项条件必须是同时发生才会触发死亡吧? 《你所谓的两项条件是指肉体消亡与力量消失这两件事情吗?》 没错。 如果能够透过某些魔法抵挡因为交易结束而导致的肉体消亡或力量消失—— ——我将会以全新的样貌继续生存在世界上吗? 《呵呵呵呵……真是可怕的贪欲,不过我并不讨厌。正如你所想的那样,要触发死亡的条件必须要两者兼具,若你能抵挡交易结束后的力量,保持其中一项甚至两项条件完好的保存,你自然就不会迎接第二次死亡。》 那你会阻拦我吗? 我想你应该不会肆意让我破坏契约的内容吧? 《我当然不愿意看见自己订定的契约被区区人类玩弄——不过我也对你的表现感到非常有兴趣。我从未见过有人类能够与我的力量抗衡,也许你就是第一个。》 听你的口气,看来这方法并不是不可行的。 《我就大胆地承认吧!你确实可以这么做,但是你必须要有承担更大代价的觉悟。抹除必然发生的死亡并不是法则里该有的常规,等待你的是从未预料的折磨。》 折磨……吗? 我可能早就麻木了。 但我很有自知之明。 我很清楚“饕餮”的力量是多么诱人。 我很清楚我在承接力量的那刻,我将会被这股力量迷惑的神魂颠倒。 甚至不愿意直面过去的自己,甚至可能瞧不起过去的自己。 因为你正是贪欲的化身,我的思想不免会受到力量的波及。 为此我必须替重生过后的自己做点功课。 我欣然接受这股欲罢不能的“礼物”——毕竟弱小的自己也曾妄想过用力量征服世界上的所有人事物,渴望着被俯首称臣的快感。 《我很高兴你能够如此愉快的接受我的提议,不过你的思想确实超乎我的预料。》 虽然我不知道你究竟对我有多少的认识。 但从你的口气我依稀能感受到熟识的感觉。 简直就像是在审视过去的自己般。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我这么厉害。》 什么? 《没什么,只不过是无聊的自言自语罢了。》 那如果没什么意见的话,我们可以开始准备契约了吧? 《既然如此,我就简单的跟你确认契约的重要内容吧。》 说吧。 《我会赋予你完整的力量已完成你的愿望。同时,你将也得支付这个愿望的代价。这份代价包含契约结束后迎来的死亡——当然,你也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改变契约带来的死亡结果,这方面我并不会阻拦你,这样同意吗?》 同意。 《租借力量的期间,我不会干涉你使用力量的权利,你可以肆意使用或开发力量。不过你也无权向我退还力量,就算是擅自将力量排放也不会取消契约,只会加速你的死亡——这也意味着我并不限制你主动解除交易。同意吗?》 即便我复仇的目标还没完成,在力量与肉体完全消失的当下我将会灰飞烟灭? 《没错。》 恩!同意。 《那我继续了——承担力量的期间,我只负责将力量灌输于你的新肉体,不过我不会告诉你任何有关力量的使用方式。同意吗?》 同……欸!等等! 《怎么了吗?》 你不告诉我怎么使用你的力量,可是我又没看过你的能力。即便你的力量是可以任意使用所有元素魔法的能力,但像我这种没有魔法底子的人一样没有方向啊! 《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你哪来的自信担保? 《因为在你的身边将会有侍奉你的守护神——他们将会在无形中指导你。》 守护神? 你身为差点踏平史塔芬平原的邪神,竟然还有守护神? 《我建议你别小看祂们。当初没有祂们的,我一点机会都没有。》 真的假的……? 《先不说这个——你同不同意刚刚那条契约?》 同……同意啦。 《很好,那就来到最后一条——继承我力量的同时,你将会跟着继承我大部分的记忆与知识。当然,你也可以挖掘我其他的记忆,这并不影响契约。同意吗?》 可以先问问是怎样的记忆与知识吗? 《这等你继承就可以知道了。》 好吧——同意。 《很好,一切准备就绪了。享受你所获得的新力量吧。》 我会的。 《最后,翻转一切吧。》 翻转什么? 《……》 喂? 怎么不说话了? 喂——! “喂!” “您怎么了吗?饕餮大人?” 一阵语气优美的男音从身旁响起。 恩?旁边怎么突然有男生的声音? 怎么感觉头有点重? 还有……自己感觉好像做了一场梦。 身体感觉好像躺在柔软的海绵上,腹部以下似乎被类似棉被的东西盖著。 不对! 芜惊恐的起身——自己正躺在完全陌生的床上,身上还盖著厚重的羊毛棉被。 挺起胸膛,芜那睡眼惺忪的眼眸终于完全睁开。 难道——我重新回到了人类世界了? 望视著陌生的四周。 自己正在某处花园的中央,这里是以透彻玻璃围绕的圆形花室。 室内的光源从外头洒进来,却看不到外头的景象。 简直就像是一个虚假的空间。 四周布满了朝气蓬勃的植栽与花卉,洋溢着温和不刺鼻的芬香。 似乎还照着品种与花色进行排列。光是随意欣赏,沉闷的胸口就觉得格外舒适。 不过还真是什么花朵都有呢——天竺葵、矮牵牛、杜鹃花、一名男子、盆菊…… 等等——怎么会有男生? 松懈的双眼终于意识到身旁的男生。 也就是刚刚问候着自己的男生。 戴着一顶黑色的魔术高帽,穿着一身黑西装搭配深绿色的西装裤,明明感受不到寒冷,他的肩上却披着紫色的羽绒围巾。 腰带上配挂著一根木头短杖,与装扮搭配起来,应该是魔术拐杖。 偏瘦的脸庞铺上了厚厚的白底粉妆,额间画著类似小丑的印记。 那是一双漂亮的凤眼,鼻头上串著三个银白色的鼻环,脸上更一道清晰可见的疤痕,就这样斜划过整个脸庞,虽然吓人却又很有特色。 因为那是一脸小丑的模样。 他正站立在自己的床旁,以充满娇气的站姿看着自己的苏醒。 该怎么说呢……这人明明是男生,表现出来的感觉却很像女生。 当然,芜并不认识他。 但在昏沉的脑袋里,神奇似的突然存在了有关于男子的记忆。 ------------ 第47章 完美的探险 第47章 完美的探险 “寇特……吗?” “正是小的。敢问是小的犯下什么错了吗?您为何露出如此震惊的神情?” “没……没什么。” 芜故作镇定的说著。 这也让芜回忆起梦境中的对话。 没错——自己已经成功脱离死亡,重回人类世界。 但这里明显不是自己死去的位置。 依稀记得自己的遗体应该在酒虎山里面的庙宇,不该是这种繁花似锦的花园。 如果想知道自己死去的这段过程发生什么事情,势必得亲自询问寇特。 从他的口气可以得知,他似乎很尊敬我,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就是饕餮口中的守护神。 那也就不需要用对待平辈的口气去与他交谈了。 于是乎,芜极尽全力的压低语气,模仿著父皇与大臣说话时的口气。 “寇特,你可知道为何我出现在这里吗?” “禀报饕餮大人,您说需要去人类世界办点事情。约莫只出去一小时后您就回来,说是感到有些疲倦,所以就躺卧在床上。” “恩?那时候我有明说我要办的事情内容吗?” “恕属下办事不周,没有事先向您询问。” 寇特为表示歉意的弯下腰,真诚的向芜献上道歉。 芜看起来是非常的镇定。 但其实不然。 为什么连这样都要道歉?这可是会让我感到很不好意思。 原先的意思本来是打算从寇特身上套出一些线索,这个道歉是怎么回事? 该不会眼前的这名男子比我想像中的还要忠诚吧? 这样一直鞠躬,我会很尴尬的啊…… 还是替他圆圆场吧。 “无妨,我可以将你视为尊重我的个人隐私而不过问,这样才是属下应该具备的。” “非常感谢大人的谅解!” “不过这一趟着实浪费我不少体力,连记忆都有些模糊了。” “有需要请仆人替您放松吗?” 芜不禁在内心暗自感叹著—— 竟然还有仆人!?这简直就是皇宫的待遇了吧? 不过这里到底是哪里? 寇特刚刚提到“我去人类世界办点事情”,这也意味着这里并不是人类世界。 陡然间,又是一道电流般的感觉触动着脑神经——芜似乎想起了什么。 该不会……这里是有别于现实世界的“异空间”吗? 如果将寇特的真实身分与这周遭的环境串联在一起,一切就都说得过去了。 没错——“寇特”并不是眼前这男子的真实名子。 夜鸦神。 操控与创造空间之神,同时也是意念控制的始祖。 所谓的空间不同于现实世界,那是存在于不同维度的“新世界”。 时间的流动、自然的法则……等,空间与现实世界存在着巨大的差异。 寇特就是一位这么强大的存在。 能够无视现实的法则,任意的创造与穿梭各种空间,这便是早已失传的“空间魔法”。 是一项超物质魔法,是人类无法达到的境界。 与此同时,寇特还身兼能够操控心智与记忆的“意识型魔法”。 相较于空间魔法,意识型魔法的难度就显得不高。 意识型魔法涵盖的能力很多——窜改记忆、控制行为、潜入梦境……等。 要一次学会所有的意识型魔法,对于人类来说是完全不可能的。 但对于身为神的寇特而言,再轻松不过。 现在再将重点放在“寇特”的名子,为何说这不是他的真实名子。 因为在现实世界的文献里,并没有任何有关“寇特”的名子。 于是乎,可以推断这应该是饕餮自己替夜鸦神取的名子。 这一切的推论也就证明一件事情—— 原先我没有任何有关寇特的记忆,如今不仅能够知道只有饕餮知道的小名,还能熟知著寇特的能力。 这就应证了先前饕餮所说的“继承部分记忆”,就是指有关他守护神的一切。 但也不能说全部的记忆—— 在自己的记忆中也仅仅只有寇特的相关能力,却没有如何与寇特相遇的记忆。 看来这也就是部分之外的记忆。 “饕餮大人?请问您怎么了?” 望着沉默不语的芜,担忧的寇特如此问道。 “喔!没事没事,我们刚刚说到哪里了?” “提到您是否有需要仆人替您服务。” “对对对——仆人倒是不需要。现在我想先确认一件事情。” “请您下达。” “我想见见其他守护神。” “请问您打算在多久之后召集所有的守护神?” “半小时后来到这里。补充说明——只需要主要守护神,其余的就不用了。” “在下遵旨。” 语毕,寇特再次深深鞠躬以表示自身的退下。 芜都还没点头回应,眼前突然一片空荡——寇特瞬间消失了。 这应该是利用空间转移将自己的位置改变了。 不过还真是厉害,也是很方便的能力呢。 花园内顿时只剩下陶醉的花香,芜再度陷入沉思。 刚刚自己口中所说的“主要守护神”也是新增于自己脑海里的记忆。 还记得在先前的梦境里,饕餮曾说过“让我别小看祂们”。 这句话意味着祂身边的守护神并不只有寇特一人。 然而在自己的记忆中,存在着“六位”实力强劲的神明——寇特是其中一位。 那六位也就刚刚所提到的“主要守护神”。 而每位神明的麾下还有不少的势力,也就是祂们各自的守护神。 如果没有向寇特特别表明是“主要”守护神的话,来的数量恐怕很惊人。 就现阶段而言,尽管脑内已经存在有关于所有守护神的记忆,但也是我与祂们的初次见面。 那么多的熟面孔我可是应付不来的。 能够确定的是——这些神应该都是臣服于我的麾下,至于是不是真心替我效忠,这有待观察。 有鉴于身边可能存在着随时会叛变的神,自己得要一个个认识。 想到这里,芜推开覆蓋在自己身上的棉被,走下了床。 还有半小时——自己就先出去外面逛逛吧。 虽然这个房间是寇特创造出来的空间,但应该不至于只有这么小的空间。 充满好奇的眼神望向离开花园的大门。 芜走了过去,转开了门把——映入眼帘的是一名身穿执事套装的鹰头人。 身高大概快与芜同高,挺起的胸膛结实,宽厚的双肩看来起来很有担当。 那双傲视群雄的鹰眼格外的潇洒与威武,但在芜的面前却是绝对的服从。 这名黑执事便是寇特麾下的守护神,同时也是受于寇特权限的空间管理员。 简单来说——只要是寇特曾经创造的空间里,都能看见这位鹰头人的身影。 作为保护空间的管理员。 当然,祂的实力不必多说,也是强到逆天。 持有的能力是超越一切法则的“寂灭术”。 不过自己也仅仅知道魔法的名称,实际是怎样自己并没有画面。 除了能够操控超物质魔法,更是独自拥有风、光与暗三种自然元素。 结论——这已经超乎人类世界的所有魔导师,弹指间都是能够将整个国家摧毁的力量。 虽然种种能力值仍然不及于身为主人的寇特。 而这些鹰头人的名子就是—— “格里芬!?” “大人,请问您有什么需要的吗?” “没什么……只是想到处逛逛。” “虽然这是寇特大人的异空间,但小的还是冒昧问一句,需要随从吗?”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独自逛逛。” “遵旨。” “对了,你是看守花园的护卫吗?” “是的,请问您有什么吩咐吗?” “既然这样——待会半小时后,六位主神会莅临于此,届时你先招待祂们。” “小的遵旨。” “恩——那我先走了。” “祝您慢走。” 关上花园的大门,在格里芬恭敬的目送下,芜相当不适应的离开了。 怎么回事?那个打从心底景仰的语气也太恶心了吧? 尽管自己生前也是个王子,但也没有受过这么端庄的礼仪啊。 太不适应了……。 在花园外是一条不见尽头的长廊,以一条冗长的鲜红地毯铺盖整条廊间。 两边各有数不尽的大门,是通往不同空间的大门——包括刚刚从花园出来的门。 大门以特殊的木头打造,门上刻印着形象“鲜明”的图像。 直诲的说,就是隐藏着性暗示与暴力的图像。 这也许是寇特的口味吧?毕竟开创这整个空间的主人就是他,这些图像的概念应该也是他的想法吧?虽然看久了就有点习惯,不过这方面还是有点排斥。 自己并不怎么喜欢这方面的创意。 不过这样放眼望去,似乎就是大排长龙的房门跟走不完的长廊,这样我应该去哪里散心呢?不然就抱着探险的心态,随机打开其中一扇门吧? 恩——就这么做吧。 秉持着好奇与幼稚的想法,在不受客观影响之下,芜挑选了左侧的其中一扇门。 当然,芜没有马上打开大门。这样做太没意思了。应该要先将自己的左耳贴在门上,偷听一下门后的空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许会有什么交谈声或是动作声,自己可以透过声音猜出房内主人正在做什么。 最后再打开大门,应证自己的猜想——这才是一次完美的探险。 于是乎,芜静悄悄地将左耳轻贴在木门上,脸上满是期待与偷偷摸摸的神情。 不过结果很是失望——完全没有声音。 这房间没有人吗?或许是这扇门的隔音不错。 总之,既然声音听不出来,那就直接打开吧。 应该不需要敲门之类的动作吧? 算了,直接打开吧! “嘿——!” 就这么转动门把了,房内的一切暴露于芜的双眼前。 将近上万个棺木吊挂在天上,房内弥漫着保存尸体的寒气与防腐的香味。地上还有几具尚未被放进棺木的尸体,轮廓都不知为何,变得畸形且恶心。 这间房间是不折不扣的“太平间”。 当下万马奔腾的心情,表现出芜的傻眼与震撼。 此时,芜的视线瞄向如树林般密集的棺木缝隙间站着一道身影。 一道崎岖的身影。 好奇心的驱使下,芜小心翼翼地踏入被寒气与不祥充斥的空间,想一探究竟。 在阴暗的光线与浓烈的尸臭味下,芜终于艰难的看见这道身影的真面目。 那是有着严重驼背的人身章鱼怪。 蜷缩的身躯只披着单薄的衣袍,下半身呈现人类的型态,而头部诡异的难以言喻。那是章鱼的嘴脸,口部长出八条粗大的血红章鱼触手,盘根错节的蠕动着。 仔细一看,那好像不是章鱼触手,很像是人类的手腕,每只手腕的十根手指头都还会微微抖动,总计八十根手指头不规律的抖动着,感觉真恶心。 顶着赤裸裸的光头布满青筋与血丝,怪物般的眼眸看起来无神,有点睡眼惺忪的慵懒感,那颗头颅竟是半透明,依稀能看见正在流动的蓝色血浆。那双可爱的小眼珠正以不科学的角度转向右旁——正盯视著芜。 芜当场吓一跳,甚至连呼吸都开始有些急促。 但很快的,这头章鱼怪竟表现出比芜本人还要紧张的反应,口部的八只触手不安的翻搅著,快要将这头章鱼怪的脸部撕裂,流动于半透明头颅的蓝色血液顿时变成紫色的血液,且流动速度更快于刚刚。 这一系列反应证明章鱼怪非常紧张,且紧张得“手足无措”,很快,章鱼怪放下手边的尸块与工具,当场向芜跪地——是章鱼怪对于“饕餮”的尊敬。 “竟然有这荣幸!能在如此近的距离与饕餮大人相见!小的已然死而无憾!” “这……这没什么。” 不知所云的同时,透过饕餮的记忆,芜渐渐想起眼前章鱼怪的本名。 “起身吧——‘沙加克’。” “非常感谢您的大恩大德!请问今天是什么事情让您莅临小的实验室?” “这是你的实验室啊……?” 芜以非常不可思议的眼光环顾四周。 无法从章鱼怪的表情得知他的心情,不过从口气来看应该非常得意。 “小的保存著所有寇特大人捕猎而来的物种——不仅是人类、甚至许多魔物的基因与细胞都归小的掌管。所有辛苦也都是为了研究出更强大的‘异态’物种。” “异态物种……简单来说就是超乎世界常理的生物吧?” “不愧是饕餮大人!见解如此快速且俐落。” “没什么……今天来只是凑巧经过顺便看个两眼。见你如此精气实在太好了。” “太……太贵重了!这份关怀实在太贵重了!小的实在承受不起啊!” 沙加克俨然就像是缺氧的病患,情绪高昂的不太能够正常说话。 难听点就是“心理变态”啦。 “镇静点——身为我身边守护神的下属,适度的关怀也是必须的。” “是……是的!请原谅小的失态。” “原谅了——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离开了。” “是的!请您慢走。” “恩。” “碰!” 芜故作淡定的点点头,转过身走出被寒气侵蚀的房间并顺手关上大门。 关门的瞬间,那副淡定的神情终于露出释怀的疲累表情。 这些神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我都是如此的尊敬,甚至都让我感觉不太好意思了。 其实可以不用这样的啊…… 再者——这到底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实验? 寇特的兴趣吗?还是来自饕餮生前对寇特下达的命令?我也不得而知。 不过日后自己还会面对更多奇形怪状的神——不论是外表或性格都相当扭曲。 提早适应也不算坏事吧? 重整心情的芜再次往其他房间走。 这样看来每间房间都有相对应的管理者。 看管花园的格里芬、死守吊诡实验室的沙加克……那么在接下来的房间里会遇到怎样的神呢? 抱持着一点好奇与绝大部分的害怕,这次芜停在了右侧的其中一扇房门。 距离刚刚的实验室大约只离了几十步之远。还是一如往常的偷听动作——奇怪的是,这次芜一样没听到半点声响。这门的隔音这么好吗? 有了刚刚血淋淋的经验,芜不断的安抚 著自己——也许是刚刚运气好,才会挑到这么可怕的地方。但芜的直觉告诉他,这间房间肯定会是好玩的地方。 秉持着天真的信念,芜毫不犹豫的打开了。 一整排的水箱——里面装的并不是一般的水,而是保存器官的“福马林”。 带点腐烂的混在水箱里,各式各样的器官完好的保存著。福马林宛如泥泞的泥土般呈现淡淡的黄橙色,有点像是尿液。芜甚至搞不清出那是尿还是福马林。 因为在这些水箱旁正站着赤裸的怪物。 又是怪物——这次是条披头散发的大蛇。 相较于沙加克的冲击样貌,这条大蛇就相较普通点。极好分辨的蛇眼与时吐时收的细长蛇头,不过这是条“三头蛇”,其中有一颗头还不见了,只剩下断颈留在身体上,看起来还真是恶心且邪门。 可是无法忽视那一身洁白赤裸的肉体,难道这条大蛇平常都不穿衣服吗? 这条三头蛇没有双手,他便是利用灵活细长的舌头处理手边的工作,尖锐的舌头如同手术刀俐落的划开尸体,同时,蛇尾也充当双手,捡拾地上的器官。 ------------ 第48章 界源神 第48章 界源神 而芜的出现,吸引了冷血蛇眼的注视。眼神对视的瞬间,芜又被怪物的视线吓的深吸一口气,自己就好似猎物般被凝视著。殊不知,大蛇其实非常紧张。 “您是饕餮大人吗?” 干瘪的问候声并不是出自于眼前的三头蛇,而是自己的头上!? 芜倒抽一口凉气,都快将整个空间的腐尸味塞入胸腔内,他故作镇定地缓缓抬起头——只见一颗鲜活的“蛇头”正与自己对视著,距离不超过三公分。 “呜呃——————!?” 芜下意识的惊叹,而这颗蛇头似乎意识到自己的突然出现,惊吓到芜。 “大人!您还好吧!?小的并不是刻意吓您,十分抱歉!” “你……你的身体呢?” “小的身体正在那处。” 这颗蛇头转过头去,而芜也跟着蛇头的视线,心有余悸的转移——齐看向三头蛇身体上那唯一的断颈,那便是这颗悬挂于空中的蛇头的身体。 大蛇名为“杰芬”。举止与谈吐也比想像中的还要斯文,但就是举止怪异。 “为什么要自己断头呢?” “关于这点,因为这空间的上方还挂着数以万计的脏器,由于保持绝佳的形式效率,于是我便在上方安置一颗断头,达到分工的目的。” “喔?原来如此啊。” “话说,您有什么需要在下帮忙的事情吗?还让您特意前来。” “没什么,只是经过顺道看看罢了。” “原来如此。尽管平时就要做好待见上位者的准备,但至今小的实在准备不周,请您见谅。” “这倒没什么……不过为什么不穿点衣服呢?这空间应该挺冷的吧?” “禀报大人,小的最近正值脱皮时期,属实无奈没能找到应急用的衣物。” “原来是脱皮吗?这倒不需要道歉,毕竟你也是有苦衷的。” “能受到您的原谅,小的由衷地赶到感动!” 大蛇的语气意外的平稳,情绪也不如沙加克一样躁动。 看来寇特的麾下不完全都是相同性格的手下。 尽管这周边的景物看得自己起鸡皮疙瘩。 这里实在不是适合久待的地方,及早离开为妙吧。 “没什么重要事件的话我就先离开了。” “让小的送您离开吧。” “不必了,你这身赤裸样也不好在外游走,我就自己出去就好。” “属下了解了!请您慢走。” “恩。” 再次熟练的轻轻关上大门。 尽管有言不由衷的疑问与惊叹,但连续撞见如此震惊的画面,好像也有点习惯? 神族不愧是人类永远无法探求的物种…… 芜茫然的转过头,走往回到花园的方向。 虽然从这些大门上的图像就能依稀知道寇特的兴趣,但亲眼见过他的部下之后,更能确信寇特有着痴狂这方面的僻好。 这也证明了,有关于众神的兴趣与个性,自己并没有继承相关的记忆。 但这也不免让芜感到担忧——该不会服侍饕餮的神明都有这种怪僻好吗? 抱持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芜很快就走回了花园的大门前。 大门旁的格里芬以恭敬的鞠躬迎接着芜的回程。 “欢迎您回来,不过您的脸上似乎有点不适,请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恩……没什么。” 芜硬是将“这些房间到底都是什么东西”的问题吞回肚子里。 毕竟这也是寇特的隐私,尽管自己是他的主人也不应该私自闯入或窥探。 “对了,我闲逛的这段时间,有其他神已经先到了吗?” “喔——!有一位大人,是‘千尾’大人。” “千尾!?” 不知道为何,听到“千尾”二字的瞬间,芜顿时感到一股寒意。 当然,芜并不认识千尾。 这是完全发自内心的真实感觉,完全是这具身体带来的自然反应。 难道饕餮害怕著千尾? 或许是比较难指挥的神吧?总之就先进去看看吧。 “那我进去了。” “遵旨,让小的替您开门。” 熟练端庄的身姿迅速的转开门把,维持着平速的打开大门。 但就在大门只打开一半不到时,从门缝中就看见一道看不见的身影朝自己飞来。 芜都还没反应过来——大门完全打开的瞬间,自己也应声倒下。 是被扑倒的。 “饕餮大人!您怎么回来也不跟小女说一声呢?” “呃!千尾!?” 多么悦耳的成熟女性声,让芜吓得整个身子震了一下。 一双吹弹可破的玉手紧抱着自己的腰间,清新的香水味也从后头扑鼻而来。 “我好想您啊!饕餮大人。” “等等……先冷静点啊!” “我不要我不要!我就是要黏着饕餮大人!” 明明声音就像是个成熟女性,语气与举止却宛如三岁小孩。 难不成——这个名叫千尾的神喜欢饕餮? 自己也没余力确认著千尾与饕餮的关系了。 千尾根本就把自己当作抱枕,抱的自己快不能呼吸了! 该不会自己会因为这样而再死一次吧? 所幸,一旁的格里芬似乎看不下去。 “那个……千尾大人,饕餮大人看起来似乎很难受,您要不要先松开一下呢?” 没错!赶快救我吧! 天真的芜是这么期待着。 但这时的芜还未能明白,压在他身上的女神是有多么蛮横。 “大胆!区区空间管理员,何来勇气敢指挥我的左右?” “非……非常抱歉!” 什么——!?理性的劝谏毫无作用吗? 按照常理而言,千尾与寇特的地位持平,作为寇特麾下的格里芬自然也就低于千尾的位阶。 但人家好歹也是寇特的守护神,这样随意的责骂真的没问题吗? 不过看来眼前的女神并不是能够用常理去应对的,只能稍微用些阴招了。 “那个……千尾啊?” “是!请说!” “要是妳现在不放开我,我会永远——永远的讨厌妳喔!” “什么!?” 惊呼一声后就是连忙松开近乎窒息的芜。 终于挣脱了。 不过这家伙也太单纯了吧?仅仅只是讨厌就能让她有这么大的转变。 该不会是痴女吧? 总算有点理解饕餮为什么会害怕千尾了。 “那那那……我现在不抱您了!” “很好,记得了千尾,下次再这样紧抱我,我会毫不犹豫的讨厌妳,知道吗?” “是……是的!属下领命!” 从原先亲暱的“小女”转变成了尊敬的“属下”了吗?看来这招真有用。 也难以想像之前饕餮究竟是怎么制伏眼前这个熟女。 仔细一看,这外貌根本美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柔顺的深褐色长发披散在双肩上,额间挂著透亮的水晶头饰以陪衬脸部的端庄,闪烁的七彩发髻更是映衬着相对黯淡的发色。 从稚嫩且洁白的肌肤来看,应该有定期保养。身材保持着纤细中带有点肉感,维持的非常不错。 纯白色的露肩礼袍飘着数条桃红色的轻缕,丰满的胸部上挂著一条缀饰——缀饰以一块墨绿色的玉玺制作,中间还镶有与穿搭配色不符的暗红色宝石。 不过要说显眼的,还是穿戴在右手腕的七只金手环,宛如以纯粹的金矿打造的,各自闪烁著“碧蓝”、“绯红”、“苍绿”、“苍白”、“琥珀”与“漆黑”七种颜色。 “千尾”也不是她的本名。 精灵王国的领导者——“白善神”。这才是千尾的真实身分。 手上的七支手环各封印着不同属性的精灵王,每只精灵王都听从于千尾的指示。 分别为水精灵王、火精灵王、木精灵王、风精灵王、光精灵王、暗精灵王。 有关于精灵的资料,在人类世界里一直都不流通。 最主要还是因为精灵属于“极稀有”的物种,能力也仅次于魔族与龙族。 当然,精灵也有与人类共同奋战的经验——也就是“精灵使”。 这是有别于魔导师与天选者的新身分,同时也是最稀有的身分。 能够与精灵共享力量、能够获得精灵的所有特性、能够得到精灵的长寿体质——这些是精灵使的能力。 目前所知的精灵使数量约莫只有五个,数量完全少于无能力者。 会这么稀有当然也是有原因的。 精灵的力量并不是一般人类能够操控的,就算是被精灵选中的精灵使,能够操使精灵的强度也不会太高。 虽然这就已经足以对抗一整个军队了。 但千尾则与精灵使大不相同。 首先要厘清一件事实——千尾并不是纯粹血统的神明。 她是半精灵半神,是混血种族。 拥有精灵的韧性,同时也蕴含了神族的力量,千尾无疑是非常可怕的存在。 再者,精灵王国内的所有精灵,他们持有的力量都将与千尾共享著。其中也包括强大的精灵王。 能够想像能力值得有多强大吗? 精灵使只能与一名精灵进行连接,而千尾却能与成千上万的精灵连接。 且照着所有精灵的生命与千尾共享,这意味着若要杀死千尾,得要先杀掉所有的精灵。 这就是统治精灵王国的领导人,也被称为“精灵神”。 不过千尾会顺从于饕餮,这不就表明了饕餮也有权利掌控整个精灵王国? 而现在,我就是那个饕餮。 这样一想,自己顿时觉得双肩一沉,压力无比的沉重。 就在此时,一旁的廊间又有声响传来——似乎是滚轮转动的声音。 “恭迎您的驾到——‘夜阁’大人。” “是格里芬啊!还有我恭敬的饕餮大人!” 这次传来了十分沧桑的声音,有种好爷爷的温柔——但外观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转头往声源看去,是一名外型极度诡谲的老人——应该说“轮椅人”。 柔顺的白色斜浏海将一半的面孔遮住,露出的半脸像是被火烧过一样狰狞,从无法睁开的眼睛可以推断,他似乎失去了视力,说实在的,给人的观感十分不佳。 五官不仅歪七扭八,身体也像是盘根错节的树枝,骨肉交缠在轮椅上,身上仅穿着一件刻有虫印的墨绿色布袍,除了瘦弱如枯枝的双手外,便看不到其他部位。 这已经完全不像是一个人类该有的模样。 当然,芜的脑海中也有这一位的记忆。 用尽致命毒之邪神——蚀星神。 他也就是泰尔崇拜的那位邪神了。 与前两位神明相比,夜阁算是相对特殊的存在。 他曾经是位活生生的人类。 因为不满身为人类的软弱,曾经妄图利用各种药物强化自己的身体。 最终他成功了,他的实力确实超越了许多神。 但这样违背物种平衡的行为,神界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尽管一切听起来都很玄呼,自己也是靠着记忆才知道这件事情——夜阁被堕落成“邪神”。 邪神并不仅仅只是称呼,而是有别于正常神明的“特异存在”。 若用人类界的身分做比喻,应该就是“魔导师”与“天选者”的差别吧? 目前自己的记忆中并没有关于邪神的知识,但能确定的一点是——饕餮也是邪神。 这样看来,饕餮与夜阁属于同一种阶级。但夜阁却是臣服于饕餮麾下的守护神。 也许夜阁是有能力杀掉自己,但出于某种情谊而选择听令于我。 当然这有好有坏。 好处很显而易见,有如此强大的邪神在我身边服佐,自然会成为我一大助力。 但坏处也是存在的——自己永远不知道夜阁怀揣著怎样的心态。 也许饕餮本身也有怀疑过这件事情,至少现今不会有这种状况。 饕餮他能够如此放心的将力量递交给我,自然也保证这股力量不会带来过于危险的风险。 于是,就先将夜阁的事情搁置在心中,观察一阵子吧。 “很抱歉这么唐突的把你叫过来。” “这是哪里话?只要饕餮大人一声令下,在下便会立刻感到,在所不辞。” “你能如此忠心,我感到非常欣慰。” “您言重了。话说——千尾,你又纠缠着饕餮大人了吧?” “啊——这只是例行的相处模式!瞧你说得这么严重。” “看看饕餮大人为难的模样,每次都这样。” “哪有每次……啊,也许有点频繁,但说每次也太过分了吧。” 与毫无顾忌的责骂格里芬相比,千尾对夜阁的口气明显有比较礼貌。 但也顶多从一个叫唤小弟的口气变成兄弟之间的谈话而已。 就这么看来,夜阁似乎是相对理性且有智慧的神。 从千尾对待他的口气大概可以猜出,千尾似乎很尊重他。虽然语气听起来还是很轻浮,至少却不是傲慢无礼的口气。 不知道其他神如何看待眼前这位外型畸形的老人。 就这样,在夜阁的到来之后,芜也带着两位神走进花园内,等待着其他神的赴约。 芜就独自坐在刚醒来的床铺,将其当作座位。 而千尾与夜阁则就比较拘谨了——两人不约而同的待在芜的一旁,保持着一公尺的距离。 时间也刚好过了整整二十分钟。 尽管还没到先前约定的三十分钟,但千尾仍然表示不快的抱怨著。 “那三个竟然让高贵的饕餮大人等待这么久,果然是有点皮痒了。” “你也别这么生气,又不是刚好待在寇特的空间里,要找到其他三位着实有些困难。” “就算是这样,也应该要在远处就感应到饕餮大人的心意吧?” 静坐在床铺上的芜听见了这段话,心中不禁暗自吐槽著—— 这是要多么忠诚才有办法达到的天赋…… 吐槽的瞬间,第四位神也在悄然中报到了。 “一来就听到你这个老太婆机哩瓜啦的,要不是因为饕餮大人的命令,我根本就不想特意从其他结界过来,专门听到你那充满年纪沧桑的声音呢。” 一声稚气的责骂声恶毒的谩骂着刚刚还在碎碎念的千尾。 而声音正是从蹲在夜阁头顶上的小女孩传来的。 女孩完全不惧怕夜阁的恐怖样貌,甚至还将夜阁的头顶当作跳台般蹲著。 芜心声一惊——她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 “你这个臭小鬼!信不信我烧了你那件土气的披风?” “你有本事就来啊!只会用粉妆掩饰自己年龄的老太婆。” “呃……塞壬啊,你能不能先从我的头上下来,有点不舒服。” “喔——?抱歉抱歉,每次都不小心传送到你头上了呢,夜阁。” 俏皮的女孩从夜阁腐烂的头顶上一跃而下,跳回地面时还摆出完美落地的姿态。 一头棕色的波浪卷短发,耳际边翘著两搓卷发,眼睛小的看不见瞳孔,也有着比眼睛还要小的樱桃小嘴,鼻头也十分迷你,完全就是个小萝莉。 女孩的名子十分可爱俏丽,叫做“塞壬”。 真实身分为操使各种结界与精通封印术之神——界源神。 年纪看起来与朵拉相近,身高与体型也与朵拉差不多。 颈部以下披着深棕色的披风,由于娇小的身体被披风包紧紧的,因此只能看见塞壬的头部及些微露出的脚底。 披风上挂着数万颗像是小眼睛,像是在盯着你看一样,但其实仔细一看似乎是某种鸟类的羽毛,老实说有些邪门。 ------------ 第49章 贪婪之神 第49章 贪婪之神 与寇特一样,是纯正的神明。 但是——所谓的“结界”却与寇特创造出的“空间”概念不同。 结界是以阻挡的屏障建立起绝对的隔阂,并利用结界的能力引导战局。 鲜少有结界能够直接对敌人造成直接死亡,大多都是长久留存于体内的负面影响。 当然,这是建立于人类所施展的结界魔法所得出的结论。 对于塞壬而言,弹指间就能利用结界瞬间将敌人秒杀。 要说为什么的话,塞壬体内的元素十分特殊——是属于能够加快物体“衰老”的特性。 将这种特殊元素融入于魔法之中,透过不断加快衰老速度而达到秒杀敌人的结果。 塞壬至今为何还能保持年轻可爱的女孩之貌,可能元素里也有减缓衰老的作用。 除了擅长于布下结界,塞壬对于封印术的技巧也十分熟练。 虽然两种能力都是相对普遍的魔法,但搭配着能够加速衰老的元素,效果拔群。 自然也是饕餮身边最诚朴的守护神之一。 “您可安好吗?饕餮大人?” “恩——妳呢塞壬,过得还不错吧?” “没能待在饕餮大人身边的这段时间,小的实属寂寞难耐。” 没能待在饕餮身边……应该是指封印饕餮的这段时间吧? “非常抱歉,是我太过于无能,才会导致这种事情的发生。” “请您别这么说!我们身为守护在您身旁的神,没能尽到保护的责任,绝对是我们的过错。” “小鬼头说得没错,全是因为我们的疏忽而导致这种悲剧发生,请您别自责!” “是的——两位所言极是。” “谢谢几位的抬举。” 真是不适应呢……突然这样被阿谀奉承的敬仰著。 话说——这些守护在饕餮的身边神既然没有被封印,也不知道存活于何处。 据夜阁刚刚的话进行推论,这些神并不是一直待在寇特的空间里。 也许千尾就待在精灵王国,掌管着国事。 依照塞壬刚刚所说的“待在结界里”或许就是他自己创造的结界里。 那夜阁呢? 过来的时候是从长廊的另一头缓缓走来,完全无法断定他是从何而来的。 “叩叩——” 大门的另一头传来敲门声。 “是谁?” “禀报饕餮大人,奎勇大人请求拜见您。” “奎勇……吗?让他进来吧。” “遵旨!请您进去吧,奎勇大人。” “谢谢你,格里芬。” 是个声线低沉的男子声音。 不仅低沉,那声音就像是被某种物体包覆住,声音有些杂。 当然,大门一打开,眼前的高大身影也见证了芜的猜想。 是一名身穿黑铁连身盔甲的剑士,声音之所以不清楚是因为那顶漆黑的头盔。 为表示对饕餮的尊敬,奎勇进门后便毫不犹豫的单膝跪地,向芜请安。 “在下奎勇,在此拜见饕餮大人。” “辛苦你特意前来了。” “哪里话,在下永远听令于您的命令。” 那一身漆黑到发亮的连身盔甲上,披戴着好几条封印某种力量的锁链条,颈部以下的身体部位都被锁链条绑着。 戴有一顶外型奇特的独角头盔,是中古世纪的骑士头盔造型,至于这顶头盔的奇特之处便在于鼻尖那根尖角——仿佛犀牛角的造型。 看似是非常密不通风的头盔,但隐约能听到呼吸的鼻音从头盔里发出。 虽然无法看见头盔内的长相,但可以从声音推断是与父皇差不多年龄的男子。 挥舞全流刀术武技之神——“崩灭神”。 是一名纯正血统的神。 那漆黑的盔甲并不是特意穿戴上去,而是他浑然天成的皮肤。 无法脱除,但能遵照奎勇的意念,拟态成任何武器的形状。 对应着能够变化无数武器的能力,奎勇对于各种武器操使与格斗技巧的认知自然是炉火纯青。 在那双未知的双手中,没有什么武器能够难倒他,甚至还能开发出超越原有力量的所有不可能性。 毫无疑问,奎勇对于近距离的战斗技巧是无人能挡的。 在这充满魔法的世界里,身为狂战士的奎勇不一定是最强的。 但之所以能够称为“崩灭神”,自然也有它的道理。 不过这盔甲看起来还真重,应该有超过一百公斤了吧? 虽然知道这身盔甲是奎勇原生的皮肤,但不免也觉得奎勇是一个很健壮的男人。 这不是废话吗?他的身分可是一名狂战士呢。 “久久不见,别来无恙吧?” “多亏饕餮大人的福,在下一直很努力的活在这个世界里。” “这个世界……人类世界吗?” “是的,对于无家可归的流离之人,在下以‘剑士’的身分游历于世界各处。” “听起来还真是充实,想必你应该有不少的生活体悟吧?” “不敢——只不过多了些沧桑,进步的速度仍然缓慢。” “只要有心积极进取,这就是好的发展。” “谢谢大人的肯定。” “恩,你也先在一旁等待着吧。” “遵旨。” 俐落干净的语气,奎勇缓缓站起身并走向夜阁的身旁。 芜虽然表面没有显露,但内心仍然疲惫的叹了口气。 没想到用故作熟稔的语气去交谈,比自己想像中的还要累。 当奎勇静站在夜阁身旁时,那看起来随时会倒塌的轮椅突然往奎勇的方向转去。 腐烂流脓的双眼仰望着高大的奎勇。 “奎勇啊——你来的路上有见到‘隆恩斯姆’吗?” “并没有。” “寇特那家伙有跟你提到他的去处吗?” “并没有。隆恩斯姆似乎是寇特拜访的最后一位神。” “原来如此。” “真是的!虽然知道那个家伙体型笨重,但没想到竟然敢让饕餮大人等待。” “你也别激动了,饕餮大人还在看呢。” “喔——!十分抱歉,饕餮大人,影响您的心情。” “无……无妨。” “哈哈哈哈哈哈——!果然是上了年纪的老太婆,总是如此易怒。” “你也消停一会!塞壬。” “呃……抱歉。” 看着身旁这一幕意外和谐的画面,简直与“家人”的相处模式完全一样。 夜阁像是一家之主,千尾与塞壬近似于常常斗嘴的姐妹,而奎勇则定位不明。 奎勇太过沉静了,光是短短相处个几分钟,实在难以揣测他的个性。 不过意外的——在饕餮身边的守护神都意外的和乐融融。 自己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陡然间,芜感受到床铺正在摇晃。 怎么回事,难道是因为刚醒来而导致的头晕吗? 不对……床好像真的在晃? 与此同时,身边的四位守护神似乎意识到了。 “看来最后一位已经到了呢。” “终于到了,真是够慢的。” “不过每次都这么震撼,真够嚣张的。” “这并不能责怪他,毕竟这也是他的能力。” 他——? 看来,这些守护神说的应该就是最后一位守护神。 隆恩斯姆。 在约莫五秒的震动后,又戛然而止。 花园内再度恢复平静,取而代之的,是再度的敲门声。 “叩叩——” “是隆恩斯姆吗?” “禀报大人,是的,寇特大人与隆恩斯姆大人一同前来了。” “恩,进来吧。” “谢谢大人。” 这一声是来自门外寇特的声音。 但没有来自隆恩斯姆的声音。 大门缓缓开起,两道身影走进花园内。 在寇特身旁行走着一位体型巨大的胖男子。 芜一眼就认出男子的身分——他就是隆恩斯姆。 身高大约比奎勇高出一颗头,体型则是肿胀到不行。 满身都是横竖堆积的赘肉,甚至还能看见赘肉.缝隙中的油脂渗出。 包覆那一身赘肉的仅是一件相当普通的无袖背心。 应该是被肿胀体型撑破的背心上还挂著一件褐色的针织背心,穿着蓬松的喇叭裤,穿衣品味十分糟糕。 披头散发的黑色短卷发上飞著几只苍蝇,光是那恶心的酒糟鼻就占据整张大脸的三分之一。 尽是胡渣与脏污,就像是刚从泥巴摊打滚而来的农村孩子。涣散的眼神中却不忘对饕餮的敬意。 实在难以联想,看似失魂落魄的他,就是守护在饕餮身边的最后一位神。 创造与消灭任何物质之神——“异量神”。 “质变”——能创造、变化与消灭任何物质,是超越任何自然法则的魔法。 当然也包括人体里的所有细胞与器官。 乍听之下,“质变”似乎与能够短时间内恢复伤口的“治愈系魔法”相近。 但若要将其能力与“治愈系魔法”相提并论,那将是大错特错。 所谓“治愈系魔法”可以控制细胞生成的速度,但并不能控制数量。 然而“质变”却能做出更多事情。 不仅是控制细胞生长速度,瞬间掏空体内器官、抽干血液、破坏肌肉组织、消灭钙质造成骨折……等,甚至还有更多手法,这些是“治愈系魔法”无法办到的。 说到底——“质变”并不是为了救治而诞生的能力。 那是不折不扣的杀人武器。 可以在弹指之间将百万大军化为粉尘,可以瞬间消灭整座城池,这些才是“质变”的真正用途。 当然,对于以前的饕餮而言,隆恩斯姆就是这样的存在。 对于芜来说,这种能力并不侷限于“消灭”,更多的是“创造”与“变化”。 若是将万物的肉体从施法对象中排除,这样的能力还存在着巨大的价值。 创造建造房屋的材料、增强所有所有铁器的硬度……等,这是相当方便的能力。 并不保证日后不会让隆恩斯姆使用这股力量屠杀四方,但自己却希望这股能力的强大不要被世界看见。 这是会惹来麻烦的。 从思绪中拉回现实,寇特与隆恩斯姆已经跪在芜的面前,等候着芜的问话。 “辛苦了,寇特。” “一点也不辛苦,能为您奉上微不足道的力量,是小的荣幸。” “恩。你也辛苦了,特意长途跋涉而来,隆恩斯姆。” 低垂著头的隆恩斯姆只是以点头回应芜的道谢,并没有以半点话语回复。 深藏在芜脑海内的记忆也就此闪过。 没错——隆恩斯姆并不会说话。 推测应该是受到某种魔法封印着,隆恩斯姆无法顺利的发出声音。 连一般的“恩”、“啊”、“喔”都没办法发出。 芜也没有过多的问话,毕竟不是以言语交流的话,沟通起来还是很痛苦的。 至此——六位守护神也已经全员到场,是时候该切入重点了。 若是如此强大的力量为我所用,对于复仇的计画自然是手到擒来。 但还不能这么快的执行复仇的计画。 在这之前,我得先找出“能够变回原样”方式。 “寇特。” “在!” “有镜子吗?” “请您稍等。” 虽说是稍等,但又是一眨眼的时间——在自己的面前突然浮现一面镜子。 映入眼帘的却是完全没见过的陌生面孔。 乌黑的斜浏海几乎快要遮掩右半边脸孔,血红色的眼眸透露出凶恶的眼神。 那面孔看起来毫无情绪波澜,五官端庄却冷静,就像是存在着心事般忧愁。 身穿着漆黑的宽松布袍,从露出的颈部可以看出肌肤还是有些黝黑。 体型没想像中的粗壮,但挺起的胸膛还是可以看出精实的胸肌,与精壮的双手。 那人正是自己,镜子中的自己。 果然——承接力量的同时,样貌也跟着改变了吗? 有别于一开始的单纯男孩,现今已然转变成凶神恶煞的男人。 没错,想要保持这股力量的同时,同时变回原本“芜.艾恩克”的样貌,恐怕需要这些守护神的帮助。 自己要消除那份租赁的代价,同时永远的保存著这些从天而降的宝物。 这才是作为一个“人”该有的贪婪。 是赤裸裸的人性。 “很好——收回镜子吧。” “遵旨。” 芜重整情绪,大力的拍了两下手,响亮的拍手声也成功注意了众神的注意。 “诸位——站在我的身前,展现你们毫不作假的忠实吧!” “遵旨!” 六位守护神自成一排,尽管刚刚六位之间还存在着一些争吵,但在至高无上的存在面前,这些神奇似的消失。 那股毫不作假的恭敬一览无遗——尽在芜的面前诚心的跪着地。 这才是作为贪婪之神的待遇! 然后——便是执行“贪婪”的开端。 《西元1927年7月15日,早上11点53分》 位处艾恩克国的东方建有国与国交流的处所,名为:“史塔芬国务交流馆”。 此处即是十二年前为讨罚凶兽“饕餮”,各国联军集结的位置,战后为了纪念与维持各国的关系,特此建立。 意义虽重大,然而,交流馆的设计却表现得十分随意,仅用着劣质木头与石材筑造成两层式楼房,一楼有着简式的小酒吧,负责接待各国大使;二楼则用为重大会议的场所。 此外,交流馆还有地下室,只不过通往地下室的大门永远闭关,只有特定人士才能进入,就连他国大臣都从未进去过,十分神祕。 值得一提的是,周围也建立著群居的小村庄,这些村庄纷纷是战争时受害的幸存者,种族不限于人类,用意是为了照顾这些村庄的受灾户,特别拨款建立了可以收容各村的“塔纳尔”,收容了无数无家可归的难民。 因此,交流馆的总干事也顺理成章地归顺于艾恩克王国的名下,也能借由交流馆集中管理各村的生活状况。 然而,交流馆的意义与功用虽然重大,但就建设简陋与驻地人才不足来看,很明显的各国之间并无太大的交流,且驻派人员也尽是些中老年的官员,不仅反应迟缓,办事效率也极差。 接手管理此处的迪森特并不打算放弃积极与各国表示友好——在他上任的几年内不断的让这表面关系变得更加紧密结合,虽然至今各国之间仍旧冷漠,但相比十二年前已然有些进步。 在史塔芬和平日的前一天,迪森特带着格罗萨尔,亲自微服会面各国的驻派大使,打算与各国宣布艾恩克王位继承人一事。 两人皆一身朴素的米色布衣,搭上深棕色的裆裤,平凡的气息完全将一国之主与最强将军的威严隐藏住,更多的是和蔼可亲的和善。 即便外貌做了不少隐藏,迪森特仍然被一路上遇到了许多塔纳尔村的居民认出,本来两手空空的他不久后便抱着许多蔬果与酿酒,纵使格罗萨尔想要帮迪森特分担,他却坚持要自己拿。 “村民们的心意我要好好的收下。” 迪森特是如此开心的说著。 两人逐渐靠近交流馆,很明显的迪森特的脸色有点不怎么好,满满的烦闷显露于数条皱纹,苍老的斑纹更像是心中解不开的心结。 身为迪森特心腹的格罗萨尔很快就发现了,他停下脚步,恭敬的问道: “皇上,您有心事吗?” 迪森特小小苦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爱卿啊,你觉得我的选择是对的吗?还是你有其他看法?但说无妨。” “恩……” 格罗萨尔艰难的皱着眉头,拉长著尾音,迟迟说不出口。 ------------ 第50章 毫无用处的蝼蚁 第50章 毫无用处的蝼蚁 迪森特也不急,边放慢脚步,边静待着答案。 几秒钟的沉思,终于有了见解—— “禀报皇上,我与芜王子相处了这么久,小的很明白您这样抉择的缘故,若是由我来选择,我也定会选择芜王子成为艾恩克的下一任皇帝。” 格罗萨尔眼神坚定,语气也是铿锵有力,毫无任何迟疑。 “原来如此,不过我主要担心的,还是对于芜来说,这会不会是过大的负担,抑或是我将自己的重责推卸给他。” “这个……” 欲言又止的格罗萨尔引起了迪森特的好奇,好奇的向格罗萨尔追问。 “直说吧,说出你的想法,我虽然善于处理国事,但并不擅于对待家人。” 思考了一阵子后,格罗萨尔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像是在酝酿着什么。 “皇上,我认为站在父亲的角度来看,您与他之间的相处时间仍不够,而您将如此重责大任托付在他身上,想必芜王子的感受会十分不佳。” 格罗萨尔一口气地说完,大吐了好几口气后,又恢复了眼神的坚定,丝毫不后悔自己的一番谏言。 “你是说……我跟芜之间的关系还不够格称为父子吗?” “恕小的无礼,不过是的。您虽然处处退让给芜王子,满足芜王子的任何要求,但这些东西也只不过是表面上的物质罢了。小的认为,您与王子之间最缺乏的便是‘爱’,这并不是一瞬就能凝聚的,是日积月累。” “日积月累……吗?确实,我与孩儿的相处实在短浅,有失父亲之责啊。” 迪森特不断小小声地喃喃道,沉静地思考着格罗萨尔的话。 格罗萨尔不亏是待在迪森特数十年的老臣,字里行间虽然没有过度的拘谨与恭维,语感仍是敬意十足,听似朋友间的交谈,依旧感受得到主仆关系。 在深入的谈话后,两人也不自觉的走到了交流馆的门前。 附近几株无人照料的花朵都已枯萎,地上一片绿油油的草皮也不是天然生长,而是特别以重金聘请能够施展“木魔法”的魔导师来使景观变得稍微能看。 “皇上,容小的先行与驻馆大使通报。” “恩。” 迪森特以点头回应。 格罗萨尔深深的一鞠躬后,推开沉重的木头大门,大步的跨进交流馆里。 也许是格罗萨而体重有些超过,刚踏进交流馆的第一步便让腐朽的木质地板发出“吱吱”的声音,隐约间还能听出木头快要断裂的“啪啪”声。 一推开大门,一阵难闻的酒臭味灌入格罗萨尔的鼻腔,各桌的燃灯早已熄灭,光线不足让人无法看清环境,只能勉强从正门两旁铁窗透进来的光线来看。 只见各个方形铁桌上摆满了各种酒杯与酒瓶,桌上趴着呼呼大睡的驻派大使,更夸张的还有直接躺卧在地上,抱着酒瓶,震耳欲聋的鼾声贯穿了格罗萨尔的耳膜。 格罗萨尔小心翼翼的走过宿醉的人堆,朝眼前的小酒吧靠近。 这里唯一清醒的,则是站在吧台前,独自一人默默擦著玻璃酒杯的男子—— ——剃著高耸的灰白色庞克头,留有与发色相同的灰白山羊胡,看上去有些年纪。眉间有颗圆又大颗的黑痣,抑郁的眼眸与几近半百的年龄有些不相衬。 穿着朴素的皮革灰大衣,上半身诡异的被重重“铁链”紧紧綑绑着,看上去像极一位负荆请罪的罪人。实际上,那并非是用来綑绑他的铁链,而是为了束缚住男人背后的那口“大棺木”。 棺木几乎与男人同高,宽度也与男人肩宽相衬。雕有数朵不知名花纹与某个时代的古文字,刻印在老旧棺木上的种种雕刻散发著淡淡清香,但闻久便会感到头晕目眩,此外,棺木仿佛冰柜般,隐约散发肉眼可见的寒气。 男子专注于擦拭著玻璃酒杯上,并未注意到格罗萨尔的到来。 如此冷漠的反应,格罗萨尔并未感到生气或沮丧。反倒是见到男子的第一眼,就像是见到故友般,毫不遮掩着地向他热情打着招呼。 “好久不见了,费洛马尔,这里还是老样子吗?” 费洛马尔只是默默地点头,眼神仍旧不离开酒杯的擦拭著。 见这酒杯已经擦到不能再亮了,格罗萨尔轻拍他的肩膀,借此吸引他的注意。 “喂,费洛马尔,皇上亲驾此地,你让大家赶快起来吧。” 听见皇上亲驾,费洛马尔仍旧没有太大的反应,他只是放下手中的酒杯,轻轻点着头,示意著自己有听到格罗萨尔的提醒。 但也只有点头,仍旧没有开口回应。 “啊……你让大家赶紧整装,一分钟后我便请皇上进来。” 这番冷淡的回应,格罗萨尔终于感到有些尴尬的说著。 费洛马尔——这浑身散法神祕诡谲气息的男子,在格罗萨尔的眼中,是个彻头彻尾的怪胎。在艾恩克王国里,他是数一数二的“科学家”。他长年醉心于生物实验中,甚至开发出超越生死的魔法,他称之为“咒法”。 不难想像,所谓的咒法与他背后那口棺木有关。 同时,费洛马尔也是王国内重要的战力——艾恩克王国著名的魔导师团,其中依照特色分化成九大席次,其中,代号“终焉”的第二席次正是眼前这男人。 那为何如此重要的人,会负责驻守于各国大臣的交流馆中呢? 费洛马尔精通各国文化与语言,他的交际手腕绝非现在这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当然,迪森特也看中他本身强大的实力与显赫的威名,顺势压制住他国大臣的乱性,希望能透过如此具代表性的人物,达到“软硬兼施”的手段。 所以在格罗萨尔眼中,费洛马尔就是如此奇怪的人物。 那在费洛马尔眼中呢?身为同事的格罗萨尔、作为主人的迪森特、孕育自己的艾恩克王国,这些东西在这面无表情的男人眼中,又代表着什么? 恐怕只有他自己明了。 《西元1927年7月17日,晚上11点52分,特尔加斯纳村内》 恐怕芜从未想过,他也有万夫莫敌的一天。 饕餮的力量已经超乎他的想像,同时却也挑起他内心的欲望——那股渴望更强大力量的贪念。 尽管那不是他本人的意愿,但芜本人并不否认这份欲望。 因为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现在的自己究竟是什么身分,以及自己应该抱持着怎样的心情活下去。 渴望、冷酷、害怕交错于深邃的眼眸中。 至少以现在的芜来说,他还未能勇敢的直视这份力量。 与此同时,再将画面拉远一看——迎来的是超乎常理的景象。 在洁白月光的照映下,青绿草原上遍布都是鲜红的血漥,还有碎尸万段之后遗留下来的大片魔物残骸。 放眼望去尽是中阶魔物,依照残骸的规模进行估算,原先盘踞在这片草原上的魔物数量,恐怕接近百来只,甚至超过。 以理想来说,倘若要短时间内歼灭如此大量的魔物,恐怕需要中上规模的魔导师团,不过这还只是保守估计的军力。 实际上,可能还需要用以辅助的补师团与现场指挥的军官。 但显然这里并没有半个军队。 仅仅只有他一人。 以饕餮之力执行虐杀,执行者竟是从未有施展魔法经验的芜。 连一点汗水都没有留下,芜的神情轻松写意。毫无吹灰之力,只需要弹指之间,万物皆将寂灭——以目前的芜来说,这种事情不无可能。 连点皮肉都没有留下,只有貌似被来回碾碎数万次的骨粉与利用强大魔法轰炸四周所引起的灰烟。 若要用一句成语来形容,应该就是“片甲不留”。 毫无慈悲的尽数歼灭,前一秒仍然是暴 乱的场景,下一秒却是无人能挡的死寂。 这份死寂来自于草原上唯一的幸存者——芜的内心得到了难以言喻的喜悦与难以满足的渴望。但比起欲望的满足,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值得他思索—— 寻思的双脚缓缓走过这片鲜红之地,仿佛刚刚的屠杀不存在般,沉着冷静。 忽视了这片骇人的光景,芜正在思考着。 右手食指与大拇指相互搓揉着下巴,冷静地视线扫过魔物群的遗骸,一切的发生实属令芜感到匪夷所思。这画面看起来十分的一般,也就只是一名沉思的男子正在月光下环视著战后的残骸。 但要是换成一般人,恐怕就不是这般光景了。 此时,一道纤细的身影突然闯入芜的视线中。 著一身漆黑且优美的西装服,看起来华贵且精美,不过主人却不在乎泥土的肮脏,只为表示敬意的跪坐在芜的面前——饱含着智慧的双眼正在仰望着眼前那至高无上的大人。 那是寇特——遵守命令的与芜会面。 为了等待寇特的前来,芜已经环视这片光景一小时之久,这些遗骸也都是一小时前的战斗所遗留的痕迹。 对于这一小时的等待,芜完全没有表现出不耐烦,还是一如往常的平静。 早在前一小时,芜派遣寇特调查这些魔物的来源。现在,也该是情报收获的时刻。 充满疑惑的视线很快就放在寇特的身上,期待着寇特的呈报。 “让您等待这么久,小的实属抱歉!” “无妨。倒是你——应该没有两手空空的回来迎接我吧?” “是!循着魔物的气息与残留元素,小的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循线追查到敌人的所在地。” “你指的所在地是指敌人的本营吗?” “若依照所在地的气息含量,恐怕正如您所猜想的一样。” “如果是的话,一切都好办了。” 毫无任何情感的芜为了对寇特的结果表示满意,正在微笑着。 这样的微笑对于忠心耿耿的寇特来说,无疑是最有价值的赞赏。 “见您如此高兴,小的诚心地替您感到高兴!那么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恩,出发吧!我倒想看看能够施展如此力量的幕后者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 “您的意思是……打算手下留情吗?” “算不上手下留情,但还是希望能以和谈为前提。” “恕小的再次提出疑问。” “恩,我允许了。” “十分感谢大人。倘若对方不珍惜您所赐予的好意,妄图伤害您的龙体,届时小的应当做出怎样的行动?” “恩恩——这的确不无可能,如果发展不如预期,以‘活捉’为前提,制伏对方吧!” “在小明白了!您果然是兼具恐惧与慈祥之人。” 无法再更崇拜的视线奉献给至高无上的芜——不过芜没有接受这份敬仰。 忽略了寇特那敬仰的眼眸,而是转向远方的地平线——也就是新的战场。 “神”——这个名词在人类世界里,是一个相当含糊的意义。 虚幻、神秘、不可触及、诡谲、强大……等,太多形容词可以包装神的存在。 也许很难有完全理解的一天。 当然,这样的机会却落在某个懦弱的男孩身上—— 对于不喜爱战斗的芜来说,神是一种非常厉害的生物。 尽管没有亲眼见证过神的存在,但在他的眼里,神就是具有绝对力量的存在。 如今,他有机会体验所谓的“绝对力量”究竟是什么感觉。 最后深刻的陷入疯狂。 但在这之前——他得先驾驭眼前这些个性鲜明的守护神。 寇特、千尾、夜合、塞壬、奎勇与隆恩斯姆。 当然还有臣服于每位守护神麾下的无数神祇。 目前自己的记忆只有他们的相关能力与身分,但对于“个性”却一概不了解。 说完全不了解有点不适合了,毕竟也稍微相处了一点时间。 虽然这些守护神非常听令于自己,似乎没有什么必要了解他们的个性。 但对于其他的物种而言,牠们不一定是安全的存在。 没错,自己要先以这个世界的安全为考量。 不免在今后的未来,自己会在人类世界中活动。 在揪住陷害我的幕后黑手之前,自己势必得先为自己找到恢复原样的方法。 相较于前者,后者的难度更加不客气。 不仅不知道饕餮的所有能力,更不知道这个方法究竟可不可行。 因为饕餮并没有否认我这件事情的可能,同时——也没有认同。 如果能在保持力量的同时,将自己的容貌变回原样,这当然是最佳结局。 只能希望自己能够把握住所有可能性,将过程导入最佳结局。 为此——自己得先开发出饕餮的力量。 在人类世界中寻找所有可能性。 首先,着手点应该从日后的“种族”问题开始解决。 既然现在自己成为了饕餮,种族自然也就不是人类,是货真价实的“邪神”。 鉴于神族在人类世界中还是相对闭塞的资讯,自己必须低调行事。 不必多说,眼前这六位守护神也必须要低调行事。 不知道在牠们的心中,我的命令是否足够成为他们行动的束缚。 总之,先对此进行提问。 首先——是对人类的看法。 “咳咳——!” 芜轻轻的咳了两声,暗示自己准备发言。 六位守护神纷纷低下头,没有半点小动作,准备聆听。 “那个——塞壬,妳是怎么看待人类?” “禀报饕餮大人,是一群毫无用处的蝼蚁。” “还有呢?” “值得食用的佳肴。” “非常不错的看法!” 不!一点都不好——故作镇定的芜如此在心中吐槽著。 尽管知道这些守护神对曾经封印饕餮的人类感到非常反感,不过从没想过竟然这么偏激。但是,既然现在的自己完全继承了饕餮的身分,如果否认了塞壬的观点,势必会引起怀疑。 还是姑且认同吧。 “非常感谢大人的赞扬。” 保持着小女孩的可爱微笑,塞壬高兴地回应着芜的赞扬。殊不知,在芜的心中,塞壬已经被列入黑名单之一,列入对于人类存在潜在危险的黑名单。 接着,那双冷酷的视线从塞壬身上转移到下一位身影——寇特。 “接下来换你了,寇特。” “禀报大人。以小的浅见,人类是种非常有趣的生物。” “喔——?真是有趣的答案,可以说为什么吗?” “是的——尽管寿命短却能创造展出不少的新鲜事,许多想法或是思想都与神明们截然不同。显然的他们的确是具有高度自我意识的生物” “从你的口气听起来,你对于人类似乎抱持着不错的评价?” “让您感到不舒服了吗?” “没有这回事,只是没想到你对人类的认同感挺强烈的。” “似乎是某种执著的强烈意识吸引著小的好奇心吧。” 虽然早有这个感觉,但寇特浑身尽是“绅士”的优雅气质。 不只行为,连谈吐都相当的文雅。 撇除那一身不明的性别气息,寇特应该算是相对安全的存在—— ——正当芜如此放心地想着。 冷不防的一句好奇疑问从夜合的嘴里问出。 “可是——寇特,我记得你好像特别喜欢凌虐人类吧?” 宛如天外飞来一笔的质问,竟能瞬间让那一副绅士姿态的有所变化。 ------------ 第51章 复仇 第51章 复仇 启动体内某种开关所引起的剧变。 仿佛吸不到氧气而挺起胸膛,龇牙裂嘴的笑容大辣辣映入芜的双眼中。不再是冷酷的美男子,已经趋近于变态的疯狂容颜。甚至无法用变态来形容。 “这只是对于人类的巨大疼爱,用‘折磨’一词来形容似乎有点不恰当。” “瞧你这诡异的笑脸,依照人类的体质可禁不起你的‘疼爱’。” “我相信一定会有特殊人类的存在。” “在这之前,我想这世界的人类会被你抓得寥寥无几。” “两位——似乎聊太久了。” 一旁的奎勇语气稍嫌不满的提醒著。 “十分抱歉!” 寇特与夜合同时向芜道著歉。 “没……没事。” 故作镇定的回应着,同时也在心中默默将寇特的名子填入黑名单之一。 实在是捉弄人,这样的外表竟然隐藏着这种僻好。虽然从这座空间的诡异风格就能看出来,但还是非常不可置信。果然“人不可貌相”。 “接下来——夜合。” 如果人不可貌相,夜合是在场外形最可怕的极端例子。合理推理,夜合势必不讨厌人类吧?好歹他的前身也是人类,应该不会轻易否定自己的过去吧? “十分丑陋的存在。” 这是夜合的答案。 “丑陋……?” 芜整个人都傻了。 “冥顽不灵的个性、愚蠢至极的思维、狂妄自大的傲慢,以上是小的观点。” “都……都是些负面的看法,有没有比较正面的看法呢?” “正面……倒也是有。” “说来听听。” “比如能够用来熬制毒药的器官、存放毒素的血管、还有……” “好了,这样就够了。” 夜合陶醉的分享著,芜相当无奈的打断了夜合的阐述。 “非常抱歉,小的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没关系……有自己的兴趣是好事。” 当然,夜合也被列入黑名单之一。 问了前面三位,结果无不被列入黑名单。 幸好早有预感——要是就这样放任这些守护神闯荡人类世界,恐怕会闹得一发不可收拾。但是问题还是得继续问,眼下还有三名守护神。 “恩——接下来换奎勇吧。” “禀报大人,人类属于非常脆弱的生物,却是世界里不可或缺的一环,必须保护。” “放肆!” 还未被芜点名的千尾却突如其来的怒吼著。怒不可遏的冲著奎勇的回复。 “人类如何对待饕餮大人,你不知道吗?这般回答是打算与饕餮大人对立?” “住嘴!千尾,我应该还没有让妳说话吧?” “非……非常抱歉。” 如此愤怒的千尾只好抑制怒气,乖乖地闭上了嘴。 但芜能够感受出她的不解。 自己也相当困惑。 没想到奎勇对人类抱持如此正面的看法。 “奎勇,看你这么肯定,你似乎很喜欢人类?” “是……是的。” 被千尾这么一骂,奎勇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出如此不敬的话。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俐落简短的语气瞬间就有些迟疑,看来是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了。 不过自己根本不在意,是他们自认为的失言罢了。 “奎勇,不必在意千尾的话,尽情的表达自己心中的认知吧。” “是的,感谢大人的大恩大德。” “很好,那么我们的话题继续。我想知道你有多喜欢人类。” “并不会主动帮助人类,但会抱持见义勇为的心态。” “用人类世界的名词来形容——你想以‘英雄’之姿与人类相处?” “不敢当,只是秉持着自身的理念。” “真有趣。那么基于这份理念,我认真的问个问题,你也必须诚实回答。” “请说!” “在你的心中,倘若我与人类同时受难,你会优先选择保护哪一方?” “绝对是饕餮大人!” 原以为会是困扰奎勇许久的疑问,没想到这么快就回答了我。口气还如此坚定。看来对于饕餮的忠诚度还是大于心中的个人理念。 “既然如此,那自然就没什么问题。” “若有冒犯饕餮大人,在下向您谢罪。” “不必谢罪,我没打算干涉或改造你们个人的理念,只要能够保持对我的忠诚,自然也就无异议。” “任何事情都无法撼动我对于大人的敬仰,谢谢大人的原谅与肯定。” “恩。” 芜不禁松了口气。 总算是黑暗中的一丝曙光,没想到竟然有如此正义的守护神。这副正义不做作的个性与形象,简直与格罗萨尔相近,所谓的“骑士精神”嘛! “接下来就换隆恩斯姆。鉴于你无法说话,我就简单的询问——如果肯定就点头,否定则摇头,没问题吧?” 隆恩斯姆点点头。 “你喜欢人类吗?” 隆恩斯姆摇摇头。 “那你痛恨人类吗?” 隆恩斯姆摇摇头。 “所以就是没有看法喽?” 隆恩斯姆点点头。 “很好,就问到这里吧。” 中立的存在啊……这无疑比前三者还要更难处理。至少还能确定前三者的明确看法,可以对此防范未然。隆恩斯姆无疑是最难判断的存在。 此时,问题很快就落到最后一位。对于芜来说,甚至都觉得不需要过问了。 “千尾,换你了。” “禀报大人,我痛恨着人类,应该……” “很好!就这样吧!” “欸——!?” 千尾错愕的看着突然打断她的芜。 这样一来,在自己的心中,黑名单排列著四名守护神—— 塞壬、寇特、夜合与千尾。至于隆恩斯姆,择日再观察吧。 真是难办呢——只有奎勇是安全的。总不能只让奎勇一人执行我的任务,这可考验我的用人眼光。至少,还得先从“教育”开始改变这些守护神的思维。 “你们的看法我都了解,也很明白你们的缘由。我不会因为我的主见,去干涉你们的主见。但是——必要时刻我希望你们能遵从几点原则。” “诸位恭候您的指教。” “在接下来的时间,我们将在人类世界中活动——不过并不是无谓的屠杀。” “敢问饕餮大人的想法是——?” “我打算‘利用’所有人类。” 芜相当严肃的说著。 “不需要弄脏我们的双手,而是‘借花献佛’,以最小损失存活于世界中。” “太聪明了!” “您说得的确有道理,毕竟人类都是能够操使的魁儡。” “能够在和平之中建立势力,不愧是饕餮大人。” 排山倒海的极高评价往芜的面前涌来。 在这些守护神眼里,自己是十恶不赦的化身,自然也不会知道自己的目标。 对于原本的饕餮,人类是对立的敌人——眼前的守护神亦是如此。 为此,在能够保护人类性命的同时,继续维持着众神的期待——“利用”一词是非常恰当的说法。 然而,面露难色的寇特主动提问了。 “饕餮大人,愚昧的在下有一点疑惑。” “什么疑惑?” “您这样做的理由是为何?应该说——最后您打算处置这个世界?” “世界……你是指‘史塔芬平原’吗?” “是的——是该以王的身分统治,抑或是将其改造成不同净土?” “这当然是以我的看法去做决定的吧?” “这是理所当然的,饕餮大人。” 是吗——寇特已经想这么远了吗? 尽管双方的出发点不同,但这也是共同会面对的问题。 纵使自己幸运地在保持力量的同时恢复原先的模样,但这些守护神仍然存在。 身为领导者,这些守护神无法随意轻易丢弃。 与先前带领罪犯们不同,这些守护神都是足以覆灭世界的危害。 必须要有管理者。 为此——必须要有栖身的土地,同时也要控制着风险管理。 不能盘居于寇特的空间内——空间与现实世界存在着法则的差异,很难兼顾。 看来势必需要在史塔芬平原上找寻可用的生存地盘。 “如果是我——至少要先找到有利于未来发展的土地。” 这个答案似乎让寇特不太理解。 “恕小的愚昧,依照人类的个性,这不免会面临血光之灾吧?” “那是当然。” “那么您指的‘不需要弄脏我们的双手’可以被理解为将伤亡降至最少吗?” “恩——只需要必要的牺牲,而不是不必要的滥杀。” “原来如此……” 寇特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就像是领悟到芜的用意一样。 “嗯?怎么了吗?” “您打算减少人类对您的不好观感,以降低叛乱的风险吗?” “喔——恩……对。” “实在太仁慈了,同时也是非常高明的感化手法,在下甘拜下风。” 寇特以相当崇拜的语气评价著“自己”的猜想,也引起其他守护神的佩服。 不……寇特,似乎跟你想的不太一样。 我只是不想暴露自身的力量,导致不必要的麻烦。 没想到被寇特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话说——这也不算是仁慈吧? 这些神对于“仁慈”一词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以上,在芜的心中是如此吐槽著脑动大开的寇特,但又不敢说出来。 在这些守护神的眼中,自己就是即将统驭史塔芬平原的神呢。 况且懦弱的自己也不忍否定寇特的推论,看他讲得头头是道,甚至比自己的理由还要更加的宏大。 话题不小心被寇特导向不妙的方向,还是赶紧拉回来吧! “先别说这个了——我还没跟你们说明完‘原则’的部分。” “是的,请您明说。” “恩。除了要尽力将所有伤亡降至最低之外——不能暴露身分。” “种族也不行吗?” “不允许。神族在这个世界里尚且是神祕的存在,随意的暴露只会惹麻烦。” “那有关于名子的部分,同样不能说吗?” “名子的话只允许称呼我我赋予你们的名子,但流通的尊称不行。” “遵旨。” 对了……有关于称呼的部分。 饕餮有自己的名子吗? 到目前为止,每个守护神都称呼我为饕餮,但就是没有其他的暱称。 那么自己就当作没有吧。 “另外,我希望你们能暂且停止称呼我的本名。” “那请问我们应当如何称呼您?” “就叫我……” 这么说起来,我似乎还没有想过新身分的名子。 既然是曾经危及整片史塔芬平原的邪神,理应要取点帅气的名称吧? 不过自己真的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没有实际看过饕餮的真实形象,不过依照主大厅的石雕来看,好像是狼狗? 狼狗——算是狗的近亲吧? 自己好像也有养过一只狗,那是小时候从市集捡来的流浪狗。 恩……?叫什么来着? 福…… 福特……什么的? 啊——想起来了! “福特斯!” 思索中的芜不经意间说出这个名子。 众神纷纷惊讶的望向不小心说漏嘴的芜。 芜当场被自己的疏忽感到巨大的羞耻。 羞耻到想要钻进洞里。 这到底是什么市井小民的菜市场名子!? 既粗俗又让人感到无力,根本就与恶名昭彰的邪神搭不上边。 “各位,刚刚的名子是我不小心说错的,你们就……” “太棒了!” “欸——?” “不愧是睿智的饕餮大人,光是取名子就能感受出鲜明的气质。” “嗯!?” “这的确是足以衬托强大的名子!” “衬托强大……” 再一次面对接二连三的好评——芜彻底呆住了。 听着那些崇拜的语气,看着如此感慨的眼神,这些守护神是认真的。 认真的替这个名子感到佩服。 这已经不是猜测了——这些守护神的品味真的“独树一格”。 看来自己太高估这些守护神的价值观了。 众神还在继续复诵著“福特斯”的美好,不知每一句都是鞭打芜内心的羞耻。 让芜不禁连忙制止。 “好了——诸位冷静一会吧。” “是的!” 芜的一声令下,众神再度回复平静。 “既然你们这么喜欢这个名子,那今后就称呼我为‘福……福特斯’吧。” “遵旨。” 我的天啊——往后都要叫我这个名子? 自己俨然就是一只流浪狗?这太没尊严了…… 不管了——!又不是第一次这么没有尊严,习惯就好了吧? 尽管还是有点担心,但这样也就算是做好基本的思想灌溉了。难以保证日后不会有其他的麻烦事,至今也只能做好万全的准备。 至此,也是时候该执行计画了。 先将复仇的事情搁置于一旁——目前有几件事情需要完成。 首先,找寻能够长久栖息的位置。 是一处与艾恩克王国毫无瓜葛的位置,当然尽量能找到无人盘据的空地 建材的部分就让隆恩斯姆利用“质变”创造出来即可。 史塔芬平原上没有太多可用的空地,也要注意其他国家的动线。 有鉴于此——这份任务需要花费比较大量的时间,理应要将其安排给能够迅速移动与掩藏能力的人才。 论及移动速度,能够利用空间转移任意穿梭四处的“寇特”非常适合。 若能够隐藏自身气息与行踪的话,善于施放结界魔法的“塞壬”是不二人选。 如果要这样安排,自己也要特别注意——这两人都在黑名单里。 这就是为什么不要一开始就接触这么多神祇的原因。 光是六个守护神就令我头疼不已。 “塞壬,寇特,我有一个重大任务要托付于你们。” “小的赴汤蹈火!”“在下静候指令。” “我令你们谨慎挑选一处能够长居的‘空地’。除此之外,我希望不要引起其他国家的注意,不论是最后的栖息地或是整个过程的找寻动作。” “遵旨。” “还有——不到紧要关头,尽量别与人类或其他种族发生斗争,这点能与我保证吧?” “在下与塞壬是绝对不会违背您的要求!” “没错!我们一定会遵照您的要求好好完成任务。” “如果能这样当然是最好的。既然没问题的话,接下来就换其他的任务。” 话虽如此,心里对于眼前两个不安因子感到有些不放心。 总之——栖息地的问题暂且解决,再来就是着手于“复仇”的准备。 尽管自己并没有打算将复仇的事情优先解决,但总能同步进行。 为此,先做点准备吧。 首先是关于自己的死亡消息是否已经流传开来了。这点非常重要,有利于自己猜测对方的身分。一大强国的王子遭到政治 迫害,这意味着艾恩克国威会因此大打折扣。这并不是国内王室愿意看见的。 万一密谋这次暗杀的幕后黑手是王室的官员,绝对不会轻易泄漏。 那倘若是来自于其他国家的政客? 虽然尚且不明对方暗杀自己的原因,但自己尚未拥有实权,没理由选择我。这样做有很大的可能是为了挑起艾恩克国内的纷乱。假设果真如此,那对方一定会在艾恩克国内散播我的死讯。 基于这一点可能性,还会衍生出其他的问题——影响我日后决定的问题。 一但艾恩克国内因为自己的死讯而引发大乱,这期间势必会搞得城内鸡飞狗跳——届时也是我行动的最好时机。 尽管现在的自己拥有全新的样貌,但仍旧不能排除熟人认出我的风险。 ------------ 第52章 原生能力 第52章 原生能力 为此,自己得要尽量避开所有艾恩克相关的人员,连普通的居民都要提防。 虽然不是绝对的答案,但自己也已经推测出十之八九。也是自己目前能够揣测出的所有可能性。所以说,有关于自己死讯的公开透明,自己有必要关注。 当然——探查的负责人不可能会是我,而是身穿漆黑重甲的“奎勇”。 艾恩克王国相当注重“剑士”与“武斗之人”,秉持着这股风气,城内的大街小巷都是来往著身穿重盔铁甲的斗士。 要以入境随俗的方式潜入城内,奎勇的身分非常适合担任这份工作。 再加上艾恩克王城内的人类比例非常密集,来往的对象几乎都是人类。在六位守护神之中,纯属奎勇没有半点对人类的偏见。 为此,这份任务听起来有些困难,但交付于奎勇手上简直不能再更稳妥。 “奎勇,我也有事情托付于你。” “请您下达指令!” “我要你前往‘艾恩克’打听是否有名为‘艾恩克.芜’的死讯。” “只需要这样就好了吗?” “听起来似乎很简单,但要注意的事情很多。” “请您明说。” “首先,你不能在人群中引起太大的注目,更别引起异样的目光。其次,不要主动提起‘艾恩克.芜’的死讯,装得像是在问路一样。” “装得像是在问路……恕小的无知,请问应该要如何表现?” “恩——比如说你今天想知道面包店还有没有继续经营,这时你就不能表明询问‘面包店停业了吗’,你应该得问‘面包店怎么走’,然后自己见证答案。” “原来如此……在下领悟大人的意思了。” 那恍然大悟的语气从沉闷的铁盔里发出。 “既然没问题的话,你的任务内容就到此为止。” 再来——也是优先度最低的任务。 关于泰尔的下落与真实身分。 自己也提过了,复仇并不是自己心中最优先的选择。 但“将泰尔找出并杀害”这件事情并不是涵盖整个复仇的内容。 “找出真正的幕后黑手”才是复仇的最终目标。 倘若不巧真的顺利找出泰尔,且那时候还没找到恢复原貌的办法,那倒也行。 不影响我的租赁契约。 依稀记得泰尔的超物质魔法是“毒魔法”,同时也是“蚀星神”夜合的崇拜者。 这样自然也就不用谨慎挑选人才。 “夜合,接下来换你了。” “小的非常乐意,请您明示。” “我令你前往艾恩克的境内,找出名叫‘泰尔’的男性人类,将其活捉。” “敢问饕餮大人……” “忘记了吗?我现在的新名子叫作‘福特斯’。” “十分抱歉,福特斯大人。” “继续问吧,想问些什么?” 芜有些无奈——半数是来自于众神的习惯难改,其余是这个名子带来的羞耻。 “是的——请问那名男性人类有怎样明显的特征吗?” “特征吗?恩——年纪约莫在四十岁左右,是一名成年男性。” 话头至此,芜的视线里突然有个浑身发抖的身影——是正跪在一旁的寇特。 不过当芜将疑惑的视线转向寇特身上,这不明的发抖也就此停止。 是自己看错了吗? 忽视了寇特的异样,芜继续阐述著。 “体型臃肿,是名头顶油亮的光头。除此之外,他擅长使用毒魔法。” “喔!?请您原谅小的无礼,不过小的有些好奇他曾经操使何种毒?” “恩——‘仙蛊’还有‘百夜子’。” “原来如此,感谢您如此宽宏大量的解决小的疑问。” “不必多谢,既然有了这些特征,想必应该能让您方便搜查吧?” “是的,帮助不少的追查进度。” “这样就好,事情就交给你了。” “遵旨。” 找寻泰尔的事情就此告一段落,接下来手边还有两名守护神可以使唤。 千尾与隆恩斯姆。 自己打算让这两人紧跟在自己的身旁。 用意其实很单纯——小部分是为了保护自己,但最大的原因是两人都不安全。 尽管夜合、寇特与塞壬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但与千尾相比,实在差太多了。 不仅是脾气控管的方面,或是讨厌人类的极端程度。 千尾无疑是黑名单之中最危险的存在。 至于隆恩斯姆——自己也决定好要慢慢观察他,就让他待在自己的身边吧。 那接下来自己该做些什么? 果然最需要的还是“研发出饕餮的能力”。 自己势必得需要靠着战斗找出饕餮的力量,但这样风险太高了。 说难听点,单论力量方面,目前的自己是在场中最弱的。 自己完全没有施展魔法的经验或知识,就算现在掌握了压倒性的实力,仍然是对牛弹琴。 那要怎么在相对安全的环境下找出饕餮的力量? 虽然饕餮没有说过不能直接询问守护神,但自己同样不会这么做。 忘记自己能力这种事情实在太荒唐了,这些守护神可能会觉得自己很白痴。 ——看来只能前去人类世界闯一闯。 但自己得要躲避龙蛇混杂的大城镇,最好还是关系单纯的村子。 只有增加自己生活中的奇遇才有机会激发出能力。 这总比独自躲在空间内,绞尽脑汁的猜测饕餮能力还要有效率且实际。 以“世界旅人”的身分拜访村子,与此同时顺便蒐集史塔芬平原上的消息。 这都怪自己生前太过游手好闲——至今连艾恩克国内的政事都不清楚,更何况是其他国家或地区? 那就这么决定了——顺便也带着千尾和隆恩斯姆。 “最后,也就剩下千尾跟隆恩斯姆了吧?” “小的随时听令差遣!” “恩——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事情,就是希望妳能跟在我的身边。” “什么——!?” 这番容易使人误会的要求,顿时让千尾兴奋难耐,洁白的肌肤瞬间通红。 不过芜很快就接着补充。 “当然——还有隆恩斯姆。” 这段补充不禁让千尾瞬间错愕——然后便是怒瞪着一旁无辜的隆恩斯姆。 感受到千尾的杀气,隆恩斯姆的眼神展现出十足的慌张。 那一脸“您这样决定真的没问题吗?”的慌张神情。 芜当然都看在眼里。 他很无奈,也对无辜的隆恩斯姆感到很抱歉。 看来自己也要找时间改一改千尾那股蛮横的脾气了。 明明是沉鱼落雁的大美女,却表现出富家大公主的娇纵,这样真的好吗? 对于千尾的个性感到无奈的芜不禁在心中自问著。 “总之——目前就是这样,有任何问题都要与我呈报。” “关于这点——在下有个提议。” 夜合难得主动的向芜提出意见。 “恩,你说吧。” “是。在下具备着‘分裂独化’的能力,能够将自身的意识与肉体分化成无数个体,个体之间能够互相传达讯息与共享视野,或许能在通讯上达到作用。” “你的意思是……让我们每个神的身上携带着你的分裂体吗?” “正是如此。当然——这些只是在下的拙见,仅供您参考。” “不——这样的帮助非常大,你提出了一个非常有价值的提议呢!” “能帮助到您是我非常荣幸的事情。” “既然如此!一小时后任务开始,现在就为此作好准备吧!” “遵旨!” 众神默契的附和著,迎接着新的挑战。 “寇特,你先留下来,我有事情要拜托你。” “遵旨。” 对着最后一个离开花园的寇特,芜口气温和的命令著。 至此,其余五位守护神已然离开花园,准备着芜刚刚交付的任务。 “格里芬,我还有事情要与福特斯大人讨论,先关上门吧。” “遵命,请两位安心谈话。” 就此花园的大门轻轻关上,繁花似锦的空间内只剩下两道身影。 静坐在床尾的芜,还有立正于芜面前的寇特。 “请问有什么我能替您效劳的吗?” “寇特,能够先利用‘天眼’找寻较为偏僻的村落吗?” “请问您想要特别远离哪个城镇或国家吗?” “恩——你对史塔芬平原的地理位置熟悉吗?” “恕小的知识浅薄,并不清楚。不过能够事先透过相对位置进行快速筛选。” “那就选择艾恩克的东方看看。” “遵旨,一切都如您所要求的办理。” 俐落的口气答应了芜的要求,听起来十分可靠。 事实也是如此——寇特对着空气比划著。 在细长指尖的比划之下,凭空缓缓显现犹如“镜面”的椭圆形透视镜。 能够透过空间与现实世界的维度差异,轻易的观看世界的各个角落。 这被称为“天眼”,是空间魔法之中最常用的侦查手段。 在使用天眼的过程中是不会被发现的,因为空间变化的幅度过小,一般物种是不会轻易发现——就算是仔细感受也未必能够察觉。 芜转动着漆黑的眼珠子,扫视著“天眼”照映出来的画面。 能清楚看见地面上的任何人事物,甚至能按照观看者的想法任意放大或缩小。 这项能力比死板的地图好用不少。以艾恩克王国为基准点,芜的眼神不断远离,镜子内的景物也逐渐变得荒凉。 当画面经过其中一处空旷的草皮时,芜特别注意的盯视著—— 那里是自己与罪犯们曾经遭到鬼鲥攻击的位置。 如果泰尔没有对我说谎的话,那些鬼鲥有可能是幕后黑手故意召唤的魔物。 用作暗杀或是削弱我体力的杀器。 现在能够确定的是,召唤鬼鲥的人并不是泰尔,应该另有其人。因为泰尔的目标是庙宇里面的宝藏,自然不可能在半路上设下这种陷阱。 当然,自己会想找寻鬼鲥也并不完全是找寻幕后黑手,甚至不是主要动机。 “寇特,你可知道‘鬼鲥’这种魔物吗?” “知道的——是一种需要以祭品作为牺牲,透过召唤魔法诞生出的魔物。” “那鬼鲥是以什么为食?” “据小的了解,似乎是动物的血肉。应该是为了汲取血液中的元素。” “喔?听你的口气似乎不是很确定呢?” “万分抱歉!小的还不如您这般睿智。” “无须道歉。这种无法伤及神族的魔物,自然不需要害怕。当然也包括我。” “这是自然的,您可是刀枪不入的最强存在。” 寇特如此坚定的说著。 芜当然不知道寇特的意思,但还是故作知晓的接上话题。 “即便如此,谁也不能保证这种物种不会有任何异变,凡事仍然要注意。” “这您倒不用过于担心,以您的‘绝食’来看,这些都不足以为惧。” “绝食……吗?” 从寇特语气推断,这招“绝食”似乎是一项技能? 怎么回事?难道贵为凶悍的邪神,能力的名子会这么的普通吗? 还有点好笑。 不过撇除名子的怪异程度,能力的详细内容似乎很有趣。听起来似乎是能够抵挡所有攻击的能力,难道是饕餮独有的技能吗? 恩——既然都套话套到这种地步了,总不能虎头蛇尾吧? “请问在下说错了什么吗?” “不需要担心,我只是想想考考你——什么叫做‘绝食’?” “您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呢?” “怎么了?想看看已你的忠诚度对我的了解有多少,该不会连这种鸡毛蒜皮的了解的回答不上来吧?” “您误会了!对您的忠诚度,小的绝对不落于其他守护神。” 遭受质疑的寇特难掩慌张的鞠躬致歉。 “既然如此,告诉我吧——何谓‘绝食’?” “是的——所谓‘绝食’是能够抵抗所有物理攻击的能力,当然也能抵挡魔法攻击,但若是高于‘神阶’强度的魔法就有可能无法百分之百抵挡。” “神阶?” 迟疑的芜陷入一阵回忆。 神阶似乎是指魔法威力的强度,至于排名的话…… 我记得是从低阶开始吧?接下来好像就是中阶、高阶、幻阶、超幻阶、灵阶、超灵阶、魔阶、龙阶…… 等等——!?神阶不就是所有魔法的最高境界吗!? 这未免太逆天了吧!?能够完全抵抗几乎所有威力的魔法,这在人类世界里是近乎无敌的存在了吧? 印象中,以人类的实力,最高只能施展幻阶的威力,就算是地表最强的物种——“龙族”也未必能够施展神阶的威力,要打死我简直是天方夜谭。 不不不……还是太不真实了。 再问详细一点。 强忍住心中诧异的情绪,芜表面镇定的继续问道: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但我想知道更加详细的能力。” “是,‘绝食’属于防御型魔法,原本这项能力是属于‘短时间’增幅施术者对于物理或魔法的抵抗能力,但再您的‘暴食’能力之下,将其增强成‘永久性’的防御型魔法,并将其改名成‘绝食’。” “暴食……?” 又是一项新的技能名称,芜再次一头雾水。 再厘清“暴食”之前,“绝食”的详细能力更是让自己感到震惊。 永久性的防御型魔法——这意味着自己完全不需要主动施放,等于自己是披着一件毫无重量的万能铠甲,非常破格的能力。 所谓的抵抗即是抵销,抵销程度取决魔法强度。如果是能够抵挡神阶以下的威力,就意味着“绝食”属于高消耗的防御魔法。 照理来说,这种永久性的魔法会不断消耗自身力量——但目前的自己并没有这种感觉。至少现在还能保持正常的行为与对话,并不会影响自己的日常行为。 但不能保证这项能力会不会影响战斗的续航力。 总之自己也算是理解到新的能力,虽然还不清楚副作用,但也能未雨绸缪。 至此——刚刚寇特口中所说的“暴食”,似乎是与“绝食”完全相反的能力。 听名子来看应该是这样,难道饕餮是个不折不扣的吃货?再次撇除名子的逗趣程度,芜再次以考验之名义询问著寇特。 “看来你很了解我的能力,这让我感到非常欣慰。” “这只是小的必须具备的忠诚,不足以挂齿。” “不过——!这还不足以展现你对于我的忠诚与理解程度。” “请您明示!” “恩——既然如此,那就说说‘暴食’的能力内容吧。” “遵旨。所谓‘暴食’属于盗取魔法,是您的原生能力。可以直接以肉体触碰元素,以肉眼直视元素的流动,能毫无限制的偷取敌人体内的所有元素,并以高倍数的增强幅度施展出来。当然‘超物质魔法’也不例外。” 能够碰到或看见元素,也能偷取他人的元素,并以更强的威力施展出来? 这段话可是非常惊人的讯息。 首先,以六大自然元素的原理,只要自己吸取更多的自然元素,施展的元素魔法威力就会越来越强,更能够减缓元素衰减的速度。 再者,以超物质魔法的独特性,自己想要偷取几个超物质魔法,自己就能够施展曾经偷取过来的超物质魔法……吗!? “我……我再认真问一下,偷取过来的力量是永久存在于我的体内吗?” “您的问题非常精锐呢——答案是毫无疑问的肯定。” ------------ 第53章 少女纯情 第53章 少女纯情 是永久性的保存能力!? 所以说偷取的力量是可以累积的,直到自己死为止都为己所用。 这样听起来…… 自己俨然就像是存放大量元素的空罐子。 难道饕餮所谓的“自己的力量只有无能力者可以使用”是因为这个因素吗? 乍听之下确实是相当有关联的能力,同时也让我对此感到极大的兴趣。而且“暴食”有别于“绝食”,这项是饕餮的原有能力,并不是后天所致。 并不是以六大自然元素表现出来的魔法,而是特定形式的能力。 说白了——“暴食”就是一项超物质魔法,也证明了饕餮是天选者的事实。 太过震惊了,同时也对此感到有点担忧。 这项能力实在可怕了,尽管这项能力是出自于邪神饕餮的肉体内,自己也不相信“暴食”不会有半点副作用。肯定有使用上的限制或是使用后的负面效果。 看来还是需要前往人类世界试试水温了。 暗自在心中更加坚定原有的决定后,芜露出满意的表情。 “表现得非常棒!这才是侍奉我的守护神该有的表现。” “您言重了,这只不过是小的必须具备的特质。” “不管如何,我还是感到很开心。” “能让您感到开心是小的莫大的喜悦!” 寇特如此感慨且感动的回应着,语气都兴奋的开始发抖。 这些神对于自己的忠诚还真是坚若磐石,仅仅只是随口夸奖就高兴成这样。 真是难以理解……不过也正是透过勾引能力的问答,顺利解答了芜心中的疑惑。鬼鲥无法对现在的自己造成伤害。 与此同时,芜突然对于鬼鲥的由来感到兴趣。 既然是召唤魔法诞生出的产物,总得需要奉献仪式用的祭品吧? “好奇的问一下——要怎样的祭品才能召唤鬼鲥?” “听说是‘婴儿的内脏’。” “内脏……吗?” 压抑著内心的恶心,芜若有所思的点着头。 这到底是什么邪门的召唤魔法!? 果然不该因为好奇心就问这种问题,搞得自己感到恶心至极。 算了,还是赶快忘记吧。 蒐集并整理一切可用线索,此时的自己可以验证两件事情—— 饕餮曾说过自己是“无能力者”,但在当初自己却扎实的被鬼鲥啃咬。所谓的无能力者是体内本就没有任何元素,又怎么可能会引来鬼鲥的攻击? 这之间存在了矛盾,需要自己去找寻之间的症结点。 另外一件比较在意的事情,也就是这具肉体与人类的肉体有什么差别? 目前已知的讯息,“绝食”能够抵消伤害,但不知道能不能连同痛觉一起抵销。 以及自己会不会因此流血、力量会不会被吸光……等。 撇除这些私人因素,自己也很好奇——为何这种人造魔物会大量出现在草原? 当初因为这些怪虫,可是死去了不少弟兄,悲痛欲绝的惨死。 虽然这样的决定并不符合现况——但现在自己也想替这些死去的弟兄们报仇。将其消灭或是收集起来为己所用。 顺着鬼鲥有可能活动的方位,可能已经蔓延到更东边的村落或城镇。 若是这样,当然是最好的。 “继续往东边看去,但凡画面出现村庄的影子就先停下来。” “遵旨。” 说时迟那时快,画面很快就锁定到某一间村庄。 “福特斯大人,这座村庄似乎是不错的选择。” “放大看看。” “遵旨。” 位处艾恩克东南方的村落,是在“斯特兰商教国”的附近。 在心中估算着相对位置,芜似乎曾经在艾恩克的版图上见过这座村落。 名叫做“特尔加斯纳村”的小村落。 距离东南方的废弃艾恩克军火厂只有近十公里的路程。只要通过艾恩克军火厂后再往西边走去,便能抵达斯特兰商教国。其路程若是换算成步行,大约半天的时间,算是非常近的位置。 倘若当初我们选择往东南方行径,可能会经过这座默默无名的小村庄。 依稀记得王城内的大臣有提过这座村庄的状况—— 特尔加斯纳村的村长似乎不想与对方建交。 能够让大臣如此密切的关注,这都归咎于艾恩克与斯特兰之间的利益关系。斯特兰商教国群居著不少大型商人,是史塔恩平原上交易最发达的商业国家。 不仅是货币的流通率,甚至连商人流动率或资金的周转率都是最高的。 无疑是史塔芬平原里最大的金库。 完善的经济流向使得各国都想与这商业中心建交,当然艾恩克王国也不意外。两国之间的确来往不少交易,但无奈两国之间距离远,运输并不方便。 为此,两国非常希望有个来往的交集点——正好就是“特尔加斯纳村”。 不过这座村庄的村长似乎很执拗,不愿意与任何国家有往来。 因此这是一座非常独立的小村落。 “您觉得如何?” “周围的确没有相关国家干扰,也就几处小村落,似乎很利于隐匿行踪。” “这样看起来确实是如此。” “放大画面吧——!我想细看村庄内的一切。” “遵旨。” 随着寇特的两根手指向外比划著,逐渐清晰的画面里开始有了村内的景象。 就是一般的小农村,没什么特别的。 以茅草堆砌的简陋房屋、随处可见的农耕道具、眷养著常见的家禽。 看起来没有什么异样,但也没有受到鬼鲥袭击的迹象。 话虽如此——“天眼”能够识别的限度只及于村庄的远景,无法深入屋内。 目前顶多只能看见在村内走动的村民与孩子。 陡然间,凝视著画面的芜发现了异样—— “只有我看错吗?这村庄里似乎没有男生?” 芜的疑问让寇特伸出脖子凑近一看。 “这似乎不是您的错觉。” “怎么会这样?难道会是这座村庄的生育政策?” “这确实非常奇怪啊——怎么可以没有男性呢!?” 仿佛被触动了神经,从刚刚就非常沉稳的寇特竟然表现出难得的愤怒。 芜绝对是被吓到了,瞬间说不出话来。 “怎么突然大动肝火了呢?” “呃——!万分抱歉,小的失态了。” “没……没关系,我们继续吧。” 就当作是刚刚的错觉,芜故作镇定的继续思考着。 刚刚说到哪里呢——? 对了!有关于这村庄为何没有出现半点男性。 依照现在的生育技术,应该不至于控制性别的数量,更别说半个男生都没有。 若要说是征兵也不太对劲——这村庄可是没有与半个国家有牵连。 况且男性消失的现象并不只侷限于成年男性之后。 连半点男性幼 童都没有。 总不可能征招连走路都有问题的孩子吧?在这看似和平的景象里,隐约觉得这其中有些不对劲。看来,这里将是我以新肉体立足于人类世界中的第一站。 “可以把‘天眼’收回来了。” “是的。” 一声令下,镜子突然以破裂的碎片消散于空气中。 清脆的破碎声在寂静的花园中更是独一无二,代表着下定决心的号角声。 “真是不错的村庄,看来应该就是这里了。” “您打算如何处置这座村庄?” “在我看来,这座村庄只不过是我接触人类世界的落足点,并不是很重要。” “那有必要在事情完成后摧毁这座村庄吗?” “你忘了我说过什么了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样做没有太大的意义。” “非……非常抱歉!” “我了解你们急于毁灭平原的心,但心急没有好事,现阶段需要谨慎行事。” “不愧是福特斯大人,总是如此心思细腻。” 寇特相当崇拜的赞扬著芜,语气非常真切。 不过芜没有理会,忽略了寇特的敬仰。 从重生以来就受到如此尊崇的待遇,尽管不习惯,但也不全然是坏事。 这也是完美体现出“以下敬上”的最佳精神。 “另外——因为隆恩斯姆也要与我同行的缘故,我想替他打理外貌。” “关于这点,我想夜阁的身边有擅长于服仪设计的神祇。” “喔?叫什么名子?” “禀报大人,是梦之女巫——‘伊德海拉’小姐。” 芜在记忆中不断的翻找著伊德海拉的名子,最终联想到一名婀娜多姿的女性。 不过仅仅只是确认有没有这位神的存在,芜并没有继续多想。 “既然如此,帮我转达给夜阁与隆恩斯姆,让他们在任务出发前解决问题。” “遵旨。” “恩——事情似乎也交付的差不多了,大致就这样吧。” “那么小的就先行准备任务的规划了。” “好,退下吧。” 寇特鞠躬以表达告别之礼。 芜只是轻轻点了下头——转眼间,寇特就消失了。 对于如此有效率的移动方式,芜已经感到稀松平常,没有半点惊叹。反而是在心中反复思虑著这次行动的目标。 自己的初衷是挑选一座偏僻的村落,适应这副身体,体验“暴食”与“绝食”。 因为还没操使著这具肉体实际待在人类世界的经验,以及未知的副作用,自己得小心行事,若有问题就必须立即回到空间内。 我已经是一位生活环境不同的神,谁也不能保证能够适应人类世界的环境。 与此同时,尝试着能不能从这间村落的村民里整理出平原上的大事。 依照目前仅知道的大国家,总共分为五个—— ——兼顾军力与生活水准,史塔芬正中央的“艾恩克王国”。 ——军力与艾恩克不相上下,位置神祕的“圣托萨尔龙教国”。 ——与艾恩克王国对立的强权国家,坐落史塔芬东北方的“班列佛尔帝国”。 ——位处史塔芬东南方,以发达贸易闻名的“斯特兰商教国”。 ——以熟稔的“炼金术”闻名,史塔芬平原西边的“赛特瓦城”。 自己最忌讳的国家当然是“艾恩克王国”。“班列佛尔帝国”则其次。至于其他三个国家,至少生前没有半点来往,不需要过于担心。 目前平原上最不合的关系莫属史塔芬与班列佛尔。其他三国则保持中立。 要在这般环境中暗自存活,自己还是得以平稳的分析出饕餮的能力为目的吧。 独自坐在花园的芜如此期许著。 距离前去人类世界还有半小时—— 在这条空间长廊里,右侧的某间虚拟房间里待着早已准备完毕的五位神。 除了寇特以外的其余五位守护神。 有别于其他景观血腥骇人的房间,众神的所在之处是一间质朴的会议厅。 偌大的会议厅中央摆设著黑曜石圆桌,四周墙面设计着花纹图腾的壁纹。一旁还有休憩用的茶几与藏书用的木头书柜。当然,这些对于众神来说,并不是实用的家具,顶多是造景罢了。 那张圆桌将近有房间的一半大,坐在桌边的五道身影展现出各自不同的坐姿。 夜阁自然不用说,本就是依靠着轮椅的他没有坐在会议厅的木椅,拥有着和蔼老爷爷的口吻,外表却是异常的怵目惊心,果然还是形象最鲜明的神。 千尾保持优雅的淑女坐姿,将嫩白的玉手平放在并拢的双腿上,她闭目养神,举止之文雅与平静,难以看出先前对于饕餮的狂热,而展现暴躁的一面。 塞壬稍嫌稚气,将椅背挪至自己的胸前,调皮的跪坐在木椅上,紧抱着椅背,没有特别解释,实在无法看出这似五岁孩童的稚气,已然有千年的岁数。 奎勇抬头挺胸的正坐在椅子上,仿佛沉思般静坐着,纹丝不动,呼吸与吐气都是战士的武器,靠着空气的流动与敏锐的感知,奎勇似乎随时都处备战状态。 隆恩斯姆就比较自闭点,全心全意的盯着著破皮的双手指尖,相互搓揉着,身为六大守护神中最为羞赧的神,似乎没有与其他神有明显的隔阂或交情。 许久不见的老朋友们,本应该是热闹的问候与闲谈——不过意外的安静。 因为都在思考着各自的心事,没什么余力开启新的对话。直到第六位迟迟未到的身影凭空出现在会议厅,打破了宁静。 “各位,我来晚了。” 就像是从天上掉下来似的,不知何时出现的寇特轻踏两声,习惯性整理衣袖。 寇特的现身也顺利造成话题。 最先开启话题的是坐姿静如止水的奎勇。 “大人有向你下达什么新的指令吗?” 发问时,奎勇没有转头看向寇特,保持着不动如山的坐姿,可能连眼睛都没睁开,只单纯靠着独特的气味、气流的异常、温度的改变,感受到寇特的到来。 “只是想窥探人类世界的完全样貌,似乎是在挑选落足点。” “落足点?那不是我跟你的任务吗?” “别误会塞壬,这是大人私自处理的事情,与我们的任务内容不冲突。” “喔喔!” 寇特的回应似乎引起了夜阁的兴趣,腐烂的双眼缓缓转向寇特。 “不过大人为何还要再次前往人类世界?大人不是已经去过了吗?” 那充满诡异的干瘪询问声从夜阁腐烂的双唇中发出。 寇特心中也没有答案,因为他也摸不透饕餮的想法。 于是表现出不明所以的困惑神情。 “我并不清楚,也许这是福特斯大人的计画吧。” “话说——对于福特斯大人的新名子,你似乎适应的很好呢?” 千尾以相当平静的语气询问著。 从询问的语气无法判别出是对此感到佩服还是感到不解—— 为何寇特能够如此迅速的改变旧有的唤名习惯? “我其实也不怎么习惯,但既然是大人的命令,我们就应该尽快催眠自己。” “尽管如此——我还是不喜欢这个名子。” “无意冒犯,难道千尾妳不喜欢福特斯大人自己取的新名子吗?” “当然不是,这名子饱含着智慧与霸气,怎么可能无法爱上这个新名子?” “那妳所谓的不喜欢是指……?” “是对于长久以来的爱意,就这么轻易的被现实抹冲掉!” “恩……有点难以理解呢?” “你这口味特殊的倾向当然不懂其中的微妙,我可是终生爱慕著饕餮大人。” “不——老实说,我也不懂。” 静坐在一旁的奎勇突如其来的插嘴道。 “你自然就不用说了吧?眼中只有武器的你又怎么可能知道‘少女纯情’?” “也许是吧。” “是吧——?我说得应该很有道理吧?” “吵死了!都多大岁数了还在那边扯‘少女纯情’?真是没有羞耻心。” 听不下去的塞壬用着相当稚嫩的嘲讽声攻击著自得其乐的千尾。 这当然会引起千尾的不爽。 两人又再次吵了起来。 “瞧瞧你这个死萝莉,妳不也是存活好几千年的老太婆?” “至少我不需要靠着虚伪的胭脂粉掩盖我的年龄!” “喔齁齁齁——?说得好像妳不是利用自身力量改变容貌?还真敢说呢!” “就算如此!我也不会整天缠着饕……福特斯大人!烦得没有自由空间。” “我说过了!那并不是‘烦’福特斯大人!只是以上对下的基本礼仪。” “喔?所以妳所谓的‘基本礼仪’就是整个身体贴在大人的身体上喽?” ------------ 第54章 梦之女巫 第54章 梦之女巫 “呃,那是‘特殊待遇’!话说我似乎没看过妳对福特斯大人表示爱意呢?” “我才不像妳这么粗暴呢!死老太婆!” “妳才是嘴 臭的老萝莉!” 两人越吵越凶,吵得在场其余四位男性守护神很是尴尬。 “两位,是不是该稍微收敛点了?” “别吵夜阁,你别打扰我们的‘沟通’!我今天一定要教训这个老萝莉!” “我并无意打扰妳们,话说妳们这口气已经不算是沟通了吧?” 无可奈何的望着准备蓄起元素大打出手的两位,夜阁相当不解的吐槽著。 “总之,我想说的是——寇特还有其他事情要说,有什么事情待会再吵。” “呃——好吧,晚点再教训妳这个毫无教养的老太婆!” “这是妳说的,死老萝莉!” 两人各自回到原先的座位,但互相怒视的视线仍然还未消失。 面对着这一触即发的火爆氛围,位在夜阁身旁的奎勇很是无奈。 但为了不再触动两人心中的地雷,奎勇刻意压低音量的向夜阁问道: “为何你不纠正她们的行为?” “你是指要让她们和好相处吗?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但至少也不要放纵她们继续吵架吧?这并不是身为守护者该有的行为。” “我当然也深知著这一点——但这反倒也是一种相处模式。” “这是非常不好的相处模式。” “怎么会不好呢?要是两人没有共同的争吵点,恐怕就没有任何交集了。” “话虽如此,这种无谓的争吵只会引起福特斯大人的不适感。” “的确如此——不过这有时候也会成为一种无坚不摧的默契。” “默契……吗?” “是的。这样的默契可以体现在各种表现上,不完全是坏事。” “真的是这样吗?” “没错,所以就先观望一阵子,你就别担心了。” 脸色透露出极大兴趣的夜阁是如此放心的安抚 著奎勇。 但在奎勇眼里,两人的关系已经不是言语能够和解的地步—— 将近积累了好几千年的仇恨。 两位终将停止争吵,还给会议厅一片难得的宁静。 拿回发言权的寇特将视线分别轮流看向夜阁与隆恩斯姆两位。 “既然如此,我就继续说了——夜阁,福特斯大人有事情要托付于你。” “是什么事情?” “由于隆恩斯姆待会要前往人类世界,大人希望替他打理外貌。” “恩——不愧是大人,心思如此缜密,连隆恩斯姆的服仪都要注意。” “因此,希望你能召唤‘伊德海拉’,让她替隆恩斯姆打理好一切。” “伊德海拉……吗?如此突然的使唤她现身,恐怕会花上一段时间。” “为什么?” “她天性害臊,而且非常注重自身的服仪,更何况又是受到福特斯大人的命令,想必定会花费时间盛装打扮自己一番。” “有办法使用你的权能强迫召唤她吗?毕竟时间紧迫。” “说得也是——不如这样,你帮我与隆恩斯姆准备隐蔽的空间,若能保护她的容貌,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 “如果要隐蔽的空间,从这间会议厅出去右转,从这间开始算起第三万五千七百二五间的房间应该能满足伊德海拉的需求。” “恩,多谢了。我们走吧,隆恩斯姆。” 宛如孩子般的隆恩斯姆乖巧的点着头,巨大的块头缓缓起身。 用细如枯枝的双手转动着滚轮,夜阁独自带着隆恩斯姆前往寇特所指的空间。 会议厅瞬间剩下四个人。 仍然在气头上的千尾率先问道: “那我们?没有新的任务吗?” “托付于夜阁的事情并不算是任务,顶多是帮忙而已。” “是啊——你这老太婆连福特斯大人的用意都听不出来吗?” “难道你又听得出来?” “两位都给我闭上嘴巴!” 面对着即将爆发的争吵,奎勇难忍心中的不安,不快的喝斥着。 能够让如此沉稳的奎勇表现出如此的愤怒,两人不禁露出意外的惊吓。 “尽管福特斯大人没有提及过,但实在是太吵闹了。请注意自己的言行。” “喔……抱歉,我会注意的。” “我……我也是。” 两人难得的主动道歉,错愕的神情表露无遗。 这也是奎勇想看见的。 果然,没有必要的训斥,简直就没有纪律可言。身为旁观者——寇特只是冷笑一声,没有插入话题。有点像是在看笑话的态度吧,寇特的表情相当平静。 “事情已经说完了,我也先行去准备。待时间一到,我便会开启空间传送。请各位务必先做好万全的准备,不能让福特斯先生失望。” “那是自然的。” 奎勇相当义正严词的回复著。 “还有,塞壬跟千尾也尽快进入状态。我没打算介入妳们的问题,但也希望妳们别因为私自心理因素,破坏了大人的计画。” “喔——恩。” “我知道了。” 受到奎勇的责骂后,两人俨然就像是犯错的孩子,神情展现出完全的不自然。 所幸芜没有亲身莅临现场,不然肯定会让芜感到头疼不已。 与此同时,在空间长廊的某间房间里,传出语气相当高昂的女性声音。 “这样的服装您还满意吗?隆恩斯姆大人。” 那是一名穿戴女巫黑帽的年轻女子,身穿的衣物特别有格调—— 一套蕴含神秘气息的蓝紫色晚礼服,以特殊的线材裁缝而成,再神秘的幽黑之中散发黯淡的光点,浑身仿佛夜幕中的烁星。 连身的晚礼服尾端是蓬松的超大裙䙓,仿佛天鹅之躯般姿色艳丽且浮夸。 面容被黑帽的阴影遮住,只露出嫩白的脸颊与下巴,在塗抹著灰色口红的嘴角旁边还留有一颗黑痣。扬起的嘴角显示出女子的专业与自信。 伊德海拉对于眼前的“作品”十分满意。 “这套线材采用白面神羊的棉毛,并利用金缕雀的角质融合而成,穿起来不仅舒适,更能滋养隆恩斯姆体内的元素,使大人发挥出更强大的力量。” 伊德海拉说得天花乱坠,只不过隆恩斯姆完全没有听进去。 呆滞的双眼望着一身与自身气质不搭调的服饰,隆恩斯姆看起来无所适从。 为了掩饰身材,特别穿上了点缀简单花纹的珍珠白衣裳,达到显瘦的作用。但因为隆恩斯姆的身材过于臃肿,强烈的紧缩感表现在隆恩斯姆的表情上。 这是由梦之女巫——伊德海拉为隆恩斯姆量身订造,只花了三分钟的时间。不过这是倾心全力裁缝的全新衣物——奉献给隆恩斯姆。 身为隆恩斯姆的同伴,夜阁当即理解出那脸不适应感。 “伊德海拉,我知道这是妳的杰作,但我希望能有更多选择。” “禀报夜阁大人,若要短时间内设计出更好的服饰,恐怕有点难度。” “其实并不需要多么珍贵的衣物,只要让隆恩斯姆看起来清爽即可。” “这……小的实在不敢。怎能放心供劣质的衣物给高贵的隆恩斯姆大人?” “这是我与大人的要求,妳自然不需要感到多虑,照我的指示去做吧。” “既然您都这么说了,小的只好快速的重新做一件,请两位稍等。” “恩,去吧。” 伊德海拉点点头,转身离去。 确认伊德海拉的气息消失后,夜阁便接着解开紧绷的衣物。 “很不适应吧?” 隆恩斯姆点点头。 “没关系了,我让伊德海拉准备一套正常的衣物了。” 表示感谢的隆恩斯姆再度点着头,天真的傻笑着。 繁重琐碎的会议结束了。 格罗萨尔循着皇上的脚步节奏,紧跟在后头,即便长途跋涉,神色却没有一点疲态。 迪森特的脸色似乎不怎么好看—— 各国大臣似乎对芜继承艾恩克王位的事情感到非常反感,甚至提出强烈的抗议。 当然,其他国家的亲臣本就没有权利干涉艾恩克王国的政事,但是—— 作为率领这片史塔芬平原的强国,继位者的责任就变得相对重要,也攸关生活在这片土地的任何一个国家。 迪森特深知这件事情,也明白其他国家大臣不相信芜的理由,这严重的程度,即便自己使尽三寸不烂之舌,恐怕也难以让众大臣信服。 身为跟随迪森特多年的亲臣,格罗萨尔很快就看出迪森特的心思。 刚刚的会议他本人并不在现场,但按照迪森特的神情与逻辑来看,芜并不受其他大臣的待见。 一路上,迪森特沉默不语,格罗萨尔也有些焦躁,心里不知道该如何安抚皇上那烦闷的心情。 此时,一个只有格罗萨尔才能够听到的耳语,渐渐从他心中响起。 “迪森特又在烦恼他儿子的事情了吗?” 耳语响亮且厚实的中年男声,沉稳的嗓音中带有些微的沙哑,不过却是令双耳感到温暖的悦音。 格罗萨尔无奈的轻闭双眼,以心里感应的方式回复道: “是的。” “哈哈哈哈,没想到堂堂一代龙人,具备着坚强的实力,如今却烦恼于小小政事,还无法摆平那些庸臣,属实无奈啊。” “里昂大人,您也别拿皇上开玩笑了,如今可不是什幺小差事,而是攸关这片土地的未来啊。” “你嘴上这么说,其实你只担心芜的未来吧?” “……” 心中的烦恼轻易的被陌生男子看出,格罗萨尔也闷声不语。 “看来我说的没错,其实你也不希望芜继承王位呢。” “您说什么话呢?皇上的抉择我是绝对会服从的……” “你当然会服从,但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 “这……” 男子的声音里流露出不悦且不屑,听得出来男子对于格罗萨尔的烦恼感到有些不解。 “听好了——我可是你的伙伴,我与你的力量连接着,你在烦恼什么我都一清二楚。我不在乎你对芜或是迪森特有怎么样的想法,不过我希望你别一直沉浸在这种恼人的情绪中,这样我可是会遭到波及的。” “是的……非常抱歉……” “知道的话还不赶快让迪森特忘去不快,做什么都行吧?” “做什么……吗?” 格罗萨尔缓缓睁开双眼,右手微微紧握著腰间的钢铁之狮心,稍稍点头致意。 重新调整好情绪的格罗萨尔加快脚步靠近著迪森特,沉声道: “皇上,您接下来有什么行程吗?” “行程?倒是没有,怎么了吗?” “是吗?既然如此,有没有意愿前往特尔加斯纳村附近的草原狩猎猪只呢?” “特尔加斯纳村?我记得那座村庄没有纳入我们国家的版图里,这样贸然侵扰他们的土地,还抢走他们的猎物,这样好吗?” “放心吧,在下会以猪只的数量,以三倍的价钱给予该村长的。” “不过这样也不太好吧……” “没问题的!” 格罗萨尔的语气异常坚定,话语中掺杂着兴奋与期待。 在成为艾恩克国王之前,迪森特相当享受于狩猎的喜悦之中。曾经,迪森特是国内鼎鼎大名的猎人之一,其手法之精湛,技术之讲究,使他替艾恩克王国奉献出不少猎物。 虽然登上王位后,迪森特就经常忙于国政而没有空闲继续他的兴趣,但他心中其实非常渴望能够再一次回到年轻时的快乐。 当然,这些格罗萨尔都非常清楚,趁著现在的空档,也只有自己与皇上,这才有机会忙里偷闲。 迪森特有些犹豫,毕竟自己已经许久没有狩猎,且手边也没有能够狩猎的工具,若是使用魔法,恐怕会造成邻近村庄的恐慌。 不过从小就喜欢混水摸鱼的迪森特,这时也有些怀念曾经的调皮与好动。 “恩——好吧,那就玩一会吧。” “太好了,谢谢皇上的准许。” 格罗萨尔笑得非常开心,期待皇上能重拾笑容的决心已定,自己也要重新振作了。 准备时间完毕,花园内再次群聚六位守护神。 神与神之间毫无交流,但也没有不合的气氛,只是一群乖顺的部下。 虽然早在集合时间结束之前,六位就先行齐聚一堂,比想像中的还要迅速。 六位守护神静静站在花园的旁边。身为六位守护神的首领,芜则是只身坐在床尾,等待着寇特开启结界。 此时,那双新奇的眼神望向整个模样焕然一新的隆恩斯姆。 芜的内心对于隆恩斯姆的改变感到真诚的惊叹—— 有别于一小时前的邋遢肮脏模样,现在的隆恩斯姆更加洁净且清爽。 虽然只是普通的纯白宽布袍搭配着深褐色的棉裤,却很适合隆恩斯姆的憨厚。 肌肤上的油垢脏污都被清洗掉,露出白嫩的肥肉。 芜对此感到十分满意。 “没想到在这么短时间之内就打理好仪容,真是辛苦你了,隆恩斯姆。” 受到芜的赞赏,宛如孩子般的隆恩斯姆自然是笑得合不拢嘴。 不过隆恩斯姆无法回答,也是功臣之一的夜阁代为回应。 “这一点都不辛苦,只要是您的一声令下,对我们而言都是奖励。” 隆恩斯姆连忙附和著夜阁的应答,不断的点着头。 “即便如此,我并不认为这是轻松的事情,强迫隆恩斯姆改变自己长久以来的样貌,这点也算是有些强硬。” “并不是的,我们都是活在您的麾下,自然也要跟随您的形状存活下去。” “这样并非是坏事,但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够拥有自己的意识。” “这样对您实在太不敬了。” “非也——我不需要与我意见相同的部下,只需要与我想法相歧,却能帮助我出谋划策的贤才。” “原来如此,是在下的见识太过浅薄,请您原谅小的无知。” “无须道歉。话说……” 芜左顾右盼著,似乎没有看到心中的身影。 最终有些狐疑的询问著夜阁。 “我记得隆恩斯姆的服仪是交给伊德海拉打理,怎么现在不见身影呢?” “禀报福特斯大人,伊德海拉她天性害羞且注重服仪外观,倘若没有做好十足的准备,是无法保持理性的当众会面,请您见谅。” “害羞……是吗?这倒也没关系,只是想要好好称赞她。” “您有这个心,在下夜阁会将您的感谢之意转传给伊德海拉,相信她要是能收到您的心意,定是雀跃不已。” “那就拜托你了。” “不敢当。” 夜阁是如此客气地回答著。 “既然如此,诸位都准备就绪了吧?” “是的,福特斯大人!” 六位默契的低着头,语气响亮的回应着。 “恩,这趟任务不能有任何差错,但凡有状况,必定要优先透过夜阁的分裂体与我呈报,我会依照事情的严重程度对你们下达新的指令。” “遵旨!” “很好——夜阁,拜托你了。” “在下遵旨。” 用那干瘪的声音恭敬的回应着,同时腐烂的肉体开始分裂出漆黑的黏稠液体。 仿佛一坨坨漆黑的史莱姆缓缓低落在地面上,并在地面上逐渐成形—— ——化作六只外型相同,体积等大的小蜈蚣。 每只蜈蚣大约就是一根大拇指的大小,像是有自我意识般,各自缓缓地蠕动着柔软的躯体,爬向每位守护神的衣袖内——包括芜也是。 ------------ 第55章 防范于未然 第55章 防范于未然 当然,这让芜打从心底的感到非常恶心。 但内心里除了恶心,似乎还存在着某种潜意识。 在看见蜈蚣的瞬间,芜的内心里突然闪过一幕熟悉的画面——但想不起来。 仿佛脑内的部分记忆被抽离,总感觉自己的脑海存在着不具名的空荡。 话说回来,从王城出发到抵达酒虎山之间的这段记忆似乎消失了? 至此,自己完全不知道当时是如何进入酒虎山的。 甚至连如何找到酒虎山都不记得。 难不成这段空白就是这部分的记忆吗? 不过为什么自己在见到蜈蚣之后,胸口会有这种空荡的感觉? 这种沉闷且压迫的窒息感。 不行——想破头也没有想法,只觉得由夜阁身体分裂出来的蜈蚣很眼熟。 也许与那段消失的记忆有关吧,但现在自己没有闲情逸致去追究。 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挖掘,生前的记忆早就随着“艾恩克.芜”的死去而永远消逝——已然不复存在。 过于念旧之人是无法成功的,过多的情感只会影响自己的思绪。 必须要保持冷静与沉默,不能再受到情感的支配。 来自于芜内心的潜意识如此告诉著芜。 直到小蜈蚣钻进芜的袖口里,出发前的准备也完成就绪了。 “开启空间传送吧,寇特。” “遵旨!” 寇特缓缓抬起纤细的右手,开始挥舞著右手,在空气比划著。 与当初施展“天眼”的手势相同,但术式却完全不同。 短暂的沉默。 随之凭空召唤出三道宛如黑洞的空间门,皆是椭圆形轮廓的大洞口。 按照着芜原先的命令,这三道洞口分别通往不同的地方。 首先是寇特与塞壬。 负责找寻能够在人类世界栖息的空地,芜并不知道他们的落脚点位在何处。 因为最后的决定位置取决于他们的行动,自己无从事前干涉。 体型娇小的塞壬轻轻一跃,跳向寇特的右肩上,能够保持完美平衡的站着。 “那么诸位,我们先出发了。”“我们这就出发喽!” 轻松的道别著,两道身影慢慢走入其中一个传送洞,最终消失在黑暗里。 这一组刚离开,奎勇与夜阁也走向另外一个传送洞。 奎勇负责混入艾恩克王国,悄悄打听着有关于“艾恩克.芜”的死讯。 夜阁则是漫游于艾恩克的国境内,找寻泰尔的情报与身影。 尽管两者的任务内容不同,但位置却非常近,因此只需要同一个传送洞。 “小的去去就回。”“千尾跟隆恩斯姆,你们要好好保护大人,知道吗?” “知道啦,你放心去吧,夜阁。” 千尾露出理所当然的神情,隆恩斯姆只是点着头,应许奎勇的叮咛。 又是一组离去的身影,消失在第二个传送洞口。 剩下最后一个传送洞口——那是给自己、千尾与隆恩斯姆的传送洞口。 目的地是前往“特尔加斯纳村”,要做的事情可多了。 最主要还是要领悟出“绝食”与“暴食”的能力。 至于有关于鬼鲥的去向、有关于平原上的大事等……这些杂事则是其次。并不是不重要,但也不迫切要去处理或追究。 希望并不是一趟毫无意义的去程,不敢奢求这趟行程能够带来多大的收获,但最起码也得能帮助自己更前进一步,而不是驻足不前。。 既是期待,却又懦弱的感到害怕。 害怕著失败带来的苦涩感。 “出发吧,两位。” “遵旨!我亲爱的福特斯大人。” 抱持着敬爱与崇拜的心意,两道强大的身影紧跟在芜的身后,不乏缓慢地跟着芜走入最后一道传送洞口内。 花园内最终留下众神身上残余的气息。 归回一片空荡的宁静。 这是芜人生中第一次穿梭于空间中——是完全超乎想像的感受。 虽然表情没有变化,不过内心倒有巨大的感触。 进入传送洞后是短暂的黑暗与宁静,感受不到自身的肉体位在何处,与死亡后的孤寂感一模一样。 或许死亡就是前往另外一个世界的其中一个途径,不免也容易让自己联想这种陌生的感触。 有点新奇,但更多的还是孤立无援的害怕。 传送的过程并没有很久,抑或者说完全抓不到整个过程的时间长。 当自己意识到时,双脚已经踏足新鲜的草皮—— 浓烈的草味相当刺鼻,夜晚的星空还是一样漂亮。 这是属于人类世界的瑰宝,也是欢迎自己回来的招牌。 没错,自己回来了。 不同的是,并不是以“芜”的身分,而是“福特斯”。 在芜的双脚踏足草皮之际,千尾与隆恩斯姆也同时站在芜的身后。 三道身影瞬间伫立在某片草原上,面对着正是一座小村庄。 特尔加斯纳村。 村子正灯火通明著,隐约还有欢快的交谈声与轻快的脚步声从村内传出。 不过芜并不是先观察村子——夜间的景色更是吸引他的思虑。 关于“不同空间的时间差”。 依照空间与现实世界的时间差异来看,现在已经不知道几月几号了。 或许距离自己死亡已经过了好几天、好几个月甚至好几年都有可能。 然而尽管有所差异,但时间是不会倒流的,此时此刻正是自己死后的某一天。 有关于这些问题,若是能够进入村子,势必得先搞清楚。 但就现况而言,自己似乎非常有利于混进这座不知名的村庄里—— 现在已然夜深人静,以借宿为由应该非常合理,村民也不致于拒绝吧? “看来已经到了。” “这里是大人您的目的地吗?” “是的。我们得以旅人的身分住进这座村庄,目的是要向村民套取发生在这处平原上的所有情报。” “恕小的愚昧,您想利用这些情报做些什么?” “做些……什么?你这么想知道吗?” “如有冒犯请您见谅,只是身为您的部下,斗胆萌生出微不足道的好奇,无礼向您请教,实在非常抱歉。” “没……没事,就算是神也是会有好奇心。” “谢谢您的原谅。” 望着千尾如此水亮的大眼充满了疑惑,芜不知道该如何跟她解释。 “既然如此……我就提示妳吧。” “您说提示吗?” “对……对的,我不会完全告诉妳,目的是训练妳能够自主理解我的想法。” 芜表面上是如此的义正严词且冷静,但其实心中慌得不得了。 总不能跟她说自己是为了掌握父皇与各国之间的往来流向吧? 也对——他们俩个懵懂无知的跟着我来到这里,却不知道我的真正用意。 自己的注意力都放在其他四位守护神的身上,完全忽略了这个细微的问题。 一个容易产生误解的小问题。 最糟糕的是,自己还没想过要用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骗过他们。 理由不能太过于偏激,怕引起他们的疯狂导致难挽局面。 但又不能说得太过无关紧要,自己现在可是危害人间的邪神啊。 想啊芜——快用我这个颓废已久的脑袋好好想一想! 不到五秒的思考。 对啊——就说是以“了解人类的习性”为由蒙骗他们吧。 既然只是了解,那大可不必对人类大动干戈,也能够安稳的与人们相处。 “恩——我已经脱离人类世界多年,目前人类的任何举止都需要在我的掌控之中。为此,举凡人类的任何行为与决策都是我参考的因素,知道了吧?” “这一切都是为了夺回这片土地的掌控权吗?” “夺回……恩,对的。” “好厉害!不愧是福特斯大人,总是思虑周到。” “没……没什么。” 总算是勉强呼弄过去了。 这些守护神的脑子内尽是暴戾之气,思想极度的危险。 虽然以目前的自己而言,完全没有反对的意思,但并不代表自己会放任他们。 自己还没掌握饕餮的力量,如此的状态是无法压制这些守护神。 一切还是得要让自己能够近乎达到完美的掌控程度,不然结果会很麻烦。 “总之……现在就先进去吧,待会你们就先不用讲话。” “遵旨。” 在营火的照耀下,三道陌生的身影走入村庄内。 芜迳直的走入村庄内,不顾及异样眼光的保持平速走着。 与此同时,沉稳的视线扫向村庄内—— 现在似乎是村民的饭后时间,干裂的土壤上堆摆着刚洗好的木碗与餐具。在村庄的中央燃烧着能够照亮与温暖的大火堆,附近这围绕着村民们取暖与聊天。 大部分的村民们正在忙碌著自己的杂物,只有少数较年老的村民,三五成群的盘坐在火堆旁,喝着热茶聊著天,景象非常朴实且祥和。 但这片祥和之中,芜也应证了出发前察觉到的异象。 与当初在“天眼”里看得景象一模一样,周围全都是女性村民。 男村民像是不存在般,丝毫感受不到阳刚之气。 这实属非常诡异的画面,简直就不该是人类世界中会有的事情。 话虽如此—— 尽管诡异,但并不干涉自己的任务,所以也就先别管了吧。 千尾与隆恩斯姆简直就像是芜身后的随从——尽管两人的身分本就是如此。 不过这次是要以“旅人”的身分与村民交流,这威风凛凛且不亲近的凶狠模样明显不是芜的本意。 由于特尔加斯纳村的村口大开,加上门口旁没有传令人,芜只好直接进入。 虽然很没礼貌就是了。 但这突如其来的出现着实吓坏了众女村民们,惊恐的眼神望着三位不速之客。 众人开始退至一旁,没半个敢主动搭话。 芜虽然感到相当不好意思,但这自己也无可奈何。 为了缓和众人的紧张,芜以相当温婉的语气率先与村民搭话。 在千尾与隆恩斯姆眼里,芜是刻意放低姿态的与这些低等生物对话著。 殊不知这其实才是芜最真实的样貌——和蔼可亲。 “不好意思惊扰到各位,请问可以借宿一晚吗?” “你们是……?” “喔!我们是游历于各地的旅人,本来想前往大城镇休憩,不料走错方向,见现在夜幕已然降临,无奈之下只好向与我们位置最近的贵村借个休息位置。” “你……你等一下,我去找副村长过来。” “有劳。” 芜相当礼貌的静静站在原地,远望着离去的女村民背影。 漫长的等待。 终于,在刚刚离去的村民旁,多了一位身材精壮的年轻男子。 这也是开始观察这座村庄后,第一个出现的男性村民。 芜虽然没有明显的面部变化,但心中却是非常意外的。 本来想将这件事情搁置在心中,但男村民的出现却又挖出芜的好奇心。 原来这座村庄还是有男村民的存在。 粗估三十岁的年轻男子,打着上半身的赤膊,在夜光下露出明显的肌肉线条。下半身则是以简陋的粗布裹住,俨然像件飘逸的裙子。 又是一颗发亮的光头,在黑夜下其实并不明显。五官相当端正,精悍的眼眸里散发著睿智的沉静气息,神情看起来是多么的泰然且有智慧。 撇除身上的简陋衣装,这男子简直就像是个才高八斗的学者。 难以想像在这种破旧的村庄内,竟然会有如此气质的特异男子。 男子的眼神似乎对三道陌生的身影相当的警戒。 这点气息其实不用芜特意观察也能猜出来,因为自己生前也略有所知—— 这村子对于外界的人士是非常排外。 于是乎自己也要相当注意自己的言行与语气。 “您好,想必您就是这座村庄的村长吧?” “并不是——我只是副村长,村长有点事情无法亲自会客。” “原来如此。初次见面,想必您也从村民口中得知我们的身分与来意了吧?” “粗略的了解,不过为什么会选择我们的村子呢?真的是刚好经过吗?” “当然是的,我们是流浪于世界四周的旅人,对于行程的安排自然也是相当弹性——关于这点我愿意用我的人格做担保。” “就算是以你的人格作为担保,我仍然相当不放心。” “请诉说您的忧虑,我并不清楚贵村与哪方有所纷争,也不了解关于这周遭的局势,但我并非对贵村有半点不匪的恶意。” “我们并没有任何对立的关系。” “既然如此,为何让您如此忧心忡忡呢?是担心我们是土匪吗?” “这倒也不是,但我们村子向来对外界保持干净的关系,这才是主要原因。” “原来如此,防范于未然吗?” “正是如此——虽然非常抱歉,但请三位另寻他处。” 以相当慢条斯理且有礼貌的口吻,试图驱赶芜的到来,充满了绅士的气息。 但尽管再怎么有礼貌,芜并不会就此打退堂鼓。 虽然依照现在的行动力,另寻他处并不是难事,但自己仍有不放弃的理由—— 源自于绝对高傲的自信。 自己既然已经锁定这座村庄,结局就是绝对不能失败。 非常孤傲的心态,同时也非常霸道。 “不如这样吧——我们做个交易。” “嗯?难道您听不懂我的意思吗?” “哈哈哈哈哈!希望您别生气,我并未说完我的来意。” “你这句话的意思——你对我们有其他的意图?” “并不是对于你们的意图,只是作为借住一宿的报酬。” “报酬……?” “我并没有打算白吃白喝的意思,尽管你们似乎也不在意这点。总之——这是我一开始的想法,就算你们爽快答应我们的要求,我仍然会提出来。” “非常有趣……洗耳恭听。” “我就这样说吧——相信你们村庄内存在着无法迅速解决的忧患吧?” 仿佛触动了男子心中的某个脉络,那副沉稳的神情竟然隐隐露出严肃—— 带有烦恼的严肃。 “忧患……?为什么这么说?” “贵村似乎长年不与各国接触,自然也就不会有其他国家的援助或交易——这对于村庄的各方发展是非常不好的情况。相对也就会衍生出问题。” “从你的话语来看,你似乎非常了解我们村庄?你真的是世界旅人吗?” “呵呵呵呵——只是从刚刚你所说的现象去做推断。” “但你刚刚说过了——你最初就是打算以帮助我们来偿还借住的代价,在我还没有表明前就已经有这个想法,不就代表你早已知道我们这座村庄的存在?” “请你别误会,我原先界定的‘帮忙’只在打扫干杂事等简单劳务,并非您所想得如此宏大。不过——倘若你们有难言之隐,我们势必也有能力解决。” “为什么?你们哪里来的自信?” 就是这么一句简单的问题——引起芜不以为然的微笑。 那副势在必行的自信模样看起来绝非空穴来风。 “想知道答案的话,何妨不尝试相信我们呢?” 充满深度的回答,委婉却又完美的回答了男子的问题。 男子顿时愣了几秒,接着则是半信半疑的神情。 但与刚刚警觉的恐怖神情相比,已经和善不少。 在不知道思考多久之后,男子终于说出他的决定—— ------------ 第56章 贝西摩 第56章 贝西摩 “进来吧。” “非常感谢。” 仿佛早以把握胜局般,芜以预先摆设好的微笑回应着男子的欢迎。 在史塔芬最南边存在着一片气候闷热的溼地。 那里属于半热带的气候,因为位置较为南边,日夜温差比其他地方都要极端。 溼地里盛产著某种特殊的矿物,还有丰富的水资源与鱼货,足以靠此维生。 伴随着地理位置的环境,溼地总共生活着三大种族—— 天蛇族、鱼人族以及蛇人族。 其中,天蛇族与鱼人族之间存在着不小的嫌隙,蛇人族则与天蛇族有着良好的合作关系,但与鱼人族之间并没有半点敌意。 若要说军力最强的族群——绝对是能够施展“空间魔法”的天蛇族。 正与寇特所持有的能力相互重叠。 因为祖先的优良基因,几乎所有天蛇族的后代都拥有施展空间魔法的能力。 然而,这并不代表天蛇族与寇特的实力水准相互持平。 有别于寇特所施展的空间魔法,天蛇族只能以此作为杀人手段,仅限于此。 无法利用空间转移改变位置,无法利用空间维度错乱而窥视远处……等 天蛇族的资质远不及寇特,展现出来的能力当然就没有那么万能。 但其实这也是相当合理的事实——天蛇族只是普通亚种,而寇特则是神。 种族之间存在着望尘莫及的巨大差异,这也是理所当然。 那作为天蛇族的天敌——鱼人族的战斗力又是如何? 其实应该是差强人意。 有别于天蛇族那样特殊的天赋,鱼人族之间并没有特殊的基因。 种族之中也就不太可能存在着天选者。 但鱼人族能够生存在这片溼地里,与天蛇族长期争斗,自然也是有原因。 原因就在于天生强大的体质。 那是天生用来战斗的奇异体质——可以快速恢复伤口,再严重都可以。 除了可怕的自愈能力,能够短时间爆发力量的强健肌肉也是重要的关键。 牠们善于使用兵器,对于格斗技巧有相当独到的理解,是强悍的战斗民族。 种种资质让鱼人族在近身战斗方面表现得如鱼得水,丝毫不惧“空间魔法”。 若要与芜身边的守护神做比较,也许与奎勇的战斗特性非常相近吧。 那么作为立场相对中立的蛇人族呢? 答案非常明确——毫无战斗力可言。 没有半点引以为傲的魔法才能,也不具备搏斗的优良素质—— 但却有相当聪明的智商。 相传蛇人族算是天蛇族的远亲,体内也继承著部份祖先的力量。 不过并不是遗传空间魔法的力量,而是先天高超的智力。 这般智力并不能用常人所说得“智力”去理解。 它是以某种特殊元素汇聚在脑内,最终提炼出能够激化脑袋的炼化元素。 这种炼化元素正是能够对他人潜意识进行改造的“精神系”元素。 抑或著说是“意识型魔法”——这能力无疑属于超物质魔法。 只不过蛇人族是相对和平的种族,并没有使用这份力量去参与溼地内的战争。 又或者说并没有开法这方面的天赋。 与天蛇族建立良好关系也只是因为血统的缘故,顺理成章地让两族更加亲近。 不过并没有因此而对鱼人族产生作对的意图。 当然——如果这三族能够握手言和,互相扶持,想必定会凝聚不小的实力。 届时恐怕会是使五大国戒备的强大存在。 尽管依照现在的情况,应该不太可能会有这种事情的发生吧? 一切都很难说——谁也不会想到,如今这三族能够受到不凡的赏识。 在这片溼地的某处池塘旁边,湿冷的空气里突然显现传送门。 接踵而来的是两道体型悬殊巨大的身影。 寇特与塞壬。 像是爸爸带着女儿出游似的,悬殊的外观差异无意间塑造了如此的形象。 那双细长的双腿完美的落地,平静的双眼开始确认著周围—— 确定这里是自己的目标。 伫立在寇特右肩上的塞壬也跟着观察著周围。 围绕祂们的是密集翠绿的雨林,湿 软的松土旁还有几处池塘。 现在已然是寂静的夜晚,周围除了喧嚣的蝉声,剩下的只有刺骨的寒风。 当然——对于体魄强健的两位神而言,这种低温的恶劣环境并不算什么。 塞壬的脸上写满了嫌弃——对于这片溼地的环境感到不满。 “寇特,这里是哪里?” “位处史塔芬平原北边的某处溼地,盛产矿物与水产资源的丰饶之地。” “这里看起来不像是能够搭建栖息处的好地方吧?” “为什么呢?” “还会有什么原因?这里到处都是恶心的湿土,空气弥漫着难闻的溼气味,周围更是充斥着闷湿的水气,身姿高贵的大人并不适合这种肮脏的环境。” “还有其他的原因吗?” “什么其他……光是这些就足以打消我们的念头了。” “呵呵呵呵——” 寇特不禁意的微笑着,就像是在对塞壬的单纯表示不以为然。 这笑声引起塞壬的不悦。那张樱桃小嘴气愤的嘟了起来。 “你笑什么?” “抱歉——无意嘲笑妳,只是对你的天真感到由衷的趣味。” “真是讨人厌的拐弯子——还有这就是嘲笑吧?” “抱歉抱歉,我就说说我的想法吧——首先,我的最终目标并不是这里。” “你所谓的‘这里’是指我们现在站的位置?” “并不是,而是‘这整片溼地’。” “这整片溼地不都是一个模样,有什么新奇的东西?” “因为这里生活着能够扶持大人的三大力量——听说过‘天蛇族’、‘鱼人族’和‘蛇人族’吗?” “没有——那是什么弱小的种族?连听都没有听过。” “对于我们来说也许只是微不足道的存在,但在平原上却算是顶尖的存在。” “你说顶尖?这种平平无奇的亚种能够有什么厉害的才能?” “恩——也许仅靠片面之词无法让妳理解,总之先不论这些亚种。这里充其量只不过是起点,作为夺回整片平原的出发点。” “所以你只是因为看上他们的实力,所以才特别挑选这种糟糕的环境?” “虽然不完全是因为实力,但有将近一半是因此而唆使我这么决定。” “太荒谬了吧?那何不直接攻击相对强劲的龙族,使其臣服于大人的麾下?” 听着塞壬的无心之问,寇特无奈的摇著头。 “那样做就违背了大人的意愿。” “你是指要我们选择‘空地’这点吗?可是你不也选了有种族生活的地盘?” “并不是这方面。我是指‘要暗自在人类的眼线下生存’。” “喔?这么一说……大人好像有特别强调过这点。” “没错!龙族在人类世界中是相当高调的存在,若是贸然攻击龙族必然会引起不必要的注意——相对于这三族,引起注意的风险就减少不小。” 寇特相当详尽的解释著,不过塞壬依旧表示一副疑惑。 不过并不是寇特的解释不周全,也不是塞壬的理解能力差。 而是对于其他的不合理感到疑惑。 这点疑惑正来自于“空地”之命令。 “但是大人不是希望我们寻找空地吗?你这样做岂不是违背大人的意思?” “并不全然——难道你以为大人所指的‘空地’仅仅只是表面上的意思?” “不然呢?” 塞壬不解地反问著,满脸的问号全写在脸上。 不过这是非常正常的反应——再聪明的人都无法理解寇特的想法。 那番非常独特的理解。 “妳对‘空地’的定义是什么?” “不就是什么东西都没有的荒芜之地吗?” “但在我看来——大人心中的‘空地’是指可以任由自己指挥的地盘。” 寇特的神情看起来一副非常厉害的模样,也让塞壬的思绪开始慢慢潜移默化。 “甚……什么意思?” “只要将这片土地的所有物种占为己有,这不就等于视所有事物为无物?没有敌对的存在与威胁,对于管理者而言就等于是自己的一部分。” “那跟空地一词有何关联?” “当然有关联——对于侵入者而言,敌人就是唯一的绊脚石。如今敌人都归化于大人的麾下,这片土地岂不就等于没有半点障碍?” “你的意思是……只要将这些敌人全部杀掉,也就是大人希望的结果?” “最完美的情况当然是如此,只可惜大人希望能够以感化招揽敌人。” “喔……原来如此啊。” 还是一脸疑惑的神情,但这也不能怪塞壬的理解能力。 这并不是正常的思维,自然无法用正常的思路去理解。 只能说寇特的想法绝对远超于芜的认知——然而芜就无知的将此交付寇特。 这组行动的结果恐怕不会照着芜的预测去执行,将会是出乎意料的发展。 在艾恩克国境外围的草原上,传来沉闷对话的声音。 “接下来你要怎么搜查?” “或许就是利用分裂体缉捕大人想要追查的人类吧。” “这样不会太醒目吗?这么多相同样貌的你同时间走在国境内。” “你倒可以放心,我会错特意开时段分批搜查。至于你呢——奎勇。” 担心的语气从夜阁嘴里问出。 “怎么了?” “虽然你这段时间游历于人类世界,不过你对于人类的认知似乎还不熟稔?” “这的确是事实——不过我还是会尽力去解决这点。” 奎勇说得相当坚定,的确是名坚毅的战士该有的语气。 不过夜阁的担心没有因此的消褪—— “虽然我的分裂体寄宿在你身上,但姑且还是提醒你——人类是相当出尔反尔的狡诈生物,不要轻易受到人类的情绪渲染。” “你深怕我遭到人类的不测?” “当然不可能。只是担心会因此拖延甚至破坏大人赋予你的任务进度。” “恩——我清楚了。” 两道身影静默的在幽黑的夜幕下交谈著。 崎岖的身影与坚挺的身影。 这附近并没有路人,因为是位于艾恩克国境的边缘,周围似乎也没有卫兵。 “好了——该说的事情也说完了,我也准备要出发了。” “恩,那我就往艾恩克的方向走去。” 两道身影分道扬镳,各自前往属于自己的任务目标。 跟随着男子的缓慢步伐与忍受村民们的警觉注视,芜等人跟着男子走向一间破旧的小木屋——话虽如此,这间木屋已经是村庄内最豪华的建筑。 木屋位在村庄的深处,周围则建造著七零八落的破烂茅房。 放眼望去都是以松垮的茅草堆砌而成,就连寒风都未必能够阻挡了,更何况遇到具有规模的地震,这般可靠的程度实在有待商榷。 光是从造屋水准就可以看出这座村庄有多么贫脊了。 准备前往的木屋壁面都是腐蚀的痕迹,也许是因为东南方的气候有些潮湿吧? 无论如何,男子愿意将我们带进相对舒适的木屋,应该算是卸下心房了吧? “这间木屋应该是村庄内唯一以正常建材建造的吧?” “算是吧,如果你不把茅草当建材的话。” “能容我询问一下吗?” “怎么?难道你想上厕所啦?” “不是的——据你的说法,为何甘愿忍受这种寒酸,也不愿接受其他国家的好意?这样做似乎对村庄的未来存在着负面的影响与发展呢?” 男子不以为意地继续走着。没打算转过头正视这个问题,更没打算认真回答。 “……我想你只是想要借住一宿吧?” “的确如此。” “既然只是借宿者,我希望你能别多过问村庄的事情。” “喔——让你感到不舒服,实在抱歉。” “没关系。” 平稳的语气感受不到愤怒,仍然是斯文且平淡的回应。 并不像是死人般的死气沉沉,反倒像是与生俱来的沉静态度。 浑身举止与语气都不像是从这个破旧村庄长大的孩子。 对方似乎不太想回答我有关于村庄的问题,本来还打算继续过问的—— 但为了不惹怒对方导致最终被赶出去,自己也只好吞回肚里的问题。 自己也停在了木屋的门前——枯朽的木头大门都快不能完全阖上门口了。 粗略看去这间木屋应该是男子的居所,但他并不是直接打开大门—— 而是礼貌性地敲著门,仿佛即将拜访这间木屋的房客。 “我回来了,有客人要借住一宿,开个门吧!” 男子对着木门的另一头呼喊著,尽管这扇破木门只需要轻推就能够敲开。 木门的另一头没有半个人回应,但却有急躁的脚步声朝木门靠近。 脚步声越来越大,最终突然了停了下来。 “吱——————” 接踵而来的是年久失修的木门打开声。 木门的推开让屋内的身影映入众人的眼帘。 是一名年轻女性。 身高粗估一米六,体型适中,外观相当的活泼。 留有一头深褐色的波浪卷发,两边的耳垂挂著普通的小吊饰,看上去就是个普通的年轻家政妇。右侧挂著朴实的木头发簪——并没有点缀任何夸张的艳丽,却更衬托出朴实的农家女孩带有的干练。 沾染著灰尘的灰白围裙遮掩住破烂的咖啡色短袖,穿着单调的米色长裙。 肌肤是相当健康的小麦色,但却没有作为女性该有的光泽。双手不仅布满了破茧,更是附着不少青绿色的菜叶碎渣。 大大的眼珠有着漂亮的翠绿色双瞳打量著芜等人。 与男子不同,女子没有明显表现出排斥感,只是对于陌生的身影感到惊讶。 “请问你们是……?” “我们是游历世界的旅人,因为没能算好前往大城镇休憩的时间而迷失在附近,正当迷离之际正好经过贵村并决议借住一宿,打扰你实在非常抱歉。” “打扰倒是不会啦,主要还是看‘贝西摩’个人的想法。” “贝西摩——?难道是这位副村长的本名吗?” 男子点着头。 “正是。话说先进去屋内吧,外头气温也不高了,待久容易着凉。” “啊啊——!说得也是呢!请进吧。” 惊觉自己不该让芜等人久待屋外,女子显得有些慌张。 芜只是不以为然的微笑着。 “请别太在意,请问需要脱鞋吗?” “鞋子就不用脱了,屋内本来就很脏了,有没有脱都没关系。” “既然如此——吾等打扰了。” 芜轻声答谢,缓缓走进屋内。 尽管男子声明不需要脱鞋,但为求礼貌,芜仍然脱下新颖的布鞋。 这脱鞋子的举止无疑影响了千尾与隆恩斯姆,他们也脱下了各自的鞋子。 三道陌生的身影就此走入陌生的木屋内—— 滋滋作响的木头声凸显了屋内的寒酸,屋内隐约弥漫着稍加浓烈的潮湿味道。 这让生前就娇生惯养的芜不禁微微皱起眉头。 整个木屋的空间非常小,与生前自己生活的王城卧室天差地远。 房中有一张破烂的木头餐桌,桌旁摆放三张有多处修补痕迹的木椅。木桌上只摆着一块生锈的铁盘——并不是承装食物的餐具,而是以盘中正在燃烧的火苗支撑著屋内的光源。 ------------ 第57章 陪葬品 第57章 陪葬品 已经穷酸到连蜡烛都买不起了。 左侧的墙角建著一座布满灰尘的红砖炉灶,不过并没有正常运作,只剩下焦黑的木炭残渣。 炉灶旁放有大木桶跟一张小木椅,桶内还有未洗净的碗盘,看来在为自己开门之前,眼前这名女子刚刚正在洗碗。 右侧则是作为卧室而铺着三条冰冷的竹蓆,还有简陋的木制衣柜,整个木柜的体积并不大,但衣柜内也没有几件衣服。 就在其中一条竹蓆上,正躺着一位熟睡的人,但厚重的白棉被却盖住了整个人的容貌与身体,让芜难以判别性别与年龄。 这盖白棉被的模样看起来实在不是这么吉利。 能够确定他熟睡的原因是源自于正在规律起伏的棉被,确认了正常的呼吸。 若算上那位熟睡的人,这间木屋应该就是三人居住的空间。 看来这名女子应该是男子的亲人或配偶吧? 女子礼貌地拉开那三张破烂的木椅,和蔼的招呼芜等人。 “屋内配置寒酸请三位见谅,这三张木椅给你们坐。” “太客气了。” 芜微笑的回应着。 既然主人都替自己准备座位了,不接受岂不是辜负好意? 于是乎芜走向了摇摇欲坠的木椅。 小心翼翼地坐在这张看似随时会垮的木椅上——屁股仅仅只是轻碰道到背,滋滋作响的声音已经在警告著芜。 就算是让生前瘦弱的自己坐上去,恐怕都会垮。 看似已经坐上的姿态却还没完全放松,芜内心相当害怕跌个狗吃屎。 最终芜打消了坐上去的念头。 他挺起屁股,无奈地苦笑着。 “我想我还是比较习惯席地而坐。在我的国家里,我们也都是席地而坐。” “原来如此,失礼了。” “不会。” 勉强找了处能够坐着空间,芜紧缩身子缓缓坐在冰冷的木头地板上,双脚还没有伸直的空间,只能弯著膝盖,利用双手环抱着折叠的双腿。 千尾与隆恩斯姆也照坐了。 散发著淑女的优雅气质,千尾身子轻抚的跪坐在芜的身后,坐下的过程中完全感受不到因为空间狭小而表现出的迟缓或难堪。 无奈隆恩斯姆体型本来就相当滚胖,如今这种拥挤的空间更是不适应。在百般调整位置与姿势后,隆恩斯姆确认了自己无法坐下的事实。 毕竟连站着都相当不适了。 芜看不下去了。 “隆恩斯姆,你就先站着吧。” 这亲切的建议却被当成命令——隆恩斯姆恭敬的点着头,马上立正站好。 这幕被女子看见,好奇的视线从她脸上射出。 “你是两位的领导者吗?” 芜不禁瞪大双眼。 完蛋了,这是绝对不能透漏的消息。 因为这样的上下关系会让这朴实的座村庄感到压迫,仿佛就像是军官视察农村似的——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呃——你误会了,只是同伴而已。” “不过两位看起来都相当尊敬你呢?” “那是因为我年纪是三人中最大的吧,这种语气也是理所当然的。” “原来你年纪是最大的啊!?你看起来非常年轻呢。” “别看我这样,其实我也快要四十几岁了。” 当然,这句话只是芜随意编造的胡话。 自己非常清楚,倘若自己继承饕餮的血肉,势必也就变成饕餮—— 那么自己至少也有好几千岁的年纪。 每每想到这件事情,心中就感到五味杂陈。 就这样虚增了好几千岁,自己的心智与历练却仍然是十五岁的稚嫩。 在芜、千尾与隆恩斯姆找好位置休憩后,女子与男子也选择坐在竹蓆上。 也就是坐在那位熟睡之人的身旁。 似乎是因为我们没有选择坐在椅子上,抑或是尊重我编造的“传统”——作为屋主的两位都没有坐在那张摇摇欲坠的木椅,而是跟我们平起平坐。 短暂的相互凝视。 男子率先开口。 “现在能否先告诉我——有关于你们的名子?” “对对对,我叫作‘福特斯’,身后这位女子叫作‘千尾’,而另外一位则叫作‘隆恩斯姆’。正如你们听到著一样,我们的名子都非常简短。” “这也是你们国家的取名传统吗?” “是的。” “原来如此——我叫作‘海尔恩特.贝西摩’。叫我贝西摩就好。” “而我叫作‘海尔恩特.萝拉’。同样也称呼我萝拉就好。” “海尔恩特……你们是亲属关系吗?” “是的——亲兄妹关系。” “了解,请多指教。” “那现在也该进入正题了吧?有关于你要如何帮助我们的村子。” “请你不吝开口,我定能帮上忙。” 贝西摩有些不以为然的注视着气定神闲的芜。 “你们三个之中,有谁擅长‘治疗魔法’的吗?” “嗯?需要这项才能做什么?” “事情是这样的——早在一个月之前,有个怪病传入村庄内。那是足以致命且病容骇人的怪病,这个月内已经因为这个疾病而带走无数村民了。” “能否说说病征吗?” “等等——在这之前,我想确认你们到底有没有这方面的底子。” 治疗魔法吗……? 若硬要牵扯的话,隆恩斯姆可能可以担当这方面的责任。 但其实追根究柢的说——隆恩斯姆并没有半点医学的知识,只是能够对人体的肌肉组织与细胞进行隔空改造。 倘若没能找出怪病的变异细胞,那也只是无用武之地。 眼看对方似乎很在意这点,不如就先说有吧。 “不瞒你说——隆恩斯姆其实拥有这方面的才能。” 这句话仿佛发现新世界的宝藏般,贝西摩与萝拉两人纷纷显露出看见新希望的雀跃神情。 当然,芜也不知道两人为何有这般反应。 问题也还没问完。 “隆恩斯姆先生对于任何怪病都有治疗的手段吗?” “你是指他有办法治疗所有的病吗?” “当然不奢求所有,毕竟这样太强人所难——但希望能够治愈相对稀珍棘手的古怪病,至少也希望提出如何对应的医疗建议。” “如果是这样的话,请两位放心,隆恩斯姆绝对是这方面的高手。” 当然——前提是在找出病因的情况下啦。 芜暗自在内心补充叙述著。 毫不犹豫地肯定似乎给予两人莫大的希望,也对芜那副自信的神情感到安心。 看来真的是困扰已久的问题——两人看起来是如此的高兴。 这时换成萝拉开口发问。 “好奇的询问一下——三位在你们国家里是怎样的职业?” “恩……就是普通的商人吧。” 随口说出的一句话,却让萝拉眉头深锁。 “商人?为什么商人之中会有如此高深的医者?” “原因很简单,商队时常需要游历世界角落寻找交易契机,但游历时所承担的风险就是要面对各种突如其来的疾病,为此才需要这样的人才。” “不过你似乎说过,你们是‘旅人’而不是‘商人’吧?” “因为商人听起来实在非常不亲切,深怕你们会因此而害怕我们,为此才用旅人一词。但其实本质上也非常相似。” “这样的话——你们应该不会突然向我们推销商品吧?” “这点请两位放心,此次前来只是单纯经过并希望借住一宿。” “这样就好,我们村子也没有什么钱,买不起什么贵重的珍品。” “话又说回来——两位还未跟我明说怪病的征状呢?” 话题再度被芜拐了回来,这次换作贝西摩回复芜。 “在明说之前,我希望你们要向我保证一件事情。” “洗耳恭听。” “这是最基本的请求——希望三为不要因为病容骇人而临阵脱逃,这也是作为我们提供三位休憩空间的条件。” “这点请你放心,我们是没这么容易受到惊吓的。” “既然如此——” 贝西摩深深吞了一口水,接着便是转过身子—— 转向一旁正在熟睡的不明人士。 也没有继续用言语解释什么,只是将右手伸向覆蓋在不明人士的棉被。 然后缓缓掀开。 逐渐显露的样貌让芜感到微微吃惊。 在掀开棉被的瞬间,首当其冲的便是一股怪异的臭味,宛若未保存好的食物久放至酸掉的恶臭味,气味非常浓烈且具有攻击性。 甚至感觉得到气味中有股酸意。 而弥漫着这种臭味的正是源自于不断熟睡的不明人士——是名白发老翁。 但眼前的画面也证实了,老翁并不是在睡觉。 他看起来非常痛苦。 两颗眼珠已经凸的快要从眼窝掉落,连眼皮都无法完整阖上,瞳孔仿佛被翻到后脑勺似的,只能看见布满血丝的眼白。 浑身的肌肤呈现相当严重的龟裂,无数条裂痕中渗出黑色的不明液体,隐约中,还能看见皮肤下钻著几条生物,正在薄弱的皮肤下窜动着。 不知道是不是老翁天生的体质就非常薄弱,但这身毫无肌肉的身材仿佛一具骨头人,如今也只剩下干裂的皮肤包覆著骨头。 各部位的关节已经严重变形,双脚像蝴蝶结般缠在一起,双手以不科学的角度弯曲著,就算是靠着蛮力去拉扯也没办法做到。 这根本就像是个无法动弹的树人。 画面简直不能再更恶心了。 作为请求者——贝西摩与萝拉早已经看过这骇人的画面,但仍然不敢直视。两人紧闭着双眼,将头扭了过去。 虽然一开始就不期待芜等人能够抱持平静的心态,但两人仍然害怕著对方有所动摇,那怕是一点诧异的呼吸声。 但却出奇地安静。 没有半点惊呼声,反倒只有贝西摩与萝拉的呼吸声。 三人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于是兄妹俩便好奇的睁开双眼看向三人。 完全就不该是能够冷眼看待的可怕画面——芜的内心却没有感受一丝害怕。 内心仿佛早已空荡似的,对于眼前的画面完全无动于衷。 其实芜的脑内只有一个想法——恶心至极。 但这份恶心感只不过陈述事实的片面之词,其实并不是发自内心的感觉。 静静的注视着眼前这幕难以解释的画面,芜不仅对这骇人的病症感到不解,同时也对自己的沉着冷静感到意外。 换坐是生前的自己,肯定会吓得倒抽一口凉气,或是惊声尖叫。 然而,现在的自己是如此的平静,冷静的就像是早已见过这画面似的。 难道这也是饕餮的能力吗? 总之先不论这点——老翁的病容确实非常严重,也难以判断是怎样的病征。 转过头望向身后的隆恩斯姆与千尾——不出意外,两双视线都相当平静。 但最重要的还是隆恩斯姆的判断。 三双视线都是如此的平淡无奇,一旁的贝西摩与萝拉纷纷对这份冷静感到讶异。自己可是每天看着这般惨样,但如今也难掩恶意与恐惧,不敢多看一眼。 “可以简单的询问吗?这位老翁是你们的父亲吗?” “是的,同时也是这座村庄的村长。” 贝西摩相当徬徨的回答著,被芜的冷静深深震慑到。 “那么以下就称呼为两位的父亲——请问你们的父亲约莫在什么时候染病?” “呃——大概在两个礼拜前就开始发病。” “可以简单说明初期的症状吗?” “就是不断盗汗,浑身肌肉感到无力,浑身有发痒的感觉,但却找不出痒点。除此之外,父亲还会不断流鼻血,呼吸急促且意识昏沉。” “那么有呈现发烧的状态吗?” “粗估抚摸父亲的体温是没有发热的现象,但却异常的冰冷。” “冰冷?那么有关于中后期的症状呢?能够变成这副德性似乎也不容易。” “关于这点我与萝拉就不清楚了——实在太惨了,不敢多看几眼。” “也就是说你们就从头到尾都用白棉被覆蓋着你们父亲的面容吗?” “是的……” 看着老翁的惨样,其实芜也摸不著头绪。 这样简单的询问也只是为隆恩斯姆蒐集线索罢了。 自己没学过任何医术,就先不说一般的疑难杂症,更别说这种连看都没看过的怪病。 沉默了一阵子后,芜将疑惑的视线转向身后的隆恩斯姆。 他招手让隆恩斯姆过来,隆恩斯姆点着头便往老翁的方向走去。 为了方便让隆恩斯姆看病,芜特别站起身来,将自己的位置挪给隆恩斯姆坐。 对于下属的隆恩斯姆,这样的行为无疑是非常意外,也让他感到非常拘谨。 芜当然也很清楚隆恩斯姆的矜持,所以露出了毫不在意的表情。 既然上位者都毫不在意了,作为下属就不应该有所意见。 于是乎也只好抱持恭敬的态度,跪坐在原先芜蹲坐的位置。 并用那肥厚的手掌摸著老翁的皮肤。 似乎正在用双手感受着老翁体内的病毒——过程长达漫长的一分钟。 期间,芜关注著隆恩斯姆的“看诊”动作,同时也继续向兄妹俩问著。 “我知道这样问很不礼貌——但面对如此严重的流行病,为何不试着向其他国家求助?而是选择自己默默承受?” “因为这是父亲的理念,即便父亲卧病在床,我们也不能轻易打破。” “仅仅只是这般理念就足以让你们忍受这般痛楚吗?” “是的。” 贝西摩相当斩钉截铁地回应着。 芜当然觉得这个想法很愚蠢,但也没有正大光明的表现出不以为然。 “恕我直言,倘若你们没遇到我们,你们的父亲很可能就会步上黄泉,当然这般理念也会成为你们父亲的陪葬品,这样真的值得吗?” “即便如此,我们仍然要秉持着父亲的理念,即使父亲过世了也不改初衷。” “然后呢?让其他村民跟着这份理念一起陪葬?” “什么……?” “因为一己之私而选择放弃救治其他村民的病,无视村民们的痛苦,只在乎你们父亲的理想——是不是有点太过自私了?” 相当平稳的口气里却是满满的谴责。贝西摩与萝拉面面相觑,无话可说。 至此,隆恩斯姆也诊断完毕。 他缓缓收回双手,将呆萌的视线望向高高在上的芜。 芜也抱持希望的望向隆恩斯姆。 “如何——可以让他恢复原样吗?” 隆恩斯姆点着头。 这无疑让芜感到开心——至少已经有足以让兄妹俩认可我们的机会。 这回应也让沉思的兄妹俩瞬间拾回高兴的笑容。 “你的意思是可以完全治好他,让他变回原本的模样吧?” 隆恩斯姆再次点点头。 “治疗过程应该不会很久吧?” 隆恩斯姆摇摇头,似乎对执行速度感到很有自信。 “很好——那在治疗之前,我希望两位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希望两位能够先暂时离开屋内。” “为什么?我们也想看看父亲病情转好的那瞬间。” “虽然很抱歉,但我们对于医术的保密是绝对的,就算是高官也无权旁观。” “连看一眼都不行吗?” “不好意思。” “好吧……萝拉,我们先离开吧。” “恩——” 两道落寞的身影缓缓走出木屋外。在阖上木门的瞬间还透过门缝望向屋内,向卧病在床的老翁投向担忧的视线,似乎很不放心。 ------------ 第58章 鬼鲥 第58章 鬼鲥 芜全看在眼里,但也无可奈何。 毕竟这压根不是什么治疗魔法,而是非常少见的“质变”魔法。 自己必须对隆恩斯姆的能力保持绝对的神秘。 确认著木屋旁没有能够偷窥的窗口或缝隙,芜这才放心的继续下达指令。 “执行吧!” 隆恩斯姆低头表示应许。 同时伸出双手摸向老翁的身躯,仿佛正在寻找老翁体内的病毒。 最终找到——隆恩斯姆开始对病毒注入“质变”的力量。 “质变”发动。 顿时间,芜能够依稀感受到周围的空气正在躁动着,地面也有些不稳的轻微摇晃,浓烈的潮湿味与老翁的尸臭味似乎也正在消散。 正在被某种力量消除似的。 这就是源自于“质变”的力量,能够抹除任何物质的强大魔法。 就连病毒都能够消除—— 此时,老翁的身体陡然剧烈的震动,仿佛受到强烈的电击似的。 震动幅度越来越大,直到恶心的外观开始变化。 干裂的皮肤开始大量脱落,也因此使得躲在皮肤下的不明生物就此显现——芜瞬间惊呆。 这不是鬼鲥吗!?难道导致这般病状的原因就是鬼鲥吗? 治疗还没结束,老翁的身体还在变化。 因为鬼鲥的脱离,老翁的皮肤渐渐生成出原本的光泽,肿胀的眼珠正在消肿,眼皮也才得以安详的阖上。 犹如枯木的皮肤像是金蝉脱壳,健康的老翁正在脱颖而出。 治疗结束。 过程完全不超过一分钟的时间,但画面却相当的震撼。 一切仿佛重生般奇蹟,老翁的脸色恢复圆润,发白的双唇逐渐有了血色。 虽然这段过程满是惊奇,但更让芜在意的点还是散落一地,还在地面挣扎的鬼鲥群——难道这些就是先前袭击我们的魔物吗? 不过贝西摩也说过,这个“怪病”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发生。 难不成今天正好是自己死后的一个月? 这并不无可能,空间与现实的时间差异本来就存在。 那这也代表艾恩克的纪念日早已经结束。 看来还是在空间里逗留的太久了吗? 满地鬼鲥密密麻麻的窜动着,似乎非常不适应冰冷的木质地板。 这画面也让密集恐惧者无所适从——千尾就对此投以嫌弃的眼神。 “真是恶心的魔物,与夜阁身边的手足一模一样呢。” “不——恶心归恶心,不过依旧是非常值得培养的魔物。” “您的意思是……?” “在这种中阶魔物的体内存在着各种进化的可能性,如果能依靠不同手法进行培养或改造,说不定会培养出相当惊人的力量。” “难道您想要收集这类魔物吗?” “或许并不是坏想法——千尾,你知道有谁特别专精于改造魔物的领域吗?” “禀报大人,对于魔物的认知与知识,莫过于夜阁那家伙了。” “很好,你和隆恩斯姆将这些收集起来,待这次行动结束后交给夜阁处理。” “遵旨。” 芜满意的微笑着。 其实比起改造魔物,芜更想知道这些鬼鲥的习性与由来。 目前只知道是鬼鲥是透过召唤魔法创造出来的,但会出现在平原上就不是正常的现象——如果能够过研究来由而追查凶手,说不定也与暗杀我的内幕有关。 这是值得研究的事情。 果然,当初挑在平原东方的村落是正确的选择,没想当真能够遇到鬼鲥。 同时也对这些魔物感到越来越好奇。 下达完指令后,芜从容地走出屋外,唤回在外等待的贝西摩与萝拉。 “吱—————” 又是一阵恼人的开门声。 屋外不仅是贝西摩与萝拉,就连其他村民都跟着围绕在两人身旁。 无不担忧的来回走动。 “治疗完毕了。” “结果如何?” “过程非常顺利,两位的父亲已经恢复正常了。” 眼前的贝西摩与萝拉一脸惊讶,其他村民们更是诧异不已。 这可是困扰著村子一个月的病症,竟然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就治好了。 听起来简直是天方夜谭。 “可以让我们看看吗?” “治疗过程结束了,两位当然可以进来看看。” “我们也想要看!” 其中一位中年女村民跟着喊著。 接着便是村民们的请求,似乎都很想看看这不可能的奇蹟。 不过芜并没有打算让过多的人探望——大病初愈可忍受不了吵杂的喧闹声。 “不好意思——希望可以让病人好好休养,这么多人同时探望,恐怕不妥。” “就看一眼——拜托了!” “对啊对啊!我们家的人也深受其害,我们想看看村长大人恢复的速度!” 众村民相当坚决的想要探望,但不行就是不行。 “十分抱歉,还是请各位先回家吧。” “福特斯先生说得没错,大伙们先回房休息了!” 萝拉也安抚 著众人的激昂情绪,连忙附和著。 众人间流散著失望的气息,似乎真的很想亲眼看看这般奇蹟。 正当芜以为众人准备离去之时——其中一位女村民突然朝木屋冲去。 “等等!妳想做什么?” 芜连忙喝止著——不料女村民的抛砖引玉,引起众村民的跟随。 更多人开始不听令的往木屋冲去,迫切的想亲眼目睹奇蹟。 难道这就是被长久恐慌压抑的情绪吗? 芜也没时间解释这个现象。 老翁现在才刚恢复健康,极需要好好休养,这么吵杂是绝对不行的。 现在还无法确认老翁的身体有没有办法承受这种吵闹。 这样很有可能发生意外。 但人数太多,自己也不知道要怎么吆喝这么多人—— 怎么办?就算有贝西摩跟萝拉两人也没办法阻止所有村民的暴动。 毫无办法——就算自己有力量也不知道该怎么喝止这些人。 现在的脑内只有想要立即控制住在场所有人的欲望。 控制得住吗? 正当破烂的木门即将快被村民们冲破之际,芜只能手足无措的大吼—— “别进去——!” 就是这一阵大吼声,奇蹟的现象发生了。 周围突然爆发出漆黑的气场,瞬间弥漫空旷的村庄内—— 这股气场源自于芜的肉体。 也许芜本人并未注意到这股莫名的力量,但周围村民的异样却深深震慑了芜。 村民们仿佛看到了骇人的画面,所有人面露惊色的呆立在原地。 全部都没有了动静。 很明显的,这与刚刚这股气场有关联。 这份沉静没有持续太久,村民们逐渐变得理性。 然后各自默默走回自己的家里,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场面异常的诡异。 不仅是芜感到震惊,连萝拉跟贝西摩都深深震慑住。 诧异的眼神双双投向芜的身上。 也许芜本人没有发现这股气场,但他很清楚。 这一切是源自于自己的吼声所为。 芜愣在原地,一切的结果都超出他的预料。 其实芜早已隐约感受到了,这是在生前的自己就有的感觉。 这是股莫名的力量——不是源自于饕餮的力量吧? 依稀中第一次使用好像是在庙宇时,泰尔正在往自己靠近的时候。 那时候自己非常害怕,因为死亡正在靠近,脑内只有一个想法。 别靠近我。 在刚刚村民们即将冲进木屋的瞬间,自己也有非常强烈的执念。 希望村民们别进去木屋吵醒老翁。 或许只是巧合,但这不免让自己有所联想。 难道触发这股力量的条件是需要强烈的执念吗? 不清楚——使用的太过突然,自己没有过于注意。 但还真是有趣,没想到自己竟然有这种强悍的力量,而且还是天生就有的。 这也算是魔法吗?可是饕餮不是表明过自己就是无能力者吗? 总之,目击者并不只有我一个,势必得好好解释清楚—— 瞠目结舌的兄妹俩朝芜走去,狐疑且惊恐的望着芜。 “福特斯先生,这个是……?” “恩——先这样吧。我们先进去看看两位父亲的状况。” “好……” 茫然的兄妹俩跟着芜走进木屋内,完全无法解释刚刚的现象。 但两人不清楚的是,就连芜本人都难以解释。 芜先行打开木门——屋内相当干净。 刚痊愈的老翁正在安稳的熟睡着,原先骇人的病容已然消失。 将刚刚受到诡异气息的狐疑抛诸脑后,兄妹俩相当高兴的冲去关心老翁。 而一旁的千尾与隆恩斯姆以沉静的姿态迎接着芜的回来。 或许他们刚刚已经感受到——那股诡异的气息。 现在已经是隔天早晨五点左右。 村庄一片寂静,因为村民们还没有醒来——却有一道孤单的身影伫立在村内。 芜独自站在村庄的某个角落,享受着无人打扰的宁静与轻快凉风的惬意。 不过与其说是享受,倒不如说正在思考着。 眉头深锁的望视著逐渐被日出照耀的天空。 昨晚在治疗老翁后,确认了老翁已经恢复原样,兄妹俩似乎松了口气,同时也对整个治疗过程感到相当好奇。 当然,自己并没有告诉他们——但自己也答应他们会治疗所有村民。 作为为我们腾出休憩空间的回报。 尽管木屋的空间不大,但兄妹俩仍然将破旧的家具堆积在角落,努力地替我们三个整理出勉强能够入睡的空间。 虽然依旧很挤,但也感到不好意思。 而这个漫长的夜晚,自己也思考了很多。 在经过了昨晚一系列的事情后,自己确切掌握到几条线索—— 有关于喝止村民的不明气息。 自己能够在无形之中会爆发出某种气息,而且这股气息并不是源自于饕餮的力量,因为生前的自己也曾经使用过这种力量。 从昨晚村民的反应来看,这股力量似乎会照着自己的意志去窜改旁人的意志。 简单来说——就是强行将自己的命令灌入旁人的意识里。 但也存在着某种条件。 似乎这股力量只能对“特定目标”产生效果,倘若是外人则就不行。 最佳的例子就是贝西摩与萝拉,昨晚两人并没有顺从自己的意志。 但这也不意外——因为他们并没有违背自己的意志,也就是“闯进木屋”。 能够推断这股力量似乎能够选定目标,但仍然不确定施展的范围有多广。 基于这个论点,芜更加不解——为何当初泰尔没有受到我的操控? 那时候的自己非常的确定,自己确实爆发出与昨晚相同的力量。 这仍然是未解之谜,或许是隐藏于这股力量背后的深层涵义。 当然,昨晚带来的发现并不只有这点。 有关于这具身体的“副作用”。 说副作用似乎太主观,但对目前的自己而言,的确是非常困扰的“症状”。 首先——自己似乎不需要睡眠。 这是待确认的事实,不过自己确实一整晚都没入眠。 然而现在的自己仍旧感受不到疲惫。 尽管我翻来覆去,就是毫无半点倦意,顿时也忘去熟睡时的舒适感。 再者,在发现自己失去睡眠的同时——我的“部分触觉”似乎也消失了。 仍然能感受到触摸物品的感受,就只有“温度”与“痛觉”方面顿然消失。 既感受不到夜晚寒风带来的凉意,更感受不到单薄竹蓆的冰冷。 今早清晨,自己赤着脚走出屋外,却不知自己的右脚掌已经踩在坚硬的碎石。本应该是痛得惊声尖叫,直到自己回到屋内清洗脚掌时才发现鲜血喷涌而出。 伤口是确实存在,但却丝毫感受不到疼痛感。 这是非常不利的现象—— 因为只有感觉消失,并不代表不会造成生命危险。 目前还无法确定有关于“绝食”的最强限度,但任何魔法都是有最强限度的。 当然,这点还需要日后仔细观察。 除此之外,还是有关于“鬼鲥”的最新情报。 虽然早有意识到,但没有想到竟然会这么快就入侵这座村庄。 但事发原因似乎与原先预料的不同。 昨晚为了确认空间与现实的时间差究竟相差多少,我故作忘记日期的询问萝拉昨日的确切日期——结果非常出乎预料。 昨天是“十月二十六号”——也就是自己死亡的当天晚上。 自己待在空间内大概只有三小时左右——如果有算上饕餮真身前往人类世界的一小时的话。 粗略推估自己的死亡时间大约是早上八点,而抵达村庄已经是晚上九点。 倘若这些事情发生在同一天,这代表整个过程只有十三个小时。 空间的三个小时也就是现实世界的十三个小时,时间差比想像中的还要少。 但这点就足以让自己困扰已久——有关于鬼鲥的出没时机点。 没错!这座村庄早在一个月前就受到鬼鲥的侵扰,而且危害程度非常严重,明显与我们遇到的鬼鲥群不同。 从昨日村长的病状就能看出来,这批鬼鲥似乎比先前攻击我们的品种还要更猛烈,甚至是会长久造成人体危害的“病毒”。 不过终究只是中阶魔物——靠着隆恩斯姆的“质变”,轻松写意的将村长体内的所有鬼鲥驱赶出来,虽然过程中仍然不小心消灭零星几只。 当然,也有可能是从村庄窜逃出来的鬼鲥偷袭一个月后行经东部的我们。 无论如何,这群非自然魔物竟然已经在野外存活一个月之久。 更夸张的是,竟然没有半个国家察觉到。 这种明显会对各物种造成威胁的存在,势必会引起各国的注意——太奇怪了。 肯定是有人恶意隐瞒这件事情。 “夜阁——你在吗?” 芜突然向空气问话——但很快就有一阵干瘪的回应声,从袖口内隐隐发出。 是先前藏于芜袖口内的夜阁分裂体。 “请问您找我吗?” “恩,我有事想要问问你。” “若是属于能力所及的问题,在下十分乐意。” “根据寄居于寇特跟塞壬的分裂体回报,他们已经找到适合的长居地了吧?” “是的。” 芜也没多想,更没有过问寇特与塞壬究竟找了怎样的地方。 仅仅只是向夜阁确认。 “既然如此,传达消息给他们俩,我将会安排千尾与他们会合,之后千尾将会加入寇特与塞壬的行动,负责协助他们日后的行动方针。” “您的意思是打算让千尾成为您的代理人吗?” “不愧是夜阁,理解得如此之快速且精准。” “您过奖了。” 夜阁依旧保持着冷静的回谢著芜的赞美。 “话说——据千尾的说法,你似乎对于魔物相当了解?” “不敢当,只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认识与了解,不足以挂齿。” “那么你对于‘魔物的突变’有怎样的看法?尽管说出来没关系。” “突变吗……?禀报大人,魔物属于体内元素剧变的特异物种,其存在本身就是突变后的产物,倘若要再进行进一步的突变,恐怕是有难度的。” “但你并不否认这件事情吧?” “确实无法否认。” “那么你应该深知‘鬼鲥’这个魔物吧?” “是的,这是透过召唤魔法诞生出的中阶魔物。” 正如泰尔与寇特所介绍的一样,这也是芜第三次听到有关于鬼鲥的来源。 但会这么问绝对不是因为质疑泰尔与寇特——芜对于鬼鲥抱持着某种猜测。 ------------ 第59章 终焉 第59章 终焉 前面的问题只是为了将话题引导至这份猜测的验证。 “那这种魔物还有突变的可能性吗?抑或者说这并不是牠的完整型态。” “禀报大人,正如您所言,其实鬼鲥还有更高阶的型态。” 夜合的补充叙述让芜眼睛一亮。 因为自己的猜测得到了肯定。 这可是初次听到的消息,至今从未有人跟自己说过。 不过作为守护神的统领,仅能为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而感到诧异? 芜仍旧保持沉静,毫无诧异的神情。 “那么你对于更高阶的型态有所认识吗?” “禀报大人,以上是小的据闻的内容——当鬼鲥吸取一定额度的血量,便会开始结出‘血蛹’包覆自己,并开始融解自己的肉体,逐渐构筑新的姿态。” “完整的蜕变过程大概需要花费多久时间?” “若是寄宿于血蛹的话,大概将近两个月左右。” “若是寄宿血蛹?照你这个说法,难道还有其他的蜕变方式吗?” “是的,其实鬼鲥并不一定要在自己制造的血蛹蜕变新肉体,取而代之的还有更加快速的寄宿方式——那就是直接寄宿在活生生的活体里面。” “你是指像昨晚那名老年男性的身体吗?” “正如您所言——以成年男性的肉体为例,约莫可以同体寄宿十来只鬼鲥,若要同时脱蛹而出,大约只需要半个月。” “速度简直快了不少呢。” 芜淡定的赞叹著。 “的确快上不少——但最终蜕变的结果仍旧不会改变。” “喔?那你可知晓鬼鲥的最终型态吗?” “略有所闻,其实鬼鲥与人类世界中的某种昆虫非常相近——即是‘蝴蝶’。” “这蜕变的过程的确与蝴蝶的习性非常相似。那么在人类世界里,关于成长后的型态,人们有为其赋予专有名词吗?” “有的,这是被称为‘魔物界的致命妙蝶’,定位于高阶魔物的‘骸蝶’。” 芜表示略懂的点着头。 鬼鲥被定位在中阶的魔物,而力量也在蜕变后理所当然的成长一阶。 叫作骸蝶啊。 “既然是高阶魔物,自然也是有危险的吧?” “这点请您放心,是无法伤您分毫。” 与寇特的结论一样呢。 但这样也就能放心的执行下一步计画。 其实自己早有预感——这种魔物存在着更高阶的型态。 自己也当然不会感到惊讶,即便是魔物也逃脱不了进化的自然法则。 “看来与我预料的一样——其实我打算将这些魔物进行保存并培育。” “请您明示。” “你也清楚吧?寇特的空间内存放不少活死人,我打算透过那些保存完善的躯体作为培育鬼鲥的容器,同时也试着改变鬼鲥的最终型态。” “难道您打算改造鬼鲥的生长路径?” “哼哼,你不觉得有趣吗?人们对于这种魔物的认知最多只仅限于‘骸蝶’。倘若我能够寻找更新奇或强大的进化体,想必能够帮助到自己。” “确实是非常佩服的想法!” 干瘪的声音是如此的认同芜的想法。 但夜阁是绝对无法猜测到芜的真实想法——攸关鬼鲥对于芜的真实价值。 “总之——昨晚从那名老年男性体内蒐集的鬼鲥已经让千尾利用能够延长寿命的精灵气息妥善保存著,也许能够让鬼鲥群短暂脱离血肉的依赖。届时千尾会将这些实验品交付给寇特,让其转移到活死人的肉体里。” “小的领命,我会完整地将您的指示完整的转达给寇特。” “恩,对话至此吧,传唤千尾来到我身边。” “遵旨。” 指令也才下达一秒左右,一阵微风突然飘过芜的肩边。 微风中夹杂着摄魂的香水味,足以迷惑所有男性的气味—— 是千尾。 没有表现出慌张的姿态或神情,就好像早已知晓芜要会见她似的。 “请问有什么事情需要执行吗?” “以最快的速度带着昨晚收集好的鬼鲥,前去向寇特会面。” “难道您要将鬼鲥交付给寇特吗?” “挺机灵的。” “非常感谢您的赞赏。” 试着压抑着心中的爱意,受到赞赏的千尾故作镇定的回应着。 因为芜的神情相当严肃,就算是性格多端的千尾也懂得识别脸色—— ——福特斯正在思考着,不得因为自己的任性而随意打扰。 “有关于此次妳前去与寇特会合的详细内容,夜阁会在前往的路上说给你听,至于这里暂时就没有妳的事情。” “您的意思是——小的暂时不需要回来吗?” “对——与寇特会合后就与他们一起行动。” “敢问福特斯大人,小的有做错什么事情冒犯到您了吗?” 千尾看起来是如此的紧张。 这也难怪——福特斯正在以一张严肃的表情宣告千尾暂时对自己毫无用处。 不过千尾不知道,这趟旅程本来就没有她的事情。 会带上千尾纯粹只是担心她的脾气不受自己的控制。 但福特斯的这个决定,已经证明了他先前的想法是错的。 “妳误会了——妳非但没有做错事情,反倒执行得非常不错。” “小……小的不理解,昨晚小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啊?” “就是这点——!正因为妳什么事情都没做,我才感到庆幸。” “呃——小的不明白。” “我昨晚不是吩咐妳进入村庄后别轻易开口,单就这点妳确实执行了。” 仔细回头一想,从刚进入村庄到治疗好老翁,千尾的确一句话都没说。 尽管贝西摩与萝拉两人对我的口气相当轻浮,千尾仍旧没有大发雷霆。 处在这种狭小肮脏且穷酸的环境,千尾完全没有对此嫌弃。 她很好的控制住自己的脾气。 这么一来,自己也敢放任她独自执行任务。 看着千尾仍旧一头雾水,芜也不打算继续解释。 这种事情就算再怎么解释,永远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总之——这次派遣妳前去与寇特会合,还有其他的事情要托付妳。” “难道是新任务吗?” “没错,这也是我今天早上才想到的。” 了解到自己被更加重用,千尾的脸庞瞬间显露出甜蜜的微笑——顿时释怀。 简直就是热恋中的小女友。 “我希望妳能协助寇特与塞壬整理我们未来的栖息之地。” “请问要如何协助?” “恩——就当作是我的分身,适时给予他们意见。” “小女不敢当!” 千尾把头压得更低,视线不敢直视著芜。 “成为我的分身不好吗?” “小女没有您这般才能,连您的万分之一都不及,不足以担当您的分身。” “妳们把我想得太强大,也把自己想得太弱小。我这样做的原因并不止于此。我希望妳们都能够有自主的思考或决策能力,并非一昧地跟随我的意志。” “但若是因为小女的拙见而破坏您的计画呢?” “那也算是种经历,虽然不免需要惩罚,但仍然是相当值得的体验。” “……小女指教了。” “害怕惩罚吗?” “小女并不害怕痛苦,但却害怕拖累您的脚步。” “惩罚只是一种深刻领悟错误的途径——既然如此,就把事情做到最好,证明妳自己的才能,别让我失望了。” 仿佛受到顿悟般的恍然大悟,让千尾些许释怀。 释怀的神情随着微微昂起的头,直视著芜。 “感谢大人的谆谆教诲,小女定不会使您失望。” “恩——离开吧。” “遵旨。” 又是一阵夹杂香气的微风,但这次是快速的褪去。 芜再次独自站在村庄中,仿佛回到了最初寂静的早晨。 其实这样做的原因还有很多——除了加快寇特与塞壬的执行速度,还要顺便培养千尾的决策能力。 因为先前自己错看她了。 其实千尾不是感情用事的神。 这样说吧——尽管私底下会肆无忌惮的拥抱我,甚至辱骂其他守护神或更低阶的神祉,然而这样的暴躁脾气却不会轻易表现于公事上。 千尾懂得忍耐,甚至善于观察局势并随机应变。 虽然这样下结论似乎过于仓促,但千尾无疑具有领导人的特色。 当然并不是现在的千尾,自己必须要慢慢雕磨千尾的细心与思想。 若是还将千尾安排在自己身旁什么事情也不做,那并不是明智的抉择。 自己终有无法兼顾这些守护神的一天——既然要以新的肉体存活于这个世界里,就要有随时都会被人类发现的心理准备。 届时,自己可不能像现在一样能够随心所欲的使唤这些守护神。 “请问您是福特斯先生吗?” 身后突然传来年迈的问候声。 芜略为惊讶地转过头——是昨晚那名治愈好的老翁。 有别于昨晚骇人的病容,经过一晚的休养后,老翁的神色明显清爽不少。 白发苍苍的长发披散于双肩,因为严重驼背的关系,身子比芜矮小不少。 只靠着一根木拐杖支撑瘦弱的蜷缩身姿,其实走起路来非常稳健。 老实说——这名老翁简直比生前的自己还要有活力,除了被宽松布衣包覆的枯瘦身材以及苍白长发外,其实难以看出他的真实年龄。 可谓老当益壮吗? 不过竟然没有服用半点药物,就能恢复得这么快速,看来摆脱了鬼鲥的寄宿后,病情就会有明显的好转。 这也证实了这批特别凶猛的鬼鲥并没有半点毒素。 老翁主动且亲切的招呼声让芜短暂抛去刚刚的思绪,转变成和蔼可亲的容貌。 “我正是福特斯本人——见您恢复得这么快,我替您感到高兴。” “这都要多亏你们的帮助。” “只不过是棉薄之力,也是作为寄宿贵村的酬劳罢了。” “您还真是谦虚呢!不过也没想到那两丫头竟然会同意你的进入。” “让您感到不悦了吗?” 芜故作担忧地问著。 “怎么会呢?你可是治好我怪病的恩人,没有半点怨言。” “您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我清醒的时候那两丫头还没醒来,导致自己没有机会过问——不过我对你们的来历感到很好奇。” “只不过是来自异国的商人罢了。” “仅仅只是商人吗?能有这种‘惊人的力量’,与商人的身分非常不对称呢。” 老村长是如此淡然的感叹著。 就是如此一句无心的感叹——芜微微皱起眉头,听出其中的怪异。 难道眼前这名老村长昨晚有短暂清醒,并亲眼见识过自己的力量? 我应该没有在他身边使用过半点魔法吧?因为昨晚喝止村民的力量是在木屋外使用,待在屋内的老村长是不可能见识到的。 这也不对啊——治疗村长的功臣是隆恩斯姆,压制鬼鲥的功臣则是千尾,如果是短暂清醒的话,应该也是赞叹著同在屋内的隆恩斯姆与千尾吧? 难道自己在探病的过程中无意泄漏出相同的气息,而老村长感受到了? 不得而知。 不管怎么说,老村长似乎对于自己感到很好奇。 但自己当然不会说出自己的真实身分。 “在原本的国家,领导人讲求格斗普及化,即便是市井小民也会些伎俩。” “有点好奇,请问你是出生于哪个国家?” “恩——只是没没无闻的小国家,名叫‘圣歌地牙斯’的小城镇。” 老村长皱着眉思索著,但就是对这个国家没有头绪。 “果真非常的不知名,连老夫都没有听过。” “是吗——哈哈哈哈哈。” 没听过当然是正常的事情,因为连自己都没听过。 这只是刚刚随机编造的名子。 “不过还真是神奇呢!仿佛飞快地过了几秒钟,没想到也已经半个月了。如今竟然还被外人相救,难道是在暗示我该稍微开明点了吗?” 老翁颇有感触地感叹著。 “对了,还没请教老村长您的大名呢。” “喔!老夫叫作‘海尔恩特.华纳夫’,没能先向你自我介绍是我的过错。” “言重了。不过话说——能借此向村长您询问一些事情吗?” “请问吧。” “因为您不是最早染上怪病的受害者,为此——我想知道你们是否有追查染病的原因吗?” “这个嘛……” 华纳夫眉头深锁的回忆著,脸上的皱纹也堆积在一起,表现出苦恼的神情。 然而,答案令芜相当失望。 “目前还没有确切的线索,不过倒有些猜测。” “可否告知于我?” “虽然平时我们没有特别关注各国的动向与消息,但也略有耳闻——你可听说过‘艾恩克王国’这个大国家吗?” 没想到会是以这种场合,这种身分,这种时间点再次从旁人听到“艾恩克”这三个字—— 芜难掩诧异的愣在原地。 “怎么突然提起艾恩克王国呢?” “看你的反应似乎知道艾恩克的存在,那我就告诉你吧——其实艾恩克王国正在进行某种实验,有关于某种‘活体实验’。” “活体实验?能否再说详细点?” “非常抱歉,这也只是几个月前耳闻的情报,但没能过于深入。” “为何您会知道这种机密的事情?” “艾恩克每年都希望与我们建立良好关系,但我们每每拒绝,因为我们不希望外界的力量干涉我们这座纯朴的村庄。而三个月前,他们再次前来拜访。” “然后对方亲口告诉你们这件事情?” “当然不是。前来拜访的军队是艾恩克著名的‘艾恩克魔导师团’第二席次——代号‘终焉’的白发魔导师。那人揹著一口骇人的巨大棺材,浑身都是厉鬼般的恶寒,仿佛是来自于阴间的死亡使者,吓得我完全不敢乱动。” “然后呢?同样是谈论有关艾恩克与贵村的合作协议吧?” “没错,不过除此之外,我们的村民曾经从位于附近待命的士兵对话中偷听到关键的对话——有关活体实验的内容。” “但只有撷取到这方面的消息吗?没有更进一步的详细内容?” “因为没有村民敢靠近那些凶悍的军队,只敢躲在屋内偷看着。不过艾恩克也真是够阴险,竟然安排如此凶恶之人前来访谈,摆明就是恫吓我们嘛!” 说到这里,本来慈祥的华纳夫转瞬表现出老年的愤怒,不满的抱怨著。 不过芜没有被这份情绪感染到,只是思考着有关“终焉”这个魔导师的由来。 自己仍是王子的时候也非常清楚,九大席次并非全都是善类。 尽管成立的目的都是为了保护艾恩克的领导人,但他们同样也有各自的意志。 而“终焉”这个人似乎并不是正常人——绝非是从这个代号去理解。 曾有听说过某名魔导师善于触碰各方面的禁忌,追究能够超越人类肉体的极限,掌握各式各样的魔法领域,甚至甘愿将自身灵魂献给高深莫测的死神—— 这人就是魔导师团的的二席次——代号“终焉”。 每个席次无法互相干涉,并且都各自拥有专属于自己的魔导师团。跟随终焉的士兵们肯定都是长久帮助本人的忠诚士兵,也是替终焉效命的部下。 那么这些士兵会知道这些事情,也就代表终焉正是这项活体实验的负责人。 ------------ 第60章 第三者 第60章 第三者 在席次之间无法互相干涉的前提下,士兵们不可能会知道其他席次的秘密。 至于这项实验有没有可能是出自于宫内的某名大臣或是五大家族? 当然也是有可能。 但相较于大臣的自由度,九大席次能够随意行驶宫内权力执行自己的欲望。 至于地位与九大席次相等的五大家族——由于是辅佐父皇的亲近大臣,平时都是待在父皇身边,以至于没有相对的自由。 况且从华纳夫的说法来看,这项活体计画似乎执行一段时间了,能够稳定提供资金与技术去维持计画的执行,怎么看都只有九大席次才能够办到。 能够有闲情逸致去专注这种计画,最有可能还是九大席次。 不过自己还是最在意活体计画的“详细内容”。 “可是这项计画又与你们遭受怪病感染有何关系?” “尽管只是猜测——老夫认为这项计画其实就是某种毒虫的传播实验。” “毒虫?为何这么肯定是毒虫?” “因为在村内第一桩病例发病的前几天,曾有村民在井水里目睹某种怪异的小虫子——有点难形容,长得很像漆黑的蜈蚣。” 难不成——华纳夫说的是鬼鲥吗!? 芜似乎已经透过华纳夫所说的可能线索拼凑出大致的可能。 “难道你认为是对方不满你们的拒绝,为此偷偷排放毒虫至村内的水井?” “我正是这样认为的。反正我们也不是艾恩克的同盟村庄,无论死了多少人,对艾恩克的上位者而言仅仅只是某间小村落集体死亡罢了。” “果真如此?你的语气似乎很了解艾恩克的上位者呢?” 芜面色沉静地问著。 华纳夫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喔呃……抱歉,当我没提过,请原谅我的无礼。” “不必要道歉,看来对方的死缠烂打让你感到非常不悦。” “确实是呢。” 逐渐进入尾声的对话戛然而止。 对于芜而言,华纳夫亲口说出的内容让自己感到非常有兴趣。 没想到精心挑选一座与艾恩克毫无关联的村庄,竟然还能被自己碰上艾恩克。 捉弄人的命运。 不过倒也无妨——也许鬼鲥正是出自于第二席次“终焉”之手,自己势必需要稍微改变计画。 “话说,我打算在今早的时候挨家挨户的治疗受到怪病侵害的村民,希望村民们能尽快做好准备。” “这当然没问题,请问你打算在什么时候执行呢?” “约莫早上十点,在村民们享用完早餐后执行。” “既然如此,我先去与那两丫头汇报。” “麻烦了。” 华纳夫勾起布满皱纹的微笑,以和蔼的笑容作为告别。 拄著拐杖步履蹒跚地走回远处的木屋。 虽然只是隐隐之中的感觉,总觉得眼前这名老村长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寇特环视著溼地的周围,与其同行的还有站在寇特肩上的塞壬。 除此之外,寇特的双手还沾染了鲜血,随着寇特的步行而在路径上遗留血迹。 不知道是什么生物的血液——颜色相当缤纷,绝对不是同一种生物。 陡然间,宁静的溼地中出现第三者的声音。 干瘪的声音。 “寇特,大人有新的指令。” “什么事情?” “大人派遣千尾前来与你们共同办事,并且要将新鲜的鬼鲥交与你保管。” “鬼鲥?保管?难道大人希望我挪出新鲜的尸体,作为鬼鲥的容器吗?” “真是聪明——应该没问题吧?” 寇特略有为难,但很明显地正在压制这份情绪。 “既然是大人的命令,那我自然也没有什么歧见。” “太好了。还有——塞壬,你能先好好听我说话吗?” 夜阁的呼唤声使原先正在放空的塞壬瞬间抽离。 看来她刚刚完全没在听夜阁说话。 “恩?怎么了吗?” “大人指派千尾前来与你们会合,在之后的行动中还要与你们一起行动。” “蛤!?你说那个老太婆啊?” 塞壬马上露出嫌弃的神情。 “我知道你们两个水火不容,但也别影响公事。千尾可是半句怨言都没说。” “那应该是因为站在福特斯大人面前,不好意思表现出来吧?” “就算是如此,千尾也不会任意的发牢骚,即便大人不在身边也是一样。” “喔嗯……” “所以说——待会见面后就少点冲突,要吵架等事情办完再说。” “好啦。” 塞壬不情愿地说著。嘟起小嘴的稚嫩脸庞马上撇了过去。 与此同时,寇特露出不解的神情——但这份表情其实从刚接到命令的时候就有了,似乎对芜的新命令感到狐疑。 “话又说回来,为何大人如此执著于鬼鲥呢?不就只是单纯的中阶魔物?” “为什么这么问呢?” “先前在挑选适合的落脚点时,大人也曾向我询问这种魔物的来由,似乎很感兴趣。我没多想,以为大人只是一时兴起——这类魔物有何特别之处?” “其实大人有向我说过,他希望能够改造这类魔物,创造出超出这个世界常理的新魔物。但也仅仅只有这些,大人并没有说明他的初衷。” “我并不是质疑大人的理想,不过以我的认知实在难以理解——这种体质贫弱的魔物要如何撑过三番两次的研究与改造?” “我也很好奇,但我认为这是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先不讨论大人的真实动机,你不认为改造出能够跳脱原先框架的新品种,是件非常值得尝试的梦想吗?” “嗯……确实是值得一试的举动。” “是吧?撇除最后强度的问题,各方面都是值得深究的角度,也是为了满足心中饥渴难耐的求知欲与好奇心!” 夜阁越说越激昂,搞得好像他才是这项计画的主使者。 不过这还是没有解除寇特心中的疑惑。 “那么你认为大人的动机呢?” “嗯嗯——虽然这样揣测大人的想法属实无礼,不过在小多少也有些猜测。” “洗耳恭听。” “其实我认为大人想要以这类新生魔物当作自己的‘暗器’,以出其不意的手段给予这世界会心一击。” ------------ 第61章 血量的纯度 第61章 血量的纯度 “你这么猜测的理由是?” “我只是顺着大人的期望做出推论——若是能创造出由来不明的新生物,便能大幅降低新生魔物被击败的机会,等到万物找出击败方式时,早已来不及。” “原来如此——用这个世界的话做形容,应该就是‘借刀杀人’了吧?” “这也仅仅只是猜测,大人的宏大理想不可能是我们能够轻易揣测的。” “确实如此。” 寇特也表示认同的点着头。 “反正新任务的内容大致就是如此。你现在打算做些什么?” “喔喔!沉浸于新任务的猜测中,忘了跟你说——我打算前往溼地的身处,与这片土地的管理者进行第一次的会谈。” “管理者?大人不是希望你找寻人烟稀少的空地吗?” “那只不过是片面之词。总之——看清楚我们接下来的计画吧。” “那你双手上这些五颜六色的血液是……?” “关于这个啊——” 说时迟那时快,正当寇特即将要解释时,三五成群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正在快速的靠近寇特与塞壬。 不过寇特好像没有很在意这诡异的脚步声,只是气定神闲的微笑着。 “你也知道,大人这才刚恢复自由之身,想必现有的状态定是虚弱不堪。” “然后呢?” “为此——自己势必得要找寻‘食材’替大人好好滋补身体。” 陡然间,脚步声已经清楚地仿佛正在自己身边。 接踵而来的是一群凶恶的魔狼。 将近五十匹的巨大魔狼群,灰白色的鬃毛上沾有新鲜的血液,顺着同伴的狼嚎奋不顾身地往手无寸铁的寇特扑去。 然后血盆大口,打算大肆啃咬寇特的肉体。 数量之多让人目不暇给,也难以同时抵挡这么大量的魔狼——无疑是大危机。 但寇特表现出反常的游刃有余。 倒不如说已经等候多时。 “鸦绝。” 就在一瞬间——万物仿佛停止了流动。 魔狼神奇似的定格在原地,停留在最后一次的动作。 不仅是魔狼,连周围的寒风也静止,池塘的涟漪不再有波纹,嫩叶上的露珠站在嫩叶的尖端,宛若拼命地紧抓着嫩叶表面。 但并不是万物都停止——寇特与塞壬仍然可以移动。 躲在寇特西装的夜阁当即意识到。 这些魔狼的身上被赋予某种诅咒,是足以使万物抓狂的诅咒。 而施加这份诅咒的始作俑者,是坐在寇特右肩上的塞壬。 停止万物流动的施术者,正是施展“鸦绝”的寇特。 “难道你们想猎捕这片溼地里的所有魔物吗?” “因为大人仅仅只提过——不得猎杀‘人类’,但没有特别提过魔物。” “说得也是……不过也太过大费周章了吧?” “没办法,如果直接屠杀的话会引起当地管理者的注意。总之——先去采集我们精心捕捉的‘食材’们吧!” 寇特意味深长地微笑着。 修长的后背突然迸裂出一对漆黑的羽翅,是只有乌鸦才有的不祥之翅。 散落的绝黑羽毛仿佛无数把利刃,优雅的飘散于冷冽的空气中。 随着寇特带有杀意地缓缓往停滞的魔狼群前进,散落的“羽刃”也随之增加。 在一阵刺耳的哀号声中,寇特游刃有余的用不知从何而来的纯白手巾擦拭著双手——虽说手巾都已经被染成五颜六色的缤纷色彩。 娇小的幼小身影——塞壬正在盘点着四散各处的尸体。 全部都是新鲜的魔物尸体。 品种不尽相同,数量多得足以覆灭整个城镇,也几乎是这片溼地的所有魔物。 寇特与塞壬的所在之处变成溼地魔物的集中处。 原先塞壬降临于这片溼地后按照寇特的意思,特意施加大范围的诅咒结界—— 结界涵盖整个溼地,施法的对象锁定在毫无心智的魔物群。 待在结界内的所有魔物会开始不明所以的发狂,并疯狂的朝着塞壬攻击。 这魔法所引起的引诱效果十分杰出,仅仅在十五分钟的时间内,魔物群几乎覆灭,已然感受不到半点魔物的肮脏气息。 利用“鸦绝”的空间停滞效果,寇特得以将自动落网的魔物群解剖并提炼。 最终端出值得奉献的珍贵供品。 “这样的数量应该够了吧?” 塞壬好奇的问著。 寇特平静的思考着,只有手中的手巾还在继续擦拭。 大约只思考了五秒钟左右。 “应该没问题了。夜阁,有办法现场提炼出‘药剂’吗?” 在西装的袖口里,分裂体毫不犹豫地回复道: “马上就能做出来了。按照千尾的行动速度,似乎快到这里了,届时可以让她转交给身在远处的福特斯大人。” “千尾是如何过来的?” “乘坐光精灵王。” “光精灵王……我记得是‘皎洁苍鹰’吧?” “正是。” 寇特不免露出隐晦的担忧。 “不会太过高调吗?” “我想千尾也不蠢,她应该有在自身附加隐藏气息的魔法吧?” “就算如此,若是遇到感知能力特别强大的种族,仍然会被察觉的吧?” “这点你倒可以放心——千尾行经的路程不会经过龙族的地盘。” “恩……确实只有龙族才能够察觉到精灵的气息。” 些许放下心的寇特缓缓收回肮脏的手巾,将其收进干净的袖口内。 饱满著各种魔物的纯粹血液,这片缤纷的纸巾就这样被躲在袖口内的分裂体分析并提炼——过程极其安静且快速。 最终完成。 一瓶从未见过的玻璃瓶罐从袖口内被推出。 “完成了。” 这句话应证著玻璃瓶内的神祕汁液。 黯淡的橙橘色液体,看起来浓稠却又清晰,隐约还能看见液体里正在跳动的不明分子,简直就像是整瓶汁液的精华。 寇特接过刚出炉的不明液体,用犀利的眼睛注视著。 仿佛正在品酒般左右摇晃着瓶身。 然后满意的微笑着。 “谢谢你,夜阁。” “没什么——希望这瓶‘魔物之血’能符合大人的胃口。” “不过关于大人能力衰减的现象,寇特你为何会这样想?” 正在蹲在一旁逗弄着魔物尸体的塞壬好奇的问著。 看起来俨然就像是个不省心的小女孩——与脸上满是思虑的寇特成强烈对比。 “虽然仅仅只是猜测——总觉得大人似乎忘记很多事情。” “难道大人有对你明示过这个问题吗?” “并没有,也许是怕我们担心吧。不过隐约中感觉大人似乎有点不一样。” “怎样的不一样?我倒觉得大人还是一样的帅气。” “相较于曾经视万物为尘埃的傲视,现在给我的感觉比较像是对万物谨慎提防,又或者说不断思考着不少为失败准备的退路,变得更深思熟虑。” “也许是因为受到人类的封印而转变的谨慎啊。” “这并没有错,但追根究柢的说——我还是觉得大人多虑了。” 此时,夜阁也参与了话题。 “我认为塞壬并没有错。” “这话怎么说?” “曾经身为人类的我非常感同身受——人类虽然都是自私的集合体,但面对巨大的危机时,仍会群聚在一起,为此凝聚出更强大的力量。这份力量经过了长久的淬炼,最终变化出战胜神的威胁,这并不无可能。” “你认为大人害怕这股力量?” “这样说实在太过不敬了。应该将其视为‘未雨绸缪’会更加适宜。” “在我眼里,人类就是毫无缚鸡之力的生物。” “我们的眼界永远不及福特斯大人——自然所看之相同事物会有不同之貌。” “你这样说也很有道理……” 寇特抱持认同的附和著——同时,一阵熟悉的芳香降临这片闷湿的溼地里。 “久等了。” 娇弱的女子招呼声从寇特的身旁传出。 “终于来了啊——千尾。” “让你们等很久吗?” “没这种事情。” 寇特礼貌的回应着,也将和善的眼神转向一旁的闪耀生物—— 被刺眼的光芒覆蓋全身羽翅的巨大老鹰。 浑身包覆著刀枪不入的金纹盔身,金黄的色泽上全是犀利且密集的刀锋。 皎洁苍鹰——统御光之王国的最高领导者,同时也是守护精灵神的侍卫。 人们称其为“光精灵王”。 “好久不见了,光精灵王——‘马尔克特’先生。” “见寇特大人您如此精气,小的属实高兴。” 是成熟男子的声线——苍鹰相当恭敬的回应着寇特的招呼。 接着转过头,以敬畏的眼神望向正在一旁独自逗弄尸体的塞壬。 “塞壬大人看起来也相当的有活力呢!” “恩。” 看起来极度的敷衍,塞壬甚至连头都没转。 苍鹰相当紧张,不解的向闹著脾气的塞壬询问道: “小的犯了什么过错,让您不高兴吗?” “没什么。” 又是敷衍的口气。 也许因为苍鹰属于千尾的部下,基于双方之间的不满,导致下属跟着受牵连。 苍鹰还真是可怜。 寇特与夜阁双双在心中解读著双方的情境。 趁著千尾还没有因此生气前,寇特无奈的安抚 著备受冷落的苍鹰。 “别在意塞壬了,她刚回收完附近的魔物,现在正累着呢。” “原来如此,小的没能注意到塞壬大人的状态就冒昧搭话,属实抱歉。” “没关系。话说——你们来的路上没有被其他生物发现吧?” “那是当然,我可是特意避开了龙族的地盘,是不可能被其他生物发现的。” 千尾自信的说著。 “那么福特斯大人有跟你明说这次任务的内容吧?” “这倒是我想问你们的问题。” “夜阁已经跟我们说过了。这样一来,妳也就是我们暂时的指挥官了吧?” “看起来是这样的——不过你们挑的位置未免也太糟糕了吧?” 千尾表现出相当嫌弃的环顾四周。 “这其中自然存在着超越环境因素的巨大利益。” “虽然在过来的路上有事先复习你们挑选的位置,但还是姑且问一下——你们打算驯服生活在这片溼地的三大种族吗?” “正如妳猜想的一样,有什么不妥吗?” “倒也没什么不妥,不过要按照大人的理念去驯服,似乎存在着难度呢?” “妳是指以‘和谈’代替‘杀戮’吗?” 千尾点着头。 “这我自然有解决办法,妳就放心的在旁边看着吧。对了——千尾,苍鹰能先借给我使唤吗?” “没问题啊。” 千尾相当无所谓的答应了寇特的请求。 当得知自己被需要,苍鹰立即变得严谨。 “禀报寇特大人,请问您有什么吩咐吗?” “是这样的,我有东西要转交给福特斯大人,能否请你帮我呈交给大人?” “请问是何物?小的定会迅速运送。” “是这个——” 寇特小心翼翼的伸出拿着玻璃瓶的手——千尾见状马上露出惊叹的神情。 仿佛看出这瓶药剂的神奇。 “这血量的纯度这么高吗?你们到底宰杀了多少魔物?” “不多不少,正好三千头魔物。” “这么多……难道是要奉献给福特斯大人饮用?” “正如妳所言。由于大人指派我在这里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尽管空间转移只需要几秒钟,但这样做就对大人的任务就太不尊重。为此,才需要苍鹰的载运。” “绝对没有问题,请您交给我吧!” 苍鹰相当自信的保证著。 展开右半边的巨大羽翅,小小一瓶浓缩的药剂就这么被繁盛的羽毛覆蓋住。 最终没入刺眼的强光中,仿佛藏进苍鹰的翅膀里。 “交给你了,去吧!” “遵旨。” 苍鹰再次向在场的所有身影低头道别,随后展开闪烁著强光的羽翅远走高飞。 时间很快就来到早晨十点。 设定在这个时间的初衷,只是为了让村民们先享用完早餐,再迎接家人大病初愈的美好时刻。 显然的,自己想多了。 因为没有人吃得下去。 大家迫切的期待着家人能够及早治愈,没人有心思吃得下饭。 人之常情嘛——似乎如今的这具身体已经忘记这份感情了。 遵守昨晚向兄妹俩答应的承诺,芜带着隆恩斯姆挨家挨户的治疗。 当然——治疗的过程是不允许被看见的。 为此,每当进去一户人家时,都还要特别驱赶病患的家属,面对一些强硬要在旁边观看的更是折腾一会。芜发自内心的感觉很麻烦。 话说每个村民的家都是松垮的茅房,遮蔽程度似乎也不怎么好。 如果透过茅草缝隙偷窥的话,应该还是看得到吧? 抱持这种怀疑,在隆恩斯姆治疗的过程中,芜总是只身待在房外监督著。 在隆恩斯姆宣告治疗完毕后,芜会先行进去确认,随后才会通知家属。 ——然而在这个确认的过程中,芜终于发现了一开始的异样。 初来乍到之时,自己很好奇为何这座村庄没有半个男性。 直到治疗到最后一户病患后,这份疑惑终于得到解答。 原来男性村民们都是被鬼鲥依附的病患。 对了!华纳夫同样也是鬼鲥的受害者。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种魔物只依附在男性的肉体里面吗? 问问看夜阁吧。 正当心中浮过这般打算时,脑中突然浮现出熟悉的声音—— 夜阁的干瘪声。 《禀报大人,请问您在呼唤我吗?》 这道声音并没有显现于现实世界中,而是只有芜能够听到的耳语。 来自于分裂体的心电感应。 是芜主动与夜阁连接的心电感应。 《我想确认一件事情——鬼鲥是否只会依存在男性的肉体里?》 《对的。召唤鬼鲥的祭品为母胎中的婴儿或是还未完全长大的幼 童,为此关于祭品的血肉正含有女性基因,这种基因是无法与其他女性基因共存。》 《我了解了,你可以退下了。》 《遵旨。》 不同的女性基因无法共存吗……? 虽然听起来有点抽象,但至少也证实了这点猜测——鬼鲥只依附在男性肉体。 这消息也有助于自己改造鬼鲥。 但心中再次萌生出新的疑问。 为什么同为男性的贝西摩没有受到鬼鲥的毒害? 怀疑没有持续太久——贝西摩与萝拉两人主动前来搭话。 说是搭话,其实也只是向芜确认村民们的状况。 “福特斯先生,请问这样就没问题了吗?” “看样子应该都恢复模样,有些年轻的男性村民可能会提早醒来,至于较为年迈的村民可能就需要一段时间静养。” “明白了!实在非常感谢两位的帮忙!” “真的!太感谢两位了!” 兄妹俩诚挚的向芜与隆恩斯姆深深一鞠躬。 当然也不好意思的邀功——自己只是命令隆恩斯姆的旁观者。 “没什么好道谢的,一切都是隆恩斯姆的功劳。” “您真是谦虚!” “不太算是谦虚吧?作为你们借住我们一宿的回报,不过只是举手之劳。” “话又说回来——千尾小姐去哪里了?” 萝拉左顾右盼的望着。 面对突如其来的疑问,芜自然有先行准备好说词。 “因为商队里有些必须要先处理的事务,所以先让千尾回去了。” “就让千尾小姐独自回去安全吗?好歹周围也是有魔物周旋的。” ------------ 第62章 漆黑蒸气 第62章 漆黑蒸气 “没问题的,她本人也是有些身手,不至于有生命危险。” “原来如此——希望她能够平安回到家。” 萝拉如此虔诚地替千尾祈祷著。但脸色依旧露出不明显的紧张。 才相处不过一天的时间,萝拉就将千尾视作朋友了吗? 看得芜都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自己骗了她。 但真的没必要担心她的安危,要担心的话——希望她不要被愤怒支配了自己的行为。 此时,步履蹒跚的身影逐渐朝芜等人的方向缓缓走去。 是拄著拐杖的华纳夫。 从表情来看,似乎有什么困难。 “福特斯先生,请问你很急着要离开这里吗?” “倒没有。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我刚刚在盘点的时候发现村内的粮食有些不足,但村内没有什么能够猎捕的村民,为此非常希望你能加入这次的猎捕行动。” “猎捕?是要猎捕怎样的猎物?” “距离本村好几公里的野猪群,只靠我这把老骨头很难顺利捕获。” “猎捕野猪有这么困难吗?” “因为那并不是一般的野猪,而是体质特别强健的野猪。我知道这样得寸进尺的向您求助实在厚颜无耻,所以猎捕完成后,我们也会给你相对的报酬。” 年迈且诚挚的双眼祈求着芜的应答。 这倒也不是什么难事,要帮忙的话也不是说不行。 换个方向想,这也许是自己测试新力量的大好时机。 “既然贵村有如此大的困扰,那我就助你们一手吧!” “此话当真?实在太感谢你了!” “是啊——谢谢你答应父亲的要求。” 贝西摩也开心的道谢著。 距离打猎的位置有些距离,从特尔加斯纳村步行抵达,大概需要一小时的时间。 这次打猎的人数非常少。 芜与隆恩斯姆跟着华纳夫以及两名恢复良好的男村民,抵达辽阔的草原。 这里是位在特尔加斯纳村东南方的草原。 而群居于草原上的大量猪群正是芜等人的目标。 草原上遍布都是肥嫩的猪只,长年吃著肥沃土壤萌出的嫩草,这些猪只显得营养且有活力。 五人躲在距离猪群五十公尺的树干后,准备着猎捕的工具。 “这么多猪啊?” 芜有些诧异的喃喃著。 “是的,这一带便是野猪的活动带,也是我们村庄最常来的狩猎位置。” “这些猪看起来确实比一般家猪还要结实呢。” “因为这里的嫩草富有特殊的元素,长年以此为食的野猪群大量吸收了这般元素,如同灌入激素般的茁壮,体型会比一般成猪还要大个两倍左右。” “照理来说,力量与速度应该也会异常的成长吧?” “确实是,所以才需要两位的帮忙。” 男村民熟稔的介绍著,双手也不忘以棉布擦拭著准备刺杀猪只的枪刃。 这两位男村民的恢复速度简直超乎预期,在刚治疗完所有病患后就马上恢复意识,甚至连伤口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自己对隆恩斯姆下达的指令只有“抹除体内所有的鬼鲥”,并没有复原“所有被鬼鲥破坏”的身体部位。 看来复原的速度取决于年纪的大小。 两位村民们看起来对狩猎非常熟练,年迈的华纳夫更是流露出老猎人的气势。 与先前孱弱的身姿不同,现在的眼神更有杀气。 不过可能是因为身体素质已然大不如前,华纳夫只负责“射击”的部分。 熟练的架起弓箭,从箭桶中抽出一支简陋的木箭,那双老练的眼神锐利的瞄准著毫无危机意识的猪只,蓄势待发的蹲坐在原地。 其他两位男村民也提起以黄铜制成的枪刃,准备猎捕中箭的猪只。 完全看不出来三人是大病初愈的病患。 与此同时,芜脑内想起一件事情。 先前寇特曾经说过,自己拜于“暴食”的能力,可以看见所有元素的流动。 按照原理来说,元素如同空气般,是完全不可见的特异物质。 但自己也很好奇元素究竟是什么东西。 抱持着这种好奇心,芜试着在三人的身旁观察著身体——试着透视。 毕竟没有人跟他说“暴食”的施展方式,自己也只能凭空想像。 元素就是流动于人体内的血液,只要想像血管的流动,自然就能看见了吧? 凝视了将近三秒。 五秒。 十秒。 终于有点异样的“气体”浮现于肉体外。 在芜的那双眼里,似乎是某种浓稠的气体——三人皆是呈现紫色的气体。 正常的元素是这种颜色吗? 虽然元素无法被看见,但自己还是对此有些印象。 当元素附着在魔道具时,会散发出淡淡的颜色。 水元素是大海般的碧蓝、火元素是苹果般的绯红、土元素是泥沼般的深棕色、风元素是刀刃般的银白、光元素是琥珀般的橘黄、暗元素是黑夜般的漆黑。 但这般紫色却从未见过。 自己并不确定超物质魔法会呈现怎样的颜色,也许会是这种紫色吧? 这样说的话,眼前这三人都是能够施展超物质魔法的天选者吗? 这也太厉害了吧?这种事情会出现在这种平凡无奇的小村庄吗? 除了颜色的不同,关于元素呈现的方式也与想像的不太一样。 不是按照人体血管分布的流动路径,而是纯粹垄罩整个身躯的大规模气体——不会肆意流散于周围,而是凝聚在三人的身体。 这样看来确实是这样,意味着每个人类的身体上都弥漫着看不见的气体。 恩?那个是……? 视线逐渐往三人的头顶看去,芜的眼神顿时变得疑惑。 三人的“脑袋”部位似乎积蓄了不少紫色的元素,甚至在头顶上出现某种以紫色元素凝聚的线条,这简直…… 就像是被操控的木偶线。 不过芜自然没有多想,只是觉得这个画面非常诡异。 因为兴奋的情愫压过这方面的疑惑。 现在的他无疑就像是发现新大陆的智者,内心感到无比的欣喜若狂。 似乎“窥视元素”的能力难度比想像中的还要低。 这是所有人类无法看见的奇景! 正在芜高兴之余,狩猎即将开始。 “福特斯先生与隆恩斯姆先生,请你们先准备好!” “没问题。” 压抑着心中的悸动,挪移了正在窥视三人元素的双眼,转向远方的猪群。 身旁的华纳夫已经准备好第一波攻势。 他深吸一口气,将新鲜的空气填满胸腔,顺势使出那双枯老手臂的力量,紧憋着气的拉紧坚韧的弓弦与蓄势待发的弓箭。 此时,其中一名男村民谨慎的向芜与隆恩斯姆叮咛道: “福特斯大人、隆恩斯姆大人,请两位准备掩护我们的行动。” “掩护倒不需要,你们只需要收割就好。” “什么!?您的意思是……?” “只需要我与隆恩斯姆就好。” “可是这些猪只并不是一般的猪只,力量绝对超出您的想像!” “放心吧。” 芜是如此自信的说著。 这也就是他的机会——测试力量的机会。 依照现在的情况,自己还没办法测试“暴食”的真实能力,但作为防御技能的“绝食”是能够拿来的实验的。 除此之外,自己也想顺便试试看,那晚喝止所有村民的那股不明力量。 经由自己的推测,那股力量似乎可以强制将自己的指令灌输在其他生物的意识里,使其瞬间依照自己的指令行动。 但若是自己的推测是错的呢? 那也没关系,身旁还有隆恩斯姆可以保护我。 猪只的数量过于庞大,非常适合利用“质变”进行大规模的制伏。 至少就以生擒的限度去制伏吧。 芜缓缓靠近隆恩斯姆的耳朵旁,以不能再更小声的声音暗暗下令。 “待会我将会冲锋陷阵,届时若需要你的帮助,我会立刻转过头看向你。此外切记,绝对不能动真格,我们的目标是要生擒这些猪只,知道吗?” 似乎领悟的隆恩斯姆点点头应许。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其余四人等待着华纳夫的进攻号角。 屏气凝神的华纳夫正在一次又一次的调整著自身的吐息,那看似枯瘦的手臂却能够稳定的将弓箭的线路精准的控制在零误差内。 这过程看似短暂却是漫长的。 紧接着便是冷不防的突袭——干皱的手指突然放开弓弦,一发冷箭划破寂静的空气,精准的射中其中一只不幸的猪只。 惨烈的哀号声瞬间从猪群响起。 猪群先是惊慌,随后气势汹汹的将凶恶的视线转向弓箭的来源。 强烈的群聚意识使猪只群很快就盯向树干后的芜等人。 这正是华纳夫的计画。 “出动吧!” 华纳夫怒吼一声,四人也开始了行动。 两位村民冲向迎面而来的猪群,挥舞着手中的枪刃——将元素附加在枪刃上。 分别是风元素与水元素。 陡然间,芜被两个男村民所使用的元素感到无比的震惊。 这是刚刚完全没见过的元素——显然与紫色元素完全不一样。 怎么回事?难道自己窥视能力的方面出错了? 现在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两位村民已经陷入战斗。 自己也即将受到来势汹汹的猪只攻击。 回想起先前自己使用那股力量的感觉,芜进入短暂的屏气凝神。 然后爆发。 在爆发的瞬间,芜高喊著指令—— “所有猪只都给我躺下!” 成功了! 一股漆黑的蒸气大肆从芜的肉体喷发,垄罩着在场所有的生物。 连隆恩斯姆、华纳夫与其他两位村民都不放过,因为芜还不会控制这股力量的施放范围。 但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自己可是特别指名“猪只”,身为人类的他们自然不会有影响吧? 然而,事情完全出乎芜的预料。 当漆黑的蒸气逐渐消散——华纳夫与其他两位男村民接连倒下。 三人像是受到催眠似的,瞬间变得不醒人事。 更加不利的是,猪只并没有受到自己的影响。 仍然是发狂的朝芜攻击,而两位倒地的男性村民也遭受猪群的践踏。 芜瞬间愣住。 怎么与想像的不同? 难道不是将指令强迫灌输在意识里吗? 芜相当苦恼,但现阶段已经没有思考的时间。 猪群正来势汹汹的朝芜扑去。 情急之下,芜转过头望向隆恩斯姆——看似冷静的双眼却充满了不可思议。 所幸隆恩斯姆没有太过在意芜的眼神,而是专注在芜的“动作”。 这意味着此时此刻需要隆恩斯姆的帮助。 双手紧扣宛若榔头般重敲地面,隆恩斯姆将自身的元素灌注在拳头里—— 紧接着便是天崩地裂的开始,一场大地震轰然作响。 大地开始剧烈的摇动,撼动着草原上的所有生物与植物。 连滚胖的猪群都难以承受这般的震动,一只接着一只的被震到天空上。 昏睡过去的三人也任由地面的震动而四处滚动,想必已经造成不少的内伤。 仿佛敲打着鼓面上的碗豆,所有生物只能任凭大地的撼动而不断击飞与坠落。 芜紧抓着相对屹立不摇的大树,脸色露出完蛋的神情。 这剧烈的地震绝对超出芜的想像——芜难掩惊恐的看着淡然自若的隆恩斯姆。 “隆恩斯姆,太超过了!” 芜的喝止立即让隆恩斯姆显露道歉的愧疚神情。 紧接着就是利用“质变”消除正在地壳里爆发的震波。 终于结束了。 整场地震只有短短的五秒,但对于芜来说,简直犹如五分钟之久,惊心动魄。 猪群纷纷倒地不起——这别说制伏了,已经是“团灭”的等级了。 芜缓缓站起身来,带有惩罚性质的朝隆恩斯姆的头轻轻叩下去。 “隆恩斯姆,这太夸张了,我不是说过要注意力道吗?” 隆恩斯姆一脸表示歉意且无奈,看来这真的是他的“最轻力道”。 芜再望向一片倒地的猪群,画面实在难以解释。 眼神再往旁边看去——先是遭到猪群践踏的两位男性村民。 心中感到歉意的芜带着隆恩斯姆走了过去。 看着外型已然崎岖的四肢,果然骨折了。 “隆恩斯姆,修复他们全身被破坏的骨头。” 隆恩斯姆点点头。 治愈的速度非常快,两名男村民约莫共花了一分钟就恢复原样。 接着是相对安然无恙的华纳夫。 虽然没有受到猪群的践踏,但也因为隆恩斯姆引起的地震,枯老的身躯肯定无法承受这般的剧烈撞击。 “检查他体内的经脉骨骼。” 隆恩斯姆再次点头。 检查的速度也很快,肥胖的手指立即精准地指出好几处受到伤害的部位。 “治好所有受伤的部位。” 隆恩斯姆遵照了芜的指令,这次只花了十秒钟就将华纳夫治愈完毕。 芜轻微的晃动着村长的身体,试图摇醒村长。 昏迷是因为自己的力量所致,若是利用外力呼唤意识,这么做也许有效。 以规律的速度晃动着年迈的身躯,华纳夫逐渐恢复意识。 “这里是……?” “你醒了啊?我们已经狩猎完猪只了。” “狩猎猪只?你们是谁?” “我们是谁……?我是福特斯啊。” “福特斯……我们有见过面吗?” 华纳夫朦胧的望着芜——那狐疑的神情简直就像是没看过芜似的。 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受到强烈的撞击而失去记忆吗? 正当芜这么认为时,其他两位男村民也接连苏醒。 “这里是哪里?” 其中一位村民如此问著。 当看见村长被芜搀扶时,两位村民的反应展现一致的紧张。 “村长大人!您怎么了?” “不知道……醒来就被这个年轻人搀扶著。” “请问您是……?” “我?福特斯啊,你们忘记我了吗?” “很抱歉,我们应该没见过面吧?” “怎么会……?” 这三人的表现如出一辙——仿佛记忆被抽离似的,完全忘记我的存在。 甚至连出现在这里的原因都忘记,到底是怎么回事? 简直就像是受到某种打击,瞬间失去记忆似的。 某种打击…… 打击? 难道会是来自于自己体内的漆黑蒸气? 不可能是受到隆恩斯姆的影响——因为受到撞击而失忆的现象并不常见,更何况是三个人同时失去有关自己与这里一切的记忆。 难道自己会错意了?这股力量是能够抽离他人记忆的力量? 这样也说不通啊——经过那晚后,村民们并没有忘记自己的身分。 更何况,泰尔也没有因此忘记自己的身分。 这到底是股怎样的力量……? “请问年轻人你知道我们在这里做什么吗?” 华纳夫突如其来的问著。 老人家的脸庞看起来真的很错愕。 芜只能故作镇定的指向一旁昏迷的大量猪群。 “我们正在这里狩猎猪只。” “猪只……?我们怎么办到的?这数量可是很惊人的啊。” “先不论这点,您真的一点也想不起来?” 芜不安的重复问著,这也引起华纳夫的些许不满。 “我虽然是一把老骨头,但也不至于忘记刚刚发生的事情!” “你们也都记不起来吗?” “是……是啊。”“完全没有印象。” 两位村民同时附和著。 “是吗……?” 基于好奇心的促使下,芜再次利用“暴食”洞悉三人蕴含的元素。 ------------ 第63章 真实的一面 第63章 真实的一面 就是简单的观察——这只有芜能够看见的画面足以令芜感到惊讶。 只见原先带有紫色元素的三人,如今都变成正常的颜色。 分别是银白色、碧蓝色与绯红色。对应着风元素、水元素与火元素。 原先头顶上以元素凝聚的不明线材也消失——全在失忆之后发生。 此时的芜已然在心中产生某种怀疑。 但没有任何魔法底子的他还不敢轻易断定,他打算进一步的提问。 “三位都忘记了我的身分与来到这里的缘由,那么我就这么问吧——三位还记得醒来前在做什么吗?” “老夫我……好像正在看书吧?” “有点记不清楚,不过我似乎正在迎接来自他处的客人。” “我好像也是?” 两位男村民相互附和著双方的说词。 “客人?是怎样的客人?” “长相有点忘记了,不过依稀记得两人的性别是一男一女,他们俩都穿着代表艾恩克魔导师团的军用衣袍。但好像也就只有他们两个,并没有带着军队?” 多么震惊的回忆,芜都难掩震惊。 艾恩克魔导师团!?难不成会是对方派来面谈的军官吗? 不过这也不对啊? 与村庄会谈的军官应该是魔导师团第二席次,代号“终焉”的军官吧? 这位代表着终焉的军官听说是一名正常的男性,何来陌生的女性? 跟我说这件事情的——不正是华纳夫本人吗? 不过看着华纳夫的神情,似乎也很惊讶。 “你们说艾恩克魔导师团的军官?什么时候的事情?” “不记得了——但我记得好像是九月的时候吧。” “九月……那不正是一个月前?” “一个月!?你的意思是,现在已经十月了?” 三人皆是震惊的望着芜。 “都已经快要十一月了,也许与你们想像的时间点大有不同了。” “怎么完全没有这个月的印象?那村内的事务都是谁在打理啊?” “都是交由村长你的儿女啊。” “儿女?他们早在几年前就去世了!” 华纳夫有些愤恨的诉说著满是痛苦的事实。 芜瞬间愣在原地。 儿女早在几年前就死了? 那我这昨天看到的那对兄妹俩是鬼吗? “确认一下,村长你的儿女分别称为‘贝西摩’跟‘萝拉’吗?” “对啊!你这外人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因为我昨天才受到他们的招待,还受到他们的委托,请求我们救治全村的怪病——这些病患之中还有你们三位啊。” “怪病?我们可是健康的很,何来稀珍的怪病能够影响我们?” “所以你果真连半点印象都没有?” “到底要问几次?就跟你说我的记忆就是停留在九月的时候。” 华纳夫一句不耐烦的回应——芜瞬间联想到一切的真相。 贝西摩与萝拉两人是仿冒的。 虽然无法确认其他村民是否也是假冒的,但那对兄妹俩的真伪确实有待商榷。 从其中一位村民的说词来看,两人似乎还是来自于艾恩克魔导师团。 不过为何要假扮村长的儿女,难道是遭到父皇流放的野生军官? 在一番顺藤摸瓜之下,芜也揣测出三人失忆的原因。 这三人是被某种“意识型魔法”操控著记忆。 那三条控制着三人的元素线条,还有呈现诡异紫色的元素就是最佳证明。 自己对于意识型魔法的概念并不熟悉,但也有粗略的认识。 这种操控他人记忆的魔法是有距离限制,而限制取决于施术者的能力。 自己所在之处与村庄的距离甚远,但仍能完美的控制着,对方恐怕是专精这项魔法的高手。 此外,控制他人意识的施术者同样也能看见被害者的所有视线。 甚至被害者的一举一动也是跟随着施术者的真实举动去表现。 这也意味着——自己与隆恩斯姆的所有行为都在监控之中。 难以保证其他村民没有受到控制,但至少能够确定—— 目前的特尔加斯纳村正陷入他人之手。 若是事实往这个方向发展,现在也不难推测有关于自己身体的力量。 那并不是可以强迫改造他人意识的魔法,而是“能够使周围所有魔法无效化”的消除魔法。 如果是这样,那一切也就说得通了。 假设村内所有的村民都受到意识型魔法的控制,这也就代表他们的精神意识中被掺杂着永久性的魔法。 但当我无意间对村民们使用这股力量时,附加在村民脑内的意识型魔法就此被消除,不过也许是我昨晚使用得太过临时,以致于自己并没有完全消除。 这样也就能解释为何当除泰尔没有受到影响,因为他的身体内外并没有附加任何常驻性质的魔法。 而昨晚在受到我力量侵蚀之后还没有任何影响的人——只有贝西摩与萝拉。 话又说回来,自己也是在糊里糊塗之中启动这项能力,至今如果自己现在的推论是正确的话,那这股力量的正确使用方式究竟为何? 也许日后还有机会尝试。 现在最紧迫的还是想办法处理这三个失去记忆的人。 绝对不能放任他们三个回到村庄——也许对方已经察觉到术式遭到中断。 不过华纳夫似乎有点不耐烦。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现在打算回去了。” “请你先稍等——你目前还不能回去!” “为什么?” “要说为什么的话……” 脑筋正在思考着冠冕堂皇的理由,慌忙的眼神也顺势转向一旁昏迷的猪群。 “对了!总不能放任这些失去意识的猪只躺卧在这里吧?我们得要想办法处置这些猪只,好歹也是贵村重要的粮食来源。” “说得也是,放在这里简直就像是等著别人过来捡便宜。” “我们先来讨论如何处置这些猪只吧?” “那好——不如我们先挑选比较肥嫩的猪只,再五人分批搬运吧!” “这可不行!这些猪只可是皇上要猎捕的对象。” 突如其来的喝止声,从不远处传出。 那是一阵沙哑且低沉的声线,豪迈的声音中带些慵懒。 一耳就认出声音的芜难掩惊恐的朝音源看去—— 格罗萨尔。 除此之外,还有站在格罗萨尔身旁,仅穿便衣的父皇——迪森特。 命运就是如此捉弄人——尽管现在的芜已经是神。 更加残酷的是,两人似乎没有认出我。 到底是该哭还是该笑呢?反正无论如何,芜已经感受不到这些情绪了。 心情再怎么复杂终究还是会迅速恢复平静,这就是现在的自己。 不过两人为何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这里应该不是艾恩克的国境吧? 话说——刚刚格罗萨尔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们想要侵占这里的猪只吗? 显然两人并没有权力这样做,但也不像是两人应有的霸道风格。 因为格罗萨尔与父皇都穿着简陋的便衣,很明显就是不打算暴露自身的身分。 如果打算欺压村民的话,早应该穿着宫内的高贵衣袍。 华纳夫明显没见过格罗萨尔与迪森特,比原先日期错乱时的表情更加错愕。 一副“你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错愕神情。 “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华纳夫茫然地问著。 格罗萨尔并没有收回前言,反倒更加坚定。 “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我希望这片土地的猎物能转让给我们。” “转让给你们?凭什么?” “不凭什么——但这件事情并不强求。” 双方之间似乎存在着一触即发的剧烈争吵——父皇看起来似乎有点不乐意。 也许这个点子是由格罗萨尔提出来的吧? 不过格罗萨尔是希望“猎物”转让给他们,那应该不是狩猎过后的猎物吧? 再这样下去只怕会有更大的嫌隙。 抱持着这种怀疑的态度,芜已全新的样貌主动向格罗萨尔搭著话。 “请问一下——两位只是想要向我们租借打猎权吗?” “是啊,只是希望你们能将这片土地上的所有猎物转让给我们狩猎。” “原来如此,但如果是这样,你们可能会有点失望喔。” “此话怎讲?” “请两位看向远方的奇景。” 照着芜遥望的方向,两人也跟着转向相同的方向—— 皆是诧异的神情。 因为猪群都已经失去意识。 “这……这是你们干的吗?” 格罗萨尔茫然地向最有可能性的芜等人发问。 看来我与隆恩斯姆的衣着简单到让他难以置信。这当然也达到自己的目的。 芜从容不迫的点着头—— “是的。” “敢问几位的贵姓?” “这三位是附近村庄的村民,而我与旁边这位男子是游历的旅人。” “附近的村庄——‘特尔加斯纳村’吗?” “是。我记得这片土地也是归属特尔加斯纳村所有,你们应该无权干涉吧?” “确实是呢。” 这肯定的说词简直戳中了格罗萨尔的弱点,让他略显吃亏的欲言又止。 作为王室人员,格罗萨尔与父皇两人是绝对不可能不清楚这种事情。 可能是抱着“偷偷来”的心态前来的吧。 格罗萨尔陷入尴尬的处境,不过没多久后,迪森特主动出面了。 是以温婉和谐的口气向在场五人道歉。 “万分抱歉,我们因为一时的鬼迷心窍而闯入这里,我们会离开的。” “哼!不知好歹!知道就赶快滚!” 华纳夫绝对不知道眼前这位是艾恩克鼎鼎大名的君王。 宽宏大量的迪森特没有因为华纳夫的粗鲁发言而大动肝火。 反倒是和蔼的微笑。 “非常感谢您的谅解——我们走吧。” “遵旨。” 虽然有些奇怪——但这就是父皇真实的一面吗? 比预料中的还要亲民,尽管对方不是艾恩克的居民,依旧如此。 这份温柔是自己从未见过的,足以令自己愣在一旁呆视一阵子。 不过——不幸中的大幸,两人并没有察觉自己的真实身分。 既不知道我是遭到暗杀的芜,更不知道我就是饕餮。 但在这种时候巧遇,还真不是值得高兴的一件事情。 有点五味杂陈呢。 芜稍显无奈地在心中暗叹著。 两人转过身,往刚刚前来的方向离去—— 陡然间,远处传来接二连三的无限巨响,仿佛连绵不绝的长串爆竹。 能够在如此平静的草原上引出这种吵杂的巨响,众人的目光立即朝声源看去。 也是令人惊叹的一幕。 在距离数百公尺的原野,正有一团铺天盖地的不明尘埃朝芜等人袭来,粗估像是某个巨大的龙卷风席卷地面上的砂石。 但仔细一看才发现,事实并没有这么简单。 完全不是预料中的龙卷风,而是某批巨大生物群践踏草皮引起的尘埃。 从地面震动的程度来看,对方不仅体型硕大,连数量都相当惊人。 尘埃完美的遮掩住不明生物的样貌,众人都以为是某种动物的大迁徙。 “这附近有动物在迁移吗?” 就连知识渊博的迪森特都不解地向一旁的格罗萨尔问道。 得来的答案也非常不确定。 “应该不是吧?这季节该迁徙的动物都差不多定居了。更何况这带区域附近并没有栖息任何有迁徙习惯的生物啊?” “难道会是来自其他区域的生物误闯这里?” “但是会有这么刚好,往我们这个方向直奔吗?” “难不成是冲着我们的方向奔驰著?” 一句无心的疑问从芜的口中说出——捉弄众人的一语成谶。 众人也因为这句话而开始意识到。 眼前这批不明生物极有可能是具备攻击意识的魔物。 所有人开始进入戒备状态。 迪森特与格罗萨尔一马当先的站在前头,打算保护着芜等人。 村长等人快被准备袭来的不明确危机吓到腿软,这才是正常人的反应。 但同时,年长的他也很担心迪森特与格罗萨尔的安危。 “你们两个还不赶快逃跑吗?” “没什么好逃的——老先生!” 迪森特相当自信的回应着。 只有芜非常了解,这句自信的回应是多么有份量。 威胁逐渐逼近,不明生物的身影渐渐显露——是“冷冽尸骸象”。 白骨嶙峋的象身没有半点血肉,空洞的骨骸中流露着冷冽的寒风,轻轻碰触足以冻死健壮的肉体。 由复杂的多节白骨相接的象鼻,仿佛一条弹性的刃剑,轻轻一划支离破碎。 定位属于中阶的普遍魔物,体型之庞大堪比一条幼龙。 牠们生长于阴暗潮湿的地底中,不喜爱阳光与新鲜的空气。虽然外观骇人,但牠们只以水生动物的血肉维生,对于人类来说并不是非常危险的魔物。 然而——眼前这些冷冽骸骨象似乎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牠们将芜等人视为敌人,不惜顶着热情的烈阳死命的朝众人冲去。 这是非常没有道理的事情——我们应该没有半点吸引这些魔物的诱因吧? 能够让这些魔物如此丧心病狂的原因恐怕只有一个。 有人背地控制着这些魔物。 抱持着合理的怀疑,芜再次试着窥探魔物散发的元素。 这次就不出预料,仍然是相同诡异的紫色。同样也有成千上万条的元素线正在牵动着冷冽骸骨象的躯体,似乎正在透过那条线使唤著那些魔物。 看来施术者是同一个。 如果是因为被自己拆穿而发动这波攻势的话,看来对方早已有心理准备了。 从魔物奔来的方向来看,与特尔加斯纳村是完全相反的方向。 也就是说——他们应该在某处设置著暂居点。 也许现在的村民们已经被对方带走了。作为人质或是交换条件。 但自己并不在意。 发自内心得只想为自己的前路拓展,尽管牺牲再多条生命也无所谓。 不知道是何是变成这样,芜也没打算追根究柢了。 现阶段还得要处置这些棘手的魔物。 魔物为何被称为魔物?因为他们是需要依靠魔法支撑一切能源的生物。 为此,假如自己再次使用那股不明力量击退魔物,也许可以达成完美的制伏。 又或者使唤隆恩斯姆击退敌人? 然而——现在的自己并不能这样做。 因为父皇跟格罗萨尔还在这里。 目前自己还无法确定这股力量是否源自于饕餮,但风险太大了。 尽管现在自己学会了“暴食”也无用武之地,只要有父皇在就会完全被封锁。 不过,我相信—— 父皇与格罗萨尔会保护我们。 格罗萨尔迅速的拔起普通巨剑,蹲低防御姿态准备掩护着芜等人。手无寸铁的迪森特毫不犹豫的站了出来,冷静的站在众人的面前。 两人自信的眼神仿佛眼前的魔物仅仅只是小动物似的。 依照冷冽骸骨象的数量与速度来看,势必需要概括整个平原的轰炸型魔法——威力不需要强,只需要足以阻止大批象群的行进。 因为这种魔物极容易受到惊吓,只需要半点声响就能吓退。 但说来容易——数量太惊人了,仅仅只是小型的爆炸很容易被隐没在象群。 速度也比想像中还要快,恐怕连吟唱的时间都来不及。 若要快速施展大范围的轰炸型魔法,还得需要魔道具的帮助。 但自己并不担心。 ------------ 第64章 梦境 第64章 梦境 父皇与格罗萨尔是绝对不会败给区区中阶的魔物。 注视了一阵子,象群与众人的距离正在快速拉近。 情势迫在眉睫,却不见父皇与格罗萨尔有任何慌张的表情。 因为他们已经准备好了。 “出招吧!” “是的!坠星狮吼!” 一道从天而降的剧烈白光突然垂直炸落,精准的命中声势浩大的象群。 宛如彗星般闪烁耀眼,众人既想要目睹这华丽的一幕,又难以睁开双眼。 虽然无法看清眼前的一幕,但已经能够听到惨烈的哀号声。 但这还不够——攻击仍然在持续。 “狮崩!” 能够明显感受到周围的空气正被压缩——往魔物的方向剧烈压缩。 不过刚刚的强光仍然依旧刺眼,众人完全没办法看清楚。 等到强光消失之际,空气也恢复正常——魔物的身影只剩下零星几只。 但外型已然残破不堪,就像是被来回辗压无数次,歪曲得难以看出原有样貌。 但强烈的意志还在驱使魔物的挪移,即便四肢都被炸得粉碎。 “看来你的魔法退步了呢!” “是的——小的属实惭愧。” “没关系!接下来就交给我露两手吧!” 迪森特愉悦地说著,从未见过父皇如此开心。 似乎正为了准备大展身手而表现得跃跃欲试。 先是简单几个暖身的动作,随后便开始施展魔法—— “崩灭龙啸!” 听起来是多么华丽的招式名称,展现出来的效果十分夸张。 不知道从何而来的红色冲击波从迪森特的身边爆发,精准的朝魔物喷发。 接着就是绚丽的爆炸画面。 引起比刚刚魔物翻腾草原还要剧烈的地震,甚至超越了世纪末日的恐怖程度。 这次不仅是视线被剧烈的气流吹开,瞬间引爆的轰炸声更是短暂夺走听力。 连惨叫声都听不见了。 大地为之撼动,几乎没有人能够屹立在原地——除了隆恩斯姆。 他连忙利用自身宽厚的身躯护着芜的身体,为他抵挡这次的冲击余波。 也不知道余波持续了多久,气流终于缓减。 等待众人的视线恢复到可以直视的程度时,眼前已然变成一片荒土。 连原先准备捕抓好的野猪都被消灭得一干二净。 甚至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就这么自然的施放出如此毁天灭地的魔法。 这就是与饕餮匹敌的力量吗? “好厉害……” 芜情不自禁的喃喃道。 格罗萨尔听到了芜的赞叹声,得意的说道: “如果就这样被大人的魔法震惊到,恐怕你还过于见识浅薄了。” “见识浅薄啊……也许是如此吧。” 或许格罗萨尔料都没料到,他身后的这个人正是自己吧。 不过迪森特似乎没有很高兴,反倒露出犯错的害怕神情。 会有这个反应也是正常的,因为猪只都被自己抹杀的一干二净。 “好像做的太过头了……?” “看来是的。” 芜抑制心中的笑意,带有玩笑意味的吐槽著。 自己倒是不在意这些猪只的死活,毕竟本来就不属于自己的猎物。 不过华纳夫可不是这么想的。 眼前的景象差点让华纳夫昏了过去。 “猪群呢……?” “不好意思,请问该怎么赔你们呢?” 连点解释都不打算思考,迪森特相当果决的认罪。 然后果决地遭到华纳夫的痛骂。 仿佛是迪森特的父亲,华纳夫就这么痛骂了迪森特将近一个小时。 这画面看似稀松平常,但对于芜与格罗萨尔而言,这幕实在难能可贵。 格罗萨尔并没有阻止华纳夫的痛骂。 除了隐藏自己与迪森特的身分之外,父皇是真心对此感到羞愧。 虽然是为了保护众人的安全,不过自己的行为的确造成特尔加斯纳村的不便。 芜在一旁看的甚是尴尬。 毕竟那可是自己的父亲,竟被一个小小村长痛骂一顿,岂有此理? 不过自己的任何一句话都会影响着迪森特对自己的看法,自己还是少说为妙。 终于,闷气逐渐消停的华纳夫终于结束了漫长的咒骂。 不过迪森特的神情也变得生无可恋,这段时间漫长的简直比战斗还要累。 能看到迪森特这样的逗趣模样,芜心中也死而无憾了。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这出闹剧虽然有点超乎芜的预料,但也非但是坏事。 这些魔物的袭击完全证明了对方的意思。 当然——能够看见父皇逗趣的一面也是相当值得的事情。 迪森特摆平有些皱褶的衣袖,而格罗萨尔也收拾好腰间的大剑。 该是离别之刻。 两人恭敬的向众人微微鞠躬——除了以示道别,也表示歉意。 “虽然冷冽骸骨象出现在这种地方属实奇怪,但这位年轻人说得没错,我们身为外人是无权干涉这地带的事情,所以就先在此告别了。” 父皇称自己为“年轻人”,这是怎么样的一种感受? 这种疏离感令自己胸口闷闷的。 “谢谢两位挺身保护我们。” “哪里话。我们不小心毁掉周遭的猪只这也算是我们过错。” “这并不是您的错啊。” 芜下意识的称呼迪森特为“您”了。 不过本人也没意识到。反倒是迪森特先注意到了。 “年轻人,不需要用敬词称呼我,我只是刚好经过这里的路人罢了。” “呃!抱歉。” 我在想什么!?既然不小心对父皇使用了敬词? 但这也不能怪我吧?已经称呼了十几年,一时难改啊。 总之,父皇跟格罗萨尔也没有太过怀疑,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既然没有问题,那我们先离开了。” “好的。” “诸位请保重身体,来日再相见。” 格罗萨尔相当礼貌的鞠躬道别,随后跟上迪森特的脚步。 在芜的内心里,正在逐渐消褪的身影成为心中的不甘。 芜仍然微微鞠躬。 向自己的父亲,以及自己最要好的朋友别过最后一面。 这便是缘分,也是种幸福。 临走前,格罗萨尔的目光飘向芜的身上。 不知为何,那陌生的身影带给自己难以言喻的沉闷,如喷泉般涌上心头。 两道身影已经在远处消失了。 芜收拾好复杂的心情,将目光转移到身旁的三人。 得先处理华纳夫以及两位男村民了。 对方已经激进到使出这种手段了,自己也绝对不能容忍。 毕竟这关系到艾恩克魔导师团的原因,也许与暗杀自己的幕后黑手有关。 现在该做的,应该是与华纳夫和其他两位村民告知事情的真相。 芜望向三人,不常转动的脑袋瓜正在盘算著一切。 后背轻靠在树干,面色冷静的望着状况外的村长与两位村民。 “您说萝拉与贝西摩的确是您的孩子吗?” “是啊,只不过早在几年前因为受到土匪的洗劫而双双去世。” 华纳夫雲淡风轻的解释著,暴躁的皱纹上没有一点浮动。 不过芜没有被这份感伤渲染到。 那两个人绝对是冒牌货。 现在村庄未必是安全的地方,有关意识控制的施术者很有可能就是假萝拉或是假贝西摩其中一人,现在贸然回去并不是明智的抉择。 此时,华纳夫站起了身,背起残破不堪的木弓,转身朝村庄走去。 “欸!您先等等。” “烦死了!为什么老夫要被一个陌生人命令,突然出现在这里已经够荒谬了,我现在只想回到村子内休息。你们两个也跟我过来!” “哦!是的——!” 两名男村名尴尬地站起身。 简单的向芜与隆恩斯姆鞠躬行礼后,便紧跟着头也不回的华纳夫。 “既然这样,也休怪我无礼了。” 芜轻声的说著无奈的警告,接着向隆恩斯姆使了个眼色。 仿佛世界被倒转——华纳夫与两位男村民瞬间飘浮并倒挂在空中。 华纳夫慌张的四处张望,诧异的目光最终停在正在施法的隆恩斯姆身上。 “你干什么!?” 华纳夫气急败坏的说著。 “请别挣扎,我无意伤害您,而是保护您。我不在乎您的咒骂,也不在乎您的想法,但就现在——请您先听从我的吧。” 说完芜便轻坐在草皮上,拖着腮帮子继续思考着。 “你这臭家伙!信不信我现在冲过去扁你!” 芜依旧不理会华纳夫的谩骂。 虽然这件事情与自身无关,但心中残存的义气却如风中残烛般继续推动着自己的行动——虽然原先本就打算靠着历练激发出力量,但这也太过麻烦了吧。 老实说吧,要不是因为对方可能是艾恩克的军方,自己压根不会在意。 这不就逼得自己一定要着手处理这件事情? “唉—————” 悲观的叹息声表现出十足的无奈。 但接踵而来的,却是芜从未想过的好事。 刹那间,一片刺眼的闪光如流星般划天际,降临在这片草原上。 芜完全看傻了。 这道光芒看似刺眼难耐,但对自己而言却是意外的温和。 甚至能够直视这片美丽的光芒。 强光正在消褪,雄武的身影随之显现。 是一只颇具雄色的巨大老鹰。 芜自然认得出眼前这只异样的老鹰。 “你不是……苍鹰吗?” “我恭敬的福特斯大人与隆恩斯姆大人,见两位如此精气实在是太好了。” “我记得你不是乘载着千尾往寇特与塞壬的方向行进了?怎么又回来了?” “请您别担心,千尾大人已经平安抵达。我这番前来是为了向您呈交供品。” “供品?是谁要给我的?” “是寇特大人与塞壬大人——为您精心炼制的‘魔物之血’,供您滋补龙体。” “魔物之血!?” 只见苍鹰张开左翼,在闪烁的羽毛中,夹着一瓶精致的玻璃瓶罐—— 清晰的玻璃瓶内装着呈橘色的浓稠液体,液体中浮游著不明分子,仿佛饮料中的气泡,正在瓶内活泼的跳动着。 如果自己对这个名词的理解没有错误,这瓶应该就是提炼于魔物的血液。 “请您收下,福特斯大人。” 苍鹰恭敬的利用双翅将装满不明液体的玻璃瓶递给芜。 都已经如此恭敬的递交给我了,哪能拒绝呢? “谢……谢你。” 芜接过苍鹰翅膀上的玻璃瓶,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虽然接下了,但眼神仍旧难掩害怕地盯着手中的玻璃瓶。 看起来确实有点可口,但这味道实在难以想像啊。 难道饕餮都是以魔物之血维生的吗,这未免太恶心了吧? 不过换个角度想,其实这并不无可能。 现在的自己就是饕餮,照理来说,味觉也应该与饕餮相同吧? 说不定眼前这瓶魔物之血对于目前的自己而言,与一般的饮料无异。 看着苍鹰满心期待地看着自己喝下去,自己也不好拒绝或是带回去喝。 既然如此——就硬干吧! 芜举起沉重的右手,拔开瓶口的软塞,他将鼻子凑近一闻,味道出奇的平淡。 只有淡淡的芳香味——有点像是柑橘,但又掺杂着其他的果香。 这瓶是水果汁吗? 好吧,数到一就直接吞吧! 三! 二! 一点五! 一! 芜紧闭双眼并咽下一口气,一鼓作气的将整瓶饮尽。 从芜的动作与表情来看,无意非常的痛苦——但很快就有了转变。 是出乎预料的诧异神情。 味道意外的好喝,丝毫没有难闻的血味,反倒有着淡淡的柑橘香味。 芜不知不觉的一饮而尽。 瓶罐内的魔物之血就这么被芜饮干。 满是诧异的眼神死盯着空瓶罐,心中暗自感叹着魔物之血的美味。 与此同时,芜也意识到一件奇怪的事情。 明明失去味觉的自己,却能喝出魔物之血的味道。 这是什么回事?难道自己只有饮用魔物之血,才能辨别出味道吗? “怎么了福特斯大人,这瓶魔物之血不合您的味口吗?” 苍鹰看着皱着眉头的芜,忧心忡忡地问著。 “呃——没有这种事情,应该说实在太好喝了!我非常满意他们两个替我准备的补品,希望妳这次回去能帮我完整地传达我的感谢之意。” “是吗,真是太好了!小的会如实将这份满意传达给几位大人!。” “恩。应该没有什么事情了吧?” “是的。小的此次前来只是为了向您呈交这瓶魔物之血。” “既然如此,回到千尾的身边吧。” “遵旨。” 闪耀的身姿再次奔向天空,扬长而去。 丢下空瓶罐,芜心中仍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若真的只有魔物之血能够触动到我的味蕾,那这也意味着,我以后的主食,都要以魔物之血来做为配料。 这样说来也有点恶心呢…… 算了,先把村子内的事情解决吧。 芜再次望向华纳夫等人。 因为凡人无法看见精灵王,就算不用隐藏魔法也能够遮蔽大部分平民的视线。 自然也就不会被他们看到我与光精灵王的对话。 “放开我!” 至此,华纳夫仍然努力的挣脱隆恩斯姆的魔法。 这样吵吵闹闹实在有碍我思考,虽然感到抱歉,不过还是得让他们静一静。 “夜阁。” “是的大人,请问有何吩咐?” “让那三位先睡一会吧。” “遵旨。” 语毕,蜈蚣型态的夜阁缓缓爬出芜的衣袖中,接着张开毒颚,朝三人吐出细微且不明显的毒液。 毒液沾染在三人的肌肤上后便透过毛细孔快速的渗入体内,过程中三人没有感受到半点感觉,更别说察觉。 不一会,药效便神速的发作。 先是两位男村民在不知不觉中沉沉睡去,接着便是暴躁的华纳夫,正在逐渐放低谩骂声中缓缓阖上双眼,最终昏迷。 终于回归平静。 芜阖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将新鲜的空气填满胸腔,接着坐在树荫下。 终于静下来了,现在得好好思考下一步的规划了—— 陡然间,芜的身体似乎出现了异样。 视线正在模糊,突如其来的头痛欲裂使他痛苦的抱着头,全身感受到不知名的寒冷与麻痺。 异样的感知来得太快,芜瞬间难掩痛苦的跪倒在原地。 痛苦难耐蜷缩著身子,晕眩的芜已经开始失去意识,晃晃悠悠的喘著粗气。 夜阁感受到芜的元素开始紊乱,立即窜出芜的领口观察著。 “大人您怎么了?身体不适吗?” “我好像——有点头晕啊?” 话音刚落,芜倒吸一口凉气,接着便不省人事的躺在地上。 “大人!大……” 夜阁的声音与气味随着视线转黑,瞬间停止了声息。 自己的肉身仿佛与世隔绝般,身处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触觉、视觉——本就不存在的东西,在这种静谧孤独的黑暗中,反而变得敏感。 我死了吗? ——不对。 这并不像是死亡时的感觉。 细微的杂音,薄弱的呼吸,冰霜般的气味,自己貌似正被关在一个地方。 抑或是自己的梦境? 芜尝试着活动筋骨,发现双脚似乎正踩在平地上,自己也能做出简单的肢体动作,看来只剩下自己看不见的问题。 “夜阁?你在吗?” 芜尝试着呼唤夜阁,然而回应自己的却只有空荡的回音。 ……这里是密室? 既然有回音的话,看来这里空间并不大,而且似乎只有自己一个人。 不放弃的芜又再喊了一声“夜阁”。不出意外的,这次依旧只有回音。 是吗,看来这里的确只有我一个。 ------------ 第65章 超物质魔法 第65章 超物质魔法 芜没有因为陌生的环境而慌张,他尝试着踏出细碎的一步,在确认过前面没有障碍物后,接着便继续缓慢的向前。 一步步的回音逐渐清楚,看来是快到尽头了。 为了防止碰撞到物体,芜伸出双手向前挥舞著,以提前知道障碍物的存在。 在没走几步后,自己的右手便摸到类似毛刷的巨大物体,且还有微微的胀动。 这是? 为了确认这不明形体的芜这次连左手都贴上去,但就是抚摸了近一分钟,芜都还不清楚这是什么玩意儿。 不然试着拔起来看看好了。 心念一转,芜双手紧抓毛体,接着奋力一拉—— 转瞬间,毛体被拔出的同时,突如其来的地震既强烈又快速,还未反应过来的芜差点向后一摔,接着便是一声痛苦的惨叫声。 “好痛!” 芜轻抚.著屁股,与此同时地震也逐渐消停。 这是怎么回事?这震得也太厉害了吧!? 心有余悸的芜搓揉着好不容易拔出的毛体,靠着感知辨别着手中的物体。 摸起来粗糙且刺刺的,这硬得跟树皮一样,不过拉扯起来还是有些微的弹性。凑近一闻,没有任何味道。 这是刺猬的针吗?不对啊,如果是刺猬的话那应该要再更硬吧? 芜极度认真的感受着手中的物体,却完全没发觉头顶上缓缓睁开的眼眸。 双眼缓缓从漆黑的布幕中睁开,凶悍如狼眼般的瞳孔正散发著血红的光色。 怒视著卑微的芜。 “小子,你是谁?” 那是低沉且沙哑的中年男子声。 其中流露着疑问与愤怒,强大的吐息与气场随着话语喷发。 芜不得不抱持惧怕的情绪应对。 双眼仿佛挂在高空的月亮,芜胆怯的抬起头—— 两双眼睛终将对视著。 “这声音?” 非常熟悉。 自己不久前有听过。 令人讨厌的声音。 令人敬畏的声音。 令人好奇的声音。 不祥的幻想身影很快从芜的脑海里浮现? “饕餮……?” “竟然敢直呼我的尊称?瞧你这丑陋弱小的面貌,全然不懂死亡正在看着你。” 在能见度为零的黑暗中,那颗眼眸却清楚地辨别出芜的面容。 然而,正在饕餮刚威胁完芜之际。 芜像是巧遇老友般的释怀。 完全没注意到,饕餮的反应就像是没看过芜一样。 “果然是你!为何我不能直呼你的尊称?你可是与我订下契约的神啊?” “我什么时候跟你这个小子订过什么狗屁契约?” “没有吗!?” 饕餮的口气充满狐疑与不悦,似乎没有说谎。 不过芜没放在心上。 “你不是说要给我这个无能力者机会?让我实现我的复仇计画?” “无能力者?你是无能力者?” “对啊,这不是你自己亲口验证的?” “……我似乎意识到你口中所说的家伙是谁。” “谁?” 饕餮没有回答。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芜忽然有种感觉—— 咄咄逼人的寒气。 孱弱的身体不禁打了个寒颤。 “喂……虽然我不清楚我来到什么地方,但这里的气温实在有点不舒服啊。” “你很快就不会有不适感了。” “什么……?” 还未等到芜意识到这句话隐藏的危机—— 洁白的利牙来势汹汹的朝芜扑去。 “等等!” 来不及了。 饕餮冷不防的张开血盆大口,如同饿狼般朝芜的身体冲去。 这股充满杀意的寒气随着饕餮的口气而胀大。 芜想逃,身体却被这股寒气震慑住。 完全动不了。 血牙已经刺向芜的颈部。 只需下一秒,人头即将落地—— 芜害怕的紧闭双眼,无力回天的等待着终结。 等待。 几秒钟过去。 没有预料中的疼痛。 “怎么回事……?” 芜缓缓睁开双眼。 满嘴尖锐利牙停滞在自己的面前,牙端连皮肤都没碰到。 手下留情? 还是闹着我玩? 各种可能性充斥着芜的脑海。 但最终的答案却是以“不明蒸气”的形式飘散到自己的眼前。 放眼看去——是先前解除华纳夫与两位村民的漆黑蒸气。 尽管身处在黑暗中,那饱含异样情感的蒸汽依旧明显。 “果然……你就是这股力量的持有者。” 饕餮理所当然的阖上大嘴,缓缓远离芜。 依旧凶悍的眼神重新看向心有余悸的芜。 “我想你早已察觉到了吧?” “察觉……你是说保护我的这团漆黑蒸气?” “那才不是蒸气,而是‘灵气’。” “灵气?” “简单来说,是以某种情绪提炼出来的特殊元素,但这种元素又与超物质魔法或元素魔法的元素不同,而是超越这个世界的新力量——‘灵气’就是力量的名子。” “很……很罕见吗?” “何止罕见——能够提炼出灵气的高手目前只有一个。” “一个!?那想必是神族的某位才士吧?” “不,跟你所想的完全不同。那家伙是不折不扣的‘人类’。” “人类!?仅凭人类真的有办法达到这个境界!?” “听好了小鬼,这与种族无关,而是‘体质’。若要说为什么的话——因为灵气只有‘无能力者’才能提炼,任何强大的魔导师都无法办到。” “无能力者……就是指我们这些异徒吧?难道无能力者不就是无法施展魔法的平凡人吗?” “呵呵呵呵,那只是人类的浅见,其实无能力者才是最强的存在。有关于这点我想以后再跟你说,现在还是先跟你谈谈有关于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边的部分吧。” “对……对啊!这里到底是哪里?” “简单来说,这里是属于我的空间。” “空间?跟寇特所创造的空间概念类似吗?” “寇特啊……看来你果真继承我的力量,连我身边的守护神都知道。与寇特创造的空间不同,这个空间只有我本大王可以进入,外人是无法进来,寇特也一样。” “那我是怎么进来的?” “因为你使用了开启这个空间的‘钥匙’。” “钥匙?我身边可没有什么钥匙啊?” “你是笨蛋吗?我所谓的钥匙当然不是指现实世界的钥匙!” “你不会先说清楚喔?凶什么凶!” “……真是令人讨厌的小鬼。所谓的钥匙并不是你想像中的那样,而是我所设下的‘条件式封印魔法’。简单来说,你完成了某项指令,达成进入空间的条件。” “指令?我有做过什么……?” “你最近是否有喝过魔物提炼出来的纯血呢?” 对方一语惊醒梦中人,芜这才恍然大悟。 “那是解除封印的指令!?” “正是。那是属于我的能力——‘暴食’。” “那就是暴食!?” 毫不迟疑的承认吓得芜立即倒退好几步。 原来暴食只需要简单的饮用魔物之血即可? 这么强大的能力却只需要简单的步骤,这未免太过不平衡了吧? 饕餮没给芜太多的吸收时间,他又接着自顾自的说著话。 “无论如何,看来是有人故意将我未被封印的残余力量转移到你身上,由于这股残余力量的壮大,使得我被封印的力量开始产生共鸣,方才让你转移至此。” “这也就是‘钥匙’的原理所在?” “没错!当然,随着共鸣的次数增加,封印的强度也会随之削弱。” “什么!?那我岂不是助纣为虐!?” “呵呵呵呵,可以这么说吧。但这件事情的结果并由不得你,因为你并不知道我全部的能力,就算你去问我身边的守护神也一样,因为我的力量与存在向来神祕。” “……难道你是故意的?” “就看你要用怎样的眼光看待我。总而言之,未来我们势必还会在见面,我非常期待我与你的重逢,以及日后我的复苏。” 话题至此,洁白的利牙随着龇牙咧嘴的邪笑而整排露出。 这绝非芜想看见的。 “你放心吧!我只需要‘暴食’就能够完成我的目标。” “是吗?我非常期待——究竟是你在使用我的力量,还是我的力量在使用你。” “我想答案非常明确,不需要我多说。” “哼哼,我想也是呢。” 语毕,饕餮的眼眸开始悄悄阖上,压倒般的气息也渐渐脱离这个空间里。 送离饕餮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仿佛透过眼神向饕餮下达最后通牒。 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得逞。 邪恶的双眼最终完全阖上。 漆黑吞噬了芜的双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 芜终于睁开了双眼。 浓烈的草味与陌生的香水味相互刺激著芜的嗅觉,柔和的阳光亲吻着眼皮。 “这里是……?” 芜开始环顾四周。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草原以及仍在昏睡的华纳夫与两位男村民。 而隆恩斯姆蹲坐在自己的一旁,瀑布般的泪水不停止的流泄著。 “隆恩斯姆?” 此时,年轻男子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大人您醒了吗?” 清楚的声音从自己的头顶上传出,芜轻抬头一看—— 一名高挑的男子正以自己的膝盖为枕头,好让自己平躺。 年轻男子温柔的抚摸著芜的脸颊,纯白的棉手套包覆著冰冷的手,墨色绿西装上打着红色的领带,修长的双腿蹲坐在芜的身旁。 这是一张从未见过的面孔。 苍白的长发披散在双肩上,坦露的额间刺上了蜈蚣的图样,碧蓝的双眼温婉的看着自己——这人无疑是夜阁。 不过夜阁也能变成美男子的模样吗? 头痛感依旧,芜勉强支撑著沉重的身体,望着周围。 太阳比起昏睡前更加的酷辣,推测现在应该是正午时分。 “是你治好我的吗?” “不敢当,您体内强大的魔力就在刚刚出现紊乱,小的利用自身魔力将其调稳。也许是刚刚解除封印,您的龙体还未适应。” “是吗——辛苦你了。不过,你这个模样还真年轻,也挺好看的。” “十分感谢您的夸奖,在下的模样会随着分裂次数增加而变得更加年轻。能得到您的喜欢是小的荣幸。” 原来分裂也会影响夜阁的外观吗……? “恩,先这样吧,你可以先回到我的身体里了。” “领命。” 化作蜈蚣的夜阁再次钻入无的衣袖中。 短暂却又真实的一场‘噩梦’深刻的烙印在芜的心中,阵痛的脑袋正在重新运转,片段的失落记忆也随之恢复。 暴食——透过吸取血液进而获得能力及元素,也就是说我现在吸取了魔物的血液,我也能施展相同的魔法吗? “夜阁,你知道寇特与塞壬他们猎杀了哪些魔物吗?” “实在抱歉,两位并没有告诉在下,也许得请两位亲自明说了。” “是吗——” 芜快速地站起身,眼神相比之前变得更有杀气,嘴角逐渐上扬的他,内心正有股兴奋难耐的欲望正油然而生。 也许是对新能力的好奇,抑或是愉悦,芜的心情雀跃的难以平复。 那欲.火猖狂的双眼开始望向一旁昏睡的华纳夫与两位村民,难以言喻的饥渴感不断蚕食著自己的理智。 不过不一会,芜晃着头,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 不行——他们还是重要的人质,还不能动手。 芜调整着急促的呼吸,而清晰的理智却让他不解地自问著—— 奇怪?刚刚那是什么感觉? 不,这并不是种感觉,比较像是……回忆? 如果刚刚饕餮所说的解开封印属实,看来就是指父皇所设的封印? 也就是说—— 现在的自己还未是完全的饕餮?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完全想不通。 还有关于“灵气”的部分,这也是令自己感到困惑的点。 只能说自己似乎做了非常模棱两可的梦。 不过在这边浪费时间思考也不是办法。 姑且相信那个饕餮所说的一切是真的。 看来自己也误打误撞的执行了暴食。 似乎比自己想像中的还要简单呢? 但自己也不知道那瓶药剂的成分有哪些,又要如何知道自己拥有什么魔法? “夜阁。” “是!小的在,请问有什么吩咐吗?” “我问你——你可知道寇特与塞壬调配的魔物之血拥有怎样的魔法?” “关于这点,小的感到非常抱歉,寇特虽然有简述魔物的种类,但因为过于弱小,小的并未知悉这些魔物原本拥有怎样的魔法。” “那关于这方面的知识,谁最丰富?” “诚挚推荐——寇特。” “是吗?寇特那边的事情处理得如何?” “禀报大人,进度似乎非常顺利。” “我可以理解为快要完成了吗?” “可以的。” “很好——待寇特任务完成,令他透过空间转移速来我身边,至于任务地点暂且由塞壬与千尾管理,等待我这边的事情处理完再前去接应。” “遵旨。那请问还有什么命令吗?” “先这样吧。我想要尝试看看能力的恢复程度,你先退下吧。” “是。” 年轻高挺的夜阁朝芜轻轻一鞠躬,接着便以轻快的脚步离开芜的身边。 静坐于树阴下,芜闭目沉思著,正试着想像各种元素的生成。 刚刚的昏迷似乎使自己的记忆重新翻新。 似乎有什么新的记忆油然而生。 没错…… 原来暴食就是这么回事。 循着新颖的记忆,芜的双口似乎创造出什幺元素—— 闪烁的火苗,接连还有细细涓流的水柱围绕火光,以及碎石混入水与火之间。 随着意念的加深,火苗瞬间成为巨大的火球、水柱也化作激流围绕在芜的身旁、碎石泥土最终凝聚成高耸的岩壁,矗立在草皮上。 虽然闭着眼,芜仍确切感受到手中那复杂且强劲的元素,自己能够不费吹灰之力的就施展出来,看来还是拜饕餮的力量所赐。 暴食正是透过吸取被害者的血液,窃取与被害者相同的能力。 不仅仅只有元素魔法,甚至连超物质魔法都可以。 就寇特跟塞壬在东部那里宰杀的魔物来看,估计都是偏向水、火与土。靠着自己的想像让元素拟态化,作为基本攻击与防御来看已经足够了。 但果然,自己还是想要多施展一些超物质魔法。 不像元素魔法,超物质魔法是个明确的能力,在不清楚那些魔物拥有什么超物质魔法前,自己还是难以想像超物质魔法。 为此,在寇特前来之前,自己还是先练习著操控元素吧—— 看来现在只能呆呆地等著寇特的前来吧。 距离与芜等人分开已经过了六小时。 迪森特脸色平静的走着,丝毫不被半小时前被华纳夫痛骂的窘境影响情绪。 但作为旁观者,格罗萨尔整路却表现出失落的神情。 本希望迪森特能借由狩猎得到的快乐以此抒发压力,没想到仅仅五位村民,就能够轻松地把将近百只的强壮猪群解决掉。 这村庄的实力难道比自己想像中的还要强劲吗? 两人离狩猎猪群的地点已经有段距离,路程也有些冗长。 反正时间也不怎么赶,迪森特抬头打量著景色,最终决定暂且休息。 “休息下吧。” “遵旨。” 两人随意找了阴凉处坐下。 吹着黄昏的凉风,迪森特似乎很享受王宫外的田野生活。 不过那看似平静的神情似乎隐藏着什么疑惑。 ------------ 第66章 简单演示 第66章 简单演示 “我说——格罗萨尔啊,你不觉得今天遇到的那两位先生感觉有点奇怪吗?” “您是指那位体型臃肿的男子与留有漆黑长浏海的男子吗?” “看来你也很清楚吧。” “恩!总觉得那两人似乎隐藏着什么,但碍于初次见面的礼仪,自己也没多问。” “没能问清身份确实有点可惜。” 格罗萨尔表示同意的附和著。 陡然间,天空上出现格外耀眼的光芒。 这并非是正常的光芒,仿佛一道惊雷突然划破天空般突兀。 甚至不需要多么敏锐地察觉能力。 迪森特与格罗萨尔当即察觉这道诡异的光芒。 “皇上!您有看到吗?” “有……那绝非是正常的强光,残留在强光中的气息非常熟悉。” “敢问陛下,您感应到怎样的气息?” “……不,不可能!怎么可能是这个……” “这个?” 迪森特露出不可思议的惊恐神情。 这是格罗萨尔长久待在迪森特身边以来,第一次看到的表情。 饱含恐惧与敬畏的神情。 “陛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错不了……这道光芒……” “这道光芒是……?” 瞧了格罗萨尔一眼,苍老的眼神顿时失去泰然。 “是精灵。” 迪森特最终说出这道诡异光芒的答案。 纯净的池塘与摇曳的水草在冷风的吹抚显得十分暧昧,飘落的小雨滴在密集的灌木丛上,泥土十分松软,一个不小心便会一脚陷进去。在每处的池塘水面上铺着纯白色的渔网,一但有活物碰触到便会自动紧缩,将猎物一举捕获。 这里是位处史塔芬平原东部的深处,也是这一地区中最为潮湿的湿地。 周围的空气闷湿且夹杂着浓烈的鱼腥味,看似恶劣的环境却拥有新鲜的水资源与源源不绝的海产,各处遍布长满青苔的岩石窟窿与枯木树屋—— 即是天蛇族的住所。 也是寇特与塞壬的首要目标。 利用千尾施加的“精灵护封”巧妙地封闭寇特与塞壬的踪迹与气息,不仅能透明化自己的身影,甚至外人是无法感应或碰触到两尊神祉的肉体。 寇特与塞壬正大辣辣地踏足在天蛇族的营地里。 然而没有半个天蛇族的族人察觉。 千尾并没有跟着过来,施加完精灵护封后就独自在溼地周围观察著。 不过仍可利用夜阁的分裂体进行沟通。 仿佛回到自己家一般,寇特与塞壬悠闲的在营地内四处闲晃,粗略的观察著天蛇族人的外貌与数量。 天蛇族的老祖先们尽是形象明确的“大蛇”。不过似乎是基因突变的关系,如今全都是以“蛇首人身”的模样存活着。 布满幽绿鳞片的肉体穿着的图样丰富的羽绒大衣,甚至有些还穿带着毛帽,推测这些居民并不耐寒。与人类使用相同的语言,建筑与设备的文明也相当进步。 看来还是有点智慧的——塞壬暗自在心中评价着眼前的事物。 “塞壬,你有特别想去哪里参观吗?” 仿佛父亲带着女儿的口吻,寇特毫不避讳的向塞壬询问著。 不必担心声音被天蛇族人听见,因为“精灵护封”同样可以改变说话的频率与分贝数,在旁人听来顶多就是呼啸而过的风声。 塞壬左顾右盼著,但神情好像就是提不起劲。 似乎不感兴趣。 “这样看起来这些物种似乎还有着可以分辨事情真伪的智慧。不过,你真的不打算直接占领龙族的领域吗?” “只能分辨事情真伪也太过夸张了吧……不过就算你怎么认为,我都不会改变现有的抉择。再说千尾也认同的我决定,事情早已决定好。” “那你问我干嘛?” 塞壬有点不愉快的嘟著嘴。 “我并没有询问你满不满意,只是问你想去哪里看看。一但解除‘精灵护封’之后,我们便要开始进行初步的‘交流’,届时就没办法在这样细细观察了。” “恩——不然就去看看他们是如何战斗的吧。” “那就走吧。” 照着塞壬的提议,寇特与塞壬朝着营地深处走去。 不过越往深处走就越感奇怪——因为天蛇族的士兵们都是配备着武器。 其实士兵配备武器并不是多么奇怪的事情。 但奇怪的症结点就在他们是“天蛇族”的士兵。 天蛇族擅长以中距离的空间扭曲进行攻击,理应是不需要这种近身用的武器。 寇特感到不解,塞壬也是满头问号地看着每个巡逻的士兵。 “寇特,你是不是传送到错的地方?” “不可能。我的空间传送是不可能有任何错误发生。” “但我怎么记得天蛇族好像擅长空间魔法?为什么需要配备武器?” “也许是将空间魔法与武器做结合——不过依照天蛇族的体质来看,这应该是办不到的事情,没有更适合的理由让他们配备着武器。” “该不会他们没有遗传到祖先的基因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片土地的价值将会大打折扣。” “那还要选择这块土地吗?” 寇特深思著,陷入短暂的沉默。 不过左思右想后仍然没改变原先的决定。 “还是先与对方谈谈看吧。练武情况就不去看了,这样反而让我更倒胃口。” “既然都倒胃口了,还是放弃吧……” “我是绝不允许我的判断出现错误。” 寇特初次表现出强硬的态度,抑或者说是“自尊心”。 “走吧,先去打声招呼吧。” “好啦好啦。” 抱持如此强硬的坚决态度,塞壬颇为无奈地跟着寇特走去营地的中心。 营地中心便是族人密集度最高的位置,同时也是戒备最森严的位置。 这里堆满著新鲜的鱼货与布匹,众多天蛇族妇女正在包装着这些产品。 应该是与外界交易的商品吧。 这样看来,这里只群聚著妇女与士兵,没有任何年幼的孩童。 寇特相当的放心,深怕到时候对方不配合自己继而引发冲突—— 自己并不保证能够完全的手下留情。 而现在正是最好的时机。 “精灵护封——解除。” 足以令世界恐惧的两道身影瞬间显现。 天蛇族妇女与士兵皆是目瞪口呆。 “你们是谁……?” 其中一名士兵是如此惊恐地问著。 宛若绅士的寇特也相当礼貌地回应着。 “初次见面,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们的身分,若是以你们的立场来说,应该就是——‘入侵者’吧?” “入侵者……入侵者!” 毫不隐讳的直白介绍瞬间让士兵们意识到——眼前这两个不怀好意的身影。 士兵们迅速回过神来。 “闲杂人等赶紧离开现场!” “不需要慌张,请注意自身安全地逃离现场,我们目前并没有打算攻击。” “住嘴!有时间关心我们还不如顾及自身安全!你现在可是被我们包围。” 此话并不是虚张声势。 一转眼的时间,寇特与塞壬的身旁已然多出好几十名的士兵。 士兵们纷纷用武器指著寇特与塞壬的身体,非常警觉。 不过这份警觉心也是非常理所当然的,毕竟对方可是毫无预警地出现。 而且还表现出毫不虚伪的游刃有余——浑身都是强者的气息。 “可真是倔强的态度,不过我并不会生气。” “你说你们是入侵者,你有什么意图?” “为什么总喜欢向敌人询问这种无聊的问题?真以为敌人会乖乖地说吗?” “呃……” 塞壬一句极度中肯的嘲讽瞬间让发问的士兵哑口无言。 与此同时,寇特正在观察著周遭士兵的武装。 随后他便更为深入的透析著这些士兵体内的元素。 然而结果令寇特大为吃惊——不过也仅仅只有面部表情变化,却没表示什么。 塞壬没啥注意寇特的表情,反而对向自己刀锋相对的士兵开始交流。 在旁人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小女孩正在与许多蛇首人身的怪物们聊天。 塞壬先是看着无数只抵著自己的武器。 脸色却是极度嫌弃的不以为然。 伸出晶莹剔透的小玉手戳弄著其中一把长枪的端头。 “我说你们真的认为这种武器有用吗?” 在这些士兵眼里,塞壬的举止是多么匪夷所思,同时也备感羞辱。 眼前的这个小女孩竟然如此猖狂。 “你这个小鬼头哪来的勇气说出这种匹夫之勇的话?” “这不是匹夫之勇的话,你们好歹也是天蛇族,可以别用这种破铜烂铁吗?” “我们是天蛇族又怎样?谁说天蛇族不能使用兵器?” “你们是笨蛋吗?有更强大的空间魔法不用,傻子才会用威力低下的武器。” “你这个小鬼……怎么会知道我们的能力?” “一直叫我小鬼小鬼的……我的真实年龄可是大过你们几千倍的!” “好了!可以住嘴了,塞壬。” 寇特突如其来的中止对话。 “怎样?好久没有这么愉快地跟弱小的生物聊天,感觉格外的亲切呢。” “抱歉打断你的兴致,但总要先把正事处理完。” “好啦。” 塞壬乖乖的闭上了嘴。 转而换成寇特与士兵们交谈。 “各位,能否请你们放下武器?与我好好谈谈呢?” “你想谈些什么?你可知道现在的你没有与我们对话的权力。” 作为先锋的其中一名士兵毫不客气的说著。 “为什么呢?” “你们现在可是被我们包围啊,凭什么我们要听从你们两个的请求?” “也就是说——你认为人数的多寡决定了谈话的主导权吗?” “至少你们也没有如此从容的理由。” “怎么会呢?我们当然有从容的理由——” 话音刚落,寇特与塞壬依旧动也不动的站在原地。 不过四周开始出现异象。 成群的乌鸦突然从寇特的身旁凭空出现,开始攻击著周围的士兵。 凝重的空气瞬间填满了七力的惨叫声——来自乌鸦群与士兵们。 无数只不祥的漆黑身影大量窜出,吓得士兵们连忙操使手中的兵器胡乱挥击。 然而——终究只是幻象。 但其实只有刚刚与寇特对话的那名士兵知道——这是骗局。 压根没有半只乌鸦。 如今只剩下一名天蛇族士兵还安然无恙的站在原地戒备着寇特。 正是主动与寇特对话的先锋士兵。 其余士兵都在无声之中沉沉睡去。 望着散落一地的武器,那名士兵终于难掩恐惧的表情。 “你……对我的兄弟们制造出幻觉?” “既然能够推测出我的手法,看来你相当有资质——你叫什么名子?” “知道我的名子要干吗?” “仅仅只是询问。” 见寇特的行为与思想捉摸不定,士兵难以辨别现况的供出自己的名子。 “凯……凯莫拉。” “凯莫拉先生吗?看来你说的非常没错。” “我说得非常没错?你是什么意思?” “人数决定了发问的主导权——如今你也乖乖地回答我的问题了呢。” 寇特满意的微笑着。 环视著周围,震撼的恐惧使凯莫拉忘记了——现在正是二打一。 这份微笑散发出难以言喻的寒意,感受不到杀气,却让自己浑身发抖。 眼前这人到底是谁? 不过这样胶着也不是办法,自己势必得找出突破口。 也就是在这人微笑的时候! 说时迟那时快,瞄准著破绽百出的寇特腹部,凯莫拉紧握著枪柄,毫不犹豫地奋力一戳——顺利地命中了! 然而,却是不偏不倚的命中一根可爱娇小的右手食指头。 “就这种破兵器也想对我们造成伤害?” 塞壬满是嘲讽意味的喃喃著。 仅仅伸出右手食指便轻松地接下凯莫拉的奋力一击,且连点血液都不见。 凯莫拉大吃一惊——这女孩的皮肤是钢铁吗? 惊觉大事不妙,凯莫拉急忙想要拉回手中已然刺出的长枪。 却被塞壬单手紧握著。 眼看小女孩的肉体,却能轻松地抓住长枪,任凭凯莫拉如何拔出都没有办法。 好歹凯莫拉也算是成年男子,力气竟然比不过看似女孩的塞壬? “放开!” “你们真当敌人是笨蛋,叫我放开就放开吗?” 尖锐的嘲讽声再次给予凯莫拉无比的绝望。 随后便是铁器破碎的声响。 塞壬仅靠右手就将凯莫拉的长枪捏个粉碎。 失去了武器,如今凯莫拉只剩下单薄的盔甲。 但想必在这两人面前,就只是块破铜烂铁吧? “怎么会……?” “这似乎连破铜烂铁都称不上呢!” 塞壬不以为然的轻拍着手上的铁屑粉末。 不过这举动却引来寇特的叮咛。 “塞壬!注意你的言行举止,不要做出任何挑衅且无意义的行为。” “好意思说我,你不也是把在场所有士兵困在梦境中?” “这是必要的过程,但没必要将对方的武器破坏。” “说得也是呢——反正也没办法伤害我们分毫。” 眼前这两人俨然就像是兄妹般熟稔,双方的对话内容却相当扑朔离奇。 凯莫拉只能傻愣的盯着,丝毫无法分析两人对话的重点。 这也许就是实力的差距吧。 “你们到底想做些什么?” “非常抱歉,我们自顾自地聊天却没顾及你的感受,我诚挚地向你道歉。” 寇特真的微微鞠躬向手无寸铁的凯莫拉道歉。 凯莫拉完全看傻眼。 “总之——我想私心的询问你一个问题。虽然与本次的来意毫不相关,只不过是基于心中的好奇心。你们为何长期停止使用空间魔法?” “停止使用……?你在说什么?” “我看得一清二楚——你们的体内都蕴含着相当不错的空间元素,但你们似乎故意无视这股力量持续一段时间,久到已经快要长出灰尘。” 寇特似乎很想让凯莫拉放轻松,特意用些自认逗趣的说词。 不过凯莫拉并不领情。 这反倒让他更加紧张。 “难道你能透视他人体内的所有元素?” “哈哈哈哈!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并没有这么强大的力量。仅仅只是透测出蕴含着与我自身相同力量的生物罢了。” “你这话的意思——你也可以施展空间魔法?” “正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正是透过空间传送抵达这里的。” “这怎么可能?空间怎么用来传送?” “看来你好像不相信?” 陡然间,凯莫拉忽然觉得自己的右肩似乎被什么东西轻轻敲著。 转过头一看,是一只惨白的手指。 “啊——————!” 惨叫一声,凯莫拉下意识的退离手指好几步。 不过那根诡异的手指停留在空中,仔细一看似乎是凭空出现。 惊慌的视线还停留在手指上,身旁的寇特却平淡地安抚.著凯莫拉。 “请你别太过紧张,那只是在下的右手指。” “右手指?” 还不敢直接转过头看向寇特,而是在注视诡异手指的同时缓缓转头。 寇特正往空气插入自己的右手指,仿佛将自己的右手放入某个异空间里—— 右手指消失不见。 不过并不是消失不见,而是透过空间的错位将其设定在凯莫拉原先站的位置。 这看似魔术般的神奇景象,凯莫拉迅速的理解了寇特的意思。 这绝非胡说八道。 缓缓收回右手指,寇特再次露出不明所以的微笑。 “当然——这只是小小的简单演示,日后还有很多演示的机会。” ------------ 第67章 最强防御魔法 第67章 最强防御魔法 “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不过既然你不愿意说的话,我也就不勉强你了,毕竟不是正事。现在开始——我将正式开始明说我们的来意。” 语气骤变成严肃凝重的沉重感,顿时让凯莫拉更加戒备。 “依我的观察,你应该不是天蛇族的领导人吧?” “不是又怎样?” “接下来的事情我想与你的领导人好好谈谈,希望你能帮我转达来意。” “凭什么?” “有时候逞凶斗勇并不是坏事,但也要观察适宜的时机点。” 寇特说的并没有错,在场唯一拥有意识的只剩下手无寸铁的凯莫拉。 这番话不禁让凯莫拉陷入苦恼的沉思。 “你似乎很不放心呢?不然我就先‘稍微’透露我们这次的来意吧。” “恩……说说看吧。” “其实——我希望你们能将你们所有的一切归为我们的大人。” “什么?你这句话可不是闹著玩的!你希望我们臣服你们的麾下?” “不是‘我们’,而是至高无上的‘福特斯大人’。” “福特斯……?” “总而言之,我能对你说的内容就这么多了。如果想知道你们这族的未来,就请你们真正的领导决策者前来与我们谈话,或者我们自己过去也行。” “不必了!” 突如其来的苍老拒绝声凭空出现——却不见半点身影。 寇特露出早已预测到的微笑。 “看来相当有自知之明呢。” 夸赞的平庸语气从寇特口中说出。 “这个声音……是村长!?” “凯莫拉!你先退下吧。” “可是村长……” “给我退下!他们不是你能够对付的敌人。” “是……是的。” 最终听令于严厉地劝退声,凯莫拉满是不甘的缓缓离开。 望着年轻士兵的离去背影,寇特视线很快就转移——看向周围的空气。 “真没想到你能够赏脸亲自来会见我们。” “向营地深处逃跑的村民已经跟我说了,说是有浑身怪异气息的敌人。” “难道你不信任你的士兵们吗?” “就算信任也没用,原本我没打算亲自过来——直到我从远处就感受到某人在操使空间的力量,我这才意识到你们的来头并不小。” “能受到你的夸赞是我的荣幸。” “不过这并不代表我会答应你们的要求。” 紧接在后的拒绝并没有让寇特感到诧异。 “看来你已经听见我的诉求了吧?” “就算你拥有操使空间魔法的能力,但你也没办法胜过我。就算是旁边那位小妹妹一起参战也一样。” “听你这个口气——似乎很不确信呢?” 一针见血的揣测让不明的老人声戛然停止。 不过也只是短短几秒的沉默。 “没试过又怎么会知道呢?” 丢下这句疑问后,一道陌生的身影从寇特的右侧冲出—— “空间斩杀!” “鸦绝!” 寇特不慌不忙的向袭来的身影伸出右手,施放可以停止时间流动的“鸦绝”。 然而——陌生的身影完全不受鸦绝的控制。 最终顺利击中寇特的腰部。 那是将寇特腰部周围的空间瞬间压缩,以达到将寇特身体斩成两半的能力。 理论上应该是如此,但寇特仍然毫发无伤。 “真是不得了的使用方式,看来你对空间的概念挺熟悉的。” 对这次突袭留下极高的评价——寇特满意的往右旁看去。 身上的鳞片银光闪闪,与幽绿色的鳞片不同,不仅更加有光泽且高贵,硬度也有明显的差异。粗壮的身材上穿着渐层蓝的羽绒长袍,颈部还配挂著许多鱼类生物的骨头项链。 面部看起来老练且凶恶,满满的岁月刻划在那张蛇脸上。右半部的蛇眼有一道惊心动魄的长疤划过,脸颊两旁竟长出奇特的鳍片,与下巴的长须贴合。 他正是刚刚那个不明声音的来源者。 虽然但从外表并看不出年纪,但从声音来看似乎也不年轻了。 同样也是手无寸铁的他停留在挥刀的姿势。 看来是刚刚那下攻击的结束姿态,只可惜对于寇特而言并没有效果。 但也没有对此露出任何惊慌的神情。 “你做了什么?” “只不过是将你改变空间的力度抵销掉,仅此而已。” “能够这么迅速判断出我施展的力度,看来你也很不简单。” “毕竟这是我所剩无几的才华,专精程度自然也要摆得上台面。” “但你似乎太过放松了。” “嗯?” 天蛇族老者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寇特顿时察觉到异样了。 在自己的左侧突然迸裂出新的空间压缩,正以超快的压迫速度朝自己袭来。 “这就是你大意的下场。” 丢下一句气定神闲的评价,天蛇族老者立即跳离寇特的身旁。 攻击也随之袭来。 剧烈的爆炸声响起,浓浓的烟雾窜出——寇特确实遭到击中。 天蛇族老者再也没向烟雾看向一眼,而是转向一旁的塞壬。 然后紧接着做出预备拔刀的准备姿态。 “接下来换妳了,妹妹。” “笨蛋,就跟你们说我的年龄比妳们大上不少,要我说多少遍?” “还真是童颜童语。还有什么遗言想说的吗?” “虽然不知道算不算是遗言——不过我劝你还是专心对付一个敌人吧。” “难道你还有其他同伙?” “你是瞎子吗?我的同伙不是一直都在我旁边吗?” “什么!?” 幡然醒悟的提醒将天蛇族老者的意识敲醒。 仅仅只是眨眼的瞬间——没有什么烟雾弥漫,只有毫发无伤的寇特。 若无其事的站在原地望着天蛇族老者。 刹那间,天蛇族老者意识到了。 寇特对自己施放了迷惑的魔法。 脸上全是满意笑容的寇特表示赞赏的轻拍着手。 “以第一波攻击作为佯攻,并事先在能够击中我的弱点处凝聚著延迟施放的空间爆炸。以不断的压缩逐渐增强威力,直到无法再压缩时瞬间施放,最终给予我致命一击——不仅拥有绝佳的空间控制能力,还有不错的头脑。” “难道你早在我攻击之前就将我的意识封闭再幻象之中?” “虽然很抱歉,这绝非瞧不起你,只是想在和平的状态下看清你的实力。” “既能施放空间魔法,还能控制心智……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福特斯大人的部下——寇特。身旁这位同样也是大人的部下——塞壬。” “你说的福特斯是谁?为什么我没有听说过这号大人物?” “没听说过没关系,你只要知道大人即将接手这片土地,这样就足够了。” “到底为什么会选中我们?难道是看上我们的力量吗?”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塞壬开始捧腹大笑着。 稚嫩尖锐的笑声在树林中回荡,回音与笑声交错,令人毛骨悚然 天蛇族老者有点慌张的看着塞壬。 “有什么好笑的?” “能不好笑吗?就你们这种狗屁实力有什么吸引大人的卖点?” “塞壬!别太过分了。” “喔……好啦。” 寇特当即严厉的劝阻著塞壬的嘲笑,瞬间让她收敛了猖狂的大笑声。 随后又挂回礼貌的微笑。 “十分抱歉,造成你的不悦。” “没……没关系。” 这是天蛇族老者第一次表现出柔软的一面。 但依照目前情况来看,天蛇族老者确实只能这样了。 “对了!能否先请教你的名子?” “达……达西斯。” “达西斯先生啊——我想要先声明,虽然我一开始表明我们是以入侵者的身分拜访此地,但这并不代表我们将以武力对付你们。” “不然你打算对我们做出什么行为?” “也许是和谈或是最低限度的交易吧?” “就只是为了争夺能够使唤我们的权力?” “相信我——你们的价值对于大人而言是非常高的。因为你们正是这片土地的所有者,存在着杀鸡儆猴的功用。” “难不成——你的目标是生活在这片湿地里的‘我们’吗?” “答对了。除了能够操使空间的天蛇族,还有战斗资质强大的鱼人族与才高八斗的蛇人族,你们将会是我们最终的猎物。” “我……我是不可能苟同你们的行为的!” 达西斯抛下先前的惧怕,转而以坚决的态度。 这份坚决并不是逞强。 “你的反应早在我的预测之中。我明白作为被害者的你们是不可能如此迅速地做出正确的抉择。为此,我愿意给予你们思考的时间。” “思考?就跟你说我是不会苟同的!” “不——你一定会犹豫的。你是个相当注视生命且和平的物种,然而这份正面的态度将会让你陷入无法自拔的犹豫。” “为什么你能够如此随意的评价他人的个性?” “正因为我具备着足以让你望尘莫及的力量。你是永远无法理解的。” “这算什么解释?” “哈哈哈,如果让你感到不快请见谅。既然已经确认了你目前的决定,那我目前也就没有继续滞留的意义。希望这段思考的时间并不是枉然。” “等等……你要去哪里!?” 寇特没有回应。 仅仅只是留下耐人寻味的微笑,紧接着周围突然迸出成群的乌鸦。 寇特与塞壬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鸦群之中。 等到达西斯徒手赶走漆黑的鸦群时,两道身影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看似空荡的一幕,却留下不少东西。 其中就包括有关这片溼地未来的决定权。 转眼间,寇特与塞壬出现在湿地的某处池塘旁边。 距离天蛇族的营地存在着不小的距离。 塞壬满是嫌弃的抱怨著。 “那老头自以为是谁啊?敢用那种口气跟我们对话?” “口气在恶劣也没关系。不过也谢天谢地,塞壬你没有动手杀了他呢。” “我可是一直在忍耐!” “你的忍耐我感受的出来。” 平静的赞赏著。寇特望着周围,似乎在找著谁。 随后放弃寻找,转而向藏在自己袖口里的分裂体询问。 “夜阁,你能透过与千尾同行的分裂体位置感应出千尾正在哪里吗?” “恩——似乎在靠近鱼人族的位置呢。” “能麻烦让我跟千尾说个几句话吗?” “没问题。” 短暂的沉默。 紧接着从寇特的袖口内突然传出千尾的声音。 “你找我干嘛?” “千尾,我已经与天蛇族的领导人进行初步的谈话了。妳现在就别主动闯进其他两族的地盘,知道吗?” “我是没打算主动去见面啦,不过我不太懂——为什么只找天蛇族呢?” “因为没有必要浪费时间三族都要会面。重大的危机将至,弱小会将三族集中在一块,届时也就会顺势将我们的来意传达给其他两族。” “看你这么自信,那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话说,妳有在这片溼地找到什么有趣的东西吗?” “哪有什么有趣的东西……魔物都被你们除掉了,大展身手的机会都没有。” “哈哈哈哈!那还真是抱歉了。谈话至此吧,你可以继续安心地闲逛。” “恩。” 简短的答应后,夜阁也切断了与千尾交谈的联系。 转瞬间,从寇特袖口里传出的是夜阁分裂体本身的声音。 “虽然苍鹰还没有到,但有件事情我还是先跟你说吧。” “什么事情?” “福特斯大人似乎有事情要你亲自与大人会和。” “这当然没问题——不过有先透露是什么事情吗?” “没有。但是在不久前,大人才因为不明原因而昏倒。” “昏倒!?” 不只寇特——连原本正在放空的塞壬也惊讶的回过神来。 这是多么震惊的事情。 “要与你会面的命令也是在苏醒过后传达的。” “难道大人的龙体还未恢复完全?” “虽然我尚未传感出大人体内的病因,但这个现象属实令我不安。也许这次传唤你去会见大人就是有关于这个问题进行讨论。” “看来还需要采集更多魔物的血液让大人滋补身体了……” “除此之外——我希望你别在大人面前提起这件事,也许大人不愿意太多的守护神知情,只是我出于担心优先跟你说,让你特别注意大人的健康。” “当然没问题。塞壬,天蛇族的后续动作就交给你继续观察。” “恩恩,你就先回去吧。” “好。” 弹声响指开启了空间传送,寇特略显焦躁地转身走进自己开启的空间中。 再次回到那条无尽的长廊上。 在走进空间长廊的大门旁,站立著早已准备好迎接寇特的格里芬。 “欢迎您回来。” “刻不容缓,马上开启与大人会和的大门。” “遵旨。” 寇特的急躁语气带动了格里芬的神经。 迅速的伸出双手轻拍一声——以清脆的拍手声作为开启某扇大门的暗示。 右侧的其中一扇门也悄悄开启。 “祝您顺利。” “恩。” 鹰头人鞠著躬,目送著满是紧张神色的寇特从右侧大门中离去。 踏出空间裂缝外,新鲜的空气扑鼻而来,以及令寇特与夜阁慑服的力量。 “你来了啊——” 芜满心期待的迎接着寇特。 当然,夜阁也强调过——要故作不知情的模样。 “让您久等了,福特斯大人。” “也还好。话说我想请你帮忙一件事情。” “乐意之至。” “我想请你感应一下,这附近是否残留着任何可以控制他人意识的元素。” “遵旨。” 寇特仿佛帽子戏法般的拿下头上的魔术高帽,难以看清的手影转动着高帽,随之也从帽口里变出三只漆黑的乌鸦。 戏法般的仪式令芜看得有些目瞪口呆。 乌鸦展翅高飞著,转动着水汪的黑眼珠扫视著草原上的一切。漆黑的三道身影在碧蓝的苍天来回周旋著,违和的点缀著看似祥和的蓝天。 直到最后一只乌鸦飞回寇特手中的高帽里,寇特有了答案。 “禀报大人,正如您所言,周围存在着可以改变他人记忆的‘精神魔法’。从残留下来的元素纯度来看,施术者似乎拥有不错的底子。” “但应该不至于成为我们的威胁吧?” “若您打算与其为敌,肯定能够轻松夺胜。” “那就好。” 释怀的口气也诉说着心中的烦恼。 毕竟自己没被真正的魔法攻击过,这种能改变记忆的魔法听起来就很危险。 不过作为最强的防御魔法——“绝食”同样能抵挡不可视的精神魔法吗? “老实说——在刚刚我被暴走的魔物攻击。” “想必您肯定轻松将其击退吧?” “清扫魔物的功臣并不是我,但这不是重点。我发现那些魔物身上共同流散著本就不该是那些魔物该有的元素——我合理的怀疑是有人类操使这些魔物。” “难道已经有人类发觉您的存在了!?” “我想这个可能性非常低。对方的攻击非常临时,似乎不是预谋。” “只要是您希望能够斩除的麻烦,在下肯定在所不辞的替您斩除。” “这点倒不用担心,不过我有点好奇——以人类的资质有办法控制数量约莫上百只的中阶魔物吗?” “禀报大人,如果单纯操控十只左右的中阶魔物的话,确实有可能的。倘若数量来到百只左右,恐怕对方可能是技术高超的能人。” ------------ 第68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第68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确实令我感到兴奋呢。” “是的。” 就连擅长操使这方面魔法的寇特都对其抱持高度的评价。 看来对方的实力的确对自己存在着威胁。 尽管自己目前能够使用水、火和土元素,但说到底自己也是魔导师中的菜鸟,甚至连一次的战斗经验都没有,只靠自己也不太安全。 果然——还是得让寇特、夜阁和隆恩斯姆保护着我才对。 话说,寇特那边的事情不知道处理的怎么样了? 既然寇特都来了,也是该询问目前的进度了。 “寇特,有关空地的事情处理得如何了?” “是的,在下已经与对方见面并打过招呼了。” 对方?我不是说寻找无人居住的空地吗? 难不成是长居的魔物吗? 我想寇特应该不至于忘记我的任务目标,犯错的机会偏小。 肯定是有原因的吧? “你所说的‘对方’是指谁呢?” “禀报大人,正是栖息于溼地的天蛇一族。” 显赫的族名一从寇特的口中说出,芜瞬间感到头皮发麻。 也许对这些傲慢的神来说,天蛇族只是不值一提的弱小族群。 但在人类世界中,天蛇族是堪比精灵的强大种族。 因为本身操使的空间魔法威力极其可怕且稀有,曾在封印饕餮的战斗中立下不少的功劳,更是史塔芬平原上相对有威名的种族。 与其共同享有美名的还有具备强大近身战斗技巧的“鱼人族”。 虽然两族之间本来就存在着嫌隙,但寇特的前来肯定会惊动到鱼人族。 至于相对没有战斗力的蛇人族自己就比较不清楚了。 总而言之,寇特跟塞壬可是惹了非常不得了的敌人。 尽管对他们而言,应该连蝼蚁都不如吧。 不过自己应该没有下达错误的命令吧?或者说他会错自己的意思? 无论哪个原因,现在已然挽回不了局面——既定的事实已经改变不了。 看着寇特自信的脸庞,我想他也只是尽心的替我做事,错不在他的身上。 更不会是塞壬的错。 看来只能对此做出应变的对策了。 “那么与天蛇族会面后有提到什么重点吗?” “是的。已经向对方表明您将降临于溼地并接管所有权,且特别强调您希望的‘和乐融融’与‘慈祥的善意’,这点请您放心。” “是……是吗。” 接管溼地是什么鬼!? 难不成真的是自己没有讲清楚吗? 我当初是怎么跟寇特与塞壬解释任务内容的? 啊——!事到如今也已经忘记了。 要接管也不是说不行,这样也就不需要辛苦隆恩斯姆特意创造建材。 甚至还能收获一批能够帮助我的即战力,何乐而不为? 但对方会乖乖的向我唯命是从吗? 势必得要我亲自前往溼地,与对方做碰面了。 “在交谈的过程中对方势必会有些反抗吧?你是如何应对的?” “是——诚如您所说的‘避免流血的发生’,在下仅仅只有让对方的士兵们陷入梦境之中,但离开前早已顺道解开受到影响的士兵们。” “这的确是相当‘和乐’的做法呢……” “谢谢您的夸赞。” 看似夸赞的语气,其实只是芜对此感到困惑而喃喃自语。 难道把对方弄昏就不算是暴力了吗? 某种意义上也不太可以接受吧。 “那么目前溼地那边是由谁负责监控?” “禀报大人,是塞壬与千尾。” “让那两个水火不容的神共处同一片溼地,这样没问题吧?” “请您放心,还有夜阁的分裂体在两位的身边呢。” “说得也是。话说——我有件事情想问问你,希望你可以如实的回答我。” “那是当然的!请您明问。” “恩——你先前给我制作的药水,提炼的都是哪些魔物的血液?” 事实上,那瓶药水是由夜合亲手炼制而成,寇特与塞壬只负责采集的工作。 不过寇特并不在意这些细节。 他现在陷入快要满溢的担忧之中——福特斯正是饮用魔物之血后才晕倒的。 虽然这根本就不是自己或塞壬的错,但寇特仍然相当的愧疚。 当福特斯无心的对此进行提问,更是让寇特感到忧虑。 并不担心自己会承受多大的惩罚,只觉得自己非常不敬。 抱持着自责的心情,寇特依旧故作镇定的介绍著。 “禀报大人,有魔化狼、鬼面猎熊以及骷髅椒鱼。尽是些在潮湿空气中常见的中阶魔物,品质之低劣还请您见谅。” “不会,你们有这个心我感到十分的欣慰。” 突如其来的一句赞赏令寇特大吃一惊。 原以为会受到责骂的他心中顿然感到更加沉重的罪责。 隐瞒着自身龙体不适的事实,甚至还对自己的卑劣行为表示鼓励—— 这是多么的慈悲! “谢谢大人不吝赞美!” 寇特强忍着感动的泪水,磕下的头颅已经不能再更低了。 “话说,寇特,我想知道我吃掉的这些魔物,拥有怎么样的超物质魔法。” “超物质魔法……吗?” “尽管常见,但许久没有接触这些魔物,始终有点生疏。” “不!您不需要浪费您那高大的智慧逐一记住这些低劣魔物的能力。日后有关魔物的详细能力都由小的替您整理吧!” “呃——有劳了。” 不知为何,芜暗自觉得寇特看起来似乎很高兴? 他的语气原本就这么激昂吗? “那么能否给我介绍这些魔物的能力?” “是的。魔化狼拥有能随意使部位金属化的‘铁甲化’。鬼面猎熊拥有使触碰过的物体碎裂的‘粉碎掌握术’。骷髅椒鱼则是能制造酸液的‘溶解泡沫’。” 寇特详细的介绍著,芜满意的点着头。 使部位金属化的“铁甲化”,也就是说我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都能够金属化吗? 换言之,自己可以让自身任何一个部位化作攻击或防御的兵器吗? 只要有明确的想像画面在脑内,要施展超物质魔法再也不是问题。 那就试试看吧。 芜阖上双眼,开始冥想着。 也不愧是饕餮的身体。 仅仅只有一秒的想像——芜的双手瞬间被灰白色的铁元素包覆著,快速的拟态出锐利且形状骇人的长弯刀。 远看像只身型巨大的螳螂。 然而,施展的速度过快,芜根本不知道术式已经成功。 紧接着继续的冥想着。 无疑只是让这项能力变得更加强大——大量的铁元素随着冥想的继续快速生成,速度越来越快,规模也愈加夸张。 直到术式结束后,不仅只有自身的部位化作弯刀,合计数百把的弯刀仅在半分钟的时间大量生成并悬浮至空中。 闪烁的刀光使得空旷的天空显得格外的壮观。 等到芜缓缓睁开双眼,眼前的画面令他大为吃惊。 但并没有把情绪表现在脸上。 虽然早已知道“暴食”能够将夺走的魔法或能力呈倍数化的威力展现—— 但这倍化的程度未免太过夸张了吧? 不只是作为施术者的芜,甚至连身旁的寇特与袖口内的夜阁都对此感到惊叹。 “不愧是福特斯大人,仅仅只是‘铁甲化’这种低劣的中阶魔法,您竟能跳脱原有能力的框架,不借由身体部位就能凭空创造出武器,小的实在佩服。” “呃——是啊。” 这是什么夸张的评价!? 我只是想着让我的双手变成弯刀而已啊,怎么会凭空创造出这么多弯刀? 意外吗?不过按照常理而言,创造出这么多把弯刀,自己的元素应该也要被掏空吧?现在仍能笔直地站在这里,看来我的元素量似乎意外的多呢。 更何况现在的自己还是维持着“绝食”的状况。 望着空中的惊喜之作,芜心念一转解除术式,瞬间将百把弯刀化作铁屑。 这个就算了,再来是“粉碎掌握术”。 依照寇特的描述,似乎要触碰到物体才能施展呢。 芜望向一旁的树干。 这可是撑过了隆恩斯姆所引起的大地震,理应是一棵粗壮坚实的树木吧? 既然如此,就拿这根树木当作我的实验品吧。 当芜走向大树时,脑内正思考着“粉碎掌握术”应该会呈现怎样的画面。 粉碎——简单来说就是由里到外的碎裂吧? 既然都要粉碎了,不免也会有爆炸的现象吧? 再来就是粉尘般的树屑大量的弥漫在空气中。 这就是“粉碎”吧? “碰!” 突如其来的爆炸声从芜的身前响起。 这剧烈的爆炸声瞬间让芜停止了幻想——似乎猜到这声爆炸声的来由。 树木爆炸化作树屑弥漫在空中了。 但自己连碰都还没碰到,仅凭意念就将树木化成树屑。 虽然早有预感,但仍然感到非常震惊。 暴食究竟蕴含着多么强大的力量? 这回也不等寇特与夜阁的赞叹,芜当即测实下一招魔法——“溶解泡沫”。 以制造酸液来腐蚀目标物,这种简单明了的魔法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夸张的…… 这次连自我吐槽的时间都没有,周围的景象已然剧变。 除了自己所站的地面外,其余的草皮已然下沉,融于冒着泡泡的酸液里。 自身俨然正踏足在腐蚀性强烈的“盐酸池”上。 身旁的隆恩斯姆反应非常快速,立即将自己与昏迷的三个村民们无重力化,使其漂浮在空中。 寇特展开隐藏于背后的黑翅停滞在空中。众人对于眼前的一幕纷纷感到佩服。 芜终于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的杰作,一滴冷汗差点滴下来。 以人类的见识来说,这绝对是非常可怕的能力。 同时芜也深刻感受到——自己拥有了足以毁天灭的力量。 仅仅只是刹那间,仿佛天地般的压力正压垮著自己原有的人性。 应该要为此感到兴奋?或是对此抱持敬而远之的畏惧呢? 总要选择其中一个立场清楚的态度去正视这股力量。 因为已经改变不了必须依赖这股力量存活于世界里的事实。 顺着精灵气息残留的路径,迪森特加快步伐的往回走。 有趣的是,精灵气息的路径与三小时前跟芜等人告别的方向一致。 格罗萨尔紧跟着迪森特的脚步。 然而——还未找寻到精灵的行踪,某处的异象受到迪森特的注目。 迪森特反常地停下脚步,格罗萨尔也跟着停了下来。 深深地注视着地面,看来迪森特似乎察觉到某些异样。 顺着迪森特的视线看去。 格罗萨尔专心地注视著,这才知道迪森特究竟看见了什么。 “陛下,这个是……?” “没想到这里竟然有个这么大的窟窿。” 正如两人所见,在人烟稀少的草原上,莫名出现了疑似人造的“窟窿”。 其实入口非常隐蔽,利用了泥土与杂草完美的覆蓋住。 不过身为龙人的迪森特,对于细微的关键特别敏锐。 蹲下身子,迪森特拨开掩盖入口的土壤与杂草。 是一扇通往地底下的地窖门。 以普通的树木简陋的制成,不过没有半点腐蚀的痕迹。 看来很新呢。 会在只有魔物与动物行经的草原里出现这种入口,地下肯定隐藏着某些秘密。 至此,究竟要继续精灵的行踪?还是转而探索神秘的地底下? 答案其实很明确。 迪森特决定改变目标,开始探索地底。 毕竟精灵的行踪飘忽不定,继续追下去也无济于事。 “我们下去看看吧。” “是的,陛下。” “唤龙术!” 老练的迪森特右手一伸,掌心显现出赤红色的魔法阵。 是能够召唤出飞龙的特殊召唤法阵。 魔法阵散发著烈阳般的鲜红,一道幼小的身影缓缓从法阵中央窜出。 古龙。 约莫成年犬类的身材,浑身布满鲜红的龙鳞,色泽略为黯淡。背后长有未发育完全的双翅,但仍可靠着振翅停滞在空中。 水亮的双眼缓缓睁开。 “迪森特大人,好久不见。” 是相当稚嫩的婴儿声。 “不好意思这么唐突的召唤你——‘迪墨’。” “没关系,只要有需要我的地方,我必然会马上出现。” “谢谢你。此次召唤你是为了让你帮我们探索前方的未知气息。” “您说这个地底吗?” “没错,但凡感知到危机存在,就提前与我们告知。” “遵旨。” “很好。一起出发吧,格罗萨尔。” “遵旨。” 一声令下——迪森特踹开木门,三道身影就此跳入地底。 天色也逐渐昏暗。 芜望着回去村子的方向看去。 是时候该回去了。 从测试完“暴食”的详细能力后,芜已然为等等的行动做好了完善的准备。 因为对方已经察觉到自身行动遭到拆穿,接下来将是以“敌人”的身分面对。 “寇特,等等跟我回去特尔加斯纳村后,就按照我说的做。” “是的。” “隆恩斯姆,你就在这边看好这三人。若有旁人要带走或伤害他们,你定要好好的保护他们——同时,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肆意伤害敌人。” 隆恩斯姆信誓旦旦的点着头。 “夜阁,你作为我与隆恩斯姆的沟通渠道,一有状况要立即向我汇报。” “是的。” 以目前线索来看,对方存在三种对付我的手段。 控制村民攻击我。 或是操控魔物打败我。 也有可能尝试向我施展意识型魔法,试图操控我的行为。 不过这三点手段并不会对自己造成威胁。 寇特同样能够施展相同的能力,甚至比施术者还要更强大。 要解除对村民或魔物的控制,对于寇特而言简直易如反掌。 至于试图操控我——姑且就相信“绝食”能替我挡下来吧。 倘若我真的被控制住,身旁还有寇特可以替我解除呢。 除此之外——其实自己相当跃跃欲试。 对于新力量的试用,自己急需要几个白老鼠作为自己的沙包。 念头至此,芜不禁意味深长的微笑着。 身旁的寇特注意到了芜的微笑。 “请问什么好事让您如此开心呢?” “好事嘛——也许原以为的不幸并没有想像中的坏呢。” 稍微的感叹著,不过芜又当作自己没说过半句话。 “忘掉我刚刚说的话吧。总之——出发吧!” “遵旨。” 寇特开启了前往村庄的空间传送,等带着芜的出发。 芜迈出前往村庄的第一步。 平淡已久的情绪已经高涨——从小到大从未有过的兴奋。 在隆恩斯姆的恭送下,两人的身影也消失在逐渐闭合的空间传送中。 走入空间长廊,格里芬再次熟练的迎接着两位伟大之神的归来。 “福特斯大人,寇特大人,欢迎两位回来。” “谢谢你特别过来迎接我们,格里芬。” “福特斯大人您过奖了!这只是小的应该要做的事情。” “你也挺辛苦的,偶尔也要记得休息一下。对了,我们接下打算前往特尔加斯纳村,希望你能打开能够直接抵达村口的传送位置。” “没问题!” 又是一声清脆的拍手声,这次换成左侧的其中一扇大门缓缓打开。 “祝两位大人武运昌隆。” 芜走向开启的大门,寇特也保持优雅步伐的紧跟在后。 再次回到熟悉的村口。 夕阳西下,祥和的村庄似乎显得静谧。 看来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 第69章 寄生工作 第69章 寄生工作 “寇特,先试着感应那座村庄里是否有任何操控意识的元素残留。” “禀报大人,十分浓烈。在下不需要召唤夜鸦都能够清楚的感应到。” “是吗?既然如此——毫不犹豫的行动吧!” “遵旨。” 一道诡异的微笑从寇特的脸上显露。 “夜幕”降临。 原本被夕阳染红的天空瞬间变得漆黑——天空瞬间周旋著不祥的乌鸦群。 撕心裂肺般的哀号声宣告着末日即将降临于这座村庄。 等待着末日使者的宣告——寇特启动了术式。 “大鸦杀。” 仿佛成千上万的黑色墨汁溅洒到地面。 鸦群失心疯的突然朝地面突袭,蜂拥而至的坠落于村庄里。 多么壮观的画面——堆积如山的乌鸦群开始掩盖著整座村庄。 最终以自身血肉化作淹没村庄的血海。 直到再也不见半只乌鸦坠落村庄,直到天空再度回到原先的温婉。 “进去吧。” “遵旨。” 芜满意的往被漆黑血液污染的村庄缓缓走去。 踏入村庄的瞬间,芜的内心甚是叹为观止—— “大鸦杀”是绝对无法回避的区域性意识魔法。 那怕只有碰触半滴乌鸦的血液,那怕只有瞥到半只乌鸦的身影,那怕只是微微嗅到丝毫的乌鸦的体味——总总方式都能使被害者陷入无法自拔的噩梦里。 这是绝对强大的意识魔法。 早已猜测到村民正受到对方的精神控制,芜打算以更强大的意识魔法将原先的效果覆蓋并消灭——由于有可能面对幕后黑手,不免就要经历一场战斗。 这些村民随时都会变成他们的武器。 为此,让他们陷入只有寇特能够解除的梦境里,这样也就阻断对方的手段。 当然,其实不需要这么大费周章的施展如此强大的意识魔法。 只怕对方事先设下能够干扰寇特能力的阻扰魔法—— 大鸦杀属于“龙阶”强度的意识魔法。以人类的实力是绝对不可能与其抗衡。 村内的景象相当骇人。 仿佛尸横遍野般的末日画面,村民们纷纷倒卧在死去的乌鸦尸体上。 其实仅仅只是陷入梦境中。 就在这些倒卧的村民中,芜正在找寻着那两道可疑的身影。 萝拉与贝西摩。 但放眼望去却没有半点熟悉的身影。 不仅是倒卧的村民们,连保有意识的身影都不存在。 难道他们不在村里? ——正当芜合理的怀疑时。 身后突如其来的一发暗元素攻击。 寇特瞬间反应过来,展开背后的漆黑羽翅,轻松地替芜抵挡这次的突击。 爆炸声震耳欲聋,烟雾大量弥漫着。 “福特斯大人,似乎有人意图袭击您。” “看来是‘主角’登场了。” 虽然自己没有表现出半点惊慌,但其实心中是惊恐到不行。 自己压根没有察觉到。倘若寇特不在这里,自己也许就会被击中了。 芜与寇特同时转向攻击来源。 等待烟雾褪去,远处出现了熟悉的一道身影。 那人正是萝拉。 “收回羽翅。对方只是人类,你这样的形态会惊吓到对方。” “遵旨。” 寇特迅速的将羽翅收回。 两人正站在村庄入口。 “我回来了——我该这样跟你们说吗?” 芜仍然表示友好的打着招呼。 “不必要了。” 萝拉冷冷地回应着。 “真是惊人——福特斯先生身旁的那位男子施展的魔法属实危险。” “新奇吗?” “确实非常新奇,不过看来你也不是普通的商人呢?” “呵呵,彼此彼此吧。没想到我们能够如此默契的互相欺骗。” “果然被拆穿了吗……?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其实嘛——并不完全是我的敏锐。今天早晨与村长对话时,我就怀疑着。” “为什么?” “因为村长称赞了我有‘惊人的力量’。整晚处于昏迷的病人,又是如何知道我的真实力量?唯一的可能就是正在操控村长的施术者曾经亲眼目睹过。” “难道就这样推测出我们是幕后黑手?” “这样的推测当然不严谨。只不过昨晚能够幸免于我力量之下的人村民——不正是你跟贝西摩吗?” “哈哈哈哈!竟然你都说到这种份上,我也就不多说了。” 萝拉表示满意的冷笑着。 此时,芜再次使用“暴食”的能力偷窥著萝拉体内的元素。 结果令人惊讶。 呈现的是碧绿色而不是紫色的元素。 看来操控这些村民的施术者就是另外一个人。 贝西摩。 话说——贝西摩也不在这里。 “问你一个问题,贝西摩在哪里?” “他有事没办法来了。” “难道你打算单枪匹马吗?” “本来是有这个打算——不过你身旁这位先生看起来非常危险。” “所以说你打算投降吗?” “倒也不是。能够使用这么厉害的意识魔法,想必对其他魔法并不擅长吧?” “什么意思?” 芜不解的询问著。不过萝拉没有正面回应。 “不论那位先生。昨晚你使用的力量虽然惊人,但似乎无法大范围施展吧?” 再次露出邪恶的微笑。 隐约中,远处似乎响起吵杂的嘶吼声。听起来像是成群魔物的嘶吼声。 刹那间,芜意识到萝拉的意图。 “就这样——希望日后还有机会在见面。” 丢下表示可惜的笑容,萝拉转身离去。 背影逐渐消失在芜与寇特的眼里——接踵而来的上百匹的魔物。 魔猿、鬼面狮、骸象、骨蜥蜴……等,甚至还有没见过的稀珍魔物。 全部都是高阶的危险魔物。 这数量与强度,足以屠杀一整个城镇。 顿时才领悟到萝拉的意思。 意识魔法属于辅助性技能,尽管威力再怎么强大也仅仅只能对精神造成伤害。 却无法对肉体有实质的伤害。 倘若要同时控制这么多魔物的精神状况,那将会是艰难的任务。 要一举歼灭的最好办法还是直接使用魔法进行攻击。 然而——擅长使用意识魔法的魔导师,通常不擅长肉体攻击的元素魔法。 这是难以改变的铁则。 这也就萝拉认为寇特无法完美进行近身战的原因。 至于我的力量——其实不用萝拉特意提防,至今我仍然未明确的掌控著。 不过我再也不是昨晚懦弱的自己。 我已然掌握“暴食”的力量——眼前的危机不正是自己所渴求的吗? “寇特,将村民们保护好并退至旁边。” “不需要小的替您清除吗?” “没关系——就当作我的开胃菜,也是对这个世界的‘初次招呼’。” “遵旨。” 寇特轻笑回应,弹指声响起—— 昏睡的村民们慢慢沉入漆黑的乌鸦腐肉中,就这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保护的工作完成。寇特将自己的身体空间化,消失在空气中。 紧接着是来自从未施展过魔法之人的表演。 魔物正气势汹汹的朝芜冲去。 芜独自一人的站在原地,气定神闲的注视著即将朝自己扑来的魔物群。 抬起冰冷的双手。 双手掌心开始凝聚浓烈火元素——瞬间剧烈的燃起。 猛然窜出的超大火焰当即吓坏了凶恶的魔物群。 魔物陷入短暂的停滞。 顿时间,芜的身旁开始弥漫着未知的气息。 就连毫无智慧的虫子都会为此感到恐惧。 魔物群开始倒退著。 芜则是缓缓朝魔物群靠近。 战斗还未开始,胜负似乎已经揭晓了。 “燃烧吧!” 丢出足以吞噬整片大地的火焰,魔物群瞬间陷入火海里——没有幸免的魔物。 痛苦的惨叫声与浓烈的烧焦味充斥在炙热的空气里。 剧烈的火势狂妄的连带把整个村庄烧毁。 攻势还没有中止。 “铁甲化。” 身边凝聚出数万支白枪,尖锐的枪头发出寒气,整齐指向挣扎于火海的魔物。 芜缓缓高抬右手,准备着令人兴奋的指令。 最终放下。 仿佛来自天堂的制裁——银白的白枪划破炽热的火光,扎入快要烤焦的血肉。 明明是如此惊心动魄的画面。不过芜并未对此感到满意。 反而更加渴望接近完美的“屠杀”。 再次使用铁甲化创造出更多的白枪——铺天盖地的枪雨正试图浇熄火海。 不知道经历了多久的时间。 货真价实的夜幕降临。 现在的特尔加斯纳村已然没有半点建筑物的存在。 取而代之的,只剩下零星几株火苗与残破不堪的焦炭及不完全的骨骸。 芜静静的站在这片骇人的场景。 游刃有余的微笑着。 脸上没有半滴汗水或血迹,看起来是如此轻松写意。 仿佛根本没有战斗过似的。 就在此时,他的内心得到了升华——这将会是全亲蜕变的序章。 在寇特的虚幻空间内,存在着相当豪华的“王厅”。 代表着向至高无上的万神之主“饕餮”打造出的等身石雕、仿佛清澈水面般的水晶地板上、铺着伊德海拉用心编织的金边红底毛毯,其长度接近十公里,可见王厅的空间大小非常可观。 在王厅深处只摆有一张豪华的“王座”,骨架采用高贵稀有的铁骨牛神的牛角,王座的长、宽、高皆是量身订做,只为了那位万神之主的乘坐——饕餮。 王厅非常空荡,除了几根顶梁柱,就没有别的装饰。 因为这座王厅才刚建成。 打造虚幻空间的建筑师与设计师并非寇特承担,作为整个空间的主人以及权力者,寇特身边还留有专门负责各项作业的神。 若要特别开创独立的房间,此举定会消耗寇特的力量,其程度伴随着每个新房间的规模而异,就以这间大得夸张的王厅而言,就足以消耗三分之一的力量。 但寇特十分甘愿。 因为这里的一切都是为了至高无上的饕餮,心甘情愿的奉献。 没有半点悔恨。 几道身影走入王厅,清晰的脚步声回荡在柱子间。 福特斯、夜阁、寇特以及千尾。 “这座王厅可真是豪华。” 芜相当镇定的评论著,深邃的视线难以放开周围的景象。 从小就生活在皇宫的芜对于这种富丽堂皇的装潢,自然很习惯。 那是什么因素让芜不断的打量著? 因为这里跟人类世界可是不同的概念。 自己第一次见识到空间魔法的神奇。 因为这么大且高级的王厅,只花了不到半天的时间。 寇特欣慰的微笑着,满怀感恩的鞠躬道谢。 “希望王厅的规模能够与您的强大相衬。” “是啊……不过就是空间太大,显得有点寂寞。” “啊……是小的设想不周,我再请设计师重新改造。” 他连忙紧张地鞠躬道歉。 其实只是芜的无心自语,却还是让寇特感到愧疚。 不过芜伸出手,阻止了寇特的鞠躬。 “无妨,怎样的房间都无所谓,反正日后的活动空间都是以人间为主。” “原来如此,看来小的思维还太过肤浅。” “恩。” 芜选择敷衍了寇特的自责。 经过几天下来的相处,芜算是有点习惯君主模式的思维。 不过他依旧发自内心的讨厌这种相处模式。 太过拘谨、太过繁琐、太过郁闷。 这根本不是自己想要的权力。 不过就算抱怨也没用,这些誓死效忠于我的守护神肯定听不进去。 如果要让我日后的生活好过点,我得主动结交个性开放的人类或亚种。 更进一步的说——即便知道我的真实身分,也愿意坦然面对我。 但愿如此吧! “恩……” 芜轻轻的吐了声鼻息,缓缓走向与自己等身的王座。 不就是一张椅子,还搞得这么夸张,寇特对于自己的力量还真是不手软。 屁股贴在全新的座椅上,三位守护神随即面向芜,并恭敬的单膝跪地。 王厅建成后第一次的“正式”会谈。 相较于先前的初次见面,果然还是比花园还要正式且严肃。 芜先是将平淡的视线放在寇特的身上。 “寇特啊,我蛮横的抢走你用来实验的肉体,内心会不会感到不快?” “不!这怎么可能呢?您只要有需要,就算是割下小的血肉也在所不辞!”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其实根本就是白问。 对上司抱持这么死心踏地的部下,又怎么可能怪罪上司? 不过先不论部下内心的真实情感—— 如果不正面回应这份贡献,身为上司的我就显得霸道。 势必需要适当的奖励才行。 “关于这点,我占用了你身边的资源,作为回报,我想要给与你一些礼物。” 寇特毫不犹豫地摇头拒绝。 “只要能效忠于您的麾下,无疑就是最美妙的回报。” “不,效忠于我是作为守护神的你们的职责,也是工作,不应该抱持着奖励的心态,而是战战兢兢的态度!也就是说,这两点是无法混为一谈的。” “您所言极是!小的属实愚昧,请您忘掉刚刚的无礼之词。” “恩。所以说,你想要什么礼物?只要别太过分就行。” “既然如此……能否借用刚捕获的‘成年男性’,约莫十位即可。” 难掩兴奋的寇特嘴角缓缓上扬,就算寇特强忍住笑意,但芜也看出—— 那是出自于变态心理的微笑。 芜顿时感到一股寒意。 直觉告诉自己绝对不能答应。 但这样果断拒绝又有可能让寇特感到受伤。 “你……想要成年男性做什么?” “请您别担心,就是让几位男性参与‘实验’罢了。” “真的只有实验吗?应该不会有生命上的危险或是精神上的损害吧?” “关于这点小的可以拍胸脯保证!” 仿佛早就看穿了芜的担心,寇特的应答如流,快得像是早已背好的制式回复。 不过芜在想—— 自己必须相信部下。 无论从哪点开始,自己与这些守护神之间的连接必须更加结实。 有了足够的信任,相信自己很快就能摸透每个守护神的个性与思维。 虽然还是有点不放心……但自己相信寇特会好好听话的。 但愿不会有失控的问题。 “恩……那好吧!会谈结束后随我一起去挑选。” “感谢大人的大恩大德。” “那么——接下来换你了,夜阁。” 眼神中抹除了担心,芜将重拾严肃的视线转向寇特身边的夜阁。 现在的夜阁保持着年轻俊美的白发美男子的形象,那身干净端庄的墨绿色西装与成对的纯白手套,让芜发自内心的觉得神果然不可貌向。 简直与先前那副诡异的腐烂老头模样南辕北辙。 虽然是因为分裂次数太过大的关系,但芜还是希望夜阁日后能保持这种形象。 自己并没有以貌取人的个性,但至少也别太夸张。 如果还是分裂前的模样,恐怕会吓死大部分人类吧。 “请问您有什么吩咐吗?” “恩,有关鬼鲥的寄生工作,进度如何了?” “禀报大人,多亏寇特呈交的新鲜肉体,鬼鲥已经有初步的适应性,只需要再着手改变居住环境的湿度与温度,这两大主要变因都可能改变鬼鲥的基因。” “有想过将寄生体换成别的物种吗?” “正如您所说,目前的寄生体除了人类、各种家禽、部分中、低阶魔物之外,目前正在考虑新增更高阶的魔物参入实验,只可惜这方面的魔物数量过少。” “换句话说,样本数不够导致实验进度缓慢……吗?” ------------ 第70章 胜算 第70章 胜算 “其实也不到缓慢,我能够强制参入不同的细胞,加快鬼鲥的变种,但这样就违背您所期待‘自然变异’的目标。” “说得也是……不是透过人为而是让鬼鲥自我变异,这方面的强度与野性势必强于人工眷养,也比较不担心对于新环境的适应性。” “没错!” 芜略显无奈的点着头。 这确实着急不了。 “对了,我希望有关魔物的变种实验可以参与更多不同的魔物,变种的母体不只有鬼鲥,而是其他各式各样的魔物,这样应该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可是按照寇特呈交的寄生体,恐怕不足以支撑全部的实验。” 陡然间,身在夜阁旁边的寇特不禁打了个寒颤。 芜当然看见了。 果然,寇特有那么一秒的害怕。 但自己并不会怪罪于寇特—— 那些活体可是他的宝贝,就算是为了奉献至高无上的我,他也会感到不舍吧。 就这样搜刮他身边的瑰宝着实不应该,自己也没有必要继续向寇特索取。 尽管如此,倘若我真的需要,寇特应该还是会答应我吧…… “没有这个必要,并不是每个魔物都需要寄生于活体上,除了鬼鲥以外的魔物变种实验,就先以具备自给自足特性的魔物为主吧。” “大人英明,小的谨记您的指示。” 呼……这么一来,夜阁这边的事情就处理完了。 虽然夜阁死心踏地的替我投入变种实验,但成果还没出来,自然也就没有必要急着给他奖励。 不过看着夜阁这副跃跃欲试的表情,估计他应该也很享受其中吧? 毕竟他的前身可是个疯狂的实验家。 接下来就是处理千尾的部分。 其实千尾那边并没有多么重要的事情,传唤她前来只是单纯要奖励她替我管控湿地那一带的杂事,以及作为寇特与塞壬的暂时领导者。 不过仔细想想,趁著现在有时间与千尾谈谈,这个机会可不能浪费。 必须将她培养成第二个我,以尽快减轻我的压力。 最重要的果然还是“潜移默化”。 “至于千尾——” “是!请问有什么吩咐?” 相较于先前疯狂对芜搂搂抱抱的浮躁,敏锐的精灵气息感觉到芜似乎对自己抱有某种托付,千尾自然变得严肃认真。 “日后我势必会降伏现实世界的各种物种,就算我再怎么神通广大,我也难以完善的控管。为此,我希望妳能承担些许部分的管理责任。” “包括人类……吗?” “恩,我理解妳讨厌人类的心态,但我们不得不接受——我们必须利用人类的机智与力量壮大我们的势力,这过程相信非常辛苦,但是无可避免的。” “您说得没错。” 感受得出来,千尾的这句肯定说得非常心虚。 果然,深植在众神的仇恨无法短暂消除,隔阂若继续存在,最终将会成为我的绊脚石,若要斩除只能趁现在。 偏偏对人类仇恨最深的千尾,却是最适合领导的候选人之一。 前提是自己的眼光没有看错。 “千尾,以后每当我成功收服新的族群,我会考量妳的状态,决定是否要将这个族群的管理权托付到妳手上。当然,其他五位守护神也有机会接管。” 芜看向夜阁与寇特,两颗头低得更低,仿佛在肃静中承接指令。 重新看回千尾的身影。 “不过呢千尾,虽然我这个要求非常困难,但我还是希望妳能尽力达成——我希望妳能尽量学习不同物种的思维与相处模式,好让妳融入其中。” “您所谓的学习是指……?” “我想妳很清楚,这个世界的所有物种已然与十二年前大有不同,他们饱含更丰富的知识、架构出更完善的生活模式,这些也就是我们神族必须学习的。” “原来如此……可是真的有这个必要吗?” “妳在质疑我吗?” “不!小的万万不敢!” 千尾紧张的压低头,胆怯的连看眼芜都不敢。 “这是身为合格管理者必须要有的考验,我就将这个重责大任托付给妳了。” “是!小的必定会努力执行。” “除此之外——千尾,妳这次替我分担不少的工作,其中就是负责湿地一带的监控与回报,虽然看似没什么特殊的情况,但风平浪静便是最满意的结果。” “您过奖了!” “所以说,我理应也要给予妳奖励——说吧,妳想要什么礼物?” 有了寇特的前车之鉴,千尾深知芜对于奖励部下的决心是多么坚定。 千尾苦苦思考着。 并不是因为贪婪而妄想更贵重的礼物—— 反而在考量著如何的奖励不会造成饕餮的困扰。 苦恼的思考一阵子后,千尾终于说出。 “我希望……您能给予我一天的假期。” “假期?” 突如其来的答案非常奇怪,特别是从千尾口中说出。 芜满脸疑惑的愣在座位上。 假期是什么鬼? 话说我也没有制式的给千尾安排工作,何来假期之说? 不……不能用自己的思维去解析这些守护神的思维。 对啊……这些守护神都是抱着无时无刻奉献自身的心态来服务我。 理所当然的就没有自己的时间了。 听起来自己可真像个蛮横的主管……但这可不是自己要求的啊。 “假期……可以问问妳想做些什么吗?” “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暂时回去精灵王国一趟。” “精灵王国……喔对!毕竟那也是妳掌管的国度嘛!那当然没问题。” “非常感谢大人的大恩大德。” 千尾略显开心地低头道谢。 不过芜始终不明白——回去精灵王国要做什么? 但这也是千尾的个人隐私,过问就显得自己太过无礼,就别多想了吧。 最后的事情也说完了,芜貌似有点疲惫的吐著鼻息。 “事情到此为止,三位退下吧。” “遵旨!” 三名守护神异口同声的回应着,起身离开了王厅。 如果每次会谈都要费尽心思的揣测守护神的想法,自己迟早会忧郁致死。 虽然现在的自己早已失去情感。 先别说这些了,有关于隆恩斯姆与塞壬,两人也都有不小的功劳。 肯定要给予他们些奖励,但是—— 自己实在没办法同时面对这么多神,今天就先这样吧。 对了……奎勇那边不知道处理得如何了? 烦恼著接下来的事情,烦躁到都忘记问问夜阁了。 唉……算了吧,等湿地这边的事情处理完毕再说。 明明这具肉体感受不到丝毫的疲劳,芜的内心却承受着莫大的压力。 也许这就是领导者的烦恼吧?芜是如此想着。 夜幕降临,皎洁的月光温柔的亲抚.著大地,特尔加斯纳村内一片的寂静。 原本的碎盘子被轻扫干净,留下一片干净的空地。每间木屋内传出隐若的鼾声,而就在某一处明显的空地上,遗留着残破的木头与几块黑炭。 原来这就是饕餮的力量! 与魔物群短暂交手后的终结者——芜难以置信的盯着自己的双手。 自己的双手毫无过度施法的伤痕,根本不像是施放出如此可怕的状态。 只盯了几秒的双手,重拾冷静的双眼再度望向周围。 被“大鸦杀”迷醉的村民们已经如数安置到剩余的房屋内休息。 感到不好意思的是,本就荒凉的村落更被自己的力量波及,如今只剩下破碎茅草屋的碎屑粉灰以及少数外观还算完善的破草屋。 应该是寇特利用空间磁场包围我与魔物的战斗空间,导致力量没有大肆扩散。 也许寇特的初衷只是防止魔物逃跑,但也间接保护了更外围的茅草屋。 尽管这样看来只剩下十来栋。 所幸村民的数量本就不多。 剩余没空间休憩的村民,也让寇特打开小型的空间立场,让他们躲在里面休息。 不过自己迟早也会离开这座村庄。 倒不如说已经不会再回来了。 至少也要让村子恢复模样。 “寇特。” “小的在。” “待会离开这里后,传唤正在保护村长与两位村民的隆恩斯姆——让他利用魔法快速重建这片村庄,至少恢复到能够容纳所有村民的程度。” “遵命。” 寇特鞠躬并用声精气的声线接收了命令。 想必寇特肯定不知道芜这么做的由衷。 包括之前布开空间立场保护村民的安危—— 冷血的寇特完全只是为了完成芜的命令而执行。 这些村民们的死活,寇特根本没放在眼里。他更加关注的,是我刚刚屠杀军队级规模的魔物群——双眼尽是崇拜之情。 这些魔物对于寇特来说根本不是对手,更别说是自己心中至高无上的饕餮。 能激起寇特内心的崇拜之情,更多的还是我毫无节制的施放灭国等级的魔法。 说毫无节制有些不对,应该是“毫无经验”的施放,就像是小孩子操使大刀一样。 严格来说,刚刚的攻击本来是当作练习“暴食”的打算,但看来是没有这个必要。 本想着自己可能刚得到饕餮的力量,自己还没办法顺利利用…… 没想到结果超乎预期。 根本没有使用难度,更何况身体状态完全没有任何疲惫感。 简直是怪物……虽然这么说自己感觉很自恋,但这词已经很隐讳了。 我根本就是随意施放,没有事先的战术拟定,更别说生前的自己毫无经验。 想到什么就放什么。 脑内忆起生前就学时看过几眼的高难度魔法,没深究过魔法的原理,只有囫囵吞枣的背下施法要点,为了当时候的考试才硬背的。 至于相较狭隘的超物质魔法“铁甲化”也仅仅只是透过想像施展出实体。 但从未想过能够施展的这么顺利。 这些魔法打从一开始就不属于自己的力量。 是透过“暴食”夺走的力量。 目前看来,要夺走如此简单的魔法还不是问题,但再更上层的魔法就不一定。 除此之外,“暴食”更能大幅提升原本魔法的威力,非常显而易见。 这意味着自己可能会因为“暴食”而变得无所不能。 ——想到这里,芜不禁备感压力的摇摇头,脸色变得更沉重。 会有压力是正常的,毕竟自己拥有随意杀人的能力,日后自己需要更谨慎。 当然,这只是芜内心的祈祷。 作为旁观者的寇特只看见芜的摇头。 摇头似乎被寇特解读成疲惫,让他对此露出稍微的担心。 “您还好吗?” “没……没什么,只是觉得有点累。” 芜随口的给出一个解释。 没想到刚好命中寇特的揣测。 “果然是累了,小的无意冒犯您,不过您刚重返人间,龙体还未完全恢复到全盛时期,对付区区魔物您似乎太过享受了。” “全盛时期……吗?” 芜有些讶异的喃喃著。 原来刚刚的威力还不及全盛时期吗? 果然是曾经差点毁掉整个史塔芬平原的邪神。 “寇特,你对于这世界的资讯有多少了解?” “禀报大人,不敢说全部知道,但基本上已经掌握大多数文明的规定。” “那我问你——依照我刚刚施展魔法的威力,以这个世界对魔法威力的阶级断定,大概位在怎样的等级?” “恩……” 寇特露出苦恼的模样。 难道是在想着要采用如何的修辞美化我的能力吗? 出自于部下的美言,身为上位者肯定听得很开心。 不过现在的自己并不想听这些虚伪的夸大其辞。 “寇特,我要你诚实回答,不必在意我的尊严,我想知道最真实的答案。” 芜以和蔼的口气提醒著寇特。 寇特只好放弃琢磨的直接说出—— “那么小的就直说了——按照魔法纯量来看,您施放的纯量是一般人类的上千倍以上,若是以这个平原的顶端生物——龙族来看,应该百倍以上,以此推估约在魔阶与龙阶之间。若是以威力的来看,绝对高于龙阶,这是无庸置疑的事实。” “龙阶……?我还有可能更强吗?” “当然没问题,毕竟现在的您还不是全盛时期。倒不如说,以‘魔阶’评断您的水准实在太过‘无礼’,若不是您希望小的实说,小的实在难以脱口而出。” “原来……你的迟疑是担心实话会贬低我的身分吗?” “小的惶恐……这番话确实不该从小的口中说出。” 颤抖的口吻表现出寇特对于刚刚的评价感到非常后悔。 原来不是想着要怎么赞美我的实力,而是担心评断的强度太低污辱了自己? 不……不对啊……刚刚那些攻击明显就不适合这种态度啊。 应该是抱持着惊叹的情绪面对我的问题……吧。 不过也不奇怪,神就是个这么可怕的种族。 这种强度的攻击都被嫌弃,那就连龙族都未必是对手了吧。 “没必要感到懊悔——我的身边只需要诚实的部下,不欢迎虚伪。” “话虽如此……小的实在不愿意伤害到您的自尊。” “对我来说,自尊只是浮雲,更是不必要的包袱。” “您身为万神之主,是绝对不能……” “话题至此!” 寇特正要激昂的辩解,芜便当即用霸气般的喝止,堵住寇特的嘴。 “若是无法消除心中的懊悔,那就以日后的诚朴证明。” “是……是的!” 语气骤变,君主般威严的喝令终于让懊悔的寇特暂且幡然醒悟。 寇特鞠躬以示歉意。 芜看似习以为常的点着头回应寇特的鞠躬,内心完全不然—— 那颗曾经是人类的内心正诧异的发抖著。 多么鬼神般实力? 魔阶、龙阶与神阶是顶尖威力的三大指标,这片土地上基本只有龙族可以办到,但最多也就抵达龙阶的境界,要施展神阶的话,也只有少数龙神可以。 所谓的魔法纯量就是指施展一次魔法所消耗的“完美”元素量——并不是越多越强,而是以最少的纯量达到最高的威力。 纯量的高低反应一名魔导师对于魔法的精通与熟练程度,越高代表着魔导师的水准顶尖,所以在评断魔导师的能力阶级时,纯度是非常主要的评定因素。 甚至可以这么说——若是成功施展龙阶纯量的魔法,基本就可以断定自己拥有龙阶的水平,也可以自称自己为“龙阶魔导师”。 当然目前魔法界里没有半个“龙阶”强度的人类魔导师,自己恐怕是第一个。 至于身为龙人的父皇就不得而知。 这就是让自己最受宠若惊的一点,也是令自己担心的原因。 让自己握有如此强悍的力量……真的好吗? 基于好奇,芜再度问了个看似白痴的疑问。 “你觉得我与龙族交手,我有胜算吗?” “无庸置疑,您绝对能拿下胜利。” “绝对吗?” “绝对!甚至不可能存在丝毫的变因。” “是……是吗。” 如此斩钉截铁的回应,完全不像是为了自己的尊严而编造出的谎言。 因为寇特的口气尽是游刃有余的感觉。 芜淡淡的说了声“恩”。 这次的旅程并非毫无意义,甚至收获意想不到的结果。 目前的自己大致可以整理出几点—— ------------ 第71章 龙袍 第71章 龙袍 ——饕餮的力量使自己失去情感与触觉,味觉暂且不确定,但嗅觉依旧存在。 ——源自于我体内那股不明的漆黑力量。 ——暴食不只能够盗窃他人力量,也能看透他人体内的元素。 ——饕餮不需要睡眠。 情感消失的判断源自于寇特对手无寸铁的村民使用“大鸦杀”的瞬间。 这招拥有“龙阶”威力的精神魔法能让对象永远陷入恶梦中,且梦境中遭遇的伤害都会在现实中发生,属于精神魔法中少数能对肉体造成伤害的禁忌魔法。 对于人类来说,这种梦幻等级的危险魔法是不被广为人知的。 更别说宫廷内多数优秀的魔导师了,但凡人类都不可能触及的领域与知识。 但我就不一样了。 我不可能不知道,伴随着饕餮力量的植入,我也随之获得相关魔法的资讯。 在明知寇特即将对村民们使用这种高风险精神魔法的情况下,我竟然可以毫不犹豫地答应。 心中毫无波澜,能够左右我决定的因素,已然没有人类的安危。 只有自己的野心。 话虽如此,其实自己还存有残留的情感,但是—— 只有面对众神时才会表现出来。 推测应该是饕餮曾经与众神相处时的记忆,还留存在自己的脑海里吧。 不清楚失去情感的状态会持续多久,但也只能先这样了。 而重点转移到那股漆黑的力量。 那并非是能够控制他人心智的能力,而是可以强制中断魔法的能力。 在起初压制村民的那刻我并未察觉,直到猎猪时的意外才有所猜测。 而那时候仅仅只是猜测——直到击退魔物后,我才能确信。 即便如此,仍然还有点未知的疑惑需要查证。 “寇特,施放空间立场,规模控制在包覆村庄的外围。” “遵旨。” 按照着芜的命令,寇特迅速在村庄边界设立起肉眼不及的透明空间屏障。 “请问您想做什么?” “只是想确认一些事情。” 语毕,芜试着找回当初施放不明力量的感觉。 只经过不到十秒,仿佛热水沸腾时的漆黑蒸气再次从芜的身躯喷发。 却感受不到丝毫的热气。 计算力量即将酝酿完毕的瞬间,芜的心里开始默数着—— 三、二、一! 蒸气瞬间喷发。 明明没有半点的热气,却轻松地将完全看不见的空间立场“侵蚀”。 就这么化解寇特建立的空间立场。 这股力量没有实质上的温度或触感,但却使芜以外的旁观者感到沉重。 包括寇特。 “福特斯大人……您这股力量是……?” “怎么?第一次见识到吗?” “是的,十分敬畏的力量。” “是吗。” 由此可证,寇特并未见过饕餮使用过这股力量。 也就是说,这是源自于生前的自己——芜.艾恩克的能力。 这也顺势推翻掉之前那个不明饕餮对自己说的话。 也就是“我就是无能力者”的推定。 或许是那个饕餮对于“无能力者”存在某种误解,或是这个世界并未搞清楚。 无论如何,这些结论都对自己毫无帮助。 这股漆黑的力量无疑能成为自己最强大的助力,甚至更胜于“暴食”。 在这个魔法世界里,能够消除魔法的能力堪称是最实用的技能。 必须要善加利用这股力量,也能顺势掩盖住自己是饕餮的事实。 再加上能够看穿元素的能力以及取消睡眠等发现,自己这趟村庄旅程非常成功。 运气不算差。 这样看来,特尔加斯纳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取而代之的,是全新的挑战。 芜远望夜晚的尽头—— 是萝拉最后消失的位置。 前去窟窿探查的迪森特与格罗萨尔正漫步在石子路上。 窟窿的空间非常大以至于有回音,两人特别利用隐匿魔法消除自身的异音。 在死寂的步伐中,里头的景象让两人叹为观止—— 约九米高五米宽的幽静洞窟内,空间的光线十分不佳,湿度非常重,成堆的砾石扑满整个地底,头顶则是凹凸不平的钟乳岩,路旁清澈的泉水汇流成一条长河,流向不见尽头的洞窟深处。 回荡的滴水声点缀著平稳的流水声格外使人感到静谧。 堆满砾石的地面还有些湿滑,不甚就容易滑倒。除此之外,有着大量魔物的脚印,有大有小、有深有浅、有些被一旁的泉水冲淡,但大部分都很完整。 在一旁散落着鱼类的骸骨或是虫子的遗体、皆有不同形状的咬痕。 这证明了,这里本应该有魔物在这里生活着,且生活的魔物不只一种。 格罗萨尔仔细观察著这些脚印。 当他看见有如象足般巨大的脚印时,他内心自我印证—— 先前的骸象正是从刚进来的洞口逃出去的,不知受到什么刺激,方才攻击我们。 “迪墨,有感应到什么吗?” 飞龙用着敏锐的鼻子嗅一嗅,神情疑惑的答道: “似乎再更深处有活物的行动痕迹。” “是什么活物能分辨得出吗?” “恐怕不行,实在太过于微弱,难以借此评断。” “既然这样就继续前行吧。” “是的。” 跟着飞龙平稳的速度,两人紧跟着,目光也不忘著观察周遭的异样。 突然间,飞龙的眼神一变,停下翅膀,注视著右前方大石块的阴暗处。 两人也跟着飞龙停下脚步。 似乎是迪墨不清楚的敌人,牠转而以龙族特有的“心电感应”告知迪森特。 不过这份心电感应只属于同样蕴有龙族血脉的迪森特能够听见。 换言之,格罗萨尔并听不见。 《迪森特大人,右前方的石块后头似乎有活物躲著。》 《是吗?是人类还是魔物?》 《按照身形与呼吸频率推测,应该是人类。》 《人类……幕后黑手吗?》 《迪森特大人,请问现在该怎么做?》 《恩……数量多吗?》 《似乎只有一个。》 《只有一个?看来对方还未察觉到我们的入侵,估计这人是看守这附近的卫兵。》 《难道……您想要生擒?》 《这对我们来说应该不是难事吧?》 《不过迪森特大人,您不觉得很奇怪吗?这么大的空间却只让一个人类看守。》 《这么说来……确实非常奇怪,莫非对方是高手?》 《不……依照小的感应,似乎不是多么强大的高手。》 《那就对了,对方总不可能穿插其他的埋伏,更躲不了身为龙族的你。》 《您过奖了。》 《那么心意已决,行动吧!》 迪森特抬起手准备聚集元素,然而—— 格罗萨尔却抢先一步的站在迪森特面前。 原来格罗萨尔早已感应到。 他也清楚迪墨已经透过心电感应告知迪森特。 格罗萨尔向迪森特使了个眼色,以眼色告诉迪森特“一切都交给自己”。 也对,小喽囉不需要自己的出手,以免出手过重引起太大的骚动。 迪森特默许了格罗萨尔的见义勇为,自己向后退了一步。 格罗萨尔拔起腰间两把大剑中的其中一把,持攻击姿态的缓缓接近大石块。 刹那间,迪墨的神情有些不对—— 等待格罗萨尔即将揭穿躲藏在石块后头的敌人时,迪墨终于察觉到。 也不管自己的声音会影响到格罗萨尔的偷袭,迪墨紧张地大喊道: “格罗萨尔阁下!请您注意头上!” 瞬间的警告让格罗萨尔抬起头—— 如潮水般凶猛的攻势突然打破宁静。 是悄悄躲藏在山洞上放的“魔化蝙蝠”,成群的数量数以万计,无法估量。 芝麻般密集的魔化蝙蝠突然露出獠牙,凶恶的扑向格罗萨尔。 格罗萨尔当即反应过来。 将足以照耀整个洞穴的光元素附着在大剑上,机灵的向头顶挥出快速的一斩—— 随着光芒剑气的扩散,光元素宛如分散的羽翅,散乱之中刺死所有的蝙蝠。 过于强大的剑气穿过魔化蝙蝠的身体后,却将头顶上的钟乳岩击碎,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回响在空荡的洞窟内—— 接踵而来的则是陨石般的落石朝格罗萨尔坠落。 格罗萨尔见状,将大剑重插在地,接着以大剑为中心,撑起保护自己、迪森特与飞龙的光元素屏障。 铜墙铁壁般的屏障抵御了冲击力极强的落石,接二连三的冲击也只让屏障出现些微的裂痕。 “格罗萨尔,没事吧?” 明明只是简单的防御魔法,有些喘气的格罗萨尔保持微笑的说道: “请您放心!这点意外不算什么。” “不愧是我钦定的猛将,即便遇到突发意外也能如此淡然。” “您过奖了。” 见落石危机已经解除,格罗萨尔缓缓拔起大剑,准备将其收入剑鞘。 正当格罗萨尔放松之时,忽有道身影从右前方出现,冲向放松戒备的格罗萨尔。 迪墨见状,连忙呼喊着格罗萨尔—— “格罗萨尔阁下!别忘记一开始的危险啊!” 那身影正是迪墨最初感应到躲藏在石块后头的敌人。 巨大声响终究惊扰到敌人。 不明身影速度极快,提着塗上毒液的长剑,笔直的冲向格罗萨尔。 身在旁处的迪森特见状,连忙聚集元素打算援护格罗萨尔,然而—— 格罗萨尔不慌不忙的将大剑收入剑鞘,随后高抬右手—— “金狮扑咬!” ——术式启动。 闪耀如灯火般的繁烁光元素迅速凝聚成一头雄壮威武的“黄金狮”,没有受任何格罗萨尔的命令,便主动驱动见状的四肢,精准反咬住敌人的右腿。 “啊!!!” 一声痛苦的惨叫声响起,是一名年轻男子的声音。 敌人当即躺卧在地上,连长剑都握不住的丢弃在一旁。 痛苦的趴在地面上,摀著脸孔有气无力的哭喊著。 黄金狮透过双齿吸收著敌人体内的元素,也难怪敌人感到有气无力。 迪森特缓缓收起元素,与格罗萨尔对视一眼—— 两人之间的默契不需半字,双双前去确认敌人的身分。 金狮紧咬著敌人的右腿以防他逃跑,强大的咬力给予敌人难受却不致命的疼痛,加上自身元素也被光狮压制住,哭喊声转变为虚弱的呻吟,气息也正在减弱。 迪墨不禁担心的提醒道: “格罗萨尔阁下,请您注意敌人的生命安全。” “放心吧,金狮是咬不死人的。” 两人凑近一看,在金狮浑身光芒的照耀下,敌人的全貌也逐渐显露。 “陛下!这是……” 格罗萨尔对于敌人的身分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迪森特更是脸一沉,溢于言表的严肃在金光的照耀下,那副慈蔼的神情也有愤怒的时候,且比平常人生气时的表情还要可怕。 正因为眼前敌人的穿着,两人双双讲不出话来—— 那是件代表荣耀且威武的“艾恩克魔导师团”的紫金龙袍。 但其实仔细检查,那并不是正牌的紫金龙袍。 代表整建龙袍的龙纹本应该绣在衣袍的右侧,然而,眼前这件衣袍的龙纹却绣在左侧。除此之外还有许多细微的花纹与图样,在迪森特的眼睛面前,无一幸免。 很明显的,这种相似到不可思议的程度,绝对是某人故意仿冒魔导师团的衣服。 在打量敌人一番后,迪森特表现出从未有的愤怒,紧握的双拳恨不得现在就揍向眼前的敌人。 “看来有人故意激怒我们艾恩克王国呢……” “陛下,您觉得眼前这个敌人是来自哪个国家?” “不清楚……但能确信的是——我现在非常生气。” 毕竟迪森特年轻时也曾在魔导师团中担任团长,同一件紫金龙袍数十年都不变,自己也看了数十年,即便是再细微的差异也都难以逃过自己的锐眼。 抑制住心中的怒气,迪森特揪住男子的衣领,颜声厉色的眼眸死瞪着男子。 不管男子的意识是否清晰,迪森特以愤恨的低沉语气质问道: “你是从何处窜流的鼠辈,何来勇气侮蔑艾恩克王国的尊严?” 阴暗与金光交替的闪烁著,愤怒的神情变得更刻骨铭心。 这般杀气简直就像坠落的陨石群,压迫着男子内心胆怯的一面。 “不……不能说!杀了我吧!” 男子害怕的撇过头,打算避掉迪森特的眼神。 “不说……是吗?” “无可奉告!” “果然是鼠辈……” 怒不可遏的迪森特叹息一声。 一阵沸腾且高压的血红色蒸气突然朝格罗萨尔与迪墨扑鼻而去—— 刹那间,迪森特的肉体竟爆发出非人的气场。 只有龙族才拥有的“龙血”化作愤怒,以水蒸气的型态爆发。 就连壮硕的黄金狮都无法抵挡这股气场,瞬间遭到冲散。 迪墨与格罗萨尔更是不敌狂风般的气场,差点随之喷飞。 “锐强狮足!” ——再次施展魔法强化自身肉体。 所幸格罗萨尔及时以魔法强化自己的双腿,并顺势抱住重心不稳的迪墨。 同时靠着自身元素保护肉体,抵挡着仅是威摄用的龙血蒸气。 因为龙血蒸气掺杂着迪森特体内的“龙炎”,若是轻触到便有可能造成烧伤。 格罗萨尔艰难的抵挡着逐渐增强的龙血气场,用着颤抖的声音询问迪墨的现况。 “没……没事吧?” “在下没事,谢谢阁下的保护。话说!您得要赶快让迪森特大人息怒了!” “也……也对!” 格罗萨尔举起右臂挡着自己的脸,举步维艰的靠近著迪森特。 “陛下!请您冷静一下啊!” 迪森特丝毫不理会。 “陛下!请注意您的力量,别将人质活活烧死啊!” 仍旧没有半点回应。 早已怒发冲冠的迪森特根本没听进半句格罗萨尔的劝言。 “该怎么办!格罗萨尔大人您有什么办法可以突破龙血气场吗?” “……凭我的力量还未能突破陛下的气场。” “但总也不能任由迪森特大人活活烧死敌人啊!” “恩……实在没办法……只能请‘大人’出马了。” “大人……您是指……!?” 迪墨似乎猜到格罗萨尔口中所谓的“大人”是谁。 被气场力量折磨的连眼睛都快睁不开,然而格罗萨尔却依旧艰难的将视线转向腰间的另一把大剑——那把不常被自己使用的“神器”。 迪森特已然气得失去理智。 这也算是龙人的缺陷——因为龙血容易沸腾的关系,脾气也容易受到刺激。 不过即便没有龙血的催化,迪森特的愤怒仍然无法言喻。 对于身为君主的迪森特,“国家”永远是自己所珍视的瑰宝,更是无人能夺的宝物。胆敢藐视、侮蔑甚至随意假冒其名,种种举动都彻底跨越迪森特的底线。 即便只是单纯仿冒艾恩克魔导师团的龙袍也难免遭受迪森特的怒气威压。 就目前而言,迪森特已经陷入无法自拔的愤怒中。 若是迪森特不即时冷静,男子必定死在仅仅只是威压的龙血气场下。 男子的意识已然消去,当场昏去。 再过几秒,男子便会化作一句焦黑的干尸。 迪森特大力晃动着男子的身子。 “你快给我从实招来!到底哪里来的龙袍?不……这不是龙袍!只不过是几块破布拼凑出来的破衫!” 不过昏倒的人哪会有半点反应。 ------------ 第72章 魔阶 第72章 魔阶 “还在装睡吗?我这人不喜欢折磨人类,在我还没有违背本意前,赶紧招供!” 完全不能责怪男子,他已经没有生命迹象。 然而,伴随着“对牛弹琴”的状况持续,迪森特散发的龙血气场愈发强烈。 酷热难耐的血红蒸气拥抱着男子的躯体,无情的焚烧着早已残破不堪的假龙袍,全身的每处部位更是开始出现烫伤的痕迹,几近将男子的身躯融化掉。 不光是假龙袍,几乎所有近身物品都承受不住高温的蒸气而融化。 男子的痛苦全写在狰狞的脸庞,赤裸的身体几处也开始出现因烫伤而造成的脱皮。 敌人濒临死亡之际—— 一道更加闪耀的金光身影轻松的冲破迪森特散发的龙血气场,甚至爆发出更强硬的气场压制过龙血气场—— 金光身影穿梭过迪森特与男子之间。 迪森特被这道突如其来的金光吸引,揪住男子的右手无意间松开。 失去意识的男子就此被金光身影叼走,双方也就此分离。 突如其来的冲撞让迪森特回过神来,龙血气场也就此迅速消散。 “龙王可真是没有眼光,肆意将力量转交给如此幼稚的人类。” 近似中年的低吼男子声线。 不过能感受到这声低吼的男子声夹杂着戏谑的嘲讽。 迪森特全然不知刚刚发生什么事情,被龙血沸腾的连脑袋都有点不清楚。 即便是平原上最强大的人类,也有情绪失控的时候。 当迪森特往嘲讽声看去——眼前闪烁的金光亮得自己几乎无法睁开双眼。 那是一头堪比巨龙身型的“猛狮”。 全身鬃毛仿佛黄金雕刻般的绚丽,明明是刺眼的强光,却让人打从心底的感受到温暖,连冰冷的空气都为之燃烧,与迪森特散发的龙血截然不同,是舒服的暖意。 名为“里昂”的神兽。 其真实身分是黄道十二宫的第五宫守护神,也就是“狮子宫”的守护神。 他也是人类永远无法接近的至高种族——“神”。 受到传奇名匠“金特鲁”的封印,将里昂的意念转化成魔剑,使其意识与形体都遭到封印。尽管力量受到压制,但只需要使用者主动解除便能再次恢复原形。 也就是人们所谓的“神器”。 不需多说,里昂的使用者便是—— “陛下!” 格罗萨尔从远处向迪森特跑去,腰间其中一把剑鞘是空的。 那剑鞘正是“钢铁之狮心”的剑鞘。 迪森特看了眼格罗萨尔,接着再看着周围漂浮的金鬃毛,终于理解了来龙去脉。 “我……我又失控了吗?” 迪森特略显懊悔的自言自语。 “真是无聊,被迫受到那个家伙召唤,就只为了叫醒你?” 看似胸怀慈悲的里昂,言语却像个脾气糟糕的老头,不断的碎念著。 “龙王那老头当初将力量赋予给你,是看中你的沉稳,你可别辜负他的好意。” “是……非常抱歉,让里昂大人您大费周章的出马。” “不需要道歉,希望日后别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了。” 里昂没好气的回应着,完全不把身为艾恩克君主的迪森特放在眼里。 确认了迪森特恢复理智,里昂这才把嘴中叼住的男子甩到一旁。 看似是挺身保护这名男子,但也是迫于格罗萨尔的求助才执行。 因此里昂并没有把嘴中的男子当作重要的人。 即便如此,里昂的口气似乎也没把格罗萨尔当作令自己敬仰的人—— “里昂大人!请您别这么粗鲁的将罪人甩在地上,我们等等还要质问他。” 格罗萨尔担心的搀扶著被当作垃圾丢弃的男子,同时胆怯的提醒著里昂。 换来一句更加不悦的回应—— “你这臭小鬼头竟然敢命令我?” “不!万分不敢!” 愤怒的狮吼声令格罗萨尔立即磕头,像里昂致歉。 何等心高气傲的神兽? 却令在场所有强者慑服。 此时,迪墨缓缓飞到里昂的面前——没有表现出与两人相同的胆怯,但身为龙族幼苗的牠,依旧表示敬畏的低下可爱光滑的龙头。 “里昂大人,久仰您的大名。” 水汪汪的狮眼锐利的打量着眼前这头小龙。 本应该展现出对于龙族弱小的鄙夷,或是身为强者的傲慢。 但里昂意外的没有这么做。 “你这小鬼头是龙王的孩子吧?” “是的。” “恩……虎父无犬子,散发的气场与气质确实跟眼前这两个蠢货截然不同。” “您过奖了。话说,小的对于您对于父亲的称呼感到有些不舒服,希望您能别再称呼父亲大人为‘老头’了,相信父亲大人应该也不喜欢这个暱称。” 平稳的语气夹杂着不悦的感觉。 这便是龙族的勇气。 尽管力量胜不过对方,自知错误行为带来的负面后果,但仍然无畏挑战的尝试。 里昂没有表现出愤怒。 意外的平静。 “呵呵呵呵,这就是你所谓的正义吗?龙族小鬼。” “您过奖了。” “不错,看在你那份愚昧的表现,我就不在你面前直呼龙王的暱称,但我必须得跟你说,那家伙本身跟我有着不短的深交,这称呼他早已习惯。” “您跟父亲大人有深交!?” 迪墨惊讶的抬起头。 “龙与神之间本就有不浅的关系,这应该是相当稀疏平常的事情吧?” “恩……您所言极是。” “不过话又说回来——格罗萨尔!” 里昂冷不防的将锐利的眼神转移到格罗萨尔身上。 命令般的语气让格罗萨尔打了个冷颤。 身为里昂的主人,格罗萨尔本身最清楚里昂的脾气。 名义上为主人,实际上只是借助他力量的关系人罢了。 格罗萨尔自然很害怕里昂,同时也抱持着仰慕的态度。 “有什么事情吗?” “先不论你肆意召唤我的事情,我想问你个事情。” “请问!” “你们先前有接触过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奇怪的东西?您怎么突然这么问?” “……难道你们还未察觉吗?难道不觉得你们体内的力量都有明显的弱化吗?” “弱化……?” 不仅格罗萨尔,里昂甚至还指名迪森特与迪墨。 但并非全部都没有察觉。 迪墨似乎早已有意识。 “里昂大人说得没错——作为天生拥有敏锐察觉能力的我,刚才竟然没能感应到暗藏窟窿顶部的魔化蝙蝠,这件事情着实让小的不解。” 有如当头棒喝般的疑惑,格罗萨尔与迪森特这才惊觉—— 没错,刚刚抵挡落石之际,格罗萨尔竟然花费不少力气,只为了布开简单的屏障。 至于迪森特没有明显的特征,但身为龙人的他,本应该拥有与迪墨相近的高敏锐观察能力,但同样的——像是失灵似的,甚至连躲在石块后头的敌人都没察觉。 “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迪森特疑惑的喃喃著。 与此同时,里昂接着为刚刚的见解做了补充—— “说弱化又不太对,比较像是某股力量使你们的能力短暂无效化。” “无效化……?该不会是妄想偷袭的这个男子吗?” 以猜测的口吻,迪墨的视线转移到昏迷的男子。 不过里昂很快就驳回这个猜测。 “不可能。使魔法无效化的能力是非常古老的能力,倒不如说是‘天赋’才对。虽然不清楚要得到这份天赋的条件是什么,但能确定的是,这并非是个值得宣扬的能力,甚至被古人称作是‘诅咒’的不祥能力。” “真的有这么强大吗?” 一旁听得出神的格罗萨尔好奇的追问著。 “这确实非常强大,不过这份能力被称为诅咒也是有他的原因——那就是足以令施术者感到‘空虚’的副作用。情感上已经是几乎被抹灭的冷血动物。” 向来傲慢的里昂都是抱着不可思议的口吻叙述著。 迪森特与格罗萨尔对于里昂的反应感到新奇,同时顿时感觉到毛骨悚然。 就像是围在里昂身旁听着传奇故事的两位孩子。 大概只剩下迪墨冷静地思考着。 “请问里昂大人您知道那道诅咒的名子吗?” “不清楚。这能力的一切与那位曾经跟我交手的家伙一样神秘。” “难道您曾经有见识过这种能力?” “不错,我确实有见过,但是——只有‘那个人’才有办法做到,甚至可以理解成全世界只有那个人可以使用,是专属于他的能力。” “这样看来,对方是天选者吧?这道诅咒应该就是偏向禁术的超物质魔法吧?” “当然可以这样认定他的身分,但我能断定——没有半个超物质魔法的强度可以超越这个能力,其危险程度更是不在话下。” “……这又是为何?难道仅仅使魔法无效化就有办法造成这么大的威胁吗?” “你有这个想法是因为你从未亲自面对过,当你真正被这项能力侵蚀,你早已踏在棺材中——当然,这也有可能只是那项能力的一小部分,因为我也未全部理解。” “您可以再说详细点吗?” “这已经是最详细了。当初交手并未完整的结束,为此我只知道这些。但话又说回来,看你们魔法失效的现象似乎是在无意识下出现,可能与我说的不同。” “那么可以推断应该不是曾经与里昂大人交手的敌人所致的吧?” 里昂推测著。 不过里昂并非当即附和,而是若有所思的提出自己的见解。 “按照常理来说,这份能力不应该再次出现,因为那个人早已不在了。” “斗胆向您提问,您与对方交手大概是多久以前的事情?” “恩——是啊,也过了漫长的时光,大概有几千年了吧。” “那为何您似乎还是有点警觉?” “不知道是我体内的光元素紊乱而导致的烦闷,总觉得日后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呃——也许是的。” 迪墨点着头。 场面一度陷入凝重的寂静。 很快的,迪森特站起身来。 向里昂表示感谢与敬畏的鞠躬。 “关于我们体内魔法弱化的事情先搁在一旁,感谢里昂大人的当头棒喝。” “听你的口气,你们似乎要完成更重要的事情了?” “谈不及重要,也许只是出自内心的好奇心。” “无论如何,别再被龙血支配你的行动,我想你自己也很清楚——当初龙王交付龙血给你的时候,肯定有向你警告过这股力量的危险性以及副作用。” “小的非常清楚。” 迪森特脸色凝塑认真的说著。 “不管未来发生什么事情,先看看身边拥有什么,再盘算著失去这些东西的代价,而不是像莽夫般不计代价的燃烧自己的生命,这样只会让你一无所有。” “非常感谢里昂大人的指点迷津。” “恩。格罗萨尔!” 又是冷不防的朝格罗萨尔叫唤。 “小的在!” “下次不准不经过我的同意就强制召唤我!我可不是为了劝架而待在你身边的。” “是……是的,小的非常抱歉!” “恩,既然都没事的话,我就先离开了。” 话音刚落,冷冽的空气像是爆炸般,高温的闪光使空气膨胀,却是格外的温暖。 三双眼睛被突然袭来的强光侵蚀,差点瞎了眼。 等待视线恢复之后,庞大的闪耀身躯已然消失。 而格罗萨尔腰间的“钢铁之狮心”已经回到剑鞘里。 终于松了口气。 “呼……不愧是里昂大人,仅仅只是谈话就令我这个龙人感到压迫。” 迪森特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放心与放松,顿时也忘去刚开始被假龙袍惹火的情绪。 身为主人的格罗萨尔不能更同意迪森特的发言。 “里昂大人的气场确实可怕,作为魔剑主人的我非常感同身受。” “也真是辛苦你了……每天都要承受里昂的责骂。” “呵哈哈哈……” 格罗萨尔只能苦笑着,也没有太多抱怨。 与此同时,相较冷静的迪墨主动提问—— “请问两位大人接下来要如何处置眼前这位无礼之徒?” 两人再次望向昏迷不醒的男子,心中开始有了盘算。 “擒贼先擒王——想必这里就是他们的巢穴,看来是时候展现下身手。” “陛下,应该不需要您亲自动手吧?” “不,就算对方没有我出手的价值,但我也想要小试身手。就当作是‘打猎’吧。” 迪森特只是轻描淡写的解释著,殊不知—— 摩拳擦掌的双手已经兴奋难耐的发抖。 芜与寇特循着元素所残留的痕迹找到了距离特尔加斯纳村不远的山洞。 这是一座小型山脉,而山洞内虽然阴暗,但芜仍看见通往地底的下坡。 坡道平铺着木板,两旁挂置著营火,近看似乎是做矿山,有人居住在这边。 不过怎么会没有守卫呢? 没搞错的话,这应该是这座矿山的入口,常理来说应该要有人看守于此吧? 那眼前这幕“敞开大门”又是怎么回事? 瞧不起我们吗? 不……不太可能。 我亲自屠杀众多魔物的消息理应被对方知道,不应该使对方如此放松戒心吧? 就算消息还没回到这里,这又太过松懈了。 不正常。 难不成是搞错地点? “寇特,确定是这里吗?” 芜抱着应该不可能搞错的心态,狐疑地向寇特确认著。 “是的,‘夜鸦’回传的消息确实在这里,绝不可能出错。” “既然这么肯定,那应该不会有错才对……对了!你总共派出几只夜鸦?” “禀报大人,总共三只。” “那么——回传每只夜鸦的报告内容。” “是的!第一只派出的夜鸦是为了寻着敌人的气息追查于此。第二只夜鸦是负责细探矿山内部的结构与环境。第三只则感知矿山内部敌人的气息。” “分工真是清楚……我挺好奇第三只夜鸦的回传结果。” “禀报大人,确实有大量敌人与魔物存在。” “魔物就算了——敌人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吗?” “恕小的愚昧,小的不知道您所谓需要值得注意的强度大概在哪里?” “强度吗……以人类来说,幻阶就足够了吧。” “幻阶目前侦查到三名人类,除此之外,还有一名人类实力接近魔阶。” “魔阶!?” 这点确实让芜震惊。 那岂不是跟现在的自己相同的怪物吗? 是假萝拉?假贝西摩?抑或是他们背后还有操使者? 虽然很想当场询问寇特自己是否打得赢对方,但很快就将这个疑问吞回肚里。 自己的身边有寇特保护,有夜阁保护,甚至还有他们手边的守护神随我使唤。 应该不会有任何危险吧? 况且看寇特的样子似乎不是很担心。 那我也没有必要太过神经兮兮,反而会引起寇特与夜阁过度紧张。 身为上位者的自己,自己的所有举动与反应都被部下看在眼里。 自己的行为与立场也会伴随长时间的潜移默化改变他们。 现在的自己必须展现出无畏的精神,才符合他们心中饕餮的强悍形象。 “那么有关第二只夜鸦的回传结果?” “禀报大人,这座矿山存在着两个入口——正好与我们目前所处的位置呈现对立的方向。也就是说,另外一个入口似乎再这座矿山的令一头。” ------------ 第73章 匹夫之勇 第73章 匹夫之勇 “既然是两个入口,怎么不带我去另一个入口?” “因为那边存在着更密集的敌人,您应该不希望染上太多不必要的鲜血吧。” “原来如此。那么矿山内部的结构呢?” “是两层式的结构。我与大人走进的这个入口是最上层的洞穴,洞穴内空间狭小,也就没有半个敌人。而通往下层的密道则在这条路径的最尾端。” “也就是说——这座矿山的地底下才是敌人的老巢穴?” “没有错。空间非常大,而走进地底的中途会遇到岔路,分别通往不同的位置。您想要找寻的最终敌人分别处在不同的位置。” “探查的这么仔细,难道没有被发现吗?” “正常人类不太可能察觉到夜鸦,只有精神强大的人才有可能感应。”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难以想像。 从特尔加斯纳村转移到这里只花了几秒钟的时间。 然而,就在这仅仅几秒钟的时间,三只夜鸦完美的完成了艰难的分工。 夜鸦是出自于寇特肉体的精神分裂体,与夜阁产生的分裂体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过仍有不同。 并不像夜阁般每次分裂都会使本体的能力减弱。 这也意味着夜鸦的分裂并不会使寇特看起来比较年轻,也不会比较弱小。 看似副作用小的能力,其实也存在着缺点。 最大的缺点应该还是“没有自主性”这点吧。 夜鸦并未像夜阁的分裂体,拥有自己的意识与主观想法。 换句话说,夜鸦诞生后的思维是受到分裂前寇特下达的指令而定。 只要下达命令并分裂完成后,便无法改变夜鸦本身的意志。 连身为主人的寇特都无法随意更改,更别说其他窜改记忆的精神魔法。 夜鸦本体就是普通乌鸦的形体,体型可能再小点,但速度与杀伤力却天差地远。 除此之外,夜鸦也是需要进食的。 未从寇特本体分裂时,便是食用寇特的精神。 分裂后则是食用比夜鸦本体还要弱小的生物的精神。 所谓的“精神”很笼统,涉及的东西也非常多。提点比喻就是“梦境”与“情绪”。 简单来说——分裂后的夜鸦无法再食用寇特的精神,更别说是饕餮。 但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所有生物都能够食用,其中也包括强大的龙族。 为此,夜鸦的实力肯定位在“神阶”,对于现实世界的危害肯定不在话下。 所以寇特的命令都需要经过我的同意,方可召唤出夜鸦。 本来想说让夜鸦亲自潜入矿山内制敌,但仔细想想又太过危险。 尽管夜鸦的能力与寇特相似,都能致人于梦境中—— 但果然,自己亲手完成任务还是比较放心。 眼看天色已经暗了,时候也不早了。 “进去吧。” 芜向身旁的寇特使了个眼色。 “是的。” 两道身影缓缓步入漆黑的矿山中。 脚步声回荡在窄小的山洞。 踏在早已被湿气侵蚀的腐蚀木踏板上,进入矿山内部的路径似乎是条向下的斜坡,静谧的山洞内除了两人的脚步声外,更底层隐约有微弱的流水声。 斜坡并不是很斜,不过木板表面布满潮湿的青苔,不慎就会滑倒。 岩壁上的烛火都确实点亮,尚完整的烛芯证明这些烛火刚被人换过。 整个矿山的洞高约三米,宽大概只有一米,壅塞的洞口内空气品质甚是糟糕,不仅飘散著浓浓的硫磺味,四处还有不明尘埃飞扬,搞得芜几度差点打出喷嚏。 不过身为万王之主,打喷嚏实在太难看了。 芜只能强忍着鼻尖酸酸的痒意,摀住狰狞的嘴鼻继续走着。 随着越来越深入,浓烈的硫磺味更加刺鼻。 寇特似乎没有任何不适,唯独因为过于细长的身材,行动被窄小的洞穴限制着,行动的姿态相当的缓慢且扭曲。 硫磺味实在太臭了。 芜忍耐不住臭味,最终紧捏住鼻子继续前行,顺便压制住想打喷嚏的欲望。 “寇特,大概还有多远才有办法抵达前往下层的密道?” “禀报大人,大概只需要几分钟。这里似乎是作为逃跑用的紧急疏散通道。” “不过既然作为疏散通道,这窄小的空间实在不适合啊。” “看来对方应该是临时待命于此。” “这么说的理由是?” “仅仅只是猜测,并不是多么重要的见解。” “猜测吗?不过是个好的猜测。这里确实有可能是对方迫于无奈而待命的位置,看看挂置两旁的烛火,明显有人定期更替,但我们脚下的踏板却露出闲置多年的腐蚀痕迹,能够断定这里原本是座废弃矿山,但被敌人占据使用。” “原来如此!大人的见解非常有道理。” “仅仅只是猜测罢了。” 但是—— 目前还不确定假冒萝拉与贝西摩的两人是否来自于艾恩克魔导师团。 说是也非常奇怪,明明是高贵的魔导师团,却自愿常居于此? 是因犯错而被王国放逐的缘故? 但自己也从未听过这个案件。 说不是的话,那对方又会是何方神圣? 一切还是得需要亲自靠双手去验证。 漫长的行走。 只知道接下来的路径变得越来越窄,就连芜都开始要弯下背脊才能继续行走。 挂在墙边的烛火也越来越稀疏。 光线越发昏暗。 “大人!请止步。” 寇特突如其来的伸出手,警觉的让芜暂且停下脚步。 即便光线再怎么昏暗也能清楚的看见。 眼前是条死路,有面以干土与碎石堆积而成的墙面。 共同挤在狭小的空间内,再微小的举止都可能对身为上位者的芜感到无礼。 为此整路上,寇特维持着固定的走路姿势,只为了害怕冒犯到芜。 芜本人自然很清楚这件事情。 然而,这举动正代表着眼前似乎存在什么危险。 不过也是时候了—— 走下地面的斜坡已经趋近于平面,这已经代表我们即将踏入敌人的老巢穴。 “穿过这面泥墙就是敌人的大本营吗?” 芜简单的确认著。 “是!不过墙面上附加能够阻饶所有魔法的多重屏障,需要先行破坏。” “我想也是。那你打算如何突破?” “这样看来似乎不是多么难解的,在破坏之前,小的有件事情想向您确认。” “什么事情?” “谢谢您的允许。在这面泥墙后头布署不少人类卫兵,不过暂且没有感应到魔物的存在,破坏泥墙的瞬间势必会引起战斗,我想询问接下来战斗的出手底线。” “人类卫兵……吗?” 再次运用着暴食的能力,芜的双眼直视著密不透风的泥墙。 土灰色的泥墙上开始闪烁著五颜六色的光晕。 这些光晕只有芜能够看见。 正是驻守在泥墙后头的卫兵们体内的元素。 光晕的数量非常密集,看来卫兵的数量非常庞大,更证明敌人巢穴的规模巨大。 势必会是场拉锯战。 但这并不是自己的初衷—— 在前来的路上,芜也想了非常多。 与其只利用众神的力量实现自己的目标,为何不召集更多不同的力量为己所用? 就算不强也没关系,尽管是棉薄之力也能成大局。 虽然还没弄清敌人的真实身分,但要是有机会拉拢对方,自己势必得把握。 为此,不能动杀机。 “给予他们宽怀慈悲的安抚,令他们暂时失去战斗能力即可。” “遵旨。” 寇特郑重的点头接收命令。 两双眼眸直视著这面脆而不坚的泥墙,已经有了战斗准备。 “碰!”的一声巨响。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击碎了洞穴内的宁静,尘埃喷散于四周。 许多双被爆炸声惊扰的视线互相交会著,无不转移到共同的目标。 两道身影华丽的从烟雾中登场。 “没想到有这么多人等候我们的到来。” 带有戏谑的口吻作为登场时的台词。 芜面露微笑的向在场所有守卫打招呼。 映入眼帘的紫金龙袍却令芜的内心感到震慑。 这不正是艾恩克魔导师团的魔法袍!? 果真是艾恩克魔导师团的士兵? 自己对龙袍的外观只有瞧过几眼,不过那身荣华的紫金与龙纹确实出现在眼前。 看来是真的。 卫兵的人数超乎预料的多,有些似乎未从刚刚的洞悉中看见。 魔导师团的实力不容小觑,放水并不是明智的抉择。 就算双方的实力存在着巨大的差异,仍然不该轻敌。 加上目前自己只能够运用,但还没学会如何节制力量。 看来不免要牺牲几条无辜的性命。 芜与寇特的不请自来着实让众士兵目瞪口呆。 双方大概僵持了几秒。 “那个……你们要不要表示些什么?” 芜礼貌性的询问。 士兵们终于清醒过来——两人正是入侵者。 众人瞬间转换成备战状态,战火的刀锋纷纷指向两手空空的芜与寇特。 “来者何人!” “太好了,终于反应过来了。我们是你们首领的好朋友,没听说过吗?” “难道你们就是首领口中的‘福特斯’与‘隆恩斯姆’?” “恩……我确实就是福特斯。不过我身旁这位并不叫做隆恩斯姆,而是叫‘寇特’。” “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 “恩——为什么呢?这问题的答案可能要由几位的首领决定。话又说回来,我们目前的关系依旧是对立,我们都侵门踏户这么久了,你们是不是该有点作为?” “哼,仅仅两个人就这么嚣张?连点武器都没准备,是来白送死的?” “恩,都开始为敌人着想了,作为主人的你们也太没尊严了吧?” “这话又不着你说。兄弟们——生擒!” “喔——————!” 士气高昂的吼声瞬间贯穿整个洞穴,仿佛可以将洞穴击垮。 将近百人的阵仗朝芜与寇特冲去。 两人却没有丝毫的防备。 首先。 是能力测验的环节。 “铁甲化!” 芜随手一挥,洞穴的上方似乎冒出什么东西,突然众人的身影瞬间被阴影垄罩。 突如其来的异变令众人停下脚步并抬头看—— “这……这是什么鬼!?” 只见成千上万的白银枪刃整齐划一倾斜在空中,锐利的刀头正指向地面。 也就是近百名的敌人。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时芜突然好心的提醒道: “各位还不退后吗?” “什么!?” 众人顿时领悟到芜的提醒。 如天罚般残酷的刺向地面。 众人开始转身逃跑。 流星般的枪雨开始朝地面砸落。 地底的地面被密密麻麻的枪雨轰炸得满目疮痍,顿时烟雾再次垄罩周围。 等待烟雾散去,地面仿佛刺猬般窒碍难行,正好在双方间分化出一条鸿沟。 这便是芜给予众人的第二项考验。 勇气。 “正如各位所见,我已经给予各位机会,但凡跨越这条长枪雨的勇者,只有死路一条。当然,若是甘愿认输,你们便能存活,但代价便是要归顺于我。” 这个条件顿时让众人议论纷纷。 这是连傻子都听得懂的条件。 跨越长枪雨便意味着众人不愿降伏于自己,见识到如此可怕的能力后,众人还能够横跨心中的恐惧,无畏死亡的胁迫而勇往直前? 答案只有两个。 却是最好验证勇士的题目。 众人愣在原地,随后相互对视著—— 陆陆续续的敌人竟然真的踏出步伐。 芜露出惊叹且满意的微笑。 “呵呵呵呵,可谓匹夫之勇。” 抽动了根食指,随后便是凄厉的连环惨叫声。 “啊——————!” 控制着大片枪雨中的其中几支,残酷的将敌人的肉体当作箭靶刺成蜂窝。 仍有两三个垂死挣扎的漏网之鱼。 芜没多看两眼,操使更多的枪刃,精准的插入嘴里,贯穿整个躯体。 像极了烤乳猪般的型态。 银白的枪林瞬间染上微不足道的鲜血,仅仅只是零星几个人的痕迹。 却足以震慑后方近百人的内心。 芜再次试探的喊话—— “我可不是开玩笑的,除非能够直接跨越这片枪林,不然就是死路一条。” 众人再次互相对视。 只不过眼神似乎越来越坚定。 越来越多人尝试着利用魔法破坏这片枪林或是强化肉体,跨越这片枪林。 但最终失败。 越来越多的尸体被扎在红白相间的枪林之中。 从原先近百人的浩大声势,如今在他们的无畏挑战下,只剩下十来个。 芜好奇的看着剩下几个。 “不尝试吗?” 显然的,剩下那几个已经没有勇气。即便刚开始仍然有斗志,但也被消磨。 眼前这片尸体山太过惊悚。 “我说过吧,若愿意降伏于我,就能幸免于死。但什么都不做可不在选项范围喔。” “你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怎么说得好像是我亲手杀掉这些人呢?这些尸体可是死得心甘情愿。” “为什么你可以如此淡定的阐述著?你这个恶魔……” “随便你怎么称呼,要是几位依旧驻足不前的话,就算你们甘愿输掉游戏喔。” “降伏……要怎么向你表示?” 其中一位正在浑身颤抖地敌人如此问著。 “很简单,宣示着你们愿意倒戈投奔我的身边即可。” “既然如此……我很愿意!” 此话一出,当即受到其他人的恶眼相待——尽管其他人也浑身发抖。 看来他们都是些诚朴的部下,只不过太害怕死亡的到来罢了。 芜向那位主动倒戈的敌人露出善意的微笑。 随之为他开启通往自己身边的道路——将阻挡他前来的枪刃消灭。 出现一条空荡的大道。 看起来就像是故意引诱的诱饵。 过度脑补的危机让那个人始终驻足不前。 芜轻易看出敌人的心思。 “请放心吧!我是非常守信用的人,况且对付你们不需要大费周章的暗杀。” “说……说得也是。” 敌人瑟瑟发抖的点着头,提着身边配戴的长剑,缓缓走去。 仅仅只是短短的通道,却如同走过整片平原般的无尽。 终于走到芜的身边。 芜没注意这位倒戈的敌人。 伪装成和蔼的眼神继续折磨著剩余的敌人。 “几位请尽快做决定。” 然而。 以前十几名的敌人的眼神似乎掺杂着笑意。 似乎正在嘲笑着自己。 芜本想开口询问,却不料——冷冽的长剑深深插入自己的腰边。 “恩?” 转头一看,那把偷袭自己的长剑主人正是向自己倒戈的敌人。 “大意了吧!” 敌人喘著粗气,释放出紧张情绪的嘲讽著。 不过只嚣张个几秒。 芜的脸神却是出奇的平静,完全不像是腰部被长剑切割的反应。 敌人慌了。 “不得不要给你个嘉许,竟敢在寇特的面前偷袭我,确实很瞧不起我们。” “怎……怎么会!?” “我似乎还没告诉你——任何魔法或物理攻击都无法对我造成伤害。” “什么!?竟然有这种事情!?” “非常抱歉,我没想过你们会如此不守信用。作为惩罚,我就杀掉你们在场所有的幸存者,且不给予任何一点的求饶时间。” 语毕,芜轻碰触敌人的颈部—— “你想看看强制在人体内创造铁器的奇景吗?” “甚……什么?” “不管你想不想看,我倒是很好奇,所以说,请牺牲吧——‘铁甲化’。” ------------ 第74章 审美观 第74章 审美观 又是一阵凄厉的惨叫声,伴随着喷溅的血肉泼洒于四周。 脆弱的皮肤瞬间被向体外冲出的枪刃刺破,连全尸都未能保留,针刺般密集的枪刀刃遍布于全身,远看就像株仙人掌。 敌人瞬间断气,连死后挣扎的余力都没有。 对面的敌人通通吓坏了。 当芜将视线转移到众人时,那眼神仿佛就像是在挑选下一名猎物。 平静的瞳孔没有半点的凶悍,却是最可怕的眼神。 当逝去的短暂时间回流—— 放眼望去都是被迫陷入梦乡的敌人。 但是并不见半根被芜创造出来的枪刃,更别说是鲜血。 芜满意的点着头,寇特关闭了能够透视梦境的“空间幻镜”。 “看来都是非常值得培养的将兵,拥有坚毅不拔的信念跟不屈服的精神。” “您打算如何处置这些敌人?” “将刚刚的梦境全部消除,未来我将收服这些人,不能让他们对我抱有恐惧。” “遵旨。” 寇特遵照着芜的命令,开始依序替每个人消除梦境。 过程中,芜开始观察著周围的景象。 这里与一开始走的矿道截然不同,不仅空间十分宽阔,空气也相当新鲜,周围利用棉线绑住头顶上的钟乳石,端头连接着油灯使其吊挂,作为空间内的光源。 淡灰色的岩壁上覆上一层薄雪,水珠附着在钟乳石上几近结冻,倒映的折射酝酿出高冷的情调,使这里如梦似幻,仿佛一座静谧的水晶殿堂。 消除梦境的时间并没有太久。 寇特确认完所有敌人的梦境状态,前来向芜报备。 “禀报大人,已经全数执行完毕。” “那就继续走吧——虽然我很想这么说,但继续使用‘精神魔法’控制敌人实在太耗费时间,接下来就得来点硬的。” “请您放心,小的势必会注意力道,不致人于死地。” “除此之外,我希望召唤点新的助力。夜阁,你在吗?” 久违的叫唤声。 躲在芜衣袖内部的蜈蚣缓缓爬出袖口外。 “请问有什么吩咐?” “我想让你召唤‘奈亚拉托提普’出来替我清扫绊脚石。” “遵命。” 突然间,静谧的大地开始抖动。 地震正开始剧烈的摇晃着。 芜知道这是夜阁的召唤过程,所以没有太过惊讶。 反而期待着新的同伴出现。 就如同自己担心的事情,自己下定决心要收服这些艾恩克魔导师团的人,自然就不能将其全部杀掉。 但对于力道控制的方面,自己仍然无法完美的掌握。 虽然很想要尝试看看新力量,但还是以大局为重。 为此,召唤出其他守护神,替自己制伏敌人才是最安全的方法。 这么做其实也有其他好处。 不仅能慢慢认识不同的守护神,更是保留自身力量的最好手段。 还未摸清对方的底细,自己就尽量少出手。 地震终于结束。 而这场地震正是“奈亚拉托提普”的召唤特征。 平坦光滑的地面突然迸出条裂痕。 裂痕快速的扩散开来,最终地表破裂—— 那是条身形巨大的鬼面蜈蚣,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大幅伸长柔软光滑的身驱。 血红的眼珠仿佛宝珠镶嵌在漆黑的硬壳,犹如恶鬼的面谱冲出地面。 强而有力的毒颚渗著致人于死地的毒液。 要说眼前这个神能否保持力道的制伏敌人,其实芜也很不放心。 但总比自己毫无节制的施放魔法还要安全。 这是夜阁的仆从——无貌之神“奈亚拉托提普”。 与夜阁一样没有固定的形象,且也能分裂自身肉体,化成数亿的智慧生命个体。 时常变化各种生物,善用骗术与话术诱惑心智使其走入魔道,是狡诈的诈欺师。 奈亚拉托提普是著名的邪神——破坏之始祖“阿萨托斯”的手下。 如今却臣服于夜阁之下。 这又是为何呢? 这与曾在人类世界中流传一个传奇故事有关。 一名堕入魔道的男人,研发出能够将自身肉体虚无化的秘药,疯狂于力量的渴求,这名男人不计后果的喝下了自己亲手研发的药物。 当最后一滴药物滑入他的喉头后,接踵而来的,是地狱般的疼痛席卷全身。 皮肤开始溃烂,视线因为肿大的双眼变得不清楚,茂盛的头发一根一根的掉落,骨头清脆的断裂,肌肉组织开始融解——但他非常享受于其中。 没错,这是他人生中的第一个轮回。 “创造”——“破坏”——“虚无”。 男人体会到了所谓的“虚无”,其实也就只是无尽的破坏所带来的结局。 他创造了抵达虚无境界的药物,将自己的肉体破坏殆尽,拥抱着痛苦的快感。 最后,他像是领悟了破坏的真谛,开始用着早已软烂的双嘴疯狂的大笑着。 白骨碎片与软泥般的肌肉混在一起,仿佛一滩烂泥。 但他并不后悔,反而是抱着得意的心情走向人类的尽头,归回虚无。 但归回“虚无”之后,这轮回为因此就此停下吗? 答案是否定的。 轮回代表着生生不息,作为轮回的最后一个阶段,紧接在“虚无”之后正是重新走入二次轮回的最初阶段—— “创造”。 无论是肉体、思绪、精神、信仰……他又再次陷入了轮回,开始新的过程。 祂为自己创造了新的精神个体,也就是“神”。 没错,那名男子从人类升华成神,得到了超乎想像的破坏力与无止境的能力。 不过这份能力的代价即是惩罚。 众神们开始注意到这颗过分耀眼的新星。 祂们开始联手压制这名男子,使他堕落为万劫不复的“邪神”。 一但被堕落成邪神,祂便难以继续执行轮回,也就是“破坏”。 因为邪神的力量使祂永生不死,不过意志却完整的被封印在众神制造的锁链中,使祂陷入名为“绝望”的深渊。 最后,祂被停滞不前的轮回彻底搞疯。 与一开始身为人类的疯狂不同,而是对于众神的仇视。 饱含着复仇的意志,他近乎疯狂地开始吞噬著自己的肉体,尝试着破坏那副再生神速的肉体,不断啃咬著自己的力量,打算利用反噬的冲突破坏众神的锁链。 不过锁链的力量超乎祂的想像,纹风不动的锁链依然折磨着祂的精神。 没错,以祂的力量,在众神创造的锁链面前,只不过是螳臂挡车。 放弃的念头侵蚀着祂心中的野心,也意味着复仇野火的燃烧殆尽。 然而,直到某个邪神闯入了众神的仙境,这股野火得到了重生。 据历史记载,这是一个行踪与身份都极为神秘的邪神。 没有人见过祂的真实型态,但凡提及祂的名子,相关的记忆仿佛都被消除一般,脑袋中的断片就此油然而生,就像是曾经存在于心中的阴影。 虽然形象没有被记录,但这名邪神的力量却是人们心中的阴霾—— 随着内心中的贪婪,力量便会与其大幅增长。 那无底洞般的食欲吞噬了无数个物种,当然也包括自己的同族——“神”。 神们已经无力阻挡这个邪神的壮大,最终战败于邪神的淫威,使仙境遭到侵扰。 强大众神最终也沦为这名邪神的粮食。 生活在仙境中的众神们无一幸免的遭到这个邪神的吞噬,不放过任何一点血肉——其惨烈的结局实在无法以三言两语形容。 然而——在那次大屠杀之后,竟然有一个神躲过了这次的劫难。 那位神正是被众神以铁链封印的邪神。 这天也正是两位邪神初次见面的第一天。 富含特殊意义的一天。 见面之初,那饱受摧残的双眼仍保有求生的意志,向眼前的邪神露出厌恶且鄙夷的防御眼色。 不带有半点求饶,十分顽强。 虽说是十分无礼的眼神,却也让这厮杀无数的贪婪邪神感到一丝的认可。 同是邪神的两尊神互相对视著,那双居高临下的双眼打量著被绝望布满的眼眸。 不知是怜悯抑或是一时兴起,那名贪婪至极的邪神竟然选择不吞噬濒死的邪神,反而将自身的一部份力量给予了被封印的祂。 这行为被称为“分享”,是与贪婪对立的行为。 不过这份礼物也非想像中的美好。 因为那份力量充满了暴戾的歪曲思绪,据说传承前一位宿主的邪恶力量,足以使纯正内心的神堕落成万劫不复的恶神。 不过这也证明,那位邪恶的前宿主也遭受这位邪神的毒手。 “阿撒托斯”——这正是前宿主的名子。 不过那位身心俱疲的邪神并未知悉这份力量的来源—— 不过处于濒死状态的祂也别无选择了。 陌生的力量不断灌入布满伤痕的躯体,大肆的破坏体内的细胞,再以不可思议的恢复速度重新组织破败的肉体。 直到这位重获新生的邪身完全吸收这股力量。 名为“破坏”的思绪填入空荡的空壳,成为这位邪神的新意志,再度熊熊燃起祂心中的欲.火。运用着这股新力量,邪神成功冲破了众神施加的锁链。 最终祂重获自由了。 逃脱神界后,祂选择跟随那位曾经赋予祂力量的神祕邪神,发誓自己将永远追随祂,并秉持着自身的无尽破坏原则,成为那位邪神的左膀右臂。 这传说就此结束,不过民间中对其依旧有着许多的讨论。 整个传说的主角总共有三位,唯一知悉身分的却只有破坏之神——“阿萨托斯”。 没错,那两名邪神的身份终究是个谜。 因为不完全的真实性,民间大多认为这只是古人流传的故事,毫无考据性质。 当然,芜已经找到了证实这个传说的证据。 祂正在自己的眼前。 尽管这个神话故事终究是传说,自己小时候也早已听得不耐烦了—— 不过时至今日,身为饕餮的自己顿时感到深刻的感触。 望着自己那一双洁白的手掌,芜压抑著内心的惧怕,不禁扪心自问—— ——那贪婪无度的饕餮,究竟吞噬了多少神祇? 蜈蚣型态的奈亚拉托提普滑溜的爬向芜的面前。 为了展现身为低层部下的礼仪,祂挺起毫无脊椎的软身子,表示最大敬意的弯曲著那条柔软细长的身躯,向三位至高无上的神表达无法言喻的敬意。 “寇特大人,夜阁大人,饕餮大人,三位可好?” “恩,谢谢你的关心。” “哪里!能够见到您便是小的最大荣幸,实在不需要向卑微的我表示谢意。” 高昂的声音,尾音习惯拉长,性别不明但声线像是趋向于稍稍女性化的男生。 这样听起来,总感觉与寇特有些相似。 同是蜈蚣型态的夜阁附着在芜的右肩,以细小的型态望视着眼前巨大的蜈蚣。 接着便是一阵耳提面命。 “奈亚拉托提普,从现在开始要称呼大人为‘福特斯’大人才行。” “小的遵旨,非常抱歉福特斯大人,若失礼节请不吝给予惩罚。” “无妨,日后记得即可。” “啊!非常感谢大人的大恩大德。” 夜阁表示欣慰的扭著柔软的前端,贴心的向芜问道: “那么福特斯大人,您有什么吩咐?” “接下来的路途会遇到不少的敌人,届时我需要你以不干涉生命危险的程度制伏敌人。切记——不准造成生命危险!更别肆意施展大规模的魔法。” “小的势必会铭记在心。” 奈亚拉托提普点着嫩黑细长的蜈蚣头,非常精神的接收芜的命令。 芜只是轻轻的点着头表示满意。 不过老实说,还真是意外的发现。 虽然早在第一次与夜阁见面时就有这个感觉了。 原来现今的“蚀星神”就是几千年前莫名消失的“阿撒托斯”。 照着阶级制度来看,自己有足够的权力使唤夜阁—— 换句话说,那些曾经臣服阿撒托斯的邪神们也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下。 而跟随阿萨托斯的邪神们可是多的不计其数。 从奈亚拉托提普对自己的态度就可以推测,其他臣服于夜阁的邪神应该也将自己当作至高无上的主人吧。 从以前阅览的书籍可以得知,臣服于阿撒托斯的邪神们并不只有奈亚拉托提普,不过光是随便一个都能轻易覆灭一座城池。 真是惊人……同时也为自己背负的权力感到双肩低沉。 光是要驯服六大神就是不简单的工作,如今还有夜阁手下的众多邪神们…… 当年饕餮究竟是如何控制这些个性截然不同的神们? 不对……倒不如说这些神本来就与饕餮志同道合,也就不存在思维教化的责任。 这也让我想起寇特空间内的那些个性外型迥异的守护神。 祂们确实让自己感到亲切,却又有点距离感。 而这份距离感势必需要仰赖时间去克服。 我的天啊…… 明明这副身体感受不到丝毫的苦痛,但头颅却有隐约的胀痛感。 看来只能慢慢的使唤这些节外生枝的众神们,借此认识不同的陌生面孔。 那双无奈的视线再度落在眼前这条骇人的巨大蜈蚣。 首先还是得让他保持一个平易近人的人形吧。 “奈亚拉托提普,听命。” “是!请主人下达指令。” “希望你能变化出人类的型态,日后行动也要以人类型态活动着,以防麻烦缠身。” “遵旨!” 奈亚拉托提普再次以低下头表示自己的敬意,然后快速的执行芜的指令。 分解著那一身油黑黏湿且软嫩的蜈蚣身驱。 先是融解成一滩漆黑的烂泥后,接着快速重塑成人类的型态。 漆黑烂泥架构着人体的型态,从长度适中的双腿到纤瘦的腰际,再到挺起的胸膛与结实的手臂,将自身的外型定位成美男子,最后构造出一张样貌俊美的脸庞。 芜观赏著奈亚拉托提普全程的人体模拟创造。 凭著奈亚主观的想像,清楚的形象正从身体的各处细节开始诞生。 深黑色的西装贴合的包覆住奈亚拉托提普的身体,趣味的爆炸头从洁白的头皮上长出,最后双耳挂上蜈蚣样式的耳环,点缀了整个服仪,也作为变身的结尾。 妖娆的眼眸配戴着小圆墨镜,高挺的鼻头还加上前卫的鼻环。 整体看起来很时尚,却与这个时代的风格完全不搭。 看起来确实非常帅气—— 虽然很想这样说,不过自己的眼睛总会聚焦在那一团爆炸头。 为什么是爆炸头啊!? 难道这是他自己的审美观吗? 该说外观逗趣吗……似乎比自己希望中的还要更平易近人。 所幸饕餮的影响,自己并不会因此而笑出声。 但若是生前的自己,可能会控制不了,不小心笑出声吧。 不过看着奈亚满意的表情,自己也就不好多说些什么。 眼前的路途还很遥远,没有什么时间给自己浪费了。 “那就继续前进吧。” “是的。” 犹如章鱼吸盘的多只恶魔触手正在大肆席卷战场。 来自奈亚拉托提普的攻击与反击。 随着芜等人越来越深入洞穴内,卫兵的数量越来越多,甚至开始有魔物参战。 芜却像是毫无阻拦般的悠然前行着。 这些艾恩克魔导师团的卫兵确实非常有实力。 ------------ 第75章 真龙化 第75章 真龙化 若是从施展的魔法等级来看,估计都是接近幻阶的高手。 但显然——他们并不是奈亚拉托提普的对手。 将近三百人的阵仗却难以伤到奈亚拉托提普分毫。 实力的差距显而易见。 “紫电光晕!” 左前方的卫兵精准的瞄准奈亚拉托提普,施放了可以即刻在敌人身上引爆电晕的伤害性魔法,若没有高阶的防御魔法,是没办法完全格挡。 但当近乎使人目光眩晕的强光从奈亚拉托提普身上乍现,却不是预料中的惨叫。 光晕消散。 奈亚拉托提普毫发无伤。 每个卫兵都瞪大了双眼,但就是没人相信眼前的画面。 “那家伙肯定有事先施放抵销性魔法!突袭部队!对他施放‘血城崩落’!” “遵命!” 伴随着应该是指挥官的吼声,左侧跑来几名专精辅助魔法的卫兵。 “血城崩落!” “血城崩落”能够瓦解所有高阶以内防御魔法,是军事上相当常用的破防魔法,经常用作攻破附加在城池的防御魔法。 如今却用来施放在区区肉体,格外的逗趣。 “呵呵呵呵。” 奈亚拉托提普不免轻笑声。 对方紧张的没听见奈亚拉托提普的冷嘲讽。 施放“血城崩落”的后续几秒,主攻击部队很迅速的衔接攻势。 “紫电光晕!”“泥沼!”“潮汐拍击!”“火狱!”“圣霆槌!” 波涛汹涌的元素魔法铺天盖地的攻来。 全部瞄准奈亚拉托提普。 也许在旁人看来,这幕俨然就是三百壮士欺负孤身一人。 只有芜与寇特知道——奈亚拉托提普正在辗压三百名蝼蚁。 眼神都没有半秒钟的迟疑,奈亚拉托提普甩动着从背后盘根交错的恶魔触手—— 轻松写意的将四面八方袭来的元素魔法抵销。 “恶魔触手”源自于奈亚拉托提普的肉体,以人体的姿态使用,看起来像是背后长出好几条恶心的章鱼脚,其触手天生分泌黏液,能够迅速吸收不同的元素。 既是剑。 也是盾。 刚刚的攻势全部作罢。 恶魔触手仅仅轻碰元素,便让所有攻击瞬间烟消雲散。 空气瞬间凝结。 卫兵们纷纷看傻了眼。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可恶——魔物部队!” “遵命!” 话音刚落,从远处传来激烈的脚步声。 脚步声轻快且迅速,并不是像是人类奔跑的声音。 当芜认真的往音源看去,眼见为凭的画面也证实这些脚步声的来源。 以几名驯养魔物的卫兵为头,几乎是中小军队规模的“魔物群”朝自身方向奔跑。 总共三批魔物军队。 鬼纹虎——高阶肉食魔物,擅长土元素魔法及强化自身肉体的超物质魔法。 蛛面兔——高阶杂食动物,擅长暗与光元素魔法,拥有震荡音波的“超音魔法”。 无头血羚——中阶杂食动物,擅长暗元素魔法,具有短距离瞬间移动的“瞬步”。 从三种魔物看来,这是属于游击方面的突袭部队。 看来是想要杀个措手不及。 数量有点多,但要让奈亚拉托提普一次性解决并不是问题—— 奈亚依然气定神闲的微笑着。 伸出从未使用的双手,掌心各自凝聚微量的海蓝元素。 是水元素吗? 芜认真的推测著。 可惜他猜错了。 随着元素正在扩大,芜这才知道—— 那并不是普通的自然元素。 魔物的行进速度太快,双方只见面不过三秒,即将交手。 殊不知是奈亚拉托提普等待着对方出击。 早已强化双腿的鬼纹虎正以极快的速度朝奈亚拉托提普的正前方冲去。 无头血羚则使用“瞬步”成群移动到奈亚的后方,准备与鬼纹虎执行包夹。 蛛面兔负责使用“超音魔法”干扰奈亚的抵御魔法。 完美的分工简直不像是魔物本身的意志。 事实也是如此,这些魔物正是被精神魔法操控著。 就连身旁的寇特见状都忍不住称赞道: “以人类的体质来说,能够同时操控如此大量且强健的魔物,确实不简单。” “看来你对这位施术者感到非常有兴趣。” “让您见笑了,仅仅是对于有些超乎想像的蝼蚁感到意外罢了。” “呵呵,这样也不错吧。” 两人短暂的讨论著。 画面再次转移到奈亚的准备术式。 只见奈亚手中的海蓝元素凝聚成苹果的型态,最终分散成数颗球体。 奈亚随手向四周挥洒,元素球如同飞舞的蒲公英四处飘扬。 魔物只是受到控制而攻击,并未有自主意识的躲避这怪异的球体。 这意味着魔物们即将葬身于这些元素球—— 元素球碰触魔物的瞬间,当即迅速融入魔物的体内,开始著催化体内的血液。 最终爆炸。 喷洒的血液都是海蓝色,肉体仿佛爆裂的气球,毫不留全尸。 “绝死球体。” 奈亚邪魅一笑的说出这招魔法的名称。 接近神阶的龙阶魔法,利用元素的特性——可以快速融入血液使其快速膨胀。 不过这种如此危险的魔法那会有人类知道? 卫兵们被眼前的画面吓得愣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幕。 魔物大军瞬间被消灭。 奈亚那脸不费吹灰之力的神情仿佛正在嘲笑他们的努力全白费。 确实非常强——明明只是夜阁麾下的部属,实力却远超这个世界不少。 对于这个表现,芜的内心感到真挚的满足。 不过碍于时间,自己不想在这边逗留太久。 敌人只会越来越多。 必须速战速决。 “奈亚拉托提普,玩耍到此为止,这边滞留太久了。” “非常抱歉!小的这就结束战斗。” 从战斗开始就非常冷酷的奈亚拉托提普却在芜的命令下,显得恭敬礼貌。 明明三人置身于好几百名敌人的眼线中,互动却搞得在场只有三个人。 完全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接受命令后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与刚开始的戏谑完全不同。 卫兵们被这双眼神搞得人心惶惶。 “请诸位暂且放松吧,‘无貌的慈悲’。” 奈亚露出诡异的微笑,语气略带温和的说著。 不过周围的异变实在无法让卫兵们放松。 因为奈亚在短短一句话的时间,凭空召唤出将数百颗的“人头”。 好几百颗浮在空中的人头仿佛鬼火般的飘逸。 巨大人头上各是面色惨白的人脸,每张表情皆是毫无生气般的木然,每张呆滞的脸貌仿佛哭诉著奈亚的恐怖。在气温低落的地下洞穴中格外的毛骨悚然。 这是只有恐怖鬼屋才有的可怕画面。 “啊—————!” 卫兵们纷纷吓得屁滚尿流。 这些浮空人头并非是虚拟出来用作惊吓的道具。 几副人脸以不科学的速度朝每个落荒而逃的卫兵靠近,一但与敌人近在咫尺时,便灵活的伸长湿黏的舌头,綑绑住卫兵的肉体,并将其吞入嘴里。 这些浮空人头全是奈亚曾经抢夺的脸貌,最终成为他手中的面具。 被称为无貌之神的奈亚拉托提普正擅长于操控并变化脸谱。 仍有些勇敢的卫兵尝试着使用魔法抵抗。 “紫……紫电光晕!” 但这同样也是接近神阶的龙阶魔法——名为“无貌的慈悲”的真实魔法。 连幻阶都不到的魔导师是不可能击破。 紫电瞬间在其中几张人脸引爆,但烟雾散去后—— 卫兵们彻底绝望。 根本毫无作用。 绝望的蹲坐在地上,只能沦落为浮空人头群的盘中飧。 话虽如此,奈亚并没有放任浮空人头群吞噬掉卫兵。 毕竟芜已经下达“不准杀害”的命令,这些鬼头自然也不会动下杀机。 应该只要利用嘴巴暂时关住这些人罢了。 瞬间寂灭。 卫兵皆被浮空人头含.入嘴内。 老实说吧,这画面就连失去情感的芜都觉得有点反胃。 更令芜反胃的是,这些浮空人头看似毫无智慧与情感,但事实刚好相反。 几百张脸同时间向芜的位置转去,接着诚挚的向芜点着头。 他们在向芜鞠躬。 芜本人也当即意识到。 因为这些人头没有肉体的缘故,所以点头的举动被芜认定为是他们的鞠躬。 不……这到底是什么画面? 不过自己不能慌张,自己可是这些神的上位者,必须处变不惊。 强忍着心中对于猎奇事物的懦弱,芜故作镇定的点头回应。 此时,寇特派出的第四只夜鸦从洞口前方飞回。 寇特见状便伸出右手臂,给予夜鸦站住双脚的位置。 第四只夜鸦是寇特在闯进地下洞穴后特别派出的,用作即时探查前方道路。 而这次的飞回代表前方存在着新的消息。 “回报吧。” “禀报寇特大人,再往前走三公里便有东西两边的岔路。” 是捷报。 “终于快到预料中的岔路了吗?” 芜满意的喃喃著。 寇特似乎有些期待,继续追问。 “我记得东西两边的岔路各有一位强者吧?” “是的。分别是能够使用精神魔法的男子与制造幻象的女子。” “幻象?类似制造残影扰乱敌人视线的魔法吧?” “福特斯大人猜得没错,不过那名女子似乎更加厉害。” “那么——寇特,就由你负责对付那名使用精神魔法的男子。” “非常感谢大人的允许!” 芜非常清楚,寇特对于能够同时操控多种魔物的人类男子感到非常有兴趣。 不难想像,那名男子很有可能既是伪装贝西摩也是控制全村的幕后黑手。 同时,自己也非常好奇,能够制造残影的魔法究竟存在多少价值。 反正无论如何—— 自己都会利用暴食窃夺所有魔法。 “对了,寇特,命令夜鸦将刚刚在场所有魔物的血液提炼成药剂。” “遵旨。” 不曾浮动的嘴角似乎不自觉的上扬。 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与此同时,在洞穴的另一处正发生激斗—— 迪森特双手持着以龙血与圣火凝聚而成的“龙火圣枪”,以超大幅度的挥舞长枪,仿佛谱出优美舞步的将包围自己的敌人全数铲平。 整把长枪是炽热的血红色龙火,端头具有螺旋状,尾部设计成能够刺杀的钩刃。 是把复古的螺旋长枪。 敌人数量虽多,但仍然不及一把将近两米的长枪。 向周遭重伤不起的敌人释出无限的战意,迪森特的口中正吐出沸腾的蒸气。 燃烧全身的龙血而使支气管产生沸腾的炎蒸气,作为战斗的原动力。 现在的迪森特连开启半龙人状态都没有。 仅仅是以人类之姿操控龙血。 负荷或许超乎迪森特的想像,加上长年未战斗的缘故,总觉得有点生疏。 不过还是很尽兴。 转动着手中的龙火圣枪,迪森特继续向前—— 后侧突有袭击。 “暗刺!” “最后的龙权!” 迪森特毫不犹豫的将手中的龙火圣枪重插在地上,向周围爆发剧烈气场。 不仅这次偷袭的攻势被抵销,连敌人都随之吹飞。 紧接着又有无数个敌人以腰部捆住上空的吊绳,从高空突袭迪森特—— 都是枉然。 “龙哮!” 毫不犹豫的单手拔出龙火圣枪并朝空中指去,螺旋端头瞬间变化成龙头。 来自火龙的咆哮喷发超低频的吼声,敌人的全身肌肉与神经瞬间感到酥麻。 纷纷掉落在地面,动弹不得。 还没结束。 这次是高举龙火圣枪! “天龙的恩赐!” 长枪的龙头迅速吐出好几颗炽热火球,随后如陨石般朝四周砸落。 剧烈的高温随着火球掉落时不断扩散,又如同火山喷发般壮观。 那是龙王给予大地的天罚,以天降甘霖的形式降临大地。 无所遁形。 “好烫!” 四周阴暗的死角纷纷传出哀号声。 是好几波准备偷袭的暗贼。 迪森特早已看穿贼人的手段。 借由分散的攻势打乱自己的注意力,保持着不规律的偷袭节奏,令自己混乱。 只可惜龙族最擅长的就是集中与洞悉。 任何生灵都难以逃过龙的锐眼。 更别想逃过“龙火圣枪”的制裁。 龙火圣枪并非普通的圣器。只有心地善良,保有绝对正义的“龙族”才能使用的神器,据说随手一击便能消灭一座大规模的城镇,其威力堪称天崩地裂。 不过迪森特只是沾染龙族血统的“龙人”,所以“龙火圣枪”在他手上只能发挥原有力量的三分之一。话虽如此,力量仍旧相当可观。 每下挥舞都产生大量的火花,只需轻碰便会引发小型爆炸,而爆炸所产生的火花也有相同的效果,造成小规模的连环爆炸。 对付人口密集的敌人效果奇佳,重则全身烧伤,轻则昏迷。 然而,这招并不是万能的。 长枪虽然能攻击的范围极广,但速度却不快,导致自己会露出许多的空隙。 “冰雪刨刀!” 陡然间,一名魔导师看准了迪森特的破绽,冷不防的从他身后射出冰花刀刃。 迪森特依旧丝毫不慌。 这次连反击姿态都没摆出,自信的握著龙火圣枪往前走。 这份信心并非空穴来风。 冰雪刨刀即将刺中迪森特的背后——却失败了。 因为突如其来的一只巨掌从空中乍现,直接踩爆了射程中的冰花刀刃。 “什么!?” 只是惊讶的叹息著。 随后敌人突然被一股莫名巨大的力量推走,喷飞到远处的空地。 宛如山脉般壮观的巨掌布满龙麟。 是迪墨的龙掌。 透过“真龙化”的加持,原先体积只有野兔大小的迪墨终于恢复原样。 成为足以撑破整个地下洞穴的巨大飞龙。 这才是迪墨最真实的模样。 先前可爱迷你的体型是为了迎合这个世界普遍的体积,特意缩小的型态。 “迪森特大人,您没事吧?” “嗯。那种攻击无法伤到我半根寒毛,放心吧。” “有必要让小的替您开路吗?” “那当然没问题,不过在这之前……” 迪森特将视线瞥向负责迎战左侧敌人的身影——格罗萨尔。 左侧已然倒卧大片的魔导师。 其他同伴试图扶起倒地的同伴,不料突如其来一阵风驰电掣的雷鸣,冷不防地从众人头顶上闪耀的轰炸,仿佛烟火般绚丽的强光,让不少人因麻痺而动弹不得。 此时,一道肉眼完全无法跟上的飞雷身影,来回穿梭于麻痺的魔导师之中。 那便是格罗萨尔。 身为战士的格罗萨尔,靠着卓越的移动速度及刁钻的步伐,先行制服不少敌人。 这些魔导师大多都擅长远程魔法,对于近身战毫无办法。 更别说格罗萨尔本身就是位强劲的魔导师。 远近兼具的攻势轻松的戳破这几张薄纸。 格罗萨尔的手中握著普通的宽剑,伸出右手轻点在刀剑上。 “狮牙。” 将圣狮的力量附加在大剑上,原本是黯淡无光的普通剑刃瞬间增添了刀光。 近乎彩虹般绚丽的虹光。 压低身姿并紧握宽剑,迈出无影腿的步伐冲向仍未失去战斗力的敌人们—— “狮扑!” “别……别过来!” 敌人只能落魄的跪在地上求饶。 逃也逃不过,打也打不过。 格罗萨尔可没有留情的考量余地。 挥出笨重的宽剑。 绚丽的虹光随着圆弧形的砍击路径,在空气中划出彩虹般的景象。 “啊————!” 众人纷纷惨叫着。 ------------ 第76章 精神魔法 第76章 精神魔法 虹光闪耀的占据众人的视线,短暂的陷入失明的无防备状态。 不只魔道具与武器掉落的声音,更多的是好几个屁股摔倒在地上的撞击声。 仅仅挥砍出一刀就让几十人失去战斗力。 “格罗萨尔,过来吧。” 正在格罗萨尔的攻势结束之际,迪森特使唤他到自己的身边。 “是。” 将宽剑收回自己腰间的剑鞘。 以小碎步的跑法回到迪森特的身边。 “剩下的敌人就交给迪墨吧。” “迪墨……不怕下手太重吗?” “请您放心,小的不会使用魔法清扫敌人的。” 不过攻势还没结束。 化作巨龙的迪墨身形大的快将整个洞穴顶破,庞然大物的牠挪动着身子—— 为的就是调整位置。 接着便是浑身的海洋蓝鳞片化作刺片,朝前方阻拦的魔导师群射出。 敌人慌张的四处逃散。 刺片的射击速度并不是很快,很容易逃跑。 这些刺片并没有附加任何元素,不具生命威胁,多半只是作为威吓的手段。 这些刺片大的好比一个成年人的形体,若是不幸遭到击中,伤势不容小觑。 身负重伤的魔导师们完全对眼前的巨龙毫无办法,不仅任何魔法都无法造成伤害,连躲避攻势猛烈的刺片就显得非常吃力。 当然这并不奇怪,龙族与人类之间本身就不是能够相抗衡的对战组合。 迪墨并不需要祭出完全的实力。 在完整的龙族里面,迪墨并不是最优秀的存在,论实力顶多只是一名卫兵的身分,论地位或经验应该是胜不过大部分的龙族将士。 不过正因如此,若要保全敌方生命安全,也许召唤迪墨是最正确的选择。 斟酌著战况有压倒性的优势,迪墨便向格罗萨尔与迪森特说道: “前方的道路已经替两位大人开通,请两位小心接下来的危机。” “那么就拜托你了!迪墨。” 迪森特安心地叮嘱著。 两人笔直的朝空旷的通道前行。纷纷倒在地面上的魔导师们根本浑身酸痛,连站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地望着两人的身影消失于洞穴的深处。 通往东西两边的岔路正在不远处。 凑巧的是,两个通道都存在这种岔路。 将会再次相遇。 在山洞的某一处秘室中,建立了好几座大型牢狱,每间牢房紧密于一整排——以脆弱的木头而建的牢门,高度近七米,宽也有四米。 在脆弱木头牢门里关着数百只魔物,浓烈的野兽臭味与微微的尸臭味从牢狱中传出,从牢门缝隙窜出,大肆的弥漫在密室中。 魔物的种族不尽相同——魔化狼、骸象、赤鬼虎……等,甚至还有漂浮在上空的魔物——骸蝶、腐蚀雕、灌头雀……等 这些本来生存在不同环境的魔物如今因为某些因素,全被关在一起。 尽是些中低阶的魔物,凶悍且充满野性,绝不是一般人类能够靠近的。如此庞大的数量,甚至连老练的魔导师都不愿亲近。 但牠们却出奇的乖巧。 没有吵杂的低吼声。 没有发狂的冲破这脆弱的木头牢门。 也不互相残杀。 竟然乖顺的像个宠物,甘愿吃着地上仅剩不多的腐肉残渣。 那些腐肉也不是魔物的尸体,全是一般小动物的残骸。 可见这是有人故意给这些魔物喂食的。 ——这根本不是牢狱,而是专门眷养魔物的牢笼。 而身为眷养的主人,同时也是管理这间牢房的负责人——假冒贝西摩的男子。 静静的坐在以钟乳石敲修而成的简易椅子,惬意的翘著二郎腿,沉静地看着书。 与原先一身粗旷农民的气质截然不同,更多的是学识渊博的读书人。 这里是地下洞穴的最深处,也是整个洞穴中最穷凶极恶的地方。 然而,正因为男子的存在,使这个地方变得安全。 魔物的乖顺与这名正在看着书的男子有关。 关押魔物的牢门正在他的身旁,他与魔物之间的距离只需一手可触。 看起来危险,但他却不担心,甚至连正眼都不看。 密室内昏暗,他微抬着右手,微量的火元素凝聚在掌心中,以此作为看书的光源。 与村内的打扮不同,穿着仿冒艾恩克的紫金龙袍,滑溜的光头戴着御寒的毛帽。 因为这间洞穴本就非常冰冷,加上气候与晚间的缘故,气温实在不怎么高。 “唰”的一声,男子身姿轻柔的翻著页,相当专注于书中的内容。 一切看起来都如此的悠闲。 陡然间,男子的眼角余光瞥到某种柔软的物体飘落下来。 “嗯?” 因为室内昏暗的缘故,男子刚开始没有看清楚。 不明物体正在书本的上方,相当飘逸的停在书的缝隙中。 “这个是?” 男子伸出凝聚火光的右手,狐疑的凑近看着。 那是根漆黑的羽毛。 “这羽翼的色泽与外观……是乌鸦?” 不对。 为什么有乌鸦的落毛? 看着眼前紧闭且唯一能够出入房间的大门,确定这里是间密室。 男子不禁打了个寒颤。 并非因为室内的气温低下,他非常明白自己驯养的魔物群中没有半只乌鸦。 那这根羽翼又是从何而来? 心中的疑惑还未解除,石门外突然传来不协调的吵闹声。 “碰碰碰”的接连声响从密室外响起,听起来像是倒地的声音。 并不是很大声,但也不应该出现在如此幽静的洞穴内。 在这间密室外安排著几位魔导师,作为巡逻的卫兵。 如今能联想这阵声响的来源,难道外头的魔导师遇到袭击? 透过稍早的消息,男子清楚正有敌人闯入自己的营地。 出乎预料的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来到这里。 “出去看看……吧?” 心里有些警戒,男子的嘴里也不自觉的喃喃自语。 这声吵闹声让男子精神转移到外头的声音。 阖上手中的书并戒备的站起身,以警戒的蹑脚靠近紧闭的石门,准备看看现况。 但这时的男子并未察觉。 ——刚刚掉落在书页中的乌鸦羽毛不翼而飞。 厚重高大的石门被男子缓缓推开,外头的光线逐渐透过门缝窜进昏暗的室内。 从门外飞进几块碎石与尘埃,零星散落于一地。 眼前逐渐清楚的景象让男子开始睁大双眼。诧异的眼神一览无遗。 没有一点血迹,没有一点打斗痕迹,甚至连一点躁动都没有—— 外头的地上却躺满了昏迷的魔导师,全都是自己的手下。 每个人身上都没有伤痕。 不。 应该说他们都睡着了,像是毫无警觉的就这么沉沉睡去。 有些讶异,有些惊恐,也有些戒备。 男子不可置信的踏出昏暗的密室,警觉的身影步入外头的光线下。 充满戒备的双眼开始环顾一切。 直到一旁传来陌生的招呼声,让男子受到惊吓的停下四处扫视的双眼。 “初次见面——请问你是我要找的人吗?贝西摩先生。” “什么?” 男子猛然朝发音源看去—— 那是一名身体比例怪异的贵公子,姿态超乎异常的妩媚。 两人的视线就这么互相对上,那双戒备的瞳孔就这么被诡异的眼眸吸引住。 好奇怪的感觉…… 明明只是如此普通的瞳色,却让人有种沉醉于眼眸中的吸引力。 除此之外,这位贵公子的服仪也相当讲究。 一身漆黑的西装与柔弱的声音有些不搭,一头飘逸的长发戴有一顶深蓝的高帽,肩上披着温暖的羽绒围巾,浓得怪异的白.粉让人不寒而栗。 不过最令男子感到威胁的—— 额头上那个“小丑”的印记,那令人发寒的笑容更是刻骨铭心的恐惧。 不等男子开口,贵公子便先行开口。 “我叫做寇特,受至高无上的福特斯大人之命,前来寻找名为‘贝西摩’的男子。” “福特斯”三个字在呆滞的脑回路中运转着,最后停留于俊美男子的身影上。 “你是……福特斯先生的……部下?” “从你的语气推断,看来你就是我想要找的人了。” “找我?是为了替福特斯先生报仇吗?” “嗯?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呢?” “因为我操控许多魔物前去杀害福特斯先生。” “喔喔齁齁齁齁——你果然误会了。” 充满嘲笑意味的笑声从寇特偌大的嘴巴发出。 仅仅是笑声,却让男子感到打从心底的畏惧。 笑了大概十秒左右。 寇特终于不笑了,转为严肃的表情。 “福特斯大人并没有死喔。” “呵呵!别跟我开玩笑了,没有人类可以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战胜大批的魔物。” “我并未开玩笑。” 寇特认真的表明。 男子也停止了嘲讽,转而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他并不蠢。 这表情与口气皆证明寇特并没有说谎。 福特斯确实还活着。 “目前大人正与我兵分两路,前往寻找另一位女子。应该是你的同伙吧?” “你们……事先探查过这里的地形了?” “哈哈哈哈!你的直觉非常敏锐。” 难以置信啊。 对方究竟是何方神圣? “虽然只是初次见面,不过有件事情还希望你能记住。” 寇特礼貌性地提出请求。 “怎样?” “请注意你对福特斯大人的称呼,是‘大人’而不是‘先生’——这对我们而言是非常不敬的暱称!” “凭什么?我可不是福特斯先生的部下,与你更是没有任何瓜葛,怎么看都应该没必要听从于你吧?” “喔!?” 这句反问让寇特醍醐灌顶般的愣在原地。 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确实——确实!非常抱歉,在下似乎有些操之过急。” 男子冷静地解读著这份道歉。 操之过急? 希望我能够称呼福特斯为“大人”? 难道对方想要收服我们? 他非常清楚这份道歉隐含不纯的动机。 尽管对寇特保持戒备,思绪仍然清楚。 这就是男子的强处。 “你似乎不打算杀掉我吧?” “喔!?很有趣的见解,何以见得?” “既然你希望我称呼福特斯先生为‘大人’,又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过于急躁——这不就是证明你希望我臣服于福特斯的麾下吗?” “恩恩——恩哈哈哈哈!太棒了!非常聪明的推理!以门槛来说算是合格了。” 气质柔弱的寇特满意的放声大笑。 这份大笑回荡在偌大的洞穴中,显得空虚却骇人,缭绕着妖气的媚笑。 寇特非常满意男子的表现。 看久了也不禁打了个冷颤——说不上恶心,却有些反胃。 不过对方似乎没打算与自己对战,倒不如说连个像样的武器或是魔法阵都没有。 看来对方是真心想要与自己聊天? 不! 还是不能松懈。 既然对方暂且还未表现明显的敌意,那何不趁此机会问个清楚,等搜刮完情报后再一并击倒呢? 男子如此想着。 “那个……我确认一下,你叫作寇特吧?” “正是,看你的样子似乎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我呢?” “算是吧,姑且先问一下——我身旁的手下全部是你击倒的吗?” “是的。没有其他人的帮助,此行就只有我一个人,请你放心吧。” “那我再确认一下,福特斯先生现在正在哪里?” “就如同我刚所说的喔。” “是……是吗?” 寇特又露出恶心的邪媚笑容,看得男子稍稍打个冷颤。 这家伙眼看是个男生,但骨子里都是女子的气息。 “为什么……福特斯先生希望我们顺从于他?” “很简单,因为看中你们的才能。” “才能?我们只不过相处一天左右,这样就足以相中我们的才能?” “对于凡人而言,这的确是匪夷所思的可能。但对于福特斯大人来说,人心与才干只不过是藏于几层外皮内的珍宝,要看穿无疑于易如反掌。” “……你好像很崇拜福特斯先生?” “何止崇拜——甚至奉献我那微不足道的生命都不够表达我的敬意。” “他到底是以什么稀世珍宝收买你们的真心?” “难道你认为只有钱财与珍宝才能换来忠诚吗?” “可不是吗?我是不怎么相信绝对的忠诚。” “不相信也罢——日后便会让你清楚明白的。” 寇特坚定的说著。 男子明显不被寇特的气场击溃。 他微微蹲低姿态——备战姿态。 这副模样已经很好的回复的寇特的请求。 不免失落的喃喃著“看来还是不免要进行一场战斗。” “瞧你似乎没做什么就战准备,看在你过关斩将的勇猛,我让你好好准备。” “你可真是个好人。” 寇特露出感谢男子的灿笑。 “但是福特斯大人特别叮嘱我不能杀掉你,为此就不做准备了。” “真是令人不快的玩笑话。” 微蹲著马步,男子开始暗自在体内凝聚著元素,随时做好了抵御的准备。 男子保持着明显的敌意——寇特却没有一点戒备。 双方之间的备战气息差异悬殊。 战斗开始! “潜伏火手!” ——男子重拍地面,将火元素灌入地面,打算将力量隐藏于地表下。 寇特冷静的感应着地表下的元素流动。 首当其冲是身后右侧。 冲破地表的火焰巨手冷不防冲破地面,快速朝寇特的右腿抓取。 却抓了个空。 男子震惊的瞪大双眼——因为寇特突然消失不见。 连点眼睛都没眨,却完全不知道寇特用了什么方式令自己瞬间消失。 待回过神来时,如幽灵般诡谲的声音从背后袭来。 “你在找我吗?” 男子却笑了! 没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因为他早已预料到对方的行动。 第二只火手突然从男子的背后地面窜出,狂怒般的火手不客气的试图抓取寇特。 但再次失败。 男子重拾冷静的观察著四下无人的周遭。 “是隐藏自身踪迹的魔法吗?” 不知何处传来寇特的回应—— “不是的,再多尝试攻击我就可以知道了喔。” “少瞧不起我了!‘潜伏火手’。” 从四周的地面大量窜出火山喷发般的巨大火手,无数双火手大肆的朝空气挥抓。 却什么也抓不到。 仿佛寇特整个人消失在空间内,只剩下他的声音与气息。 男子有些急躁,但依旧保持冷静的分析战局。 不是隐藏自身踪迹的魔法,也不可能是靠步伐躲避自己视线,那还有什么可能? 精神魔法……吗? 将自己陷入梦境中? 有可能。 当被强制关入制造的梦境中,被害者可以透过强大的意念突破梦境的束缚。 又或者——以更强大的精神魔法创造新梦境以掩盖旧梦境。 男子重拾笑容并对四下无人的周遭喊话。 “虽然我不清楚你的能力到底是什么,但我劝你赶快想好下一步。” “我非常期待。” 男子紧闭双眼,开始双手合十的冥想着。 短暂的沉默。 那瞬间,所有事物似乎有那么些微的不同。 时间流动变得有点慢、空气变得有点稀薄、气温似乎更冷了? 当重新睁开双眼。 寇特重新站在自己的眼前。 发现自己的推论是对的,男子难掩自信的笑意。 看来是破解成功了。 “没想到你也是精神魔法的施术者?” ------------ 第77章 真实名子 第77章 真实名子 “是的。” “只要我能掌握这点,这场战斗基本上就是我的胜利了!也许你不清楚,我本人最擅长使用精神魔法,我自认我是全世界最擅长使用精神魔法的天选者了。” “喔?那请务必让我见识见识所谓‘最擅长’的强度究竟是如何。” “正合我意!” 陡然间,寇特忽然感受到背后一股沸腾的热气。 男子狡诈的笑了。 是他暗藏许久的火球。 寇特露出略显吃惊的神情,他完全没注意到火球是何时凝聚而成。 如今他与火球的距离已经近的无法用双脚逃离,也不可能当即架起屏障抵御。 这次的偷袭势必会击中。 以胜利者的眼神望着那副修长的身影,正在没入残酷的火舌中。 只剩下剧烈的火势旺盛的燃烧着寇特原先站的位置。 男子的嘴角微微上扬。 “到头来不过是虎假虎威。” 丢下句尖酸刻薄的嘲讽,男子不以为然的转头准备离开。 “请问你打算去哪里呢?” 再次响起的疑问声硬是拉住男子的双脚。 男子终于露出惊恐的神色。 再次将视线转回寇特被火球吞没的方向—— 寇特安然无恙的站在火堆的前方。 “为……为什么?” “原因很简单,只是你想的太复杂罢了。” “……不可能!‘火狱’!” 寇特的脚边迅速窜出浓烈的火焰,拟态成巨大的牢笼,将寇特监禁住。 确定过寇特本人正被关在自己创造的“火狱”中,男子准备启动第二阶段。 伸出右手并做出准备紧握拳头前的手势。 愤恨的吼道: “绞杀!” 右手最终紧握。 ——火狱启动第二阶段。 荆棘般的火焰将寇特拥入怀中,不留情的将寇特的肉体绞死。 不过男子已经不像第一次大意。 他的眼神丝毫不敢离开眼前猖狂的火势,但心中暗许寇特绝对不会存活。 但现实却又与希望相违背。 崭新的身影从剧烈的火势中走出。 “还没找出答案吗?” 毫发无伤的寇特以气定神闲的口吻询问著。 这画面堪比魔术般难以理解。 男子从刚开始的傲慢到现在的不可思议,寇特完全没有出过半次手。 却彻底让男子感受到害怕。 “你到底怎么办到的?” “……难道这都没看出来吗?看来作为大人的助力还是太过稚嫩。” 寇特有些失落的喃喃著。 尽管是贬低自己的评语,但是男子根本没心情理会。 满脑子都是要如何击败寇特的自我质问。 不……不可能……寇特根本没出过手,根本没有死角。 无从下手。 看来只能强制用精神魔法控制他的意识! 做好随时都有可能失败的准备,男子全神贯注地盯着—— “幻惑!” ——术式启动。 寇特表情有点变化,从原先的淡笑变为中招后必然会出现的呆滞状态。 明显感受到男子对他施展的精神魔法。 “成功了……吗?” 寇特却露出不以为然的微笑。 他缓缓抬起手并弹了声响指,清脆的环绕于四周,充填整个空间。 男子惊觉到不对劲。 这并非是普通的弹指声,是破解精神魔法的关键。 寇特轻易解除男子刚施展的“幻惑”。 “我不得不说——你确实非常厉害。” “甚……什么?” 还未镇定的男子被寇特不明所以的称赞搞得一头雾水。 “能够保留实力的控制魔物群,又能与我进行战斗,确实非常厉害。估计你刚走出来的房间内眷养著近千只的魔物群吧?这数量对于人类来说可真是不得了。” “你……你为什么知道!?” “当有大量魔物群聚在同个空间时,体内不同的元素会在某个维度中激发出微小的共鸣,也就是所谓的‘空间震荡’的原理。不过我想你应该也听不懂吧。”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听不懂也罢,我正好跟你说说为什么你的攻击对我无效吧。” 话音刚落,寇特的身边突然冒出一条明显粗大的裂痕。 “那是!?” 聪明的男子终于意识到——那是通往异空间的裂缝。 寇特正有开启空间通道的能力。 每当自己的攻击即将命中寇特,他便会迅速躲进异空间。 这也就是为什么自己的攻势每每都对他无效。 但“空间魔法”是非常古老且稀有的魔法,几乎很少有人类可以施展。 就算能够施展,也难以用空间转送自身的位置。 难道寇特……不是人类? 男子正在心中合理怀疑着。 轮到寇特的回合。 “虽然你的察觉能力还有待加强,但毋庸置疑,以人类来说,实力已经合格。” “怎么?这么需要我的力量吗?那就击倒我吧!” “正合我意。” 寇特礼貌的微笑着——充满杀气。 仅仅只是个微笑,男子的心中却突然萌生出“逃跑”的欲望。 这是多么可怕的杀气。 原来刚刚这家伙压根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也没有认真应对。 甚至连玩耍都不至于。 “请你务必认真承接接下来的攻击。” 话音刚落—— 原本雪气惨白的洞穴瞬间被漆黑羽翼布满。 宛如夜鸦傲慢的展开不祥的翅膀,垄罩着男子的视线。 将在黑暗中化作黑翅的粮食。 被吞没。 寇特称其为“鸦食血”。 “这个是……什么等级的魔法。” 男子不禁恐惧的自问著。 但总不能白白成为寇特的猎物。 开始尝试着反击。 “赤炎福音!” 在空气中拉起以火元素凝聚成的弓弦,奋力的拨弹著以激发出炽热的福音。 却不起作用。 好似在漆黑的空间内,所有元素都陷入黑暗的深渊。 寇特的身影已经不知何去何从,只能听到仿佛造物者般的怜悯。 “请别挣扎了,就这么沉沉睡去吧。” 这句劝告沉重的冷却了男子最后的斗志。 那一刻,男子终于放下依旧凝聚火元素的双手。 他已经领悟到,自己难逃死亡。 与即将吞噬自己肉体的漆黑羽翅归为一体。 濒死之际,寇特问出最后一句话—— “请告诉我吧——你的真实名子。” 绝望使他放下戒心。 男子无可奈何的说出自己的真实名子。 “比摩。” “那么比摩先生,请丢弃曾经的执念吧!为大人奉献你的所有!” 既不反抗也不愿多说什么。 男子已然闭上双眼。 黑夜般的乌鸦羽翅就这么吞噬男子的肉体。 景象一转。 面带微笑的寇特只靠着纤细的单手抱起沉沉睡去的男子,开启了空间传送。 男子正是在梦境中坦白自己身分的“比摩”。 这是现实世界,并不是需虚幻的梦境中。 因为比摩早已陷入梦境中。 根本没有战斗发生。 周围的魔导师依旧安稳的在寇特制造的梦中昏睡着,比摩也不例外。 都是比摩的手下,若是福特斯认同了比摩,不免也要收留这些手下。 不过数量太多了,还是先将这次的主角带回去吧。 此时,保持着蜈蚣型态的夜阁从寇特的衣袖中窜出。 他并不知道在刚刚短短的一分钟里,两人已经有初步的认识了。 夜合深知寇特那喜爱玩弄成年男性的僻好,为此担忧的望着正在微笑的寇特。 “这是福特斯大人要质问的人,别拿去当作你的玩具了。” “放心吧,不会的。” 寇特信心满满的承诺著。 此时,受到无限梦境束缚的比摩似乎使夜阁想起什么。 “对了——这男人是控制魔物的中心,你若利用‘醉生梦死’迷晕他的话,术式可是会被迫阻断的,这样一来会导致魔物被解除控制而暴走的。” “你想表达什么呢?” “我的意思是——不先制伏房间内的魔物群吗?控制解除的缓冲期已经要结束。” “为什么要制伏?” “还说为什么……大人可是在洞穴内,不担心魔物暴走伤及大人?” “你认为区区魔物可以伤到大人分毫?” “当然不认为。只是我认为身为部下的我们必须将所有风险降至零。” “放心吧,我并不认为这些魔物会伤到大人分毫。与此同时——这洞穴内还另有‘高人’,必须借由这些魔物之手来抹除,这样就不需要脏了大人的双手。” “高人……?” “期待吧。” 寇特意味深长的微笑着,留了句令夜阁吊胃口的预告。 显然夜阁并没有察觉到寇特口中所谓的“高人”存在。 紧抓着比摩的躯体,寇特的身影消失在黑暗的空间传送中。 只给现场留下一根漆黑的羽翼。 就算摆脱前面的敌人,随着越来越深入洞口,敌人也越来越多。 不过自从走过岔路后,就没有看到半只魔物的身影。 全部都是人类。 其实之前自己也怀疑过—— 为什么艾恩克魔导师团会有魔物? 驯服魔物在军队中是件非常少见的事情,王国通常不会认同这件事情。 因为魔物随时都有暴走的可能。 不过对方似乎早有这个机制,从先前交手时遇过的“魔物部队”就可以得知。 那是整齐有序且事先整治好的部队。 难道眼前这些身穿紫金龙袍的魔导师真如自己猜想般,是艾恩克流放的亡徒? 巨大的爆炸声不停的从西边洞口传出,频繁的地震让原先静谧的山洞变得不再祥和。震撼的打斗声将战斗表现得激烈且彭湃。 实际上却只是单方面的辗压。 数以千万的深蓝色触手从奈亚拉托提普的背后节外生枝的伸长,毫无节制地攻击著周围的魔导师。 触手的力气无比大,连近一百公斤的岩石都能连根拔起并轻易丢出。 魔导师对于眼前这怪物般的存在毫无办法,自身的速度不及闪躲触手的攻击,即便是主动的使用各种魔法却皆被这些密密麻麻的触手弹开。 走在前方的奈亚拉托提普相当轻松—— 应该说有些不尽兴的与这些魔导师“玩耍”著,因为芜下达了不准杀生的指示,祂并没有使用任何一点元素,只是单纯靠着蛮力与其对抗。 已经无聊的快要打呵欠,奈亚拉托提普仍保持着精神的替芜开路,为了祂至高的大人,祂甘愿承受这样的无聊与这些虫子玩耍著。 不过就这样岂不是太无聊了? 在芜身后的不远处正有五个魔导师蹲坐在地上互相高抬着双手,合力凝聚一发强劲的光元素箭,靠着良好的契合与磨合积蓄著超越中阶魔法的爆炸性威力,精准无误的维持着沉重的力量瞄准著芜的后背。 这是累积了将近五分钟的光元素箭,其元素量的纯度已经高得几乎无法让五位施术者保持身体稳定的操控著。 魔导师的眼神死盯着毫不在意的芜与奈亚拉托提普,那将所有精气神投入于这发箭的希望正在疲累的眼神中散发著,浑身汗如雨下的结晶已经不能再更多了。 像是最后的必杀技般,施术者各个大吼一声,施放全身肌肉的所有力量,射出这奋力一击。 振奋军心的怒吼声的确有致命一击的气势,这发元素箭的体积堪比百米巨人所使用的长矛,箭风锐利的穿破寒冷的空气,压迫着在场其他的魔导师。 众人纷纷停下手边的攻击,将最后的希望放在这发光元素箭上。 元素箭强力且不失速度,有如风驰电掣般的犀利威猛,不论是战士或是魔导师,都应该很难独自挡下甚至反应这发强击。 然而,这次是芜主动抵销这次的攻击。 他早就跃跃欲试了——饕餮口中所谓的“灵气”。 既然这并不属于饕餮的力量,也意味着自己可以放心使用这股力量。 不需要害怕饕餮的力量蚕食自己的精神,也不怕被众人发现自己的身分。 为了回敬敌人为自己精心准备的大礼,自己也必须要有些礼仪。 亲自应对。 深邃的眼眸转向身后那群准备发动攻势的敌人——释放大量的漆黑蒸气。 那是乌烟瘴气的污浊蒸气,却没有丝毫的臭味或是肮脏感。 只有害怕。 敌人的身影很快就被漆黑蒸气埋没。 等待蒸气消失,那发给予众人希望的闪耀元素箭瞬间消失。 伴随着蒸气挥发而跟着烟消雲散。 仅仅十秒的时间。 众人的希望简单的被消除掉。 敌人全部愣在原地。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也没有时间想这些。 奈亚拉托提普开始主动清剿敌人,再次挥动着恶心的恶魔触手,仿佛拍掉灰尘般的游刃有余,敌人尽数被拍飞,顿时惨叫声响起。 不过看得出来奈亚拉托提普在力量上收敛不少。 在奈亚战斗的同时,夜阁以蜈蚣的型态钻出芜的袖口。 “福特斯大人,有要事向您汇报。” “说吧。” “寇特已经将敌人制伏并带回空间内。” “这么快!?应该没有让对方受伤吧?” “请您放心,寇特利用‘醉生梦死’将敌人封印在梦境中。此魔法对于肉体或精神上没有实质的伤害。” “话虽如此,也别让对方的精神就此崩溃。” “遵命,小的会特别转达给寇特。” “恩。” 没想到寇特那边已经顺利制伏了。 那自己也得尽快。 “奈亚,先停手吧。” “遵旨!” 芜的命令让奈亚听话的收回背后的恶魔触手。 敌人也都倒得差不多。 为什么会突然让奈亚拉托提普收回恶魔触手? 答案全写在芜的双眼里。 他正看向更深处的路口——隐约听到脚步声的靠近。 而且他非常清楚,这是曾经见过的气息。 于是乎先来个礼貌性的问候。 “再次见面了!” 没想到真有人回应了芜。 是熟悉的女子声。 “真厉害!耳闻部下说有两位‘入侵者’前来,没想到就是福特斯先生呢。值得称赞的是,您不仅从魔物手中活了下来,更是找到这里来。” 那声音正是假冒萝拉的不明女子。 黝黑的身影就此悠然的出现。 正向芜露出友好的微笑。 “没想到您身边留有不少强力部下,竟然仅靠这位爆炸头男士就将我的大半部下打得落花流水,看来还得向您请教如何训练训练部下的实力呢。” 芜没有以微笑回应假萝拉的微笑。 其实自己早已对笑容感到麻痺,这世界的虚假,让芜感到微笑就是危险的表情。 偏偏继承饕餮力量后的自己,最常以“假笑”待人。 自己将这个变化归咎于失去情感后,对于情感的认知感到无所适从。 世界上只有微笑乘载了虚伪、杀意、敷衍、悲痛或快乐。 没有任何表情可以完美的取代微笑了。 但这样也是会累的。 既然假萝拉的身分也暴露,自己也就坦诚相对。 不管能否顺利收获她为自己身边的助力,抑或是最后以鲜血画下结局。 现在的自己终于能够以自然的表情去应对—— 应对眼前这位同样也欺骗自己的人类。 “其实也没什么,他们本来就蕴含如此强大的实力。” “真是谦虚!” “我该叫你萝拉——或是等待妳亲口告诉我有关妳的真实名子?” “果然暴露了吗?” “看妳似乎不太想跟我说?” “恩——倒也不是,只是觉得直接说出来就太没意思了。” ------------ 第78章 超物质魔法 第78章 超物质魔法 “就别废话了,若是要交手的话,我自然没什么问题。” “您可真爽快!” 陡然间,芜深刻感受到背后窜出新鲜的杀意。 只是转眼的刹那,假萝拉不知何时瞬身到自己的身后,手握以暗元素凝聚的小刀并将刀锋指著自己,心狠手辣的打算砍向我的背后。 芜也没有防备,就这么被充盈暗元素的小刀砍中。 “疴!” 这看起来是非常痛的攻击,芜却只有发出类似嫌弃的闷声。 不过自己也没搞清楚假萝拉是什么时候移动的。 在完全没有施放魔法的情况下,只剩下利用灵活的双腿飞快钻到自己的背后。 但这也未免太快? 这刀攻击的非常顺利,假萝拉貌似对这次的突袭感到非常满意。 也借此对顺从芜的奈亚拉托提普威胁道: “你的主人已经被我制伏,劝你也别轻举妄动!” 奈亚拉托提普没有生气,但也没有表现出主人被绑架的焦躁。 这反应确实让假萝拉有点错愕。 难道他不在乎自己主人的安危? 其实假萝拉还未意识到——明明深刻的砍中芜的后背,却没有半滴鲜血渗出。 芜不用向后看也知道,假萝拉根本不明白奈亚的这份冷静是从何而来。 他反而比较担心奈亚会因为假萝拉的无礼而生气。 转而先安抚随时都有可能暴走的奈亚。 “奈亚,你先退到一旁,我们的事情你别随意插手。” “遵命。” 奈亚果真听话的自己退到一旁,完全没有表现出想插手的意图。 “都处于劣势了还装得游刃有余的使唤部下?” “你怎么会认为是劣势?” “逞强吗?那么尝尝这招‘奈落沼’还笑不笑得出来!” 假萝拉毫不犹豫的启动魔法。 只发觉自己似乎踩了个空,等回过神来—— 自己的身体已经陷入某种黑色黏稠液体中。 俨然就像“沼泽”。 “暗元素魔法吗?” “知道已经太晚了!这招就结束了——‘奈落死舞’。” 这便是接在奈落沼后头的接技。 丝毫不给芜反应的时间,奈落死舞紧接着发动。 宛如最后的拥抱,困住芜的漆黑黏稠液体突然紧缩的压迫着肉体。 身体仿佛被拉进无底的深渊,这紧缩的压迫程度已经被给予任何抵抗的余力。 这是致死的攻击。 不过三秒。 芜的肉体完全埋没于液体中。 感受不到半点声息。 假萝拉十分不屑。 难道这就是眼前这名部下尊敬的“福特斯大人”? 弱小的难以置信。 转起干净的小刀,假萝拉的眼神缓缓转移到奈亚身上。 说也奇怪,看见自己主人死在自己的眼前,竟然毫无波澜? 就目前的状态而言,他似乎还没有半点斗志。 根本没有要与自己对战的打算。 “喂!你主人都已经死了,不对我这个敌人做点什么吗?” “没有这个必要——主人并没有死。” 奈亚礼貌的回应着。 “你在说什么傻话?你的主人早就被吞……” 话都还没说完——假萝拉的神情大变。 变得很难看。 自己的左脚踝传来紧握的触感。 “怎么可能……” 心中五味杂陈的情绪迫使眼眸缓缓朝下看去。 那是一只熟悉的手。 正冲破地面的紧抓着自己的左脚踝。 “放开!” 假萝拉挥使著小刀朝手臂砍去。 砍不动。 仿佛砍到巨石般的坚硬不催。 “什么!?” 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思考缘由。 “暗…暗星引爆!” 急躁的启动魔法,地底下传来剧烈的震动与爆炸声。 光滑的地面当即碎裂成坑洞,熟悉的人影在飞扬的尘埃中模糊现身。 福特斯。 完好无恙的仰起头,望着地面上的假萝拉。 似乎因为剧烈的爆炸而使福特斯松开紧握假萝拉的手。 终于松开了! 假萝拉迅速跳离坑洞,保持着警戒的十步距离。 戒备的眼神正等著福特斯爬出坑洞。 芜轻松跃起,平稳的踏回地面。 身上除了土灰的污染外,别无其他伤口。 “你这应该明白了吧?” “甚……什么?” “对我而言——不存在着劣势。” “你到底做了什么……是‘抵御魔法’吗?还是‘伤害转移’?” “都猜错了。原因很简单,任何魔法都无法对我造成伤害。” 其实正确来说是“神阶”以下都无法对自己造成伤害。 但在不确定对方是否会加入自己阵营的前提下,有关自己的能力就别曝光太多。 “任何魔法……都无效?” “是的。也许很难相信吧?不相信也是正常的。” “……要我不相信也很难,毕竟事实就摆在眼前了。” “既然如此!请问还要攻击我吗?” “你说‘任何魔法’都无法伤害你……吧?” “是的。” “但这并不代表你无法‘免疫’吧?” “恩——确实是吧。” “这样就好办了。” 假萝拉轻松的喃喃著。 看起来是找到对付自己的办法了。 “想到什么对付我的好方法了吗?” “那当然!那就是——‘海市蜃楼’。” 画面一转。 芜的身后袭来陌生的杀意。 待芜反应过来准备转头时,强硬的拳头朝自己脸部袭来。 “呜!” 扎实的拳拳到肉令芜顿时失去重心的倒卧在地上。 往不明杀意看去。 是另一个假萝拉。 除了与自己对战的假萝拉正站在自己的面前,此时又有个假萝拉出现在背后。 芜转动着眼珠,看着同时在场的两个假萝拉。 “终于拿出真本领了吗?” “因为你有让我拿出真本领的价值。” 与此同时,第三个假萝拉突然从地面钻出。 狠狠的朝芜的下巴揍去。 芜顿时像个沙包似的,遭到无数拳打脚踢。 第四个。 第五个。 第六个。 已经不知道凭空出现几个假萝拉毫不留情地围殴芜。 这就是假萝拉擅长的超物质魔法——“幻觉魔法”。 可以凭空制造出幻觉,且不仅限于人体。 伴随着施术者的实力而定——从虚拟出小虫子到巨大的假皇宫都是有可能的。 若是更进阶的能力便能使所有幻觉附带着自我意识。 也就是说这些正在殴打芜假萝拉——分身们正依靠着自己意识的攻击芜。 靠着本尊卓越的格斗技巧,完美的战斗表现也会反映在每个虚拟人体。 芜只有挨打的份。 毕竟自己只传承到饕餮的力量,但对于格斗技巧却非常生疏。 从小连打架都没有经验,何来的近身搏斗? 确实——自己虽然能够免疫疼痛感,但实际上肉体肯定会有损害。 目前自己还无法确定饕餮的能力是否可以快速恢复肉体的损伤。 但这样挨揍也不是办法。 饕餮的能力确实无法免疫所有魔法。 好比“幻觉魔法”这种自开发的魔法。 虽然能够看穿本体与分身的真伪,但无法阻止魔法的启动。 正因如此。 “灵气”也该有作用了。 远处的本尊——假萝拉似乎看得很高兴,嘴角都微微上扬了。 但同时也很困惑。 因为身为部下的奈亚依旧没有动静。 芜可没说过自己能够无视物理攻击,靠着体术应该有效的吧? 还未有敌人粗线条的透露自己的能力,本来还不太相信的,但看来应该没说谎。 芜最终被打到倒卧在地上。 整张脸面铺在地上,四肢被打得肿胀不已,看起来非常惨淡。 “如何?投降了吧?” 芜没有回应假萝拉。 看来是被打得失去意识了吧。 “从未看过有笨蛋亲自告诉对方自身的能力,你可真是瞧不起我。” “瞧不起的人是妳呢——” 芜突然回应了假萝拉。 得意的神情瞬间消失。 “还在逞强吗……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控制着所有的分身,全部猛然朝倒卧在地上的芜冲去。 陡然间。 芜的嘴唇似乎正在动。 难道要启动什么魔法? 假萝拉虽然有点怀疑,但他应该拿不出什么把戏了吧? 便没有收回攻击。 去死吧。 假萝拉不以为然地将眼神转向奈亚身上。 “接下来的对手是你……” 话还没说完——周围似乎被漆黑的蒸汽迅速垄罩。 假萝拉对这股不祥的力量还有印象。 是福特斯曾经在村庄对村民使用的不明力量。 惊恐的眼神重新转向芜的身上。 他竟然安然无恙的站在原地。 周围的漆黑蒸气正是从他的肉体喷发。 自己召唤的分身不知何时全部都消失。 “忘了跟你说——我具有消除所有魔法的能力,包括你擅长的‘幻觉魔法’也是。” 仿佛从漫步于黑暗中的死亡化身。 缓缓走近假萝拉。 “可恶!‘海市蜃楼’!” 尝试着再次召唤出分身——却奇蹟似的召唤不出来。 “怎么可能!?难道是这些怪蒸气让我魔法无法启动?” “请接受事实吧。” 语罢——芜以极快的速度绕到假萝拉的身后。 这是何等可怕的移动速度? “岩脉。” 假萝拉都未能及时反应过来,接踵而来的攻击狠狠撞击自己的脊椎。 是地面突然隆起的石块。 原来福特斯先生是土元素魔导师吗? 隆起的石块撞向自己的脊椎,强烈的撞击瞬间让假萝拉咳出不少鲜血。 浑身更是疼痛不已,痛得自己的视线短暂进入黑暗。 被猛烈撞击的脊椎只有在被攻击得当下感到疼痛,但随后也就失去知觉。 这次换作假萝拉倒卧在地上。 顿时像个植物人似的动弹不得,也使不上半点力气了。 瘫痪……吗? 应该是某节脊椎变形或断裂导致神经遭到压迫吧。 真是非常危险的攻击,但暂且应该是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还真是痛…… 不过说也奇怪——同样身在漆黑蒸气,福特斯先生却能使用魔法? 难道是因为福特斯先生身为施术者不会受到影响吗? 那可真是非常不妙的能力。 假萝拉无奈的笑了出来。 如今的她已经无法自然的使用魔法,更别说靠着格斗术与芜战斗。 认输。 仅靠不明的能力封锁住自己的魔法,再靠着简单的土元素魔法轻松制伏住自己。 福特斯先生……请让我收回前言。 你非常强。 强的非常不可思议。 那份冷静始终没让我看出深藏在你体内的力量。 而我的轻敌令我步入死亡。 就此结束了吧。 假萝拉甘愿的闭上双眼,等待着芜给予自己最后一击。 然而,却不如她想像中发展的那样。 令自己呼吸感到压迫的力量正在消散。 疑惑的假萝拉吃力的睁开眼皮——蒸气正在消失。 淡然的脚步声正朝自己靠近。 “对不起,下手似乎太重了。” 芜诚挚地向假萝拉道歉。 这举止让假萝拉十分不解。 难道不杀了自己。 刚刚自己对付他的招式可是招招毙命的啊? “你在可怜我吗?” “不是的。反过来说——我有要事请求妳。” “要事?” “希望妳可以为我贡献妳的力量。” “贡献……要我臣服于你?” “不只有妳——还有跟随妳身旁的那些忠诚部下。我需要妳们的智慧、妳们的人、妳们的默契、妳们的技巧等等,希望妳能答应我的请求。” 芜相当诚挚的请求着。 这确实让假萝拉错愕的反应不过来。 “如果我没答应——你应该会杀了我吧?” “我不是随意拿死亡威胁的人,即便最后妳拒绝我的请求,我也会放在场所有人生路的,这点请妳放心。” “……真是个怪人。” “呵呵呵呵,我就当作是称赞了。总之,我并没有强迫妳现在就做决定,同时,也对将妳伤得如此严重感到抱歉。” “道……道什么歉?别以为用这种态度就可以软化我!你们还是我的敌人。” “哈哈哈哈!请别误会,我是真心的感到抱歉。因为我并不是个优秀的魔导师,对于力量的拿捏不擅长,将妳打到瘫痪是我的预料之外。” “……开什么玩笑?你刚刚那招‘岩脉’可不像是普通魔导师能够发挥的威力的。” “我知道这很难相信,但我对于魔法的施放与收敛确实很陌生。” “你这要我如何相信?我好歹也是拥有十几年战斗的经验,是不可能输给菜鸟。” “……是吗?” 原来她这么强吗? 可能饕餮赋予我的力量过于强大,以至于我忽略了细节吧。 某种意义来说,我觉得我非常不尊重眼前这名女人。 自己确实不能以饕餮的角度去与这女人讨论对错。 “那么我请我的部下替你疗伤吧。” “我这可是瘫痪!连脊椎断裂的位置都不知道,要怎么治疗?” “请放心——我的部下非常擅长治疗。夜阁!” “遵命!” 从芜的袖口中突然传出陌生的男性声音。 难道福特斯先生口中所说的“部下”不是观战的奈亚? 忽然间,湿湿黏黏的冰凉触感从自己的颈部袭来。 似乎顺着袖口滑了进去? 而且好像还有很多细小的触感刺激著肌肤? 感觉就好像是某种多足虫子爬在自己的背后。 “噫—————!” 恶心的触感令假萝拉面目狰狞的嫌弃著。 “好像……有什么东西……钻进我的后背?” 因为瘫痪的缘故,假萝拉根本无法动身甚至转动脖子的观察背后状况。 若让假萝拉知道自己的背后正黏附着一条大蜈蚣,势必会让她吓得屁滚尿流吧。 “恩……没什么,是某种膏状药物的塗抹,请别放在心上。” 芜最终还是没跟假萝拉坦白。 经过了约莫三分钟的沉默。 那股恶心的湿黏感终于离开自己的背后。 “治疗完毕,动动看身子?” “……恩。” 没想到真的治好了!? 仿佛脱胎换骨般的舒适。 不仅是筋骨气血的通顺,似乎连肌肉都变得结实有力,呼吸变得更加通畅。 福特斯先生到底做了什么? “有好点了吗?” “……姑且有吧。” “那就好。” 芜轻描淡写的微笑着。 这份笑容令假萝拉十分不解——应该说始终不解。 “为什么要救我?即便知道我没有意愿替你效力。” “妳不过是我生命中的过客,我只是寻求机会将妳与妳的部下们招揽到我的麾下,但我并没有非常迫切的需要各位的力量。机会不是绝对,终究会失败。” “这样看来,我们对于你而言根本可有可无啊。” “并非如此。在战斗方面确实不太需要各位的帮忙,但要存活于尔虞我诈的魔法世界中,‘战斗’并非最后手段。我需要的是能够协助我闯荡的贤人,而非将士。” “……我们绝非你口中所谓的贤人。” “但至少我们的想法并不会完全相同、我们理解的价值观并不会相同、我们对于各种角度的观察也不会相同——妳们的加入正是补足我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缺陷。” “……倒是挺会说话的。” 假萝拉陷入了沉默。 芜非常清楚——外表强悍的她,内心开始动摇了。 尽管没有这场战斗也就不会有瘫痪的事情发生,但自己姑且也是她的救命恩人。 自己非常了解她们是相当有情义的敌人。 不会忘恩负义的。 这势必会是道德绑架的最好机会。 虽然这样说起来有点坏,但事实就是如此,自己确实在绑架她们的道德观。 ------------ 第79章 龙王大人 第79章 龙王大人 不过老实说吧——她们就算没加入也没关系。 毕竟是有关于艾恩客王国的魔导师团,招揽到自己的身边也有相对的风险。 只能说这次的请求有利也有弊。 对了。 还没问她的真实名子。 “聊得太开心忘记正题——请问你的本名叫什么?” “……伊特丽。全名‘伊特丽.格兰杰’。” “听起来很像贵族的名子呢。” “像归像——不过我可是从小流浪于世界的孤儿。” “孤儿吗……那可真不容易,能够爬上艾恩克魔导师团团长的职位。” “魔导师团?” 伊特丽瞬间露出疑惑的表情。 但随后惊觉到自己穿的衣物,这才明白芜到底在说些什么。 “难道你看过艾恩克魔导师团的衣服?” 惨了!自己不小心说出心声。 好歹对方也是艾恩克魔导师团的团长,总不可能对小王子的身分不清楚吧。 必须蒙混过去。 “恩……没什么,旅游的时候曾经看过几次。” “你不是说你不是旅人吗?难道你还想继续骗我们?” “……这个。” 这女人可真是敏锐。 还是自己太过愚昧? 还真是不小心说漏嘴了…… 芜欲言又止的反复思考要如何解释,表情有些苦恼。 身旁的伊特丽全看在眼里。 “应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那我也就不过问了。” “恩……感谢。” “不客气——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们并不是你想像中的身分喔。” “什么?” 芜还未理解伊特丽的话——远处传来厚实的脚步声。 随后便是熟悉且不想在面对的招呼声。 “我们又见面了呢——先生。” 芜难掩神情上的讶异,逐渐转过头朝山洞口——也就是声音源看去。 怎么会是他?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是令芜永远感到崇拜的胸襟,也是让获得饕餮力量后的他感到害怕的存在。 迪森特。 也就是自己的父亲。 但那已经是过去式。 难道先前夜鸦回传的结果——有位实力水准在“魔阶”的敌人就是指父皇!? 天寒地冻的洞穴中,靠着新鲜的热血暖活着自身的双手,那身朴素的宽布衣织满凌乱的战斗痕迹,看似狼狈的模样,淡然的脸神却不这么一回事。 身为艾恩克王国的领导者,也是龙教国中的“龙王”钦定的“龙人”,这沉重的双重身分让迪森特显得非常有份量,也衬托出那隐藏的霸者气息。 那声亲切的招呼并没有让芜放松戒心。 自己确实很希望能与父皇多相处一点时间。 但绝对不是以这个身分,更不想在这种场面下重逢。 但既然视线已经对上,话题也就此打开,自己也就没有理由回避了。 应该说,自己没有回避的权利。 “您怎么会在这里呢?” “只不过是凑巧经过罢了。话说——几位是同伴吗?” 迪森特疑惑的看向在场几人。 目前还不是同伴吧。 因为伊特丽还没答应自己的请求。 “我与这位黄袍女子并不是同伙。与那位爆炸头男子则是同伙。” “原来如此。其实我有几件事情想与这位黄袍女子聊聊,不知两位能否先离开?” “这位黄袍女子?” 这人不是艾恩克魔导师团的团长吗?为何叫的如此陌生? 难道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分? 确实很符合父皇低调的个性。 “那么伊特丽小姐,我们先暂且道别。我相当期待你的回复。” “恩……不过你们两个认识吗?” “也不能算认识吧,就是一面之缘。” “可是我不认识眼前这男人,为什么他要与我交谈?” “你不认识?” 这怎么可能? 堂堂艾恩克王国的君主,作为福佐于君主的军队首领竟然不认识? 父皇确实会刻意隐瞒自己的长相与身分。 但艾恩克魔导师团是隶属于内部的重要军力,不可能没看过父皇的真容。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了吗?这位先生,怎么踌躇在原地不离开呢?” “……两位互不认识吗?” “确实不认识。”“我也没看过这名男子。” “原来如此……” 芜似乎回想起伊特丽刚刚与自己说的那句话。 ——我们并不是你想像中的身分。 原来如此。 难怪对方会有完整的魔物部队。 难怪会寄居在这种地下洞穴里。 难怪向来不主动干涉境外事务的王国会被抹黑。 难怪父皇会出现在这里。 ——父皇打算将伊特丽等人带走。 原因很简单。 伊特丽等人并不是正牌的艾恩克魔导师团。 她们这身紫金龙袍是仿冒的。 做出这种疑似侮辱国威的事情,父皇理所当然不会放过她们。 即便对方不属于艾恩克王国的子民,但同样会遭受惩罚。 艾恩克王国是平原上最强大的王国,国威更是无所不知。 没有国家敢正面与艾恩克敌对。 就算这些人来自于其他国家,也难以幸免艾恩克的处罚。 恐怕会面临最严重的“死刑”。 看着伊特丽茫然的模样,似乎还不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命运。 虽然这么做有些对不起父皇——但自己必须挺身而出。 芜毫不犹豫的望向迪森特——站在了伊特丽的身前。 迪森特也不蠢。 “您似乎不太想离开?” “不好意思——您似乎意图不轨,我恐怕不会轻易交出这位黄袍女子。” “……您是如何看出我意图不轨?” “您那浑身的血迹与战斗刮痕,证明您前来的路上经历不少战斗吧?” “那也是因为护卫们不听劝而导致——我可是有手下留情。” “那我就简单问个问题——你想跟这位素未谋面的黄袍女子聊些什么?” “这个……” 迪森特顿时语塞。 “也就是说您应该没理由与这位黄袍女子单独会面吧?” “……确实是。不过——” “请说。” “您似乎也表明您并不是他的同伙吧?那为何您要如此袒护她?” 失策。 没想过伊特丽是仿冒艾恩克魔导师团的凶嫌。 若是知道就不会轻易的撇清关系了。 不过呢—— 这场谈判并不会因此而败北。 “不如这样——我们双方确实都与这女子不熟识,在必须要争夺与这位女子谈话权利的立场下,我们可以用最公平的‘切磋’来决定吧?” “喔?这我倒是没有意见。那么就由你来说说关于这次切磋的详细内容吧。” 迪森特相当豪迈的答应并将制定规则的权利赋予给芜。 可能是出自于对自身实力的自信吧。 但也有可能是担心实力差距过大而让我产生不小的挫败感吧。 确实。 即便自己是父皇的儿子,至今仍未见过身为“龙人”的父皇拥有怎样的实力。 这场比试对于自己确实很不利。 但自己也不会因此而紧张或担心。 现在的自己并不弱。 若保持着魔阶以上的实力水平,应该有办法与父皇抗衡。 况且父皇应该也不会随意拿出真本事——只为了跟不认识的陌生人单挑。 “既然如此,为了避免纷争或赖帐的情形发生,我们就‘一招定胜负’吧!” “有趣——请务必再说得详细点。” “双方各自发挥出百分百实力的一招互相攻击,直到对方撑不住或死亡为止。” “什么!?这可是会出人命的!您能不能想点安全的比划。” 迪森特坚决的反对着。 果然遭到强烈的反对。 父皇是很善良且温柔的,即便是身为陌生人的自己也会设身处地的着想。 且他依旧不知道自己就是饕餮。 他这个反驳并不是害怕自己会因为切磋而死亡。 而是担心自己。 不过自己当然不担心。 “您就这点觉悟吗?” “不……无论如何实在太危险了。” “确实。要是换作普通人,是场绝对无法承受的寻死战。但我相信您并非普通人,而我也大方的承认——我并没有您想像中的那么弱。” 坚定地瞪着迪森特。 这是芜继承饕餮的肉体以来,第一次露出坚定无比的眼神。 来自于渴望与父皇交手的好胜。 更有身为孩儿对于父皇的尊敬。 他并不希望父皇因此而放水。 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分也罢——至少曾经以“敌人”的身份认真的对待过自己,而不是把自己当作不省心的幼稚小鬼,或是用作承接自己大业的容器。 不能责怪父皇不了解自己。 因为自己也未曾尝试了解父皇。 甚至不感兴趣。 直到自己真切的感受死亡,才体会到以前的自己是多么暴殄天物。 至今——终于有机会与父皇交手。 可能是最后一次的交手吧。 自己必须好好珍惜。 拜托了。 请您拿出真本事与我对抗。 让我见识,那位曾经守护整个平原的大英雄、守护艾恩克王国的君主,以及—— 深爱着我的父亲。 芜的眼神从未变过。 这份坚定的斗心震撼着迪森特。 他有所动摇。 重新打量著芜。 “请问您贵姓是?” “福特斯——没有姓氏,只有名子。” “原来如此——首先,我对您的肯定与战意表示最高的敬意。再者,我对我刚刚质疑您实力的不敬态度感到抱歉。最后!我愿意接受您的挑战。” “太好了。” 芜终于有点兴致高昂地扬起嘴角。 只有愣在他身后的伊特丽仍未搞清楚两人间的关系与气场。 两人就准备位置,双方的眼神互相触及著。 宛如亲临死亡般的战斗,塑造出超越这座“冰晶洞穴”的酷寒气息。 此时的伊特丽仍未明白——接下来这里即将迎来堪比世界末日般的武力对抗。 在幽静的洞穴内传来了呼喊声。 宏亮的嗓音夹杂着焦躁。 似乎正在寻找著谁。 “陛下!您在哪里啊?” 那是格罗萨尔大喊的声音。 格罗萨尔以自己的双手作为声音的放大筒,忽快忽慢的脚步寻找著丢失的身影。 迪森特的身影。 路边躺满了伤痕累累的魔导师,周围也留下不少战斗过的痕迹。 迪森特明显经过此处。 循着遍地失去战斗力的魔导师,格罗萨尔本以为可以循迹追踪到迪森特的身影。 然而,这洞穴却意外的大。 不巧洞穴内的景象相当单调,难以辨别出确切的方位。 宛如迷宫的洞穴不仅有“东”与“西”两个大方位的叉路,还有不少细微的分支旁道,若没有事先记下整个洞穴的路线,很容易导致迷路的发生。 就像目前的格罗萨尔。 即便利用圣狮的敏锐气息也找不到半点迪森特的龙气。 看来刻意隐藏住气息。 可能是担心被敌人发现而刻意隐藏。 但这间接增加自己寻找迪森特的难度。 在迪墨的帮助下,两人本顺利突破敌人的最初防线。 却遇到这个大叉路。 起初,迪森特提议兵分两路,正好两人因为先前的战斗而做好暖身,加上敌人的水准普遍低落,自然不太需要担心紧接而来的敌人。 为此即便分头行动也不太可能发生意外。 所以格罗萨尔没有多想就答应迪森特的请求。 迪森特选择西边,格罗萨尔亦选东边。 但是越走越不对劲。 自己所选择的东边不仅有人类魔导师的出现,更是遍布许多凶险魔物的足迹。 且魔物的数量远比先前看到的还要多。 除此之外——敏锐的圣狮气息更是察觉到更不妙的威胁。 感应之际只是自己刚踏入东边穴口的几分钟。 那是股非常压迫的杀气。 这股杀气蕴含着非人类的超现实力量,世界上更不可能存在这种危害的魔物。 是自己从未遇见过的力量。 该怎么说——是近乎里昂大人的可怕力量。 而且格罗萨尔也很清楚。 那股力量与自己目前的所在处存在不小的距离。 也就是说那是足以覆蓋整个地下洞穴的不知名威胁。 这种与里昂大人持平的诡异力量,存活几万年的里昂大人理应知道力量来源。 自己却没有过问。 有鉴于先前随意召唤里昂而使他感到不悦,格罗萨尔不敢再次麻烦里昂。 自己完全没有料到这个洞穴竟然存在着如此高深莫测的高人,自己绝对不能放任陛下独自一人探询未知的危险——尽管这个行为有些不尊重陛下的实力。 但自己绝不允许陛下有任何差错。 为此格罗萨尔最终掉头,打算走向西边的洞穴并紧跟在迪森特的身后。 不过问题就来了。 虽然迪森特隐藏住自己的气息,但他却利用“战龙化”强化自己的肉体。 此时的迪森特速度堪比光速般可怕,自己与迪森特的差距已然十万八千里。 属于龙裔魔法的“战龙化”。 所谓的“战龙化”是身为“龙人”的独有技能,纯正的龙族是无法使用的。 能够在短暂时间之内将人类的肉体升华成完整的巨龙,在保持“战龙化”的期间,不仅能够大幅强化自身的肉体,也能轻松发挥出“龙裔魔法”的所有力量。 因为只有强化自己肉体而不是将元素附加在身上,自然就没有气息泄漏的问题。 但这看似完美的魔法却存在着巨大的缺点。 “战龙化”的效果会随时间而衰弱。 尽管能透过熟练度提升时效,但以人类的顶点来说,最多就只能维持一天。 依照迪森特的使用经验,最多只能维持半天的“战龙化”。 以此推算,“战龙化”的巅峰状态大概就处在三小时后左右。 超过时间后便会出现严重的能力下滑状态。 下滑的幅度是远超于能力大幅提升的程度,也就是所谓“负成长”。 当“战龙化”失效变回人类后,身体会出现仿佛瘫痪般无法动弹的症状。 不过作为“战龙化”的使用者,皇上也深知这一点吧。 可以推测皇上并没有将自己完全的“战龙化”,而只是做部分强化的“战龙化”。 就比如使自己成为长出龙翅的半龙半人或只做局部强化。 对于战斗方面似乎没有太大的帮助,但副作用便会大幅减轻,能保留不少体力。 如果能靠着里昂大人的力量强化自己的肉体,或许有机会跟上皇上。 可是。 里昂大人目前还再生自己的气,如果贸然请求协助,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更别说征求同意。 正因如此,只靠凡胎肉体的格罗萨尔最终就演变成跟丢的戏码。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经过了无数分支旁道,几乎每一处都留有非常明显的战斗痕迹与敌方伤患——尤其伤患数量多到不太像是皇上独自一人办到的。 倒卧在附近的敌人并没有半个死亡,顶多是因为重伤而昏迷。 恐怕这洞穴还有其他入侵者,只是自己还未遇见罢了。 尽管敌人水平不怎么样,但至少各个都是有战斗经验的魔导师。 要在手下留情的前提下摆平这么多敌人,想必对方应该也有两把刷子。 暂且不清楚对方的意图是否跟我们相同,但凡事都要往坏结局去考量。 自己必须更加担心皇上的安危了。 担忧的思绪快要溢出晃悠的脑袋,不断的自责正抨击著自己的内心。 愿龙王大人可以保佑陛下的性命。 保佑艾恩克王国的梁柱。 陡然间,四周溢满野生的浓烈气味,扑鼻而来的杀意掺杂着失控的情绪。 ------------ 第80章 长久的秘密 第80章 长久的秘密 平静的地面开始剧烈的躁动着。 暴躁的脚步声抨击空气。 杀意从身后袭来——格罗萨尔转过头窥视著。 身后突然出现猛烈扑来的魔物群。 从过来的方向推断似乎是从东边洞穴过来的? 无论是数量或气势都堪比大规模的突击兵队。 “怎么会有这么多魔物!?” 格罗萨尔拔出普通大剑并转过身子。只见如大军般磅礡的魔物群发疯似的嘶吼,愤怒的践踏着地面,朝着在场唯一还站着的格罗萨尔冲去。 倒不如说失去理智的向前冲。 不仅有先前看过的骸象,甚至还有魔化狼、鬼面虎、白骨蜘蛛、骸蝶等诸多种类的魔物群——开始不分青红皂白的攻击著倒卧在周围无力抵御的魔导师们? 先前才见这些魔导师使唤并操控着魔物,怎么如今突然对这些魔导师发动攻击? 难道先前魔物并不是出自本意的听从这些魔导师的命令? ……可是现在所见到的魔物数量更是多的可怕。 就好像是从本被大量集中在某个空间内,最后逃脱并趁机破坏四周。 不过现在也来不及管这么多了! 因战斗而受重伤的魔导师们已经毫无抵抗的余力,接连的惨叫声越来越凄厉。 这幕让格罗萨尔相当心疼。 虽然是企图冒犯艾恩克王国的无礼之徒,但岂能因为魔物暴走而无辜死去。 “胜利堡垒!” ——强大的抵御魔法启动! “喝—————!” 伴随着怒喝声,双手紧握著巨剑重插在地面,瞬间灌入海量的光元素至地面。 令人感到温暖的光元素从剑刃上剧烈爆发,在光滑的路面上快速构筑出一道足以挡住整个洞穴通道的巨大城墙,刺眼闪耀的光芒瞬间夺去所有魔物的视觉。 魔物群顿时停止了疯狂。 城墙构筑完毕。 等待魔物群恢复视觉,眼前已然是座高耸的闪光城墙。 无法再靠近半步。 城墙之大,没有丝毫能够钻入的空隙。 城墙之厚,即便所有魔物同时攻击也难以攻破。 但要维持住如此大量的光元素,对于肉体的损耗与精神的消磨是非常可观的。 这种损耗很快就展现在格罗萨尔的反应。 ——正喘著粗气冒着冷汗,狰狞的表情相当痛苦。 尽管如此,格罗萨尔仍旧不计后果的献出自身所有力量抵挡住魔物的侵扰。 只为守护着上一秒还是敌人的众人。 一旁的魔导师们纷纷面面相觑。 格罗萨尔大可丢下众人自己逃跑,任由众人自生自灭,这么做实在太愚蠢。 愚蠢的令人有点感动。 如今他这样做岂不是逼着众人也要做点贡献吗? “流星雨!”“天外陨石!”“火雨!”“惊雷!” 在几位魔导师的术式启动后,格罗萨尔的头上出现好几道闪烁的制空元素魔法。 难道要趁机攻击自己? 并不是。 “攻击!墙外的魔物群!” “是!” 貌似是指挥的口吻命令著大部分的魔导师们。 ——众人的目标正是光墙外的魔物。 强硬忍着浑身的疼痛与孱弱的双腿,以“救命之恩”为助力,努力榨出体内仅存的元素,协助格罗萨尔攻击城墙外的魔物。 伤痛的影响使攻击贫弱,但聚沙成塔的伤害正开始慢慢瓦解一只又一只的魔物。 犹如抛砖引玉般的效果顺利燃烧其他魔导师的士气。 接连几道羸弱的身影缓缓站起。 “我也来帮忙了!” “请撑著点!我来负责左侧的魔物。” “快点过来!支援右侧魔物的消灭。” “支援队在后头施加强化魔法!另外找人负责替这位大哥施加‘力量猛化’。” “看着点!上空还有几头飞行魔物打算趁机潜入。” 高涨的士气令众人忘却疼痛。 完美的分工展现这群人的默契。 这画面令格罗萨尔惊讶的大开眼界。 虽说是恶意冒犯艾恩克王国的贼人,但却意外的情义相挺且有条理。 绝佳的分工合作与默契,更是展现这些人长年以来的扶持。 若不是因为这些人犯下滔天大错,自己都想要招揽这些人为艾恩克王国效命。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多亏这些人的帮助,自己明显感受到城墙受到的压迫已经减轻不少。 短时间内突然爆发出如此大量的元素,不仅对肉体造成伤害,更是会影响精神。 本来还有些神智不清的,现在倒还好了。 顶多还再喘着气吧。 再撑几分钟就能清除完所有魔物了吧——届时再深入洞穴内寻找皇上的足迹。 事实却不如预期。 众人的后方传来急躁的脚步声以及惊恐的呼喊声—— “队……队长!后方岩壁被大群魔物冲破,正往我们后方奔袭!” 这情报瞬间击溃众人的希望。 紧接而来的是暴躁如雷的脚步声。 快速靠近著。 “糟糕了!防御队赶紧在后方设置延迟陷阱!” “遵……遵命!” 几人的实力并不如格罗萨尔般,能够瞬间制造出如此雄伟的城墙。 就连施展陷阱都有些勉强。 以防御队为主要防守人员,几道人影齐排站,总计两排的队伍形成一条人墙。 面向着正在袭来的后方。 前排是防御部队,后排则是攻击部队。 ——魔物的身影终于出现。 数量远超于第一波的魔物群,攻势更是如雷贯耳的向众人冲去。 众人却丝毫不惊。 受于格罗萨尔的坚强意志,众人已然没什么好怕。 防御队的队长正在心中估算著自己与魔物群的距离。 绝佳的制伏距离大约在一百公尺左右。 先以大规模的压制控制住魔物的行动,再趁机用强力的砲火剿灭魔物。 暴躁如雷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吵杂。 眼神闪烁著——机会来了! “启动!” “地裂峡谷!” 队长的号令使众人齐声施展魔法。 平静的地面瞬间剧烈震动,崩裂的地面宛如张开大口的嘴巴。 魔物群纷纷掉落于裂开的地漥里。 制伏的效果已经达到。 接着是歼灭。 “调换!攻击队与防御队替换位置!” “是!” 众人熟练的调换前后排位置。 只有两秒左右的转换工作迅速完成。 “追击!” “惊雷!”“奈落沼!”“风刃!”“蚀骨侵化!” 各式各样的元素魔法凌厉的攻击著被困在地裂中的魔物群。 效果拔群。 但还没结束。 头上还有许多飞行魔物——他们可不受“地裂峡谷”的影响。 “支援部队!拿出‘幻惑玉’!” “遵命!” 几人掏出类似珠宝般的暗金色琥珀。 那是被赋予可以施展“精神魔法”的高阶魔道具。 “高阶魅惑!” 众人将手中的琥珀指向头上的飞行魔物,启动的瞬间琥珀闪出刺眼光芒。 光芒并不会让对象外产生眩晕的现象。 而身为对象的飞行魔物可就不同了——好几道身影抵受不住“高阶魅惑”的精神侵蚀而从空中摔落,剩余强撑在空中的也停止动作,好似痛苦难耐的原地乱飞。 “攻击部队!” “遵旨!” 又是凌厉的元素魔法猛烈攻击失去逃脱能力的飞行魔物群。 不过幻惑玉的持续时间只有十分钟。 若是顺利清剿完这批魔物倒还好。 只怕还有其他暴走的魔物。 更何况——这里只是整个洞穴的其中一条道路。 “欸!” 格罗萨尔叫唤住身边最近的魔导师。 突如其来的搭话令身边的魔导师有些受怕。 毕竟这人可是单挑数百魔导师的强者,尽管目前是共同奋战,心中仍有些胆怯。 “怎……怎么?” “你们可有见过一名白发男子?” “白发男子……有!” “他是往洞穴深处走去吗?” “对……不过除了那位白发男子之外,还有其他两名入侵者。” “其他两名!?” “是的,那两人的实力也非常可怕,与你所说的白发男子有得比。” 果然还有其他入侵者……不过到底是谁? 能与陛下持平的人类真的存在吗? 与此同时,芜与迪森特已就准备位置。 两人互相对视著,保持着十步的距离。 伊特丽站在奈亚的旁处——与比试的场地距离五十公尺之远。 这是奈亚强调的安全距离。 只有伊特丽觉得根本没必要站着么远,又不是多么可怕的决斗,只是切磋罢了。 不过两人间的气氛确实非常凝重。 仿佛冰山般的急冻与沉重,即便站在百米之远都能感受到。 远望着芜的侧脸,那是视万物于无物的傲慢,靠着平淡的冷酷掩盖自大的狂妄。 再看向迪森特的神情,严肃沉稳的神情中带有绝对的自信。 两人似乎都拥有能轻易掌握结局的自信,却依然认真投入战斗过程。 两人浑身散发著非凡的气息,让这场“切磋”变得非常有品质。 这到底会是一场怎么样的切磋? 切磋开始前,迪森特做着简单的暖身。 不忘提醒著芜。 “若是感到不适或死亡感将至,请务必喊声叫停。” “请放心——这是我要对您说的。” “呵哈哈哈哈!相当有意思!” 迪森特完全不觉得这是威胁,反而是对于身为敌人的自己表示的尊敬。 他非常把自己当作可敬的对手。 明明素未谋面,却依然将自己视为久久未见的可敬对手。 从他应战的心态就能剖析出这人是非常强大的魔导师或天选者。 这场战斗的哨声由场外的奈亚负责吹响。 “双方已经准备好了吧?” “是的。” 两人异口同声的回应着奈亚的确认。 “既然如此——” ——奈亚高举右手。 场面瞬间凝塑。 伊特丽不禁吞了口水。 高举的右手滑过空气—— 一声划破宁静的“开始!”吹响这次的切磋。 迪森特先有了动作。 抬起双手向外平举著,似乎在左右方尝试开启某种力量。 紧接的画面令芜大开眼界。 只见迪森特的双手掌闪烁出耀光——左右凭空显现直径约六米的“召唤法阵”。 右手边是道赤红色的魔法阵,代表着“龙火”的召唤阵。 左手边是道灰白色的魔法阵,代表着“圣风”的召唤阵。 迪森特的眼神顿时变得凌厉。 “双龙抢珠!” ——魔法正式启动。 两道法阵快速轮转,随着轮转的速度不断加快,法阵中心似乎有力量正在涌现。 貌似即将从魔法阵的中心被召唤出来。 芜蹲低姿态呈现防备姿态,小心翼翼的堤防著。 打从心底的感到戒备。 无论是法阵散发的不明气息或是即将被召唤出的某种力量,都令自己感到胆怯。 呆视几秒,迪森特一声提醒将芜的防戒心打破。 “别发呆!就看你能不能抵御这招!” 迪森特突然将平举向外的掌心用力合十——作为法阵成功召唤的终结手势。 清脆的拍手声响彻雲霄。 两道召唤法阵爆发出飓风般的气流。 那犹如末日般的气息正朝三人扑鼻而来。 洪流般的热气沸腾着地下洞穴内的冰冷,冷冽的寒风甚至都能刮破任何硬石。 连身在远处的伊特丽都难以站稳了,震惊的眼神饱含着敬畏地望着两道召唤法阵,心中猜测有能力施展如此可怕威力的大叔,体内肯定蕴含着非人的力量。 肯定大有来头。 显然的,芜绝对不是对手。 难怪战斗前这位大叔不断向芜确认著。 在自己看来,芜主动挑战迪森特的行为根本是蚍蜉撼树。 芜倒是好奇心大于害怕。 这是多么可怕的力量! 奇特的是,芜意外知道迪森特使用的是什么魔法。就好似曾经见识过般的熟悉。 “我想您应该还没完全施展完毕吧!两道魔法阵属于次元召唤的‘超越魔法’,而这类型的魔法都有着‘延迟’的特性,想必您打算用召唤前的气流震慑我?” 这番推论著实让伊特丽与迪森特震惊不已。 “您知道‘超越魔法’啊?” “……恩。” 对啊? 为什么自己会知道? 超越魔法属于“超幻阶”的超物质魔法,归类于召唤型的强大魔法。 超幻阶的威力虽然落于魔阶之下,但同样超乎人类该有的常识与极限。 有关魔法类的所有知识与来源,都是在饕餮赋予自己力量后得知的。 但是——原本以为这类魔法知识只仅限于“自己所有部下能够施展”的范围内。 难道身边也有部下能够施展“超越魔法”? 这番超乎常理的见解,开始令迪森特对芜有些刮目相看。 心中也不再担心芜的生命安全。 “没想到您比我想像中的还要深藏不露。” “过……过奖。” “既然如此——这也意味着我能够稍微动点真格了吧?” “请务必。” “了解!” 此时,气场突然开始转变。 急速骤降却又急速飙高的温度正表示著召唤法阵逐渐迎来最后的步骤。 ——召唤。 两道召唤法阵中心各缓缓露出庞然大物。 那是放在魔法世界中也会令人感到新奇的物种。 ——巨龙。 是两颗外观与颜色都截然不同的龙头。 错愕的神情显现出身为凡人的伊特丽,眼前事物是令她多么的惶恐。 那是……龙!? 这样的反应并不意外。 纵使是战斗经验丰富的魔导师或战士,一生之中也没机会亲眼见识到龙的本体,最多就是靠着神话故事的撰述想像著龙的形体。 更何况还是一个大叔凭空召唤出两头外观凶猛威武的真龙。 从赤红色魔法阵出现的龙头布满鲜红的鳞片,头顶上长有两只巨大的漆黑龙角,仿佛能够燃烧整片草原的血红瞳孔凶悍的注视著芜。 而灰白色魔法阵中的龙头则与一旁的红龙气质南辕北辙。 那是极度稀罕的龙,没有半点鳞片,能够直接看见纯净洁白的肌肤。滑顺的头上更没有半只龙角,但下颚却长有几条长须。 似乎是瞎了右眼,从召唤后右眼都是紧闭的。右眼皮上留下约一米之长的疤痕,和蔼的左眼虽然是睁开的,但接近珍珠般的洁白瞳孔好像也看不太见。 情况有点不妙。 若是两只龙的力量,自己也不确定能不能抵挡呢。 然而,芜显然是顾虑多了。 当龙头完整显露于魔法阵外之际,却又同时间停了下来,只显露出龙头的部分。 那应该是两条完整的龙体。但在迪森特的控制下,只召唤出能够攻击的龙头。 依照父皇体内的元素量,要召唤出两条完整的龙是没问题的—— 等等……不对。 那并不是父皇有意控制住的。 利用暴食的观察能力,芜似乎不禁意间挖掘出父皇长久隐瞒的秘密。 在迪森特的胸口左侧似乎存在着相当不同的力量。 那是本就不属于迪森特的异样力量。 或者说“外在力量”。 那股异样的力量正在压制着逐渐涌现的龙力。 错不了。 那正是“封印术式”——用来压制住体内力量而特意施加的封印。 为何说是“长久”的秘密? 封印魔法其实就类似铐住肉体的镣铐,时间久了也会有生锈松动的现象。 而自己眼中所看见的封印术式已经没有剧烈的力量波动,明显失去了弹性。用来封印力量的元素似乎也在小幅度的泄漏,无异间被父皇体内的血肉吸收或排泄。 ------------ 第81章 梦境 第81章 梦境 正是元素泄漏的现象使得封印术式正在削弱。 不过话又说回来,为什么父皇要在自己体内施加封印术式? 是担心自己会因为龙力失控而暴走吗? 抑或是——受到他人影响? 匪夷所思。 芜陷入疑惑的沉思。 顿时忘记自己正在与迪森特决斗。 “少年!我可要出招了!要是仅仅被真龙的样貌吓傻可就辜负我的期待了!” “疴!” 迪森特并不是随口说说的。 “双龙抢珠——‘熔脉龙炎’与‘狂摧圣风’!” 喝令下龙嘴同时间大幅撑开,仿佛无底洞的龙喉里正在涌现相当不妙的元素——炽热的“龙火”与冷冽的“圣风”各自的龙嘴中激烈酝酿着。 紧接着奋力吼出。 两股巨大的冲击波应声从龙嘴中喷发,鲜红与灰白的元素在射程中完美的融合,汇聚成一条末日般的“灭世狂火”。 那足以将世间化作焦土的狂火正在烈风的催化下,变得更加狂野。 已经看不见圣风的元素,而是完美的融入龙火中。 形成难以抵挡的猛攻。 喷出的龙火粗暴的震破空气、刮裂地面——仿佛能够从中听见数以万计的龙鸣。 震耳欲聋。 就算受到封印的压制,威力依旧那么破格。 要是不好好应对这发攻势,别说自己——连伊特丽与奈亚都有生命危险。 难道是要顺便清除掉伊特丽吗? 虽说这是“一招定胜负”的切磋,但这饱含威力的一击可真是棘手。 自己得认真应付—— 芜模仿著迪森特的姿势,抬起双手向左右两边平举。 这举动令迪森特略显吃惊。 少年也会使用超越魔法? “您确实非常厉害!但我可不会因此服输——‘火球术’!” “火球术!?” 伊特丽与迪森特两人的表情都仿佛见到天空坍塌似的震惊。 火球术并不是什么厉害的魔法,是属于“低阶”的火元素魔法。 经常用作魔法初学者测验时的基本魔法。 火球术的优点是不需要过长的吟唱,更不会耗费大量的元素。 但缺点也显而易见——在所有火元素的魔法中,火球术的威力是最贫弱。 在普通的战斗中,火球术经常用做试探对手或是限制对方位置的佯攻。 但用来作为主要攻击火力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更别说用来抵御超幻阶的“双龙抢珠”。 “少年!你疯了吗?仅仅是火球术怎么可能挡下‘双龙抢珠’?赶快避开!” “请好好看着。” “什么?” 芜完全没有躲避的意思。 用“火球术”来抵御“双龙抢珠”这个想法确实很愚蠢。 但也迫于无奈。 双龙抢珠的攻势太快,自己根本没有充裕的准备时间。 要短时间内承接如此可怕的魔法,自己势必需要纯粹暴力的魔法。 火球术。 对于人类的体质来说,火球术确实是非常薄弱的元素魔法。 但饕餮的“暴食”自带强度倍化的能力。 相信作为低阶魔法的火球术也能展现出近乎超幻阶的表现。 双手掌心中瞬间燃起剧烈的火球。 火球的体积正在夸张的增大,膨胀的堪比陨石般的巨大。 这幕确实让伊特丽更加吃惊。 自己先前竟然认为这男人将会输给眼前的大叔,实在有眼不识泰山。 这男人并没有这么简单。自己会没察觉到是因为他先前都在“放水”。 先前芜偷袭自己时使用“岩脉”——是威力不小的土元素魔法。 但现在的芜竟然能够使用火元素,且威力更是超乎普通的火球术。 正常人体内不太可能同时拥有两种元素,眼前的芜却是超乎常理的“鬼才”。 除此之外—— 芜与自己战斗时,确实没有认真的应对!要是芜当时拿出现有实力的一半,自己早已一命呜呼,更别说还能在这里见证这史诗级的“切磋”。 难道芜是真心想要招揽自己? 所有的问题都要等到这场切磋结束后才能明白。 “能不能抵御就看这击了!” 将双手凝聚的巨大火球合并而更加庞大的火球,芜奋力将其丢出—— 仅仅只是低阶的火球术,引起的气流与波动却轻松的将周围的岩石震碎。 这是超越“幻阶”,更加接近“超幻阶”的可怕威力。 迪森特被眼前这颗猛烈的火球吓得说不出话来。 这破坏力还是自己认知中理解的“火球术”吗!? “火球术”与“双龙抢珠”正面碰撞! 碰撞瞬间当即刮起飓风般的大气流,更是激发出爆炸般的噪声。 “啊——————!” 伊特丽不禁意的惨叫一声。 因为她险些被这股气旋震飞。 所幸身旁的奈亚及时伸手搂住伊特丽的腰部,防止了她被震飞到坚硬的岩壁上。 “还好吧?” “谢……谢谢。” 被这么突然的搂腰,伊特丽都有些害羞的双颊通红。 “这就是我们大人的部份实力。” “这只是部分实力!?” 奈亚的表情没有说谎——他平淡的观赏著,似乎早已看过不少这种激烈的场面。 惊讶的视线缓缓转向芜的表情。 他正在微笑。 那是享受于这次切磋的笑颜。 两股力量依旧在激烈碰撞,没有出现哪方明显压制的现象,而是胶着的战况。 拿火球术与双龙抢珠硬拼,本来应该是哄堂大笑的滑稽画面—— 迪森特却是认真的紧盯着,表情完全透露出迪森特对于对峙结果的好奇心。 “没想到区区普通的‘火球术’,竟能与我的‘双龙抢珠’相抗衡?” “我也没想过呢,只不过是抱着尝试的心态抵御看看,没想到真就成功了。” “少年……不!福特斯先生,您到底是何方神圣?是从何习得如此强大的实力?” “过奖,这并不是多么厉害的本事。不过恕我拒答您的问题。” “确实!您确实拥有隐藏身分的必要!像您这种高人是不可能轻易自曝身分。” “谢谢您的谅解。” 两人明明身陷胶着的对战,却依旧轻松写意的互相聊天。 这就是所谓“强者间的战斗”吗? 在旁欣赏的奈亚也不禁感叹著“与大人对峙的这名人类也有非凡的水准呢。” “是时候该结束了吧?” “确实。” 芜附和了迪森特的询问。 地下洞穴的周围已经被两股胶着的力量破坏的面目全非。 是时候该结束了。 迪森特明白——自己是绝对无法以手下留情的力道赢得这次的切磋。 芜同样也明白这个道理。 两人眼神都变得专注锐利。 倾住全身所有的力气,灌输在这关键的一击,力争最后的胜利! “喝!” 异口同声的奋力叫声很快就被力量碰撞的暴躁声淹没。 最终僵持不下。 火球术久久无法突破双龙抢珠而爆裂成无数火花向外扩散。 然而,双龙抢珠也没撑到最后。 伴随着大火球分裂成火花,猛烈的火柱也惨遭分裂,点点火星消散于空气中。 两道攻势互相抵销而消散,却在结束的尾声留下剧烈的爆炸。 场面顿时被即将爆炸的白闪光充斥——芜惊觉不妙,当即转身想要保护伊特丽。 闪光屏蔽了众人的视觉。 瞬间夺去众人听觉——“碰”声剧烈响起! 岩壁最终被向外炸开的气旋冲破,暂且耳鸣的众人没能听见落石四散的吵杂声。烟雾与尘埃随着飘散在空中的火花轻飘飘的浮游在空气中。 这场切磋最终以平手告终! 持续了将近一分钟的雾濛濛,尘埃终于散去。 两颗龙头互相交替著,以坚硬的外皮保围着迪森特,让迪森特免于爆炸的波及。 “可以挪开了。” 被龙头覆蓋的迪森特亲切的向两颗龙头下达指令。 龙头无声无息的向外移开,身影从龙头内显现——表情却从享受跌落至诧异。 被眼前的画面诧异的瞪大双眼。 “甚……什么!?” 因为芜正以“水元素屏障”保护着自己、奈亚与伊特丽。 那很明显是芜亲手建构的水元素屏障。 “解除。” 有如蜻蜓点水般的轻触著屏障的表面,屏障瞬间被芜化解。 同样感到诧异的还有受到芜保护的伊特丽——那家伙也对此感到震慑。 这家伙也能使用水元素魔法!? 这已经让两人合理怀疑——芜恐怕从头至尾还未拿出“真本事”。 “有受伤吗?” 芜简单的询问伊特丽的现况。 “没……没事,谢谢。” “没事就好。奈亚,继续保护好伊特丽。” “遵旨。” 至此,芜才将伊特丽转交给奈亚保护。 重新看向迪森特。 “……福特斯先生,为何您不使用水元素魔法与我的双龙抢珠抗衡?您明明知道双龙抢珠是属于火元素魔法,为何不选择使用克制的水元素魔法还手?” “很简单——我希望以公平的条件互相切磋,而不是苟且利用属性克制而取胜。” 毫不犹豫的解释令迪森特由衷地对芜感到佩服。 更令他陷入沉默。 眼前这名男子正是自己长久以来从未见过的强敌——无论是实力或是心态。 在不谈及生死的切磋中,胜利的条件就变得纯粹简单。 不是以绝对压倒性的力量取胜,而是从中取得经验。 无关胜败。 眼前的男子是抱着“享受”的态度去直面这次的切磋,同时也对自己的最后结果很有自信,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拿下这胜利,而是以和协的“平局”结束切磋。 要如此轻松的掌握结果,这证明他早已看穿自己的水准。 若不没有提前看穿实力,又如何精准的拿捏力道与我抗衡? 果然——目前的自己根本没有胜算。 若是他不是用“火球术”而是随便拿出基本的水元素魔法,自己早就输了。 “这场切磋——我承认是我输了。” “什么?” 对于迪森特突如其来的投降,芜倍感震惊。 “为何要认输?” “我的认输并不只针对切磋的结果,而是‘心态上’的差距。您确实非常厉害,不仅是所谓的魔法水平或是思想立场,都深感让被胜利蒙蔽双眼的我敬佩!” “……是吗?” 自己本就没打算赢得这场胜利,单纯想要见证父皇的真实力。 但从未想过好斗的父皇竟然亲自认输。 不过为什么? 能受到父皇的称赞,自己应该要为此感到开心才对。 却没有丝毫喜悦之情。 这是为什么? 是因为自己现在的身分已然不是“芜.艾恩克”了吗? 难懂。 “大人!” 陡然间,奈亚突然叫住了芜。 听起来似乎有点急迫? “怎么了?” “请您看看左旁!” “左旁?” 芜疑惑的转向右旁。 奈亚的提醒声也令伊特丽与迪森特双双转过头看去。 刚刚爆炸引起尘埃还没完全消褪,但有几道身影在朦胧中不清楚的显现。 直到几道异色光点闪烁著,三人终于意识到—— 魔物。 左侧隐隐闪烁的光点正是魔物群的瞳孔。 闪烁著杀意的眼神。 不过这边怎么会有魔物!? 仔细看去——左侧早已被我们刚才的力量碰撞炸出偌大的大洞窟。 魔物趁机窃入? 不太对。 至自己探索西边洞穴以来,从未目睹半只魔物的踪影,更别说腥臭的野生味。 那这群对我们虎视眈眈的魔物群又是从何而来?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些都是先前受于假冒贝西摩的男子所控制的魔物。 看这样子应该是因为男子被寇特击败而被迫解除对魔物群的控制。 进而导致魔物群暴走。 这可相当不妙。 相较于先前听令于人类的魔物,失去控制的魔物更加难以对付。 因为不按套路出牌的胡乱攻击势必会打乱自己的反击节奏,更何况还有数百只。 自己也未必能保证隐藏实力的处理这些魔物了。 本来不打算在父皇面前动真格,看来情况并不允许。 但愿别被父皇察觉自己的身分。 不过在想出如何抵御前—— 连接上与夜阁的心电沟通。 《夜阁你在吗?》 《请问有什么吩咐吗?》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群魔物是从寇特那边冲来这边的吧?》 《是的。在东边建有好几间巨大牢房关押著大批魔物群。》 《寇特也知道这件事情吧?》 《早已知悉。》 《那他为何不事先剿灭或驯服这些魔物,而是任其暴走?》 《这……寇特是故意释放这群魔物的。》 《故意……?难道他不知道这些魔物暴走会导致其他人类的伤亡吗?》 《寇特似乎已经察觉到与您对战的这位白发男子,似乎是意图利用魔物除掉。》 《我什么时候下达过这种命令……》 芜顿时感到无名怒火。 这也是芜初次对部下的擅自举动感到愤怒。 夜阁亦感到受芜的怒火。 害怕的口气微微颤抖且无所适从。 《请您息怒!寇特这么做是为了您……》 《住嘴!还未确定对方有意伤害我之前,谁都不准擅自做出清除对方的举止!》 《是……是的。》 《这件事情等待魔物清除完后再与寇特好好的谈谈——我先下达指令。》 《请吩咐!》 《我要你利用分裂体救出洞穴内所有人类!绝对要保证所有人类的平安。》 《遵旨!》 夜阁的声音消失在恼怒的意识中。 这些魔物根本伤不了父皇分毫。 但却会杀掉被我们制伏的魔导师们——他们未来都是自己的左右手,岂能葬送? 会生气也是理所当然,因为自己的计画就被部下的自作主张破坏。 不过穷生气也不是办法——先想办法除掉这些魔物吧。 伊特丽对这些魔物自然也不陌生。 魔物的失控意味着原先控制的施术者发生了变故。 那人正是比摩。 “比摩……比摩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紧张的向芜质问。 原来仿冒贝西摩的男子本名叫做比摩啊。 “请妳放心,他本人并没有生命安全。我也说过了,我不会轻易杀掉你们。” “是……是吗?但是这些魔物会失控就是因为施术者本身遇到危险了啊。” “只是使其陷入梦境中。” “梦境?比摩本人可是这方面的高手,怎么可能陷于梦境中?” “人外有人——我想这个道理应该不难理解吧?” “……恩。” 这番话由芜本人说特别有说服力。 今天芜的表现也确实令伊特丽大开眼界。 “福特斯先生,您那边的话题结束了吗?” “结束了,非常抱歉。那么您打算如何处理眼前这群魔物?” “大言不惭的说——凭我们的实力要除掉这些魔物并不是难事,但我们必须谨记,自己正身处在地下洞穴里,任何大规模的范围魔法都会破坏地下的结构。” “确实。况且地下洞穴的其他地方还有不少人,若是引起坍塌的话,势必会造成不小的伤亡——不过魔物的数量实在有点惊人,总不能一昧的控制力道。” “看来结果并不乐观,只能尽其所能了。” “同意。” 两人简单的达成共识。 “奈亚,保护好伊特丽并包括附近所有伤者一起带离这里!” “遵命。” 在迪森特的面前,芜不方便直呼奈亚拉托提普的全名,特此利用简短的称呼。 ------------ 第82章 格罗萨尔 第82章 格罗萨尔 “两位真的没问题吗?这群魔物可不是泛泛之辈。” “没问题的,请注意安全。” 芜轻描淡写的回应着。 两人的实力本就远超自己的想像,就算想要将两人劝退,似乎也没什么说服力。伊特丽也只能紧跟在奈亚的身边,逃向洞穴的另一处。 确认所有人都平安离开洞穴后,两人已无后顾之忧。 这也许是芜活到现在以来初次与父皇联手对抗魔物。 相当可贵的经验。 “请您务必要注意力道!别再像上次剿灭骸象一样顺势连周围都烧得精光。” “哈哈哈哈哈!这我当然知道。” 两人各自露出坦然的微笑。 成群的魔物群开始猛裂的朝两人扑去。 迪森特率先发出攻势。 “炎龙弹!” 控制着左旁的火龙,冒着沸腾白烟的龙嘴迅速吐出十几发猛烈火弹。 那是以“龙火”凝聚而成的火球,威力比一般火元素还要强大,但凡轻碰触到,是无法任意熄灭。直到施术者主动解除前,那便会永远吞噬肉体的不灭之火。 仅是魔物哪能承受这般攻击,无数躯体葬命于旺盛的龙火之中,引起的爆炸余波更是在魔物群中大肆扩散开来,形成威力范围十足的肃清魔法。 然而,两人要面对的魔物不仅只有地面魔物—— “请注意!还有飞行空中的魔物!” 成群的骸蝶与不死鬼鸮从头顶上急速坠落,目标正是父皇。 迪森特早有防备。 “风刺!” 火龙的攻势没有停止——右侧的风龙随即吐出以风凝聚的刀刺,精准扎死魔物。 风刺的攻势密集且快速,仅靠飘逸的飞行能力是难以躲避。 这幕仿佛后羿射日般的悦目。 两只属性完全不同的巨龙更是展现替父皇效力的忠诚与实力。 不愧是身为龙人的父皇。 这样看来,仅凭父皇一人就能肃清所有魔物—— 父皇脚底下那片平静的地面似乎有着躁动。 刹那间,好几道身形诡异的魔物从地底钻出,试图从父皇的下盘偷袭。 是长年潜伏于地表下的魔砂虫及邪矿蠕虫。 骇人的身影与诡异的口器齐声扑向专注于眼前魔物的父皇。 收回前言。 “水鬼拖行。” 扑满砂砾的地面瞬间化作清澈的泉水,大量以水凝聚的鬼手紧抓住所有魔砂虫与邪矿蠕虫——仿佛将其拖入地底深渊,通通被拖入莫名出现的水池里。 魔物偷袭不成反被拖下水,直到魔物的气息消失于水里之后,水池瞬间干涸。 肉体瞬间溶于水中,随着水快速蒸发而惨遭消灭。 这是瞬间将砾石与砂土转变成水并利用水清除试图偷袭父皇的魔物。 果然时刻都不能松懈。 不过魔物的数量确实多得惊人,况且还呈现不断涌现的情况。 看来全部的魔物数量不仅限于眼前这些了。 真是佩服比摩——能够仅靠自己的能力控制住这么多魔物。 果然是奇才。 如果要在不破坏地底的情况下肃清所有魔物,恐怕只有依靠“灵气”了。 有关于我体内灵气的能力尚未完全确定,但目前来看应该是“移除体内所有魔法”,又或者说是“使所有魔法或能力无效化”? 无论结果如何,都相当适用于这群暴走的魔物。 因为这群魔物的意识中仍然残存著比摩植入的精神元素。 魔物的失控并不是出自本意,是受到不正常解除精神魔法导致的“失主现象”。 简单来说——因为对自己下达指令的主人失去控制而导致的指令中断,进而破坏所有行为的流程与判断的正确性,这便是精神魔法中常见的“失主现象”。 精神魔法是如何控制他人或魔物? 天生拥有精神魔法才能的天选者,体内的元素本就有特殊的基因。 那正是可以植入任何思想、梦境或记忆的“指令性元素”。 利用精神魔法控制思绪的原理正是将这些指令性元素植入意识内,进而控制。 而指令性元素类似于“记忆拼图”,必须要有固定数量拼图才能构成完整的指令。 越大规模的控制型魔法,相对就需要更多的记忆拼图。 为此就可以看出比摩天生拥有的“记忆拼图”非常惊人。 所谓的失主现象正是这块记忆拼图出现了残缺而导致不完美,最终指令错乱。 失主现象被认定是精神魔法的残留后遗症。正是操控者的仅存元素残留于被控者的脑内,残余的指令不完整导致被控者的精神失常,最终呈现暴走的现象。 是失主现象导致的神游状态。 换句话说,只要能够完全移除魔物脑内残留的操控者元素,就能让魔物冷静。 这也就是为什么自己会对寇特的决定感到大发雷霆。 作为善于使用精神魔法的高手,他不可能不知道“失主现象”的发生。 若是故意放行几十只魔物也就算了——但这数量估计也近乎千只左右。 这危险根本无法估量。 就连自己也都未必有把握完全镇压。 尽管他对于父皇存有戒心,但也不应该选择风险如此之大的作法。 自己势必得要好好教训他!并以这次的错误示范当作给与众神的劝戒。 迪森特对于芜的支援表达感谢之意。 “谢谢您的支援!” “这没什么——话说此处不宜久留!魔物的数量似乎还在大幅增加,证明洞穴的他处还有不少魔物正在徘徊,一直待在这里清除也不是办法。” “好见解!看来还是边逃离边清除魔物吧!” “倒不必清除魔物——我有在不破坏地下洞穴的前提下,肃清所有魔物的方法。” “什么!?” “总之先逃离这里吧!看我的‘火药粉尘’!” 芜对着所有魔物施展爆破性的火元素魔法。 魔物身边突然显现数颗不明火花,当轻触之际便瞬间爆炸——喷发出大量的蒸汽,随着艳丽的火花与喷散的尘埃中,隐约还有支离破碎的血肉与碎骸。 宛如鞭炮响彻的连环引爆声掺杂于魔物群的哀号声。 迪森特见状也为了保留体力而停止了攻击,将双龙唤回魔法阵内。 趁着魔物痛苦挣扎之际,两人趁机逃离此处。 与此同时,正在努力抵御著大量魔物的格罗萨尔此时已经满头大汗。 以光元素构筑的城墙已经露出五条大裂痕与不计其数的小裂痕。 但是魔物的数量却越来越多。 更别说还有从地底下钻出的魔物。 简直防不胜防。 在旁协助格罗萨尔的魔导师们纷纷精疲力竭,原先就留着与芜等人战斗的伤势,如今还要抵御越来越凶猛的魔物群,根本就吃不消。 撑不过半小时,这里将会全军覆没。 就连格罗萨尔都会葬身于此。 不晓得陛下现况如何了。 总之自己的状况非常不妙。 危急关头自己应该要利用里昂大人的力量,替众人开辟存活的道路才对。 可是这却存在着风险。 里昂大人的力量实在太过庞大,深怕会破坏到地底下的结构。 面对这么多魔物,里昂大人势必会嫌麻烦的使用致命的大规模肃清魔法。 况且突然被召唤于这么多陌生脸孔中,里昂大人势必会更加不爽。 即便是为了拯救这些人的性命也都可能会让里昂大人感到不悦。 果然只能靠着自己的力量保护这些人了。 一昧的防守只会让自己的体力大幅下滑。 看来得要主动出击了。 “各位!听我说几句话!” 格罗萨尔突然喊向周围正在战斗的魔导师们。 “接下来我将解除‘胜利堡垒’的术式,转而要以进攻的节奏开通出存活下去的道路。请各位扶起无法走动的伤兵们一同行动,也请尚存体力的同伴们协助火力。” “没问题!” 干净俐落的解释与命令开始让众人迅速分配好工作。 总计数十位尚有战意的魔导师齐站在格罗萨尔的身边。 尚余身负重伤的魔导师们则互相扶持着彼此。 准备解除。 “冲啊!” 高耸的堡垒瞬间化做几块光碎片消散于空气——众人奋战的身影冲入碎片中。 与起初的魔物数量相比,眼前更是声势浩大,证明了格罗萨尔的判断是正确的。 若是不自己杀出一条血路,众人迟早会葬身于此。 由队伍领导的格罗萨尔当作先锋,首当其冲的持着普通宽剑朝魔物冲去。 接着高举普通大剑。 纵身跃起,以跳劈的姿势向魔物群挥出饱含杀气的砍击。 “猛狮扑!” 大剑重劈地面,猛然掀起犹如波涛浪潮的沉重剑气——重伤不少魔物。 原先成群的魔物中央瞬间被“猛狮扑”杀出一条尸体路。 紧接是其他魔导师的补刀。 “紫电光晕!”“风刃!”“炎狱波!” 尽管受到伤势引响而导致威力薄弱,但短暂接连的攻击也让攻势显得凌厉。 魔物们确实受到重创。 “还没完!‘圣狮吼’——!” 这次的攻击蕴含大量刺眼的光元素。 与刚刚的重劈姿势雷同,却在光元素的加持下,这道圣光劈砍屠杀更多魔物。 即便是暴走的魔物也识得自己与格罗萨尔的水平差距。 纷纷将攻击目标转向周围的魔导师们。 遭到格罗萨尔的看穿。 “竟然还敢忽略我!‘圣狮吼’——!” 格罗萨尔俐落的挥动笨重大剑向周围转移目标的魔物重砍。 笨重的大剑在他手上闪烁强光,挥起来灵动丝毫感觉不到重量,就像把细刀。 身旁魔导师不禁被格罗萨尔的剑技吸引住。 “有机会……大哥这么强!我们肯定有机会突破险境!” “只要你们愿意协助我!肯定有机会的!” “没错!” 被绝望填满的内心顿时找到存活的希望。 格罗萨尔正是众人内心的希望。 事实却不如预料发展—— “不要啊!救命!” 众人身后突然传来焦急的求救声。 等待格罗萨尔转过头看去——已然来不及。 负责搀扶无法行动的魔导师们已经被随后紧跟的魔物群攻击。 “走开走开!不要靠近我——疴啊!” “我的手!我的手!要被吃掉——————啊!” “好痛啊!” 被魔物啃食的众人痛苦的发出哀号声。 我怎么会没注意到! 因为负伤或扶持同伴而导致移动速度缓慢,是绝对跟不上作为前锋的我们。 而我们斩除的太过顺利以至于没有顾及到后方伤患的移动速度。 瞬间产生行动速率的差距,进而导致队伍的脱离。 “糟糕了!快支援后方患者!” “不行啊大哥!前方还有不少魔物袭来!已经无法顾虑后头的弟兄们!” “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昔日弟兄死于非命!?” “这……这我们当然不忍直视!但是如今——若放弃前线的突破转而支援二线,这与起初畏缩在‘胜利堡垒’后的我们有什么不同?” “我宁可放弃生存的机会,也不愿丢失任何一条无辜的性命!办法再找就有了!” “……” 与格罗萨尔共担前锋的众人顿时被这番义愤填膺的回复震慑住。 沉默不语。 不等众人的回应,格罗萨尔急忙掉头清除后方袭来的魔物。 “……真是的!众人!快随我一起帮忙大哥!” “是的!” 随意向前方袭来的魔物丢出几道魔法,众人再趁此赶回后方支援。 “你们这些魔物给我滚远点!” 格罗萨尔气愤的朝魔物冲去,提着闪烁大剑疯狂的砍断周围魔物的头颅。 掉落的却不只有头颅——还有嘴巴叼著的同伴肢体。 这幕尤让格罗萨尔更加自责。 也更加气愤。 “可恶——————!” 魔物血液都喷溅到自己身上,充满杀意的脸庞更是被喷溅的鲜血沾染的更凶狠。 凌厉的剑气已经失去原先井然有序的剑法,更偏向于倾泻愤怒的幼稚行为。 修罗般的屠杀刀剑已经失去控制。 这画面反倒让众人开始同情被残忍虐杀的魔物。 “去死吧!” 重劈的剑气爆发向仅存一口气的魔物群攻击——这就是最后一击! “喝!” 磅礡的攻势重砸地面,洞穴瞬间引起剧烈的震动,碎石纷纷从头上掉落。 魔物群被这沉重且饱含悲伤与愤怒的剑气砍得灰飞烟灭。 后方的弟兄们全程看着这悲伤的屠杀,内心对格罗萨尔感到抱歉。 明明曾是争锋相对的敌人,如今却因为敌人的死去而自责。 听似笑话却又完全笑不出来。 写满悲伤的背影漠然的呆视着地上被魔物啃食到残缺的尸体。 无比懊悔。 在格罗萨尔的无差别砍杀后所剩无几,只剩下几只魔物仍能瞪视着格罗萨尔。 但也处于重伤状态。 魔物们完全不是格罗萨尔的对手。 曾经凶悍暴虐的魔物在格罗萨尔面前,就只是几头调皮的小宠物。 只敢瞪视着格罗萨尔,却不敢前进半步。 与此同时——因狂躁剑气所引起的地震还在持续。 头上掉落的落石也越来越多。 有块巨大的落石正从格罗萨尔的头顶上笔直掉落。 那接近三米大的石块是足以把格罗萨尔活生生压死。 “大哥!您头上有块落石要砸到你头顶啦!” 格罗萨尔却纹风不动。 似乎因为肆意挥剑与爆发剑气导致肌肉短暂松弛,完全无法脱身逃离。 连挥剑抵御碎石的力气都没有。 该怎么办……? 动不了。 脑海里闪过不少回忆——死前的征兆吗? 连这点性命都拯救不了,自己确实没有存活的意义。 好痛。 无论是过度操劳的肉体或是空虚的内心都一样。 真的要就此丧命了吗? “辛苦了。接下来就交给在下——‘夜阁’来处理吧。” 陌生的年轻男子声音轻柔的打破落石砸落的噪音——在格罗萨尔的耳边响起。 谁!? 回过神来。 格罗萨尔已经远离原先被落石砸下的位置。 自己被某种力量转移到幸存的同伴身边。 同伴对于突然调转位置的现象同样感到震惊——没有人目睹到过程。 “大……大哥!您还好吧?” “……恩。” “您是使用什么魔法瞬间转移自己的位置?” “不……不知道。这并不是我所为。” “不是您做的?那究竟是……?” “诸位是否安好?” 又是刚刚那轻柔的男子声——众人同步的朝声音看去。 那是一名身材修长的银发美男子。 墨绿色西装紧裹着纤细高挺的躯体,双手配有纯白的管家手套。银白柔顺的发尾披散在宽阔的双肩,因为中分而露出的额间刻有“蜈蚣”的图案。 夜阁。 正确是“分裂体”。 “您刚刚的战斗十分精采,在下夜阁对此感到佩服且敬重。” 微微弯下高挺的胸膛——夜阁向格罗萨尔至上伟大魔导师之间的敬意。 格罗萨尔完全不知道这貌似执事的美男子究竟是谁。 众人也未见过。 “……夜阁?您是从何而来?” “我奉大人之命前来疏散各位幸存者,至于大人目前也在洞穴深处帮忙疏散。” “您所谓的大人是……?” “福特斯大人。” “福特斯?” 完全没听过。 其他魔导师们却仿佛见到恶魔般,简短的名子令众人瞬间脸色发黑。 “‘福特斯’正是与一位爆炸头男子同行,轻松制伏我们的高人。” ------------ 第83章 资讯共享 第83章 资讯共享 身旁的队长心有余悸的向格罗萨尔解释著。 原来他就是众人口中所说“与陛下实力持平的男人”? 这么眼前这位名叫“夜阁”的男人就是福特斯的部下。 实力果然非常可怕。 连自己都未察觉——转瞬间就被夜阁转移位置。 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夜阁先生!您背后还有尚存的魔物啊!” 其中几位魔导师紧张的大声提醒并指向夜阁的背后。 几头鬼鬣棕熊冷不防张开那双血肉模糊的双臂,意图偷袭夜阁。 夜阁却气定神闲的微笑着。 仿佛他早已洞悉魔物的举止。 “蚀骨血山。” ——令人发自内心感到恐怖的魔法启动。 布满碎石的地面突然剧烈颤抖。 某种神祕的力量试图从地底冲出——爆竹般震撼的“碰!”声吓坏在场所有人。 无数条粗大的“不明物体”紧紧勒住鬼鬣棕熊的肉体。 毒藤蔓。 是布满毒刺荆棘的毒藤蔓。 狠狠束缚并利用茎面上的刺扎入肉体。 这些刺就仿佛针头般正在给这些鬼鬣棕熊注射毒液。 众人皆大吃一惊。 “您会使用“毒魔法”?” “正是。话说——请各位远离点,不然被喷溅到身上我可不负责。” “啥?” 听不懂夜阁在说些什么,不过众人依旧听话的向后退了好几步。 终于离夜阁保持一段距离。 接下来的画面终于令众人理解夜阁的提醒。 只见抓狂的鬼鬣棕熊突然面目狰狞,好像很痛苦似的。 紧接着——壮硕的躯体突然剧烈膨胀! 好似颗气球。 面色狰狞的脸容挤出血液,应该是从被挤压的器官或组织渗出的血液。 过程不超过十秒。 膨胀到无法更大的肉体就此爆炸!壮硕的肉体最终化作喷溅的肉块四散各处。。 注入的毒液正是毒藤蔓的“幼株”所需要的养分。 而所谓的幼株就是指对象体内的所有器官。 毒液正能改变器官的细胞使其改变成毒藤蔓的基因。 那画面就好比马铃薯发芽——不难想像拥挤的肉体内遍布密密麻麻的藤蔓。 肉体无法支撑也是理所当然。 众人都被这幕吓得说不出话来。 就连向来无畏无惧的格罗萨尔也难以平复受到惊吓的心情。 “毒魔法”是非常古老且稀有的超物质魔法——堪比“空间魔法”稀有。 天生具有对所有毒的抗性,仅靠自身毒元素就能改变所有自然因子。 使其转化成“毒”。 将自身肉体化作毒物的储藏罐,身上流淌的每滴血液都能置人于死地。 这就是“毒魔法”使用者的共同特征。 眼前的美男子正是毒魔法使用者的其中一位。 相当罕见。 从鬼鬣棕熊体内生出的毒藤蔓对周围尚余性命的魔物伸出魔掌。 随着受到毒液传染的魔物越来越多,只是几秒的时间——魔物就全军覆没了。 夜阁轻松的就像是完全没动手。 不。 他确实没动手。 这就是毒魔法的可怕之处——杀人于无形。 众人顿时忘记遭到魔物围攻的紧张感。 只有叹为观止。 “各位还不逃跑吗?” 夜阁贴心提醒著看傻眼的众人。 “对……对!各位!赶紧离开这里!” “好!” 格罗萨尔赶紧整顿好众人,众人齐向离开洞穴的方向转去。 却见夜阁往反方向走去。 “夜阁先生!您不离开这里吗?” “先不了——这里还有许多尸体需要处理。” 正是被魔物群活活啃死的同伴们。 格罗萨尔顿时又感到无比自责。 “请您务必好好善待各位的后事——拜托了!” “我会的。” 夜阁自然的微笑着。 再回头看最后几眼——格罗萨尔最终不舍的与众人跑离此片伤心之地。 目送着格罗萨尔与众人离开。 直到身影消失在视线中。 夜阁缓缓收回温柔的笑容。 ——冷酷的淡笑。 “以防大人需要这些尸体的血肉,先将其保存并转交给寇特提炼血液吧。” 默念著必须谨记的步骤,夜阁漫步走向即将被支解的尸体们。 同时好像又想起什么—— “对了!还有魔物的血肉也一并收集淬炼吧。” 格罗萨尔率领着众人终于逃出地下洞穴,回到起初芜与寇特走进的矿山入口。 走出之际外头已经天黑了。 不过原来这里原先是座矿山。 “格罗萨尔!” 远处传来迪森特的呼喊声。 还有转变为幼小型体的迪墨,跟着迪森特同去迎接格罗萨尔。 “陛下!还有迪墨阁下!两位是否无恙?” “没什么事情!” “在下迪墨也无大碍!” “没事情就好!” 心中大石头终于放下!格罗萨尔感动地都快哭出来。 “倒是你!应该没受伤吧?” “谢谢陛下关心!小的并没有受伤。” “这样就好!” 两人欣慰的互相探查著伤势,不说还以为是亲近的兄弟关系。 除了迪森特与格罗萨尔外——许多幸存的魔导师们也心有余悸的相互关心。 人数远超乎迪森特的预测。 将近千人的贼人都挤在这座矿山底下。 还要与这么多魔物种生活着。 老实说——场面有欢喜也有哀愁。 同伴的幸存令场面温暖,同伴的惨死也让场面陷入冰冷,真不知道该哭该笑。 总之还是苟且的活下来了。 “对了!格罗萨尔啊!跟你介绍位高人——‘福特斯’先生!” 向远处正与伊特丽谈话的福特斯喊话并示意他前来自己身边。 福特斯的名子再次进入格罗萨尔的双耳。 跟着往迪森特注视的方向看去。 原来! 福特斯就是那位曾经与胖男人制伏大批猪群的那位年轻男子! 暂且丢下与伊特丽的对话,福特斯朝迪森特的方向走去。 “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跟你介绍位我身边得力的助手!格罗萨尔!” “喔!你……你好!” “……你好。” 两人都显得无所适从的互相打招呼。 福特斯面露尴尬的向格罗萨尔微微鞠躬示好。 没想到会是以这个身分与格罗萨尔重逢。 想必他到现在都不知道父皇口中所说强大的“福特斯”就是我本人吧。 正常人都不会察觉到吧。 格罗萨尔也很是尴尬。 先前以为福特斯只是农村来的普通小伙子,岂知竟然深藏不露。 自己看人的眼光还需要加强。 两人间的尴尬氛围只有一旁的迪墨看得出来。 ——看来突然被迪森特大人介绍还是令两人浑身不自在呢。 迪森特倒是没什么注意,单纯认为福特斯是必须给格罗萨尔介绍的高人。 场面陷入尴尬的干瞪眼时间。 直到格罗萨尔强硬的转移话题。 “对了!陛下您是如何逃脱众多魔物的包围?” “与福特斯先生并肩作战啊。” “也就是说您在魔物暴走前就与福特斯先生见过面吗?” “对啊!” “那能容我向福特斯先生问个问题吗?” 话题突然转移到福特斯身上,非常诧异。 “请问有什么问题想问我的?” “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有些事情要在这座矿山底下调查。” “请问是什么事情?难道您与这些紫金龙袍的魔导师有关连?” “不……应该说……” 芜开始被格罗萨尔的问题搞得支支吾吾。 没想到格罗萨尔的警觉心这么高。 见芜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迪森特连忙阻止格罗萨尔的追问。 “好了!人都有些不好出口的隐情,没必要多问!再者——我们也没权利追问。” “您这句话的意思是……?” “关于这点呢——简单来说,先前与福特斯先生稍稍切磋几手,而切磋的胜负攸关谁能接手这群贼人的管制权!而胜负的结果则是——我败给了福特斯先生。” 多么震撼的坦白。 格罗萨尔诧异的下巴都快掉下来! 陛下输给眼前这位看似农家子弟的……福特斯先生!? 迪墨似乎早就知情,不过如今在听见这个结果,表情仍有些错综复杂。 很难相信吧。 当事人——迪森特倒是很轻松的坦白。 这场切磋应该是平手告终,若没有迪森特的认输,福特斯也不可能拿下胜利。 福特斯自然很清楚这件事情。 视线完全不敢看向格罗萨尔的表情——肯定很震惊吧。 实在有愧于父皇的尊严。 父皇只说结果而不说详细的过程,看来父皇确实不在意胜负结果。 不过就这么轻易将恶意侮蔑艾恩克王国的罪人们交给我,真的没问题吗? 恐怕这问题还是得向父皇问个明白——但现在的自己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格罗萨尔震惊的打量著芜。 视线纠缠着芜,都令他感到有些不舒服了。 “您说——福特斯先生击败您?是魔法单挑吗?” “是啊!福特斯先生可谓我见过少数实力强大的魔导师啊!” “原……原来如此。” “所以放弃向福特斯先生追问吧!尽管任这群贼人转交他人之手确实让我非常不服气!但是向他人承诺的约定是不可随意打破的,这点你也要牢记!” “遵……遵旨,小的格罗萨尔谨记陛下的金玉良言。” “不过呢——福特斯先生啊!见您身手如此不凡,是否有兴趣成为我的左右手?” “什么!?” 福特斯跟格罗萨尔诧异的异口同声。 两人尴尬的互相对视一眼,随后又转向神情认真的迪森特。 “陛下!您在说些什么?怎么能随意聘用外人进入国家的军队?” “喔?难道王国有规定不能让外人服国内的兵役?” “不……确实没有。” “还是说你担心福特斯先生抢了你大将军的位置?” “不!只要是能够为了国家奉献血肉的将士!我都非常欢迎!” “这就对了嘛!如何?福特斯先生您意下如何?” 饱含拜托的眼神打在福特斯身上。 这可是让自己非常困扰。 没错——若是能够长年待在王宫内调查有意暗杀自己的叛臣,效率确实卓越。 甚至能够利用军队或宫内的资源帮助自己的调查。 岂不美哉? 难道父皇轻易认输的举动实则是要感动我,进而招揽我编入国家军队内? 这番放长线钓大鱼的意图确实有点狡诈。 也不愧是号称‘伟大战略家’的父皇,每个决定都相当有含意。 但是—— “请容我拒绝。” “为什么?难道是怀疑我的身分吗?” “不。透过先前杂谈与您的谈吐可以得知您确实是那位伟大的‘艾恩克皇帝’。不过我也有好几位替我效命的部下,对于习惯高位的我来说,是无法听令于您。” “……是吗?那还真是可惜!” 迪森特略显失望的接受芜的婉拒。 其实自己并不是因为不愿服从父皇而拒绝的。 相反的——我并不习惯高位的口吻与视角。 我倒更想要以“部属”的身分替父皇效力。因为这样比较符合生性懦弱的我。 上位者的霸气是自己学不来的特质。 令自己拒绝的最大原因——繁杂的牵连。 艾恩克确实是养育我长大的母国。 但正确来说,那是“芜.艾恩克”的母国。 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游手好闲的愚笨王子。 而是掌握权力使唤弹指间就能破坏祥和的众神们与“贪婪”的凶残化身! 饕餮。 福特斯。 所以我不能再沉浸于过往的所有。 而是抛下所有牵连!不择手段地达到目标!即便屠尽生灵也要满足我的渴望! 过往的回忆与故人只会令自己踌躇不前,令我犹豫不决而致败北。 利益上来说,能够顺利潜伏在艾恩克王国调查来龙去脉确实是非常不错的条件。 但已远观来看,我不仅要找出暗杀我的凶手,更要找出有关饕餮的秘密。 甚至可以这么说。 比起找出暗杀我的真凶,我对于饕餮的力量更加感兴趣。 也就没必要急着潜伏于艾恩克王国了。 当然,这些想法不可能给父皇与格罗萨尔知道。 “非常抱歉,拒绝您的好意。” “没关系!贸然招揽您替我效力确实非常唐突,恕我向您道歉。” “哪里。” 两人礼貌性的相互鞠躬著。 这幕在格罗萨尔的眼里着实有些五味杂陈。 堂堂艾恩克的君王竟向不知打哪来的小伙子鞠躬。 是要多么宽阔的胸襟才能放下所有的威严与自尊。 “不过陛下——您什么时候向福特斯先生坦白自己的身分?” “恩!就在逃离矿山的路上。见福特斯先生不像是为非作歹的恶徒,就向他坦白。” “……您得多注意保密的重要性啊。” “这我知道啊!不过你不也‘陛下陛下’的称呼我?不就暴露了吗?哈哈哈!” “呜呃!?” 顿时被迪森特的反驳搞得相当惭愧。 三人间的谈话气氛保持着欢快却又掺杂点陌生的尴尬。 几乎都是乐天的迪森特带动欢快的吧。 此时,忽然有道快速的身影穿梭于三人间。 迪墨与格罗萨尔皆震惊的提高警觉。 殊不知,熟悉的身影戛然而止——停在芜的身旁。 “禀报福特斯大人!全数生还者都已经搬出矿山外。” “您是……夜阁先生!?” 那道身影确实是夜阁。 遵照完芜的命令,将所有行动不便的幸存者疏散完毕。 不过无法断定格罗萨尔眼前所见的夜阁是否就是先前见面的那位。 分裂体外貌或声音都是无异的,分辨不出来也很正常。 即便如此,格罗萨尔的外貌与声音依旧能透过分裂体之间的“资讯共享”而知悉。 “喔?您不是刚刚单挑众多魔物的英勇战士吗?” “多亏您的帮忙,我们这才顺利逃脱!” “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正确来说——只是遵照福特斯大人的命令罢了。” “原来如此。那我得好好向您道谢了!” 格罗萨尔突然郑重的向芜道谢。 昔日好友突然肉麻的向自己道谢,自己当然浑身起鸡皮疙瘩。 不过饕餮的影响使得自己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顶多只是发自内心感到不适。 “不必道谢!应该的——话说我们也该执行下一步的工作。” “工作?是什么工作?” “清剿矿山底下所有的魔物。” 夜晚的星光如钻石般布满漆黑的夜幕,月光温婉的抚摸著许多生还者的脸庞。 触动着百感交集的心。 那是劫后余生的侥幸与感动,同时也是失去同伴的苦痛与孤独。 也许这些生还者并未想过要向众人的领袖——比摩追责。 大家都累了,无力去吵这些无意义的纷争。 毕竟能活下来已经是最大的福气了。 芜跟随着迪森特的方向。 从矿山的另一个出口——也就是迪森特与格罗萨尔发现的洞口出来。 据伊特丽的描述,那洞口算是矿山的逃生口,设计较为简陋。 而寇特搜查到的入口便是矿山的正道。 似乎是座废弃矿山,在伊特丽与比摩的打理下,才做为他们的据点。 目前能确定的——他们并不是艾恩克魔导师团,是来自异处的小组织。 但这规模说小也不算小,光是成员人数就超过千人。 矿山外全是紫金龙袍的魔导师,伤痕累累的坐在一旁休息著。肉眼估计至少还有近千个生还者,若是再算上因魔物暴走而死去的亡者,那总人数也挺可观的。 ------------ 第84章 细节藏在魔鬼里 第84章 细节藏在魔鬼里 等待送走父皇与格罗萨尔后,再将他们带到寇特的异空间内好好盘问。 但若是对方真的答应替我效力,这么庞大的人数实在很难办。 目前还未解决的“据点”问题是自己最担忧的事情。 先不论要如何安置多么庞大的人数—— 自己从未想过寇特竟然会主动挑衅天蛇族,打算将他们的地盘据为己有。 这也是接下来处理完矿山魔物后必须要面对的难题…… 总觉得——自己获得力量后并没有感觉到得心应手的惬意。 能够想到的唯一办法。 复原矿山底下的洞穴,继续沿用作为众人的据点。 随后再让塞壬在矿山周围设置不可察觉的结界跟可以传送固定位置的传送阵。 不过既然他们不是艾恩克魔导师团,那到底会是什么组织? 此时,迪森特突然问了个问题,打乱芜的思绪。 “福特斯先生,您先前说能以不破坏洞穴结构为前提,剿灭所有魔物是真的吗?” “喔!倒不如值得试试看,没有绝对保证,但基本上有效。” “那请务必赶快执行,我这就请龙仆清除对矿山的结界屏障。” “好的。” 不愧是瞻前顾后的父皇。 早在发现魔物暴走之际,便立即透过心电感应的方式拜托迪墨在矿山外设置能够随意开阖的“龙障”——就像扇大门,只让生还者逃出并阻挡魔物冲出矿山外。 在确定好所有生还者都逃出后,“龙障”转变成永不可解除的封闭结界。 而解除龙障的那刻便是魔物被灵气清剿的瞬间。 老实说——还是有点心理压力。 自己不能保证魔物暴走的原因是源自于失主现象。 若这些魔物失控的思绪是源自于本意,那自身的灵气就无用武之地。 所以还是不能大意。 “在着手清楚魔物前,我想先疏散负伤的各位,并请两位伴随在我身边。” “我跟格罗萨尔吗?没问题。” “能够帮上您的忙是我的荣幸。” 迪森特与格罗萨尔义不容辞地答应。 照着指示,伊特丽大量疏散负伤的同伴们,包含自己退至矿山外的百米之外。 终于疏散完毕。 三人面对着被“龙障”封闭的洞口。 迪墨飞至芜的身边。 “福特斯阁下,您准备好了吗?” “恩。” “那么我要解除‘龙障’喽?” “请吧。” 龙障解除——原本不可视的结界壁面瞬间化作碎片,仿佛打破玻璃般飞散。 积累已久的凶恶气息瞬间从矿山内散发。 没想到“龙障”连声音都能掩蔽,解除之际就有几阵咆啸声从洞口吼出。 魔物的咆啸声越来越接近。 看来是感觉到龙障解除而开始尝试向洞口外奔出。 也是时候该展现“灵气”。 暂且还未想过施展灵气的招式名称,姑且就称其——“绝恶”吧。 芜轻阖双眼。 身旁当即窜出冰块般的恶寒,迪森特与格罗萨尔不禁打个寒颤。 这就是福特斯所说的“办法”吗? 总觉得是非常可怕的招数。 两人暗自在心中认为著。 忽然睁开双眼。 芜的身上缓缓窜出深夜般漆黑的蒸气——逐渐强烈浓厚。 从毛细孔喷散出的黑蒸气穿越薄薄的布料,萦绕在芜的身边。 两人顿时感受到这股蒸气非常不妙。 特别是迪森特。 这份蒸气绝对称不上和谐,是夹杂着浓烈恶意的“怨恨”,饱含情感思绪的结晶。 甚至超越十二年前的那个贪欲化身。 那份执著表露无遗的展现于这股不明蒸气。 不禁将眼神转移到芜的身影。 这人的内心肯定存在着某种遗憾。 又或者说是“失望”。 迪墨的眼神变得有些怪异。 似乎是灵气的显现,导致迪墨察觉到某些异样。 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观察著。 格罗萨尔腰间的“钢铁之狮心”也有点反应。 剑鞘闪烁著与平日不同的黯淡光芒,闪烁频繁且不规律,仿佛焦躁且紧张的反应,与其说像是表现出对与某种事物的排斥感,倒不如说忐忑不安还比较贴切。 证明里昂肯定感受出芜身上的灵气,又或者说辨别出这股灵气的来由。 但同样也没有主动告知格罗萨尔。 格罗萨尔本人可是看得出神,恐怕也不太会注意里昂的告知。 看似不祥的邪恶灵气,令在场芜以外的旁观者都感到不对劲。 发自内心的感到诡谲。 矿山内的嘶吼声变得越来越清楚。 看来魔物群即将要冲出矿山。 自称为“绝恶”的灵气就此发动! 画面宛如巨龙喷出鼻息般壮观——浓烈的漆黑蒸气在芜的控制下灌入矿山内。 大量的填满矿山内部。 瞬间就没有声息。 连好几阵充满杀气与野性的嘶吼声,现在只剩下寂灭。 确实有效果。 透过暴食的能力,芜可以确定魔物已经败于绝恶之下。 也在失主现象消失后,回归了平静。 也许是昏倒或变得乖巧,总之目前危机算是解除。 芜暗自在心中松了口气。 尽管表面上依旧表现出镇静的表情,内心却非常高兴。 总算是替父皇解决一件事情,不再是绊脚石。 确认所有魔物回归平静,芜收回“绝恶”。 蒸气迅速被吸入芜的体内。 “这样就没问题了。” “没问题……了吗?” 格罗萨尔不敢置信的确认著。 “是的。” “真……真厉害,您刚刚到底施展怎样的魔法?” “恕我保密。” “喔!?没关系,不说也无妨。” “谢谢。” 芜简单的道谢并将眼神转回迪森特身上。 他似乎陷入沉思。 “绝恶”并非饕餮的力量,父皇不应该从此辨别自己的身分。 但这凝塑的表情还是让自己有点不安。 父皇正在想些什么? “请问有哪里令您不适了?” “没什么——只是内心感到非常可惜,从您刚刚短暂的表现就可以得知,您是位非常可怕的高人,也让我这个井底之蛙深刻明白艾恩克并非最强的魔导国。” “……您过奖了。” 芜被夸奖的有些害臊,但忧虑的心中也顿时稍稍松了口气。 父皇那过度惜才的个性还是老样子。 想当初格罗萨尔也是被父皇的三寸不烂之舌招揽进艾恩克王国内的。 深怕迪森特还会死缠烂打的说服自己—— “任何福利都无法改变我的决定,还请您见谅。” 芜淡然的补叙著。 “没这回事,我明白您不是为了钱财而心动的人。只是对于人才的流失感到可惜。” “谢谢您的谅解。那么两位接下来的规划是……?” 在芜的询问过后,迪森特仰头望着漆黑的深夜。 “时候也不早,我与格罗萨尔也该回王国办事情。至于这群恶意仿冒艾恩克王国的贼人——我就看在您的面子上,特准让他们交由你处置。” “非常感谢。” “但是!” 迪森特突如其来的严肃与插话。 “我希望交由您处置后能立即改正他们不法的行为,倘若改日再让我或他人亲眼遇到诸如此类的行为,即便是您来求情我也不会轻易放过的。” “这我当然明白。” “那就好。” 迪森特迅速收回严肃,转而挂上和蔼的微笑。 转过头看向身后的迪墨。 “迪墨,从这里回到王国需要多久时间?” “禀报迪森特大人,若让小的乘载两位的话,约莫只要一小时。” “那就麻烦你了。” “这是应该的。” 幼小的龙头表示接收命令的向迪森特低头。 随后体型逐渐变大。 再度变回巨大体型——高耸的龙驱壮阔的快要顶破苍天,这才是迪墨的真身。 这也是芜初次见到巨龙的真身。 多么壮观。 迪墨压低后颈,以此让两人轻松走上颈部上。 迪森特与格罗萨尔转身并跨坐在迪墨的后颈上。 确认好两人都坐稳了,强而有力的双翅开始拍打着空气。 仅仅只是起飞前的暖身,都能令周围刮起风灾般的飓风。 强风令自己难以站稳。 临走之际,迪森特不忘再向芜留下最后的邀请。 “福特斯先生!日后若改变心意的话,艾恩克王国随时都会欢迎您与您的部下!倘若有机缘来到艾恩克国境内游历的话,也请立即与我联系,我势必郑重款待!” “非常感谢您的好意,我会铭记在心。” “就这样——请诸位保重!” “两位也是。” 乘坐着威风的龙颈,两道逐渐模糊的身影已经伴随巨龙消失在远方的天际。 以福特斯的身分。 既是初次见面。 也可能是最后的见面。 目送两人的眼神平淡却又有点哀伤。 再会了。 父皇与兄弟。 诚心希望来日别在见面。 若不巧见面的话——祝福自己能以“故友”而不是“敌人”的身分相遇。 “福特斯大人。” 奈亚前来向芜轻喊了声,瞬间让芜从道别的哀伤中抽离。 看着全新却又熟稔的面孔。 继续以福特斯的身分走完坎坷的路途。 “怎么了?” “有关这群人类的处置,请问小的需要做些什么?” “处置……吗?” 望向远方人群。 伊特丽还未表明众人愿意投靠我们,这件事情恐怕急不得。 人心这种东西并不是说招揽就招揽——需要长期的相处。 也就是说。 先以“合作”的关系保持联络吧。 “暂且不需要你的帮忙,你可以先归回原处——夜阁呢?” “您找我吗?” 远方走来一道优美的白发身影。 年轻模样的夜阁。 “隆恩斯姆那边处理得如何?” “已经将村庄的建物维修的差不多。” “这样很好。那我对他再下达新的命令——让他整修这座矿山内部的所有设施,将其恢复到能够容纳千人的空间。除外还要收服尚能使唤的魔物,转交给寇特。” “遵旨。” 夜阁鞠躬示意遵旨。 “那现在就先处理‘合作’的问题。” 芜走向伊特丽的位置。 众人目送迪森特与格罗萨尔乘坐飞龙离去,证明魔物的失控已经解除。 不过仍然不清楚那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自然也不明白两人为何要入侵自己的据点。 必须得跟他们说清楚。 不然改日再让艾恩克王国的相关人士瞧到,那可是连自己都无法收拾的烂摊子。 “福特斯先生,魔物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吧。” 伊特丽焦急的追问著。 不过芜明白伊特丽担心的并不是魔物——而是暂且下落不明的比摩。 “没错。” “那么现在可以让我见见比摩了吗?” “当然可以——请跟我来吧。” 芜带着伊特丽走去人烟稀少的位置。 距离人群近有百米的空地,大概是矿山外围的后半部。 跟随两人的还有保持年轻样貌的夜阁。 “夜阁,传唤寇特开启空间通道。” “遵旨。” 只是简单的一声令下,两人面前突然显现异次元的通道——伊特丽吓坏了。 显然没见过空间魔法。 “进去吧。” “喔……好。” 懵懵懂懂地跟着芜与夜阁走进空间内。 忽然感受不到温度,连自身重量都感觉变得轻盈无比,只差还没有轻飘在空中。 这便是空间与现实的物理差异。 “这里是……?” 伊特丽仿佛初入社会的毛头小子,双眼满是新鲜与懵懂。 自己正踏在血红色的毛毯,扑满在长得不见尽头的长廊上。 长廊明明狭窄却又发自内心的感到空洞,空间明明光线充足却又依稀感到昏暗。自己应该感受不到丝毫的温度,身体竟开始不受控制地打起寒颤。 好像还有股淡淡的香气? 应该很清淡才对—— 但闻到的当下却隐隐觉得恶心想吐,是接近香水过于浓烈而引发的呕意。 两旁整齐排列的木门呆板制式,然而——木门上的雕纹图像散发著浓烈的恶心。 图像仅仅由几条简单的线条与图形组合,却神奇似的让人感到作呕。 充满性别歧视与性暗示的味道。 仿佛一线一图都被赋予了生命,在崎岖的刻画中展现诡异的美貌。 相当前卫的风格。 房间的总数量多得惊人,每扇房门内安静无比,不知道是因为木门隔音太好?抑或是本来就没有人在里面——总之这份幽静反倒让伊特丽感到焦躁不安。 说来伊特丽也毫无意识。 自己是如何走进空间内? 只知道自己前脚刚踏进空间通道的入口,后脚就已经稳稳踏在吸满血液的红毯。 这里究竟是何处? ——静谧。 ——神秘。 ——寒颤。 不见尽头的前方似乎有道魁梧的人影,正在往三人的方向靠近。 芜连看都没看。 “是格里芬吗?” 身穿紧致深黑的管家套装,露出的面貌不再是雄伟的老鹰。 而是看起来老谋深算的白胡老翁。 挺起的胸襟宽阔,端正的五官显露正直的气息,注视芜的眼眸是那么炯炯有神。 将苍白的短发疏理成油头的整齐发型,嘴角两边留着性感的雪白山羊胡。 整体看似古稀老管家,沉稳中带有一丝温婉的微笑,充满智慧与知性的样貌。 早已从寇特的命令中得知还有一名女性人类会光临空间内,为了防止鹰头人身的外观惊吓到即将到来的客人,自己特意临摹人类管家的经典外貌。 不得不说——临摹得非常成功。 连自己都为此感到震慑。 这些神的学习与变化能力可真是出奇的快速。 “正是小的——没能第一时间迎接您是小的失误,在此先欢迎两位的归来。” 连声音都从原本气宇轩昂的中年男性嗓音转变成苍老的低沉沙哑。 可谓“细节藏在魔鬼里”。 “没关系。话说寇特位处哪个房间?” “喔!请各位跟我来。” 接近五分钟的带路,伊特丽全程沉默不语的观察著。 长廊周围的一切。 虽说整条长廊只有数以万计的木门,但总能在这份呆板中找寻特别不同的诡谲。 很正常。 人类是无法理解神的思维。 这事实便完美显现在伊特丽迷失于长廊气息中。 尽管只是简单的装潢与风格,依旧能让伊特丽感到眩晕。 说长不长的路途终究停在左侧的某扇大门。 “寇特大人与另位客人正在房间内等候三位。” “谢谢你。” “能帮上福特斯大人与夜阁大人是我的荣幸。” 格里芬先向福特斯与夜阁深深鞠躬,随后再向伊特丽简单点头,离开三人身边。 夜阁亲自替福特斯转开门把。 芜点着头,直接走进房间内。尽管伊特丽对眼前不明的房间感到有些害怕,但自身的思绪已然被周围的氛围影响,况且都已经踏进空间内,自己根本无法作主。 只好跟着走进房间。 踏入大门口之后,身后的大门接着关上。 清澈的关门声回荡于房间内,环绕的声音牵动着伊特丽的视线观察著房间四周。 光线略为昏暗的房间。 一间普通且简陋的客房,没有任何一扇窗户,只靠着天花板上吊挂的一盏烛火照亮室内。四周墙上印有柔和深褐色花纹,与纯白的壁色相互应,十分适合。 周围没有其他的家具,只有房中摆着以桧木打造而成的茶几。 茶几上摆有一盆插满鲜花的陶瓷花瓶与五杯装满热红茶的马克杯。 白底红纹的茶壶朴实却有种使人着迷于其中的魔力。马克杯不大,同样也是白底红纹的样式,香气四盈的红茶正冒着热腾腾的白烟,暗红茶面淡淡浮影。 ------------ 第85章 艾恩克王国的军人 第85章 艾恩克王国的军人 茶几旁围绕着一张L型的玫瑰色羽绒沙发。 有两道身影正坐在沙发上。 其中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正背对着自己—— “比摩!?” 伊特丽的诧异声传进男子耳朵内。 他惊恐地将视线转向身后的门口。 “伊特丽……吗?” 那人正是比摩。 重逢的感动让两人顿时愣在原地。 比摩意外的泰然——在这种诡谲的环境中,比摩还能如此淡定的坐在沙发喝茶? “你还好吧?” “先前在战斗中败给寇特先生,因而昏迷。等待醒来时便在这个房间中,而寇特先生待我如宾,替我泡红茶并处理擦伤,听他叙述似乎想与我们讨论些事情。” “……恩。” 伊特丽既安心又焦虑的点着头。 比摩的安然无恙令她放下心中的大石头。 而芜先前所说“招揽我们”的事情也是真的。 不清楚身旁男人的动机,唯一能确定的是——自己与比摩连手都不是他的对手。 可能连寇特或夜阁都打不赢。 必须要有自知之明,尽管先前芜表明对自己或比摩毫无杀意,仍要小心应谈。 芜默默看着伊特丽沉思的侧脸。 看来非常顾忌自己。 芜微笑着并走向沙发。 寇特相当机灵的站起身,让与芜位置。 沙发其实非常大,要同时坐下五个人是完全没问题的。 寇特的让位完全是出自于下属对于上司的敬重,坚持不与芜同坐平等的位置。 “请坐。” “恩。” 芜神情淡然的点着头,缓缓坐下。 眼神不自觉瞥向身旁挺立的寇特。 果然。 心中被他搞乱的愤怒依旧还未平息。 不过两位宾客还再这里,等待会谈结束再给予寇特惩罚吧。 让位后寇特主动替芜服务。 白皙的双手捧起八分满的热红茶,弯下腰恭敬的递给了刚坐上沙发的芜。 “请喝。” “恩……” 这么主动的递给我? 我又不是没有双手,为何那么急迫的递给自己红茶? 甚至不过问我要不要喝就直接给我,有点不太像寇特谨慎的态度。 说是谨慎——从肆意放任魔物暴走这点来看,寇特的行事风格还是稍稍莽撞。 但自己也没有说不想喝,既然部下主动递给自己饮料,自己也不需刻意拒绝吧。 况且寇特精心准备的饮品,对于失去味觉的我来说,也许是特别的饮料吧? 抬起右手并扣住茶杯的手柄,将茶凑近一闻,清淡的花香伴随着浓烈的红茶味,有种强弱碰撞的冲击感,深刻震撼自己的嗅觉,柔弱带点强硬的沁入脑随中。 仿佛品酒般轻摇著红茶。 深红色泽宛如干涸的血块,浓郁的茶色经过适当的拌匀之后,变得均衡柔和。 自己手中的红茶似乎比桌上其他四杯还要更加浓郁? 本应该是鲜红的茶色,呈现的却是接近深黑色。 看来应该是寇特好意替自己准备的“好茶”吧。 芜轻阖双眼,以不存在感知的口舌品尝著。 小啜一口滚烫的红茶后,香醇的茶味伴随着一丝柑橘味抚慰著自己的喉头,看似茶色厚重但却没有明显的茶味,清香茶味只停留在唇齿片刻就消散于味蕾之中。 味道根本不是红茶。 生前明显没品尝过这般风味的饮品。 心中却对此感到熟悉且喜爱。 近似老饕般对美食玉液的渴望。 自然也对手中的“饮品”有了明确的猜测。 “寇特,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泡‘红茶’了?” “您可真爱开玩笑——对于我而言,炼制与泡茶无异,道理都是相同的。” “那你认为我手中的红茶是炼制出来的产物还是泡出来的好茶?” “如果您不嫌弃的话,在下愿意承认——较为接近‘炼制’出来的产物。” “原来如此。” 芜默认般轻点两下头,继续啜饮着手中的“红茶”。 又或者说“血液”。 望向一旁正在与伊特丽叙旧的比摩,眼神中流露着隐晦的感谢之意。 不过找时间也要窃取伊特丽的血液。 作为“暴食”的猎物来源,这两人的价值相对非常高。 时间也不早。 芜伸出右手挥向另外一旁的座位,指名两人的座位。 “请坐吧——两位。” “好。” “恩。” 虽然这周围弥漫着难以言喻的怪异感觉,但重逢的感动却将这些意象掩盖过去。 两人稍稍放松戒心的坐了下来。 寇特与夜阁则站在一旁待命著——三人也开始了初次的真实谈话。 “那么既然事情都结束了,我想问问两位究竟是从何而来?” 两人面面相觑著。 只相视几秒后,比摩终于脱口而出。 “我与伊特丽其实是‘海特盗贼团’的首领。伊特丽是团长,而我则是副团长。” 芜听闻便露出眉头深锁的神情。 海特盗贼团!? 那不就是艾恩克王国一直在追缉的盗贼团吗? 长久以来,“海特盗贼团”涉嫌诸多珍宝盗窃案与走私活动,参与许多人口贩卖与黑市交易,甚至勾结海盗抢夺渔获,可谓艾恩克王国内的头号犯罪集团。 甚至被王国列入“最高级”的犯罪团体。 但似乎也没想像中那么糟糕。 海特盗贼团至今并未犯下任何一条杀人罪。 凡经过之处全都是失去意识的人,不危及生命危险。 是一个犯罪性质相当特殊的盗贼团。 而关于人口贩卖——名义上是“人口贩子”,听说只是以钱财买取数名贫困孩子,以训练培养的方式照顾这些商品。待长大后参与组织的窃盗行为。 这么看来就是“义贼”。 在不久前,街明朗克曾打算动用宫廷护卫的军力前去调查。 但父皇却认为这并没有夸张到需要动用宫廷的军力。 老实说,父皇自己也算睁只眼闭只眼的放任海特的作为。不仅帮忙收留贫困孩子并培育长大,更能抨击其他非法组织,也算是潜藏于黑暗中的正义组织。 只不过宫内其他大臣并不这么认为。 他们总是将海特视为眼中钉。 特别是街明朗克,他应该是大臣中最痛恨海特的一人吧。 然而父皇的放任只好让叔叔的行动跟著作罢。 不清楚叔叔为何如此忌惮,不过想必存在着对艾恩克王国的巨大胁迫吧? 不过也与自己无关了。 芜淡定的点着头继续听着。 “我跟伊特丽都是十二年前——在那场浩劫存活下来的孤儿。” “孤儿……也就是说你们很早就已经无父无母了吧?” “是的。” 比摩雲淡风轻地说著,但眼神中仍飘有一丝哀伤。 “不过既然是团长与副团长,想必‘海特’也是由两位白手打拼出来的吧?” “是的。” “先前耳闻海特盗贼团是仿佛义贼的存在,这么做的理由是……?” “当然是为了有尊严的生活——在保持人性与伦理的前提下,努力生存!” 伊特丽突如其来的回答著。 平静的语气中掺杂着些许的愤怒与无奈。 打量两人的眼神没有丝毫的怜悯或诧异。 接着伊特丽便继续说道: “我在哀鸿遍野的断壁残垣中找到了同为孤儿的比摩,我们那时也才十岁。亲眼见到各自的父母惨死意处,懵懂无知的我们只能不断催眠自己,试着无视因痛苦所致的创伤。从那时开始——我们身负盗贼的职业存活在尔虞我诈的世界里。” “十岁……在这之前你们有受过魔法教育吗?” “只有基本的教育课程,不过至今的魔法实力都是靠后天实战磨练的。” “有能力接受魔法教育课程,可见两位的家庭也算小康吧。” “就算是——也都已经是过往了。” 伊特丽的双颊不争气的滑下几滴泪珠,声音不再平淡,压抑不住内心的悲痛。 即便时间过长也无法抹平失去亲人的哀恸,伊特丽是位念旧且重感情的女人。 比摩相较沉稳安静。 简单看出两人的个性明显迥异。 疼著喉结的咽下口水。 伊特丽继续说道: “就这样——我们买入许多同是存活于那场灾难的孤儿,开始培养默契合作行窃,并在闲暇时刻互相练习魔法,使自己的实力增加,运用于每次的窃盗行动。” “这也就是你们长年在人口贩子穿梭的主要原因?” “您果然对我们很清楚。” “海特在史塔芬平原也算鼎鼎大名的义贼,如果连这点资讯都不知道的话,只会显得自己很无知。不过我有点疑惑——有这么多孤儿都是来自于那场灾难中?” “听起来不可思议吧?不过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那位曾经翻覆平原的邪神‘饕餮’根本就是来自地狱收割人命的使者,相传受害人数早已破千万。” “……原来如此。” “看你的外表应该也有三十岁吧?难道你没经历过这场战争?” “……刚好人不在平原上罢了。那你们会讨厌饕餮吗?” “简直痛恨至极!” 仿佛戳到伊特丽的底线,表情变得愤恨,回应的声音都气到颤抖。 比摩仍然没有明显的表情反应。 不过自己基本可以放弃透露自己身分的计画。 即便直接坦白,两人应该也不相信吧。自然也就不用浪费唇舌解释。 多说无益。 还是尽快转移话题调整谈话的氛围吧。 “话说你们近千人的成员都是来自战后的孤儿吗?” “不——不完全是。” 沉寂已久的比摩终于有了应答。 “少数是曾经为其他盗贼团服务的成员,因为与首领不合便跳槽加入我们。所以我们的盗贼团的年龄分布非常极端,甚至年迈的老人都有。” “不过年迈也代表他们经验与技巧丰富吧?” “是啊。随后加入的成员不在意互相的地位或年龄差异,以严格中带有慈祥的口吻教导我们许多知识与战斗技巧,让整个海特的氛围保持在非常和乐的状况。” 芜点着头,心中其实非常羡慕这般相处模式。 没有地位与年龄的隔阂,能够以最真诚的挚友相处,甚至宛如家人般亲密。 这正是自己一生中最喜欢的温暖。受到阶级制度的深刻影响,广阔的世界早已被虚伪与谎言填满,剩下的——只有阿谀奉承或相互猜忌的疲累。 尤其是艾恩克的皇宫内。 身为小王子的自己不少看见许多污浊残忍的宫廷争斗。 为了让自己不被乌烟瘴气的败坏污染,甘愿以疯子的身分远离目中无人的大臣。 反而是被世俗唾弃的盗贼团。 “海特”的成员们都互不相识,背景也不尽相同——但他们仍以家人的身分互相照顾,尽管携手达成的目标与手法不太干净,至少内心还未被险恶的世界污染。 难道只有身处险境之中,才能保有人心里最难挖掘的“善良”? 说到艾恩克王国。 芜的眼神注意到两人身上的紫金龙袍——代表“艾恩克魔导师团”的至高证明。 虽然他们不认识父皇与格罗萨尔,不过对于艾恩克的国威肯定不陌生。 肆意穿搭某个大国的军服,这种行为可不需要事先提醒才会知道。 显然是故意的。 “我有个问题想问两位——为什么要故意仿冒艾恩克魔导师团的军服?” “你知道这件衣服的由来?” 伊特丽好奇的问著。 “……曾经与魔导师团有些过节,自然了若指掌。你们绝对不是艾恩克的子民,不过就算不是子民也应该明白,恶意仿冒他国的军服可是大忌,为什么要这样?” 伊特丽与比摩再度面面相觑。 看来存在着难言之隐。 只相视几秒后又重新看向芜。 伊特丽试探性的提问。 “您是来自艾恩克王国的军人吗?” “不是。本就没有任何的瓜葛,只是曾经见过几眼罢了。” “既然不是的话——那就没问题了。” 好似松了口气的伊特丽卸下紧张的表情。 “这得从一个月前开始说起——在某一天的上午,我们的部下从某个黑市交易中打听到来自艾恩克王国的几位大臣正在密谋一项神秘的实验。” “实验?是怎样的实验?” “这个我们并不清楚,就连流通许多机密的黑市也只是流传这样的流言蜚语。” “原来如此。不过不难猜想,想必你们对实验内容没兴趣,只是对执行完整实验的‘资金’动起歪脑筋了吧?毕竟是王国的官方实验,即便规模不大也令人垂涎。” “不愧是福特斯先生。” 比摩毫不隐讳的称赞著。 换成比摩继续解释。 “据部下的回报——这是项长达五年的祕密实验,如此耗时的实验,想必涉及的资金肯定非常惊人,对于经营盗贼团的我们根本是可遇不可求的机会。” “但有那么轻松就办到吗?” “……所以我们失败了。” 比摩低垂著头有些丧气的说著。 “恩,说得也是呢。” 比摩伸出微微颤抖地右手提起茶杯,轻吹两下热茶后小啜一口—— 确实是杯温热且回甘的好红茶。 热茶滑入干燥的喉头,身子仿佛受到深层按摩似的舒适,紧绷的肌肉得到释放,热源暖活血液浸润全身肌肉,抚慰著自己的五脏六腑,抚平谈话中不快的回忆。 “这杯红茶简直不像是普通茶叶泡制的饮品!?” 望着手中的红茶,对这般好茶感到诧异的比摩不自觉的喃喃道。 自己所泡的饮品受到赏识令寇特礼貌性的微微点头,平静的回复道: “两位是福特斯大人赏识的客人,享用的饮品与佳肴理应就该保持着最高水准,能令您感到满意也是在下的荣幸,若有其他需求请别客气。” “……谢谢。” 绅士般的礼数令比摩有些无所适从。 先前交手时散发的杀气消失的无影无踪,现在的寇特只有君子般的温婉。 “哦呃——我说到哪里了?” “你们失败了。” “喔!对对对——!” 比摩放下手中的热茶,已稍稍平复的情绪再次进入了回忆。 “其实这项实验才刚迈入第一年,据说是项连领导者都不知情的神祕实验。” 领导者——父皇都不知情吗? 到底是哪个大臣不怀好意的密谋实验? “既然是连上位者都不知道的祕密实验,想必看守过程的人数也被压得非常少吧?毕竟要密谋整个事情不可能大费周章的动用王国的兵力吧?” “正解。我们正是看中这点。” “既然如此,以你们的实力与人数,应该有非常大的机会战胜对方吧?” “我们失败的原因——正是实验的负责人——‘费洛马尔.其贝鲁’阻碍。” “费洛马尔……?” 好熟悉的名子。 如果没记错的话—— “艾恩克魔导师团的第二席次——代号‘终焉’的费洛马尔?” 芜清楚的仿佛早已与费洛马尔见过面似的介绍,两人都震惊的望向芜。 只是遵循着心中的回忆脱口而出,没想到自己还记得这么清楚。 “你知道这个人?” “艾恩克魔导师团九大席次在史塔芬平原都享有不小的声誉,清楚也不奇怪吧?” “……说得也是。” 两人被编造出的解释随意乎弄过去。 至少没有引起怀疑。 比摩继续解释。 “相传费洛马尔受到上位者的指示驻守在联系各国关系的‘史塔芬交流馆’内,而理所当然的——身为实验负责人的费洛马尔将实验据点定位在此处。” ------------ 第86章 信任 第86章 信任 陌生的地点不禁让芜眉头深锁著。 史塔芬交流馆? 那是什么东西? 自己不清楚也很正常——既然是作为国与国之间的交际地点,不参与国务的自己本就不会知道这种设施。但不意外父皇极力与他国保持良好关系的决心。 想必是父皇建造的吧。 “所以你们就贸然偷袭史塔芬交流馆?” “哈哈哈哈!纵使对方人力薄弱,以我们资深的窃盗经验也不可能如此草率。” “就连作为资深盗贼的你们都失败,可见那位费洛马尔的实力非同小可吧。” “毕竟是艾恩克魔导师团第二席次。即便我与伊特丽在行动前几个月不断的操演与计画,终究无法战胜那如同鬼神般的魔法鬼才——实力相差太悬殊了。” 比摩失落的解释著。 芜表示同意的点着头。 “加上你们也不可能带上太多人马,毕竟窃盗这种行为也不宜大费周章。” “没错。对方表面上战力看似薄弱,但我们也存在着相对的劣势。” “即便得知自身存在着劣势,依旧要行动——这便是我起初所说的‘贸然’。” “你不会明白吧。苟活于乱世中的我们,任何机会都要紧紧把握,纵使沧海一粟的机会都不能轻易放过!我们也为此进行无数个月的排练,不过终究战败。” “能说说你们是如何败给费洛马尔吗?” “接近半夜时分的晚上——我率领三名老手从交流馆侧面潜入,而伊特丽则是带上十名同样资深的先锋从正门吸引目光。我们都有事先在自身附加隐匿气息的魔法,把握踪迹不被轻易发现。事实也非常顺利,我们确实潜入交流馆内。” 伊特丽此时为了补叙而插嘴。 “交流馆总共两楼——楼下是招待各国大臣的酒场,楼上则是用以实验的场所。我们特别挑礼拜四,也就是各国大臣不在酒场出席的日期行窃。” “也就是说你们虎视眈眈的资金不应该在交流馆吧?” 芜推测著。 似乎正中事实的解答。 比摩与伊特丽都为之震惊。 “……为什么这么认为?” “因为这是连艾恩克上位者都不知晓的祕密实验,更别说他国大臣也有参与其中。资金是绝对不可能藏在一楼。至于二楼更不需要说,根本不易隐藏大笔的资金。” “那么福特斯先生——你觉得资金会藏在哪里?” “如果是我的话,我绝对不会藏在史塔芬交流馆里面。” “没错——正常人都会这么认为。但事实总不可能与猜想的一样。资金确实不在交流馆的两楼里面,而是藏在交流馆的‘地下室’里。” “完全没预料到对方会将资金藏在地下室吧?说不定连地下室的存在都不知道。” “……说来惭愧。对方仿佛早已知悉我们计画似的,故意散播错误的资讯,试图捕获我们——而我们当晚也确实陷入对方早已设下的陷阱中。” “不过还是全员生还了吧?” “是的——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果然是故布疑阵。 名叫“费洛马尔”的男子是位身兼实力与智力的高人。 若是与对方起冲突,对自己绝对没有好处。 但还是不好说——这男人似乎就是伊特丽跟比摩最大的共同敌人。 如果要与两人达成合作协议,势必需要交易的“契机”。 契机很重要也很难抓稳。至少目前拥有为数不多的契机。 “话说你们能够从对方的陷阱中逃脱,这也证明你们也没那么不堪一击——呢?” “我就当作是称赞收下你的评价了。” 比摩轻描淡写的点头致谢。 他似乎没有因此而高兴。 “但是两位还未解释为何要穿着仿冒艾恩克魔导师团的军服呢?” “就由我来解释吧。” 伊特丽接过芜的问题主动回应。 “那次失败后,我们被艾恩克王国的大臣们盯上。各国都贴上悬赏的通缉,但也因为实验的内容不可泄漏,为此我们都被冠上莫须有的罪名。” “那是自然的。” “我们向来居无定所,四海为家的我们却已经没有半点容身之处,为此我们连日找寻能够容纳近千人的休憩据点,顺势再调整士气并向费洛马尔复仇。” “说是复仇——明明是你们主动挑起的祸端呢。” “这么说也是。不过——这便是盗贼的铁律!我们从不绞尽脑汁的解决问题,而是寻求最有效率的解决制造所有问题的来源者——‘费洛马尔’本人!” 听似谬论的铁律,其实也不过是他们的存活准则。 盗贼不喜于曝于光明,如何以最快的速度完美达到所有目的——效率。正是讲求“效率”的行事风格改变他们的思维。潜移默化的效果展现在生存的铁则。 自己本就没有批评的资格。 芜默默的点着头。 “我们与费洛马尔相比,实在弱得不像话。更别说费洛马尔背后还有艾恩克王国的保护,仅仅只是盗贼的我们根本无法与其抗衡。为此比摩才提出‘假扮计画’。” “假扮计画?” 这是由比摩提出的计画。 自然也换他替芜细心解释。 “由我假冒费洛马尔并让团员们穿上魔导师团的军服,假借他的身分四处骚扰与艾恩克王国毫无瓜葛的村落与城镇,间接假散播费洛马尔的行踪与作为。” “打算抹黑费洛马尔——吗?” “不太算是抹黑,更多的是引起艾恩克王国的困扰。只要以费洛马尔的身分执行与上位者违背意愿的事情,就有机会令上位者开始盯住费洛马尔的行动。” “也借此使艾恩克的上位者察觉到费洛马尔的祕密实验,使其以失败告吹吗?” “没错。” 原来是以借刀杀人的做法破坏费洛马尔的计画吗? 不过也就可以推测为何两人会盯上与艾恩克王国毫无瓜葛的特尔加斯纳村。 但目前还不明白比摩控制村民的动机为何。 这应该与费洛马尔无关吧? 芜再次提起茶杯轻啜几口。 他对于比摩的计画已经有了预感——肯定不会成功。 “我不得不说——你们这样做的效果非常差。艾恩克国境非常庞大,即便是位居高处的第二席次也不容易受到艾恩克皇上的注意,更别说你们设下的小动作。” “……这我们也非常清楚。从我们住进特尔加斯纳村后便有知觉。” “提到特尔加斯纳村——住进特尔加斯纳村应该与你们的计画无关吧?” 这番推测令两人都变得害臊不已。 两人第三次的相视几眼,这次的相视持续得比较久。 仿佛是两人间的祕密。 “我们想念家人的感觉。本是以‘费洛马尔’的身分骚扰特尔加斯纳村,不过令我们没想到的是——村长以外的村民并没有把我们当作敌人,而是客人对待。” 伊特丽仍然不可置信却又惭愧地说著。 “或许是特尔加斯纳村位处偏僻的位置,不常有外人行经而让村民鲜少接触外界事物,导致他们的思想普遍单纯。长年穿梭于险境,我们正是被这份单纯感动到。” “厌倦了尔虞我诈的纷争,反而更容易陷入善良的柔软吗?” “可以这么说——但我们会控制他们,也只是出自于对村民们的‘愧对’罢了。” “愧对?” “是我们的出现——令他们感染上怪病。” 所谓的怪病应该就是指鬼鲥附身吧。 鬼鲥的毒性只会发作在男性体内,但寄生则是男女通吃。 意味着伊特丽未察觉到体内的鬼鲥而住进特尔加斯纳村,导致所有男村民感染。 见伊特丽如此清纯正直,她不太可能与多数男村民有染。推测鬼鲥的传播途径只靠着飞沫或空气就能大肆传染其他男村民。 而比摩应该是靠着精神魔法控制住鬼鲥,才免于遭到传染的风险。 但也仅限于受到传染前,恐怕男村民们受到传染后就无力回天了吧。 不过有个非常奇怪的症结点—— 芜不禁皱起眉头。 不过仅仅是召唤魔物就有如此传播能力,那何必需要特意召唤? 自相矛盾的设定。 也还没有追问伊特丽体内的鬼鲥来源。 “你们是何时染上这个怪病?” 这问题让两人脸色沉重的低着头。 比摩不甘的回应。 “在逃出史塔芬交流馆后。我们的男团员尽数遭到鬼鲥的侵蚀。所幸我及时察觉并利用‘幻灭’控制鬼鲥,使其无法伸向其余健康男团员。” 原来如此。 芜似乎已经猜出费洛马尔的实验内容。 为何明明只需要依靠召唤就能产出的鬼鲥,还具备“传染繁殖”的特性? 那明显不是鬼鲥天生的能力。 “你们有想过是费洛马尔故意放走你们的吗?” “……正如你所说。恐怕在战斗中我们的体内被暗自施下怪病的病毒。” 原来是将比摩与伊特丽当作鬼鲥的传播工具。 那么这也能大胆猜测——生前与罪犯们在某处平原遭到大量鬼鲥偷袭,那有可能是出自费洛马尔的杰作。无法确定是否是故意排放,至少能明确来源了。 “那么我们在洞穴内对战的那群‘骸蝶’就是从你们团员体内破蛹而出的?” “……是的。” “你们先前认识‘骸蝶’这个魔物吗?” “略有耳闻。不过也就没有多了解,只利用比摩的精神魔法控制住并操控。” “能将这些蚕食前同伴的魔物当作武器,看来你们心境转变也非常大呢。” “算是吧。” 两人似乎还有余悸的点着头。 “至今还会对村民们感到愧对吗?” “那是当然。身为外人的我们,村民们都能将我们视为家人看待。然而因为我们的出现,让他们家庭支离破碎。情急之下也只能将其封印在梦境中。” “那就可以理解了。” “……那看来华纳夫先前说的‘费洛马尔’并不是本人而是比摩你吧?” “没有错。由于删除记忆并不能片段的删除而是全部删除,若是因为私欲而破坏村民们的所有记忆,这样做实在有失于人性与道德。” “所以只好将他们的本我记忆封印在梦境,强行灌入虚构的现实?” “……是的。” 比摩唯唯诺诺的承认。 “不过你们贸然住进特尔加斯纳村,盘据在矿山的同伴们都知道吗?” “……哈哈哈哈,我们至今都还未坦白。毕竟我们是团队的领导,岂有领导因为受到他人感化而丢下整个所有同伴,想必会引起团队的分裂吧。” “不过你们这么做也是为了整顿海特的军心与安养染病的团员吧?” 芜早已有了推测。 那座矿山并不是随意捡来的据点,想必是两人三番两次苦寻而找到的最终据点,从矿山的空旷环境与隐密位置就能够明白,两人早已有安居的决心。 甚至可以将这份决心视为“金盆洗手”的打算。 事实证明——两人默认的点头应许了芜的猜测。 “仅仅是因为我对钱财的贪念而让整个盗贼团受到莫大的挫折,我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的领导能力是否退步。但也不能因挫败而迷失——既承担便要贯彻。” “我与比摩的信念相同。” 两人不愧是共同扛起海特多年的领导。 至今海特能够有如今的规模与声望,两人绝对功不可没。 尽管只与两人浅谈几分钟,内心却有预感自己绝对需要两人的力量。 不论战斗的实力——单论领导与策划的能力,两人合作起来绝对胜过自己。 那也就没有考虑的必要。 芜放下手中已经喝到一半的茶杯。 坚决的眼神重新注视著两人。 “闲谈至此。想必两位也很清楚我的意图——两位是否有意愿与我合作?” “我们都明白的,福特斯先生。” 比摩淡然的小啜著热红茶。 桌上也只剩下两杯红茶还是满的——分别是寇特与夜阁。 “既然都明白的话,那我就单刀直入地说吧——我并没有打算让你们臣服于我。换句话说,是以‘合作’的关系保持良好的友好关系。” “即便是合作也有不公平的可能性。请你先说说合作的实际内容。” “呵呵呵呵——那是必须的。” 此时芜的眼神瞥向身旁站岗的寇特与夜阁。 “你们两个也仔细听好了。” “遵旨。” 恭敬的鞠躬并等待着洗耳恭听。 “日后你们两人都不需要以敬词称呼我。更深入地说,你们仍是海特的领导者,我无权使唤你们麾下的部属。但是相对的,你们也无权使唤我身边的部下。” “……我认为这样有点不公平。” 比摩不太满意的插嘴著。 难道还对此感到不满吗? “说说你觉得不公平的地方。” “我明白我们实力都逊色于你身边部下的事实,事实而言我们确实无权使唤他们。但今日你们有意保全我们的性命,我们也得表达相对的感谢之意。” “难道想要将麾下的所有部属交由我使唤?” “算是吧。如果明确的话应该就是‘共同分享使唤权’吧。” “你们可真是有义气的义贼。不过——” 芜突然不以为然的轻笑着。仿佛对于比摩的敬意感到不满足。 “若是仅仅因为这些因素而对我表示敬意,我可不会接受。” “……我已经将近千名部下的使唤权借予你,难道你还想贪得无厌的讨取更多?” 比摩的口气似乎有点不悦。 不过也很正常。 在比摩的眼里,芜的举止根本是得寸进尺。 “你会这么认为——是因为还不明白先前你们遭遇的巨大危机。” “什么意思?” 显然比摩也不知道自己仿冒艾恩克魔导师团的行为已经被父皇发觉。 差点惹来杀身之祸。 不知道也很正常,毕竟比摩早被寇特击败并被带回空间内,没有与父皇对过眼。 但就算亲眼见过父皇的真容,也不一定分辨得出身分。 没错。 恐怕连伊特丽都不清楚眼前那位驾驭巨龙的男人,正是艾恩克王国的君主吧。 “关于这点等我阐述完所有的交易内容再说吧。目前就先暂定‘我无权使唤你部下,你也无权使唤我部下’这个交易事项,应该没有疑问吧?” “……好吧。” 比摩作罢地闭上嘴。 即便内心对芜的野望感到不好的预感,但总之还是将怨言吞回肚里。 “第二个交易事项——我将会收留你们所有部下。我已经派遣部下去修建矿山,尽力的还原甚至更新矿山内的环境,使其达到能够使人居住的空间。” “那相对我们需要付出什么?” “自然只需要正面回应我对你们的‘信任’罢了。” “呵呵,原来是这么不靠谱的东西吗?” 不屑的脸似乎很不以为然。 不论是比摩或伊特丽都觉得这条件非常不对等。 自己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制伏暴走的魔物并且救出众多同伴们,甚至还要替自己的同伴们打造全新的居住场所,仅仅只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却愿意拔刀相助。 对于存有良心的他们而言,是难以接受的交换条件。 甚至有点在污辱他们的人格。让他们认为自己并不相信他们。 ------------ 第87章 全新的发现 第87章 全新的发现 “不愧是义贼,是不是觉得信任这种东西非常容易实现?其实你们心里也很明白,这世界存在许多连信任二字都不会写的叛徒,真正能实践的根本寥寥无几。” “我们当然清楚。只是这并不能以交换条件的形式摆上台面。” “既然你们这么不以为然,那我换个实际点的交易事项——最近我派遣手下研究魔物的成长变异实验,只可惜样本不多导致进度延滞。若你们愿意的话,我需要三百只‘幻阶’魔物的血肉当作实验标本,请问有办法近日凑齐吗?” “三百只‘幻阶’魔物!?” 比摩与伊特丽都震惊不已。 并非高阶而是更强的幻阶。 即便只有增难一阶,其实力差异就相当悬殊,更胜于高阶与低阶魔物的两阶差。 人类自然是无法独自战胜幻阶魔物。 恐怕连一只都无法制伏吧。 两人的表情都完美诠释这残酷的事实。 这是绝对办不到的空想。 芜微笑着。 “明白了吧——任何的交换都无法满足我,因为你们的实力不足以满足我。以信任当作维持交易的平衡点再适合不过了。还是你们认为自己的实力不止于此?” “……不,我们确实办不到。” 比摩放弃挣扎的承认。 “谢谢你们的谅解。既然承认自己无法办到的话,也就代表你们同意不辜负我对你们的‘信任’,以此换取所有团员安稳的居所了吗?” “……恩。” “也别那么严肃嘛。希望你们使我信任并不是为了控制你们的举止思维,只希望别轻易背叛我——仅此而已,别无他意,相对我也不会轻易背刺你们的。” “我们都明白的。” “既然明白的话——最后的交易,我目前也在其他处找到适宜的据点,等待我将那边的事情处理完,届时我可能会在矿山与新据点设立能够互相传送的魔法阵。” “难道你希望我们能够派遣部分人力留守据点吗?” 芜满意的微笑,表示比摩的猜测是对的。 “没错。关于据点的位置与环境届时我会再以文书的方式整理成册,并透过寇特转交予你,到时你再派遣能够适应新据点位置与气候的人选前去帮忙。” “这自然没问题,不过我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这么做是打算建立新国家吗?” 相当开门见山的疑问正中芜的下怀。 着实让芜稍微愣在原座。 寇特与夜阁似乎也很在意芜的回复,望向大人的眼神变得既好奇且期待。 ——好奇芜的真实想法。 ——期待着芜能够与心中的愿景相符。 不过芜倒也曾经有过这种打算。 谋杀自己的幕后黑手极大可能是来自于艾恩克国内的大臣,人数不确定。 如果没有相对的势力与权力是难以将其从势力顽强的艾恩克里头揪出。 即便自己是以“朋友”的身分与父皇留有联系,难保父皇忌惮自己的力量而开战。 自己也得随时做好对战准备。 自己也不能畏畏缩缩的踌躇不前。 自己迟早要建立由自己掌握的“组织”。 应该就是所谓的“超前部属”吧! 组织规模必须要胜过艾恩克王国,甚至达到足以辗压整个平原的战力。 与其庞大力量相衬的组织正是一个完整的“国家”! 建立完美的制度、统驭踏破平原的军队、掌握坚若磐石的权力。唯独此才有办法毫无后顾之忧的揪出杀害我的幕后黑手,并顺势找出保留饕餮力量的办法。 这也是自己主要拒绝父皇邀约的原因。 当然,一切都还只是假想。 真正的蓝图还未构筑完毕,至今还有很多未完成的前置作业。 而且寇特与夜阁都还在场,自己的所有言论都会透过他们传递至其他守护神。 所以还是持保守言论吧。 “目前我们还没有这个打算。为什么你会有这个猜测?” “只觉得福特斯先生你本身拥有前无古人的实力,身边更待着堪比怪物的部下,更别说这些为你效力的部下都身怀绝技——科研、建筑、医疗等都不在话下。” “原来如此,但仅凭这些就要建立国家实在太勉强。” “不!我认为恰到好处。” 比摩坚决的肯定着自己的想法。 “我先前并不认识福特斯先生,但能从你的谈话风格与思维判断,你曾经是一个乐观的人。但似乎是遭受某些冲击才导致现在的冷酷与沉默。” 仿佛戳中心坎的评价震撼着芜。 那是溢于言表的感动——比摩是少数看透自己本性的人类。 陌生人类。 “……从何而知?” “哈哈哈哈!虽然只是感觉,但我很少看见外表明明是气质阴沉,同时却又满嘴情怀的人,仿佛外表的冷酷都是为了保护内在而强硬撑起的措施罢了。” “原来如此……在你眼里我是这样的人吗?” 芜顿时若有所思的点着头。 比摩可谓心思细腻的男人。 倒不如说他看人的眼光十分精确。 不过至今的谈话好像几乎都是跟比摩对谈,伊特丽似乎都在旁边默默听着。 身份上是海特的团长,但未来团队的走向似乎都是由身为副团长的比摩决定。 那么伊特丽在海特的工作内容又是什么呢? 令人好奇。 “除此之外——我还有个请求要征求两位同意。” “什么请求?” 芜的眼神顿时变得认真且犀利,看来接下来要说出的请求非常重要。 也是极有可能会被两人驳回的请求。 “合作期间我不会限制你们的所有行为或决定。但相对的——你们必须时刻回报任何一名团员的行动,甚至包括你们自己本身的行动也不能谎报或漏报。” 这马上令两人露出迟疑甚至愤怒的表情。 “你不是说我们是互相合作的关系吗?为何我们要单方面向你呈报所有行动?” “非常抱歉——因为我身边有许多麻烦事容易受到外界的牵连,为此你们平时的行动或举止都有可能影响甚至破坏到我原先的计画,还请你们见谅。” “……就算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这种毫无隐私的侵犯行为实在无法接受。” “早知道你们不会轻易答应——我这就来解释先前与你们说的‘巨大危机’吧。” “……你是指?” 此时,看向比摩的眼眸忽然转向一旁沉默的伊特丽。 “伊特丽——你还记得那位能够驾驭双头龙的中年男子吗?” “喔嗯!记得啊!那男人非常强,强得不像是人类该有的表现啊。” “两位想想,在这片平原上少数能够操控龙族力量的人类——应该只有一个吧?” 非常明显的暗示伊特丽依旧没有共鸣。 比摩的脸神却瞬间垮了下来。 错愕与震惊交错在他的脸上。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艾恩克的君主就是……” “近乎绝种的‘龙人’。” 以答对的微笑亲自接续比摩的推测。 “那个大叔是艾恩克王国的君主?就是说他就是那位鼎鼎大名的‘迪森特’吗?” “说得没错喔!伊特丽。” 伊特丽终于体会到先前自己遭遇到如此严重的危险。 也瞬间明白当初迪森特为什么要亲自与自己会面。 若没有芜的阻饶,自己很可能就丧命于迪森特手下了。 “所幸那场切磋最终是我拿下胜利,否则你们连与我交谈的机会都没有。” “切磋?” 比摩疑惑的来回望向芜与伊特丽。 这才让伊特丽心有余悸的解释。 “福特斯先生早已察觉到大叔……迪森特大人的意图。为了保护我与部下的安危,主动向迪森特大人提出挑战。最终两人战成了平局,不过迪森特大人似乎很欣赏福特斯先生,所以主动让与胜利,我们这才免于迪森特大人的杀手。” “原来还有这段渊源……” 比摩若有所思的点头。表情仍旧挂著不可置信的错愕。 “两位这才明白我是费多大的心力保全海特的所有团员性命吗?” 两人顿时陷入沉默。 可能是受到现实冲击而导致思绪紊乱吧。 芜静静的看着。 此时,比摩调整好情绪的道歉。 “我收回刚刚对于你请求的批评。我诚挚的代表海特全体向你道谢!” 此话一出,伊特丽与比摩同时间站起身并九十度弯腰鞠躬,向芜道谢。 “请坐吧。” “恩。” 两人听话的坐回沙发上。 这番互动就颇有上司与部下的关系。氛围与交谈模式也略有雷同。 现在的两人满脸都是歉意与愧疚。 给予团员们的歉意——只因为要向费洛马尔复仇而执行的假扮计画,差点致所有团员于死地,若是没有福特斯的帮忙,恐怕迪森特早已大开杀戒。 给予福特斯的愧疚——默默的替我挡下这波灾难,还没有得寸进尺的并吞我们。 得寸进尺的应该是自己。 每项交易内容明显都是替海特着想。 福特斯先生是认真的想要维持这段合作关系。 究竟是怎样强大的人?能够如此谦卑且和善的对待所有人? 难道这就是福特斯先生强大的所在之处? 与他比较实在是相形见拙。 “福特斯先生,其实我大可将海特的掌控权交付与你。” 比摩的建议让芜都有点震惊。 怎么突然软化了心态? 伊特丽连点抗议都没有,平淡的表情仿佛默认了比摩的建议。 “为什么这么突然就将自己珍视的宝物拱手让予我?” “你确实拯救我们所有人,你那谦虚慈蔼的仁心也确实感动到了我。老实说——从刚交谈到现在我都还对你存有疑心,直到你坦白所有,我才被自己愚蠢惊醒。” “比摩说得对。你有实力与能力带领海特的领袖!我与比摩都自认能力不如你,为了海特的未来着想,我们才放心地请你承接海特的掌管权。” 两人的眼神都变得格外认真。 反倒让芜有些无所适从。 要囊括海特盗贼团当然是好事,但以目前来说还没办法。 我的能力还无法有效运用如此大量的人力。 比起自己一手掌握所有权力,我更希望能够分配权力,让得力助手替自己掌管。 伊特丽与比摩正是得力助手的最佳人选。 海特盗贼团由他们创造,团员的战斗风格与形式思维我并不清楚,贸然承接只会适得其反,也绝对不比两人掌管时还要更有效果。 “……我想你们两个都误会了。我意并不在占据你们的掌控权,而是尽我所能的扩大在平原上的势力。希望你们加入也不是垂涎你们的人力,而是智慧与智谋。”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们也欣然接受吧。” 两人算是接受的点着头。 “既然如此,我再细说刚刚的请求吧。所谓的回报行动其实就是单纯呈报给我,而我也强调我‘并不会限制’你们的行为,只是单纯要先得知罢了。” “那万一我们的行动影响到你心中的计画,你会阻止我们吗?” “还是遵照事情的严重程度去判断吧。大部分都不会阻止。” “明白了。” “总之——大概的交易内容如上。两位有什么异议吗?” “没有。” “比摩没意见的话,我也没意见。” “既然如此——我待会还有事情要与两位部下交谈,容我无法亲自送客。” “没关系。” 比摩与伊特丽同时站起并向芜微微鞠躬。 “从今天起‘海特盗贼团’与‘福特斯先生’就是以合作的关系相处,请多指教!” “请多指教。” 比摩郑重的宣示著。 芜同样认真的点头回应。 “格里芬——送客!” “遵旨!” 门外传来苍老的回应声。 房间的大门缓缓开起,老皱的右手转开门把替两人开启大门。 格里芬的半身出没在门缝中,礼貌性地向两人点头并伸手指向门外的长廊。 “请跟着老朽往这里离开。” “好的。” 两人跟着格里芬的脚步离开房间。 大门轻轻关上。 房间内顿时剩下三人。 芜瞥向身旁的寇特与夜阁。 “刚刚我说的话你们有听清楚吗?” “您的一字一句都深刻烙印在寇特的心中!” “夜阁也确实谨记在心!” 两人确实认真地听完芜的所有要求。 他们也明白自己要以传话筒的身份传达给其他守护神,自然也不能有差错。 “恩。你们两个也坐吧。” “谢谢大人。” 两人异口同声地向芜致谢。坐向原先伊特丽与比摩坐的位置。 还留有余温。 芜啜饮着魔物之血,望向寇特与夜阁的眼眸是多么不安。 想必身为神的他们是无法理解自己的想法。 好歹生前的自己也是个人类,自己也确实无法明白他们现在的想法。 “知道为什么我要招揽人类当我身边的部下吗?” 才刚坐在柔软的沙发上,芜冷不防地向两人提问。 寇特当即回应。 “您的目标并不只有人类——您打算收获平原上所有种族的诚心与信任,假借‘合作’之名义,间接控制所有种族的思维与行动。小的是这么认为的。” 没有否决也没有认同。芜轻点着头的聆听着寇特的推论。 “你呢?夜阁。” “是——要踏平史塔芬平原的作法不只有血斗,即便是以感化的方式控制各种族也不见得会成功。为此您打算尽可所能的招募不同物种,再以各物种的交际模式去渲染其他的种族,顺势再透过种族间的差异去填补您对世界的认知差异。” “恩!两人都说得非常有道理。不过——最接近我真实想法的是夜阁才对。” “夜阁我非常荣幸能猜到您的计画!” 听得出来夜阁非常高兴。 “我要学习更多万物的价值观与思维模式。纵使在神族的面前,这些微薄的力量不足挂齿,仍然有我们值得效仿的地方。不只有我,身为守护神的你们也要谨记。” “小的铭记在心。” 两人再次异口同声地应声。 “明白就好。我简单汇整刚刚的交谈内容,好让你们整理并转传给其他的守护神。” “洗耳恭听。” “接下来我将与以人类为首的‘海特盗贼团’合作,他们的作战方式相当特别,除了培育出许多优秀的人类魔导师,还训练出以魔物为主力的攻击部队。正是以魔物为战争兵器——我们必须向他们请教魔物在战斗时需要注意的事项。” “禀报大人,寇特有事相问。” “问吧。” “您先前曾下达‘将所有捕获的魔物进行育种改造’实验,如今您打算再将魔物编入战斗部队中,那么魔物的分配应当如何实施?” “恩——实验并不迫切。我相信寇特你能尽快研发魔物构造的翘楚,但相比军队的编排成型,果然还是先将中高阶魔物编入军队,以低阶魔物作为实验样本。” “寇特明白,小的待会马上安排部下研拟出魔物阶级上的编排。不过说到魔物,关于您先前命令寇特研究的‘鬼鲥’,有‘全新的发现’要与您汇报。” 多么振奋己心的好消息。 传入芜的耳内,兴奋的刺激感如电流般窜过失去知觉的神经群。 ------------ 第88章 打造王厅 第88章 打造王厅 那张冷淡的脸孔忽然有些按耐不住的喜悦。 但很快就压制住笑脸,继续保持着冷酷沉稳的淡然。 在部下的面前,上位者岂能轻易有情绪变化呢! “喔?说来听听。” “是的。先前大人交与寇特的那批鬼鲥,似乎已经被他人基因改造过,除了细胞分裂速度与DNA结构的改变之外,甚至还被掺入疑似人工的不明细胞。” 仅仅只是借出尸体作为鬼鲥的容器,寇特依旧帮助夜阁找出鬼鲥的变异性。 可能是追根究底的天性吧。 也不愧是喜爱研究人体的寇特,尽管研究与开发的工作是由夜阁执行,仍能流畅的叙述报告内容,恐怕他对于生物学领域的造就不比身旁的夜阁还要差。 夜阁也没有多补充什么。 表情出奇的平淡,并没有工作与功劳被寇特抢走的不悦,展现十分的大气。 那么就继续向寇特询问吧。 “那这些因素会导致什么结果发生?” “目前还无法断定,不过大致能推断鬼鲥的生活习惯、繁殖方式、成长周期等都会有明显的变化。小的认为这是相当有趣的改造,或许另有高人与您不谋而合。” 醍醐灌顶般的解释令芜回想起刚刚与比摩的谈话。 提到“男村民们”是受到伊特丽体内的鬼鲥感染而中奖。 从刚刚就对此感到怀疑——明明是靠着召唤仪式产生的魔物,又何必需要传播? 看来有了答案。 “……你刚刚提到的繁殖方式,鬼鲥本是透过召唤魔法的方式诞生,如今特尔加斯纳村的瘟疫就是因变异鬼鲥的传播而致,这也算是细胞改造而有的现象吗?” “没错——或许那位高人就是刚刚提到的‘费洛马尔’这名人类所致的。” 芜默默点着头。 难道所谓的祕密实验就是指‘魔物的改造’吗? 确实——艾恩克王国全面禁止魔物的研究开发,也不打算将魔物列入军队中。 魔物是相当不稳定的危险因子,父皇这么颁布自然也有道理。 倘若实验内容果真干涉到魔物的话,大臣势必要背着父皇偷偷执行吧。 理所当然,父皇并不知情。 没想到国内还有如此嚣张跋扈之人。 不过也只能在心中咒骂这些狂徒——现在的自己没必要干涉艾恩克的国政。 届时就算魔物暴走的话,牠们应该也不是父皇的对手吧。 “继续追查变异鬼鲥的细胞构造,要尽快回推原实验者意图发展的改造方向。” “遵旨。” “那我继续正题了。今次特尔加斯纳村的事情算是顺利落幕,夜阁作为陪伴在我身边的跟班,表现十分杰出!不仅完美执行传话筒的身份,更完美替我制伏敌人。” “一切功劳还是归在下的臣仆‘奈亚拉托提谱’,小的只是在旁观战罢了。” “确实。届时再传唤奈亚拉托提谱,让我问问他想要怎样的奖励。” 这番话令夜阁紧张的低着头。 不愿意芜如此大费周章地准备奖励。 “能为您奉上棉薄之力是我们的荣幸,还请您别如此客气。” “尽管如此,我还是想要问问奈亚拉托提谱本身的意愿。” “……属下明白。” 此时芜的眼神转向寇特。 顿时变得稍微凌厉。 身旁微微窜出沉重无比的灵气,缓缓充填狭小的房间内。 不需要半点言语寇特就能清楚明白——自己似乎犯下让饕餮不悦的过错。 更糟糕的是自己还未察觉。 寇特下意识的离开柔软舒适的沙发,连忙双膝跪坐在芜的面前。 神情惊恐不已。 “属下不知何时犯下滔天大罪?让您泄漏出如此惊悚可怕的力量!” “看来很有自觉!” 伴随着芜的口气加重,灵气也变得更加凝重。 连夜阁都快坐不住,故作镇定的脸色已经开始颤抖,紧闭的眼皮快将眼珠挤破。 浑身冷汗都快浸湿夜阁的墨绿色西装。 光是泄漏的灵气就如此压迫,更别提芜瞪视著寇特的眼光——无尽杀气与残虐。 向来性格极端的寇特,如今只剩下害怕。胸腔已经吸不到半点空气,朝自己逼来的灵气好像随时都会撕裂自己的血肉,凶恶的视线仿佛已经贯穿皮肤刺入骨骼。 这连头都不敢仰起。 是恐惧压迫着寇特的后脑杓,额头紧贴在地板,再压下几毫米就要亲吻到地面。 难道这就是来自饕餮最真实的愤怒吗? 长达十秒钟的沉寂。 “就让我来亲自口述寇特你所犯下的滔天大罪吧!” “小的……小的绝对仔细聆听!” “你是否私自放走因‘失主现象’而暴走的魔物,放任其在矿山内四处破坏?” “那确实……是小的故意放行的。” 寇特越说越小声,仿佛犯下过错后被抓个现行的小孩子。 “你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因为我感应到洞穴内存在实力魔阶以上的种族,我认为这对于您是种威胁,但碍于自身力量恐怕会破坏到矿山结构而崩塌,特此利用魔物暴走将其抹除。” 芜忽然将愤怒的视线转向沙发上已经坐立难安的夜阁。 就是这道视线——顿时让夜阁倒抽一口凉气。 “你的这个决定——这个愚昧的决定!夜阁你知道吗?” 不等夜阁回应,寇特紧接着应答。 “夜阁知道此事!当初夜阁也试着阻止小的决定,但小的过于顽固而没采纳。” “原来如此,你也知道你很顽固啊?” 再将瞪向夜阁的眼神转向依旧磕头致歉的寇特。 眼神的转移顿时让夜阁有些放松。 但还是很压迫。 “因为你私自放任魔物而导致海特多数人丧命,这些人类本应该是要替我效力的棋子,然而却因为你的固执与擅自主张而殒命,你可否知道这损失有多么巨大?” “小……小的明白!” “你根本不明白。” 芜脸色不悦的否定寇特的应答,嗓音前所未有的低沉与恼火。 这般否定沉重打击寇特的内心,令他更羞愧地压迫着已经无法更低的额头。 “再者!你警觉的那名魔阶敌人并不如你说的具有威胁,甚至与我建立良好羁绊,倘若他知道我身边部下恶意放任暴走的魔物,只为了杀害他,让他做何感想?” “……非常抱歉!是寇特思想不周!” “幸亏夜阁与奈亚拉托提普的帮忙,这才顺利保护海特团员幸免于魔物的爪牙。本来我耳闻那群魔物是你故意放行,我可是愤怒至极,严重得都想要将你吞噬!” “若您愿意以‘吞噬’的方式惩罚小的,寇特我非常甘愿!” “不!我并不像你是个思维鲁莽的莽夫。我暂且原谅你,至于为什么原谅你——单纯是因为你是我身边或不可缺的助手,加上夜阁先前替你求情,我这才作罢。” “……属下明白!感谢您的不杀之恩!感谢夜阁替我求情!这份恩情属下势必铭记于心。能受到您的赏识与指教是属下的荣幸,吾定不会再次犯下相同错误。” 寇特忏悔到已经渗出哭腔,感受得出这次芜的愤怒之意确实传达至寇特内心。 也该收回为了压迫寇特而释放的灵气。 房间重回原先的温馨与舒适。 寇特与夜阁终于能稍微放松因害怕而不自觉紧绷的肌肉,呼吸都变得顺畅许多。 表情也不再狰狞。 转而是种痛苦释然的神情。 “这得要看看你日后的表现。关于你日后的惩罚,我会选择他日再做处置。如今还有更重要的任务需要你完成,想必寇特你应该不会再让我失望了吧?” “那是肯定的!请您尽管吩咐!” 仿佛看见希望的仰起头,留有泪痕与汗珠的脸庞依旧充满敬畏之意。 “这是我刚刚没与伊特丽及比摩说的秘密,换句话说,便是属于你的机密行动。我要你暗中监视著海特的所有举动,任何有损我日后行动的作为都要如实汇报。” “属下明白。” “切记!不准擅自主张的出手铲除威胁,只需要向我汇报即可,知道吗?” “非常清楚!” “除此之外——我先问问这个空间内有没有类似‘会议厅’的空间?” “有的。在右侧第四千七百四十二间便是以‘神牛角圆桌’为主的大型会议厅。” “有就好。日后只要有重要的情报或命令,我将会移驾到会议厅内,那里就作为主要会谈场所。至于进出的权限仅有六大守护神与我而已。” “寇特明白。不过属下这里有个新的提议,斗胆向您提出。” 都已经被自己教训得如此落魄,竟然还能调整心态迅速想出新的点子。 就让我看看是怎样的提议。 “但说无妨。” “您愿意与各位守护神们平起平坐的慈善,我们承受不起!无论身份或实力,您都不该与我们坐上平等的坐椅。为此!属下能立即替您打造专属于您的‘王厅’,作为恭奉只有您该有宝位的最佳场所!” 芜面色淡然的点着头,默默听着寇特的宏愿。 寇特的概念说得太过绚丽,其实非常难懂。 但自己的脑内已经有类似的画面。 就像平时父皇坐在至高无上的龙椅——俯视著百名近臣与众数王室家庭代表。 小时候曾躲在角落看着这幕。 那时父皇正在进行例行性的朝会。 老实说吧。 看起来有点蠢。 龙椅绝对比平地还要高些,似乎是工匠故意垫高藉以衬托父皇高高在上的威严。大臣与家庭代表们总是单膝跪地并低着头静静聆听,天知道他们是不是打瞌睡。 能理解大臣与代表人数太多,所以很难挤进小小的会议厅。但仍不明白为何不要将繁琐的杂事分批处理,总是堆积在同天才处理,长达近半天的朝会谁受得了? ……恩。怎么不知不觉开始抱怨起来。 回归正题。 寇特若是指那种形式的聚会,自己倒不会特别反对。 若是与他们平起平坐这件事情会让他们如坐针毡,势必会影响到会议的进行吧? 那就顺着寇特的意思打造专属于我的王厅吧。 于是乎芜点头答应。 “那就允许你迅速打造王厅。不过真的要尽快,接下来的事情不容我们延宕。” “遵旨!” 此时,芜的眼神转向夜阁。 寇特的任务已经交代完毕,现在就是夜阁的部分了。 “夜阁,能否汇整出有关每位神祇的详细资讯,将其浓缩成书面资料呢?” “每位神祇……?您是包括六位守护神麾下的众数小神们吗?” “没错。我知道数量可能难以在近日完成,所以我不强迫你迅速完成,确定所有神祇的资料都填入要交给我的最终报告后,再将其呈交给我。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也许工作量惊人,但属下能够利用分裂体的便利点处理这件事情,所以请您放心等待!属下势必会迅速且完美的执行完毕!” “对了——虽然这样吩咐有点得寸进尺,不过若你完成名单后有闲暇时间,是否也能顺便汇整出海特盗贼团的所有成员资料。但切记别在他们当面使用分裂体!” “只要您随口吩咐,属下必定竭尽所能地完成!请别太过自责。” “那就感谢你了。” 确实,夜阁的分裂体相当适合处理数量庞大却又简单的工作。 自己要拿到这些详细资料名单也是有些原因。 尽管获得饕餮力量时也顺势继承所有守护神与小神的完整记忆,但是相关的所有记忆往往都只会在紧要关头时才会临时显现,甚至有时根本不会想起来。 这样太过急迫。 目前我想要预先掌握所有神的能力与特性,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去超前部属。 同时考虑到未来会有其他不同种族的伙伴加入自己的阵营,提前准备好这些资料,也方便让值得信任的伙伴们迅速了解这些神的能力与特性。 再放心的将指挥的责任慢慢转移。 但老实说——自己也无法保证绝对能够找到值得信任的同伴。 是位必须要在知悉自己身份的同时,也愿意帮助我的普通种族。 我想很难吧。 先不论会不会被自己的真实身份“饕餮”吓得失魂落魄,能不能相信都是个问号。 只能祈祷有位种族不同的知己可以明了自己的现况。 不然真的好累。 但这都只是空想,实际还是得要亲自寻找诸如此类的知音。 就先这样吧! “交谈至此。等待王厅打造完毕后,我会优先传唤寇特、夜阁与千尾前往王厅。” “遵命!” 夜阁与寇特最后的异口同声。 结束漫长且沉闷的交谈与吩咐。 临走前——仍坐在沙发上的芜叫住准备扭开门把离去的寇特。 “等等!” 再度回到原先只对守护神才有的和善嗓音。 芜的叫唤令寇特机灵的关上门,迅速转过身面向芜。 鞠躬并提问。 “请问您还有什么吩咐需要属下执行的吗?” “只是想跟你说——虽然你这次擅自放跑魔物令我大发雷霆,但也不可抹灭你在寻找据点与蒐集魔物血液这方面的功劳。关于这点我确实要好好称赞称赞你。” 只是简单的称赞,却引起寇特的紧张。 “您太过仁慈!我都犯下如此滔天大罪,差点令您的计画泡汤,属下实在没办法再厚脸皮的接受您的赞赏!难以愧对属下对您的冒犯与过错。” 寇特的口气相当坚决。 芜早就猜到寇特会这么说。 不禁无奈地叹口气。 “唉——若只对你处罚而不针对功劳给予称赞,这样岂不是显得我赏罚不分?” “不!属下……属下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不管你有没有这个意思,我无法接受自己是个只知道责骂而不懂鼓励的昏君。今天我特意选在只有夜阁与你在场的小房间进行责骂,你可知道是为了什么?” “……属下不明白。” “你是守护神中最具个人思维的神,我不希望你的形象因我的痛骂而崩坏,更不希望你们守护神间互有歧见。我之所以没驱赶夜阁是因为他是知情者,所以无妨。” 好似一段语重心长地攀谈交心,寇特感动的开始啜泣著。 即便是冷酷无情的恶神,也难以抵御因刀子嘴豆腐心的温柔。 平时妖艳冷酷且性格诡谲的寇特,如今俨然是名纯真的孩子。 一名历经多时迷路后重寻父母亲的孩子。 “这样你明白吗?” “……属下明白!不过……属下实在不明白要如何回应您的这份温柔……” “不需要特别回应。只希望日后你能乖乖听话,别再给我捅娄子。” “属下铭记在心。” “恩。退下吧。” 强忍快落下的眼泪。这次寇特的离去并不如往常来无影去无踪,而是缓慢走离。 终于完美的结束。 关于海特的合作事宜、关于夜阁与寇特的新任务、关于自己未来的计画。 终于有了满意的进展。 一早还有重要的会议要参与,迪墨化作庞然巨龙,乘载着两人以时速破百的速度,飞快地赶回到艾恩克王国。 回去的路上,迪森特明显再思考着。 静默地望着如梦似幻的日出,深邃老练的眼眸没有因彻夜不眠而有丝毫倦怠。 ------------ 第89章 空间守卫者 第89章 空间守卫者 反而有些雀跃。 那既兴奋却又感到匪夷所思的情绪正流露于眼眸之中。 福特斯。 这是多么强大且神祕的高手。 据自己所知——除了“艾恩克魔导师团”的“第五席次”之外,鲜少有人能同时并熟练的使用三种相异元素。 不。 就连第五席次也不如福特斯般强大。 将多种元素炉火纯青的驾驭在双手,威力简直堪比自己。 甚至更胜于自己。 已经能够合理的怀疑—— 福特斯或许是自己所见到的那道光芒——熟悉却又陌生的“精灵”。 精灵与人类一样有着非常清楚的“元素限制”。 也就是单一个体只能使用单一元素。 不过在精灵界内却普遍存在着与其理论违背的“异种精灵”。 所谓的“精灵神”。 在探讨精灵神之前,还得先探究比精灵神更为低阶的“精灵王”。 “精灵王”是掌管不同精灵国之君主,每个国界都存在着固定元素的精灵。 掌管火之国界的精灵王,自身属性只有纯粹的“火元素”,便俗称“火精灵王”。 然而,精灵王之上还有更高阶的存在,换言之就是掌管六大精灵王的“精灵神”。 精灵神的存在一直都是个谜,而持有的能力也分歧出不同的说法。 普遍的说法是精灵界本是由一位精通全部元素的“最强精灵神”掌控,精灵神就只有这一位。然而,这位精灵神的力量实在太过于强大,防止一权独大的疑虑,便将自身的能力分化,分裂成六名持有单一元素的“精灵王”掌管个个元素国界。 不过自己不喜欢这个说法——倒不如说这个说法太过于牵强。 自己身为艾恩克的君主,自己最明白这其中的症结点。 没有一个上位者会愿意将自身的权力或力量分散于自身之外,这样做不仅使力量正于疲弱的自己置身于最危险的境地,也间接导致多方争霸的不和平处境。 精灵界何其之大!所有国界足以吞没整个世界。 精灵数量何其之多!光是子民齐聚一块便足以填满整片汪洋大海。 若是随意分裂元素力量,要如何掌管全部的精灵? 这不应该当作神话故事来看。 这同样反应着人类世界的政治问题,难以掺杂着如此天真的一己之见。 不过自己为何能这么肯定的否决? 恐怕还是得归咎于十二年前曾经助饕餮之力的那名“精灵神”。 大战期间,贵为六大精灵王之首的“精灵神”曾只身操控六大元素轰炸各地,那掌握元素的力量与熟练度并不亚于福特斯,且体质与思绪也都超乎想像的优秀。 只能说当年若没有龙族的援助,恐怕这片净土……所有人类早已被化作尘埃。 在那时,精灵神仍能够轻易地操使六元素,并没有像传说中叙述的那样,将自身所有力量分裂为六大元素并赋予各国精灵王。 自己也亲眼看见了“精灵神”使唤“精灵王”的奇景。 驳斥了“精灵王为精灵神之分裂体”的说法。 精灵王确实是独立的智慧个体。 在那次大战之后,自己开始偏信于相对冷门的传言。 ——精灵神其实并不只有一位,每位精灵神所持有的力量截然不同。 每位精灵神都能操使两种以上的相异元素,都拥有使唤精灵王的权力,因为精灵国界过于庞大,为此必须选拔出诸多精灵神,所以也是不同国界的总管理者。 除此之外,精灵神向来神秘且低调。他们不喜于与人类交谈共事,但并不排斥与其交易合作,甚至时常向其他种族申请切磋——算是调皮好斗的性格。 这算是比较不靠谱的传闻。 但将这般性格套用在福特斯的身上却意外的吻合。 也许,福特斯先生正是持有三种元素的精灵神,下凡于人间而不方便表明身分。 倘若事实真是如此,自己便应该与贵为精灵神的“福特斯”先生建立友好的关系,对于日后的和平肯定存在着巨大的益处。 就算福特斯不如自己猜想般是精灵神,像那种身手的奇才也是自己珍惜的人才。 真希望他日能够再与福特斯先生相见并互相切磋。 借此找回自己对战斗的渴望。 来自本我的渴望。 离开王厅也有三小时。这是属于异空间内的三小时,换算现实可能已经过了大半天,原先静谧且凉爽的黑夜早已变成炽热的白昼。 夜阁与千尾双双漫步在空间长廊中,沉重与清晰的脚步声回荡其中。 正在这条永远走不到尽头的长廊中相互交谈著。 千尾有别以往痴女的疯狂形象,无论是举止或谈吐都近似名娇柔礼貌的淑女,细长洁白的玉腿微步迈近,配戴七彩精灵玉镯的双手平放在腹部前。 当然这个形象仅限于饕餮不在身边时。 夜阁就相对安分。 因为分裂次数过多的原故,至今本体的外貌接近于年纪三十的年轻绅士,配上执事的西服与浑身温文儒雅的气质,难以想像分裂前那般畸形歪曲的丑陋。 两尊同为服侍饕餮的守护神,身分的差异丝毫不影响对彼此的价值观。 是同伴吗? 一位是千年都在吸收自然灵气与纯洁仙气,统治著精灵王国的白善神。 一位是曾经遭到众神惩处,怀揣暴戾之气与渴望大肆破坏之狂热的蚀星神。 怎么想都不可能同时走在静谧的长廊,冷静且放松的相互交谈著。 如今却发生在饕餮的身边。 该说饕餮的领袖气质改变了众神的思维,或是众神为了顺从饕餮而改变自己?将由未来的芜亲自验证。既然继承饕餮的部分记忆与血脉,这也是必经之路。 在千尾亲口说出自己打算回去精灵王国一趟后,她仍然未出发。 “妳打算什么时候回到精灵王国?” 夜阁冷不防地问道。 面无表情的千尾也回答得很快。 “确认完饕餮大人近日没有什么繁杂的事情后。” “饕餮大人不是已经表明目前不需要你的帮忙了?” “话虽如此——真正优秀的部下是随时都能替上位者鞠躬尽瘁的牺牲者,即便上位者没有事先叮咛,我们也要机警的随时待命,不得有丝毫怠慢。” “恩。那你认为妳能够放心休假并回到精灵王国的时机为何?” “就等到湿地那处办理完事情吧。” “原来如此。不过妳竟然担心湿地那处发生怎样的变故,看来你担心的并不是饕餮大人无力处理杂事,而是担忧‘塞壬’那家伙犯下过错吧?” “……” 听似猜测的口吻从夜阁口中说出,千尾选择不应答与不直视身旁的夜阁。 脸色淡然却又掺杂点害臊的表情。是不愿被夜阁说出来的小秘密。 猜对了。 “哈哈哈哈!两位可谓表面上的仇家,私底下的挚友呢!” “囉嗦。你再继续说下去信不信我单手撕碎你那腐烂破碎的面具?” 千尾终于有点不悦的喝斥着。 可怕的威吓可是无法惊动共事多年的夜阁。不过夜阁还是故作害怕的苦笑着。 “是是是——我不逗妳玩了。谈点正事吧!这次大人可谓对妳寄与厚望呢。” “是啊。” 千尾满怀期待的微笑,同时夹杂着沉重的担忧。这份紧张可以视为新鲜人准备要踏入险恶社会前的憧憬与担忧——期待自己令大人刮目相看,却害怕失败。 恐怕担忧的成分还是大于期待的心情吧。 百感交集的神情全被夜阁看在眼里。 他没有安抚千尾焦躁的情绪,静默且淡然地继续走在长廊中。 “失败不可耻,即便是我或妳也都会失败。况且失败未被完美的定义,撇除神以外的物种都有不同的价值观,那么又有谁能真正指著对方鼻子认定失败?” “可是我与饕餮大人都是神,理应对失败的认定处在相同的看法吧?” “那又如何?即便妳真的未如饕餮大人所设想的目标成长,那也只能证明妳的准备时间或方式不够,也有可能妳不适任这个任务,届时再改变也不迟啊。” “纵使如此——我还是希望自己的表现不会让饕餮大人失望。” “是吗?我倒认为饕餮大人希望妳能失败个几次,再从中记取教训。” 平淡的揣测语气却重重的震醒了千尾。 也许只是夜阁临时想到的猜测,非常有道理,甚至可以成为冠冕堂皇的理由。 “妳认为这是饕餮大人给予我蜕变的试炼?” “可以这么说。就算我的猜测是错的,只要妳能从错误中记取教训,接二连三的改变与精进自己,想必妳最终仍能无意间达到饕餮大人心中希望的果实。” “原来如此……即便错误也要错得漂亮,我丝毫没悟到饕餮大人的真意……” 醍醐灌顶般的指津似乎成为了千尾心中的新铁律。重新拾回自信。 夜阁只在旁静静的看着稍有动力的千尾,嘴角微微上扬著。 不知是有意鼓励或是真的透析出饕餮的真意,夜阁仿佛稳稳抓住饕餮的想法。 此时,远处静谧的长廊传出平稳且缓慢到令人发狂的脚步。 夜阁与千尾当即结束谈话并向脚步声看去。 是位背负宽厚且笨重“血盾”的驼背老年男子。 枯瘦的肉体只穿着单薄破旧的破衣,瘫软的双手仿佛遭到拖移的水管,酷似被火舌侵蚀的肌肤呈现黝黑的焦炭,犹如失去脊椎的背部无法挺直,严重驼背。 活像个才刚受到严刑拷打的罪人。 羸弱的肢体算是男子行动极度缓慢的缘故,每抬起脚准备向前时都像慢动作。看来只要稍微加快脚步就会使近似风中残烛的残弱躯体瞬间解体崩溃吧。 背后的血盾更是外貌骇人。 由斑驳的铁锈、干涸的血块、破碎的骨片、密集的经文——堆砌成一块比男子本身还要高大的巨大盾牌,失去崭新的银铁,只剩下焦糖色的血迹与铁锈。 这块血盾仿佛一块正在重压男子的巨石,男子却无法与其分离。 披散且正散发恶臭的长卷发已经盖满整张脸孔,有点像海带也有点似轮胎条。真亏男子能够在视线近零的情况下正常行走,也不见行走方向有半点歪斜。 这名怪男子正往夜阁与千尾的方向走去。 夜阁与千尾当即认出眼前这名怪男子。 “这家伙是寇特身边的……?” “恩。他正是寇特身边亲信的空间守卫者——‘戴伦斯’吧。” “真是稀奇呢——寇特身边的‘五大亲信’中,就属戴伦斯最不常现身吧?” 千尾饶有兴味的阐述著。 语气听来有点像是在讥讽戴伦斯的形象逗趣。 夜阁却不是这么看待戴伦斯的。 寇特身边培养出五名值得信任的强力神祇,就是千尾所提到的“五大亲信”。 按照空间内每位亲信的权位高低来看—— ——实力水平位在魔阶,被寇特赋予监视各个空间情况的管理者“格里芬”。 ——实力同样处在魔阶,被寇特赋予保护空间各个通道的守卫者“戴伦斯”。 ——相对稍低的超灵阶,被寇特赋予管制空间与房间数量的纪录者“特隆”。 ——落于同样的超灵阶,被寇特赋予构筑空间权力的建筑师“希斯”。 ——落于五大亲信中最弱的灵阶,被寇特赋予清扫空间的清道夫“姬路亚”。 目前得知已有现身完成饕餮命令的只有两位。 作为空间管理者的格里芬完美的接待身为客人的比摩与伊特丽。 亲手建造为饕餮精心准备的隆重大王厅,身为建筑师的“希斯”参与蓝图设计与工程。尽管没有见过希斯的真面目,也是芜想亲眼目睹的神祕存在。 剩下特隆与姬路亚未现身执行任务,也许正在偌大空间的某处默默完成使命。 格里芬与戴伦斯是五大亲信中最强的存在,其身分也确实比其他三位还要高。但单论格里芬与戴伦斯互相比较,还是身为管理者的格里芬坐拥较高的权位。 毕竟是整个空间的管理者,撇除造物者寇特的存在,格里芬便是空间的主人。 眼前这名看似随时会病倒的男子,竟然是仅次于寇特与格里芬的可怕存在。 所以夜阁并没有像千尾般轻浮的嘲笑戴伦斯。 “戴伦斯并非踪迹神秘,只是单纯行动过于缓慢,看似久留于同处,实则已经尝试迈出好几千步——别看他滑稽的模样,他可是龟仙中最强大的存在。” “说得也是呢!若不强大又怎么可能受到寇特的青睐呢?” “不过看戴伦斯的模样似乎有事与我们相见,不如我们主动走去吧。” “好啊。” 双方还有不小的距离,尽管夜阁与千尾往戴伦斯方向走去,但碍于戴伦斯的行走速度实在慢得不像前进,要近距离会面并交谈恐怕得花上好几小时才行。 还未完全靠近戴伦斯,千尾便有些不耐烦的提前大声问道: “戴伦斯——你有什么事情要找我们吗?” “小的……奉……饕餮……大人……之意……传唤……夜阁……大人。” 连说话都慢得仿佛断气般痛苦,不过听得出来戴伦斯非常敬重千尾。 这份痛苦不仅限于正在努力开口的戴伦斯,还有做为听者的千尾都显露出不可思议的嫌弃。毕竟千尾的语速或口吻在六大神中都是最伶俐简洁的,拖泥带水的语速自然无法听惯,甚至听得火气都跟着上来。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慢节奏”便是龟仙一族中代代相传的基因。 “你说话能不能干脆直接点?” “非常……抱歉……此般……语速……已是……最快……的。” 戴伦斯似乎很委屈的停下缓慢的脚步,低着头道歉。 夜阁倒是包容戴伦斯的不便,同时不愠不火的缓下千尾的爆脾气。 “……千尾啊,妳就别挖苦戴伦斯了。你说饕餮大人有事要传唤我吗?” “是的……饕餮……大人……正在……会议厅……等您。” “收到了。不过为何不是让格里芬前来汇报呢?依照大人的传令顺序,不应该是由职权最高的格里芬优先传话吗?还是说格里芬有事缠身?” “因为……格里芬……他正在……与寇特……大人……在人间……办事。” “让寇特前去人间办事并不稀奇,不过做为空间管理者,格里芬会出现在空间以外的地方倒是很奇怪呢?是怎样的原因让他特别跟着寇特?” “详细……情况……属下……也不知……请见谅。” “是吗?若是连你都不知道的话,看来应该是饕餮大人私自的旨意吧!好吧,除了传唤我一事之外,还有其他讯息要传达给我们吗?” “仅此……那么……两位……大人……珍重!” 语毕,戴伦斯开始吃力的转过身,意图往返回程。 不料转身慢的媲美慢动作场景,真不知道等真的转到后方是什么时候了。 与此同时,夜阁看向准备与自己离别的千尾。 “千尾,除非饕餮大人真的发生非常严重的危机,不然妳绝对不可肆意现身。大人好意给予妳休息的假期与回国的机会,不可辜负大人心意。” ------------ 第90章 蛇人族 第90章 蛇人族 “我当然知道,我会在暗处默默观察著饕餮大人,等待支配湿地完成后再享受我的假期,你就放心的去会面大人吧,我等等还有些地方要去呢。” “恩。还有——注意塞壬的脾气,她与亚种之间的关系相当恶劣,程度不亚于妳,虽然让同样憎恨人类的妳监视塞壬属实愚昧,但至今也只能拜托妳了。” “……瞧妳说得我很不会控制自己脾气似的。” “那些亚种都是饕餮大人日后有用的旗子,若是‘再’发生误伤事件,大人的怒火妳们是承受不起的,务必切记!” 脑内不自觉忆起饕餮使用灵气压迫寇特的可怕气息,夜阁不禁胆怯的告诫著。 不过千尾根本不知道,先前寇特才因为擅自利用魔物暴走,造成海特成员大量的伤亡,最终导致饕餮为此大动肝火,自然不明白夜阁所谓的“再”是何意。 “再?难道日前有守护神不小心伤害到亚种或人类吗?” “……没什么。反正就是这样,我先离开了。” “喔……再见。” “再见。” 两声“叩叩”的敲门声透过不知多厚的木门传进空荡偌大的会议厅。 敲响会议厅内正在独自阅读卷轴的芜。 “禀报大人,属下夜阁听令前来与您会面。” “恩。进来吧。” 芜依旧认真地盯着手中以“川林神羊”的羊皮制成的新颖皮卷轴。 相传川林神羊天性不惧怕任何温度,只出没于神界或魔界中,并不会主动现身于人界里。平时以“纤灵虫”与“茅庐祸栀草”为食,算杂食类神兽。 以此作为原料便是看中川林神羊那身不怕撕裂或浸溼而导致文字模糊的状况。 本身羊皮就附有“高阶火水抗性”与“不破韧性”的两种固有魔法加持。塞壬另外对寄给芜的卷轴施加“绝密”与“禁声”两道结界魔法,安全性更佳。 神界经常使用以川林神羊为原料的羊皮纸,只不过看着满桌堆积如山的卷轴,看来塞壬特地回到神界猎杀更多川林神羊并迅速制作成可书写的羊皮纸。 不过塞壬正在湿地留守并观察三族的动作,恐怕是另有他“神”替她猎捕。 夜阁轻推开木门。 会议厅曾是六大守护神齐聚的共同场所。六张看似普通却附有隐藏魔法的木椅紧紧包围着宛如月亮般圆滑巨大的黑曜石圆桌——只有一名身影坐在座位上。 福特斯。他的座位正好背对走进厅内的大门,为此夜阁走进房间后变直眼对视著福特斯的背影,那认真且孤独的背影正与冰冷却炽热的眼眸对视。 夜阁静默不语的轻阖上门并看着。 这座会议厅是芜为数不多知悉的房间,好似曾经饕餮也经常进出会议厅与众神交谈开会。不过这六张座位并不是为自己或六大守护神而建立。 是给寇特与身边“五大亲信”专门设立的宝座。 可以说早在寇特顺从于饕餮之前便有这间会议厅的存在。 黑曜石圆桌上摆满塞壬回传过来的“湿地支配进度”。 芜认真的投入于内容中,没有以眼神或言语欢迎夜阁的到来。 为了不打扰芜的阅读,夜阁到场后除了在门外汇报自己的抵达外,便无开口。 静静的望着这位正在努力办公的至高伟大的王。 十分钟的寂静。 终于放下手中文字如蚂蚁般密集的羊皮纸。 芜本应感受不到疲倦与干涩,却又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皮。 ——长叹声。 “唉——塞壬的字形真是潦草,就算是活了千年之久的神也不训练写字吗?” 并不是抱怨内容想表达的意思,转而感叹整面仿佛鬼画符般的凌乱纸面。 夜阁略感好笑却又无奈的微摇著头。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塞壬本就讨厌神界以外的所有事物,包括大人您要求她撰写的人间字体,恐怕您刚刚过目的所有内容都是在湿地时才临摹的初品。” “确实怪不了她。不过潦草归潦草,还是能看懂些简单不须过多笔画的字体,从片段的句意就能粗略了解目前溼地与三族的现况了。” “那请问目前三族首领的意思是……?” 此时,芜不禁伸出右手,貌似头疼的按摩著毫无痛感的额头。 “有点难办——天蛇族还未有定论。鱼人族立场坚决,从每日逐渐加重的军事演练来看,似乎已经准备与我们开战。蛇人族则开始勾结人类,意图合作。” “果然还是做为出类拔萃的天蛇族较有先见之明!” “话还不能说得太早。我也不敢保证天蛇族最后的决定究竟是投靠与我们麾下还是与其他两族联手反击——我们必须以最糟糕的情况去判断才可靠。” “所言极是!不过万一对方三族真有意谋与我们交战,恐怕您也不会现身应战吧?毕竟那片湿地是相当重要的据点,深怕过于强大的力量破坏场面。” “不只是我,就连你们也都不能出手。是啊——确实不能随意出手应战,届时恐怕得利用寇特的大规模精神控制迷惑敌人的意识,但终究治标不治本!” 芜貌似有点小发脾气的随意乱拨桌上凌乱的卷轴。 感受到饕餮的不悦,夜阁依旧处变不惊的站稳原处,反倒担心的思索著。 “确实与您的初衷相违背。” “……这就是为什么我迟迟不唤回塞壬而继续留守观察对方的小原因。” 还不能随意召回塞壬。作为前线观察敌情的先锋,目前自己还未能想出更好的交涉方法,更别说对方还带有敌意的与我对立著,自己需要更多时间准备。 倘若对方的行动超乎我的预料,自己也能随时命令塞壬做出应对动作。 要是当初寇特与塞壬没有会错自己的意思,也就不会有今天的烦恼了吧。 不过若是能成功拿下那片湿地与三族的势力,对自己而言肯定不亏。目前身边已经有人类的加入,至今需要的便是体质壮硕与能力强大的亚种投靠于我。 即便现在避著,也难逃日后必须要容纳不同种族的命运。 “相信您迟早会想到最佳方案的。” “希望如此吧——话说你知道为什么我会传唤你于我的身边吗?” “请您明示。” “首先我想听听奎勇目前的行动进度。” “奎勇的部分,他目前已经顺利进入您指定的艾恩克王国内。不过由于艾恩克王国领域过大,加上人口密集以至于行动不便,所以追查进度稍有落后。” “也不能怪奎勇,身材魁梧又搭上笨重坚硬的盔甲,实在难以在人流间肆意穿梭吧,别说靠魔法转移自身位置了,光是认路找路都要花上不少时间吧。” “正如您所猜测的那般窘境。” “既然如此——就跟他说我这边不着急要求查获结果,接下来我得专注在湿地一带的琐碎事务,让他别有压力的执行我的任务。” “您实在对奎勇太过仁慈了!属下对于您的关心与体贴感到动容。” 夜阁替奎勇表达敬意的恭敬鞠躬。 对于这种浮夸的反应,芜根本已经习惯的心中毫无波澜。只是敷衍的点着头。 “接下来——日前让你藉著‘百夜子’的线索追查名叫‘泰尔’的男人,至今追查的成果如何了?” “关于这点……恕小的无能,属下已经寻遍艾恩克国境内外的各处,就是未能找到或接触名叫‘泰尔’的男性人类。” 伴随着逐渐低声的道歉声,夜合的头压得越来越低,自责的视线已不敢直视。 芜倒是意外的平静。 没有责怪,也没有因此愤怒,平静的向桌上卷轴发著呆,好似早已猜到结果。 “是我给予你的线索太过稀少以至于让你至今都寻获无果吗?” “不!这并不是您的错。百夜子是相当古老的毒魔法,能够使用这类魔法的物种已经非常稀少,更别说是体质薄弱的人类。理应是非常好找的。” “那为何至今都找不到?” “……属下猜测是因为现代人类鲜少接触相对稀罕且危险的毒魔法,也就更别说在毒魔法中更少见的百夜子。不过属下并不是为自己辩解,无能是事实。” 紧张且连贯的自责语气抨击著夜阁的内心。无法原谅浪费这么多时间还未有半点结果的自己,也无法原谅饕餮大人深信自己能够完成任务的这份期待。 从语气就完美地传达给芜。 很是无奈。 “真是的……既然你都清楚明了的说明原因,为何还要责怪自己呢?毒魔法在人类的见识中确实是相当危险且稀罕的超物质魔法,我早也有心理准备,只是抱着尝试的心态向你传达指令,寻获无果也早在我的预料中,不必自责。” “非……非常感谢您的原谅!” “不过既然艾恩克国境内外都彻底的搜查却仍未有结果,代表这家伙并不属于艾恩克王国的人民——又或者说他是艾恩克国内的机密人员?” “那么有需要将搜查网扩大到其他国界吗?” “恩……暂且没有这个必要。我目前还未安稳的在史塔芬平原上立足,若是不巧惊动到其他国家或势力,势必会引起不少与不小的麻烦。” “也就是说您目前要先放弃这项任务吗?” “是啊。其实传唤你过来也是基于这个理由——老实说,我早已猜到你那边的搜查结果不会成功,所以已经及早想好要赋予你的新任务。” “请您不吝下达新任务!” 夜阁迅速单膝跪地并诚挚低头,以最恭敬的姿态迎接新的工作。 “先前我才命令你利用分裂体纪录海特盗贼团的所有成员名单——在不影响这份工作的前提下,我令你召回所有本来在追查泰尔的分裂体,前往新地点。” “请问是怎样的地方?” “不必我明说,你先看看塞壬回传的资料内容。” 语毕,芜抓起凌乱卷轴堆中最不起眼的单薄羊皮纸张。 这是少数成册卷轴中内容稀少的纸面文件。从如此凌乱的卷轴堆中要迅速挑出薄薄纸张,可见芜早已准备抽出并交给夜阁。 在芜刚抽出纸张的同时,夜阁迅速站起身并快步走向芜的身边。接过刚抽出的羊皮纸张并仔细过目,不放过半个字的静默阅览,尽管字体丑的令夜阁难受。 终于过目完毕。 夜阁未开口表达自己的想法。 芜的眼角余光看见夜阁读完自己交给他的文纸,自己便主动开口。 “根据回传的结果——蛇人族的族长‘乌尔芬’早在我们大驾光临前便与人类建立相当亲密的合作关系。对于天蛇族或鱼人族来说,他们相当讨厌人类。那是什么原因让蛇人族冒着受到两族欺压的风险强硬与人类交涉的?” “是明确的利弊关系。” “恩,塞壬也是抱着揣测的角度去分析蛇人族与人类的关系。其实我本来也是这么认为——直到我看见塞壬在报告中提到的名子,我改变自己的猜测。” “属下猜测,您是指艾恩克魔导师团的第二席次‘费洛马尔’吗?” “没错!才刚与我们建立友好关系的海特盗贼团也曾与费洛马尔交手,从他们害怕的口吻可以体会到费洛马尔可能是位强劲的对手,甚至能与我不分上下。话题至此,夜阁你可知道我为何在看过三族近况后表现得如此犹豫吗?” “恩……虽然只是猜测,但属下认为您最忌惮的原因恐怕是费洛马尔的神秘,或是蛇人族与费洛马尔之间合作的真正原因。” 迅速且明确的猜测令芜面无表情的点着头,既不是认同也不是否定。 恐怕连芜本身也不太确定自己为何如此胆怯吧。 “先谈谈费洛马尔与蛇人族交涉的可能性吧。据我所知,蛇人族天生具备高智商,牠们拥有异于常人的学习能力,能够完美复制甚至开发出更优秀的技术,所以在湿地中他们扮演着‘商人’的身分,辅佐著天蛇族或鱼人族。” “您的意思是——费洛马尔将艾恩克先进的知识传授给蛇人族,透过蛇人族的学习与模仿,优化湿地所有物种的生活品质吗?” “没错。根据塞壬的内容所说,本不喜爱与人类交涉的天蛇族却拥有只有人类才会的‘炼金’与‘纺织’技术,这些技巧也许就是蛇人族传授或贩卖。” “不过依照您的猜测,天蛇族或鱼人族也不是傻瓜,牠们肯定知晓这些技术来源,既然是抱着讨厌人类的心态,那又为何要接受对方的好意?” “……我猜可能牠们是怀着‘利益关系’而不是‘情谊关系’吧。加上这本就是利于族群的好处,为了族群发展而不得不接受的风险。” “原来如此!这也就明白为何天蛇族与鱼人族为何会放行蛇人族与人类的结交关系。不过属下记得天蛇族与鱼人族的关系不佳,作为天蛇族的伙伴,蛇人族竟然仍与鱼人族保持着良好关系?” “看来你也对三族之间的关系略有耳闻。不错,天蛇族与鱼人族的关系确实非常不好,甚至恶劣到随时都有可能开战的程度。不过依塞壬的暂时观察来看,早在初次闯入湿地之后,双方族长曾有私下会面交涉过一次。” “这样看来两族间恶劣的关系只限于子民而不是族长?” “可以这样猜测。虽然不解双方族长继续交涉的理由,至少,目前牠们最大的敌人是我们而不是互相,所以不太可能会有湿地战争的可能。再说回费洛马尔的事情,你认为费洛马尔为何会愿意帮助湿地的开发?” “……属下不明白。” 夜阁终于露出不解的神情。 至今仍能够完美跟上芜的思维,夜阁的反应能力也相当卓越。不过他对于费洛马尔这个陌生人类并不熟悉,再卓越的分析能力都会迟钝吧。 既然夜阁是这次任务的执行人,自己得跟他说清楚任务的详细背景。 “费洛马尔是位狂热的实验家,根据比摩的叙述,他长年致力于神秘实验中,曾在特尔加斯纳村内猖狂的鬼鲥出现不正常的行为与特征,那批正是出自费洛马尔之手。由此推断,他可能想以三族作为实验样本,满足自己的求知欲。” “所以假意交易之名接近蛇人族吗?” “这些当然都是初步的推估,似乎蛇人族与费洛马尔之间的这段合作关系已经维持好几年,我不认为先天聪慧的蛇人族没有察觉到对方意图,要不是对方手上握有蛇人族的把柄,就是蛇人族这边有继续合作的理由。” “您果然英明!如此细微的观察令属下叹为观止!” 夜阁表示赞赏与敬畏的在次弯下背脊,诚恳的向芜鞠躬。 芜再一次选择无视,冷冷地继续阐述。 “若是蛇人族意图借用费洛马尔的力量阻拦自己的计画,势必会变得非常麻烦。为此——我令你与分裂体们开始深入蛇人族的营地内部。明天早晨五点,费洛马尔将会前往蛇人族的据点,趁此观察牠们之间的互动。” ------------ 第91章 寻找 第91章 寻找 “属下明白。” “除此之外——我并不排除费洛马尔打算偷袭天蛇族与鱼人族的意图。倘若费洛马尔背叛蛇人族开始朝其他两族伸出魔爪,我希望你能及时向我汇报。” “属下明白。” “很好。至此我也向你表明这次传唤的理由,这里没有你的事了。” 芜随手一挥表示著夜阁能够离开会议厅。不过夜阁并没有立即转身离开。 “福特斯大人,请问寇特与格里芬正在人间做些什么呢?” “怎么啦?你有事情找他们吗?” “只是单纯好奇——就连戴伦斯也不知道两位的去向。” “因为寇特私自放行魔物,为了惩罚他,我才派遣他前去矿山协助海特成员与隆恩斯姆重建内部的环境。至于格里芬的话,似乎是寇特自己带走的吧。” “原来如此,此惩罚的手法确实高明。既能以劳作体罚的手段给予寇特惩处,更能顺势补偿因自己错误的判断而导致海特的损失。” 芜面无表情的点着头,同时好像又想起什么。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刚刚才与千尾简单聊了几句吧?” “嗯!?您怎么知道的?” “戴伦斯才刚与我汇报。别看他行动速度缓慢,在这种空间内,他似乎拥有瞬间移动的能力。早在你接获传令并赶往会议厅前,他就先前来知会一声。” “……果然是位深藏不露的神。” “所以说——你们聊些什么?该不会千尾对于能够胜任指挥官感到害怕吧?” 就是一句无心的猜测,正中事实的红心。夜阁震惊的微睁开眼睛。 “不愧是福特斯大人!千尾确实对于自己的能力很没信心——倒不如说害怕著自己的失败会让您感到彻底的失望。” “会紧张也是正常的,本来就没给她时间的压力,再说我不可能近期就将指挥的重任交给她,只望她能尽快调整好心态,等时机成熟便再开始慢慢转移。” “福特斯大人果然高明!” 夜阁真的是打从心底的佩服饕餮的所有! 仿佛知晓万物的聪颖是自己永远无法追赶的太阳,就连直视都觉得刺眼奢侈,这股望尘莫及的空虚正是自己服侍的动力。 哪能知道这附饕餮的身躯内,只是一名曾经被大臣名流唾弃的无能王子。 芜开始整理著桌上凌乱的卷轴。 淡然的眼神向一份份被自己卷起的卷轴扫去,同时冷不防地又再向夜阁问话。 “夜阁啊,你认为我早前对于寇特的灵气施压会不会太沉重?以惩罚的限度来说可能适当,但论寇特的抗压性,会不会让他对我的观感变得畏惧或害怕?” 夜阁只思索了约三秒,便马上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认为对于犯错的部下,本该承受应当的惩处。此刻的寇特并没有任何值得怜悯的空间。与此同时,您所施下的所有惩处措施都会变得合理正当。”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常规过于死板,我认为还是要有些自由的思想。” “那么您是怎么看待这次您对寇特的施压?” “……只觉得自己让寇特的内心留下阴影,很担心他会因此而害怕自己。” “作为侍奉您的部属——寇特本就该抱持害怕您的心态臣服于您的指挥。” “那你认为这种害怕是出自于他的真诚吗?” “属下的拙见,只要能完美服从并执行您的指令,不是真心也没关系了。至于有没有可能因为害怕过度而萌生反叛的意图,我能跟您保证我们六大守护神会永远效忠于您的旨意,胆敢有守护神妄图背叛,吾等必将其消灭殆尽。” 如此振奋的誓言,完全与芜的话题核心违背。 夜阁想得太过严肃沉重。自己只是担心寇特的情绪低落,正想着要如何安抚被自己过度的威吓惩处导致的心理创伤罢了。 不过就这样细品夜阁的想法,让芜越来越好奇,守护神之间究竟将对方当成怎样的关系看待?是同伴或是同事?从夜合的言词来看比较偏向于“同事”吧。 还得仔细打磨打磨吧。 终于整理完桌面上肉眼可及的所有卷轴与羊皮纸张。 芜站起身并下意识的伸伸懒腰,此画面似乎似曾相识。 对啊——曾在王宫内处理功课的自己也常常打呵欠伸懒腰。 只不过场景改变了,身边的伙伴也不一样了。 不知道自己的死讯是否传到父皇或格罗萨尔那边了? “时间也不早了——准备整理前往湿地的必要物品,待会离开空间后先去矿山内部探视整修情况,随后再伴我前往湿地——天蛇族的据点。” “遵旨!” 《1927年7月18日,早上7点23分》 与此同时,节日的欢乐氛围流散于艾恩克王国的各条街道与人潮。 人声鼎沸。 不愧是作为史塔芬平原上最强大的王国,路上除了身穿普通衣衫的平民外,最常见的便是五花八门的战士。绚丽且闪耀的战铠再太阳的曝晒下显得刺眼。 可能就连看似平民的普通人都有可能深藏强大的魔法能力。 当然不只有人类参与节日——来自各地的亚种忘却与人类的嫌隙,与人们共享节日带来的欢快与笑声,在艾恩克王国内仿佛本就不存在着种族歧视。 完美且美好的强盛国度。 就在王国中心的某座广场内,设有以水晶围住的巨大喷水池,繁花锦簇的花圃围绕在清澈的水池边缘,清凉水珠伴随擎天水柱逸散四旁,滋润着花圃。 而这座水池旁设有几张供人们休息的长椅。 有道体型明显魁梧,全身被漆黑盔甲包围的神祕骑士。 密不透风的黑头盔正低压着,视线似乎被那厚实黑手甲捧著的破旧地图黏住。 那张地图呈现严重的泛黄,边缘残破的像被狗啃过,肉眼粗估大尺寸的图纸,在这位骑士体型的衬托下显得迷你可爱。让人怀疑地图上的字会不会太小。 居民们对于这位体型魁梧却安静得发慌的黑骑士不感到害怕,毕竟四处都有类似穿着的战士。只不过这位黑骑士仍然受到不少异样的眼光。 硬要说为什么的话——他以低头细看地图的姿势已经维持将近半天。 过程静默不语,没有明显的呼吸或小挪动,眼睛像是不会干涩的直盯着地图。虽然头盔将其面貌遮掩,但这近似雕像般的固定仿佛连眼皮都停止开阖。 旁人眼里十足是个怪人。 不过很明显的,黑骑士看不懂手中的地图。貌似出自于害羞或固执,他选择不像身旁居民询问或求救,而是动也不动的保持着坐姿,死盯着地图。 这名黑骑士正是奎勇。 受命前来艾恩克王国也有近两天的时间。至今仍然打听无果。 倒不如说几乎迷失于繁华且错综复杂的街景巷道中。 奎勇此时突然连通与体内夜阁分裂体的心电对话。 《你确定我手中这份地图是正确的吗?为何我无论如何细看都无法看出这张地图与城镇真实街景的关联性?还是说这份地图只是简易版的次品?》 这番询问也引起夜阁疑惑的自言自语。 《不可能啊——这是我手边拥有最新的地图,即便有差异也差不了多少吧?》 《你是从何找来这份地图的?》 《……是来自我身边的部属‘尼古拉丝’提供的地图,声称是绝对不会有错的地图。我特别相信她的判断,因为她也是我身边热爱钻研地理方位的部属。》 《是嘛?只不过这份地图的外观似乎有点破旧,应该也有段时间了吧?》 《这我不明白。更何况我并不常接触神界以外的世界,所以能够提供你地图已尽我所能的帮助你了,恕我能力有限。》 《不,你能够助我此次任务,我没什么好埋怨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不知道其他守护神目前的进度如何了?我身为军神却只能打听情报,属实饥渴难耐。》 《福特斯大人如今变得谨慎,动武这种事情是大人不愿看见的手段。你就好好忍耐心中即将爆发的斗武之魂吧。话说——我有事情要转达给你。》 《等等——好像有名人类正在接近我,眼神似乎正在望向自身。》 《那名人类……那名人类我知道。》 《你认识?》 《……恩。先不说了,他似乎有事情要找你,你先与他应谈吧。切记,别主动询问有关‘芜.艾恩克’这名人类的死讯,要以自己的肉眼见证答案。》 《理解。》 耳语渐渐消失。 那是名身材精壮的男子。穿着的米白衣衫轻薄,轻柔的贴附着布满肌肉线条的体魄,藏不住雄伟宽阔的胸肌,半透明的质料隐约显露几条老练的疤痕。 带有轻松意味的步伐靠近著奎勇。 “请问您有什么困难需要我帮忙的吗?” 一声亲切却粗糙的嗓音唤醒看似正在沉睡的庞大躯体。 奎勇终于有了明显动作。如同被封印在石块内的灵魂被唤醒,他缓慢地抬起头,布满灰尘的视线从地图移向声源——是位穿着简易的中年男子。 那头放荡不羁的雷鬼头搭配着那双宛如几夜没睡的死鱼眼,浑身充满怠惰的气息,不过黑骑士却从中感受到阳光般的强烈气息,似乎是来自于—— 男子腰间配带的狮头大剑。 总共有两把尺寸雷同的大剑,却只有一把隐约散发著不同凡响的气息。 看来是把相当危险的大剑。因为男子还特意在配戴另把普通大剑,从使用程度与锐利度来看,剑锋已经有点钝,外观却不乏留有使用痕迹。 推测普通大剑才是主要用剑,而那把狮头大剑则是鲜少使用。 奎勇简单打量著男子。接着终于说出来到艾恩克王国内的第一句话。 “请问您是……?” “初次见面,我是王宫内的护卫士兵,名叫‘格罗萨尔’。据民众回应这里坐着一位疑似是具尸体的黑骑士,不过从问答的语气来看,您似乎很健康呢。” 此时,格罗萨尔的视线瞥向奎勇手中的地图。 “看不懂手中的地图吗?” 奎勇动作轻柔的点着头。 “是的。” “看来你不是艾恩克王国内的人。能否请问您来到国内有何贵干?若单纯参与节日活动的话,照理应该不用特别拿出地图,而是将城内逛过一遍吧?” 非常精明的揣测与推理。 奎勇继续的点着头。 “正如您所说,我并不是这个国家的居民或士兵。我此次前来是为了打听一位重要人物的消息,所以打算前往管理地区的局处询问。然而,城内居民太多,建筑紧密且五花八门,仅仅几条图纸上的线路仍无法为我解答。” “我正是王国内部的成员,说不定能帮上你的忙。你想找的人叫什么名子?” “就叫作——‘芜.艾恩克’。” “芜……?” 刹那间,格罗萨尔的脸色明显闪过错愕的表情。 黑骑士未领悟到这份错愕的真实含意,空洞深邃的头盔眼窝死盯着格罗萨尔,期待着眼前的男人给予自己确实的答案。 格罗萨尔大概只愣在原地几秒。 “……能说说你找寻这人的原因吗?” “恩——只是想知道这位的身分与位置。” “想知道吗?” “您会这么问我就代表您应该与这人有认识吧?” “也不能算认识吧……但我能带你去见见他。能否先告诉我你的名子?” “奎勇。没有姓氏,名子就称作奎勇。” “好吧!那么奎勇先生,您能否先将您手中的地图借我看几眼呢?” “请便。” 奎勇马上交出手中紧握许久的图纸,都被捏出不少皱褶。 接过温热的地图,格罗萨尔简单的过目几眼——随后笑出几声。 “哈哈哈哈!难怪你找不到路。这张地图是几百年前王国刚建成的初版地图,至今都已经好几百刷了,城市内的容貌与路线早已与这张地图迥然有异。” “原来如此……” 奎勇略显羞涩的低着头并自我忏悔著。 夜阁不是才说这是自己部属提供的最新版地图吗?难道这中间有什么差错吗? 只笑了几声后又恢复原先的镇静。 “有需要我带路吗?当然——我不会轻易抛下你,会全程伴你前往目的地。” “您要跟在我身旁……吗?” 奎勇正在考虑著。 同时——在空荡的意识中,突然传来躲在盔甲内部,夜合分裂体的耳语。 《奎勇,你可知道站在你身前的人类战士是谁吗?》 《不晓得。》 《他正是昨天与福特斯大人共处同坐矿山的那名人类战士。》 《就是你说的那位可以操控圣狮力量的人类吗?那看来他腰间那把大剑并不是普通的武器,而是把被灌注圣狮意识的力量的魔剑了。》 《没错。不过真没想到他就是这座国家的士兵,可谓天赐良缘!》 《怎么了吗?》 《我就说说我刚要转达的指示吧——福特斯大人向你传达任务暂缓的指示。你当然必须要继续执行并追查这名人类的身分,但大人要优先处理湿地的问题,所以暂且不追究进度的快慢。》 《那你所谓的天赐良缘又是指什么?》 《所谓的良缘——这名人类刚好与我们相见,对于圣狮的力量我感到好奇,我认为这是能够探索非凡力量的好机会,说不定是能够茁壮大人力量的粮食。》 《所以你希望我答应这名人类的提议,让他跟在自己的身旁吗?》 《我当然不勉强你。毕竟福特斯大人并未下达这般指令,但依照目前情况来看,现在的你也确实难以在这座城镇获取什么有用的资讯。更何况这名人类也表明会出手援助你,这也合理凑成你紧跟在他身旁的理由了。》 《……既然你都这么分析了,那我就答应跟随这名人类了。不过我还是以大人的任务为首要重点,倘若我无意间偏离主要轨道,希望你能稍稍提醒我。》 《那就这么说定。》 隐隐耳语就在一声坚定且兴奋的决定声中消失。 奎勇重新以专注的眼光紧盯着眼前的格罗萨尔。 “那么麻烦您能带我去会见芜先生。” “那当然没问题!不过呢——我身为艾恩克的士兵,有义务带领观光客游览这座城镇的美丽。正好芜先生目前有事在身,不如先跟我游历城镇各角落吧?” “……若是芜先生不方便会客的话,那也没办法的。反正我现在也无事可做,与其迷失在这座庞大的繁华迷宫中,不如麻烦您带领我走向正确的路吧。” “好的!那这张地图也就不需要了吧!” 格罗萨尔三两下就将手中本就破烂的地图捏成一团纸球,精准地丢向水池旁的垃圾桶里——脸神满是期待的欢笑。 “那么往这边走吧!” “有劳。” 艾恩克市集的街道相当宽敞,通常两边摆设店铺,路面仍有两至三人的空间供行人走动。无奈奎勇的体型超乎常人的魁梧高大,光是稍稍挪移便与人碰撞。 格罗萨尔很想与奎勇聊上两句,不过人潮汹涌的情况令他难以并行闲聊。只好走在奎勇的前方,不便的维持向后看的转动颈部,同时专注前方的路径。 ------------ 第92章 最好的战绩 第92章 最好的战绩 说是闲聊——其实从头到尾也就格罗萨尔单方面与奎勇对话。 奎勇静默的点着头,以沉默与简单的动作回应格罗萨尔的各种话家常。 老在刚遇见奎勇就能猜出本人沉默寡言的个性。 但没想到比想像中的还要安静。 即便处在人声鼎沸的欢快人潮与氛围中,静如止水的平静情绪就是不为所动。被漆黑如乌鸦的骑士头盔隐藏住表情与呼吸,浑身尽是难以言喻的神秘。 更让格罗萨尔对奎勇的身分与目的感到兴趣。 “奎勇先生,您说您想找寻‘芜.艾恩克’的踪迹,请问可以了解原因吗?” “只是奉命行事。” 短短的一句话简单俐落的回应着。 “是谁向您下达这个命令?” “某位大人。是想要打听这位男子的现况。” “从口吻来看,您似乎不清楚芜的真实身分吧?” “是的,确实不认识。不过从您的说词推断,您与这位芜先生之间似乎有着不陌生的关系,两位是朋友吗?” “……算是吧!” 有强硬带过的语意潦草的回答奎勇的猜测。 从格罗萨尔的背影无法看出他的表情,奎勇直盯着。仿佛能透视般的死盯。 格罗萨尔马上转移话题。 “不过奎勇先生,您是来自哪个国家的?” 这问题当即令奎勇愣了会。 “泰星城。” 非常陌生的国家名称,连听都没听过,听起来反倒像是上古时期的城镇名称。 格罗萨尔顿时陷入无谓的思索。 奎勇猜到格罗萨尔的疑惑,报出名称后又马上补述道: “您可能不会知道的,毕竟在好几年前就因为某些原因灰飞烟灭了。” “……原来如此,抱歉问到您的痛处。” 格罗萨尔难免自责的道著歉。 “没关系。不过贵国的人民看来非常幸福呢——很少看见人类与亚种和平相处的景象,换作是贵国以外的疆域都难以看见这几幕宝贵的画面呢。” “很新奇吗?先王怀着和平与慈蔼的态度君临这片土地,他是身兼实力与和蔼的传奇人物,努力的将这份瑰宝透过血脉流传于黑暗的世间中,难能可贵。” 敬畏与缅怀的思绪从格罗萨尔的口吻中流散,欣慰的视线环顾著周围被笑容与笑声填满的美景,沉浸于看似唾手可得却受自己珍惜的和乐。 奎勇呆视了好久,好像终于要领悟一点格罗萨尔的心情。 难道这就是复活后的饕餮大人追求的愿景? 破坏充满歧视与纷争的世界,重新塑造一个能够接纳各式各样物种的新世界。有别于以往靠着绝对暴力与虐杀的激进作法,转而已人性的漏洞趁虚而入? 物种们惧怕著随时会剥夺自己性命的威吓,却对伪善的蓝图毫无防备? 令自己越来越好奇——格罗萨尔口中所谓的“先王”究竟真的是抱着自由和平的初衷建造出如此强盛的王国?抑只是满嘴谎言的利用人们对自己的信任? 无论是利用哪个方法,最终的结果依然是这座平原上最强盛且安全的强国。 值得省思。 “奎勇?你有什么心事吗?怎么不走了?” 待格罗萨尔停下脚步回头向奎勇看去时,两人间已有十步的距离差。 “没什么。” “……是嘛?若是有身体不适的话,我可以带你去附近的医院。不过看你身体如此健壮,应该是我多虑了吧?哈哈哈哈哈!” “抱歉令您担心。” 奎勇立即迈出大步跟上格罗萨尔的身后。 靠近的同时,奎勇的视线再次被格罗萨尔腰间那把狮头大剑吸引。 “能向您请问件事情吗?” “什么?” “您为何要配戴两把武器在街上?” “这个啊——武器是有个性的,偏偏我有把爱闹别扭的大剑,很常向我发脾气呢!我担心万一遇到激斗时若因为大剑的执拗而手无寸铁,岂不是很危险?” “……所以你才特别携带另一把好控制的大剑吗?” “是啊。不过我这样说你应该也听不懂吧!其实很正常的,每当跟熟识的伙伴提起武器是有个性的言论,他们都把我当傻瓜呢。你也可以这么认为的。” “不——我相信您的话。倒不如说我的身边也有不少诸如此类的武器,只不过它们不敢向我随意乱发脾气,因为我是它们的主人,所以令它们有点压力。” 奎勇平静的介绍著。只不过格罗萨尔以为奎勇只是为了安慰自己,进而随意编造并配合自己,所以他像是认同般的微笑着。 “没想到你也是这样吗?” “恩。” 奎勇还真以为格罗萨尔听懂自己的意思。 两人不知不觉也走进市集区的东南方——这里遍布餐酒馆或简易的小吃摊。 格罗萨尔扭头打量著两旁五花八门的招牌,最终选定门面干净简单的西餐馆。 “此时已是中午时分,不如我请你吃点东西,待酒足饭饱后再继续上路吧?” “既让您请客又让您待路实在让我过意不去,饭钱的部分还是由我负担吧。” “话是这么说——你这观光客身上有带足钱吗?” “肯定可以负担几餐的。” “是吗?” 格罗萨尔仿佛故意像奎勇设套成功的微笑着。 事实也是如此。 走进宾客盈门的店内,两人只剩下仅剩的两个空座位,毫不犹豫地坐下。 因为先前游历于各地的经验,奎勇对于人间的字体并不陌生。他很快抬起头,认真看向挂在墙壁上的餐点价目表——瞬间呆住。 这里的价格比想像还要贵上不少! 店内最便宜的沙拉套餐都能掏光自己身上所有的现金,甚至不足以支付全额。 多么滑稽的画面。堂堂足以毁灭平原的崩灭神,如今却因为几块金币而烦恼著付钱的问题,善于战斗与操使武器的脑袋只能绞尽脑汁的想办法解决饭钱。 从刚开始的坚持,到最终放弃的视线转移对桌的格罗萨尔。他得意的笑着。 格罗萨尔的圈套。他本就有请客的意图,为此故意挑选超高价位的餐厅,以此封锁住自己的买单行为——不愧是强国的军人,这招声东击西堪称绝佳。 不得不再次用心电与夜阁求救。 《怎么办?出发前你给我的金币不够支付这间店的餐点,能否现在补给我?》 一阵同样苦恼的无奈语气婉拒了奎勇的求助。 《我也没办法——金币是由大人提供的,本就是拿来应急用的资产,不是让你逞强的工具。除非你有其他有助于任务的理由,不然我不会帮你的。》 《……说得也是,非常抱歉,问了个蠢问题。》 《就让这个人类请客也不是坏处吧?对方似乎对你存有点戒心,但也有意与你结交,你就透过这顿饭与这位人类好好聊聊,建立点情谊关系吧。》 《明白了。》 终于下定决心。 奎勇举白旗投降的低着头,向格罗萨尔致谢。 “那就麻烦您破费,承担我这顿的餐钱了。” “是吗!那你有想吃什么吗?还是照着我一起点?” “既然金主是您,那我自然也按照您的意思吧。” “好。老板!来两份香蒜鲑鱼酪梨烤蛋!” “收到!” 正在另一头厨房的男性老板兼厨师同样精神的回应着格罗萨尔的点餐。同时也大声的寒暄几句,两人貌似是有些交情的朋友。 “将军大人啊!您平时不是很勤俭持家吗?今日怎么突然大驾光临呢?” “因为你们的餐点好吃啊!” “哈哈哈哈!过奖了!” 稀松平常的招呼传入奎勇紧闭的头盔内,关键词在脑内回荡。 原来——眼前这名看似颓废的男人竟是这个国家的将军。 虽然本就没把他当作一位普通的士兵,但也从未想过对方的职位如此高。 “话说——这位身穿黑铠的骑士是您的朋友吗?” 好奇的目光很快放在店内个头最大的奎勇身上。 “是啊!带他来尝尝城内最有名的佳肴,逛逛市集里有趣的店家啊。” “哈哈哈哈!您可真会说话。看在将军大人平时这么照顾我们这些市井小民,我特别招待两份特调牛排!可别推辞喔。” “……这哪好意思。”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您与王子大人平时就特别关注我们这群平民,你看哪个国家的高官会像你们这样体贴?能生活在这个国家真的是我们的福分啊。” “这也是我们应该做的,不足挂齿。” “唉呀!真希望每个国家里都有像您与王子大人这样的好人!这样平原也许就能迎来久违的和平吧——先不聊啦!我先去忙了,节日客流量大,累呀。” “辛苦了。对了!我的那份餐点可以放多点盐巴喔!” “收到!” 满是吃货的神情一览无遗的期待。 “抱歉啊,顾著跟老板聊天没在意到你的感受。” “没关系。不过您在平民心中竖立了良好形象,令我相当佩服。” “这没什么,举手之劳罢了。再者,比起我对民众的关怀,我身边有个不懂事的小鬼更在乎王国内所有人民的幸福,甚至将人民们当作自己的家人看待。” “是那位老板口中的‘王子大人’吗?” “是啊。因为某些原因让他对国政感到排斥,不过其实他的天资聪颖,令君王特别看好他,也觉得他是非常适合接手这座国家的接班人。” “还真可惜。不过既能体会照顾老百姓的生活,还具备完善管理国政的天赋,可以想像君王对于这位王子的期待有多么高——同时失望感也跟着高涨。” “确实很失望啊!教过王子大人的所有导师都给予高度评价,尽管他对于魔法没有才能,是名副其实的‘无能力者’,不过谋略能力却是异于常人的可怕!” “……无能力者吗?” “是啊。你对无能力者有什么见解吗?” 奎勇像是沉思般微微低下头。 “其实无能力者并不是这么回事。人们将其视为不具有魔法天赋的异类,实际上,这些人的体内存在着另一种超越世界常理的神秘力量。” “神秘力量……?” 格罗萨尔皱起眉头,对于奎勇的解释完全摸不著头绪。 “这份力量理应是非常容易开发的,甚至不需要特别训练就能够无意间使用。只不过——人们冷落着无能力者的存在,导致未有契机开发出这股力量。” “你的意思是指……即便无能力者们的体内没有施展魔法的元素,但却存在着另一种与元素截然不同的因子?而这种因子至今还未被人类发现吗?” 奎勇点着头。 “说不定您担心的那位王子正蕴涵着某股还未被开发的潜力。” “……可是,我认为以那群宫廷导师的老练经验,他们是不可能不知晓这些的啊。不然你说说看——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知识的?” “恕我拒绝。这并非可以任意宣扬的资讯,就将我所说的视为道听塗说吧。” “……好吧。不过话又说回来,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阶级的魔导师欸。” “什么意思?” 一句认真且平静地疑问,认其为常识的格罗萨尔不免对此感到震惊。 “难道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要成为一位合格的魔导师必须在十六岁时从魔导学院毕业,随后接受魔法公会的检验,以此评断出你的能力属于什么阶级。” “是每个国家都是如此吗?” “是啊。魔法公会属于世界组织,不隶属于任何国家的麾下,倒不如说,各个国家还要共同签约于魔法公会,而艾恩克王国便是其中一个会员国。” “那需要受测的对象只仅限于人类吗?” “理论上并不是,其中还包括亚种与魔物群。不过,通常要知道这些资讯只是为了防范种族间的战争,事先准备好的备战资料罢了。” “原来如此。不过像您这样的骑士也具备魔导师的身分吗?” “魔导师只是一种身分的统称,泛指所有能够利用元素施展魔法的人们——其包含的职业就有骑士与各种战斗单位,所以并不混淆。” “那么您的阶级是……?” 关键的问题正中格罗萨尔的下怀——他当即自信得意的微笑着。 “嘻嘻嘻!可别吓到了——在去年的复测中,我的魔法纯度A、近身战斗S、元素反应时间B、元素威力程度B、魔法泛用性A,最终获得幻阶的成绩!” “幻阶——这是人类中最顶尖的成绩吗?” “呃欸……?” 格罗萨尔彻底傻眼。 出乎预料的淡定的反应加上不明所以的询问——格罗萨尔从刚开始的自信,到现在的错愕,反应变化之快也堪成幻阶等级。 奎勇并不是故意嘲笑格罗萨尔的强度,而是真不知道幻阶对于人类来说,究竟代表着多么可怕的实力——可能也未想过这样问会无意伤害到自尊吧。 试着解释看看。 “以……以一名合格的宫廷卫兵,最低中阶强度才有机会胜任、若是更高层的宫廷队长则需要中阶至高阶的水平。然而,只要是高阶以上都有机会担任将军一职。以我幻阶的实力来看,我算是王国所有将军内最出色的一名吧。” “喔——原来如此,那确实很了不起。” 语意上是佩服着格罗萨尔的词语,语气却是毫无波澜的平淡。 格罗萨尔彻底被眼前这男人的单纯耍得团团转。 刚刚那个疑问并不是故意嘲讽自己而装作不知道,是确确实实的不知情。 这些常识可是连未受过教育的平民都知道的。为何?眼前这位看起来身经百战的黑骑士,却对刚刚自己介绍的内容表现出第一天才知道的反应? 不过这好歹也是自己最好的战绩呢,至少也给个震惊的反应嘛。就算知道奎勇本身不擅于言语表达,但这未免太木头了吧?我可是说得非常沾沾自喜呢。 但也突然觉得,眼前这大个儿似乎比想像中还要纯真呢。 重新平整略为失落的心情。 “……那个,你似乎还不知道自身程度,要不我带你去魔法公会,稍微做点简单的测试?当然——检测费由我负担,你只需要全程按照流程检测即可。” “可是又要让您负担不必要的支出,在下实在不好接受这番好意。” “其实……其实也没多少钱啊!而且我是王国相关人士,说不定只要稍微知会几声后,就可免除所有费用呢!如何?倘若是免费的检测,你愿意参与吗?” “恩……若是免费的话,花点时间验证自己的能力也并非是坏处呢。” 终于答应的奎勇点点头,令格罗萨尔心花怒放的大笑。 “哈哈哈哈!太好了!那用完餐点后我再带你去附近的魔法公会办理手续。” “好的。” 与此同时,香喷喷的鲑鱼排与招待的牛排沸腾著热气被端上餐桌。 《西元1927年7月16日,下午3点21分》 在天蛇族的营地里,近两百公尺高的大岩山矗立于溼地深处,陡峭的壁面建立螺旋式的渐上石阶梯,有如螺丝纹般一圈圈盘绕到岩山的顶部。 ------------ 第93章 最糟糕的状况 第93章 最糟糕的状况 阶梯口是进入岩山内的入口。 进入洞口后连接着许多钢绳,方便让族人爬行,无数条钢绳在岩山内部交织,宛如一个巨大的蛛网,用以搬运货物而特别打造的“天空步道”。 这座岩山内部是天蛇族的隐藏城市。 与外头简陋的部落景象不同,内部呈现的是先进城市才有的荣光。完整的街道规划、整齐的建物排列、空间比例拿捏的恰到好处,行走起来舒适空旷。 空气阴暗潮湿适合天蛇族的生活习性,偶尔几只蚊虫是岩山内的常客,与外界相比类似蝴蝶鸟兽的存在,天蛇族的族人不会特别驱赶或赶尽杀绝。 整起的鹅卵石堆砌成排列的石头屋,没有基底的排列在泥泞的湖水泥巴上。 山脉内部满是黏稠恶心的泥巴路,换作是人类可能不习惯,冰凉的踩踏感使人不适应的无法久站,还很容易整只脚陷下去。不过天蛇族就是喜欢这种地形。 其实天蛇族的行走方式不只有靠着双脚迈步,卓越的游泳能力也是强项。穿着清凉单薄的衣衫在肮脏的泥水中游窜已是家常便饭。 天蛇族的族人将此地称为“圣山”。里面由初代天蛇太祖及诸多前辈一手建造,族人们十分感谢天蛇太祖的贡献,为此并未拆除任何一座久远的建筑。 更深处看去,有座外观十分老旧的木头城堡。 接近日式风格的城池建立在地势相对高的位置,因为要随着岩山整体的坡形,内部的路面也是以城堡为顶点的小斜坡。而整个城市的中心正是城堡。 能从城堡阳台向外俯视整座城市的景象与族人行为。 城堡底下——应该说整座山脉底下保有泉水。淡水里生活着各种淡水鱼与水生植物,天蛇族的族民以此为生,这样看来就是座天然鱼塭。 就在那城堡的阳台上,正共同并肩站着三名不同外形的生物——— ——浑身娇气与傲慢的轻熟女。 ——满脸畏畏缩缩与胆怯的大蟒蛇。 ——曾与寇特短暂交过手的天蛇族长——达西斯。 三张不同的脸孔却同样演示不安与焦躁。 那位轻熟女正是鱼人族的现任族长——“玛格丽特.伊索”。穿着代表炽热火焰的鲜红战袍,腰间配带细长锐利的鱼骨刺枪,姿色颇为凶悍。 柔顺整齐的金长发散逸著浓烈发香,端正的五官朝气蓬勃,白嫩的脸颊简直不像一位出生入死的战是该有的肤色。整体看起来更偏向于人类的外貌。 但只要将茂密的长发两端拨开便能清楚看见——只有鱼人族有的鱼鳃与鱼鳍。 那清秀不见丝毫皱纹的年轻脸庞明显在生气。 那条米白蟒蛇就是蛇人族的现任族长——“乌尔芬.奇蒙.达尔西坦”。只穿着简单的薄短背心,与怕冷的达西斯呈强烈对比。 虽说与天蛇族是远亲也只差一个字,但外型却天差地别。 完整的蟒蛇外观,只有体型比普通蟒蛇大好几倍,接近人类的体型。看起来明明凶悍残恶,却是三道身影中最畏缩的一位,毫无村子领导人的风范与胆识。 纤细的蛇身不自觉的滑溜著,位处二楼的乌尔芬似乎有点恐高,眼神不敢直视著城堡底下的景色——不过身旁两位凝重的气氛更让他不敢瞥去。 不出意外,他的脸上也写满困惑与烦恼的思绪。 相较前日寇特与塞壬初次“拜访”,仅仅不到两天的时间,达西斯已经有些面色憔悴。是睡眠不足导致的倦容,还有饱受苦思的缠身,让他瞬间苍老不少。 模样与先前意气风发的凶悍威武南辕北辙。 敌方——也就是寇特与塞壬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两族的族长耳里,两位本就没有太多交涉的族长也为此而来。这已经是三位私密会议的第二次。 第一次发生在消息流通后的隔天。那天的会议不欢而散。 似乎这次的会议内容不只是要延续有关敌方的对应方案,还有上次未能达成共识的某些议题——比如同仇敌忾的天蛇族与鱼人族是否该尽释前嫌的合作。 其实这尴尬的画面用想得也知道。 初次会谈的分歧导致不欢而谈,其最大原因就是出自于玛格丽特与达西斯。尤其是个性特别倔强且不服输的玛格丽特本身,她是不可能轻易与天蛇族谈和。 乌尔芬反倒成为局外人,明明共同面对着相同的敌人。 为此,这次的会谈将让达西斯更加头疼。 “那个……?” 生性胆怯的乌尔芬快被这将近半小时的寂静压得喘不过气。终于打破沉默。 “你有什么话想说的?” 达西斯满脸疲态且略带叹息的语气回应着。 “是不是该讲点什么了?我们已经站在这里半小时了。” “是啊,也该切入正题,不该再原地打转了。玛格丽特——我想要先就上次没说完的内容再提出我的论点——我希望你能弄清现今三族的状况。” “弄不清现况的家伙是你吧?” 果然是相当不悦且高高在上的反问语气——玛格丽特不屑的瞪向达西斯。 “那妳说说我哪个地方弄不清楚?两族之间的嫌隙也不过是无聊的尊严问题,那岂是三言两语或是鲜血尸体能够划清的问题?退一步则海阔天空,何必无止尽的给予两族堆上不必要的仇恨?现实的共同合作与生活不是更好吗?” “完全不现实!信念与价值观正是万物活下去的意义,我们深信着体内流淌著天蛇太祖的血液,拥有刀枪不入的体质与卓越的格斗技巧,这些正是太祖赐予我们的瑰宝,也是我们鱼人族的信仰!与你们这些天真烂漫的天蛇族不同。” “我说过多少遍了……我们三族都是天蛇太祖的后裔子孙,没有特别偏袒谁或私生哪个祖先,正因我们三族各有相异的优点,正代表着历经代代相传的血统后,最终分化成三道不同色彩的曙光。” “……我觉得小达说得没错,虽然我的长才无法在战斗方面上发挥立竿见影的优势,但若是与小达的空间魔法及小玛的格斗配合,想必是最强的存在!” 难得懦弱的乌尔芬终于插上话了——没想到玛格丽特突然愤怒的瞪向乌尔芬。 “我说过多少遍了!你这家伙不准直呼我‘小玛’!” “啊啊啊啊!对不起!” 乌尔芬紧张且害怕的躲避与玛格丽特的视线,粗长的蛇身立即蜷缩成颗肉球。达西斯像是习惯这般场景般不为所动的看着。 “乌尔芬是我们三位中最聪颖的军师,虽然不能说他的所有看法都是正确的,但至少不是不经大脑随口说出的天马行空,我认为还是很有参考价值的。” “你这老家伙是在说我所有事情都不经大脑思考?”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玛格丽特妳太过‘独行’了。我们作为从小到大的玩伴,妳向来不喜欢与我们分享玩具或快乐,对于必须划分的事物都锱铢必较,甚至长大后也相当注重自身的称谓与身分,这样太势利了。” 颇具感性的语气从达西斯口中娓娓道出。 “轮不到你这畏畏缩缩的老家伙评价我的个性!本以为你是骁勇善战的战士,没想到两族休战没多久后就被乌尔芬这家伙传染,变得温文儒雅起来了?” “不。我以前跟妳一样,追求着天蛇太祖的名号,誓死为天蛇族争夺那些无谓的虚荣。不过——我知道即便我们终老也无法为这场名誉之争画下句点。” “可以的——我将会把这份荣誉传递给继任村长,让她继承我的意志!” “有什么意义?即便最后——妳们战胜两族夺取正统的天蛇太族名号,这结果能为这片溼地带来怎样的好处?终究只是妳的私心煽动两族的导火线!” 原先有气无力的口吻被纠结的话题搞得有些气愤,沉稳的达西斯都快受不了。 这反应与态度正是玛格丽特想要的导向。 “我们鱼人族与你们两族不同——天蛇族安于现状并追求无聊的祥和、蛇人族自作聪明与贪婪无度的人类结交。就结果而言,你们又能对溼地带来怎样的好处?只有日益的训练才能磨其心智,统一的手段终能铲除所有违抗的意志。” “所以让鱼人族接管这片溼地,以鱼人族为中心,使唤其他两族的子民,这种‘统一’的手段正是妳想要的结局?妳也只是藉著追求天蛇太祖的名义,完成妳心中卑鄙且无耻的欲望!妳这作法实在有辱天蛇太祖的尊严!” 达西斯越说越激动,憔悴的面容都变得可怕。 轰炸般的责骂没有令玛格丽特生气——倒不如说挑起达西斯的心中的怒火才是自己的真正目的,高兴都来不及了,也就没必要对这些撕破脸的言论生气了。 严肃的面容终于挂起得逞的奸笑。 “终于有点战士的模样!不过我就问问你吧——既然你说我假借争夺天蛇太祖的名义,实则满足我心中的欲望,那你是为了什么与我争夺天蛇太祖的名号?可别说为了阻止我的野心,你也清楚——我的字典里没有感化,只有服从。” “因为!我不允许有无礼之徒侮蔑天蛇太祖的名号!即便——是妳或是乌尔芬都一样!我都会誓死保护这份最重要的瑰宝,是绝对不会拱手让妳的。” 慷慨激昂的宣示。 反倒是脾气向来暴躁的玛格丽特异常的冷静,冷眼看着义愤填膺的达西斯。 不以为然。 “是吗?那就认命吧!鱼人族是不可能与两族冰释前嫌的协力击退敌人,不过我也不可能败给对方吧。倒是你们天蛇族——给你们实际点的忠告吧,丢掉不顺手的武器,重新拾回被遗弃的空间魔法吧,操使武器根本不适合你们。” 轻浮的告别后便是随手挥了几下。 头也不回的纵身轻跃——纤瘦的身子如蝴蝶般飘扬在空中,鲜红的裙䙓如振翅高飞般轻盈飘渺,裹着白靴的右脚尖仿佛蜻蜓点水般,无声踮在阳台扶手上。 “提尔锋。” “是!” 粗糙的回应声。 优雅的口吻向冷冽的空气喊了声名子,下一秒便闪过一道漆黑的身影。著漆黑忍者袍的鱼人族护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凭空出现,同站在扶手上。 与此同时,玛格丽特像是想起什么的转过头,揣著不详笑容的看着达西斯。 “忘了跟你说——尽管在你眼中我是个卑劣无耻的存在,不过并不全然。你与敌方交战的期间,你大可放心与他们交战,我是不会趁虚而入的,你也懂吧?虐杀毫无战意的弱者并不是我的本愿,不然,天蛇族也不可能存活至今了。” “哼!我以为你想说什么有趣点的东西,没想到就这些屁话?无聊!” “是是是——就看你能否及早领悟身为领导者的真意了。至此——再会。” 轻浮的点头道别,玛格丽特的背影成为与两位族长道别的最后残影。 名为提尔锋的鱼人族护卫甚至连道别姿势都没摆出,紧跟其后。 留下沉寂的达西斯与乌尔芬。 “对不起,没能帮小达你说服小玛回心转意。小玛果真是女大十八变,小时候的我们可不是这样的啊……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小玛执著于掌控溼地呢?” 从被玛格丽特怒斥后就保持蜷缩状态的乌尔芬,终于瑟瑟发抖的恢复蛇身。 愧疚的向落寞的达西斯道歉著。 达西斯也累了,面色无奈的苦笑着。 “这不是你的错——当然,也不可能是玛格丽特的错。” 不知道是安慰乌尔芬还是在安慰自己,达西斯徬徨无助的表情背对着乌尔芬,不过语气却泄漏了达西斯的神情。达西斯的眼眸直视著城市的远景看去。 “这座隐藏城市本没有如今的繁华。” “我知道的——几千年前的天蛇太祖曾只身与饕餮奋战,为了专心与其应战,利用‘空间魔法’开创这片隐藏城市,作为先民们的藏匿据点。那场战斗结果无人而知,天蛇太祖与那位邪神都销声匿迹,这座城市却犹在。” “既然你知道这个典故的话,应该不难理解玛格丽特的心思吧?” “你是指鱼人族的前任族长——小玛的父亲吗?” 达西斯点点头。 “十二年前,饕餮再度君临史塔芬平原,人类向我们三族求援,当初三族的族长只有玛格丽特的父亲愿意向人类伸出援手,率领鱼人族三万精兵走出溼地,加入了围剿饕餮的任务中——然而,战争顺利结束,血缘却也随之消亡。” “你觉得小玛对我们两族怀恨在心吗?” “我倒不这么觉得。小时候的她虽然个性上与现在无异,但无心于战斗,与被称为战神的她父亲相差甚远。而如今她会有这般好战冷酷的意志,想必是继承她父亲的遗志。所谓的接管溼地,恐怕是出自于对两族安逸感到厌恶吧。” 也就是所谓的“改革”吧? 玛格丽特想借由这次危机,证明天蛇族与蛇人族长年以来的祥和只不过是愚昧的童话,是永远不可能办到的笑话。但她并没有嘲笑我们,而是恨铁不成钢。 她想以激进的作法促使我们与鱼人族交战,最终按照她剧本中败给鱼人族。 别说本就没有战斗能力的蛇人族,自从抛弃空间魔法之后的我们也不是鱼人族的对手,倘若与不断保持精进训练的鱼人族交手,结果可想而知。 其实我跟乌尔芬都清楚著——两族的战斗能力早不如前,顺沿着历任长老们的教诲,深信着与世隔绝的我们,将不会受世俗干扰。 如今,自称寇特与塞壬的两名敌人彻底推翻历任长老们的想法。 现今最糟糕的状况——玛格丽特远远不知道寇特与塞壬的真正实力。他们口中所提道的“大人”究竟是何方神圣。高傲的玛格丽特从未在战斗中吃过闷亏,但自己很确信,这次没有三族的同心协力,我们绝对不是敌方的对手。 “不过现在这样也不是办法啊,对方似乎实力匪浅,若是三族没有齐心协力的话,硬拼也没有半点胜算啊。” “……恩,敌方似乎没有太浓烈的战意,细推当初对方的解释,他们也不愿以战争的方式掌控这片溼地。不过话又说回来,我连对方的意图都没摸透呢。” “对方有明说什么时候会再前来吗?” “没有。不过我深信着——他们肯定在某处悄悄监视着我们,包括第一次会谈与今天的会谈,可能早就在他们的预料中。” 多敏锐的预测,凶悍的视线飘忽的往周围转动,仿佛已经看到监视的那双眼。 终究也只是猜测。 “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隐藏气息的偷偷观察我们吧?” “你会这么认为,是因为你还未看过对方的强度。” 转身走进房间内,达西斯离开了湿冷的阳台。乌尔芬随即转身跟上。 是间偌大的日式和室,榻榻米的香气伴随着气派的空间散开,长得快与占满整间房间的会议木桌旁铺着十二张椅垫。达西斯坐向代表主席的第一张椅垫。 ------------ 第94章 执行官 第94章 执行官 向门外的贴身护卫下达指令。 “凯莫拉——在吗?” 纸门推开的声音。 年轻的蛇人族卫兵单膝跪地,向达西斯与乌尔芬磕头。 “达西斯大人,您找我吗?” “我的水烟呢?” “在宝具室里面。需要我现在帮您取来吗?” “麻烦了。” 纸门轻轻的阖上。 乌尔芬蠕动着滑溜的蛇身,缓缓爬向达西斯的身旁。 “还没戒菸啊?不知道吸菸对肺部有害吗?敌方不知道何时会攻来,你就趁此机会赶快戒菸吧,对于你的战斗表现有不小的帮助呢。” 达西斯不以为然的冷笑着。 “戒菸不是几天就能办到的事情,也不是说几天不抽就能让身体好转。” “这样说是没错啦,不过总要有个契机与开始嘛。” “契机……吗?” 若有所思的达西斯望向空荡的余十一张椅垫。 “时候不早了。会谈再次无疾而终,其实也在我的预测中了。看似毫无进度的会谈也早就得出结果了,小达你就别再想着要如何让小玛回心转意了吧。” “若是我主动向对方提出和谈呢?” “我想小玛如果知道的话,肯定会气得暴跳如雷吧。” “也是呢——但是,反过来说,我们何尝不利用对方来改变现有的窘境呢?” “……还是不要这么做吧。与其相信这种来路不明的敌人,不如就听我的,与艾恩克王国的军队合作吧!我会把这次的危机告知对方,请他们协助。” “不。” 达西斯难得对乌尔芬加重语气。 “鱼人族的牺牲却没有半个人类前来致歉或悼念,我们三族与人类不共戴天!我们溼地之间的问题,就由我们自己解决!不需要依靠人类的帮忙。” “……话虽如此,当初没有阻止或援助鱼人族的我们也没资格批评啊。” 简短的反问瞬间使氛围凝结。 达西斯面无表情的沉思著。 “你先离开吧,让我独自想想。让人类帮忙的事情先别提了,我暂且摆着,但并不代表我默认这个方案,我会做为束手无策时的备案。” “至少不是坚决的将提议拒之门外,相信小达你会得出最好的结果。无论如何,我都支持你的决定,为了溼地的未来,也为了三族的利益着想。” 语毕,乌尔芬灵活的爬向窗外,离开城堡。 纸门再度缓缓推开。 “达西斯大人,您要的水菸来了。” “感谢,帮我放在旁边。” “是的。” 按照达西斯的指示,凯莫拉小心翼翼的将干净的菸具轻放在达西斯的脚边。 望向空荡的会议厅,不见乌尔芬的蛇影。 “嗯?乌尔芬大人离开了吗?” “刚刚离开的。” “原来如此,那么有关抵御敌方的会议……?” “曲终人散。” 熟练的操作起菸具,道出简单的四个字却让达西斯的眼色流露出久违的哀伤。 《西元1927年7月18日,早上7点47分》 紧跟在格罗萨尔的身后,从餐馆徒步至魔法公会的分会只花十几分钟的时间。 两人停在一栋疑似白教堂的建筑物门口前。 “这里就是魔法公会的分会。” 格罗萨尔亲切地为奎勇介绍著。 与浑身漆黑铠甲的奎勇相映衬,仿佛天堂般的圣域与奎勇格格不入。奎勇微微抬起头打量着眼前壮丽简洁的魔法公会。宽敞的铁门上挂上“分会”金招牌。 门口的人潮络绎不绝,满是王国成员与卫兵来往,其中掺杂着各地来访的魔导师们,每人手里都紧握著几卷的卷轴,貌似是非常重要的文件。 格罗萨尔注意到奎勇的视线。 “那些人手里握的是有关于自己的身分证与检测报告。” “需要身分证才能检测吗?” “是的。” “……不巧的,我没将身分证带在身上。” 真正原因——只不过是大人没给自己配发专属的身分证。恐怕也万万没想到,奎勇竟然会来魔法分会检测自身的实力强度吧。 “没关系,我可以利用我的职位之便帮你处理的,先进来吧。” “恩。” 两人快步走进拥塞的分会里。 教堂外观的公会里却散发著西部牛仔风的酒馆风格,出入的宾客区与普通酒馆的风格相同,满桌的客人享用着啤酒与烤肉,无不欢快的把酒言欢。 前方柜台不是公家机关的服务人员,而是西装笔挺的专业酒保。 本以为是相当严肃的办公氛围,以至于刚走入这般欢快的环境,奎勇愣了会。 “格罗萨尔先生,确定这里不是魔法公会吗?” “别紧张——魔法公会设置了供大家休憩的专区,平时也就些检测完毕的毕业生或军人会在这里喝酒聊天,不过现今特殊节日的缘故,生意才会这么好。” “那么要如何办理检测?总不可能向那位酒保申办吧?” “我跟内部人员熟识,他的办公处在经过休憩区域的里头。你先在这边等会,因为你没携带身分证的缘故,我得要私下向办事人员沟通会儿。” “那就麻烦你了。” 随后格罗萨尔走向休憩区右旁的小木门。 独自留下冷酷沉静的格罗萨尔在热闹的人群中鹤立鸡群著。 《奎勇,你为什么会答应这个人类的请求?》 《你是指有关魔法检测的事情吗?只是纯粹好奇神的强度在这个世界中是怎样的境界——罢了。我对这些内容感到兴趣,当然,我也会隐藏点实力。》 《知道分寸就好,大人也特别叮嘱过我们,我们分毫的举止都有可能引起人类的恐慌或注意,别忘记你是为了向那名人类打听‘芜.艾恩克’的下落。》 《那是自然。不过你既是狂热的实验家,难道对人类如何评鉴魔法强度的手法感到好奇吗?还是说前生为人类的你,早已有见识过了?》 《还是会好奇。几百年前的评鉴水准早已不如当今,说不定会有新的花样。》 《那就以我的行动来满足你的求知欲吧。》 看似客满的人潮还剩下一个空座位——奎勇走了过去。 这边的长型餐桌共有八个,客人互相并肩或对视著,明明都不是认识的人却能放下戒心的享用休闲的时光,甚至开始四处找人搭话。 这国家的人还真是充满朝气——应该说是这个国家给人赋予朝气。 奎勇小心翼翼的挪动着笨重魁梧的铠甲,在拥挤的人群中移走,最终坐下。 木质小板凳让个体庞大的奎勇坐的有点辛苦,三番两次挪移屁股才稳稳坐住。 忽然有个陌生的招呼声从左耳窜出—— “可真是好久不见了!” 突然传来中年男子的浑厚嗓音,貌似是在对奎勇说出。 奎勇没有在意。 “不理我吗?难道是忘记我了吗?” 再次的搭话让奎勇确认——左旁的陌生男子正在与自己对话。 漆黑的头盔缓缓向左侧转去。 是位臃肿,穿搭灰皮衣的胖男子。丰腴的十根手指戴满五颜六色的宝珠戒指,粗厚的颈部挂上层层金银项链,采用顶级鹅毛的皮衣刻有知名裁缝师的签名。 面对奎勇这种高大冷酷的骑士却无半点畏惧或敬畏。面目狰狞的微笑无意暴露出镶满金牙的大嘴,被脸颊肉堆起的眼眸不避讳的直视著奎勇。 十足的暴发户模样。 明显是人类的面孔似乎早已见过自己般熟稔,但奎勇可完全不认识。 “请问您是……?” “竟然不记得我了……真是令我伤心难过。也罢,经我掐指算算,估计不久后还会再与你会面,届时!若真有缘分的话,我再告诉你我的身分吧!” “……不过您既然主动向我搭话,势必有事情与我相谈吧?没有名子的话,我很难与您对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尊称您。” “尊称啊——用‘你’就好了啊。” “这样对于初次见面的人而言是否太不礼貌了?” “嘻嘻嘻,对于你来说,我这‘样貌’可能是初次见面——但我可不是。” “这样貌?” “先不说这个——是什么风把你吹来艾恩克王国?” 胖子语调忽然变得诡谲低沉,龇牙裂嘴的笑颜如翻书般迅速变得严肃。 处变不惊的奎勇都被这起伏剧烈的表情震惊到。 “吾是前来此处游历的观光客。” “观光客啊?敢问是从何而来?” 实话实说应该没关系吧?反正自己的家乡早已不复存在,说了对方也不知道。 “泰星城。” “泰星城?那不正是神界里,某犀牛武神的故乡吗?” “甚……!?” 答对了。 泰星城并非属于人间的领土,先前格罗萨尔会对泰星城感到陌生也正因如此。 属于神界的疆域,人类根本不可能知道,更别说踏足半步了。处在不同维度与空间的疆域,既找不到也无法在泰星城存活半秒。 那问题来了——这行为怪异的男子是如何知道?语气熟悉的似乎曾拜访过。 “似乎很惊讶呢?趁你愣住的时候,我给你点忠告——别妄想蒙骗我,对于你的事情我可是非常清楚,也包括你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不过是确认罢了。” “……妄图欺骗你实属抱歉,但能否让我冷静会?” “请便。” 奎勇沉思了会,密不通风的头盔看不出半点表情,但无情的头盔外观直面著男子,估计正打量著有关于胖男子背后的所有可能性。 难道这家伙是伪装成人类的神? 但完全没有感受到任何神祉的气息,也许这家伙擅长掩盖自己的气息,但未面掩盖得太过隐蔽?就连善于侦查周遭气息的自己也未能探索半点线索。 不过能确定的是,对方无意与自己发生战斗。至少目前仍保持友好状态。 那就委婉的道出部分事实吧。 “奉吾主之意,前来此地探查某些消息。” “汝主……啊?没想到仅仅‘十二年’的时间就自由啦?” “……十二年?” 关键数字瞬间挑起奎勇的警觉神经,就连躲在铠甲内偷听的夜阁都感知到—— 从饕餮刚被封印至现在被解封,正好过了十二年整。 奎勇的坐姿微幅移动,不起眼的改变却是从安然姿态转变成备战模式的征兆。 被周围欢快的氛围覆蓋,加上奎勇完美的隐藏杀气,本应该不会被胖男子察觉到——胖男子却突然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貌似对奎勇的警觉感到有趣。 “请问您指的‘十二年’是指些什么?” “那还要我说吗?当然是被牢笼囚禁的某人啦。” “……希望你能再说的详细点。” “还不够详细啊?” 胖男子翘起二郎腿并拖着腮帮子,饶富兴味的瞥向奎勇。 粗糙的嗓音顿时压得纤细柔弱。 “吞噬万物之邪神——某饕是也。” 轻声细语的语气难以听见,周围吵杂的欢笑声都已经彻底淹没胖男子的音量,就算是专注的听也并非能清楚听见只字——奎勇与夜阁却听得非常清楚。 此人绝对不能留! 《夜阁!要现在动手吗?》 《暂且先等等!此处无辜百姓数量众多,即便你有信心在不波及民众的前提下暗杀眼前这名陌生人,若是无非滋事的话,也绝对不是明智的抉择!》 《但是!但是眼前这家伙明显清楚大人的身分!若是不及早解决的话……》 《总之——观察之!不得冲动行事,若大人在场的话,势必会喝止你的鲁莽。况且,留其活口并从中套出有用的消息,无非坏事。》 《对啊对啊!再问问我些东西,现在把我杀掉可不是明智的抉择喔。》 《这声音……?》 奎勇震惊的抬起头,瞪向仍未开口却笑开怀的胖男子。 在自己与夜阁的心电交谈中,忽然乱入的声音是眼前这胖男子的声音! 明明只有自己与夜阁之间的加密通话,却仿佛毫无防备的被男子介入。 非神的力量是无法办到这种事情。 夜阁沉默了、奎勇愣住了、胖男子笑了。 “你这家伙!?” “背着我偷偷跟伙伴私语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喔。” 那副泰然的脸孔看穿奎勇与夜阁的所有,安逸的眼眸无意泄漏霸气。 这胖男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先别这么紧张,收回你的杀气吧——这间魔法分会的位置位处王国戒备军的戒备区域,若是引起纷扰的话,你可会吃不完兜著走的。” “……此言有理。” 奎勇无奈的只好缓下紧绷的躯体,收回即将爆发的斗气。 “我想你们也很清楚吧?我不是人类,但也绝非你们所猜想的那样。你们绝对认识我,只是我现在不方便暴露真实姓名与面貌,因为我与这王国的某些家伙结下仇怨,我的一举一动随时都可能被揪住,所以我得小心翼翼的行事。” “那我能了解——你为何知道我的此次前来这王国的目的?” “恩……说知道可能不太准确,应该是‘猜到’才对!” “猜到?” “你们是不是在找有关‘芜.艾恩克’的消息?” “……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吗是吗?看你这个惊讶的反应,应该还不知道你的主人究竟为何要迫切的知道——这名不知从哪打来的人类的相关消息吧?” “确实不清楚,不过既然是主人的命令,就绝对有其中的意义存在。” “恩,这么说也没错吧,但可能与你们揣测的有所差异吧。总而言之——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闲谈就此为止,我也该向两位告辞了。” “等等!” “不等。想知道些什么就等晚点有缘在详谈吧!重逢的时机就快到,看你对于这名人类的背景不清不楚,我说再多都是浪费时间,不如让你亲自验证。” “验证……?” 忽然感觉到周围的流动正在迅速减缓,空气与时间都被冻结似的罢工。 是眼前男子所为! 身为武斗神的奎勇都无法解释现有的状况,也感受不到夜阁的存在。 依稀听到最后的道别——是胖男子的声音,但明显有所不同,变得沉稳细腻。 是熟悉的声音。 “忘了跟你说——与你同行的这人类是非常重要的存在,若是日后发生意外或危险,请务必优先解救他,其日后带来的利益肯定会超乎你的想像。” 与我同行的人类……是指名为格罗萨尔的人族将军吧? 万物重新恢复了流动。 同样的欢闹声如流水声般再度流入奎勇的耳里,形形色色的人群无不酒酣耳热的聊天跳舞——却不见刚刚那道匪夷所思的臃肿身影。 胖男子离开座位了。 与此同时,格罗萨尔与一名西装笔挺的短波浪卷男子并肩,从局处走出。 走向若有所思的奎勇身边。 “奎勇先生,这位是魔法分会的执行官——‘马可.杰特’先生。” “……您好。” 奎勇礼貌性地站起身,向比自己矮两颗头的马可握手。 马可同样礼貌的微笑并握起庞大的右手甲。 “您就是将军大人口中所说的奎勇先生吗?这体型可比想像中的还要魁梧呢!想必您对于武术方面有不小的深造吧?” 轻柔的口吻斯文有条理,与和蔼可亲的外观相呼应。 ------------ 第95章 灵阶 第95章 灵阶 “只不过是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太谦虚了。顺道请问下,您对魔法的施展有几分把握?” “老实说……我的魔法并不出色。” “原来如此!不过这算正常现象,擅长使用武斗技巧的剑士通常都不擅于操使魔法,因为长期举握武器的缘故,间接让魔法生疏以至于退步,这能理解。” “不过,这项测验是专向魔法领域方面测试的吧?对于我这位剑士的测验结果是否会有偏颇的结果发生呢?还是说你们有不同的解读?” “这方面我们都非常清楚!就好比将军大人本身也是剑士出身,但本身也具备优秀的魔法天赋,为此‘幻阶’评价也是集综合测试结果去做判断。无论是剑士或纯魔导师,我们都是以综合能力去做分析,以对象职业做专属裁定。” “意思就是,身为剑士的我,有关于各项魔法测试的最终分数并不会有太多的占比,反而是有关武技方面的成绩则会大幅决定我的总成绩……吗?” “正是如此!” 奎勇若有所思的点着头,刚刚的发言看似出自于奎勇心中的提问,其实—— 《这答案你满意吗?》 《恩,确实是非常精确的测验手法,没有繁杂的检索过程或公式,而是合理且精简的评估走向,看来准确度非常高。那么你就稍微认真测试,看看你在人类的眼里,占有多可观的程度吧——当然,还是得努力的放水才是。》 《恩。》 “明白规则了,那就出发吧。” “是的,请两位跟我来。” 马克向刚刚与格罗萨尔走出的房门走去。 “是传送门吗?” 奎勇早已看出那扇门的巧思,语气平淡的询问著。 这肯定的疑问倒是让马克吃惊。 “阁下事先知道的吗?” “感应到那扇门散发出的魔法气息,从中得知是被赋予传送公式的门罢了。” “……可真是厉害。” 马克不禁冒了滴冷汗,只有格罗萨尔沉默不语的在旁静静看着。 走进传送门的瞬间,人群的喧闹声瞬间化作静默的凝塑,只剩下脚步声。 映入眼帘的壮观场景亮奎勇凝视著——是偌大空荡的密闭圆环武斗场。 不过与寇特的虚拟空间完全不同,只是透过传送门转移到不同的地方罢了。 武斗场并非只有奎勇等人,还有原先就在此处等待奎勇测试的相关人员们。 场内摆满各式各样的魔道具与武器——从战斗常见的剑、刀、戟、爪到少见的铁球、重连枷、焰形剑等。虽然对于奎勇来说都只是儿戏般的玩具。 宽敞的测试空间与五花八门的道具,夜阁表示满意的惊叹著。 《区区人类就有如此完整的武器,也难怪饕餮大人如此戒备着。》 《这些都是属于人间的普通武器,不知道是否能让我使用专属自己的武器?》 《我认为应该不可能——那叫格罗萨尔的人类透过测试获得‘幻阶’的成绩,从这些设备来看,成绩是不可能出错。不过我能感受到,配戴在那人类腰间的魔剑,蕴含的力量并非只有幻阶这么简单,恐怕这人并不是用魔剑测试的。》 《确实有理,也避免引起过大的注意,我也低调测试吧。》 马克这时向奎勇走去。 “奎勇先生,请您先挑选一把拿手的武器吧。” “拿手……吗?” 奎勇望着排列整齐的武器列,仿佛挑选玩具的孩子般无法下手。 这些武器外观崭新不见半点使用痕迹,推估是专门用来测试能力的武器。感受不到在这些武器内保有任何元素的纹路,正常人无法利用这些武器施展魔法。 说白了就是普通的冷兵器,顶多就是拿来挥舞刺砍,不是施展魔法的媒介。 这样看来也没错,作为精准的测验,使用的武器种类也得要有清楚的划分。 “怎么了?难道这里没有您拿手的武器吗?因为武技的测试必须采用对象最好的成绩去做分析,若是这里没有您拿手的武器,我这就请人去准备。” “不。” 奎勇随意的单手拿起崭新的长戟,拿起的瞬间吓到到身旁的马克。 “因为每把武器都非常拿手,顿时无法做出选择。” “喔呃……原来如此……” 马克愣得哑口无言。 奎勇挑中的长戟长达三公尺,重达近百公斤,就算是两只手拿也不一定能稳稳握住并提起,况且身高不足七呎的人也很难使用,属于非常难使用的武器。 但偏偏奎勇却挑选了战戟,作为武技测试的工具。 粗壮的右手臂轻而易举握起近百公斤的长戟,挥舞起来毫无因力气不足而颤抖的迹象,轻松的简直像是在操使著普通的长剑般,毫无阻力的使用着。 三公尺的长戟在奎勇的身材比较之下,也显得没那么长。 这幕着实吓坏马克与其他测试人员。 “挑选使用难度高的武器,相对也能拿到较高的分数吧?” “是……是的。不过……这把长戟对于您来说……太轻了吗?” “恩……确实没什么重量。” 轻描淡写的回应着马克的疑问。 “那么要开始了吗?” “呃……喔!请您面向东南方的墙面,待会,我让测试人员们在您的面前施放元素防护墙,您需要以手中的武器尝试打破防护墙。随着您打破的次数增加,我们会逐渐加强的元素防护墙的厚度与强度,直到您无法打破为止。” 原来如此,首先以“击破”为重点,评估操使武器时造成的破坏力吗? 无关于武器的熟练度,而是测试依靠肉体力量造成的伤害。既然如此,就别在意使用时的姿势,转而将精力放在“如何产生最大伤害值”的重点吧。 不过既然是元素防护墙,以人类的体质来看,若是以蛮力强硬突破的话,估计很快就结束测验了吧?以元素布开的防护墙,果然还是以魔法突破才合理。 不巧的,自己并不喜欢以蛮力使用武器。不过这人类也没说“不能使用魔法”来参与这项测验,若是稍微使用点魔法的话,应该不算犯规吧? 其实也不需要魔法,只需要微量的元素强化攻势即可。 那就试试看吧。 紧握著长戟并点着头,奎勇已做好准备姿态,马克也确认好奎勇的状态。 随后向远处下达指令。 “布开!低阶元素防护墙!” “遵命!” 三名测试人员同时朝同个位置施展“元素防护墙”魔法,凝聚的元素正快速的建构——高大且厚实的灰色半透明元素墙迅速矗立,与奎勇相隔约二十公尺。 操使著三公尺的长戟,在不依靠魔法的情况下,这个距离无论如何都需要靠着助跑来增加刺击的力道,不然是无法碰到甚至击破元素防护墙。 偏偏奎勇动也不动的站在原地。 “奎勇先生?您怎么不开始呢?元素墙已经建构完毕了喔。” “知道的。” 终于缓慢的抬起手中的长戟——以压低重心的姿态盯着元素防护墙。 “要来了!” 准备出击的口气像是在项前方三位测试人员警告般。 刺击! 令马克与格罗萨尔震惊的是,奎勇竟然连跑都没跑,就只是单纯蹲在原地,向空气狠狠的刺出空荡的一戟——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后续的动作。 结束了? 匪夷所思的画面让马克与格罗萨尔狐疑的面面相觑著。 但只大概狐疑了几秒钟。 陡然间,仿佛爆炸般的爆破声从不远处炸裂,差点震破了在场所有人的耳膜。 “这是!?” 众人下意识的摀住耳朵。 同时,错愕的视线全被眼前的神奇画面吸住——元素防护墙不知何时被击破。 负责施展元素墙的三名测试员皆震惊的呆坐在原地,应该是被莫名的力量震飞而导致重心不稳,一屁股摔在地面上——但也顾不及屁股的疼痛,而是错愕。 到底怎么回事? “三位还好吗?我应该有收敛点力量了吧?” “没……没事。” 三人带有不可思议的口吻,异口同声的回应着奎勇的关心。 这到底是多么可怕的力道?连攻击纹路都没能捕捉到,甚至强到连攻击效果都有所延迟,可见这发刺击带来的冲击无法瞬间显现,需要短时间的凝聚爆发。 马克终于回过神来并询问。 “……奎勇先生,请问您刚刚做了些什么?” “只是单纯的刺击。” 当然,这并非是普通的刺击,而是饱含“风元素”的猛力刺击。 只有掺杂风元素的刺击,才有办法达到无形且远距离的攻击,攻势猛烈快速,不受场地或天气影响,锐利的风势化作利刃穿破元素防护墙,轻而易举。 若是稍微认真观察的话,是能依稀看见风元素的流动,只不过奎勇刻意压抑住风元素的强度,让其强度压制到无法以肉眼看见的程度。 也难怪在场无人察觉到这下刺击的隐藏攻势。 “原……原来如此,可真是惊人呢……” 确实很惊人。以正常人的臂力,能够单手举起近百公斤的长戟就相当了不起,更别说挑起如此惊人的攻势。除了以“惊人”形容,以无他词足以描述。 错愕的鸦雀无声。 “请问——继续吗?” “呃!当然继续!接下来布开中阶元素……” “不了,请直接用跳阶的方式测试吧。” “什么?跳阶?” “是的,三位负责展开元素墙的测试人员是无法承受每次刺击带来的冲击波,为了顾虑到人员的安全,就尽快测试吧。” 确实有道理。 光是刚刚那震撼的攻势,三位测试人员就已经气喘吁吁地蹲坐在原地了。 马克也不是冥顽不灵的人,奎勇明显是非常特殊的人才,并非能以制式的测验方式去检测其能力值,说不定按照原有流程测验还有所误差。 爽快的答应。 “好吧!那您认为应该从何开始测验呢?” “恩……那就从‘幻阶’开始吧!” “幻……幻阶!?那可是人类顶尖的程度呢,就算您力大如牛,您若是从幻阶开始测验,是否……还是有点勉强呢?” “不!就让奎勇先生试试看吧。” 从刚刚就沉默不语的格罗萨尔突然插嘴。 “将军大人?” “奎勇先生确实具备着跳阶的实力,从幻阶开始并非勉强。更何况若是奎勇先生无法顺利击破幻阶元素防护墙,那再从高阶往下测试也行啊。” “这么说确实没错……好吧!听令!布开幻阶元素防护墙!” “遵……遵命!” 蹲坐在地上休息的三名测试人员迅速架起更加强大的元素防护墙。 更加厚实、更加高大、更加沉重、更加高挺。 “请开……” “碰——————!” 马克还未说完话,突如其来的爆裂声再次震耳欲聋——比初次的声响更猛烈! 奎勇不知何时刺出第二下,带爆炸声缓缓消逝,奎勇整体早以停留在刺出后的停滞姿势,毫不费力地望向前方——幻阶强度的防护墙无能幸免的被击破。 又是悄无声息的突然一刺,威力却比第一次更加惊人。 根本无法以常理解释眼前的一切。 若是说刚刚在场所有人错愕的说不出话来,呆视的神情还有一点僵硬,现在则是吓得目瞪口呆,连表情都无法顾及。除了疑惑,还有夸张到逗趣的诧异。 无不瞪大双眼与嘴巴。 奎勇无视在场所有人震惊的神情,只是不解的问道: “请问——继续吗?” 还能气定神闲的说继续? 幻阶是人类的顶尖强度,马克从未想过有人能够轻易突破幻阶的元素防护墙。 若是再下一阶的话就是超幻阶,没有魔道具的辅助,是没办法布开的。 魔道具现场也有准备,只不过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根本是怪物。 “马克先生,要不然直接让奎勇先生尝试灵阶的防护墙?” 格罗萨尔很快就整理刚刚的诧异,如今是以“识英雄”般的兴奋口吻提议。 “既然将军大人这么提议的话……奎勇先生应该也没意见吧?” “没意见。” “既然如此——布开幻阶元素墙,再拿出‘多重强炉’增加元素墙的厚度!” “遵命!” 如同前两次迅速建构出新的幻阶元素防护墙,接着两名测试人员共同搬著笨重的香炉,往刚建立的元素防护墙走去——将香炉放在元素防护墙的前方。 以铁制的香炉,就算轻放也能听到浑厚的铁器碰撞声,炉内蕴涵着某种力量。 是被动型的魔法,需要主动启动或注入新力量才会有反应。 两名测试人员各自站在香炉的两旁,双手合十的开始使用香炉。 “启动!多重强化阵!” 瞬间,空荡的香炉中央窜出大量白烟——开始大量缠绕在负责建立元素防护墙的三名测试人员身上,似乎正在灌入海量的元素给三名测试人员。 白烟没有任何气味,却有明显的元素波动,应该不是普通的烟雾吧。 原来不是直接强化元素防护墙的强度,而是间接提高测试人员的肉体。 受到香炉白烟加持的几分钟后,人员的力量正在大幅提升,顺其自然的,布开的元素防护墙正在快速加厚且更沉重。 最终提升到跳过超幻阶的“灵阶”强度。 香炉被两名测试人员搬开,而马克也吩咐奎勇开始行动。 “请开始吧!” “恩。” 以锐利的视线打量著这面元素防护墙——应该不到灵阶的程度,但也确实比超幻阶还要坚固不少,看来他们增强的界定是以魔道具的施放量来判断的。 还是有点误差呀。 也罢!就算超过灵阶些许强度也不成问题。但看看这面元素墙,可不是单纯能用隐弱风元素就能轻易击破的,恐怕还是得在下点功夫才行。 再次摆出刺出前的预备姿势。 这次众人学乖了——瞪大的双眼不敢眨半下,即便眼膜干涩也要见证奇蹟。 此时,奎勇的右手臂明显散出特殊的灰白气息——不过只有格罗萨尔看得见。这股灰白气息正包覆著奎勇的右手臂,似乎正在强化着他的右臂? 强化魔法……吗? 不对! 格罗萨尔终于察觉到——并不是强化魔法的元素,而是纯正的风元素! 不过令格罗萨尔匪夷所思的症结点。 奎用使出风元素要做些什么?这把长戟完全没有承接风元素的机关,单纯只是普通的冷兵器,就算将风元素附加在长戟上,也不会有任何强化的效果啊? 等等……怎么可能? 风元素正缓慢的依附在长戟上!? 自己绝对没看错!微风般的飘逸,此时却如同流水般轻柔的包覆著长戟本体,且还能完美的与丝毫没有魔法相容性的长戟融合!? 这是何等妖术?这可是当场强行赋予长戟魔法特性的行为,这技巧即便是放在魔法科技发达的至今,都还是如同天方夜谭般的神奇且不可思议! 难道前两击都是以相同的手法击破元素防护墙吗? 答案呼之欲出。 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刺击速度猛烈刺出,踏出的步伐仿佛能够踩破地面般的震撼——剧烈的爆裂声第三度以更加华丽且振奋的吼出第三次测试的答案。 ------------ 第96章 魔法分会 众人这次终于勉强看见了。 那到仿佛剑气般的波纹在空气中画出一道明显的痕迹,锐利强硬的刺破坚挺的元素防护墙——即便是灵阶的元素墙,有如薄纸般轻易被划开。 最终被这道看似剑气的攻势震碎。 正因为更加猛烈的攻势,引起的余波堪比小型台风尾狠狠的扫荡在场所有人! 在场除了奎勇与提前预料到的格罗萨尔之外,无一人能稳稳地站在原地。 “太……太惊人了!您的力气简直大得惊人!竟然能够强硬的操使笨重的长戟划出拟剑气的攻势,也难怪您不需要依靠近身的刺击攻破防护墙!” 马克甚至连起身都忘记,只记得聊表敬畏的态度称赞著奎勇的表现。 淡然的奎勇只是以点头表示谢意,没多说什么。 当然——只有格罗萨尔明白,那并非是依靠蛮力引起的剑气,而是纯粹的风。 “看来只能再继续往上增加强度了!” “请稍等!” 奎勇突然阻止了马克的指令,口吻貌似很疲倦。 “刚刚那一击已倾尽我全身所有的力量,恐怕已经是极限了。” “极限了……吗?真是可惜。” “非常抱歉。” “没关系!很厉害了!这程度都已经不需要其他项测试,能够保送王宫护卫军队长的职位了!您说是吧——将军大人。” “确实是。” 还再深思著刚刚那不可思议的攻势,格罗萨尔回复的心不在焉。 马可没注意到格罗萨尔的沉默,仿佛挖到宝似的,开心地继续对奎勇的测试。 “接下来,也是对于剑士技术最重要的测验——‘肉搏实战’环节。奎勇先生必须要依序与三名测试人员单挑,以胜败数与战斗表现来评断。话虽如此,在场应该没有测试人员是您的对手,此项环节恐怕只能作罢了。” “不!我可以担任奎勇的对手。” 突然间,格罗萨尔摩拳擦掌的自告奋勇。 “不不不不!您可是王国里的最重要将兵,若是在测验中发生什么三长两短,我们魔法分会可是无力赔偿相关的责任的啊!” “你这么说是认为我会败给奎勇先生吗?” “当……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但战斗中难免有几处擦伤,这样属实不佳吧?” “身为军人还怕什么擦伤?测验必须继续!就让我当他的对手吧。不过,鉴于测试的人力短缺,奎勇先生的测验结果只需要依靠这场切磋判断,可以吧?” “没问题!两位都是难能可见的强者,光是这点就足以作为最终结果了。” “既然马可先生没问题的话——奎勇先生应该没意见吧?” “既然这次的测验是由格罗萨尔规划并引导的话,我自然没有意见。” “太好了!那就先做个简单的暖身,半小时后开始进行单挑环节!” 战意盎然的格罗萨尔是如此精神饱满的决定着。 奎勇战败。 不到五分钟的切磋,奎勇气喘如牛的跪坐在地上,手中的长戟被弹飞到远处。 不过作为赢家的格罗萨尔也并非赢得很轻松——平时主要使用的普通大剑因为承受不起剧烈战斗而断裂成两半,恐怕只有气定神闲的模样胜过奎勇吧。 在双方武器尽失的情况下,格罗萨尔以体力战胜了奎勇。 马克及余几名测试人员纷纷坐在观众席上观看着,那一张张如痴如醉的表情,完美诉说了刚刚的切磋是多么的精彩且震撼。 如雷贯耳的掌声。 “太精采了!两位的交手堪称史诗级的巅峰对决!” “过奖了!马克先生。” 格罗萨尔轻描淡写的回应着。同时向累得跪坐在地上的奎勇走去,伸出右手。 “还站得起来吗?” “可……可以。” 奎勇伸出左手握向格罗萨尔的右手,在其拉拔下艰难地站起身。 “真是可惜了!因为体力透支而导致战斗未能继续,不过,您的武技确实非常精湛,若是没有刚刚的力量测试,恐怕我们还能战个好几回呢。” “您太抬举我了,我只是一名没没无闻的剑士,有幸与贵国大将军交手,已是非常值得高兴的荣誉,更何况还能受到您的好评,实在令在下抬不起头。” “好说好说。不过我想问——你这些武技是从何学来的?此般技艺可不是单单自学或是随意向三流师傅学习而成的,肯定是出自某大名门吧?” “并不是。这样说可能让您感觉自卖自夸,不过我所操使的武技并非当今流行的门派或武术,甚至从未在这世界中流传过,因为是属于自己开发的武技。” “也就是说……是自学吗?还是受到其他武技或门派的启发?” “算是天赋上的延伸吧。” “原来是天才吗?” 对于这番看似吹嘘的解释,格罗萨尔毫无厌恶或是怀疑的嘴脸,而是摆出一副“原来如此”的释怀表情,对于奎勇的解释不疑有他。 十足的信任就好像奎勇与格罗萨尔是相识已久的故友。 “您不怀疑我的话吗?换是其他人类恐怕难以相信吧?” “因为那些人没有参悟或是与你交战——你操使武器的手法非常独特,应战时的姿态与步伐并没有丝毫的犹豫,力量的拿捏与施放时机抓得非常稳实。如此细腻且自信的战斗意志,我不相信是来自于满口谎言的斗士。” “……您真的太抬举我了。” “并非是抬举!而是我身为剑士多年以来,久违体会值得与对方深交的感触!相信你作为一名实力强劲的斗士,你肯定也在追求着这份难能可贵的感动。” “……您果然是位实力与信念强大的人。” “哈哈哈哈!你这才是抬举我!” 双方相谈甚欢,已经忘去激烈切磋时带来的疲倦。 此时,从远处传送门里跑出一道匆忙的身影,那道身影正快步跑向格罗萨尔。 “将军大人!有急事要与您汇报!” 是来自王国戒备军的传令兵。 “奎勇先生,我有些事情要与部下交谈,暂且回避。” “请便。” “多谢。” 格罗萨尔简单的致谢并主动走向正在朝自己跑来的传令兵。 传令兵的表情非常恐慌,看来是件非常严重的事情。 “怎么回事?看你的服装应该是来自戒备军的传令兵,我作为宫廷的大将军,不应该会收到来自戒备军的指令吧?难道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非……非常紧急!” 传令兵喘得已经快挤不出半个字,但紧急的压迫感正逼迫着传令兵努力说出。 “在……在三个小时前,有人……有人向戒备军密报,在住宅区的第三与第五区发生大量孩童失踪的案件!本以为是恶意谣言故意捣乱节日氛围,没……没想到!在戒备军的介入调查后,发现真相远比汇报的内容还要严重!” “孩童大量失踪!?” 格罗萨尔震惊的都忘记压低音量,反而讶异地不禁意喊了出来。 “然后呢?现况多严重?” “不……不只第三与第五区!失踪的情况已经延伸到全部二十五区,每区平均都有五到六名孩童失去踪影,且总人数随着调查进度的继续而直线上升中!” “你说什么!?” “现在戒备军的长官正以不影响节日氛围的前提下,向宫廷大臣与五大家族的代表密报此事,而此案件的调查权限也提升到将军等级!特此向您汇报!” “……这确实是非常严重的大事。孩童的身分有来自于他国吗?” “目前都是来自艾恩克国内的孩童,并无传出来自他国的孩童丢失的消息。” “有发现孩童遗体出现在城内吗?” “暂且没有!所有失踪的孩童名单都还处在生死未卜的情况。” “很好!我现在火速回去整装并加入搜查的行列!你们也要注意消息的隐蔽,不得风声走漏导致国内陷入恐慌。这是大将军的命令,务必牢牢记住!” “遵旨!” 简单的抬手敬礼,传令兵便迅速转身离开。 格罗萨尔的表情完美诠释事态的严重性,马克担忧的走近格罗萨尔身边。 “发生突发情况了吗?” “……恩。非常抱歉,本让你大费周章的准备检测内容,结果却被迫中止。” “毕竟还是国家重要呢!您就放心的执行任务吧。” “奎勇先生!我有事缠身必须先离开,您就先待在这里吧。” 格罗萨尔的准备告别令奎勇顿时忆起——诡异胖男子的最后忠告。 ——要保护好格罗萨尔,若其发生危险势必得拔刀相助。 虽然不理解这男人对于自己的利益何在,也不清楚那名男子为何会这么叮嘱,但隐隐觉得,这句并不是叮嘱或忠告,比较像是为预言所作的铺陈。 那男子仿佛牢牢抓稳自己与夜阁的所有弱点,透析我们的身分与背景,猜测到我们接下来的行动或举止,语意神秘的暗示甚至直接明示自己未来该做的事。 俨然就像一名“预言家”所说的话。 难道现今国内面临的孩童失踪案正是所有机缘的导引线? 因为自己绝对不能跟丢格罗萨尔,他是唯一认识“芜.艾恩克”的人类,饕餮大人想要的所有线索都在他的身上,为此!是自己绝对不能丢失的线索。 此次格罗萨尔前去援助,自己势必得要同行。 这次的事件正有可能导致格罗萨尔发生危险,自己便有可能营救。为什么自己会选择营救格罗萨尔?并非因为疑似预言的叮嘱,而是为了保护唯一的线索。 而男子口中所谓的“格罗萨尔会为自己带来利益”——不正就是线索吗? 所以说,这不是预言又会是什么? 所有走向仿佛都在那名男子的掌心中,令自己寒蝉。自己也无法跳脱其预言,因为任务的需要而被迫束缚在预言的枷锁中。 又或者说——这次的事情是由那名男子操控的? 但为何要这么做? 还有,他曾说过,我与他之间若有机缘的话,很有可能与对方再次重逢。虽然其包含的词语尽是不确定的空话,但语气却相当把握,毫无揣测的意味。 宛如刻意包装事实般的修饰词语。 太诡异了!恐怕要找到答案,只能遵照着那名男子的叮嘱所走。 “奎勇先生?您怎么不发一语?是身体不适吗?” 盯着沉思不语的奎勇,格罗萨尔担心的询问著。将奎勇深思中的情境中抽离。 “不……我想说的是,这次的侦查行动是否能让我参与?” “请恕我拒绝。这是属于王国内部的高机密任务,身为外人的您是无权参与。虽然这么说显得见外,但我认为还是得以公私分明的角度去解决这次危机。” “请您放心,我这次参与并不会泄漏,也会以极隐蔽的侦查。” “不管您怎么保证,我都无权接受。说到底,这并非我能决定的事情,况且您现在的体力已经无法支撑接下来高密度的调查行动,说难听点,您的参与恐怕只是帮倒忙而已。我很赏识您的武技与品格,但公事并非儿事,敬请谅解。” “难道无论如何都不能祝您一臂之力吗?” “很遗憾。就请您先在此处待着吧,现在城内势必会乱成一团,对于初来乍到不熟悉地势的您而言,建议还是别乱走动为妙。” 狠话坚定且干脆的丢下,格罗萨尔便转身,快步冲向传送门,离开了武斗场。 马克担心着奎勇误会了格罗萨尔的刀子嘴豆腐心,特意前来关怀。 “请您别太在意将军大人的话,其实他很担心您在繁杂的城内迷路,再加上您现在的体力与状况也无法参与任务,为了让您死心也只好烙下狠话。” “我明白的。” “能够明白就好!那我先带您去休息室坐会吧!” “不了。” “啥?” 奎勇无视了马克的引导,执意的将视线定格在传送门。 “我这么做恐怕会造成几位的麻烦,在下就先道歉。不过我并未答应格罗萨尔先生的请求,我还是执意前去援助格罗萨尔先生的。” “无论如何都执意要离开吗?” “是的。” “……见您心意已决,但我们不能让您这么做的,若您执意要离开的话……” 陡然间,马克的眼神从和蔼变得严肃,身旁瞬出十名精锐卫兵,包围着奎勇。 “若能突破我们的防线的话,您就能独自离开武斗场——不过您的体力耗尽,即便您的实力拔粹,也未必能以寡敌众,请您斟酌现况再做决定吧。” “很遗憾的……” 奎勇的喘息声戛然而止,原先因喘气而颤抖的铠甲迅速恢复平静。 挺起驼背的胸膛,环视包围自己的马克与十名卫兵。 平静的地面突然不安分的震动,冷冽的空气开始窜动着焦躁的热流,如同一件无法看见的战袍,紧紧覆蓋奎勇的铠甲,仿佛正在为著接下来的爆发做准备。 马克神情剧变,见证不可思议的画面——奎勇从头至尾根本没耗费半点力量。 “您……难道您……?” “正如您所猜想的——刚刚与格罗萨尔先生的交战中,我并未拿出实力,故意表现体力耗尽的模样,甚至先前谎称自己无法以更强大的力量突破元素墙。” “您……究竟是……何方神圣?” “非常抱歉……我的身分并不是常人能够知道的,为此,我才特意隐藏实力。我会尽可能的减轻力道,还请各位尽快展开防御姿态——我准备要出击了。” 一句贴切的提醒,成为马克与其他十名精锐卫兵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句话。 《西元1927年7月17日,下午1点35分》 在蛇人族的营地内,充斥大批穿着黑白铠甲的重甲骑兵,每张脸孔紧包著类似颚骨外貌的骇人面罩,只露出凶恶的双眼,瞪视著蛇人族的居民们。 被称为“棺木军队”的精锐部队——是费洛马尔亲手培育的精锐部队。 军队总人数接近五千人,各个都是超越高阶的魔导师,武技方面也有出类拔萃的表现,是九大席次中实力与势力最为强劲的部队。 想当然尔,骇人的威压让蛇人族的村民们全身颤抖地躲在蛇窟内,不敢出来。 连探头这种小动作都算是近乎玩命的危险举止。 蛇人族的居住环境异于天蛇族。相较于湿地的潮湿环境,这里较干燥且平坦,没有窟窿或高山,只有蛇人族居民手动挖掘的地下蛇窟,也经常活动于地底。 不过蛇人族本就是大蛇,柔软与纤细的身材让其也能攀爬高处。林立的树顶上也建有几栋树屋,也有居民在树屋行动,但大多是用来存放物品的储物间。 少数是用来密谈的会议室。 费洛马尔与乌尔芬正双双在某间树屋交谈著。 这是属于两方首领的重要会谈,蛇人族居民不敢肆意乱入。因为树屋位置过高的缘故,站在地面待命的精兵们也无法看见树屋内的情况。 树屋内只有两个种族与外型都相差悬殊的身影。 简单的空间里只有摆放简陋的木圆桌,桌边倚靠着比乌尔芬体型还大的棺木。 ------------ 第97章 魔物养殖 那正是费洛马尔长期背在身后的棺木。重重锁链牢固著看似残破不堪的棺木,看起来是用以紧锁著松垮的棺盖,其实更像是封印着某种冷冽的力量。 是足以冻僵肉体的邪魅力量——向来温暖的树屋,因为棺木的存在而特别寒冷,别说将锁链解除后带来的刺骨寒风,光是从缝隙间流出的残力就够可怕。 作为棺木主人的费洛马尔自然不会感到寒冷,毕竟习惯。倒是乌尔芬瑟瑟发抖著,不知道是因为棺木流窜的力量所致,抑或是费洛马尔本身的威压。 会谈的氛围如何? 其实显而易见——乌尔芬强装镇定的挤出官方微笑,费洛马尔就如同寒流过境般不苟言笑,凝视乌尔芬的视线仿佛都能冻结空气甚至是乌尔芬的躯体。 这种明显的客主关系又要如何公平交谈呢? 树屋内只有一张简陋的木桌,费洛马尔双肘靠在桌面,十指交扣的以手背扶著下巴,那眼神仿佛审判著乌尔芬的举止与言行,若有不满则杀无赦。 桌面上干净的只剩下两杯湿地特产的热梨茶与详细记载品项的卷轴。 翻开卷轴。 “我再确认下贵村所需的需求品——三万包稻米、三万张精良布匹、五千头猪肉、五千头羊肉以及两千块精铁。作为交换,我方则拿取两千五百篓的渔获、两千大包粗盐、两千捆木材以及五百手工铁网吧?” “数量与品项确实无误,不过不知这次交易,团长大人您满意吗?” “恩——还有些地方不满意。” 贪婪的口吻从费洛马尔口中泄漏,令乌尔芬紧张不已。 “请……请问是哪个环节令您不满?” “的确,这次以物换物并无不公平的地方,完美的善尽两方应有的资源,执行等价交易,艾恩克与蛇人族长久以来的交易也正是如此——不过出于私心呢,这次我想强势点,提出对于己方有利的条件。” “请您不吝开口。” “你也清楚我在王国的身分吧?众人口中的‘疯狂实验家’正是我的暱称。我个人并不是很排斥这个毫无美感的暱称,因为我的癖好也不是那么美观呢——言归正传,近几年,我致力于研究魔物的人工养殖,进展持续两年有余了。” “魔物的人工养殖?敢问详细内容是……?” 费洛马尔突然露出难得的微笑。 “所谓的魔物,正是因为基因错变而导致外观或行为上出现异变,大部分意识会变的强烈,表现方式通常以攻击为主。艾恩克向来不将魔物列入军队管制里,原因正是出自其残暴不安分的危险因素。为此,我想改变这个窘境。” “……其中含意是——您想着手改造魔物的暴虐倾向,最终将成品上缴给王国检验。倘若届时改造成功后,便能将其视为战争工具使用吗?” “理解不错。以生物学与魔物学的角度来看,若要改变实验体的行为或个性,势必要先改造其基因,才有机会修正其行为或思维,这点认知你熟知的吧?” “是……是的。” “不过有点麻烦的症结点是——魔物与普通生物不同,因为是基因异变导致的崎岖结晶体,不仅体内的构造比正常生物复杂好几倍,在‘基因序列’这方面更是超乎常理的诡异,仅此因素足以延宕好几年的研究时间。” “难道没有其他的切入点吗?简单提取出好几组不同基因,方能找出共通点,在将相同序列组合记录成册,以减少总研究时间——仅仅拙见,请见谅。” “这个方法用在其他的地方确实很有效,但我说过——魔物的构造与组织本就是超乎常理的存在,不能以如此广泛的认知去剖析。” “在下受教……不过又是为何呢?” 问题重浮于台面,面色严肃的费洛马尔都不禁露出无奈的焦虑。 “正因为——不同的基因序列交叉影响着,只是单一修正是无法完整改造个体的行为。若是照你那个办法执行,顶多只是整理出同类别的基因,无法研判出不同基因序列之间,因交叉影响而导致的最终行为。” “……果然比想像中还要的复杂。不过以您的个性,您是绝对不会放弃的吧?倒不如说——您已经整理出所有的方法,并挑选最简单俐落的捷径了。” 此话立刻博得费洛马尔的欢心,表情上堆积的焦虑顿时一扫而空。 “哈哈哈哈!你的直觉真准确!不错,我确实放弃了刚刚所说的方法,总算在两年前的某天夜晚,与身边实验部门的部下找出更加有效率的方式。” “那……那真是太好了。” 仿佛找到知音似的,费洛马尔笑得跟个孩子似,尽失先前严肃冷酷的形象。 乌尔芬却完全不这么认为。至少,因害怕费洛马尔而颤抖的双手还在持续。 “先前研究的症结点便是已完成的基因序列过于复杂而难以捡出,换言之——若是在基因序列完成前就将其人工排序,那岂不就解决了?” 确实是非常有效率的方法,不仅省去找出共同基因的麻烦,也能按照意愿去排列正确的基因,尽快培育出能够听从人类指令的“人工魔物”。 正确来说应该是“创造”才对。 这些道理乌尔芬都迅速理解,但仍有个问题,他未能明白。 “可……可是,魔物是来自于生物突发变异而成的产物,在解决这问题之前,也要先找出如何稳定产出大批魔物的方式吧?” “你知道‘召唤魔法’吧?” 这么一说,乌尔芬就幡然醒悟了。 “难道您想利用召唤魔法产出魔物,进而改造吗!?可是召唤魔物所需的祭品都会触及到血淋淋的脏品,这项实验恐怕会造成无数不必要的伤亡吧?” “我说乌尔芬啊……” 原本谈得欢快的笑脸突然重回原本的严肃——甚至更加阴暗的瞪视。 “你理解事情的速度确实很惊人,但你对我性格的认识却远不及你的智慧。” “非常抱歉!” 乌尔芬当即低头道歉。即便自己根本不知道为了什么而道歉,仅仅是感受到,来自费洛马尔的杀气与凶意而做出的反射性动作。 “为了艾恩克的强大,几百几千人的牺牲根本不足以挂齿。我明白君王不愿意触及这项实验的苦衷,同时也清楚自己应该扮演的角色——光与暗之间的关系就好比‘水火不容’的道理。成功的画作由各色彩相互交织,无美丑之分。” “您……您说的是!那么您打算以哪只祭品魔物作实验?” 乌尔芬的慌张道歉博得费洛马尔的勉强认同,也让后者稍显舒缓可怕的面容。 重挪坐姿后娓娓道出。 “骸蝶,其幼体是名为鬼鲥单细胞生物。就如‘魔物学’所定义的种类,利用鬼鲥只有单一细胞的特点,方便执行细胞改造,也易操控所有可能变因。” “小的学识浅薄……敢问鬼鲥的祭品是何物?” “很简单,只需要六岁以下的孩童心脏即可。” 说出祭品的同时,口吻是那么稀松平常,表情也未有点变化。 根本是冷血杀人魔。 乌尔芬光是用听的都快吐出胃酸,抑制不住的盗汗让乌尔芬非常不舒适。 孩童的心脏!?竟然是那么致命的器官,更别说对象是未懂事的孩子们。倘若让现任艾恩克君王得知这种惨无人道的事情,实验肯定会作罢。 但,自己岂敢举报?自己只不过是与人类关系不好的蛇人族族长,对方君主会轻易相信自己的话吗?更别说自己的行为可能会惹来整片湿地的杀祸。 只能假意认同的苦笑着。 “原来如此,哈哈哈哈……” “心脏甚是难找,更别说是六岁以下……两年前,在着手实验前刚蒐集第一批孩童的心脏,仅仅只有十位,随后却靠变异鬼鲥繁殖出近万只,状况绝佳。” “近万只!?不是仰赖祭品召唤出的魔物,何来繁殖之说呢?” “不错!你提到非常重要的重点。当初我们也清楚孩童心脏的稀少与危险性,但凡出现严重的孩童失踪案,王国绝对不会善拜干休。为此,在改造其细胞的同时,我们也稍微改写鬼鲥的繁育途径——以繁殖替代祭品。” “也就是说——如今您已经有近万只的鬼鲥,且繁殖的基因序列也成功开发,日后,也就不需要蒐集六岁以下孩童的心脏了吧?” “是啊。” 乌尔芬稍加松了口气。尽管对于两年前遭到牺牲的十位孩童感到遗憾,但仅靠着他们的牺牲,满足眼前这男人的野心,也算是种荣耀牺牲了。 过多的缅怀只会徒增悲伤,乌尔芬的心中只祈祷费洛马尔的野心就此打住。 不过—— “原本应该是这样才对,但在一个月前,我们实验的据点遭到不明人士偷袭,最终造成大量鬼鲥逃窜至平原各处,甚至趁乱寄生在那些不明人士的体内。” “流失的意思……繁殖会就此打断?” “并不至于完全打断,但实验进度会延缓不少,其消耗的资金与人力也会倍数成长,对于预期只有五年的祕密实验,这种延迟是绝对要弥补的漏洞。” “难道您……您还要再捕获孩童的心脏……吗?” “哼!猜得没错。近日整个史塔芬平原举办着盛大的和平纪念日,作为主办国的艾恩克王国,这几天内会涌入几千万人的庞大人潮,趁此,我将会掳走估计近百名孩童,并另外将替代羔羊呈送至法庭,以掩护我的掳获。” 信口开河的口吻看来似乎成真——乌尔芬冷汗直流,费洛马尔眉开眼笑。 近百名!? 那些孩童何其无辜!这样做究竟是帮助国家或是荼害国家的未来? 乌尔芬的神情变得越来越沉重——费洛马尔未瞥见,沉浸在计画中。 “计画……已经执行……了吗?” “当然!看这时间应该差不多完成了吧。” 费洛马尔老奸巨猾的笑了笑。 “不过说也奇怪——那些寄生在不明人士的鬼鲥就先不提论,逃至平原的鬼鲥至今都未被查获,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悄悄在平原底下建立自己的王国。不过,无论如何自己也都不需要那些逃走的实验品了,反正第二批已经到手。” 窃自得意的开始自言自语,乌尔芬却毫无心思听着费洛马尔的喃喃。 简直是恶的极致。 “既然跟你大致说明实验的内容,我就说说这次我要请你帮什么忙吧。天蛇族与鱼人族之间不是存在着嫌隙,长年困扰著这片溼地吧?” “……应该算是的。” “溼地近几年的发展因为两族无聊的纷争,开始出现停滞不前的堪忧情况——这带盛产矿石与渔获,然而,别说矿石停止开发了,就连渔获都需要靠生活在平地的你们特意去猎捕,不擅于潮湿的你们是无法满足艾恩克的需求量。” “是……是的,我们深知仅靠我们蛇人族生涩的捕鱼技巧,难以达到贵国期望的交易量,但只需要再给我两三个月的时间,我们必定会精进的!” “别再说这种凭空杜撰的空话了。近日也因为节日的关系,任何食物的供应量庞大,如今粮食开始出现短缺,导致王国被迫掏出国库保存的粮食应急。所以——既然你们无心也无力解决溼地的问题,那就由我亲自解决!” 乌尔芬惭愧的压下头,不敢直视费洛马尔一眼。 “非……非常抱歉。那请问您打算怎么解决?” “是啊……该怎么做呢……” 费洛马尔故作眉头深锁的思索著。 不久便有了答案。 眉头深锁的神情很快就变神秘——费洛马尔挥动手指,示意乌尔芬凑近自己。 “呃……?” 照着费洛马尔的暗示而离席,缓缓爬向费洛马尔的座位旁。 以悄悄话的手势靠近乌尔芬的耳朵旁。 十秒的悄悄话。 细碎的耳语仿佛刺向乌尔芬的耳里——乌尔芬的神情顿时变得难堪不已。 随后紧张的弹离费洛马尔的身旁,用着看向杀父仇人的眼神不可置信地盯着。 “万万不可这么做!” 顾不上举止可能会引来杀生之祸,现今存在着比性命更严重的重大资讯。 不过费洛马尔也没因为乌尔芬的喊声而愤怒——反倒平静的笑着。 站起身并走向桌旁的棺木,苍白的右手平稳的放在棺木的顶部。 “铭记在心吧!你们没有决定的权力,你更没有扭转现况的力量,即便告诉你也完全不担心计画遭到破坏——没有人能够阻止我,就算是神也一样。” “不!肯定还有其他解决方式!不过贵国也没必要亲自解决溼地的无聊纷争,实在不敢费大人们的兵力与心力啊!” “怎么会是无聊小事?关系到我国的进口状况,势必要亲自介入。” “……万万不能!请求您放过溼地吧……” 乌尔芬终究崩溃的泣不成声。 “想不到向来聪慧敏锐的智者,也有如今落魄失魂的下场啊?” 遗憾的口吻从费洛马尔口中传出。 “你应该没忘记吧?前任的‘终焉’席次因不明原因死亡,由我承接第二席次之际,你曾经承认第二席次与蛇人族的这份合作关系将延续……吧?” “呃!是……是的。” “那你还记得——这份合作契约中曾提过‘当其一交易方出现不可抗力之因素而导致交易过程出现错误,另一交易方便拥有部分干涉权’吧?” “……是的。” “那么就好说了!既然这份合作关系依旧存在,契约也依旧生效吧?” 乌尔芬不再回答,也放弃了抵抗。默默的点着头,蛇身瘫软在地。 费洛马尔又笑了。 “既然明白的话,那我也就不客气了。溼地内部的纷争已经长达十几年之久,至今仍未处理,不也证明对于三族来说即为‘不可抗力’之因素吧?” “惭愧惭愧……” “那么就这么说定了!” 与此同时,费洛马尔的神情又淡了下来——瞪向瘫软在地的乌尔芬。 “话说,我非常不满意你刚刚对我的口气,今天也就算了,若是下次胆敢口出狂言,那么也就休怪我无情——” 话音未落,谈话至今,依旧死沉的棺木突然有了动静,开始不安分的躁动着,仿佛棺木内正有什么力量尝试着突破这口棺木。 乌尔芬吓得忘记失去力气的身体,吃力的远离诡谲的棺木,浑身颤抖。 “别忘记了,蛇人族至今的祥和都是因为什么,希望你能好好思考。” 落下最后一句话,棺木又停止了躁动,恢复原先的死沉。 此时,费洛马尔好似情绪浮动巨大的又笑了起来。 “对了!近日因为实验的进度正在加快中,加上准备召唤鬼鲥的祭品即将送来据点,实验的工作量将会遽增好几倍,为此,我想再多借用你们的族人。” “大……大概……还要几位?” 被刚刚棺木浮动的力量吓得不轻,至今仍未平复心情。 ------------ 第98章 野心 “大概十位吧。” “没……没问题。不过……在下能多余……问个问题吗?” “怎么?” “两年前至今……前后总计借用我村近百位的村民……请问能否让其回村与其家人……稍稍联络?据村民说……貌似前往参与实验至今……仍未有联系。” “这样啊?那当然不行喽。实验的内容属于高机密计画,若是在联系过程中,不巧泄漏重要机密,你们赔得起吗?这可不是几颗蛇头就能了事的。” “原……原来如此。那么关于研究人员的酬薪……何时能配给给各家族呢?” “酬薪?我以为你们不在意这些小细节。” “为何呢?当初您不是保证参与其研究的村民能够拿到相对优渥的酬劳吗?” “喔!我确实这么说过。不过有鉴于近日实验延宕及实验体流失的情况,酬劳的部分恐怕就取消了吧!我想你们也不会介意吧?” 面不改色费洛马尔说得理直气壮,乌尔芬听得都想握紧拳头,却没有力气。 理性还是抑制了乌尔芬的冲动举止。 “其实也不一定要金币,若是以物资换取劳力也不无小补……这么做也是给予那些家庭一个交代及安心,以酬劳代表他们孩子的辛苦是有所代价的。” “物资啊?那我们不正付出了吗?会谈刚开始时讲得那些。” “不……那些不是以物换物的部分吗?应该与劳力无关……吧?” “不然,劳资的部分等日后再谈,现在当务之急便是挑选新的十名研究人选,等实验有了新的进展,之后再向你详谈新的酬劳部分。” “是……是的。” 乌尔芬甚是无奈——似乎每次见面时谈论此事,最终的结果都雷同。 “当然!相信你应该不介意我稍微‘借用’你们族人的劳力与智慧,替我开发实验吧?毕竟贵村的人才尽是头脑聪慧与机灵的天才,我可是非常满意的。” “当……当然不介意!” 哪敢介意——面对冷血与残酷之人,任何违背无疑都是自寻死路。 没战斗力与强大的背景,蛇人族根本不是费洛马尔的对手,即便只有费洛马尔一人,也足以歼灭整个部落甚至波及天蛇族与鱼人族。 为何军队敢让费洛马尔单独与乌尔芬会面,身边都没有随从或护卫的情况下,也没有任何异议,因为他们根本不把这片溼地上的任何生物放在眼里。 乌尔芬深知这点。 蛇人族究竟为何要与费洛马尔建立看似对等,实则曲斜的不公平关系? 这点只有乌尔芬与费洛马尔两位最清楚。 曾经,乌尔芬与前任“终焉”席次的人类是结拜好友。因书卷而相识、因求知而指导、因错误而砥砺,因胜负而切磋,这份好友关系延续到村与国的合作。 直到前任终焉因不明原因殒落——新任终焉便迅速上位。 而这份原先纯真正直的合作关系也就此污染。 艾恩克的城内简单划分三大区域—— ——景色灰暗且人烟稀少的商业区。 ——氛围热络且人潮汹涌的市集区。 ——环境清幽且温馨温暖的住宅区。 商业区与市集区性质上相似,基本都是商店街的概念,那又何必特意区隔? 因为其性质之差异并不在广泛的行为,而是狭隘的“商品种类”。 包罗万象的日常用品或特色美食只会出现在市集区,店面的外观与摆设也相对简陋但热情彭湃,游逛的几乎都是人类,当然也有亚种的出现,但相对稀少。 商业区则恰恰与其相反。 所有商品尽是些危险的军火或是濒临法律底线的非官方商品,直白的说就是“走私品”。通常,出现在这里的物种基本都是亚种,且是非常少见的亚种。 其实商业区算是艾恩克的灰色地带,现况便是王宫有意彻查内部的营运情形,但碍于某种“形式”上的阻拦,商业区长年紧挂著神祕的面纱。 商业区原先的设计理念便是王国的军火储备库,本就是躲藏于黑暗中的地区。然而,现今的史塔芬平原早已迎来和平,理应商业区也要跟着关闭—— 却没有理由。 战争是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随时做好准备并不是坏事,同时,也以商业区的名义控制他国的行为,有效熄灭暗藏中的导火线。 与其拆除不如留下。 有别于市集的热络,即便是纪念日这种盛大的节日,商业区依旧保持着冷清。零星的亚种保持神祕步调的漫步在街上,两旁不是摊贩而是闭锁的酒家。 放眼望去估计有九成都是酒家,但其实也只是外表上。 街道上晃悠着一道熟悉的臃肿身影——是先前向奎勇搭话的胖男人。 少数在商业区中游荡的人类。 不顾周围亚种瞪视自己的鄙夷眼神,胖男人保持愉悦的微笑,显得怡然自得,独自走在冷清的街道上。那脸憨厚难看的微笑,让亚种们很是不爽。 但那身代表着荣华富贵的夸张衣饰,证明了他并不是背景简单的人类。 其实也没错——通常会出现在这种龙蛇混杂的商业区,势必握有几手自信。 胖男人走着走着就走进其中一间酒家。 推开玻璃门时,挂在门口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康啷”声,宣告著男人的光临。 外表看似朴素的酒家,内部却是将四面墙壁挂满非登录的魔道具与武器。 是间专卖走私武器的非法商家。 老板是位年迈的白发老太婆,慈蔼的眼眸,望向才刚踏进店里的胖男人,背部佝偻的缓缓走向前去——严重的驼背让老太婆的身高不及胖男人的一半。 两人四目相交著,相视而笑。 “是什么风把你吹来的?” “就是想分享点好消息——罢了。” 胖男人再度露出狰狞的笑容。 “停止你那副恶心的笑容,看得真不舒服。” 难以想像,这番嫌弃从和蔼老婆婆嘴中礼貌地吐出,那副温柔的笑容依旧。 胖男人竟也听话的收拾笑容,转变成严肃。 脱下并将礼帽轻轻塞到老太婆的怀里——胖男人原来是光头。 “你知道我今天遇到谁吗?” “我哪知道你遇到谁,不过瞧你这么久都没露出这么兴奋的笑容,看来这人物不简单——难道是曾经的同伴?” “呵呵呵呵……这可真是恶趣味的玩笑话。” 貌似是胖男子的痛处,他选择语气敷衍的一笑置之。 老太婆随手将怀里的帽子丢于身旁的玻璃橱柜,随后从宽松的暗紫法袍口袋中掏出一根洁白的草菸,以左手食指尖触发幽蓝的火焰,引燃草菸的端头。 递给了准备坐在候客区沙发的胖男人。 “非常感谢。” “瞧你这曾经屠杀同族的大恶人,如今竟也向我道起谢来,看来那位巧遇的‘故友’让你感到愉悦,甚至是久违的狂喜呢。” “故友……吗?倒也不能说故友吧。” 意犹未尽的深吸口草菸。 同时,老太婆简单抚平法袍的裙䙓,优雅的坐在胖男人的对坐沙发。 轻吐出无臭味的绿烟,明显不是正常香菸的雾气很快垄罩整个胖男人的身躯。仿佛替胖男人披上轻薄飘渺的墨绿薄纱,更替谈吐诡谲的男人增添鬼怪气息。 短短相视了几秒。 老太婆的心中似乎闪过一道身影。 和蔼的容貌出现极大的转变。 “该不会是‘饕餮’吧?” 猜测引诱出狰狞丑陋的邪笑,藏在圆滚脸颊里那排锐利獠牙因嘴角撕裂显露。 胖男人的邪笑似有似无的回应老太婆的猜测。 “哈哈哈哈!你这回答也非常有趣,但离答案非常接近了。” “接近的话……那就是任由饕餮使唤的那六位守护神?” “再——稍微缩小点。” “遇到了其中一个?” “啧啧啧,是两个。尊称——崩灭神的奎勇与尊称——蚀星神的夜阁。” 老太婆难以置信。 “那不就间接说明,其余四位守护神与饕餮本身已经复活于这个世界里,难道迪森特施展的封印这么快就被破解了?究竟何人所为又是何由呢……?” “破解?我倒认为不是这样呢。” 再次轻啜口已经烧去三分之一的草菸,再次大口吐出。 “神是非常难懂的种族。祂们既追求公平性却又喜爱不择手段,时常困于矛盾之间,仅仅是简单的问题却又因好高骛远而久久未解。不过,饕餮却不同。” “怎样的不同?” “祂的思维早已超越其他神祉,尽管只是粗暴且思想扭曲的怪物,不过心思却意外的细腻。几千年前,祂只身勇闯神界,屠杀诸多无辜凡神,原先‘魔君’的名号却因此有了转变,妳不认为事有蹊俏吗?” “不过饕餮本身就是追求恶的存在吧?你所谓的思维超乎所有神,其实也不过是以不同价值观,去达成自己的目标,这并未是超越而是超然独立。” “呵呵呵呵,你会这么说就代表你还不够了解饕餮。” “……为什么?” “你认为祂不在意名号?祂比任何神都还要注重自己在历史中的价值。另外,你认为祂本身就是追求恶的存在,不正代表你也被世俗的认知牵连?” “你这么说的意思是祂是善良的?” “怎么会呢?祂可是曾经屠杀神与人的加害者,要说善良实在太迁强。” “那祂既不是邪恶也不是善良,祂的存在究竟是什么意义?” 老太婆不解的追问——此时的胖男人却仿佛嗅到话题的高潮,笑得更加猥琐。 “这就是饕餮与那群庸俗之神的差别。祂不属于善或恶,而是脱离常理的超然存在,是只有超脱思维才有办法达到的境界。所谓的善与恶便是矛与盾,两者是互相排斥,无法兼具的因素——不过只有弱者才独霸一方,强者则包揽。” “……毫无章法,听起来简直是胡说八道,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存在呢?话说,这与饕餮的封印又有何关系?你说祂不是被破解,那又有什么可能?” “啧啧,你可真急性子,我都还没说完当初饕餮单破神界的故事与缘由呢。” “难道与那次事件有关连?” “算不上是关联——吧?反正听我娓娓道来你就有头绪了。” “……好吧。” 胖男子翘起二郎腿,神情凝重。 “据我们所知,神界存在包罗万象的领域,每个领域因性质不同而有所区别,以人类的名词去形容便是‘城镇’的概念,理所当然,神界便是国家的存在。有国家便有首都,而神界的首都便是——关押邪神之地‘狱天邪’了。” “狱天邪!?那种罪恶之地原来就是神界的首都?” 老太婆的神情惊讶不已,好似这并未是她原本就知道的事情。 “神界与人类世界不同,人界的国家数众多,国与国之间依赖著国威,为此,首都的性质大部分是以‘耀武扬威’为主。不过神界只有一个,自然就没这个问题,对神而言,首都的存在偏向于‘核心’性质,也就是诸神的眼中钉。” “所谓的眼中钉就是那群被堕落的邪神们?” “答对了。狱天邪在神界中的占地面积相当可怕,位居所有领域中的首位,只不过被关押的邪神数量却与占地面积大大相反,仅少数的十位之多。这样看来貌似存在着浪费的疑虑,但——其实并不然。” “怎么说?” “因为狱天邪的领土内盘踞著近万名的门神、近千名的高神、近百名的将神与八名皇神。诸神们镇守于狱天邪,强大的神力会产生灭世级的碰撞,为此必须扩大空间,好让诸神们能够保持状态的留守于此。” “竟然将防线提高至‘皇’级别,若是以核心程度来说,称作首都当之无愧。不过竟为了关押区区十位邪神,果然,邪神并非都是简单的存在。” “在旁鹜眼中这便是最豪华的囚禁之地,任谁都无法轻易突破——但,饕餮却不费吹灰之力的做到了,只花费神界里两天时间,便将所有镇守狱天邪的众神都诛杀殆尽。以神界的时间去换算人界的时间的话——约莫十分钟吧。” “十分钟!?所以我们刚刚这样谈下来,一个狱天邪就不见了?” 老太婆吓得花容失色,满脸皱皮都被挤得干瘪拉垮,失去慈眉善目的温婉。 这反应可谓预料之中。 “是啊,很不可思议吧?但我老实跟你说——在狱天邪遭到血洗的前天夜晚,饕餮曾亲自向我登门拜访,咨询些问题。” “该不会……血洗狱天邪的导火线是因你而燃起?” “不不不!我哪有这么大的权力去左右如此霸道的邪神呢?血洗狱天邪的主意当然是饕餮原有的意志,况且,向我咨询的内容也与血洗狱天邪无关。” “那祂究竟找你做甚?” “恩……祂向我索取有关‘灭尽元转’的资讯。” “灭尽元转……?这是什么魔法,为何我完全没听说过?” “没听说过很正常——因为那并非是魔法,而是失传已久的‘灵术’。” “灵术……啊?那不是只有无能力者才有办法施展的独特技能?堂堂足以独自血洗狱天邪的邪神,何必大费周章,向你过问自己永远无法学会的技能?” “妳说得没错,虽说是万物之首的神,纵使是邪神也与人类无异,同是魔导师的存在,饕餮当然不例外。由此推论,这道灵术并不是祂自己要学的。” “不是给自己学会的……?那还会有谁?” “嘻嘻嘻嘻!还会有谁呢?当然是转交给即将承接自己力量的无能力者。” “转交?难不成祂是抱着必死的觉悟去攻破狱天邪?” “不——恰恰相反!祂不担忧自己无法活着走出狱天邪,反而压根不把镇守于狱天邪的虾兵蟹将放在眼里。话虽如此,其实我也不清楚祂这么做的意义。” “祂没有透露吗?” “守口如瓶。再说回饕餮攻破狱天邪的缘由吧!相信妳清楚,那位蚀星神夜阁便是曾经关押于狱天邪中的其一邪神,最终被饕餮所救,辗转服从于祂吧?” “是啊,这故事就连人类也是家喻户晓,虽然不知悉夜阁的真实身分,却对这系列的流程聊若指掌,甚至被歌颂为是传说,流传于民间大大小小的史记。” “那么——人们普遍怎么看待这件事情的?” “似乎认为,当时饕餮因杀戮成性而顿然感到无聊,此时,正当祂索然无味的准备离开狱天邪时,祂便瞥见正被封印术式折磨而濒临死亡的夜阁。心中仅存的正义感使饕餮拯救并治愈其身心灵,夜阁就此感动而臣服于其麾下。” 凭著倒背如流的记忆,流顺的从老太婆干瘪的灰唇中道出。 胖男子却听得快要吐了出来,貌似对这番流传感到反胃。 “是这么感人的故事吗?真是恶心……那妳知道饕餮为何要救下夜阁吗?” 老太婆不解的摇著头。 “实际上,饕餮早想要收服夜阁,同时,祂也想替自己树立点好形象,狱天邪正是他的机会。以屠虐隐藏住自己想收服夜阁的野心,拯救与虐杀两种对立的行为产生强烈的错觉,使原先邪恶的形象渐渐转变成有待观察的模糊观点。” ------------ 第99章 瞬 “那祂何不放过所有镇守于狱天邪的神,选择更加和善的手段去拯救夜阁?以祂的能力,要躲过所有守护神的视线,悄悄救出夜阁并不是难事吧?更能直接洗刷掉只会利用暴力与鲜血解决所有事情的形象。” “啧啧啧,妳认为早已根深蒂固的形象有办法瞬间被拔除吗?” 老太婆顿时被短短一句话辩驳的哑口无言。 “若是不用这种潜移默化的手段去消除自己在人们心中的邪恶形象,其他手段在饕餮眼里看来,无疑都是横冲直撞的粗鲁做法。” “……想不到祂这么细腻,也未想过祂如此看重自己在世人眼中的评价。” “那我们再将谈话重点放在——十二年前封印饕餮的术式,究竟是谁打破?” 此时的草菸已经烧去大半,肥粗的双指快拿不起整支草菸。甚至,燃烧的菸头都快触碰到胖男人的指尖——男人却毫不在意的继续提着。 仿佛正在期待的眼眸直直盯着沉思的老太婆。 仍然想不到就是了。 “迪森特施展的封印属于结界魔法中强度最高的‘轮回刹刻’——别说以外力尝试强行突破这道封印,就算是从内部也无法冲破,俨然就像间密室。” “既然是间密室,那么——有什么正当的手段能够打开这间密室?” “……钥匙?” “没错!正是与这间密室契合的钥匙!而这把钥匙,正是出自于‘轮回刹刻’这个术式本身的缺点,而饕餮完美利用了这个缺点,趁机逃出。” “你说……轮回刹刻的缺点?” “即便是结界魔法中强度最高的术式,其招仍有无法关住的东西!也就是——肉体。这是属于精神层面的封印魔法,可将灵魂与意识从肉体中剥离,然而,此时肉体便成为一具空壳,无法行动,但并未意味着肉体也跟着被封印。” “可……可是饕餮被封印之际,可是连肉体都消失得一干二净呢!” “并不是消失——而是被饕餮提前‘藏’了起来。我们可以理解为,饕餮当初袭击史塔芬平原的时候,操使的肉体并未是真实的肉身,而是替代用的。那副替代用的肉体在灵魂被剥离之际便自动消散,给予人们饕餮死亡的假象。” “所以是预谋……?难道祂早已猜到自己会被迪森特封印的事实?” “答对。不觉得奇怪吗?可以只身血洗由万神镇守的狱天邪,却无法抵抗仅仅人类与龙族的围攻?我可不是为了跟妳讲故事而提起血洗狱天邪的事蹟。” “所以饕餮是故意被封印……的?” “这方面我不得而知,但是——祂特别将真实肉体留下却是无庸置疑的事实,而这道肉体如今完整的出现在人界的某处,其余六位守护神也随之复苏。” “……难道!?现在操使饕餮肉体的使用者并不是饕餮本身?” “哈哈哈哈!非常棒的见解!看来妳已经理解我的暗示了。虽然目前无法断定正在操使饕餮的使用者是不是亲自解开封印的始作俑者,但尘埃落定——真正的饕餮,目前依旧被关押在‘轮回刹刻’里头,大可不必担心。” 胖男子豪爽的大笑着,终于把手中仅存不到两毫米的蒂头丢到一旁。 “迪森特应该还未获报吧?” “当然不知道。不过我看奎勇与夜阁的反应,估计也不知道自己的主人并不是本尊这件事情吧?真是可怜呢——不知情的服侍著自己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不过说也奇怪,饕餮身边守护神的资讯理应非常隐蔽,别说是人类了,就连大部分的神都未必知悉,那么,目前占据饕餮肉体的使用者是如何相处?” “我怎么知道呢?可能是那副肉体残留的记忆告诉他的吧。反正,这件事情与我无关,况且,目前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向妳告知。” 胖男子轻浮的带过刚刚的话题,很快就将新话题衔接在话桌上。 “难道又有新货要进口?” “这次不是商业上的问题,是待会可能遭遇的事情吧。等等这里会发生不小的战斗,而参与战斗的人员估计会有格罗萨尔与奎勇,我劝妳在店外布置好保护的阵法,难保妳的店面被械斗引发的余波冲击。” “这场战斗的依据呢?” “没什么,只不过是人心丑恶的自我满足罢了。话头至此,我待会还有位宾客要相见,请容我先行告退了,有空再光临贵店,向妳分享好玩的事情。”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别听到些‘太过’有趣的事情呢。” 似乎是句话中有话的感叹。 胖男子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缓缓站起臃肿的身躯,逍遥的走离武器店。 才刚将店门关上——漆黑的纤细身影突然闪过胖男子的身边。 相当不客气的出场与视线与胖男子对上。 胖男子淡然的往身影盯去。 “妳是……街明朗克身边的贴身刺客?” “在下名叫‘瞬’,希望您能尽快记住在下的名子,日后合作才较为方便。” 瞬。 正是服侍于街明朗克与吉尔身边的亲信兼刺客。 仔细看去,瞬的背后趴着昏迷的小女孩,头顶的草帽快要掉落,女孩毫无防备的将熟睡的小脸倚在瞬的右肩上,可爱的容貌几乎被草帽遮掩。 不过胖男子还是轻易看出女孩的身分。 “是‘朵拉’啊?” “您认识这位女孩吗?” “认识喽,她的母亲可是高利贷的客户呢,似乎是为了治愈哥哥的怪病吧。” “原来如此,不过,丞相急需城内孩童的心脏,影响您的生意还敬请见谅。” “没什么没什么——既然是街明朗克需要的话,我自然也无话可说。不过话又说回来,瞧妳这急躁的口吻与举止,难道捕获计画有所差错?” “是,不瞒您说,不知是何人向王宫密报孩童发生严重的失窃案,如今市集区内正有着大批军队密集搜查,还有诸位将军参与其中,大幅增加捕获难度。” 无法看清被面纱掩盖的面容,不过语气意外的消沉。 胖男子故作震惊的怜悯著。 “是嘛?听起来可真是危险,不过我的据点在商业区的地下道,我想军队是不太可能查到地下道来的,不如,你们就暂且将孩童放置于我的据点吧。” “街明朗克大人已经事先下达命令,也与您的亲信商量好了。如今已将大部分孩童安置在您的据点里,若无事先征求您的同意而冒犯,瞬在此道歉。” “是吗是吗?没关系,若是我的亲信知晓并答应这件事情,我自然也无意见。毕竟遇到不可抗力的意外,总不可能征求所有人的同意吧。” “非常感谢谅解!” 瞬相当诚挚的鞠躬道谢。 “不过又会是谁呢?能够知道你们的秘密计画不说,竟然还不怕死的密报。” “……不清楚。” “那么你们现在该怎么做呢?” “因为还有几处有受到控制的孩童要搬运,为了防止遭遇到将军级人物阻拦,丞相便将相当强大的魔道具借用给我,告知我若遇危险则启用。” “喔?能够让我瞧瞧?” “是的。” 瞬小心翼翼的用纤细白嫩的手指划开空气,两人间分裂出异空间的裂痕。 类似空间的手法。 将玉手伸进裂痕中并掏出——是颗包裹着混浊黑灵气的半透明玉球。 “这颗是……” “原来是‘唤魔血玉’啊?不愧是街明朗克,拿出来的东西确实很危险。” 瞬都还未提出半字,胖男子就自顾自的赏析著。 “您知道这个魔道具的名子?” “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不过,我还是得提醒妳,唤魔血玉的使用难度非常高,作为能够召唤出幻阶魔物的最强道具,若使用者的实力不及召唤魔物的程度,那极有可能会被魔物反噬。当然啦,妳也可以只召唤高阶以下的魔物。” “不必担心,小的好歹也有幻阶的战斗水平,即便无法压制,也能与其交手,性命上是绝对不可能有危险的。再者,丞相是因为相信我才放心予我使用。” 瞬的口吻透露出傲娇女性散发的执拗,黝黑的脸庞被那张朦胧薄纱隐藏,就算看不出完整的表情,也能依稀看见那抹自信的微笑。 胖男子不以为然的笑着,不再多说什么。 “我就说到这了吧——我正好要回去据点找街明朗克,就随我一起回去吧。” “是的——‘久狗罗’大人。” 这便是胖男子的化名“九狗罗”。 九狗罗转身朝更人烟稀少的深处走去,瞬紧跟其后——脚下的影子突然化身。 漆黑的人身由影子构成,不具人类的面容与呼吸,只是冰冷的影子。 像是向瞬密报著什么,没有嘴巴的脸庞向瞬的耳朵旁凑近。 瞬的表情便得难看。 身后的瞬突然停下脚步,使得男子好奇的向后看去—— “发生什么事情了?” “据说有位强大的剑士顺利突破影军的抵御,朝商业区靠近。” “难不成——察觉妳的踪迹?” “……不可能的事。九狗罗大人,请容我将这位女孩转交与您,并代替小的向街明朗克大人传话,说属下先去防止这位神祕剑士的探查。” “喔?没问题啊。” 娇小的幼体被瞬小心翼翼的移置九狗罗肥嫩的肚腩里,像是枕头般的舒适。 转交后的刹那,瞬的躯体如高空坠落般迅速下沉于地表,沉入脚下的影子。 消失。 就这么捧著昏睡中的朵拉,九狗罗若有所思的凝望着空气。 强大的剑士……难道会是奎勇吗? “嘻嘻嘻嘻……越来越有趣了呢。” 恶心的狰狞笑容再现,九狗罗转过头,向商业区深处迈出肥大缓慢的步伐。 消息流通至格罗萨尔后的半小时。 跑遍了市集区的大街小巷,格罗萨尔已经穿戴上相较轻便的狼皮布甲,提着刚从王宫拿来的新大剑与本就配戴在腰间的钢铁之狮心,调查著孩童失窃案。 人潮汹涌的街道没有半点奔跑的空间,加上调查计画必须低调行事,格罗萨尔保持着平淡自然的面容,冷静的眼观四面,耳听八方。 不过至今仍没有新线索。 不巧里昂大人仍然生著闷气,自从矿山回到王国后,已经久未听其声,不然,若是利用里昂大人卓越的力量,势必很快就能蒐查到不法人士的踪迹。 只能靠自己的力量。 来点增益体力的魔法—— “启动——‘不死狮心’、‘勇猛狮足’、‘锐利狮眼’、‘不息狮腔’。” 感受到部位正受到接连魔法的洗礼,心脏跳动得缓慢而有力、双腿肌肉因强健而增加爆发力、双眸清晰且能轻易看见微小事物、肺部功能正在加快运作。 短时间内能够以比平常快上五倍的速度去奔跑,即便全力跑也感受不到疲累。 那就没问题了。 要在摩肩擦踵的街道上争取时间的蒐查,重要的便是及时洞悉人流间的空隙,以灵巧的步伐穿梭于人与人之间,不仅维持速度更能防止不必要的碰撞。 强化过的视线快速远眺向街道尽头——已经能看到三公里之远。 那是……? 只见拥挤的人潮中夹杂着三道行踪诡异的黑衣身影——与自己距离百米之远。 五秒钟的凝视。 新的身影终于映入视线里。 是昏迷的孩子们!? 六名昏迷孩童,三名黑衣人。每位黑衣人各用双肩背着两名孩童。 因为人们过于专注两旁的商家,加上热闹喧闹的聊天声,成为三位罪犯的天然掩护。孩童暂时睡去,脸上没有痛苦的表情,可能连自己被绑架都不知道。 远处黑衣人似乎察觉到格罗萨尔的凝视,鬼祟的眼神似乎与格罗萨尔对上眼。 紧接着往反方向逃跑。 逃跑?没这个可能! 格罗萨尔陡然拔起飞毛腿往三名犯人冲去——壅塞的街道上演追逐战。 不愧施展多层强化魔法,格罗萨尔能够保持时速近四十公里的穿梭于人群间,不仅完美的掠过狭小的缝隙,身影快得更是连残影都不留。 黑衣人的步伐再快也无济于事。 双方的距离正在急遽缩小。 原先仍有百步的之遥,几秒的时间就剩下十步。 格罗萨尔的眼皮丝毫不眨,“锐利狮眼”所带来的视觉强化与湿润度保持,可以令其保持全神贯注地盯着三道贼人身影,及时捕捉最新的踪迹。 街道旁有不少暗巷与支流,只需前脚稍挪,很有可能就消失在某条巷口里。 为此,保持着视觉清晰是必须的。 不过贼人的速度也超乎预料的快。自己同时启动四种以上的超幅强化魔法时,基本上只需不到五步便能即刻追上——然而现在都快要五十步却依旧无果。 即便距离依旧快速的拉近,但比正常表现还要差强人意。 同时,三名贼人还是在各揹著两名孩童的负重状态下,同样穿梭于壅塞的人流中,竟也能保持着无擦撞的绝佳表现,躲避著自己的追捕。 恐怕并不是普通的货色。 刹那间。 风雲变色——思索时突然被抽离于现实中。 热闹欢快的来往声突然静止。 艳阳高照的炽热失去了温度。 七彩被渲染成影子般的漆黑。 当格罗萨尔意识到时,自己莫名的踏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空间里。 格罗萨尔当即停下脚步直视著前方——三名贼人同样停下脚步,与自己对视。 却不见孩童的身影。 这个是……结界? 不对。 感受起来没有结界的压迫感。 难道自己转移到其他的空间? 自己还能正常呼吸,没有感受到特别的冷或热,皮肤没有出现异状。 与人界保持相同的维度,是属于人类可待的异空间。 但又会是哪里? 肯定是那三名贼人搞得鬼——但自己与贼人之间的距离不知何时,又被拉长。 如今相隔着好几百步的距离,难道会是视觉上的差错? 唯一庆幸的是,至今已不在市集中。本来还在思索着要如何以武力制伏对方的行动,看来身处在这个空间内,暂时没有误伤民众的风险。 在还未摸清这个异空间的前提下,近身攻击不是好的选择。 估计对方知晓自己的身分,也清楚自身擅长用剑,特意用空间包覆自身,趁机暗置陷阱——可惜自己并不只会用剑,也会魔法。 拔出崭新的普通大剑。 食指与中指紧紧并拢,轻轻的掠过银白的剑面上——赋予光元素。 宛如雪霜惨白的刀剑瞬间闪耀,散发著能够切断一切黑暗的信心之光。 同时也散发杀气。 “不上吗……?” 紧盯着不为所动的贼人们,依旧没有动作。 那么我就先发制人了! 光剑高举! 劈破空气的落下挥击! 惊人的臂力只需单手——近百公斤的大剑沉重挥出,仿佛都能听见空气哀号的爆破声,充盈著闪耀光元素的剑气凝聚出三道分裂冲击波,精准的各自命中。 既是强烈也是快速的攻势! 贼人灵活地躲开。 三道冲击波纷纷落空。 “甚……什么!?速度快得惊人?” ------------ 第100章 被绑架的小孩 绝非正常人类该有的躲避速度,甚至连“锐利狮眼”都未能看清对方的动作。 不过已经不是思考的时候——贼人们因为刚刚的攻击而开始朝自己冲来。 反应过来已经是伸手可及的距离! “糟糕!” 格罗萨尔反应性的向后蹬,勉强躲掉出手同样快得可怕的致命爪击。 爪击? 话说,攻击姿势也崎岖的不太像是人类呢? 移动速度过快,即便锐利狮眼也无法看清真面目,只能从身体轮廓推测种族。 怎么说……有点像是狼犬之类的扑抓,重心意外的低。 接二连三的爪击不断朝格罗萨尔的下盘猛攻。 此时,贼人们已经失去人类该有的体态。 转而压低胸口的奔跑,双手臂像是增加顺流而往后摆。 从未抵御过这类型的攻势,格罗萨尔努力的搾干脑汁,同时警戒的向后退著。 连转身躲避都不敢,深怕背对着敌人会忽略微乎其微的偷袭,也顺势观察。 不过,一直逃跑并不像自己的作风。 不放弃的格罗萨尔紧握著大剑,每向后退几步的瞬间,随意发出几道光斩。 可恶!到底有没有命中对方?那怕碰到寒毛也行啊。 对方的攻势愈加凌厉,甚至连给自己击退的空档都没有。 “烦死了!稍微动点真格好了——‘圣灵自动追击’启动!” 大剑在急迫中被迅速收回剑鞘中——九颗以光元素凝聚的不明球体凭空浮现,环绕于格罗萨尔的身边,画面好似星球围绕着宇宙。 这是只需主动启动,随后便会自动排除敌人的被动型防御魔法。 “攻击!正在向我靠近的敌人!” 喝令之下,元素球纷纷射出光之箭矢,精准的反击三名贼人。 因为是光元素本身的自我意识而不是格罗萨尔操控,精准度与威力皆超越幻阶等级,甚至媲美超幻阶的高水准——贼人的速度放慢,明显吃亏。 差点被追上的距离再次狠狠拉开! 是个好机会! 格罗萨尔再次拔出残留光元素的大剑,重新赋予光元素,比初次还要认真。 贼人的注意力似乎都在攻击他们的光元素球。 因满溢的光元素而变得沉重,持握大剑的右手此时也需要左手的辅助,双手臂顺势被大剑拉下,格罗萨尔蹲低了姿态,摆出即将跳跃的预备姿势。 紧盯着分神的三名贼人——就一鼓作气的歼灭敌人吧! 高举! 虽然举得有些吃力,但也值得。 落雷震憾的坠落,被高举的大剑吸引,充斥黑暗的空间也被刺眼的光芒垄罩,令人安心的温暖洋溢着空间,也蔓延到三名贼人身上。 终于意识到准备出击的格罗萨尔。 不过为时已晚。 前脚踏出能够踩破地面的震击,肉身以随着陨石般坠落的刀剑而前倾。 彗星狮吼坠 浪潮般的光海瞬间吞噬三名贼人。 足以撕裂肉体的狮吼伴随着给予天罚的斩击,琥珀色光芒夹杂着抑郁的苍蓝,惩罚著黑暗中为非作歹的狡诈恶徒们,毫不留情地吞噬其肉身。 一击必杀! 爆炸。 包括刚施放的九颗光元素球,全部都湮没在烟雾中。 凝视著。 颤抖的双手持续紧握著剑把——直到烟雾散去,没有半道身影。 随后黑暗褪去,空间高速崩坏著,又是眨眼间的功夫,自己回到人群中。 还是那么的人声鼎沸,刚刚的战斗似乎没有影响到外界。 “结束了……等等!?被绑架的小孩?” 不见了。 击败也未有喜悦,与战斗前的急躁毫无差别,并没有释然。 可恶!原来是拖延之计吗? 元凶是个犯罪组织,人数恐怕多得惊人,自己得要有以一敌多的心理准备。 二度将沉重的大剑缓缓收进剑鞘,若有所思的格罗萨尔凝望着市集区的边界。 如果是人口贩子的话……该不会是商业区? 有了头绪双脚便不自觉地挪动,战后的疲态开始往商业区靠近。 而巷口的角落,三双眼眸正紧盯着离去的身影。 《西元1927年7月18日,下午12点12分》 市集区内的人潮有明显的减退,虽然还是很热闹。 而奎勇与夜阁早已不在市集区,转而并肩漫步在昏暗的商业区里。 “有感应到格罗萨尔先生的踪影吗?” 奎勇狐疑地问著。视线似乎没看向右旁的夜阁,而是继续环顾四周。 两道身影已经盘踞在商业区内多时,相较市集的占地面积,商业区大上不少。连市集都能够迷路的奎勇,更别说这片昏暗荒芜的灰暗地区。 迫不得已,夜阁的分裂体只好化作真身,紧跟在奎勇的身后,靠着感知能力寻找格罗萨尔的踪迹——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快四个小时。 夜阁的神情既是疑惑也掺杂点好奇。 疑惑的是格罗萨尔的气息残留在商业区的入口,随后却消失在中道。 气息消失的可能性只有两个—— ——可能是为了隐匿行踪而刻意隐藏。 ——而最坏的可能便是“死亡”而导致的完全消失。 前者并不会如后者般彻底的消失匿迹,隐藏的再完美,都会被比自己感知能力优越的人察觉。在察觉气息这方面,夜阁不认为自己会输给区区人类。 目前的气息消失状况较偏向于后者,是彻底干净的消失。 “该不会是死了吧?但有鉴于对方的实力,不太可能轻易地死去,至少在这带并没有感受到更具威胁的敌人,就算有也难以轻易杀掉那名人类。” “我也认为格罗萨尔先生并不会就这么死去。” 陡然间,夜阁也困扰的瞥向奎勇,对于奎勇的敬词感到不解。 “……先生的,奎勇啊,我知道你不排斥人类的友好心,但你还是得注意——封印大人的种族正是人类,而其余四位守护神也很讨厌人类,希望注意点。” “难道——是称呼上令你不开心吗?” “非也。老实说,我并不讨厌人类,但也称不上喜欢,若是人类有意与大人为敌,我仍然能毫不犹豫地将其杀掉。你呢?” “……当然可以。” “你犹豫了。” 夜阁停下脚步,审视的眼神冷冷瞪向奎勇。 凌厉的眼神正试图给奎勇压力,不过奎勇选择直面著这倒视线。 即便是伙伴,存有背叛饕餮想法之徒,夜阁仍会毫不犹豫地将其抹灭。纵使是奎勇也难逃杀手,夜阁并非能轻易战胜奎勇,但,能够为饕餮奋战到底。 双方间的气氛突然变得微妙。 奎勇倒是很冷静。 “我犹豫并不是游移于大人与人类之间的选择,而是对于处置人类的手法。” “难道你不认为直接清除是最有效率的手段吗?人类是狡诈恶徒,时间拖得越长,对我们越不利,纵使我们的能力强过人类,却也不能大意。” “在我眼中的人类并非是恶徒,只是需要合理的沟通感化罢了。” “那是因为你没当过人类——我可是深深体会过的。” “至少我曾环游人界,仍然见过不少温暖的人情。” “那也只是你肉眼所及的少部分罢了。” “……我深信着。” 仿佛小孩子斗嘴般,两道身材迥异的身影已经争吵好几分钟,倒是没嘶吼。 虽说氛围像是在争吵,夜阁却没有表现出愤怒或难堪的表情,好似奎勇的反应都在自己的预料中,抑或是,故意试探奎勇?不得而知。 此时,貌似有道新的命令,秘密传入夜阁的脑内。 夜阁以眼神示意奎勇自己暂且停止与他争执。撇过头,专注于新密令中。 仿佛听见一道窒碍难行的选择题,夜阁不禁皱起眉头的思索著。 耳语结束了,夜阁稍稍仰起头并短叹口气。 “嗯……” 奎勇抛去刚刚因小争执而导致的不快,好奇向夜阁看去。 “是大人吗?” “是的。” “怎么了?难道是向我们下达新的命令吗?” “不是的……” 此时,夜阁无奈的转向身旁的奎勇—— “大人希望我们尽快处理好这边的事情,若是没有进展的话,就暂且撤退。” “……撤退吗?难道是我们拖太久而让大人感到不耐烦了吗?” “有可能吧。你怎么认为的?” “或许——真的是我对任务的详情不熟悉而导致的过错。” “我不是指大人希望我们撤退的原因——你认为我们目前有进展吗?” “姑且……有吧?至少已经寻获到与‘芜.艾恩克’相关的人类了。” “但是,你有信心找到他吗?若是最终没能寻获到他的身影,依旧是场空。我们可不能欺骗大人,即便事实并不是如此,但没有交出结果就等于白干。” “说得也是……但我不想放弃搜查格罗萨尔先生。” 语气坚定的甚至不需要拔开奎勇的头盔,已经能想像出那双坚若磐石的双眼。 这回答早已出现在夜阁心中——根本不需要多此一举的问。 其实并不算是多此一举。 夜阁稍稍打量奎勇,随后便点头答应。 “那我就暂且驳回撤退的命令,向大人请求,延长一天的时间继续搜查吧。” “拜托你了。” 夜阁因回传讯息而轻敲两下自己的额间,很快就回传成功。 随后便是“嗯嗯”两声,解读著大人的回应。 似乎是认同奎勇的决定,夜阁的回传结果乐观——夜阁恭敬的朝空气鞠躬致谢。 “大人真是相信你呢。” “不敢当——恐怕是为了训练在下的韧度而放手一搏吧。” “也许有这个可能性。话说你知道我们正身在何处吗?” “不清楚。你会这样问的话,难道你知道吗?” “我也是向大人回传目前的位置后,大人亲口告诉我的——这里是这王国最黑暗的地方,人们称其为‘商业区’。是相当危险的地方,大人让我们小心点。” “让我们小心点……看来大人势必会解除些限制吧?” 奎勇猜对了。 “没错,为保全自身安全而解除禁止杀戮的限制,仅限于会对自己造成生命危险的敌人。换句话说,若是有意伤害我们却不足以致我们死地的敌人,忽略之。” “人类恐怕无法杀死我们,大人会这么下达,也许这带存有其他危险物种。” “的确是。这带亚种的密度确实大于人类,与市集区天差地别。” “隐约也有这个感觉,但——没想到如此阳光的天堂也有这种地方。” “有光明盘踞地方必有黑暗,这不足稀奇。倒是我对此感到好奇,听说这里群居著走私与各种非法非人道的行为与品种,正好对我的胃口。” “很符合你阴暗的性格呢。” 听起来像是嘲讽话语,奎勇却说得平静。奎勇迈出步伐继续向商业区深处走。 “……我就当作是夸奖欣然接受了。” 夜阁随后跟上奎勇—— ——疑似影子的黑暗突然朝两人袭来,遮掩周围的路径,包围两人。 “这个是……?” 奎勇与夜阁同样疑惑的观察著。 随即两条迷茫的视线被前方十道黑影吸引。 正是前方十道黑影,夜阁终于对此景有了头绪。 “那几位仿佛人类体态的影子——‘纵影术’吗?” “听起来有点耳熟呢?” “曾经是某位知名魔将的招数,将自身血肉化作影块,影子能与大脑连接,达到控制所有影子的最高境界——可惜在那位魔将堕落成人类后,纵影术就此消失。” “听起来是相当强力的魔法?” “纵使强大也承受不了衰败——瞧瞧包围我们的结界厚度,在纵影术中,被称为最强的结界魔法——称为‘影幕帷落’的结界魔法,在我看来却只是张薄纸。” 夜阁气定神闲直视著十道黑影,缓缓向十道黑影走近。 “几位有什么事情吗?” 黑影沉默不语。 “问话不回应是相当不礼貌的行为喔。” 黑影依旧不回应。 “是吗……看来施术者并未达到能够以影子控制活人的境界。” 感叹的猜测让前方几道黑影身子微抖几下,仿佛震惊而不经意的表现。 “活人?这几道黑影不是单纯的影子吗?” “前面十位原先都是尸体,我们现在所看到的,只不过是影子包覆尸体后,再以影子操控尸体的行动与能力。说白就是以影子当作操线,控制每具魁儡罢了。” “魁儡……吗?” “但——即便是尸体,仍然存有意识,这道意识正源自于施术者……是吧?” 和善的微笑并重新望向前方每道静止不懂的黑影——或者说是幕后的施术者。 明知故问的口气挑衅著。 夜阁的直觉与判断精准无误。 “你……是……谁?” 死寂的黑影终于开口——声音像是噪声般模糊不清,音频生硬且单调。 听起来是位年轻的女性? “在问我们的身分之前,能否先告诉我们阻止我们前进的原因?” “你……是……谁?” 死胡同般的连续追问。 “真是没礼貌。” 夜阁收回和善的微笑。 杀意与一瞬即逝的笑意皆短暂泄漏。 肉眼不及的爪击突然划破黑暗——其中一道黑影瞬间被撕裂而化作碎片。破碎的程度过于严重,即便黑影具备重塑能力,终究不敌夜阁的心狠手辣。 黑影们未意识到发生的始末,夜阁已经开始游刃有余地擦拭沾染‘影墨’的右手。 仿佛看见新大陆,好奇地打量著如同墨水般,沾染自己白嫩右手心——影墨。 “原来影墨的触感就是这样啊?类似于血液的黏稠液体,没有半点血腥味或其他异味,与普通的血液相比,也就是较浓稠罢了?真是新奇的感觉。” 感叹之际—— 又是一道黑影被撕裂! 明明知道凶手是夜阁,但夜阁的从容不迫与静止不动,又让黑影只能愣在原地。 其实夜阁靠着双手能够变化成刀刃的能力,搭配上肉眼与大脑都无法跟上的速度,轻松写意的斩杀——应该说是“残虐”眼前数道黑影们。 接连好几道黑影应声撕裂,夜阁仅仅只稍稍挪动一手,黑影们的撕裂全部源自于这一刀,而影子崩坏的顺序只不过是肉眼与大脑无法及时处理的延迟罢了。 简言之,黑影们全都在同时间被夜阁撕裂成碎片,只是细微地死亡顺序,却大大影响到现实画面地执行。 夜阁静静地将沾黑的右手擦拭干净。此时,十位的黑影也只剩下两道黑影。 残存的黑影对于身边的变化感到不可思议,顿时发出类似虫鸣的高频声。 “怎……么……回……事!?” “太弱了吧?与我曾经交手过的魔将相比,这种儿戏般的程度简直低劣到不行。就这点程度也想要阻止我与奎勇的前进,真是的——有点不知天高地厚呢。” 夜阁毫无戒备,继续向仅存的两道黑影缓慢前行。 看似毫无敌意的靠近,却让死寂的黑影感受前所未有的死亡。 纵使只是具尸体,因影子传导而来的恐惧,使两道黑影终于有了动作。 瞬间——跳开夜阁的视线,转而迅速移动至夜阁的两旁,打算包夹。 摆出野兽般地扑击,猛烈朝夜阁冲去—— ------------ 第101章 赌约 夜阁无奈且失望的停下脚步,上扬的嘴角刹那间变得平淡。 “不自量力。” 激烈的碰撞声产生尖锐的音爆——怪物般的画面。 黑影不知何时,被夜阁背后大量窜出的密集触手群紧捆住。 布满邪恶眼眸的触手散溢混沌气息,如同瘴气般的绿烟,温柔地钻进黑影里——无法抵挡这坨恶臭般的烟雾,随即便是如噩梦般的画面强占施术者的视觉。 触手尖端插入躯体各处,像是灌入不和的气息,或是抽取力量或资讯。 黑影像是痛苦的疯狂摆动着,包覆尸体的影子也开始不稳的躁动着,濒临剥落。 夜阁透过这两道黑影的力量来源,轻松的追寻施术者的位置。 只追寻不过三十秒便放开两道黑影。 “非常感谢两位的自投罗网,我也为此得到不少有趣的资讯。” “你……不……是……人……类!” “别将我与如此弱小的物种混为一谈。另外,在我们追寻到妳之前,请记得准备好与我们战斗的准备,因为妳主动攻击我们,作为回礼,我们也要投桃报李。” “……你们……不可能……找到我……的!” “请放心——妳的所有踪迹都在我的掌握中,即便是天涯海角也能轻易找到妳。” 夜阁露出像是郑重再见的微笑,随后又是食指轻挥——两道黑影瞬间被撕碎。 黑影的消失也让包围夜阁与奎勇的影界崩溃。 奎勇这才上前向夜阁问话。 “你从背后施术者的脑内汲取到什么有趣资讯吗?瞧你这副找到宝藏的表情。” “确实是宝藏……这名施术者似乎与我们要找的格罗萨尔共处在商业区的某处。” “难道……两人是同伙?” “非也。我从那名施术者的视线里看得一清二楚——格罗萨尔正身负重伤的蹲坐在地上,虚弱的身子必须依靠着那把魔剑支撑,不然随时都会虚脱倒地。” “……竟然是那名人类所致?明明实力上略逊格罗萨尔的。” “不。虽然能在格罗萨尔身上看见几处因影子而造成的损伤,但总结来说,导致格罗萨尔处于劣势的原因并不是那名施术者——看来像是魔物造成的。” “魔物吗?这样说来就合理了。” 奎勇心平气和的认同著。 “看你似乎不是很紧张呢?” “感到紧张是对于格罗萨尔的不尊重,我相信他不会轻易的死去。” “是吗?” 夜阁貌似对奎勇的回应感到不以为然。 “那么现在要赶到对方的位置吗?已经确切找到位置了,我想对方会尽快处理掉格罗萨尔,最后移动到其他处以躲避我们的追捕。” “那是自然。但——你暂且恢复蜈蚣的型态,接下来的战斗就交由我处理即可。” “担心我杀掉格罗萨尔吗?” “我并不担心——大人确实下达最后手段的杀生令,但格罗萨尔不可能对你产生敌意,更别说是因意图攻击你而产生你能伤害他的机会。” “呵呵,也有道理。变回蜈蚣也好,只让你迎战,好让敌人错判我方的实力。” 语毕,夜阁改变躯体,融化成黏稠恶烂的漆黑半固体并重新塑造成迷你的蜈蚣。 默默钻回奎勇的盔甲内。 《西元1927年7月18日,正午12点整》 一路上已经不知道斩断多少黑影,不断阻饶格罗萨尔的黑影疯狂窜生,且数量也越来越多,碰上难免花上不少时间处理。但更加确定对方确实待在商业区内。 包括被绑架的孩童们。 迎战无数黑影,格罗萨尔难免疲态显现,但仍尝试着保持平稳呼吸的奔跑着。 急切地往幕后黑手的位置跑去。 隐约能透过灵狮敏锐地察觉力感知到大概位置,加上路上越来越密集的黑影。 错不了! 陡然间,格罗萨尔嗅到了与普通黑影不同气味的诡异芳香。 灵敏的嗅觉带动着操使普通大剑的右手,朝空气挥出震裂的气斩! “喝!”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与烟雾同时爆发。 “现身吧!我知道你没这么脆弱。” “呵呵呵呵……您可真是厉害,迎战这么多的影仆,竟仍能游刃有余的与我搭话。” 飘逸轻浮的女性声,随着一道纤细精致的身影从烟雾中乍现。 还有敷衍的拍手声。 这人正是“瞬”。 直面手持大剑的老练战士,瞬却气定神闲,手无寸铁地向格罗萨尔打招呼。 “也许是初次见面?想必您就是艾恩克王国鼎鼎大名的格罗萨尔将军吧。” 格罗萨尔警戒的衡量着眼前这名年轻柔弱的女性。 体内蕴含着难以言喻的元素含量,元素的性质与沿路袭击自己的黑影相同。 若不出预料,她口中所谓的“影仆”正是指那群黑影。 “果然知道我的身分……你是从哪来的混蛋?绑架孩童这种罪刑,在艾恩克王国内可是大罪,即能触及死刑的重刑,何来狗胆干出丧尽天良之为?” “原来您不知道我是哪里来的啊?这正好呢,我们来场有趣的赌约吧!” “即将要与我交战了,还有闲情逸致玩游戏?” “喔?呃哈哈哈哈!只是夸您两句就让您产生能够击败我的错觉了?” “不——我的力量绝对在妳之上,这便是我第一眼看到妳的理解。” “真是自信……” 瞬本想要再嘲讽几句——不料身后突然袭来寒意,令她神情大变。 是悄然出现在瞬背后的狮魂,以光元素凝聚的狮嘴,准备凶狠撕咬瞬的躯体。 只有三公分的距离! 血盆大口的狮嘴喷发热气,触碰著肌肤,只需要轻轻咬下—— 身体当即被剁成肉块。 虎驱一阵,瞬难掩慌张的架起影子,利用凝聚影子产生的气流震退狮魂。 所幸只是以光元素凝聚的狮头,仅需要足够强大的力量便可击退。 这下可无法再说大话了。 格罗萨尔嘴角上扬的打量著仍心有余悸的瞬,他明白瞬绝对不是自己的对手。 “看来妳仍有点警觉心呢?” 瞬并不遑多让。尽管脸神上夹杂着因危机而溢出的香汗,但很快就保持平静。 “真是令我大开眼界,那位相传能正面击退数千名敌军的大将军,如今,却对名柔弱女子搞出偷袭这种卑劣的手法,难道我的存在令您感受到威胁了吗?” “并不是——只是想证明我随时都能杀掉妳,无论是何种手段都一样。当然,我不会让你死于不知情,而是让妳紧抱着罪业而下地狱。” “听起来真——可怕呢!” 瞬不正经的紧抱胸口,故作害怕的颤抖著身子。 那副害怕的表情是假冒的。 然而,颤抖的身子却是真的。 要是刚刚不注意的话,自己早已死于狮嘴中而全然不知。确实如格罗萨尔所说,若是他愿意的话,自己完全可以怀着莫名其妙的心情死去,正也便宜了自己。 不愧是将军等级的敌人,难以置信的实力差距呢。 “不过呢,我就在此给您个忠告吧!刚刚那击便是您的最后机会,您肯定会为了自傲而付出代价的。当然,即便结果已定,赌约仍然要提出。” “赌约赌约的……妳这么爱赌博吗?” “不赌博就不好玩了呢。赌约如下——若是您顺利能制伏我的行动,我便会供出这起孩童绑架案的幕后黑手。若是您不巧败给我,就请您将那把魔剑送给我吧。” 魔剑?原来这家伙死心踏地的想与我赌上一场,看中的便是钢铁之狮心吗? 不过几秒的思索,又或者说根本没考虑——格罗萨尔轻蔑地笑了。 “没问题。” “这么快就答应了?就这么不珍惜魔剑吗?也罢——游戏开始!” 瞬迅速摆出双手比划著,疑似在为接下来的术式做施展的准备。 只不过——格罗萨尔速度更快。 紧握著笨重的大剑,飞快的身影仅仅踏出轻盈的五步,轻松将双方百米间的距离拉近。健壮的右手高举大剑,瞬眨眼的机会都没有,当即手起刀落! 纵身轻跃,大刀重砍之际,震裂空气的破击噪音,伴随着地面碎裂的烟雾散开。 砍中了吗? 既没有躲开也没有展开防御——瞬却毫发无伤的微笑着。 因为大剑完全穿过瞬的身影,简直像砍过一道影子。 格罗萨尔震惊的望着—— “这是假的吗?” “不是的呦,是货真价实的本人喔。不过与我靠得这么近,不太好吧?瞧您似乎还想继续进攻,我姑且就先请您退至远处吧——‘亡影丛生’!” 随即快速的反击格罗萨尔。 两人脚下的影子剧烈变化著,随后影子具现化——好几根影子长枪疯狂窜出地面,如同尖山般狠狠扎向格罗萨尔的下半身,攻势猛烈且范围广阔。 格罗萨尔很早就意识到对方的反击,不过没料到攻势来得如此迅速,左右大腿处各有几处小扎伤,轻薄的灰狼皮腿甲马上渗出不少的鲜血。 此幕给了瞬嘲讽的机会。 “轻敌可是不对的事情喔!” “物理攻击对妳没用吗?” “您说呢?” 邪魅的嘲笑一番,准备仪式也完成——瞬胸有成竹的放下比划的双手。 双掌合十! “结界启动——‘影幕帷落’展开。” 又是那股压迫胸口的结界魔法。 只见周围的景象正在被漆黑的影子吞没,似乎连空气与温度都遭到隔绝。 这就是整路以来遭遇的结界魔法吗? 格罗萨尔见怪不怪的观望着,他早已揣测到这到结界的功用。 能够大幅强化所有与影子有关的魔法强度,包括召唤出来的影仆。比起其他普遍可以弱化对象能力的结界魔法,“影幕帷落”是结界魔法中少见的增幅系魔法。 看着格罗萨尔平淡的表情,瞬也不是很意外。 “您见识不少次了吧!说得也是,您的实力实在太强大,若单纯让影仆去防守您,恐怕很快就被击溃了吧?每次派遣影仆的同时还要架设影幕帷落,真累人呢。” “自做作受。” 格罗萨尔也不多废话,再次举起大刀朝瞬冲去。 “看来您还是不愿放弃的朝我进攻呢?都知道武器无法攻击到我,还是莽撞的向前冲,看来所谓的大将军也不过是一介匹夫呢!哈哈哈哈!” 忽视瞬的嘲笑。 大刀再次狠狠地朝瞬砍去——银白刀刃重重砸向地面,整片地面都被震出裂痕,瞬的身体却没有半点损伤,因为大刀再次穿过瞬的身体。 “原来如此,看来物理攻击真的对妳没用呢?” 格罗萨尔却意外的露出胜利的微笑—— “那——魔法呢?” “什么!?” 瞬的表情如翻书般下沉——终于意识到圈套。 顿时间,穿过肉体的刀刃突然闪烁著,浮现于黑暗的光元素滑过银亮的刀刃。 被赋予在刀刃上的光元素,蠢蠢欲动着。 “喝”的一阵长啸,格罗萨尔猛力举起地面上的大刀,猛烈朝上劈砍瞬的肉体。 穿过虚无的刀剑停滞在形似空气的肉体里,却突然被赋予了生命,变得可以碰触虚无——瞬无意间被送上断头台,原以为无敌的肉体就这么遭到劈开。 大剑像是画下句点的高举著! “呜!?” 格罗萨尔被眼前的画面震惊到了。 本应该被向上直劈而分裂成两半的瞬,竟然依旧完好无缺——刀再次穿过。 “魔法也……?” “让您白高兴了。” 原来刚刚的恐惧与震惊都是演的,瞬的神情又变回先前的傲慢讥讽。 “请再退回去重新尝试一次吧。” 又是亡影丛生猛烈朝格罗萨尔反击。 格罗萨尔向后大跳一步,与瞬拉开近十米的远距离。 匪夷所思。 本来凌厉且自信的攻势瞬间被前两波毫无所获的攻势而迷惑,最终停顿。 这也是瞬的机会。 “瞧您似乎百思不得其解,我也没耐性让您思考了,总之,还请您撑过接下来的攻势吧——就容我好好报答先前偷袭我的大礼吧。” 此时,格罗萨尔的背后萌生出一股恶寒——猛然转过头看去,错节盘根的影藤蔓如潮水般向格罗萨尔铺天盖地而来,可以说整个身体都会因此而淹没。 大喊声“该死的”便奋力向影藤蔓横砍一大刀,大把的影藤蔓被砍成两截。 攻势却不止于此。 格罗萨尔的肉眼看见了——来自于周围影子元素的汇聚! 影藤蔓的断口迅速生长出新的影藤蔓,失心疯的朝格罗萨尔扑去。 不死而复生的可能性,甚至连眼前这片影藤蔓的出现,格罗萨尔根本没预料到。第二波紧接而来的影藤蔓群,顺利的刺击到格罗萨尔的身体。 “噫”的一阵闷声,刺痛感遍布全身,格罗萨尔的脸色变得难看,冷汗直冒。 似乎是带有毒效的影藤蔓,只感觉神经刺痛难耐,反应力也跟着下降。 光是思考攻击瞬的方式就够苦恼,如今还要处理接踵而来的影藤蔓? 显然,考验还未结束。 趁着格罗萨尔迟钝之际,瞬动身向格罗萨尔冲去。 吹弹可破的双手臂皆平举伸出。 以影子凝聚而成的影爪包覆掌心,类似先前黑影的攻击姿态,朝格罗萨尔扑去。 “请您安心地死去吧。” 眼前即是无法剿灭的影藤蔓,后方便是拥有不死肉身的追击,顿时陷入劣势。 瞬与自己的距离快速的被拉近——格罗萨尔意外的保持冷静,迅速收回大剑。 “启动……‘圣灵自动追击’!” 九颗留有自我意识的光元素球再现,盘踞格罗萨尔的身旁,朝四周喷发光线。 并不是普通光线,是接近扑杀等击的大范围光束,割草似的切开茂盛的影藤蔓。 确实抑制住影藤蔓不间断的旺盛攻势。 然而,令格罗萨尔在意的画面——当光元素球朝瞬攻击时,瞬却跳开躲避攻击。 并不是任由光束喷向自己的躯体,而是选择躲开。 这幕确实给了格罗萨尔一个待验证的答案。 因为“圣灵自动追击”只会朝有意对施术者攻击的对象反击,当瞬跳离格罗萨尔之际,九颗光元素球便专注的抑制住暴走的影藤蔓群。 再次回到格罗萨尔与瞬的单挑时间。 “圣灵自动追击……这招可真是棘手呢。” 瞬难掩困扰的感叹著。 先前透过影仆的视觉共享,瞬明白著这招的麻烦处。 “从刚刚简单的交手中,我得知了两点。我不理解影藤蔓的原有强度到哪边,但能确定的是,影藤蔓的再生能力是受到‘影幕帷落’的赋予,我说得没错吧?” “真是厉害——呢?不过并不稀奇,您的那双眼睛早受到圣狮的祝福,能够轻易看见元素的流动,自然也就看出这道结界赋予影藤蔓的过程了。” “就算没办法看见也能隐约猜到,以影子凝聚而成的影藤蔓,若是没有大量持续的影子稳定注入,别说维持藤蔓的型态与数量,说不定力量也会愈发弱化。” 正解。 不愧是久经沙场的大将军,精辟的推理能力简直无可挑剔。 “在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下,要是没有圣狮的祝福,恐怕连看见妳都是问题。” ------------ 第102章 深藏不露 “真是有趣……那么您的第二点发现呢?” “第二点发现——正是有关无法攻击到妳这点。” “喔?看来已经瞒不住了。” 瞬再度展开进攻姿态,已经不愿给格罗萨尔喘息的时间。 连答案都不确认,毕竟格罗萨尔的察觉能力非常卓越,即便是微乎其微的细节,都能够拼凑出真相。没有必要确认,趁著毒效还在,及早处理掉眼前的男人吧。 格罗萨尔自然也明白对方的意图,不过毒效犹存的事实同样无法改变。 目前看来,影藤蔓的毒效只会影响自身行动而不会弱化体内元素。 那就没问题了。 虽然这名叫瞬的女人比自己弱,但在资讯不对称的前提下,自己很难以放水的姿态与她交手。所以说,拿出点真本事也没关系吧。 既然掌握著到破解对方的方式,自然也就不需要客气了。 “在开战前,我想提醒妳一件事情。” “拖延吗……?没用!” 瞬果真不等格罗萨尔的提醒,伸出影爪并直直冲向格罗萨尔。 “真是的……有够急性子——‘光狮震吼’!” 迅速的吟唱完。 瞬的速度很快——但,格罗萨尔更快。 影爪即将碰触到格罗萨尔的刹那,一尊光元素狮头凭空显现于两人之间,凶狠的面貌瞪着攻势凌厉的瞬,仿佛给予天罚般的怒视——怒吼出金光! 低沉厚实狮吼声感受到狮王的威严,那股足以震碎五脏六腑的王吼,化作最强的矛,锐利的刺向朝自己攻来的瞬。附带着只需轻碰便能引起爆炸的光元素粉尘。 “碰”的一声巨响,确实命中瞬的肉身。 如此近距离的反击,加上毫无预警的快速施法,种种因素之下,躲避不及的瞬只能硬生生受到强烈光声波的吞噬,纤细的身影瞬间没入金光中,毫无声息。 待金光消褪,瞬的身影显现——浑身都是爆炸引起的灼伤。 痛苦且不可置信的神情,完美的映入格罗萨尔的观察中。 这幕也给格罗萨尔确切的答案。 “果然——无论是纯粹的物理攻击或是夹杂魔法的物理攻击,只要有器具的辅助,将身影化作影子的妳都能完美的回避,但是,纯粹的魔法却无法抵挡。” “难道是……因为……先前……光元素球……的攻击……给您灵感的吗?” “大部分是的。但有个细节被妳忽略,那就是起初我在妳背后施下的偷袭,同样也是与刚刚‘光狮震吼’的冲击波,妳却选择以影子抵挡而不是以肉体承接。” “……看来大意了。” 瞬实在难以置信的摇著头,同时责怪著自己的疏忽。 肌肤上的灼伤正在快速恢复,应该是结界“影幕帷落”的治愈所致。 但并非是无敌的恢复能力——瞬仍旧喘著粗气,看来只是单纯恢复肌肤的损伤。 “终于能好好听我说话了吧?其实呢,我除了擅长刀剑外,也很擅长使用魔法。别看我身为艾恩克中武技最强的剑士,魔法方面也不亚于一流的魔导师喔。” “……真是难以置信呢,变态般的吟唱速度、顶尖的施法威力、可怕的魔法纯度,这种魔法天赋极高的人,平时竟然以剑士的身分,生活在艾恩克王国里。” “可谓深藏不露……吧?” 格罗萨尔也不浪费时间的走向疲倦的瞬,刚刚的“光狮震吼”确实给瞬带来不小的负荷,毕竟是直面完全的承受伤害,没有失去意识就很厉害了。 也趁著对方短暂失去战斗能力的时机,坚强的忍受着影藤蔓的毒效,赶紧逼供。 站在与瞬三步之遥的位置,是足以反应亡影丛生突袭的安全距离。 用着高高在上的眼神,俯视著因疼痛而跪坐在地上的瞬。 格罗萨尔平举右手掌心,凝聚出适量的光元素球,作为威胁瞬供出实话的利器。 “是该遵守赌约的规则了吧?我如条约所说,确实制伏妳的行动,而妳做为输家,是否应该告诉我——这起孩童绑架案的幕后黑手是谁?” “呵呵呵呵……赌约还未结束。” “打算赖帐吗?” “不是的——我说过吧?若能制伏我的行动就算我输,但是我并没有因此而倒下。简言之,我还有其他手段能够与您继续较量呢。” “嘴硬吗……?看来得给妳点教训了!” 高举著制裁的右手,准备将掌心里的光元素球砸向瞬的双手。 不料的情况却戏剧化的展开——顶着身体的剧痛,瞬迅速扯开异空间,取出那颗连久狗罗都敬畏三分的魔道具——那便是“唤魔血玉”。 黯淡不祥的血光,洋溢着邪恶气息的非法魔道具,格罗萨尔一眼便认出。 “唤魔血玉!?妳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比起这个问题……先关心自己要如何对付接下来的魔物吧!” 瞬俐落的伸出右手抹去嘴角的鲜血,塗抹至唤魔血玉的表面——血光开始闪烁。 恐怕是连格罗萨尔都未能预料到的强敌,甚至是连瞬都无法控制的恶灵。 制裁罪恶的圣光都未来得及降临,新灾难便着急地接踵而至。 若是人们提到什么物种是这个世界的顶端,答案会有数千万个,却都不一致。 有人认为创造森罗万象的神族是所有物种的顶端,理所当然是世界最强存在。 有人崇拜著龙族的正义与坚毅,包容万物的大器使龙族升华成万物的活铁律。 有人敬仰精灵的敏锐与机智,能跨过所有障碍,使其克服甚至超越所有限制。 众所皆知的魔法阶级,其实也是遵循着物种的强度去命名的。 强度的顺序,则是依照信仰的人数去判定。例如:信仰著神族才是世界最强的信徒,其占比是不同信徒人数中最多的,因此“神阶”便是魔法强度的顶尖。 人类的极限便是“超幻阶”,从其之后—— ——灵阶是引用精灵而定的名称,位在超幻阶之后。 ——龙阶是引用龙族而定的名称,位在灵阶之后。 ——神阶是引用神族而定的名称,位在龙阶之后。 以上,都是在某个神祕种族被挖掘前的资料。 西元1872年,那时已经有魔物的存在与认知。这群由普通生物变异而成的怪异结晶体,体质与力量超乎想像。甚至有少数强大的变异体拥有智慧,能够正常与人类对话,也具备着卓越的学习能力——人们通常避其而远之。 而西元1872年的五月某日——某国的军队在西北方的幽暗森林,撞见一头体型高大的崎岖生物,溃烂到发紫的皮肤渗著半透明的黏稠血液,骨骼似乎被某种怪力拉扯,呈现不符合生物构造的角度,整体散发著怪物般的气息。 外观为三角四臂的羊头人身,后颈至整条背脊被燃著苍蓝之恶火覆蓋,展现出这头怪物的雄伟,好似长在山羊上的狮子鬃毛,温驯的面貌衬上凶恶的武装。 当时军队的副队长与队长一致断定,这头怪物便是魔物,未被登记的魔物。 两位决策者没有多想,便在只离这头魔物十公尺的距离临时编列攻击阵容。 他们打算活捉这头未被登记的魔物。 1872年的人类已经具备与魔物战斗的实力,更何况那是一批近万人的先锋部队,无论是武技或魔法,都能够轻松活捉一批接近幻阶等级的魔物。 神奇似的,部队大辣辣的在魔物眼前编排,那头魔物竟没有表示什么。静悄悄地望着军队的逐渐成形,甚至没摆出进攻或防御姿态,就这么愣在原地。 尽管奇怪,队长与副队长也只是一笑置之,没太过警觉。他们合理的认为,这头魔物已经被磅礡的人数震慑,因此吓得无法动弹。 然而,直到编排完至进攻后——他们即将对先前的傲慢与决定感到后悔。 在一声“攻击”的号令声后,接踵而至的,是几十招远程的元素魔法。七彩的复合式元素攻势,如滂沱大雨般连续砸在那头魔物的身上。 刹那间,烟雾迅速吞噬魔物的身影,爆炸声震撼着大地,燃起的火苗已经萌生出烈火与冲天浓烟,周围的树木早已被频繁且强大的攻势震断。 副队长微笑着,骄傲的高举著右手,让军队停止攻击。 想必那几双眼眸都向魔物投射出“不过如此”的鄙夷眼神。 本着活捉的意图,副队长在毫无防备的状况下,缓缓朝浓雾走去—— 却不料,浓密的烟雾中冷不防冲出一只“巨腕”,瞬间将副队长活活捏死。 如何规模的巨腕?身高近两米,体宽近乎两名成年人的副队长,在那可怕的右手腕里,却宛如一粒白米般微不可及,毫无挣脱之力,身影瞬间消失于掌心。 那只巨掌大到几乎可以拍死一座小村庄,副队长的体型犹如苍蝇般苗小。不过先前完全没看见那副巨大手掌,如今眼前骇人的画面从何而来? 原因很简单——那是那头魔物的能力之一,可以将身体所有的部位巨大化。 队长与士兵们当场惊恐的瞪大双眼。 之后的事情,也是透过存活下来的唯一士兵惊悚地阐述著—— “我们错了!那根本不是单纯的魔物。副队长惨遭捏碎后,那头被我们围攻的魔物当即走出浓雾——毫发无伤。他没有像其他魔物一样吃掉副队长的尸体,而是向我们凝视著,随后,我永远记得——那副嘲讽我们弱小的诡笑。” 正常的魔物并不会有任何表情,即便是拥有智慧的强大魔物也不会这样。 那头怪物不仅具备智慧,更有自己的思维,是与魔物截然不同的独立物种。 副队长的惨死,让悲愤与恐惧交加的队长痛苦的仰天长啸。随后,他失去理智的率领近万名士兵们,同时围剿眼前这名强大的敌人。 大约经过了十秒——草皮被溅满的血液染红,已经不见半名士兵站着。 那头怪物无趣的环视著周围,右脚重踩在被碎尸万段的队长肉块上。 队长的表情随着头颅被辗碎而无法目睹,但想必肯定很惊恐吧。 不知道是故意无视或真的没看见,那瑟瑟发抖的身影躲藏在树丛里,害怕到连呼吸都感到危险不安——那便是唯一存活的士兵,从队长下令后就躲在树丛。 总之,那名胆小如鼠的士兵幸运的死里逃生。而怪物就此离去,没有吃掉在场半点尸块,没尝试伸舌汲取血土混和的土壤,所有的举止俨然就像是个人。 虐杀军队的行为似乎也只是出自于自保而做出的反击,不过超乎常理的残忍。 平静的几天过后,遭到歼灭的军队的王国在事后收到一封匿名信。 信封的格式严谨,字体端正,字句排列井然有序,乍看之下是出自人类之手。 然而,那封匿名信竟是由前几天遭到军队袭击的怪物——其主人亲笔书写。 信中提到,该国军队无理由侵踏对方的领土,无缘由的攻击对方士兵,其君主听闻此事,深表遗憾与愤怒,认为该国不珍惜国与国之间的尊重,大力谴责。 内容表达的相当彬彬有礼,既没有敌意也没有恶意,似乎单纯是想提醒而已? 直到最后一句的要求—— ——希望该国君主亲自前来道歉,方可就此作罢。 当时,君主根本不知道几天前,自己的军队惨遭一只不知名怪物的虐杀。因为那批军队隶属于侦查部门,那天的行动属于例行巡逻,若有异状才需要回报, 而幸存的那名士兵惊吓过度,也不敢回到母国,因为害怕著队友们死亡的错误最终会归咎在自己的身上。唯一的消息源没流进国内,自然没人知情。 在众大臣纷纷阅览过那封信件的字体与格式后,完全没有人知道对方究竟来自何国,拿起地图仔细比对后,也没有与其他国家产生关连。 为此,这封信的出现,合理的被众人当作是恶作剧,置之不理。 大约再过了三天的时间——国家边境传出严重的他国入侵本国事件。 先是国境边界的小村庄遭到不明人士血洗,甚至连家畜与农作物都不放过。 越来越多骇人听闻的屠杀案,却没有引起君主的注意。 当时该国与他国的关系本就紧张,发生这种事情对于君主或大臣们而言,根本司空见惯——直到村庄屠杀案频出的一个礼拜后,王国首都的天空突然异变。 城镇周围疑似被布下麻痺结界,使艳阳高照的蓝天堕落成深渊般的暗紫色。 麻痺结界瞬间使城镇内所有人无法动弹,像是神经被冰冻般,浑身感到疼痛且软弱无力。任何魔法都无法冲破这道结界,失去控制的身体更无法施展武技。 灾厄随即降临王国。 好几道身影崎岖的怪物从容的踏出空间裂缝外,装备着银装腿甲的双腿踏实的踩在城镇。彬彬有礼的向这座美丽的城镇鞠躬,仿佛为接下来的行为致歉。 这群怪物的外观,便与那天军队巧遇的怪物相同。唯一不同的是,那天遇到的怪物并没有穿上铠甲或武器——因为这群恶魔正穿着山羊头紫铠。 明显是先前那头怪物的上级首领。 而其中一只羊头怪物更是突出,那四双手臂各持有外型鲜明的重武器—— ——“断头戟”、“摄魂斧”、“碎颅锤”与“羊角盾”。 随后,开始展现恶魔般的一面!屠杀城镇内所有人类,老少妇孺都不放过。 无视杯催的惨叫与嘶吼,民众的肉体碎尸万段,如同那天士兵被那头怪物只手撕裂。骇人的惨叫声宛如为这群怪物喝采著,展现迟来的欢迎。 在群起的哀号声与纷纷趴倒的死亡跪礼中,怪物们游刃有余的走入城堡内。 走过数道阶梯大门,手撕无数士兵的肉铠,君主以屁滚尿流的姿态迎接诸位。 无辜人民与士兵的惨叫声响彻雲霄,紧闭在城堡深处的君主都听得一清二楚,恐怕,刚刚的死亡进行曲,正是怪物们精心准备的礼物—— 君主害怕的想要跪地求饶,只不过结界的效力所在,本就使他浑身瘫软的趴坐在地上,也就与“跪”无异。似乎就没有更有诚意或歉意的姿势了。 那双求饶的眼神就像是生活在地底下的小虫子,卑微又可怜。 似乎很多表达悔意的词句,但君主的脑袋一片空白,又被先前的惨叫声填满。 不过,事到如今,说再多也是枉然。怪物们也深得此事。 貌似是怪物群中的领导,那名浑身洋溢的强烈恶气的羊头高耸怪物凝视著君主的落魄,什么话也不说,只是静静地擦过君主的身边,停在那张王座。 打量著这张由钻石与黄金打造的王座,那既是权力的象征,更是地位的保证。 也就凝视几秒而已。 羊头怪物转过身并一屁股的坐在王座上,椅座上还留有余温,把手表面上微微湿润,似乎是君主的汗水。羊头怪物的动作也让其余羊头怪物迅速跪下。 羊头领导者伸出健壮的四条手臂,简单的举止令部下们当机立断—— 四道邪恶的身影迅速站起,小心翼翼的抱起每样重武器。 ------------ 第103章 龙族的将谱 瞬间,本该是王座之主的君主,如今却仿佛自己才是这个王国的入侵者。 因为君主背对着那头怪物,无法动弹的他根本没办法转头看向怪物。自己随时都有可能在沉默中失去呼吸,如今连挣扎的余力都没有,也只能静待死亡。 “……你就是这个王国的领导者吧?” 背后的羊头怪物竟然说话了!? 超乎预料的搭话,君主瞬间头皮发麻——那成熟的男性嗓音,不看还以为是一名人类!语意中似乎没有掺杂半点杀意,又或者说有?君主没有心情思考。 围绕在自己身旁,正单膝跪地的低着头,仿佛崇拜著现在正霸占自己王座怪物的其余部下们,对于自己的迟疑感到不满,每双眼神凶恶的射在自己身上。 危机感顿时如电流般窜流全身。 在羊头怪物主动搭话的几秒迟疑后,君主紧张得赶紧接话。 “呃——喔!是……疴——不是!现在您才是!” “……你似乎误会了什么?我并未有意篡夺你的国家或王位。” 听起来似乎真的很不屑。 羊头怪物挪动屁股,翘起二堂腿并右肘撑在把手上,貌似无趣的拖着腮帮子。 君主这副落魄样根本就在自己的预料中,可能是对此感到无趣吧?期待着这个国家的领导者具备着其他新奇的特质,这也许是这群怪物拜访的原因之一。 “无趣。” 失望的眼眸还是放弃了最后的身影——几道暗紫色的落地斩降下,将王国最后一颗人头切割下来,鲜红的地毯就此沉睡着尚有体温的尸体。 这座曾经的王国就此消失于历史中,于是,新的种族也震撼着世人们。 那正是王国血洗案发生之后,才被世人列入的新种族——“魔族”。 魔族的相关资讯是龙族向人类透露。由于魔族的踪迹神秘,即便是见闻多广的龙族也不完全知悉。先前之所以没告诉人类,也只是不确定有这种族的存在。 魔族的外型都非常惊悚,没有特定的形象,几乎是多种生物的外型混合而成,所以乍看之下,会让人误以为是具备智慧与力量的高端魔物。 而魔族与高端魔物的差距——魔族拥有自己的文明与历史,寿命也比普遍魔物还要长寿。牠们拥有自己的语言,但大部分都是用人类的语言沟通。 除此之外,魔族并不像魔物是基因变异而成。在几万年前,魔族的祖先就已经在史塔芬平原上生活着,牠们清楚着魔族与其他物种的嫌隙,所以自愿生活于暗处,或是布开不可视的结界,躲藏着自己的休憩处。 但并不是所有魔族都这么和平,应该说大部分的魔族都非常讨厌其他物种。 虽然秉持着祖先的遗志——绝对不干涉其他物种的生活或安全,却在魔族社会中,分裂出多数个,反对其他物种压缩到魔族生活的派系。 其中,先前血洗王国的羊头魔将们就是处于这类派系。 那名手持四把“魔武”的羊头魔将,在整个魔族社会中,占有不小的地位。 “迪瑟瑞斯”。 早在饕餮差点踏平史塔芬平原的前两百三十二年,迪瑟瑞斯曾率领近万名羊头魔将,有意翻覆整个史塔芬平原——根据文献记载,迪瑟瑞斯竟差点成功。 那时,迪瑟瑞斯的野心非常大,他的对手并不只有种族最密集的人类,甚至将贪婪的目光,转移到战力几乎无法攀比的“龙族”身上。 那时的龙族还未与人类建立邦交,所以未有携手御敌的可能。迪瑟瑞斯正利用着人类与龙族的分歧,逐步破坏史塔芬平原的祥和。 连龙族都未必是迪瑟瑞斯的对手。 其原因并不是出自于迪瑟瑞斯本身的实力,还有魔族社会中鼎鼎大名的三位“魔爵”服侍著迪瑟瑞斯。三位都是魔族里身怀绝技的智者,更是斗士。 程度究竟有多夸张呢? 简单介绍整个龙族的位阶——从最低的“龙兵”开始,再来便是“龙军”、“龙使”、“龙将”、“龙徒”、“龙君”与最高领导人“龙王”。 顺道一提,像迪森特这样的“龙人”未被列入龙族的将谱中,属于外来种族。 重点来了。 若是用龙族的实力去做基础,一名魔爵的实力大约落于何处? 只需要一位魔爵出战,若是不派出至少两名龙将应战,恐怕,无法压制魔爵的行动。而一名龙将的实力要是与人类相比,约莫是迪森特全力的一半左右。 也就是说,一名魔爵的实力就等同于迪森特的全力以赴,相当可怕。 难怪当初迪瑟瑞斯的君临,造成史塔芬平原的大麻烦。 不过与饕餮相比,简直相形见拙。那时人类的阵营中没有明显强大的人物,但龙族这边派出实力仅次于“龙王”的龙君应战—— 迪瑟瑞斯、三位魔爵与近万名魔将很快就败下阵来。 由于是败于龙族的手下,有关迪瑟瑞斯等厮的处置,自然交由龙族解决。 而龙王的决定是“封印”。 这道封印并未征求人类的同意,更是暗自在龙族里执行的决定——却在人类与龙族宣告友好的建交时,转而交由全然不知情的人类手里。 那便是“唤魔血玉”。 据说是以“珍品”的存在送给人类。不清楚龙族的意图为何,人们也不知道,这颗被认为是召唤普通魔族的魔道具,其中存在的生物竟如此危险。 如此危险之物,如今被用来对付格罗萨尔的关键道具。 伤痕累累的烧伤蚕食著瞬的躯体,浑身热辣的疼痛已经让脑袋一片空白,冒出的冷汗完全无法冷却表皮,反而更刺痛著神经。然而,痛苦不堪的瞬却笑了。 那颗唤魔血玉,给予瞬最后的希望。 满目疮痍的表皮渗出黄褐色的血,缓缓集中于瞬的右手——紧握唤魔血玉的手。 瞬的血液给予唤魔血玉力量,缓慢闪烁的不祥血光开始萦绕于透彻的血玉表面,越发混浊,仿佛杀红眼似的眼眸,即将睁开沉睡的眼皮,灾厄正在苏醒! 格罗萨尔垮下脸,预感大事不妙,他不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当即劈下大剑,精准的朝瞬怀中的唤魔血玉喷射出剑刃之光,试图摧毁—— ——急起直上的“影壁”却迅速升起,保护着瞬抵销剑刃之光大部分的冲击。 “可恶!” 格罗萨尔咒骂着。他倒已经不管瞬的偷袭,紧握著大剑,朝唤魔血玉直奔,打算利用突击冲破影壁。渗血的盔甲散发微弱的琥珀光,赋予格罗萨尔力量。 几步的时间,势不可挡的闪光冲破残弱的影壁,捧著血玉的瞬乍现。 此时,双方距离相近,只要大迈几步,格罗萨尔便能抢到唤魔血玉,但唤魔血玉即将复苏的血光越来越浓稠,格罗萨尔恨不得自己的腿能够再跑得更快点! 不过,不知是否是血玉的召唤过程太过漫长,抑或是瞬的力量不足于马上填充血玉,瞬绝对赶不上在格罗萨尔夺走前召唤成功,为此,她笑意突然消失。 还未碰触到唤魔血玉,瞬突然站起身,紧拥著唤魔血玉,吃力的往反方向跑。 看来瞬打算用拉锯战来保护唤魔血玉的复苏时间。 “尽耍些小聪明!” 愤怒的咒骂着。清脆且沉重的铁器坠落声响起!狐疑的瞬忍不住好奇心,赌上可能会被阁罗萨尔追上的危险,小小扭动着脖子,好奇的向后瞥去—— 格罗萨尔索性丢下大剑,停下疾驰的步伐——双手大幅挥舞,准备施放魔法。 双眼中已经蕴含着杀死瞬的决心。 “不会吧!?” 瞬神色慌张,她试图让浑身都是烧伤的身体化作影子,融入地面以躲避攻击。不料,伤势实在过于严重,虽然能够影子化,但速度却比正常还要慢上不少。 从双脚开始融入地面的影子,小腿以下已成功影化——制裁的魔法却迎来! 苍蓝的奇异之光,如染料在白纸上快速的晕开,水蓝光芒在结界“影幕帷落”中华丽展开!再次响起雄伟的狮吼,又是那股逼退黑暗的狮吼! 正是先前格罗萨尔施放的“彗星狮吼坠”。 “若是不阻止‘唤魔血玉’的启动,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紧张的脚步因为绝望而停下。 逃跑已经无用,若不解除影幕帷落,届时肯定被彗星狮吼坠炸得粉身碎骨。但若是解开影幕帷落躲掉攻击,彗星狮吼坠的爆炸余波势必会炸掉半个商业区。 街明朗克的丑闻也会就此暴露。 彗星狮吼坠的气场压迫,瞬都害怕的汗流浃背。性命与服从的拉扯,瞬的立场顿时陷入进退两难的局面。格罗萨尔的威胁并非玩笑,而是货真价实的利器。 同时,紧盯唤魔血玉的状态,闪烁的频率虽然很快,但未至召唤的程度。希望还未消失,彗星狮吼坠的范围非常广,破坏力可观,绝对能在苏醒前摧毁! 而现在的迟疑,就在于瞬的决定如何。 彗星狮吼坠即将朝自身逼来,如今下半身已成功影子化的瞬早无退路。她明白唤魔血玉是不可能赶在彗星狮吼坠迎来前完成,但,她仍想一试。 放弃了影子化的继续,转而将影子化的力量转移给唤魔血玉的苏醒。 对于街明朗克与家族的忠诚,给了她不怕死的决心。 虽然影子化莫名其妙的停止,但格罗萨尔同样很清楚停止的原因。唤魔血玉的血光持续闪烁,格罗萨尔断定瞬并没有放弃之意。 愤恨的紧咬下唇,只好终结。 最终,抛下离别与可惜的眼神,正义的狮吼伴随血盆大口的紧咬——破坏! 视线从未离开过那颗不祥的血玉,即便被浑身烧伤的肉体覆蓋住,格罗萨尔至攻势爆发时都未停止关注那颗血玉。剧烈的爆炸声瞬间炸开整个结界。 瞬那道蜷缩的身影、血玉散发的邪恶血光,尽淹没于彗星狮吼坠的蓝光中。 “碰”的震撼声响回荡于冷冽死寂的影幕里。 结界却没有消失? 怎么回事?这攻击势必可以拿了瞬的小命,照理来说,施术者只要死亡,任何结界都会随之消散——如今自身还站在影幕里,这证明瞬并没有死亡。 视线夹杂紧张与警戒,双手再度凝聚金黄光芒,等待着烟雾消散后的结果。 殊不知—— 仿佛似曾相似的场景,一只明显不是人类大小的“巨腕”冷不防从烟雾窜出!那恶魔般的“招呼”朝格罗萨尔迅速冲去,格罗萨尔早有防备的跳开。 接着朝巨腕发动攻势。 “白刃狮!” 好几道金黄光刃接连扎在那只血红皮肤的巨腕,却像是砸在无坚不摧的钢铁,全数遭到清脆的弹开——格罗萨尔脸色下沉,马上跳离几十米的远处观望。 使格罗萨尔脸色下沉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攻击的无效,而是他明白唤魔血玉已经成功召唤出据他所知的“魔物”,刚刚的攻击也只不过是试探用的小招。 光是那双堪比参天大树般宏伟的巨腕,就让格罗萨尔感受到十足的危机。 “现身吧!就让我看看,唤魔血玉召唤出来的东西长什么鬼样。” “……区区人类,口气倒是猖狂不已。” 尖锐高昂的老女人声,光是口吻就能感受到,那股活了近百年的怪物语调。 预料之外的纤细身影从烟雾优雅走出,像是欢迎对方的登场而布置的特效。 四只手臂的羊头人身。对方缩小著袭击格罗萨尔左巨腕,应该说让大小恢复到正常人类的手臂大小。长有奇特的三只羊角,分别竖立于鼻尖与头顶两侧。 留有鲜红如苹果的幽焰鬃毛,艳丽的散发著血灾之光,如同发尾般披散在颈肩上。那双傲视人类的眼眸浮现灰白优柔的阴光,既是怜悯又是傲慢。 那名羊头怪物用着奇特的眼神,凝视著在场唯一站着的人类,格罗萨尔。 “是你召唤我的吗?” “不是。” 格罗萨尔警戒的瞪着。与此同时,对方虽然没做出任何危险的举止,但无意间散发的气场,却足以让格罗萨尔小心翼翼的伸出右手,凑向钢铁之狮心。 顾不上里昂大人的脾气,对方的存在十分危险,简直不是魔物级别的存在。 周围因影幕帷落而导致的黑暗,令羊头怪物扭扭头观察著。 “这不是‘塔罗斯塔家’的‘魔影术’吗?不过看来相当粗糙呢。话说回来,为什么只有我被召唤到现实中?其他两位与大人怎么……?” 无视着格罗萨尔的敌意逼来,羊魔傲慢的环视周遭并自顾自的喃喃著。 完全不把格罗萨尔放在眼里。 虽然明白对方不可能犯下错判敌我的错误,但对于格罗萨尔来说,是个机会。 “启动——” ——‘灵狮轻伐’ 犹如脚步穿梭于异空间的回廊,格罗萨尔只迈出两步大脚,近百米的距离瞬间缩短成不到十公分——拔起沉重的钢铁之狮心,瞄准对方颈部砍去。 就在那瞬间! 格罗萨尔看见对方那双极度不屑的眼神,凌厉的瞪视自己。 “真是不自量力——” 蕴含愤怒与嫌弃,怪物不以为然的批判着格罗萨尔,举起右臂—— ——‘魔羊.罪恶.巨大化’ 对付被誉为神器的钢铁之狮心,拥有四只手臂的对方,仅仅只是高举其中一只右手,纤细的手臂瞬间胀大成数千倍,铜墙铁壁般的承受钢铁之狮心的重砍。 “当”的一声,看似血肉的巨腕,却与钢铁之狮心碰撞出火花,简直就像是砍到一面铁墙,这波强大的攻势,却如同戏言般可笑。 但,这早在格罗萨尔的预料中,他没有及时收回魔剑,反而紧紧贴在巨腕。 格罗萨尔轻阖双眼,用身体的肌肉与力量感应着与里昂之间的连系。他调整着气脉,持续灌注元素,看似黯淡的魔剑,正在愈发闪耀的鸣动着。 里昂回应了格罗萨尔的力量。 银白剑刃缓缓闪起琥珀耀光,具有生命与意识的光芒,确实让羊魔感到诧异。 “这把剑……似乎在哪里见过……?” “呵呵,区区魔物可真不简单,连尊贵的魔剑都有遇过?少吹嘘了。” 这次换成格罗萨尔傲慢的忽略羊魔的惊呼,同时,格罗萨尔重重压下紧贴在巨腕的魔剑,伴随着里昂赋予的力量,宛如无坚不摧的钢铁转瞬成为一张薄纸。 “喝——————哈!” 怒喝着以加大力道。 爆炸!羊魔的巨腕应声断落!恶心的墨绿色鲜血大量涌出。 很好!这样对方只剩下三只手臂了,依照自身的元素,要砍断剩下三只巨腕,根本绰绰有余。格罗萨尔暗自在心中得意的盘算著。 砍断的瞬间,飘散的光芒从羊魔的断臂中喷发,闪闪微光点缀著影幕帷落带来的无尽黑暗,如同吹散的成堆闪烁散毛,天降荒芜大地。 光芒绽开之际,格罗萨尔的眼角余光瞥见倒卧在地上,似乎已经昏迷的瞬。 看来虽然强行召唤出唤魔血玉里的魔物,但身体负荷不了……吗? ------------ 第104章 再生能力 格罗萨尔随即俯下身,打算搀扶瞬至远处——然而,另一侧突然有快速的攻势袭来。似乎是瞄准自己的脸庞,穿破光芒急速冲出。 “糟糕!” 格罗萨尔顿时脸色大变。 他蹲下身体并将魔剑重插至地面,以魔剑当作盾牌,挡住快速且猛烈的奇袭! “碰”的碰撞声,强烈的冲击直接穿过魔剑,震撼着格罗萨尔的虎躯。这莫名的奇袭猛烈的好似飓风过境般,即便格罗萨尔压低重心也难以维持平衡。 差点倒下。 在魔剑的另一边,传来羊魔的称赞声。 “能反应到我的偷袭也能临时挡住我的攻势,以人类来说还算可以接受。” 语气之平淡,显然刚刚的砍击并未给对方造成伤害,甚至连搔痒都称不上。 “该死的。” 不知道第几次的咒骂,格罗萨尔迅速伸出右手抱起瞬,同时以左手紧握魔剑,临时朝刚刚称赞自己的声音来源挥出几刀,以剑气分散对方注意力。 随后急忙起身,往与对方所在之处的反方向跑离,与刚刚的瞬情境相似。 可惜的是—— 不知何时,在爆炸的尘埃之中,羊魔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瞬移到自己的面前,双方正以拥吻的距离,互相对视。 格罗萨尔看得一清二楚,那怪物般的外观,却披张宛若天仙的美貌女样。 “身为斗士,逃跑是不对的事情呦。” 恶魔般的眼眸如弯月般勾著,温柔的口吻如今却像冷箭般,嘲讽着落荒而逃的格罗萨尔。简直是怪物,无法言喻的强大与从容。 “可恶!” 腿脚已经跟不上对方的速度,大脑被震惊得暂时失去思考能力,肢体更来不及做出应对。情急之下,格罗萨尔只能小幅度向左转过身体,以右肩护住瞬,他伸出魔剑,胡乱朝向自己近身的对方挥砍,试图与对方保持距离。 此般防御令对方略显失望。 “就这点程度吗?‘魔羊.罪恶.巨大化’。” 对方毫不留情地伸出剩余三臂的双手,再次迅速的将其巨大化。对方将格罗萨尔与瞬视为苍蝇,打算双掌合击,以最不留情面的手段拍死两人。 这时的格罗萨尔宛如夹身于两面高墙中,即将被压成肉饼。 不给格罗萨尔反应时间,在羊魔意味深长的邪笑目送下,巨腕重重的合上——格罗萨尔当即驻足煞车,随后奋力一蹬,企图迅速跳离对方的掌心中。 然而,突如其来的夹击,加上巨掌面积实在难以瞬间脱离,纵使格罗萨尔速度惊人,这次的蹬离仍旧非常勉强,抱着瞬的格罗萨尔,右小腿仍不幸被夹断。 “呜————啊!” 痛苦的表情伴随“啊”的惨叫声,格罗萨尔忍痛挥出魔剑,金光刀气朝羊魔冲去,在羊魔眼里看来,闪烁的刀光只不过是蚍蜉撼树。 对方不屑的扬起嘴角。不善的微笑似乎很给面子的点着头,她没有主动反击,强制覆蓋攻击,而是微微挪移妖娆的身姿,轻松写意的躲过格罗萨尔的反击。 明显给予格罗萨尔喘息的时间。只见格罗萨尔痛苦难耐的靠着仅剩的左脚跳回地面,右脚已失去小腿的部分,鲜血如喷泉般洒落于地面。 自己的右腿已经完全废掉,格罗萨尔已然无法跑动。在右手抱着瞬的苛刻条件下,他将魔剑当作支撑重心的枴杖,勉强的站立著。咬紧牙根的怒视对方。 然而,当格罗萨尔的视线落在羊魔的身上,他脸色瞬间苍白——因为他看到那只原本被自己砍断的其中一只巨臂,此时,却是毫发无伤!? 错愕与茫然的表情一览无遗。 “难道……你拥有再生能力?” “呵呵……” 羊魔笑而不语。 冷淡的眼光打量格罗萨尔的状态——摇摇欲坠的小腿已经断成两半,清晰可见的白骨交杂于血肉中。喷泉般的鲜血从断裂处洒落地面,看来豪迈却骇人。 想必痛得不行吧? 格罗萨尔却异常的勇猛,坚毅的眼眸没有半滴泪光。疲惫与疼痛交加而导致他喘著粗气,却不哀嚎。仅剩的左脚金鸡独立著,强硬的支撑著自身与瞬。 壮烈的表现,确实赢得对方的拍手叫好。 “真了不起呢!仅仅人类就有这种毅力,真开始怀疑以前的人类,脑袋里到底装着什么垃圾。不过这样看来,我会降临于此地,似乎是那位女孩所为呢。” “以前……?” “你还认为我是个魔物吗?” “不是……吗?唤魔……血玉……不就是用来……召唤魔物………的?” “是嘛?看来龙族那边也不怀好意啊。” 对方无奈的冷笑着。 格罗萨尔满头大汗的皱着眉头,被右腿开放性骨折所至的疼痛折磨著,颤抖的紫唇欲言又止。苦思著对方那副神秘的口吻,以及摸不著头绪的字里行间。 对方到底何方神圣?又与龙族有何关系? 话说回来,在不久前对方刚现身时的自言自语——其余两名及那位“大人”?从那疑惑的口吻,似乎只出现“自己”这个现象,是不正常的结果。 难道这颗唤魔血玉还有办法召唤其他魔物? “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倒有些问题想问你,你手里那把魔剑,该不会是封印狮子宫,也就是前任狮子宫的守护神‘里昂’的魔剑吧?” 对方的疑问却是肯定的口气,格罗萨尔真的吓得手足无措。 “妳!妳怎么知道的!?” “是吗?原来真的是魔剑啊?为何如此强大的魔剑会在人类手里呢?” 无视格罗萨尔的激问,对方又开始自顾自的喃喃著。 “快说!妳这头魔物是怎么知道的?” “真是喧闹呢……算了,看在你骁勇奋战的份上,我就破例与你做个交易。” “交……易?” “是的,内容很简单——我能够轻易放过你与你怀中那名昏迷的女孩,代价只需要交出你手中那把魔剑。若是拒绝我的请求,那我只好杀掉你们两个。” “不可能!” 连想都没有想——拥著瞬的右手完全不放开,握着魔剑的左手更加紧实。格罗萨尔甚至不需要开口,那表现已经十足回应对方的请求。 对方却超乎预料的斯文,似乎还试着说服格罗萨尔。 “你与那位女孩必死无疑。我承认,若是你动用那把魔剑的力量,恐怕我也不是你的对手,但要使用那把魔剑的力量,相对也是有代价吧?” 答对了。格罗萨尔的脸色似乎更加紧张。 “你现在的身体状态无疑是难以发挥魔剑——可能连启动都没办法。别做无谓的反抗了,别因为自己的利益而断送自己与那名女孩的小命。” “……囉嗦,不就是头魔物吗?还懂得怜悯我了?” “还认为我是魔物……?算了,既然决议破裂的话,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对方缓缓举起尚未巨大化的左手臂,凝聚著从刚刚都还未使用的力量。对方的备战姿态令格罗萨尔紧张的微弯左膝,紧握钢铁之狮心,同样摆出防御姿态。 最后的顽强抵抗。 在对方眼里一文不值。 “真是可悲——” 细长的左五指轻抚.著空气,仿佛玩赏着花瓣的柔软,对方轻柔的启动魔法—— ——‘血花’ 冷冽的黑暗突然飘起难以言喻的花香。既是安详也是坐立难安。 陡然间,格罗萨尔的肌肉突然失去力气,紧握魔剑的左手无意识的松开,紧抱瞬的右手也就此垂直落下,瞬与魔剑一齐摔落至地面——格罗萨尔也躺下。 意识还是清楚的,只是身体违抗命令的臣服于这股诡异花香。 这究竟是什么级别的魔法!? 毫无危机来临前的杀气,更无防备的空窗期,毫无疑问,这道魔法是超越现今自己所目睹的所有魔法,其强度与威慑力,是媲美皇上的可怕实力。 脚步声透过冰冷的地面,传导至格罗萨尔的耳里——对方正在朝自己靠近。 自己要死了? 不行!至少动根手指头! ……动不了。 尝试用魔法……怎么可能!? 完全感受不到体内的元素,连点气息都消失了。 依稀记得唤魔血玉最多召唤幻阶强度的魔物,但这个明显超越自己的程度。 脚步越来越清楚,背脊发凉的冰冷已经蔓延至全身,死亡将意识填满,本应该挥刀御敌,如今却只能无能的趴在地面上,愚蠢的等待死亡。 脚步声戛然而止——被血玻璃高跟鞋温柔包覆的玉脚停在自己的视线旁,格罗萨尔已经毫无抬头的力气,若只看这双脚,还以为对方是个人类。 难道结局只剩下闭上双眼吗? “抱着敬畏我的态度步上黄泉吧——再……嗯!?” 又是难以反应过来的转折,对方顿时间诧异的惊呼声——花香味随后消失。 花香味的消失使身体迅速恢复控制,格罗萨尔眼皮再度睁开——玻璃鞋消失。狐疑地他皱起眉头,缓缓抬起头,往右旁看去。 对方莫名其妙的退至与自己距离好几十公尺的位置,那张从未表现恐惧的脸,如今却布满害怕与不解的表情。 而此时,格罗萨尔瞥见对方的异样。如铜墙铁壁般坚硬的四臂,奇蹟似的被砍断一只,恶心的绿色血液正在滴落。而断臂并未恢复,而是持续留着鲜血 “格罗萨尔先生,请您先退至远处休息,剩下的交给我处理。” 身前传来熟悉厚实的男性嗓音。视线马上被漆黑的铁靴遮挡,羊魔的身影被这名身穿漆黑连身套装的男人,格罗萨尔都未抬起头,他便知道对方的身分。 只要声音,脑中便闪过只相处几小时的身影——受宠若惊的转过头确认答案。 是那个男人! 手持着染上墨绿血液的诡异大弯刀,那坚若磐石的黑盔甲散发黯淡的凶光。 奎勇——飒爽登场。 没有人知道刚刚发生什么,恐怕连被砍断一只手的潘朵菈都没意识到。瞧那张本来高傲怠慢的脸庞,被狐疑与紧张填满,她都顾不及正在喷血的断手。 倒不如说疼痛感还未传达至大脑,一切都发生的太过仓促。 潘朵菈开始冒着冷汗,雪白的肌肤转渐成诡异惨白的色泽,应该是因为失血过多而导致的。乍看之下,这魔物的生理反应与人类相近。 几秒的沉默后,迟来的痛感终于让潘朵菈感到一丝的不适。 “呜……到底是……?” 脸色开始变得狰狞,视线紧盯着奎勇不放,其中一只巨臂反应性的抚摸著断臂——倒卧在地上的格罗萨尔也是,茫然的眼神就好像不解奎勇为何在这里。 刹那间,潘朵菈与格罗萨尔心中各自有个疑惑,那把大弯刀……是魔剑?与钢铁之狮心一样,皆散发有异于手工元素的自然气息,是来自于武器本身的气息。 或是说“武器本身的意志”比较正确。 不过格罗萨尔此时还有另一个疑问,那就是为何潘朵菈的断臂没有治愈?刚刚从砍断到治愈预计只花了十秒钟,然而一分钟过去了,断臂仍旧流着绿血。 难道?是奎勇手中那把弯刀,拥有阻断再生与治愈的能力? 还有一个令自己诧异的点—— ——奎勇不是应该在竞技场里待着,受到马可的监视吗?难道他逃出来了? 马可至少是担任史塔芬魔法学会的“副理事长”,其实力绝对能媲美自己。当初自己与奎勇单挑时,虽然能感受到奎勇的武技纯熟且独特,但不至于击败我。 那他是如何逃掉马可的监视? 逃走? 不太可能。奎勇不应该是这种偷鸡摸狗的个性。 还是说……先前与我拼刀时,他没有全力以赴的与我切磋? 到底是什么答案……? 忘去开放性骨折的剧痛,格罗萨尔既惊恐又不解,也有些高兴。奎勇是来助阵的。抬起胸膛的站在格罗萨尔的面前,两人间的脚色俨然就像王子与公主。 那屹立不摇的身姿令自己放心。 奎勇紧盯着前方的敌人,魁梧的身姿微微压低重心,手持弯刀的右手平举著,锋利的漆黑刀尖指向对方,凝视著对方。同时,奎勇关心着格罗萨尔。 “请不要乱动,那边的女孩我会保护好,所以放心休息吧。” “奎……奎勇,你怎么……” “我明白您想问的问题,但请先在乎自己的安危。您因为骨折而致失血过多。您现在之所以能保持意识,全是因为那把魔剑在不断给你灌输力量。” “……你也知道……这把剑……的由来?” “清楚的。” 奎勇没有多加赘述,他是真心想让格罗萨尔安静休养,自然也不多说什么。 同时,漆黑的盔甲开始溢散著灰白的蒸气,看似尘埃的雾气很快就披散在奎勇的全身铠甲,奎勇形似从寒冰气息里游走的斗士。 光是那强大气息,纵使是外行人也能感受到,奎勇牢牢稳握局势。穿戴着漆黑紧闭的头盔,对方也能感受到隐藏于那副黑暗面罩里,那双坚定的视线。 看起来是普通人类,本身的气场却不全然。 奎勇似乎打量完对方,他稍微缓下全身的肌肉,开始放下攻击姿态。 “妳是迪瑟瑞斯身边的魔爵之一,擅长迷惑心智的魔将‘潘朵菈’吗?” “你!?” 突如其来的曝光,潘朵菈顿时错愕不已,没想到能在那张从容傲慢的脸庞,看见变化如此之大的表情,都未交手,可见奎勇的斗气与观察力之高,非常惊人。 格罗萨尔既是敬佩,又是一阵疑惑——奎勇口中的魔将是……? “你这全身穿着黑盔甲的人类,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人类……恐怕是存在着什么误会,但我也不好现场解释。夜阁——” “夜阁……?” 熟悉的名子令格罗萨尔愣住,脑内马上浮现出那道印象深刻的身影。 奎勇随后沉默不语。 《要杀掉他吗?》 《是“巴风特家族”的魔将吗?在魔族中算是显赫的存在,家主迪瑟瑞斯似乎与福特斯大人抱有雷同的目标,遇见志同道合的工具,杀掉难免可惜。》 《所以不杀?》 《倒也不能把话说得这么死。若是能透过潘朵菈与迪瑟瑞斯见面,再好不过。只不过基于保护格罗萨尔的前提,不知道你能否手下留情?亦不能让格罗萨尔察觉到我们的意图,也就是刻意对潘朵菈手下留情这件事情。》 《……我想格罗萨尔先生应该不会察觉到。》 《我知道他不会察觉到,所以,我指的是格罗萨尔手中的魔剑。》 《狮子宫吗?》 《没错,不论为何先前狮子宫无意识,刚刚为了与潘朵菈交战而觉醒,现在的狮子宫是有意识的。你的所作所为都在他的眼里,也会跟格罗萨尔分享。》 《看来相当两难……》 奎勇苦恼地站在原地,旁人本就听不见奎勇与夜阁之间的心灵通话,所以眼中的奎勇看起来就只是站在原地发呆的怪人。 但在潘朵菈的眼中,奎勇的破绽满出——自然就不会轻易放弃这个机会。 “很危险呢……这鬼怪的家伙。” 神秘兮兮的喃喃著——潘朵菈有些异样。 ------------ 第105章 魔羊缚庭晁 悄悄的将其中一只手臂挪移至背后,灵动纤细的五根手指仿佛毛毛虫蠕动般,纯黑的元素激烈的在掌心里碰撞摩擦,最终化成一颗耀眼的“黑色太阳”。 体积只有一颗苹果之大,却超乎预料的沉重,为了维持手心的黑色太阳,潘朵菈整个身体硬是下沉,双脚踏足的地面破裂,玻璃鞋没坏掉,而是陷入地面。 感受不到太阳应有的热气,却活生生将地面烤干。这便是打算偷袭奎勇的绝技——‘镇魂花¬’。接触瞬间会使对象如同遭到太阳般烘烤,再坚硬的盔甲或魔法都无法阻挡,威力大于魔阶的火系魔法,正常人类是无法使用,更别说抵御。 无疑是致命一击。 “去死吧……受到魔火的制裁吧!” 迅速丢出! 潘朵菈瞬间显露出杀意,毫不犹豫地丢出“镇魂花”,精准朝奎勇的头部射去。 镇魂花以快速直球的路径,不长眼的朝奎勇的心脏砸去,宛如迷你黑色彗星,看来威力普通,身在远处的格罗萨尔却清楚感受到这股恶意满满的强袭。 这命中便是天人永隔! 因断腿而无法动弹的他慌张的向老神在在的奎勇警告道: “奎勇!赶快躲开啊!” “没用的——镇魂花会追击目标,只要我尚存一息,镇魂花就不会消失。” 自以为胜利的潘朵菈嘴角开始上扬,给予格罗萨尔最后的精神绝望。 奎勇纹风不动,肉眼看都知道要躲的攻击,难道是紧张得动弹不得? “可恶……动起来啊!” 吃力的拖移著断腿,格罗萨尔试图捡起魔剑,想要帮助奎勇抵挡镇魂花。 来不及了。 潘朵菈露出微笑。 那副释怀的微笑既是嘲笑奎勇的斗胆,更是对于先前,自己竟像个弱者一样,戒备着奎勇,这样的自己是从未有过,才感到丢脸好笑,原来是自己多虑了。 然而。 奎勇只是轻轻地举起弯刀—— ——形状诡异的弯刀还遗留潘朵菈的绿血,维持尚余的血肉与温度,黑光闪烁,在空气中谱画出几道刀纹——快刀斩乱麻的华丽刀法,镇魂花被砍成碎片。 消失殆尽。 甚至不超过一个呼吸的时间,威力堪比陨石的镇魂花,被砍成数亿块花碎片。 这反击轻松写意,仿佛奎勇的反射神经促使著全身肌肉,毫无意识。 这就是刀法的精随……吗?格罗萨尔看得如痴如醉,甚至都忘记自己忍痛拿剑是为了什么。刚刚那是抵御吗?其实奎勇是拿着刀的表演者吧? 看得简直大快人心。 可是潘朵菈可就不这么想。 身为魔将里,拥有顶尖实力的她,自己的攻势竟被眼前这名看来是人类的骑士化解,且表显得不费吹灰之力,更是让自己颜面扫地。 ……不可能!再锐利的刀剑都不可能砍得断镇魂花,连砍出小裂痕都不可能。难道他手里那把漆黑弯刀,与那名男子手中的魔剑属于同类的武器。 可是感受不到那把弯刀的气息,无论是肉眼或是感应,那都是把普通的武器。 丝毫无法理解的眼眸,皱起眉头的凝视着疑似是人类的奎勇—— 却不料,奎勇不知何时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包刮身受重伤的格罗萨尔与瞬。 什么!?什么时候不见的!?连点声音都没有?潘朵菈顿时紧张的蹲低姿态,戒备的双眼开始东张西望着,利用魔将之气感受着周围的异样。 却连一点气息都没有。难道是逃走了? 不——那女孩施展的影幕帷落还没解除,肯定不是逃走。 可是连点气息都没有,唯一的可能就是那家伙将自身与其他两名伤者的气息都掩盖了,竟能骗过身为魔将的自己,那家伙绝对不是人类! “你在哪里?” 潘朵菈试探性的呐喊问著。 “三分钟。” “什么?” 从某处竟真的传来奎勇的回应,然而这句回应声就好像浸泡在水面下,模糊且沉闷,根本无法从声音来分辨对方的位置。还有,三分钟是什么意思? 潘朵菈变得更紧张,脸色更难看了。 “你这家伙到底在说些什么?三分钟是什么意思?” “三分钟——是我处理你的时间。” “你!不知天高地厚的无礼之徒!——‘魔羊缚庭晁’!” 四周开始迸发出羊群的嘶吼声,比起一般的羊群还要尖锐且刺耳,伴随着成群的嘶吼声,场面开始溢散暗紫色的灵气,开始构筑成一只又一只的魔羊。 以潘朵菈为中心,她气急败坏地举起其中一只巨臂,开始指挥周围的魔羊。 “找出那家伙,将其碎尸万段!” “噫——————————!呅!” 魔羊成群发出更加尖锐的嘶吼,回应着潘朵菈的指挥,随后如同发情般,残暴的摧毁地面,撕咬著影幕帷落,因为奎勇可能藏匿于影幕帷落的结界深处。 不料,潘朵菈顿感不对劲。 “呃啊噫——————” 他处传来魔羊痛苦的惨叫声,潘朵菈应着惨叫声转头,却没看见魔羊尸魂。 怎么回…… 此时,相反处再度传来更加凄厉的惨叫声。潘朵菈再度看向发声处,却不见任何异样——不对,魔羊明显少了几只。对方正在暗处收割自己召唤的魔羊。 在哪里? “我在这里。” 背后传来毛骨悚然的回应声,仿佛看穿内心的疑惑,泰然的回应着。是奎勇,他貌似早在自己的背后,闷不吭声地靠近著自己,如今,只剩几公分的距离。 潘朵菈大惊。 “滚开!‘巨大化’!” 潘朵菈急忙转身,迅速膨胀著自己的右臂,在如此近的距离,奎勇是完全无法躲避自己的巨腕挥击,肯定会被自己压碎,不成人形。 但传来的,只有剧烈的疼痛感。奎勇不疾不徐的再度砍断第二只右臂。 “呃啊——————!” 潘朵菈惨叫,其声吸引其他魔羊的注意,随后便发疯似的,向奎勇猛烈扑去。 潘朵菈忍痛的扬起嘴角,露出微笑。其他双臂趁着手臂断去之时跟着巨大化,及时紧抓着奎勇的躯体,如今,奎勇的身影被巨掌覆蓋。 奎勇逃不了的,至今没有任何一个敌人可以从巨大化的巨掌中逃出。 不过以防奎勇那把诡异的弯刀将自己的手掌砍断—— ——‘硬铁’、‘高阶锐化’、‘痛感转移’、‘高阶耐久’。 潘朵菈不断朝自己的掌心附上强化魔法,奎勇再怎么神通广大,也难逃于掌心。由于魔羊群是由魂气拟态而成,自然不需要掌心挪移,便能直接穿过掌心。 就这样,接连近百只魔羊猛然穿过潘朵菈的巨大掌心,撕咬掌心内的奎勇。奇怪的是,掌心内却异常死寂,魔羊的嘶吼声就在穿过掌心后就瞬间寂灭。 顿时间,潘朵菈内心有那么一点不安。她微微展开双手,想一探究竟——不料,一道漆黑的身影趁著那么点缝隙,从中窜出,精准且凶狠的刺伤潘朵菈的右眼。 “呜————啊—————!” 剧烈的刺痛感控制整张脸,右眼视线转黑,左眼因为剧痛而变得模糊不清。但潘朵菈依旧看得清楚,那道漆黑的身影是奎勇,在被自己封闭之际,无声无息地将朝自己攻击的魔羊群全数清剿。现在的他,竟是游刃有余的擦拭著弯刀。 “转眼间,已经过了两分钟了。” “甚……什么?” “剩下一分钟,我打算慢慢延长时间——让我体验久违的杀意吧。” “延长……?” 天知道潘朵菈是否还有体力继续战斗,然而,奎勇并不想放弃。 “呵呵呵呵——” 向来不笑的奎勇,竟突然冷笑着,笑意内,是无尽的杀气与傲慢。 好似内心的恶魔吞噬了奎勇的沉稳,原有的善良因为久违的战斗而暂时消失。奎勇的语气变得狂傲凌厉,漆黑的盔甲再也不是披散著“灰白”的灵气—— 是血红色的。 隐藏于奎勇体内的夜阁,此时他感受到奎勇的变化。对于反常的异样,他持着诧异态度。并不是没看过这不为人知的一面,而是认为不应该在这时候出现。 隐藏于正义的背后,必是黑暗,但黑暗并不是任意出现的,而是有理由的。 就现在看来,夜阁没打算出面阻止另一个奎勇的出现,但也是担忧的。自服侍饕餮大人身边后,奎勇就从未展现出这黑暗的一面,因为奎勇本身刻意压制。 这时来自于奎勇的另一个性格,以人类的定义而言,便是“双重人格”。黑暗的人格才是奎勇的本体,正义的人格则是之后诞生并覆蓋黑暗人格。 现在的疑惑是,对方并没有强大到逼迫黑暗人格出现,可想而知,是奎勇刻意释放的,但原因不明,他也未跟自己提过。看来是出自于内心的意志。 既然如此,自己暂且观望,待事态超出预期之际,再现身遏止吧。 仿佛披着被血液染红的大衣,奎勇的站姿变得肆无忌惮,原先挺直胸膛的他,如今像是站立的恶狼,手中的弯刀随着驼背的体态,拖在地面。 血红色的灵气开始蔓延至弯刀,像是给与弯刀力量,或是夺去弯刀的控制权。 “小小魔将,何须恐惧与戒备之有?另一个我啊,你还是老样子,呵呵——” “讲话的语气……改变了?” 潘朵拉被奎勇极大的翻转吓得愣住,本来不是位正气凛然,体态端正的骑士?现在看来,失去先前的端庄,像是奔放暴躁的狂战士。 不过毫无疑问的,这般型态令自己感到前所未有的压迫,甚至超乎先前端庄的体态,明显是截然不同的强大,又或者说,先前这家伙刻意隐藏实力。 看来……还是得认真应付了。 不敢松懈的潘朵菈甚至连呼吸都憋著,她运用着全身的元素,打算与“奎勇”来场恶战——没错,先前她还未拿出全部的实力,因为她轻忽了对方。 只不过,还是太天真了。 ——‘幻阶涌动强化’、‘幻阶贤者智慧’、‘伤害转移’、‘痛感转移’、‘超幻阶不败之意’、‘清风之靴’、‘不倒堡垒’。 被五颜六色的元素包覆著全身,尽管断去的两只手臂莫名的无法再生,但总算是止去不断流失的血液与元素,与此同时,肉体与力量正在大幅强化。 “玩耍到此为止,我也该稍微认真点了。” 潘朵菈胜券在握的微笑着。 不料,奎勇竟展现出不耐烦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这点杂碎技能,岂能撼动我奎勇大人?给你这么多时间准备,却端上如此乏味的表现?真是让我失望至极啊。” “呵呵?你也只有这时候才能说大话了,好歹我也是迪瑟瑞……” 陡然间,潘朵菈忽然觉得视野变得更低,好像突然从高处跌落般,摔至地面。只见漆黑的铁靴屹立于自己的眼角余光旁,想转过头看,却无法转动。 不对……自己的颈部被砍断了!? “嘻嘻,你说那个只会欺负人类的魔将‘迪瑟瑞斯’吗?无聊至极,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我的对手永远只有那位,称霸神界的霸主。” “你!?为什么我还没死去?” “哈哈哈哈哈哈——!感谢本王吧,是我赏妳脸,透过‘逆神之意’将你即将流逝的生命延续,要不然妳早就死了。” “逆神之意……?这是什么魔法?” 奎勇猖狂的大笑着,同时伸出右脚,将身首异处的躯体踹至潘朵菈的视线里。 “我没有必要跟妳多说什么。接下来,是令人赏心悦目的表演!首先,我先将这无聊的结界消除吧。” 奎勇随手挥砍弯刀,掀起一阵阴风,随即吞没了影幕帷落的黑暗。然而,周围显现的景象却不是商业区—— 是片荒芜之地。头顶上不是湛蓝的天空,竟是倒立的城镇,地面则是一望无际的星空,整个空间竟整个倒过来。遍地散落各式武器,看来这里曾有场恶战。 有趣的是,没有一把武器是完整,全是残破不堪。 不等潘朵菈追问,奎勇兴奋难耐的自己介绍道: “欢迎来到我的故乡——‘泰星城’。” 熟悉的地名——应该说是“传说”,潘朵菈脑筋转得很快,她顿时背脊发凉。 “你是……传说灭掉自己同胞的……叛神!?” “嘿嘿嘿嘿,现在才察觉已经太晚了。” 邪笑过后,奎勇揪起失去头颅的身躯,另一手紧握弯刀——直插入心脏里。 “呜啊————————!” 痛感就像凭空传入只剩下头颅的潘朵菈脑内,死亡之息在仅存的意识中蔓延,随着胸膛的鲜血从刀面渗出,潘朵菈意识仍旧清楚,痛感却几乎将自己弄昏。 这种半梦半醒的模糊,却是夹杂着无比清晰的痛楚,这绝对就是奎勇搞得鬼。 “嘻嘻嘻嘻!感到痛快吧?就是这样!我就喜欢这种表情!再多呈现一点!” 随后,奎勇意犹未尽拔出胸口的弯刀,向潘朵菈的胯下靠近。潘朵菈顿时吓得双腿颤抖,惊恐的表现全展现于奎勇手里的躯体上。但这更激发奎勇的欲望。 锋利的刀口还滴着绿血,指向下体。 光是用看得就能想像出那地狱般的剧痛,但实际绝对比想像中还要痛。 顽强的生存意志,潘朵菈的态度开始有所软化。 “……我承认……我输了……我不该挑衅你!我也不该与你为敌……请你……就此放过我……拜托了!杀掉我对你并没有任何好处。” “杀掉你?呵呵呵呵……” 这番冷笑声,潘朵菈顿时头皮发麻。接近死神般的嘲笑。 “我只是享受于虐待的快感,积压已久的欲望,谁都阻止不了。” 霎时间,刀锋狠狠插入潘朵菈的下体,随后心狠手辣的翻搅著,下体的器官都已经被绞碎,外观看来更是血肉横飞。大量的鲜血如喷泉般大肆喷溅,染红了潘朵菈的脸庞,也沾染在奎勇的铠甲上。 这般疼痛已然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潘朵菈甚至连惨叫都没有,瞬间昏死。 “恩……这样就不行了?真是失望。” 奎勇失望地伸出手,抚摸著潘朵菈的头颅——当解除“逆神之法”之际,先前的疼痛还会重复一次,随后,便是潘朵菈真正迎向死亡的时刻。 “解除……”“适可而止吧。” 此时,阻挠声从奎勇的铠甲内传出,紧接着,带有连神都无法抵抗的剧毒藤蔓开始大肆从铠甲缝隙中窜出,紧紧的綑绑住奎勇,包括准备解除的右手。 奎勇顿时感受不到体内的元素,自然也无法解除。 “这感觉……是夜阁那家伙?” 表现出“大意了”的自责,无法动弹的奎勇静静的看着蜈蚣型态的夜阁,沿着毒藤蔓表面悠然爬出,随后化作年轻型态的白发美男子,望着奎勇。 奎勇被毒藤蔓控制着,只能跪坐在夜阁面前,而夜阁也毫不避讳地站在奎勇面前,似乎暗示著自己优于奎勇,呈现明显的实力对比。 狂躁意识的奎勇本身并不讨厌夜阁,但夜阁的行为却令他感到不快。 ------------ 第106章 胜之不武 “该说好久不见吗?这么久不见,你似乎变弱了呢?” “这么久不见,你的察觉能力似乎变得更加敏锐。说得不错,但我只是从本体分裂出来的分裂体,实力不如完全体也是正常的。” “分裂体……还是一如往常的恶心。” “我认为醉心于虐待之图的你,没什么资格批评我。” “……寒暄到此为止。夜阁,为什么要阻止我?” “你有什么杀死潘朵菈的理由吗?” “还需要什么理由?我就是原则,自然不需要理由。” 奎勇傲慢地说著,那稳重的头盔内,却是一副猖狂的嘴脸与口气,格格不入。 “不好意思,潘朵菈与其家主是重要的棋子,不能因为你的任性而丢失。” “棋子……你跟奎勇一样,还是疯狂追求饕餮?真可笑,在我看来,你们就像一只无头苍蝇,看似追求着确切的目标,殊不知却全然不知意义何在。” “呵呵,是吗?” 夜阁雲淡风轻的微笑着,尽管奎勇对饕餮有诸多不敬,但夜阁仍没有发怒。他瞥向周围散落一地的残破武器,意味深长的眼神,就像看到几千年前的场景。 “在我看来,这些失去生命的同胞,比你更自由奔放,也拥有自主的意识。这也是为什么,你始终无法摆脱奎勇的压制。” “你这是几个意思?” 奎勇有些愤怒的质问。 “呵呵,没什么意思,小小的见解罢了,不代表我的真实想法。奎勇啊,你是这座星城里最强大的武器,但是呢——完整并不代表完美,只是一种状态。” “囉嗦!不说废话了,你要是不让我杀掉这家伙,我现在将与你为敌!” “我可是一点也不紧张的呦。若是想与我大打出手,你可以先尝试着挣脱紧缠在身上的毒藤蔓,若是有能力办到的话,我便与你交手。” “哼!就凭这些破藤蔓?喝————哈!” 奎勇不以为然的冷笑着,一阵蛮力推使下,奎勇轻松的撑破藤蔓。撑破之际,夜阁竟早已将潘朵菈的躯体与头颅安置在远处,场面只剩下夜阁与奎勇。 夜阁丝毫不惧奎勇,即便只穿着看起来毫无防御力的西装,却淡定的微笑着。 当然,奎勇并没有大意,他对于夜阁的实力也有三分忌惮,但既然是分裂体,其力量必然比完整体还要弱化不少,如此一来,自己的胜算非常大。 “来吧。” 竟是夜阁先丢出挑衅之语,从容不迫的举止,更加激起奎勇的理智。 找死呢。 此时,奎勇将手中的弯刀抛至空中,只见漆黑的弯刀竟如同分裂成碎片,凭空消失。而奎勇的另一只手,出现一把新的武器——将近五米的犀牛角大剑。 沉重的刀体压迫着地面,也被挤出裂痕。沉重厚实的外观,洋溢着从未有过的邪气,夜阁光是用看的,就感知到那股不妙的危机感。 如此震撼的武器,搭配着奎勇,简直是如虎添翼。 强壮的右臂高举起大剑,漆黑刀体被血光覆蓋,汇聚著邪恶气息,势不可挡。 “休怪我无情了,夜阁。” 奎勇毫不犹豫地朝夜阁的方向劈去,虽然笨重但却劈的非常迅速,狠狠坠落。这劈击堪称毁天灭地,地面仿佛受陨石冲击,周围更是天崩地裂,气场震发。 不过奎勇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反而“啧”的一声。 “真可惜呢,幸好剧毒的影响,不然我早就命丧刀下了。” 爆炸烟雾中传来夜阁赞叹声,此时烟雾褪开,只见夜阁只是轻松的举起右臂,轻松用五根手指接下这灭世一击,本人毫发无伤,连右手掌都是如此。 “果然啊,綑绑我的毒藤蔓是削弱我力量的剧毒。” “即便赢了你也会让我感到胜之不武,不过,谁叫我只是分裂体,这样反而还比较公平呢——你说对吧?” “少得意——‘空间斩’!” 大剑的表面突然窜出血红元素,随即,夜合的右肩突然迸出深深的刀痕。 夜阁惊叹的转向伤口处,并没有血液流出,清晰可见的白骨露出。由于夜阁体内本就没有鲜血,为此也不会流失丝毫的血液。 “能够无视任何法则与距离,给予对方斩击的‘空间斩’吗?” “可恶,对你而言果然没什么伤害吗?” “当然没用呢。你的回合就此结束,再来就换我吧——” 地面剧烈震动,遍地的武器残骸也跟着舞动着,奎勇惊觉不妙,但随着夜阁的邪笑露出,他早已来不及抵御。 四处突然窜出百米的高耸毒藤蔓,冲破天际的气势搞得天翻地覆,奎勇瞬间被诸多根参天毒藤蔓包围,就像是从地面窜出的手指,藤蔓尖端急向奎勇刺去。 “雕虫小技。” 奎勇不在意的冷哼著,抵在夜阁的大剑转而砍向朝自己猛烈袭来的毒藤蔓,粗大的藤蔓在剑峰下不堪一击,应该说是奎勇的大剑太过犀利。 正常人是无法逃出夜阁的藤蔓中。 然而,纵使奎勇的大剑犀利却不敌数量,奎勇的铠甲开始出现被刺伤的痕迹,而藤蔓掺杂的毒液正在慢慢影响着奎勇,动作变得愈加缓慢。 奎勇咒骂一声“该死的”后,他决意放弃砍断接踵而来的毒藤蔓,突然将大剑的尖端重重插向地面,迸发的震波形成一道肉眼无法看见的透明屏障。 ——‘斥力相化’。 如潮水般密集的藤蔓瞬间被震碎,震得连碎片都不剩,只剩毒气弥漫空气里。夜阁见状一点也不慌,反而拍手叫好。 “从未有神能抵狱‘狱毒林’的突围,不愧是服侍于大人身旁的守护神。” “这一点都不是称赞。” 奎勇气愤的转向夜阁,随即利用瞬身移动至夜阁的背后,五米的犀牛角大剑就这么刺穿夜阁的胸膛,剑峰竖立于夜阁的胸口上。夜阁却没有丝毫的疼痛。 “真是熟练的瞬身技巧,难怪能在不到一秒的时间,将潘朵菈的头砍断。” “真是怪物般的身体啊……都已经插入你的身体了。” “我是不死之身,纵使碎尸万段,终究也只是分裂体的一部分。” 陡然间,夜阁抹去和蔼的视线,转而闪过一丝的杀气。他无视仍旧插在胸口的大剑,迅速转过身并伸出化作刀刃的双手,双双刺向奎勇的太阳穴。 头盔坚硬的根本刀枪不入,夜阁仅仅刺穿一小部分,却未能深入头盔内部。 自然,奎勇也毫发无伤。趁著夜阁的双手还未收回,他迅速抓住夜阁的腰间,随即释放血红元素,准备对夜阁的分裂体施展封印术。 ——‘封神箍’。 “大意了呢,你可不知道我这身铠甲是淬炼于我肉体的‘神武铁’打造而成,区区的突刺也想伤我分毫?纵使你用魔法也是枉然。” “呵呵……” 夜阁全然不紧张,反而冷静沉着的笑着。引起奎勇的狐疑。 “笑什么?” “我就摊牌了吧,我根本不擅长使用物理攻击,也不擅长使用元素魔法,然而,至今累积的败场却是屈指可数,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你根本不擅长战斗,只擅长依靠毒物偷鸡摸狗的破坏敌人的身体,当然,偷袭也是一种战术,也是你的优势。” “既然你深知这点,你又怎么会认为是我大意了呢?大意的家伙是你。” “甚……?” 话音刚落,奎勇竟突然感知不到体内的元素,全身仿佛失去力气,紧抓住夜阁的双手瞬间瘫软,夜阁得以脱身并淡然地转身,走离奎勇。 奎勇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当即双膝跪在地上。夜阁冷笑着,同时轻松的拔出插在自己胸口的大剑,刀体过于巨大所以拔得有点久—— 拔剑之余,夜阁背对着奎勇,却好像能看见奎勇的状态,温柔的说道: “希望下次别再犯了,也希望你能尊重我、奎勇与诸位守护神的目标。” 大剑终于完整拔出,同时,奎勇失去了意识,双眼失去了锐利的红光,就此低垂著。那把不祥的犀牛角大剑霎时化作粉尘,消散于断壁残垣的泰星城里。 作为最后赢家,夜阁泰然的拍著胸口的脏污,被大剑穿出的洞口奇蹟似的迅速恢复,只剩下西装的破洞。他望着周围,释然的自言自语道: “所幸是奎勇施展的结界,若是由塞壬施展的结界,要破除恐怕得花上不少时间呢。好了!在破除结界前,先来处理下现场吧。” 夜阁露出微笑,转向远处状态悽惨的潘朵菈。 直到瞬完全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某处水沟里。 疑惑的视线,跟着挺起胸膛而缓缓上升。 垃圾的臭味与动物腐烂的酸味,刺鼻的沁入鼻里,反胃的呕意排山倒海而来。周围堆满袋袋垃圾,屁股正坐在冰冷的脏水,背部与后脑杓也弄脏弄湿。 “妳醒了啊?” 身后传来中年男子的声音,瞬警觉的跳起身,面向声音源瞪去—— “别那么紧张——是我啊,九狗罗。” 果真是九狗罗。 整个人坐在闪耀到刺眼的钻石大椅,整个身体向左倾斜,拖着腮帮子并将手肘靠在左边把手上,同时,肥胖的右腿抬高至椅垫上,俨然像个小霸王。 因为瞬的敌意而露出害怕的表情,虽然是佯装的。 瞬意识到自己的无礼,收起刚刚的敌意,愧疚地连忙鞠躬道歉。 “原来是九狗罗大人……请原谅小的愚昧。” “没事的——妳昏睡了快要半小时,以为妳要死了,但看来精神不错嘛。” “半小时?啊!唤魔血玉呢?” “丢失了,不知道丢去哪里了。” 九狗罗露出看好戏般的丑陋笑容,整排镶著金牙的亮齿刺眼到不行。 无视九狗罗的嘲笑,瞬自顾自紧张到汗如雨下,面容慌张——当然,九狗罗只是想看看,这位心高气傲的女孩子紧张的一面。其实她根本不用这么紧张。 他随后解释道: “妳别这么紧张嘛!唤魔血玉的消失,街明朗克早已经知道。据说那颗血玉是皇宫内的烫手山芋,因为没有人会用那种东西。既然是以赠品的方式送来,‘弄丢’的处理方式说不定还比较好呢。” “……街明朗克大人……真的没生气吗?” “真的真的。话说——因为妳刚刚在昏睡所以没听到,我就转告街明朗克的话,他现在已经运载活捉的小孩去目的地,他要妳意识恢复迅速跟上。” “现在!?没问题。” 瞬忘却初愈的疲惫感,向九狗罗简单鞠躬致谢,随后影化消失。 九狗罗淡然地笑了笑,开始自言自语。 “果然是年轻人呢,连格罗萨尔的事情都不过问,这种单纯的孩子,会被街明朗克这种老狐狸完美的利用,我还真是不意外呢。” 其实并不是自言自语—— “——你说是吧?奎勇。” 漆黑的重甲解除隐身,隐隐出现在九狗罗的身旁。 奎勇。 手里还拿着嘴上说遗失的“唤魔血玉”。 “真没想到之前在魔法分会遇见的那名男子,就是九狗罗你。” “久违的朋友,不过令我感到伤心啊——竟然没有认出我?连夜阁都是。” 小小的蜈蚣缓缓爬出奎勇的盔甲外。 “抱歉,我跟奎勇都专注于任务,况且你消失已久,久未联系,难免陌生。” “这可不是理由啊!我可没忘记你们,凭什么你们能忘记我呢?” “……确实感到抱歉。” 连夜阁都低声下气的道歉,但不是面对上位者的口吻,偏向于朋友间的歉意。 奎勇也跟着低头致歉。 “很抱歉,先前差点对你动了杀心。即便这样,你仍然不计前嫌的帮助我们,在下奎勇实在不知道要怎么报答你的宽宏大量。” 这更让九狗罗感到恶心——他摆出干呕的嫌弃动作。 但很快就发疯似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真该说是饕餮那老家伙对你们教育有方,还是你们的修为本来就这样,但换作是我,还真是完全受不了呢。罢了,反正你们也杀不掉我。” 挪动着肥大的屁股,这次身体重心换作右边,放下右腿改抬左腿。 “饕餮”两字直接暴露在空气中,夜阁与奎勇像是听到禁忌词般,紧张兮兮。 “九狗罗,我们大人让我们别……” “别直接说出来,要用假名,对吧?” “对的。” “放心!这条地下道是我精心布置的据点,周围设下消除声音与气息的结界,外头既听不见也看不到里面的一切,里头亦是如此。放心直呼本名吧。” 解释同时,饶有兴味地紧盯着奎勇。 “格罗萨尔呢?” “已经治好他的腿伤,将他神祕安置在魔法分会的后院。” “是嘛,那么就切入正题吧。你们这趟艾恩克之旅,是受饕餮之命而来吧?” “是的。” 夜阁与奎勇异口同声地回应。 “我不清楚你们的任务内容,但让我猜猜——确认‘芜.艾恩克’的死讯?” “你是怎么知道的?” 睿智的夜阁都感到狐疑,诧异的追问九狗罗。 调皮的九狗罗却坏心眼的卖关子,只是露齿大笑后便转头,不愿多说。夜阁很有水准,似乎也明白九狗罗的幼稚性格,马上镇定下来。 “不愧是饕餮大人的知心好友,那我就不多问了。” “真是贴心呢!好啦,先前我不是跟你们说过,要是保护好格罗萨尔的安全,你们想要的东西就会顺利到手?我并没有骗你们,就让我来明说吧。” “明说……是指‘芜.艾恩克’的生死吗?” “对的。但是——必须要饕餮本尊亲自来见我,由我亲口告诉他。” 九狗罗撑起嘴角,露出恶心的大笑,仿佛因为接下来的发展而感到兴奋。 《西元1927年7月18日,早上10点38分》 人声鼎沸的矿山,人潮汹涌的声音塞满偌大的空间。 惊呼声连连。 大部分受到芜等人偷袭的海特团员静坐或平躺在旁,矿山内有小部分区域当作临时的休养与治疗的地方。其他因战斗与物暴走而受到损坏的区域,正由一名体态健硕的银发中年男子修建著——那名男子似乎受到目光的注视。 纷纷是啧啧称奇的视线。 只见四散各处,大小不一的石块与魔物尸体,都在男子的弹指间,烟消雲散。眼前的景象仿佛魔术般神奇,即便在魔法普及的时代也难以解释。 似乎是利用响亮的弹指声启动的魔法,不过真正的能力与内容仍不得而知。 强大的力量与男子突兀显赫的外观,非常相衬。 后脑杓留有一束小马尾,略长的银发向后盘,利用发油梳理得整齐油亮。洁白如雪的额头,清楚的印上代表效忠某人的“仆印”。 双眼炯炯有神,凶狠却又带点温柔的视线相当迷人,仿佛老鹰般的锐利飒爽。坚挺的鼻头下留着一小搓同发色银白的小胡子。 抬头挺胸,紧致的漆黑西装并不是因为太小件,而是男子体态壮硕紧实,硬是撑大整套西装。管家的气息给人一种不拖泥带水的专业气息,可靠强悍。 ------------ 第107章 魔物的消失 男子真正的身分正如额间的仆印所示——他就是化作人形的“格里芬”。外观似四十几岁的中年男子,稳健的气质与沉默寡言的风格,便是众人的第一印象。 受到寇特的命令,特意离开空间前往矿山,帮助众人处理现场的残迹。 也不知道格里芬的到来究竟是好是坏——格里芬的清理能力极强,却因为本身强大不可知的能力,吸引旁人的好奇与观赏,无意让众人专注地看着,却放下手边的工作,进度并未有实质的加快。 在矿山的外头,芜刚从寇特的空间里走出,身旁紧跟着夜阁。 沉浸在白昼的新鲜空气与温暖阳光里,毫无知觉的肌肤只剩下皮囊的作用,中看却不重用。芜想要烦闷却也只能平静的踏在草皮上,赌气性质的稍稍重踏。 即便顺利开发能力,也招揽一批为我己用的助力,心中却又那么不满足。这种空虚感前所未有,简直就像是无底洞,自己的追求仅仅只是无谓之举,愚蠢。 根本太愚蠢了。自己究竟在做什么?离自己的目标又有多少距离?时间为什么流逝的这么慢?只是为了报仇,却又意外搭上更复杂的关系。 为什么自己会遇到这种事情? 这时,芜临时想起正远在艾恩克国境,打听自己死讯的奎勇。转头凝向夜阁,没有马上发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像是在酝酿着什么。 夜阁不了解自己主人的举动,只是惯性的低头并俯下身子,等待主人的开口。 凝视几秒,面无表情的芜还是好奇的开口问道: “奎勇那边的进度如何?” 自身的分裂体紧跟在奎勇身边,自然比自己更清楚奎勇目前的进度。 “禀报大人,目前毫无进度。” 毫不犹豫地据实以报。铁面冷血的表情没有面向芜,不为所动的面视草皮。 “是什么原因令奎勇毫无进展?” “迷路。奎勇正迷失于热络的人潮与复杂的街道中。” “……是嘛。果然,纵使手中握有王城的地图,艾恩克王城的占地面积过大,对于初次探访的奎勇而言还是太过勉强了吗?” “属下认为——关于奎勇的任务应该就此作罢,身为尊贵高大的神,不该久待于布满浊气的人类空气里,不仅肮脏了身子,更污染精神。” “果然,要让奎勇暂时放弃任务吗?” 即便夜阁不主动提出,芜也早有这个打算。寇特与塞壬已经顺利找到人间的栖息之处,也算是有点进展。然而,奎勇那边却一无所获。 随着时间的流逝,有关确认自己死讯的价值正在慢慢稀释。自己的死讯迟早会散布于市集中,若是没能第一时间确认,也难以借此推理出对方身分。 除此之外,接下来的行动只会更繁忙,自己才刚收获数千人的势力,管理上更是头疼。更何况待会还要前往湿地,与湿地之首的天蛇族见面。 无法保证合谈,交手将一触即发。 微微仰起头的芜凝视苍蓝的天空,沉寂的思考着。 此时,夜阁貌似迫不及待的追问。 “如何?您打算让奎勇中止任务吗?” 主动的追问让芜感到有点讶异与不解。夜阁的口气与发言都展现出他的积极,充分表现出十分不想让奎勇久待的强硬态度。 难道艾恩克城内存在着令奎勇或夜阁感到危险的存在? “听起来,你相当迫切著让奎勇回到我的身边,或是想让他离开艾恩克。” 夜阁也毫不掩饰。 “恕在下直言,奎勇太单纯,容易受到其他思想的影响。但是——奎勇的能力却与本身纯洁的思想对立著。奎勇无疑是六位守护神中强劲的存在,若是奎勇的思想出现偏差,相信对于大人而言,绝对是最大的麻烦。” “你的意思是,奎勇可能背叛我?” “无法排除这个可能。这种无法稳稳抓住的不确定性,有相当高的机率,极有可能会发生在奎勇的身上。毕竟,奎勇以前曾犯下类似的‘前科’。” “前科……?” 那个性格耿直忠诚的奎勇,可能做出亲离众叛的离谱行为吗? 芜顿时陷入沉默与思索。作为六大守护神中最有正义感的思想体,这种明显不符合正道的行为,根本无法与奎勇有所联想。 但是夜阁不可能欺骗自己,也排除夜阁诬赖奎勇的可能,因为根本没有意义。 “请问您意下如何?” 夜阁礼貌的询问著。 “……恩,还是给奎勇选择权吧。” “您的意思是?” “让他决定自己是否有继续执行任务的必要。若是执意继续,必须得跟我提出值得说服我的条件,并简单说明缘由与目标。” “遵旨,在下马上传达您的意思。” 释然地接受命令。然而,因鞠躬而逃离芜视线的脸庞,却露出不明显的不甘。 《1927年7月18日,下午6点53分》 天蛇族的部落如往常忙碌与悠闲。 在少数天蛇族士兵的跟随下,天蛇族妇女有说有笑的盘点着,刚从湿地他处捕猎到的新鲜鱼虾。天蛇族壮年搬运着重物,有些穿戴简便铠甲则是新兵,一批菜兵在稍加年长的天蛇族长官教导下,原地练习著挥舞兵器。 此时天色昏暗,邻近烛火各自点燃,让天蛇族居民有足够的光源,尽忠职守。 欢笑、汗水、细纹、脏污……等,在暗沉稍亮的灯火照映下,更加鲜明。气氛一如往常,可能被蒙在鼓里,居民间的祥和完全不像是如临大敌的压迫。 与前日寇特塞壬两位突袭的景象相比,其实没什么太大的差异,但仍有不同。 空旷的营地全都是年轻至中年的天蛇族居民与士兵,不见半名孩童或年长者。 因为都被达西斯暗中疏离。 关于寇特与塞壬的意图,全村只有少数知道。除了村外的玛格丽特与乌尔芬之外,村内的知情者也只有达西斯、随身护卫“凯莫拉”与不超过五名的士兵。 从对方的态度来看,至少近期不可能对村内造成过大的死伤,毕竟对方的意图是想要“谈谈”而不是激进的“侵占”。 那性格与行为都暴躁的小女孩说不准,但彬彬有礼的寇特却不同,是十足的文明人,气质与谈吐都告诉自己,这气息鬼怪的男人不会骗自己。 种种原因便让达西斯更加好奇,这两人的上司究竟是怎样的人物? 明明是侵略者,却令自己感到释然,仿佛是为了诱惑自己而故意展现的大气。从寇特身上明显感受到这份心意,亦有可能是“陷阱”。 就在天蛇族营地外的几十公里处,达西斯与凯莫拉正在空荡的雨林中徘徊—— “不可能……” ——凯莫拉诧异的环视空荡的周围,因惊讶而张大的蛇嘴喃喃著“不可能”。 “究竟是怎么回事……?” 凯莫拉再次感到不可思议的自问著。 原本栖息于溼地内的大批水生魔物,如今却销声匿迹。完全灭绝的死寂,两双蛇足踩断小树枝的“啪擦”声回荡著,仿佛这带本就不存在半只魔物。 湿软的土壤连点魔物的脚印都没有,潮湿冰冷的空气里只有纯粹的雨味,没有丝毫魔物身上的腥臭味或邪恶气息。 达西斯却像是早已预料到似的,特别的平静。等待凯莫拉稍加平静,便看向他—— “这带原本都是怎样的魔物栖息著?” “根据猎捕小队的经验,听说都是盘踞著高阶至幻阶等级的魔物,少数中阶也会游荡,但大多都会被其他更强大的魔物吞食。” “确定我们没有来错地方吧?” “是的,我特别向猎捕小队的成员索取魔物出没的地图,在下也事前在他处侦查,本以为是魔物群的例行迁徙……但这情况实在太诡异。” “不,根本不诡异。” 达西斯打断并否定凯莫拉的惊叹。缓缓转过头,看向身后的一颗长青大树—— “屠杀如此大量的高阶甚至幻阶魔物,即便让军队前来都未必能办到,魔物群其实也不会迁徙,但凡居住在满意环境,便会长久定居于此。” “您的意思是……?” “这里的魔物遭到屠杀,且是被屠杀的片甲不留。” “怎么可能!?这是连艾恩克王国都难以办到的难度,究竟是何人所为?” “恐怕不是‘人’啊……” 达西斯面色凝重地叹息著,眼神从刚刚就莫名的死盯着大树顶上的某根树枝。 “村长大人……您在看什么呀?” “没察觉到吗?我们已经被监视很久了。” “监视?” 一头雾水的皱着眉头,直到一道娇小的身影快速闪过自己的视线—— “你早有发现呢?” “这声音!?” 可爱响亮的十岁女孩声。熟悉的声音令凯莫拉紧张的拔出腰边的银剑,挺身而出的站在达西斯面前,誓死保护毫无防备的达西斯。 塞壬解除“隐身”与“密室”两道超幻阶等级的隐匿系魔法,短肥的双腿稳定的从高空踏至地面,十足像个技术高超的跳远选手,完美从树上跳至地面。 比达西斯或凯莫拉矮上一倍的塞壬,却是给凯莫拉压力与危机的来源。 “放下剑。” 淡然的达西斯无奈的轻摇头,平静的口吻,命令著保持高度警戒的凯莫拉。 凯莫拉不听,反而更紧绷全身的肌肉,持剑的右手握得更紧。 “您赶快退下,这家伙就先交由我阻拦!” “我不是说过了!放下剑!” 从探查至今都非常冷静的达西斯,却因为凯莫拉的固执而初次破口大骂。 凯莫拉也不是傻子,光是声音就令自己双脚颤抖,急忙收回进攻姿态。 “退下吧,由我亲自交涉。” 这个命令显然让凯莫拉相当不安,才刚安分一秒的表情又再次凝重。 “……这恐怕不好吧?” “难道你认为,由你亲自出手就有机会与对方抗衡?” 简单一句话,凯莫拉哑口无言,即便心中千百个不愿意,仍旧默默退至一旁。 终于听话的退至自己的身旁,达西斯也重拾心情,朝塞壬走近—— 但仅仅只是前进三步,便停在与塞壬距离十公尺的位置。 见达西斯似乎没有敌意,塞壬也相当客气,露出表示友好的可爱微笑。不过,就算达西斯对塞壬有所敌意,塞壬仍旧不会将其放在眼里,同样展现微笑。 “看来——村长爷爷你好像很早就发现我在跟踪你们了吧?” “并不是的,只是透过周围空间的异样震动,推测出你的踪迹。” “空间啊?那就合理了!即便是龙也未必能感应出我的踪迹。” “对了,有关这带的魔物的消失——是你与另一名男子所为吧?” 达西斯毫不犹豫地说出他的猜测,身后的凯莫拉震惊的看向达西斯的背影,随后又转向眼前的塞壬,这位体型如小女孩般稚嫩的塞壬。 塞壬毫不避讳的邪魅一笑,尽失稚气。 “是啊,这群可爱的小生物便是由我们屠杀殆尽,造成你们的困扰了吗?” “呵呵呵,并没有,倒不如说帮了我们一个大忙,让我们能够猎捕活动的范围变得更加广阔,也大大减少外界的危害,我们感谢都来不及了。” 达西斯腼腆的笑着,看起来不是硬堆的假笑,而是真心的表示感谢。 不过心性幼小的塞壬,根本无法分辨达西斯的笑容究竟掺杂多少意思。 “难道是担心惹怒我们而故意展现的柔和?” “当然不是。对于你们的要求,我这几天有确实认真的思考,衡量著答应或拒绝后带来的影响。当然,最令我茶不思饭不想的主因,果然还是妳的上司。” “嗯?福特斯大人吗?” “总希望能与这位先生见上一面,好好了解你们大人的想法。” “根本无需了解,你们只需要做出决定即可。” “若是没有详细的条件或原因,恐怕很难迅速做出决定吧。” 小小的脑袋回路当即被达西斯的解释卡的死死。 “……好像有点道理呢。” 两人的对话没有半点的敌意,凯莫拉看得目瞪口呆。难道村长不害怕吗? 达西斯露出年长者才有的温婉笑容。 “不过,负责监视的妳会突然贸然现身,恐怕——有事情要与我知会吧?” 达西斯的猜测让塞壬马上回过神,再次挂上稚嫩的微笑,点着头。 “算你这个老家伙机灵。福特斯大人那边的事情暂时处理完毕,再过不久便会亲自驾到于这处潮湿恶臭的破烂地,希望你们能拿出应有的‘待客之道’。” “你说什么!?” 达西斯的眼皮都未有一点眨动,身后的凯莫拉就已经紧张的跳前一大步。 “安静!” 但很快就遭到达西斯的喝止。凯莫拉不甘的在退后一步,眼神却放不下担忧。 塞壬就算在年轻,她也看得出来,达西斯无心与自己交战,似乎也没打算拒会福特斯大人的驾到——想不到区区低等生物,还是懂得权衡自己的处境。 不过,他身后那暴躁的家伙特别令自己不爽快。 达西斯沉默了几秒,随后露出微笑。 “当然没问题。方便了解大驾光临的时间吗?” “哼,这连我都不清楚。所以你们要以最快的速度整装待发,不能辜负大人亲自驾到的劳心劳力,胆敢有丝毫怠慢——我将会把这片土地化作焦土。” 烙下狠话,留下有违稚嫩的邪恶微笑,塞壬的身影不知何时消散,只剩余音。 达西斯异常的平静。那份泰然,就像是预测到对方的行动,抑或是无能为力。 《西元1927年7月18日,下午7点整》 几道天蛇族的身影穿梭于雨林中,所在之处并不是天蛇族的安全范围。 看起来应该是一群偷跑出来通风的孩子,身高最高也就160公分,最矮甚至不及140公分,总计七名孩子成群结伴的嬉笑奔跑。 有女孩与男孩的谈笑声,声线推估年纪都不大,以人类的岁数去做比较,大概就高中左右。朝气的笑声交错于林中,给予死寂暗沉的雨林一点生机与活力。 不过并不是所有孩子都嘻笑着——其中有名估计16岁的天蛇男族民,没有像其余六位孩子一样,开心得跳呀跑呀,而是担忧的小跑步,紧跟他们身后。 此时,景色渐暗,已经快看不见互相的身影,只有喧闹的嘻笑声。 也许是因为时候不早,也可能因为偷溜之故,那名明显担忧的男族人大喊道: “该回去了吧?” 却得到众人泼冷水的回绝—— “现在也才几点?别这么紧张兮兮的啊!” “就是嘛!乌诺达尔,你也压抑很久了吧?平时刻苦训练自己,总该要些释放,不然会像充气过头的气球,‘砰’的剧烈爆炸呦。” “哈哈哈哈哈!什么气球的,你把乌诺达尔想成什么东西了啊。” 六位再次忘我的欢笑互损,完全忽略这名叫“乌诺达尔”的天蛇男孩。 他拥有一头俐落的苍白短发,发色由基因遗传下来。五官端正且正经的他,散发著超乎同龄人的成熟与敏锐。体态精壮但有些消瘦,是属于吃不胖的体型。 ------------ 第108章 铁甲部队 那双琥珀色的瞳孔,算是整个天蛇族中,最漂亮透彻的眼睛了吧。 乌诺达尔观察著周围空荡到有点诡异的景象,脸色变得更沉重。 “各位,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不对劲?哪里不对劲?不就是我们以前玩耍的地方?” “不——你们不觉得相较于以前,魔物的踪迹几乎消失了吗?” “这么说也有道理呢……毕竟以前玩耍时还会不小心遇到两三只魔物。” 乌诺达尔的提醒终于让大家严肃起来。但很快,大家便往乐观的方向想去。 “说不定时间晚了,魔物都休息去了吧?” “对啊对啊,魔物们这时候可能去吃饭了吧。” “哈哈,说些什么啊,我们对于魔物来说就是食物啊,应该是其他原因吧?” “总之,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吧。” 根本毫无逻辑。 乌诺达尔无视大家的童言童语,沉思的微低着头—— “难道村长让我们近期别出村,与魔物大批消失有关?” “说些什么啊?村长不是说最近雨季将至,外头路面泥泞,较容易受伤吗?” “……那只是借口。” “乌诺达尔啊——” 其中一名看似大男孩的天蛇族人,无奈的朝乌诺达尔走去,轻敲他的头。 “你就是太过谨慎了。” “是嘛……?” “我们已经好几天没出来溜达,都快发霉了,偶尔调皮放松也不是坏事啊。” “……话也不是这么说……” “报告!这里发现有七名天蛇族孩童,似乎迷失在天蛇族营地外。” 忽然,远处传来明显是人类的呼喊声,紧接着是清脆响亮的铁皮碰撞声—— “什么!?” 七名天蛇孩童顿时惊慌地望向声源,无不诧异的瞪大双眼,倒抽一口凉气。 “抓回去!” “是。” 是一批穿着可怕鬼面铁甲的军队,各自手持骷髅水晶枪,穿戴貌似牛角恶魔的紫金头盔,如同从地狱前来索命的厉鬼般,朝七名孩童奔去。 直觉告诉众人——快逃! 以乌诺达尔为首,七人慌张的拔腿,朝军队的反方向逃跑。 “快追!别让他们回到天蛇族营地!” “遵旨。远程魔法炮队预备!打死也没关系,只要抓回样本即可。” 命令声已下达,众多铁甲鬼兵迅速站成一横排,持枪摆出蓄力掷枪的姿态,随后,手中的骷髅水晶枪填充完暗灰色的元素,塑造成黯淡的“元素枪”。 孩子们已经不固身后即将射击自己的火力部队,危机使他们拚命的向前狂奔。 不过双腿难敌魔法广大的射程范围—— “投掷!” 响彻雲霄的命令声,迎来划破空气的尖啸—— “啊!” 有两名孩童的双腿遭到命中,冷冽的长枪刺中大腿肉,瞬间将其冰冻,最终碎裂。剧烈的疼痛使两名天蛇孩童当即摔落至地面,痛哭失声。 “好痛好痛!” “没事吧!?” 其余五名孩童终于不逃跑,紧张的关心着遭到中枪的孩童。 可怜这一男一女的天蛇孩童,水晶枪的长度都超过这两名小孩的身高,疼痛超出这年纪应该承受的上限,势必会给他们带来不小的创伤与记忆。 眼泪不止,稚嫩幼小肉体发抖,因恐惧与水晶枪带来的刺骨寒冷,他们濒临死亡,喘著粗气,尝试呼吸空气,却因为支气管急速结冻而无法呼吸。 铁甲部队异常的冷血,完全不因为对方年龄太小而手下留情。 “继续准备第二波!” “可恶!” 眼角泛泪的乌诺达尔咬紧牙根,心头如遭到怒火焚烧般疼痛热辣,双唇气得发抖。被同伴的惨样激怒,双拳紧握,失去理智的冲向敌军。 “笨蛋!危险啊!” 可惜同伴的呼喊声没有平息乌诺达尔的怒火,反而让他跑得更加快。 敌军皆被乌诺达尔的幼稚反应逗得哄堂大笑。 “果然是小孩子,真是愚蠢。” 站在排头负责号令的领头者,不惧怕地向前一步,伸出右手想抓住乌诺达尔。 然而,他们小看这名年仅16的天蛇男孩—— 只见原本毫无章法的冲刺突然转变成规律的快速踏步,貌似在计算著双方的距离。原先气到发抖的双手也突然稳定下来,紧握的双拳开始凝聚元素。 不过巨大的优势与傲慢,使对方没意识到乌诺达尔的巧思,面不改色地以三七步的嚣张姿势,邪笑的站在原地,等待着乌诺达尔的“自投罗网”。 随后,便是表演的序章。 乌诺达尔凝视领头者的背部,随后双手奋力重拍,清脆的拍手声—— ——‘异空间炸裂!’ 众人紧盯着眼前的一幕,却不是预料中的结果——傲慢的领头者突然失去重心,整个人向前摔倒——因为他的背后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震开”。 “啊!这是……?” 虽然是突如其来的攻势,伤害却不大,顶多像是威吓用的攻势。 即便如此,也让领头者与其余士兵终于收敛一点骄傲。 趁著领头者失去重心,乌诺达尔飞快的冲到他的面前,趁著即将落地的腹部还未碰至地面,挥出强壮的右腿,狠狠的踢向领头者的腹部—— ——‘异空间炸裂!’ 又是同一个招式。 紧张死寂的局势,被震耳欲聋的爆破声穿插,来自于领头者的腹部。 诸位被这股噪音逼得要摀住耳朵,痛苦难耐的紧盯着眼前的局势。 直到乌诺达尔收腿并灵巧的退至远处,凝视著终于倒地的领头者。 两秒后。 “呕呕呕呕——!” 倒地的身影突然痛苦的颤抖,随即伸直右手撑住身体,胀红的脸朝着地面。 呕吐。 简直是奇蹟般的一幕!领头者仿佛遭受到穿肠破肚的折磨,他紧抱着腹部,开始直冒冷汗的疯狂呕吐,脸部胀红的像是刚才生饮好几桶烈酒。 不仅军队被吓傻,乌诺达尔的同伴也完全看傻,显然他们不知道乌诺达尔如此厉害。但好戏还在后头。 军队呆住后几秒,终于回过神来——气愤的瞪视著乌诺达尔。 “愣著干嘛!绝对不能留下活口!尤其是这个无礼的恶心生物。” “是!” 诸位迅速架起新的水晶枪攻势,精准的同时掷出,目标皆是乌诺达尔。 刚刚的那腿确实给予领头者巨大的伤害,但这招式的副作用似乎也会给乌诺达尔的身体带来巨大的负担,他撑著双膝,大口喘著粗气。 枪雨排山倒海而来,覆蓋整片天空。 凭一己之力根本无法完全挡下,这波攻势大得夸张,几乎能摧毁这代土地。即便如此,身后的同伴需要自己的保护,自己绝不能倒下。 勉强的撑起身体,再次使尽全力的重拍双手—— ——‘异空间……炸裂!’ 这次的招式倾尽乌诺达尔所有的气力,强硬的震开眼前如海啸般壮观的枪雨。 只不过。 枪雨的攻势太过庞大,仅乌诺达尔独自震退是绝对不够的,大部分的枪雨虽然震开,却也有漏网之鱼擦肩而过,身体五处遭到划伤,血流不止,冻伤发紫。 虽然不是直接命中,但水晶枪的效力仍然注入在乌诺达尔的体内。 “呜呃——好痛!” 乌诺达尔已经站不住双脚,因为异空间炸裂的副作用加上水晶枪的侵蚀,意识开始模糊不清,呼吸更是困难到,连吸点氧气都变得奢侈。 但痛苦并没有让乌诺达尔臣服,更没有哀嚎。 能够不像前两名孩童一样痛哭失声,这表现已经证明,乌诺达尔具备超越同龄人的坚韧与毅力,令领头者开始对乌诺达尔有些刮目相看。 虽然更多的,还是仇恨与想要虐待乌诺达尔的欲望。 此时的他,因异空间炸裂而导致的剧痛正快速消褪。他撑起身并朝乌诺达尔走去,擦去嘴边残留的呕吐汁液,嘴角弯得如月亮,那副笑容即将收割他的命。 乌诺达尔失去逃跑的力气,只能躺在原地等著对方的靠近。其余孩童更是怕得不敢乱动,即便意念告诉自己绝对要保护乌诺达尔,身体却不受控制的僵著。 终于,等到收割之时。 领头者停在乌诺达尔的身旁,冰冷的铁甲靴重踏他的背部,刺骨寒意渗入肌肤,剧痛与压迫快要震断乌诺达尔的脊椎。 “咳咳!” 好在强壮的体格,也只有让他痛苦的干咳两声。 憎恨的眼神迎来复仇,藐视著被自己踏在脚下的弱小物种。 “想不到早已遗失空间魔法的天蛇族,竟然还有能够熟练施展的佼佼者?不过,肉体还未能承受此术的副作用,最终落魄的倒卧在本大爷的脚下呢。” “……别……杀掉……我的同伴。” “什么?” 领导者坏心的扭动脚踝,在乌诺达尔的背上狠狠地旋转着。 “都这个节骨眼了,还担心你的朋友啊?真是感人啊!” “哈哈哈哈!” 嘲讽般的讥笑顺势令军队再度哄堂大笑。 “不准……杀掉……不然……我就杀……杀了你,咳咳咳咳!” “都咳嗽了还想杀我啊?哈哈哈哈!” 被刚刚乌诺达尔击中的耻辱犹在,领头者似乎还不想太早处置。他的眼神转移到远处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其余天蛇孩童。 向身后军人下达指令。 “把那两个受伤的小鬼抓过来!” “是。” “不要!” 孩童们吓得开始往后攀爬,因为双腿吓得发软,也只能靠着双手向后爬。 当然,根本快不过双脚的速度。 两名士兵完全不顾濒死的两名孩童,肆无忌惮的紧抓着两孩童的颈部,像是在紧握萝卜的手势,笑嘻嘻的丢在乌诺达尔的眼前。 同伴痛苦的脸庞已经惨白,双唇没有丝毫写气,残忍的画面就这么呈现在自己的眼前,来得毫无预警,更是没有躲避的空间,近在咫尺的对视。 此时,乌诺达尔能感受自己背后的压迫感,变得更加沉重。因为右脚踩在自己身上的领头者蹲下身子,重心全放在自己的背后。 肺部被这股压迫感而导致更难以呼吸,但眼前同伴的惨样才是令自己呼吸困难的主因。太残忍了! 领头者揪起那名女孩童,戏谑的笑脸看似在盯着女孩童,实则瞥向脚下的乌诺达尔,想看看他的表情——毫不犹豫地朝惨白的脸颊吐了口水。 身后的军队被眼前这幕笑得人仰马翻。 只有乌诺达尔与其余孩童,心头皆感受到一股不可言喻的怒火。 “住手!” 脚下的乌诺达尔气愤的浑身颤抖,却又无可奈何。 不顾乌诺达尔的阻止,又或者说是令领头者更加猖狂的动力,他更是病态般的伸出舌头,舔拭著女孩童的脸部,享受着吹弹可破的肌肤。 女孩的神情槁木死灰,想哭却只有眼泪低落,因为面部神经都被水晶枪冷冻,女孩早已失去作出表情的力气,俨然像头待宰的猪只,毫无生气。 根本不该是仅仅七岁左右的女孩该有的死气。 “给我……放手!” 乌诺达尔发疯似的挤著身子,试图挣脱领头者的右脚。却已失去挣脱的气力。 领头者享受着这份变态的胜利与虐待下的尊贵。 “你们本可以在瞬间内死去,却在你的匹夫之勇,得到额外的‘宠爱’啊。感到懊恼与悔恨吧!区区低等的生物,这份勇气只会让你们更快迎来毁灭。” “闭嘴……” “真是的,都忘记你们是低等生物,听不懂我的意思啊?算了。” 陡然间,领头者收起湿润的舌头,露出微笑—— 右手紧捏脖子,瞬间吸不到氧气的女孩童浑身一震,惨白的脸庞瞬间发紫。女孩也痛苦的泛著泪,短小的双手试图撑开领头者的右手,却怎样都掰不开。 “不要!” 乌诺达尔仿佛想挽留女孩的离去,他伸出双手想要救下女孩,却无能无力。 女孩的右脚剧烈摆动,被水晶枪命中的左脚已经毫无动静。 一秒。 两秒。 三秒。 停止。 右脚在泪光的目送下,最终平静。细小的双手臂失去气力,最终荡然垂落。 震撼的画面——乌诺达尔知道这份平静的涵义,也明白这瞬间,将会是一生中,属于自己最不想面对的,最可怕的回忆与创伤。 眼神从愤怒逐渐转为无能为力,漠然的视线转移到远处的同伴——无不潸然泪下,痛哭失声,却因为声音过大而遭到敌人的踹踢拳打。 多么残酷的世界。原来这片土地早已失去该有的伦理与秩序了吗? 明显是的。 领头者面色不改,甚至笑得更加猖狂。他将手中已经失去生命的女孩随意丢至旁处,毫无章法的眼神转移到以前另一名男孩童。 难道——又要像刚刚一样,在自己的眼前重蹈覆辄了吗? 领头者缓缓蹲下身子,即将伸出残留着女孩体香的右手,准备朝男孩抓去—— 陡然间,右侧突然袭来强烈的空间扭曲感! 不只领头者,连孩童们与乌诺达尔都被这股扭曲感深深震撼到。 “你这小子!?” 领头者不可思议的瞪向脚下的乌诺达尔,以为他暗藏着另一招更强大的空间魔法对付自己——却不料,脚下的乌诺达尔似乎也对这股扭曲感到震惊。 难道不是这小子? 伴随着扭曲感已经强烈到无法言喻的程度,只见凭空出现的黑洞显现,三道陌生的身影正从不见尽头的黑洞深处悠闲走出——那便是代表着邪恶的象征。 福特斯、寇特与夜阁。 他们无视众人的注视,平静的踏在湿软的泥土上。寇特食指轻挥,黑洞关闭。 这三人是谁? 这应该是在场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现场因三人的出现而鸦雀无声,然而,寇特却视若无睹,开始向福特斯汇报,有关这里的一切与目前三人的方位。 “向您汇报,目前的位置在溼地的中央偏东南方,距离天蛇族营地还有半小时的路程,确定不将转移点设置在对方营地的附近吗?” “不了,随意在对方的门口设置传送点,对于初次拜访来说,太过无礼。” “原来如此。” “话说……这群人是谁?” 福特斯打量著周围穿戴邪魅鬼面铁甲的军队士兵,好奇却又有点无聊的视线,似乎不将众人的杀气与武装放在眼里。 寇特与夜阁同样也不把众人当作危害,只是冷静的微笑着。 “可能是迷途的羔羊吧。” “恩,看来确实是迷途的羔羊呢?” 寇特与夜阁双双调侃著这群凶神恶煞的军队。这时,领头者这才反应过来。 他没有太惊慌失措,可能是刚刚才勒死女孩而萌生的优越感。 他冷笑着,藐视的眼眸瞥向福特斯三人,身后的军队也迅速包围三人。 “你们是天蛇族的同伙吗?不,瞧你这群人类的模样,应该不是天蛇族吧?” 面对浓烈的敌意,福特斯预先伸手,示意寇特与夜阁不要有任何动作。 在脑内评估对方的实力,寇特与夜阁认定对方并不会对福特斯造成伤害。对于福特斯的命令,他们自然欣然接受,乖巧的退至后头。 福特斯则是站前三小步,举动立即引起身旁军队的警戒。 ------------ 第109章 复仇 “我们是来与天蛇族交谈的,算是天蛇族的客人吧。” “客人啊?所以与我脚下这群小鬼是友好关系吧?” “你脚下?” 福特斯故作狐疑的微微低头,终于瞥见被领头者重踩的乌诺达尔。随后,他又转过头,望向远处瑟瑟发抖的其他天蛇族孩童们。 最后转回来,惬意微笑的看着领头者。 “没错呦。” 这份微笑似乎不将他们的惨样放在眼里,确实超乎领头者的预料。 “……你竟不敢到生气?难道是佯装镇定吗?” “为什么要佯装呢?你们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何必堤防着你们?” “没想到啊没想到,竟然来了个蠢蛋,在这边说这种疯癫话,呵呵。” 领头者无奈的微笑摇头,随意地挥手,让周围士兵处理掉福特斯—— “啊!” 这阵惨叫声却是来自于一个又一个的弟兄们,接二连三的倒地与武器掉落声,终于换到领头者的重视与注目。 真的是眨眼间,遍地毫发无伤的弟兄们,但——死气沉沉的表情却大辣辣地告诉领头者,他们已经是毫无生气的尸体,全部失去呼吸。 终于,傲慢的眼神变得惊恐且不可思议。亲眼见证画面的乌诺达尔更是无法理解,对于领头者没看到的“瞬杀”画面,同样无法解释。 但唯一能够解释的—— “难道……是空间魔法?” 乌诺达尔是如此不可思议的嘴角,自我怀疑的小声喃喃著。领头者没有听到。 震惊的视线重回福特斯,只见他无奈的摇头并叹气。 “寇特啊,我不是说过吗?这群人并不会造成我半点损伤,没有必要出手。” “即便如此,在下认为这群凡夫俗子根本没有价值触碰到您的龙体,能让他们与您对话,便是最至高无上的荣耀了。” 远处的寇特是这么回答的。他像是刚打扫完的模样,轻轻拍著没有半点灰尘的洁白手套,看来弟兄们的无声死去,正是出自于寇特之手。 就在刹那间,领头者终于感受到“一丝”的威胁。 “你们……应该不知道我们的身分吧?不然不可能做出如此大胆的举动。” 领头者的反问,充斥着浓烈的威胁感。却让福特斯故作逗趣的笑了笑,僵硬的笑声,简直就是生锈的机器运作声音,非常不自然。 领头者以为福特斯在假笑,殊不知,眼前的这男人根本没有情感。 “我不知道的事情很多,但是,这种鸡毛蒜皮的情报呢,只需我的小指一挥,便能唾手可得。你们是受‘费洛马尔’之令,前来抓捕落单的天蛇族吧?” “什么!?” “为了研究魔物寄养在不同个体后得出的结果,你们四处抓捕相异的母体——而‘天蛇族’与‘鱼人族’正是你们的目标。我说得没错吧?” 身分根本完全曝光,且福特斯的口气,简直就像是有事先调查过一般熟悉。 “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你们的死神,就像你刚刚对这名无辜的天蛇女孩所做的行为一样。我想我们应该是同类吧?同样能冷眼看待这种事情。” 看似平淡的调侃,却让领头者冷汗直流,简单一句话,貌似夹杂着杀气。 他面色紧张,右脚更加重重的踩在乌诺达尔的后备,摆出备战姿态。 乌诺达尔更加痛苦。不过福特斯丝毫不在意乌诺达尔的疼痛,依旧悠闲。 “束手就擒,归顺于我并将费洛马尔的情报泄漏给我,我绝对能保你不死。” “呵呵呵呵,我从未看过毫无胜算之人,反过来威胁他人。” “毫无胜算的人——” 时间停止流动,万物仿佛停止运作,突然间的死寂,给于所有人压迫。 福特斯淡淡的微笑,最后冷面看向还未反应过来的领头者。 走向前。 “——是你。” 陡然间,宛如乌烟瘴气的黑雾瞬间充斥在场所有人,垄罩所有人的身影。根本身么都看不见,却能听见,来自领头者的求救声。 “你做什么!别过来啊!” 事与愿违的脚步声却特别轻盈,似乎正在靠近著不断警告的领头者。 此时的乌诺达尔,感受到不断处于重压的背部,瞬间得到了释放——因为领头者不知何故,开始躲避著福特斯,顺势也将右脚踏离自己的背部。 得到释放后的几秒,视线瞬间恢复,黑雾迅速冲淡,似乎集中于某处? 原来是福特斯的力量,黑雾正透过薄薄的衣裳,急速冲回福特斯的体内。 在黑雾的消散,眼前的立场迅速转变——领头者浑身无力的跪地求饶,福特斯就像随时能够处置他的行刑者,冷酷的视线撒落在他的身上。 刚刚的黑雾究竟是怎么回事?总有股来自深渊的寂寞感……? 福特斯伸出左手,轻松揪住重达两百多磅的领头者的领口,领头者却突然变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小之人,连挣脱的力气都没有。 这幕好似看过。 “刚刚的你,也是用这种方式对待那位天蛇族女孩呢?” 这番话,彻底勾起乌诺达尔的椎心之痛。他望向远处,僵硬冰冷的幼小尸体,心中对于福特斯的作法感到有些排斥,却又感到振奋与开心。 他不希望以复仇报答纯真的女孩,却又私心的,希望福特斯能够虐待这家伙。 最终,乌诺达尔静静的趴在原地,没有阻止福特斯。 “我能透过你的记忆,窜取你们领导者的所有计画与阴谋,所有的不配合都只是枉然,给予你存活的机会,你却不把握,你说你奇不奇怪呢?” “你这家伙!怎么可能有窜取他人记忆的能力?那可是只有精神魔法的使用者才有办法办到的事情啊,难道你想说你拥有这份能力?” “为何认为我没有呢?” “刚刚的那股力量明显是某种超物质魔法,其能力可能是‘能够消除所有力量与魔法’,但绝对不是精神魔法。没有人类能够同时拥有两种超物质魔法!” “恩……答对一半呢。但是——这世界存在这诸多人类,搞不好,我就是你口中所谓那种,绝对不可能存在的少数呦。” “根本是屁话!少自以为是了!” 领头者气愤的怒吼著,唾液因情绪激动而喷溅在福特斯的脸上。福特斯却没有一丝的恶心反应,反倒是远处的寇特与夜阁,恶狠狠地瞪着领头者。 不过自己不需要得到别人的认同,自己是最强的,只有自己能认同别人,而不是别人来认同自己。 紧握著领头者脖子,右手也伸出并抚摸著布满汗珠的额头。 抚摸瞬间,领头者仿佛置身奇妙之境,如梦似幻的空虚蚕食自己的感知,却又真实,好像能触碰到什么又什么都碰不到,自己的身体被掏空,什么都没有。 一无所有。 什么都没有。 抽离。 回到现实——领头者已然尽失戾气的倒卧在地上,还尚存著呼吸,只是微弱。 像是被榨干似的,浑身软弱,双眼憔悴且无神,与前几秒凶神恶煞的表情相比,现在简直就是遭受精神重创的半死人。嘴角垂涎著口水,任其流失。 福特斯的目光早已不在领头者身上,而是负伤累累的乌诺达尔。他俯下身子,抱膝蹲在乌诺达尔的面前,面带温婉的微笑,像个年轻和蔼的大哥哥。 “叫什么名子?” “乌……乌诺达尔。” 字里行间掺杂着颤抖,对于眼前未知男人的身分感到惧怕却又安心。 “别害怕,我是来救你们的。现在,你们得救了。” “得救了……根本没有。” 失落的眼眸忍不住又瞥向那副尸体,随后又害怕的转移到福特斯的身上。 “你们……根本是故意的。” “故意的?” 福特斯故作狐疑的问著,但男孩的眼神,已经让福特斯清楚男孩的怨恨。 “你们在暗处观察著军队的虐待,你们故意等着我朋友的死去,才特地现身援救,你的微笑与一切所作所为——满是虚假,根本不是来救我们的。” “生气吗?” 不假思索的问著,脸上依旧挂著被看破的假笑。 “生气。但生气的,是对于自己的弱小——以及有勇无谋的匹夫之勇。” “想报仇吗?” “报仇……?” 乌诺达尔陷入沉思。 “是啊,对方是来自艾恩克王国的军队,也就是长久想要得到天蛇与鱼人信任的艾恩克王国,他们用尽各种卑劣的手段,只为了得到你们的资源。”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因为你很强,你拥有的,是能够击倒这些污浊恶源的潜力,你只需要小小的帮助与推进,相信不过多久,艾恩克王国便开始惧怕你们,因为你的缘故。” “你在怂恿我,希望我替你做什么事情吗?” 乌诺达尔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且排斥,瞪向福特斯。 “你说我虚假,我承认。但我接下来所说的,是真正源自我想法的肺腑之言。我与艾恩克王国并无仇恨,但我即将接管这片溼地,而艾恩克是自己唯一认定的威胁,我不可能让我珍视的所有事物遭受到不具名的威胁,仅此罢了。” “你即将接管……?难道你就是!?” “福特斯。你们村长口中所说的,那两名仆从的上位者。” 身分曝光的刹那,乌诺达尔忍耐著浑身的疼痛与疲倦,挤出剩余的气力,抓住逃过对方处决的天蛇男孩童,奋力的想远离福特斯。 同时,他向远处喊道: “你们快点逃跑!跑越快越好!这家伙是前日来袭击村庄的犯人的上位者!” “前日袭击村庄?你在说些什么啊……?” 同伴的反应却一至认为乌诺达尔正在发神经。 这狐疑的反应让乌诺达尔恍然大悟——原来村长刻意隐瞒着,难怪同伴们不知道,村长刻意将老弱妇孺躲在村内隐蔽处,是为了防止对方的再次奇袭。 福特斯笑了笑。 “看来达西斯先生非常谨慎,没有向村民袒露。” “可恶!你这恶魔!” 乌诺达尔咒骂一声,但又不敢轻举妄动。眼前这男人明显比刚刚那群恶魔还要强上不少,自己若再次犯下先前的错误,那就太不应该了。 但,这名叫福特斯的男人,却散发著温文儒雅的气息,与刚刚的暴戾之气全然不同。自己不相信,他是单纯的救下我们,而是有意图为之。 福特斯没有因乌诺达尔咒骂自己“恶魔”而动怒,仍一如往常的平静与假笑。 “冷静点,我并不是以‘侵略者’的身分接管贵村,所有的决定还是看在你们的村长——达西斯先生的身上。而且我认为,你们现在的敌人并不是我们。” “不然是谁?” “很不幸,我从刚刚那位领头者的记忆中得知——‘以费洛马尔为首的第二席次军队,即将与蛇人族联手血洗其余两村,为了魔物变种实验’的情报。” 乌诺达尔难掩震惊的张大双嘴,但还是有点不相信。 “那群恶魔会干出这种事情,我根本不意外。但是!蛇人族与我们天蛇族毫无瓜葛,更是长久以来的伙伴,他们的忠诚是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然后呢?忠诚能战胜绝对武力吗?纵使千百个不愿意,蛇人族疲软的战力终究是他们的弱点,对方可是艾恩克大名鼎鼎的棺木军队,何来抵抗的胜算?” 这反问彻底让乌诺达尔闭上嘴巴,若有所思的低着头。 “事实就是如此,双方迟早会上演撕破脸的场面,而我,便要替天蛇族阻止这种事情的发生。若事情一发不可收拾,我将会站在天蛇族这边。” “……难道,就没有其他的手段了?” 强硬的脾气瞬间放软,由于现实的残酷摧毁了乌诺达尔的单纯,让他陷入悲痛的决定——究竟是血流成河还是握手谈和?似乎血流成河比较写实点。 却是自己,甚至整族都不想面对的结局。 那哀伤的脸孔映入福特斯的眼里——露出深藏意味的微笑,是发自内心的笑。 “总之,我另外一位部下应该已经事先告知达西斯先生,关于我今日的到来,他或许早在村内等待我的前来,我会请部下处理现场——包括那位女孩。” “不!” 乌诺达尔坚决的口头拒绝,瞪向福特斯。 “我同伴的尸体不需要你们的帮助,由我们处理就好。希望你们能给我们一点冷静与处理的时间,等待完毕便带你们回到村落。” “恩,这样也行。” 福特斯最后留下虚假的微笑,站起身。 这番动身,夜阁与寇特立刻进入待命状态,双手并拢并挺起胸膛,等待福特斯的命令——果然,福特斯立马下达了命令。 “夜阁,立刻治疗在场所有孩子的伤势。寇特,将这批尸体带回空间内,托人处理并检验,检查是否有其他可疑的元素或能力,记录成册并转交给我。” “属下接令。” ——寇特与夜阁异口同声,默契的共同弯腰鞠躬。 乌诺达尔冷静的观察著其中——那疑似能够操控空间的寇特。 “你的部下也能够施展空间吗?” “嗯?感到兴趣吗?说得也是,毕竟你是天蛇族,且也是现今天蛇族的居民中,少数还靠着空间魔法战斗的子民呢。是的,你猜得没错。” “但我从未见过有人能够利用空间转移自己的位置,甚至还瞬间摧毁脏器。” “脏器?喔!你说士兵们包围我,试图想要攻击我的那刻吗?对于寇特而言,那不过是雕虫小技喔,不足挂齿。不过若你有兴趣,我能让他教教你。” “不……不用。我不需要学会这种惨无人道的能力。” “是嘛。” 面对乌诺达尔的倔强,福特斯则是看待小孩子般,一笑置之。 《西元1927年7月18日,晚间7点38分,天蛇族营地的门口》 一群心有余悸的天蛇族孩童们,三道本就不属于这片湿地的陌生身影,在众人的前方,是由一位同样是天蛇族,面貌俊俏的十六岁白发男孩带着路。 乌诺达尔,看起来仍然对福特斯等人抱有戒心,但,也别无他法。 是否引狼入室,抑或可能带来其他危机,相信村长大人有能力去应对。现在的自己,根本不是这群家伙的对手,也要竭尽配合对方—— 避免因意气用事而产生的追悔莫及。 那具冰冷稚嫩的尸体,由其他铭天蛇族孩童们含泪拱著,瘦小的幼体,看来相当轻盈,但是对于孩子们而言,无非是最沉重的。 在前往天蛇族营地的路上,几人没有过多的交谈,除了死寂还有点哀伤。 虽然福特斯、寇特与夜阁都怡然自得地走着。 “到了。” 乌诺达尔有气无力地喊著,脚步也止于诸多柴火的火光外围。 在湿软的泥土上插上密麻的木栅栏,以作为简单划分营地的界线与防线。这就是天蛇族的营地,放眼望去,占地已有这片溼地的四分之一。 然而,即便占地可观,远处仍见朦胧的山影,似乎是矗立于营地深处的高山。 ------------ 第110章 福特斯的到来 福特斯凝视著那座山影,在这种平坦的雨林中,那座山的存在明显有些特殊。 此时,从营地内传出零星的脚步声——还有塞壬的嘻笑声。 “您回来了呀!” 凝视的有点忘我的福特斯,很快就被这可爱的欢迎声重新拉回现实。 “达西斯先生呢?” “禀报大人!在这呢——您所想要见的,能够代表整个天蛇族的首领,达西斯正在您的面前。” 短小右手食指,肆无忌惮的直接指向站在自己右旁的天蛇族老者——达西斯。 初次的见面,双方没有流露太多敌意或善意,更没有阿谀奉承。 双方同时点头致敬。 而达西斯向福特斯率先问好。 “初次见面,老朽名叫达西斯,全名‘达西斯.阿贝西尔.天蛇’,是天蛇族众多家族中,占有主权威的‘阿贝西尔家族’的长老,也是这座村的村长。” 福特斯没认真听着后续的自我介绍,只停在“达西斯.阿贝西尔.天蛇”这个全名,对于阿贝西尔这个家族并不感兴趣,不过倒没料到小小族群也划分家族。 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反应,就微微点头,示意给对方了解。 “很抱歉,就这样突然来访。相信您已经透过我的部下,大概得知我的身分。我正是上次两位来访者的统治者——福特斯,没有姓氏。” 福特斯表情淡然地,低头道著歉。 “没有姓氏……方便得知您的来历吗?” “很不巧,我并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告诉你,我没有刻意隐瞒,因为是真的没什么能够帮助您更了解我的资讯,所以,请恕我失礼。” 说完,福特斯再度低下头,甚至比刚刚还要压得更低,以示歉意。 这举动令达西斯有些无所适从——眼前这人明显是可以杀死自己,甚至全村。没错,不知道是否刻意为之,从他身上不时会溢散出诡异的气味,从未遇过。 能清楚的一点,若是与其交手,自己绝非有丝毫胜算!那是属于强者的气息。 但这番柔软的态度,根本与那身危险的气息完全不符合。为了让自己放下戒心吗?不,这么做根本没意义。 对于福特斯的态度感到狐疑,达西斯晃头晃脑的观望福特斯身边的部下—— 所幸他们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都只是平静地看着。 “呜呜呜呜……” 这时,福特斯身后的孩子们终于压抑不住内心的哀伤与疲倦,开始嚎啕大哭。 “呜呜——啊啊啊啊——————!” 一个又一个痛哭声纷纷响起,达西斯的目光马上转移至福特斯的身后。 精锐的眼神马上盯上孩子们怀中的一具冰冷尸体——达西斯盛怒的瞪大双眼。 转瞬间,达西斯一句话也没说,愤怒促使双拳紧握,年迈的双腿似乎被注入的神力,达西斯的眼眸从平静转为愤怒,凝聚空间元素—— “那位孩子……是我们村内的孩子……难道,福特斯先生您……?” 紧张的情绪,随着达西斯双拳满溢的空间元素而高涨,福特斯冷静地观察。 眼眸却开始流露出从未有过的好奇。 自获得饕餮的肉体与力量,除了父皇与格罗萨尔,已经没有敌人散发出能够令自己感到兴趣的力量——然而,眼前的达西斯正是第三个。 果然,正常的逻辑与思维,都会先入为主的认定自己是屠杀他们孩子的凶手。 虽然为了未来双方的合作着想,应该要立即做出适当的解释。但是,自己也想与这位兼具智慧与力量的老者较量一场,正好能够顺应这氛围,切磋一番。 此时,福特斯的眼神缓缓瞥向身旁的乌诺达尔——很快的,乌诺达尔撇过头,不愿与被错认是杀人凶手的福特斯有任何视线交错,明显不想多说些什么。 果然,这孩子没打算替自己解释。 是嘛。 “如果是我——您会怎么做?” 故意丢出含糊不清的反问,福特斯的意图很明显——他想要激怒达西斯。 同时也是毫无避讳的反问,在达西斯耳内听来,根本就是拐个弯的承认。 拳头握得更紧了。 但—— 显然,理智还是略胜一筹。脸色难看的达西斯尝试遏止内心的怒火,尽量用平缓的语气,成熟显老的脸孔变得冷静,开始使唤著村内的其他士兵—— “赶快将受伤的孩子带进村内疗伤——还有一位身亡的孩子。” “孩子们的伤势已经由我的部下处理好了。” 福特斯突如其来的插嘴,似乎无意间提醒著达西斯什么东西。当福特斯脱口而出后,面容自然露出小懊悔的模样,貌似对刚刚的提醒感到后悔。 陡然间,达西斯好像理解道什么。脸上愤恨的表情又掺杂了些疑惑。 不疑有他。孩子们哭丧著脸,跑向士兵们的怀抱,而那名死亡的天蛇族女孩,则是静静的被众士兵平放于冰冷的地面,在悲伤中盖上最后的“棉被”。 所幸现场没有村民们,不然村内势必会引起不小的波动。不过天蛇士兵们的脸色也相当错愕,更是难止泪水的啜泣著。 双方之间只相隔几公分的距离,却是相隔“永远”之久。 福特斯礼貌的静站着,等待着孩子们都处理完毕——正当福特斯主动开口,达西斯却抢先一步的提出要求—— “方便让我们转移交谈的位置吗?” 神秘兮兮且小声的请求声,刚刚的愤怒感似乎消褪了些。 什么也没说的福特斯很快就点头答应,随后转头看向夜阁与寇特—— “待命吧,先在天蛇族村内待命。” “遵命。” 两位异口同声地鞠躬收令。 “塞壬——关心并追踪那位女孩家属的状况,晚些时候我会亲自登门慰问。” “遵旨。” 直到福特斯的这道命令传入达西斯的耳内,他那副愤怒的面容似乎有些转变。 经达西斯的带领下,福特斯穿越村内的中心,穿梭于一处又一处的石房,过程认真地观察著都遭的环境,也不知道与多少村民对上眼。 看向自己的眼神都表现出十足的害怕、畏缩与排挤。 会有这样的反应也很正常,相信达西斯没有将之前的事情透漏给村民,但村内的风气本就不欢迎人类,会有这样的反应也许是出自此原因吧。 约莫十分钟的路程,达西斯与福特斯间一发不语,不过并不尴尬。达西斯认真地思考着,而福特斯专心的观察著,双方各有心思,自然也不在意沉默。 最后,达西斯停在村内最左侧的一间简陋茅房,竟不是一路看过来的石房? 面无表情的达西斯伸出布满皱纹的右手,谨慎地转开被湿气腐蚀大半的木门,貌似防止快要损坏的门把被自己拧坏—— “吱吱吱吱——” 那阵尖锐难耐的开门声,听来非常不舒服,福特斯不免皱起眉头。 门口大开,没有丝毫光芒欢迎——只有深不见底的黑暗与更加浓重的潮湿味。前方没有供人踏足的地板,而是通往地下的阶梯。 原来茅房只是个装饰,实际上,这里是通往地下室的入口。 “请跟着我来。” 语毕,达西斯伸出右手,掌心间快速燃起火球,以此作为前往地下室的光源。 “没问题。” 毫无惧怕对方设置任何陷阱的福特斯点头答应。 达西斯礼貌的指引著,率先踏向通往下方的阶梯。阶梯同样以普通木头而制,在这种水气浓厚的环境下,不免都会有严重的腐蚀——脚下的阶梯也不意外。 每一步都会发出比刚刚开门还要扎心的“吱吱”声,踩的令福特斯有些心惊胆战,纵使本身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痛觉,但痛觉失去,不代表伤害也会消失。 现在的福特斯,反而比身为人类时还要更怕受伤,因为失去痛觉的提醒,自己的身体随时都会被受忽略的小伤害而折磨,甚至引发更大的危险。 然而,吱吱作响的声音并没有吓坏达西斯,看来他很常走这段荆棘之路。 达西斯毫无防备的背对福特斯,同时置身于黑暗中,看来对福特斯相当放心。也有可能是自信着,自己不会输给福特斯,但可能性极低。 不管怎么看,眼前这位亚种老者的所有一切,都是深藏不露,令自己好奇。 很快,福特斯无意识间踏在平面而不是略斗的楼梯,前方呢,不再是一望无际的地下,而是一扇没什么腐蚀痕迹的崭新木门。 达西斯轻轻转开门把。 “请进。” 收起掌心的火球,门口大开——这次,已有烛光欢迎福特斯的到来。 空间不算大的小圆书房,周围好几座密集紧靠的书柜,被五颜六色的羊皮书塞得毫无缝隙,已原木铺制的地面还堆还有放不进书柜的书堆。 凌乱感十足。 书房内还摆有一方桌,桌边指摆好两张木椅,看来是专为达西斯与福特斯摆设的座位。桌面上有事先准备好的茶水与点心,还有供整个书房光源的蜡烛。 书房内弥漫著书香与淡淡的潮湿味,潮湿味与外头相比,简直轻微得不能再更轻微,取而代之,是书气与某种香水的安逸气味。 身为主人的达西斯,他主动拉开其中一张木椅,伸手指向空座位—— “请坐。” “谢谢。” 福特斯先坐下,达西斯才跟着坐在对位。 双方互看一眼,这刻是达西斯心中预料到的画面,却不是达西斯希望的局面。 居心叵测。 “对于我部下的无礼冒犯,我再向你致歉。” 福特斯突然又开始致歉,认真的低头。 达西斯没有对此做出任何表情应对,但也没有接受,就是静静的看着。 “请抬头吧。” “恩。” 福特斯很迅速地抬起头,脸色面无表情,与致歉的动作呈现强烈反差。很明显只是做个形式,但感情上并没有真的感到歉意。 说不定有,也可能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罢了。 不过也不需要强求什么,对方可是使唤各种强者的至高存在,对于这种卑微的礼节本就没有太多涉及,不熟悉也是应该的。自己就欣然接受吧。 “如此突然……又或著说在这么奇怪的时间点向你拜访,并非故意之为,单纯是原先时间上的安排,加上找不出更绝好的时机——对于我而言。” “我明白——我们与您之间的实力差距,我们从最初就没有决定的选择权。” “非常开明的想法。能对我怀抱如此敬畏之心,虽说正合我意,但我仍没有这种意思,也不喜欢你这样看待我们,至少,我并不会蔑视你们。” “……您真可比我想像中的文静与祥和。” “呵呵……也难怪有这种反应,我身边的部下各个都是行为激进的存在,想必在初临贵地之时,你们也深受惊恐与害怕吧!” “确实是。” 达西斯压抑著忐忑不安的情绪,因为被眼前男人绝伦的强者气息所压迫,呼吸似乎都变得不顺畅,但是,孩子的死状仍牢牢印在脑海里。 刚刚安置孩子们的命令,让福特斯摆脱嫌疑人的身分,应该说是稍稍减轻自己对福特斯的怀疑——但又是何人所为? 不安的眼珠子又转动了两圈,最终停驻并聚焦于前方冷感的男子。 “请问……女孩的死因……” “我是他们的拯救者。” 貌似早已从达西斯的表情猜出这道问题,福特斯不假思索地供出。 “女孩受到他人所杀,死因——虐待致死。没有立即在村口向你坦白,主要担心女孩的死讯会在村内传开,二来……本想利用误解引燃你的怒火,促使我们进行一场合理的切磋,没料到我脱口而出,你也揣测到,绝伦的分析啊。” 平静的解释完,福特斯的右手肘靠在桌面,握著拳头撑著头,像是沉思般的拖着腮,两颗深邃幽黑的眼珠直盯着达西斯。 “您是怎么知道……我从您的发言解开我对您的误会?” “我这个人没什么优点,但是对于‘表情’的变化特别敏感。” 不以为然的解释,翘起腿,继续盯着达西斯。 “是嘛。” 达西斯点点头,表示理解——但仍有不能理解的地方。 “能请您明说——杀害女孩的凶手吗?” “在这之前——” 福特斯突然缓慢的抬起原本平放在桌面的左手,刻意的放慢速度,只是为了让达西斯放心,自己并没有要做出令他怀疑的举动。 但达西斯还是难掩紧张地盯着。 抬至达西斯的视线中心,左手中指与大拇指紧紧闭阖,为了打响指而做准备。 “啪”一声响亮的弹指声——专属于福特斯的“黑雾”磅礡的从四周窜出,像是从地面升起的布幕,迅速的包覆住达西斯与福特斯的身影。 周围的场景与视线瞬间漆黑不可视,不只视觉消失,甚至感知都随之剥夺,仿佛肉体已然不复存在,剩下的只有意识等无形的东西。 不仅肉体的实际感,力量也被掏空,就那么短暂的,已经感受不到。 达西斯大惊,表情不知变得如何,想必肯定很惊恐吧。 黑雾的视觉剥夺只对福特斯以外的所有物种有效,换言之,福特斯短距离的看着对坐达西斯的表情,不出预料的大惊失色。 “请别慌张,这是属于我的能力,老实说,我仍不知道这股力量是否算是魔法,因为这是先天就具备的力量,不太像是魔法这种需要学习的工具。” “这感觉……夺走感官的能力?” 接踵而来的空虚感,让达西斯诧异地瞪大双眼,喃喃自语的推测著。 福特斯的人影当然不在达西斯眼中,毕竟视线都被暂时剥夺。如今的他只能听音辨位,但是——福特斯的声音却貌似存在于脑海中,回荡无法消散。 均衡的塗抹在达西斯的意识中。 这番行为,福特斯并没有做出多余的解释,隐藏于黑暗的视线平静且泰然。 “恕我失礼,尽管你对我应该造成不了任何威胁,但谨慎行事,我特意消除你的力量,黑雾存在的期间,你无法施展任何魔法,也无法碰触我。” “不……不可能,这绝非是魔法,根本是奇蹟。” 赞叹的眼神伴随着因为不可思议而高昂的声线,全都映入福特斯的眼帘 “正因如此,我至今也未能完全掌握这项能力的真实,我也只会使用,却不明白其中的含意,毕竟,我似乎从出生就拥有这股力量了,且用的毫无负担。” “难道您……是想向我示威您与在下的实力差距吗?” “我说过了,我是防范您的任何小手段,我可以与你平等的对话,甚至交流,但并不代表我会轻易相信任何一个陌生人,平时,对他人要抱持点堤防。” “但是……这道堤防未免太过小题大作了吧?” “嗯?开什么玩笑,我已经很尽力的放水,没想到你还会因此而惊扰?” 不知道是真实诧异的询问,抑或是婉转的展示自己的实力,总之,达西斯的脑内瞬间闪过一念头——就算齐集湿地的所有生物,都未必是福特斯的对手。 ------------ 第111章 血缘关系 看不见福特斯的动作,只听到一声感叹的“恩”声,随后便安静下来。 沉静之后,福特斯亲口提问。 “在进入正题前,有个问题想问你,关于你在村口所说的‘家族’是怎样的地位?恩——我的意思是,就类似于皇室家族的划分吗?” 这问题完全是达西斯的预料之外,没想到竟对族内的权力派分如此有兴趣? 现今自己的力量已经被剥夺,眼下能做的也只有乖乖回答了。 “恩,正如您所比喻那般,这片溼地是三族之祖——‘天蛇太祖¬’给我们留下的宝地,这片溼地的子民自然也都染有天蛇太祖大人的血肉。而所谓的家族划分,其实并不全然都是天蛇族,其中,也有鱼人族与蛇人族。” “嗯?不过你们现在三族的状态不是分裂的吗?” “是的……那仅仅是‘目前’啊。在十二年前,三族仍然是友好状态,其实也不存族与族的划分,这片溼地便是大家的家园,大家也都是家人般的融洽。” 听起来有点感伤呢?但是达西斯的表情却是出奇平静。佯装?还是已经习惯? “那你所谓的‘阿贝西尔’是……?” “在不列入三族的分裂,这片溼地原先是由十大家族掌管的,其中,三大家族的原初长老是纯种的天蛇族,而有一位长老是混杂天蛇与鱼人的血统。” “所以实际上,体内流有天蛇族血统的家族长老共有四位?” “没错,阿贝希尔大人正是我们家族的原初长老,也是那位唯一的混血长老。在古时候,混血的身分并不被看待,甚至遭到歧视,但阿贝西尔大人却用实力证明了自己,不仅成功爬上原初长老的大位,更是让其他家族长老尊敬。” “这么说来,你跟鱼人族的族长——玛格丽特有血缘关系?” 熟稔的念出“玛格丽特”,达西斯有些意外,但又觉得很正常。 “您对我们这片溼地了解多少?” “对于现况了解而已,日前派遣部下调查三族的现况,我手边掌握著所有关于你们族内的情况,以及大致重要地位的人物,包括你,达西斯先生。” “真是可怕,您是如何办到的?这片溼地占地也有好几万亩,除非是神,不然难以办到迅速的,以低调的行事风格调查我们的。” “不瞒你说,我们就是神。” 短短的一句话,福特斯的语气平淡毫无起伏,听来简直就是吹嘘的介绍,明明可以当作一笑置之的玩笑话,达西斯竟犹豫的开始思考着这句话的真伪。 “确实呢,如今的奇观,若不用神来形容你们,恐怕无法解释。” 这反应倒是福特斯的预料之外,让他更觉得,眼前这位长者的智慧与胆识,恐怕都超出自己的猜测,甚至,自己都不比他还要优秀。 不过现在说这个话题,还太过早。 “先别说这个了,再继续说说,有关你们长老的事情。” ——福特斯平淡无奇的拉开话题,达西斯点点头。 “不好意思,刚刚说到哪里了?” “你与玛格丽特之间的血缘关系。” “喔喔!是的,以人类的族谱关系去说,玛格丽特是我的表妹,我们两个从小就时常斗剑比武,算是陪伴双方长大的玩伴与敌人,亦敌亦友的感觉吧。” 话语中带点笑意,这应该是达西斯自谈话开始以来,最有感情的一句话吧。 不过失去情感的福特斯没能感受到这份因友谊萌生的笑意,他没注意听。 “是嘛?不过我对你们之间的事情并无兴趣。我想知道的是,其他族的长老都去哪里了?因为我降临于这片溼地时,并无感受到任何强者的气息。” “恩,如今村内的长老只剩下四位,由我独自担任天蛇族的长老,而鱼人族则由玛格丽特的两位导师担任长老,至于蛇人族,由乌尔芬独自担任。” “喔?为何鱼人族的长老不是由玛格丽特担任?” “关于这点……大半原因是因为玛格丽特的性格暴躁,并不适合担任执政者的职位,另外小部分原因,也是较为私人的原因——玛格丽特的父母排斥。” 听起来,跟千尾毫无差别呢。 “是嘛?大致明白了。谢谢你为我解释家族的意义,我的好奇心也满足了。” “那么……您打算表明来意了吗?” “还需要我表明吗?我的部下应该已经说得非常清楚了吧?” “确实,不能再更清楚了。您打算怎么对待我们的族人?” “我想你误会了,我的目标并不是你们这族,而是这片溼地的所有。” “我想也是呢……那能说说吗?请问您统治我们是为了什么目的吗?” 这时,福特斯像是无奈的摇著头,还叹了声长气。 “唉——————我知道我这么说,你可能不太相信,但是,我深信我可以不以‘统治者’的身分去接手这片溼地,倒不如说,我希望能参与。” “请再说详细点。” “简单来说,如今我因为一些琐碎小事,我需要能帮助我的助力,这些小事并不能短时间内处理完,为此,我需要能够让我养精蓄锐的宝地。” “所谓的宝地,是指我们这片溼地吗?” “是的。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要嘛拒绝我,要嘛答应我。” “呵呵——” 达西斯不禁冷笑两声。 “笑什么呢?” “我们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力,这道选择题看似没有最正确的答案,但是,却隐含着非选不可的要素,那就是您与您的部下,我们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你这么说并没有错,但是,你误会了其中一点——即便你们拒绝,我也不会强硬的争夺,甚至以杀生为要胁,你大可放心。” “什么!?” 简直是天方夜谭般的解释,达西斯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连续几天的杞人忧天,到头来只是自己的被害妄想症吗? 听福特斯的口气,似乎也不像说说谎,就好像原本就打算这么做,平淡无奇。 “您确定……不会威胁我们?” “我确定,我以我的人格担保,或是你们认为可以用做担保的东西,我都愿意以此做为我这句话的保证,我绝对不会动这片溼地上的所有生物一根寒毛。” 非常认真的担保,这不得不让达西斯相信,这男人是真的打算以和平作为交际手段——但是,却又非常不实际,没有武力的威胁,自己就没必要拱手让人。 难道……是其他外在因素? 几秒钟的死寂。 “请问……” 达西斯犹豫的发话,似乎猜到了什么。 “请说。” “请问今日女孩之死,与这件事情有关?” “喔?呵呵——哈哈哈哈哈!” 福特斯突然满意的大笑着,没有嘲笑的意味,是认可的豪爽笑声。 “真是令我刮目相看,老实说吧,原本的我是真的打算动用点武力,尽管心中百般不愿意,但为了达到目的,我别无选择。然而,今天的事情,却让我打消这个念头——没有错!你们需要我,正因女孩之死,体现这个不争的事实。” “烦请详细说明。” “这是有关今日杀害这位女孩的凶手——” 话才说到一半,因黑雾而消失的视线,突然染上违和的小红光点,像是黑暗中的一片微弱火光。直到光芒迅速扩散,视线里出现一卷包覆血光的皮卷轴。 这皮纹卷轴看来是用某种不知名的动物皮做成,拥有鹿皮的细致,却又有牛皮的粗纹路。看起来高贵,血红色的闪光仿佛这卷卷轴的枷锁,难以碰触。 “这本卷轴是由我的部下——塞壬,短期潜伏于这片溼地时,对于三族现况而整理出的报告书,也就是我为何对三族目前状况如此熟悉的原因。” “原来如此,光是这卷卷轴的存在,就足以证明您部下惊人的调查能力。” “谢谢夸奖。总之,重点是这段——” 随后,卷轴在无人操控的状况下,迅速地展开,将密密麻麻的字里行间展示于达西斯的眼前,达西斯全程毫无动作,也无法做出动作,因为黑雾,自己根本无法感知双手,更别说翻阅与任何一点小动作。 实际上,福特斯正在翻阅著这卷卷轴,只是达西斯看不见罢了。 很快,冗长如涓涓细流的卷轴不再继续展开,而其中一段墨水文字就此打住。 达西斯注视并阅读。 震惊的瞪大双眼,嘴巴不禁意张开。 “这份报告书确实没有错误?” “千真万确,你大可问问‘当事人’——虽然他现在应该无法与你见面了。” 惊讶的下巴都快掉了。 “玛格丽特也察觉到这件事情了吗?” “目前还没。不过据我的部下回报,鱼人族似乎也传出离奇失踪案,目标都是四处乱跑的孩童们,消失的悄无声息,我猜玛格丽特应该也该察觉到了。” “没想到……早就跟乌尔芬说别跟人类靠得太近了!” 达西斯气急败坏的跺着脚,但因为黑雾的剥夺,他感受不到跺脚时的撞击感。 讯息确实的传达,卷轴突然开始凭空自焚,血红色的光芒化作火焰,迅速吞噬著卷轴,卷轴消失于火焰中,分裂成几小片碎纸,消散于达西斯眼前。 “正如你所见,目前艾恩克魔导师团的第二席次——费洛马尔正在秘密抓捕鱼人族与你们的族人,我不确定乌尔芬是否知晓,但我确信,费洛马尔很快就会主动袭击你们的村庄,届时,就算我不出马,你们也会被打得落花流水。” 谈判筹码浮出水面,不料,这却是达西斯万万没想到,也是最糟糕的走向。 简直没有思考的空间。 “我愿意合作!” 达西斯毫不犹豫地答应,甚至不打算听福特斯未来的规划与意图。 这反应看似草率,其实福特斯心里很清楚——当机立断,非常正确。 “当然,我不会趁人之危,我愿意等待风波结束后,再与你讨论对于这片湿地的规划。我清楚现在的你,无论如何都会答应我,但是,我并不希望这样。我想要与这片溼地的所有生物保持长久友好的关系,为此,我愿意等待。” “……非常感谢。” 真的只能用感谢回应了,现在的达西斯,满脑子都是关于这片溼地的未来——向来本就悲观的他,脑内以浮现不少血海,模拟出阵阵惨痛的哀号声。 陡然间,压抑的黑雾消褪——福特斯的身影终于重归于达西斯的视线里。 福特斯正微笑着。他伸出右手,想与达西斯握手。达西斯迟疑不至一秒,同伸被满满手汗浸溼的左手,友好的轻握住福特斯的右手。 “我相信这将会是好的开始,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我也希望。那么,我必须尽快动身至鱼人族的部落,向玛格丽特告知!” “明智之举。” 双方就在紧张的情绪下,达成了共识。 《西元1927年7月18日,晚间8点,离鱼人族营地不到三公里的空地》 弥漫着潮湿雨味,踏破宁静的铁骑踏声,在黑夜与茂密火把下,缓慢行进。 棺木军队。 目估近百人的小规模军队,在寂静的湿地中却显得声势浩大,领头人并不是费洛马尔,是由两位军官率领——各自是具备高阶实力的强者。 目标很明显,棺木军队的野心早已不只抓捕,而是直接贸然进攻。凸显费洛马尔对这片湿地的生物感到不以为然,甚至不将其放在眼里。 话虽如此,棺木军队的平均实力皆在高阶之上,也算是足以灭村的强度。即便瞧不起鱼人族的实力,不过这批军队的规模,显示出费洛马尔依旧谨慎。 “达尔,在靠近几步就差不多入侵对方的感知范围了,要提前部署?” 其中一名领头军官压低声量,是如此向身旁军官提议著。 “没这个必要,大人之所以先攻打鱼人族,正是因为比起天蛇族,鱼人族较好对付,对我们而言,对方没有强悍到需要陈列好阵法,直接攻破即可。” “还是小心点吧?即便迅速完成也只是使命,但倘若出了差错,我们可是难逃杀头的命运呢,反正时间也不窘迫,趁著对方还未察觉到,提前部属吧?” “恩……” 这番话确实非常有道理,原先否决的军官也缓缓拉紧马匹。 领头铁甲战马感受到坐骑者的命令,随之停下,身旁战马野受令而停。 “那好,传令!采点状冲锋阵型,前排准备突破,中列队负责火力辅助,后方医护兵随时待命,另外,派遣三名使者优先出发,设置‘无效化’结界。” “遵命。” 简洁有力的指令如骨牌迅速在队伍中散开,士兵们没有丝毫怠慢,迅速成型。 仅仅只花了五秒钟,百人军队没有丝毫差错的,完美排列好近似菱形般的阵势,如此优秀的战斗素质,这就是那位强大第二席此所拥有的小批军队。 军官点点头,随之原地待命,等待着率先出发架设结界的三名使者—— “无效化”,可使节界内所有魔法减弱,且随着待在结界内的时间越长,更会出现肌肉无力、意识恍惚、呼吸急促等负面状态,且能锁定特定对象。 为此,军队并不会受到影响。 几分钟的等待,军队内的通讯兵收到使者的精神密报——架设完毕。 “报告军官,三位使者完美的架设好结界,随时都可出发。” “很好。听好了,由于大人所需要的实验体不必过多,为此,可以有限度的杀生,若是遇到棘手的敌人,比如玛格丽特等,可毫不犹豫地杀掉。” “遵命!” “听懂得话,出发吧!准备好你们的武器,为大人献上丰硕的成果吧!” 死亡的踏步声再度响起。 此时,玛格丽特正在会议室内喝着热茶,她翘著细致的双腿,摆着撩人的坐姿,摆布著桌上的棋盘——那棋盘是她用做模拟战况时的战略板子。 独自的细品战略板上的棋子,眼神冷酷无情。 在她的眼眸里,黑棋代表着万劫不复的敌人,白旗代表纯洁坚韧的同伴,吹弹可破的右手正轻捏着白棋,悬于棋盘上空,迟疑了好几秒,迟迟不下这一手。 会议室内只有点燃一根烛火,那认真如同执行一段死寂暗杀的脸庞,被阴影刻划的如同死神降临般,霸气十足,杀气凛然。 再过两秒—— 扎实的“喀”声于棋盘上隐隐响起。 孤独的白棋落于三支黑棋旁,周围五格都没有白棋的踪迹。毫不犹豫地落棋,即便不懂棋都能看出,无疑是自杀的举止,愚蠢至极的一步。 但对于玛格丽特,却是意义重大的一步! 至少,对于现况而言—— “玛格丽特大人!不好了!” 陡然间,会议室的大门被外头的门卫急促的推开,伴随着慌张地呼喊声,玛格丽特仍旧平静的放下马克杯,摆出临危不乱的大将之风。 “怎么了?” “村口外突然闯入敌人!正气势汹汹的杀入村内!” “敌人?难道是福特斯!?” ------------ 第112章 灌气杀 玛格丽特变得诧异却又兴奋,身为狂战士的她瞬间坐不住,难掩著战意高昂的气势,她的右手下意识的伸向桌边的鱼骨刺刀,平稳的呼吸略显加速。 “从哪里攻入?” “从村口东南侧袭来!不过依据前线守卫呈报,这批目估百人军队是由两为领头者率领的,貌似不是福特斯本人!” “两个?难不成是当初向天蛇族示威的那两个家伙?对了,村民如何了?” “暂且都疏散好了!但是……由于对方来的太过突然,有些村民不幸丧命。” “是嘛……” 悲报似乎有些压抑住玛格丽特心中的斗心,悲伤的情绪渲染著感情。 逐渐转化为愤怒。 “走!” “遵……遵命!” 紧握鱼骨刺刀,那道飒爽的女豪杰背影迅速消失在会议室内。 鱼人族营地与天蛇族类似,相同的生活习惯,环境自然雷同。本应该清幽凉爽的营地,如今却是遍地尸体,大火四起,热风吹响战场,焚烧感刺激著汗腺。 四起的哀号声,鱼人族的士兵们与对方棺木军队打的不分上下。该说是棺木军队太过自傲,还是鱼人族士兵骁勇善战,战局出乎意料得僵持不下。 说僵持不下其实有些偏颇,实际上,鱼人族仍然占下风。 “给我砍!医疗部队随即施展增益魔法!” 先前慎重建议布阵的军官特别英勇,手边的银白大刀已被血浆与肉块沾满,同时仍能冷静地随着战局下达指示。 而不远处,另一名军官展现绝佳的魔法。 “兄弟们!包围这家伙,这家伙是领头者,杀掉他以吓阻敌方!” 那道同样被染红的身影很快就被十几名鱼人族士兵包围,孤寂的身影同时被多把刺刀指著,难逃出这道鱼人围墙。 但是,仅仅只是小小的包围,难以解决军官。 轻蔑的眼神搭配着冷笑,军官环视周围,微笑着吸口气—— ——‘撒旦的福音’ 恍惚间,鱼人族士兵们似乎听见了某种低喃,低声耳语般的喃喃,正说著从未听过的语言,他们眼神变得空洞,全身失去力气,仿佛进入某种境界。 而现实中,士兵们早已被大卸八块,被孤身一人的军官切碎。 “根本不值一提。” 军官蔑视的轻笑着。 “你那边处理完了吗?” 另一头的军官大喊著,问著刚轻松破除包围的军官同伙。 “处理完了,不过主角还没登场呢?该不会是逃跑了吧。” “别着急,我不相信一个首领会无视同伴的死亡独自逃跑,至少……” 话音未落,风驰电掣的身影忽从高空急速坠落于地面,落地的刹那引起不小的震动,周围的火海被这阵冲击退散,也因此窜高,仿佛正在为登场欢呼。 两名军官被这不速之客惊吓到,落地引起的粉尘夺走两人视线,两人不慎吸入石灰,呛得他们喉头痒疼,开始含泪咳嗽。 “咳咳咳!是谁?” “是我!喝——————!” 年轻女性的声音伴随着如雷贯耳的嚎叫声,气势汹汹的朝其中一名军官冲去。 登场不超过一秒,神秘女性以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闪身至军官身后,随后伸出纤细玉手,抚撑著军官的后背,正在灌注某种气息。 等到军官想反抗,早已为时已晚—— ——‘鱼破.灌气杀’ 只觉胸口被大量灌入气体,已然吸不进半点氧气,更是感觉到胸口胀痛,宛如数万根针刺正在扎破自己的肺泡,军官当即痛苦难耐的大咳好几口血。 “啊————!咳咳咳!” 痛苦的咳嗽声引起另一旁军官的担忧—— “你没事吧!?” “关心别人之前,先关心你自己吧!” 回应他的却是那名陌生女子的声音。 忽觉直逼而来的杀气正朝自己袭来,此时尘埃正要褪去,身影正从模糊转为清晰,军官紧握银白大刀,瞇着眼想一探敌人的面貌,不料—— 迅捷的身影展现超乎想像的速度,都未看清真面目,身影眨眼间消失。 “去哪里了!?” 军官像头迷时方向的小猫,紧张的东张西望。 突然,扎实的拳击感从左腹部炸裂,这拳威力巨大,直接震破了附加多道防御魔法的棺木铁铠。不仅如此,左侧更是传来隐约的“啪啪”声,肋骨断裂。 “呜!呃啊——————!” 剧烈的疼痛麻痺了全身,军官浑身冷汗的痛苦大喊著。 “在这里呢!” 还不忘嘲讽的讥讽声。 两名军官瞬间失去战意,失去力气的蹲在原地,那道身影也终于乖巧地出现在两人的眼前。那是名身材姣好的金发女子,鲜红如火的战袍飘逸,腰间配挂寒气逼人的鱼骨刺刀,高冷的视线审判著两名军官。 “你就是……玛格丽特?” 超乎常理的身手,其中一名军官忍痛揣测著。 “正是本小姐,你们就是福特斯麾下的部下?简直太让我失望了,弱的完全不像是让达西斯那家伙露出惊恐表情的敌人,我问你们,你们究竟用什么手段,让达西斯那老家伙如此胆怯你们?难道是召唤魔物?” “福特……斯?” 两名军官听得一头雾水,却又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无法说话提问。 “我劝你们别轻举妄动,你的肺部已经被我震破,而你的肋骨与经脉都被我打断,任意行动只会让你们的伤势更加严重。” “凭……什么……为什么……你没被‘无效化’影响到?” “无效化?喔!你说那道破结界吗?我平时习惯以魔法压制自身的肌肉力量,调节心脏跳动速度,控制元素的流动,平时的我,并不是全盛状态。” “……我懂了,‘无效化’……是压制当前力量,然而……你的力量被……刻意压缩,导致‘无效化’……没能压……制住你全部的……力量……” “能明白真是不可思议,没想到你们的脑袋瓜意外灵光嘛。” 多么奇耻大辱,几分钟前在他们眼中的低端生物,如今却用居高临下的态度,嘲讽著自己的智商,这幕只有可笑可以形容了。 嘲讽归嘲讽,玛格丽特的目光被远方的火光吸引——看来还没杀完呢。 “你们就先待在这里反省反省吧,我先去处理你们的同伙。” 说完便转过身,丝毫不把对方放在眼里,不过,却又正中对方下怀。 ——‘毒林刺’! 趁其不备,军官忍着肺部的剧痛大吸一口气,将毒元素迅速凝聚于口中,随后急速压缩口腔内部的气压,精准无误的吐出数十根毒针——扎实的命中玛格丽特。 “趁现在!围攻这家伙!” 另一名军官同样忍着腹部的刺痛,向战场周遭的同伙士兵大喊呼唤。长官的呼唤如同飞燕般围绕于战场,士兵们都听到了。 “冲啊!” 存活的士兵还超过三十几名,全部杀气腾腾的朝孤身的玛格丽特冲去。受到毒针的侵蚀,玛格丽特的神经受到毒素的啃食而无法做出反应。 顿时成为瓮中鳖。 两名军官得意的微笑着,嘴角的鲜血因为大动作而不断涌出,在嘴边形成瀑布。 不料,玛格丽特不慌张的转过头——竟向两名军官露出微笑。 这副微笑顿时令两名军官笑不出来,转而惊恐的瞪大双眼。 等到他们意识到时,早已来不及。 玛格丽特微微吸气,将热腾腾的空气吸入胸口,沸腾著全身肌肉—— ——‘八解鱼刀俎’ 只见姣好的身影再度如风一般的迅速消失,随后,鲜活的砍肉声与铁甲掉落声接连四起,已经听不到惨叫声,真的只有寂静的倒卧声。 刀光剑影横扫全场,士兵们死相悽惨,躯体如同纸片般薄弱,七零八落的散落于血池中,血池的倒影浮现出一瞬的脸庞——微笑着,如同死神索命般的享受。 直到最后的身影,应该说是肉块散落至地面,早已分不清士兵的原样。 两名军官无能为力,他们静望着,竟然还看得有些出神。 当玛格丽特重新站回两名军官的面前,她没有处决他们,更没有咒骂他们,反而说出令他们没想到的话—— “感谢你们的援助,多亏你们的呼喊,我就不必一个又一个去解决了。” 破防般的嘲讽,两名军官的心灵早已土崩瓦解。 《西元1927年7月19日,凌晨5点12分,鱼人族部落的西北方。》 简单收拾好残局,玛格丽特压抑着心中难以平复的哀愁,巡视著族人重建的进度。威胁来的太过猝不及防,亦酿成如此残破不堪之景。 在玛格丽特与众多士兵们的抵御,敌人总算吃到苦头,暂时撤退。不过,没有人能保证对方不会再次偷袭,更何况,现在村内断壁残垣,士气低迷。 此时的玛格丽特,脸上没有彻夜战斗的疲倦,只有对族人的歉意与愧疚。 巡视之际,她的脑海浮现昨日的敌人。 昨晚的敌人穿戴附魔装备——‘嗜血’、‘战士加护’、‘战士英勇’、‘顽石的坚韧’、‘盗贼之眼’以及‘智慧树’等加护魔法,以战略手段来说偏谨慎。 更别说他们事先在周围架起‘无效化’的结界,想必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行动的。 然而,种种行为却与想像中的不同。 据达西斯的描述,那名叫做“寇特”与“塞壬”的未知强敌。当时,身上完全没有半点魔法的波纹,证明他们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贸然闯入天蛇族。 在没有其他外力的帮助下,那两个家伙以自身最真实的实力,压制达西斯与其他族人,即便不使用“空间魔法”,以人数优势而言,不可能轻易被两人制伏。 种种情况下,与昨晚那两个领导者交手后的感想,与达西斯阐述的感觉相差甚大,甚至夸张到,体感上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了? 但如今,扬言要开始征收这片湿地的势力,也就只有自称福特斯的家伙。在合理的推测下,昨晚那两个家伙说不定只是更下层的劳奴,而非达西斯所说的人。 不过巨大的实力差异,还是让自己有些怀疑就是了。 霎时,前方呛鼻的浓烟中,有道身影正在以小跑步的速度,接近著玛格丽特。 踩破碎石尘土的“啪啪”声掺杂在疼痛与悲伤的哀伤里,玛格丽特很快就被眼前这道身影所吸引——是自己的贴身护卫“提尔锋”。 身穿笨重且无坚不摧的黑酩龙甲,已然不见漆黑,转而是大片血迹。分不清究竟是敌方还是我方的鲜血,只能用来证明,提尔锋昨晚的表现肯定相当英勇。 但现在的他,脸色只有疲态,以及悲报的哀愁,没有成功击退后的振奋。 玛格丽特远处就感应到提尔芬的悲息。她停下脚步等著提尔锋,提尔锋快步赶到距离玛格丽特五步之遥的位置,就此停下慌乱的步伐。 他单膝跪地并压低头——彻夜战斗的疲倦,使他躯体颤抖的相当严重。 “报告大人……有件事情必须向您呈报……” “别拖拖拉拉,直说吧!” 玛格丽特是如此不耐烦的催促著,脸上藏不住的紧张感与担忧。 “请您别激动!就是……昨日敌方的偷袭……波及到两位长老的住处,由于建筑陈旧,无法承受庞大的攻势而倒塌,两位长老因行动不便,不幸去世。” “……是嘛?” “请节哀。” 只是冷冷的回应如此悲报,玛格丽特转过身,背对着提尔锋。提尔锋无所适从的抬起头,泪光闪烁的润瞳注视著玛格丽特的背影。 “您……打算怎么做?” “目前没有时间替亡者们举办慎重的告别式,暂且将两位长老集中厚葬,与其他丧命的族人们葬在同一块,待事情处理完,再讨论仪式的举行。” 迅速收拾那一瞬间的哀伤,玛格丽特冷静的说著。 “遵……遵命。不过,您打算怎么讨伐福特斯等恶徒?” “打算怎么做……在我看来,福特斯与其麾下不过是群穷凶极恶之徒,只懂得以杀生作为处理手段,实力却不如预料的强悍,挑战我?无疑是蚍蜉撼树。” 语意里藏不住的怒火中烧,光是这番话就令提尔锋头皮发麻,更别说背对于提尔锋的那双美瞳——形似看向杀父仇人般的可怕。 “您的意思是,您打算要亲自讨伐?” “对付他们,不需要特地整装待发,况且村内一片狼藉,还是转攻为守。” “……不过再怎么说,让您孤军奋战这种事情,村内没有士兵会同意的。” “为此,提尔锋,我希望你能隐瞒,若是村内有士兵要找我,随意用个理由搪塞他们,什么理由都可以,这件事情只有你知晓,不会有被拆穿的可能。” “那长老们的死讯……?” “暂且也隐瞒,目前应该只有你发现吧?” “禀报大人,还有我身边的两位随扈知晓。” “那好,不准消息走漏,让你们秘密处理两位长老的尸体,再趁机将大体混于各村民的尸体堆中。尽管这么做对长老们有些不敬,但也是为了安定民心。” “……遵旨。” 提尔峰语气胆怯的接旨。 “恩。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临走之际,玛格丽特貌似又想起什么,仍没有转向提尔锋,而是用着平静的语气,背对着提尔锋再次叮嘱道: “两位长老唯视我为他们唯一的孩子,希望你能向老人家转达,说是我现在有着必须要做的事情,恕我无法当即祭拜两位,深表歉意。” “您现在打算去哪里?” “……天蛇族营地。” 面无表情的玛格丽特,语气略显愤怒的说出答案。 其实提尔锋早就清楚,要不是因为达西斯优柔寡断,三族联手肯定能击退对方,也不至于有今日这般惨样。但也是因为族长太过强硬,导致三族至今无法谈妥。 唯一不确定的是,不晓得天蛇族营地如今是否也遭到福特斯的袭击,倘若同样也深受其害的话,那只能算自作自受。倘若只有鱼人族的话,那族长势必不会罢休。 背影已被复仇的浓墨染上,无法洗净,只会愈加浓烈。想必那表情也深受悲苦与愤怒所困扰吧?玛格丽特族长,看似暴躁好战的领导人,其实只是率真的女孩。 也许,长老大人不愿让族长承担长老之位,正因如此吧?提尔锋心中猜测著。如今,两位长老大人们惨死于敌方的手下,留下的,只有无限猜测与缅怀。 不仅是玛格丽特大人的祖父母,也是心中的父母。如今,大人究竟剩下什么? ——只有玛格丽特明白。 《西元1927年7月19日,半夜1点35分,寇特的浑沌空间里》 在那偌大宁静的会议厅里,孤独却高冷的身影,独自坐在六人座的圆桌旁,空荡的座位与那副沉思的模样相衬,看起来格外的宁静悠然。 正透过‘天眼’观看着所有——在星夜灯火下,鱼人族与棺木军队厮杀的画面。 那人便是刚从天蛇族营地谈判完,泰然归来的福特斯。 ------------ 第113章 浑沌空间 身旁的寇特敬畏的立正站好,无权与主人平起平坐,即便这座空间属于他所有,仍旧没有权利碰触,此时此刻——所有置于现场的物品,能触及的也只有空气。 鱼人族的英勇似乎深得福特斯的认可,那副冷淡苍白的面容,竟有了一丝微笑。高深莫测的眼角与嘴角微微上扬,算是相当满意吧。 “想不到鱼人族的格斗能力如此强悍。” 这是福特斯欣赏这场战斗后的第一句话,是赞美,也掺杂点诧异与疑惑。 “正如您所见,鱼人族天生具有优异的自我恢复能力,对于所有非即死的损伤,都能在一定时间内痊愈,另外,异常惊人的力量也是鱼人族的优点之一。” “恩,倘若有机会掌控鱼人族,届时可以将培育鱼人族的重责大任交付给奎勇。” “您想将鱼人族作为战士培养吗?” “并不是说全部,但是个很好的培育方向。” 福特斯翘起二郎腿并挪移著屁股,接着继续认真欣赏。 此时,玛格丽特以手中的鱼骨刺刀终结了两名濒临死亡的军官,轻盈的身姿与飞快地步伐,福特斯那双敏锐的眼眸立即看出,玛格丽特并不是单纯的斗士。 “那个鱼人族的族长,她似乎能够长久压缩自身力量,将其完美储存于体内,以避免力量无时无刻的流失,直至战斗便瞬间爆发,是个相当有趣的能力。” 福特斯那番吹嘘,寇特也好奇地伸长脖子,瞥了两眼。不过,似乎对这能力没有太大的兴趣,寇特也只是看了两眼便又收回脖子,没特别表示或赞扬几句。 恶斗长达五小时之久,棺木军队因军官遭到杀害而落荒而逃,鱼人士兵最终抓住得来不易的胜利,但应该开心不起来吧——此时,已经凌晨两点左右了。 “收回天眼吧。” 福特斯算心满意足的点着头。 “遵旨。” 伸手挥舞两下,寇特迅速将‘天眼’阖上。 嘴角微微上扬,福特斯往后一躺,缓慢靠在椅背上,双手指头交扣,就这么平放在肚腩上,翘著二郎腿的思索著,看起来十分惬意。 “话说,我前段时候让千尾休假,现在她位于何处?” “禀报大人,千尾她目前正在自己所统治的精灵王国里休息。” “原来如此啊。” 福特斯若有所思的轻点着头,看起来是有什么命令要下达,寇特注意到了。 “您要唤她回来吗?” “喔,没有啦,只不过是想要稍微关切一下她的近况。最近忙于溼地,无心管理有关身边部下的要事,尤其是千尾与隆恩思姆那两个,良久未追踪。” “原来如此!想必让千尾知道您如此关心她,肯定会开心得手舞足蹈。” 寇特露出和蔼的微笑,欣慰的自言自语着。不过福特斯脸色有些下沉。 “……还是别跟千尾说吧。” 君主的反应着实可爱,连冷酷的寇特都被此逗出笑意。他憋笑连忙回应道: “您放心,不会让您受于千尾的纠缠之苦。” 福特斯也露出微笑,才过那么短的时间,部下就相当知道自己的想法。这种感觉既有疏离感,却又那么亲切温暖,是自己生前从未有过的陌生感。 形似朋友,实则如部下般充满隔阂,这种距离真是矛盾。 “来谈点正事吧。” 转换心情,福特斯坐姿恢复端正,寇特迅速收拾谈笑间的微笑,变得严肃。 福特斯转动着深邃幽黑的眼珠,凝望着桌面上凌乱的卷轴堆。 “前段时间,我让你与夜阁两个学习凡间的魔法常识与知识,没遇到瓶颈吧?” “回报大人,我与夜阁都已经完美掌握凡间所有的魔法资讯,包括人类对于魔法世界的阶级制度、身分、历史、应用、炼制、卢恩符文等,都已炉火纯青。” “真是迅速啊!你们两个在六大守护神之中,相当于军师与参谋的职位,让你们理解凡间的资讯,是为了帮助我未来能够更加快速的融入凡间中,知道吧?” “属下明白。” 寇特身怀使命感的低下头,微微鞠躬。殊不知,其实只是福特斯生前太不认真,对于所有魔法知识都非常不熟悉,为此,只能暂且先让寇特与夜阁学习。 不过自己也得拨空去学习,也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间。 话说,真佩服寇特与夜阁,在处理这么多有关我派发的任务之余,仍然能迅速且精熟的背下所有原先陌生的魔法资讯,原来神是如此有办事效率的物种。 相较于生前是人类的自己,无论是能力或是态度,都让自己自愧不如。 “对了,寇特啊,先前呢,我也指派夜阁,让他以纸本卷轴详细纪录众神的能力与个性简述,最近我长时间投身于凡间,没时间过问,你可知他的进度如何了?” “禀报大人,近日属下鲜少与夜阁交谈,与其分裂体也只有达传话之意图,并无其余闲聊。但是,夜阁层向属下索求有关‘浑沌空间’内所有部属的相关资讯。” “是嘛?那我再找时间询问他。有关这里,也就是浑沌空间,我些事情感到好奇。” “请您尽量问,属下必定竭力回复。” “恩……不是什么重要的问题,就是想知道——服务于你手边的神们,应该都是生于浑沌空间的神吧?那比如格里芬现在正处于凡间,身体上会有不适吗?” “请您放心,神对于不同环境的适应力极强,其力量可以强制改变周遭环境,其程度细微却又重要,不易受到神以外之物种察觉,仍能使我们完美融入。” “原来是这样,也就是说,你们的体质都不会有水土不服的问题吧?” “简单而言,确实如此。顺便在此向您汇报,格里芬于前几分钟向我回报,矿山内部的残局已经收拾完毕,位处在场的神只剩下隆恩斯姆,正在建造新据点。” “喔?那格里芬也回来浑沌空间里了吧?” “是的,刚刚才正式回来。” “既然如此,我也能顺势将书信转交给伊特丽跟比摩他们了——” ——话音未落,福特斯伸出右手,从凌乱的卷轴堆里翻找著,很快就掏出一卷鲜红色的羊皮卷轴,这同样是利用神界的“川林神羊”外皮制造,散发著血红神光。 不过是要交给身为凡人的伊特丽与比摩,自然不能以原貌直接递交给他们。 “卷轴里写着我希望他们执行的计画,目前我有事无法脱身,无奈以纸笔转达。另外,记得抹除卷轴散发的神光,对方毕竟是凡人,别暴露太多神界的东西。” “属下接旨。” 寇特恭敬的鞠躬,伸出纤细的双臂,掌心朝上,郑重接过福特斯随意递出的卷轴。 “他们俩这么久没看到我,应该没有太多怀疑吧?” “请放心,属下以您有事要前往异地处理为由,两人并没有起疑。” “恩,那就好。话说——他们俩现在正在做什么?” “正重整军心,各自安抚团内的互相,并且重新配发工作,他们想帮助隆恩斯姆重建矿山内部的环境,同时,也有照您的意思,将工作内容记录成册。” “很好,目前计画都有按照原意执行。” 福特斯露出微笑,挪动屁股换个姿势坐着,但仍不失身为君主坐姿散发的霸气。 以饕餮的身分生活也有几天了,基本也大致掌握了,身为君主该有的气质。 这番坐姿的细微改变,福特斯整个人进入思考的境界,气场因此变得冷凝。身旁的寇特深吸口凉气。顿时间,呼吸都觉得不敬,屏息凝视著福特斯的沉思模样。 福特斯正在想什么? 矿山那边的事情已然办妥,人员也已经就绪,自己随时可以使唤他们前去各地,替自己打探消息,刚刚交给寇特的那封书信里正有相关内容,但不是全部。 既然军心已经重整的差不多,自然也可以及早整装待发。就现况而言,自己最需要堤防的敌人有三个——玛格丽特、达西斯以及费洛马尔。 已知玛格丽特是倚赖格斗与剑术来战斗,自身也有透过某种能力封印体内的元素,所以昨晚的战斗并非是她的真实力,因为依稀感觉到,昨晚她并没有完全解封。 达西斯的话,我们不一定会真正的短兵相接,但难保对方突然翻脸,尽管目前的共识,是互相协助抵御费洛马尔的野心,但成功之后呢?没有人可以断定。 然而…… 前两者的麻烦程度都亚于费洛马尔。这家伙是艾恩克魔导师团的第二席次,本身定是蕴含非人的实力。可是,到目前从未出场过,我与他之间皆存在资讯不对称。 他似乎还不知道自己的存在,而我也想趁著自己身分仍保密的状态下,透析他的能力。不幸的是,机会迟迟不来,所剩时间也不多了。 若是我再不干涉,湿地三族都会受到费洛马尔的侵害,岌岌可危。 “有亲眼见过费洛马尔的神,我记得只有塞壬吧?” “是的,是在费洛马尔与蛇人族族长密谈时,透过隐藏气息与踪影的结界,暗中观察两人的来往,当然,塞壬也特别观察著费洛马尔。” “那塞壬对费洛马尔的评价是……?” “不足以构成威胁,但足以让湿地三族就此覆灭,其能力于人类中算是出类拔萃,其原因很多,但主要还是他背后那口诡异的棺材,似乎是封印某种力量的魔道具。” “这我知道,但我不了解的,就是隐藏于棺材内的那股力量,究竟是什么?” “……塞壬并没有察觉到,那口棺材的封印术式比想像中的强大,波纹静如止水,整个魔道具的结构也超乎预料的细腻,只能推断,那绝对不是人类打造的魔道具。” “竟然是如此厉害的存在吗?但即便如此,也不会对我们造成威胁嘛?” “这是笃定的,请您放心。” 得到如此自信与肯定的回答,福特斯也稍加松口气。 话锋一转,福特斯双脚俐落踏地地站起身,走离舒适的座位两步,随后站在原地。此举一发,寇特惯性的退开两步,与福特斯保持主与仆的固定距离。 “您接下打算去哪里?” “方便借用你的一名部下吗?” “随时都可以!请问您打算要借用哪名部下?” “接下来,我想要稍微活动筋骨,借我一位具有极高防御力的神,要具备着能够毫发无损的承接我所有攻击的特性,你身边有这种特质的神吗?” “哦……您与我们的实力差异悬殊,不敢说能完全毫发无损的承接您的攻击——倘若在您刻意保留大部分实力的前提下,在下倒是有一位适合的人选。” “谁?” “负责看管浑沌空间内部与外部安全的门神——‘戴伦斯’,就非常适合做为您活动筋骨的对手。他使用的神器‘寔乐骨盾’能够免疫神阶以下的所有攻击。” “神阶不就是最强的魔法程度了吗?这样我何必刻意手下留情?” “话是这么说没错,只不过,人类对于神阶的定义太过笼统,真正意义上的神阶,由神界的众神们判定的话,也是存在不小的差异,而非单纯以神阶去界定所有。” “是嘛,既然如此,我会注意力道的。半小时后,我将会出现在空间内的技斗场,届时,在场除了要有戴伦斯出席外,另外让你、塞壬与夜阁跟着前来。” “属下领命,不过……湿地那边的事情暂且搁置吗?” “呵呵呵呵……” 福特斯突然冷不防地笑出声来,寇特满是不解地皱着眉头。 “请问……属下说错什么话了吗?” “没说错,抱歉了,突然笑出声。” “并不是您的错!” 对于突如其来且不必要的道歉,寇特连忙回绝福特斯的歉意。尽管这只是福特斯随口说出的道歉,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歉意,不过寇特没有意会到。 双方气氛凝滞了两三秒,福特斯这才隐约收拾笑容,冷淡的解释道: “达西斯曾跟我说过,玛格丽特这家伙个性火爆且单纯,鱼人族的政务都由另外两位长老负责。如今,长老丧命于这次偷袭里,政务移转到身为村长的玛格丽特手上。你想看看,前日,达西斯才跟玛格丽特告知有关我的来袭,加上今晚棺木军队的袭击,单纯的玛格丽特会优先认为敌人是谁?” “……是我们?” “没有错。假设达西斯那家伙没有骗我,按照玛格丽特那种个性率真的行事风格来说,你觉得玛格丽特的下一步会怎么?动机又是如何?” “……由于我们的踪迹还处于神秘的状态,她理所当然会先找到有与我们交涉过的达西斯吧?而动机的话——单纯的想揪出您的位置?” “呵呵,算答对一半吧。现在的玛格丽特确实想要立刻揪出我们,但并不是令她星夜赶到天蛇族营地的主因。真正的理由,她想要尽快与天蛇族联手。” 寇特顿时恍然大悟,陷入思考中。很快便抬起头,不解地追问。 “冒昧在下询问,您认为达西斯会怎么做。既然已经与您交涉过,也稍微见识过您的力量,更重要的是,您可是拯救他们村庄孩子的救星,达西斯不可能翻脸吧?” “很难说。我与达西斯告别的时间是在接近晚上9点,而棺木军队则在9点之后向鱼人族发动攻击,我们的离开与棺木军队的进攻时间点碰巧相撞,难以不相信。” “确实非常巧合。那么,是否需要属下亲自前去天蛇族营地澄清?” “不了。” 福特斯眼睛都没眨一下,就这么干脆俐落地回绝寇特的提议。 “澄清反而令我们落入无法洗白的冤狱中。反过来想,我倒想看看达西斯会做出怎样的反应,我所希望的统治是建立在真心,不仅能体现达西斯对我的信任度,最重要的,我想看看达西斯会如何看待这件事情,展现他应有的智慧给我看。” “原来如此!不愧是福特斯大人,如此的深谋远虑,令我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番敬仰的口气,听得福特斯都有点不好意思,仅仅简单的推测罢了,没必要这番尊敬吧?算了,这就是来自这群死心踏地的守护神应有的态度,无须纠结。 “若有什么事情,再透过夜阁的分裂体告知于我。没事情的话,我就先离开了,希望半小时后,诸位都能准时出现在技斗场里,清楚吧?” “属下明白,请您放心的处理自己的事情吧。” 在寇特毕恭毕敬的九十度鞠躬目送下,福特斯离开了会议厅。 《西元1927年7月19日,早上10点4分,艾恩克——商业区——地下道》 九狗罗端坐在垃圾堆中狼皮王座,肥粗的右腿不掩饰的抬起,踏在椅面上,一副老神在在的悠然,单从坐姿就展现出不拘小节的豪迈,与拥肿的肥肚意外地搭。 他露出狰狞的微笑,双眼被肥嫩的脸颊肉挤得快看不到眼白,静静凝视著奎勇。 在神——尤其是饕餮身边的守护神,九狗罗毫无敬仰或胆怯之意思。 ------------ 第114章 掌管生死 此时,奎勇盘著腿,如僧侣冥想般的席地而坐,坐姿与前方的久狗罗南辕北辙,树根般的稳重、微风般的幽静、涓涓细流般的沉着。刚聆听完费洛马尔的计画。 奎勇抬起头,望视著讲到有点口干舌燥的九狗罗。 “也就是说,费洛马尔现今正打算杀害目前大人正在驯服的溼地物种?” “正是,我预估费洛马尔已经发动进攻了,距离他所预定地清点日,只剩下三天不到,蛇人本就在他的掌握之中,所以首要目标,应是战力仅次天蛇的鱼人。” “那我现在必须要尽快赶回大人身边才是!” “不!” 九狗罗突然露出正经的嘴脸,大声否认奎勇的决定。顶着油嫩的肥肚并放下猖狂的右腿,他缓缓站起身,极具份量的身材终于有了大动作。 因笨重而缓慢移动的步伐,九狗罗走向前方静坐的奎勇。 随后,蕴含当头棒喝之意的手刀,轻轻敲向奎勇的头顶,力道不大,是玩笑意味的肢体碰触——奎勇并未生气,只是徬徨的凝视著奎勇。 九狗罗也仅仅轻敲奎勇的头顶,便再也没说半句话。 就这样,双方在几秒钟的互视后,奎勇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对了……直接向费洛马尔的实验基地出发。” 这才是正解!九狗罗满意的再次露出狰狞的微笑。 “答对了,尽管费洛马尔的棺木军队在艾恩克王国里,算是少见强悍的军队,但我猜测,他并不会派遣过多士兵去讨伐鱼人族的部落。然而,这必然不会成功。” “为什么?” “费洛马尔并不清楚,鱼人族的战斗能力是溼地中最强的,作为战斗民族,大家总认为鱼人的战力仅次于天蛇,其实并不然,天蛇独有的‘空间魔法’早已失传,将其列入比较的因素,天蛇根本不是鱼人的对手——当然,很少人知道这点。” 解释的同时,九狗罗收回刚刚轻敲奎勇的右手,接着转身回到座位。回席之余,奎勇迅速推测出九狗罗想说的话,自个继续接话—— “一但讨伐鱼人族的计画失败,费洛马尔势必会推迟回到实验据点的日期,届时,实验据点将只有准时赴约,将绑架的孩子运到实验据点的街名朗克与瞬。” “没有错!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九狗罗满意的大笑着,一屁股用力的坐在狼皮大椅上,举止俨然像个孩子似的。扎实的坐毕后,九狗罗翘著腿,依然保持猥亵微笑的凝视奎勇。 “街名朗克与瞬俩联手都不是你的对手,不过呢,即便战局加入费洛马尔,你也不可能轻易地败下阵来——总之,你会怎么做呢?” “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明白你前往实验据点的缘由吗?是为了救出孩子?还是替饕餮根除他未来可能应对的对手?还是破坏费洛马尔的计画,帮助正在湿地的饕餮呢?” “此次目的根本不需要理由——我既想替格罗萨尔救出那群孩子,也想要替大人消除日后可能会遇到的障碍,街名朗克与瞬都将成为我的刀下亡魂。” 奎勇毫无犹豫的道出,相当贪心的发言,根本不像耿直的奎勇会说出的话。这番激昂的宣言,九狗罗的反应却异常的冷静,应该是早就猜出奎勇的决定。 “是吗?不过我先提醒你,要救下孩子们这件事情,我本身没有意见,但是——街名朗克与瞬这两人是千万不能死的存在,杀掉的话,势必会给饕餮带来麻烦。” “为什么?” “那是无法以三言两语就能你理解的原因。不过,你作为一名降临凡间的神,本就该有不随意干涉凡间的义务,随意手刃这种事情,还是交给饕餮就好。” “……在下清楚了,那你觉得,我应该要如何告知大人?” “什么如何?你与那家伙不是透过夜阁的分裂体互相传达消息吗?” “不——我所谓的‘如何’是应该如何请托,令大人首肯我前去费洛马尔的据点,毕竟这并非是大人向我传达的命令,我揣测大人对孩子的安危不感兴趣,为此,我需要有拯救孩子们的理由,直白来说,是这件事情能否有利于大人的原因。” “喔齁齁?看来你的头脑也不是钢铁做的嘛!是啊,依饕餮的性格,人类孩童的性命根本不值一提,你若贸然相救定会使饕餮勃然大怒吧!好,我可以帮你想。” “那太感——” “——但是!” 九狗罗突然提高声线,打断了奎勇的道谢。 “但是呢,说服饕餮这件事情就暂且搁在援救之后吧,届时,我会亲自游说饕餮,替你这次的援救行为合理化,所以,你安心的去处理吧。” “既然是你替我解释的话,我自然也没有异议,作为大人的知心好友,对大人的了解是远超于身为部下的我们——奎勇再次向你诚挚地道谢。” 语罢,奎勇保持盘腿的坐姿,反折右手臂使手掌紧贴侧膝,微微向左下方倾斜著魁梧的战甲,以端庄的坐姿展现威武的鞠躬意味。敬重的道谢姿态。 九狗罗只是瞄了几眼,冷笑几声“呵呵呵”,随后就向奎勇战甲里的夜阁问话。 “没问题吧?相信夜阁你也认同我的作法,我就擅自主张喽?” “没有异议。” 藏于战甲内的夜阁,是相当平静的回应着,语气里并没有半点偏颇的意见。 此时,奎勇好奇的追问道: “不过,你与街名朗克他们存在着合作关系,这样帮助我们……好吗?” “反正他们也不知道是我搞得鬼,再者,我相信以饕餮的能力,他是不轻易会让街名朗克回去的,即便你们不主动将孩童们抢回来,他们的计画始终会告吹。” “那个名叫费洛马尔的人类,是个棘手的对手吗?从你的评价来看,似乎不弱?” “该怎么说呢……我这样问吧!你们也清楚,神界的领土是接近于无限的浩瀚,自然也分化出不少派别,若是直接问你某个派别恐怕也不见得能答出吧?” “确实是这样,但与那名人类有什么关联?” “有啊!但是,在介绍他之前,势必要介绍他身上那口气息诡异的‘棺木’啊。你们可知道在神界中,有个负责掌管‘生死’的派别?” “生死……?” 奎勇顿时陷入沉思,脑内不断闪过神界各种派别的记忆,迟迟答不出来。然而,藏于战甲内的夜阁很快就想起来。 “是‘冥界’吗?” 夜阁迅速地答复,九狗罗满意的点着头,龇牙咧嘴地称赞道: “没错!冥界是神界中少数连接神间与凡间的通道,其特殊令众神们将其以元素划分国界,并将其命名为冥界。冥界里的神皆具备共同的能力——触碰灵魂、加附其身、封印魂魄、看见亡魂、决定生死,掌管的对象不侷限于凡间,广及神界。” “我明白的,依稀记得前任掌管冥界的主神遭到某位异神篡夺掌管权,自身力量也受到吞食,为此,那位异神就此遭到神界的众神封印,被关押在‘狱天邪’里。” 语气相当的心平气和,殊不知,夜阁曾经也被关押于狱天邪里,以邪神的身分,遭受各种折磨与迫害,这个地方在他心中,绝对称不上是什么好回忆。 九狗罗深知这点,坏坏的笑容露出,他忍不住故意调戏著夜阁。 “竟然这么了解你的室友,看来你很怀念那段时光呢?” “……称不上室友,只不过见过两眼罢了。” 巧妙回避九狗罗对自己的嘲弄,而是冷静的厘清关系。面对如此高智商的回应,九狗罗无趣的叹了口气,百般无聊的搔著鼻头,继续介绍。 “尽管你知道他的存在,但却不知道他的真实身分吧?” “……不清楚。” 不仅夜阁不清楚,长年游历于凡间的奎勇,甚至对冥界的大小事都不知晓。 “是嘛?前任掌管冥界的主神就是大名鼎鼎的‘黑帝斯’渊皇,关于他的身分,塞壬应该也有所耳闻。不过呢,重点并不是早被推翻的黑帝斯,而是那位猖狂的篡位者,具备着连黑帝斯都无法超越的力量,令冥界陷入他的掌心中,他就是——” 九狗罗脸色一沉,先前戏谑笑容不再,转而严肃地盯着奎勇与其战甲内的夜阁。 “——盖达利斯.尼克斯。” “盖达利斯……?” 在奎勇的战甲内,传出充满疑惑的喃喃声。 “第一次听过吧?这家伙在冥界自称为‘墓王’,其实力绝对超乎冥界里的所有神,甚至,凭我自己的良心说,我认为那家伙能与饕餮打个不分轩轾。” “那怎么可能!” 这番话顿时引起奎勇的不满,当即喝斥并否决九狗罗的猜测。但很快,奎勇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态度转变得和缓,随后,带着歉意的向九狗罗致歉。 “非常抱歉。” 对于奎勇的护主心态,他一笑置之的挥手,表示不介意。紧接着,他继续介绍。 “但好景不常,在篡夺冥界的不久后,这件事情惊动了神界的高层,随后,便是数千万军神出动,擅闯冥界打算捉捕墓王,原因是‘扰乱神界平衡’而逮捕。” “然后就被封印了?” 夜阁揣测著。所谓封印并不是指监禁于狱天邪,而是其肉身与魂魄被关于某处。 凭他的记忆中,那位墓王被打入邪天狱的时间刚好晚他两天,但是,他却是最早被释出的。神界中,没有所谓的错判,只要被打入狱天邪,便是永远的监禁。 为此,那次的释出并不代表墓王脱离狱天邪的关押,而是转移于某处,遭到封印。 这番猜测,九狗罗露出“猜对了”的认同笑容。 “是的。依照狱天邪的强度,是无法顺利压制住墓王,因为,当初几千万名军神动身讨伐墓王一人,虽然成功逮捕,却意外损失过半,其实力凶悍超乎预料。” “没想到是如此强劲的神,但我们却从未听过?” “我才说,若不像饕餮这种极端的特例,在神界很少有家喻户晓这种事情。” “那么——你所说的墓王,如今是被封印于那口棺木中?” 突如其来的一番猜测,竟从耿直木讷的奎勇口中说出。不仅是九狗罗,就连同为伙伴许久的夜阁都对这番推测感到震惊,难得的犀利与敏锐啊! 呆滞几秒,空气凝固的快要吸不到氧气,九狗罗都还诧异于奎勇的猜测。 随后回过神来—— “奎勇你……吃错药啊?” “……真是没礼貌,难道举剑的都不该有这般敏锐程度?” 奎勇语气稍重,竟也挤出两句调皮的自嘲与反击,九狗罗听得顿时捧腹大笑。 “喔哈哈哈哈!生气啦?” “呵呵,没这么容易生气,闹着你玩而已。” 确实是闹著玩的,奎勇迅速恢复原先的语调,心平气和的解释著。然而,奎勇的举止令夜阁诧异不已,甚至,他不明白向来不爱开玩笑的奎勇,为何有如此举止? 难道是与格罗萨尔那男子有关? 不过,藏于战甲的夜阁,脑内疑问自然也藏于心中。九狗罗笑罢便衔接先前话题。 “奎勇猜得好!现今在费洛马尔身后的那口棺木,便是曾经大闹冥界的墓王——盖达利斯.尼克斯的封印魔器,那口棺木里关押著墓王的灵魂与部分力量。” 这解释令夜阁抛去刚刚的疑惑,陡然充满好奇。 “照你这么说,墓王的力量不仅被封印,也遭到切分,而相同的棺木还有好几口?” “啧啧啧!只答对一半而已。实际上,墓王的力量确实遭到切分,然而,并非都是棺木。据我所知,目前只有这口棺木流于凡间,至于原因——我仍未知晓。” “那区区人类的费洛马尔,是如何找到这口棺木,以及,他是否能驾驭?” “那我可就不知晓了,我也无法回答你。不过呢,你们不是很想知道费洛马尔的存在究竟会不会造成威胁吗?只能说,即便发挥那口棺木的百分之百力量,终究只是墓王的部分力量。既然你们坚信饕餮不可能败于墓王,答案不也呼之欲出?”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 九狗罗站起身,打断了夜阁的思绪。他望向奎勇,露出善意的笑容。 “出发吧,现在时候也不早了,别延宕你们主人的计画了。” 随后,他潇洒转过身,往狼皮大椅的右侧暗处走去,臃肿的身影没入角落的阴暗,只听到一声清脆的“喀”声,脚步声就消失于疑似密室的回音中,气息消散。 只留下奎勇与夜阁。 因为塞壬的汇报,芜让众人回到了刚离开不久的会议厅内。 与上次的出席人员差不多,只不过这次少了奎勇,而多了伊特丽与塞壬。 塞壬身在会议厅内沉重的气氛,显得怡然自得,像个小孩一样。 她那娇小的身体轻靠在芜的身旁,感受着芜的体温,品尝著芜的气味。 芜失去了情感,自然不会被现场沉重的气氛影响。 但像塞壬这样毫不在乎,还有闲情逸致的亲近自己,心中不由得佩服塞壬的粗神经。 一有关于蛇人族的新消息,达西斯与玛格丽特再次挂上担忧的神情。 伊特丽倒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反应,但她仍然静默不语。 看来除了塞壬,大家都十分紧张呢。 “咳咳!” 芜轻咳两声,打破现场寂静的尴尬。 “伊特丽,先向大家汇报你统计的资料。” “恩,就我的统计——具有战斗力的鱼人族士兵总计526位,天蛇族则有791位,若数量来看是足以匹敌对方一千名大军。” “真的假的!那这样我们不就胜券在握?” “等等,玛格丽特,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达西斯脸色凝重的说著。 “恩,达西斯说的没错,艾恩克的军人都是受过严格的训练,每个人的强度都在中阶以上,甚至接近高阶的实力。若是单纯用数量来评估,那肯定会输得一蹋糊塗。再加上两族才刚结盟,短时间内是不可能这么快就磨合好的。” “原来如此……” 众人再次陷入沉默,而伊特丽便继续了她的报告。 “除此之外,若是加上我们盗贼团的战力,估计能有效牵制大军的行军速度,但能牵制多久我就不敢保证了。况且对方的大将——费洛马尔也会亲临战场,战力上的悬殊将会变得更巨大。” 悲观的讯息如潮水般涨涌,窒息的沉重感压迫着众人。 然而芜并没有因此而烦恼。 打从一开始,他早就写好一切的剧本。 此时,芜再次向伊特丽提出问题。 “伊特丽,我有件事情想跟你确认。” “恩,你说吧,福特斯先生。” “你跟比摩应该有跟费洛马尔交手过,你们曾经说他使用的魔法属于禁忌魔法,那么详细是哪些招数?” “这说来话长啊……” 伊特丽闭上双眼努力的回想着,但神情不断表现出恐惧与害怕。 ------------ 第115章 骸蝶 毕竟是曾经屠杀过自己伙伴的招式,回忆起来果然很痛苦。 “愿闻其详。” 伊特丽深吸一口气,理清那混杂的思绪。 “他背后的那一口棺材,就是他施展禁忌魔法的关键。” “棺材?” “是的,那口棺材似乎是一个能够唤醒亡灵的法器。在杀掉我们许多同伴后,他以自己的鲜血作为供品,借此发动了棺材的能力——唤醒我们同伴的亡灵。” 伴随着愈加颤抖的声音,伊特丽的神情也愈加难看。 虽然对伊特丽感到很抱歉,但为了击败对方,自己还是得知道对方的底细。 伊特丽忍住鼻头的酸意,接着说道: “昔日的同伴以亡灵的身份复活,但形体却完全不同。同伴们纷纷变成半透明的幽灵。他们没有智慧,也不会讲话,速度奇快,就是个只知道杀人的幽灵。” “就这样吗?” “恩……因为那时候太慌张了,我们没能摸透底细就先行逃走了。” “原来如此啊……” 这也难怪伊特丽与比摩未能战胜,其中的因素非常多。 最直接的影响,应该就是无法对昔日的同伴下手吧。 就算知道是亡灵,但长久以来的感情仍然阻挡着他们的反击。 再者,伊特丽所擅长的魔法是制造幻象的‘幻觉魔法’,而比摩擅长的则是控制大脑的‘精神魔法’。 虽然都是极其方便的魔法,但对于没有智慧的亡灵来说,便是一无用处的魔法。 总总不利的因素,他们会打输费洛马尔也算正常。 这样看来费洛马尔的实力也许并没有想像中这么强。 但世事难料,还是得要考虑到对方使否暗藏秘密武器的可能性。 芜示意性的点着头,并将目光放在身边的塞壬。 “好吧,现在就换塞壬报……” 话还没说完,芜便被身旁的一幕吓到了。 垂涎的一串口水,安稳的闭上了双眼。 对,塞壬睡着了。 什么鬼!?原来神也是会睡觉的吗…… 不不不,重点不是这个啊。 现在可是在开很沉重的会议啊,不在乎这点我倒是可以理解,不过竟然有办法睡着,这点也是值得佩服。 虽然塞壬是活了将千年的神明,但无论是外观、心智、举止或是用词,都跟小孩没有差别。 仔细看着塞壬的睡颜,总觉得她跟朵拉有几分相似,难道小孩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吗? 此时芜晃着脑袋瓜,让自己回到现实中。 不行不行,再这样死盯下去就要被大家误会了,得叫她起床了。 “塞壬,塞壬!起床了。” 芜特意提高音量,而塞壬也就此惊醒。 “啊——十分抱歉,饕……” 塞壬还没说完,芜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速摀住塞壬的嘴,成功阻止她叫出自己的身分。 但不巧,“饕”字还是讲了出来。 然而更不幸的,这个“饕”字正正好好被耳朵犀利的玛格丽特听到。 “嗯?塞壬妹妹刚刚是不是有说‘饕’字啊?” 啊啊啊啊!!!完了! 塞壬真的是有够不小心的,每每都会不小心讲出来…… “呃……可能是玛格丽特妳听错了吧。” “没有没有,我没听错啊,我真的听到了‘饕’字,错不了的!我这双耳朵是不可能听错的。” 没想到玛格丽特的耳朵这么尖锐,连这么小声的声音都听得到,这该怎么办…… 此时一旁的达西斯看起来正在思考着什么,看来很想帮芜打圆场。 不久后,达西斯灵光一闪,自信满满的解释道: “喔!塞壬阁下想说的是应该是‘滔——滔大浪,好想出海捕鱼啊!’。对对对,就是这样。” “……” 在场所有人顿时哑口无言,伊特丽都愣住了,玛格丽特更是一脸惊讶的神情。 天啊!!!达西斯你这个是什么解释? 芜这下更加头疼了。 就说没有就好了,硬说出一个毫不相关的解释,根本就火上加油啊…… 只见达西斯信心满满的露出洁白的鱼齿,对自己微微一笑,想让自己放下心来。 怎么回事,这个微笑未免太帅气了吧! 虽然很帅气,但是这个解释实在太过强硬了,根本就帅不起来啊! 而玛格丽特一脸狐疑的思考着达西斯的解释,只有芜的心中觉得大事不妙…… 那狐疑的眼神很快就变得闪烁。 只见玛格丽特眼神突然认真地看向自己,让芜再次感到一阵背脊发凉。 “福特斯阁下,难道……” “难道……怎么了吗?” 现场的气氛莫名其妙的被带入另外一个尴尬的境界。 伊特丽仍处在状况外,不解的看着自己跟玛格丽特。达西斯也终于意识到他刚刚的解释太过奇怪,脸色开始变得紧张。 不久后,玛格丽特终于继续说了下去。 “难道……” “恩……怎么了吗……” “难道塞壬妹妹喜欢捕鱼啊?” “欸?” 一时间,芜的脑袋出现了很严重的停滞,一时间还未能反应过来。 “啊哈哈哈,那早说嘛!喜欢捕鱼的话,我最会捕鱼了,有空我再带塞壬妹妹一起去捕鱼啊。” “呃……好,就这么决定了……” 对,玛格丽特相信了。 就算是这么荒唐的理由,但她仍然相信了。 刹那间,突然觉得相信玛格丽特智商的自己才是真正的笨蛋。 “咳咳!先不提捕鱼了。塞壬,该妳报告现况了。” “是的大人。” 塞壬轻快的站起身,直挺挺的站在众人面前,用着相当甜美娇气的声音汇报著自己的调查。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听过‘骸蝶’这个魔物。” 骸蝶!?难道… 仿佛看到新大陆般,一个熟悉的魔物名称开始让芜有些头绪。 “骸蝶?那是什么?” 伊特丽不解的问著。 “那就是鬼鲥长大后的完全体。” “什么!?” “塞壬,说明一下骸蝶的特征与能力吧。” “遵旨!骸蝶在这个世界的定位是属于中阶魔物,普遍拥有的元素是风,只有少数特别的异种是兼具火元素。这种魔物可以免疫中阶以下的所有魔法,也就是说,只有武器跟高阶以上的魔法,才有办法造成伤害。” 达西斯听完后便不安的放下水菸管,语气绝望的喃喃道: “难不成对方打算利用骸蝶攻击我们吗?” “是的,那个名为费洛马尔的丑男人带着三百只骸蝶,打算将其加入战力。” “三百只!?” 除了芜以外的所有人用着不可思议的口气,异口同声的大喊著。 此时芜似乎猜到对方的目标,露出得意的笑容。 如果事情真如自己所猜得的一样,那与先前的猜测没有太多的差错。 不过仍有几点未能确认。 由于还是未知数,芜仍然选择保留自己的新猜测,打算等到事实揭露后再跟达西斯与玛格丽特明说。 “各位还请稍安勿躁,塞壬妳继续说吧。” “是的。” 塞壬再次挂起甜美的笑容,继续说道: “依照我的观察,费洛马尔似乎想让蛇人族的士兵站在最前线,并让骸蝶与艾恩克军队作为后援。” “什么!?蛇人族可没有任何战斗经验,让他们站在最前线也太危险了吧?” “冷静点,达西斯。就算对方不一定真心想与我们交战,但说到底,他们还是我们的敌人。没有必要同情对方。” “恩……失敬了……” 被芜浇熄了心中的担忧,达西斯也闭嘴不谈。 但担忧的神情仍未改善。 也许费洛马尔看准了天蛇族与人蛇族的交情,才让蛇人族站在最前线,想卖弄感情来压制天蛇族的反击。 真是狠毒啊,费洛马尔。 虽然自己早有打算,不过这场战斗还是得让自己亲自出马。 正好也让我亲眼见识见识,究竟是怎样的禁忌魔法。 芜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用着锐利深邃的双眼看着众人。 好不容易得到了一块容身之地,自己是绝对不会拱手让人。 以前的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无法改变任何事情,只能任由他人摆布,最终死亡。 然而现在的自己以然不同。 虽然我不喜欢这天降而至的力量,但在我摆脱这股力量之前,我必须得与这股力量好好相处。 为此,自己得榨干饕餮的力量,斩除阻挡自己的所有绊脚石。 就算是父皇,自己也会不择手段地将其击败。 “从现在开始,大家只需要过著平常的生活就好,有关战争的一切事情都必须严谨的保密,绝对不能泄漏。” “是的!” 众人异口同声的说著。 芜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 那是集真诚、神秘、邪恶与暴戾于一体的笑容。 一丝喜悦与期待正如暖火般,温暖著那一颗冰冷无情的内心。 毫无疑问,芜正为了接下来的屠杀而感到久违的兴奋。 “很好,那会议就先开到这里吧,各位可以先离开了。” 接获散会的消息后,众人总算松开紧绷的肌肉与神经,一一走出会议室。 当达西斯正要离开时,芜却当即叫住了他。 “等等,达西斯,我有事情想找你。” “嗯?是什么事情呢?” “恩……等我一下。塞壬,你也先退下吧。” “呃!是的……” 一脸稚气的脸庞满是错愕。 就这么被芜打发走,塞壬着实感到一阵失望。 目送著塞壬离开后,芜亲自关上大门,并坐回座位。 打量著这间偌大的会议厅,曾经达西斯也提过,这里是天蛇族长老们的会议厅。 本应神圣的场所,如今让身为外人的我们自由进出,有些奇怪。 况且,自己从刚到这里至现在,似乎还没看过任何一名长老的身影,不禁对那些长老感到好奇。 “恩……达西斯,你曾经说过这里是长老们开会的会议厅,如今面对了天蛇族的存亡危机,为何仍不见长老们的身影?” 达西斯吐了声鼻息,面无表情的说道: “长老们在抵抗饕餮的那场战争中不幸去世了。” 原来是被自己杀死的啊……怎么好死不死问到这种事情。 “这个……抱歉了达西斯。” “没事的。那么福特斯大人,您有什么要事需要跟我说吗?” “那个,达西斯,关于我的身分……” “喔,这个我已经相信了。” 达西斯毫不犹豫的肯定了芜的身分。虽然芜早已认为达西斯应该明白,不过再次的确认只是想了解达西斯是否完全相信自己。 看这反应,应该是没问题了。 “很谢谢你的理解,那我就有话直说了。关于这场战争,我会与其他神明亲自出马,我很有把握拿下这次战争的胜利,但是力道的拿捏恐怕……” 精明的达西斯一眼就看出芜的担忧。 硬撑著内心的悲痛,达西斯那一脸的淡定假装得非常真实。 “还请不要因为对方曾经是我们的朋友就手下留情。论友情,这片溼地的和平绝对是考虑的第一位,所以请您别为了我们而担心。” “是吗……” 真不容易啊。 现实总是残酷的,并不是每个人都像自己一样没有情感,要是给生前的我来决定,恐怕就不会像达西斯一样果断。 此时的自己是由衷的佩服达西斯的这份坚强。 “对了,除此之外,我还有件事情想拜托你。” “请说。” “你们营地内有没有类似‘书库’的地方?” “书库?” “对,最好是那种放满有关魔法与历史的书籍的书库。” “恩……有是有,在这座城堡的地下室存放著许多古书,平时是开放的,但书籍的内容我本人不太明白,毕竟不怎么常看书。” “那我能去看看吗?” “可以是可以。可是,您怎么突然想要看书?” “因为我生前对于魔法毫无兴趣,所以至今都是靠着饕餮的力量,胡乱施放魔法。若是能更加理解魔法的原理,我想应该能有效善用饕餮的能力。至于历史书的话,是想多了解有关饕餮跟其他六位神明的史事。” “原来如此,那么我现在替您带路吧。” “麻烦了。” 在史塔芬国务交流馆的门口前,瞬挺直的站在罗乙的身后,并控制着影子搬运著遭到绑架的小孩们。 罗乙轻轻的敲著门,然而回应的确是一声不耐烦的回答。 “谁啊?” “您好,我是艾恩克王国派来的大臣,罗乙.街名朗克。请问费洛马尔将军是否在这里?” “不在不在!出门办事去了。” 声音浑厚却有点沙哑,在知晓罗乙的身分后,口气仍然非常恶劣。 罗乙贴著门仔细一听,里头十分的吵闹,诸多大臣的欢笑声中还掺杂着女性的娇喘与哭喊声。 木制桌椅碰撞的声音十分刺耳,那痛苦的尖叫声也感到非常不悦。 “看来是真的不在呢。” “请问接下来该怎么做?大人。” “恩……我想费洛马尔那家伙应该又去了哪些地方挖取魔法开发的素材了,我也没办法在这里待太久,不如就先进去等看看吧。” “是的,大人。” 这时,朵拉的意识渐渐恢复。 她睁开眼睛时便发现自己被毫无生气的黑影抱住。 虽然意识恢复清楚,但麻药的药性仍然未退,朵拉依旧动弹不得。 警觉的朵拉转动着眼珠,环顾陌生的四周。 周围的景象顿时吓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这里是哪里?身边的这几个人又是谁? 妈妈跟哥哥呢? 出于直觉本能,她忍住害怕的泪水,继续闭上双眼,假装自己仍在昏迷。 然而一个小女孩的伪装是没办法骗过罗乙的眼睛。 罗乙当即发现了朵拉的异样,但他却没有拆穿朵拉的把戏,而是假装自己毫不知情。 一声意味深长的轻笑后,罗乙毫不犹豫地打开了大门。 这门一开后,一阵浓浓的酒气中混杂着香水与汗臭味冲击著罗乙的嗅觉,是一股难以言喻的奇特味道。 里头的大臣们纷纷赤裸著,正靠着身材优势,强压着衣衫不整的女村民们。 羸弱的女村民们只能用着双手遮住自己的重要部位,但区区弱女子哪能抵抗成年男性的力道,很快就被强硬的撑开。 每个女村民无不泪流满面,神情十分痛苦。 然而罗乙的乱入很明显地打断兴致高昂的大臣们。 他们十分恼火,其中有位胖子心怀不满的甩开女村民,并上前与罗乙争论。 这胖子脸上有着深深的黑眼圈,眼白上布满血丝,原本肥嫩的双颊呈现明显的凹陷。 皮肤也有大片的黑斑,双手与双脚更是消瘦不堪。 这极不正常的病症,仿佛是某种毒品的副作用。 其实不只眼前的胖子,在场的所有大臣也呈现相同的病症。 罗乙并没有太过惊讶,像是早已知悉一切。 “欸!你这几个意思?就跟你说费洛马尔不在了,你别以为你是艾恩克王国的亲臣就能肆无忌惮的乱来喔。” 胖子毫不畏惧的怒骂着罗乙,嘴里的酒气伴随着口沫,污染著罗乙的脸庞。 然而罗乙却不为所动,反而淡然一笑,向胖子与在场的大臣深深的道歉。 “十分抱歉,老夫无意扰乱各位的正事,而我与我的部下只打算前往二楼,等待费洛马尔将军,还请诸位别介意。” ------------ 第116章 天蛇族的护卫 老态龙钟的罗乙本就有些驼背,罗乙却更加弯下背脊,真挚的鞠躬道歉。 这一幕仿佛一群中年人正在欺负一个老年人一样。 也许是没想到罗乙会这么郑重的道歉,胖子与在场的大臣们也有点愣住,不再继续吵闹。 “呃……没事没事!我就不怪你们了,要上去二楼没关系,但是不准再干扰我们办正事了。” “十分感谢各位的体谅。” 罗乙再次点着头,并让瞬带着被绑架的小孩们,与自己一同上楼。 遭到欺凌的女村民们纷纷向瞬投以求救的眼神,然而瞬却仍是面无表情的忽略女村民们的眼神。 在瞬前往楼梯的途中,其中一名大臣看上了瞬的身材与脸蛋,毫不羞涩的直盯着瞬的屁股。 瞬感到一阵恶心,恶狠狠的瞪了回去。 当瞬与大臣擦肩而过时,大臣便眼明手快的伸出咸猪手,轻触了瞬的屁股。 瞬并没有慌张的大叫,而是怒视著变态大臣,严声厉色的警告道: “请您注意自己的举止。” 显然大臣并不愿承认自己的罪状,开始厚颜无耻的向在场的大臣问道: “欸欸欸,有人看到我对这位姑娘乱来吗?” 在场的大臣顿时哄堂大笑,纷纷讥讽瞬是疑心病太重,太过自恋等侮蔑人格的话语。 “小姑娘啊,被你这样误会我可是很伤心的,不如这样吧!你就留在一楼陪我们玩玩吧。” “对啊对啊,过来吧,让本大爷们好好的疼惜你吧!” 大臣们纷纷围在瞬的身旁,并试图侵犯瞬的身体。 第一时间,瞬并没有立即反击,而是先朝罗乙看了一眼。 那是寻求同意的眼神。 罗乙并没有表示什么,只是点个头后,便带着黑影走上了二楼。 瞬恭敬的朝罗乙的方向点着头,并开始操控著影子。 这些大臣还未意识到危机即将来临,只有在一旁的女村民们纷纷惊恐的尖叫着。 一听见女村民的尖叫声,大臣们便纷纷看向自己的身后。 只见一群黑影正毫无声息地出现在大臣们的身后,紧抓住每个大臣的双手。 强大的握力与胁迫感让所有大臣无力挣脱,只能原地挣扎着。 一道锐利凶悍的眼神闪过,黑影开始加大力道。 接下来就是一连串清脆响亮的“啪啪”声,与震慑人心的哭喊。 连环的惨叫声不绝于耳,瞬间且剧烈的疼痛感让大臣们一个又一个的翻了白眼,昏厥过去。 女村民们惊恐的见证了全程的酷刑,各个都蜷缩著身子躲在角落,避开着瞬,以惧怕的眼神望向看似冷酷无情的瞬。 明明自己是拯救了他们救世主,得到的却不是一点感谢,而是观望着怪物的眼神。 这就是诅咒,是获得强大能力的惨痛代价。 瞬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些女村民,只说了声“你们可以离开了”后,就收回黑影,独自走上二楼。 回想起那一双双恐惧的眼神,平静的心里早已习惯,自己也早已不渴求一点回报。 如同诅咒般的能力,到底是好是坏…… 混乱的书堆,浓浓的书皮味以及四散的尘埃。 位在天蛇族城堡下的书库,没有任何一座书柜,而是将书堆成一叠,随意的放在各处。 能行走的空间因为堆满的书籍而变得狭窄不已,不时还有不明昆虫到处爬行,环境十分糟糕。 唯一的优点,就是书籍的存量很多,且重复率低。 达西斯提着瓦灯,带着芜一一确认著书籍。 书的种类丰富,除了芜想要的魔法与历史书籍外,还有关于炼金术、魔物学、财政……等各式各样的书籍,让芜那沉寂已久的心有些雀跃。 明明以前最不爱看书的自己,自从被饕餮附身后,对于未知的知识变得更加有求知欲。 “谢谢你,达西斯,我想这些就很够看了。” “哪里,回房间的路您还记得吗?” “恩,记得。” “既然如此,我就先行离开。” “好的。” 达西斯将提灯递给芜,便转身离开。 按耐不住心中的求知欲,芜如欲.火焚身般拎起了提灯,仔细的挑选著书,打算细细品味。 芜那精锐的视线很快地扫过杂乱的书堆,双手也不忘抱着越来越重的书籍。 不一会功夫,芜的脸蛋也被高耸的书堆遮住。 恩……好像拿太多了,先把这些看完吧。 抱着摇摇欲坠的书堆,芜找到了相对空旷的位置,将书堆放在地上,并缩著身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准备开始阅览了书籍。 然而,身旁突然传出一声熟悉的男性声音,惊吓到了芜。 “这不是福特斯大人吗!?” 因为太过于阴暗,芜瞇着眼拎起提灯,定睛一瞧。 身旁的人正是天蛇族的护卫——道格拉斯,也就是那天一路上与自己聊天的护卫。 道格拉斯也没想到福特斯就在身旁,一脸惊恐的放下手中的书,慌张的向芜磕著头。 空间都这么小了,道格拉斯的动作让空间变得更加拥挤,无奈之下,芜便让他冷静一点。 “道格拉斯,别这么拘谨,你也好好坐着看书吧。” “呃……好的,非常抱歉。” 虽然在开放的书库里见到道格拉斯并不意外,但现在正是天蛇族训练的时候,为何道格拉斯会出现在这里? “道格拉斯,现在不是练习时间吗?为什么你会在这里看书呢?” “说来惭愧,小的天生就没有魔法的资质,因此寇特大人便准许小的自由活动。因为小的很喜欢看有关历史的书籍,所以只要有一点空闲时间就会来书库看书。” 这番话从道格拉斯口中听起来感觉稀松平常,看来他似乎很早就接受这个事实。 但芜很快就听出一些不对。 道格拉斯不会魔法? 这在魔法世界里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每个生物一生下来就应该会有元素啊,要是没有元素便无法存活,那道格拉斯的体内究竟存在着什么? 芜本想问个清楚,看着道格拉斯落寞的眼神,也就不再细问了。 “原来如此,不过你刚刚提到你很喜欢历史,这是真的吗?” 一阵落寞的眼神立马提起精神,变得活跃且有神。 “恩恩,是的!尤其是对史塔芬平原外的世界,小的一直很想看看在史塔芬平原外的风景,但现实总是残酷的,小的也只能从书上过过干瘾,说来也真的很蠢呢,哈哈哈……” 史塔芬平原外的世界啊…… 被道格拉斯这么一提,自己还真没想过要亲眼见识史塔芬以外的国度与环境。 以前所认识的东洋人也是生活在史塔芬平原外的国家——无论是语言、习惯、举止…等,都与我们有着极大的不同。 现在这么一想,突然对外面的世界感到有些好奇。 “平原外的世界啊,的确是个十分有趣的谜团呢……” 芜若有所思的喃喃著。 “嗯?大人,请问您在说什么?” “喔喔,没事没事,看书吧!” “呃!遵命!” 恩,有时间在帮道格拉斯看看他不会魔法的原因吧。作为给我新点子的谢礼。 夜间,伊特丽正在会议厅内整理著关于天蛇族与鱼人族的所有资产。 不得不说,伊特丽实在很能干,煮饭家事样样来,对于金融与资源的规划控管都非常拿手,这也是芜看中伊特丽的优点之一。 空荡荡的会议厅内只有零散的翻书声,外头不时吹着透心凉的微风,伴随着淡淡的雨味,提神效果十足。 陶瓷茶杯冒着滚烫的热烟,清淡的茶香味更是让伊特丽心旷神怡。 相对于烈酒的畅快,伊特丽特别喜欢平淡的粗茶。 此时,厅外不时有着不规律的跺脚声,震得连跪坐在室内的伊特丽都感受的到。 她好奇的打开拉门探头一看,发现千尾正焦躁不安的在走廊上来回走动。 端庄淑雅的面貌却挂著焦躁,精心打扮的妆容都被烦躁毁得一蹋糊塗。 不解的伊特丽转头看向门外的护卫。 两名护卫也十分困扰,看来是对眼前的千尾彻底没辙了。 “呃……千尾小姐她怎么了?” “报告伊特丽大人,千尾大人从刚刚就一直在这附近周旋,无奈小的就算询问大人,大人也不愿告诉我们。” 这更年期老女人到底想怎样啊…… 无奈之下,伊特丽走到千尾的身旁,轻拍着她的玉肩以吸引她的注意。 千尾立刻祭出不耐烦的神情,瞪向一旁的伊特丽。 “干嘛?” 千尾十分不快的回复著,整张脸都垮了下来,烦心事全写在脸上。 “你这样一直踩着地板,会害我没办法专心工作啊……” “难道会是我的错吗?” 呃,就是你的错啊…… 伊特丽也明白,眼前的这个女人比谁都还要难搞,若不是让福特斯处理,恐怕谁也治不好她。 “外头讲话会吵到其他间,不如进来会议厅说说吧。” “恩……” 虽然千尾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但身体还是很诚实的进了会议厅。 千尾是第一次进去会议厅,她好奇的观察著周围,利用自身的灵气探索这处陌生的空间。 在放下戒心后,千尾二话不说的趴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 对,真的是直接嚎啕大哭,这之间连个一秒都不到。 虽然福特斯先生曾经跟自己警告,说千尾小姐是一个行绪起伏非常大的人,但这未免也太夸张了吧。 束手无策的伊特丽只好故作镇定的走到茶柜前,替千尾泡了一杯茶,准备好了听着大量的抱怨。 伊特丽将热茶放在桌上,并坐回了原本的位置。 “那个……千尾小姐,你可以说说你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只见千尾激动的槌打着地板,并不断的抱怨著: “为什么最近福特斯大人都不跟小女在一起!!!!” 啊——果然跟福特斯先生有关呢…… 这个死痴女真的是有够烦的!真是佩服福特斯的容忍力。 自己当然可以跟她吵个一整晚,但现在还有很多要事要做,也没有时间陪她瞎扯淡了。 看来还是得对她说之以理,动之以情了。 “千尾小姐啊,最近都要发动战争了,福特斯先生当然没有空闲的时间啊……” “可恶,明明就只是一群蝼蚁,只要动根手指就可以消灭的东西,凭什么剥夺我跟福特斯大人的甜蜜时光!!!!” 悲愤的抱怨声变得越来越大声,连门外的天蛇族护卫都探头进来关照了。 都这么晚了,这样吵闹恐怕会吵到其他房间的人,得尽快安抚她啊。 真是,我是她的闺密吗? “千尾小姐!你先别激动啊,福特斯先生又不是讨厌你,别这么绝望啊!” “真的吗?” 千尾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看着伊特丽,妆容都彻底毁了。 可惜了这么美丽的容貌与细致的身材,个性竟然如此的不稳重,真让伊特丽无言以对。 伊特丽以眼神示意门外的护卫,让他们别担心,并继续向千尾劝说著: “你尽管放一百颗心吧,在战争结束后,福特斯先生就有更多的时间陪妳了,妳就先忍忍吧。” “战争结束吗……” 见千尾终于有点冷静下来,伊特丽也放下心来,微微一笑。 然而千尾却做出另类的举动。 只见她缓缓地走出窗边,右脚缓缓抬起并踩在窗框上,准备跃出窗外。 伊特丽未能及时领悟到千尾的举止,这让她不禁好奇的问道: “嗯?千尾小姐,妳要去哪里?” “当然是要让这场战争尽快结束。” 伊特丽一听为之大惊,急忙起身,企图抱住冲动行事的千尾。 无奈距离实在太远,即使全速赶去也来不及。 既然抱不到的话,那干脆就用最强的魔法——劝阻魔法吧! 伊特丽深吸一口气,接着大喊道: “千尾小姐!要是妳现在贸然提早战争,肯定会乱了福特斯大人的计谋,这样一来妳能跟福特斯先生相处的时间就更加岌岌可危喽!” 此话一出,千尾虽然没有转过身来,但整个身体仿佛时间暂停般,完全定格。 事实证明,劝阻魔法起了不错的效果。 很好,就这样趁胜追击! “千尾小姐啊!如果妳真的想要尽快跟福特斯先生相处的话,我倒是可以帮忙喔——” 伊特丽故作神秘的拉着长音,勾起千尾的兴趣。 这关键的一句话成功的说服了千尾。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瞬移到伊特丽的面前,不断的问著“真的吗”。 这变脸的速度快的不得了,吓得伊特丽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咳咳咳……这是真的,但首先妳要先好好坐着,不要吵闹。” “哼,真没办法,就姑且相信妳这个低等生物吧。” 千尾小姐是疯了吧……同为人类说什么低等生物? 不过为了保证她不再做出什么失心疯的事情,还是先别跟她斗嘴吧。 伊特丽拿起桌上其中一叠卷轴,并递给了千尾。 “那好,千尾小姐,麻烦妳帮我核对这里的资料……” “这里吗?小菜一碟!” 就这样,两个水火不容的女性难得的共处一室,和平的处理著文案。 而大厅的门缝外正有着一双水亮的眼睛盯着两人看。 见千尾冷静下来,拉门也悄悄的关上。 “真是好险,幸好伊特丽阻止了千尾小姐,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比摩放宽心的说著,并缓缓离开会议听的门外。 然而寇特却丝毫不慌。 冷静的他从头到尾都站在走廊上,不是偷看着千尾的状况,而是愉悦的调戏著门外的护卫。 “千尾就是个这么冲动的人,所以福特斯大人才一直没办法放下心来。” “不过寇特先生,为何妳要一直暗中监视著千尾小姐?” “因为福特斯大人早已预料到千尾会做出不得了的事情,所以吩咐小的随时观察著千尾。” “是吗……福特斯先生还真是厉害……” “那是自然。” 寇特轻触著脸红害臊的护卫脸颊,并缓缓离开。 看着寇特离去的背影,比摩也只是轻笑了声,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隔日清晨,书库的书堆已然清空,却辗转移到了芜的身边。 汗牛充栋的书堆包围着芜的身影。因为饕餮的缘故,不需要睡眠的芜熬了一整夜,认真的吸收书中知识。 拜饕餮所赐,自己吸收知识的速度奇快,且在理解上毫无障碍。 这些书看似破旧,然而所传达的内容却早已超越以前在皇宫所学到的所有课程,也完整了弥补先前因为贪玩而漏学的知识。 芜心满意足的阖上最后一本书,伸著毫无疲惫感的腰,望着周围的书堆。 生平第一次觉得读书居然是一件这么快乐的事情。 他站起身来,看了眼身旁的空位,发现道格拉斯早已离开,而自己却没察觉。 “恩,看得差不多了,该离开了。” 当芜走出地下室时,寇特正笔直的站在地下室的出口,正等著自己。 “福特斯大人,您书看得还满意吗?” “恩,看得很满意。” “见您能如此满意,小的也感到无比的快乐!” 寇特恭敬的鞠著躬,语气里尽是崇拜与喜悦。 虽然自己早已习惯神们对自己的态度,但说实在的,自己还是不喜欢这种感觉。 ------------ 第117章 分一杯羹 如果能以朋友的身份相处,那该有多好…… “恩……既然寇特你在这里了,顺便向我汇报每个人的进度吧。” “是!首先是夜阁与塞壬——两人回传的结果是,费洛马尔已经准备在这几天发动进攻,且阵容没有太大的变化。” “很好,这样一来也就不用改变原本的计划了。” “再来就是关于两族士兵的训练进度。奎勇那边进度神速,已经能够让士兵们将魔法与剑术做结合。至于小的这边,虽然进度缓慢,但仍在预期之中。” 恩……将剑与魔法做结合啊,这可是连艾恩克王国的军队都不一定能办到的能力,奎勇还真是厉害。 至于寇特,其实自己也不怎么意外。 毕竟空间魔法本就是一项高深的魔法,要短时间内达到精熟,恐怕不容易。 “接下来就是隆恩斯姆。他依照您的吩咐,制造出大量的可用建材与原料,得以准备未来的工程。” “是吗,真不错呢。” 虽然物质魔法无法创造出成品,但光是能够无花费的制造出大量珍稀原料这点,就已经足够方便了。 “最后呢!则是关于伊特丽小姐的财政报告。” 寇特从西装内拿出一叠厚厚的卷轴,并双手恭敬的递给芜。 “请您过目。” 喔!?这么快就统整好了,真不亏是精明能干的伊特丽。 芜拉开卷轴并随意的过目。 密密麻麻的文字有条不紊的记录在卷轴上,字迹不仅清楚,格式也整整齐齐的,看得心旷神怡。 只是再往下看去,却发现有几段的文字有明显的不同。 虽然没有到特别丑,但感觉相较于前面几段,变得有点潦草,很明显就不是同一个人写的。 “寇特,这份资料确定是伊特丽一个人写的吗?” 忽然间,寇特的眼神竟出现了漂移,似乎有点紧张,一向沉稳冷静的寇特竟然会有这反应,让芜有些惊讶。 沉默了一会后,寇特在犹豫之下便小声地说道: “大人,其实这有一部分是千尾帮忙的。” 千尾!?神明也认得这世界的字吗? 自己也没命令千尾帮忙伊特丽啊,难道是伊特丽觉得压力太大,所以才请千尾帮忙的吗? 不对不对,以千尾讨厌人类的个性,她是不可能会答应伊特丽的请求,肯定事有蹊跷。 虽然这件事情与寇特无关,但若要知晓内情,也只能透过寇特才能知悉。 不过看着寇特支支吾吾且略显慌张的模样,看来他也有不能说的困惑。 不行,这件事情一定得搞清楚。 “寇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隐瞒我?” 寇特不断吞著口水,故作镇定地调整著呼吸,这应该是寇特有生以来最紧张的一次。 在一阵沉默后,寇特终于缓缓说出真相。 他深深的一鞠躬,愧疚地说道: “十分抱歉,福特斯大人。其实这是千尾想要替您尽一份心力,所以才亲自陪着伊特丽阁下连夜做出来的结果。但千尾实在过于害羞,所以她不断的叮咛著小的绝对不准与您说,还请您原谅属下的无礼。” “这……” 原来是千尾自愿要做的啊。 本来想说千尾那暴躁的个性,实在想不到要分配什么工作给她,没想到这样的举动让她感到孤独啊。 不过寇特还真是辛苦,为了帮千尾隐瞒,还要承担著被自己责骂与处罚的风险,真是不容易啊。 思考了一会,毕竟是因为自己的多虑所以才导致这样的结果,也就不责怪寇特了。 “道歉就免了。你也辛苦了,寇特,你可以先回去了。” 寇特当即露出错愕的神情,心神不宁的追问道: “您不处罚小的无礼行为吗?” “没什么好处罚的,愿意为了同伴承担一切,夸奖都来不及了。” 寇特深吸一口气,双眼里流露着感动之情,甚至高兴得全身都在颤抖。但为了不失态,寇特仍故作镇定地立正站着。 “非常感谢大人的夸赞!那么小的先告退了。” 寇特离去后,芜便握住卷轴,准备走回房间。 芜的个人房间正好在会议厅的对面。 当芜站在房门口前,眼角余光却瞥向对面的会议厅。 凝视了一会后,芜决定探望一下会议厅内的情况。 为了不被千尾察觉,芜刻意隐藏着自己的气息,静悄悄的拉开门。 只见伊特丽正趴在长桌上熟睡着,而千尾则坐在伊特丽的身边,正安静地喝着热茶,望着窗外的风景。 看来千尾对人类应该要有些改观了吧? 芜蹑着脚悄悄走到千尾的身旁,打算给她一点惊喜。 毕竟是自己故意冷淡她,自己还是得承担下这个责任。 芜缓缓坐在千尾的身后,冷不防的伸出手,轻抚.著千尾的头顶。 被碰触的瞬间,千尾吓得跳了起来。 芜担心熟睡中的伊特丽会被千尾吵醒,便立即摀住了千尾的嘴巴。 千尾瞪大著双眼,自己最爱的饕餮大人正以超近的距离看着自己,还亲手碰触自己的嘴唇。 她一瞬间感动的夺泪而出,释放出她压抑已久的爱慕之情,紧抱住了芜。 这举动完全超出芜的预料。 “等等!千尾……” 芜仍不忘放低音量的劝阻千尾。 无奈千尾已经疯了,她那沉寂已久的爱慕之情在此刻瞬间爆发。 失心疯的千尾伸出九条尾巴,强行綑绑住芜的身体。 每条尾巴都富有强大的精灵之力,就算是芜,也得使出全力才得以脱困。 但要是在这里爆发出全力,别说伊特丽了,整个天蛇族营地都会被这番力量震醒。 惊慌的芜宛如困在蛛网上的猎物,毫无办法。 “千尾!你冷静一点啊!” 芜不断用着轻微的气音劝阻著千尾。 但现在的芜,已然无法控制住爱得发狂的千尾。 她陶醉的闻著芜的发香,白皙的肌肤完全的贴触著芜的身体,温热的吐息吹拂著脸庞,妖娆的媚眼正向芜的双眼发动猛烈的攻势。 诱人的香气扑鼻而来,千尾的发丝香与体香刺激著芜的嗅觉,柔软的双胸服贴著自己的身体。 芜差点没昏过去。 最终,芜没能躲过这恐惧的早晨。 他放弃了挣扎,任由千尾的爱抚,生无可恋的观望着窗外的日出。 相较于湿地的环境,蛇人族所生活的树林有些干燥,干涸的大地都出现了龟裂。 与天蛇族和鱼人族相比,虽然同处一片湿地,但南边的气候却更加燥热。 正因如此,蛇人族仰赖著艾恩克王国的资源进贡,也时常向天蛇族购入丰富的水资源。 蛇人族的族人们习惯住在能够爬行的树枝上。 因为身形仍是蛇的缘故,牠们并不常在地上爬行。 如今蛇人族的村民们却罕见的都集中在干燥的土壤上,每条蛇无不绷紧神经的望着被三百只骸蝶笼罩的天空。 蝴蝶般的身形,却没有一点的血与肉,只有惨白的骸骨。用来飞行的硬骨翅膀早已经退化,完全靠着“飞行魔法”才能在空中滞留。 因为骸蝶的缘故,蛇人族的村民们没一个敢爬到树上。 瑟瑟发抖的牠们群聚在一团,观望着飞在天空上的怪物。即便身体因为环境不适而有些异样,但仍然忍受着不适的盘踞在地上。 武装的蛇人族士兵们虽然配有盾牌与长枪,但那瘦弱的双手连握著都是问题了,更别说能够好好的使用。 一千名全副武装的艾恩克士兵们排成整齐的队列,各个傲慢的盯着蛇人族士兵。 虽然同是这次战争的伙伴,但艾恩克的士兵们仍不把蛇人族的士兵放在眼里。 此时,乌尔芬从蛇人族的士兵群中走出,缓缓走向千名大军的面前,向冷酷无情的费洛马尔握手致敬。 看得出来,乌尔芬非常紧张,瘦弱的蛇身正在发抖。 “费洛马尔将军,非常谢谢您的宽宏大量,希望这次交易您能满意。” 费洛马尔全身上下散发着令人寒蝉的妖气,身后的棺材邪气十足,没一个蛇人族族人能够久看超过三秒。 乌尔芬注视著那空洞的双眼,不寒而栗的恐惧感正控制着全身。 费洛马尔握起乌尔芬的手,冷冷的说道: “希望你不会反悔,蛇人族的村长。” “可是,真的没问题吗?对方可是姑且还是有达西斯跟玛格丽特,两人的实力不容小觑啊!” 面对乌尔芬的警告,费洛马尔仍旧不以为然,死鱼眼般的眼神怒瞪着乌尔芬。 “你在怀疑我的实力吗?” 强烈的问责声吓坏了乌尔芬。 “啊啊啊!当然不是,您那强大,足以压垮神的力量,小的怎么敢质疑!是小的愚蠢,问了这种问题。” “恩,知道就好。” 冰冷的右手冰冻著颤抖的蛇手,乌尔芬紧张的连气都快喘不过来。 等到费洛马尔一松开手,乌尔芬便身子一软,趴倒在地上。 身后的士兵们见状纷纷想搀扶起乌尔芬,但一靠近乌尔芬时,费洛马尔的眼神与寒气让士兵们退避三舍。 最后谁也没能搀扶乌尔芬。 费洛马尔转过身后,用着如同死尸般的声音大喊著: “拿下天蛇族!以彰显艾恩克王国的强大!” 众士兵们高昂的举起长枪,不断的呼喊著“费洛马尔将军万岁!”。 军队整齐划一的跺著右脚以振奋士气,其震撼程度之夸张,简直快将整个蛇人族的地面掀开。 然而这一切都被利用结界隐藏自己的塞壬与夜阁看得一清二楚。 那看似纯真的双眼,正盯着面无表情的费洛马尔看,垂涎的口水不断滴落,恨不得想要立即吃掉他。 然而躲在披风内的夜阁适时地钻了出来,劝告她冷静点。 “再忍耐一下,很快就能享用了。” “那么夜阁,你也想分一杯羹吗?” 夜阁沉思了一会,笃定的说道: “我想要他的心脏跟肝脏,剩下的就给你。” “一言为定喔~” 塞壬擦拭著口水,童颜童语的口气里掺杂着违和的杀气。 与此同时,一阵惊讶的吼声从会议厅中传出。 这声音正是玛格丽特。 “什么!?你说这次的战争不需要我们的帮忙?” 芜轻啜一口达西斯替自己准备的热茶,淡定地回复道: “是的。” 玛格丽特一听火气都上来了,自己期待着能率兵击倒反叛自己的乌尔芬跟费洛马尔,如今却连自己出场的机会都没有。 当然芜也很清楚玛格丽特的心情,但自己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们出马。 一旁的达西斯倒是很冷静,一句话也没说。 “抱歉了,玛格丽特,我本来也想让你们率军反击,但对方不仅有优秀的魔导师与军队,还有能够飞行的骸蝶。不管怎么说,要是我们不出手,你们绝对没有胜算。” 突如其来的郑重道歉让玛格丽特有些收敛,但仍未消除心中的不快。 “道歉倒是不用啦,只是觉得很不爽而已,但是好像也不是你的错……” 此时静坐在一旁的达西斯也笑出声,并问道: “那么福特斯大人,您打算什么时候出征呢?” “恩……其实我打算现在就出发。” “什么!?” 两人不约而同地大喊著。 玛格丽特先是不解的问道: “现在就出发不会太唐突吗?” 达西斯震惊了一会,连一向机灵的自己也不清楚芜的动机为何。 芜倒是对两人的反应不感到意外,毕竟他们还未意识到自己的实力到底有多强大。 况且多亏整晚的恶补,自己对于魔法的认知更加的清楚,也很明白应该如何运用自己的能力。 虽然还是有可能把整个溼地毁掉啦…… “总之,我来跟你们谈谈作战的内容吧。” 在某一条树林小道上,费洛马尔正骑着战马,带领着士兵们前往天蛇族的营地。 身旁的乌尔芬骑着从未坐过的马匹,动作十分僵硬,摇摇晃晃的身体随时都会从马匹上摔落。 与线报说的一模一样,蛇人族士兵全被安排在军队的最前头。 而后排则是来自艾恩克的千名军队。 这千名士兵有着非常清楚的划分。 两百名骑兵,四百名步兵,一百名弓兵与三百名魔导师。每个都是王国里数一数二的优秀战力。 骸蝶群受到费洛马尔的控制,漂浮在空中并跟着军队移动。 一大群骇人的魔物正飞在蛇人族士兵们的头上,为了让蛇人族士兵们感到压迫,费洛马尔便故意让骸蝶低空飞行,以威吓这些瘦弱的蛇人族士兵。 一路上,乌尔芬强忍着恐惧,好奇的问道: “费洛马尔将军,请问您是怎么操控那些中阶魔物的?” 那死寂的眼神不屑的瞥向一旁的乌尔芬。 “恩,看在你不怕死找我搭话的勇气上,我就告诉你一些。骸蝶是一种会听从具有相同血肉的魔物,即使没有五官,牠们仍旧能靠微量的元素感应方位。而骸蝶的构成要素,就是‘人类孩童的心脏’,若要操控牠们,势必得定期进食人类孩童的心脏。” “所以……您都吃……” “还挺好吃的。” 乌尔芬听的头皮发麻,差点吐出来,牠强忍着呕意,冒着冷汗的问道: “可光是您带领的士兵,应该就足以覆灭天蛇族与鱼人族了,为何还要派上这么强大的魔物。” 费洛马尔冷笑一声,神情明显的有些亢奋。 “一切都是为了实验。” “什么?” “骸蝶可是被誉为‘翱翔在天空的恶魔’,而天蛇族可是天生拥有强大的‘空间魔法’,我想亲眼目睹,究竟谁能得到我的青睐。” “原来如此……” 乌尔芬的神色变得更加恐惧,剧烈跳动的心脏震撼着全身。 相比身边的杀气,乌尔芬更加担心达西斯的遭遇。 乌尔芬比谁都清楚,天蛇族早已没有以前的实力。 要是对付这种怪物,肯定没有胜算。 不过乌尔芬也自有准备。 他悄悄举起右手掌心,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在不断冒着手汗的蛇手上,划有一道不明显的迷你魔法阵。 乌尔芬紧闭双眼,开始神色不安的轻声默念著未知咒语。 因为大量马匹的踏步声,加上周围的风声,以至于费洛马尔没能听见乌尔芬的吟唱。 伴随着乌尔芬的吟唱,魔法阵的色泽竟开始渐渐鲜艳了起来。 微微躁动的红色元素正从魔法阵中散发,似乎正在启动着什么。 乌尔芬紧闭着双眼,神色表现出一丝的紧张。 魔法阵逐渐散发出更多的元素,乌尔芬的身体也开始感到一阵膨胀感。 就这样,奉献出自己吧! 此时,处在前排的军队突然吹起响亮的号角声。 “一长二短”的号角声,正代表着敌人的出现。 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号角声吓得乌尔芬身子一震,差点从马匹上摔落,也阻断了乌尔芬的吟唱。 手中的魔法阵因为停止了吟唱而逐渐消失。 绝望的乌尔芬难掩悲伤之情,挤出了一小滴不甘心的泪水。 身边的士兵慌张的骑着马,冲到费洛马尔身旁,口齿不清的报告道: “将……将军大人,在队伍的前头正站着两名男性,说是要拜见您!” “你说什么?” 费洛马尔虽然仍旧面无表情,但有别于往常平稳的语气,明显有些愤怒。 ------------ 第118章 全军覆没 他怒视著身边的乌尔芬,责问道: “乌尔芬,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这条路不会有人知道吗?” “啊啊啊!小的不知情,这条路的确只有蛇人族会行径,真的不明白为何有人会发现这条路。” “真是麻烦,要是计画曝光的话就麻烦了……全杀了吧。” 乌尔芬一听大惊,连忙劝道: “大人还请三思,说不定对方只是经过,没必要大动干戈啊!” 然而费洛马尔私毫不打算听劝,反倒转过头看着身旁的乌尔芬,气势凌人的问道: “难道你也想顺便被杀掉吗?” “啊啊啊!小的多嘴,是小的不对,您尽管照您的计画吧!” “哼,低能生物。” 费洛马尔嫌弃的喃喃著,接着大声的下令道: “管他们两个是谁,敢挡我的路就是找死,格杀勿论!” 不料这时,忽有一阵陌生的嫌弃声,从费洛马尔与乌尔芬之间传出。 “啊呀,脾气真是糟糕啊!” 他惊恐地转头一看,身旁竟突然出现一颗人头,一双深邃的漆黑眼珠正在凝视著自己。 “久仰大名啊,费洛马尔将军。” 这男性正是芜。 他靠着寇特的空间传送,将自己传送到费洛马尔与乌尔芬之间。 一旁的士兵见状,急忙想要举起武器消灭芜。 然而不过三秒,士兵们的身体竟瞬间爆裂,血肉横飞,脏器四散。 然而死去的却只有艾恩克士兵。 寇特轻拍着手,一派轻松的踩过尸体,缓缓朝费洛马尔的方向走去。 “真是的,连让我说话的机会都没有,这些士兵真没礼貌。” 豪华的大阵仗瞬间被击败。 费洛马尔立刻变得孤立无援,只剩下身在排头的蛇人族士兵群以及三百只骸蝶待命。 他露出了从未有的愤怒,布满血丝的双眼恶狠狠的怒视著芜。 乌尔芬被士兵们的惨样吓得从马匹上摔了下来。 芜打量着落魄的乌尔芬,接着从空间裂缝中跳了出来。 费洛马尔紧握著双拳,他怒不可遏的情绪冲至最高点,高抬双手准备操控待命中的三百骸蝶。 然而事与愿违。 芜朝骸蝶的方向随手一挥,瞬间刮起强大的龙卷风,巨大的暴风圈硬是将骸蝶包围住。 遭到侷限的骸蝶企图利用风魔法将龙卷风摧毁,无奈龙卷风的结构过于扎实,即使是一大群骸蝶同时突破,也难以一时冲破。 此时的费洛马尔已经被眼前的一幕吓得愣住,整个人完全定格。 芜先是忽略了费洛马尔,看向了初次见面的乌尔芬。 此时,他瞄到乌尔芬手中的魔法阵。 只见魔法阵正渐渐消失在手心中,看起来应该是术式启动失败。 从魔法阵散发出的力量,以及魔法阵的图样,芜一眼就看出这个术式。 这在昨天的书中有看过,这应该就是一次性的自爆魔法。 芜笑了笑,心里也明白了乌尔芬的立场。 “你就是乌尔芬吧?” 从未见过芜的乌尔芬还未反应过来,愣愣的回答道: “呃……对。” “乌尔芬啊,你先带着士兵们回去吧。” “什么!?” 乌尔芬一副不解的看着芜。 “放心吧,这家伙是不可能赢我的,你就放心回去吧。达西斯跟玛格丽特都在村子内等你呢。” “为什幺小达跟大姐会在我们的村子?” “喔!说来好笑,其实我们很早就知道你跟费洛马尔的计画了,在讨论的结果后,他们打算先跟你沟通一下,再来看看怎么处置你。” “怎么会……” 乌尔芬惊讶的眼珠都凸出来了。 此时他感受到了费洛马尔投向自己的眼神。 足以燃烧乌尔芬的怒火,光是视线就能将自己引燃。直觉的身体不断的向后退,试图远离费洛马尔。 “乌尔芬……我真的没想到你这种低能生物,竟然敢背叛我!” 费洛马尔气的全身发抖,低吼的声音让乌尔芬吓得连呼吸都不敢。 此时费洛马尔情绪激动的拔出腰间的佩剑,砍向地上的乌尔芬。 然而芜却徒手抓住锐利的佩刀,轻松写意的挡下这次突击。 “你这家伙……” “快走吧,乌尔芬,不然我等下就连你都打喔。” 芜微微一笑,用着开玩笑的口吻说著。 但脑袋早一片空白的乌尔芬却当真。 他不断大声哭喊著“撤退”,用着软弱无力的手拖着不听使唤的身体,紧跟在士兵后。 “啊呀,好像吓到牠了……” 转瞬间,现场只剩下费洛马尔一人。 不仅千名士兵全军覆没,骸蝶也无法动弹,甚至连可以当作肉盾的蛇人族都弃自己于不顾。 一切的失利让费洛马尔彻底失去平时的冷酷,开始歇斯底里的吼著。 “啊!!!就是你们两个,彻底破坏了我的实验,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见手上的佩剑被芜紧握著拔不出,费洛马尔便跳下马匹并松开手中的剑柄。 他拿出腰间的小刀,狠狠的划向自己的右手臂,开始了自残。 正如伊特丽所说,这正是费洛马尔施展禁忌魔法的前置作业。 芜满是期待,并没有阻止费洛马尔。 鲜红的新血从大片的伤口中流出,但血液却不是往下滴落—— 而是开始快速的蒸发。 化作水蒸气的血液仿佛被某种力量吸引,被牵引到他身后的棺材。 芜能明显感受到,身后的棺材正流淌著一股诡异的元素。 那是一股自己从未见过的元素。 不一会的时间,费洛马尔的伤口处竟奇蹟般的止住鲜血。 明明伤口还未痊愈,却没有继续流泄。 费洛马尔露出自信的笑容,看来前置作业已经结束了。 芜开始凝聚着体内的元素,准备接下他的攻击。 此时,原本平静的地面竟开始了震动。 芜还未搞清楚状况,平坦的路面却出现几道不规则的裂痕。 “难道?” 当即查觉到不对的芜立即跳起身。 只见地面竟然窜出一根根的白骨刀,从芜原先的位置冲出。 宛如锐剑般的白骨刀快速的刺向芜,让芜有些措手不及。 但这也在芜的预料之内。 他看向一旁的寇特,示意他不要插手。 寇特点头并回归了空间。 费洛马尔专注的控制着白骨刀,并没有注意到黯然退场的寇特。 他不可一世的望着不断躲避的芜,猖狂的大笑着。 “继续躲吧!看你要怎么躲!哈哈哈哈!” “谁说我要继续躲的。” “什么?” 只见芜右手聚集著大火球,左手汇聚著强大的水流,一同砸向地面上的白骨刀。 高温的火焰融化著坚硬的白骨刀,再由强力水柱冲散融成液体的骨汁。 “竟然可以同时操控两种魔法?” “与其关心着这个,不如想想怎么击败我吧。” 火球与水球的相互攻击引起巨大的爆炸,朦胧的烟雾弥漫战场,芜的身影瞬间消失在迷雾中。。 费洛马尔当机立断的施展出强劲的暴风,吹散浓雾。 然而浓雾消散了,芜却也跟着消失。 这并没有让费洛马尔紧张。 他再次凝聚元素,制造出两只巨大的骨手。 为了揪出躲藏的芜,他操控著骨手大肆的翻覆著整座树林。 巨树连根拔起,地面也惨遭破坏,四周的小动物全丧命于这双无情的骨手。 静谧的树林瞬间被巨大的白骨一扫而空,夷为平地。 但芜的身影依旧不在周围。 虽然有些不可置信,但费洛马尔仍暴躁的驱动着巨大的骨手,继续破坏周围的一切。 然而,芜的声音却突然从凝结的空气中传出。 “你在找我吗?” 这声音相当清楚,仿佛就在身边,但却无法找出声音来源。 费洛马尔停下骨手,茫然的望向周围。 他终于有些慌张了。 他环顾空荡的周围,却仍不见半点芜的身影。 这时,一阵以风拟态出的弓箭从某一处发射,不偏不倚的射中费洛马尔的左胸口。 因为术式仍然存在的关系,费洛马尔并没有因此而流出半滴血,但疼痛感却不会因为术式而抵销。 费洛马尔痛苦难耐的抚摸著左胸口,蹲下身子。 平坦的左胸硬是被射穿一个洞,活跳跳的心脏清晰可见。 因为是以风元素拟态而成的弓箭,自然也不会遗留在费洛马尔的体内。 “啊呀,竟然没射中心脏,看来我的箭术还有待加强呢。” 一番自嘲声再次清楚的环绕在周围。 这下费洛马尔彻底的慌了。 对方是一个能够使用火、水、风的魔导师,甚至还能隐藏自己的行踪。 天底下竟然有这种高手…… 此时,一阵冷嘲热讽又从不明处传出。 “既然没射中心脏,那就代表你的命大,那我也就多陪你玩一会吧。” 此话一出,费洛马尔忽然感觉到脚底下一阵热气沸腾。 当他低头一看,一道强劲的火焰从地面喷发,狂妄无情的火舌瞬间吞噬著自己的身体。 整件法袍都烧成灰了,惨遭火烤的肌肤也被成黑炭,雪白的庞克发型更无可避免成为狂火的祭品,只留下一片光秃秃的头顶。 “啊!!!” 痛苦的叫声响彻雲霄,悲鸣的哭喊仍未停息。 “接下来是来自光的洗礼。” 还未反应过来,费洛马尔那憔悴的双眼突然被一阵光芒刺穿,瞬间夺走他的视线。 剧烈的强光消耗着眼角膜,聚焦的光线让他感受到一阵灼热感。 不一会,他便当场失明。 “不要!!!” 眼前瞬间一片乳白色,剧烈的刺痛让他紧闭双眼,痛苦不堪抚摸著自己的双眼。 居然连光元素都能够使用,该不会…… 那令人绝望的推测立即得到了答案。 芜用着毫无感情的语气,平静的给出接下来的预告。 “再来是源自于暗的拥抱。” 只见几条漆黑的触手从费洛马尔的鼻孔与双耳钻出,宛如藤蔓般,开始缠绕着他的双手与双脚。 费洛马尔虽然看不见了,但他仍能感受到攀附在自己身上的异物。 他不清楚芜究竟想怎样折磨自己,但在求生的本能之下,他仍然用尽气力的挤出了几个字。 “拜托不要……” 楚楚可怜的请求声并没有被芜接受。 以暗元素汇聚而成的触手紧绑着双手双脚,让费洛马尔不得动弹。 “你要知道,一般的求救对我而言,是没有用的。” 芜轻声一笑,毫不犹豫地操控著触手。 费洛马尔的四肢被触手活生生的扭断。 “啊!!!” 凄厉的呐喊声再次冲破寂静的天空。 几声响亮的骨折声,费洛马尔终究变成四肢不全的残废,趴倒在地上。 触手缓缓消失,而芜的身影也逐渐显现在费洛马尔的眼前。 借由雾气的障眼法,芜利用幻觉魔法隐藏自己,并躲在暗处折磨著费洛马尔。 虽然自己没有折磨的爱好,但还是得用这个办法让他深刻体验到痛苦。 再者,超越极限般的折磨,或许能够让他发挥超乎常人的实力。 此时的芜,是很期待费洛马尔能够站起身来,再为自己表现出新花样。 但这似乎已经超出太多费洛马尔的负荷。 几近昏厥的费洛马尔呻吟一声,早已阖上的右眼缝竟缓缓渗出一滴鲜血。 看来他已经完全失去了维持术式的力量。 失明的双眼终于喷涌出大量的鲜血,一开始被风元素箭射穿的伤口处也开始流出喷泉般的血水。 芜见状甚是失望。 这代表了费洛马尔已经彻底失去战斗力了。 看来禁忌魔法也不过如此而已。 望着凄厉的惨样,他没有一点同情。 芜转过身去,正想要唤回寇特时,微微的声响却从身后传出。 身后的费洛马尔又有了动静。 失明的他,靠着感知,缓缓摸向身后的棺材。 靠着肌肉记忆,他熟练地解开身上那繁琐的链条,并利用背部的力量,将棺材推在地面上。 “喔?还能再来一段流连忘返的安可吗?” 芜扬起邪门的嘴角,期待的望着奄奄一息的费洛马尔。 棺材上的血迹斑斑,老旧的表面上还有些许灰尘。 但在这普通的外观内,却藏不住令人寒蝉的妖气。 垂死的费洛马尔面色憔悴,失去血色的他没有比现出丝毫的痛苦,面无表情的盯着芜看。 认真一瞧,感觉他似乎变个毫无感情的丧尸。 紧接着他举起被掰弯的左手,吃力地握住自己的右手臂,使出仅存的生命与气力,将扭曲的右手臂完全的折断。 断骨岔出皮肉外,喷洒的热血大量溅在棺木上。 在这之后,费洛马尔便安详的停止了呼吸,永远的沉睡。 这些怪异的举动让芜看得有些出神,总觉得这并不是费洛马尔的意思。 也许正是那口棺木操控著费洛马尔的举止。 热腾腾的鲜血喷溅在棺材上,鲜血就像火烧一样,让腐蚀的棺材表面上不断冒着热烟。 只见本来封闭的棺材像是解开了什么封印,棺材的盖子突然微微一动,露出一小部分的缝隙。 而棺材上的鲜血竟开始缓缓流进缝隙里,像是被里面的不明力量吸进去一样。 芜还未看明白这一切,棺材又有了动静。 此时满地的士兵尸体开始有了变化。 模糊不清的血肉冒着腾腾热烟,热烟不断的蒸发著,慢慢形成一个又一个士兵生前的形体。 该说是幽灵或是鬼魂,芜也没打算为眼前的一切作出合理的解释。 毕竟超自然现象也没有什么好考究的。 姑且称这个魔法为“怨灵魔法”吧。 这些飘浮在空中的亡灵数量之多,整片蓝天都被遮掩住。 虽然形体肉眼可见,但却朦胧,也没有任何的表情,一双空洞的死鱼眼正盯着芜看。 当所有亡灵的视线一锁定芜,祂们便开始了行动。 飘行速度极快的亡灵们如丧尸般的朝芜冲去,景象壮观。 芜自然是不怕这些怨灵。 他试着施展火球术攻击这些亡灵,然而火球却直接穿过亡灵的身体。 看来魔法是没用的。 无可奈何之下,芜开始奔跑并闪躲,避免被这些亡灵抓住。 闪躲之余,芜的目光一直盯着那口邪门的棺木。 刚刚费洛马尔献出自己的鲜血,以获得操控骨头的能力。如今又直接将自己的手折断,只为了召唤这些亡灵。 这种需要涉及到血肉的魔法,毫无疑问就是禁忌魔法。 或许那口棺木里还存在着更多新奇的禁忌魔法,只可惜身为人类的费洛马尔无法完全发挥。 但我可就不一样了。 要是能利用饕餮的能力,将那口棺木的力量吸收殆尽,也许自己也就能够施展更多的禁忌魔法了。 看来,这非常值得让我体会一番。 但在讨论这件事情之前—— 还得先处理这些烦人的苍蝇。 虽然亡灵的速度奇快,数量也多得可怕。但所幸祂们并不会魔法,就只是一群到处乱窜的无头苍蝇,对自己根本毫无威胁。 要是魔法对祂们无效的话,就把目标转向召唤祂们的棺木吧。 此时,芜开始朝棺木冲去,打算将棺材盖起来。 然而这些亡灵看似没有智慧,但仍是有危机意识。 见芜打算封印棺木,亡灵们便成堆挡在棺木,开始以自身为障碍物,逐渐堆高成成一堵亡灵高墙。 当所有亡灵堆积完成后,这堵高墙竟高达百米之高。 ------------ 第119章 同归于尽 芜见状,打算快速的绕过高墙。 但这样仍然没用。当芜打算左侧切入,祂们便会随着芜的方位而作变化。 “挺聪明的嘛!” 芜并没有过于惊慌,反倒有些惊喜。 这对于芜来说算是意外的收获。 毕竟要是吸收了棺木的力量,自己也可以使用所有棺木的魔法。 趁现在交战时多了解一些,未来才能轻易上手。 既然转换方向没用,那就直接跳过去吧。 芜双腿微蹲并蓄力一蹬,轻松地就跳过这堵高墙。 但芜忽略了一件事情。 这些亡灵可以轻易的变换形体。 也就是说,眼前的高度并不是极限,祂们仍能伸长双手抓住自己。 无数只鬼手死命的抓住了芜的双脚。 有些大意的芜对于这些虚无的亡灵并不怎么了解,也没放在心上。 他轻声一笑,嘲讽著这些死寂的亡灵。 “就凭空虚的手也想抓住我?” 但事情并没有芜想得这么简单。 这些鬼手抓的并不是芜的肉体,而是芜的灵魂。 一具新的亡灵从芜的肉体中缓缓拉出,呆滞且空虚的眼神逐渐显现。 然而这具亡灵并不是饕餮的模样—— 而是芜生前的形体。 那一头简洁俐落的短发与瘦弱的身躯,这正是那位“艾恩克.芜”真正的模样,而不是“饕餮”的模样。 震惊的芜瞪大双眼盯着自己的亡灵。 他当下并没有意会到这一切,而是为自己的亡灵被抽出感到震惊。 就在那一刹那,芜也终于明白这个魔法的真正危险之处。 这些亡灵并没有实质的战斗力,但只要稍稍被碰到,自己的灵魂就会被夺走。 虽然自己刀枪不入,也不怕任何魔法,但要是灵魂被夺走了,就等于游戏结束了。 “你们想得美!” 芜被诸多鬼手抓住,困在高空中无法动弹。 这也意味着,他无法靠近放在地面上的棺木。 既然要碰到棺木,芜就得依靠魔法来强迫把棺木关上。 芜在空中蓄起火元素,准备施展能增加攻击范围的“炽热之手”。 机会只有一次,要好好把握。 以火元素构造成的炽热之手无限伸长,紧紧地抓住地面上的棺材。 很好,接下就是把盖子阖上就好了。 芜用尽全身的力气移动棺盖,不料一切却超出他的想像。 巨大的棺盖十分笨重,就算使尽全力,棺盖也丝毫未动过半吋。 怎么会这样!? 芜的灵魂已经被抓出一半以上,自己的力量也会随着灵魂的逐渐脱离而越来越弱。 要是再拖下去,就没有机会关上棺材了。 心急的芜不断创造出新的“炽热之手”,一共十条火手,合力将棺材阖上。 事实证明,十只火手的力量的确有用,棺材的盖子的确因为施力增加而渐渐关上,但速度仍然十分缓慢。 幸运女神似乎背弃了芜。当棺盖逐渐阖上之际,亡灵们便更使劲的拉扯。 芜的灵魂几乎要与自己分离。 见事态不对,芜正想让寇特替自己关上棺材,但他却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自己与寇特都是神,同样也是有灵魂的,这也代表他也会被这魔法影响到。 要是害他遭到波及,那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经过一阵思考后,芜打消了向寇特求助的念头。 紧要关头,芜发挥全身的元素,创造出近百条的火手,打算以数量取胜。 棺盖阖上的速度与灵魂脱离的速率相去不远了。 此时的幸运女神已经完全远离了芜。 因为大部分的灵魂已然脱离,芜的视线已经逐渐模糊,炽热之手也开始不稳甚至一条一条的消散。 炽热之手数量的减少,导致棺木阖上的速度再次缓慢。 我一定……要活着回去!在还没……找到杀死我的凶手前……我绝对要……继续活着! “啊!!!!!!!!!” 芜拼尽全力的大喊著,信念与决心的结合,给予芜莫大的助力。 皇天不负苦心人,一阵“碰”的声响,棺材终于顺利阖上。 棺木的阖上让一条条鬼手化作雲烟,大量消散。 灵魂高墙正大规模的崩塌,最终伴随着微风而飘散。 劫后余生的芜喘著粗气,擦拭著脸上的汗水,不禁庆幸著自己还能笑到最后。 他全身无力的从高中摔落至地面,因为饕餮的缘故,他并没有感到一点疼痛。 看来真的不能大意,这魔法比想像中的危险,要是放任这种禁忌魔法在外头,对自己肯定不利。 刻不容缓,芜顶着疲倦站起身子,打算准备吸收棺木的力量。 突然间,芜的视线突然模糊,四肢也开始疲软。 怎么回事?元素使用过量吗? 不对……这个感觉…… 不祥的预感迫使芜抬头一看。 只见自己的灵魂居然已经完全被拔出,并飘浮在空中。 “什么!?” 芜的灵魂并没有像刚刚的亡灵一样消散在眼前,而是被吸入棺木内。 怎么可能,明明我已经关上了啊?怎么还会被吸收? 虚弱的芜拖着毫无感知的身体,想要一把抓住自己的灵魂。 但灵魂终究是无形之物,每一次都像是在抓空气一样,无奈且绝望。 最终,芜只能眼睁睁的看自己的灵魂被吸入棺材。 “不行!” 事与愿违,即便棺木阖上了棺盖,灵魂却直接穿过了棺盖,强制被关入棺材中。 失去灵魂的刹那,芜忽觉左胸一阵空虚,脑袋一片空白,身边的景物正开始扭曲并消失。 那苍白无神的脸庞失去了生气,双瞳也不再炯炯有神。 这时的芜浑身无力的趴倒在地上,迎接着倒数。 深渊般的黑暗缓缓掩盖色彩鲜艳的周遭,心中的野心也开始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仿佛间,他看见了自己生前的模样,正怒视著失败的自己,抱怨著自己的无能。 为什么……我都拥有了这么强大的力量,却连一点小小的心愿都完成不了。 如果可以重来……我想要…… 想要…… 芜缓缓阖上双眼,气息消散。 报仇。 透过寇特的空间传送,达西斯与玛格丽特也双双抵达了蛇人族的营地。 他们前脚刚着陆,便有蛇人族的村民慌张的朝两位冲去,跪坐在他们的眼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苦苦哀求着。 两位才刚到达,根本搞不清楚状况。 “请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达西斯不解的问著。 其中一位村民擤著鼻涕,哽咽的说道: “请救救乌尔芬村长!拜托了!村长大人为了我们,打算牺牲自己啊!” “牺牲自己?” 达西斯对于村民的说词感到更加疑惑。 “村长大人他……因为被费洛马尔胁迫,无奈之下……村长大人打算利用自爆魔法,与费洛马尔同归于尽!” “你说什么!?” 达西斯与玛格丽特愣得哑口无言,一时间还未能反应过来。 村民们已经泣不成声,粗神经的玛格丽特难得细心的安抚.著村民。 达西斯陷入一阵沉默,与身旁的玛格丽特对视一眼。 果然,是我们误会了乌尔芬。 “还请各位别太过担心,我们已经请人前去援救了,所以请诸位镇定下来,好好地跟我们说说一切的来龙去脉。” 玛格丽特的温柔确实传达给众村民们,牠们也忍住心中的悲痛,与两位娓娓道来。 “在前几日,费洛马尔迫使村长大人提供关于天蛇族的一切情报。一开始村长大人表达出强烈的拒绝,但对方却将以我们的安全作威胁,让村长大人不得不提供情报。” “这个乌尔芬,就跟他说不要与人类靠太近,这才让他自食恶果……” 村民吞了一口气,继续哽咽的说道: “然而,村长大人为了避免战争的发生,便终日研究关于‘自爆魔法’咒语,只为了这天的牺牲……” 说到这里,村民又控制不了泪水,开始嚎啕大哭。 哀伤的情绪如疾风般传遍整群村民,源源不绝的啜泣声开始传出。 毕竟也有好几名烈士随着乌尔芬一起完成这次的自杀行动,想必亲人的离去也是村民们悲伤的原因之一。 牺牲小我,完成大我啊…… 我的挚友啊!达西斯我真是由衷的佩服你。 此时,蛇人族营地外传来了一声捷报。 “报……报告!乌尔芬村长以及百位壮士已平安归来!” 消息一传开,众村民又惊又喜,纷纷冲向大门口亲眼见见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只见乌尔芬毫无损伤,样子却有些落魄,需要在蛇人族士兵们的搀扶下才能勉强移动。 但落魄归落魄,能平安回来就是最大的胜利。 村民们含泪而笑,抱着虚弱的乌尔芬回到村内休息。 众士兵们也拥抱着各自的家人,喜极而泣。 毕竟这些士兵都是自愿与乌尔芬同归于尽的勇士,在卸下心防后,情绪的转折自然让勇者们喜出望外。 在村民的搀扶下,乌尔芬缓缓走到达西斯与玛格丽特的面前,露出了开朗的笑容。 “小达,大姐,真没想到我还有缘能见到你们两位,这都要感谢那两位无名的英雄。” “哈哈,那两位其实是我们的伙伴,福特斯大人与寇特大人。” “什么!?小达你说的寇特不正是先前说要征服天蛇村的人吗?” “是啊,但是多亏福特斯大人的帮忙,我们两族不仅顺利的结盟,还教会了我们不少实用的战斗技巧以及帮助村内的建设。当然,这次的援救计画也是福特斯大人一手策画。” “原来如此……看来得要好好感谢那位大人了。” “是啊。” 正当达西斯与乌尔芬对话之时,玛格丽特左顾右盼,却不见福特斯与寇特的身影。 “恩,对了,福特斯大人与寇特大人没跟你们回来吗?” “喔!那位大人让我们先回来,并让他善后。可是这真的没问题吗?先不说费洛马尔,光是三百只骸蝶就够难对付了。” 乌尔芬有些不安的说著,但达西斯与玛格丽特却一点也不紧张。 “放心吧!福特斯大人是一位很强大的人。对他来说,那些敌人根本不算什么。” 达西斯信心的说著,并微微一笑,扶著乌尔芬回到树屋内。 “你哪里有受伤吗?” “没受伤没受伤,只是被吓到全身发软罢了,哈哈哈哈!” “是嘛……” 见乌尔芬如此精气,达西斯也松了一口气,破涕而笑。 要是没有福特斯大人,如今我们三族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在一片冰冷的黑暗中,刺骨的寒风以及炽热的火焰交替侵蚀著芜的身体,耳边不时传来清澈的水滴声,以及物体掉落的回音。 沉睡已久的芜缓缓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只穿着一件破烂的布衣以及棉裤,被绑在一根柱子上,脚底下燃烧着黑色大火,剧烈的火势就快碰到自己的双脚。 环顾著四周,自己正被困在一座圆环竞技场。 竞技场外一片黑暗,观众席上坐满了空虚的骸骨。冷风呼啸而过,让这些骸骨发出“嘎嘎嘎”的声音,仿佛正在欢呼著。 “这里是哪里?” 芜不解的喃喃著。 还记得自己好像被那口棺木夺走灵魂,之后——好像就没有什么印象了。 此时,在竞技场的某一处传来了铁门打开的声音。 芜转动着僵硬的脖子想往后一看,但身上的伤口却因为身体的震动而发出严重警告。 好痛! 芜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口,满满的伤痕遍布全身,自己却不记得这些伤口是哪里来的。 一阵厚实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行走速度非常缓慢。 每一步都让场边的骸骨上下震动着,看来对方的重量不怎么轻。 “你醒啦?” 一名男性的声音从传进耳边,是一个完全没听过的声音。 那是非常沙哑却沉稳的声音。 “你是谁?你在哪里?” “这里这里!” 突然间,眼前瞬间出现一双大足,吓到了还未反应过来的芜。 这男子十分巨大,巨大的身材直冲天际,没入头顶的黑暗之中,让芜没办法看到他的上半身,只能看着他的赤裸的双腿。 但奇怪的是,男子的声音十分清楚,仿佛就在自己的面前。 芜立即镇定下来,打算先了解现况。 “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墓王的乐园’喔。” “难道你就是那个墓王?” “聪明!我正是墓王——尼克斯,请多指教。” 尼克斯!我曾在书上看过这个名子,祂正是掌管死亡的邪神,与饕餮一样,拥有遗臭万年的评价。 祂曾经亲手杀死前一任的冥王——哈迪斯,篡夺冥界的王位,并自称为“墓王”。 这样的大人物,为何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还有,我是怎么进来祂的乐园? “呃,尼克斯,我想问一下,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说什么傻话啊,因为这里是我的地盘啊。” 啊——对啊,我在问什么傻话。 “咳咳,抱歉,我重新问。请问一下,我现在是死了吗?” 尼克斯轻笑一声,笑声宛如大叔般的低沉。厚实的低音传入地面,让观众席上的每具骸骨微微震动着。 “你的确是死了。” “是吗……” 果然只要失去了灵魂,就连饕餮的能力都救不了自己了。 芜十分沮丧的低着头,恨著自己的无能,也懊悔著因大意而得来的不幸。 不过尼克斯又接着说道: “不过老实说,你早就死了。” “什么!?你可以再说清楚一点吗?” “这说起来恐怕有点长喔。” “没关系!” 芜坚定地说道。 “好吧,那我就长话短说吧。” 尼克斯不明所以的笑了声,似乎非常期待与芜的会面。 “小子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知道什么是死亡吗?” 尼克斯的问题让芜愣了一下。 死亡还会是什么,不就停止呼吸吗? 该不会又是什么哲学问题吧?自己最不擅长这种东西了。 不过听祂的语气这憨厚,我想应该不会是什么高深的解释吧。 这样的话,就随便想个原因,搪塞祂吧 “恩——肉体死亡就算死亡了吧!” “很一般的答案呢。难道就没有别的吗?” “这不是广为人知的答案吗?” “但广为人知就不一定正确啊。” “蛤?” “唉——你这小子的脑子有点呆板喔。” 尼克斯叹了口气,让芜有些不爽。 解释个东西还要拐弯抹角,废话这么多,难道所谓的“神”都是这副德性吗? 不过既然自己被关在属于尼克斯的地盘里,再怎么生气也没用,姑且就顺着祂的意思,陪祂玩玩文字游戏吧。 整理下混乱的思绪,芜忍气吞声的露出无奈的苦笑。 “啊哈哈哈!抱歉抱歉,我天生就对哲学没什么研究。” “哲学?死亡跟哲学又没什么关系,关哲学什么事情?” “不然你可以解释所谓的‘死亡’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死亡这东西啊——并不是肉体一死就算死亡了。真正意义上的死亡其实分为‘三个阶段’,也就是所谓的‘灵魂的消逝’。” “灵魂的消逝?” “在解释这些之前,我先跟你说说冥界里的三大原则。” “恩,你说吧。” “首先,一个灵魂终生只能住进一具肉体。一但脱离便再也不能进入新的躯体” ------------ 第120章 亡灵簿 恩——听起来还满合理的,要是灵魂不断侵扰他人的尸体,的确会造成人间不少的麻烦。 “再来,一具肉体是无法接纳一个以上的灵魂。也就是说,不会存在复数以上的灵魂占据一副身体的事情。” 这也蛮合理的,所谓“一间单人房无法住进两人以上”的道理。 “最后,在未受到灵魂操控的情况下,一般人是无法让逝去的躯体二次利用。只有身为‘墓王’的我,才有权让原有的灵魂回归原有的肉体。” 这的确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没办法轻易操控也实属正常。 “记住这三点,小子。接下来我所说的一字一句,你都要以这三大原则为基础,思索这之间的合理性。” “没问题,请讲吧。” “第一阶段——当肉体无法包容灵魂时,无处可归的灵魂便会脱离肉体并在世间游荡。这时候肉体与灵魂已经完全脱离,也彻底断开了连结。 第二阶段——灵魂失去归宿后,便会成为‘无壳灵魂’,也就是人间俗称的‘孤魂野鬼’。通常无壳灵魂是没办法被人看见,也无法被碰触,就如同空气般,既存在又不存在。 第三阶段——灵体是无法在人间长久存活,自然也会随着时间慢慢消亡,最终回归冥界。这也就是最终阶段——‘灵魂的消逝’。” “你们冥界划分的可真清楚。” “那是当然,只要漏掉其中一个阶段,便会导致冥界与人间的失衡,这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那说了这么多,这些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关系可大了!” 尼克斯突然的重音再次震得竞技场天翻地覆。 芜被这突如其来的震吼声吓到,遭到綑绑的身子微微抖动一下。 这些神的情绪起伏都是那么大的吗? 有些激动的尼克斯缓和著语气,凝重的问道: “小子,你在不久前不是才死过一次了。” 惊为天人的问话让芜震惊不已。 “你怎么知道!?” “这说来话长啊——” “你给我简短解释!” “好啦!你这小子还真是没耐性。” “……” “简单来说,在你死亡的那一天,你的肉体的确失去了一切机能,而我的‘亡灵簿’上也确实的显现了你的名子……” “先停一下,什么是亡灵簿?” “‘亡灵簿’就是用以纪录所有亡灵的名册,可以防止不愿回归冥界的无壳灵魂逗留在人间。” “那要是发现逗留在人间的无壳灵魂,你们要怎么处理?” “通常我会派出我的手下亲自斩除。要是遇到怨念深重的亡灵,我就会亲自出马。” “那从古至今有任何的漏亡之鱼吗?” “当然没有,我可是掌管整个大冥界的墓王,区区小孤魂躲在窄小的人间,要揪出来简直是举手之劳。” 看这口气大的……看来祂那怪异的个性与蕴含的实力背道而驰啊。 “那接下来呢?我的名子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这个就是接下来的重点了——依照冥界的规定,从灵魂正式脱离肉体开始计算,要是七天内没有回归冥界,我的‘亡灵簿’便会特别圈出你的名子。届时我就会派出我的手下,前去人间消灭你的无壳灵魂。不过呢——” 故意的断句以及故作神秘的长音,让芜甚是在意。 不过稍嫌不正经的尼克斯似乎很爱卖关子,拉长了一阵子的尾音,却迟迟不说后续。 这让芜终于不耐烦的抱怨道: “不要给我拉尾音,快给我说明白!” “哈哈哈!当大人物在切入关键点时,就是要故作神秘的断句,这样才帅气啊!” 我的天!这个神真的是我见过最令人讨厌——而且无俚头的神。 尼克斯再次收回玩笑的语气,终于认真地接着解释道: “但大概就在你死亡过后的五分钟,你的名子竟奇蹟似的消失在我的亡灵簿上。” “消失?这难道是特殊情况吗?” “是的。我见过刻意隐藏亡灵进而遗漏亡灵的荒唐事。也见过记错亡者名子的奇葩事。但就是没看过已经被记录的名子会莫名其妙的消失。” 我的名子消失在记录著亡者的“亡灵簿”里,这也代表我从亡者的身分转变为正常的活人。 这样看来,这也就可以被解释成“我被饕餮附身,然后顺利复活”。 可是照尼克斯的说法,自己的案例似乎是冥界中的首例,也就代表过去从未发生过这种事情。 也就是说,过去从来没有人被亡灵附身过。 所以“死而复生”的奇蹟是从未发生过的。 等等,死而复生? 总感觉自己似乎找出了怪异的错误。 不过又是哪里出了错呢? 芜不解的眉头深锁,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 总觉得有一些不合理,但又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 陷入疑惑的沉默之中,脑袋短路的芜一时半解说不出任何一句话。 不一会,尼克斯试探性的问道: “小子?你有在听吗?” “哦!当然有。你继续说吧。” “恩。总之呢,我为了查清这件事情,派出了不少的手下前去人间调查。然而最后的结果令我感到十分惊讶。” “是什么结果?” “还记得我先前跟你说过的‘冥界三大原则’吧?” 简洁明了的一句话,瞬间让芜茅塞顿开。 对了!原来是错在这里! 在未经过墓王的同意之下,一具逝去的肉体是无法死而复生。 然而自己却在尼克斯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顺利的复活。 这便是整件事情中最为怪异的节点。 然而,就算墓王同意了自己的复活,这还是说不通。 自己不仅获得饕餮的外型,甚至连个性、能力等都完美的继承了。很明显的,我并不是“同一个灵魂”重新进入“同一个躯体”。 既然如此,这也就能解释我被饕餮附身的事实。 但这点在冥界里却是不被接受的。 因为“一个灵魂终生只能住进同一具肉体。当灵魂脱离原有肉体,便无法进入其他的新躯体。” 也就是说,这整件事情的发生是完全不可能的,也无法作出正确的解释。 排山倒海的疑问不断冲击著芜的脑子,狐疑的神情愈加狰狞。 “看来你也意识到整件事情的不对了。” 尼克斯满意的说著。 “你有任何头绪吗?尼克斯。” “当然没有。更加匪夷所思的是,虽然你的灵魂未能完美融入新的躯体,但至今却没有发生任何重大的生命危险。” 话头至此,芜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尼克斯刚刚说的——是“我的灵魂”进入新的躯体,也就是说…… 并不是饕餮的灵魂附身在我的肉体,而是我的灵魂进入饕餮的肉体!? 芜这下可听得一头雾水,脑筋更是打了多重死结,脑子快要被烧坏了。 “尼克斯,你刚刚说‘我’的灵魂进入了新的肉体,也就是说我不是被别的灵魂附身,而是我的灵魂被注入新的肉体。” “对啊!这就是我一直搞不清楚的点。” “怎么可能……” “不相信吗?要不要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呢。” 话音刚落,芜的身前突然聚集一团漆黑的迷雾,并缓缓构筑一面镜子。 以白骨制成的镜框,宛如湖面般清澈透明的镜面,正照映着自己的全貌。 “这个是!” 镜像中的人影正是芜生前的模样。 俐落的白短发、洁白的肌肤、纤瘦的身材、湛蓝的双瞳……。 毫无疑问,眼前的镜像正是真正的自己,也就是“艾恩克.芜”。 “这面‘黄泉镜’无法照映出人间的肉体,却能完美的呈现出灵魂的样貌。而镜中的人像,正是你的灵魂,而不是你现在占据的肉体。” 海量般的资讯灌入芜的脑内,枷锁般的疑惑,锁住了真相的盒子。 芜惊恐的呆视着眼前的自己,再次陷入迷茫与徬徨。 到底是谁?擅自把自己的灵魂关入饕餮的身体。 不对,为什么复活我的人会有饕餮的身体? 好烦!为什么自己会碰上这种事情! 久违的眼泪从脸颊旁滑过,心中的无力感正不断倍增。 不过事已至今,再怎么难过也没有用了。 自己再一次的死亡、再一次的体验失败、再一次的认识到自己的无能。 我既是“芜”,也是“无”。 心中那成千上万的不甘仿佛一根根木柴,即使再怎么坚实挺立,仍然敌不过米粒般的孤火。 从外到内的焚烧,最终化作沉寂的终烟,弥漫在那片深渊般的绝望之中。 从愤恨到悔恨、从悲痛到徬徨、从不解到释怀——芜的双眼仿佛经历了光阴般的磨耗,复杂且漫长。 此时话锋一转,尼克斯收起黄泉镜,满足的说道: “不过这次把你挖过来也算是值得了,作为冥界中第一个特殊案例,没想到竟然是这么普通的人类。” “是啊,真是恭喜……” 此时芜突然意识到不对劲,连忙追问道: “等等,你刚刚说你把我挖过来?” “对啊,是我把你挖过来的啊。” “所以不是因为我死了我才会过来这里?” “是啊。” “所以我还是可以回到人间?” “那是当然的啊,你只要跟我说一声,我就会把你送回去了啊。” 晴天霹雳般的事实不偏不倚的砸向了呆若木鸡的芜。 “可是你刚刚不是说‘我的确死了’吗?” “是啊!因为你很早之前就死过一次,所以我为了陈述这个事实,才说‘你的确死了’啊。” “……” 我的天—— 把我刚刚心中那段感人的情绪还来! 我真的是撞坏了脑子才会相信眼前这个呆瓜墓王! 难以平复的情绪无意间被尼克斯逗弄了好几回,芜这下是真的欲哭无泪了。 不过我到底是透过什么途径才会被墓王抓进来的? 要是我的名子不在亡灵簿上,墓王也就没有权力擅自将我的灵魂抓回冥界啊。 抱着这样的怀疑,芜将满腔的怒火吞下肚,故作镇定地问道: “不过我怎么会被你抓进你的乐园?我不是已经从‘亡灵簿’上除名了吗?” “这个啊,你最近有没有碰过一口老旧的‘棺材’?” “棺材……” 那不就是费洛马尔背后那一口棺材吗!? “在几千年前,我击败了前任冥王——‘哈迪斯’,因此掌控整个冥界的主管权,并自称为‘墓王’。那时候我大量吸收冥界的元素,掌握不少冥神的魔法……” 恩——尼克斯所说的一切都与书籍上陈述的一模一样。 “然而,我因为获得了这股不平衡的力量,因而惊动到整个神界。祂们惧怕我那足以翻覆神界的力量,非常忌惮我。处心积虑的祂们为了压制我,便联手将我堕落为邪神,并被封印到这口棺材内。” 尼克斯心平气和地诉说这不平凡的过往,也许愤怒早已被时间洪流冲淡,或是被关在这小小的棺材内,变得不再暴乱。 不过难以想像,眼前这脑筋秀逗的傻大个儿,竟然是曾经翻覆整个冥界,甚至不惜一切的篡夺大位的墓王。 “那你知道封印你的棺木遭人类滥用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毕竟这口棺材限制着我的力量,导致不少元素大量流失,我自然也没办法察觉并控制这些流散的力量。” 也就是说,费洛马尔一直以来都是在使用流失的那一小部分力量。 这么看来,眼前的这位墓王的确非常不得了。 “可是你被封印进棺材,你要如何掌管冥界的大小事?” “这倒简单,神的意识是自由自在的,而封印在这口棺材内的意识只不过是我的一部分。另一部份的我则保留在冥界中。” “也就是说,现在站在我面前的你,并不是你的完全体?” “没错。” 真是抽象……一下力量流失,一下意识分散的。 话说,自己也很好奇究竟是怎么样的神,能够有这般权力与能力,能够操控神界的一切? 饕餮和夜阁也是被那些“神”堕落为邪神。难道祂们的力量更胜于饕餮跟夜阁? 这一切的问题都太过错综复杂,且不必要。 既然自己还没死亡,自己也没必要这么绝望。 虽然这趟“乐园之旅”令自己非常不快,但也不能说完全没收获。 关于自己的死亡、关于冥界的一切、关于尼克斯的过去,这些都将会是我未来的重要线索。 但自己的贪婪是绝不会止步于此。 掌管整个冥界的神,肯定非常强大。 那要是自己能够吞噬尼克斯的力量呢? 虽然眼前的祂只是完全体的一部份,但仍然非常有价值。 既然如此,何尝不收获这股鬼神般的力量。 不过要是强硬的夺走尼克斯的力量,这风险实在太大了。 如果可以,就跟尼克斯做个公平的交易吧! 慎思良久后,芜露出得意的微笑。 “欸!尼克斯。” “怎么了?” “你想不想研究关于我的灵魂与这具身体的秘密?” “研究吗?当然想啊!毕竟我从刚成为墓王到现在都没见过这种奇蹟。” “是嘛……” 很好,钓到肥鱼了。 “既然这样,你要不要将你的意识与力量封存在我的体内?” 这问题问的尼克斯愣了一下。 “什么意思?” “就如字面上的意思。我的身体可以作为你研究的容器。作为交换,你将力量赋予给我,让我使用你的力量。” 话一说完,尼克斯再度陷入沉默不语的茫然。 不一会,震耳欲聋的大笑声突然爆发,震得竞技场上下摇动不止。 “哈哈哈哈!” “笑什么?” “小子,虽然被封印在这口棺材的我只是完全体的一部分,但仍然不是一般凡人能够驾驭的。再来,想要获得我的力量,你得先破坏这口由神力打造的棺材。” “那要怎么破坏这口棺材?” “什么?” 尼克斯顿时停止笑声,再次愣了一下。 “我问你要怎么破坏这口棺材?” “呃……首先你得要先解开你身上的封印。” 芜看着束缚著自己的重重铁链,好奇的确认道: “只要破坏这些就可以了吗?” “至少这是第一步,不过我还是劝你放弃吧。” “为什么” “你脚底下的火焰是来自冥界的‘地狱之火’,只要轻轻一碰,无论是何物都会化为灰烬。飘散在这附近的寒风是来自冥界的‘蚀骨之风’,轻轻一吹便会使全身的元素耗竭。总而言之,就算你把身上的链条解开了,你仍未能脱离险境。” “意思就是说,即便我有足够的元素突破我身上的铁链,只要一掉下去也会被地狱之火吞噬嘛。” “嗯嗯嗯,所以你还是别想了,让我送你出去吧。” “不用,我有办法。” “什么!?” 若是用饕餮的力量,也许就能够逃出封印了吧。 芜闭上双眼,屏息感受着体内的元素,积蓄著元素,打算一口气冲破。 但尼克斯仍然不看好芜的匹夫之勇。 “有志气是好事啦,可是你还是别逞强了,让我送你出去吧……” 一番好心的劝阻却被无声拒绝。 ------------ 第121章 跃跃欲试 芜完全不搭理,屏气凝神的凝聚体内的元素。 这小子是怎么回事啊? 尼克斯不解的看着芜,心里不禁对眼前的这名人类感到一丝的新奇。 这小子还真是有趣。 不仅面对邪神的我没有任何恐惧的情绪,甚至还能与自己正常的攀谈。 如今竟要尝试突破连自己都未能解开的封印! 这小子不容易啊。 当尼克斯不解地盯着芜时,周围正悄悄产生不属于这座乐园的元素。 一瞬间,感应到不对的尼克斯立即停止了自己思绪,分析著这股陌生却又熟悉的力量。 在孤寂的暴戾之气中,存在着无尽的欲望与急冻的残酷。 满腔的怒火中带有浓烈的复仇欲望,霸道的蛮横,与千年前的某位邪神一样,有着相同的气息。 那妄想吞占整个世界的企图心,不断的抹杀一切,只为了填满那黑洞般的虚荣。 散发著不为神的邪气,祂是第一位曾让过去的自己惧怕的存在。 这力量…… 这力量迫使尼克斯的全身逐渐回想起,曾经让自己吃亏的伤痛。 祂惊恐的张望着四周,急切地寻找著扑朔迷离的答案。 然而,一缕黑烟却从自己的面前飘散而过。 这声招呼非常成功。 尼克斯立即看向眼前的男孩,不可思议的一幕正摆在自己的面前。 芜的肉体正散发著神秘的黑雾,浓烈的杀气与邪气,与周围的气息一模一样。 毫无疑问,眼前的芜正是尼克斯所想要寻求的答案。 雲雾包覆著满是伤痕的肉体,吞噬著乐园的力量。 “地狱之火”抵不过汪洋般的欲望,最终熄灭。 “蚀骨之风”吹不破磐石般的贪婪,无疾而终。 綑绑着灵魂的锁链在这股力量面前,只不过是脆弱的朽木,不堪一击。 眼前的芜真的成功突破重重困难。 惶恐的尼克斯亲眼见证这一切,看着芜从容的从刑台上走了下来。 芜睁开双眼,得意地问道: “这样你还认为我是一般人吗?” “小子,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事实?” “哈哈,要是我说我的灵魂住进了饕餮的身体,你会相信吗?” “恩……” 这已经不是奇蹟了,根本就是传说。 凡人的灵魂住进神的肉体,这样的事情实在太过离奇。 这很明显已经违反了神界的规律,这样的行为恐怕会触怒到那帮自命清高的“神”。 眼前的这小子,接下来究竟会遇到怎样的危机? 作为见证者,我将会静默于一旁,目击著神与人之间的新篇章。 “对了,破坏这口棺材的方法呢?” “呃,破坏这个竞技场就可以了。” “那还不简单?” 芜高抬起左手,聚集起十颗巨大火球,大肆的破坏周围。 瞬间尘埃四起,碎石纷飞,破碎的骨骸被炸成粉末,高大的围墙也快速的倒塌。 平平一个低阶魔法竟有如此威力,饕餮真的是一个神话级的存在。 “不过尼克斯,以你的力量应该可以轻易逃出去吧?” “笨蛋,就算我逃出去了,那帮神明也一定会把我抓到更加阴暗的结界里。况且我就算被封印在这里,我还是能继续墓王的工作,所以也没什么影响。” “说的也是。” 随着竞技场的崩塌,包覆著竞技场的黑暗也开始出现裂痕,数道曙光从裂缝中窜了进来。 柔和的光芒如烈火般焚烧周围的一切。 此时,上半身被黑暗垄罩的尼克斯也因为黑暗的褪去而逐渐显现。 然而尼克斯的面貌却令芜大开眼界。 “你是不死人!?” 除了双脚还保有血肉外,腰部以上的身体都已经是一片惨白的骨骸,连体内的器官都不复存在。 “哈哈哈哈,‘蚀骨之风’的威力可是连神都可以吞噬,在这种地方待久了,只剩下双脚也是正常的。” “真是辛苦你了……” “这没什么。倒是你,乐园已经要崩溃了,要是你再不把我的力量吞噬,你可就没机会见到我了喔!” “喔!抱歉抱歉,我这就吞噬。” 芜挥舞著双手,操控著身上的黑雾,朝尼克斯大量的喷发。 身形巨大的尼克斯很快就被一团雲雾包覆住,从脚到头的被吸入黑雾之中。 乐园因为尼克斯力量的削弱而失衡,崩溃的速度也大幅加快。 在即将被芜吞噬殆尽之际,尼克斯难得严肃的大喊道: “小子,从今以后我就先住进你的体内了,而你也好好记住我的全名吧!” 芜也提振分贝的回复道: “你说吧!” “吾之本名——盖达利斯.尼克斯,请多指教了!” 乐园最终归于深渊,两尊神的气息也消失于虚无。 那一抹贪婪的邪笑,正目送著深渊的离去。 逐渐恢复意识的芜慢慢睁开双眼,柔和的阳光唤醒芜的视觉,树林的野草味刺激著芜的嗅觉。 “我……回来了吗?” 芜站起身揉着眼睛环顾四周,重新拾回现实的拥抱。 自己的确回来了。 仍未完全从神游中清醒,稍显茫然的芜将苏醒后的第一眼,送给了一旁的费洛马尔。 烧成一块焦炭的费洛马尔奄奄一息的倒在一旁—— 右手臂确实断了,死寂的气息宣告了他的死亡。 自己的力道似乎有点太超过了…… 也许费洛马尔与谋杀自己政.治迫害无关,但为了保险起见,届时再拜托墓王复活他的躯体吧。 无奈的眼光朝棺木的位置移去—— 因为乐园的力量被自己完全吸收,棺木化作一堆木屑,也感受不到一丝邪气。 看着自己的双手,芜用力的捏著自己的脸颊——。不意外的,疼痛感依旧不存在。 但自己确实回来了。 这一切并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真是漫长的一段时间……” 芜心有余悸的喃喃著。 略显疲态的芜撑起身子,向空气拍了两下手。 “夜阁,你可以出来了。” 此时,空间裂缝悄然从空气中划过,一道修长的身影应着芜的要求,立即显现。 寇特跨出裂缝并观望着死寂的四周——然后露出崇拜的神情。 “恭喜大人!完美的赢下这场战斗。” “这没什么,比起这个——寇特,你先将费洛马尔的遗体带回去。” “是的。” 事情也办得差不多了,是时候替这场战斗做个结束吧。 芜望向远处的暴风圈——那些被自己困住的骸蝶,就让我亲自处理吧。 骸蝶能够免疫中阶以下的魔法,换言之,自己只能用武力或是高阶以上的魔法来消灭牠们。 但足足三百只的魔物,用武力实在太浪费时间了。 这样的话,要用怎么样的魔法来消灭牠们呢? 此时的芜仿佛一个挑选礼物的孩子,有些犹豫不决。 大概过了将近一分钟,芜灵光一闪,露出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情。 寇特见芜一阵沉默,担忧的问道: “福特斯大人,请问您身体不适吗?” 芜微微一笑,指了眼前被暴风圈困住的骸蝶轻声回应着: “没什么,只是在想要怎么处理这些东西而已。” “这些低等生物就让在下处理就好了,牠们不值得让您弄脏贵手。” 只见芜摇摇头,笑着回应道: “怎么会是弄脏呢,我可是很期待亲自处理这些魔物的。” 寇特不解的看着芜,不明白芜的心意。 术式开始之际,芜反复推敲著术式的景象与威力。 神色自若地芜开始有了想法——他渐渐抬起右手,认真的注视著暴风圈。 元素凝聚之际,芜紧握住右拳头,发动了术式。 握起拳头的刹那间,银白色的暴风圈突然燃起暗紫色的黯火,难以言喻的高温快将周遭的一切燃尽。 随着暴风圈的助兴,鬼神般的怒火愈发狂烈,迸裂的火势也冲破天际—— 原本万里晴空的碧蓝,被这道火焰染成地狱般的暗紫色。 寇特一看,藏不住惊讶的喃喃道: “这紫色火焰——不是墓王尼克斯的‘地狱之火’吗?” 原来寇特也认识尼克斯啊。 “我在刚刚已经与墓王见过面了。” “什么!?” 茫然的寇特未明白先前所发生的一切,只能静静的观赏这片赏心悦目的狂火。 来自冥界的地狱之火——这个连神都能吞噬的火焰,也只有神才能够使用。 也就是说,地狱之火是位属于“神阶”的魔法。 对于只能免疫中阶以下的骸蝶群来说,在地狱之火面前是毫无办法。 甚至可以这么说——使用神阶魔法还算是便宜了这些魔物。 对于能够接受这股强大的力量,芜再次露出真挚的笑容。 很明显的,芜对于力量的渴望与贪婪,已然在心中萌生。 在焚烧一阵子后,芜这才松开了右拳头,解除了地狱之火。 术式的解除让眼前的狂火化做灰烬,汪洋般的天空也恢复了原样。 芜再一次的解除暴风圈,想一探究竟骸蝶的状态。 当然,眼前的奇景与他所想得一样。 连一点骨灰都没有,眼前三百只的骸蝶如今都归回大气,全然消失。 虽然这么说,仍有残留的骸蝶元素飘散在附近——芜并不打算放过这些微米般的粮食。 他看向寇特,淡然道: “将残留的元素收集起来,以便炼制出魔物之血。” “在下遵旨。” 透过寇特的空间传送,芜与寇特也顺利回到了蛇人族的营地。 两道身影在蛇群中现身——蛇人族族人们围绕着两位英雄,给予最热烈的掌声。 早已等待着两人的乌尔芬亲自走到他们面前,弯著柔软著蛇身,向素未谋面的英雄行礼。 “福特斯大人,非常感谢您为蛇人族与这片湿地所做的一切,在此小的不知该如何谢您。” 乌尔芬一鞠躬,蛇人族村民们也纷纷向芜与寇特鞠躬。 这是发自内心的感谢,也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但对于芜来说,自己所做的一切完全只是为了自身的利益。 简而言之,这些敬意与感谢只不过是多余的,自己也完全不在意。 “这没什么好谢的,我与达西斯存在着交易,我只不过是履行我与他之间的约定罢了。” 淡淡解释著缘由,芜没打算揽功。 他瞥了一眼寇特后,带着寇特一同离开乌尔芬的视线前。 看似冷淡的反应,却让一旁的达西斯欣慰的叹道: “福特斯大人还真是一个谦虚的人。” 寇特走到人烟稀少的空地里,将死去已久的费洛马尔丢在塞壬的眼前,郑重地吩咐道: “塞壬,将他关在‘幻梦世界’里,以保存他的遗体。没有大人的指示下,绝对不能碰他一毫,知道吗?” 见塞壬大失所望的神情,寇特的猜测是对的。 对于贪吃的塞壬来说,这块大猎物绝对会成为她的盘中飧。 不过既然是福特斯的命令,在饥饿面前也只能乖乖遵从。 然而实际上,福特斯并没有下达相关的命令,只不过是寇特防止塞壬偷吃的谎言罢了。 这时,伊特丽与比摩眼前的仇人——费洛马尔走去。 就算费洛马尔被芜烧成灰炭,两人依旧分辨得出屠杀自己伙伴的恶人。 两双被怒火填满的眼眸藐视著一具冰冷的尸体——企图报仇的心,恨不得现在就将费洛马尔的躯体大卸八块。 不过随后赶到的芜感受到了这股强烈的复仇业火。 他轻拍两人的肩膀,稍微浇熄两人那怒不可遏的冲动。 “别激动,两位。” 芜冷静的向两人劝阻,接着解释道: “虽然他现在已经死了,不过我仍有办法复活他,为此我需要完整的遗体,不能有太严重的残缺。” 气愤的伊特丽坑了声闷气,打算撇过头,不再看费洛马尔一眼。 两人临走之际,比摩不忘向费洛马尔踹了一下力道偏重的脚击。而伊特丽则是忍气吞声的直接离去。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寇特有些欣喜的说道: “看来两位很愤怒呢。” “是啊。” 芜冷眼看着离去的两人,在将目光转移死气沉沉的费洛马尔。 看着这副尸体,自己被泰尔虐杀的画面仿佛历历在目。 即便自己失去情感,但隐隐作痛的感觉仍在自己的心中,久久无法忘记。 “那么福特斯大人,请问您现在的计划是?” 寇特好奇的问著。 “恩,说的也是,是时候该履行当时的约定了。” 芜眺望着远处的奎勇,语重心长的说著。 楼下凄凉的哀号声不时透过残破的木地板传来二楼。 身为艾恩克第一智臣,罗乙拥有着与那群大臣完全不同的斯文气质。 也许是饱受时光年华的洗礼,沉默寡言的罗乙静静的坐在木椅上,不受楼下杂音的影响。 孩子们安稳的睡在木头地板上,一个个死寂的黑影监视著遭绑架孩子的状况。 迷药的药效十分长,不过两三天是绝对不会清醒的。 除了提早醒来的朵拉。 朵拉虽然紧张,但为了保命,年幼的她仍然试着调节好呼吸,悬著一颗警戒心,观察著四周的环境。 二楼的空间相较于一楼,较为破旧且窄小。 除了有会议所需的圆桌与木椅外,也摆满了基本的家具以及茶水间。 老旧的房内还飘着因潮湿而腐化的朽木味,还有一些难以言喻的臭味。 臭味从房间的深处传来,那里摆放著各种药罐子以及上锁的木盒。 锋芒的刀子、冰冷的剪刀、蛮横的钳子……等,无数把骇人的刑具被整齐划一的挂在墙上,完美披露了使用者的个性。 凝重且害怕的气氛围绕在那处,让人有些不敢靠近。 二楼唯一的窗户被罗乙关上,房内只靠着一盏微弱的烛火撑起周围的黑暗。 朵拉假意翻身,实则偷观察著正在静坐的罗乙。 在昏暗光线的陪衬下,罗乙脸上的每条皱纹都十分清楚,腐烂的右眼刚好被阴影遮住,因此整张脸庞看起来十分祥和,完全不像是会绑架的坏人。 朵拉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在这里,也不确定自己未来会如何。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母亲与哥哥,只希望自己能再看看母亲与哥哥一面。 心中的不安与忧愁交织而成,随着一滴泪水的落下,朵拉微微吸著凝重的湿气,强忍着心中的恐惧,试图缓和着急促的呼吸。 此时,本在闭目养神的罗乙突然张开了双眼,朝朵拉的方向一看。 朵拉吓得赶紧闭上双眼,下意识的憋住呼吸。 不久后,一声“吱吱”声响起,那是罗乙站起身的声音。 缓慢的脚步声透过声音传进自己的耳朵内,木板不稳的震动着,敲打着逐渐加快的心跳。 清晰的恐惧似乎朝着自己袭来,每一声脚步都让朵拉的心跳得更快。 然而这不安的脚步声却突然在不远处停了下来,似乎不是冲著自己。 即便如此,朵拉仍然不敢睁开眼睛。 在一阵沉默后,接着便是苍老的无奈声。 “瞬,我想我们回去吧。” “可是大人,不再等一下吗?” “唉,不知道还要等多久,反正他自己迟到,总不能怪我们吧。” “呃,好的,小的我这就准备。” 话一说完,令人恐惧的“吱吱”声又缓缓响起,且越来越模糊,看来是走远了。 嗯!我再睁开眼看看怎么回事好了。 ------------ 第122章 黑骑士的伙伴 卸下心防的朵拉缓缓睁开双眼,黯淡的烛火轻拂著朵拉的瞳孔,让她逐渐适应周围昏暗。 然而眼前的一幕却完全出乎她的预料。 只见一颗腐烂的右眼正近距离的注视著自己,松下戒心的戒备就这么防不胜防的遭到突破。 “小妹妹,妳好啊!” 罗乙的语气与面容一样扭曲,恶魔般地招呼亲切地问候着朵拉。 朵拉被吓得不敢出声,她倒吸一口凉气,全身肌肉紧绷。 虽然已经被发现,但身体的本能仍使她憋着气,含着泪的看着罗乙。 “哎呀,没想到只是一个小女孩,竟然有这么坚韧的心,看来值得我好好的培养呢。” “非常抱歉,罗乙大人,没想到迷药的药效竟然会缩短,我这就加重药效。” “不用了,把这小女孩放了,我让她跟在自己的身旁吧。” “是的。” 瞬力道轻柔的替朵拉松绑,虽然如愿以偿的获得自由,但朵拉仍是泪流满面。 那狰狞的脸庞绝对会为朵拉心里蒙上一层阴影。 “妹妹啊,妳叫什么名子。” 被吓得不轻的朵拉一时间说不出话,徬徨地呆视著罗乙,四肢都抖动的十分厉害。 “啊呀啊呀,被吓到说不出话啦。” “十分抱歉,罗乙大人,我这就让她乖乖说出来。” 瞬控制着黑影,粗暴的抓住了朵拉的双手,打算以暴胁迫。 然而这举动却引起罗乙的不满。 他伸出枯瘦的右手示意瞬停止,接着颜声厉色的斥责道: “瞬!妳这是在干嘛?对方可是个小女孩。” “十分抱歉!我这就松手。” 瞬急忙命令黑影松手,但朵拉的双腿已经发软,全身无力的坐倒在地上。 两行清泪从双颊旁滑过,羸弱的呼吸已经快要将自己逼昏。 然而就在这时,罗乙的举止俨然就像个慈祥的爷爷。 他伸出右手,用着干皱的手心轻抚.著朵拉的头顶,温婉地说道: “妹妹啊,要是妳不愿跟我说名子也没关系。但是呢!妳要是愿意替我做事,我就答应妳接养妳的家人,让她们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 此话一出,朵拉瞪大双眼,用着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罗乙。 在福祉面前,朵拉暂时忘却那恶鬼般的脸庞,开始思索著。 一想到母亲与哥哥能够安衣食足,朵拉一时间也顾虑不了这么多。 为了搏的罗乙的认可,朵拉开始压抑住心中的恐惧,瑟瑟发抖的说出来到这里的第一句话。 “朵……朵拉” 气若游丝地回答缓缓地从朵拉的口中传出,让罗乙满意地笑了笑。 “朵拉啊——真是个好听的名子。那我们就一言为定喽。” 朵拉不假思索的点点头,但却一句话也不敢说。 此时,整栋交流馆突然大力的震动了起来,一楼更是传来巨大的爆炸声。 本就行动不便的罗乙险些摔倒,所幸在瞬的搀扶下,并无大碍。 “瞬!赶紧去一楼。” “是的!罗乙大人。” 瞬带着无数黑影,快速的冲下楼。 罗乙并未有任何惊色,镇定的他轻抚.著朵拉的头,语气和缓的安抚道: “没事没事,大姐姐去解决问题了。” 心有余悸的朵拉只是点着头,没有任何回应。 对朵拉而言,眼前的罗乙比任何一切灾害都还要来得可怕。 与此同时,一楼遍布都是骇人的白骨刀,如血骨针山般无情的刺穿了大臣们的身体——。连同最后一具的尸体,也被一名穿戴不明白面具的男子从中将白骨刀拔出。 身旁的黑骑士跟随在男子身旁,提起弯刀保护着男子的安全。 男子带着毫无图纹的纯白面具,但鲜血却染红了一片纯白。 在那深不可测的面具里,正是芜的脸庞。 为了不让自己的身分曝光,临行前芜特别向比摩索取了一副面具。要是日后会在艾恩克国境内行动,也许面具会是自己最常用的工具了。 “就是这里吗?” “是的,大人。” 透过面具的小孔,那双新奇的眼眸不断的打量著周围。 自己当王子这么久了,从未见过这种地方呢。 照奎勇的转述,这里似乎是各国与艾恩克会谈的公共场所。——也就是说,刚刚自己杀掉的这些大臣不外乎都是来自其他国家。 身为艾恩克的代表——费洛马尔也管理著这里,长年与这些大臣相处。 四周飘散著浓浓的药味与酒气,这些大臣的脸庞也有着明显且不正常的病容。 看来费洛马尔那家伙对于药物领域也有相当的成就。 也许这里藏着诸多秘药,但迫于身分与时间关系,自己也没有闲暇翻覆这里的一切了。 此时,从楼梯口传出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朝芜扑了过去。 机警的奎勇迅速挥出弯刀,将黑影斩成碎块。 芜轻笑一声,淡然地向楼梯口看去。 一名女性及无数黑影正站在楼梯间,除了本就面无表情的黑影外,只有女子正戒备的瞪向身为入侵者的芜与奎勇。 做足功课的芜一眼就认出女子的身分。 “妳就是瞬吧?” 对于芜知道自己名子这件事情,瞬难掩大吃一惊的神色,不过仍很快就将恢复镇定。 她紧盯着芜,无意间也发现了芜身旁的奎勇。 “你是那时候的黑骑士?” 奎勇并没有回答瞬,只是安静地站在芜身旁。 “那个——,瞬小姐,我想是这样的,我不希望再闹出人命了,希望你能通融。” 瞬并没有回答芜,而是挟带戒备的语气问道: “我问你,你是那名黑骑士的伙伴吗?” 刹那间,一股强劲的黑风往瞬的脸冲去。 瞬身旁的木柱应声被砍成两半,发出巨大的声响。 这下突击发生之快,瞬丝毫没一点反应时间,只是干瞪眼的瞄向一旁被砍落的木头残渣。 要是这下攻击精准地瞄准自己,恐怕自己早在不经意间就一命呜呼了。 瞬难掩脸上的惊恐,缓缓的看向了朝自己举起弯刀的奎勇。 “大人在问你话,请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奎勇冷静的说著,但散发出的剑气却充满了愤怒,让瞬的内心感受到真切的恐惧。 芜一脸无奈的伸出手挡在奎勇的面前,示意他收起刀。 “奎勇,别这么没礼貌。” “非常抱歉。” 奎勇充满歉意的向芜鞠躬道歉,并将右手的弯刀恢复成手甲的模样。 竟然能让那个强大又危险的黑骑士恭敬的道歉,那个男人究竟是谁? 正当瞬愣在原地看傻眼之时,芜望了望周围失去呼吸的大臣尸体,接着开始了动作。 以四两拨千金的手势挥向周围的尸体,将手中的元素撒在尸体上,给予这些无生命的死人新的动力。 灰白的元素宛如粉末飘散至空中并附着在尸体上,在慢慢与尸体融合之后,本应该僵硬冰冷的尸体竟开始了躁动,不断的抽搐著。 恶心的一幕令瞬直冒冷汗,甚至胃里翻江倒海的,差点从口中倾吐而出。 在抽搐之后,团团雾气从尸体的肌肤中蒸发,且在空中逐渐拟态成人形——也就是这些死者原有的模样。 那些正是毫无智慧的亡灵们,也是芜刚从费洛马尔身上偷窃过来的新魔法。 但与费洛马尔不同的是,这些刚产生的亡灵并没有马上暴动,而是滞留在空中,等待着施术者——芜的指示。 瞬被眼前大片的亡灵军团震惊了。 “亡灵们,制服所有黑影。” 一声指令让亡灵们冲向瞬身旁的黑影们,并张开双臂将其紧紧抱住。 被亡灵拥抱的黑影们开始不安分的躁动着,相异元素的紊乱让黑影们无法维持人形的躯体,逐渐崩坏。 仿佛融化的冰块般,黑影的身躯化作一滩漆黑的液体,最终流回瞬的脚底下。 对于眼前难以解释的一幕,瞬丝毫没有反击的余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黑影被亡灵瓦解。 当黑影们全数瓦解后,只剩下瞬一个人与所有亡灵对抗,在不了解亡灵弱点的情况之下,瞬毫无胜算。 然而芜并没有打算继续伤害,只是淡然一笑的弹了声响指,将所有亡灵归于尘埃。 那是劫后余生的侥幸,令瞬双腿发软的跪坐在楼梯间,双眼茫然的放空着。 看着愣在原地的瞬,芜迳直走向楼梯口,并与瞬擦肩而过。 芜的无视令瞬当即反应过来,克制住身体的疲软,打算以强硬的方式制伏住芜。 然而瞬还未靠近芜时,却发觉自己的身体完全动不了。 她茫然的往自己的身体一看—— 宛如猛禽般的巨爪,惨白的骸骨正紧握著自己的身躯,连元素都被白骨封印住,丝毫感受不到。 逐渐压迫的紧握感不断施压瞬的躯体,让她神色痛苦,十分难受。 芜笑了笑,轻声说道: “乖乖地等著不就好了,为何还要强迫自己呢?” 瞬完全拿芜没有办法,只能带着愤怒且恐惧的眼神目送著芜的离去。 在昏暗的视线下,芜第一眼就看到遭到绑架的孩子们。 他靠近著孩子们,打算确认生命迹象。 忽然间,一道魔法阵出现在芜的脚下,让芜动弹不得,定格在魔法阵上。 “大意了啊,这位先生。” 一个熟悉的老年声从左边传来,仔细一看,这人正是罗乙。 而在罗乙身后的,正是面色惊恐的朵拉。 芜惊讶的睁大眼睛,盯着朵拉看。 为什么罗乙也在这里?还有朵拉也是被绑架的吗?她既没有被束缚,也没有昏迷,究竟是怎么回事? 罗乙缓缓走到芜的面前,傲慢的问道: “我问你,你最近是否有见过费洛马尔?” 芜深思一会,接着毫不犹豫地自曝道: “是的,很不幸的,我已经将他杀掉了。” 这番看似吹嘘的话逗得罗乙捧腹大笑。 “哈哈哈哈!” “有什么好笑的?” “费洛马尔可是皇宫魔导师团第二席次的团长,不可能轻易的就被打败的。说吧,要是你说实话的话,我就考虑放过你,忘记这次的事情。” “实话吗?这当然没问题。” 芜轻笑一声,接着神情轻浮的揶揄道: “我认为艾恩克的魔法程度完全没有传说中的强大。” “你说什么?” 芜冷笑一声,弹了声响指后,魔法阵宛如玻璃般化成碎片,应声碎裂。魔法阵的消失让芜恢复自由之身,且立即凭空召唤出嶙峋的白骨手。 罗乙还未反应过来,白骨手便朝罗乙抓去。 身为费洛马尔的好友,罗乙自然知道这魔法的来由。 “你怎么会使用费洛马尔的魔法!?” 那副冷淡无情的面具向惊恐的脸庞靠近,寒冰般的气息正摧残著满是皱纹的肌肤。 “我早就说过了,费洛马尔已经死了。” 罗乙惶恐的盯着眼前的白面具,骇然的问道: “你到底是谁?” “我没有必要让你知道我是谁。总之,小孩我就先带走了。” 话一说完,芜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条空间裂缝。 接着便是一群黑鸦从裂缝中飞出,飞快的将孩子们叼回裂缝中。 罗乙已经被眼前的一幕吓傻,再也说不出半句话。 此时,正当某只乌鸦打算叼走朵拉时,芜却伸出手,制止了乌鸦。 乌鸦心领神会,略过了仍然惊恐的朵拉。 芜缓缓靠近著朵拉,而朵拉也被惊恐定身住,发软的双腿完全动不了。 在距离著一步之遥,芜停了下来并蹲著身子,用那冰冷的右手轻抚.著温热著脸颊。 “没事了,你可以见到你的妈妈了。” 一瞬间,这个语气与气息,让朵拉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温暖,潮水般的美好回忆不断涌入脑内,温热的泪水也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 迷离之间,朵拉茫然地说出了三个字。 “芜……哥哥” 朵拉的自言自语让芜瞬间大惊,难道朵拉认出了自己? 芜故作镇定地问道: “妹妹妳说谁啊?” 这时,朵拉的意识终于从回到了现实。 那只既冰冷又温暖的手,疗育了恐惧带来的创伤,也让朵拉眉开眼笑的回答道: “没什么!” “是吗……” 芜轻声一笑,双手捧起娇小的朵拉。 而朵拉也没对这个陌生人有任何反抗,乖巧的拥入芜的怀中。 抱着朵拉的芜转身走到楼梯口,在解除白骨手便缓缓离去,只留下了惊魂未定的罗乙一人。 淡淡的雨味轻描淡写地飘在这片繁星深夜之中,在零星蝉鸣声的伴奏下,热烈的畅谈声就此揭开庆祝的序章。 位在天蛇族的营地里,正举行着空前未有的大宴席。 食指大动的菜肴摆满了桌面,不绝于耳的欢笑声围绕着大伙。 如今在这片属于天蛇族的领土内,存在着其他的种族。 鱼人族、海特盗贼团以及被芜带回来的人类们,大家共同享受着胜利的结果。 “上菜喽!给个位置。” 穿起围巾的伊特丽双手捧著菜盘,满头大汗的她却笑得十分真诚开心。 在这片溼地里存在各种生猛海鲜,加上三族特有的调味料,得以让伊特丽大显身手,做出不少垂涎三尺的佳肴。 食欲大开的达西斯徒手抓住烫手的红烧鱼,满足地将完整的一条鱼吞入蛇肚中。 “真厉害啊!伊特丽姑娘,您做菜真的很好吃呢。” 达西斯赞不绝口的咀嚼著,吃相颇具豪迈之姿。 一旁的凯莫拉插起一块鱼肉,欣慰的看着达西斯。 在历经饕餮大战过后,自己的村长大人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好好大吃一顿了。 “达西斯大人,您的嘴边有鱼肉,让我来帮您擦拭吧!” 朵拉的母亲拿出身边的丝质手帕,贴心地替邻座的达西斯擦拭嘴角。 如此接近的距离以及体贴的动作,无疑让达西斯脸红心跳,愣得他一动也不动。 堂堂一名天蛇族的族长,却对一个女性人类感到害臊——这幕不禁逗得众人哄堂大笑。 众人的反应也让朵拉妈妈害羞得面红耳赤,默默的将擦拭完的手帕收回口袋中。 一旁早已吞下数杯黄汤的玛格丽特见状,毫不害臊的揶揄道: “哈哈哈哈!达西斯你这没用的老家伙,这样就害羞,不愧是老处……” “欸欸!大姐!您喝多了,请别这样。” 乌尔芬急忙摀住喝醉的玛格丽特,阻止了不雅字眼的出口。 在另一片的空地上,一群孩子们正开心的与隆恩斯姆玩耍。不仅有溼地三族的孩子们,还有从罗乙手中救回来的孩子们。 在稚嫩的童心面前,种族的隔阂完全不存在——,那一张张纯真的笑容,想必会深刻的烙印在孩子的脑海里,成为童年中最不可或缺的回忆。 身形庞大的隆恩斯姆也露出孩子般的微笑,那一身臃肿的身形努力的当作孩子们的踏板,配合著孩子间的游戏——看得出来,他非常乐在其中。 向来沉默的隆恩斯姆都是以表情来表示他的心情。 此时的隆恩斯姆,想必非常的快乐吧! 此时,一道孤独的娇小身影正静默的看着这群孩子的游戏。 塞壬拖着腮帮子,面无表情地看着隆恩斯姆与孩子之间的玩耍。看似冷静成熟的她,童心未泯的心中却渴望着加入他们游戏。 ------------ 第123章 最会做菜的王 但比起游戏,其实塞壬更想要吃掉那些纯真的孩子们。 那双饥渴的眼眸盯着好动的食物们,饥肠辘辘的她已然饿得发慌。 正当塞壬看得出神时,一只稚嫩的小手突然轻拍在塞壬的肩膀上,唤回塞壬的意识。 “为什么妳不跟他们一起玩,妳也很想玩吧?” 发著呆的塞壬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吓到。 她转过头一看,这人正是朵拉。 塞壬由惊色转为不屑,用着很排斥的口气警告道: “人类不要轻易跟我搭话!” 即便如此,天真的朵拉却丝毫没听进塞壬的警告,仍一脸开心的开始自我介绍。 “妳好,我叫朵拉,妳叫什么名子啊?” 朵拉的这份纯真有些惊动到了塞壬。 从古至今,塞壬向来最喜欢善良单纯的人类。正确来说,应该是最喜欢“折磨”善良单纯的人类。 从一开始那末日般的死亡、再来故意使其生还给予一丝希望,到最后抹去任何希望的绝望——塞壬十分享受这个过程。 反正到最后都会成为她的食物,何不先享受一番再吞下肚呢? 于是乎眼前的朵拉,俨然成为塞壬心中最佳的极品。可惜的是,这群孩子受到福特斯大人的保护,自己是完全没有权力动她们半毫。 在利益与命令的不断纠缠下,塞壬最终强忍住心里的饥饿感。 她撇过头,打算眼神回避朵拉。 但朵拉却不放弃想跟塞壬成为朋友的决心,死不罢休的跑到塞壬的面前,让塞壬难以回避她。 这般死缠烂打彻底激怒了塞壬。 “妳到底想干嘛?我现在很饿!不要吵我!” 一阵稚嫩的怒吼声朝朵拉骂去,也吓到了眼前的朵拉。 “原来妳很饿吗?” “对!我现在很饿!劝妳不要再搭讪我了!” “是嘛……” 朵拉似乎被这警告劝退,落寞的离开了塞壬的身边,还给塞壬一片清静。 “终于走了嘛,果然人类都是怕死的生物。” 瞪逐渐远去的背影,耳根子终于清静的塞壬顶着饥饿,再次发著呆。 但在清静不久后,一阵熟悉的声音又从耳边响起。 “嗨!我带食物来了!快吃吧。” 突如其来的招呼声又让塞壬吓得发出一声娇喘。 不耐烦的塞壬再次转过头,只见朵拉正端著菜盘,满心期待的递给了自己。 本就饿得快要闹脾气的塞壬,如今还被人类小孩逗弄一番,高涨的怒火终究压制不下。 “妳这个臭小鬼!” 塞壬愤怒地大吼著,掀起披风,准备将朵拉大卸八块。 不料,朵拉趁著塞壬大吼时,将一匙满满的菜肴塞进张开的嘴里。 对于樱桃小嘴的塞壬来说,这一汤匙的菜量已经塞爆自己的嘴。被这么强硬的一塞,塞壬顿时吸不进半点空气,胀红的脸露出快要窒息的神情。 这画面格外的逗趣,但也不禁替塞壬捏了一把冷汗。 身为界源神的塞壬来说,除了福特斯大人之外,很少有神能够把她逼入如此绝境,更别说是人类了。 如今,仅是一个人类小女孩,只靠着一把汤匙就把她弄得如此狼狈。 朵拉自知自己给塞壬添麻烦,于是心怀愧疚的轻拍著塞壬的背,舒缓她的痛苦。 在朵拉的帮助下,塞壬终于咳出差点噎死她的菜肴。 “真的非常抱歉!朵拉的动作太粗鲁了!” 塞壬茫然的吸著新鲜的空气,擦拭著额头上的汗水——,然后怒视着眼前鞠躬道歉的朵拉。 自己竟然差一点死在这个小女孩手中,真的是大意了。 不行,这小鬼存在着非常大的威胁,必定要现在就根除。 塞壬紧抓着披风,准备蓄积著元素准备无声无息的消灭朵拉。 不料远方的一双眼神,正警戒的瞪向塞壬。 塞壬当即感受到这番无声的警告,惊恐的朝这警告的眼神缓缓看去。 这眼神正是站在远方监视著自己的寇特。 那眼神就像是表达着“要是你吃掉她,福特斯大人必定会严惩自己”一样。 受到寇特的警告,塞壬自然也不敢有任何想法。 她由怒颜转为苦笑,假意整理著自己的披风,并吃下朵拉盘中的菜肴。 “啊哈哈哈……真好吃……啊。” “真的吗!?这里还有很多,妳慢慢吃吧。” 虽然嘴里的菜肴十分美味,但心中想吃掉朵拉的欲望更胜这些美食。 寇特微微满意的点点头,但眼神仍然注视著远方的塞壬。 这时,汗流浃背的比摩捧著奇重无比的大铁锅,将其递给寇特 “欸!寇特阁下,请您帮我端这些菜。” “没问题的,比摩先生。” 寇特仅靠单手就端起巨大且滚烫的大铁锅,轻松写意。 他照着比摩的指示,将铁锅端到一旁的宴桌上。同时,他的眼角余光也不忘监视著塞壬。 在营地的门口外,奎勇独自一人在孤寂的黑夜中站着岗。 刺骨的寒风抨击著全身的盔甲,却丝毫无法将奎勇劝退,甚至是一点颤抖。 此时,提尔锋端著热腾的饭菜,缓缓朝奎勇的身边走去。 “奎勇大人,您不吃饭吗?” “不了。” 奎勇静默的背影是那么的雄壮,坚强的孤独感让提尔锋的内心感到望尘莫及。 贴心的提尔锋将放满菜肴的盘子放在地上,并鞠躬说道: “还请您记得吃饭,小的就先回去了。” 此时奎勇似乎想讲些什么,但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语罢,提尔锋向奎勇鞠躬后就转身离开,时不时还会转头看一眼奎勇的背影。 奎勇沉思一会,接着不解的喃喃道: “恩……我是不是应该要跟他解释一下我不用吃饭吗?” 当寇特端完菜肴后,他仍停留在某处,观察著塞壬的一举一动。 这时,寇特那锐利的余光瞄到了身影慌张的千尾。 略显慌张的她端著一锅汤四处乱走,似乎正在找著什么。 寇特当即猜到千尾的意图,便朝千尾走了过去,接着解释道: “福特斯大人待会就来,妳在稍等吧。” 这一番安抚并没能让千尾镇定下来。 “可是小女已经替福特斯大人烧好菜了,要是再不来的话可就要凉掉了。” 寇特一听略感惊讶。 他从未听过眼前这个统御精灵王国的神,竟然有这般手艺。 于似乎,寇特用着新奇的语气问道: “原来千尾妳也会做菜吗?” 一提到自己的罩门,千尾顿时忘去寻找福特斯的心,开始自满的吹嘘道: “那是当然,好歹我曾经也是精灵王国里最会做菜的王。” “原来如此,真了不起啊,害得我也对妳的好手艺有些好奇了。” “是吗!?不然你想试吃看看吗?” “喔?如果有这个荣幸可以吃到精灵女王所做的菜,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寇特的一口答应,让千尾满心期待的放下手中的大锅,开心的前去准备大碗公。 看着远去的千尾,其实寇特别有用心。 看着千尾这样黏着福特斯大人,恐怕会让福特斯大人感到有些不适感。难得的清闲,就由自己来牵拖着千尾吧。 与此同时,一位年轻的白发美男子正朝寇特走去。 这美男子正是夜阁。不过严格来说,这应该是夜阁的其中一个“分裂体”。 夜阁望着远处兴奋的千尾,不解的向寇特问道: “好久没看到千尾这么开心了,难不成福特斯大人又成全她什么事情了吗?” “不是的,千尾为了福特斯大人,这次特别大展身手,烧了一手好菜。从未听过千尾做菜的我,自然对于她的手艺有些好奇。” “原来千尾也会做菜吗?” “虽然有些难以置信,不过看那自信的神情,看来是真的。” “人类世界里曾有一句话,叫‘粗枝大叶的人总会有心细的时候’——看来这句话用在千尾身上也不为过呢。” “是啊……” 等待千尾回来之际,寇特看向夜阁的年轻型态,心中有些不解。 “对了,夜阁你为何还是保持年轻的型态,你不恢复原样吗?” “喔,福特斯大人曾提到说我原本的模样恐怕会吓到其他人,为了保险起见,便让我保持分裂的状态。” “那你的其他分裂体呢?” “正在炼制丹药呢。福特斯大人认为这地方的医疗水准太低,希望我能将基本的制药观念传授给当地人。” “原来如此。不过小的真心佩服福特斯大人的侵略手法,竟然不靠武力就能轻易的达到统一的目的。” “可不是吗?大人之所以能带领我们,靠得就是这份强大了。” 寇特微微一笑,一脸认同的点着头。 此时,千尾正捧著一碗空木碗,朝寇特与夜阁的方向跑来。 过于兴奋的千尾并没察觉到一旁的夜阁,开始自顾自地说道: “哼!这可是我的拿手菜,‘鲔鱼羹汤’!虽然想让福特斯大人尝尝第一口,但要是再不品尝的话就会失去它的鲜度,所以就让你提早品尝吧!” “那还真是荣幸啊。” 配合著千尾的情绪,寇特苦笑的说著。 当千尾舀著汤时,不经意的瞥见一旁静默不语的夜阁。 “嗯?夜阁,你怎么在这里?” “喔!我是刚刚才来的,看妳这么开心,我就好奇的了解一下状况。” “是吗是吗,那我装多一点,也让你品尝一下我的惊天之作。” “非常荣幸。” 千尾贴心的将热汤装满整个木碗,接着递给了第一位幸运儿——寇特。 寇特接过碗,直接拿起碗品尝了起来。 只见寇特在喝了一小口后就将碗放下,低着头看着手中的汤,沉默不语。 “如何如何?好喝吗?” “……” 低着头的寇特始终不说话,只是一直死盯着手中的碗看。 “寇特?” 一旁的夜阁也不解地问著,但寇特就是没有任何反应。 夜阁与千尾互看一眼,双双不解寇特的反应。 看寇特持续低着头不回应,夜阁便主动弯下背脊,窥探寇特的表情。 只见向来淡定自若的寇特,竟露出难得一见的痛苦神情。 虽然脸部并没有扭曲狰狞,但从眼神与嘴型来看,就能知道寇特的真实感受。 夜阁抬起头来,将不解的目光朝寇特手中的汤看去。 此时千尾仍未意识到情况,一脸狐疑的向夜阁问道: “寇特他怎么了?” 夜阁没有回应千尾,而是专注在那碗汤。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夜阁主动将寇特手中的碗拿过,并小小的品尝一口。 在一阵品尝过后,夜阁缓缓放下手中的汤碗,脸色凝重地看向千尾。 “如何?好喝吗?” 突然间,那严肃的双眼突然变得炯炯有神,宛如发现新大陆般的看着千尾,认真的说道: “千尾,你还真有天赋!” 被如此夸奖的千尾高兴的原地跳动着,情绪激动的确认道: “真的吗?” “是啊,这碗汤的确很厉害啊!” “谢谢你,夜阁,那我现在先去准备福特斯大人的份,再见了两位。” 话一说完,千尾像个小女孩一样,一脸幸福的冲回去准备福特斯的份。 此时寇特终于缓缓抬起头,艰难的挤出几个字。 “不行……” 那地狱般的神情仍未改变。 “绝对不行给福特斯大人喝!” 话一说完,寇特扛着身体的痛苦,前去阻止千尾的准备,留下夜阁一人。 望着寇特离去的背影,夜阁念念不忘的再次喝着手里的汤,情不自禁的喃喃道: “这碗汤的毒性真强,看来千尾有制作毒药的天赋呢。” 繁星与满月照耀着黑夜,也成为这场胜利的记忆点,众人沉浸在这美好结果的同时,也一同仰著头,欣赏著动人的月夜。 而在一片黑幕之中,芜正靠着飞行魔法滞留在高空中,欣慰地欣赏著底下热闹的宴会。 想想几天前,自己才刚被杀害,海特盗贼团才历经低潮,三族之间仍然存在嫌隙——,如今大家玩成一团,互相称兄道弟,视如己出。 是自己救了他们吗? 此时,从脑中发出的耳语正向芜搭著话。 “小子,不下去跟大家一起玩吗?” 低沉的男性声音以及奇怪的腔调,这声音正是尼克斯的声音。 “晚点吧,我想好好的思考着未来的计画。” 作为尼克斯的新容器——,芜不仅能够使用尼克斯的力量,甚至还能与他进行潜意识的沟通,十分方便。 而尼克斯也能够看见芜的视野,也就是说芜所看见的一切,尼克斯同样也能看见。 虽然有点没隐私,但芜也不怎么在乎。 “不过啊,我真没想到你会将那些小孩与亲人带回来呢。” “不行吗?” “也不是说不行,只不过我不太清楚你这样做的动机。” “动机?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这样的决定能够帮你找出凶手或是关于你死亡的秘密吗?” “恩——,应该没办法吧。” “那你到底是……?” “这应该算是我的一厢情愿吧!” 芜微微一笑,尼克斯也分不清这个笑容的真伪,甚至不了解芜的想法。 但芜却很清楚,目前的一切决定都是在深思熟虑后才下决定的——,包括接养贫民家庭的决定。 因为饕餮口中所说的“副作用”,在经过使用之后自己也开始慢慢领悟到了。 为了维系住关于过去的自己,我一定得要抵抗住饕餮的吞噬。 为此——那些市集区的贫民家庭们,将会是我内心中仅存的一道残烛,作为“艾恩克.芜”的最后依恋。 尼克斯感受着芜内心的一丝不安,其实祂也非常清楚——,迟早有一天,“艾恩克.芜”将会永远的消失。 这是一场与时间的战斗。 那些作为芜生前的回忆,将会是拖延被饕餮吞噬的最后武器。 “那么小子,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可以的话,我想先巩固三族之间的战力。另外,我还是想让整个海特盗贼团归纳于我的掌控之下,为此我得先想办法让比摩与伊特丽臣服于我,虽然目前他们仍有意愿与我继续合作,但这样的关系实在太过于薄弱,随时都有可能破裂。” “你这样做的意义是?” “我打算先在暗处凝聚强大的势力,再利用这股势力,找出陷害我的凶手。” “是吗,所以你不打算找出饕餮的灵魂吗?” “那就不是我所负责的了——” 芜故意的点到为止,尼克斯当即领悟并苦笑一声,无奈的嘲讽道: “你应该是我见过最阴险的人类了。” “谢谢夸奖。” 芜微微一笑,切断了与尼克斯的意识连接,接着缓缓飞下地面。 这才刚落地,芜立即受到众人热烈的接待。 “福特斯先生!让我玛格丽特做你的对手吧!” 已经醉得满脸通红的玛格丽特抱着大酒缸,硬是塞给了芜。 芜苦笑着婉拒著说道: “不好意思,我不怎么喜欢喝酒啊——” “啊啊啊!不行不行,你……一定要跟我……喝几杯才行!” 见芜满脸困扰,乌尔芬连忙架走玛格丽特,并向芜道著歉。 “非常抱歉,大姐酒量不好!请您别介意。” “哦,不会不会,不过还是要注意一下她的身体啊。” “是的。” ------------ 第124章 千尾的自尊 连同护卫的帮忙,已经喝到发酒疯的玛格丽特这才勉强被架离。 此时达西斯举著茶杯,恭敬的递给芜。 “喝茶吧,福特斯大人。” 芜接过茶杯,无奈的说道: “达西斯,我都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对我这么恭敬,这样我会很不习惯。” “哈哈哈哈,您可是挽救这片溼地的救世主,要是不用敬词,我会浑身不舒服,还请见谅。” “唉,随你们吧。” 喝下手中的热茶,芜静静的坐在座位上。 看着大家热闹的玩耍、吃饭、聊天,失去情感的自己不禁也渴望着能够像大家一样发自内心的欢笑着。 哪怕是一点情绪也好—— 突然间,一只稚嫩的小手捧著一盘的鸡腿,从自己的眼角余光中伸出。 芜低头一看,正是朵拉与塞壬。 朵拉有些害臊却又期待的抱着一盘的鸡腿,而塞壬则一脸尴尬地站在一旁。 “福……福特斯大人,这只鸡腿是我跟塞壬姐姐要给你的。” 芜并没有察觉到塞壬那不情愿的神情,而是感到有些震惊。 没想到那个喜欢吃人类的塞壬竟然会跟朵拉相处在一起,真意外。 芜拿起盘中其中一只鸡腿,开始津津有味地啃著。 当然,对于失去味觉的芜来说,这无疑只是执行着一个单调的动作。 但为了让塞壬与朵拉开心,芜熟练的摆出一脸满足的表情,并高兴的抚摸著两人的头顶。 “谢谢你们,这个很好吃!” 朵拉被这么夸奖自然是很开心——然而塞壬也没想到芜会这么开心,不禁露出真挚的笑容。 这时,远处又传来一阵声响,朝芜的方向过来。 “福特斯大人!您回来了啊!” 千尾捧著一锅热汤,兴奋的向芜的方向跑去。 “是千尾啊——你手上的是什么?” “报告大人,这是小女为您亲手准备的鲔鱼羹汤,请您不吝品尝一下。” 什么!?原来千尾也会做菜吗? 芜微微瞪大双眼,但很快便恢复镇定。 这表情太没有礼貌了。 看着千尾期待的神情,芜也露出期待的神情。 “是吗,那我就不客气了。” 芜将汤舀进碗里,并仔细的观察著。 新鲜的鱼肉沉浮在汤上,为了芜的营养均衡,千尾还特别放进各种时蔬以及中药材,看起来十分健康美味。 看这样子应该满好喝的。 在一番观察后,芜缓缓举起碗,大口的将汤喝完。 正当芜喝到一半时,神色不对劲的寇特小跑步的朝芜跑去。 “福特斯大人!请您等一下!” 但已经来不及了——,等到寇特赶到时,芜已经将碗里的汤全数喝光。 “啊啊——福特斯大人……” “嗯?怎么了?寇特。” “呃——” 因为千尾在场的缘故,寇特也不愿让千尾的心受伤。再者,芜已经全部喝完了,早已来不及了。 寇特欲言又止的望着芜手中的空碗,神色有些尴尬。 然而千尾趁著寇特沉默的空隙,急切的向芜问道: “请问好喝吗?” 芜思索一会,接着露出满意的神情。 “恩,很好喝喔。” “真的吗!?” 千尾高兴地都滴出眼泪,放下手中的大锅并紧紧的抱住芜不放,让芜差点吸不到空气。 这感人的一幕让寇特看得快要落泪,心中不禁感叹——,饕餮大人为了千尾的自尊,连这种致人于死地的毒药都称赞,实在是太伟大了! 这时,刚从厨房走出来的比摩正好肚子有些饿,打算大吃一顿,好好休息。 当比摩走过地上的大锅,便拿起桌上的空碗,盛了一些汤。 然而这锅正是千尾亲手做的鲔鱼羹汤。 千尾正沉浸在与芜的美好时光,自然没看到比摩的举动——,但寇特却看得一清二楚。 寇特见状,连忙阻止道: “等等,比摩先生……” 然而寇特还没说完,比摩就一口气的喝光。 寇特茫然的看着比摩将碗中的汤吞下肚,脑中已经有了三秒后的画面。 “这碗汤还真是……啊——” 只见比摩松开了手中的碗,神情痛苦的坐倒在地上。 那一瞬间,比摩仿佛看到了自己死去的团员正在向自己挥手。 寇特无奈地背起几近失去意识的比摩,朝远方的夜阁走去。 这一晚,无疑为众人留下最美好的记忆。 “异空间”又被人们称为隐藏于真实世界的“平行世界”,又或者说是存在于不同维度的“异世界”。 无论怎么称呼,在不同的空间里正存在着与你一模一样的人,被赋予着相同的名子过着生活——除了名子,甚至披着相同的样貌、相同的身高。 然而这仅仅只是“外表”上的模拟,也只是仅存的相同点。 “外表”正是两个空间之间的唯一共鸣。 因为位处异空间的“你”拥有绝对不同的个性、习惯甚至是生活。 举例来说,在原本的世界里你是个享尽荣华富贵的贵族,而在异空间中的“你”却是个家徒四壁的穷光蛋。 立足于这个论点之上,衍生出一个令人费解的问题——谁才是真正的本体? 相传异空间不只有一个,在不同空间之间更联系著无数人类未能抵达的“桥梁”,那正是任意穿梭不同空间的神祕通道。 相对的——也有成千上万个披着相同面貌却携着相异个性的“你”。 没错,在同一时间点上正有无数个相同的“你”过著自己的生活。 每个“你”互不干涉对方,正因为同样是人类的你是无法走上连通各空间的通道,前去寻找另一个自己。 人们将异空间的用途视为神赋予万物的绝对平衡,或是观察人类百态的高级实验室。 但这些终究只是古人流传下来的传闻,无论人们抱持着怎样的见解,这些终究只是无法证实的臆测。 实际上——“异空间”的确存在,通往不同空间的神祕通道也绝非无稽之谈。只不过人们之所以无法亲身探查以证实异空间的存在,正是因为这是只有“神”才有权力与能力掌管的禁忌。 至今能够穿梭甚至创造空间的神不计其数。在这些神之中存在着高低位阶,以能够操控的空间数量与大小作为位阶高低的判断。 而身为“夜鸦神”——寇特属于空间神之中最强大的存在,甚至可以说是站在空间顶端的最强之神。 那双惨白的玉手里掌管着近亿个大小空间,甚至曾经创造出数个空间以创造不同世界的历史——这也意味着寇特正是其他异空间的掌管者,也就是开天辟地的创世神。 能确定的是,芜所生活的这个世界并不是寇特创造的,理所当然的也不在寇特的完全掌控之下。要不然寇特就不会臣服于祸害这世界的邪神——饕餮。 作为空间神中最强大的存在,寇特不仅能够精熟的使用“空间魔法”,甚至具备着窜改记忆的“精神魔法”与制造残影的“幻觉魔法”。身兼三项强大且实用的超物质魔法,寇特绝对是芜最喜爱的助力之一。 当芜接手了整片湿地之后,接踵而来的问题之一则是“如何强化三族的战斗力”。 作为依赖强大体质进行战斗的鱼人族,芜相当放心的将指导鱼人族的重责大任交给精通各种武器与近身格斗技巧的奎勇进行指导。 另一方面,身为才智高人的蛇人族,其天生与生俱来的高智力使族人体内淬炼出能够施展“精神魔法”与“幻觉魔法”的超物质元素,这也正是伊特丽与比摩的专长,同时更是寇特擅长的魔法。 最初芜本打算让寇特进行指导,不过考虑到这是两项性质与技巧截然不同的意识性魔法,若是两种魔法混砸在一起训练可能会造成学习效果不彰的可能,为此最后芜放弃了寇特这个指导人选,错开了两项魔法的训练时间并让伊特丽与比摩两人各别指导。 就这样,最终的选择也就只剩下同样能够施展“空间魔法”的天蛇一族了。 达西斯作为天蛇族的族长,同时也是族内最精通空间魔法的高手——虽然因为先天的种族差异与体质的差别以至于无法像寇特一样,能利用“空间魔法”进行传送各地或制造空间等高端技巧,不过若是以“空间魔法”作为杀人武器却是绰绰有余。 “空间斩杀”正是达西斯擅长使用的“空间魔法”之一。以小幅度的改变空间维度以压缩敌人肉体为原理,达到无声无息的“绞杀”。这般技巧若以人类世界的技巧来评断约莫为高阶魔法的等级,是大部分魔导师都无法办到的技巧。 尴尬的是,这仅仅只有达西斯一人才能办到。 尽管天蛇一族几乎都继承了“空间魔法”的超物质元素,却因为长时间的和平使得这道超物质魔法逐渐在族人之间没落,最终演变成只剩下身为族长的达西斯一人能够顺利施展。 在芜的当头棒喝之下,达西斯深怕天蛇族成为手无缚鸡之力的懦弱种族,为此也萌生出训练天蛇族的决心。 在亲眼见过寇特展示“空间魔法”之后,仿佛找到希望的达西斯亲自恳求着寇特能否指导天蛇一族,使失传已久的“空间魔法”能够在天蛇族之中普及化 正因如此,原先只打算试试水温的芜也同意了达西斯的请求,准许寇特亲传这项高杀伤力的危险魔法。 当然,这也是芜心中最理想的安排。 在接手湿地前,芜早就有建立国家的打算。这绝非兴趣使然的意志。 自立一国的好处不少,当然风险也无可避免的多。在经过几晚的思虑之后,芜仍然坚持着心中的执念,将在这片湿地上建立能够匹敌甚至超越艾恩克的强国。 抱持着如此宏大的理想,芜也思考了不少“后路”。纵使是再天真的芜都深知一件道理——“有光的地方才有黑暗,有黑暗的地方正有光芒”。 真正的强国是无法单靠“正义”长存在这片满是战火的土地。为此,自己势必得需要不择手段的“邪恶”进行辅助。 在芜的心中,正有两名足以担当“邪恶”的人选。 夜阁——身为前人类的邪神,他对人类的文明与思想抱有绝对反感的执念,痛恨著冥顽不灵的守旧传统,正因为生前的抱负遭到否定而产生破坏世界的邪念。 秉持着这样的性格,作为支撑这片光明的黑暗是非常适合。 不过同时,抱有歪曲思想的寇特也是不二人选。 夜阁与寇特不仅拥有以一杀万的鬼神实力,辛辣的手段与细腻的心思更是足以担任这份工作的理由之一。 虽然偶尔会有些不得了的诡异提议,甚至还会曲解自己的原意,但这也证明了他们天生具备的长才——谋划诡计。 顺着一开始的想法,芜暗自在心中安排了两人的祕密身分,而在这身分下所执行的任务是绝对的保密。 这并不是公开的任务内容,涉及的全是毫无底线的“暴力”——当然,这并不是无意义的暴力,而是利于这片湿地的必要手段。 倚赖著强大的分裂魔法,日后有关任何暗杀或窃取情报的工作都赋予夜阁,同时也赋予他具有限制的“杀生权”。 何谓有限制的“杀生权”? 其一,随着事态的严重性决定屠杀的数量,也就是指当发现目标是一个“群体”而不是“个体”,必须在避人耳目的情况下进行完全的屠杀。 其二,在确认目标是“个体”时,不仅要将其彻底杀害,同时也得将有助于目标的不安因子一并除掉,纵使这些不安因子与目标所执行的事情无关,同样杀无赦。 其三,也就是杀生权的最后一点。倘若不幸遭到无关群众的目睹,在任务不被揭晓的前提下,即便只是平民也得剿灭,直到没有半个目睹者存活为止。 相信这样的工作对于能够分裂出大量分身以及埋藏于地底下的夜阁而言,完全是信手拈来。 而作为指导天蛇族的寇特,为了能让他安稳的待在湿地里教导“空间魔法”,为此便将他安排在湿地内,让他的“身分”得以在湿地内执行。 坦白来讲,这身分正是寇特的专长——“拷问”。 撇除那一手极度变态的折磨手段,擅长使用“精神魔法”窥探记忆的寇特就足以胜任这份工作。 不过一切仅只是芜的理想,但自己一直都不敢执行。 毕竟两人的手段都相当的残暴,更别说这是涉及人类世界的安危,自己担心哪天他们杀人的欲.火烧过自己的地位,造成一发不可收拾的窘境。 不过这也只需要一点点的“测试”与“考验”,看看两人担任这样身分的实际效果如何,再来判断自己是否需要承担如此的风险执行这样的计画。 ——就在宴会结束的当晚,被芜接养的贫民家庭们正在收拾会场与清洗瓷盘。 这时候已然月黑风高,日夜温差大的湿地所带来的寒冷晚风吹拂著这片土地上的每寸水草。 也许是颤栗的寒风急速拍打着湿冷的空气,人们纷纷听到呼啸而过的寒风里夹杂着尖锐的哭喊声。 但正在某个空间里,或者说某个“平行世界”里,也传来同样的哭喊声。 那是一座骇人的屠场——封闭的四面墙皆已白砖堆砌而成,地面早已爬满肥嫩的白蛆,而堆积在房间角落的尸肉已经高得像座山,不知已经流了多久的血液布满这座尸山,散发著难以言喻的尸臭味。 观察著这座尸山,这群尸体有着以下的共同特征—— 除了脸庞上遗留的惊恐神情之外,不论是样貌或是体型都完全一模一样,若是没有逼真的鲜血与恶臭味,乍看之下还以为是废弃已久的真人玩偶被丢弃在一起。 这些玩偶……不,这些尸体各自都是残缺的肢障,不是断手断脚就是失去某个重要的器官,惨白的肌肤上还有新鲜的伤痕与撕裂伤。 当然,这并不是最凄厉的一幕。与其相比,位在房间中央的实况画面更让人难以直视。 在房间的中央正有一名油腻的胖子,他一丝不挂的暴露著,双手双脚各自被冰冷的铁钉插著,被固定在与胖子身形相符的十字架上。 就这么大方的大字展开双手与双脚,暴露出那一身浓密的体毛与粗壮的性器官,仿佛一个待宰的羔羊。 而这个人正是芜从艾恩克地下监狱带回来的重要人质——泰尔。 一览无遗的恐惧正完全的诠释著泰尔的惨样——脸颊旁已经不知道是眼泪还是汗水,庆幸的是仍未有半滴鲜红的血液沾染在白嫩的肌肤上。 硬要说的话也只有被铁钉插入时的血块,不过至今也早就干涸。 而堆积在一旁的尸山全是来自不同世界的“泰尔”。 在寇特的抓捕与虐杀之下,这座尸山正是由来自不同空间的“泰尔”堆积而成。 不计其数的泰尔先后被寇特以全然不同的手法虐待致死—— 剖开心脏、生吞性器官、戳瞎双眼、抽出每条神经、撕裂舌头、吸干全身的鲜血、吃掉脑袋……等。 ------------ 第125章 无法窥探的深渊 手法之多即便三天三夜也说不尽,不过寇特仍然摆出跃跃欲试的神情,仿佛他还有更多更美好的虐待手段——尽管空间内只剩下一个泰尔了。 除了满足寇特的欲望之外,更重要的还是想要向泰尔演示自身的拿手活绝。 这些来自不同世界的泰尔们正如传说中的一样——外貌与身高相同,却有相异的个性与身分。 比如第十三位泰尔,他是位心地善良的良医,在自己世界里救治了无数个病入膏肓的患者,是难得一见的神医。 又比如第七千三百三十位泰尔,在原本的世界里他是个成功的政治家,靠着长袖善舞的功力结交不少友邦国,替国家领导者分担不少外交压力。 再来又像是第五万零六千四百二位泰尔是个德高望重的慈善家,救济不少穷困潦倒的人们,使他们脱离贫困之中。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纵使每个泰尔都来自于不同的世界,拥有独一无二的个性与身分,但如今也都没有任何的差异了。 是的,他们都变成冰冷的尸体。 当然,这些尸体只是作为拷问这个世界的“泰尔”所需要的前菜—— 被迫观赏著全程的屠杀秀,虽然只经过了一个小时,亲临死亡的恶寒却仿佛已经过了一整天。 泰尔已经没有闲暇精神细数着堆积在一旁的自己们,只是心有余悸地盯着眼前的不祥身影,紧张的连呼吸都不敢。 ——寇特正露出空前未有的笑容。 因兴奋而导致的笑容使撑起的嘴角恶心的不可思议,长到近乎差点接触到眼皮子底下,心中对于眼前这名成年男性的肉体更是诞生出无法理解的性欲与虐待欲,脑内正不知所措的挑选著接下来要执行的手段。 正因为这里是他所创造的空间,也就可以大方地进行自己最擅长的工作——“虐待”。 不,应该说是“施爱”。 但在施爱之前,寇特仍然要抑制心中的欲望。 正在此时,这房间里的第三位活人从寇特身后步履缓慢的走了出来。 ——芜冷冷的看着泰尔,同样也是观赏寇特的屠杀秀,一成不变的神情仍是异常的冷静,仿佛刚刚才来到这里一样。 本应该是由芜来执行这次虐杀,不过为了防止过度的滥杀使饕餮的副作用逐渐加深,最终还是让寇特进行。 茫然的泰尔傻愣着眼前的两位陌生人,自己连对方的面貌都没看过,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绑来这里,甚至还亲眼见到了成千上万个与自己长相一样的陌生人,呆滞的脑回路已然完全卡住。 不过显然的,自己是绝对活不过今晚的。 面容冷酷的芜慢慢地走向被绑在十字架的泰尔,而寇特也适度的收回脸上的邪笑,自动的退到一旁,已表示自身敬意的挪出芜的路径。 满地的白蛆仿佛有着自己的思绪,牠们同样自动的爬向一旁,为芜空出能够前进的“王者之路”,让芜继续朝泰尔前行。 这正是芜一身的霸气,就连单细胞的白蛆都为之震慑。 宛如王者行进般,芜只走出几步就站在了离泰尔一公尺的距离,携带着杀气的眼神打量著被惊怖充斥泰尔。 “想必你现在肯定满是疑惑吧?” “疴……” 突如其来的问话使被惊恐麻痺的脑筋无所适从的空转着,但若是自己什么话都不说必定会让芜感到不开心。 在一阵思考之后,泰尔最终也只是发出带有疑问却又些许肯定的“疴”。 “不管怎么样,看到这么多‘你’被彻底的虐杀,心中总有些波澜吧?” “恩……” “即便如此,你认为眼前的画面会对你的内心带来半点的改变吗?” “什么?” 泰尔不解的问著。 不过芜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不以为然的冷笑显露在向来面无表情的脸上,为刚刚的问题表示好奇的微笑。 陡然间,芜微微弯著腰只为了将脸凑近泰尔的脸前——两张脸庞之间只隔着五公分的距离,冰冷的吐息与淡淡的香味正朝泰尔扑鼻而来。 满是期待的眼神正近距离的瞪着满是惊恐的泰尔。 然后就是一句不明所以的发问。 “欸——我问你,倘若今天有个滥杀无辜的坏蛋被彻底洗脑,被改造成温柔敦厚,博施济众的大好人,你认为改造过后的那个人是出自于本意的对他人好吗?” “这……应该不是吧?” “是吗……那你认为他原先的潜意识会因为日后的行善而有所感化吗?” “呃……应该……不一定……吧?” “不一定吗?呵呵呵……” 又是一阵冷笑声从芜扬起的嘴角中发出。 不过很快的又重拾原先的冷酷。 “问题至此,我得开始切入重点了。” 有别于刚刚的冷淡,如今的芜更是将隐晦的杀气掺杂在眼神中,直勾勾的瞪视着眼前的泰尔。 也许是突如其来的一阵寒风吹过房内,泰尔竟然不自觉的打起冷颤。 “首先,你可否知道‘艾恩克.芜’这号人物?” “呜——————!?” 问题都还没问完,泰尔就下意识的浑身发抖,此时他已然意会到芜的问题核心所在。 祭出问题之后,接下来便是迎来长达五秒的沉默——泰尔就这么瞪视著芜,强硬的表示自己不愿回答的意思。 芜也不蠢,他当下立即看出了泰尔的顽强。 不过正如自己料想的一样,泰尔是绝对不会轻易供出事实的。 想必他应该还不知道自己的身分,因此便可以排除害怕自己原先身分的可能性。 这也意味着,这件事情的背后肯定存在着其他的阴谋或苦衷,使得泰尔即便亲临死亡的边界也依旧守口如瓶。 “不回答也没关系,这问题只是这次拷问的开端。当然问题的答案我也早就知道了,问你的缘由只不过是探测一下你的配合度罢了。” “什么……?” “好了,接下来我就直接切入重点了——关于暗杀‘艾恩克.芜’这件事情,真正的幕后黑手是谁?” 一阵口齿清晰的问题确切的传入泰尔的耳朵内,这不可能没听到。 不过泰尔的反应却像是完全没听见般,保持着镇定的呆望着芜,打算坚决的保持缄默。 又是一阵五秒的沉默,芜确实给过泰尔机会了。 芜摆出了预料之内的神情。 “真是可惜,本来若是你乖乖回答我便打算放你一条生路,看来是没机会了。” “真是抱歉,就这点我是绝对不会说的。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奉劝你一句,别肖想着触碰艾恩克的黑暗,那是你永远无法窥探的深渊。” “深渊吗?真是个不错的形容呢!” “蛤?” 芜反常地摆出第三次的笑容,不过这份笑容正是唯一一次肯定泰尔的微笑。 而随后的一句平凡的评语就在无意间从芜的口中道出—— “虽然感觉你这个人挺有意思的,可惜你是我的任务目标。” 透过陌生的语气,芜一字不漏的道出对泰尔的最后评价。 熟悉的一连串评语令泰尔逐渐转动起生锈已久的脑袋,一道熟悉的身影正从脑海中浮现—— 没错……那正是几天前……自己动手前所说出的最后一句话…… 而那句评语的对象正是…… “艾恩克.芜”。 不可置信地眼神终于肯认真的直视着眼前这名陌生的美男子。 “看来你也意会到了呢。” 芜微笑着以奖励著泰尔的机灵,同时也感谢他能够将自己牢牢记住。 “你……!” 惊恐的大嘴正要大喊著那位已故王子的名子,只不过接踵而来的直拳却应声揍向惨白的双唇,迫使泰尔住嘴。 剧烈的疼痛源自于掉落的五颗牙齿,接着便是鲜红的血液从发肿的嘴角旁窜出。 收回沾染脏血与口水的右手,芜转过身并走到房间的角落。 同时,他也向在场的寇特丢下一道指令。 “折磨他,直到他愿意说出真相为止。切记,不能了结他的性命。” 这正是顺着那股变态的欲望所下达的命令——对于寇特来说,这已经不是命令,而是奖励。 难掩著脸上鬼魅的邪笑,寇特镇定着难以压抑的澎湃感,以即将失控的平稳语气回应着芜。 “谢谢大人……呃不!小的遵命。” 芜点着头,随后踩上房间内的某个暗藏机关启动了脱离术式,离开了空间。 “等等!” 无助的眼神就这么望视著充满神秘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为何那个男子会知道艾恩克.芜被暗杀的事情?甚至连自己对王子所丢下的最后一句话都一清二楚? 难道那个人当初也在现场? 抑或是那名男子就是将自己传送到山洞外的施术者? 被疑惑与烦恼交杂在脑内,泰尔的眼神变得越来越落寞,至此也更加烦躁。 ——一切都因为芜的暗示使得谜题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然而,事到如今,这些也都不需要追究了—— 就在剩余的时间,泰尔即将面临无法想像的“疼爱”。 那是超乎人类所描述的爱,是无法以三言两语去作比拟的——疯狂的“疼爱”。 施爱者——就是站在身前的这位娇柔的美男子。 纤瘦高挑的身材很快就向泰尔靠近并用宽大的胸膛遮掩了他的视线。 似乎是急于传达自身的爱,不等泰尔开口寇特便快速的伸出右手,用那沾满鲜血的冰手掌抚摸著温热的肉体。 刺冻的触感很快就惊醒了泰尔浑身的神经,甚至还冒出一滴冷汗。 “你……你想……干嘛?” 就在前面的一个小时——泰尔才刚目睹完各式各样的“自己”是如何被眼前这名恶魔惨忍虐杀。 如今寇特身上的鲜血味与浓烈的香水味使泰尔的脑内又不禁快速的回放一次,这般历历在目再次令自己胆颤心惊。 伸出细长的食指与中指,仿佛两只腿在泰尔的肌肤上缓慢走动着,这也正是寻找下手部位的搜捕行动。 “欸,你认为在愉悦的精神状态下受到痛不欲绝的苦痛,这算是种恩赐吗?” “当……当然……不是。” “不是吗?我可不这么认为喔——” 寇特以轻快的口气否定了泰尔的回答。 “人类男性的愉悦……肯定是源自于这里吧?” 寇特指着某处窃笑着。 “是你……你是怎么潜入我的回忆里!?” “谁知道呢?” 寇特避而不答,只是保持着脸上的诡异魅笑。 “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喔——” “呃……请问吧。” 这毫无意义的对话无疑是浪费时间,不过无可奈何的是自己也束手无策。 至今自己还未被杀掉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倘若那名神秘男子口中所说“折磨”是指这样的话,那倒可以勉强接受—— 心念一转,泰尔紧闭双眼并快速的吸著几口气以重新整理杂乱的思绪。 “人们总是认为自己的一切是由神而定,为此安分守己的遵循着自然界的规律,殊不知神们却期待着人类如何打破这般无聊的戒律。” “对……对啊。” “你也认同吧?若是能谱出属于自己的专属乐章,岂不是很有成就感?在创造新乐章的过程中找寻着更加刺激的新事物,这正不符合人类的贪婪吗?” “没……没错。” “是吗是吗,看来我们两个志同道合呢!哈哈哈哈哈——!” “呵呵……呵哈……哈哈哈……。” 满意却又邪魅的笑容更加猖狂,泰尔也只能跟着不明所以的狂笑,尴尬的笑着。 “放心吧,希望在接下来的一小时内,我们可以好好的相处,朝我们共同的理想迈进。” 伴随着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响起,湿地的低温似乎变得更加寒冷。 宁静的清晨里缭绕着蝉鸣鸟吟,暖和的日光透过大窗照射进来,给寒冷的气温增添一点生气。 桌上放著三杯热茶以及好几叠的卷轴,芜正马不停蹄的阅览著,伊特丽正在芜的身旁等待回复,而达西斯则静静的在一旁抽著水菸。 关于海特的去向,在与芜达成协议之后,伊特丽与比摩决定继续协助芜关于接管溼地之后的大小事。作为交换,芜则必须保证整个海特盗贼团的居住与粮食,保障最基本的生活需求。 海特盗贼团的每位成员都拥有相当的实力,估计大约在中阶魔导师的等级,加上经过长久以来的实战练就出来的实力,若再经过正式的训练,其素质与能力绝对能超越艾恩克的魔导师团。 为此,芜特意规划出一大块原是蛇人族地盘的区域,那里是完全的平地且空旷,环境并没有像其他两族一样潮湿,很适合作为训练与休憩,也能供近千人居住与生活。 而关于伊特丽与比摩的工作,芜也细分的相当清楚。 首先是伊特丽,虽然为人粗旷不拘小节,但因为长年流浪于世界的各个角落,不仅练就了一身好厨艺,且从一般的家政杂事到处理金额庞大的帐务,其精明之程度堪称绝佳。特此芜便将所有杂事与记帐交付于伊特丽。 而比摩爱好于读书,其逻辑与推理能力非同小可,再加上经历了长年以来的流浪,对于世界的各个历史与见闻都相当广泛,他所知悉的琐事甚至都能汇整出一叠的文章。特此芜打算为三大地区的居民建立图书馆与学院,并让比摩担任主要的导师,已承担教育的重责大任。 这样一来,海特盗贼团的加入绝对是最正确的抉择,其呈现的成果指日可待。 ——话虽如此,身边虽然招揽了许多能人,但接踵而来的问题也显而易见。 “恩——” “怎么了?福特斯先生。” “我想现在最大的问题还是财政。” “怎么说?” 芜将手中的卷轴递给伊特丽看,并解释著: “从战争刚结束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月了,虽然财政拮据的征兆还不明显,但依照这样的曲线走下去,我想不到一年就会有比较严重的资金短缺。” “恩,这样看起来的确是。” 此时芜看向一旁的达西斯,好奇的问道: “达西斯,你们的收入来源除了鱼货与水资源外,就没有其他的吗?” “是的。顺便一提,天蛇族是三族之内最富有的,毕竟这一带的水生环境较为丰富,有时候还会贱卖给鱼人族与蛇人族。” “是吗……这样一来就没办法向其他两族融资了。” 自从纳进了海特盗贼团与贫民窟的家庭后,开销就变得非常大。先不论粮食问题,基本的日常生活用品都需要大量的补进,无奈这里没有相关的技术能够制造这些,只能从外地进口。 然而这一个月的开销明显是以前的好几倍,这样时间一久,肯定会出现赤字状态。 此时,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是谁?” “禀报福特斯大人,小的奎勇在此拜见。” “奎勇啊!进来吧。” 一身笨重的铠甲缓缓的走进来,连坐在地板上都能感受的到奎勇的重量。再走进门口一步之后,奎勇承受着沉重的重量,熟练的跪坐在门口,虔诚的弯下腰向芜问好。 “拜见福特斯大人。” “有什么事情吗?” “是的,已经到了视察的时间了。” ------------ 第126章 空间斩 “啊,我都忘了。” 芜整理了会桌上的卷轴,稍稍扯平领口与衣袖的皱褶后,便随口向伊特丽吩咐道: “剩下麻烦妳了。” “没问题,你去忙吧。” 语罢,芜便带着奎勇离开了会议厅。 走下楼梯口后,映入眼帘的是两旁的卫兵向两人鞠躬致敬。 而与先前不同的是,城堡内的卫兵都是海特盗贼团的成员。当然这也是芜的安排。 距离上次与费洛马尔交战后,已经过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不仅城堡内,其三大地区内的卫兵几乎都被芜替换成海特的人马。而原本三族的卫兵则被芜安排作为边境的守卫以及门卫。 毕竟这里是完全陌生的地方,且整片溼地大得将近半个艾恩克国境,还是得让常年生活于此的卫兵前去看守才合宜。 山洞内的街景也有很大的变化,因为有人类的进驻,自己便拜托隆恩斯姆重整整个城镇的规划,最终结果则是留下了几条重要的运河,剩余的都采用砖道让其他人方便行走。 除此之外,因为城镇过大的关系,自己就拜托塞壬在某几个重要的来往点设置传送魔法阵,以便加快通货运送的速度。 魔法阵采用自动感应,只要有物体放置在上头,魔法阵便会立即启动。也就是说不只是人,即便是货物放在上头也能一瞬间转移到其他地区,是个相当便捷的阵式。 芜与奎勇踩在城堡大门前的魔法阵,魔法阵发动的瞬间散发著七彩的光芒并将两人的身体包覆住,接着一道闪光乍现,两人便瞬移到山洞之外。 山洞外的营地也拜托隆恩斯姆改建房屋构造,将原先的木屋与石屋改造成坚固的砖房,当然连同泥沼地面都经由隆恩斯姆的“物质魔法”,重整成方便行走的石子路。 当然,重建的范围并不只天蛇族营地,还有鱼人族的营地也一同改建,毕竟两族的环境都一样潮湿,地面一样都是泥泞的湿土,加上生活习惯没有太大的差异,这样的改建自然是不会有问题。 而蛇人族的话,因为地域广大的缘故,即便自己替贫民窟与海特盗贼团的人们建造大量的居住用木屋,剩余的区域还能够发展其他设施以及训练用的场所。况且蛇人族与人类的生活习性与适应环境相似,以至于那个地区几乎用来当作市集与住宅区的功能。 瞬移到山洞之外后,奎勇恭敬的问道: “请问您想先去哪里视察呢?” “恩——,先带我看看士兵的训练情况吧。” “是的。” 奎勇带着芜走到了建造在天蛇族营地的训练场,这也是在蛇人族地区开发完全之前,暂时使用的训练场。 露天的训练场十分宽敞,原本泥泞的软土被隆恩斯姆重新翻整之后,变得硬度相当。训练场的一旁放置了各式各样的武器与设备,一旁还有专人负责看护备用武器以及休息的补给品。 那些武器的原料都是由隆恩斯姆创造,而样式与类型由奎勇打造而成。虽然工艺不如专业的工匠,但作为训练用器材反而略显豪华。 士兵们采组队方式进行训练,三个为一组,以一名鱼人族作为近距离战斗的步兵,一名天蛇族作为“空间魔法”的魔导师以及一名蛇人族作为辅助魔法的军师来组队。 身为将军的提尔锋一眼就瞄到远处的芜以及奎勇,便一声令下暂时停止了训练,并匆忙的小跑步到芜与奎勇面前。 在战争结束之初,奎勇便主动向自己提议军队是否需要一位指挥的将领。虽然自己本就打算让奎勇担任这个重责,不过他却意外的指名让提尔锋承担这个职位。 尽管自己与提尔锋这个渔人族将士不熟悉,但既然是奎勇亲自提点的话,自己倒也不反对。 身穿精装的黑铁锁链甲的提尔锋紧缩间颊骨且双腿并拢,肌肉略微紧绷的向两人鞠躬问好。 “两位大人您好,将军提尔锋在此拜见两位。” “恩,提尔锋啊,可以让我抽出一队,演练一次给我看看吗?” “当然没问题,福特斯大人。” “恩……,那么就那一队吧。” 芜随意的指出了其中一队,并跟身旁的奎勇说道: “奎勇,你就下去当作他们的对手吧!” “是的,大人。” 众士兵坐在芜的身后,一同静坐在一旁的休息区,观赏著三人小队与奎勇的对决。 相较于前一个月,士兵们不仅装备着优质的黑铁锁链甲,在奎勇的亲身教导之下,他们的实力也远超于艾恩克国内的任何士兵或魔导师。 三名全副武装的士兵与孤身一人的奎勇互相凝视著,虽然只是演习,但严肃的气氛却宛如亲临战场般凝重。 “奎勇大人,请多指教了!” 三名士兵们纷纷向奎勇鞠著躬,而奎勇只是点着头,并将自己的双手拟态成弯刀,纵使只是演习仍然是杀气十足。 以奎勇的实力来说,即便让所有士兵上场也不足以让他败下阵来。 不过利用巨大的实力差异,显现出弱小一方的进步幅度,这的测验方式还是很有效的。 一名鱼人族士兵从腰间拿出一块类似黑铁的石头,那块石头正是从奎勇身上的盔甲淬炼出来的“神武石”,是能够依照使用者的意念,变化成各种型态的武器。 虽然神武石相当方便,但使用难度也非常高。首先得需要强大的想象能力,其次神武石会感应使用者的肌肉强度与反射神经,随着强度高低呈现出不同的样貌。 简单来说,若是让一个完全没有武打底子的人使用,即便使用者脑中想象的是一把威武的关刀,实际出来的却只会是一把贫弱的剪刀。 也就是说,神武石是能用来探测使用者的武力强度与战斗模式。 只见神武石在鱼人族士兵的想象下,快速拟态成一把锋利且短小的黑铁刺刀。在拟态完成的刹那间,鱼人族士兵以光一般的速度瞬移到奎勇的身后,刺出了本场战斗的第一刀。 这一刀出手极快,且以斩破空气的力度来看,足以作为致命一击。 奎勇立即反应过来,一个回身利用坚硬的右手甲轻松的将刺击反弹。 殊不知这只是一击虚晃。 远处的天蛇族士兵趁此机会,向奎勇的背后射出‘空间斩’,顺利弹飞了奎勇的右手甲。 这发“空间斩”其实是属于弱化版的“空间斩杀”,其原理类似但不完全相同。 “空间斩杀”是以自身元素改变敌人周围的空间,利用相异的两道空间互相压迫着目标的肉体,以达到绞杀的效果。 而“空间斩”只是单纯的碰撞空间,利用空间轻微震荡造成物体碰撞,以达到就算施术者身在远处也能对敌方造成拳打脚踢的效果。 虽然威力比起原本的术式弱了不少,但优点也显而易见,施法速度快且无法看见,效果可以在一瞬间便起作用,作为牵制敌人的招式来说非常好用。 趁著这个空档,鱼人族士兵站稳脚步,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奎勇的腹部刺出第二刀。 不料奎勇迅速将手甲变化成两米高的黑铁盾牌,再次轻松的格挡了第二下刺击。 渔人族士兵与天蛇族士兵的配合默契相当优秀,即便是单挑能力也进步神速。不过就算奎勇不作任何防御,也不会有任何伤害,作出应对只不过是基于对士兵的尊重罢了。 远处的天蛇族士兵见状,便开始凝聚第二波空间斩,但奎勇不给一点机会,将自身化作一阵黑风,接着从天蛇族士兵身边呼啸而过。 一道漆黑的身影显现在天蛇族士兵的身后,并毫不留情的利用手中的盾牌将天蛇族士兵敲晕,完成一波成功的反制。 以力道来说,这一击看似沉重却不足以成为致命一击,看得出来奎勇已经相当收敛,甚至用玩耍来比喻也不为过。 然而面对奎勇这般劲敌,这些士兵们也早有计策。 令奎勇没想到的是,天蛇族士兵倒地之后,纹风不动的躯体竟渐渐化作雾气,缥缈般的消失在奎勇的面前。 这正是从一开始就躲藏在暗处的蛇人族士兵设下的陷阱,也就是“幻觉魔法”。 在伊特丽与比摩的教导之下,蛇人族仅在两个礼拜的时间就掌握了“幻觉魔法”与“精神魔法”的诀窍。而这一个月过去了,不仅手法更加熟练,甚至还衍生出不少的新意识性魔法。 毕竟意识性魔法是天赋成分较高的魔法,只要施术者拥有足够的智力与技巧,即便没有相关的超物质元素仍能发挥的淋漓尽致。 这一次的幻象成功的骗到了奎勇,换作是一般的战斗,奎勇并不会这么容易就上当,不过作为训练对象,要是不中个计,这个训练赛也就无济于事了。 见时机良好,鱼人族士兵飞快的奋力一冲扑向奎勇的身后,打算进行一次偷袭。而奎勇再次将右手甲拟态成弯刀,打算回身反击。然而身在远处的天蛇族士兵已经凝聚出“空间斩”,并射向了奎勇的身后。 要接下鱼人族士兵的攻击并不难,但这样一来自己便会受到“空间斩”的攻击。若是自己无视了鱼人族士兵的攻击,尽管阻挡了“空间斩”也会受到渔人族士兵的刺击。 即便两道攻击对自己都不会造成一点伤害,但这场训练赛的潜规则是“自己要是被攻击到就算自己输了”。 毫无疑问的,奎勇被逼到了死胡同。 “真是一个好的团队合作。” 奎勇不得不称赞的喃喃著。他立即将自身化作一股黑风,瞬间消失在众人的面前。 瞄准奎勇的“空间斩”因目标的消失而射向了朝奎勇刺击的鱼人族士兵,鱼人族士兵虽然反应过来,但却来不及闪躲,情急之下只好将刺刀转换成盾牌,并将“水元素”附加在盾牌上,硬是将这发“空间斩”挡了下来。 巨大的爆炸声以及烟雾瞬间夺走众人的听力与视力,这正是一场漂亮的战斗。 等待着烟雾褪去,只见躲在一旁的蛇人族士兵正被奎勇拿着黑铁大直剑挟持着。余两名士兵见状也只能弃械投降,也宣告了比赛结束。 “太棒了,真是一场叹为观止的战斗。” 芜高兴的拍着手,并从一旁的休息区走到了训练场的中央。 奎勇放开了被挟持的蛇人族士兵,并恭敬的向芜说道: “士兵们有如此成果,都要归功于各位的努力。” “哈哈哈!你太谦虚了,奎勇。” 三名士兵虽然落败,但并没有因此而气馁,反而感到相当的骄傲。受到眼前两位大人的称赞,这份高兴足以让自己彻夜未眠的享受着。 不过这战力的确高得吓人,不仅能将难度极高的“空间魔法”当作小招使用,连“幻觉魔法”以及“神武石”都能妥善使用,看来军力方面暂时是没什么好苛求的。 “提尔锋,今天的演习我很满意,继续保持下去吧!” “是……是的!谢谢福特斯大人!” “恩,那我们先走了。” 在众士兵的目送下,芜与奎勇走到了营地大门口旁的魔法阵,传送到了鱼人族的营地内。 两人才刚走没几步,夜阁便从其中一间砖房内走了出来,恭敬的迎接着芜的视察。 “小的夜阁拜见福特斯大人!” “恩,制药的过程如何了?” “报告大人,您带回来的人类效率的确很高,对于许多杂事的处理都非常有一套,甚至还有些细微的细节都能察觉,让夜阁我甘拜下风。” “是吗,那采药的部分呢?” “是的,塞壬与隆恩斯姆才刚带着人类幼童前去附近的湖边开采。” “那就好。” 在贫民窟生活的家庭们,为了维持生活不免都要干些脏活,而制药的技术虽然不是每个人都知晓,但若只需要包装、量产、盘点等如此单调的工作,对于一些常干这种脏活的人来说,应该是易如反掌。 至于采药的部分,让观察力强且好动活泼的小孩们负责采药,在玩耍之余还能替村内贡献,岂不美哉。不过自己还真没想到,那个爱吃人类的塞壬竟然有办法带着一群小孩一起采药。如果有塞壬跟隆恩斯姆的保护,自己也不需要担心小孩的安危了。 “对了,玛格丽特呢?” “报告大人,玛格丽特小姐正在屋内与千尾下棋。” “下棋?” 突然间,在远处的其中一间砖房内传出激烈的纷争声,一听便知道是由千尾传出来的抱怨声。 “啊!你作弊!我都已经将军了,为什么你还可以反我将军?” “呃,千尾小姐,其实你的将军早就被我吃掉了……” “怎么可能?将军不是比谁的比较快吃掉吗?” 两人的纷争声简直快将整个鱼人村盖住,难道这就是女人的厉害吗? 若是平常,即便自己身在百米之远,千尾那一身精灵之气都能轻易的感应到自己的气息。然而至今自己与千尾只隔着一道薄薄的砖墙,却没感应到自己已然前来探察,看来她相当专注于眼前的棋局呢。 见芜一直朝千尾所在的砖房看去,夜阁便好奇的问道: “福特斯大人,有需要我带您去看看她们吗?” “呃……,我想不用了。” 老实说,千尾不仅读得懂人类的字,甚至还会做菜,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寇特似乎对千尾的料理感到很反感,但就结论来说,撇除那暴躁的脾气,千尾其实是很能干的神,但是…… 就是太能干了,自己到现在还不知道要给他分配什么工作。 自己曾想过让她成为自己的个人护卫,但千尾真的比想像中的还要黏人,自己不到一天的时间就受不了了。 除此之外,玛格丽特也令自己相当的头疼。 如果要说千尾太聪明的话,那玛格丽特就是她的镜面对象。那满是肌肉的脑袋里除了剑术外,就没有其他有用的东西。 军队方面有奎勇在教导,而个人护卫的话又好像没什么必要。 总之,那么极端的两人,自己只希望她们两个能别篓出什么桶子就好。 “下棋的话我就不打扰了,我们先去其他地方视察了。” “是的。大人慢走。” 回到魔法阵上,芜与奎勇这次传送到了蛇人族的营地内。 漆黑的羽毛飘逸在空中,淡淡的香气弥漫在蛇人族的营地内,随风而扩散著。 芜与奎勇的到来让乌鸦型态的寇特立即从树上飞了下来,变回人类的型态。 “福特斯大人,您怎么来这里了?” “来视察的。寇特,报告这里的进度吧。” “是的。经过隆恩斯姆的建造下,图书馆已经建造完毕,而医院的建成之日也近在咫尺,需要小的带您参观吗?” “恩,先去图书馆吧。” “小的遵旨。” 不得不说,隆恩斯姆的“物质魔法”实在是太方便,不仅能够瞬间创造出珍稀的建材,还能快速的消灭老旧的建材,要是不把这魔法当作杀人武器,也有它珍贵之处。 在寇特的带领下,芜与奎勇也来到了图书馆的门口。 ------------ 第127章 好兄弟 由木板作为建筑物的支柱,室内在以砖头而建,其空间偌大,通风舒服,还能有效隔绝外头的杂音,绝对是能够安静读书的好环境。 三人一进去后,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排排高耸的大书柜相互而立,堆积在一旁的书籍上还铺有在地下书库所累积的灰尘,因为刚建成的关系,书柜上连一本书都没有。 此时,一旁的乌尔芬抱着好几叠的书籍试图将其放入高耸的书柜中,身高不够高的他只能踮起脚尖,井然有序的排放著。 在往里头一看,便能看到道格拉斯正擦拭著每张桌面与椅子,十分投入在清洁工作上,而比摩便负责替道格拉斯倒换脏水。 看来道格拉斯真的很喜欢看书呢。 当初向三位村长提议要建立图书馆时,在外头偷听的道格拉斯甚至还激动到撞破了纸门,还被达西斯骂个臭头呢。 “乌尔芬先生,比摩先生,福特斯大人前来视察了。” 寇特的提醒吓得乌尔芬失足一摔,所有书籍如雨滴般砸落在牠的身上。道格拉斯更是吓得踢倒了脚边的水桶,所幸比摩反应快,及时接住而没酿出大祸。 “啊——,乌尔芬,你还好吧?” 芜担心的关心着,而乌尔芬忍着痛,勉强从书堆里窜出头,苦笑着说: “没……没事,抱歉了,福特斯大人,让您见笑了。” “不会,看你这么辛苦,需要我跟奎勇帮忙吗?” “啊啊啊!这种粗活小的来做就好,绝对没问题的,请您放心!” 望着被重重书堆掩盖的乌尔芬,芜的心中满是不放心。 “是吗……,那道格拉斯跟比摩,你们有需要帮忙吗?” 道格拉斯吓得久久说不出话,只得让比摩回应道: “放心吧,福特斯先生,我们可以的。” “是吗。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 “哪里话。” 虽然对乌尔芬跟道格拉斯有些不放心,但要是自己去帮忙,恐怕会让牠更不自在吧……。反正还有比摩的帮忙,自己就先姑且相信他们吧。 走出图书馆后,芜便向寇特说道: “医院的话等建成以后我再来看看,现在可能要先麻烦你一件事情。” “请说。” “我希望你能跟夜阁在三天内筛选出五个具有基本医疗水准的人选,不分种族与性别,年纪的话希望最少二十岁。这五个人必须要在一个月内达到能够检查出病因的基本水准。” “是的。我这就办。” “恩,那你这区的视察也结束了,去忙吧。” “是的,请慢走。” 离开图书馆后,心事重重的芜并没有马上离开蛇人族的区域,而是缓缓坐到一旁的树荫下,眺望着天空发著呆。 “福特斯大人,现在视察结束后,您接下来的计画为何?” “恩,再回到天蛇族的营地内跟达西斯与伊特丽讨论看看什么办法能够振兴村子的经济吧。” 没错,自己现在更加确定,虽然这里的各种水准都有明显的提高,但无论怎么说,没有钱就没办法继续进步。 虽然现在所有建材与原料都靠着隆恩斯姆的“物质魔法”创造出来,但隆恩斯姆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呆在村子,加上考虑到日后会需要与其他村子或国家结盟,必要的政治资金还是不可少的。 “恩——,福特斯大人,能容奎勇提出一个意见吗?” “喔?说来听听。” “谢谢大人。我想要是您与九狗罗洽谈的话,说不定他会愿意帮助大人。” “九狗罗!?” 对了,还有这号人物,一个月没听到这个人的名子,自己都差点忘了。 身为在艾恩克王国经营地下钱庄,他那富可敌国的财产一定可以帮助甚至成为我们的财库。 然而尽管他对我们经济的振兴有一定的帮助,不过自己实在不愿意见他,毕竟他是饕餮的好朋友,自己又完全不认识他,我虽然不在乎被认出真实身分,但最怕的还是没有话题聊的尴尬。 不过也是托他的福,自己才能够将所有贫民窟的家庭接过来扶养,甚至还允许将他们的所有背债一笔勾销,要是自己不过去见个面感谢一番,好像也有点说不过去。 既然都已经是这个非常时期了,那也只能赌一把了。 “欢迎啊——!我的好兄弟。” 那一身浑噩的臭味在九狗罗靠近之下变得越来越浓烈,他张开满是肥油与垃圾的双手,喜不自胜的迎接着芜的到来。 环视著周围,废弃金属味与尸臭味混砸在一块,快将自己的鼻子熏烂,地上的昆虫动物尸体上爬满了蛆,蚊虫散布四周,四周的排水孔不断滴著七彩的污水,这应该是自己一生中看过最糟糕的环境。 原以为贫民区的环境已经够糟糕了,没想到与这里相比,还只是小巫见大巫。 忍着这刺鼻的臭味,芜只能憋着气并保持着苦笑,故作镇定地说道: “好久不见了,上次你帮我这么多忙,我要是再不过来答谢也说不过去。” “啊呀,都认识多久了,何必这么客气呢,再说我能够与你会面就已经是极大的喜讯了,答谢什么就不需要了,啊哈哈哈哈——。” 此时,一旁的寇特也停在芜的身后,恭敬向九狗罗鞠躬并简单的问候着。 “九狗罗先生,许久未见,寇特我也在此向你请安。” “哈哈哈哈,寇特你还是一样这么有礼貌呢。” “哪里话。” 一身洁净拘谨的寇特置身于恶劣的环境之中,仍能保持绅士般的姿态与平稳的语气,神情也非常自然的与九狗罗说话,丝毫不在意环境的恶劣。 九狗罗露出恶劣的微笑并打量着眼前的芜与寇特,接着随手一指,示意两人坐上他准备的L型沙发。 虽然沙发的表皮都已经破烂不堪,棉花甚至从破洞中炸出,但却没有沾有一点油污或是垃圾,与这恶劣的环境相比,这沙发应该这里最干净的吧。 “寇特阿,先让我跟我的好兄弟聊聊天吧。” “请便。” 九狗罗狰狞一笑表示对寇特的谢意,便将目光转向寇特身旁的芜。 “饕餮啊,真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你,实在是太幸运了。” “疴……,这没什么。话说,我从奎勇口中得知,你似乎在艾恩克王国内有着自己的势力,能方便跟我说说看你这几年都在做些什么?” “喔——,为了混口饭吃也就搞搞一些贷款,接着就是与艾恩克的一些贵族搞好关系,以保障我的所有交易与人脉关系的扩张……,大致上就这样吧。” “是吗,也就是说你跟那些贵族应该挺熟悉的吧?” “那是当然,无论是秘密资讯、资金甚至是兵器,都与我脱离不了关系。” 话题至此,芜看似面无表情的听着,然双眼却不断闪烁著希望的光芒,相当关键的资讯顺利挑起芜的兴趣。 ——秘密资讯!?既然这样,也许眼前的这个胖子有机会知道关于暗杀自己的内幕。 不过自己也不能迫切的表现出寻求问题的模样,毕竟眼前的这男人自己并不熟悉,若是一个不小心触碰到他的逆鳞,自己也会相当的麻烦。 吞咽著口水并在脑内粗略思索著用字遣词,芜以委婉的口气问道: “那么最近有没有什么‘有趣’的秘密资讯呢?” “有趣的嘛……?” 转动着圆滚的眼珠子,深思中的吐息从鼻孔中喷出,嘟起的嘴角正是九狗罗努力回忆的证明。 沉静片刻后,九狗罗收回嘟起的嘴角,皱着眉头的说道: “有趣的——倒是没有。但你们上个月把监狱得一团糟,还把费洛马尔挟持走,宫里的大臣似乎很紧张呢。” “是因为费洛马尔被挟持走的关系吗?” “不是,是你们在监狱里还带走了一个不得了的人物。” 那个不得了的人物指的应该是泰尔吧。 大臣们的反应正让芜对于先前的猜想变得更加肯定,泰尔只是一个小小的典狱长,若是被挟持并不足以让那些高官杞人忧天。在确定泰尔是受人指控之后,这也间接说明杀害自己的元凶里也包含宫里的大臣,而且数量还不只一个。 如果要揪出宫内的凶手,自己势必要透过九狗罗引出罪魁祸首,但在这之前自己还得先与九狗罗建立良好的合作关系。 盯着认真思考的芜,身材圆滚的九狗罗顶着肉肚子并翘起二郎腿,用戏谑的眼神看着芜,突然岔开话题的提议道: “既然你与其他六位神都复活了,不如就趁现在,把艾恩克王国推翻,而我也来助你一臂之力。” “推翻!?” 就连向来冷静的芜也难掩些微的震惊,自己并不认识九狗罗,只知道他与饕餮之间存在着超凡的关系,因为九狗罗的神秘以至于这番看似玩笑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没有丝毫的虚伪。 但这也太冲动了吧,怎么突然想推翻艾恩克王国,明明自己靠着艾恩克王国赚取不少的钱财,难道现在要擅自打破这美好的安逸吗? 芜愣在座位上久久说不出话,九狗罗能够如此轻松的提出惊为天人的提议,这心狠手辣的气息让芜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若是其他提议自己还能考虑,但父皇所珍视的艾恩克王国是绝对不能被轻易破坏。 芜调整著呼吸,故作镇定地回答著: “不了——,现在的艾恩克王国我还没有兴趣,要推翻的话随时都可以,但现在没有这个打算。” “喔——” 九狗罗的眼神越来越犀利,芜也难免紧张的转动着眼珠子回避掉九狗罗的视线。 不久后,九狗罗大笑一声,肥大的身躯向后倒,大字形的坐在沙发上,笑道: “我也只是说个玩笑,要是你答应的话,我还真的满困扰的,哈哈哈哈!” 自知被逗弄的芜倍感受挫,他对于九狗罗的一切都非常不熟悉,早知道在与他会面之前便拉下脸向六位神委婉地询问著,好让自己应对眼前这难缠的胖子。 不过万万没想到与传说恶神互为朋友的九狗罗竟然比想像中的还要不正经,不仅说话有头无尾,音调与用词也超乎想像的诡异,这般反差不禁让他脑内闪过一个身影。 与此同时,芜脑内的耳语响起,正十分不满的向芜抱怨著。 “小子,你刚刚是不是有一瞬间觉得我跟九狗罗一样没头没脑的。” “欸!?尼克斯,你不要偷窥我的想法。” “该死的,我将力量赋予给你,你却这样贬低我,我跟你眼前的这个死胖子可是不同等级的存在。” “不同等级的存在?难道你认识九狗罗?” “不,并不认识。应该说,九狗罗只是他的假名,跟六神的名子一样都是不存在于史记中的暱称,若是告诉我九狗罗的真实本名与真面目,也许我曾经有与其会面过。” “那么,你是怎么断言他与你是不同等级的存在?” “相传饕餮一生中曾与不同的物种打过交道,不仅是神——,龙、精灵、魔物甚至是人类,饕餮并没有想像中的残暴,但也不是单纯的友谊关系。会与饕餮搭上朋友的,通常都不是正常的善类,要不就是饕餮感兴趣的实验品。” “所以你的意思是,眼前的九狗罗并不一定是神吗?” “那是当然,不过从我感受他身上的力量来看,的确是相当接近神的存在,也就是说我并不排除九狗罗是神的推测。” “原来如此,我大致了解了。” 芜正用着意识中的尼克斯对话著,但专注于对话的他并没发现,一旁九狗罗正静默不语,满脸微笑的看着芜,眼神里尽是满意与得意。 此时,九狗罗突然将目光转向寇特并说道: “对了,寇特,我有些私事想与你的饕餮大人谈谈,是否能借用一下你的饕餮大人给我呢。” “呃……,这个嘛。” 寇特有些欲言又止,毕竟自己是没有权力替饕餮做决定,以至于他有些为难的看向身旁的芜。 芜倒是没什么意见,况且这九狗罗看似疯癫疯癫,但自己可以感觉到,在这层疯狂的外皮之内,似乎还藏着什么暗牌。 “恩,寇特,你就先回去吧。待半小时后再开启空间过来承接我回去。” “是的。” 寇特站起身来向两人鞠躬,并独自一人透过空间传送回到了蛇人族的营地。 空间一关闭,九狗罗一改先前的疯笑,那双早已看透一切的眼神注视著一旁的芜,从疯癫的笑靥转变成略为凝重的严肃。 “好了,那我该从哪里说起呢?芜——王——子。” 芜并没有因为身分曝光惊慌失措,不如说要是九狗罗没能拆穿自己的身分,可能还会有些惊讶。 “你果然知道我的身分,真不简单。” “啊哈哈哈哈!就算那些爱死你的神明看不出来,我可是随随便便就能看透的,谁叫我与饕餮有着将近千年的交情。况且,真正的饕餮可是从来不向我道谢的,也就是说,你这次来的意图已经让我看透你的身分了。” 的确,自己早有预感饕餮并不是会随意道谢的邪神,但透过与九狗罗的会面也才能让自己更了解并确信真正的饕餮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九狗罗,你为什么会与饕餮有如此深交?” 九狗罗露齿一笑,故作神秘的说道: “这——,我可不能说。” 呃……真是有够难搞的死胖子。 话锋一转,九狗罗再次露出难得一见的严肃,沉重地问著: “话又说回来,那位名为泰尔的典狱长,你有从他那边得到什么资讯吗?” “泰尔”二字清楚的传入芜的耳朵内,顿时惊得双眼一瞪,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为什么九狗罗会知道泰尔的存在?本以为他所得到的消息只侷限于“典狱长”的身分,且照着大臣的个性与形式风格,暗杀者身分的曝光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也就是说,九狗罗极有可能一开始就知道暗杀的计画。 芜那不敢置信的表情完美地给出问题,九狗罗也重拾诡异的笑容,从容的解释道: “啊呀,你别这么惊讶,我之所以会知道泰尔,也是因为我在宫内有安插一些卧底,知道这种内情也是合情合理的吧。” “那……,你对于暗杀我的消息知道多少?” “这个嘛!很可惜的,我只知道执行暗杀任务的人,也就是泰尔。” “原来如此。老实说,自己也没想过泰尔竟然如此守口如瓶,审问那天,泰尔的精神状况都因为寇特的折磨下,已经濒临崩溃了,但最终也只说出一些稍微有用的资讯。” “喔?说来听听。” 芜深吸一口气将污秽的脏气填满胸腔,以浓烈的臭味逼迫自己回忆这段令自己愤然的记忆。 “泰尔身为暗杀任务的执行人,他自己并不清楚下达任务的主谋是谁,但据传言来看,听说是来自国外的贵族,至于是哪个国家,实在无从可知。” “国外的贵族啊!?这么厉害吗?” “恩,还有一个重要的情报,听说那天战死的罪犯们,都会被当作叛逃犯来处理,且不再追查叛逃原因以及叛逃的位置。” ------------ 第128章 教师合格证 “你的意思是……” “对,这次的主谋不仅是国外的贵族,还有艾恩克的内奸。这也是我刚刚才推测出的,宫内存在着许多心怀不轨的大臣有意与国外的贵族联手谋害我。” 九狗罗长叹一口气,饶有兴味的说道: “真有意思啊,竟然联合他国之手一起谋害王子,要是被小迪知道,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啊。” “小迪……,你说父皇吗?你认识父皇?” “那是当然!他可是我的徒弟呢。” “徒弟!?这是怎么一回事?” 此时,九狗罗摇著食指,以不满的笑容说道: “我说你啊,我这次见你可不是为了跟你说我的往事,你也是时候该表明你这次前来的目的吧。” 呃,真不愧是商人,直觉有够敏锐。 芜再次吸入几口气,冷静下热胀脑袋的同时,也思索著九狗罗与父皇之间的师徒关系。 父皇作为龙人,是因为受于龙王的恩惠所得到的力量与身份。在得到这些恩赐之前,想必一定得通过龙族所端出的考验,倘若九狗罗是父皇的师傅,这也代表着九狗罗极有可能正是强大的龙族。 从刚刚尼克斯所说的,“饕餮喜爱与各个种族打交道,只要是与自己个性雷同或是引起自己兴趣的实验品,都会与饕餮沾染上不浅的关系”,也就是说,九狗罗说不定正与饕餮一样,都是作恶多端的邪恶存在。 但就现况来看,自己已然管不了这么多,九狗罗的帮助是必须的,基于“九狗罗的个性也许与饕餮雷同”这点之上,自己得找出九狗罗的破绽,谈成这笔交易。 “恩……,我想跟你谈谈一些交易。” “交易?说来听听吧。” “是这样的,因为我收容了不少人类纳进我的保护之下,相对的,现在所需的消费也是直线飙高,我还得挪出一部分的资金作为村子的开发额……” “说这么多,借钱的嘛——” 九狗罗搔著头顶,见怪不怪的语气无礼的打断了芜的话,斩钉截铁的肯定也让芜沉默了一会。 “芜王子啊,我可是商人,只要是合理存在的交易,我都会以我的信用做担保,全力以赴的配合,所以说,你就直接说说你需要多少,我再看看你必须付出多少。” 芜凝重地盯着九狗罗,那张支支吾吾的嘴唇也终于缓缓动起。 “我希望你能全力资助村子内所有的建设与原料。” 此话一出,九狗罗突然失去了笑容,他傻愣的看着面无表情的芜,不可置信的眼珠也渐渐靠近著芜。 不一会,九狗罗突然失心疯般的大笑起来,口沫都喷溅到了芜的脸上。 “你这小子,野心可真大!” 被口水喷满脸的芜丝毫没动摇,连一眼都不眨,坚定地看着九狗罗,脸庞不仅不避开口沫的喷溅,坚定的眼神也丝毫不漂移。 看着芜那认真的神情,九狗罗意会到了芜的真意,至此便稍微认同的憋住笑意,轻蔑地问道: “要资助当然没问题,但作为客户,你能给我带来什么效益?” 镇定的芜只是沉默一小会,接着便毫不避讳的说道: “饕餮的力量。” “……你这小子,认真吗?” “是的。” 这般答案仿佛引起九狗罗心中正在萌芽的兴趣。难忍狂笑的九狗罗相当满意的点着头,看似愚钝的眼神正犀利的看着芜,扬起的嘴角瞬间失控的裂开双颊。 “很好!小鬼头,交易成立!” 话一说完,九狗罗站起身拍着手,响亮的拍手声让一群老鼠钻进排水孔里,正在努力地找著什么。 “九狗罗,你要拿什么?” “虽然交易成立,但因为你并不是真正的饕餮,所以我得先看看你有没有资格与我订下交易。” 话音刚落,老鼠群立即从排水孔里运出一张地图、一对纯白手套、一套深蓝色衣袍以及一张薄薄的羊皮纸。 九狗罗先是拿起地图并将其打开,用着粗短的手指比着地图上的某一个地点,芜那是一眼就看出来。 “这里是……,艾恩克国境的边界?” “答对了,这里就是名为‘埃利尔’的城镇,虽然隶属于艾恩克,但因为位处国境的边界,以至于那地方的治安并不太好,而我的商会也在那里遭到不少恶意的控制。” “你在这么远的地方也有商会?” “那是当然,整个艾恩克王国都有我的势力,然而埃利尔从一年前就诞生一股新的势力,硬是将我原有的势力压了下去。”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我过去把阻碍你的人一一铲除吗?” “挺聪明的嘛,但要是直接大规模铲平,一定会引起艾恩克王国的注意,我要你做的,是暗自在那边生活,然后像个暗杀者一样,慢慢根除。” “这说来简单……,我现在可是身无分文,好歹那里也是艾恩克王国的范围,像我这种人只会被当地政府认作亡命之徒,这样我要怎么在那边生活?” “哈哈!所以说,我现在就要切入重点了。” 解释的同时,九狗罗再次弯下腰,拿起一张薄薄的羊皮纸并递给芜。 完整的纸张没有一点泛黄的痕迹,纸框工整的切齐著,不存在着齿痕状的破旧。 不解的芜定睛一看,工整的字迹上盖有浑圆偌大的鲜红印章,这印章正是自己的父皇——“迪森特”的认证章,芜并没有看着纸张上的内文,而是直接看向写在纸张标题的五个大字。 “教师合格证”。 这五个字正是代表着这整张的名称,也是一份相当有重量的证明。 意识到手中正握著不得了的存在,芜目不转睛的看着证照上的内文,同时也难掩脸上诧异的问道: “你……你怎么会有这个?” “啊哈哈哈哈,我可是干黑的,要搞出这种小东西可是很容易的。” “……也就是说,这是你拜托别人伪造的吗?” “当然不是,你手中这份证照是货真价实的真品,我所谓的靠关系取得只不过是透过一些‘管道’取得这份真品罢了。” “实在难以想象,你的势力究竟有多庞大。” 误会这么惊讶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教师合格证——在艾恩克王国内是一个很重要的身份证明,不仅证明自己通过“帝国魔导师公会”的认可,也是能够在艾恩克国内担任魔导教师的证明。 而魔导教师在艾恩克王国内,地位只仅次于王族与贵族,拥有了这个身份之后,不仅任何买卖都有税减,还能自由出入任何官族场所,每年更有许多优渥的补助款。且导师的录取并不分贵贱以及年龄,以至于许多平民都将“魔导教师”当作咸鱼翻身的机会。 当然,魔导教师里也有以A、B、C为阶级做划分,虽然以上的特权并不受等级影响,但为了获得更好的声誉,许多教师透过不断的进修与考绩考核,而完成进阶到下一级的资格。芜所拿到的教师合格证正是C级教师的认可证,也是三级内最低阶的。 不可置信的芜握着手中的教师合格证,久久说不出话来。 “如何?这样一来你也能名正言顺的在那边生活了吧。” “恩……,那你那对白手套以及蓝衣袍也是要给我的吗?” “喔!对啊,你先试穿看看吧。” 芜脱去原先的衣袍,接着戴上质感舒适的白手套以及贴身的深蓝衣袍,并以轻度的力道地将衣袍上的皱褶扯平,拍掉了些许灰尘,从手套与衣袍的色泽来看,似乎是存放已久的滞销品。 手套并没有特别的花纹或是图像,就是一对单纯的白手套。不过就是这份诡异的单纯,加上这是透过九狗罗手中祭出的东西,反而让芜感到些许的异样。 至于深蓝色衣袍,虽然与手套一样有些单调,但衣袖上仍设计著黯淡不起眼的花纹,从形状来看似乎是深蓝色的玫瑰花。 “这件好像有点年纪了,手套似乎也有些旧……,话说为什么要给我手套跟衣袍?” “恩,没想到满合身的嘛……。你可能没什么注意,但你知道你体内的元素量有多惊人吗?” “有多惊人?” “用我的‘魔力探知’来看的话,保守换算一下,你体内的元素量已经是小迪的一千倍了。” “喔,父皇的一千倍啊……,等等!你说什么!?” 父皇可是受到龙王认可甚至匹敌饕餮的世纪英雄,相传在成为“龙使”之后,受到龙王的祝福,进而获得近乎神的力量。然而自己的元素量竟然还是父皇的一千倍……? 此时九狗罗镇定的补充道: “这别看这件衣袍看起来普通,它可是能够隐藏穿戴者体内的元素量,以阻碍他人利用任何‘探知魔法’来偷窥你的力量。还有你那对白手套,能够大幅限制每次施法的威力,换句话说,你每次施法都可以不用特意控制威力。” “也就是说,这对手套与衣袍其实都是属于认知障碍的‘魔道具’吗?” “没错。” 芜拉紧手上的白手套,听起来十分新奇,但不知道实际效果如何。 恩……,用个平常最爱用的火球术看看好了。 芜抬起右手,像平常一样想象着火球术。此时,芜的身边浮现了三颗巨大的火球,但火球并没有向平常一样旺盛猛烈,即便与正常的火球术相比,威力依旧破格,不过却与先前自己所施展的威力天差地远。 明明自己没有刻意控制力道,但这对白手套却在自己无意之间削弱自己的力量,实属方便。 再看着自己一身的深蓝衣袍,为了防止别人探测出自己的元素量,这件法袍的确很重要,但是探知出来的差异到底有多大? “九狗罗,手套的功用我明白了,但是法袍的部分,它究竟能给我隐藏多少的元素量。” 九狗罗抓着酒糟鼻,仰天沉思著,不一会便镇定的说道: “恩,穿过之后探知出来的元素量大概会是你原本的万分之一吧。” “隐藏这么多?” “就是这么多。” 太厉害了吧……,真不愧是商人,随随便便就掏出这么惊人的东西。 满怀笑容的九狗罗走到芜的身旁,轻轻地拍著芜的背,难得用着正经的语气说道: “东西也给了,目标也定了,现在来跟你谈谈关于你的任务内容了。” 在艾恩克会议室内,在偌大的空间里却只见两个人的身影。 史特西斯坐在大椅上翘著二郎腿,把一个卷轴摊到罗乙面前,脸色极为难看,甚至连正眼都不看着罗乙。 罗乙看似平静祥和,但内心的思绪仍有些紊乱。 “罗乙大臣,经过我手下的追查,费洛马尔以及千名士兵似乎死在区区天蛇族的手里,这件事情你可否知悉?” “回报史特西斯将军的问题,老夫并不清楚。” “是嘛……” 史特西斯缓缓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他拍了拍盔甲上的灰尘,碎步走到罗乙的面前,正用着十分不屑的眼神瞪着老缩的罗乙。 “罗乙啊,别小看五大家族的力量,身为艾恩克最强的战士家族,只要有人意图伤害我们艾恩克王国,不管是非对错,我们都会一一铲除。” 那雄心壮志的口气,在沉稳的罗乙面前却如同高傲自大般,毫无建设性。 沉静的罗乙依旧面不改色,只是用着平稳的口气说道: “史特西斯将军,老夫承认你是国内最强的战士,但有时候人外有人,您的举动也许会为艾恩克王国带来麻烦。” “哼,还在为你的失败做辩解吗?” “不不不,老夫只是希望您能三思而后行。” “三思而后行啊……” 冷笑一声后,史特西斯不以为然地离开,走出大门前,他只是冷冷地说一句“我就是最强的证明”,便扭头走人。 罗乙小小叹了口气,他用着粗糙的右手抚摸著卷轴,眼神里尽是担忧。 还没给罗乙烦恼的空间,一阵急躁的呼喊声却接踵而至。 “罗乙,你至今还没找到屠杀监狱以及抓走泰尔的凶手吗?” 罗乙两眼无神的望向门口,这人正是吉尔。脸上的黑眼圈有明显的加深,原本鲜红的红发如今失去了亮泽,蓬松的卷发交错著,毛躁的状态变得更加严重。 “吉尔少爷,请您再等等,我已经追查到位置,距离成功捕获只有一步之遥……” “骗人!要是你追查到位置,为何不现在就出发?” “请您稍安勿躁,要是贸然出兵,恐怕会引起皇上的注意,这样只会让真相更快曝光。” “……可恶!” 气愤的吉尔重踩原地,后悔的喃喃著“要是没有听那个班列佛尔的大臣就好了……”。 罗乙呆视着手中的拐杖,想起当天遇到的面具男以及能够施展空间魔法的神祕男子,体内早已钝化的神经竟不自觉的敏感起来,那沉重的压迫感不断在脑内倒带,成为久久挥之不去的记忆。 要是当天没有看到那个面局男以及施展空间魔法的神秘人,也许自己早已派兵讨伐天蛇族了…… 在前往埃利尔的前一晚,芜特别将所有人集中在会议厅里,准备分派最后一次任务。 看着原先空荡冷清的会议厅,如今却坐满了各种人,达西斯的心中也不禁怀念起以前与长老们商讨会议的情景。 座位上除了六神明、三族族长、伊特丽与比摩之外,在会议厅的一旁还站着被芜封为大将军的提尔峰以及朵拉的母亲。 提尔锋作为奎勇的随扈,他坚持着不与主人平起平坐的精神,执意站在一旁。 然而朵拉的母亲却有着完全不同的立场。 如此大的场面让朵拉的母亲不断搓揉着双手,显得十分焦躁不安,尽管芜让朵拉母亲坐下来,但拘束的她却婉拒了芜的善意。 让一个平民待在这么沉重的场面,如同荆棘藤蔓缠绕在身上般,浑身不舒服。 “福……福特斯大人,您让我这种平民待在如此重要的场合,真的没关系吗?” “没事的,毕竟你代表着那些被我接养的平民们,你的身分也非常重要。” “是……是的。” 朵拉的母亲呈内八的站姿,双脚的脚尖互相交错,豆大的冷汗停留在额间十分显眼。 恩……看来朵拉的母亲真的很紧张呢,看来自己不应该让他呆在这种公共场合。 但迟早有一天,自己会让那些平民知道,这世界上是没有所谓的阶级制度,每个人都应该要有相同的权利以及待遇。以前要是没有了这种隔阂,自己的母亲也许就能面带微笑的过这生活了吧。 芜重咳两声,看着会议桌两旁的人,压低音量的说道: “此次,我会请各位特别来到这里齐聚一堂,是有些重要的事情想跟各位谈谈。首先,我会先离开这里一阵子。” 此话一出,在场的诸位纷纷一片譁然,露出不解的疑惑。 “各位请先别躁动,我这次离开也是为了村子,但相关的任务我就先不提,待时机成熟之后再与诸位明讲,希望大家可以谅解。不过呢,虽然我表面上这样说,但我只要有时间就会回来探察。” ------------ 第129章 单方面的压榨 此时,一脸狐疑的玛格丽特突然向芜举起了手。 “请说。” “恩,可是福特斯先生离开的话,村子的建设要由谁来划定与指挥。” “玛格丽特的问题非常好,这也是我接下来要说的。” 芜先是看向自己座位旁的夜阁,说道: “这次离开,我会带着一个夜阁的分裂体离开,除了让他作为自己的护卫外,还能向你们传达讯息,你们只需要向留在村子的夜阁分裂体传达讯息,我就可以收到了。” “原来如此……” 这时,芜拿起放在一旁许久的卷轴,并将其打开。 “我手里的卷轴是我这几天思考许久后得出的结果,是有关于村子职位的划分。但在这之前,我想先问一个问题。是关于三族未来的考量。” 一提到有关三族的未来,达西斯、玛格丽特与乌尔芬各个睁大双眼,撑开耳朵,仔细听着芜接下来的发言。 芜闭上双眼,严肃的说道: “我希望从此以后……天蛇族、鱼人族以及蛇人族这三族能够在这世界上被抹杀掉。” 此话一出,玛格丽特激动的站起身来,不解地问道: “福特斯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然而一旁的达西斯却淡定的伸手示意玛格丽特冷静下来,乌尔芬也是丝毫不紧张,镇定的盯着芜。 “你们两个……难道都不紧张吗?” “玛格丽特,你先让福特斯大人讲完话。” “是啊,大姐,先听完再提出意见也不迟啊。” 在两人的劝说下,玛格丽特强忍住复杂的神色并缓缓坐下。 看玛格丽特冷静下来,芜便继续说道: “我们现在不论是建设,军力或是技术,都已经超越了许多城镇甚至是国家,为此,我认为用‘村’来形容我们实在是太侮辱了。” “福特斯先生,你的意思是……” “恩,玛格丽特你猜得对,我打算合并三个村子,并建立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国家。” 惊为天人的消息让玛格丽特震惊的张大嘴巴,但她同时也明白了为何乌尔芬与达西斯能够这么冷静面对。 “虽然我擅自做这个决定,但总归来说,村子还是你们的,因此我不会强迫你们答应,一切都是经由你们的同意。” 达西斯默默的点着头,微微一笑的说道: “只要有福特斯大人在,我相信这个决策一定没问题。” 乌尔芬也拍案叫绝,附和道: “要是小达同意,那我也同意!” 一瞬间,玛格丽特感受到无数的眼光正盯着自己看,让她害羞的支支吾吾。 “呃……好啦!只要能守护这片湿地,这样也许不坏。” 芜扬起嘴角,并将眼神投向一旁的夜阁。 顿时间夜阁心领神会,站起身来往大厅的书柜走,并从书柜中拿出一卷卷轴。 这卷轴并不像一般的卷轴,不仅特别大,材质看起来还比较优质新颖,散发出的气场非凡。 芜抬起手,指向夜阁手中卷轴。 “请各位看,这是我替这个国家起的名字。” 众目光投向夜阁手中的卷轴,只见夜阁双手缓缓拉开卷轴,大大的四个字便逐渐显现在众人眼前。 惊呼不断的声音就在卷轴拉完后停止,字体端正的大字清楚的公诸于世,也是代表着这片湿地的重要国名。 斯摩卡尔。 这国名是芜经过好几晚的思考,筛选以及复诵过后,得出最顺的国名。 老实说,如今这片湿地的势力逐渐扩大,成为国家已经是时间问题,本来自己还不打算这么早公布,无奈自己要离开这里如此长的一段时间,趁大家齐聚一堂之时,提早公布。 再者,我们将费洛马尔藏起来这件事情,想必艾恩克王国是不会罢休的,既然惹到了这般强敌,那干脆破釜沉舟,及早让“斯摩卡尔”这国号流传在史塔芬平原上,建立一个能够与艾恩克王国匹敌的国家。 当然这样做对自己并没有任何明显的好处,要是自己身份恢复为芜,那斯摩卡尔也将跟着分崩离析,届时肯定会闹得一发不可收拾。 但与其担心这种未知数,我们与艾恩克的对立关系基本上已经确立,果然还是得先把这个问题解决。 “诸位对于这国名有什么意见吗?” “这哪敢!福特斯大人所取出的名子都是非常动听的。” “是啊是啊,很霸气呢!” 众人的反应比自己预期中的还要好,不过能得到这样的好评也是应该的,自己为了避免再次发生类似“福特斯”的乌龙,自己可是耗费整晚在思考国名。 “大家喜欢就好,希望在未来,‘斯摩卡尔’王国能够在史塔芬平原上名留青史,成为超越第一强国‘艾恩克’王国的第一国!” “是的!” 众人气势高涨的呼应着,也在这一瞬间,改变历史的转捩点,也将从这里展开—— 芜拖着腮帮子,用严肃的气势将欢乐的气氛压制住。 “接下来,我要向各位公布,我不在的这期间,有关职位的分配。首先是达西斯。” “是!” “我不在的这期间,我希望你能作为我的代理人,成为斯摩卡尔的代表。当然,我会请夜阁随时跟在你的身旁,各位若是有紧急事,便会向你报告,依事态的程度再决定是否需要向我报告。” “我知道了。” “很好,再来是朵拉的母亲,在事情开始之前,我想先请教一下你的本名。” 说到朵拉的母亲,虽然以前常常帮助她们一家,但至今自己都还不知道她的本名,总觉得有些抱歉。 “呃,其实小的没有名子,从小我就是领养的,也没有名子的概念。” 原来朵拉的母亲没有名子吗?难怪从没听朵拉提过母亲的本名。 “原来如此……那从今天起,妳就叫做朵芬,可以吗?” 在听到名子的一瞬间,朵拉的母亲愣在原地,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芜,胸口如同暖春降临般暖和。 “嗯?怎么不讲话了,不喜欢我取的名子吗?” “啊啊啊!没有这回事,小的能有自己的名子实在是一件太奢侈的事情,实在不敢当啊……” 泣不成声的气音逐渐模糊,清澈的两行清泪从朵拉母亲的脸颊旁滑过,自知在这种大场面失态是一件不得体的表现,但失控的泪腺却不给朵拉母亲的面子。 芜只是微微一笑,并对达西斯示意了眼神,偷偷将手帕从大桌底下传给达西斯。 虽然达西斯得知芜的好意,但生性害羞的他却迟迟不敢站起身。 此时,坐在达西斯身旁的比摩悄悄拔出背后的小刀,轻轻的刺了达西斯的大腿,敏感的神经迅速传至大脑,“啊”的一声,达西斯便在无意识之下站起身来。 朵拉母亲含着泪水,满是疑惑的看着达西斯,羞涩的达西斯顿时脸红得像颗苹果,埋怨的眼神望向比摩,然而比摩却小声地说著“加油”,便撇过头假意不知情。 “哦?达西斯,你想借朵芬手帕吗?” 施以助攻的芜冷不防的喊著,让达西斯害羞得背脊一直,肢体僵硬的看着朵拉母亲,缓缓走去。 “还……还请您……收下,手帕!” “啊,谢谢您,达西斯大人。” 那个骁勇奋战的达西斯如今却因为一个女人而害羞得宛如玩偶,让在座的众人不禁憋著笑声,心满意足的窃笑着。 芜笑着摇摇头,并继续说道: “朵芬,我希望你能代表那些家庭,只要你们有什么需要,就与达西斯报备,不用客气。” “这……您愿意接养我们并让我们有正当的工作,我们感谢都来不及了,哪敢向您索取呢?” “你们只是在履行人类该做的事情。我让你们替夜阁摘药草或是制作丹药,是为了让你们有正当理由向我们寻求协助,而不是单方面的压榨你们,而吃与住只是人类基本的生活需求,这并不能算酬劳。这样妳应该可以理解吧?” “是……是的。非常感谢您!” “很好。最后,乌尔芬。” “小的在!” “我希望你能从旁协助达西斯,这期间你们必须让斯摩卡尔的建设与经济维持进步,不仅是军力以及建筑,连同人民的食衣住行育乐,你们并须携手改善。当然,要是有什么不确定的想法或决策,你们随时都能透过夜阁与我讨论。” “如此重责大任,小的真的有这实力吗……” 乌尔芬不经意的蜷缩起身子,语气畏缩的质问著自己。 “放心吧,我并不是要让你们一定要将斯摩卡尔强盛起来,但是绝对不容许退步。我将我的部下借与你们,有他们的帮忙,现在就缺少成功的决策者。我相信你,乌尔芬!” “是……是的!” 见乌尔芬答应后,芜转头看向达西斯,信心满满的达西斯也点着头,默默接受了这份重责大任。 最后芜看向在场所有人。 “以上就是我这次集会想表达的,我不在的这段期间,达西斯与乌尔芬就等同于我的分身,有什么问题就像他们两位呈报。相对的,他们两人下达的命令也等同于我的命令,一定要好好遵守!” “是的!” 众人异口同声的回答著。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实质上这些话却是讲给神明们听的。 先不论单纯的隆恩斯姆、深爱人类的奎勇以及跟在自己身边的夜阁,千尾那痛恨人类的感情,寇特的变态性格以及爱吃人类的塞壬,这三位神是自己最担忧的。 芜偷偷瞄向千尾,发现千尾正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 转头望向塞壬,却发现她的双眼一下闭一下开,看来是又睡着了。 至于寇特嘛,看起来没什么异样,虽然自己平常都让她替自己监督千尾与塞壬,但老实说,自己也挺担心寇特的。 不过事到如今,只能相信他们对自己的忠诚了。 芜拍拍手并看了一眼夜阁,喊了声“会议结束”,便带着夜阁离开了会议厅。 走出会议厅后,芜不放心的向夜阁指派命令。 “夜阁,希望我不在的这期间,你能利用每个分裂体,针对性的观察千尾、塞壬与寇特的举止,要是他们不愿听从达西斯或乌尔芬的命令,甚至是试图伤害的话,你能及早出面制止。” “是的。请问是一对一观察吗?” “恩……二对一吧。” “好的。” 夜阁恭敬的向芜鞠著躬,语气坚定地回复著,但芜的心里仍旧有些担心。 总之,现在的自己只需要专注在埃利尔的任务就好。 冬转春之际,绿意盎然的花草木摆脱了厚重的白霜,缓缓苏醒后使劲全力,想要展露自然之美。 长眠于寒冷的生物们也敲起早晨的响钟,莺歌燕舞,百鸟争鸣,成为大自然中最动听的铃声。 位在史塔芬平原的西南方有个规模不小的城镇,处在艾恩克王国的边境,虽然偏僻,但拜于艾恩克王国所赐,不论是文明,生活水准或是教育水平等都高于其他城镇甚至是国家。 埃利尔,便是这座城镇的名子,原本只是一个农村小镇,经由迪森特的接管之后,全部大翻新,成为史塔芬平西南方中最强盛的城镇。 然而,因为地缘不佳的关系,埃利尔的治安十分糟糕。 虽然没有传出特别严重的斗争或是械斗,但“赌博”却是这座城镇最不可轻视的重大问题。 若是一般的金钱赌博倒还好,可偏偏这座城镇风行“人才赌博”。 这种赌博有许多游戏方式,而最为人所知,也是最常见的,便是一对一的魔导师单挑赛。 各方贵族会在赛前对心仪的选手下赌注,若是赌赢的那一方,不仅能赢得大量赏赌金,还能获得竞标胜利者的权利。 而输掉的选手不仅要赔钜额的违约金,还有可能会被雇主暗杀,是个现实版的物竞天择。 简单来说,就是非法的人口贩子。 虽然艾恩克王国有心想追查这些非法的赌场,但地方势力实在过于庞大,若是不倾注全力根除,一切都是枉然。 在背后操控这些赌场的正是一个名为“黑蛇”的组织。 这组织极尽各种手段,将这种败坏的风潮引入埃利尔,并大肆的绑架具有魔导师天赋的青年,强逼他们成为选手,借此赚进大把钞票。 不仅如此,黑蛇的势力一天天的扩大,至今连埃利尔的经济都被黑蛇操控,物价的哄抬,日常用品的恶意囤货,垄断市场……等,这些手法早已司空见惯,人民没能反抗,毕竟连政府都毫无办法。 九狗罗叹了声气,望着马车外的风景,嘴里还嚼著蟑螂腿,吃得津津有味。 芜的手上全是这些年关于埃利尔问题的资料,密密麻麻的刻印在卷轴上,且身边还有三个不同资料的卷轴,可见埃利尔的问题之多。 真惨,这问题可比艾恩克王国内的问题还多,而且严重程度更不在话下。 但其实仔细看看,许多问题都是出自“黑蛇”这个组织,也就是说,只要把黑蛇除掉,基本就迎刃而解了。 “九狗罗,这个黑蛇组织只出现在埃利尔吗?” “不,应该是说,埃利尔是黑蛇的老巢,虽然他们也对其他城镇伸出触手,但有艾恩克王国与其他国家的阻隔,要渗入并不是这么容易。” “原来如此……” 以前曾是王子的自己也没听过黑蛇这个组织,看来埃利尔真的很偏僻,连父皇都难以管束。 既然如此,就当作自己替父皇斩除风险吧。 芜收起卷轴,并将所有卷轴交由身旁的夜阁保管。 一切都等到了埃利尔再规划吧。 “对了,我接下来会去哪个学院教书?” “这个嘛,你听过‘圣歌德’魔导学院吗?” 圣歌德魔导学院……那不正是与帝国魔导学院齐名的贵族学校吗!? 仅次于帝国魔导学院的超有名学校,能够进到这所学校的学生不仅几乎出生于贵族,其天赋或是实力都异于常人,且因为地缘偏僻,当地许多的高材生都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就读这所学院。 因此表面上虽然仅次于帝国魔导学院,但撇除地理位置的因素,两所学校的实力其实是旗鼓相当。 “你的意思是,我接下来教书的地方……” “哼哼,就是圣歌德魔导学院。” 若是在这所学院教书的话,说不定还能趁此窃取更加强大的魔法,简直天助我也。 但相对的,要有能力教导如此优秀的学生,老师的资质恐怕也很讲究。 “可是,我一个C级导师,要是进去圣歌德魔导学院,不会引起反弹吗?” “放心吧,学院长是我认识的人,有她在一定没问题的。” “你该不会又金钱收买吧?” “那怎么可能,我跟那家伙是确切的老相识。” 老相识?那不都是老妖怪吗? “也就是说,她也是神喽?” “是的。但是身分同样也不能跟你说。” “没关系,反正我也没打算知道。” 芜靠在车窗旁,头微微探出窗口,微风吹抚.著浏海,深邃的双眼正观望着距离自己不远的城镇——埃利尔。 ------------ 第130章 贵族的游戏 吵杂的人群声逐渐清晰,埃利尔的城门口出入著许多旅人或商人,像自己这样搭马车前来的还比较少,大抵都是步行而至。 马车一抵达城镇门口,一名姚窕女子便朝着九狗罗的马车跑来。 见到女子后,九狗罗立即向马夫叫停,并示意芜与夜阁在此下车。 女子有着一头墨绿色的长发在微风中飘逸著,水亮的碧蓝双瞳温柔地望着芜一行人,看上去十分年轻。 身穿白底红纹的军服装,袖管上设计精致的绣花纹,右胸上别著金黄色的蔷薇徽章,棕色的长裤上设计许多暗袋,肉眼估计可暗藏三到五个冷兵器。 饱满的双胸让徽章几乎悬挂在空中,细致的腰部在巨乳的陪衬下,显得更加纤细。 “九狗罗!你来啦!” 女子挥着手,小跑步的靠近著芜等人,清新温柔的声音宛如天籁般,即便是说粗话也能很有品味。 九狗罗顶着大大的啤酒肚,像个痴汉一样微笑着挥手回应,他一边挥着手,一边靠在芜的耳朵旁,悄悄地说道: “芜王子,这就是圣歌德魔导学院的院长。” “你说这个女的!?” 不可置信的芜惊讶地说著。 如果跟九狗罗是老相识的话,年纪最少三位数,但这外貌年轻的跟三十几岁一样,这些神的易容还真是不得了。 女子开心地握起九狗罗的脏手,像个孩子一样傻笑着。 此时,刚付完马车钱的夜阁提起两手皮箱,恭敬的向芜问道: “福特斯大人,请问行李要放置何处?” 夜阁的声音让女子好奇的往夜阁与芜的方向看去。 打量了一会后,女子便好奇的问道: “九狗罗,这两位就是接下来要任教的导师吗?” “喔,只有一位而已,就是那位黑头发的男生,另外一位只是他的随从而已。” 好奇的女子缓缓靠近芜,并认真地从头到脚观察著芜,甚至撑起鼻孔,仔细的闻遍芜身上的味道。 芜镇定的看着女子,虽然有些无所适从,但毕竟是初次见面,也许这是本地人的打招呼方式也说不一定。 看着城镇门口周围仍有许多异样的眼光正盯着女子与自己,不禁为这名女子感到担忧。 显然女子丝毫不在乎,她一闻完后,只是坚定地说道: “这人,很强呢。” 什么?我的力量她也闻得出来吗?这到底是什么奇怪的测试方式。 “请问……您为何要用气味辨别呢?” “啊哈哈哈,抱歉抱歉,因为你身上穿着能够阻碍元素探知的法袍,我这才用闻的啊。” “喔?你也知道这件法袍吗?” “知道啊,因为这件法袍是我发明的啊。” “真的假的?” 芜不解的望着一旁的九狗罗,而九狗罗默默地点头确认了女子的说词。 “啊啊,还有这个手套,也是我当年的发明欸,真怀念呢。” 女子越看越起劲,更加靠近著芜,浓郁的香水味刺激著芜的味觉,清香的发香几乎快被香水味掩盖住。 自己本就对女色毫无兴趣,更别说现在毫无情欲,这样的亲密接触是完全不会挑起任何兴趣。 但这幕要是被千尾看到,真不敢想像会发生什么事情…… “那个,请问我该怎么称呼您呢?” “喔!抱歉哈哈哈,还没自我介绍就犯老毛病了。” 女子立即镇定下来,整理服仪,拨齐浏海后,正式的自我介绍。 “初次见面,我就是圣歌德魔导学院的院长,芙罗尔。也是九狗罗的好朋友。” “您好,我就是这次应征的导师,福特斯。旁边这位是我的管家,夜阁,请多指教。” “夜阁?怎么感觉有点耳熟?” 此话一出芜心里有些震惊,夜阁这个名子理应只有自己知道,即便是神也不一定会知道的。 这时,九狗罗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淡定的说道: “芙罗尔,我还有事情要与福特斯先生谈,要聊天的话以后机会多的是,不好意思了。” “喔!没关系啊,毕竟你应该很忙才对。” 芙罗尔微微一笑,向芜与夜阁点头示意后,便带着两位同样穿着军服的女子将夜阁手中的皮箱带走。 “疴,芙罗尔院长,我的皮箱您也要带走吗?” “喔!因为福特斯先生你在任职期间将会入住我们的导师宿舍,我来会面你的主因除了认识外,也是要将你的行李带到宿舍房间。” 原来我还有导师宿舍吗……待遇还真是不错。 这样也好,自己就不用担心住的问题了。 “既然是这样的话,麻烦您了。” 芙罗尔向芜等人挥挥手后,便与部下回到了城镇内。 望着芙罗尔远去的身影,芜悄悄的传唤了身后的夜阁。 “夜阁,你与那位芙罗尔认识吗?” “非常抱歉,并没有看过这位小姐。” “是吗……” 真奇怪,既然不认识,为何她刚刚会是这种反应? 虽然芙罗尔同样也是神,但身分还是尽量不要暴露会比较保险,自己未来也要多堤防这个人了。 此时九狗罗拍拍芜的肩膀,脸上挂起意味不明的笑容。 “走吧,我来带你进去城镇里逛逛。” 不等芜回应,九狗罗便直接走进城镇内。 神奇的是,九狗罗宛如贵族般,城门的警卫丝毫不拦阻九狗罗,甚至向他低头敬礼。 芜与夜阁也没想这么多,立即跟上九狗罗的脚步,却被城门的警卫阻拦,然而九狗罗只向警卫使了个眼色就轻松的劝退警卫。 “九狗罗,为什么那个警卫待你如贵宾?” “那是当然,我可是艾恩克著名的商人,自然不需要通行证或盘查就可以自由进出啊。” “还真是把自己的权力利用的淋漓尽致呢……” “哈哈哈哈!” 跟着九狗罗的脚步,芜与夜阁很快就走进热闹的街道。 埃利尔整体来说是一座非常大的城镇,临行前自己曾经查过,这座城镇可以轻易容纳近十万的人口,即便这样,这座城镇仍旧只有艾恩克王城的一半大。 虽然地大,但人口密集的关系,可用来规划商业的区域自然就遭到限缩,因此整座城镇的居住区与商业区几乎重复在一起。 埃利尔的建筑物采楼房设计,一楼通常是生意用的店家,而二楼以上都用作居家或出租使用,以善尽土地不够的问题。 这样规划的确节省出不少道路空间,但芜仍旧喜欢艾恩克王城内的市集区,感觉地摊贩售才是最熟悉的感觉。 不过仔细观察著街景,真的与艾恩克王城的街景差不多,一样的路灯、一样的砖房、一样的石阶,真有一种回到家的感觉。 芜虽然跟着九狗罗走,但精神都专注在周围的环境。 此时,九狗罗突然停下脚步,让芜差点撞上九狗罗。 “怎么了?怎么突然停下了?” “哼哼,既然都来到埃利尔了,怎么能不来观光胜地转转呢。” 芜仔细一看,自己与夜阁被九狗罗带到一条暗巷的深处,而眼前只有一扇破旧的木门。 “进去吧。” 九狗罗毫无顾忌地打开木门,打开的瞬间,一股难闻的菸味与铁锈味从里面扑鼻而来。 木门打开后,正有一条往下走的楼梯,往下一看,昏暗的灯光只能依稀看到模糊的红色地毯,以及站着一名身穿斗篷的神秘人。 神秘人的面貌被斗篷帽遮住,脸部几乎被阴影遮住,只能看见红润的双唇。 九狗罗带芜与夜阁走了下去,经过神秘人的同时,九狗罗也偷塞了一把金子给神秘人。 “三人分的入场费,这样应该没问题吧?” 神秘人熟练的算着手中的金子,确认完金额后便默默的点头,并将金子收入囊中。 九狗罗微笑着,并朝着一条窄小的通道走。 这通道十分昏暗,其高度差点让自己撞到头,估计要是奎勇或隆恩斯姆,也许就进不来这个通道内。 身材圆滚的九狗罗即使是收起肚子也要艰难的走在这条窄道里,眼前究竟有什么值得探勘的地方,让九狗罗执意前行。 无奈光线实在太昏暗,就连近在眼前的九狗罗都看不清身影了,更别说前方的远景。 但可以确定的是,前方正传来热闹的吵杂声以及巨大的碰撞声,地板也随着爆炸声的响起而微微震动着。 走了一小段后,三人终于走到了窄道的出口,九狗罗跨出通道后,满心期待的擦著额头的汗水,欣慰的说著“终于赶到了!” 芜与夜阁随后也走出通道,通道外的光芒瞬间刺激著芜的双瞳,让芜下意识的闭上双眼。 适应一阵子后,芜缓缓睁开双眼,然而眼前的一幕却让芜有些震惊。 只见自己正站在最外围的观众席,而会场的中央有一座巨大的铁笼房,从外头能清楚的看见铁笼房内的状态。 环顾著四周,偌大的会场全是人们的呼喊声,观众席也是座无虚席,人们都身穿昂贵的礼服,一看就知道是贵族。 在会场的天井还有间房间,是由透明玻璃围绕的房间。 房间内只坐着两名男性,但由于反光的关系,芜未能看清人脸。 正当芜想追问九狗罗时,场内的灯光突然集中在铁笼房内,只见西装笔挺的主持人高举一名壮汉的手,兴奋的大喊著。 “胜利者,就是我们的波齐尔!” 只见场上躺着一名身穿破烂布衣的光头男子,一身的伤痕尤其壮观,瘀青与血渍布满全身,肿胀的双眼无法完全闭合,微弱的呼吸仍在苟延残喘的继续著。 此时,一名穿着羽绒大衣的胖女人带着一名手下,大辣辣地进入场内,并将倒地的男子带走。 胖女人完全不为昏倒的男子感到难过,反而暴跳如雷的对着昏迷男子怒吼著“废物”。 男子才刚被抬下去,主持人也冷眼看着胖女人离开后,便兴奋地继续说道: “现在,波齐尔已经完成十三连胜,奖金也来到了令人兴奋的一千钻石币了!” 此话一出,芜震惊地看着一旁的九狗罗,而九狗罗却丝毫不惊讶。 芜会这么惊讶,是因为钻石币在史塔芬平原上,具有极高的币值。 在史塔芬平原上,每个国家共同流通着相同货币。 一百铜币等于一银币,一百银币等于一金币,一百金币等于一白金币,而一百个白金币便等于一个钻石币。 通常钻石币只会出现在王宫或贵族的交易中,然而这一千钻石币,已经足够在艾恩克王城中买一栋别墅了。 “你没听错,这在一般的人才赌博里,算是中上的赏金了。” “真是惊人啊……贵族间的游戏。” “哈哈,惊人的还在后头呢。” “什么?” 芜没能听懂九狗罗的弦外之音,也没将其放在心上。 胜利的壮汉士气高昂的槌打着自己的胸口,壮硕的肌肉因敲打而抖动着,汗水弹跳在满是伤痕的肌肉上,十分震撼。 这时候,主持人从裤袋中拿出一张小纸条,并将其内容念出。 “接下来!第十四个挑战者,是来自于艾恩克王城,九狗罗先生的奴隶——福特斯!” 全场欢声雷动,波齐尔更是重踩地板接受这个挑战,只有芜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身旁窃笑着的九狗罗。 毫无疑问,芜正是第十四个挑战者。 赌场内瞬间欢声雷动,波齐尔高傲的张望四周,眼神难掩无尽的杀戮与绝世的傲慢。 芜立即镇定下来,语气平淡却面色稍显愤怒的质问著九狗罗。 “这是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给我擅自报名这种没意义的赌局。” “你也别生气嘛,毕竟生活费还是要靠你自己赚啊,一千钻石币也够你在这里生活好几年了吧。” “我并不是在意这点,我可是要在这地方教书的导师,参加这种违法的比赛,可是会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这点你就放心吧,有我在,那些妄想阻碍你的人,将会永世不得安息。” 狡猾的面孔不断窃笑着,九狗罗舔拭著嘴唇,狂妄自大的神情正期待着芜的表现。 看着观众席上为了赢钱而不顾挑战者性命的贵族们,芜的心中不由得替这些贵族感到可怜。 剥夺人的自由,以获取利于自己的结果,真是恶心。 望着波齐尔那双空洞的眼神,除了杀戮便无他物,也许他也早已忘记所谓的“情感”是何物吧。 芜略显无奈的环视全场一周,接着再将视线放在一旁的九狗罗身上—— “打就打吧。” 芜喃喃著,从法袍里掏出白面具,在迅速戴上后,身体便化作一阵黑色雲雾,瞬间消失在九狗罗与夜阁的身边。 正在芜离开之际,一直保持沉默的夜阁这才将心中的疑问拿了出来。 “九狗罗,为何您要让福特斯大人参加这样的比赛呢?照理来说,就算打赢这场赌赛,除了钱之外就没有其他的好处吧?” “哈哈,怎么会没有呢。对他来说,那样的好处只有他知道。” 九狗罗大笑一声,他从口袋中拿出一只新鲜的蟑螂,满意的啃咬起来,将看似没有解答的疑问再度抛给一旁的夜阁。 见福特斯久未出现,在场的贵族纷纷闹哄了起来,嘘声与嘲讽声不断的提高,各种质疑福特斯的声音也逐渐出现。 好歹九狗罗在埃利尔的名声也算宏亮,福特斯这种近乎逃避的胆小鬼行为已然让各个贵族讥笑着。 才刚击败十三位挑战者,狂躁的波齐尔难以压抑心中那高昂的士气,他撕心裂肺的大吼著“软蛋”——,低沉的嘶吼声快将耳膜震破,会场也能明显感受到这股杀气。 此时,一团黑雾突然显现,并垄罩着铁笼房,贵族们纷纷看不见雲雾内的情况。 当雲雾消散的瞬间,戴着白面具的芜便突然站在波齐尔的对面。 两人的距离保持三步之遥,波齐耳有些呆滞,他被突然登场的芜搞得有些惊讶,但热血的他仍保持着狂热的呼吸,并没有因为芜的出现而冷却。 芜将视线转向看蒙的主持人,淡定的说道: “我就是福特斯。” 报上名号之际,全场的气氛再次沸腾起来,众贵族高喊著“打死他”的加油声,很明显就是在替波齐尔欢呼。 原来如此,只要我输了,赏金的金额就会变高,直到没有挑战者为止,下注给波齐尔的贵族就能够分到这笔赏金。 相对的,只要我赢了,代表我的主人——九狗罗就能全额抱走一千钻石币。 但身为最大功臣的我,不仅无法拿到这笔钱,且我还会成为新的擂台主,得要扛着前几场承受的疼痛不间断的接受挑战者。 ——真是恶心的制度。 身材高大的波齐尔傲视著芜,脸上尽是鄙视与不屑。 即便芜的身材接近两百公分,全身的肌肉也相当精实,但在巨人般的波齐尔面前仍然小了好几号。先不说芜的身高只有波齐尔的二分之一,就连肌肉量都大输波齐尔,这也难怪波齐尔的态度会如此傲慢。 “小子!你是不是不敢出来啊,看到本爷杀了十三个人,怕了吧?本来以为那个叫九狗罗的家伙有多厉害,没想到竟然叫出这种幼稚园刚毕业的小鬼,以为是扮家家酒啊?” ------------ 第131章 你自由了 挑衅的语气中带有歧视的笑意,芜并不是很在意波齐尔的挑衅,他静静地将手套拉紧,而冷淡的眼神也粗略地打量著早已伤痕累累的波齐尔。 古铜色的肤色上遍布都是瘀青与血迹,皮开肉绽的血肉却只用着简陋的白布包裹着,早已干涸的鲜血都已经凝固,新的血液仍继续流淌著,将旧有的血块冲抹掉。汗水与血水混杂着,不断滴落在场地上的血水漥。 这般惨样说不会痛是骗人的,但眼前的波齐尔之所以还有力气向自己呛声,完全只是因为被杀戮所得来的快感冲昏头罢了。 只剩下杀戮的人,活下去也只有痛苦,没有情感的生活,自己比谁都还了解。 确认手套不会滑落,芜出于好奇的主动向波齐尔搭话。 “你说你以为九狗罗很厉害,那你对他有多少的了解?” “了解?为什么本大爷要跟你说这些?你不是他的奴隶吗?” “我跟你们不一样,这种低贱的位别并不属于我。” 这句话完全不是出自于芜的本意,甚至连想都没想过。自己的双唇仿佛自己动了一般,将深藏在内心底部的心声自动说了出来。 沉闷的芜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定时炸弹般的情绪像是被某个不明的精神牵连而逐渐引爆,连心态都开始有些浮躁。 然而波齐尔听完后只是愣了一下,随后不禁笑出声了。 “你个小鬼,都已经死到临头还打算狐假虎威啊?好吧,看在你这份勇气下,我勉为其难的跟你介绍一下九狗罗吧。” 波齐尔伸出粗壮的手臂勾住芜的颈部并将芜身体紧靠在自己的身上,像是好兄弟般的与他近距离的轻声细语。然而芜没有一点抵抗,依旧保持沉闷的平静。 “那个叫九狗罗的恶魔,据传闻掌握了整个艾恩克的一切。金融、人力、武器、甚至连所有暗杀委托都与他脱离不了关系。然而,唯有这里——,埃利尔是他未能掌控的地区,因为两位大人的保护,让九狗罗没能沾染于此。” “两位大人?” “没错,那两位大人收养了所有孤儿,包括我也是。不仅供养我们,还培育我们成为最优秀的战士,利用武艺当作存活的工作,表现给在场所有贵族欣赏。虽然我很讨厌那些整天碰钱的富人,但这既然是工作,那也无可奈何。” “你说你也是孤儿,那么你的父母是怎么过世的?” ——简短的一个问题,却令波齐尔愣了一会,原先傲慢的神情如今却变得呆滞,像是在思考一个寻找不到的答案,茫然地盯着芜看, 迟迟得不到答案的芜再次重复了问题。 “我在问你话,你说说看你父母是怎么死的?” 重复的问话并没有让波齐尔想起答案。 呆滞的面色逐渐变得痛苦,因回忆而开始头疼的脑袋开始盗著冷汗,生锈已久的记忆令他胸闷且呼吸困难,这般不具名的烦躁与悲伤不断的捶打着他的胸腔,难受不已。 芜则在一旁静静的观察著,悄悄利用“精神魔法”的术式开始观察著波齐尔的回忆。 神奇的是,波齐尔的回忆宛如断开连接的锁链,只保留着后半段的锁链,却找不到有关前半段的残留物。 这群人真是十恶不赦的罪人,为了一己之私而破坏对于他人而言最重要的事物—— 为此,我得行使真正的暴食,吞噬所谓“邪恶”之物。 顺利找到原因而感到无趣的芜轻轻推开笨重的波齐尔,默默地走回备战位置。 波齐尔因芜的推移而从深渊般的回忆中苏醒,面色茫然的望着眼前的芜。 “开始吧,我没这么多时间给你回想了。” 这一番催促平淡无奇,目中无人的语气显得非常瞧不起面前的波齐尔。 向来战无不胜的波齐尔哪能咽下这口气。他放弃了无意义的回忆,高昂的战斗意志再度燃起。 “小子,我会让你对于现在态度感到后悔的!” 见两人准备完毕,主持人缓缓走到两人之间,高举著右手,大喊“开始!” 开始的瞬间,波齐尔蹲低姿态,脸部面地,紧缩右肩并朝芜冲撞,打算利用身材优势直接辗压芜,然而芜却一动也不动的站在原地。 “胜利我就收下了!” 波齐尔意志高昂地大吼著,毫不留情地将壮硕的肉体扑向芜。 然而在即将撞击到芜的刹那,芜不慌不忙的平举右手臂,接着张开手掌并轻松的抓住波齐尔的头顶。 挡住的瞬间,激烈的碰撞引起不小的气流,连坚固的铁笼房都快被这股气流吹散。 伸直的手臂并没有因为巨大的冲撞而变形,反倒是占有身材优势的波齐尔竟被单单一只右手牢牢抓住,完全挣脱不了。 即使拼劲全力,波齐尔仍然脱离不了芜的手掌心。 芜微微施加力道,强而有力的紧握感不断向波齐尔的头部施压,强劲的压迫感传入脑中,感觉头颅快被捏碎,波齐尔的眼白瞬间布满血丝。 才不过一秒,战况迅速转变,波齐尔如同小孩般,不断朝芜挥着拳却完全碰不到芜的一根寒毛。 这一幕使在场所有的贵族渐渐消停,不禁目瞪口呆的望着。 禁不起这般羞辱的波齐尔发了疯似的伸出双手并用力抓住芜的右手臂,试图将其扭断。 然而芜的手臂仿佛坚硬的金刚石,尽管波齐尔倾尽全身力气也伤不了芜半毫。 “你这个臭小子!” 巨大的耻辱让波齐尔血压升高,膨胀的微血管撑破湿漉漉的肌肤,太阳穴浮出明显的青筋。他开始爆发大量的火元素,接着瞬间燃起自己的身体,整个庞然大物宛如一大团火球,随着撕心裂肺的吼声不断冲向芜。 不过保有饕餮力量的芜并不惧怕任何元素,甚至连挠痒都算不上。芜仍面不改色的紧握著波齐尔的头不放,傲慢的眼神并没有因此而改变。 见攻势无效,波齐尔开始转换攻势,大量喷发包覆在身上的火焰,制造出十来发近似岩浆的喷泉朝芜喷射。 不料芜连个抵抗都没有,任由岩浆喷洒在自己的身上。 不出意外的,岩浆一触碰到芜便像是清水接触海绵,遭到快速的吸收,而芜仍然毫发无伤。 “这怎么可能——?你是怪物吗?” 波齐尔彻底失去理智,火势伴随着失控的情绪而达到最高峰,与此同时,波齐尔的脉动也开始逐渐减弱。 芜淡然的观察著波齐尔的身体状况,心中有些感叹。 本就还未完全恢复健康的肉体在一瞬间就迸发如此大量的元素,不仅会对内脏造成巨大的负担,甚至肌肉与神经都会遭到破坏,看来已经到了极限了。只为了打败自己,就甘愿摧毁自己的身体,真是毫无意义。 芜叹了声气,冷淡的眼神盯着波齐尔,如此悲惨的模样并没有博得芜的同情。 “辛苦了,你自由了。” 一声道别替波齐尔划下句点,也是波齐尔所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芜微微吸入一口气,接着毫不留情地捏爆了波齐尔的头颅,连个眼睛都不眨。 鬼神般的握力从波齐尔的头颅传进身体内,如潮水般涌入的冲击震破了五脏六腑,粗鲁的切断了血肉与神经,大肆的粉碎了波齐尔的脊椎。携带着无处可宣泄的怨言与悲叹,波齐尔的肉体就此尸肉横飞。 喷洒的热血将漆黑的铁笼房染成鲜红色,芜那只纯白的手套上也沾染不少脏血。 击败的瞬间,在场的欢呼声瞬间寂灭,波齐尔被打败的太快,没有一个人反应得过来,甚至从未料到会有这般结果。 连一旁的主持人都目瞪口呆的愣在原地。 不久后,针对芜的恶评声开始排山倒海而来,纷纷呛著芜是“狗娘养的垃圾”。 因为芜终止了波齐尔的连胜纪录,导致一千钻石币将进入九狗罗的口袋,而赏金的累积也就此重新计算。 芜冷静的听着贵族对自己的谩骂声,心中仍是毫无波澜,望着地上的尸块,空洞的内心也渴望着对于波齐尔的怜悯之心。 人究竟是为何而活?因为他人的贪念吗?抑或是漫无目的的侥幸著?这群辱骂自己的恶魔竟没有一人未波齐尔的死而感到惋惜,纷纷只为了自己那无聊的虚荣而抱怨著。 这些人,都应该作为波齐尔的陪葬品。 主持人抖著双脚的走到芜的身边,惊恐的脸色表露无遗。 “胜利者……” 正当主持人要举起芜的手宣布胜利时,场边的铁门突然打开,从里头跑出数十名恶汉,蜂拥而至的冲进铁笼房内。 此景吓得主持人落荒而逃,恶汉们身形如同波齐尔一样壮硕高大,浑身散发的气息是压迫性的强大,单从身体内蕴含的元素量来看应该拥有高于中阶魔导师,接近高阶魔导师的水准。 一个个巨人般壮硕的恶汉们无情的踩爆了波齐尔的尸块,那双充满血腥杀戮的眼神与波齐尔一模一样,空洞无趣。 恶汉们的涌入快将整间铁笼房挤满,而相较瘦小的芜很快就被恶汉群包围,快要不见身影。 芜淡定的观望着周围的恶汉,保持着一如往常的冷静。恶汉们怒视著芜,然而这股怒气并不是源自于死去的波齐尔,而是这间赌场的潜规则。 凡是成功击败卫冕的挑战者,将会成为下一个卫冕者,继续接受接踵而来的挑战。 排山倒海而来的挑战者又给予在场的贵族们一线希望,他们打从一开始就不看好芜,甚至希望芜就此消失。因为心中的贪欲与邪念,贵族们再度喧闹著,开始替恶汉们加油,甚至诅咒唱衰著芜。 “你以为你很厉害吗?小子。” 其中一名恶汉指著芜的鼻子,不屑的挑衅著芜。 芜并没有回应,然而双手已然开始浮动着,按捺不住心中的屠杀欲望。 不仅是身边这些挑战者,甚至连场边的贵族都想要一并吞噬。这已然不是出自于九狗罗的指令,只是单纯从心中萌生的鄙视之意,也是企图给予惩罚的欲望。 因为主持人的离开,场面早已失控,恶汉们也不顾比赛规则,主动开始朝芜攻击。 六大元素齐聚在数名恶汉手中,甚至连锋利的兵器与各种强化魔法的魔导器都一一启动,武装齐全的攻势只为了眼前唯一的敌人——芜。 在攻势爆发的前一刻,芜利用意识与尼克斯简短的对话。 “尼克斯,这些人的灵魂你愿意收下吗?” 尼克斯轻笑一声,有些嫌弃的语气却藏不住满心期待的情绪。 “虽然都是无趣的空洞灵魂,但作为冥界的扫地工足矣。” “是吗——” 确认了尼克斯的意思,芜当即切断意识并抬起双手,接着随手一挥,血腥的一幕正式上演。 只见芜的身边凭空显现出大量密集的“锁链刀”,这些锁链的端头附有足以刺穿一切的刀刃,锋利无比。在芜的意识操控之下,锁链刀飞快的刺穿包围自己的恶汉躯体,泉涌般的热血大量喷发,悲鸣的哀号声使各种元素消散,武器与魔导气也散落一地。 千疮百孔的伤痕不断增加,不断生成的锁链刀重复再重复的刺穿破败的肉体,直到恶汉们的肉体被串在一起无法再行动时,锁链刀便停止了生成与刺穿。 即便受到如此的虐杀,每个恶汉的意识仍然清楚,渴望脱离苦痛的眼神不断的哀鸣著,对于芜的杀意变得更加浓烈。 虽然说只是一群力量庞大却使用粗糙的恶汉,但不得不说身体素质堪称中上,足以称得上是屹立不摇的“狂战士”。 既然这样,就用更加温柔的方式带走你们。 顿时间,场内开始刮起一阵暗紫色的寒风,亲吻著每个残破不堪的身体。 “蚀骨之风——。” 芜轻声地说著招式名称,以轻柔的声音送别这群不堪一击的敌人们。 这股恶风没有一点味道,但凡接触过的恶汉们竟开始露出嗅到恶臭般痛苦模样。血肉模糊的躯体开始变得僵硬,仿佛裹上一层水泥般,浑身的肌肉都感受到大气的压迫。 不过若因为这样而感到震惊就为之过早了,因为好戏正在后头。 眨眼间,连哀嚎的声音都逐渐寂灭——,应该说,这些恶汉们已经化作一具具干尸,早在无意识之下停止了呼吸。 然而这股恶风还在继续吹拂著,无声无息的执行着最后的步骤——分尸。 惊恐的表情与僵硬的动作没有一点变化,但血肉竟开始碎裂,没有半滴血液滴落,身体的各处近似于龟裂的陶瓷般,一片片的分崩离析。 从每个恶汉的身体上剥落的血肉化作粉尘,随着这股恶风开始大量的飘散在赌场内,堆积在地上的灰屑如同蒸气般蒸发。 芜没有一点感叹,因为他早已知道这道魔法的厉害。他盯着早已染红的白手套,暗自赞叹着白手套的限制能力。 要是没有这副手套,这赌场内的所有人都应该在劫难逃,没想到只是一对白手套,就能够将“蚀骨之风”的范围限缩到铁笼房内。 一转眼的时间,芜又孤身一人的站在场上,表情轻松写意的仿佛才刚来到这里,准备接受挑战。 骇人的场景让贵族们再次陷入一片沉寂,连负责炒热气氛的主持人都消失不见了,向来热闹的赌场迎来空前未有的死寂。 芜下意识的抬头一看,只见原先小房间内的两个男人早已离开了房间,不知何去何从。 此时,一阵拍手声从旁响起,芜朝音源看去,那拍手的人正是九狗罗。 九狗罗扯著嗓子,提高分贝地问著: “好了各位,你们对我的奴隶还满意吗?” 受惊的贵族们吓得魂都飞走了,九狗罗的问答声也成为回音,即将消失之际也不见任何一位贵族回应。 看贵族们落魄的样子,九狗罗不禁放声大笑,毫无顾忌的嘲笑着前一秒还趾高气昂的贵族。 “我说你们啊,要是再不讲话,我可要请‘芙罗尔’讲话喽。” 芙罗尔的名子回荡在赌场内,众贵族竟开始躁动起来,焦躁不安的议论纷纷著。 此时,大量的贵族开始逃离现场,场内进入一片混乱。 “夜阁,请你帮个忙吧。” “没问题。” 夜阁挥舞著双手,引起剧烈的地震,裂痕划开整个地面,诸多毒藤蔓急速生长并窜出地面,开始无差别的刺穿贵族的身体们。 偌大的赌场内遍布都是毒藤蔓,大量的毒藤蔓粗得堪比巨树,长度也足以冲破天花板。贵族们毫无反击之力,只能不断的哀号著,任由毒藤蔓刺穿自己的肉体,并悬挂在空中。伤口的鲜血沿着藤蔓渗入裂缝,口吐的鲜血如天降甘霖般洒落,原本的人间天堂转眼间变成人间地狱,惨不忍睹。 “这样的程度应该可以吧,九狗罗?” “恩,你的下手还是一样狠呢。” 九狗罗满意的笑着,并看向另一边的入口,大声地问道: “芙罗尔,这样应该可以了吧?” ------------ 第132章 新导师 转过头一看,只见芙罗尔戴着先前那两名女部下朝芜的方向走来。 芙罗尔叹为观止的看着壮观的绝景,崇拜的神色里却掺杂些担心。 “真的有点厉害呢!不过这样做,那些贵族会不会死掉啊?” “请放心,我刺中的部位都是非要害处,最主要还是透过毒藤蔓将毒夜注入到身体。” “恩——虽然有点粗暴,但我喜欢。” 其他两名女部下简直看傻了,忘我的看着夜阁的杰作,久久不出声。 芙罗尔的出现完全出乎芜的预料,甚至连她身后那两个小跟班都令自己有些戒备。 “那个,您怎么会来这里?” “喔!福特斯先生阿,你刚刚打得还真精彩呢!” “您刚刚在这里吗?” “啊哈哈哈……,其实啊,你的比赛是我帮你报名的。” “为什么?您身为学院长,应该不允许这种非法赌场才对啊。” “喔,话是这么说没错啦,但其实我也有点想看看你的实力,反正都追查到这里,要抓捕只是时间问题,不如先看看你的表演再抓捕也不迟啊,哈哈哈……” “……。” 憨厚的笑容让芜心中满是无言。 傻笑之际,芙萝尔也不忘此次前来的目的,向部下吩咐道: “好了,你们也别看了,赶紧把这些贵族抓捕归案吧。” “呃……是的!” 接令的两人手忙脚乱地往观众席的入口跑去,那慌张的姿势与稚气未脱的口气,推测应该是仍在魔导学院就学的学生。 左边的女子身材修长,一头深蓝色的长直发披散在肩上,稚嫩白皙的脸庞上附有一支椭圆形眼镜,平坦的胸部上打有紫底兰花点缀的领带,奔跑时的姿态优雅,回应的声音十分轻柔,颇有读书人的气息。 另一边的女学生也不遑多让——,身高约莫一百五十公分,留有一头清爽的金黄色短发,肉肉的脸颊看起来可爱浑圆,不过在丰硕的胸部陪衬之下,腰间显得纤细直挺。直挺的鼻头与樱桃小嘴惹人怜爱,但芜并没有因此而激发出萝莉控的嗜好。 两人都与芙罗尔穿一样的军服,但并没有芙罗尔胸口上的蔷薇徽章。 看见芜盯着两人的背影,芙罗尔露出窃笑的表情,揶揄道: “怎么样,福特斯先生,你想选戴眼镜的会长?还是金发的萝莉副会长呢?” 芜并没有理会芙罗尔的揶揄,并直接忽略了她的问题。 “原来他们是学生会的成员吗?” “是啊。” “那我战斗的过程,她们有看见吗?” “怎么,希望她们看吗?” “并没有,我只是不希望将我的能力暴露出来而已。” 见芜的反应没有因为自己的逗弄而害臊,芙罗尔满脸失望的回答道: “放心吧,我是在你战斗结束后才让他们进来的。还有,你戴着面具,她们应该也一时之间认不出你吧。” “恩,那就好。” 将近千人的贵族脸色惨白的挂露在空中,两名学生那是忍着呕意,手脚缓慢的綑绑着,进度十分缓慢。 芙罗尔看着在观众席回收贵族的两人,不禁抱怨道: “不过真没想到你的手下如此心狠手辣呢。” “我没有亲自下手已经是最大的恩惠了。” “嘛,反正希望你们能利用这股力量保护好学生,其他的我就不多管了。” “恩。” 芜的反应实在太冷淡,自讨没趣的芙罗尔盯着芜看,不久后便笑了出来。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戴这个面具看起来很逗趣呢。” “……。” 见芜终于有点反应,自认胜利的芙罗尔轻拍著芜的右肩,开心的说道: “我就先不跟你聊了,学生回收这么慢,我身为学院长还是得帮忙一下吧。” “请便。” 鬼灵精怪的芙罗尔向木讷的芜回眸一笑,便头也不回的往观众席的入口走去。 “如何?这个学院长人应该不错吧。” “恩,就是怪了点。” 九狗罗点着头放声大笑,用着嘲讽的语气说道: “在你眼里,没有一个人是正常的吧。” 芜透过面具的小孔看着死寂的周围,意味深重的叹道: “也许吧。” 在九狗罗的带领下,芜与夜阁终于踩在圣歌德魔导学园的围栏大门前。 圣歌德魔导学园位在埃利尔的中心,周围遍布都是餐馆、旅馆以及书店,娱乐场所的数量也不在话下,如此完备的生活机能,完全是学生的天堂。 下午四点一到,高耸的钟塔敲出震撼的第一声。 以黑铁制成的围栏以及广大的草皮包围住整个学院,绿油油的草皮上没有一丝难闻的草味,估计是铺上人工草皮,一眼望去也都是依靠木魔法制造出的人工树以及人工花圃。 空旷的草皮上有不少学生正在练习魔法,而少数导师或学生坐在树荫下,悠闲地喝着茶,看看书等。 仔细一看,几乎所有导师都是穿着便服,只有少数是跟学生一样穿着校服。 女学生或导师与芙罗尔所穿的白底红纹校服一样,而男学生或导师则是蓝底黑纹的样式。 虽然校服规格一模一样,但就是不见任何一人与芙罗尔一样,胸前别著蔷薇的徽章。 草皮上有着许多铺满石子的道路,其中有两条石子路特别大条,且两条路分别通往不一样的方向。 其中一条便是从栏杆大门口连接到十分壮观的学院——圣歌德魔导学院。 采巴洛克建筑风格的圣歌德魔导学院若不算上草皮空地以及师生宿舍的话,总占地约为两千坪,灰白色的外观在夕阳暖光的沾染下,显得十分柔和。 建立在校园后方的钟塔更加引人注目,钟塔呈长方体,四面都有表盘显示时间,分别会在早晨八点、正午十二点以及下午四点敲出一次钟声。 若从正面欣赏校园的话,学院与钟塔就像浑然一体,让整间圣歌德魔导学院成为城镇内标志性的建筑物之一。 而另外一条路则是通往右边的师生宿舍。 师生宿舍采ㄇ字型,中间为导师宿舍,左边为男学生宿舍,右边则为女学生宿舍。 而宿舍的外观就没像学院一样漂亮,但米白色的外观加上路灯的渲染下,仍有几分艺术气息。 九狗罗大步迈入校园内,像是走进自家的厨房一样随意。他向芜介绍著学园内的各种建筑,而芜也没怎么认真听,只是随意地观察著周围的环境。 “总之就是这样,剩下的就交给芙罗尔了,那我也要先回去了。” 保持着一如往常的疯癫,九狗罗大笑一声后,拍了拍芜的肩膀便转身离去。 两人视线重叠之际,刹那间,少见的严肃显现在九狗罗的脸上,悄悄的说了声“要小心校园外的任何人”。 早已心知肚明的芜面无表情的盯着草皮,以沉默告别九狗罗。 此时,夜阁抱着一袋沉甸甸的钻石币走到芜的身后,恭敬的问道: “福特斯大人,接下来您要去哪里呢?” “恩……,你先到导师宿舍报到吧,整理完行李后再来找我。” “属下了解。” 向夜阁吩咐完命令后,芜看了眼整座学院后,平心静气地走进学院内。 踏入穿堂后,芜照着九狗罗给自己的指示,独自走在一尘不染的走廊上。 一楼到三楼皆为学生教室,而四楼就是导师的办公室。 以水晶制成的壁灯照耀着整条走廊,如黑钻石般闪耀的走廊上整理得一干二净,外头温暖柔和的夕阳透过玻璃窗照射在走廊上,折射的反光照耀在芜的身上,宛若披上一层以暖光织成的大衣。 幽静的长廊只有零星几个人的谈话声,周围飘散著清香的芬芳令大脑相当放松,在这里感受的到最高学府所呈现的优雅与稳重。唯一令自己不满意的应该只有每走一步而发出难听的“机乖机乖”声,尖锐却又无法阻止的噪音令芜听得有些心声不适。 也许是放学时间,一路上没有半个学生,只有少数导师与自己擦肩而过,因为自己身上仍残留着地下赌场所沾附的血味,浑身的肮脏与臭味让每个看向自己的眼神都有些不屑。 明星学校的导师可能都有这份傲慢吧。 欣赏学院环境之余,芜也不知不觉的走到学院长办公室的大门前。 “应该就是这里了吧?” 褐色的大门上挂著一条长名牌,明确的写着“院长室”。 确认著门上的名牌,芜握住门把准备打开大门。 此时,一道魔法光束突然射向芜的右手,阻止了芜打开大门的举止。 虽然这下攻击不具有杀伤性,也不会对芜造成半点伤害,但在反应之下还是顺势收回右手,闪躲了魔法光束。 看着门把上的烟雾,芜往右方一看,正站着一名带着眼镜的蓝长发女学生。 “你是……?” 望着女学生鼻尖上的椭圆形眼镜,芜回想一阵子后才想起女学生的身分。 我记得她好像是一直待在芙罗尔身边的学生会会长——? 蓝发女学生眼神凶恶的瞪着芜,并将水元素凝聚在掌间,防备着毫无敌意的芜。 “你是谁?为什么进去院长室?” “我是谁——?” 啊——,那时见到自己的时候,自己还戴着面具,难怪一时之间认不出自己。 不过自己还不打算暴露自己的身分,还是直接跟她说明自己前来院长室的目的吧。 “我是未来要在这间学院教书的导师,我只是想找学院长报到。” “新导师?证据呢?” 芜从衣袍内的口袋里拿出一本小簿子,并丢给与自己距离五步之遥的蓝发女学生面前。 簿子在坠落之际,女学生眼明手快的接住簿子,但视线仍不离芜的身上。 女学生打开簿子仔细的确认著,然而簿子的内容似乎让女学生不太满意,她的眼神变得更加戒备,掌间的水元素也愈加强烈。 顿时间,空气陷入一片沉默,安静的连苍蝇的振翅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不一会后,女学生将簿子丢到一旁,语气严厉的问道: “恕我无礼,就一个C级导师也想担任我们学校的导师,这应该不太可能吧?” 女学生的一番推理,让芜想起了九狗罗说过的话。 这间学校历年来是不收C级导师,师资最少也是B级,而且A级的人数还大于B级的人数,如果一个C级导师能够进入这样的学校教书,恐怕不太容易让别人相信。 “请妳相信我,我的确是来这里教书的。” “没凭没据也要我相信?” “刚刚那本导师证明就是证据啊。” “就跟你说了,C级导师是不可能在这里教书的!” 女学生对芜的戒备心越来越重,她渐渐向前走,准备制裁她眼中的不速之客。 身为准导师,芜虽然不在意学生的安危,但碍于职位关系,自己实在不愿意用魔法伤害学生。 但女学生一脸完全不相信自己的样子,这样一直僵持也不是办法。 无奈之下,芜只好扭头看向一旁的大门接着狂敲院长室的大门,好让里头的芙罗尔替自己解释解释。 然而,敲了无数下大门后,换来的却只有空荡荡的回音。 这时,女学生冷笑一声,说道: “学院长现在去校园盘查了,人不在院长室内。” “……” 这也太衰了吧!? “你就乖乖招供吧!” 只见女学生快步向芜冲去,并将掌间的水元素拟态成长剑,毫不留情地砍向芜。 虽然这波攻势对自己肯定毫无威胁,不过芜仍在着犹豫自己是否要防御。 若是直接承受这下攻击还安然无事的站着,好像又有些奇怪。 不过如果反击的话,恐怕自己就没办法继续待在这里,毕竟老师攻击学生这种流言蜚语要是传出去的话,恐怕连芙罗尔都救不了自己。 芜苦恼的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女学生见芜毫无逃离之意,虽然心生怀疑但内心的戒备心仍然驱使著自己朝芜攻击。 芜与女学生的距离已在三步之遥,女学生奋力踏出最后一步作势增加挥砍的力道,不料一道熟悉的身影突然显现在两人之间,而女学生虽然反应过来但手中的水刃已经收不回来了。 “让开!” 女学生的警告声仍无法阻止悲剧发生。 水刃应声击中不明人士的胸口,大量的水气在院长室前爆发,女学生几乎看不见眼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自己手中的水刃砍中了不明人士。 雾气散去之际,一道身影缓缓显现。 柔顺的苍白长发披散在双肩上,身穿墨绿色西装的美男子,额间上还刻印着蜈蚣的印记。 突然出现的美男子让女学生完全看蒙,蹲在地上不发一语的盯着男子看。 而这名美男子正是刚整理完芜的房间,听从命令与芜会面的夜阁。 夜阁毫发无伤的轻拍著胸脯,完整的西装上没有留下一点刀痕,宛若能将周围冰冻的冷酷视线缓缓盯向眼前的女学生。 女学生立即站稳,沉沉的退后几步后仍然保持着攻击姿态。 “你是谁?同伙吗?” 夜阁那犀利的视线打量著女学生,在发现对方只是一个普通人类之后,虽然没有明显的情绪变化,不过隐隐做现的杀意正从心中萌芽。 区区人类竟敢试图伤害伟大的饕餮大人,何来匹夫之勇? 即便源源不绝的愤怒快要延烧自己的头皮,不过夜阁仍保持着绅士般的沉着与礼貌,并用着优雅的语气质问道: “我正是福特斯大人的管家,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福特斯大人?你是说你身后这个可疑人物吗?” “福特斯大人并不是可疑人物,而是要与芙罗尔小姐会面的客人。” “你说……会长吗?这怎么可能?” 女学生仍然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然而待雾气完全退散后,女学生这才认出夜阁的身分。 “等等……你是……那天跟院长在赌场的人!” 夜阁的面貌让女学生回忆起那一天,千名贵族遭到毒藤蔓虐杀的画面,那一张张惨白的面容在自己的脑海中闪过,排山倒海的恶心感油然而生。 即便如此,她仍然极力控制住发抖的双脚,不断的吞咽著口水,试图将翻江倒海的胃酸压抑下去。 芜无奈地看着夜阁的背影,虽然夜阁的语气仍然一如往常的平静,但他却感受的到夜阁暗藏的杀意。 看来他目睹了这名学生打算攻击自己的画面了。 对于夜阁来说,这次前来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自己,学院与学生的安危,完全不在他的任务范围内。 也就是说,这名学生的死活并不是夜阁在乎的,而这名学生妄图攻击自己,这就牴触了他心中的任务了。 现场气氛再次降到冰点,寂静的空气中再度传来扰人的苍蝇声。 此时,女学生再次聚起水刃,仍然对芜与夜阁持怀疑态度。 “不!就算你那天待在院长身边,我仍然不相信像你这种草菅人命的人会是院长认识的朋友!” 话一说完,女学生不等夜阁回复,便先发制人,提高速度闪过夜阁,将水刃砍向夜阁身后的芜。 尽管这速度以一个年轻女孩子来说算是非常优秀,但对于夜阁来说,这速度简直比慢跑还要慢。 ------------ 第133章 地狱之火 当女学生快要砍到芜时,一条巨大的鬼面蜈蚣突然从平静的走廊上钻出,张开沾有剧毒的双颚将凶狠的视线盯向女学生的背后。 芜心生一惊,那正是化作蜈蚣型态的“奈亚拉托提普”! 而女学生的目光早已专注在芜的身上,她自知自己绝不是夜阁的对手,打算以自己的命换取芜的生命。 “去死吧!” 女学生奋力一吼,用力地朝芜砍去。 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奈亚拉托提普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向女学生,打算给与女学生致命一击。 此时,芜仍沉默不语。但他已不再犹豫。 当水刃即将砍到芜之际,女学生突然动不了,手脚像是被什么禁锢著一样,整个姿势定格的停在芜的面前。 “你的事情就先等等吧。” 芜一边轻声地讲著,一边抬起手,开始聚集起暗紫色的元素。 望着从未见过的暗紫色元素,女学生目瞪口呆地盯着,身体因为这股力量,连身躯都开始颤抖。 芜叹了声气,心里是万般无奈。 虽然自己很不想在学生面前使用尼克斯的力量,但奈亚拉托提普实在太危险了,要是用一般元素,肯定没办法抵御。 心念一转,掌间的元素在自己的意识下瞬间化作惨白的骷髅头,整个空洞的骷髅头形体巨大,不仅大过芜的全身,就连空旷的走廊都几近被塞满。燃起暗紫色的地狱之火在空荡的头颅内猛烈燃烧,甚至从双眼窝中窜出阵阵火花。 陡然间,芜伸手一指,将目标指向了眼前的奈亚拉托提普。而看似毫无生命的骷髅头竟听从了芜的指挥,迅速撑开双颚骨,狠狠的咬住奈亚拉托提普的头部,并利用地狱之火将奈亚拉托提普吞噬。 巨大的骷髅头发出骇人的“喀喀”声,暗紫色的火焰更是散发着令人恐惧的寒意,惨白的骷髅在暗紫色火焰的照耀下,宛如恶魔降临般,将奈亚拉托提普吞噬殆尽。 虽然看似将奈亚拉托提普吞噬,不过说到底奈亚拉托提普终究只是毫无型态的原始混沌物,即便使用再强大的魔法都无法将其彻底消灭,也就是说芜这样做只是将奈亚拉托提普融于自己的地狱之火里,待时机成熟后再将奈亚拉托提普放出。 不过如此高深的原理对一个年轻女学生来说哪能理解?这一幕已经吓得女学生眼泪直流,手中的水刃承受不住地狱之火的高温,快速的蒸发并消失。 望着手中的水刃消失,女学生含着快速蒸发的泪水,不可置信的瞄向身旁的芜。 地狱之火的火光照耀着芜的脸庞,那深邃的双眼因为阴影的关系,散发出几分的阴沉与邪气,漆黑的浏海受到气息的吹拂而悬浮着,水平的嘴角却因为阴影的陪衬,仿佛露出邪笑般的黑暗, 这人到底是谁? 看似地狱之火正在吞噬著蜈蚣,但这沉重的杀气不断捶打着自己的胸腔,水嫩的肌肤因高温的沸腾而干燥难耐,连刚流出的汗水都迅速蒸发,仿佛自己才是被燃烧的受害者。 巨大的蜈蚣不一会就消失在地狱之火之中,蜈蚣消灭的刹那,骷髅头慢慢化作粉尘,地狱之火也逐渐熄灭。 走廊再度恢复宁静,地上连一点打斗的痕迹都没有,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女学生缓缓移动着那双惊恐的眼神,投向眼前的芜。 芜的神情毫无变化,也没有一丝的疲累,完全不像一个C级导师该有的实力。 “夜阁,我说过了,学生的安危是我必须注重的,你刚刚那样做就等于是有意违反我。” 芜刻意压低语气的责备着夜阁,但神色却依旧淡然。 受到责备的夜阁脸上挂上从未有的歉意,他半跪在地上低着头,向芜献上诚挚的道歉。 “非常抱歉!小的下次会注意。” “恩,这样道歉还不够,你应该要向她道歉!” 仍然不满意的芜扭动着双手的手指,操控著隐形的铁链。 只见女学生身上开始显现出一条条的铁链,每条铁链的端头都有极为锋利的刀刃,只要自己轻易乱动,刀刃便会无情的划向自己的身体。 重获自由的女学生看着铁链一一回到芜的衣袍内,有恃无恐地站了起来,并看向身后的夜阁。 这个名为夜阁的男子,其实力肯定超越A级,然而自己身旁的这名C级导师,实力却远超于夜阁。 夜阁整里著歪掉的衣襟,弯下直挺的腰,郑重地向女学生道歉。 “非常抱歉,差点就杀了妳。” “呃……没关系……” 突如其来的道歉让女学生无所适从,本就颤抖的身体仍未恢复,但为了回应夜阁道歉,只好压抑住颤抖,向夜阁鞠躬回敬。 此时,芜瞥眼发觉了停滞在一旁的苍蝇,他瞇着眼观察一会后,便迅速的抓住苍蝇。 抓住的瞬间,一阵烟雾从芜的手中喷散出来,女学生被这突如其来的烟雾呛到,咳嗽不止。 待烟雾褪去,一阵熟悉的女性声音从女学生身后传出。 “啊呀呀,福特斯先生你真讨厌,你怎么能直接抓住人家呢。” 这甜美的声音让女学生惊讶的瞪大双眼,并回头一看。 只见学院长——芙罗尔衣衫不整的坐在地上,背后还露出半截的半透明翅膀,鬼灵精怪的向女学生吐著舌头。 “学院长!?” 学院长的出现让女学生惊讶的大声喊著,张开的双嘴久久无法闭合。 “非常抱歉!” 响亮的道歉声从院长室内传出。 芜与夜阁坐在同一张红皮沙发,而芙罗尔则独自坐在另外一张沙发,静静的喝着热茶。 整个会长室在窗外夕阳的照映下,格外的舒适惬意。 从大门进去的右手边摆放著四米高的木制大书柜紧靠在墙边,书柜里存放著老旧的藏书与卷轴,不仅是这所学院的公文,且还保有历届学院长的私人藏书与私人日记,其珍贵程度不在话下。 左手旁则是吊挂著一排表框的肖像画,那正是历届学院长的肖像画,精湛的画工不仅描绘出每位伟大领导人的神情,更是表现出对于这间学院的热忱与爱意。 在会长室的正中央放置一条以石英打造而成的长桌,用珍贵红皮制成的长沙发则以L型围绕在长桌旁。沙发柔软却又不会让整个臀部陷下去,在经过某些处理后没有强烈的皮革味,反倒残留着香水味。长桌上除了摆着招待芜与夜阁所泡的茶壶与茶杯之外,别无他物。 而从大门直视过去便是学院长的办公桌,利用来自远在史塔芬西边树林的红桧木精心打造而成,精致的花纹与轮廓显得工匠的心思细腻,些微的灰尘沾染在桌边,但这并没有破坏整张办公桌的格调,反而带些复古味。 然而在如此高级的办公桌上却堆积著杂乱的公文,还有芙萝尔平常所使用的茶壶与香菸盒,看得出来这个女人有多么邋遢。 不过室内并没有飘散著菸味,似乎芙萝尔从没在会长室内抽过。 面对办公桌的大窗户相较于其他家具就显得相对普通,但美如画的夕阳穿过透亮的玻璃窗,仍给这扇窗户添上不少分数。 这间学院长室虽然没有想象中的奢华,但整间房间的气宇非凡,其设计与规划之精细,让这间学院最高领导人所工作的场所保有绝对的高贵与敬重。 不过就是在这么神圣的场所,如今却发生一幕格格不入的画面。 女学生体态端正地站在桌前,九十度弯腰的向芜与夜阁鞠躬道歉,柔顺的长发垂直而落,遮住了女学生的面容,却藏不住那满满的愧疚。 “会怀疑我也是正常的,反倒是我的管家,吓到了妳,我还要跟妳说个抱歉。” “不不不,身为学生会会长,竟然对准导师大打出手,这实在……” 芙罗尔放下茶杯,释出不在意的微笑,试图让女学生放下心来。 “嘛,反正误会也解开了,这也没什么好争了,乌龙事情就到此为止吧。话说,福特斯先生,你宿舍整理完了吗?” “恩,我已经拜托夜阁整理了。” “哦?夜阁先生真是手脚俐落呢。” “您过奖了。” 夜阁面不改色的回答著。 沉静的芜故作无趣的套弄着手上的手套,实则将戒备的眼神望向一旁的芙罗尔。 “话说,院长您应该很早就回来了吧?” “欸!?你知道啊?” “恩……,是刚刚猜到的,以您的个性,我想你应该是抱着看好戏的态度吧。” 见东窗事发,芙罗尔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啊哈哈哈哈,抱歉抱歉,但我很想看看我可爱的伊芙会有什么反应。” 芙罗尔吐出小舌,抚摸著柔顺的长发,微微一笑的自首著。 “学院长!您怎么能这样啊,我差点就犯下滔天大罪了……” 芜看着一旁的女学生,那泛泪的眼眶都红肿了,与先前凶悍的形象截然不同。 这女孩叫做伊芙啊……。 观察伊芙没多久后,芜瞥向眼前的芙罗尔,心中不禁对这人萌生敌意。 这人可不简单,不仅能安然无恙的承受住“地狱之火”的杀气,甚至还能安然地隐藏自身气息,静悄悄地躲藏在附近。 但要说最可怕的,莫过于这女人的心机。 虽然表面上是说想看好戏,但她隐藏的真正目的,却是暗中监视著自己是否会对伊芙痛下杀手。 这也算是对自己是否能成为导师的考验之一。 所幸当初自己并没有对伊芙做出反击,而且还顺势保护了她,看来这应该能在心中加上不少印象分数。 看着芙罗尔翘着脚,端庄地坐在沙发上喝着热茶,看似形象呆萌,但在那具面具底下所蕴含的思维却超乎想象的细腻与狡猾。 此时,芙罗尔放下手中的茶杯,使了个妖媚的眼神看向芜。 “话说,赌场的事情,我想跟你说明一下情况。” 这话题转变得太快,让芜微微皱起眉头,并瞥向一旁的伊芙。 身为圣歌德魔导学院的导师,按照国家规定是不准干涉甚至进出任何非法场所,自己的行为已经大辣辣地触犯这条规则,如今要直接在学生会会长面前提起相关的违规事项,这女人的心还真大。 “院长,有学生在这里,讲这种事情好吗?” “恩——,伊芙的话没关系,毕竟她经常跟我一起抓捕赌场的贵族。”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没事的——,反正一切都是时间上的问题。” 那坚定又清亮的肯定声盖过自己的声音,芜完全拿芙罗尔没办法。 毕竟自己要想尽办法担任好双面人的任务,所以自己绝对不能让老师与杀手的身分重叠。若是被外人抓包,自己恐怕无法继续已导师的身分继续待在这里,更别说是任务的执行。 看着芙罗尔那坚定的双眼,芜也只好相信她是有经过缜密的思虑,才决定将自己的身分暴露给伊芙。 芙罗尔换只脚继续翘著,望向一旁被夕阳染红的窗外,触动人心的美好景色却挽不回那一脸沉重的严肃。 “就这样说吧——,你的到来似乎让‘黑蛇’的那群家伙非常紧张。不仅是波齐尔,那天你杀掉的所有挑战者,其实都是黑蛇的爪牙。” 此话一出,一旁的伊芙面露惊色的观察著芜的脸庞,努力的在脑中将芜的面容与那天自己看到的所有人做比对。 急速回转的脑子里逐渐构筑出一道人影。 那头漆黑却带有些微深蓝的长浏海,一身朴素的黑衣袍,还有那被鲜血染红的白手套,要是将白面具拿下的话—— 那位神秘男子正是坐在眼前的芜。 伊芙那恍然大悟的脸神被芜瞥见,虽然自己不打算暴露身分,但既然芙罗尔有意这样做,那也没办法了。 芜咳了两声,不解的追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派遣在外的部下给予了我这样的回报——‘目前任何有关黑蛇组织的地下赌场以及黑市正在通缉一名不明男子。他们到处张贴男子的肖像画,并将搜捕男子的悬赏令提升到一万钻石币,且一定要活捉,不能动及目标的性命’。这样的悬赏令一出,各个地下赌场开始聚集了异常大量的非法奴隶,貌似许多贵族对你更加有兴趣了。” “要活捉我……吗?看来对方有点小瞧自己了。” “呵呵,可不是吗?你所施展的魔法似乎引起他们的兴趣,他们是一个势力极大的人口贩子,像你这种实力破格的魔导师自然就成为他们的目标了。” “也就是说在搜捕我的同时,也借此探测我的实力这样吗?” 芙萝尔表示芜答对的点点头,藏不住心中兴趣的解释道: “也许——,你这导师生活可能没办法那么的惬意喔。” “这样看来也不错吧。” “喔?那句话是你的真心话吗?” 芜进入一片沉寂的思索,在不到一分钟的思考后,那茫然的脸色似乎没寻找到解答,为了给予答案而随意地回答道: “也许是,也有可能不是。” 这似有非有的答案让芙萝尔轻笑一声,像是完全理解了这番回复的意思。 伊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水汪的双眼一直观察著芜与夜阁。这两人浑身散发著从未有过的未知气息,并不会令自己感到压迫,但却打从心底的慑服于这股未知的气场。 难道这C级导师的职位只不过是个虚幌吗? 此时芙罗尔站起身来,走到那张被繁杂公文淹没的办公桌前,从凌乱的桌面上拿起一本卷轴,并直接丢给了坐在沙发上的芜。 浮空的卷轴一把被芜抓住,芜熟练地解开绑住卷轴的绳子,并缓缓拉开。 竹制的卷轴上刻印着密密麻麻的文字,虽然看起来繁琐难解,但芜却迅速地看出这份卷轴想表达的意思。 “这是!?” 卷轴的内容十分吸引芜的眼球,连一旁的伊芙都微微伸长脖子,对卷轴的内容有些好奇。 芙罗尔舔舐著红润的双唇,饶有兴味的盯着芜看。 “这是关于黑蛇组织的介绍,包含了他们的成员以及曾经干过的一切坏事等。虽然这还不是组织的全部资料,但也够你研究一整天了。” “恩——原来如此,这的确对我有很大的帮助。” 芜专注的研究着手中的卷轴,沉静的气息渲染了室内的气氛,害得伊芙也对这份卷轴的内容感到相当的好奇。 不一会,芜阖上卷轴并紧握著,站起身来向芙罗尔道别。 “既然这样,我今晚先将这份资料研读一遍,关于这里的一切还有很多是我仍不熟悉的,日后若有问题我会再向您提问。” “那当然没问题。希望未来双方能够合作愉快。” “那当然。” 回去的路上,天已经有些灰暗,走道旁的路灯靠着火魔法引燃灯罩内的灯芯,撑起静谧漆黑的夜晚。 夜阁将芜交由自己保管的卷轴收进自己的西装内,挺首昂胸的跟在芜身后。 此时,芜突然停下脚步,面色凝重的向夜阁问道: “夜阁,你可知道今天你擅自召唤出‘奈亚拉托提普’攻击那位女学生这事令我非常不悦吗?” ------------ 第134章 院长的青睐 芜特意将责备语气加重,绝对的疑问句甚至衬托出芜对于夜阁的冲动而感到的愤怒,这也是芜第一次以“上位者”的身份表现出的气愤。 也许是从未见过芜如此生气,夜阁一听闻便慌张的停下脚步,紧张的跪坐在地上并低着头,斗大的汗珠开始大量滴落,颤抖的双唇难以正确的咬文嚼字,迷茫的眼神无所适从的漂移著,但就是不敢看向眼前的芜。 “非常抱歉!在下实在无法忍受区区一个人类如此放肆的伤害您的龙体,若您对此感到愤怒,那还请您尽管的给予小的惩处吧!” 两人正在前往宿舍的石子路上,虽然周围来往著零星的学生与导师,但夜间的灯光还未完全亮起,导致夜阁的身影并不明显,也没因此引起他人的注意。 芜其实心中并不想要这么严厉的斥责夜阁,但今后要生活在满是人类的生活圈内,若是不提早给夜阁的行为施加一道枷锁,恐怕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为此,自己得利用上位者所施加的重大严惩给予夜阁无形中的压力,也是他心中的唯一却强力的道德束缚。 在微弱月光的照抚下,芜的脸庞是那么的严肃也不悦,那张似乎看透一切的神情正怒视著卑微的夜阁,再加上自身刻意散发的饕餮邪气,压得夜阁喘不过气来。 “日后!要是你斗胆在没有我的允许之下随意伤害人类甚至造成伤亡,我便会将你碎尸万段并吞噬殆尽,届时休怪我无情甚至企图博得我的一点原谅,我一律不受理,知道了没?” “是……是的!夜阁绝对铭记在心!” “还有,将你现在所承受的恐惧之意确实的传递给其余的五位神,让他们以你的错误与感受作为前车之鉴,严防今日这种夸张的过错!” “了解!” “恩——,平身吧。” “谢谢福特斯大人!” 夜阁当即站起身来,但因为饕餮邪气的施压而有些软脚,只见原本就没有固定型态的夜阁因为体内元素的紊乱而无法保持着人类型态,气息羸弱的他为了不在芜面前失态而努力的将快要化作黏稠液体的身躯保持原样。 难道是我的话说得太重了吗? 亲眼看到因为自己的责骂而露出难得一见的落魄,芜的心中萌生出一丝的歉意。 在爱护之心的驱使下,芜伸出右手轻抚.著夜阁的肩膀,接着开始帮助夜阁调理体内紊乱的元素。 这般暖意顺利的传入那冰冷的躯体,来自“王”的关怀彻底打动了刚刚受惊的心,在芜的帮助之下,夜阁迅速的重建了人类的型态,而出自于“部下”的感动之意也以温热的眼泪表现出来。 “非常感谢大人!” “没什么,就这点施压就不行,这可不像是跟随在我身边的守护神。” “非常抱歉,小的会继续升华自己的实力,好回报对于大人的教育之恩!” “恩,那就走吧。” 因为光线不佳的缘故,芜并没有注意到夜阁的眼泪,而是仍保持着气愤的状态转身离去。 很快的,往著光线渐强的方向走去,两人也顺利抵达了宿舍区。 由三栋巨大的建筑围起的这片空地中有一口大池塘,七彩缤纷的锦鲤在清澈的池塘里漫游著,暖和的灯光照映池面,形成一面生动写真的彩绘。 附近还摆放了许多桌椅,在暖灯的照耀下,许多学生或老师与自己的同学或同事共享晚餐,这里的气氛着实让人放松。 然而就是在这么和乐融融的氛围下,芜与夜阁的出现就显得格格不入。两位陌生人突然插入众人的视线,那浑身的古怪的气味令许多师生向两位投以嫌弃的视线,更是不在意两人的感受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忽略众人的注目,两人缓缓走到导师宿舍的大门前。 此时,门旁的一名男学生伸手拦阻了芜与夜阁的前进。 “请您出示身份才能进入。” 出示身份……,会是那个吗? 芜沉思一会,便从衣袍内掏出早前芙罗尔交给自己的“圣歌德导师证明”,并单手交给这名男学生。 男学生看了一眼后,又伸出手向芜讨东西。 “不好意思,除了这个,还得请您交出‘埃利尔导师证明’。” “喔,抱歉抱歉。” 芜尽快的从衣袍内掏出小簿子,并递给了男学生。 男学生一手拿着一本,熟练地翻阅著两本并对照着资料。 只见男学生的神色有些复杂,时不时还会抬起头确认著芜的长相。 过不久后,男学生一脸疑惑的盯着芜看,并向坐在一旁花圃的男子投向求救的眼神。 那名男子满脸胡渣,凌乱的卷发散乱在黑眼圈前,给人一种抑郁的孤独感。 穿着一件薄薄的黑棉衣,再披上一件羊皮大衣,手腕上戴着绿祖母宝石的手镯,浑身的酒气从不远处就可以传到芜的鼻子里。 接收到男学生的眼神后,男子微微驼著背的站起身,走到男学生旁边,瞪着大小眼的检查著芜的两份证件。 过了不久后,这名男子同样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欸——,你叫做福特斯,对吧?” 微微的沙哑声伴随着满口的酒臭味瞬间散开,男学生基于礼貌,故作镇定的憋着气。 至于芜,就这样的酒臭味是完全比不过九狗罗身上的臭味,自然也没有过多的反抗。 “是的。” “我说,你应该知道我们学院向来是不收C级导师的吧?” “这我很清楚。” “那么你这本‘圣歌德导师证明’,是怎么拿到的?” “是学院长给我的。” “学院长?可是你一个C级导师怎么可能受到学院长的青睐?”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师生纷纷诧异地看向芜,一双双不可置信的眼神中还掺有鄙视的眼神。 看来C级导师不太受这间学院的欢迎啊。 “这也没办法,事实就是如此,我就是个C级导师,同时也是在这里教书的导师。” 男子抱持着怀疑态度的打量著芜,但的确如芜所讲的一样,事实就摆在眼前,即便自己再怎么不相信也无法辩驳。 不过既然是学院长允许的,一定有学院长的苦衷吧。 芜的身份意外曝光,来自周遭的讥笑与质疑眼光不断投向芜,然而芜任由其他人的视线抨击,一副无所谓的望着眼前的男子与男学生。 现场的氛围意外的变了调,男子对这种奇怪的氛围感到相当的不悦,满脑子的怨言累积在胸口中,沉闷不已。 在互相对峙一阵子后,男子将手中的簿子还给了芜,但他并没有就此放过芜,而是一把抓住芜的右手,大声的问道: “既然事实都摆在眼前了,那你有没有兴趣与我打一场呢?” “打一场吗?” “对!就简简单单的打一场。” 芜看了一眼男子,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不了。” “哈哈!很好,既然想打的话……,欸!?你刚刚说什么?” 芜斩钉截铁的拒绝让男子酒意全消,他万万没想到这人竟然这么爽快地拒绝。 “不好意思,我已经忙了一整天,有点累想休息了,希望挑战的事情可以等到之后再说。” “……。” 此时,在场的讥讽声变得更加大声,纷纷嘲笑着芜不敢与这名男子决斗。 顿时间,男子绞尽脑汁的想个理由想要留下芜,但仔细一想,自己其实也没理由阻拦他,毕竟对方都拿出双证明了。 男子傻愣的站在原地,任由芜与夜阁从自己身边走过,自己却说不了什么。 尴尬的气氛让男子不解的转过头,呆看着芜的背影。 一进入导师宿舍,偌大的大厅里放著一座老鹰翱翔的石雕,一座巨大的水钻吊灯照亮整个大厅,各种赏心悦目的植栽按照品种与大小排列著,搭配着一股清新的花香,令人放松。 两边各有走上楼的阶梯,用以区别男导师与女导师。 芜爬向左边的阶梯,循着夜阁的指引走到了二楼。 宽敞的长廊铺上鲜红的地毯,一间间房间互相对视著,依照着房门上的号码牌,井然有序的排列著。 “511,513,515……” 芜小心翼翼的数着每扇门上的号码牌,最终停在了“515”的房门前。 “就是这间吧?” “是的,大人。” 向夜阁确认房号后,芜插入钥匙并转开门把,走进了属于自己的个人房间。 一点起烛灯,暖和的光线瞬间激活整个黯淡的房间。 房间空间不小,入口处旁不仅有盥洗的卫生间,还有与纯白墙壁合而为一的鞋柜。 再往室内一瞧,一张长两公尺,宽三公尺的单人床只占全部房间的四分之一,精致的书桌靠在镶金的窗框下,而衣柜则贴在墙边。 房间内的所有家具都是以高级的红桧木制成,房间内飘散著淡淡的檀香味,是个令大脑放松的香味。 经过夜阁的精心整理,房间的每个角落一尘不染,地面亮得快刺瞎自己的双眼,甚至还差点滑倒。书桌上整齐的排放著芜带来的书籍,行李也安置在衣柜内。 芜环视著房间内的摆设,不禁称赞道: “真厉害啊,夜阁,把房间整理的这么干净。” “您过奖了,您贵为神,这点程度是必须的。” 芜拿出双证明并小心翼翼的收进书桌的抽屉内,接着双手撑开窗户,让属于夜晚的沁凉微风吹进房内。 温婉的微风温柔的抚摸著毫无知觉的脸颊上,芜叹了口气并坐在椅子上,右手扶著下巴,若有所思的欣赏著夜景。 “福特斯大人,您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嘟起嘴巴,芜沉思一会后,微微一笑的回答道: “恩……,不如就先回去斯卡摩尔一趟吧。” 在同一片夜幕之下,艾恩克王城的训练场内传来清脆的铁甲声,整齐划一的武装队伍依序的排列著,并恭敬的望向台阶上的史特西斯。 史特西斯全副武装,胸前挂上两把火枪,腰间还配有一支长剑。 此时,吉尔突然出现在台阶旁,并缓缓走上去。 一旁的火烛照亮了吉尔的面容,惊人的变化一览无遗。 与一个月前相比,满是雀斑的脸变得更干燥,炽热的红发里甚至迸出几根白发,红润的双唇也略显苍白。 吉尔的出现让众士兵双脚并拢,紧收双肩,炯炯有神的望着颓废的吉尔。 “准备得差不多了吧?史特西斯。” “是的!现在皇上正在境外巡查,时间上并不会有任何冲突。” “很好,要赶紧清除后患,以绝后顾之忧。” 那双焦虑的双眼环视著底下数万名铁甲士兵以及魔导师,那颗不安的心为了渴求一丝的平静,已然不择手段。 清晨的阳光普照,一道空间裂缝在515的房间内开启,芜与夜阁从裂缝中走出,手里还提了不少包的食物。 经由伊特丽亲手裁缝的针织大包包,里面全是新鲜的蔬果与干粮。 看着手中的食物,芜的神情不免表现出隐约的困扰。 可以长久保存的干粮倒还好,但蔬果可就麻烦了。 师生宿舍的一楼大厅设有学校餐厅,基本上,这里的师生三餐都是在学校餐厅解决,不然就是到外头的餐馆解决,以至于这里没有任何提供做菜的地方。 况且自己也因为饕餮的力量而变得不需要进食,这些蔬果也就更不必要了。 但无论怎么说,这些都是朵拉与那些孩子辛苦替自己摘取的成果,要是不收下的话,恐怕会伤了他们的心,无奈之下还是得收下。 此时夜阁翻开手中的小簿子,接着核对并朗诵著有关芜今日的行程。 “福特斯大人,您接下来有一堂八点的室内课,是‘中阶元素学’。” “知道了。夜阁,你先将这先保管起来,利用防腐药物延长保存期限。” “是的。” 芜将装满蔬果的包包递给夜阁,接着拿起桌上那本崭新的教课书,开启房门,迎接人生中第一堂教书的导师生涯。 圣歌德魔导学院的授课制度相较于其他学院而言比较的弹性,除了一年级的全必修课之外,二与三年级可以自由选择喜欢的选修课程,且必修课程的占比也大幅下降,这也是为了学生们的多方发展而研拟出的课程。 而毕业的总学分并没有特别限制,换言之,就算整个学生生涯没选到半堂选修课程,同样也能毕业。不过取而代之的,便会失去许多工作的机会。 没错,学分正是毕业生录取工作的最重要变因,学分越高便越有机会录取更高阶的工作机会,甚至还有望能够进入所有毕业生的最终目标——艾恩克魔导师团。 而芜身为班级导师,必须要负责指导班级的所有必修课程。至于选修课程则不完全都是自己负责的指导班级,也就是说芜有很大的机会接触到其他的班级。 而早上的“中阶元素学”正是一门必修课程,也就是说芜第一次的授课班级正是自己所负责的指导班级。 芜没有多想,对于自己所负责的学生没有过多的期待与好奇。反正导师的职位只是为了方便自己暂居在埃利尔的假身分,自己并没有打算与学生培养感情,更别说是认真看待这份工作了。 倒不如说,只要没有学生发现自己的身分,让自己能够安稳的教书,这样就是最顺利的情况。至于别的学生或导师怎么看待自己,自己完全不会放在心上。 而“授课”对于芜来说也不成问题,芜待在湿地的这一个月并非虚度,除了连日练习控制着尼克斯的力量,同时也因为饕餮的意识,芜连日废寝忘食的饱读诗书,利用饕餮那光速的理解能力熟读了古今通外的任何一本魔导书,源源不绝的新知识仿佛生命的泉源不断让芜的知识重获新生,令芜沉浸于无尽的书中世界。 正因如此,那快速累积的智慧已经远超于艾恩克的所有智者,以至于对于教导简单魔法理论的课程来说,简直小菜一碟。 走到大厅后,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群导师,提着厚重的魔导书刚从餐厅走出来,与自己一样准备前去授课。 现在这个时间点并没有学生的出现,毕竟学生进入教室的时间都比导师早半个小时。 昨晚的小插曲让芜的消息迅速在圣歌德学院内传开,现在无人不知一个C级导师在圣歌德魔导学院教书的事情。 芜的现身立即吸引众多导师的注意,各个仿佛看向垃圾的眼光都充满不屑与讥讽的意味。 但与皇宫的大臣相比,这样的视线还温柔许多了。 此时,一道熟悉的身影也刚从餐厅的大门走出,那人正是昨晚向自己发出挑战书的醉汉。 经过了一个晚上,男子的意识明显清醒多,但仍然保有浑身倦怠的感觉。 那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神很快盯向了正在下楼的芜。 芜假意没看到男子,他不打算在这种公共场合与他发生冲突,便忽略他的视线,直接往宿舍大门走去。 然而芜还没走到大门,男子伸出厚实的手掌一把抓住芜的右肩,强行阻止了他的离去。 ------------ 第135章 天性 这展开并不出芜的预料之外,不过自己也没有打算思考对应之策。 “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只是想找你聊聊天。” 男子的声音比起昨天的沙哑声,变得更加浑厚且有精神,也许是酒意消退的缘故,连嗓音都低沉不少。 “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 “有没有话聊不是你说的算,话说看你这个样子应该是要准备去授课了吧?” “是的。” “这样啊——” 虽然语气比起昨晚而言有些收敛,但芜仍然对男子抱有警戒心。 芜没有直视男子,而是利用眼角余光打量著男子的脸色——,那依旧厌世的神情与昨晚一模一样,病恹恹的死鱼眼与格罗萨尔有几分神似。 “一起去吧,我的班级刚好在你的隔壁。” “欸?” “干嘛?不爽吗?” 这突如其来的莫名邀约有点让芜反应不过来,原以为对方是来找自己麻烦的,没想到只是想结伴同行。 “恩……,没那回事,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就一起走吧。” 这家伙是怎么回事,昨晚才想跟我单挑,现在又突然一片和气的要跟我一起去上课……。 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氛围相当不登对的一起走出大门。 直到走进学院里,两人之间未讲过半句话,两人只是面色淡定的走着,但不用说也知道,气氛其实非常尴尬。 芜的出现对这间学院带来不小的冲击,走廊上的学生们纷纷探出头打量著芜,无不头头是道的评论著。 毕竟芜的外貌也算沉着帅气,一脸抑郁的神情加上乌黑的浏海,部分的女学生完全不在意他的身份,向芜投以爱慕的眼神。 但绝大多数,都是充满嫌弃的眼神,明明芜身为神圣的导师,却受到学生们无礼的视线与评论,甚至连见状的其他导师们都不出面干涉,任由学生继续侮蔑著芜的人格。 与其他老师不同的是,与自己同行的男老师虽然没有替自己说话,但厌恶的神情却投向其他的学生与导师,似乎是站在自己的这一边。 陡然间,男老师一边怒瞪着其他人,一边装得不在乎的问道: “对了,昨晚忘了问,你叫什么?” “就叫做福特斯。你呢?” “福特斯啊——,我叫做‘罗尔瑟斯.汉斯’,叫我汉斯就可以了,请多指教。” “呃——,请多指教。” 汉斯一脸不自在的感觉,不断吞咽著口水,仿佛还有话想对自己说,但又不敢提出半字。这怪异的表现令芜有些在意。 “怎么了吗?” “喔喔!没事没事,可能是宿醉吧。” “是吗,保重了。话说,我的教室已经到了。” 两人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二楼,芜正停在二年甲班的大门前。 隔壁班便是二年乙班,也就是汉斯所教导的班级。 “喔!?到了啊,那……我就先去上课喽。” “恩。” 道别过后,汉斯挠了两下头,眼神有些游移的走进自己的教室。 真是奇怪的人,看来他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不过看他的样子不太像是会找自己麻烦的人,总感觉昨天的邀战隐含着其他的目的。 芜一边缓缓的转开门把,眼神仍警觉的盯着汉斯的背影看。 这所院校总共分为三年级——,三楼为三年级,二楼为二年级,一楼则是一年级。 其班级的优异程度是由甲到戊来区别,不用说甲自然是最优秀的。 而自己所要担任的就是二年甲班,也就是二年级中最资优的一班。 原先担任这班的导师因不明原因而失踪,为了应付这个职缺,自己也顺理成章的担任这班的代理导师。 虽然让一个C级导师担任资优班的导师,这不仅会让其他导师产生误会,恐怕也会让这班的学生产生不好的印象。 但自己只是为了任务而来的,为了斯摩卡尔的营运着想,这些可不算什么。 芜完全的转开门把并推开大门,接着大步迈进教室。 当芜踏进教室一步之后,踏入的右脚底下突然显现一道魔法阵,散发出的紫色光芒将芜的右腿牢牢定住,令芜挪不开右脚。 这个是……,跟那时罗乙所施展的魔法阵类似,都是能瞬间将人体的全身肌肉僵硬化。 但依照这个魔法阵的纯度来看,最多只能局部僵硬化,与当初罗乙给自己施下的全身性束缚魔法相比,这弱得完全比不了。 早有猜测的芜不以为然的也将左脚也踏进教室内——,果不其然,左脚也如同右脚一样,动弹不得。 依照这个魔法阵的施展速度,恐怕是感应性术式,也就是说,这是事先设置好的陷阱。 当然,用膝盖想也知道,设下这样无聊陷阱的凶手绝对是…… 芜看下广大的教室内,只见学生们嬉皮笑脸的看着自己,各个向自己投向瞧不起的眼神。 “这魔法阵是你们用的吗?” 芜并没有大发雷霆,而是用着很缓和的口气询问著学生。 趾高气扬的学生们也不应答芜的问题,只是一直嘲笑着芜的窘样,甚至大辣辣的与邻座一起嘲讽著自己。 虽然自己本就没打算让学生们喜欢上自己,但这样的恶作剧会干扰到自己身为导师的工作,若是不解决恐怕会引来后患。 “这是我最后的警告,解开魔法阵,不然我就会揪出施展魔法阵的人。” 此话一出让班级内的笑声愈发大声,甚至引来隔壁班的注意。 隔壁班的学生们透过窗户纷纷探出头,而一道道视线很直接的就看见了被魔法阵定住而半身露出门口外的芜。 乙班的学生同样的也知晓芜的身份与昨日的新闻,见到芜才刚授课第一天就被自己班级的学生恶搞,这样的闹剧不免引起众学生的哄堂大笑。 身在乙班的汉斯见到自己学生似乎正在朝着窗外看去,且笑得这么开心,出于担心之下便跑出教室外并前去甲班查看。 当汉斯一见到芜的双脚被魔法阵定着,气得怒发冲冠,冲进甲班教室并大幅提高分贝的喝斥道: “是谁弄的?” 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声让甲班所有学生顿时安静下来,再也没有一点嘲笑声。 不过身为受害者的芜倒是保持一贯的冷静,他拍拍汉斯的肩膀示意他稍微冷静一下。 “汉斯,没事的,我们班的事情让我处理吧。” “可是,这魔法阵的束缚时间长达两个小时,就算是法力高强的人也不一定能在一小时内破解完。” “没关系,孩子调皮是天性,没必要指责。” “可是……” “放心吧,相信我,就让我处理就好,你先回去吧。” “呃……,好吧。” 脸上仍挂上担心的汉斯挥着手,将乙班的学生赶回去,但关怀的眼神仍然不离芜的身上。 最终汉斯也走回乙班,此时教室内的讥笑声也渐渐传出来。 只怕其他老师,却不怕自己,看来真的很瞧不起自己呢。 “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这个束缚魔法阵是谁弄的?” 语气缓和的质问声仍然没半个承认,只有源源不绝的窃笑声以及窃窃私语的讨论声。 “是吗……,不承认啊。” 只见芜闭上眼睛并抬起右手,在众人的注目之下轻轻地弹了声响指,清脆的弹指声回荡在教室内,十分清楚。 当弹指声消失之际,一阵响亮清脆的玻璃破碎声接连传出,惊吓到了在坐的所有学生。 学生惊恐的停止嘲笑并纷纷转向一旁安然无恙的玻璃窗户,不解的讨论著。 陡然间,其中一名男学生难掩震惊的指向芜的脚下,以极度惊恐的指引声改变众人的目光。 “各位,你们看!” 只见束缚著芜的魔法阵竟化作支离破碎的残片,开始飘散至空中并逐渐消失在大家的眼前 当魔法阵消失得灰飞雲散,芜也恢复了自由之身,不以为然的走到讲台上。 每个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芜,顿时间讥讽声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充满诧异与不解的惊呼声。 芜将手中的书轻放在讲台桌上,脸色凝重的看向众多学生。 教室的座位采陡坡设计,学生与学生之间保持着十公分的距离,从座位数量与教室空间来推测,大约可以容纳近一百名学生。而自己手上的名册上显示,甲班总共有五十六位,算是人数较少的班级。 阳光透过教室两旁的大玻璃窗照亮每个座位,以站在讲台的视角来看,能很清楚的看见每位学生的动态的表情。 就现在而言,每个人的表情只能用“目瞪口呆”来形容。 芜观察著每位学生,当视线聚焦在最后一排座位时,两道熟悉的身影映入自己的眼中,让自己的回忆逐渐浮现两名女学生。 那是伊芙跟另外一个学生会的成员吗?原来她们也是我的学生啊。 见芜的视线定焦在自己的身上,伊芙略显抱歉的向自己微微点头,向是在替班上其他学生的无礼行为道歉一样。 不过另外一位金发萝莉则没有太多的反应,毕竟她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芜露出无所谓的神情点着头,接受了伊芙的道歉。 “咳咳!” 芜重咳两声以告示全班肃静,班上同学也十分给面子,开始安静下来。 身为学生就该有敬畏老师的责任,因为区区身份就犯下如此粗浅的无礼之举,这样未来只会与那些无视人权的混蛋贵族一样。 虽然自己并不在意这些学生的品格,但对于这些尚未塑造完毕的可怜孩子来说,我随意的一举一动仍能对他们造成深远的影响,也就是说自己也不能放任他们,成为自己心中最讨厌的可恨之人。 该死的,即便是不是本意,但心中的正义感又再度控制着自己的意识。 “我想你们应该是第一次与我见面,我也是第一次与你们见面。怎么说呢,听说甲班是全校最优秀的班级,对吧?” 此时全班鸦雀无声,可能是不愿意回答芜的问题。 芜也只是冷笑两声,并不在意学生们的沉默,继续说著。 “既然不回答我就当作你们承认了。恩……,老实说吧,你们这群人应该是我看过最弱小的学生。” 此话一出瞬间引起班上的骂声,各种难听的羞辱声不断刺激著芜的耳膜。 “你说什么?你个C级导师凭什么说我们?” “我跟你说,你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导师,我们没有集体伤害你已经不错了!只怕我随便小指一动,你就会趴在地上哭着喊妈妈了!” “敢跟我们这些资优说呛声,你也满有勇气的吗?你以为你是老师我们就会怕你吗?我跟你说,你连路边的小狗都打不赢,别想着要教我们了!” 芜保持冷静的微笑着,静静的听着来自各方的谩骂。 坐在后座的伊芙紧张的望向周围的学生们,情况暴走的太快,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在接近一分钟的谩骂之后,保持沉默的芜终于开口问道: “骂完了吗?” 无奈众人群聚一起的谩骂声压过了芜个人的声音,众人仍继续污辱著芜。 此时,芜注视著在场所有同学并缓缓抬起手,像是想到什么好办法一样得意的弹了下手指,接着轻轻朝讲台桌面拍了一下。 陡然间,学生们竟突然说不出话来,纵使自己如何震动声带,声音却像是被抽离一般,完全消失。 从吵杂转为宁静只花了不到一秒的时间,教室内陷入了死寂的空荡,一双双不解的眼珠子快速的转动着,整个空间内只剩下芜的呼吸声。 芜那打量的眼神快速的掠过眼前的学生,接着开始了自我介绍。 “既然安静下来了,我就先来个惯例的自我介绍。我叫做福特斯,如你们所了解的,是一位C级导师。那我也不问你们为什么要做这种无聊的恶作剧,毕竟原因用膝盖想也知道。不过我倒想问问看你们,你们知道为什么我会说你们弱小吗?” 这问题投入死寂的空间内,惊恐的眼神们继续无声的注视著芜,唤回的只有空荡的回音。 芜故作露出冒失的神情,开玩笑地自嘲道: “啊!都忘了你们都被我禁言了,那这样的话我就一个个抽来问问。” 语毕,芜随意地指向右旁座位的其中一名男同学,而在座的所有学生也跟着将目光放在芜所指的这位男学生。 只见芜向男学生微微一笑并在他眼前弹了声响指。 “就是你了!” 男学生茫然地看着芜的弹指,不过这下“指令”似乎只对芜所指名的男学生起作用。 “咳咳……” 全部的学生只有那名男学生恢复嗓音,他难掩一脸的问号轻咳了两声,确认著突然变回来的声音。 “回答吧,为何我说你们弱小的原因。” “不……不知道。” “是吗?那我就不禁你言,除非你再度吵闹。” 芜向那名男学生露出善意的微笑,并将视线转向其他学生。 一个接着一个的学生都被芜解除了禁言,然而却没有一个人回答的上来。 就连伊芙与另外一位金发萝莉都答不上来,令芜有些失望。 看来学生会的职位只不过是个头衔,其思想并没有随着责任的重大而跟着升华。 就这样经过了快速的十分钟,几乎没有一个人回答的了芜,直到芜将视线盯向了这间教室的最后一位女学生。 这名女学生有着一头樱桃色的双马尾,双耳戴着水晶钻的耳环,衬映着那双水亮的碧绿色瞳孔,身高介于伊芙与金发萝莉之间,昂首的站姿挺著稍稍丰硕的胸部,浑身的正气形成了充满自信的气场。 “来吧,请你说说看原因吧。” 弹指声一响,女学生便站起身来,先是以不屑的眼神望着周围的学生,接着以高昂宏亮的语气的大声回答道: “因为他人身分低贱而做出欺压的行为,这样的歧视只是间接反射出自身能力的不足,为了隐瞒自身的弱小而不断做出变本加厉的行为,这正是弱小之人才拥有的行为。” 女学生脸不红气不喘的大声回应着,看似在回复芜,实则是责备着在场所有学生,令众人深刻反省。 芜满意的点着头,拍着手鼓励著女学生的说词。 “说得非常好,难以想像你能这么完整的表达出‘弱小’的意义。请务必告诉妳的名子。” “我叫作‘忒提斯.萝琪.凯拉’。” “是吗,那我就叫你凯拉了,你的表现我非常满意,看来这样我也愿意将‘班长’的职位交给你了。” 此话一出,让凯拉愣在原地茫然地望着芜,而众人也立即爆发出的极大的声浪,全都是批评著芜的决定。 此时,另一边的座位上突然站起一名男生,愤怒的驳斥道: “这位老师,您是否搞错了什么?班长的职位在您前来授课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了,凭什么您能这样任意窜改职位?” 芜不以为然的看着这名男学生,语气轻浮的回道: “没有为什么,因为我是你们的导师,仅此而已。” “不!你只是代理导师,根本没有权力使唤我们!” ------------ 第136章 束缚性魔法 男学生气愤地拍著桌面,响亮的拍桌声也引起众人的巨大回响。 此时,芜并没有打算立即阻止诸多同学的不满,而是将深邃神秘的眼神看向伊芙与金发萝莉。 两人的目光像是被芜的双眼吸引住,接着芜缓缓抬起头看着天花板,而两人也像是著了魔般,好奇地看向芜所看的方向。 当两双眼眸停留在天花板的位置时,她们发现天花板似乎没什么异样,两人也只是好奇的观察著普通的天花板,不解的呆望着。 陡然间,又是一声响亮的弹指声与拍桌声,教室内又恢复了宁静。 两人被这一番莫名其妙的死寂吸引住,当视线再看向周围时,这才发现众人的声音再度被封印。 “嗯?怎么大家……” 伊芙下意识的喃喃著,不过机灵的她当即察觉到不对劲。 自己竟然能发出声音。 她将视线转向身旁的金发萝莉,然而金发萝莉同样也用着狐疑的眼神向伊芙问道: “为什么我们两个还能说话?” 伊芙不解的急摇头表示不清楚。两人左思右想,却完全抓不出这一切的头绪。 这时,芜也开始轻拍着手,向众人说道: “各位同学们,既然你们这么不满我的决议,那么我就考考你们一个简单的问题吧,要是你们回答不出来,你们就得听从我的话,让凯拉同学担任班长一职。倘若你们顺利答对了,我便愿意卸下我的职位,没问题的话就点头示意吧。” 伊芙与金发萝莉双双震惊的看着自信满满的芜,而凯拉则露出一副有趣的神情。 众学生纷纷爽快的点着头,因为他们根本不把芜放在眼里,每个人心里皆是胜券在握,丝毫不在意芜所指出的惩罚。 芜扬起得意的微笑,对于学生们的爽快答应并不意外。 “这样的话我就提出问题喽。请问!我做了什么手脚让你们会无法发出声音呢?” 这问题一丢出,许多学生争相举起手争夺著回答的优先权。 “来——,请说。” “因为你使用了‘束缚性魔法’将我们的声带封印住!” “可惜了,‘束缚性魔法’是强制改变肉体的实质魔法,那可是会有感觉的。如果我利用‘束缚性魔法’控制你们的声带,你们一定会有相对应的痛觉。” 芜表示歉意的笑着,并以弹指点出下一位回答的同学。 “来换你了。” “绝对是你使用了什么道具!使这间教室的空气瞬间消灭!” “你是笨蛋吗?空气都没了你要怎么呼吸?那我要怎么说话?” 一个接着一个的回答没有半个正确的回复,不仅是两位学生会的成员,连被自己任命为班长的凯拉都没能答出。这让芜略显失望的看着最后一名带着粗框眼镜的男学生。 “最后一个,请说吧。” 男学生貌似早已准备好回答问题,以一脸轻浮的傲慢模样推著镜框并瞪向芜,胸有成竹的语气表现出对于芜的鄙夷。 “这个原理其实很简单,你对我们使用了携带‘命令’的指令性魔法,并利用某个无意间的小动作或是小声音让我们的声音套用到你的指令性魔法,并顺从你的意思使我们全部禁言。” 这一番解答令芜听得津津有味,嘴角也表示满意的上扬著。 男学生慢条斯理的回答著并坐回座位上,不等芜公布结果便自顾自地说道: “好了,依照游戏规则你得卸下职位并离开这间学院,希望你能遵守规则。” 芜有些震惊的看着男学生,并表示赞扬的微微点着头。 “的确,我得遵守规则。不过呢,依照游戏规则,我并不需要卸下职位。” “你说什么?” 男学生略为激动的拍著桌怒瞪着芜,然而芜表现一副可惜的模样,淡然的解释道: “你说得没错,我的确是照着你说的原理将你们的声音封印住,可惜的是,你并没有明说这项魔法的术式名称。” “名称?这种简单的魔法怎么可能会有名称?” “怎么不可能呢?这可是非常有名的魔法喔。不过值得称赞的是,你在不知道魔法名称的情况下,能以推理与观察的方式解析出这道魔法的运作原理,这的确值得嘉许。” 男学生愤怒地站起身来,毫不避讳的指向芜的鼻子厉声问道: “不可能!你一定在强辩!因为被我找出答案所以才想借此耍赖!” 一连串急促且愤然的指责,芜却不以为然的静静听着。 当男学生骂得喘著粗气之时,静默不语的芜便抓准这点空隙说道: “欸——,你可别血口喷人喔。不如这样吧!我把游戏时限延长到明天早上十点的‘魔物学’,这期间你们能够翻阅各种书籍,甚至可以询问其他老师,只要能在明天早上十点之前找出这道魔法的名称与完整的施展方式,就算我输喽。” 话说完,芜轻笑一声并提起讲台上的教科书,转身走向门口。 “那么,今天这堂课就到这里了,下课!” 上万名的铁甲军队重踏史塔芬平原的草皮上,披着铁铠的马匹上坐着笨重的铁甲勇士,队伍的后头排列着数千名魔导师,阵仗浩大。 “离天蛇族的营地还有多远?” “报告大人,若是连夜赶路的话,估计还要一天。” “是吗,对付那种等级的敌人不需要休息,下达指令,加速行军的速度。” “是的!” 与史特西斯并列的副将军拉住马头,回身到后头的队伍,替史特西斯传达指令。 此次的讨伐,吉尔并没有参与,因为身分的关系,围剿的粗活就交由五大家族之一的代表——范嘉纳.史特西斯出征。 队伍已经连续两天未休息,撑著笨重的铁甲,加上连夜的奔波,士兵们脸上不免露出疲态。 然而精神奕奕的史特西斯并不在意士兵们的精神状态,他只想尽快替费洛马尔报仇,血洗天蛇族之地。 史特西斯的心中很了解吉尔并不是为了费洛马尔而发起这次行动,但既然结果一致,替吉尔干活也不算是一件坏事。 此时,在辽阔的草原上,正有一只漆黑的乌鸦停滞在空中,正用着水亮的黑眼珠盯着军队看。 不久过后,乌鸦轻挥黑翅,零星的黑羽毛缓缓从空中飘落,乌鸦也随之消失。 中午时分,在某间小小的餐馆里传出一阵豪迈的笑声。 “啊哈哈哈,那群兔崽子还真是惹错人了呢。” 坐在芜与夜阁对面的汉斯手持一把铁叉子,正插著一块牛排肉,咬着生菜的嘴巴还在大笑着。 芜只点了一碗玉米浓汤,平静地看着汉斯大笑着,夜阁也只点了一块鱼排,但是却一口都没吃。 这间餐馆位处校院外的西式餐馆,小小的店内座无虚席,但客源不完全是人类。 像自己的邻桌正做着两名牛头人,虽然外型凶悍,只穿着一件破烂牛仔裤感觉有些粗俗,不过却与一般人类一样,懂得吃饭的礼节,在公共场合内也相当注意谈话的音量。这也是自己第一次近距离观察牛头人的外貌。 说到这,自己在学校内晃悠了一天左右,自己还没见过半个异种族,全是人类学生。 不过这倒也不意外,亚种在史塔芬平原上本就被人类歧视著,就连宣导万物平等的艾恩克王国内都有大大小小的异族斗争,就更别说是心高气傲的圣歌德魔导学院了。 提到亚种,达西斯他们也属于亚种,也就是说三族的族民其实从小到大是没接受过正常完整的教育,至今能够建立如此稳健的部落系统,靠得不仅是祖先所流传的智慧,很大部分也是靠着他们所蕴含的智慧不断的更新旧有的体制吧。 果然,亚种真不应该被人类小看的。 芜有感而发的喝了口毫无味道与温度的浓汤,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喝些什么。 “对了!夜阁,把那个东西拿出来吧。” “是的。” 夜阁将桌底下的一大袋蔬果拿了出来,并将其递给对面的汉斯。 “呃,这个是?” “这是你今天早上过来帮我的谢礼,不成敬意请您见谅。” 有些惊慌的汉斯大口咬著牛排肉,双手接过一大袋新鲜蔬果。 “这怎么好意思?我昨天才……” “我知道您昨天是想帮助我,才会对我提出单挑的请求。” 芜的推断令汉斯瞬间愣住,如此反应已经肯定了芜的推断。 惊讶不久后,汉斯也平复心中的震惊,冷笑道: “我只是担心一个C级导师会在这所学校遭受不平等的待遇,但既然学院长会聘用你,就代表你有着与阶级不符的实力,为此我才想藉单挑之意间接证明你的实力。” “然而我却拒绝你的好意,让你误认为我会错意,所以今天早上跟我讲话才会这么扭捏吧。” “啊哈哈哈!你这家伙真是不简单,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昨晚不接受我的挑战请求?” “就如同我昨晚说的,我的精神有些差,也没有余力接受你的挑战。” “原来如此啊,那还真是抱歉呢!哈哈哈——。” 释开误会的轻松感果然令人安心,汉斯愉快的灌下一整瓶姜汁汽水,能够解开误会让他变得神清气爽,完全没有早上的含糊。 其实昨晚自己只是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暴露自己的能力。 至于查觉到汉斯的好意嘛,只是因为今早感觉到汉斯的异样,加上他奋不顾身的替自己说话,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误会他了。 本来以为他只是个爱喝酒的醉汉,没想到心思如此细腻。 “不过话说,你们班的学生对你的态度有好转吗?” “这还要看看他们明天会以怎样的态度回答我问题呢。” “也是啊,我想他们现在应该焦头烂额的到处找寻答案吧。” 见汉斯一脸等著看好戏的笑容,看来他相当讨厌这所学院的其他导师与学生。 “冒昧问一下,为什么这所学校会如此讨厌C级导师?” “哼,还不是被‘全镇第一学校’的声誉冲昏头,能像我这样毫不在意名声的老师也不多,更别说是学生。尤其是你们班的学生,可以说是自大中的自大,那恃才傲物的态度也受到其他班学生的讨厌。” “我们班……,吗?” 这时汉斯脸色一惊,急忙向芜道歉道: “啊啊抱歉抱歉,我不该这样批评你的学生。” “没关系。既然是我的班级,我会让他们改变自己的态度。” 芜喝了一小口滚烫的玉米浓汤,神色自然的说著。 此时汉斯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从放在一旁的老旧公事包里掏出一个小怀表,接着确认著时间。 “欸,福特斯老师,你下午还有课吗?” “没有了。” “是吗,我待会还有课,我就先去上课了,晚上再一起约饭吧!” “呃好。” 汉斯豪迈的提起包包,对芜与夜阁挥个手后,就转身离开店面。 望着汉斯的背影,夜阁沉静地说道: “真是一位个性豪爽,姿态飒爽的人类。” “怎么了,你讨厌这样的人吗?” “并没有特别讨厌,但也不怎么喜欢。” “是吗,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挺喜欢这样的个性。” “既然大人喜欢,那小的也追随您的意志,视这名人类为知己。” 喝着毫无味道与温度的浓汤,芜的语气如同表情一样平静,眼神感受不到一点兴趣,语气里却充满了渴望与些许失落。 享用完午餐后,芜让夜阁先回到515待命,而自己则赴芙罗尔的约,独自站在院长室的门口前。 今早转身离开时,芙罗尔突然出现在班级的门口,似乎已经偷听以久了。 她笑了笑像是相当满意自己的表现,并指跟自己说了声“下午来我的院长室”,接着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那个女人虽然是九狗罗的朋友,但总觉得她似乎与自己相当不合,甚至心中有种她是敌人的错觉。也许是那种扑朔迷离的诡异个性,才会让自己产生这样的错觉吧。 总而言之,学院内的任何人都是非常危险的,毕竟黑蛇都已经掌控大半个埃利尔,很难说圣歌德魔导学院内不会有半个爪牙。 当然,芙罗尔与汉斯这两人也极有可能是这样的存在。 正当芜要敲门时,里头却传出一名中年男性的抱怨声。 “院长!为什么要雇用一个三流的导师来教导本校学生?竟然还是最优秀的二年甲班!” “啊啦啦啦,话可别说这么绝啊,伯莱登,那名导师的能力可与阶级不符喔!” “就算是这样,我还是不认为他有办法指导本校的院生,这根本是污辱我们学校的学生。再者,要是让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C级导师来本校教书,这样可是会败坏学校的名气啊!” “没这么严重啦——。总之呢,就先观望一阵子,他绝对会给你们超乎想像的表现喔!” 芙罗尔的语气满是肯定,也不打算解释什么,只是一昧的安抚且忽略男子的抱怨。 站在门外听着这些尖酸刻薄的话,芜并没有一点情绪,冷静的听着。 看吵得差不多了,芜便轻敲两声门。 “请进吧!” 芜轻推大门的瞬间,便见一名体态臃肿的男子,正用着恶狠狠的眼神瞪着自己。 一头地中海的发型与八字胡完美显现了中年男子的气息,肉团般的脸颊肉挤著双眼,让两条眼瞇成一直线。一身军服被臃肿的身材撑得最后一个钮扣都扣不上,露出一小块原嫩的肚肉在外。 而院长室内并不只有男子与院长两人,在沙发上还坐着伊芙以及另外一名学生会成员,那正是上课时坐在伊芙旁的金发萝莉。 两人的神情非常不自然,似乎这男子的抱怨让两人有些尴尬。 芜解读了下院长室内的空气,接着不以为然的无视了胖男子,将眼神直接看向芙罗尔。 “我依时间赴约了。” “啊呀,都这点时间了,请坐请坐。” “感谢。” 无视著胖男子的怒瞪,芜直接略过胖男子的身边,面色镇定的往沙发走去。 此时男子突然一把抓住芜的衣领,愤怒的问道: “你这家伙,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混进学院的?” 此举吓得伊芙与另一名女学生站起身来,一脸慌张地想要阻止。 但芙罗尔却嘻皮笑脸的伸手阻止了两人,那一脸笑容明显的表现出等著看好戏的旁观心态。 两人之间的氛围虽然紧张,但两名学生也无法违背院长的意思,只好抱着紧张的心情,忐忑不安的坐回沙发上。 即使被揪住衣领,芜仍是冷静地看着男子。 是嘛,果然还是找我麻烦了。看来就稍微闲聊一下再挣脱吧。 “——请问你叫什么名子?” “我没必要告诉你这个三流导师!” “那么你能先放下我吗?伯莱登?” “凭什么我要听你的话……,欸!?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子?” “因为我刚刚在外面听到院长说你的名子。” 反应有些缓慢的伯莱登愣了一会,但反应过来后便怒喝斥道: ------------ 第137章 学生的安危 “那你既然知道,你问个屁啊?” “逗你玩的啊。” 即使是开玩笑,芜的神情仍是一成不变的冷静。 这样的反差瞬间让气氛缓和下来,两名学生摀住快失控的嘴角憋著笑,源源不绝的笑意涌上心头,丝毫忘记刚刚的紧张。 怎么回事?这老师看起来沉着冷静,没想到开起玩笑也那么厉害吗? 但伯莱登却丝毫不领情,又或者说自己被一个三流导师戏弄搞得他心情越来越糟糕。他将芜的领子揪的更紧,眼神里全是嫌弃与愤怒。 “就像你这种毫无教养,还没有实力的导师,不准踏在这神圣的学院内!” “我是否能在这间教书,完全是看学院长的意思,您并没有权力管我。” 话一说完,芜的身影便在一眨眼间凭空消失,伯莱登完全没反应过来,只是干瞪着眼看着原本揪住芜领子的手抓了个空。 伯莱登被这怪异的消失惊吓到,连其他两名女学生都未看清刚刚发生的事情。三人晃头晃脑四处找寻着芜的身影,只有芙罗尔满意的微笑着,像是早已知道芜的去向。 陡然间,芜的声音清晰且近距离的出现在伯莱登的身后。 “您在找我吗?” 被声音吓到的伯莱登正要回头时,突然的一股力量竟困住自己的身体,瞬间无法动弹。 “恕我无礼,您待我如敌人,虽然我百般的不情愿,不过迫于无奈我只好以最温柔的方式还手了。” 芜一边说著,一边从容的伯莱登的背后走到他的眼前,并向他致敬点头。 慌张的伯莱登奋力地扭动着臃肿的肥肉,试图挣脱掉这肉眼不可视的束缚。当挣脱一会后,伯莱登开始向芜怒目而视,略为失去镇定的吼道: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只不过是施展一点魔法,让您镇静下来。” 话说完后,芜弹声响指解除伯莱登的束缚魔法。 突然的解除令一直乱动的伯莱登失去平衡,进而让整个肥大的身子狠狠地跌在地上,模样狼狈不已。 见好戏落幕,芙罗尔略显失望的说道: “好了吧,伯莱登,你也该回去了,我还有事情要与福特斯先生谈。” 伯莱登一脸不解与愤怒,很明显的就是要与芜争个你死我活。 看穿了伯莱登仍然想与芜死缠烂打的企图,无奈之下芙罗尔只好威胁道: “你要是再不离开,恐怕就要与这份工作说再见了喔~” 事实证明,这威胁十分有效。 伯莱登吓得满头大汗,急忙的说了声“告辞”,便顶着大肚子仓皇跑离院长室。 院长内终于回归平静,两名女学生也松了口气。 “欸,福特斯先生,你应该还不认识这位金发女学生吧。” 芙罗尔指向坐在伊芙旁的女学生,开始了介绍。 “她既是学生会的副会长,也是你们班的学生,叫作‘佩特莱斯.诺亚’,顺带一提,虽然你昨天已经见过伊芙了,不过还不知道他的全名吧?她的全名叫作‘莉莉萝儿.提纳斯.伊芙’,认识一下吧。” 伊芙保持端正的坐姿,恭敬的向芜点着头表示问好。而位居伊芙隔壁的诺亚就相对害臊。她羞涩地站起身,伸直短小可爱的双腿,支支吾吾的说道: “老师……,您好。” 芜点着头,简单的回答道: “你好,请坐吧,诺亚。” “哦!是的!” 浑身不自在的诺亚,肢体如机器人般生硬,口吃的话语也听不太清楚。 芙罗尔以打趣的眼神看了会芜,接着用着兴奋的口气问道: “如何?第一天跟可爱的同学们相处还快乐吧?” 那仿佛少女遇到恋爱问题般的迷茫问法,在知悉芙罗尔真实年纪之后,不禁令芜感到一阵恶心,不过出于礼貌他仍然故作镇定的揶揄道: “您这不明知故问吗?” “哈哈哈——,我想也是。不过你今天留下的那道问题答案到底是什么呢?” “您别再明知故问了,那只是个简单的问题,没道理甲班的学生回答不上来,只是他们都被一时的气愤与心高气傲的态度影响了思维。” 这番话平淡地说出,却无意间伤及了眼前的伊芙与诺亚两人。 虽然自己并没有打算在两人面前特意强调这点,不过这两人身为学生会的成员,自然也就承担著如何改变同学思维的重责大任。若是能透过这两人进而改变全班的个性,那便是一石二鸟。 “话说,院长您让我来这里,请问有什么事情?” “喔!说到这个,看你下午没有课,我让你跑个地方。” “是个怎样的地方?” 芙罗尔露出饶富兴味的眼神,故意放慢语气的说道: “黑蛇根据地。” 芜的神情立即变得严肃,皱着眉头的看着芙罗尔。 话锋一转,芙罗尔立即转换语气,笑着说道: “虽然是这样说,但其实也只是黑蛇的小分部。” “那么你希望我去那边做什么?” “当然是你最‘擅长’的事情。” 芙罗尔的表情十分丰富,时而笑时而凝重,让芜实在搞不清楚她究竟想做什么。 真不愧是九狗罗的朋友,一样难以捉摸。 “可是这样做的意义为何?” “意义吗,难道你不想赶快把事情处理完吗?” “那倒是,不过也不应该漫无目的的攻击吧?” “恩——,我问你,你应该知道这间学校里也有黑蛇的人吧?” 此话一出,伊芙与诺亚的脸色也有些震惊,她们一脸狐疑的看向芙罗尔,欲言又止。 “那用膝盖想也知道,不过那又如何?” “你的出现必定会让黑蛇的人有所行动,我猜对方早已知道你是学院内的导师了。因此我决定将计就计,让你积极的破坏对方,进而钓出暗藏在学院内的爪牙。” “自己倒不反对敌人主动出击,不过你不担心这样会影响学生的安危吗?” “恩——,再怎么说学校导师的实力都非常坚强,大可不必担心。”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指我无法保证我能控制力道避免学生或其他导师受伤。” 芜一本正经地说著,完全没有一丝开玩笑的口气。 诺亚傻愣地盯着芜看,似乎完全不能理解眼前这名老师所说的。不过伊芙倒是默认了芜的说词,一点情绪反应都没有。 然而芙罗尔也不反对的附和道: “说得也是呢,你这家伙要是认真起来,恐怕整个埃利尔都会消失呢。” 对于芙罗尔这样的说法,更令诺亚震惊的呆滞在一旁,完全听不懂两人到底在说些什么。 “不过呢,学院还有我在呢,如果有我在就大可不必担心学生与导师的安危了。” “是吗。” 的确,眼前的这个女人蕴含着非人的力量,既然是九狗罗的朋友,那肯定不是一般人。不过自己也非常好奇,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存在?若是我与他对抗,我会有胜算吗? 既然那个视学院为最重要之物的芙罗尔都这么有信心了,那自己也没必要顾虑什么了。 “恩,既然这样的话就告诉我地点,我这就出发。” “欸等等,毕竟要抓捕大量嫌犯,你得带一些人手过去。” “你的意思是……” 芜忐忑不安的看向坐在沙发上的两人,真希望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不过事与愿违,芙罗尔的微笑立即肯定了芜的猜测。 “就是你想的那样。” 顿时间,芜的语气中带有些怒气的质问著: “为什么?我应该有跟您说过,我不希望自己的能力曝光吧?伊芙是迫于无奈才曝光的,那为何又要带上一名不知情的人?” 凝重的气氛加上责备的语气,生性害羞的诺亚眼角开始泛泪,全身微微蜷缩,双拳紧握的发抖著。 伊芙只能伸手轻抚.著诺亚的背,竭尽办法的安抚诺亚的情绪。 而芙罗尔仍然泰然自若的解释道: “你别这么生气嘛,学生会是属于学院长的势力,你既然是替我做事,我也只好将学生会交由你使用。再说,你真的天真的认为你能够一直隐瞒你的能力,直到任务结束吗?” “这个……” 这女人说得没错,在不清楚对方的底细之前,自己是无法完整的隐藏自己的实力,况且对方是能够与九狗罗跟芙罗尔相抗衡的存在,能力曝光只是迟早的事情。 见芜开始有些迟疑,芙罗尔也快速的继续说道: “这就对了嘛,放心吧,学生会都是我的人,让她们知道也无妨,没什么好隐瞒的。” 就现阶段来看应该只能如此了,自己实在斗不过机灵的芙罗尔,也只好暂时被芙罗尔牵着鼻子走了。 但话虽如此,自己也绝非省油的灯。 芜淡定的翘者腿,看似已经接受了芙罗尔的请求,但深邃的双眼再次注视著芙罗尔,冷不防地提出一个条件。 “那么既然这样,我们就做一个交易吧。” “交易啊!这我最喜欢了,说说看吧。” “你得向我保证学生会的成员不会对外公开或透露,要是被我发现,我将会屠杀这所学院的所有师生,即便您出手相救,我依旧格杀勿论。” 此话一出,立即让伊芙与诺亚吓得冷汗直流,不自觉的倒吸一口凉气。 身为最喜欢学院的芙萝尔来说,这样的提议肯定会触碰到她的逆鳞,简直已经是滔天大罪的等级了。 不料,芙罗尔没有表现出一点愤怒,反而露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她微微一笑并点着头,豪爽的答应道: “没问题!成交。” 潮湿的地窖里传出阵阵清脆的铁链声以及凄厉的惨叫声,五座肮脏的擂台上堆积了汗水与血水漥,甚至叠满了数名不省人事的壮汉。 浓浓的汗臭味与血味弥漫在整间地下格斗场,昏暗的灯光将意识不清的人脸照的更加悽惨。 在这一片地狱里,却有一小处呈现著完全不同的情景。 一名满脸胡渣,穿着鲜红羽绒大衣的光头男,正大肆的咬著僵硬的肉干,手里摇著纯酿的红酒,翘著二郎腿的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惬意的监视著恶汉们的训练状况。 与其说监视,倒不如说是欣赏。 光头男的一旁站着一名身穿斗篷的神秘人,面貌被长长的斗篷帽的遮住,只露出一点红润的双唇。 这人身材矮小,即便立正站好,连身斗篷仍能碰触到地面。 此时,一名恶汉不禁对手的毒打,应声倒下。 光头男并没有露出一丝怜悯,面无表情的伸手向身旁的神秘人下令。 只见神秘人双手抬起,右手掌凝聚火元素,左手凝聚水元素,残酷的交互鞭打恶汉的背部,借此疼醒恶汉的意识。 冷热交替的折磨让恶汉痛的哭喊,他紧咬著舌根撑着地板,想借由疼痛强逼自己振作,血都从嘴角渗出了,身体却越来越疲弱。 最终恶汉成功站起身来,但身体状况与意识都已快要荡然无存,眼神变得比先前更加空洞,动也不动的站在原地,任由对手毒打自己。 光头男见状,无奈的说道: “那人已经变废物了,杀了他吧。” 接令的神秘人毫不犹豫的将火元素凝聚在双唇前,深吸一口气将肮脏的空气填满胸腔,接着在胸腔中将空气转换为火元素并奋力吐出。 强大的火元素随着一阵吐息喷发,精准的命中了恶汉的头部。 炽热的火焰无情的吞噬著恶汉的头,声嘶力竭的呼救声贯穿整个地下室,那骇人的声音像是被火延烧般,渐渐的失去了生气。 不过五秒,恶汉背脊一直,双手一晃,双腿发软的跪坐在地上,最终驾鹤西归,失去呼吸。 其他恶汉似乎对这幕早已司空见惯,疲惫的脸神上掺杂不了半点怜悯,只是淡然且主动的将尸体丢到一旁的大型鱼缸,毫无情感的看着新鲜的尸体被密密麻麻的食人鱼吞食。 光头男拿起一旁桌面上的酒杯,满意的品尝著血色般的红酒。 此时,外头突然传来一声爆炸,顿时整间地下室发生剧烈的摇晃。 “快去看看外头发生什么事情了!” 光头男紧张的向一旁的神秘人下令,然而神秘人还未开始行动,地下室的大门却被不明力量冲破。 “这里好臭喔!” 向来保持优雅姿态的伊芙也受不了这般恶臭,皱着眉头并摀住嘴鼻的抱怨著。 一旁的诺亚也快被浓浓的臭味薰到哭出来,但为了不出糗,仍是闭紧双唇并呈现内八的站姿,强忍着快被臭味熏出的泪水。 站在两人中间的,正是满手鲜血的芜以及夜阁。 芜带着沾染鲜红血液的面具,从面具上大量鲜血喷洒的情况来看,芜是毫不留情的大肆屠杀。 “你们是谁?为什么会知道这里?” 神情慌张的光头男严厉地问著,然而芜却丝毫不看光头男一眼,不断的观察著整间地下室的环境。 神秘人像是被吓呆一样,愣在原地不动,一直盯着芜看。 见神秘人动作停滞,气愤的光头男歇斯底里地大喊道: “可恶,还不赶快保护我!” 神秘人像是恍然大悟一样,慢半拍的站在光头男面前,做出应战姿态。 不过芜丝毫没有理会光头男与神秘人的举止,只是向一旁的伊芙与诺亚叮咛道: “你们两个,先去通报政府单位,这里就让我跟夜阁就好。” “是……是的。” 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著,并冲出门外。 “你这家伙,竟然还有心情通报政府?” “没什么,只是按照指示,派人前去通报政府。” 光头男不以为然的笑着,傲慢的说道: “你可不知道你这个指示只会害了你吗?” “害了我?什么意思?” “我没必要跟你解释清楚,总之若是要请政府前来处理,那我愿意等。” 得意的语气没有半点虚伪,这份自信是绝对的。 芜虽然有些不懂光头男的意思,但自己并没有打算让政府人员亲自处理。毕竟自己只是照着芙罗尔的意思前去通报政府,也就是说在政府抵达之前,自己仍有处理权。 不,就算没有处理权,我仍会主动出击。 光头男还未反应过来,芜便先发制人。 一阵黑雾从芜的衣袍袖口中大量窜出,如同扩散的棉花般迅速的垄罩整个地下室并包覆众人的身体。 “这……这是?” 强大的压迫感从漆黑的雲雾中流窜,众人的神经仿佛被数千根刺针不断戳著,发麻的头皮大量盗著汗水,发自内心的酷寒正侵蚀著逐渐消失的理性,耳边甚至回荡著凄厉的哭喊声,快将在场的众人逼疯。 “我说过了,‘通报政府’只是一个指示,但这并不影响我的行动。” 陡然间,除了光头男与神秘人外,每个恶汉的身体竟开始长出惨白的骨骸,并从头到脚慢慢生长并包覆住每个人的身体。 恶汉们无从抵抗,呼救的声音被头盖骨覆蓋住完全发不出半点声音,全身肌肉完全使不上力,连气色都开始变得死气沉沉。 这画面简直就像是把一个人活生生的关进一具骷髅人里头。 光头男见状,吓得跪坐在地上,不断的苦苦哀求道: ------------ 第138章 冥界魔法 “拜托放过我吧!” 神秘人虽然依旧保持理性,但颤抖的身体却越来越控制不住,几滴汗水从斗篷帽中掉出。。 “放心吧,我还得将你们两个抓回去审问一番。但这些无关人士可就不需要了。” 话锋一转,芜的眼神开始闪烁著。 只见芜紧握起右拳,包覆住恶汉的骨骸也随之启动,仿佛绞肉机般开始往内挤压,恶汉们的神情也开始变得畸形,躯体更是超乎想象的扭曲。 顿时间,各个恶汉的身体一一爆开,血水喷溅,四肢横飞,残破的五脏六腑掉落在地面上,支离破碎的断骨像是玻璃碎片一样,掉落在一整片血水上,这里俨然变成真正的地狱。 因为声音被骨骸封印住,这场大型的处刑画面没有一点惨叫声,每个恶汉都是在宁静中迎接死亡。 这是多么完美的死亡拥抱,就这样安稳的死在骷髅的怀中,永远的沉睡,灵魂也终归原点。 当然这变态的想法全是出自于芜脑内的尼克斯,兴奋激动的声音不断回荡在芜的脑海内,让他有些不堪其扰。 起初芜是相当不愿意使用“冥界魔法”,要不是尼克斯整天抱怨著冥界里的守墓人的人力不足,自己也不太可能在陌生人面前使用这种禁忌的魔法。 不过自己有戴上面具,应该是不太需要担心身份曝光。 光头男已经吓得控制不了股间不断流泻的热泉,他双腿发软的蹲坐在地上,失去理性的他不断哭喊与尖叫,导致原本有些尖锐的嗓门已经完全没有声音了。 向来冷静的神秘人终究也抵不住这骇人的一幕,双膝跪地的投降。 见这两人已经没有反抗意思,他便向身旁的夜阁使了个眼神。 只见夜阁拍了两下手,整座地下格斗场又开始震动。 震动过后,地面突然窜出三只鬼面大蜈蚣,开始吞食尸体的残骸以及吸食血水。 这三只鬼面蜈蚣正是奈亚拉托提普的化身,包括昨天企图偷袭伊芙的那只蜈蚣也算是奈亚拉托提普的化身。这些化身并没有奈亚拉托提普的记忆与意识,只是一具具毫无自主意识的魁儡罢了。 当这些化身死去之时,最终会将流失的力量归回奈亚拉托提普的本体,也就是说这些化身的生命并不值一提,因为根本不存在这样的问题。 但相对的,这些化身也存在着一些缺点。 最令自己担忧的就是这些化身的兽性。因为是没有任何智慧与意识的单细胞生物,以至于见到猎物便会不忍兽性的主动攻击,除了指挥者外的任何人都有可能深受其害,这也是为什么昨天自己会这么生气的缘故。 此时,其中一只大蜈蚣似乎嗅到了光头男与神秘人的味道,转过头来缓缓盘旋在两人的身旁。 神秘人见状,也不顾危险的聚集水元素与火元素,并交互攻击大蜈蚣。 然而这样的攻击对于蜈蚣来说太过薄弱,牠只是张开毒颚,轻松的将元素攻击吞噬。 虽然这下攻击仿佛小孩般的打闹,但这行为无疑已经激怒了带有强烈兽性的鬼面蜈蚣。牠快速的蠕动着愤怒的躯体,开始围绕着两人,打算吞食这两人。 神秘人虽然害怕,但为了保护光头男,仍奋不顾身的站到光头男面前,打算以自己作为肉盾。 然而光头男丝毫不在意神秘人的安危,只是抱着头,一味地哭喊著“赶走牠”。 此时,芜严厉的向夜阁喝止道: “夜阁,不准攻击那两人!” “是的!给我住手,鬼面蜈蚣!” 夜阁的一声令下,鬼面蜈蚣顿时从一头凶兽变成乖巧的宠物,收起毒颚,战战兢兢地离开了光头男与神秘人,转向一旁的残骸。 见危机顺利化解,神秘人也双腿发软的蹲坐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过了将近五分钟后,现场的残骸与鲜血都被鬼面蜈蚣处理干净,不留一点痕迹。 确认无误后,芜随手一挥解开了黑色雲雾。 雲雾退散的瞬间,一旁正站着许多全副武装的士兵,正提着长枪防备自己与夜阁。 “卸下武器!交出人!” 只见两名士兵举着火枪抵在伊芙与诺亚的头边,无礼将两人的手靠至后背并粗鲁的将双手擒住,借此着人质威胁著芜。 “老师抱歉!我们只是向他们通报而已,没想到他们突然举起枪,要我们带路……” 伊芙无奈的说著。 芜看了眼士兵,又看了一旁的光头男与神秘人,不解的问道: “交出人?你们是指这两个吗?” “没错!” 芜愣了一会,但很快便笑出来。 “有什么好笑的?” “你们打算渔翁得利吗?” “什么?无礼之人,你有种再说一次!” 士兵的喝斥声直接被芜忽略了,他稍微回想起先前光头男所说的“通报政府正是害了自己”,这才理清两者之间的关系。 “原来如此啊,我终于知道芙罗尔要我亲自出动的原因了。” 芜微微一笑的喃喃著,轻浮的眼神藐视着眼前的所有士兵。 “不好意思,我不打算交出这两人。” “你说什么?你这可是违背侯爵的意思!” “侯爵?那你让他出来跟我谈谈吧。” “凭什么?我看你也说不听,那我只好利用武力让你臣服于我们了!来人啊。” 士兵怒喝一声,周围的士兵们争先恐后的冲向芜与夜阁,举起长枪打算就地处置。 “伊芙,诺亚,闭上双眼。” “呃,是的!” 两人虽然搞不清楚情况,但仍然听话的闭上双眼。 只见芜缓缓举起双手,刹那间,在场所有士兵开始放慢动作,最终定格在原地。 “你们怎么了?快抓住他啊!” “没用的。” “你说什么?” 芜冷酷地盯着士兵,无奈地小声抱怨著: “真是的,才刚处理完现场,现在又要弄乱了。” 话音刚落,芜弹了声响指,此时在场的大半士兵突然眼珠上吊,神色痛苦的握住自己的颈部,仰起快要迸裂的头颅,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身体的最深处冲出。 只有与芜对话的那名士兵安然无恙,他慌张地看着周围弟兄们的惨样,显得相当手足无措。 “你做了什么!?” “欸,我正要表演,你看仔细吧——” 话音刚落,每个张开的嘴巴内开始冲出大量的鲜红汁液。温热且黏稠红色汁液伴随着浓浓的腥味瞬间弥漫在整个空间内。 那正是每位士兵的血液。 宛如喷泉般的血液大量喷发著,血水奔向天空,以“水蒸气”的型态消失在空气中,一滴鲜血都没低贱在地上,神奇得难以解释。 被榨干所有鲜血的士兵纷纷变成一具具干尸,在抽干体内的最后一滴鲜血后,干瘪的身体脱离了宽松的铁甲,最终毫无生气的倒在地上。 连举枪瞄准伊芙与诺亚的两名士兵都无声无息的倒下,两人只听到那位士兵的惨叫声,虽然很好奇周围的情况,但出于芜的命令,双双不敢睁开眼睛。 芜游刃有余的看着这幕赏心悦目的画面,无奈的说道: “这招‘冥河引渡’我可是不常用的,但刚好有点手痒,就拿你们开刀吧。” 与此同时,芜透过意识向尼克斯确认道: “这样应该足够了吧?加上这些额外附赠的人,希望你这几天别再来烦我了。” “啊哈哈哈哈!那当然。” 数十名士兵瞬间只剩下一人,那名幸存士兵从未见过如此场面,自然是吓得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光头男早已吓到昏厥过去,只有神秘人呆坐在原地,神秘的脸庞不知表现著怎样的神情,想必很惊恐吧! “那现在我有办法见见侯爵吗?” “……这个……” 此时,一名拄著拐杖,身穿深蓝色礼服的老先生,弯著背,从大门缓慢的走进来。 侯爵的双眼裹着一条黑布,但依靠枴杖的指点,仍能独自行走,辨别障碍物。 “我就是侯爵,怎么了?” 一声干瘪的声音从老先生口中说出,当他一脚踢到某一具干尸后,敏锐的触感令他马上知悉这正是一个人体。 他不解的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有一个人躺在这里?” “侯爵啊,你的反应好像有些慢,您的手下都已经不在了。” “……” 侯爵顿时陷入一片沉默,但不久便开始狂笑起来。 “啊哈哈哈,你这小子疯了是不是,就你一个人怎么可能……” 话还没说完,侯爵的左手竟应声断裂,在没有任何外力的影响之下,左手就这样消失于芜的面前。 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侯爵惨叫一声,差点昏厥过去。 失去视觉的侯爵无所适从的举起拐杖向芜指著,试图与芜保持距离。 “大人!您还好吧?” 士兵紧张的想前去观察,但一瞬间也口吐鲜血并快速的被抽干全身的鲜血,步上了众士兵的后尘。 “既然见到了侯爵,那你也没用处了。” 芜冷眼看着士兵的尸体,语气平稳的喃喃著。 紧张的伊芙与诺亚紧闭双眼,丝毫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虽然听到侯爵的惨叫声,但心中仍在担心芜的安危。 “侯爵,可以请问一下,您为何要私自带走嫌犯回去?” 满头冷汗的侯爵神情痛苦的跪坐在地上,他已经连搀扶拐杖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没有必要……告诉你!” “是吗?真失望。” 芜平举起右手,暗紫色的地狱之火突然剧烈燃起并聚集在掌间,缓缓走向侯爵的方向。 自己也没这么多时间陪这个老人耗了,还是把这个人送给尼克斯吧。 此时,芜忽然觉得有一股推力从身后出现,他向后一看,这才发现神秘人正握著附加火焰的小刀,深深的刺入自己的背。 “搞偷袭……吗?” 小刀十分深入芜的体内,然而芜仍然淡然自若地看着神秘人,没有表现出一点疼痛。 神秘人像是震惊一般,整个身子震了一下。当她意识到攻击无效时,她当即放开小刀退后好几步。 虽然神秘人反应迅速,但芜却更加敏锐。他立即反手一抓,死死握住了神秘人的右手,并使用地狱之火侵蚀神秘人的右手腕,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也随之出现。 “啊!” 这声惨叫声十分尖锐,声线明显是一个年轻女性。 出于好奇,芜收回右手上的地狱之火,但并没有停止燃烧神秘人手腕上的地狱之火。 芜缓缓将右手伸向神秘人的帽子,打算掀开一探究竟。 然而神秘人发觉芜的意图,强撑著右手的痛苦,两脚踹向芜的肚子。 虽然不会痛,力道也不足以踢开自己,但这突如其来的踹击却让自己有些震惊,握住神秘人的左手也就此松开。 趁著这空隙,神秘人伸出另一只健全的左手立即施展“水球术”砸向地面,随之便是一团水蒸汽爆炸,朦胧的雾气让芜瞬间失去视线。 见招拆招,芜立即聚集地狱之火将水雾快速蒸发掉。 不料未超过三秒的时间,烟雾散去,但不仅是神秘人,连同昏厥的光头男与侯爵都一并消失匿迹。 “被逃走了吗……” “需要小的替您追回来吗?” “不需要,没有那个价值。夜阁,你先在这里清理一下,完事之后向院长会报。” “小的尊旨。” 芜看向一旁仍在紧闭双眼的伊芙与诺亚,无奈的叹了口气。 天气向来不稳的斯摩卡尔又飘起小雨,达西斯正与夜阁待在楼房的屋簷下,谈论著摆在眼前的药草。 而达西斯的贴身护卫,凯莫拉正慢慢搬运著一綑綑的药草,将其堆积在一起。 这时,朵拉与其他小孩正抱着以丝绸编织而成的球,跑到达西斯的脚边,得意的炫耀着。 有趣的是,塞壬同样也抱着丝绸制成的球,虽然神情有些不自在,但夜阁一看便知道塞壬玩得非常开心。 “达西斯叔叔,你看你看,这是我做毛球,美吗?” 达西斯蹲下身子,轻抚.著朵拉的头顶,温柔的赞美道: “嗯!很美喔,朵拉很有这方面的天赋呢!” 受到赞美的朵拉高兴的合不拢嘴,开始学着芭蕾舞者一样自体旋转起来。 因为气候变化快,浓稠的鼻涕甚至都流出朵拉的鼻孔外,看起来格外的萌。 其他小孩子争先恐后的像达西斯炫耀自己的成品,只有塞壬羞涩的走到夜阁身旁,小声地问道: “好看吗?” 与其他小孩的毛球相比,塞壬的毛球有些粗糙,甚至不太像一个球体,反倒像是表面凹凸不平的多边形体。 但见塞壬如此害臊,心思细腻的夜阁也不打算说出实话。 “恩,不错看。” 受到赞扬的塞壬藏不住笑容,将脸埋进毛球内,暗自窃喜著。 夜阁看了眼塞壬,那发自内心真诚的笑容,是自己从认识塞壬以来从未见过的。 “塞壬,我问你一个问题。” “嗯!你问吧。” “要是我让你现在将这些小孩杀掉,你办得到吗?” “怎么不会,我肚子正好很饿呢。” 塞壬不假思索的回答,没有一点的犹豫。 “是吗,那我就放心了。” 松了口气的夜阁只是微微一笑,便没再多说些什么。 这时,天空突然传来一阵乌鸦声,并逐渐向达西斯与夜阁的方向靠近。 “这是……寇特大人?” 只见乌鸦在即将落地之时重拍双翅,漆黑的羽毛飘散四处,刹那间,乌鸦已然消失在众人面前,转而出现的,则是寇特的身影。 “有什么事情吗?寇特。” “恩,倒不是很严重,只是我觉得应该要向两位与乌尔芬谈谈。” 寇特一脸从容的样子,语气中却有着藏不住的兴奋,像是发现了新玩具一样。 在王城内的会议大厅里,紧闭的大门内传出吵杂的争吵声,打破美好早晨的清静。 格罗萨尔与众多大臣守在门外,严肃的神情将气氛降至冰点。 谁也不愿意这样,事关艾恩克王国的国威,任谁也没办法乐观。 此时走廊间响起缓慢的脚步声,从众人的右手边传来,且逐渐大声,正朝着众人的方向走来。 一脸抑郁的眼神望向音源处看,一名银白波浪卷发型的中年男子,正拄著拐杖的走着,那怡然自得的眼神望向格罗萨尔。 傲慢的眼神里尽是对格罗萨尔的不屑。 男子身穿七彩色的小丑装,特殊的鞋子在踩地时会发出令人烦躁的“拐拐”声,加上拐杖轻触地面的敲打声,让人有种难以言喻的急躁。 一脸苍白的妆底将绯红色的双瞳凸显得更加炽热,清挑的双眉仿佛两条灵动的蚯蚓爬行在脸上,鲜红的唇印替男子增添一种高冷感。 眼神如老鹰般犀利,但举止却充满了柔和。 虽然面容看似讲究,但一头粉色的爆炸头却让人看不懂这男子的审美观。 这男子名为“蒙特沙.蒂芬克斯”。正是艾恩克魔导师团第五席次,与第二席次的费洛马尔位属同一阶。 体内拥有极其稀有的超物质元素——“相转位移魔法”,以及够轻易操纵暗、光以及风元素的特殊体质,其强大的实力在不少战争中留下许多传奇。 ------------ 第139章 神秘人 扭捏的八字走路方式让许多大臣看得有些不顺眼,但碍于位阶关系,仍然微微一笑,恭敬的向蒂芬克斯低头行礼。 格罗萨尔倒是不怕他,仍然不客气的瞪向他。 虽然这人平常作恶多端,行事蛮横,但论实力,自己绝对有信心不会输给蒂芬克斯。 一脸傲慢的蒂芬克斯走到格罗萨尔的身边,开始打量着他。 “格罗萨尔将军啊,虚弱的身体可否痊愈了?” “谢谢你的关心,蒂芬克斯。” “叫我蒂!芬!克!斯!大人!真是说不听呢,为何皇上要让一位愚笨的平民替国家做事呢?” 扭捏的腔调听久了真的非常不舒服,对刚毅的格罗萨尔来说更是折磨。 但对方的职位可是比自己高出好几个位阶,虽然战斗不会输,但碍于礼节,也只好忍耐了。 “非常抱歉,蒂芬克斯大人,请原谅小的无礼。” 格罗萨尔将右手贴至胸口,深深的一鞠躬。 尽管心中对蒂芬克斯有着说不尽的不满,但事实正是如此,平民难以在这不平衡的社会里翻身,这样的状态并不会因为一两句争论而改变。 然而蒂芬克斯丝毫不屑于格罗萨尔的道歉,忽略他的道歉。 他将视线转移到一旁的大门,烦闷的听着门内的争吵声。 “话说,会议室内在吵什么啊?一大清早就叽叽呱呱的——” 大臣们面面相觑,直到其中一名老大臣站了出来,面有难色的解释道: “报告蒂芬克斯大人,会议室内正待着皇上与来自各国的使节大臣,正在讨论关于史塔芬和平纪念馆内,那些遭到虐的大臣们。” 转动着眼珠子,蒂芬克斯皱起眉头努力回想着,不一会便恍然大悟的吐出长舌。 “喔喔喔!你是说被不明人士谋杀的那些废物大臣吗?” 蒂芬克斯的音量之大让众大臣紧张的躁动着,深怕这话被里头的人听到。 所幸里头的争议声非常大,这一句贬抑之词没能传入会议室内。 “真是的,平常其他国家根本不管理会这些国事,见有益处可挖,就像条虫一样,向陛下死缠烂打……” 蠕动着细长的舌头,蒂芬克斯的一举一动都给人非常不舒服的感觉,甚至一阵呕意从胃中排山倒海而来。 格罗萨尔看了一眼蒂芬克斯,好奇的问道: “蒂芬克斯大人,您会对杀死那些大臣的人感到兴趣吗?” “兴趣?我还得感谢那些人呢!那群废物早该死一死了,可怜我们的费洛马尔,身为魔导师团第二席次,居然要待在那种肮脏的环境,陪伴那些油腻的中老年大叔,想想就恶心。” “可是,费洛马尔也……” 话锋一转,蒂芬克斯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的哀愁。 “听说费洛马尔与杀死那些大臣的凶手是同一个人呢——” 蒂芬克斯舔著嘴边的胭脂粉,双眼上吊成倒弯月,一脸病态地说著。 大臣们早已被蒂芬克斯的眼神吓到,纷纷挤在一旁,故作镇定地将视线撇开。 只有格罗萨尔理解那一脸疯癫的外貌下,藏着怎样的心情。 看来费洛马尔的死带给蒂芬克斯不小的打击。 “您会想与那位凶手交手吗?” 这一句简单的问题,却让蒂芬克斯沉思好一会。 沉思过后,蒂芬克斯只是冷笑一声,拄着柺杖,闷着声缓缓离去。 众人庆幸著这变态终于远离,只有格罗萨尔仍然忐忑不安的望着蒂芬克斯的背影。 在见识过奎勇那股未知且强大的力量后,自己对于一个月前发生的种种怪事感到一丝的不安。 心中仍然挂念著芜的安全,同时又有种不妙的直觉。 也许这一连串事情与芜有很大的关系。 下午两点左右,芜将钟表收回自己的口袋中,穿过拥挤的人潮,芜带着伊芙与诺亚走到街边的甜点店。 在任务结束后,自己让夜阁留在现场处理尸体。 虽然她们已经粗略知道自己的身份,甚至还让伊芙亲眼见到“冥界魔法”,但现场的残忍程度恐怕不是两个年轻的女学生能够承受的。 在夜阁处理干净后,再带她们回去向芙罗尔汇报吧! 至于逃走的犯人,这应该要想个办法消灭殆尽。 虽然让对方看到自己的真面目,也不幸让他们逃走了,但依照实力差距来评断,似乎不构成任何威胁。 至少现在还没有一个值得让自己警惕的敌人,唯一的威胁,恐怕就是那位能够同时操控水元素与火元素的神秘人了。 但纵使是她,也敌不过尼克斯的“冥界魔法”。 “冥界魔法”不仅是一种超物质魔法,更是不该存在人类世界的禁忌魔法。 简单来说,这是只有神才能使用的魔法,一般人无法使用,其难度也只有神阶。 数千年前的冥界战争中,哈蒂斯败给尼克斯,战败的灵魂被墓王吞噬,而冥界的掌控权也顺理成章的被尼克斯所拥有。 冥界中有许多冥神,每个神所拥有的力量与魔法都不同,在尼克斯统一冥界后,自然就学会所有冥神的魔法。 而尼克斯将所有魔法汇聚在一起,并统称为“冥界魔法”。 比如先前费洛马尔所使用的“怨灵魔法”,这魔法源自于一个名叫“蒙拉多特尔”的冥神,经尼克斯的解释,怨灵魔法的本名应该叫做“百鬼夜行”。 因为费洛马尔仅是一个人类,因此他只是粗略的接触了“百鬼夜行”的基本技巧,然而却不像自己一样能够顺利运用。这点从他无法保持意识的操控鬼魂就能知道。 再来就是自己常用的“地狱之火”、“蚀骨之风”,以及刚刚使用的“迷幻死雾”、“尸骨引爆”以及“冥河引渡”。这些魔法本都源自于不同的冥神,在之后也被尼克斯夺取并统称为冥界魔法。 在获得尼克斯的力量的一个月后,自己仍未能捉摸完所有的冥界魔法。 不仅是因为招式实在太过危险,以现在的敌人强度来看,可能还没有机会使用更强大的冥界魔法。 更何况自己还戴着能限制能力与元素的手套。只怕这座城镇的敌人都死光了,这对手套都还没机会拿下来。 距离回到学校报告的时限还有一段时间,本来计划要去学院内的图书馆看看书,但总不能放生两个女学生在这种公共场所。 但与学生一起约会也不一定没意义。 虽然本次来到埃利尔的主要目的并不是老师,但为了能安然待在这里,至少“老师”这项工作还是得要牢牢抓住。 如果要安稳的当一个好老师,最重要的,还是得要跟学生打好关系。 自己曾听格罗萨尔说过,要拉近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最简单也是最直接的,就是自掏腰包,请对方吃饭。 嗯!格罗萨尔,我都有好好记得你的话呢! 芜亲自选择店外的露天区,缓缓坐在铁椅上,翘起二郎腿的看着仍未坐下的两人。 “老师,这样好吗,这附近的餐点都不便宜啊……” 伊芙不安的问著,诺亚只是不断点着头附和著。 见这两人的反应,看来学生们真的有点穷,连一般的甜点都嫌贵。 依稀中记得皇宫内的女仆们都相当喜欢甜食,还记得自己曾经听见有位女仆相当严肃的说著“甜食就是女人的生命”,这句话至今仍留存在自己的心中。 伊芙与诺亚同为女性,我想喜欢甜食的天性应该不会改变吧! “放心吧,再贵也不会离谱到哪里去。” 芜不以为然的笑着,安抚.著不安的两人。 在那天赢得一千钻石币后,当晚自己就回到斯摩卡尔,将九百钻石币交给伊特丽,让她替村子规划财政,妥善运用。 想起伊特丽看到钜额后,那戏剧化的表情,要是生前的自己肯定会笑出来。 而这次出门也没多想,随意抓了把十枚白金币。 出门前还犹豫着携带金额会不会太多,不过就算丢失好像也不痛不痒。钱已经多到丢掉也没差,请客这种小事情根本不足以挂齿。 “你们就尽量点吧没关系,任务这么辛苦,不请你们吃点东西说不过去。” “是……是的。” 在芜的劝说下,拘谨的两人这才肢体僵硬的坐在芜的对面。 这是一张四人座的小圆桌,两人对于芜仍然存在着距离感,以至于两人宁愿挤在一块,也不太敢靠近芜。 芜并没有注意到两人的想法,只是微微一笑,并向远处的女服务生朝着手。 “请给我一张菜单,谢谢。” 芜那紧致的皮肤只要一微笑,小小酒窝便会露出,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流露出一丝神秘感,在微风吹拂下,乌黑的浏海在额前飘逸著,这一个笑颜无疑是众多女性的杀手锏。 这名女服务生立即被芜的颜值惊艳到,交出菜单的双手开始发抖著,双唇也焦躁不安的抿著,剧烈的心跳正大力的砰击著胸口,久久无法冷静。 然而粗神经的芜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外貌,更别说是女人心了。 接过菜单后,芜连一眼都不看女服务生,便双眼注视著菜单,开始阅览著。 如此冷酷的反应,女服务生自然是很失望,只能走回角落并暗自注视著芜的脸庞。 这一幕被心思细腻的伊芙与诺亚看见,两人只是互视一笑,没有多说些什么。 芜随意地翻著精美的菜单,但脸色却越来越不对。 翻开第一页的今日特选,光是一杯巧克力草莓圣代,就要足足十五枚黄金币。 这金额若在艾恩克王城内,便足以买下一块小规模的空地了。 不信邪的芜继续翻阅著,但接下来的金额却让芜目瞪口呆。 只见最便宜的拿铁咖啡也要十枚黄金币,最贵的综合皇家圣代居然高达一枚半的白金币。 原来不是学生穷,而是这间店的售价太高。 芜惊讶的环视周围,果不其然,身边的座位坐满了贵族与侯爵,没有任何平民,更没有半个亚种。 所幸自己身边的钱足以请客,不过这高得离谱的物价到底是怎么回事? 芜默默阖上菜单,笑容仍然灿烂的说道: “你们两个尽量点吧,别担心我。” 芜将菜单递给对面的伊芙与诺亚,思考着物价高涨的缘由。 “老师,别勉强自己啦,我们只要吃学校附近的餐馆就好了。” “对……对啊,老……老师您这……这样太破费了!” 见两人仍有些拘谨,芜便将藏在衣袍内的沉甸甸钱袋掏出并丢桌面上,货真价实的白金币从松开的袋口中掉出。 两人从未见过白金币,双双目不转睛的盯着白金币看,久久都说不出话。 “你们就点吧,对我来说,仅是甜点而已,没有什么负担。” 被如此庞大的金额震慑到的两人,脑筋已经转不过来,只好按耐着心中的兴奋,开始拿起菜单阅览著。 看着两人雀跃的神情,芜思考着先前九狗罗临行前对自己说过的话。 曾经九狗罗所建立的商会掌控著埃利尔的经济,维持着市场机能与绝对的公平。 直到黑蛇的出现,不仅垄断与操控市场,更让许多家庭支离破碎,强硬绑架有天赋的小孩,培养其成为得力的杀手。 在黑蛇的势力逐渐扩大之下,九狗罗底下的商会也渐渐被击溃,导致原先的经济天平失去该有的平衡。 也许这就能解释为何光是一道甜点,其价值就足以购入一片土地。 除了这点发现外,自己也间接发现了另一件事情。 就是今天中午的餐馆。 位在学校附近的餐馆,其价格仍然符合常理,甚至比其他地方还要更加便宜。 这样的理由恐怕只有一个。 因为芙罗尔的存在。 在这座城镇内,“圣歌德魔导学院”是这座城镇的代表,相对的,身为圣歌德的院长——芙罗尔,其地位肯定高于不少侯爵与贵族。 也许黑蛇的势力范围仍未能抵抗芙罗尔所拥有的权力,也让他们无从控制学院附近的价格。 但如今,依照芙罗尔的调查,学院内也逐渐出现黑蛇的爪牙。一旦学院遭到沦陷,恐怕整个埃利尔都将陷入黑蛇的爪牙,届时就算想挽救也无力回天。 “老师,老师!您怎么了?” 伊芙在芜的眼前挥着双手并大喊著,试图将沉思中的芜唤回现实。 “哦!怎么了吗?” “我们点完餐了。” “喔喔,那就直接给服务生吧。” “您不吃吗?” “喔……没关系,我不喜欢吃甜点。” 芜苦笑着摆着手,婉拒了伊芙。 面面相觑的两人心中对于芜有些抱歉,自己让老师请了这么贵的餐点,结果老师自己却没享受到。 但芜一脸坚持的要请客,两人也不好回绝,只好脸色难堪的交出点单。 坐回座位的两人甚是尴尬的望着芜,别说生性害羞的诺亚了,连相对开朗的伊芙都无话可聊。 两人不约而同地回想起芜与院长所订下的约定,背脊不禁再次发凉。 要是真的有学生泄漏了老师的能力,届时老师真的会亲手杀掉全校师生吗? 她们实在看不出来,眼前这个大方请客的老师,竟然会面不改色地说出如此骇人的威胁。 更不解的是,院长竟然不加思索地答应了。难道全校师生的安危,院长都不在乎吗? 诺亚心中对于老师的能力还不明了,但就老师能够徒手制伏黑蛇的所有敌人以及政府单位的士兵来看,也许老师真的比现实中的位阶还要强上好几倍。 但即便如此,自己仍不相信老师有实力单枪匹马杀掉全校的所有师生。 毕竟圣歌德学院的所有师生可是菁英中的菁英,要以一敌全,这未免也太天方夜谭了吧? 但身旁的伊芙却与诺亚有着不一样的想法。 伊芙亲眼目睹过老师使用非人类的魔法,而且那股魔法散发出的气息可是今非昔比,自己敢断定,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使用的。 在刚刚的任务中,也许老师就是用了那股力量,才能轻松的击溃黑蛇与政府单位。 但这说不定只是老师的一小部分力量,也许老师还暗藏着更多强大的魔法。 万一老师与芙罗尔的约定真的破裂,我们真的有办法幸免于老师的毒手吗…… 静默的两人搓揉着双脚,紧握著双手,脑海快被错综复杂的情绪淹没,时不时还会偷瞄芜一眼,暗中观察着眼前的芜。 然而芜却没意识到现场的尴尬,但为了与学生打好关系,他决定随意的聊聊天,展开话题。 然而从小到大都不好女色的自己,还真不知道要怎么跟女生讲话。 这时格罗萨尔曾说过的话又莫名其妙地从芜的脑海中浮现。 女人不管几岁,都是非常在意外表的生物。 外表嘛……,既然这样的话,那就从外表开始聊起吧。 “话说——诺亚啊,我长得很可怕吗?为什么跟我说话的时候都会结巴?” “呃啊!?没……没有啊!” 突如其来的问答让诺亚无所适从的回答著,口吃也变得比往常更加严重。 “是吗,太好了,那你觉得我的外型如何?” ------------ 第140章 勾结 “如……如何啊?很……很帅啊!” “欸?就这样啊?” “啊啊啊——还有……就是……” 诺亚越说越小声,她双手僵硬的压着双膝,通红的脸庞逐渐低下,不敢再多看芜一眼。 “很爱学生……” 那如蚂蚁般的声音,连一旁的伊芙都听不清楚。 “什么?你说什么我有些听不太清楚。” “很爱学生……” “嗯?抱歉,我真的听不太清楚。” 羞涩的情绪达到最高点,诺亚紧闭双眼,泛著泪著大喊道: “很爱——您!” 一瞬间,诺亚紧张到咬到舌头,剧痛无比的刺激让大脑瞬间停滞,一个不小心就将“学生”转换成“您”。 突如其来的告白让在场顿时鸦雀无声,邻桌的贵族们纷纷转过头看向芜与诺亚,伊芙更是惊讶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 芜愣在座位上,有些惊讶的看着诺亚。 这哪是拉近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这根本是告白了吧!? 不过格罗萨尔真厉害,女人果然是在意外表的生物,光是自己的外表就足以让她爱上自己吗? 脑筋回路逐渐正常的诺亚终于意识到自己说过的话,此时她的脸已经红透透,娇羞的喘息一声后,吸足氧气打算好好的向芜解释清楚。 此时服务生端著两盘的圣代,站在三人的桌旁。 “老师,我……”“您好,餐点为您送上喔!” 诺亚那轻柔的解释声完全被精气十足的服务生盖过,芜丝毫没听到半个字。 一旁的伊芙看着诺亚那可爱又可怜的反应,不禁撇过头开始忍笑着。 “吼!伊芙,你不要笑人家啦!” 诺亚哭笑不得的轻槌著伊芙的背,尴尬的完全不敢看芜一眼。 接过两杯圣代的芜将其移到两人面前,微微一笑的说道: “先吃吧,有什么事情等吃完再解释吧。” “好……”“是的~” 顿时间,现场的气氛变得比刚开始还要来得尴尬…… 上万名的铁甲军队重踏史塔芬平原的草皮上,披着铁铠的马匹上坐着笨重的铁甲勇士,队伍的后头排列着数千名魔导师,阵仗浩大。 “离天蛇族的营地还有多远?” “报告大人,若是连夜赶路的话,估计还要一天。” “是吗,对付那种等级的敌人不需要休息,下达指令,加速行军的速度。” “是的!” 与史特西斯并列的副将军拉住马头,回身到后头的队伍,替史特西斯传达指令。 此次的讨伐,吉尔并没有参与,因为身分的关系,围剿的粗活就交由五大家族之一的代表——范嘉纳.史特西斯出征。 队伍已经连续两天未休息,撑著笨重的铁甲,加上连夜的奔波,士兵们脸上不免露出疲态。 然而精神奕奕的史特西斯并不在意士兵们的精神状态,他只想尽快替费洛马尔报仇,血洗天蛇族之地。 史特西斯的心中很了解吉尔并不是为了费洛马尔而发起这次行动,但既然结果一致,替吉尔干活也不算是一件坏事。 此时,在辽阔的草原上,正有一只漆黑的乌鸦停滞在空中,正用着水亮的黑眼珠盯着军队看。 不久过后,乌鸦轻挥黑翅,零星的黑羽毛缓缓从空中飘落,乌鸦也随之消失。 “原来如此,不仅主谋,连来自政府机关的侯爵都一起救走了……” 芙罗尔坐在大椅子,双手撑著下巴,若有所思的喃喃著。 芜与夜阁静坐在沙发上,淡然的看着座位上的芙罗尔,喝着诺亚泡的热茶,吃著伊芙亲手做的饼干。 因为愧疚于让芜请客这件事情,两人真的是卯足全力的做点心,给芜与夜阁享用。 虽然自己也吃不出味道就对了。 看夜阁面无表情的轻咬著一块热腾腾的饼干,也不知道合不合他的胃口。 两人直挺挺地站在一旁,伊芙相当认真的盯着自己与夜阁,似乎非常在意我们对点心的评价。 而诺亚的神情仍然没有恢复正常,依旧是满脸通红。 虽然自己知道那是诺亚的口误,不过看着他慌张的样子也怪有趣的,看来可以当作一阵子的消遣呢。 此时外头钟声一响,芙罗尔看了眼钟表后,随口说道: “好吧,只能先这样了,总要给对方一点喘息的时间,这样才有趣。” 看芙罗尔一脸鬼灵精怪的模样,芜越来越搞不懂她心里在打什么算盘。 经过这次围剿之后,基本已经确认了一件事情。 ——黑蛇组织与政府的勾结。 一个黑蛇组织的手下是没有必要救一个来自政府的侯爵,这行为已经完全承认了两方的合作关系。 再者,政府似乎也毫不避讳,想要光明正大的救走差点被自己捕获的黑蛇爪牙。 果然没有向他们下马威的话,日后可能会成为自己的绊脚石,要赶紧先发制人才是。 “夜阁。” “小的在!” 放下手中的饼干,夜阁立刻站起身来,恭敬的向芜低头,迅速的整装待发,等待着芜的新命令。 “我现在让你去一个地方。” 芜的神情有些诡异,狡诈的芙罗尔是一眼就看出芜的意图,她没打算阻止芜的命令,只是傻笑的旁观著。 “找出逃走的侯爵,带他的首级回来并将侯爵身旁的所有相关人员全部杀掉。” “是的!” 一声令下之后,为了不惊动到伊芙与诺亚,夜阁选择步行离开院长室,而不是变成蜈蚣钻离现场。 这样的命令让一旁的伊芙与诺亚震惊且不解的看着芜。 她们了解芜的用意,但对于这种极端的手法感到非常不认同。 “老师,您这样做会不会太残忍了?” 伊芙不解的问著。 这样的责问让芜冷笑一声,冷眼的瞪向一旁的伊芙。 “伊芙,别忘记了你跟我之间的身分,你身为学生,只需要做好分内的事情。” “什么嘛……” 心有不满的伊芙嘟起小嘴,微微低下头的瞪着芜。 但芜说得没有错,自己只是学生,即使跟老师一起吃过点心,关系依旧不会改变。 再者,老师的实力已经被对方看见了,要是不及早解决后患,对老师很不利。 虽然不太认同老师的作法,但现今已经别无他法了。 刚刚的钟声是来自外头的钟塔,这也代表现在时间已经来到下午四点了。 “已经下午四点了,我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你接下来有什么计画吗?福特斯先生。” “我与汉斯有约饭。” “是吗,跟同事相处得还不错呢,那与学生的关系如何呢?” 芙罗尔用着戏谑的眼神调侃著芜,没想到芜竟没什么反应,反倒是一旁的诺亚,突然咳著嗽,看来是被口水呛到。 芜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 “如你所见,现在愿意跟我搭话的学生只有伊芙跟诺亚。” “啊呀呀,真不幸呢。那我只好提醒你一下,想保住老师的职位,学生的反馈是很重要的。” “你的意思是?” 芙罗尔翘起脚,微笑地说道: “只要学生不喜欢你,我们学校也保不住你老师的位置喔。” “是吗,只要不喜欢就没救了吗……” 简单来说,不论实力,不论程度,只要被学生讨厌,就什么都没有了。 还真是现实且不合理。但规则就是规则,即便自己不愿意也于事无补。 “恩,我会注意的。” 话说完之后,芜便打开大门,面不改色地离开院长室。 在连夜的赶路后,史特西斯终于率领铁甲部队,进入湿地的范围。 然而这边的湿地与史特西斯所想像的湿地不太一样。 没有混浊肮脏的湿土,而是人工舖造的砖道。 砖道的舖造方式非常高明,能够精准的善用到任何一片土地,也不会破坏到原本的生态环境。 更匪夷所思的还在后头。 在这附近的河畔上竟然建造著以石块堆砌而成的拱桥,坚固程度连大批的铁甲部队都能安然且平稳走在墙上。 附近也感受不到任何魔物的踪迹,砖道上非常干净,完全没有落叶残留,零散的脚印很明显是人类的足迹,也证明了这附近是有人在固定清扫。 再往深处一走甚至还有大片的水稻田,每片稻田的面积都切分的刚刚好,一排排整齐的秧苗也井然有序地栽种著。 无论是造路技术或是农务的规划,都令人叹为观止。 但天蛇族竟然这么先进,懂得开发农作物与开挖道路吗? 即便是天资聪颖的蛇人族,没有相关的技术也没办法做到如此精准的规划。更别说是本就跟天蛇族与蛇人族相处不融洽的鱼人族了。 那这些到底是谁做的? 抱着怀疑的态度,史特西斯仍率著军队继续前行。 在军队行进不到十分钟后,军队总算走出树林,抵达天蛇族的营地外。 然而眼前的景观却让史特西斯不得不停下动作,目瞪口呆的盯着看。 只见将近十五米高的石墙正围堵著天蛇族的营地,墙上竟守着全副武装的士兵,连高耸的城墙大门旁都盘旋著三名的士兵。 石墙上没有一点青苔或脏污,从新颖的程度来推算,看来是最近才刚建成的。 士兵身上所穿的黑铁盔甲与头盔也是自己从未见过的。 以头部、胸口与腿部作为主要防御的部位,护甲以黑铁制成,且厚度还有特别加厚。剩余部位则以轻便的高级皮革制成,不仅弹性佳,也能起到不错的防御效果。 这就是所谓的“做好高风险的防护,辅助低风险的部位”。 这样的设计理念不仅能大大减轻武装的重量,还能使保护作用最大化。 但这样的构思是需要经验丰富的战士才能想出来的方案,而且也是具有风险的设计。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这些士兵身上并没有装备任何武器。 尽管这样,不论是装甲的构思或是品质,都让人难以相信这里是天蛇族的营地。虽然不敢轻易断定,恐怕这些已经超越艾恩克的思维与技术。 更加意外的是,站岗的士兵并不只有天蛇族士兵,竟还有与天蛇族水火不容的鱼人族士兵。 忐忑不安的史特西斯比着手势,示意全军躲在树丛后并蹲下,静待自己的命令。 虽然自己曾听说过天蛇族是个很强大的族群,但万万没想到对方的发展竟如此先进。 不仅是城墙,连士兵的武装与两族间的合作都让自己超出想像。 原来费洛马尔是败给这样的敌人吗? 一旁的副队长缓缓走到史特西斯的身旁,语气稍有不安的问道: “史特西斯将军,对方的实力似乎超出我们的想像,有需要重整军队,等待下一次的攻击吗?” “恩,的确比想像中的还要强。可是我们的兵力绝对是辗压对方,况且吉尔王子是绝对不允许撤退的。” 话虽如此,身为艾恩克五大家族中的其中一名代表,岂能为了小小的天蛇族而害怕。 没错!就算今天三族联合抵抗自己,自己也要替费洛马尔报仇雪恨。 “向部队传达我的命令。盾兵站在前锋,步兵与骑兵站在盾兵身后,先将元素附加在武器上。魔导师部队也准备好突袭,以排列阵队等待,准备好第一波的攻击。” “是的!” 副队长蹲低身子的走到身后的部队,一字不漏的下达史特西斯的命令。 即便是亲眼目睹这惊奇的一幕,趾高气昂的士兵们仍未将这次的战役当一回事,纷纷都当作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然而只有史特西斯与副队长知道,这场战争并不好打。 虽然平时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但面对战争,史特西斯仍然非常谨慎,不会将平常的傲慢带入战争中。 这次也不例外,他慎重的拔起刀,将大量的暗元素附加在大刀上。 银白闪烁的刀锋被漆黑的暗元素沾附,过量的暗元素让轻武器变成重武器,即便是健壮的史特西斯,都需要两手同时握起才能举起。 在他的字典里,即便面对强敌也要勇往直前,这样才不损范嘉纳家族的威名。 区区天蛇族,是不可能赢过自己的。 闭上双眼,史特西斯做出进攻姿态并深吸一口气,做足了最后的准备。 “队长,列队准备完成!” “很好!进攻!” 话音刚落,数排的魔导师操控著元素箭以及元素球,精确的瞄准著那看似坚若磐石的城墙。 攻势十分猛烈,不仅威力集中,且施放的时机也非常同步,依照这样的威力,即便是再坚固的城墙都能一口气打破。 “很好,就照这样的攻势……” 然而史特西斯还没得意太久,离奇的事情却发生了。 只见攻势猛烈的元素箭与元素球像是撞击到透明结界,通通在射程中就突然消失,连城墙的边边角角都没有触及到。 史特西斯有些愣住,他并未看出对方手脚,但仍然不慌的比着手势,下达新的指令。 听令的魔导师们纷纷快速的聚集起第二波攻势。 陡然间,一阵陌生的男性声音突然响起,让众人纷纷往前方看去。 “不用辛苦了,各位。” 只见一名身材修长的男性与一名稚气未脱的小女孩,两人从容的向军队走来。 戒备的史特西斯双手紧握著剑柄,凶煞的眼神凝视著男子与女童。 “你是谁!?” 男子戴着深黑的魔术高帽,五官与四肢的比例都非常奇怪,温顺的口音也让人感到不舒服。 女童更是奇怪,身材矮小的她披着一件厚重的披风,看起来像极一个披着被单的小孩子。况且她面对万名铁甲士兵竟然还能够怡然自得的看着,甚至连一点害怕的情绪都没有。 这两人诡异地让史特西斯认为这就是天蛇族强盛的关键。 与史特西斯保持着三尺之远,男子停下脚步并轻压着一旁女童的头,而自己也非常诚挚的向史特西斯与军队鞠躬。 “各位好啊,我叫做寇特,旁边这位是我的同伴,名叫塞壬。请多指教。” “你们是这个村子的伙伴吗?难不成是来与我们谈和的吗?” 史特西斯的猜测令寇特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接着疑惑地回答道: “我们的确是这个村子的伙伴,但我并不没指望你们能够撤退喔!” “喔?所以说你们认命了吗?我先说好,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寇特难掩露出狐疑的表情,语气相当不解的继续问道: “请问我们有做些让你们生气的事情吗?” 这一番问答让史特西斯大发雷霆,怒斥道: “你们可是将费洛马尔亲手杀死的罪人!他可是我们国家中最重要的战力之一。” “费洛马尔”这四个字清楚地传进寇特的耳朵内,他在脑内仔细的回忆著这四个字,仿佛真的有这么个人出现在之前的生活中。 不久后,夜阁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喔!!!你们所说的费洛马尔是指这位吗?” 只见寇特用着细长的右食指划开空气,一条裂痕竟随着手指而显现。 身后的魔导师们震惊的暗自发出接连的惊叹声,对寇特的魔法感到啧啧称奇,连战事经验丰富的史特西斯也从未见过这种魔法,双眼认真地注视著。 ------------ 第141章 消灭殆尽 裂痕宛如口袋缝般被寇特拉开,接着寇特将手伸进裂缝里,并在众人面前开始悠闲的翻著,像是在找些什么。 翻找一会后,寇特的神情有了变化。 那是找到的瞬间,寇特露出变态般的笑容。 那裂开双颊的微笑实在让人不寒而栗,一排的上唇齿都是尖锐的利牙,这外观让不少的士兵开始双脚发抖著。 “就是这个,就是这个!” 那细长的手臂逐渐从裂缝中伸出,随着一秒一秒的拉出,熟悉的脸庞也从裂缝中缓缓出现。 “这……这是!” 只见一丝不挂的费洛马尔被寇特一把抓着,浑身的屎尿散发阵阵恶臭,惨遭截肢的双手双脚只用着几根头发简单缝著,连性器官都无法幸免,遭到切除。 那面如死灰的神情,让人难以相信费洛马尔正在呼吸。 被挖取两眼与被切除的双耳位置调换,双眼的鲜血从耳洞里流出。更加惊悚的是,两颗眼珠竟然仍在转动,并看着史特西斯。发紫的双唇被自己的头发缝了起来,完全无法张开。鼻子甚至被切了下来,不知道去哪里了。 费洛马尔一见到史特西斯,便开始激动的想要说话,但被缝起的嘴巴却丝毫无法张开。 这恶心的一幕让许多士兵瞬间失去战意,开始呕吐了起来。 史特西斯瞪大双眼的看着眼前的惨样,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开始感到悲痛不已。 曾经令人敬畏的魔导师团第二席次——费洛马尔,如今变成了无法自理的活体玩偶,实在让人不胜唏嘘。 寇特不顾众人倒胃的反应,自顾自的亲吻著费洛马尔的脸颊,并抚摸著那一身屎臭的肉体,非常陶醉在肉体的接触。 这样的接触让已成残废的费洛马尔奋力的抵抗,但依旧挣脱不了寇特的拥抱。 这幕无疑让史特西斯怒火中烧,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恐惧,颤抖的双唇也忍不住地向寇特大吼道: “太……太恶心了!你给我放开他!” “恕我拒绝,他是我难得一见的玩偶,每天陪我度过寂寞的夜晚,可重要了!” 实在忍无可忍的史特西斯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他声嘶力竭的向身后的士兵下令道: “给我上,把眼前这个家伙杀掉!” 史特西斯的命令始终优先于自身的恐惧,士兵们驱动着失去控制的双腿,举起沉重的武器,开始朝寇特攻击。 不料寇特没有半点反应,反倒是一旁的塞壬却开始了动作。 她奋力一跃并飘浮在空中,掀开那厚重的披风,一阵阴风也从披风内刮起。 隐藏在披风下的居然不是幼小的肉体,而是闪烁耀眼的银河。 不仅能够清楚地看见八大行星,所有行星与陨石也一目了然,十分新奇。 因为披风的解除,繁星照耀的银河如浪潮般泄流而出,朝士兵们大量倾泄著。 魔导师施展各种中、高阶魔法,奋力地朝银河轰去。然而面对浩瀚无垠的银河,这些攻击如沧海一粟般的微小,隐没在广大银河中便再也没有效果。 没人能挡下波涛汹涌的银河。最终,惨剧也开始上演。 灾难性的银河大规模吞噬著无力抵抗的士兵,士兵们如同溺水般挣扎着,不过挣扎的躯体也毫无办法的被淹入银河中。 一旦陷入银河后便再也出不来,连呼喊声都瞬间消失,万名铁甲士兵在银河面前,如同一盘散沙,毫无反击之力。 现场瞬间变成单方面的屠杀,绚丽的银河正无声无息的吞噬士兵与魔导师们。 眼见情势不妙,开始有士兵丢下武器,准备逃走。 此时,碧蓝的天空划过一道流星,精准的砸向逃跑的士兵。一瞬间士兵被炸的尸骨无存,只剩下袅袅炊烟与空荡的坑洞。 趁著银河还未波及到史特西斯,副队长克制着恐惧,奋不顾身的冲到史特西斯面前,举起剑掩护着史特西斯。 “队长!快逃吧,我来替……啊!” 副队长一声惨叫,让史特西斯难掩恐惧的看向银河。 只见银河中突然冒出一群刚被吞噬的士兵们,半截身体露出银河外,僵硬的双手与死寂的神情,简直就是活生生的活尸。 银河推动着活尸们往幸存士兵扑击,活尸们两眼无神的盯着士兵们,开始驱动着那双纤细的惨白手臂大力撕裂著士兵们的躯体。 坚硬的铠甲毫无抵御能力,在这群僵尸面前万物皆如白纸,轻易撕毁。 一步步的,从头颅、手臂、指头、眼珠、舌头、内脏……,整个完好的身体被无数只手臂拆得支离破碎,士兵们的锐减速度正在大幅加快。 “可恶!你们给我适可而止!” 慌张的史特西斯抵抗住身体散发的恐惧,朝僵尸们挥出砍击,伴随着挥砍引起的风流,暗元素也化作剑风射出。 然而强大的暗剑风应声击中了僵尸群,但却没有引起一点伤害,连个爆炸的烟雾都没有。 “怎么会?” 史特西斯惊恐的呆望着,而不绝于耳的惨叫声仍继续回荡在史特西斯的耳边,现场的惨况已经不能用“屠杀”来形容了。 根本是“消灭殆尽”。 即便如此,挺身而出的副队长并没有因此退缩。 弟兄们死去的时间之快,如今现场只剩下自己与站在身前的副队长。 排山倒海的活尸们猛然朝孤身一人的副队长扑去,临危不乱的副队长架起厚重的黑铁大盾牌,只身一人奋力抵挡数万只手的推挤。 即便盾牌有着近三米的高度,但在面对近十米的僵尸浪潮面前,这盾牌简直不堪一击。 情势已经挡不住了,那一双双惨白冰冷的手臂已经开始略过盾牌上方,触碰到了副队长的头顶与双肩。 零下几万度的冰息从那一双双手掌心散发,硬是穿破厚实的铁甲,冻住了撑著盾牌的肩膀,剧烈的头痛也不断模糊自己的视线。 自知手脚与意识已然消褪,副队长使尽吃奶的力气不断喊重复的话。 “快逃啊!队长。” 史特西斯早已愣住,不曾出现的泪水从眼角边滑过,颤抖的唇齿也说不出半句话。 看着副队长舍身替自己争取时间,但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这撕心裂肺的感觉,自己怎么可能逃得了。 在经过一番对峙后,副队长逐渐气力耗尽,将近十只惨白手掌心也略过盾牌死命地抓着副队长的身体不放,那面布满裂痕的黑铁大盾牌已然成为了最后的防线。 终究已经失去了抵挡的气力,副队长吞下最后一口气,大声的吼著最后一句话。 “快……逃啊,队……长。” 一声呼喊成为最后的遗言,坚硬的盾牌最终抵挡不了猛烈的攻势,破裂的盾牌如同最后的信念一样,化成碎片。 破防的瞬间,数万只哀怨的手终于抓住副队长的全身,肆意的开始了撕扯。 坚硬的盔甲在这群活尸面前简直不堪一击,活生生的肉体仿佛一张薄纸,轻易地被撕碎。新鲜的热血大肆喷溅,骸骨如枯枝般脆弱,然而那张坚毅不挠的脸庞并没有因为死亡而改变。 随着数只手的拉扯,副队长的头也被扯离了颈部,并缓缓滚到史特西斯的脚边。 想要保护史特西斯的心意完美的表露在副队长的脸上,死不瞑目的双眼盯着早已泪流满面的史特西斯,这一幕格外的揪心。 前一秒仍是四肢健全的战士,下一秒却变成一堆尸块。 无论是谁,都无法承受这样的残忍画面。纵使是战争经验丰富的史特西斯也在所难免。 他的意志随着弟兄们的死亡而渐渐逝去,无力的身体开始双膝跪地,无力回天的他像个废物一样的留着眼泪,被迫欣赏著这样的屠杀。 副队长的身体早已被撕成碎片,其余的弟兄们也步上副队长的后尘,成为堆积如山的尸块。 现场瞬间只剩下战意全消的史特西斯一人,塞壬开始收回银河,没有对史特西斯动手。 塞壬将披风紧包著,稚气的脸庞开始舔著嘴角,满意的说道: “多谢款待。” 隔日清晨,温暖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在书桌上,不知道该说是杂乱或是整齐,堆积如山的魔导书几乎占满整张书桌,这些全都是昨日下午从图书馆借来的珍贵藏书。 内容所涉及的范围非常广,从普通的教科用书到进阶的论文,虽然叙述的文体死板拘束,但若是读通其中内容的话其实也非常有趣。 彻夜未眠的芜有些意犹未尽的阖上最后一本书并叠在书堆的最上层,起身准备今天的课程。 看着桌上的那一块崭新的怀表,时间已经到了九点五十五分。 这块怀表正是昨日吃饭时汉斯送给芜的好意,照他的意思似乎是当作我的任职礼物。 与其他怀表相比体积略大,不过仍能靠着一只手掌握住整个怀表。简约的款式俐落干净,除了简单的罗马数字与两根长短不一的黑针,白底的表面上还印有一朵桃红色梅花陪衬著,虽单调但却使人心旷神怡。 真是不错呢,难以想像这是一个放荡不羁的醉汉挑选的怀表。 虽然自己一直以来都有夜阁在身边提点行程,不过从小到大自己的时间观念就非常糟糕,开始练习关注时间似乎也不是个坏事。 似乎父皇与格罗萨尔就曾与我提过这些缺点,只是自己都把这些苦口婆心的劝告当作耳边风,想想自己以前还真是有点调皮。 既然都当上老师了,不如就稍微认真的体验看看,何谓“为人师表”吧。 芜将桌上的怀表塞进衣袍的暗袋中,并从桌上凌乱的书堆中拿出今日上课的用书。 恩——,我记得“魔物学”的教科书是…… 书堆实在过于凌乱,芜瞇着眼并用手指一一确认著那宛如垃圾堆的书堆,最终将目光停留在一本褐色书皮的魔导书。 而在书背上正标注著不完全的书名。 “魔物——” 由于书籍深埋在众多书本的里头,以至于有一半的书名被其他杂乱的书体遮住。 “恩,应该就是这本了。” 芜确信的自言自语着,因为所剩时间也不多,没有多加确认的芜便将其直接抽出,转身离去。 将书紧靠在自己的腰间,芜锁上房门并直接朝宿舍门口走去。 然而还未离开二楼,途中便正好遇到宿醉相当严重的汉斯。 他浑身发软的背靠在走廊的墙边,嘴边还有呕吐物的残渣,迷茫的眼皮半开着,像是睡着却又看起来是醒著,神游的状态令人扑朔迷离。 其实昨晚自己也与汉斯喝了不少,不过几乎都是汉斯解决的。估计十来瓶的烈酒全被汉斯一口吞下肚,尽管自己如何劝酒,那酒鬼的心态却听不进半句话。 不过在与汉斯道别时,他的精神与意识仍保持清晰,不像现在这样的活死人状态,估计在与我分别之后又去哪个新地方喝酒了吧。 真是,如果夜阁在的话就能请他做出解酒药物,不巧他现在又刚好在外头执行任务,这可有点麻烦。 观望一阵子后,芜仍然决定先将汉斯揹回自己的房间。 芜抬起汉斯的右手并将其放在自己的后颈,接着利用自己的左肩当作支撑汉斯胸口的部位,轻松地就将人高马大的汉斯抬起。 近距离的闻到了浑身的酒臭味与呕吐物的臭味,芜虽有些不适,但一想起九狗罗身上那股世纪恶臭,突然觉得这般味道简直是清新芳香。 陡然间,汉斯突然打了个饱嗝,隔着皮肤都能听到胃里那翻江倒海的消化声,因为突如其来的挪动使一股温热的新能量似乎正要从汉斯的口中爆发。 汉斯虽然醉得没有意识,但不适的恶心感仍冲破他的喉咙,使他面露难色的股起嘴巴,似乎快抵挡不住来自即将爆发的能量。 XXX,他该不会是要吐了吧? 芜不禁在心中暗骂一声,紧接着急忙的将汉斯推开远离自己。 所幸反应及时,在与汉斯保持距离的瞬间,如瀑布般的未消化物正大量倾泻著,那松弛的嘴巴仿佛关不起来的水龙头任由水流大肆的喷发,搞得一地板都是汉斯的呕吐物。 巨大的“流水声”引起不少老师的关注,毕竟这里还是导师宿舍的走廊,两人很快被老师围观著。 芜的神情简直不能再更万念俱灰了,望着一旁的汉斯仍然在迷离之际,自己也只能替他善后。 或许这也不是汉斯的第一次酒醉,其他老师没有太过惊讶或是紧张,反倒都开始无奈的苦笑着。不过倒是没有人打算帮芜的忙,只是一昧的看着而已。 我还真是有够背的。 望着一地板的呕吐物,芜打算先将汉斯揹回自己的房间,回头过来再处理这一摊呕吐物。 真是的,这家伙真是嗜酒成命。 芜放轻力道并小心翼翼的背起沉甸甸的汉斯,步履缓慢的跨过呕吐物,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简单用冰水淋湿毛巾并擦拭著汉斯的嘴边以及颈部,凉快的舒适感缓解了酒醉带来的恶心感,即便处理方式简陋,但宿醉引起的不适感让这份普通显得格外舒适。 接着帮汉斯脱去满是酒气的衣物并丢进一旁的洗衣篮,随意换上一件衬衫后就被芜安置在柔软的床垫上,沉沉地睡去。 像是松了口气般芜轻叹一口气,这家伙喝醉了比任何敌人都还难以对付。 好了,再回去处理那一摊恶心的东西吧。 推开房门并朝刚刚事发地点走去,但眼前的画面竟不同于刚刚的情景。 只见原本吐满一地的呕吐物都被清理干净,干净到发亮的走廊上没有一点呕吐的痕迹,原本弥漫在空气中的恶心味道也因为不明原因而一扫而空。 什么鬼?这是谁用的? 芜四处张望着无人经过的走廊,不解的疑问在心中油然而生。 是谁这么好心替自己处理这些东西? 是宿舍的清扫工吗?不过自己也才离开五分钟而已,这处里得速度会不会太快了? 此时,尼克斯的耳语突然传入芜的意识内。 “小子,你不是快要迟到了吗?” “欸?” 芜拿起暗袋中的钟表并睁大眼睛一看,清楚的时针正确切的停留在“十”,而分针已然超过“一”。 我的天啊!已经迟到了! 抱紧腰间的魔导书并收起手中的怀表,芜拔腿狂奔,冲出宿舍并往学院的方向跑去。 不过事实摆在眼前,芜确实迟到了。 推开教室大门并冲进讲台前,此时的钟表正显示著“十点十五分”。 学生们相当不耐烦的怒瞪着芜,毕竟对一整班的资优生来说,迟到这种事情简直是不允许发生的,更别说是带领整个资优班的导师。 芜略显尴尬的挠著头皮,将怀中的教科书平放在桌上。 “老师啊,你来得可真快呢,这走路的速度简直堪称C级呢!” 其中一名男学生如此嘲讽著,班上的同学也跟着哄堂大笑。他正是昨日与芜争吵的最后一位男同学。 看这个样子,看来已经找到答案了呢。 芜打趣地跟着笑了起来,在跟着笑了一阵子后便轻拍桌面以示全班安静,接着不以为然的解释道: ------------ 第142章 唯一的答案 “不好意思啊,早上发生点事情。” “不愧是C级导师,连一个正确的理由都不明说,怕是连理由都还没想好吧?” 真是尖酸刻薄的嘲讽呢。 芜相当无奈的看着男学生,昨天并没有注意这位男同学,今天这样仔细一看,似乎长得很普通呢。 声线略显低沉,说话速度慢条斯理,平稳的语气让人不容易感到到真实的情绪。带有一副粗框眼镜,湛蓝的斜刘海柔顺的遮住了右眼,却藏不住对自己的排挤感。 这名同学似乎是个学霸呢,因为在他的桌面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全都是一些艰涩难懂的魔导书。 不过这不是废话吗?这间学院可是埃利尔的第一志愿,要说学霸的话这间学院的每个学生其实都是学霸啊。 这一路赶来虽然没有特别喘,但浑身的汗水可是让自己有点烦躁。芜擦拭著额间的汗水,好奇的问道: “那么寒暄也就到此为止了,我就先问问昨天我留下的问题是否有人知道答案了?” 问题丢出的一瞬间,一样的男学生立即举了手,脸神上表现著按耐不住的得意。 果然是他呢! “来——,请说吧。” 男学生相当傲慢的推著镜框并站起身,语气依旧慢条斯理地回道: “首先,我得承认,你的确有点能力,能够知道我所不知道的魔法,这点我得替你拍拍手。” “过奖过奖。” 芜腼腆的笑着,以憨笑的神情回应着男学生的无礼语气与用词。 这口气还真不应该是学生对老师说的呢。不过自己本来就不在乎学生对自己的态度,面对这种傲慢无礼的人,自己也就姑且不管了吧。 “那么,就请你说说看,我昨天所施展的魔法名称与完整方式吧。” “哼,所谓魔法是透过某种媒介的暗示来达成的,而这种媒介非常多,比如说吟唱、小动作、想像甚至依靠着道具。而你昨天对我们施展的则是军队审问时常用的‘禁言术’。这道魔法难度并不高,可以随意以某个媒介触发,而你昨天正是靠着‘拍桌声’借此启动这项魔法,我说得应该没错吧?” 这一番胸有成竹的解释令芜讶异的点着头,不过讶异的神情却没有更多的变化。 男学生一副肯定答对的神情傲慢的坐回座位上,等待着芜自行公布最后结果。 不过芜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当即认可男学生的答案,而是向在座其他同学询问道: “还有没有人有其他答案?” 全班鸦雀无声,看来这应该是唯一的答案了。 见答案仅此,芜不免露出略显失望的神情。 不过这份情绪并没有表现得很明显,或著说只是一瞬间的情绪失控,芜重拾笑容的看着男学生,好奇的问道: “请问你叫什么名子呢?” “我为什么要告诉一个即将离职的老师呢?” “的确,你是不需要告诉一个快要离职的老师。不过可惜的是,我完全不需要离职呢。” 男学生当即听出这弦外之音,他不解与愤恨地站起身并重重的拍击桌面,以喝斥的声量问道: “为什么?我说的有错吗?” “嗯——没错喔!你完美的诠释着魔法的基本定义与对于‘禁言术’的认知,由此可知你对于魔法的热忱与爱好,不偏不倚的表现在这番回答上呢。” “既然如此,答错的原因是?” “原因很简单,首先我先示范一下你所说的‘禁言术’吧!” 与昨日一样,芜抬起右手并轻轻的拍打一声桌面,清晰却小声的拍桌声瞬间窜至整间偌大的教室,在场所有人听得一清二楚。 而众学生开始试着讲话,不过正如‘禁言术’的定义所说,在听过这下拍桌声后,便会在无意识间被植入‘禁言术’的束缚,进而发不出一点声音。 男学生也不意外的发不出声音,在确认过状况后,他仍然不解的看向站在讲台前的芜,耸著肩向他询问著自己的错误。 然而,聪颖的男学生却没注意到一件事情。 身为施术者的芜,他本人同样也听到了拍桌声,也就是说,他也陷入了自己所施展的“禁言术”之中,发不出半点声音。 芜露出了“我也没办法”的表情回应着男同学的震惊,不断的动着唇齿试图与男学生说话,然而因为“禁言术”的缘故,芜同样也发不出声音。 但这与昨日的芜完全不一样,因为在全班同学都被禁言的情况下,芜仍能保持声音的状态。 紧接着,男学生也想起芜能够指定几名学生不受禁言的影响,而那些未受到影响学生同样的也听到了拍桌声,却仍安然无恙。 细思级恐的真相令男学生瞪大双眼,失去了先前的傲慢。取而代之的则是满满的不解与战败的不甘。 看见男学生那不可思议的神情,芜也微微一笑,再次轻拍桌面解除了“禁言术”。 “如何?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吧?” “你到底做了些什么……?” 这场赌局虽是芜获得胜利,但在他的脸上并没有一点傲慢或得意,仍保持着平常的淡然。 “这位男同学所解释的‘禁言术’的确是军队审问时常用的魔法,不过你似乎没将这道魔法搞清楚。身为施术者,若是没有戴上隔绝声音的工具,自己便会身受其害。也就是说!在审问时,施展‘禁言术’的审问者同样也会戴上耳罩,以防魔法的效力延伸到自己身上。” 解释刚告一段落,芜便走上了讲台并拿起粉笔,开始以图像继续解释著。 他先是画了一只简陋的“兔子”,虽然轮廓与笔画相当奇怪,但从长长的两条耳朵与肉团般的躯体,仍勉强看得出是兔子。 真是好看呢!我画得兔子仿佛真实存在,活跳跳的刻印在这面黑板上—— 有些自恋的芜不禁暗叹自己的绘画技巧如此之精湛,呆在讲台上欣赏自己的画作近三秒。 但很快的,他便将自恋的意识拉回现实中,并向全班同学问道: “各位同学,请问我画得这只是什么呢?” “兔子?” “虽然很丑,但应该是兔子吧?” “是啦,那是兔子吧?” 零星的声音开始回答了芜的问题,也许是对刚刚的问题同样抱着不解,为了急于知晓原因便乖巧的回答起芜的问题。 “这是什么怀疑态度,这就是只兔子啊!真是的。” 芜稍显嫌弃一番,随后便徒手擦掉兔子,继续在模糊的粉笔印上画上新的图像。 第二个图像则是一只画有长鼻子的“大象”。 同样的,芜的画工之“精妙”,若不是有那条象征性的长鼻子,恐怕没人看得出来。 “好了,请问这是啥动物呢?” “大象吧?” “这简直不是人画的,不过勉强还是看得出来是大象。” “恩,应该是大象吧。” 回答声比刚刚稍显踊跃,不过芜仍然嫌弃的抱怨道: “真是的,一群不懂艺术的小鬼。” 抱怨之余,芜又徒手擦掉了大象,开始画著下一个图像。 这次的画工变得稍微好一点,是一只威武的“老虎”。 这次芜还没发问,众同学便直接回答道: “是老虎吧?” “那肯定是的。就算再怎么丑,应该也不可把老虎画歪吧!” “这的确是只老虎呢。” 芜满意的点着头,看来这群小鬼也开始懂得自己的艺术之美了。 按照惯例,芜再度徒手擦掉老虎的图像,接着又开始画著下一只动物。 就这样,紧接在老虎过后的顺序便是“鹤”、“狗”、“猫咪”、“鸟”,同学们与芜的互动也渐渐热络起来,也许是因为那诡异却又搞笑的图像,使冰冷的氛围融化,进而拉近芜与同学们之间的互动。 然而,当芜画到最后一只动物,也就是“蜈蚣”时,那名沉寂已久的男学生却忍不住心中的怒火,大力的拍打着桌面,将好不容易和乐的氛围打破。 这突如其来的拍桌声着实吓坏其他同学,热闹的环境瞬间归回冰点,但芜倒是不出意外的将黑板上的蜈蚣继续画完。 怒视著认真画画的背影,男学生气愤的喝斥道: “我才不想看你那些丑露畸形的图像,你到底要不要跟我说最后的答案?” 话音刚落,诡异的蜈蚣也就此画完,芜将粉笔丢回讲台上的笔罐,若无其事的拍着手,借此拍掉沾附在手套上的粉笔灰。 不过芜并不打算马上回应气愤的男学生,而是将视线盯向昨日自己钦定的新任班长——凯拉。 “来!凯拉同学,请你站起来回答我一些问题。” “呃——是的。” 亭亭玉立的身姿笔直的挺著胸,神情略显紧张的盯着芜看。 此时,芜的眼角余光却注意到了凯拉双手所穿戴的纯白手套,那手套似乎与自己的手套很类似呢。难道凯拉体内的元素量也很惊人吗? 没想太多的芜马上将视线离开手套,并重新注视著凯拉那张紧张的神情。 “OK!请问一下,你还记得我第一只画的动物是什么吗?” 这问题并没有很困难,一只外型搞笑的兔子图像立即浮现在凯拉的脑海中。 “兔子……吗?” “答对了!那么我再请问一下,下一只动物是什么呢?” 凯拉有些迟疑,不过深思一会之后仍然勉强想起来。 “大象吧?” “喔!?记性这么好,那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请问我画得第五只动物是什么呢?” “这个……” 凯拉顿时回答不上来,不过其实不只凯拉,就连在座其他同学都面面相觑,努力思考着。 接着教室内开始热络地讨论著,各种芜画过的动物都被提过一遍,甚至连芜完全没画过的动物都被提出。 见凯拉答不上来,芜便向在场所有人询问: “有人记得吗?” 众人顿时陷入一片沉寂,看来是没人记得了。 芜露出胜利的微笑,他双手撑在讲台上,轻笑并解释道: “老实说呢,其实我也忘记了。” “什么!?” 全班异口同声的喊著。 “啊哈哈哈哈,画过这么多只动物谁记得啊!不过呢——,你们是否知道,当人的脑袋不断接触新的图像或声音后,渐渐会把一开始所触及的旧图像或声音覆蓋住,若是不特别复习,恐怕就会永远忘记。那么,这就是我想向这位男同学说的答案。” 这时芜终于把眼神转向一旁怒不可遏的男学生脸上,以轻松惬意的神情继续解释道: “这位男同学说得并没有错,我昨天的确对你们使用了‘禁言术’。不过呢,启动这道魔法的媒介并不是‘拍桌声’,而是一开始解除‘束缚魔法’的‘弹指’。” “弹指?” 面对众学生再次异口同声的疑问,芜认真的点着头并继续解释道: “在昨天我利用自身元素强行突破了你们所制造的‘束缚魔法’,不过老实说,突破魔法阵其实并不需要做任何动作,这样你们就应该了解了吧?” 话说到这,男学生难掩先前的傲慢的愤怒,露出了难得一见的“惊恐”,似乎是正式了解到芜的心机。 芜相当满意的微笑着并欣赏的男学生落魄的惊恐,虽然赢过一个小孩子实在不算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不过能够挫挫这种心高气傲的小屁孩锐气,感觉还不错。 此时,坐在最后一排的伊芙举起手,吸引了芜的注目。 “来,伊芙同学请说。” “是的,也就是说,老师您昨天其实早在上课前就先行施展了‘禁言术’,是猜到同学们会不服于你吗?” 一番猜测令芜挑起眉毛,更加满意得表现出“伊芙答对了”的微笑,不过随后,芜的神情又转变为“你答错”的神情。 “伊芙同学说得没错,但又有点不对。” 这番回答又引起众人的疑问。 “我会这么说正是因为你们都忽略了一件重要因素。所谓的‘禁言术’其实并没有各位想像中的那么好用。而不方便的原因正是因为这道魔法需要一项前置作业,这也是这位男学生没有提到的。你得先在目标的无意识下暗示一个动作,其目标并不知道这个动作的意图才算成功,而这个动作正是之后启动‘禁言术’的指令。昨日我以解除‘束缚魔法’的名义,在你们没有防备意识的情况下让你们看到了‘弹指’的动作,这也顺利了完成了‘禁言术’的前置作业。” 滔滔不绝的芜无视著众学生赞叹的呆滞目光,继续解释道: “还有呢,其实现在军队的审问者也不常使用‘禁言术’,取而代之的则是使用不需要前置作业的‘禁言魔具’。正因为‘禁言术’的用法广为流传,使得许多罪犯们开始寻求破解方式,也间接导致审问工作的难度增加。” 芜相当投入于传授知识的工作中,虽然不是出自本意,但分享著知识的快乐似乎让自己忘却任务的目的,这份莫名的情感完全不受饕餮的影响,反应的是心中最单纯的自我。 叛逆的自己曾经不爱好读书,甚至不愿提起半点关于魔法的知识。如今能够以导师的身分教育这些优异的高材生,老实说,这份新鲜感已然成为了除了战斗之外,最重要的乐趣。 讲解的差不多,芜便将目光再次放在那名男同学身上。带着不以为然的微笑欣赏著那一脸气愤的神情。 “老实说——,其实我根本不需要用拍桌声来取代掉弹指的动作,毕竟你们都专注于束缚魔法被破解的惊讶,完全没猜到我会使用禁言术。不过我仍担心有些‘比较聪明’的人看出我的小把戏,特此我随后还是以明显的拍桌声吸引你们注意,借此让你们忘去一开始的弹指。实在迫于无奈,谁叫你们是二年级中最优秀的班级呢。” 貌似在与全班解释的话,却是话中有话。 没错,其实昨天自己的拍桌声是相当细微的,且在众人都扯开嗓子大骂的吵杂环境之下,那种拍桌声是绝对不可能传达到众人的耳朵内。 但对于相对“心细”的菁英来说,这样的敏锐却反而害到自己。 他是唯一观察到自己细微动作的人,应该说从我刚进教室的一瞬间,他便开始聚精会神的观察著自己,是一个相当具有洞悉力的人才。 可惜最后聪明反被聪明误,这场赌局是自己赢了。 芜伸出双手示意凯拉与男同学坐回座位,凯拉只是露出甜蜜的微笑作为回应,然而心高气傲的男学生仍然无法接受自己的错误,紧握双拳并面露凶恶的瞪着芜,动作缓慢的坐回座位上。 众学生们还没从充满转折的答案中走出,准备翻开课本的芜便释出假意的笑容,兴奋的说道: “既然没问题了,没意外的我将会带领你们直到毕业,希望能好好相处喔——!” 此时,芜那弯起的眼角余光瞄到了自己所带的书背,上面标注的书名不禁让自己保持着冷静的微笑却冷汗直流。 这堂课正是纯理论的“魔物学”,而自己所携带的课本则是实作性质的“魔物剖解学”。 ------------ 第143章 登门道歉 ——毫无疑问的,自己带错课本了。 遭到活捉的史特西斯被寇特五花大绑,塞壬也毫不留情地拖着史特西斯。 走进斯摩卡尔的城门,经过魔法阵的传送,三人立即传送到城堡内的会议厅。 被这传送魔法震惊的史特西斯从来没看过这种方便的术式,而眼前大厅的画面更是让他瞠目结舌。 众人早已围在长桌旁等候着自己,明明身在天蛇族的营地,厅内却同时出现蛇人族与鱼人族的生物,还有许多奇异怪状的人。 有全身穿着黑色盔甲的剑士、沉鱼落雁的绝世美女、白发苍苍的美男子,还有一个肥胖油腻的邋遢大叔。 这些人怎么看都不像是来自三族的物种,难道是来自其他城镇或国家的结盟大使? 健壮的史特西斯若加上一身的盔甲,整体的体型相当笨重,然而在幼小的塞壬手里仍被当作垃圾一样,狠狠地被甩到大厅内。 一脸轻松的塞壬只是拍了两下手后就座到长桌旁的空位。 此时,达西斯缓缓站起,并蹲坐在史特西斯的身旁,近距离的观察著史特西斯的脸孔。 “冒昧问一下您的贵姓?” “史……史特西斯。” “那么,史特西斯先生,您可知道您这行为将会给艾恩克王国带来多大的损失吗?” 这句问答似乎挑起了史特西斯的怒心,不同于刚刚的恐惧,转瞬间神情也变得恐怖起来。 “损失?少得意了!只不过是歼灭一万人的军队,没想到就如此得意忘形。” “哀……” 如此的顽强与不成熟令达西斯无奈地摇摇头,叹了口气。 “我就这样说吧,我想您也发现了吧,这里的文明与科技正在渐渐发达,而三族的族人也一同生活着。我希望您能别将此地当作是天蛇族的营地。” 一路上的记忆逐渐拼凑起来,达西斯的这句暗示更是画龙点睛,陡然间让史特西斯恍然大悟。 “你们……建立了国家?” “没错。这并不是单纯的国与村的对峙关系,而是国与国的敌对关系。在搞清楚重点厚,接下来的事情应该也不用我多说了。” 史特西斯终于收回瞬间的愤怒,面露惊色,背脊发凉。 照理来说,这种自行称国的小国是不可能会被任何大国所承认,即便国家发展多先进,一样都是纸上国家。 但凡事都有特例。 若是能被某个大国承认自己的存在,那这国家的名义便成立。 自己的贸然行为很明显挑起双方的战火。就事论事,这件事情摆明就是自己与吉尔王子的冲动而造成。也就是说,艾恩克王国在这方面肯定需要向对方赔偿。 然而,对方的意图也很明显。也就是以这个赔偿行为间接让艾恩克这个大国承认这个国家的存在。 这个新国家的存在也许不会影响到艾恩克的势力,但对于自己捅出的篓子,可能会引起其他国家的注意。一个强盛的大国竟然愿意承认这种连苍蝇都不如的小国家,简直是奇耻大辱。 史特西斯不安的看着周围的人,卡住的脑回路实在不知道要如何向皇上呈报这件事情。 也许只能靠吉尔王子的帮忙了。 正在史特西斯绞尽脑汁的想着脱身之法时,一旁的达西斯似乎早已看穿了史特西斯的心思。 “您别担心,我并没有要让贵国承认我们的存在。” “什么?” 这句话实在超出史特西斯的预料之外,他没想到对方竟然纯朴到这种地步,着实让史特西斯松了口气,不禁对于自己杞人忧天感到一阵尴尬。 与此同时,心中也对未知的危机感到一丝担忧。既然不是要艾恩克承认国家,那对方究竟想要什么? “那……你们想要什么赔偿?我可以靠着我的人脉替你攒来不少的稀世珍宝!” 达西斯闷声一笑,无奈地摇著头。 “我们并不在意所谓的稀世珍宝。我只希望你能替我们做一件事情。” “嗯嗯!说吧!” “我们要让贵国的皇上——迪森特大人亲自登门道歉。” “这当然没……什么!?” 脑门像是被重击一样,史特西斯瞬间感觉到一阵虚脱,久久说不出话。 “怎么了?不说话吗?” 被抽离的意识逐渐拉回现实,史特西斯重整情绪,不安地问道: “可……可以请问为何要这样做吗?” “很简单。费洛马尔曾经在一个月前试图翻覆这片湿地,破坏安宁。我们在捕获费洛马尔后选择原谅贵国。然而事实证明,好心没有好报,正是因为你的行为,让我们认为贵国有意与我们开战。我相信迪森特大人肯定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因此,我会给你们机会——看是要亲自登门道歉,抑或是,选择两败俱伤。” “不……不可能!我是绝对不会帮忙的!” “是吗……” 望着慌张且恐惧的脸庞,达西斯露出一副可惜的神情,并向一旁的寇特使了个眼色。 心领神会的寇特点了个头,并一把抓起史特西斯的衣领。 “你……你想干嘛?” 寇特一手划开空间裂痕,微微一笑的解释道: “请容我与阁下共谱一首“人体之曲”。” 史特西斯瞬间意会到寇特的弦外之音,费洛马尔的落魄身影开始填满他的脑海,未知的恐惧正让他声嘶力竭地哭喊著,然而一切的挣扎都是徒劳,因为改变不了被寇特拖进空间的事实。 “啊!!!!!” 一声惨叫后,史特西斯也被拉进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被拖入的瞬间,稀薄的空气让他瞬间痛苦难耐的憋住呼吸,接着开始调适呼吸速度,这空气吸薄到就算连鼻孔嘴巴撑大都难以感受到一点新鲜的氧气。 一阵冰凉又湿滑的黏液感侵袭著自己的屁股,冷到冰点的气温穿过厚重的铁甲,瞬间麻痺了全身的神经,史特西斯不免瑟瑟发抖著,刺鼻的臭味逼得自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无奈附近实在太黑了,什么也看不见。 迷茫之际,寇特的声音突然从耳边响起,却无法辨识声音的方位。 “感到开心吧!朋友。” 话音刚落,周围的烛火突然燃起,照亮了这不安的黑暗。 眼前的一幕让史特西斯差点没吐出来,连屎尿都快被吓出来。 自己正处在一个豪华的处刑场,周围一排排的十字架,钉著半生不死,正在痛苦哀号的成年男性,冰冷的铁架从切断的性器官插进去,并从嘴巴串出,活像个烤乳猪,更离奇的是,这些人仍然保留着意识,也保持着精气,不知道是靠着什么维持生命。 而自己正一屁股坐在满地的蛆上,肥嫩的白蛆甚至窜进自己的盔甲里。 刑场中央摆放著一张充满血迹的铁床,各种的刑具以及性玩具整齐的陈列在铁桌上,一旁的水箱里全是新鲜的脏器与断骨。 史特西斯害怕得想要跑离,然而自己的四肢像是被冷冻一样,僵硬不已。 “您想去哪里呢?史~特~西~斯~先生。” 只见寇特用着自己的两只胳臂扣住史特西斯的双腋,并将他拖到刑场中间的床上。 熟练地手法将史特西斯压在床上,并迅速的将四个床角的锁链扣住他的四肢。 寇特轻碰著史特西斯身上的盔甲,坚硬的盔甲瞬间蒸发消失,顿时让史特西斯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 健壮的体格显露出的肌肉线条,让寇特情欲大发,开始忘我的亲吻著年轻的肉体。 “不要!不要!你想干嘛?” 费洛马尔的惨样历历在目,寇特那一脸病态的神情近在眼前,无尽的恐惧让自己使尽全身的力气想要挣脱这张病床。 “真是不乖呢~” 寇特露出狰狞的笑容,并将那细长蠕动的长舌舔舐著史特西斯的脸庞。 “该从哪里开始呢?” 语气激昂的寇特拿起一旁桌上的大剪刀,并伸出柔软的舌头,从史特西斯的脸颊缓缓滑下。 从脸到胸口再腹部,那闷骚的汗味,那雄壮的男性费洛蒙……寇特意犹未尽的闭上双眼,品尝著只有成年男性才有的独特味道。 最终,灵动的舌头停留在了胯下之间,挑逗著同样为“棒状物”的神圣之物。 时机到了,心意已也决。寇特缓缓睁开那沉迷于此的双眼,冷酷的剪刀也逐渐抬起,显露在史特西斯的胯下。 史特西斯瞬间意识到寇特的想法,崩溃的他痛哭失声,歇斯底里地大吼著: “不要!” 然而这一声并没有打断寇特的兴致,反而激起了内心中的兽欲。 金属剪刀所带来的冰冷感渗入史特西斯的私处—— 一瞬间,恐惧的寒气触动着全身的每条神经与肌肉。 “不要……” 虚弱的求救声仍然无力回天。 只见那夺命的尖口轻轻一咬,清脆的“喀擦”声成为了生命之曲的开幕曲。 中午时分,芜显露出相当的疲态走进宿舍一楼的公共餐厅。 整个餐厅非常空旷,天花板吊挂著三座大灯具,皆以水钻为灯壳与纯洁的永恒之火拥抱整个空间,以红桧木铺成的天然地板很有田野风格,绿意盎然的植栽井然有序的摆放在几处显眼的角落,默默增添整个自然芬芳的气息。 三面纯白的墙壁上画有精致的花纹,挂上的水彩画与细致的壁画以“天空与海”为主题,璀璨的碧蓝中掺杂着朴实的柔风,无论是配色或是线条轮廓,都使人身历其境甚至容易使人忘记手中的餐点,忘我的欣赏著。剩下那面墙壁则被做为一面约十米高、三十米长的大玻璃窗,能够清楚的看见学院外的操场以及树立在学院中心的大钟塔,整个窗面好似一幅画风真实的大画作。 餐厅运作模式采自助取餐,大门口走进去的右侧正是开放式的厨房,能够直接看见近十个身穿白袍的厨师烧着菜,任何流程都能一目了然,也许是保障学生导师们对食材品质的安心感。 而完成的餐点则会被服务生送去位在餐厅中心的长餐桌。两条的长餐桌笔直的划开整间餐厅,这也是用餐区与厨房的分隔线,桌上摆满著新鲜的菜肴,供学生与导师自行取夹。 靠近玻璃窗的左侧区域正是用餐区,肉眼估计五十张木桌整齐排列著,每张木桌最多同时供应十人用餐。白天时温婉的阳光透过洁净的玻璃窗,形成天然的灯光。晚间时则靠着外头一盏盏的路灯,群聚起柔和的暖光,两个时辰各有不同用餐的情调。 不过无论是哪个时辰,用餐区的人潮总是特别拥挤且热闹。这也许是因为圣歌德魔导学院的餐点特别美味,抑或是这贵族般的用餐品质,吸引不少人前来用餐。 但不管怎么说,最吸引人的莫过于“所有餐点免费”的优惠。 只要是现任学院的学生与导师,在就学或任职期间能够毫无限制的享受学生餐厅所带来的美好服务,且不需要花上身上的一毛钱。 当然,芜非常清楚为何芙罗尔有这种本钱造福所有的学生与导师。毕竟自己也是靠着九狗罗的资金支撑著整个斯摩卡尔,区区餐钱哪能难倒那个大有钱人九狗罗。 芜粗略欣赏著餐厅的典雅气息,接着便将视线转向了用餐区。 恩——,坐着休息一下好了。 芜朝几乎客满的用餐区走去,当疲累的眼眸正寻找著是否有空位时,自己的到来仿佛瘟神现世般,让众人主动让出位置,主动的远离著这般“异类”。 心中明了著这是对于自己害怕的表现,不过基于礼貌自己仍然点头微笑道谢著。 自己随意挑了一张热腾腾的座位,静静地坐在木椅上,双手托著腮并透过玻璃窗对着湛蓝的天空发著呆,那双慵懒的眼神一览无遗的表现出对这份工作的倦怠感。 “就是他吗?他就是那个混进圣歌德里的C级导师吧?” “原来是混进来的吗?听说好像是靠着认识学院长的关系才有办法进来这里的吧?” “原来如此?不过说到底,他与院长是什么关系啊?” “情侣吗?可是像学院长这么强的人,看得上这种落魄的C级导师吗?” “该不会姐弟或兄妹关系吧?” 一个接着一个扭曲的猜想,芜越听越无奈。要是这些人知道芙罗尔的真实年龄不知道作何感想? 芜虽然视线聚焦在窗外的风景,但眼角余光却能感受到一旁正有无数双水亮的眼神正打量著自己,窃窃私语的讨论声中重复提及了好几次自己的名子。 这些人还真有闲情逸致讨论自己,现在光是教课就够让自己烦躁了。 不过这份烦躁并不是因身体的疲累所引起的,而是耗神于授课所表现出的无力感。 今天早上实在是太手忙脚乱了,以至于发生带错课本的乌龙事件,好险“魔物学”并不怎么难,自己也就问问目前的授课进度,再以自己所理解的知识传授。 虽然直到整堂课结束了都没人发现自己没带课本的事情,不过下课时那群小鬼倒是满脸怪异的看着自己,该不会是自己教的东西跟课本上的有偏差?还是说他们早就知道我没课本的糗事? 上课时自己也注意着他们上课的情形,虽然说讨厌自己,但小小年纪的他们却懂得公私分明,尽管不认可我这个三流老师,但对于知识的渴求却跨越了这份鸿沟,一排排窜动的钢笔没停下过,被求知欲填满的双眼纷纷专注的看着自己,没有半点的分神。 不过倒是那个输给自己的男学生,整堂课都低着头读著自己的书,看来对于输给自己的事实相当不服气。 那种人也就是所谓的书呆子吧? 脑内不断回想起那些小鬼认真上课的模样,与曾经喜爱翘课,上课睡觉的自己相比,简直天差地别。这副投入于自己课程的脸孔更让自己无法随意的含糊过去,尽管教课所带来的愉悦远比自己想像得还要好,但这也在心中形成无形的压力。 我的天啊!这才教课的第二天,这种倦怠感是怎么回事?尽管与他人分享知识是一件相对快乐的事情,但与治国相比,这好像比较吃力不讨好呢。 想想以前在王宫上课的时候,站在台前的老师都是七八十岁的老人,明明到了应该养老的年纪,结果教起课来还能够连续站好几个钟头,滔滔不绝地讲著枯燥乏味的知识。现在回忆起来,突然觉得自己坐在台下睡觉度日的行为好像有些过分,毕竟那也是老师们所投入的热情与期望,但幼稚的自己却把他当作理所当然。 是嘛,也许是从小到大的娇生惯养,无形中将自己塑造成好吃懒做的废物了吗?虽然这样听起来也挺不错的,可是…… 好像也没有什么可是的,这不就是我想要的吗?哈哈哈—— 想到这,芜不自觉得笑出声来,周围的人纷纷被芜这突如其来的笑声吓得不轻,毕竟众人听不到芜在心中的自嘲,只看见眼前正有个怪人正独自对着一面玻璃窗傻笑着。 此时,远处传来一声粗旷的叫声,似乎正在呼喊著“福特斯”。 ------------ 第144章 唯一目睹过的 这声音非常清楚的是发自于汉斯的叫声。 这家伙终于醒了吗? 芜转过头朝发音源看去,然而眼前的汉斯却是上半身赤裸著,下半身只穿着一件满是酒气的西装裤,就这么朝芜走去。 众人都被这一身怪异的穿搭吓得再度退后好几步,更是将评论芜的视线转移到汉斯的身上。 面露无奈的芜有些不快的问道: “喂!你这家伙,我借你的衬衫去哪里了?” 汉斯推开芜身边的人们,面带歉意的傻笑着并匆匆解释道: “抱歉啊哈哈,早上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又不小心吐了一番,结果连那件白衬衫都跟着弄脏了。” “你这醉的也太严重了吧?你昨晚吃完饭后到底又去哪里喝酒了?” “喔——,其实也还好,就是沿着整条商街,把每间酒馆的所有烈酒都喝过一遍。” 像是启动了什么开关,才刚脱离宿醉痛苦的汉斯竟保持着清晰的记忆复诵著昨晚喝过的每一支酒名,连浓度与口感都能清清楚楚的介绍著,这令芜佩服的有些目瞪口呆。 “欸欸欸——,你都宿醉这么严重了,怎么还记得这些详细的事情?” “喔!这还不简单——” 略显得意的汉斯一屁股的坐在芜的身旁,用着相当高傲的语气解释道: “因为我每天都这样喝啊,喝久了自然就变成惯例了。” “你每天都这样喝!?那你宿醉的时候是谁带你回来的。” “这个啊——” 不知为何,芜瞥见汉斯的脸上显现出稍纵即逝的迟疑,仿佛像是有什么事情隐瞒着自己一样。 怎么回事?为什么说到这里就停顿了一下? “其实我身边也有个很要好的酒友,在我宿醉很严重的时候,都会亲自扶我回宿舍,只是昨天刚好他有些事情,所以就是我自己回来的。” “酒友啊。” 奇怪,这理由很正常普通啊,为什么汉斯的脸上出现了一瞬的迟疑? 不过自己也对汉斯的酒友有些好奇呢。照他的说法,如果他每天要被这个酒友送回房间,依宿舍规则来看,这名酒友应该也是圣歌德的学生或老师吧?不然要怎么陪同喝醉得汉斯进去宿舍呢? 如果真是如此,说不定今天早上那一滩呕吐物正是汉斯的酒友偷偷处理的。虽然心里对这酒友的身份有些好奇,不过看汉斯这扭捏的样子,似乎不太想说呢。 该不会是暧昧对象吧!?这样邋遢的酒鬼也能有暧昧对象吗? 的确——,汉斯有着保护弱小的正义感,况且那不拘小节的豪迈也正是他最大的优点,如果真是他的女伴,那可谓是不在意外表的真心喜欢汉斯呢! “福特斯——,福特斯!你在发呆啊?” 汉斯紧抓芜的双手并猛烈摇晃着,以此唤回正想出神的芜。 “呃——,怎么了吗?” “没什么,只是想问你是不是要吃饭,结果你好像想什么事情想到出神了,怎么叫你都不回我。” “……哦!是吗?我只是坐在这里休息一下,没有打算要吃饭。” 芜尴尬的苦笑着,对于自己刚刚的臆测感到羞愧。 刚刚的自己不就跟周围这群吃瓜群众一样无聊了吗? “如果你没有要吃的话,我可以请你喝个饮料吗?作为今天早上帮我处理杂务的谢礼。” “喔——,可以啊。” “很好,那我就去点餐了,你想喝点什么?” “随意吧。” “喔是吗,OK!” 汉斯依旧保持着精气的笑容,离开之际,他随手向围观的众人挥着手,示意他们离开自己的身边。 芜默默的将汉斯的行为看在眼里,平静的思索著。 也许他以为自己会因为众人异样的眼光,心里会有些不舒服。所以才特意用怪异的穿搭吸引他人的眼球,并以前来向我搭话为机会,借此转移异样的眼光吧? 虽然自己并不会因为这些人的流言蜚语而影响,不过对于这种热忱的正义感,自己还是抱持着感激的心念收下吧。 芜微笑着,望视著放荡不羁的汉斯背影,投向五味杂陈的眼神。 与此同时,一道柔美的身影随着稍纵即逝的长白发走进了阴暗潮湿的暗巷中。 在埃利尔的商街上,满街都是披戴着各种荣华象征的富人,即便是艳阳高照的白天仍能见到浑身耀眼的饰品与闷热的华贵衣裳,再烦闷的高温之下仍能保持着微笑与人言欢,谈吐之间游刃有余且慢条斯理。凸显了埃利尔城镇的生活水准相当高。 ——当然,这只是虚伪的表现。 散布于各处暗巷之中,群聚著被压迫在社会底层的蠕虫,这是完全与街景不一样的世界。 聪明的他们裸露著身体,只靠着一片破布遮掩著股间,在这般炎热的气温下这般穿搭简直不能再更凉快。不过呢,他们的脸上却没有凉意所带来的愉悦笑容。 卑微地躬著椎骨,那一身变形的骨骼都快将外层的薄皮撑破,忍着痛咬合著仅剩的两三颗烂牙,只为了享受的啃食著这群食物链顶端所遗留下来的厨余,他们那污浊的双眼无法直视街道上那些绚丽的金光,进而低着头回避并低声下气地苟延残喘。 尽管这些蠕虫的境遇相同,但却没想象中的团结。 互相残杀、械斗抢夺、欺负弱小。这群蠕虫们正在最低层的黑暗中自得其乐的上演不起眼的戏码。起码这些活在高层的富人并不在意,因为即便怎么争吵也不会干涉到自己的生活。 对比街道上珠光宝气的闪耀,暗巷中所散发的污秽之气显得更加重要,当然这份重要是作为一个发达社会中的垃圾桶来说。 身为一位高高在上的神,夜阁并不晓得人类世界的复杂。对现在的他来说,唯一的难题便是芜所下达的命令。 ——找寻到侯爵,将其首级带回并根除所有相关人士。 接受这样的命令,对于压抑已久的夜阁来说无疑是上位者给予自己的最大恩惠。 先前因为自己的误判导致福特斯大人对自己大发雷霆,自己从未见过那张冷静沉着的脸庞表现出如此真实的愤恨——,这不仅是大人对于自己的惩罚,在自己的心中更像是一种奖励。 毕竟大人的这份情绪,在六大神之中自己是唯一目睹过的。 即便可贵但却凸显自己的无能,自己一定得注意言行,切记不能再让福特斯大人因为自己的错误而大动肝火。 对于这个城镇仍然不熟悉,虽然心中的杀人欲望不断增生,但凡事得讲求个顺序,连侯爵的本名都不清楚,自己也只能循序渐进的找出对方的身份与行踪。 夜阁独自走进了乞丐群居的暗巷中,那一身高贵典雅的气息流散于夜阁的西装上,在充满混浊恶气的暗巷内显得独树一格。 众多厌恶的眼神开始盯向这名不速之客,不过夜阁也没太多注意。 陡然间,夜阁那敏锐的眼角余光瞥到自己脚前伸出了一只瘦弱的如枯枝的小腿,若是自己没注意到便会撞上这只小腿并失去平衡。 但这腿简直瘦得比棉线还要细,不足以对自己造成“绊倒”的威胁。 因此,夜阁便无视这只小腿,笔直的向前走,一身干净的长裤也硬是碰上肮脏的小腿。 正如夜阁所料的,撞上的瞬间右侧便发出难听且做作的“啊”声,像是故意喊出的惨叫声般大肆流窜在整个暗巷里,非常明显。 夜阁再次忽略这声惨叫声,并继续前行着。 然而事情并没有夜阁想得这么简单。 一只枯瘦的手掌心突然从自己身后硬抓住自己的左肩,像是在阻止自己继续前行。 夜阁不以为然的斜眼看着碰触自己左肩上的手心,沾满七彩颜料渍的皮肤因为粗工的关系变得粗糙破烂,发黑的指甲缝卡著难闻的污垢,臭得堪比九狗罗身上的臭味。 “请问有什么事情呢?” 这是夜阁问候的第一句话。 礼貌且语气平稳,没有因为心中的悸动而有任何的情绪高低,甚至没表现出一丝厌恶人类的嫌弃。 不过这般温顺的语气并没有打消找碴的意图。 “你这家伙,踢到我的脚是不会说一声抱歉吗?” 这是伴随着浓烈的口臭所讲出的问话。 夜阁转过头一瞧,身后正是一个只在股间披着破布的老爷子,零星的白头发如乱麻般粗糙,随着微风吹拂,可怜的轻晃了几下。 萎缩的小麦色身躯估计原本有一百七十公分,但严重的脊椎侧弯与驼背以致于整个身高只有一百五十公分。全是皮包骨的皮肤上满是脏痕与遭殴打所遗留的伤痕,因为营养不良而导致的肌肉萎缩,使得枯瘦的小腿几乎支撑不了全身那荡然无存的体重,不断发抖著。 身为流传于世间的“医神”,夜阁一眼便看出眼前的这名老翁命不久矣,望着垂死之人仍再浪费力气的找自己麻烦,心中不由得对眼前这可怜之人感到可笑。 “请问你打算在我身上索取什么吗?” 夜阁不愿浪费时间的问著,而这番猜测也正中老翁的下怀。 “看不出来你一个名门富豪,头脑倒是挺机灵的嘛。不错,只要你愿意给我十枚金币,我就不追究。” “十枚金币够吗?” “什么?” 故作神秘的夜阁像不解的老翁微微一笑,接着轻拍著老翁的肩膀,指向了远处的空地。那是一小块废弃的垃圾堆积处,也是乞丐们的财产与粮食。 老翁茫然的看着远处的空地,正在自己迷茫之际,夜阁便转身往堆积垃圾处走去。 老翁暗中猜测著,难道这有钱人有话要跟自己谈话? 此时,他这才发现周围的乞丐们纷纷盯着自己与夜阁,不怀好意的眼神正虎视眈眈著夜阁即将掏出的钱袋。 也就是说,这里并不是一个安全且私密的交易场合。 逐渐理解了夜阁的意思,老翁虽然不清楚眼前这男人究竟要干嘛,但出于好奇与金钱的诱惑,他的双腿正不自觉的跟在夜阁的身后。 与老翁理解的一样,夜阁确实停留在垃圾堆的前方,面向等待着朝自己走来的老翁。 那一脸虚伪的假笑直视著老翁,像是等待交易的恶魔般令人不安。 不过老翁倒是没什么注意夜阁的微笑,毕竟夜阁与自己所看过的有钱人都不同。 不仅愿意与地位低下的自己说话,自己找他麻烦也不生气,甚至还愿意给我金币?这样的人实在善良的有些可疑。 尽管可疑,但有钱入袋怎么可能拒绝呢? 心中有些期待的老翁撑起倦怠的笑容,仰起头望向人高马大的夜阁,等待着夜阁的施予。 然而夜阁并没有拿出一毛钱,却意外的先是向老翁问话。 “如果我以酬劳给予给你,请你帮忙我一件事情,你会答应吗?” “事情?是什么样的事情?那酬劳是多少呢?” “酬劳的话——,十五枚金币,若是事情顺利完成,酬劳便加倍,你觉得如何呢?” 这般礼遇完全超出老翁的想像,沉甸甸的欢喜感使自己不禁笑得合不拢嘴,许久都未悸动的心却因为突如其来的礼物而砰然跳动。 被冲昏脑的眼神难耐著兴奋得盯着夜阁,因为钜额带来的愉悦使加快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 “那当然没问题!那你说吧!需要我干些什么呢?” “非常简单,请问你知道城内有位两眼失明的侯爵吗?” 夜阁粗略的介绍著侯爵的特征,而老翁却似有非有的回忆著。 “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印象中他似乎跟镇长关系不错。” “喔是吗?这样就好办了,我就跟你说说我想请你帮忙的事情。” 夜阁弯下修长的背脊并凑在老翁的耳朵边,以右手遮掩住自己的嘴型窃窃私语着。 不一会,老翁的神情愈发凝重,最终惊慌失措。 他急忙跳离夜阁身边,不断的摇头拒绝道: “不行不行!这我一定没办法!钱我就不用了!” “……啊呀,不行吗?” 见老翁如此排斥自己的委托,夜阁托著腮露出相当可惜的神情。 “本来还打算替您打理一番,不过您都这样说了,看来只能将准备好的新衣裳与饰品钻戒都收起来了。” 这口气表现出相当明显的诱饵,夜阁故作为难的喃喃著,但实际上声音却非常清晰。 但就是这么明显的诱引,单纯的老翁就如此简单的上钩了。 他再次兴奋的合不拢嘴,满嘴烂牙参差不齐的面向夜阁,枯瘦无力的双手紧抓着夜阁的肩膀,正式的回心转意。 “欸等等!我愿意我愿意!快帮我准备啊!” “喔!?那可真是太好了,那么事不宜迟,我这就带你去梳妆一番。” 语毕,夜阁便转身走向堆积处的右旁小道,刹那间,一丝的狡猾掺杂在那上扬的嘴角里。 隔日清晨,约莫在九点十五分时,芜早已梳洗完毕,捧著“术式研究探讨”的魔导书,准备前往教室。 待会有一堂十点整的“魔法论”的必修课程,因为昨天的前车之鉴,记取教训的芜特别提早准备着课堂所需的教材并出发。 即便不需要睡眠,芜仍然将这个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喜爱在静谧凉快的夜晚时开着小窗,搭配着轻快的晚风惬意的投入于书中世界。 但就是太过投入,以至于对时间的观念变得更加糟糕。 正因为这样的缺点存在,自己在斯摩卡尔的这一个月里,要是没有奎勇跟夜阁的提醒,恐怕自己会因此错过许多重要事项。 走进空荡的教室,现在已经约莫九点二十五分,因为学生的开始准备时间为九点四十分,为此这段时间还没有半个人在坐在教室里。 芜独自坐在讲台前并将课本平放于讲桌之上,接着抬起双腿不顾形象的将双腿靠在讲桌上并后背一躺,慵懒的轻靠在黑板上,向空荡的座位发著呆。 仔细想想,昨天一整天都在为了教课而烦恼,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明明就是“暗中根除黑蛇组织”,自己似乎太过投入这份工作了。 不知不觉的——,也许自己打从心底的爱上这份工作了。 陡然间,芜的眼角余光瞥到一旁的门口正站着一个人。自己转过头一看,那人正是新任班长,凯拉。 面对学生的到来,芜没打算将这一身慵懒的姿态收回,依旧我行我素的保持着不该是老师拥有的气息,面无表情地向凯拉打招呼。 “早安,凯拉同学。” “您也早,福特斯老师。” 对于芜那一身慵懒的姿态,凯拉没有一点气愤或是难堪,反倒以稍稍羞涩的微笑回应着芜的招呼,那甜蜜的微笑隔着空气都能让深刻品尝到,浑身端庄典雅的站姿没有一点拘束,反倒有种浑成天然的自在。 这般素质极高的美女就算只站在原地静默的微笑着,都能揽住一大票男子的恋心,只可惜眼前的男人是对于爱情完全无感的大直男。 脸色淡定的芜只看了凯拉一眼后,便又将视线转回眼前空荡的座位。 凯拉就这样从一旁缓缓进入了芜的视线,独自坐在那空荡的无数座位之中。 ------------ 第145章 多管闲事 将怀中厚重的魔导书轻放在桌面上,纯白的手套简单梳理著自己的双马尾,清淡的玫瑰味发香伴随着拨弄的发丝飘扬在空中,在柔弱缓慢的行为举止里尽是淑女般的优雅与稳重,难以想象眼前的这女生只是个高中生。 教室内安静的像是没有人,芜干瞪着凯拉,而凯拉习惯性地翻开待会上课所要使用的教科书,预先自习著。 “凯拉同学,你那双手套是装饰用的吗?” “欸!?” 突如其来的搭话似乎让凯拉略显慌张地扬起头,手足无措的搓揉着双手,她露出与一身气质不合的慌张,娇羞的回答道: “噢!并不是的。因为我皮肤不好,医生建议我不要晒到太阳,所以平时才会一直戴着手套。” “不能晒到太阳啊,那还真是辛苦你了。” “哦——,不会的,戴久了也就习惯了,甚至自己也忘记手上戴着手套。” 芜点着头附和著凯拉,至此两人的对话就此打住。芜似乎只是单纯想关心凯拉手上的手套,因此询问完后便又恢复原本的静默不语,继续朝单调的空气发著呆。 这一身自由自在的气息让拘谨的凯拉目不转睛的盯着芜看,楚楚可怜的脸蛋上布满了对芜的好奇,一览无遗的表现出心里的感受。 “老师……,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请问。” “那个……,你为什么要选我当班长呢?” “这个啊——,也没什么,只是想找个思绪清楚,人与品格兼优的人来当而已,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想法了。” 一脸淡然平静的解释,听得出芜并不是没有想法的挑出人选。 不过凯拉仍然卸不下一脸的狐疑。 “可是……,我的学术成绩很普通,在班上的人缘也还好,您确定不再考虑吗?” “考虑?不需要啊,再说当班长跟成绩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即便如此,这样也对其他同学很不公平吧?” “这并不存在什么公平的问题,我昨天特别对‘弱小’进行提问,而你透过了这个问题让我了解你是个怎样的人。” “那么……,请问老师,我是个怎样的人?” 害臊的语气里掺杂着迫切的疑问,明明不敢直视芜的双眼,却调皮的不断瞥向眼前的芜。 “能够体会弱小之人,便能以平淡如水的相处模式去面对各式各样的人。能够直视自己弱小之人,即便受到了挫折也不会轻易放弃。这样的人是最适合担任班级上的核心,也就是‘班长’。在我眼里,你就是个这样的人。” 这是完全出自芜内心的肺腑之言,平稳的语速让人感受不到一点虚伪,流畅的解释与正经八百的道理相当好懂,但从放荡不羁的芜口中说出,这之间的反差却令凯拉一时半解无法理解。 毕竟在一个月前,自己最重要的亲人曾跟自己这么说过,在改名换姓的这段时间自己也不断沉思著,虽然至今仍难以理解其中的含义,但在治理斯摩卡尔的同时却能让自己依稀感受到这段话的真谛。 芜的双眼看似没有一点闪烁,其实在那深邃幽黑的瞳孔里,掺杂着一丝的悔恨。心细的凯拉也没能看出来,眼前这平凡到不起眼的C级导师,内心却存在着与外表不搭配的烦恼。 此时,门口外依稀传来零星的脚步声,微微嘈杂的谈话声让芜从衣袖中掏出怀表确认著时间。 已经九点三十九分了。 芜微微一笑,若无其事的缩回靠在讲桌上的双脚,缓缓的轻踏讲台并保持着与刚刚完全不同的端庄坐姿,等待着学生们的到来。那一脸笑容仿佛正在跟凯拉诉说著“以后请好好努力”,震撼着凯拉的内心。 很快的,七零八落的学生逐渐步入空荡的教室内,喧闹的声音布满宁静的周围,愉快的对话时间戛然而止,凯拉也抑制住心中的种种疑问,低着头继续看着桌上的书。 凯拉的视线很快就聚焦在书中的内容,不过她并不知道,芜的视线开始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准确来说,应该是自己的那一对手套。 只是纯白色的手套,的确看不出来那是不是与自己一样的魔道具。倘若那真的跟自己所佩戴的手套一样,那凯拉为何需要穿戴限制自己元素的手套? 靠着饕餮的感知能力,自己并没有在凯拉的身上探测到足以威胁自己的能力,更何况她也只是个学生,左思右想之下,实在想不出凯拉需要佩戴这种手套的理由。 也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吧? 正在芜思考之际,身边的讲桌竟突然大力的抖动着,桌上的书也因为这下抖动而震飞,进而掉落至地面。 数百张的书页因为掉落而散乱的翻开,这一下剧烈的抖动也引起不小的声响,班上的学生们纷纷震惊的看向巨响。只有芜仍然面色冷静,专注的思考着,没注意到身边的巨响。 “切!” 一阵短暂且不甘的闷声,只见一道壮硕的身影从芜的余光闪过,芜感受到屁股下的椅子突然消失,屁股的重心即将坠落,快要摔至地面。 情急之下,芜不慌不忙地将元素注入自己的双腿,使其硬化自己的肌肉,进而在没有椅子的情况下保持着坐姿,完成了一屁股坐在空气上的奇景。 这一个感觉,看来是有人将自己的椅子踢开了。 全班一阵惊呼声,芜终于将视线转向刚刚闪过的身影之上。 那是相当壮硕的男孩,肉眼估计近两百公分的身高,如群山般连绵的双肩看似非常有担当,紧绷的制服已经是最大的尺寸,却仍然相当艰难的包覆全身发达的肌肉。 留有清爽的平头,坚挺的鼻头与凸出的颧骨,令男孩的五官显得端正,一对如猛禽般锐利的眼神正怒视著芜,小麦色的脸颊上没有一点疤痕或是痘痘,看得出来在皮肤保养上维持得非常好,但也意味着这人虽然体魄惊人却没有一点实战的经验。 一般人在情绪高昂之时,体内的元素会因此而些微的泄露于身外,而眼前的男孩也不意外的宣泄出微量的元素。在芜的观察之下,这元素只不过是普通的火元素,除此之外并没有让自己特别感到兴趣的能力。 那双仿佛能将一切燃尽的双眼与宛若冰山般冷酷的双眼交会著,两人之间开始对峙著,让在场的气氛降至冰点。 “请问有什么事吗?” 对男孩没什么兴趣的芜率先发问。 “你挡到我的路了。” “挡到你?” 芜不解的看着空旷的走道,自己所坐的位置是在讲台上,与学生要经过的走道毫不相干。 找碴的嘛。 “原来——,找我麻烦啊?” 保持着脸上礼貌的微笑,芜发出隐晦的笑声并揶揄著男孩。 这不以为然的笑声重挫著高傲的内心,血气方刚的脾气再也忍不住。男孩紧握著能将硬石捏碎的拳头,愤然的将怒颜凑近芜的脸庞前,不悦的说道: “没错!我就是找你麻烦,怎么样了?” “这倒没什么,只不过我有点担心的你的尊严呢,想捉弄我结果不但没成,还成为全般的焦点。” “你说什么?” 被怒气冲昏脑袋的男孩已然不管自己与芜之间的身份地位之差,愤恨的伸出右手揪住芜的衣领,举起的左手已然紧握著拳头并瞄向芜的脸庞前。箭在弦上的争斗也即将一触即发。 大部分的同学们纷纷冷眼旁观著,然而令芜没想到的是,竟有一小群的学生们主动开始替自己解围。 “喂!凯萨!冷静点,对方可是老师,即便你打得过老师,总也对老师尊敬点啊!” “对啊对啊!老师虽然没资格教导我们,但他人应该也不坏,没有必要拳打脚踢啊!” “松开吧!有话好说。” 芜略显惊讶的看着替自己担心的同学们,自己也没想到才短短几天,竟然就已经有学生开始慢慢接受自己。 然而微弱的声音很快就被凯萨身边的同胞淹没。 那些人应该是凯萨的小弟。 三两群的小弟以肉身包围着芜与凯萨两人,并不屑的向那些人警告道: “你们要是多管闲事,小心下一个就是你们!” 这般威胁深刻的制止住热心的同学们,面对强硬且凶恶的胁迫,心善且害怕的他们也只能心有不甘的撇过头,闷下心头中的不快与担忧。 原来如此,看来凯萨向来靠着蛮横暴力的手段威吓他人,而身旁的小弟正是他所集结的势力。虽然暴力是个相当粗糙的手段,但对付一群柔弱书呆子简直是最佳手法。 身后援助的声音逐渐削弱,凯萨也露出得意的恶笑,那一脸的笑颜简直就是在告诉芜到底谁才是这间教室的老大。 不过芜自己倒也没什么害怕的,若是这一拳揍下去,自己并不会有任何痛觉或伤害,再者自己也没什么理由反击眼前这名凯萨,不如就顺水推舟,赶快让他揍一揍自己好让他泄恨。 突然间,一阵熟悉的香味从两人的冲突之间飘过,柔弱的骂声从人群外发出。 “凯萨同学!请你尊重老师,不准对老师出手!” 那是凯拉,稚嫩的脸颊泛著薰红,十分紧张的制止著凯萨的无礼行为。 在诸多健壮的小弟面前,身材娇小的凯拉看起来简直就是蚍蜉撼树。带有不屑的眼神与凯拉怒目相视著,但无论是体型或是人数上,凯萨这边的优势辗压着凯拉那一身娇羞的气势,在旁人眼里,孤身奋战的凯拉毫无胜算。 “这不是新任班长吗?别以为被这三流老师指名班长就心高气傲,身为一个小女孩就乖乖的在一旁看书就好!少在那边插嘴。” “住嘴!就算不是班长,你们这种行为也不会被认同的!像你们这种人迟早会被严惩的!” “你说什么?看来不给你一点教训是不行的!” 其中一名小弟举起拳头,准备朝眼前的凯拉揍去。 凯萨笑了笑,因傲慢而上扬的嘴角得意的喃喃道: “你就看着吧,被你选中的班长因为保护你而受伤,让全班看清与你扯上关系后,会遇到怎样的迫害。” 芜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凯萨,对于凯萨的威吓感到相当可怜。接着芜再望向一旁的凯拉,那一记重拳已然挥出,即将揍向凯拉的脸颊。 这记拳头速度极快,吓得凯拉蜷缩著身子紧闭着双眼,害怕的不知道该如何躲避这下攻击。 说时迟那时快,学生们感受到一阵强风呼啸而过并穿梭于凯拉与小弟之间,躁动的狂风令课桌椅都为之震动,学生们也举起手臂遮住双眼,以保护自己的双眼。 当同学睁开双眼时,只见被凯萨擒住的芜早已挣脱,并瞬身到了凯拉与小弟之间。 对芜的出现,小弟没能反应过来,也来不及收回那一记重拳,就这样扎实的走向芜的胸膛上。然而确切的痛楚并没有显现于芜的脸上,没有理所当然地的勃然大怒,反而露出代表原谅的微笑。 凯萨惊恐的看着眼前空荡的一幕,他完全没意识到芜是何时挣脱自己。即便是靠着巧劲溜走,自己的右手也毫无一丝的感觉,仿佛自己从一开始就抓着空气。 小弟惊恐的看着自己的拳头,扎实的痛感从自己的手骨传至大脑,确切的触碰感告诉自己这一拳的确打在芜的身上,但眼前的芜竟然没有一点痛苦的模样,连背脊都伸得非常直,不存在着丝毫的痛感。 “请各位回座吧,小孩间的嬉闹也就此结束,各位可以准备开始上课了。” 若无其事的芜轻拍著胸膛并将停滞在自己胸膛的拳头移开,在众人疑惑的眼神中安然的经过茫然地凯萨身边并回到讲桌前,翻开讲桌上的书本准备开始上课。 此时,觉得备感羞辱的凯萨看不惯芜的这份从容,再次握紧右拳,打算冷不防的揍向一旁的芜。 “还不快住手!” 一声气愤的喝止声从门外传来,众人的视线再度转移。 那是学院长——芙罗尔,正笔直的站立在门口中。在她的身旁也正站着伊芙、诺亚以及先前与自己争吵的书呆子男学生。 三人都表现出相当的错愕,也许是目睹了芜悠然的脱离凯萨的束缚,或是轻松的扛住直拳的一幕,脸上纷纷遗留着震撼的讶异。 学院长的出现令凯萨顿时失去先前的凶悍,转瞬间变成乖顺的小狗,连带身旁跟随凯萨的小弟们,各个开始故作镇定的微笑着。 “院长大人……您怎么会在这里呢?” “我很早就在这里了,凯萨同学。” “呃!” 凯萨错愕的呆视著芙罗尔,而伊芙与诺亚也搀扶着心有余悸的凯拉,将她扶回自己的座位上。 而男学生从门口走回自己的座位,同时茫然的双眼却带有戒备的瞪着正在淡然看书的芜。 “凯萨同学,别仗着家族势力就为非作歹,这里是我的学院,每个学生与导师都应要有相对应的待遇与待人之道,你这样做只会让你就此孤身一人。” “可是!像这种三流导师根本就不该属于我们学院,再说我们付出高额的学费,只求得到相对应的教育水平,如今学院长您招来这种连学生都打不过的老师,这样做只会引起更多的纷争与不满而已!” 一连串的强硬反驳中饱含着对学院长的胆怯与害怕,即便如此,凯萨仍然抑制住浑身的颤抖,试图靠着一鼓作气将心中的不满渲泄而出。 然而,芙罗尔却不以为然的盯着凯萨,面不改色的淡然令恐惧的气息更加凝重。 “说完了吗?” “甚…什么?” “我问你说完了没?” “呃——,说完了。” “很好,那抱怨完了,你也可以回到座位上课了吧?” 语毕,芙罗尔便转身朝门口离去。 “院长!您还不理解吗……?” “闭嘴!” 陡然间的一阵怒吼声,强烈的压迫感从震耳欲聋的喝斥声中散发,将全班的学生压得喘不过气来,包括浑身颤抖的凯萨。 倒是芜依旧面不改色地看着书,对于芙罗尔散发的威吓气场仍然不为所动。 芙罗尔斜眼看着自己身后的凯萨,那双被怒火填满的眼神中包含了来自上位者的威吓与不得已的胁迫。 凯萨惊得连忙跪坐在地上并像芙萝尔磕著头,难掩心中恐惧的摆出最真诚的道歉姿态。 “给我记住了凯萨,老实人要是生起气来,连神都可以轻松消灭掉。你要是胆敢再霸凌福特斯先生,你的下场终将归于痛不欲绝的悲惨之中。” 随着尾音的消失,芙罗尔的身影也随之消散,不知不觉的消逝在众人的眼前。 凯萨因为发自内心的紧张而没察觉到芙罗尔的离去,僵硬的肌肉仍然蜷缩著,连头都不敢抬起。 “凯萨同学,院长已经走了,你也赶紧回座位准备上课吧。” 阖上手中的魔导书,好似置身事外的芜淡然的提醒著凯萨。 “OK!请大家翻开手中的书本,我们准备开始上课吧!” 握起粉笔,芜露出不以为然的微笑,而凯萨则含着不明显的泪水,抑制住心中的怒气,正怒瞪着黑板前的芜。 ------------ 第146章 相同的人 那一抹被阴黑与鲜红混杂的天空,夕阳的柔和令埃利尔的街道宛如一幅绝世美画,高贵的马车与悠闲的行人步行在砖道上,毫不违和的融入于美景之中。 当然,这也包括人群中一名身形略显慌张的富豪。 厚重的羽绒皮衣长得几近完全包覆住矮小的身体,也让体型瘦小的富豪增胖好几圈,颈部上牵挂著多重堆叠的晶钻项链,重得令枯瘦的颈部撑得相当吃力,十支干枯的手指上各戴上五颜六色的真品钻戒,亮眼程度快要比过身上的所有饰品。 不过即便身上有着这么多目不暇给的高贵饰品与服饰,那一脸不适应的神情依旧难以融入这一身高雅贵重的气息。 身穿着显眼的服装,贼头贼脑的富豪走进了砖道旁的一间酒厅。 酒厅大得几乎占住快两个街区,四面墙皆以纯金建造而成,连作为来往出入口的大门都是以珍贵的水钻打造,光是碰著就感受到真切的昂贵感,沉重的大门更反映着相对应的价位。 推开比自己身型高出一倍的水钻大门,瞬间浓郁过头的香水味扑鼻而来,刺激的反而令人作呕,里面是一间媲美皇城的高级舞厅,灯光昏暗的难以看清楚室内的每个角落,只能隐约看着各个身影在忽明忽暗的环境下跳着难堪的舞步。 在里头跳舞的全是有权有势的各方富豪。 散落一地的金银财宝全是富豪随意丢弃的玩具,舞厅中的大型舞台上没有半个专业的舞者,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丝不挂的舞孃,在搔首弄姿之际也任由台下的富豪抚摸把玩。右侧设有酒吧,在冗长的长椅上,只有零散的五名富豪正背对着自己,悠闲地喝着小酒。 酒吧内的木柜里放满了珍稀的藏酒,在嘈杂的乐声与欢笑声中,身穿西装的酒保格外清幽的擦拭着手中的玻璃酒杯。 身材高挑的酒保微低着头,专注的在这狂乱的环境下擦拭著酒杯,浑身干净整齐的西装服足够显示著酒保的专业与修养。 看准酒保的位置,显得格格不入的富豪挤过众人来到吧台前,故作镇定的坐了下来。 屁股接触座椅之际,一声温柔的问候声随之发出。 “请问要喝点什么?” 这是一声中气十足却保持着优雅的问候声。 可惜周围的杂音太过吵闹富豪没能听清楚,无奈之下只好难掩紧张的微微站起身,将耳朵凑近酒保面前。 “请问您说什么?” “我说——,请问您想喝些什么?” 酒保并没有特别提高音量,仍然注视着手中的玻璃杯,淡然的问著。 在两次的确认后,富豪虽然没能完全听清楚酒保的声音,但焦急的脑海中开始间接拼凑著零星的几个字,自己也推测出酒保的问题。 他是问我想喝什么酒吗? 意识到问题之意,无所适从的视线开始横扫酒保身后的酒柜,慌张的挑着酒柜中的酒瓶。 然而,琳琅满目的酒瓶上全是写着自己看不懂的文字,且每一瓶的形状与外观都相当雷同,实在难以清楚的道出酒的种类。 在周围不断传来恼人的乐声中,慌张的富豪已然沉默片刻,那一脸焦急的神情在昏暗的视线下并没有太清楚,急促的呼吸声也被周围的杂声盖过。 此时,酒保轻放下手中的玻璃杯,将视线转移到眼前的富豪。 “见您应该是第一次来,我就拿出本店的藏酒作为招待,不知您意下如何?” “呃……,这当然好!那……那就拿出你们最好的藏酒吧!” 一头的汗水滑落,富豪发出难听且做作的笑声,接着从大衣的口袋中掏出纯白的手巾擦拭著额头的汗水,动作僵硬的将内心的紧张完全表现出来。 酒保转过身,快速的举起手,从藏有近千瓶的酒柜中精准地掏出其中一瓶酒瓶。 畸形且怪异的瓶身里装着几近全满的烈酒,在昏暗的灯光下,酒色看似黄鹤色,香醇的气泡在摇晃的瓶身中零星显现,透彻的酒水宛若镜面,在扭曲的瓶身里,那一脸慌张的神色也随之扭曲,丑恶的面貌却贴切的映射出内心的贪欲。 酒保熟练的提起一旁干净的玻璃酒杯并缓缓将酒倒入杯中,将酒量控制到水洼般浅薄,接着就将手中的酒杯敬给眼前的富豪。 富豪神色慌张地接过酒瓶,躁动的眼珠不断看向身旁的其他五位客人,极尽全力的试着模仿正确的品酒方式。 是这样喝吗? 依样画葫芦的富豪有模有样的轻摇著酒瓶,并将酒杯放在距离自己眼睛五公分的位置,故作满意的观察著。 接着,他享受的闭上双眼,微微张开温热的双唇,将冰凉的玻璃酒杯贴在柔软的下唇,动作柔和的倾倒杯中的烈酒。 当酒水滑入喉头之际,刺激的酒味沁入鼻头,难以言喻的美味从味蕾中散发——,那是令富豪幻想出天堂美景般的奇味,带有水果的淡淡香甜,并混入浓郁的酒香,虽然味道刺激,但口感却滑顺,即便是没品过酒的人也能从中悟出美酒的真意。 这一口意犹未尽让富豪爱不释手的握著空酒杯,神情上的紧张也随之消散。 “先生还满意吗?” “满意!太棒了!” “既然如此,就让我再替您斟些酒吧。” “没问题!” 几杯酒水滑入肚中,心中的满意没有随之消磨,反倒更加爱上手中的这瓶烈酒。 也许是酒精发酵的缘故,在视线昏暗之下,迷糊的余光中瞥见了酒瓶中的酒量似乎完全没变过,就像是新的一瓶。 不过酒的美好也让富豪忽略了种种的疑惑,继续沉醉在美酒的诱惑中。 泥醉的模样与一开始的紧张完全判若两人,酒保只是静静的看着,那一抹隐晦的微笑也在昏暗中闪现。 “请问,您此次来舞厅的理由应该不是喝酒吧?” 突如其来的问题没有让富豪从烂醉如泥的状态中醒来,满脑子酒精的他再次发出难堪的笑声,吼道: “那是当然!我这次来是想找一个瞎了眼睛的侯爵,遽闻他经常光顾这间舞厅,便来这里碰碰机会。” “那么——,您找侯爵大人要做些什么?” “这个……,不能说!” “不能说啊?” 陡然间,一道垂老的问声从富豪身后发出。精气的声量并没有被周围的杂音盖过。 富豪转过头,只见一名人高马大的便衣随扈正搀扶著只剩下一只手的侯爵,瘦弱的身姿只著简单的深灰色礼袍与一条简单的深蓝色西装裤。 “我正是你要找的侯爵,从一开始我就感受到你要见我的意图,请问有何贵干呢?” “感受?你是怎样感受到的?” “人只要一失去光明,对于景外的任何事物都会变得敏锐,当然包括了某些意图不轨的人心。” “齁?那可真厉害呢。既然人都到了,我们就借一步说话吧。” “没问题。” 在随扈的搀扶下,侯爵先行走向舞厅旁的一扇小门,而酒酣耳热的富豪也挪动着摇摇欲坠的身躯,紧跟在侯爵身后。 当三人走进小门内的房间后,酒保渐渐对着阖上的小门露出高深莫测的邪笑,而坐在长椅上的客人们也放下手中的酒杯,随着酒保的不明笑容跟着微笑。 五人抬起头,那五双空洞的眼眸便注视著那扇小门,在暧昧的光线下,始终低着头静静喝酒的面容也一一显现。 那是五个完全相同的面貌——,准确来说,是“六”个相同的人。 小门里头的房间与外头的绚丽简直是两个不一样的世界,房间相当小,约莫只能容纳五人的空间内只摆放著一张简陋的小桌与两张沙发,四面墙壁漆成一览无遗的深黑色,其中挂著几幅柔和的自然风景画,将黑色所带来的压迫感消除。 随扈伸出手并凝聚起小火,接着点起桌上的油灯,让室内更加明亮。 墙壁的隔音效果十分优秀,当小门关上的瞬间,外头的杂音便在关门声发出之际全然消散,只剩下三人的呼吸声。 在没有随扈的搀扶下,侯爵靠着感知准确地坐在沙发上并翘着脚,等著富豪的发言。 因为酒精的催促,小房间的压迫没有让富豪感到喘不过气,反倒是富豪一身浓烈的酒臭味弥漫在室内,将宁静的沉重感盖过。 富豪也随意的找了合适的位置坐着,双手呈一字型的靠在柔软的椅背上,不拘小节的姿态仿佛自己才是这房间的主人。 看着一旁站姿如钢铁般僵硬的随扈,不解的富豪以奇怪的口音问道: “你不坐下吗?” “他就不了,他是我的随扈,没有理由与我们平起平坐。” “喔,那好吧。” 侯爵平心静气的听着富豪的呼吸声与心跳声,敏锐的直觉能够轻易地分辨出富豪所说的每一句是否为真或是伪。在这静谧的空间之中,因为失明而升华的听觉被发挥到最极致,无论是空气间的流动抑或是更加细微的躁动声,都难逃那一双敏感的双耳。 当然,如犬类般敏锐的嗅觉也能轻易嗅出富豪身上的所有饰品种类,以及身上所穿搭的大衣品质与材料。这样的能力是完全不受浓烈酒气的影响,可以说超越了人类原有的嗅觉,甚至超越了大部分的犬类。 但要是平常,侯爵并不是那么提心吊胆的戒备着周遭的人事物,这一切都是因为先前遇见福特斯后才挑起的戒心。 靠着听觉与嗅觉的观察,侯爵率先发问。 “从您身上的穿搭与品味来看,我能确定您是具有一定水准的贵族,不仅是财产的多寡或是个人的品格,都让我为之惊艳。” “呃——,那是当然,我这一身可不便宜,款式与品味也绝对是精挑细选,绝不马虎。” “呵呵呵——,原来如此。那么,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是的,其实呢,我知道您最近正在搜捕一名称作‘福特斯’的罪徒。” “福特斯”三字瞬间在静谧的空间中传开,接二连三的回音也不断传入侯爵的耳朵内。 那一脸愤然的神情一览无遗。 “没错!那的确是我所通缉的,不过严格来说,那是所有贵族的通敌,相信您也是一样的吧?” “那当然!小小外来人士竟敢在埃利尔内如此猖狂,简直不可理喻!” “外来人士?您怎么知道‘福特斯’是外来人士呢?” 看似说溜嘴的话词,因酒精发酵而壮胆的富豪仍然义正严词的解释道: “那是听别的贵族说的!不过不管他是不是外来,这些都不重要!我这次找你的目的,是来谈谈合作的。” “喔?愿闻其详。” 富豪露出难得的严肃,他右手撑著膝盖并身长脖子,将满是酒味的脸孔凑近著侯爵。 “首先,我想先问问,镇长他是否知道这件事情?” “镇长?怎么会提到那个家伙?” 刹那间,侯爵的脸神有些难堪,甚至更让人觉得他是在生气。不过那也只瞬间的神情表现,很快的也就恢复镇定。 “据我所知,‘黑蛇’可是与政府勾结的组织,想当然尔,镇长肯定与黑蛇脱离不了关系。” 此话一出,侯爵当即难掩脸部肌肉的抽搐,那一脸像是被抓包一样的震惊表露无遗。 这话其实存在着很大的风险。 埃利尔的“镇长”正式这座城镇的管理者,也是受任于艾恩克王国的高官。而黑蛇却是与艾恩克王国相抗的反派存在,按照常理来说,明与暗之间的关系本是天理不容,更别说是身为敌人的黑蛇组织竟然与艾恩克王国的高官有私底下的勾结。 “侯爵”的身分正是当地政府与民间的沟通桥梁,也就是说侯爵是与镇长接触最频繁的职位,而这样非法的利弊关系,作为与镇长最接近的人来说,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但这并不代表这样的关系是绝对透明的资讯,以城镇的资金来源——贵族来说,他们在乎的只是自己的利益与权力,对于镇长的安排只要别影响到自己,自然也不会深究,更别说是生活在最底层的平民与长年被压榨的乞丐们了。 不过若是这群井底之蛙得知了这个天大的消息,那会引起怎样的结果? 其实不用想也知道,喜爱博弈的贵族们挥霍无度,将所有财产投入到投资报酬率极高的“人才赌博”,这也是由黑蛇企划的单方面游戏。简单来说,其实赌场内的所有选手都只是黑蛇精心训练的恶徒,黑蛇会在每场比赛前统计下注率最高的选手,最后便以这样的数据作为赛后结果的决定。 说穿了,一切都只是精心策画的游戏。 贵族们向黑蛇组织购入非法的选手,并投入大量的资金训练选手们,最后将其送往赌场上进行博弈。然而看似一切都是由贵族们掌控,实质上这些选手们的心一直都不在贵族身上,而是“黑蛇”。 一切的命令都是听从黑蛇的指示,是要故意输掉比赛或是全力以赴,这些都由不得贵族。 那为何不让下注率最高的人输掉比赛,使黑蛇一夕之间获取暴利呢? 很简单,因为这样做就没有然后了。 利用极高的回馈诱使贵族们走火入魔于这般永无止尽的赌局,靠着稳定且高额的门票收入与贩卖选手的高额暴利,便足以支撑整个组织甚至是城镇。 至于贫民们,因为失序的经济曲线与物价水准,对于黑蛇的积怨已深,更别说是对那些贪婪无度的贵族们。 这样的消息传播出去,势必会引起不小的抗乱,因为黑蛇正是这座城镇经济大乱的罪魁祸首,更是将贵族们玩弄于股掌间的幕后黑手。 此时再将话锋转回来,这种种的原因已经足以证明了富豪在此时摊牌的危险性了。 因为这些内幕并不是富豪应该知道的。 富豪一开始所提出的合作建议,本应该是双方互相答应的互利合约,但因为这样的丑闻曝光,这样的关系便见风转舵,变成只有富豪具有决定权。 但这也并不是绝对的结果。倘若侯爵心一铁,他大可动手杀了眼前的富豪就此封口,这也就是富豪目前面临最危险的一次危机。 不过侯爵心中对于福特斯的怨恨使他暂缓了心中的杀机,决定静观其变。 这样的危险性取决于侯爵对于福特斯的仇恨多寡,以及富豪会祭出如何的合作内容。 双方沉默一会后,侯爵若有所思的倾吐著鼻息,试探性的问道: “镇长的确知道福特斯的存在,但他似乎没有打算亲自处理这件事情。话题至此,基于我的好奇心,我倒想问问看,既然你已经清楚知道了镇长与黑蛇的关系,那么你决定站在哪一边?” “当然谁也不站,不过我也不会放过福特斯。因为他害我在那场赌局中失去所有的一切,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如此干脆且直接的回答,似乎让侯爵有些松口气。 “是吗。这样也好,其实我也是保持中立的关系,对于镇长的行为我并不苟同,不过作为他的下官,我也只能就此作罢。” ------------ 第147章 罪魁祸首 “既然你对镇长的行为不苟同,那我在此也有个想法。” “想法?说来听听吧。” “侯爵先生,你就替我除掉福特斯,作为交换,我会倾尽我的所有势力推翻镇长。既然你保持中立的关系那也就不强迫你亲自对镇长动手,除此之外还能除掉福特斯,岂不一石二鸟?” 此话一出立即让侯爵面露难色,但也没有及时的驳斥,反倒是犹豫的思考着。 看来是心动了。 抓紧这之间的空隙,富豪便趁虚而入。 “这件事情可以好好让你考虑,但在考虑之前,我还是得先跟你说说一些‘潜规则’。” “恩,请说吧。” “虽然你嘴上说自己保持中立关系,但你终究是镇长身边的人手,我担心若情势一变你便会出尔反尔背叛我。至此,若是你答应了我的合作,你得先交出一些基本的‘抵押’给我。” “是怎样的抵押?” 富豪发出势在必得的冷笑声,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供出你所有的势力分布与待在这座城镇的权力分配,当然也包括与你有任何交集的贵族们以及商家。” “你这么做的意义是?” “一旦你背叛了我,我便会倾尽所有财力与权力破坏你身边的一切,让你深刻体会到背叛我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一连串凶残的威吓没有一点迟疑,被神秘气息包覆的肯定性与威胁完全不像是从一个酒醉的富豪口中说出,比较像是被某人操控一般。 不过深思已久的侯爵也没注意到这些细微的反差。倒不如他正在心中衡量著这之间的权益关系。 的确,与无权无势的福特斯相比,拥有整个城镇势力的镇长是最难以对付的,自己若是要借刀杀人,这点负担与风险是必须的。 虽然自己表面上是顺同镇长,但对于镇长的种种恶行自己也早已忍不住,因为镇长不断的威压,自己的势力也正在一点一滴的流失。既然如此,与其坐以待毙不如积极的做出反抗。 打量着眼前这名富豪,从一开始的观察就可以得知,他身上的服饰与饰品都是极为稀有的高等货,再从他谈话的语气与思维来看,看来他真的拥有足以推翻镇长的势力与信心。 再者,自己其实也不需要向眼前这名富豪索取什么抵押。但凡在埃利尔留下半点足迹,只要透过一点手段自己便能轻易掌握,倘若他临阵倒戈,自己也保有数以千计的方法做反击。 事已至此,也许眼前的富豪正是自己翻身的转机。 “既然如此,我就将我所有的势力与权力分配滴水不漏的告诉你。作为交换,你得按照规定替我除掉镇长以及他身边的所有势力。” “很好,那么我们现在正式开始规划吧。” 富豪伸出粗糙破烂的手掌心,而侯爵按照着手掌散发的微量气味,精准的轻握住,与其握手达成协议。 此时,一旁的随扈正静静的看着,一成不变的脸神上仿佛定格般注视著这一切。 在这之间,夜阁正位在舞厅的顶楼,双手靠着布满铁锈的栏杆上,惬意的眺望着风景。 而西装鼻挺的奈亚拉托提普站在夜阁的身后,双腿伸直五指并拢的站着。 徐徐微风轻拍著两人的面庞,因为阳光而温暖的风,却暖不了如雪原冰霜般冷酷的双颊。 靠着自己化身的记忆,奈亚拉托提普如同翻译官般一字不漏地将富豪与侯爵的谈话内容念了出来,慢条斯理的语速没有一点停顿,抑扬顿挫的语气使谈话内容变得更加鲜活。 当双方谈判结束之际,夜阁也满意的点着头,得意的神情正应证著先前的猜想。 “果然,靠着肤浅的几件饰品与服饰就能让愚蠢的人类轻易相信。不过奈亚拉托提普啊,你究竟是给那家伙喝下怎样的酒,为何原本胆怯的他会有如此反差?” “禀报大人,那也只不过是一般的酒,我做的只不过是灌醉那名胆小如鼠的可悲之人,让其壮胆并毫无顾忌的与对方交涉罢了。” “原来如此,那可真的帮了个大忙。那名侯爵其实并不是什么狠角色,但在败给福特斯大人之后,提心吊胆的他似乎深刻的记住了我与大人身上的一点气息,若是没让那名人类前去交涉,恐怕自己也难以接近了。” 语毕,空气中只剩下空荡的风声,以及奈亚拉托提普的呼吸声。 忽快忽慢的呼吸声,正是紧张的表现。 感受到些微异样的情绪,夜阁并没有表现出奇怪的神情,只是依旧泰然的欣赏著风景并不以为然的问道: “你有什么话想说吗?” “是……是的,夜阁大人,能冒昧小的询问一件事情吗?” “恩,问吧。” “谢谢大人的批准。我记得福特斯大人对您下达了‘杀害侯爵以及所有相关势力’,那为何您不直接派遣小的对其动手,反倒还要大费周章的拐骗人类前去谈判呢?” “呵呵……,你还挺机灵的嘛,奈亚拉托提普。” “非常感谢夜阁大人的赏识!” 奈亚拉托提普像是有些松了口气的单膝跪地,以一成不变的语气向夜阁道著谢。 不过这么问对于一个下属来说确实有些无礼,毕竟这可是在质疑夜阁对福特斯的忠心。当然,夜阁并没有放在心上。 “是啊,若是直接派遣你前去绑架侯爵,用拷问的方式供出有关于他身边的所有势力,最后再将其杀掉,这非但轻松且高效率。不过呢,我在接受福特斯大人命令的当下,其实存在着别的想法。” “敢问是何高明之见?” “一个轻易就接受外来威胁的镇长是难以甚至没有能力凝聚官心,更别说是人心了。我在想,那个失明的侯爵也许是迫于无奈之下才归顺于镇长的暴政,如今事实真的与我猜想的一样,那现在还未必除掉那名侯爵,因为他还有利用的价值。” “不过您这样做岂不是违背了福特斯大人的命令吗?” “这点你就大错特错了,奈亚拉托提普。” 一阵语重心长的驳斥,毫不犹豫的否定了奈亚拉托提普的观点,那布满了神秘色彩的修长背影,在奈亚拉托提普看来,是多么望尘莫及。 “利用人类并将其的效用最大化,这是自大人解除封印后教会我们的道理。大人靠着虚伪的情理感化了人类,在没发生任何流血之下便轻易的掌管诸多物种,甚至洞悉出人类的长处,将其发挥至淋漓尽致。若能智取,何必脏了自己的双手呢?” “也就是说,您想靠着那名侯爵的身分,借此靠近镇长甚至是黑蛇,以便替福特斯大人找出真相吗?” “恩,可以这么说。” 话锋一转,背对着奈亚拉托提普的夜阁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像是期待着什么一样。 “不过呢——,就算对方坦承面对,有些事情还是得自己追查,毕竟人类就是个充满虚伪的包装品,仅靠片面之词实在难以相信。” “那么您下一步该怎么做?” “好好记清楚有关侯爵身边的所有势力,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可好玩了。” 意犹未尽的笑靥直视著一览无遗的天空,高深莫测的野心仿佛细水长流的雲朵,连绵不绝。 夜晚的埃利尔,灯火通明的城镇如繁星点点,沁凉的微风吹拂在街道上,依旧是个舒适的夜晚。 位处埃利尔城镇中心的皇宫,是管理著埃利尔城镇的政府,也是最高领导人——“莱茵.马尔札哈”的住所。 为在皇宫门口外的花园不大,除了一旁的用餐木桌与长凳之外,也就只有花园中央的小型泳池。花园内布满了手持长矛,腰间配带弯刀的铁甲兵,在每一层楼的阳台也安排著远程魔导兵,手握著精密的魔杖,只要妥当使用,轻易就能将两三个街区一击扫空。 而侯爵正携带着一名随扈,坐在花园中的长凳,在沉默之中欣赏著这片一览无遗的星空。 此时,一名壮年男子朝侯爵的方向走去,身后还跟着一名怀着大酒瓶的女仆。 他的左手握著空的红酒杯,看向侯爵的眼神带有满满的歧视。 这名男子只披着一件皮革浴袍以及宽松的棉裤,颈部带着一条镶满炫丽珠宝的颈饰,袒露的胸肌上更是刺上“蟒蛇”的头像。 一头中分的短金发加上洁白的肌肤,显得神清气爽,细致的眼神仿佛狮子般的凶猛,恶狠狠地瞪着侯爵。 隐约的寒气围绕在马尔札哈身边,那股肉眼可见的微薄寒气,寒光之中带有不浅的杀意,似乎对侯爵相当的戒备。身旁的女仆因为这股寒气都不禁冷得颤抖,而马尔札哈却丝毫感受不到寒冷。 在距离侯爵三步之遥时马尔札哈便主动停下,满是不屑的打量著失去一只手的侯爵。 带有讥讽与嘲笑的神情,所幸失去双眼的侯爵并看不到这一张可憎的表情。 “真丢脸啊,侯爵先生。” “抱歉啊,一切都是我太大意了。” 不以为意的笑声从侯爵干皱的嘴巴里发出,干瘦的身材因为苦笑而微微震动着。 “话说对方可是超乎想像的劲敌,难道你不紧张吗?” “对方?你是指那个独身屠杀整个地下赌场的‘福特斯’吗?他只不过九狗罗麾下的一个小奴隶,有什么好紧张的?” “这当然得紧张,因为你可是这座城镇的镇长,同时也是与黑蛇勾结的罪魁祸首。身为奴隶的他只要发现这个事实,你随时都会被推翻的。我说得没错吧?‘马尔札哈’——。” 男子不屑的笑了声,以轻浮的闷声回应了侯爵的话题。 这浑身寒气的男子便是这座皇宫的主人,也是埃利尔的镇长——莱茵.马尔札哈。 同样也是黑蛇的创办人之一,胸口上的黑蛇标记就是最好的证明。 “你这次来就是为了找我谈这件无聊的事情吗?” “这并不无聊,我这次来只不过是来提醒你一下……” “荒唐!” 一声愤然的骂声打断了侯爵的话,随着情绪跟着激昂,马尔札哈身边的寒气也随之爆发,但很快的也就逐渐消停。 他不屑一顾的坐在侯爵的身旁,同时也将手中的空酒杯伸出,示意身旁的女仆替自己倒酒。 “听好了!我跟你不同,我不仅掌握著绝对的势力,我对我自己的实力也相当有自信,这世界上除了艾恩克的国王之外,我谁都不怕,当然也包括掌管黑蛇的那两个家伙。” “呵呵……是嘛,那希望你别因为你的自满而夺失了整个棋局呢。” 陡然间,一阵携带着浓烈杀意的寒气从颈部后方传来,对于失明的侯爵来说,这股不加掩饰的杀气他很快就意识到了。 “你还真是火爆呢。” 侯爵不慌不忙的揶揄著。 那是数十把以冰晶拟态而成的冰刃,在马尔札哈的操控下悬浮在侯爵的身后,尖锐的刀锋在黑夜中散发著寒光,冷酷无情的指向侯爵的后颈。 “你这个态度,就是你失去双眼的原因。” “马尔札哈,你就是如此的桀骜不驯,你这样的个性就是导致你输给福特斯的关键。” 此话一出,暴躁的马尔札哈终于忍无可忍,手中的玻璃酒杯已然斟到三分满,但因为气得发抖的双手,不巧把杯中的红酒洒出。 “你这老头子,别太过份了!” 随着愤怒的情绪而启动的冰刃开始移动,致命且迅速的朝侯爵的后颈刺去。 ——刹那间,鲜红的汁液溅洒一地,绿油油的草皮吸收著新鲜汁液,微微的腥臭味也与浓烈的草味结合。 “这是……?” 只见即将刺向侯爵后颈的冰刃全数被打破,本意图刺杀侯爵的马尔扎哈,自己的左手臂上莫名其妙的多出三道新的刮痕,当场血溅一地。 长达五公分的伤口十分深,靠着元素的感应便知道,深刻的伤口内似乎还藏有毒素。 意识到身旁的马尔札哈出现了异样,早有企图的侯爵笑了声,并向周遭的空气问候道: “你来得也太慢了吧?” 这一声问候投入静谧的黑夜之中,却无人回应。 似乎这般宁静超出侯爵的预料之外,他略显狐疑的再次问道: “恩……?怎么不回应我?” 依旧是尴尬的沉默,以及寂静的蝉鸣声。 望着手中的伤口以及听着侯爵的问候声,顿时意识到自己被暗算的马尔札哈向四周观望着,不料更加骇人的血腥场面正在这片美好夜景中上演着。 在只有单调的蝉鸣声中,全副武装的铁甲兵们身上没有留下任何打斗痕迹,一具具毫无声息的温热尸体被堆叠成一座小山,残缺的躯体各个身首异处,死状悽惨。而阳台上的尸体也一具具的瘫软在栏杆上,每双冰冷的手垂挂在空中并逐渐松开,以至于一支支魔杖从高处散落至地面。 一切都发生的悄无声息,在月光的照抚下,这一幕更加历历在目。大面积的鲜血因为某股强大的冲击力而大规模的喷洒在墙上,替皇宫外壁染上鲜红的油漆。微风将这股浓厚的血味传导到马尔札哈的鼻孔内,身旁的女仆早已吓得丢掉怀中的酒瓶独自逃跑。 马尔札哈见状便向女仆喝斥道: “你要是敢逃跑,我就亲手杀了妳!” 如此威胁并没有让脑袋一片空白的女仆停下双脚,因为惊恐而颤抖的身躯早已不听使唤地朝大门冲去。 不料,漆黑的夜空中闪过一道白影,如光影般朝正要逃跑的女仆冲去,女仆当即瞄到这道白影,但也已经来不及闪躲。 只见白影直接重踩女仆的背后,女仆瞬间被这股力量扑倒并被压制在地上,动弹不得。胸膛直撞地面,这般冲击力使喘著粗气的女仆直吐鲜血,狂咳不止。 定睛一看,那道白影正是一头柔顺飘逸的白长发所产生的视觉暂留。明亮月光逐渐将那道身影照亮,面容也缓缓公诸于世。 那是令马尔札哈看傻的美男子,深邃的五官不仅俊俏且端正,因为这般潘安再世的面貌,就连自己都感受到无形中的寒意。 脚底下的女仆死命的挣扎着,但仅凭著右脚就轻易踩着女仆的男子冷笑着,鬼魅般的眼神望视著女仆的最后身影,可悲得令他发笑。 不知是因为怜悯或是一时兴起,男子渐渐抬起右脚,竟让女仆脱离自己的控制。 感受到背后的压迫消失,死里逃生的侥幸令女仆枉然的大笑着,并拖动着浑身发痛的身躯,朝大门跑去。 但马尔札哈看见了,那一脸“享受”的神情,正遥望着渐远的背影。 那并不是因为怜悯或是一时兴起,只不过是将猎物玩弄于股掌间的举止。 正当女仆即将逃出大门之际,男子便在不到一秒的时差就瞬移到女仆的面前,还未等女仆尖叫,男子便抬起双手并将五指并拢以作为手刃的姿态,开始将女仆大卸八块。 一刀接着一刀,两刀不够便是三刀,双手齐砍或是单手轮斩,从头到脚,每块肉每块骨头每条血管每滴血液全部都不放过过,这是何等的残暴!? ------------ 第148章 胜负关键 两把手刃以肉眼捕捉不到的速度交互切割著新鲜温热的肉体,男子那一身修长的身躯因为双手的挥舞而柔软的扭动着,而女仆则因为大幅且高频率的切割而跟着跳动着,远看貌似正在进行一场完美的舞步。 在不到一秒的时间,喷涌的鲜血开始肆无忌惮的四处喷洒,原本完整的肢体也渐渐分崩离析,这一幕也解释了皇宫外壁上那一层放荡不羁的血迹。 马尔札哈完全看傻眼,虽然生性残暴的他并不会因为这惨不忍睹的一幕而有任何的情绪反应,但最真实的恐惧却在自己的心中开始萌生。 此时,自己的身后也开始传来畏惧的急促声。 那是侯爵所发出的,最真实的害怕。 貌似已经辨识出男子身份的他不敢置信的喃喃道: “怎么可能?怎么会是他?” “他?难道他就是那个屠杀全部地下赌场的‘福特斯’吗?” 这一声问答并没有得到回应。 真切的恐惧令侯爵站起身来,发软的双腿虽然失去控制但仍然能够移动,并朝着花园的另一头悄悄走去。 扭扭捏捏的脚步与憋住气息的样子,看来侯爵是想要趁著男子宰杀女仆之际,趁机落跑。 “喂!你要逃跑吗?” 不知情的马尔札哈大声一问,当即吸引了远处男子的注意。此时的女仆肉身已然化作满地的尸块,细碎的几乎无法看见。 本想悄悄离去的侯爵被这么大喊,嘴里气愤的朝马尔札哈骂了声“混蛋”,同时也不顾眼前是否有障碍物的开始奔跑着。 然而,男子并没有行动,只是静站在远处,貌似正在等著某人的行动。 一秒过后,男子所期盼的事情发生了。 那名保护侯爵的随扈扭捏的迈著步伐,轻松地就跟上了全力奔驰的侯爵,同时也高抬右手并朝侯爵的后颈用力一敲。剧烈的敲击当即令侯爵倒地,就此昏迷的不省人事。 至此,这座花园内只剩下马尔札哈一人,正在男子与随扈之间的包夹之中,束手无策的呆望着。 如此骇人的画面只让马尔札哈吞了一口水,但这并不足以让马尔札哈逃跑。 黯淡的天空中开始凝聚出一把又一把璀璨的冰刃,并围绕在马尔札哈的周围。 如此声势浩大的攻势,男子却毫不畏惧的向马尔札哈靠近,游刃有余的步履并没有一点逞强。 “你若再靠近一步,我也没办法保证你的性命。” “喔?那还真是可怕。” 不以为然的语气充分表现了男子的不在意,且靠近马尔札哈的步伐也未停止。 “看来你似乎太过嚣张了。” 语毕,马尔札哈控制着数百支冰刃朝男子射去,群聚在一块的寒气如同暴风雪过境,瞬间冻僵周围的一切事物。若是不及早闪躲,这庞大的攻势肯定会波及男子。 但何谓游刃有余?即是在面对危机时仍有着胜券在握的保证。 男子发出轻蔑的冷笑声,接着轻举右手,一团墨绿色的迷雾从掌心朝外喷发并往密集的冰刃扑去。一但进入那团迷雾,只有去没有回——原先声势浩大的冰刃也就此一支支没入神秘的迷雾之中,了无声息。 马尔札哈只是笑了个声,因为眼前的男子令马尔札哈感到前所未有的兴奋与刺激,亲临死亡的压迫感正席卷全身,但自己却相当感受于这样的濒死感。 随着全身周围的寒气开始急遽爆发,两人之间的距离这在一步步的拉近,一触即发的战斗正要拉开序幕。 隔天早上的九点,按照课表的排程,芜只拿着一张薄纸便走向了学院中央的大操场上。 这是一堂“演习课”,也就是实战训练,是每个礼拜一次的必修课程。 身为导师的芜只需要带着分数纪录表即可,因为整堂课他也只需要登记分数。 操场上摆满了各种木偶,木偶的可动关节高达八十个,这精准的数据代表着每具木偶的灵活度都接近于一个完整的人类,且是不受体力与精神限制,为此这些木偶的战斗力是非常可观的。 这样一来,若将这些死板的木偶当作每位学生的实战对象是再适合不过了。 在每个木偶的胸口上都镶著一块“增幅石”,那晶莹剔透的外表能够清楚看见清澈水亮的内部,因为还未装填元素而呈现透明的灰白色,水钻般的外型大概是握起拳头的大小。每颗的体积与外型都是一模一样的。 那是用以驱动木偶的动力核心,也是艾恩克研发独创的魔道具。 所谓的“增幅石”,其实就是以某种特定的器具来储存元素,并再以预先设定好的限额,在不超过限额的情况下将储存的元素完整的提供给使用者,使其能够借此得到额外的力量增幅。 想当然尔,这些木偶便是理论上的使用者了,那要如何让这些毫无生命的木偶动起来呢?靠得就是这些“增幅石”的输出与木偶设计上的“巧思”。 这些木偶看似一般,但内部却有相当精细的设计。在每个关节处特别设置迷你的“动作器”,每当元素流经过动作器时,动作器便会瞬间感应并吸收元素,开始驱动着关节做出基本的动作。 简单来说,元素就是动作器的能源,在没有元素流过之前,这些动作器都是处于闲置的空荡状态。 不过动作器终究也只是个被动的设计,即便拥有了元素但也无法有智慧的做出动作,那这要如何让动作器判定当下要做出何种动作? 这还得需要靠着位在木偶头部的“控制器”做指挥。一个小控制器连动着八十个关节处的动作器,也就是八十个动作器。首先增幅石得先将所有的元素提供给控制器,在战斗开始的瞬间,控制器便会随着临场的状态做出最佳应对与指示。 不论是元素的流动方位,或是特定的动作指令,一切都得需要“控制器”输出元素并给出初步的指令,接令的动作器才得以获得能源并做出特定动作。 既然这些木偶的工作原理都了解了,那也可以推测出实战的胜负关键。 这些流向动作器的元素一旦被吸收掉便无法再流动,换言之,元素并不是无限量的在木偶体内循环,而是有限度的供应着木偶行动。一旦拖延战斗时间,木偶很容易因为能源耗竭而停下动作。 没错——,除了亲自击败这些木偶之外,学生们仍能选择拖延战斗时间,至此耗尽木偶的元素进而取得胜利。木偶并不聪明,没有任何的战术或是战斗观念,只要战斗开始便会主动出击,而防御方面也只会做些基本临时的应对,所以说学生们也大可不必担心木偶故意拖延时间导致双方的战斗停滞不前。 不过这说来简单,控制这些木偶的“控制器”写入了大量精密的战斗指令与动作模拟,其呈现出来的战斗力皆是接近于中阶魔导师的等级,换算成导师的等级大约位在B级导师的中下程度。 当然,这些都是以“攻击层面”的程度来看,若是以“防御层面”来看,恐怕不到低阶魔导师的程度。 面对这般战斗力,若是选择躲避或是防御木偶攻击的拖延策略反倒会令自己陷入困境,但若是试图积极进攻,以木偶那薄弱的防御意识来看,胜利的机率反而比保守的策略还来得高。 这也正是这批练习木偶的设计初衷——,“与其消极的防御或拖延,不如积极进取,靠着不断的进攻与尝试寻找新的突破点”。 早上九点的天气还是如此的凉爽,即便穿着长袖长裤,仍然感受不到一点热气。学生们各自做着暖身操,准备开始待会的实战训练。 此时以抵达操场多时的伊芙与诺亚正双双坐在草皮上,靠在对方的脚底并伸直著双腿,接着用力互拉对方的双手,以此达到柔软筋骨的效用。 “啊……” 筋骨还未展开的诺亚双颊泛红,紧闭着双眼正痛苦地弯下腰,保持规律的吐著温热的气息,樱桃小嘴不时还会发出既可爱又惹人怜的苦叫声。 “再五秒喔!撑著点。” 紧握着肉肉的小手掌,伊芙的双眼正直视著那一对浑圆的酥胸,稍加感到自卑的她无奈地低头一看,自己那平坦的洗衣板令她更加的自卑,牵住诺亚双手的力道也不知不觉的加大。 “好痛……人家不太行了!” “啊啊啊!抱歉抱歉!” 一声轻柔的哀嚎给了想出神的伊芙一记当头棒喝,她慌忙的松开双手,让失去牵引的诺亚如同弹簧般,整个人舒坦的往后躺着。 “呼——,真是舒服呢!” “抱歉抱歉!刚刚想些事情想出神了,力道也不知不觉的变大了。” “啊哈哈哈!没事的,这样才叫作拉筋啊。” 呵呵笑着的诺亚像个孩子般完全不在意伊芙的力道,反而露出傻憨的可爱笑容。 “不好意思,请问可以坐在你们两个旁边吗?” 一阵熟悉的女性声音将两人拉回现实,往音源看去。 “你是……凯拉?” 将双手插在裤子的口袋里的凯拉似乎已经做完暖身,仿佛腮红般的双颊相当红润,微微湿润的额间滴著一两滴汗水,以友好的微笑看向两人。 “哈哈哈哈!太好了,原来你知道我啊。” “这不是废话吗……我们可是同班欸。” “是喔,我倒没什么认识我们班的人。” 这句话对于一个二年级生来说可能有些奇怪,但凯拉的话并不无可能。 就伊芙的观察,从一年级刚入学开始,凯拉一直是一个孤僻的人,不愿主动找人聊天,也拒绝任何的邀约。平时都挂著冷酷的表情,沉默寡言的她,算是班上的边缘人。 但这并不代表凯拉在班上的人缘差。 她那甜美的外表以及成熟的口音,举手投足都是难以言喻的斯文优雅,在校成绩也保持名列前茅,这般完美的形象早已吸引各年级男性的告白,甚至博得些许小女生的喜爱,但最后都是拒绝收场。 若是要用一个词形容她,应该就是“高冷”吧。 然而这么孤僻的一个女生,竟然会主动找自己跟诺亚搭话,总觉得事有蹊俏。 “那请问……我可以坐在两位的旁边吗?” “喔!当然没问题。” 腾出一旁的空位,伊芙让凯拉坐在自己与诺亚之间。诺亚也缓缓起身,向凯拉凑近一坐。 此时芜估算时间已经差不多便大力的拍着手,以响亮的拍手声吸引了众学生的注意。 而众人也相当听话的顺着这下拍手声停止暖身,纷纷看向眼前的芜。 恩——,与刚见面相比,虽然双方之间的关系依旧有些冷淡,但也绝非没有好转。 以肉眼横扫著众人,在脑内估算着人数的同时,芜也喊道: “热身操也差不多结束了!每个人按照座号排成一列,准备开始实战训练。” 芜随手指挥着,学生们依照从小到大的号码顺序排成列队,纷纷面向芜并排成十人为一列的队伍,准备依序开始实战演练。 实战训练采一对一单挑,也就是一位学生对抗一具木偶。实战训练是从二年级才开始的必修课程,据自己进来圣歌德教书的时间点来看,这周是第五周,而实战演练在每一周固定有一次,也就是说他们并不是第一次参与这个课程,也不是第一次对抗这些战斗木偶。 但对抗过并不代表这些小鬼了解这些木偶的战斗模式。 自己从不会半点魔法到突然获得饕餮的力量,力量增强的曲线过于陡峭以至于自己没有体验过任何进修实力的充实感。现在自己便有这个机会,以顶端的视线望视其中的奥妙,尤其对于这群含苞待放的小鬼们,那生涩却率真的战斗技巧使自己感到好奇,打从心底的希望自己能从演练中汲取一些有趣的画面。 即便对于自己的力量没有实质的帮助,自己仍然相当有兴趣。 芜看着手中的名单,开始精神地叫号。 “一号!凯萨,请出场。” 凯萨——正是先前故意挑衅芜的流氓学生。 在芙罗尔的责骂之后,他的举止明显有些收敛,不过看着芜的眼神仍然充满敌意与鄙夷。 体型壮硕高大的他迈步走出相对较矮小的队列,径直走向并与木偶保持着五十公分的距离。 他伸出右手并轻碰著木偶胸口上的增幅石,藉著右手将自身的元素传达到增幅石内不。 陡然间,纯白透明的增幅石当即感受到凯萨的元素,在不到一秒的时间便开始快速分析并微量的吸收凯萨的元素。 依稀能看见红色的雲雾环绕在凯萨的手臂外,透过粗壮的右手臂缓缓流入增幅石内,直到吸收结束。因为火元素的汇入,原先纯白的增幅石正快速地染红,鲜红的雲雾充斥着增幅石内部,在不断的注入后,囤积在增幅石内的鲜红雲雾正逐渐变深,赋予了单纯的增幅石新的颜色与力量。 在吸收一定的量之后,增幅石便自动停止吸收。吸收完毕之时木偶便会开始动作,抬起头,以那空洞的双眼确认着眼前的敌人。 接着,木偶貌似记住了凯萨的长相,表示记忆完成的点着头并转身走向备战位置。凯萨冷笑一声并看向一旁的芜,对他投以自信的眼神,像是期待着芜会对于自己的表现而感到惊讶。 不过芜倒是没在意凯萨的眼神,倒不如说他并不期待凯萨的表现。从那天简短的“相处”后,芜早已看穿了凯萨的真实力,不意外的并没有超出自己的预料。 木偶先行站在备战位置,等待着芜的号令。凯萨则悠闲地走回自己的备战位置,不把这场演练当作一回事。 至此,凯萨也踏上自己的备战位置。至此双方已然进入备战状态,并且没有任何异样。确认过后,芜深吸一口气接着大声喊道: “开始!” 话音刚落,先发制人的凯萨纵身一跃,伸起早已在掌心凝聚的火元素,迅速且熟练的控制着庞大的火元素,开始将火元素塑造成自己想像中的型态。 那是一把炽热且还原的火焰手枪,在凯萨的幻想中逐渐成形。依照芜的观察,是一把火力极强且完整的“拟态火枪”。 “拟态魔法”,属于元素魔法的中阶术式。虽然说是中阶,不过那只是普遍定义的阶级,其难度还是随着施术者而定。 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其魔法是以元素作为构造物体的素材,凭借著自己的幻想创造出具有战斗性的“思想物”。其魔法的难度随着思想物的复杂而定,若是一般的小狗小猫这种杀伤力极低的思想物,相对的难度也就一般般。但若像是先前自己与父皇决斗时,自己所拟态出的火龙,那对于一般人类来说难度近乎接近高阶魔法。 凯萨所创造出来的火枪正是透过拟态魔法制造出来的,透过感知便能轻易地看见火枪内部的结构,完美且毫无结构上的偏差,与真正的火枪毫无二致。 ------------ 第149章 评价 一般来说,拟态魔法的精髓便在于以元素构造出具有战斗力的个体不仅需要精细的外形,还要自身的意念传达到思想物的体内,这样才能够创造出具有智慧的战斗个体。因此在操控者的指挥下便能作为新战力帮助操控者。 但这理论是建立在思想物是“活物”的情况之下。眼前的凯萨创造出明显不是“活物”,而是毫无智慧的“兵器”。 因为他拟态出来的是一把“火枪”。拟态兵器并不是不行,但相较于拟态出活物而言,难度的级距变得更加巨大。 以火枪为例,凯萨需要想象的不只有火枪的外形,就连枪械内部的所有构造都需要清楚的知悉并想像,这样拟态出的火枪才是能够使用的兵器。当然,若是像先前伊芙创造出水刃这种单调的兵器,那便只需要想像出外形即可。 不过火枪这种含有复杂结构的兵器而言,实在难以在变化繁快的战场上及时想像出来。身为学生的凯萨能够如此快速的拟态出完整的火枪,恐怕他早在战斗开始前就在脑内构思著。 的确,虽然拟态出火枪的实战性颇高,但也没有说绝对的优势,火枪的射击速度相当快且威力不凡,对于防御薄弱的木偶来说具有一定的杀伤力。不过相对的,使用火枪的同时若是被木偶近身攻击,凯萨势必只能用火枪做防御,火枪这种高爆发的武器一旦近距离的使用,肯定会波及到自身。 只能说,凯萨的意图也许只是想向自己展现实力,作为耀武扬威的方法之一罢了。 凯萨紧握着火焰长枪并精准的将枪口瞄准著一动也不动的木偶头部,接着一眼不眨的扣下扳机。 以火焰构造出的五米子弹“砰”的一声巨响,伴随着巨大的火花朝木偶头部快速射去,肉眼无法看见的子弹正在空气中留下一长条余火射痕。 然而木偶不慌不忙的盯着光速的火焰子弹,再增幅石的供给下,僵硬的身躯也开始有了动作。 双膝关节开始呈九十度弯曲,接着爆发出绝佳的跳跃力,整个木偶躯体快速的原地跳高,子弹就此擦过木偶的脚底最终消散于空中。 虽说木偶的防御机制并不完善,但要抵御这种基本的攻击仍然游刃有余。 不过凯萨似乎深知这一点,那一发射击并非这么简单的结束。 只见逐渐消散的火焰子弹并未完全消失,空中飘散著微弱的火花,待木偶即将落的之时,微米般的火花陡然变化,突然大量窜出密集的小火球,那股繁花落叶的火焰在空中纷飞著。 而木偶的身躯仿佛磁铁般,从四面八方袭来的火花开始朝木偶的身躯附着,难以躲避。 只不过十秒,数以万计的小火球已然完全包覆整个木偶身躯,那一身鲜红的烈火吞噬著木偶,接着瞬间当场爆炸,引起剧烈的震动与热风。 凯萨自信的笑着,原来先前的子弹只是个幌子,实则是想利用子弹爆炸所引起的火花作为近身的攻击。一旦附着在木偶的身上,想逃也逃不了,造成必然的伤害。 的确很聪明,作为没有实战经验的学生而言。不过眼前的对手只不过是毫无自主判断的木偶,这样的攻击要是放在战场上,极度容易被发现。 烟雾散去的同时,木偶的身影已然消失,只留下地面的坑洞。 被炸得灰飞烟灭了吗? 不得不说,凯萨虽然自傲粗犷,但对于细微的变化仍保持着不错的判断。望着眼前的坑洞,他并没有一丝的犹豫,而是立即跑离原本所站的位置。 当然,他的判断是正确的。 转瞬间,原先凯萨所处的地面突然迸裂出一道裂痕,接着巨大的火柱冲破地表直奔天际。 原来木偶正透过烟雾的掩护借此挖进地底下,因为自身元素正是源自于凯萨,于是乎木偶便靠着相同元素的共鸣感应着凯萨的位置,作为攻击的方位依据。 不过依照这火柱的威力来看,可见凯萨体内的火元素有多么惊人。 第一道火柱逐渐消散,随之又是数道火柱不断从地表窜出,凯萨则预判著木偶所施放的位置,不断的窜逃著。地面的坑洞正不断增加,而凯萨也藉著坑洞出现的位置,推测著木偶接下来会出现的位置。 当不知道是第几个火柱喷发时,凯萨当机立断的靠着最后一道火柱的位置,预测出木偶下一个攻击的位置。他将手中的火枪转变成比本体还要巨大的“火锤”,笨重的火锤需要两只粗壮的手臂同时握住,接着凯萨紧握手柄并双脚马步蹲著,朝自己心中预测的位置奋力一敲。 强烈的敲击从地表传进地底下,地面随之微微震荡,而火柱也就此停止了攻势。 凯萨举起砸在地面上的火锤,除了零碎的碎石与尘土飞扬,还有一道巨大的坑洞乍现,地底下正是被这下震击敲得支离破碎的木偶,当然连增幅石也随之碎裂,任由剩余的火元素从碎片中流泻,倾流于土壤中。 就像之前说的,虽然木偶的攻击意识与火力都非常强大,但防御机制却被设计得相当不堪,只需要一小成的力量即可击碎木偶本体。不过作为练习的对象,这样的战斗力才是最平衡的。 凯萨收起手中的火锤并傲慢的瞪向一旁芜,那双不以为然的眼神就像是在向芜炫耀着自己的实力。 然而芜丝毫不理会凯萨的眼神,只是埋头写起分数。 “恩……,具备着优秀的力量与爆发力,对于临场的反应也有着不错的表现,最重要的还是你能完美的将元素拟态化,不仅能够创造出构造复杂的火枪,也能在即时的情境下拟态出个体巨大的火锤,的确出类拔萃。” “哼,那还需要你说吗?反正不管怎么说,拿到S对我来说轻轻松松。” 正当凯萨傲慢的碎碎念时,芜停下手中的钢笔,向凯萨投向抱歉的眼神。 “不好意思,我给你的总体评价只有A-喔。” “才A-!?” 这一声震惊的话语中掺杂着不解与愤怒。 “怎么了?A-不好吗?” “好歹也要个S吧?你这个C级老师好意思给我这种分数?” 忘却先前芙罗尔的责骂,抑制不住心中怒火的凯萨无礼的用鼻头顶着芜的鼻头,怒不可遏的双眼近距离的注视著芜,举止完全逾矩了学生与老师之间的关系。 尽管如此,一旁的学生丝毫不打算制止,这群学生中不只有抱着看好戏态度的人,也有小部分的学生是想要帮助芜却害怕著凯萨身边的混混。 伊芙见状表现出极度的不悦,就连生性害羞的诺亚都按捺不住躁动的手脚,打算前去援助。两人不约而同的迈出脚步打算向前制止,不料却被凯拉伸出左手挡在两人面前,阻止了两人援助的意图。 “你干嘛?难道你是站在凯萨那边的吗?” “对……对啊!凯拉你可是管理班上大小事务的班长,如今老师遇到了问题,你应该要助我们一臂之力吧!?” “你们两个冷静一点。难道你认为老师没有能力自己解决吗?” “这……这个。” “相信老师的话就别出手干扰吧。” 凯拉坚定的说词让两人羞愧不已,只能默默退下,静观其变。 与此同时,芜并没有因为凯萨的无礼而生气,他轻推凯萨的胸部,让他与自己保持距离。 “冷静点,凯萨同学,A-就是A-,与我的位阶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就你这个程度还有资格教我们?别以为你是老师就能够肆意给我乱打分数了!” “这是我要说的话。凯萨同学,别以为你是甲班的学生就能够顶撞老师。再来,以我的评定标准来看,刚刚的表现就是A-,没有什么评论的空间了。” 一阵平静的语气却让凯萨更加躁郁,怒发冲冠的他揪起芜的衣领,愤怒的说道: “好样的,有学院长做靠山就能够如此肆无忌惮,我会让你对现在的决定后悔的,你就给我记住!” 话一说完,他便将芜甩到一旁,气冲冲地走进人群。 芜若无其事的整理著被凯萨弄乱的衣袖,接着泰然的继续帮其他同学评分。 因为增幅石无法吸收超物质元素,这也意味着木偶无法使用超物质魔法。因此这次的实战训练也只有评测到元素魔法。 不过也不愧是最优秀学院——圣歌德甲班的学生,每个人都能熟练的操控自己的元素,甚至能以各种形式展现出来。 不仅是低阶魔法,甚至还有几个资优生能够顺利展示出中阶魔法,让芜有些讶异。而作为学生会长的伊芙与副会长的诺亚,两人也分别得到了A+与A的高分,也证明了自身的强度并没有违背自身职位的高度。 以高中生的年纪来说,卓越的实力也超出大部分的同龄人。 不过倒是有一个人,意外的让芜感到有些在意。 这次的冲突成为整堂实战训练里唯一的小插曲,心高气傲的学生们虽然纷纷与凯萨一样不满芜给予他们的评分,但像凯萨这样直接顶撞老师的也没半个敢这样做。 确认完密密麻麻的评分表,芜便精气的喊道: “很好,实战训练结束了,请各位自行下课。” 宣布完后,学生们就地解散,芜独自站在原地的看着手中登记的分数表,了解著班上的程度。 大部分的人分数都位在B+到A-之间,只有少数几个有达到A或以上的程度,但并没有一个拿到S。 然而其中有一名学生的分数最让他惊艳。那个人正是自己任命的班长——凯拉。 要说惊艳的点,莫过于凯拉是个能够“同时操控两种元素”的平凡人。 为何自己会发现呢? 在刚刚的实战中,凯拉的确从头到尾的只使用了水元素。然而,那具吸收了凯拉元素的木偶虽然几乎都是使用水元素,但却有那么一秒,木偶在不经意之间使用了用以藏身的“火雾”。 那是元素魔法的低阶术式,以微量的火元素快速转换成包覆自己身体的浓烟,以达到隐身的效果。其招式并没有任何杀伤力,但却有极快的施法速度与绝佳的隐身效果,再加上以这招式能以火元素藏住自身气味与力量,种种的便利性与实用性让这招成为军队常用的暗杀招式。 木偶会使用“火雾”的原因显而易见——当时木偶的攻击遭到弹开,刹那间躯体也因此出现平衡不稳的现象,进而在防御上露出巨大的破绽。这时妄想乘胜追击的凯拉操控著冲击力强大的水柱往木偶攻击。这道攻击威力十足,若是不预先凝聚好元素抵御的话,正常情况下是无法抵挡的。 正当所有人包括自己都认为凯拉要就此赢得胜利时,木偶的周围突然窜起朦胧的大雾气,而水柱冲破烟雾之时并没有产生任何一点动静或爆炸。当烟雾褪去之时,,木偶早已消失无踪,众人的视线也滞留在那空荡的位置。 也许当下只有自己发现,木偶早已逃之夭夭。果不其然的,从天而降的“水炸弹”再次吸引了众人的注意,而战斗也理所当然地继续进行。 然而正当众人继续关注著凯拉与木偶的决斗时,自己却看见了——残留在地面上的余火,正新鲜的燃烧着草皮。随后战斗中的水元素也不甚将那团小火熄灭,让芜没办法考究。 那团雾气在一瞬间是难以察觉的,众人都以为那只是利用水蒸气扩散达到隐身的效果,就连自己也没有发觉。 每块增幅石都是一次性的消耗品,所以并不存在着上一位使用者残留的元素。换言之,增幅石从凯拉体内吸收的元素一共有两种,分别是“水”与“火”。 水与火的共同使用者,在先前自己也曾遇到过……这之间的巧合是否有些不合理? 芜死盯着分数表上唯二的A+,若有所思地想着。 此时,凯拉紧跟在伊芙与诺亚的身后,三人朝着芜的方向走去。 脸上挂著担忧的伊芙与诺亚明显是想替凯萨说些好话,但两人身后的凯拉却表现著完全不同的神情。 那似乎是隐含着羞涩与崇拜的甜美笑容。 “老师,您别太在意凯萨的举止。” 不意外的,伊芙相当虔诚的替凯萨求情,然而芜也没有太认真听,只是专注在成绩表的同时敷衍的点着头。 如此明显的敷衍让伊芙大声的喊著: “老师!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喔喔!抱歉抱歉,我在看……” 此时芜注意到了伊芙身后的凯拉,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见三人一起行动,芜有些好奇的向伊芙问道: “嗯?你们三个是好朋友吗?” “恩……应该算是吧。” 脸上表现出极度尴尬的伊芙有些含糊不定的回应着芜的问题。 这么不确定的神情是怎么回事?难道不是朋友吗? 思索著伊芙表情的同时,芜不解的问道: “话说,你们不回去准备下一堂课吗?” “在回去上课前,凯萨的事情……” “我知道我知道,我本来就没对他生气,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惩罚。” “是嘛……那就好,谢谢老师。” 不知道是以班上同学或是学生会成员的身分,伊芙与诺亚为达心中谢意而向芜深深一鞠躬。然而凯拉却没有一点表示,只是向芜微笑着,看来她跟着两人的目的并不是因为朋友关系,也不是为了替凯萨求情,似乎另有谋图。 “那个……凯拉,你有事情要找我吗?” “喔!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因为我看伊芙还有诺亚与你关系匪浅,总觉得妳们之间存在着不伦的恋情。” 惊为天人的推测让伊芙与诺亚顿时红了脸,十分默契的同时转过头,大声喝斥道: “凯拉!妳都在说些什么?” 别说平时就害臊的诺亚,连个性外向的伊芙都红起了脸。 芜自然没注意两人的反应,倒是一直注意著一旁的凯拉。 “对了,老师,您放学有空吗?” 冷不防的一个问题,芜毫无迟疑的回答道: “恩……没什么事情。怎么了?” “是喔,那我有这个荣幸邀请您与我约会吗?” 这个盛情的邀约瞬间让伊芙与诺亚瞪大双眼,心中既想要阻止,但又想不出阻止的理由。 只有芜冷面的看着正在微笑的凯拉,紧抓着手中的分数表,脑海中浮现了各种揣测与不确定。 一脸幸福洋溢的凯拉挽著芜的右手,两人漫步在学院附近的街道上,像极了一对情侣。与先前羞涩胆怯的形象大为不同,如今的凯拉毫不隐讳的贴近芜,判若两人的形象令芜有些难以分辨哪个才是她的正设。 自己也没有多想的就答应了凯拉的约会要求,放学时间一到,自己就与凯拉约在校门口会面。 过程只有短短的一个小时,两人也逛遍了学院附近的商店圈,依照凯拉的说法本意上似乎是想带着自己认识这附近的商店,但实际上自己从头到尾只有简单的回应几句,几乎都是凯拉一人享受着各种美食与娱乐。 ------------ 第150章 C级导师 整个商店圈近乎占了五分之一的埃利尔,以圆环商店街层层包围整个圣歌德魔导学院,依照自己走过的圈数,约莫有十来条。若是要前去埃利尔的其他地区只需要经过一座石桥便能离开整个商店圈。话虽如此,其实商店圈的所有权都是由九狗罗与芙罗尔一手掌控,可以说完全脱离了整个埃利尔的生活圈。 商店圈内以餐厅居多,其次便是日常生活用品与正常的娱乐场所。不意外的消费的水准都在标准之下,甚至低得超出自己的想象。 也许正因为如此,游历于此的大部分客人都是学生与导师,剩余的便是来自外地的亚种,至于贵族们,或许是看不上这里的购买力,偶尔只会在路上看到零星几位贵族经过。在商店圈内并不存在着种族之间的斗争,也许芙罗尔或九狗罗有针对这种风险进行控管,才没有酿成诸如此类的纷争。 意想不到的是,平时在课堂中闭塞沉静的凯拉走出校园外却变得异常的活泼,甚至商店圈内的许多商家都认识凯拉,且熟稔的程度像是已经认识了几十年的莫逆之交。难道在学校的形象才是装出来的吗? 不管怎么说,无论是吃喝玩乐,芜都相当安静地跟在一旁,观察著那布满神秘色彩的谜样女孩。 在赴约之前,伊芙曾跟自己说过,凯拉在班上宛如一个冰雪女孩,无论多少的帅哥或美女想要与凯拉认识,最终都被冷淡的打枪。其难以接近的程度是自己从未想过,至今在看着眼前这阳光爱笑的女孩,雀跃且轻快的步伐,以及一身轻松地气息,其差距甚至让自己一度怀疑凯拉患有人格分裂。 “欸欸!那不是A班的凯拉吗?她怎么挽著男生的手?” “那个男生……好像就是传说中的C级导师?” “欸!对欸,他们怎么走在一起?难道说是约会吗?” “你傻啊?凯拉可是鼎鼎大名的校花,不仅成绩好,人品也超乎想象的优秀,虽然待人有些冷漠,不过这样的设定可是众多少男少女心中的偶像啊!像这样天女下凡的瑰宝,岂是一个肮脏的C级导师能够触及的?” “恩——说得也是。” 身边窜出不少热议声,自己本就没有很意外了。如此完美的女孩与争议众多的导师走在一起,这组合简直就像是故意吸引众人的流言蜚语。众多羡慕与忌妒的眼神如潮水般涌来,两人顿时变成热门焦点。 平时看向自己的眼神貌似看小狗般鄙视,如今自己还能感受到一股憎恶感掺杂在这些视线中。但与皇宫内的大臣相比,这样的视线还不及那恶毒的万分之一呢。 倒是凯拉,竟然能不在意其他人的眼光,若无其事的继续陪着自己逛街,这孩子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成熟且坚强呢。 这时间也不晚了,黄昏的夕阳亲吻著两人的脸庞,一向平淡冷静的芜只是继续陪着凯拉漫步在街圈内,陡然间,身后的垃圾桶突然传出翻倒的突兀声响。 这道声响令凯拉停下脚步并猛然回头,却发现身后并没有半个人。只有芜连看都不看一眼,神情不免无奈的继续走着。 “那只是小狗或小猫不小心撞倒垃圾桶,不用在意。” “噢……是的。” 听信了芜的说词,凯拉便也不在意的转过头继续跟着芜的脚步。当然,芜非常清楚是谁弄倒了圾垃桶,一直都很清楚。 那是从头到尾都偷跟在身后的伊芙与诺亚。 两人似乎不放心自己与凯拉的幽会,从放学后就一直尾随着自己与凯拉,也不知道自己早已发现她们两个的存在。 毕竟没有经过专门的训练,只要是一般人难免会在紧张时便会不自觉散发出些微的气息,这样的气息是难以察觉的,但对自己来说却易如反掌。 “老师你看!有一间新开的面包店欸。” 像是发现新大陆般开心的凯拉指向街道旁的一间面包店,以简易木材建造而成的小木屋,崭新的招牌挂在店门口上,时不时也会有热腾且香气四溢的发酵香味,从一旁微开的窗口窜出,成为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招呼方式。 “恩,你想看看吗?” “好啊!” 顺着凯拉的意思,两人走进了装潢新颖的面包店内。 一打开大门,新鲜的烘焙味与淡淡的奶香扑鼻而来,在柔和烛光的陪衬下,每块面包看起来都是如此的美味。不过也许因为是新开的店面,客人三三两两的,生意有些冷淡。 拿起大门口旁的夹子与托盘,凯拉独自冲去挑选自己想吃的面包。而芜则独自站在门口,看着凯拉那一脸单纯幸福的傻模样。 与此同时,有些烦躁的情绪充斥着自己的脑袋,即便周围面包的香气与和谐的灯光令人放松,但也难以缓解这几天所累积的烦闷。 当然,自己之所以能够毫无迟疑的答应与凯拉的幽会,其中的原因也掺杂着这几天的焦躁。 早在自己与九狗罗分别的当下,他便向自己暗示著对方必定会有行动,纵使我穿戴着面具,自己的行踪与身份也难以逃离黑蛇的掌心。况且若是芙罗尔所言正确,那么自己早在屠杀第一间赌场的瞬间,就被黑蛇高层,甚至被所有贵族通缉。 自己并不惧怕对方的偷袭,倒不如说非常期待对方主动出击。但就是因为这份期待落空,心中的失望也随之增生。自从自己杀了费洛马尔并吸收尼克斯之后,尼克斯那股庞大的力量似乎成为心中的催化剂,也意外开启了那初尝甜头的欲望。 饕餮曾经说过,“暴食”这个超物质魔法存在着绝对的副作用,虽然至今自己对这个副作用仍然不清楚,但感受着自身的变化,其实也能从中略知一二。 每当我使用透过“暴食”夺得的魔法时,自身的情绪与价值观也会随之变化。因第一次的虐杀而萌生的快感麻痺著全身的神经,抨击著骨髓的爽快——那是前所未有的快感,令自己销魂的瘾头。 正因如此,现在的自己已经不是一开始被附身时那个毫无情感的我了。如同一张被沾染五颜六色的白纸,逐渐绘制成丰富的画作。我会变得焦虑,变得厌倦,变得更有侵略性,尽管几乎都是负面的情绪,但这也间接告诉自己,自己随时都有可能变成不一样的我。 不再是原本的“艾恩克.芜”,而是“福特斯”。 说实在的,这并算不上变化,也不一定是步步逼近成为饕餮的证明,说不定自己仍是“芜”的时候,这些负面情绪被自己无意间的压抑,深藏的最深处,说不定我正是靠着饕餮的力量,找回最原本的自己。 纵使如此,自己也不想面对这样的自己,这样贪婪无度,残暴不堪的自己。但同时,明知到这股能力会使自己步入悲剧,但巨大的诱惑却又令我原地打转。 没错,现在自己什么都不想,只想要吞噬更多力量,为此自己早已不在乎生命的可贵。 尽管知道这股力量所带来的灾厄,但潘朵拉的盒子却控制迷惑著自己的意念,前进的脚步正脱离意念的渐渐迈出。 沉思之时,采购一番的凯拉满足的抱着一大袋的牛皮纸袋朝芜走去,纸袋内满是热腾腾的面包,数量之多完全溢出整个纸袋,甚至有几块面包近乎完全悬在纸袋边缘。 “老师,你不买一些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芜从思考中抽离,将意识拉回现实中。 “呃——不用了,我不怎么喜欢吃面包。” “是嘛……” 被面包挤满的牛皮纸袋快将瘦小的凯拉掩没,为了不让怀中面包翻倒,凯拉紧缩肩颊骨,双手紧抱着牛皮纸袋,缓缓的走着。 即便如此,凯拉仍然抱得很辛苦。 没想到她这么喜欢面包,自己生前也相当喜欢面包,尤其是“菠萝面包”。但狂热的程度并没有像凯拉一样夸张。从刚刚逛街时凯拉像是撑开胃一般,吃遍大街小巷的美食,现在看着这堆积如山的面包,实在难以想像眼前这苗条纤瘦的女孩具备着大胃王的身分。 要是没有这趟约会,她在自己心中的印象也许还会停留在羞涩且温婉的娇羞小女孩吧。 两人走出了店面,并朝一旁的座椅走去。 见怀中摇摇欲坠的面包袋,凯拉的神情有些难受,芜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便主动向凯拉靠近,试图伸出双手帮忙凯拉抱着面包袋。 “需要一点帮忙吗?” “啊!不用不用,这些都是我自己买的,我自己拿就好了!” 话虽如此,堆积如山的面包已经快从牛皮纸袋中撒出,即使再怎么谦让,总得要适时的分辨情况吧。 “我帮你拿吧。” 不等凯拉回应,芜直接伸出双手打算接过面包袋,然而凯拉仍然不好意思的向后退,试图与芜拉开距离。不料正因为凯拉身体的挪动,芜那本来要抱住面包袋的双手没碰到一点纸袋,却不小心触碰到凯拉的双手。 就在这么一瞬间,一声“啊”的柔弱惨叫声响起,凯拉的泪水夺眶而出,怀中的面包袋也因为松手而掉落。 凯拉并未慌张的想要接起空中的面包袋,竟是露出相当痛苦神情,颤抖的身子快速的蜷缩著,双手也紧握在腹前并蹲坐在地上,额头上斗大的汗水如雨水般洒下。 当下,芜并没有意识凯拉这般怪异的反应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比起这个,珍惜食物的他更加在乎一旁即将快掉落在地面上的面包。 “完蛋了!” 芜惊叹一声,本想接住快要掉落在地面的面包袋,陡然间,一阵强风从身边吹过,在面包掉落处形成一股以强风构筑成的迷你龙卷风,凭空接住了差点就要散落一地的面包。 “太好了……总算赶上了。” 躲在一旁暗处的诺亚松了一口气,伊芙也迅速的捡起纸袋,并将面包一一放回牛皮纸袋里面。 “这个龙卷风……诺亚吗?” 在今早的实战演练中,芜是一眼就辨认出这到龙卷风的施术者。 诺亚是个纯正的驭风魔导师,擅长操控自身周围的大气,甚至具有改变小区域气候的能力,其体内蕴涵的风元素比起同龄人略胜一筹,但也不到非常破格。 在今早的实战演练中,她最常使用的便是作为近身突袭的“凌风微步”与主要火力魔法“风炸”。 “凌风微步”——属于元素魔法的低阶术式,将自身的部分肉体化作风元素,借此与大气合为一体,这也就是所谓的“肉体大气化”。 在旁人眼里看起来貌似半身消失在面前,又或著说比较像是飘浮在空中。实际上,施术者的肉体仍然存在,只不过是以透明的“风”型态显现,并以极快的速度穿梭于四周,是个相当便捷且容易的术式。 其优点非常明显,此术简单且相当节省体内的元素,且一旦自身肉体化作风元素,便能进入刀枪不入的无敌状态。话虽如此,看似破格的招式其实也相当容易破解。 最大的缺陷应该是“肉体无法完全大气化”。简单来说,这并没有办法让全身都融入大气中。再者,虽说是刀枪不入,但若是遇到同样驾驭风元素的魔导师,其大气化的部位仍然会被风元素伤害到。 总结来说,“凌风微步”就是定位为辅助向的魔法,其魔法没有半点杀伤力,却能完美的配合其他火力魔法。以诺亚而言,她便能完美的利用“凌风微步”配合著极强大火力的“风炸”。 当初亲眼看到诺亚使用“风炸”之际,自己其实有些惊讶,说到底,诺亚之所以会得到A的高分,有很大的原因是靠着这个魔法加上去的。 这究竟是个怎样的魔法? 首先,“风炸”是属于元素魔法的“高阶”术式,其难度并不是一般魔导师能够使用的,更别说是一般的学生。 其原理正是释放自身风元素当作压缩大气的外壳,以超高压的状态凝聚成一颗颗看不见的小型炸弹并散布于四周,形成“无色无味的连环炸弹”。一旦敌人触碰到这些空气炸弹,便会瞬间遭受到皮开肉绽的高压爆破。 而这些高压炸弹只有施术者能够看见,其余的人只能透过感应的方式去判别方位,若是遇到实力强劲的驭风魔导师,甚至能够制造出好几堵“空气炸弹墙”包围住敌人,届时若要破除此招,也只能使用更强硬的魔法冲破“风炸”。不过同时,引起的爆炸势必会给予自己造成莫大的伤害。 靠着“凌风微步”的机动性,加上“风炸”的不可避免性,两招的配合简直天衣无缝。在与木偶交锋之前,诺亚便在战斗范围内事先设下“风炸”的陷阱,当优势确立后,再利用“凌风微步”的近身技巧,将木偶逼退至先前设下的陷阱,最终夺得胜利。 一切原理听似简单,但若要长时间以风元素压迫大气并随心所欲的控制在某个点,那并不是一般人能够办到的,更别说是在多处设下相同原理的空气炸弹。为此施展这道魔法所要消耗的元素量是相当可观的。然而身为学生的诺亚却能在维持“凌风微步”的同时也能轻松的控制住“风炸”,她是怎么办到的? 原因很简单,诺亚的体内虽然没有异于常人的风元素量,但对于控制风元素的施放量却特别有天赋。 “风炸”所要消耗的元素量确实非常可怕,但这其实是基于要维持“高破坏力”的前提下。对付木偶这种防御薄弱的个体,即便只有原本威力的十分之一也能够轻松击败。说穿了,这招的传统观念停留在必须要极具杀伤力,然而诺亚却超脱世俗,无意间将“风炸”改良成门槛较低的“弱化版风炸”。 也许她本人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具备着完美控制元素量的能力,至今若是自己跟她表明,她那空虚的自卑感或许打死也不会相信吧。 躲藏已久的两人从一旁的暗处冲了出来,诺亚快速的将停滞龙卷风上的面包一一放回面包袋内,而伊芙则搀扶著浑身发抖的凯拉,细心的询问著状况。 “欸!凯拉,妳还好吧?” “恩……” 一声虚弱且低沉的应答声从发紫的双唇中发出。 确认好将所有面包装入袋内,诺亚便将整袋的面包塞给了芜。 芜点着头的双手接过面包袋并抱入怀中,同时他略带谴责意味的瞪着两人。 “我说妳们,应该跟踪很久了吧?” “是……是的,非常抱歉,老师,我跟伊芙……从刚刚……就一直尾随两位……” 禁不起内心的愧疚,直白的双眼不敢直视著芜的双眼,雪白的双颊也不自觉呈现微红的羞涩。 “诺亚!妳怎么说出来了?” “啊啊!抱歉抱歉,老……老师,我刚刚都在胡言乱语,请别当真!” 两人就像是做坏事被抓包一般紧张且没有默契。不过事实的确就是如此,她们的确干了相当不齿的事情,而且意外的也没事先讨论好被发现后的辩词。 ------------ 第151章 特殊关系 “妳们两个,其实我早就知道妳们一直在尾随我们两个了。” “什么!?” 两人异口同声的惊呼著。 “诺亚啊,诚实是一件非常值得赞赏的事情,不用特别掩盖自己说过的事实。反倒是伊芙,身为学生会会长,带着副会长尾随我们不说,还要让诺亚隐瞒自己说过的话吗?” “呃……哈哈,抱……抱歉。” 满脸尴尬的伊芙只是傻笑着,没有太多的回话。 一笑带过后,诺亚看向状态十分不对劲的凯拉,亲切地将怀中的面包纸袋递给地上的凯拉,同时顺便关心凯拉的状况。 “妳真的没事吗?妳看起来身体不太舒服欸……” “没……没事,只是有点贫血。” “真的没事吗?需要我带你去看个医生吗?” “不……不用了!这是老毛病了,休息一阵子过后就可以了!” 故作镇定的凯拉急忙摇著头,并抢过诺亚怀中的面包袋,仓皇的站起身来,向三人鞠躬道别。 “非常感谢两位的帮忙,还有老师的陪伴,凯拉我非常开心!” 话一说完便转身跑走,往市区的方向跑去。 此时,芜再次注意著那抱着面包袋的双手,颤抖相当厉害的纯白手套似乎有些隐情,看来与刚刚那一脸痛苦的神情有关。 望着凯拉渐远的背影,芜对这名神秘的女学生更加好奇。 “老师……老师!” 一声激烈的呼喊声唤回了芜的思考,再次让芜回过神来。 “呃,怎么了吗?” 只见伊芙鼓著双颊,双手插著腰,一副气愤的脸色瞪着芜。 “老师,我承认我与诺亚尾随您是不对的。但是我想您也很清楚吧?老师与学生之间的特殊关系。” 学生与老师之间的特殊关系……伊芙指的应该是那个吧? “呃,当然知道……” “既然知道的话,我希望老师能够注意一下自己的行为。” “行为?” “是的,我指的就是纯洁的行为,不能够超越双方特殊关系的正当行为。” 不能够超越双方特殊关系?难道我跟学生的特殊关系有这么复杂吗? 但既然伊芙都这样说了,也许只是为了自己好吧,不然也不用这么认真的强调著。 “恩,我会注意的。” “恩嗯!很高兴老师能够理解我的意思,那么请问一下,您认为凯拉同学是怎么看待您与她的关系?” “关系吗?师生关系啊。” “不不不,我希望您能思考一下我刚刚所说的,再做出推测。” “刚刚你所说的……” 难道是刚刚伊芙所说的那种特殊关系吗!? “难道你所说的特殊关系就是……!?” 见芜终于恍然大悟,伊芙满意的微笑着,等著芜的推测。 “就是朋友关系吗!?” “对对对!就是情……,蛤?” “朋友关系是吧,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伊芙。但我不太懂为什么朋友关系会那么复杂,什么正当纯洁,什么超越这种关系,其实我不太理解。” 面无表情的芜认真的问著伊芙,让伊芙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强大的男人,竟然是一个如此迟钝的人。 精准的说,是对感情迟钝的人。 看着芜那不解的双眼,还有平淡的语气,这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事实证明,完全是自己想太多了。 略为尴尬的伊芙简直不敢再多看眼前这单纯的男人一眼,歉意与笑意交杂的眼神瞄向一旁的诺亚,果不其然,目瞪口呆的她同样也对芜的单纯感到万分惊讶。 一瞬间,突然觉得自己才是心思不正的人。 “疴……当我没说,老师抱歉了。” “嗯?怎么突然道歉了?你还没解释你刚刚说得那些啊。” “不不不……当我没说过。” “是吗……” 外表虽然是成熟冷酷的男子,但两人并不知道,芜的内心还停留在单纯男孩的纯洁与稚嫩。 话题虽然走向僵硬冰冷的状态,但双方之间的气氛仍然不错,毕竟三人在学校内互动不算少,这点意外的误会留存在伊芙与诺亚心中,势必会成为一声中的笑话。 陡然间,从某处突然闪过五道银光,划破空气的从诺亚后方射去,目标是诺亚的后脑杓。观察敏锐的芜及时看到,那是塗上毒药的银箭。 为了保护没有防御意识的诺亚,芜当即抬起右手并凝聚风元素,看准毒箭的速度与位置。 “狂岚!” 顿时间,芜紧握右拳启动术式,从芜背后爆发出近乎龙卷风的狂风,正往毒箭的反方向吹去。 两人并没意识到身后的危机,但芜这一波强烈的风元素却惊吓到两人,强烈的风力差点吹走两人,所幸芜预先抓住两人的手,阻止了两人被这道狂风吹倒。 诺亚被这个举动吓到,伊芙也愣在原地。不过现在的状态已经不容发呆的余地了。 “有埋伏!妳们两个跟着我走!” “是……是的!” 三人开始往毒箭攻击的反方向跑去,而在某处的暗巷中也窜出几十名黑衣刺客,向三人追去。显然的,刺客并不打算放过三人,在追赶的过程中吹出以竹筒包覆住的毒箭,不断的朝三人射去。 所幸这段时间的路人并不多,只有几名路人被这突发的袭击惊吓到,吓得撒腿就跑,很快就一哄而散。 清空的街道上只剩下芜等人与紧跟在后的数名刺客。 肉眼估计身后大概有近十名的刺客,芜仔细一看,这些刺客都穿着漆黑的斗篷,垂下的帽子所产生的阴影完美挡住了面容,几乎无法看清真面目。 是黑蛇吗?不,也有可能是贵族派来的杀手。 三人奋力的跑向人多的市区,打算以人海战术摆脱身后的刺客。 不料不擅长跑步的伊芙竟开始喘著粗气,疲软的双腿逐渐放慢了速度。 “老……老师,我快不行了!” 满脸通红的伊芙紧闭双眼,羸弱的小腿完全是靠着意志在奔跑着,甚至累得差点跌倒。 毕竟伊芙是擅长操控水元素的魔导师,虽然平时战斗都是利用“拟态魔法”召唤出的水刃进行近身战斗,但她最拿手的仍然是保持远距离法术的拉锯战。 再这样下去,伊芙会跟丢自己,被那群刺客抓住。 “既然这样……诺亚!” “是…是的!” “听好了,妳利用‘凌波微步’带离伊芙,往学院的方向跑去!” “是的,可是,老师您怎么办?” “不用管我了,快点,你们只会给我增添麻烦!” “是…是的!” 抱起喘著粗气的伊芙,诺亚启动‘凌波微步’使自己的双腿转变为看不见的狂风,飞快的往学院的方向冲去。而断后的芜突然双脚一刹,并注视著望想继续追击的刺客们。 “想追上去可没这么简单。” 冷笑声发出,芜将巨量的土元素凝聚在掌间,并奋力拍向地面以灌入土元素。 吸收大量土元素的地面正在芜的操控开始产生剧烈的震动,只见数道裂痕划破地面,崩坏的街道瞬间土崩离析,分裂成数道大石块,并在芜的意念控制下,高速砸向刺客群。 刺客们见状,机灵的跳离这些石块。 然而,这些没命中的石块却直直撞向地面,因击中地面而爆裂的岩石瞬间引起不小的沙尘暴,周围的能见度降至零,让这些刺客暂时无法看清芜等人。 部分的刺客们迅速凝聚风元素将尘沙吹散,并重新找寻芜的身影。 尘沙散去之际,芜的身影逐间显现,一动也不动的站在原地。 那看向刺客的脸神上挂起隐晦的微笑,芜向刺客们挑动食指表示挑衅,随后便转身往街道跑去。 见芜打算逃跑,刺客们也奋不顾身的追上。 双方的距离逐渐拉近,穿梭在空荡的街道上,芜竟突然转向,只身跑进了一条小暗巷。 身在排头的刺客向身后的同伙比了个手势,一群人便分散行动,包围住这条暗巷。 刺客们掏出匕首,冲进了暗巷内。 然而这条暗巷是一条死路,芜独自站在墙壁面前,看着前来刺杀的刺客,貌似已经等待已久。 刺客们将元素附着在匕首上,缓缓朝芜走去。 细数了眼前刺客的数量,芜抬头一看,正有几名刺客正爬到了高楼上,拉着弓瞄准著自己。 不用魔法暗杀自己,是担心会引起过大的注目吗? “你们是黑蛇组织的吧?” 刺客们完全不回应芜的问题,继续朝着芜前进。 “不回应吗?” 数条银白色的锁链从芜的衣袖中窜出,那双漆黑的双瞳冷淡的看着这些刺客,屠杀的欲望再次从心中油然而生。 膨胀的血肉使自己头昏脑热,悸动的心跳正一下又一下的催促著脑内的激素,心中那风中残烛般的理智已然熄灭。 “啊!!!” 宁静的清晨中传出一声划破宁静的尖叫声。 一名妇女脸色苍白地蹲坐在地上,恐惧带来的视觉冲击使胃酸翻江倒海地翻覆著胃,头晕目眩地连坐着都觉得吃力。 路过的民众们被这声尖叫声吸引,纷纷前来安抚妇女的情绪,并询问妇女究竟怎么了。 妇女没有任何应答,她闷着气,紧闭着双眼,指向了眼前那噩梦般的暗巷里。 众人毫无预警地转过头一同看向那未知地暗巷——只见整条巷子内积满了干涸的血漥,倒在血漥上的多具尸体们被某种手段切的四分五裂。当清晨的暖阳渐渐转向冰冷地暗巷内,照亮的一幕更是令众人直流冷汗。 那纯白如雪的肌肤宛如清澈透析的玻璃,因为不明术式的缘故,导致身上的皮肤都变成透彻的水晶,能够透过皮肤直接看到体内那些静止不动的脏器,在鲜红的血泊中,躺下的是多具透明雕像。 那简直……就像是以玻璃雕刻而成的人体雕像。 一件件破烂不堪的斗篷漂泊在血池上,碎裂地兵器散落一地,作为一张张恐惧神情的陪衬品,看起来格外的适合。 众人被这一幕吓傻愣在原地,心中无法抑止的恐惧如电流般窜流全身,就连因为惊恐而大叫的力气都没有,毕竟窒息般的诡异气息正压迫着众人的胸口,沉闷且沉重。 而这整个唐突的事件,成为埃利尔城镇内某一个恐惧的传闻。 忙了一整晚的芜打开了衣柜,拿出浴巾并擦拭著刚盥洗完毕的身体。 壮硕的肉体一览无遗,芜只在腰间绑着一件浴巾,便将浴室门关上,一边擦干湿润的头发,边朝自己的桌椅走去。 刚洗干净的法袍还挂在椅背上,放置在床边的纯白手套上还残留着些许血迹,书桌上还放著昨天实战课时,自己为班上同学填写的分数表。 正要拿起法袍穿在身上之际,芜不禁好奇地再次扫过分数表,接着那不解的目光又停留在表上的某一处。 一条显眼的成绩再次让芜目不转睛的盯着。 “凯拉……吗?” 此时,久违熟悉的耳语又从脑中传出。 “怎么了吗?小子,你从昨天似乎就对这孩子很在意了。” 那是尼克斯的问题。从略为高昂且轻松的声音来看,祂似乎很高兴。 不过高兴也是自然,毕竟昨晚尼克斯可是一口气收获了将近三十几个的灵魂,这算是久违的大丰收。 身为冥王的尼克斯并没有权力干涉人类的生与死,只能接管人类死后的所有事情,这便是冥界的规定,也是尼克斯唯一无法跨越的铁则。即便祂将灵魂视为珍宝,甚至狂热于收集灵魂,不过规定的束缚仍然让他有所警惕。 然而,若是经由芜之手收割这些灵魂,这并不违反这恼人的规定,纵使尼克斯唆使芜杀害人类,只要不是尼克斯亲自动手,便没有违规的问题。 肉体失去作用之时,灵魂便会自动归回冥界。不过这些灵魂的归属并不一定是在尼克斯手中,倘若芜使用了“冥界魔法”以外的手段杀害人,其灵魂便有可能跑到其他小冥神的手中,虽然身为冥王的尼克斯仍可以有权拿回灵魂,但这之间的过程将会变得繁琐且不必要——这也就是为什么尼克斯坚持芜要使用“冥界魔法”动手的原因。 此时再回到芜所思索的事情,凯拉的成绩仍然让他十分挂心。 “恩……没什么,只是觉得这孩子……似乎有点厉害过头了。” “厉害过头?拿到A+的学生又不只有她,为何单独对她抱有疑心?” “的确,说到A+,伊芙同样也得到相同的成绩。但最让我在意并不是成绩,而是她所持有的能力,也就是她体内同时蕴含着两股元素。” “妳是指她具备‘水’与‘火’元素这件事情吗?” 若有所思的芜点着头,接着他终于将心中的疑问解释给尼克斯听。 “还记得当初我们先前与侯爵对峙的那一次吗?那时对方有个披挂著斗篷的神秘人,因为光线与帽子的关系,我没能看清楚她的样貌,但有一点我非常确定,就是那个人同样也能操控‘水’与‘火’两种元素。” “也就是说,你怀疑这女孩就是那天的那个神祕人吗?” 一句直白的猜测,芜没有当即表示否定,但也没有半点同意。这猜测早已困扰著自己一整天,当然也不可能随随便便的就做出结论。 在史塔芬平原上,大约百分之九十的魔导师体内只蕴含着一种元素,百分之九的魔导师体内蕴涵着两种元素,而剩余的百分之一则拥有三种以上的元素。若是用整个史塔芬平原的人口去计算可以得知,其实同时持有两种元素的魔导师并不算很稀有,至少比预想中的还要多。 不过拥有并不代表每个人都能够顺利且完美运用体内的每一道元素。在持有复数元素的魔导师中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即便体内存在着两种以上的元素,并不等同于每道元素的强度相同,人体内一定存在着主要使用的元素与作为次要使用的元素”。 这句话出自于圣歌德学院所使用的教科书——“元素学”之中。虽然只是经过调查统计所得出的结果,但就理论与逻辑来看的确不无可能,甚至可以大胆推测,其实这些持有复数元素的魔导师原本体内只有单一元素,但因为某种原因而使体内产生其他元素。 倘若以这个理论来推测,当天与自己交手的那个神祕人,她似乎相当熟练于同时操控“水”与“火”两种元素,依照那样的技巧来看,并不像是一般学生能够驾驭的技术。 然而在昨天早的演练中,那具吸收凯拉元素的木偶只吸收了微量的火元素,其微小的程度就连“增幅石”都没能显现表示火元素的鲜红色,只有满是碧蓝的水元素,这也证明了凯拉体内的火元素十分薄弱,而她在演练中的确也只使用水元素进行应战。 这样对比下来,神秘人与凯拉的实力并不相衬,即便凯拉有意隐藏实力,但无法控制的增幅石却也证实了凯拉的实力。 况且还有一点令自己迟疑的问题,当时自己使用了地狱之火夺去神秘人的右手灵魂,虽然不是直接抹灭整个人的灵魂,但只要失去了部分的灵魂,必然会使一般人失去理智甚至进入空荡的失神状态。这种人别说是走动了,就连能不能安然说话都是问题。 ------------ 第152章 连环杀人事件 假如凯拉真是那个神秘人,那她完全不可能能够开心的与自己幽会,甚至活泼地在商街里到处乱跑。 实在太匪夷所思了,当然这一切也许只是巧合,更可能只是自己的多虑,不过心中总有个不靠谱的直觉,总觉得凯拉就是那个身穿斗篷的神秘人。 窗外的晨光照映在桌上的分数表上,芜再次将目光回到分数表上。 此时,尼克斯无意间转移了话题,好奇地向芜问道: “不过这都什么时候了,为什么夜阁还不回来呢?对他来说杀掉一个失明的人类应该很轻松吧?” “的确是,但我相信夜阁有着自己的盘算。” “盘算?” 又是一句不解的解释,芜暂时抛下刚刚地烦恼,猜测著夜阁目前的进度。沉稳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的满意与期待,貌似夜阁的全部行动早已在芜的预测之中。 “那天我之所以会向夜阁下达‘夺取侯爵首级’的命令,单纯只是个幌子,其用意我并没有当面说出。” “幌子?你这么做的意义是?” “很简单,相信按照夜阁的观察力应该也察觉到了,这间学院的院长,也就是‘芙罗尔’,她看似正在帮助我们剿灭敌方,但实际上,她表现出的种种行为却让她的立场划上一个大问号。” “难道你故意下达一道假命令就只是为了骗过芙罗尔,实际上你并不是要杀掉侯爵吗?” 芜点着头,在沉默中回应了尼克斯的猜测。 “那么你到底想让夜阁做些什么?难不成你要俘虏那个失明的侯爵吗?” “这也不全然。老实说,我这命令只是为了考验夜阁的能力而已。在那天被我责骂过后,夜阁似乎不敢再任意行事,这对我来说当然是件好事情,不需要再提心吊胆的想着这些不受控的神会做出什么事情。不过这一切也只是我的臆测,实际上夜阁虽然看起来收敛,但自主性仍然不足。” “所以说你这命令其实只是想让夜阁自己辨别事宜,再见机行事的意思吗?” “恩,可以这么说。虽然一切都是赌注,但是夜阁至今还没回来,在撇除掉他遭遇不测这种不可能的事情之外,看来他现在正在靠着自己的思维替自己找寻真相。” 难掩著满意的情绪,对这人类感到有些佩服的尼克斯彻底地感受到这份情绪。在第一次的见面时,自己原本以为芜只是个不谙世事的王子,没想到在那羸弱的外表内,隐藏着可贵的远见与勇气。 回到话题上,尼克斯已然理解了芜下达这命令的目的,但却不理解,为何要骗过芙罗尔这件事情。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为什么要在那女人面前下达假指令,那女人做了些什么让你如此忌惮?” 这道问题似乎早已在芜的预料之内,在接收的问题地当下便直接道出自己的分析。 “最初我与芙罗尔索要黑蛇资料之时,我的原意只是想要有关黑蛇历年来在埃利尔所干过的坏事,然而她给我的资料,却是黑蛇据点的分布与势力所在,也就是一开始芙罗尔给予我的那份卷轴。在过目的当下我感到非常震惊,里面的内容之详细,完全不像是派遣卧底分析出的资料,反倒像是原本就知道的内情。” “喔?” 顿时恍然大悟的尼克斯发出满是兴趣的惊呼声。但在感到兴趣之余,尼克斯也中立的表示出自己的见解。 “不过那个女人似乎能力并不弱,也许她靠着自己的力量挖掘出这些内幕的,这应该不奇怪吧?” “恩,这样看起来的确有可能是她亲自夺取的资料,不过若是这样想,事情也不太对劲。因为她既然有这样的实力,那为何不亲自动身清除这些势力呢?” “呃……会不会是对方势力过于庞大导致她一人无法有效清剿?” “我一开始也是这样想的,但在昨天与凯拉在商店圈内幽会时,我突然顿悟一件事情。在埃利尔这座城镇内,除了圣歌德学院外的商店圈属于芙罗尔的势力之外,其余的地区都还在黑蛇的手掌心之中。据九狗罗先前所说的,‘这整个商店圈本来就是圣歌德魔导学院所属的势力,也在芙罗尔的保护之下’。也就是说,这片净土并不是从黑蛇手中夺过来的。” “也就是说……她压根就没有试图从对方的手中抢夺九狗罗的势力,但却不断得到敌方的资讯,且是在毫无交锋的情况之下?” 话头至此,一切的症结点使尼克斯终将说不出理由,原先中立的看法也逐渐向芜的猜测倒去。 两人的猜测不约而同的重叠——或许芙罗尔的势力是属于黑蛇,而学院长的身分也只是个假像。 这一刻,尼克斯的疑问步上了与芜相同的思维,不解的祂再次发出疑问。 “可是那女人不是九狗罗的朋友吗?这件事情九狗罗不可能不知道,况且若是她与黑蛇有任何一点友好关系,她也没有理由压抑住商店圈的价格水准,甚至保护学院内的学生啊?再者,她更没有理由委托你清除黑蛇的势力啊?” 一连串的疑问让芜不禁笑出声来,以既无奈又好笑的心语回道: “你看吧,这就是我这几天会这么困扰的原因了。我之所以会困扰不意外地都是被这些不合理的事实困在原地,你所说的这些疑问正是我先前所不解的疑问,这样一来你应该也理解了吧?” “这……” “总而言之,虽然我想要尽快解决这里的一切,但事实比我想像中的还要复杂。我认为九狗罗是知道这些事情的,他虽然看起来放荡不羁,疯癫不正常,不过实际上却是个出乎预料的聪明人,这点从他能够统御整个艾恩克金融的能力来看就可以得知他那双眼睛已经看到很远的地方了。相信他将我送来这里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此时芜切断了与尼克斯地意识连结,同时意识也回到了现实中。他看了眼放在桌上的怀表,不早的时间令芜站起身来,将地狱之火凝聚在右手中并靠近晾在椅背上的法袍,加速烘干的时间。。 潮湿的法袍在地狱之火的烘干之下,水分子快速的蒸发,不一会法袍便恢复了亮泽。 确认着衣服烘干完毕后便右手一挥收起掌心的地狱之火,快速的穿起法袍并拿起桌上的分数表,芜转身离开了房间。 外头的钟塔敲起今日的第一声,芜独自走到四楼的导师办公室。 办公室内弥漫着一股清淡的茶香味,以及浓浓的书香味。 这里便是“二年级导师办公室”,也就是每个二年级导师的共同办公处。 大片的石英地板上摆满许多书柜与办公桌,茶水间设置在办公室的最深处,茶水间内摆着高级沙发与大理石茶几,甚至还有休息用的躺椅。各张办公桌紧贴著,桌与桌之间只隔着一张木制隔板,有点缺乏隐私感。 芜的到来让在场的老师有些排斥,各个傲慢的眼神朝芜投去,但芜并不在乎,继续找著自己的座位。 找了一段时间后,芜最终走到了一张空荡荡的座位上,也就是他自己的座位。 从刚来到学院到现在,自己还未来过这里,自然也不会有任何私人物品出现在自己的座位上。原因是自己在空闲之余不是动身前去剿灭黑蛇的势力,就是往学院内的图书馆待上近半天。 这样也导致自己来这间学院教书近一个礼拜,却还未踏进这间办公室半步。 芜拉开木椅,检查著自己的座位是否有异样。而这时,芜的左边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欸?福特斯,你终于来啦?” 目光向声源看去,那杂乱的画面与自己空荡荡的座位相比,简直就像个垃圾场。 成堆的卷轴杂乱的叠在地上,桌面都是干掉的墨汁与久久未写的毛笔,散乱的食物与空酒瓶也快将整个桌面占满。木椅上放著浑然酒气的大衣,还有一条破旧的丝织围巾。 这小型垃圾场的主人正是汉斯,他正握着笔批改考卷,同时也精神饱满的向芜打招呼。 这个邋遢的模样,还有毫无章法的环境,简直不像个老师。 “您好。” 芜选择无视汉斯身边的垃圾,亲切的向他打招呼。 “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要来整理你的座位,没想到你这就来了。” “是啊,不过我也没什么东西好带来的,恐怕这空荡荡的画面会一直保留到学期末。” “啊哈哈,你还真是个简洁的人,跟我一样呢。” 瞄了眼汉斯身边的垃圾堆,再瞧着汉斯一脸得意的脸庞,心善的芜还是选择不吐槽他。 不顾办公室其他人的围观,汉斯仍然豪爽地笑着,并与芜谈天说地,就好像是故意给其他导师看得一样。 芜轻笑一声,静静地听着汉斯的笑声,同时坐在那张干净的椅子上。 这时,汉斯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停止了笑容并从一旁的书堆中拿出一张用料珍贵的羊皮纸,照这料质推测似乎是学院高层传达下来的公告书。 果不其然的,整张洁白的羊皮纸上只写上几行字,浪费的程度证明了那正是传达消息的公告。 “对了福特斯,这是今早学院长向全体导师发下的公告,全部应该就剩下你还没过目了。” “喔?我来看看吧。” 芜接过汉斯手中的羊皮纸,并认真的看着羊皮纸上的内容。 这个是!? “近日许多官邸与各处传出连环杀人事件,其重大死者分别为——埃利尔镇长、五名侯爵以及近百名卫兵丧生。目前已知凶手所使用的魔法为——‘毒魔法’、‘虫魔法’以及‘分裂魔法’。鉴于此事的出现,请校内导师注意学院的情况,并保护学生的安危。芙罗尔院长——上。” 芜小声的默念著,面不改色的看着公告的内容。 这个芙罗尔,摆明就知道凶手就是夜阁,还故意传出这种公告,到底是几个意思…… 但是按照上面所写的内容,难道夜阁没能看出自己的想法吗?难道是自己太有自信了吗…… “恩,我看完了。” 芜压抑住心中的疑问与担忧,面带微笑的轻点着头,并将手中的羊皮纸还给了汉斯。 “这凶手感觉有点厉害呢,不仅使用‘毒魔法’跟‘虫魔法’这种冷门的超物质魔法,还会使用高难度的‘分裂魔法’,看来有点棘手呢。” “是啊。” 故作诧异的芜只是点着头回应着汉斯的话,心中对于夜阁的行动满是担心。 陡然间,办公室的大门突然传出一声激烈的敲门声。 大门缓缓打开,众人往门口看去,只见芙罗尔带着伊芙走进了办公室。 晃头晃脑的芙罗尔似乎在寻找著什么。当她看见芜后,露出得意的笑容。 “福特斯先生,请你跟我一起来吧!” 芙罗尔往芜的座位大声一喊。 “汉斯,学院长似乎有事情找我,先失陪了。” “嗯!你去吧。” 芜将分数表放在抽屉内,并往芙罗尔的方向走去。 当芜走出办公室门口后,那担忧的眼神观察著芜,确认安然无恙后,放下心来的伊芙不免露出释怀的笑容。 虽然知道芜的实力不会被那种杀手打败,但自己仍会担心着芜的安危,整晚都焦躁地睡不着,满脑子都被芜占满。 “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学院长?” “嗯!你等会就知道了。总之先跟我来一趟院长室吧。” “恩。” 看着芙罗尔诡异的微笑,芜的心中总有种不妙的预感。 一路上,毫无话题的三人沉静地走着。而芜注意到了身边的伊芙,黑眼圈重得如熊猫似的,走路也有些晃悠。 “伊芙,你身体不舒服吗?” “呃……啊!没什么。” 伊芙的脸颊微微泛红,深吸一口气后,故作精气的继续走着。 “哈哈,伊芙那孩子可是替你担心到一整晚都没睡,怎么可能会没事情。” “学院长!!” 洁白的脸颊瞬间红通,疲倦的睡意也抵不过害臊的情绪,伊芙瞬间精神百倍。 “是吗……说到这个,院长你找我是为了昨晚的事情吗?” “很可惜的,并不是。虽然我对昨晚的杀手也很有兴趣,但接下来的事情,肯定更有意思。” “难不成……夜阁吗?” “叭叭,这也错喔!” “不然会是什么大事?需要你要亲自来找我?” “我不是说了吗,到院长室内就知道了啊。” “……” 实在拗不过芙罗尔的芜闭上了嘴保持沉默,快步紧跟在芙罗尔的身后。 当三人即将抵达院长室门前之时,隐隐的争吵声从门内传出。 芙罗尔缓缓打开门,映入眼帘的一幕给了这争吵声一个简洁有力的解释。 只见自己的学生——凯萨正与一名身穿军袍的壮汉站在一起,凯萨得意地瞪着刚进门的芜,而一旁的壮汉则怒视著芜,似乎早已知悉自己,然而眼前的这名壮汉自己全然不认识。 值得注意的是,那名壮汉与芙罗尔一样,胸前都别著一枚蔷薇徽章,似乎是个特殊的身分辨识物。 “你终于来了,混帐C级导师。” 一声粗糙的叫嚣声从壮汉口中说出,不论是语气或是脸色都非常难看。 门外聚集著许多偷听的导师,其中就包括汉斯。 院长室内的气氛十分尴尬。 坐在凯萨身旁的这名男士表现出毫不掩饰的怒发冲冠,而凯萨则是一脸傲慢的神情,倚著这股气势目中无人的瞪向了站在一旁的芜。 一脸稀松平常的芜看起来就像是犯了错的小孩,静静的在一旁罚站,受着这名男士的怒气。 反倒是芜身旁的两人比当事人还要紧张。神情紧张的伊芙以及快要哭出声的诺亚被这沉重的气氛搞得连呼吸都不敢,作为中间人的芙罗尔则淡定的坐在座位上,喝着热茶打算看着好戏。 当这一阵凝重的气氛僵持一阵子后,一道粗重的怒骂声先行吼出。 “你这个C级导师竟然敢给我们家的宝贝儿子打出A-的这种难堪成绩!到底是谁给你的勇气?” 粗暴的怒吼声快要震破在场所有人的耳膜,震得连茶几上的热茶都差点溅出茶杯外。 这男子留有浓浓的八字胡,一头乌黑却粗糙的中分因卷发的关系,看起来有点像流浪汉,仿佛猛狮的眼神时不时流露出杀气,给了伊芙与诺亚不少的压迫感。 一身笨重的铁甲包覆著壮硕的身材,个头看上去超过两百公分,吨位更是将近两百公斤,与粗鲁的吼声相衬十分合适。挺起的右胸口上别著与芙罗尔相同的蔷薇徽章,那是自来到这座城镇以来,第二个挂上蔷薇徽章的人。 看来他们俩个应该有些渊源。 面对气势汹汹的责问,芜没有一点害怕,更没有表现出半点歉意。保持的仍然是游刃有余的自在。 “不好意思,我认为A-算是很不错的成绩了,我不懂您与凯萨同学会如此不满意?” ------------ 第153章 公开格斗赛 见芜不打算道歉,男士便打算靠着身份地位胁迫着芜。 “小子,你可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 “哼!既然知道的话……什么?你说不知道?” 芜面不改色的点着头,从一开始就很从容的他就毫不避讳地看着男子的双眼,丝毫不畏惧。 男子有些愣住,他转过头瞪向芙罗尔,不满的问道: “臭女人,难道你没跟这家伙讲述我的来历吗?” “谁知道呢~” 一声戏谑的口气敷衍了男子的问责,虽然碰了壁而略显尴尬,但男子仍然不改一脸愤怒的眼神,继续著浑身的霸气。 男子将目光重新放回芜的身上,使劲丹田的力量威吓道: “听好了!我叫做‘麦格伦.迪尔科特’!是这座城镇的副将军,也是‘蔷薇骑士团’的副团长。身旁这家伙就是我的亲儿子。他可是我亲自培养的,他的实力我非常了解,绝对不只有你口中所谓的A-,更何况你还只是个C级导师,完全没有实力能够评断我的儿子!” 蔷薇骑士团?难道他们俩别的胸章就是这个的代表吗? 先不说蔷薇骑士团究竟是怎样的存在,依他口中所说的“副将军”应该是隶属于政府的职位,也是遵照艾恩克王国的配发担任埃利尔的官职。照着这样的逻辑,眼前的这人也有可能与黑蛇有半点的关系。 打量著迪尔科特一番后,芜竟突然低下头,诚挚的道歉著: “恩……我明白了,这件事情的确是我的错。” 这番举动让一旁的伊芙与诺亚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震惊的原因并不是芜的主动认错,而是他在知道对方身份后主动贬低自己,这样的举动可不是她们所认识的老师。 见芜终于愿意认错,迪尔科特也缓和了他的口气,一旁的凯萨更是小人得志,得意的露出胜者的微笑。 “知道错就好了,这件事情我就勉强原谅你。还有啊,你这个C级导师恐怕不适合在这里教书,我想我能帮你调至其他不错的学院,如果要的话……”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什么?” 错愕的迪尔科特没继续说话,凯萨也不明所以的盯着芜看。 “恩,我所谓的错误,是指我未明说贵将军之子——凯萨得到A-的理由。” “蛤!?” 伊芙与诺亚都被老师的这番说词逗笑,虽然不理解芜的想法,不过瞬间觉得前一秒误会老师的自己就像个蠢蛋一样。 芜忽略了气得脸红脖子粗的迪尔科特,淡定的解释道: “首先,贵家的儿子的确在使用火元素的方面十分卓越,不仅能熟练地使用‘拟态魔法’,对于战况的判断也相当即时正确。但相对的缺点也十分明显,攻击手法实在太单一了。以同龄人来说,能够这么熟练于‘拟态魔法’,原因只有两个。要么就是天才,不然就是耗费大量的时间在训练。相当然而,经过我的观察,凯萨同学并不是这方面的天才,这样的话问题也就显而易见,要是对手封锁住‘拟态魔法’,凯萨同学便会因此陷入困境,最终导致战败的发生。这也就是我给凯萨同学A-的理由。” 丝毫不慌的分析加上面不改色的神情,芜那沉着冷静的气势瞬间压过迪尔科特,凯萨也失去先前的得意,脸色逐渐难堪。 这般的解释顿时让现场的主导权转移到芜的身上,而迪尔科特转瞬间从“指责者”沦落为“闹事者”。 一旁的伊芙与诺亚不禁在心中佩服著老师的洞察力,两人从未想过只是短短一堂实战演练,竟能看出凯萨的优点与缺点。同时佩服的眼神转向一旁气愤却无言以对的凯萨,刹那间也忘记一开始的压迫感,变得有些想笑。 外头偷听的老师都听傻了,迪尔科特可是埃利尔镇中最强的战士,如今却被一个C级导师说教,甚至不给一点面子的揭露孩子的缺点,这老师还真的是有勇气。 早已气得爆出青筋的迪尔科特沉默不语的盯着芜,在一番解析过后,院长室内陷入一片寂静的冷场。 “这样你应该也明白了吧?迪尔科特,既然我们的老师都这么说了,你也该死心了吧?” 芙罗尔讥笑着迪尔科特,语气十分的轻浮。 此时,迪尔科特突然愤怒的捶打桌面,一阵强大的拳气爆发,茶几上的茶杯都应声破裂,木几也瞬间破裂。 他站起身来,带着浑身的杀气站在芜的面前,怒火中烧的双眼瞪着毫无情感的双眼,暴怒的情绪如同沸腾的鼻息,不断喷在芜的脸上。 “岂有此理?区区一个C级导师就应该乖乖的听从上级的指令,我本来还打算饶过你,甚至帮你找寻适合你的出路,没想到你这么不珍惜!” “不好意思,事实就是如此,即便您位居高权我也没办法睁眼说瞎话。” “是嘛……你打算硬撑到底啊!” 迪尔科特大笑一声,便向芙罗尔说道: “臭女人给我听好了,明天中午我将举办全镇性的公开格斗赛,开放给学院内的师生观赏,而表演者……” 迪尔科特再次将怒不可遏的眼神瞪向芜。 “就是这家伙跟我!” 此话一出令在场所有人惊叹一声,连在外头偷听的导师们都惊讶不已。 意识到严重性的凯萨急忙起身抱住迪尔科特的右手臂,试图缓和父亲的愤怒。 “父亲!您这样实在不好啊!一名堂堂的副将军跟一个区区C级导师单挑,这可是会引来闲话的!” “臭小子!大人在谈论,小孩就给我乖乖闭嘴!” “是……” 芙罗尔轻笑一声,她翘着脚,手拖着腮帮子点了点头,默许了迪尔科特的要求。 “听好了!要是你赢的话,我便会在埃利尔的广场中央设下全镇的宴席,并当众向你跪下道歉,以示我的无礼。不过倘若你输下这场比赛,我便要销毁你的导师证照,并将你下放到最下层的奴隶!” 充斥着自信与傲慢的条件从愤恨的迪尔科特口中说出,令除了芜与芙罗尔以外的所有人感到无比的震惊。 即便老师再怎么强,迪尔科特可是拥有与传奇剑士——格罗萨尔持平的水准,这实力水平恐怕是天差地别。 现场的氛围十分不对劲,伊芙与诺亚都为老师冒着冷汗,凯萨也难掩一脸的惧怕,自知一且事情的开端就是因为自己的无理才诱发这场战斗。 汉斯脸色也显露出不常有的担忧,对方可是城镇的副将军,也是蔷薇骑士团的副团长,不论怎么说,芜的胜率实在是微乎其微。 望着迪尔科特的怒颜,芜虽然看起来冷静,其实心中非常纠结。 若是自己能够击败迪尔科特,也许能靠着这场战绩巩固自己的职位,但也有可能会引起政府不必要的注意。况且对方的身份绝对与黑蛇脱不了关系,若能在战斗十套出一些线索,绝对能帮助自己剿灭黑蛇。 但同时——自己其实不太想答应这场赛事。 毕竟这是全镇性的公开表演赛,观战的群众不仅来自校院内的学生导师,更会邀请城镇内的所有居民。 当然其中也包括黑蛇的人。 在应战的同时也意味着自己能力会随之曝光,倘若不认真应战的话,对方也有可能击败自己,届时我便失去了在这里存活的证明。 当然,这并不可能会发生。 自己的贪婪导致自己完全不想放弃这场比赛,即便自己有权利拒绝,但对方的身份正是勾引自己走入这条不归路的诱惑。 即便无法得到有用的讯息,但对方想必蕴含着令自己感到兴趣的能力,若是能透过战斗吞噬并得到新的能力,这的确让自己感到浑身斗志,难以回绝。 简单思考着权衡之后,被好奇心与期待诱导的芜最终下定决心—— “既然这样的话,我就欣然接受您的战斗吧。” 在埃利尔的某一条暗巷中,惊悚的喘气声与奔跑声回荡在巷子内。 一名身穿高贵礼袍的中年女性正在奋力的奔跑着,往深不见底的暗巷中跑去,那张慌张的脸不断转过身后确认著什么,似乎是在躲著谁。灰暗的阴影将女士的恐惧衬托得十分到位。 颈部上的珠宝项链断了好几截,只剩下零散的污浊宝珠挂在断绳上,随时都要散落于地面上,以高级丝绸织成的礼袍也破了好几个大洞,仿佛被狗啃一样的破烂,细致的皮肤上除了黏稠的粉妆外,还有湿黏的汗水以及惨淡的血水。 一个刹那间,疲累的女士突然双腿无力,一个重心不稳的整个人向前扑,被汗水稀释的妆容就此大力的亲吻着地面,左脚的脚踝也九十度大扭,痛得女士无法再爬起来。 女士露出绝望恐惧的眼神,抬起因害怕而僵硬的颈部,逐渐将落魄的脸庞望向了自己身后那令人寒蝉的怪物。 此时,缓慢且悠然的脚步声朝慌张的女士靠近。 一道高挑的身影逐渐朝女士接近,暗巷中的黑暗无法看清这道身影,只有那双闪烁杀气的眼神,清清楚楚的散发著光芒,盯向落魄的女士。 “拜托!您想要多少钱或是什么我都愿意给您!只求能放小的一条小路!” 为了展现自己的诚意,即便全身疼痛,甚至因为压迫而无法正常呼吸,女士仍然吃力的挪动着身子双膝跪坐在地上,磕著头向神秘人哭喊著,身体的颤抖无法停下,不具名的寒意已经占据全身的细胞与情绪。 神秘人停下脚步,并微微蹲下,藐视著苦苦哀求的女士。 “既然如此,请问有关‘亚蒙’侯爵的消息,能否将相关情报提供给我呢?” “啊啊!这当然没问题!” 被热气阻塞的喉咙吃力地吞下难咽的口水,为了竭尽证明自己用处,女士深吸一口气,急忙理清混杂的思绪。 “关于‘亚蒙’侯爵,其实他本来是管理埃利尔资金的‘财政大臣’,原本埃利尔的开发资金都源自于一名自称‘垃圾之王’的负责人,为此两人长年也保持着相当不错的合作关系。直到黑蛇组织的‘黑白双煞’贿赂了镇长——马尔札哈之后,不仅亚蒙的双眼被黑白双煞弄瞎,甚至还被当作杀鸡儆猴的工具,也因为这样,那名垃圾之王的势力也因为侯爵的背叛而逐渐没落。” “原来如此啊,也就是说亚蒙侯爵与黑蛇组织的立场是完全对立的吧?” “是……是的!” “那么,你可否知道‘黑白双煞’的真面目?” “不……不知道,那两位神秘人至今只有镇长亲眼见过,其余的则无缘会见,就连‘亚蒙’侯爵都没见过。” “是吗是吗,那么这些就是你所知道的全部吗?” “对对对!这样是否有帮到您呢?” 自认贡献良多的女子连忙点着头,撑起早已成为烂妆的笑容,丑陋的阿谀奉承著。 神秘人只是微微点着头,暗巷内的光线过于阴暗导致神秘人的表情没能看清,不过从语气来看,似乎没有女子想像中的那么高兴,那淡然的反应仿佛早已知道答案一样,表现得枯燥乏味。 “也就是说,那位‘亚蒙’侯爵其实并没有与镇长,甚至与黑蛇有任何勾结,只是保持着不情愿的合作关系,双方的对立关系也是明确的,只不过碍于权力的压迫之下,他也只好听着话顺从黑蛇的命令。的确是一段资讯量丰富的消息呢——” “是吗!能帮到您实在太……啊!!!” 女士还未说完﹐一生凄厉的惨叫声传出,腹部传来的剧烈疼痛让女士惊恐的缓缓低下头,含着泪水的看着。 那是超越生产的疼痛,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试图从女士的肠内爆发,且是往四面八方的乱冲。 不等神秘人的解释,那被撑大到宛如怀孕十个月的腹部表面开始出现了变化。 只见一条身形细小的鬼面蜈蚣先行穿破了女士的肚皮,大小只约一根小拇指,但却强而有力的翻搅著肚皮内的肌肉,伴随着新鲜的鲜血缓缓地钻了出来。 神秘人相当冷静地看着这骇人的一幕,果不其然地,这是由神秘人暗藏在女士体内的杀机,其发动时机则是等待女士道出所有线报。 不知道是以怎样的视线看着这残忍的手段,神秘人只以无趣的口气说道: “可惜的是,你说的这些我早已听过了。” “为……什么……” 女士紧咬双齿,剧烈的苦痛在体内窜流,布满血丝的双眼怨恨的瞪着神秘人。 “没有为什么,只是为了确认。谁叫人类是个言而无信的生物,不多加验证是无法断定一件事情的真伪。” 语毕,神秘人便转身朝巷口离去,留下即将迎接死亡的女士一人。 “你一定会……啊!!!!” 惨叫声再次传出,不断撑大的肚皮已然爆破,三只、五只、十只、百只、千只……,已经多得数不清的毒蜈蚣如洪流般大肆冲破了薄嫩的皮肉,甚至连头颅、喉咙、双手双脚都开始有蜈蚣的冲出,容纳不了如此大量的蜈蚣,纤瘦的身体最终如气球般优雅的炸开,血肉横飞中飞出密密麻麻的小蜈蚣,落地后便开始啃食著残骸。 喷溅四方的血液如雨水般朝神秘人喷去,只见一条巨大的鬼面蜈蚣突然显现于神秘人的脚边,快速的以肉身包围着神秘人,作为防水功能的替神秘人挡住血水的喷溅。 血水喷尽,惨叫声也就此没入死寂。巨大蜈蚣也钻回神秘人的脚边,逐渐隐匿在深不可见的阴影中。 神秘人瞄向喷溅在自己脚边的鲜血,脸色有些嫌弃的离开了巷子内。 走出巷子后,晨间的阳光也暴露了神秘人的真面目。 神情泰然自若的夜阁走出了巷口,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的。 “看来我的猜测并没有错,这样一来也是为福特斯大人做出一个贡献了。不……应该说是赎罪。” 夜阁难掩高兴的露出隐晦的笑容,自言自语着。 正当夜阁准备离开现场时,一名抱着皮球的小女孩却走入了他的视线中。 幼小的身躯缓缓朝巷子走去,好奇的面容完全不怕眼前扑朔迷离的黑暗,那双热心的眼眸探望着不可见的暗巷中,似乎是被刚刚的惨叫声吸引住。 身穿纯白的洋装,白嫩的小手与双脚如同水晶般的晶莹剔透,一头耀眼的金黄色长发垂落在女孩的胸前,浑身的高贵气息是凡夫俗子无法靠近的,即便只是个小女孩。 身形矮小与塞壬差不多,身上带有清淡的花香,看似柔弱的身躯,步伐却踏实有力,不太像是名门贵族的骄女,反倒有一点战士的气息。 小女孩的举止引起夜阁的注意,他转过头并将目光盯向了女孩。当下自己并没有对这女孩有任何的看法,只是在心中衡量著这名女孩的死活。 依照奈亚拉托提普化身的啃食速度与那名人类的体型,估计需要十分钟的时间才能完全啃食干净,届时若这名女孩走进这冗长的暗巷内,仍然有可能被发现。 ------------ 第154章 不小心摔倒的女士 既然如此,那就顺便杀掉吧。 趁著女孩的注意力集中在暗巷中,细长的右手掌指甲顿时化作尖锐的利爪,闪烁著寒光并缓缓朝女孩的颈部伸去,打算进行一次无声无息的暗杀。 陡然间,奈亚拉托提普透过意念连忙阻止了夜阁。 “报告夜阁大人,请您先放下杀刀,容小的说个几句话。” “喔?什么事情?” 缓下手中的利爪,保持着充满杀意的姿态,将视线瞄准女孩颈部。 “非常感谢夜阁大人。首先,饕餮大人先前曾与您说过,绝对不能动到目标外的生物,这女孩大概也就四五岁,肯定与外头的势力扯不上关系。倘若您对此女孩动下杀机且被饕餮大人,估计饕餮大人会因此怒发冲冠。” “呃……你说得也是,一时糊塗忘记了。” 顿悟的夜阁连忙将手中的利爪变回原本的指甲,不过戒备的视线仍然不离女孩的背影。 然而夜阁虽然收起杀心,但奈亚拉托提普却继续呈报他的看法。 “再者,禀报夜阁大人,小的在这位小女孩的身上感受到不同的气息,这股气息相当特殊,既没有人类的低俗,也感受不到丝毫的平凡,依照我的感觉,是令我非常厌恶的气息。” “你的意思是……这女孩可能不是人类?” “虽然不敢断定,但也许正是如此。” “是吗……我了解,你可以退下了。” “是的,非常感谢夜阁大人的聆听。” 就此奈亚拉托提普的声音消失,但夜阁心中的疑问却就此增生。 奈亚拉托提普的感觉一直以来都相当敏锐,不过自己的察觉能力应该更胜于奈亚拉托提普,如今自己却对眼前的这名女孩完全无感,甚至自己再怎么努力洞察,始终觉得她就只是个普通的人类女孩。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基于饕餮的命令与自身的好奇心,夜阁已然彻底放弃杀害女孩的动机,进而迈出小步伐靠近著女孩。 “孩子,请问妳想去哪里呢?” 突如其来的问题与陌生的男子声音让小女孩吓得松开手中的皮球,并缓缓滚落到了巷子内。 “我……刚刚听到了……有人的惨叫声……我在想说不定是有人遇到了危险,我才想去一探究竟。” “原来如此啊!” 夜阁微微一笑,轻轻地蹲在女孩面前,温柔的摸著女孩那一头柔顺的金长发。 这样温柔的举止让女孩有些愣住,但如同绅士般的行为也使女孩莫名安心的让夜阁轻抚.著自己的长发。 “真是了不起呢!小小年纪就懂得助人。是这样的,刚刚有位女士一个不小心就摔倒了,而我已经搀扶那位女士起来,也确认了她的身体状况。庆幸的是,那位女士并无大碍。” 那一脸温柔的微笑冷静的解释著来龙去脉,语气也是那么的温顺又安心。 “是嘛!那真的太好了!” 女孩露出安心又开心的笑容,同时也对夜阁露出一丝仰慕之情。 “不过,我刚刚皮球掉进暗巷中,我还是得要进去拿回我的皮球才行!” “妳是说这颗吗?” 一声中年女性的声音从暗巷中传出,只见身穿礼袍的女士从阴暗的巷口中缓缓现身,手中正抱着女孩遗失的皮球。 一身贵族气息的女士保持着腼腆的笑容望视著女孩,美丽的妆容上没有一点脏污,身上的服饰也都新颖干净,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从满是垃圾与污秽之气的暗巷中走出。 女孩踮着脚接过女士怀中的皮球,在确认过后便开心的点着头。 “啊!对对对!等等……您就是刚刚跌倒的那位吗?” 从先前听到尖叫声作为辨认的基准,女士的口音正与先前的尖叫声相同,也让女孩断定眼前的女士正是夜阁口中的“不小心摔倒的女士”。 “是啊!多亏有这位先生的帮助,我才能安然无事呢。” “是嘛!真是太好了!” 女孩开心的紧抱着皮球表达内心的高兴与纯真的正义感,向夜阁鞠躬道谢后便轻快的跳跃着,小跑步的离开了。 不过就在女孩跑到街边另一头时,她突然停住了脚并回过头来,向夜阁大声地说道: “先生!我叫作‘拉姆齐.坎贝尔.贞德’,您可以叫我贞德就好。请问您的大名是?” 对于女孩自报大名的举动,夜阁对此有些讶异,内心黑暗混沌的他并不了解人类孩子的纯真善良,更别说眼前这名如同钻石般闪耀的纯洁女孩。 难道说,奈亚拉托提普口中所说的厌恶气息是指这个吗?不过就以这道平凡的气息作为种族的判定实在太过狭隘,也非常不客观。 “很谢谢妳愿意告诉我妳的名子,但很抱歉的,我的名子可是个秘密喔!” “是吗……那好吧,要是有机会的我会再来找先生玩的!” “有机会?我们日后应该没什么机会见面的喔。” “即便如此,我也会创造这个机会,创造出见面的各种机会。因为我觉得夜阁先生一位相当特别的人喔!” 话一说完,稚气的身影就此跑向街头的另一处,也消失在夜阁的眼前。 在这番表白之后,夜阁彻底愣住,更是无法理解这女孩的意思。 这应该是既饕餮之后,第二个令自己感到望尘莫及的存在。 那番话并不像是一个小孩说出的,甚至更不像是童言童语一样毫无重量。坚定的语气与充满正向的发言不自觉的令自己浑身发抖,心中异样的思绪不断萌生,敲击著自身的理智。 ——那是想要摧毁那名女孩的欲望。即使只有一点点,但这陌生却又熟悉的感觉就此诞生。 也许正如奈亚拉托提普口中所说的一样,那名女孩确实有可能是非凡的存在。 而那名女孩也绝非信口开河,因为她已然用行动做出证明。机会的确是可以创造的,当然也包括自己与那名女孩的初次见面,正在无意之间被“创造”出来。 也许她并没有意识到,而自己也没能及时发现,这一切的开端正是由她开始的。 向来只对饕餮低头的夜阁,至今心中竟对这陌生女孩感到一丝的佩服,但正因为这样的情愫,反倒增生了杀了这女孩的欲望。 复杂的思绪一直停摆在贞德的身上,直到一旁的女士不解的向他询问著,这才让他从幻想中抽离,回到现实中。 “夜阁大人?您还在意那名女孩吗?” “恩……正如你所说的,她的确散发著一股熟悉的感觉,这种感觉并不会让我感到厌恶,但却萌生出妄图消灭的意念。” “原来如此,不过那不正是您的一部分吗?您正是破坏的化身,也是众魔神景仰的存在呢。” 女士相当景仰的夸著夜阁,然而夜阁脸上并没有因此而表现出开心的神情。 “尽管如此,饕餮大人依旧是我与众魔神心中的至高存在,这事实并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改变。” “的确!” 点着头的女士相当认同夜阁的结论,同时她举起右手弹了声响指,正声响指声使纤瘦的躯体开始不规则的扭曲著。 华丽的礼袍被扭曲的身体撑破,原本和蔼的脸庞竟变成无脸状态,纤瘦的身材正开始融化,堆积成一摊漆黑的烂泥。 那正是由奈亚拉托提普扮作的女士,这也正是身为“无貌之神”擅长的事情——“佯装”。 在大阳光照射之下,恶烂的软泥就此融入夜阁脚边的影子里。 “好了!得赶快回去跟福特斯大人呈报此事了。” 拍一拍西装上的尘埃,夜阁也无声地离开了巷口。 迪尔科特愤而离席,凯萨也不知所措的跟在迪尔科特身后,一起离开了院长室。 见好戏结束,外头的导师们一哄而散,只有汉斯紧张的冲进院长室内,不安的询问著面无表情的芜。 “福特斯!你怎么这样就答应迪尔科特大人了?” “即便我拒绝,你认为对方会放过自己吗?” “这……” 芜不以为然的为汉斯的反应发出一声轻笑,并将目光转向一旁偷笑的芙罗尔。 “院长大人,冒昧问一下,‘蔷薇骑士团’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 “简单来说,就是维持埃利尔正义的民间团体。” “那能透露一下,蔷薇骑士团为何不亲自捕获黑蛇组织呢?” 这问题让芙罗尔微微一笑,她轻摇著头,无奈的说道: “黑蛇可是与政府勾结的大型犯罪组织,仅凭我们的实力还不足以与对方抗衡。” “有时间浪费在这种决斗上,却不尽力抓捕,还真是有闲情逸致呢。” 芜面不改色的讽刺著芙罗尔与骑士团,芙罗尔没有表示出半点驳斥,只是扬起嘴角的点着头,默默承认了芜的暗讽。 这么庞大的组织长年居留于埃利尔,更何况成立的目标与自己相同,都是为了剿灭黑蛇,但至今却不主动告诉我这个组织的存在,直到现在事态暴露才被动的解释著,眼前的女人……究竟是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现在并没有必要将芙罗尔认定为黑蛇的一方,不仅是因为证据依旧不足,也因为目前的自己已经没有余力关注这些。初来乍到这座城镇也快要一个礼拜了,说平静也不算平静,但事情却发生的很没道理且唐突,相较之下也就没有必要思索一切的来龙去脉。 换言之,与其浪费时间思索著一切的由来,倒不如顺其自然的让它发生,再以将计就计的解决。不需要未雨绸缪,更不需要一丝的怜悯,毕竟自己早已抱持着“宁可错杀百人,也不可放过一人”的心态。 两人的对话主题无形中在这空间内画下一条分隔线,汉斯等人完全不理解两人的谈话内容,毕竟上一秒还在讨论著芜与迪尔科特的决斗,如今却又将谈话中心放在蔷薇骑士团上。 更让汉斯不解的是芜的那份从容,似乎完全不把迪尔科特放在眼里。 “福特斯你好像不怎么紧张呢?” “有吗?我认为我已经很紧张了。” 话虽如此,芜仍然不以为然地看着汉斯,语气更是平稳的与平常一样,毫无二致。 “呃……是吗?” 这份从容非常自然且真实,甚至让原本担心芜的自己感到一瞬的安心。正因如此,汉斯非常好奇芜的这份自信是从何而来,竟能在不了解迪尔科特的实力之下,保持着百分之百胜算的淡然。 然而汉斯还没将心中的问题从口中吐出,芜的一阵发问却间接回应了汉斯的问题。 “说到这个,院长大人,方便问个问题吗?” “请说。” “有关明天的战斗,要是我失手杀死迪尔科特,应该不影响吧?” 这是何等的自信?不仅是汉斯,甚至连诺亚都惊讶的发出一声狐疑的疑问声。只有了解芜实力的伊芙静静的看着,即便有些担心芜的安危,但心中却对芜抱持着莫名的自信。 “当然。虽然我与他同为骑士团的同伴,不过我是相当排斥实力不济的无用之人,你这样做我自然是没有异议。” 看来芙罗尔也相当相信芜的实力,第一反应并不是怀疑或是驳斥,而是以在所难免的口气回应着芜的问题。 迪尔科特可是镇内实力强劲的威望人物,更是胜过院内大半A级导师的存在,传闻他能与中阶魔物单枪匹马,在大战三天三夜后亲手夺得胜利,即便芜隐藏着怎样的暗牌,别说是失手杀死了,能不能在短时间内夺得胜利都是问题。 不过显然的,汉斯并不知道芜的说词还算是非常的收敛。 芙罗尔观察著芜的双眼,那双深邃却空洞的眼神,并没有将迪尔科特放在眼里,那欲.火延烧的眼眸毫不隐讳的表现出想要吞噬迪尔科特能力的心机。 任务,在芜的心中永远是第一位。 像迪尔科特这种人,只不过是推进任务的一个必要条件,甚至只能当作壮大自己实力的粮食罢了,不然芜也不会就此答应迪尔科特提出的战帖。 难以言喻的期待在芙罗尔的笑颜中显现,她无疑好奇著芜会拿出怎样的手段战胜迪尔科特,抑或是如何虐杀这位城镇中的大人物。 “既然事情结束了,我也该准备下一堂课了。” 话一说完,芜便转身离开院长室。 当芜的脚步声消失于走廊间时,汉斯终于难掩心中紧张,低声下气的恳求着芙罗尔,希望她能靠着自己的身分提前终止这次的战斗中。 “院长大人,您身为骑士团的团长,难道不能命令迪尔科特大人原谅福特斯的过错吗?” 面对汉斯的求情,芙罗尔没有表示出反驳,反而针对这般求情提出疑问。 “汉斯啊,你认为福特斯犯了什么错?” “呃……” 支支吾吾的汉斯愣在原地,脸色十分尴尬。 芙罗尔小啜一口热茶,不以为然的拖着腮,以看着幼稚小孩的眼神嘲笑着无言以对的汉斯。 “既然没有任何过错,这件事情很明显就是迪尔科特的无理取闹,理当也要让他接受一点惩罚吧?” “可是!迪尔科特大人的实力你也清楚,这样对福特斯实在是太危险了!” 激动的汉斯仍然试图说服著芙罗尔,然而芙罗尔的脸上仍然没有一点回心转意的表现。 “我当然很清楚迪尔科特的实力,但同时,我也很清楚福特斯的实力。那你呢?汉斯,你知道福特斯的实力吗?” “这……” “那就对了,总之就相信福特斯吧。同时呢,也为迪尔科特祈祷吧!” “祈祷?” 那一脸狡诈的笑容直视著狐疑的汉斯,充满期待的神情一览无遗。芙罗尔没有对这般发言做出进一步的解释。 “好了,你们也该去上课了吧?汉斯先生,还有伊芙跟诺亚。” “呃,是的!”“是的!院长大人。” 异口同声伊芙与诺亚两人故作镇定的走出院长室,走廊间的脚步声平息的消失,留下汉斯因紧张而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抱着源源不绝不安与疑惑,汉斯也只好忐忑不安地跟着离开了院长室。 大门轻轻的关上,院长室内恢复往日的平静。隐约中,一丝聒噪的嗡嗡声传出,朝座位上的芙罗尔接近。 芙罗尔伸手一抬,一小斑黑点停滞在她的右手指上。 仔细一看,那黑点正是一只小苍蝇。 她将苍蝇靠近在自己的耳朵旁,像是在聆听着什么。 只见芙罗尔点了点头,便将手中的苍蝇当场捏爆。 一小摊鲜血黏附在芙罗尔的手上,她伸出舌头舔舐著血迹,平静的神情中暗藏着一丝雀跃。 看来芙罗尔似乎得到了什么有趣的情报,甚至能令她表现出真正感兴趣的笑容。 “接下来,得要好好准备明天的事情了。” 芜与迪尔科特的决斗一事如同疾风般的快速传开,各种赌约在师生之间下注,当然最终的结果都是压倒性的认为芜会输给迪尔科特。 然而整间学院内除了芙罗尔之外,只有伊芙与诺亚两人不完全这么认为。 伊芙——她亲眼见识过芜的力量,虽然那是为了保护自己而施展出的魔法,但却在她的心中留存著难以抹除的徬徨。 ------------ 第155章 女生之间的禁忌 至今,即便翻遍各种魔法书籍,询问过每位导师,却无人知悉芜所施展的魔法,甚至还认为伊芙在胡说八道。 诺亚——虽然没有真正见识过芜的力量,但面对了数十名菁英刺客仍能依旧全身而退且毫发无伤,这说明了芜肯定具备着能与迪尔科特一战的实力,虽然不至于落魄的输掉,但最起码还能打个平手吧。 午间时刻,芜一下课便回到了办公室,却见自己那空荡的桌位上,竟摆着一块小蛋糕以及一张小纸条。 芜拿起小纸条并打开。 泛黄的纸上只写着“加油!”,字迹有些潦草,墨水的痕迹还断断续续,明显是毛笔的问题。 看着邻桌的汉斯,正埋首赶着公文,即便芜回来了也不打一声招呼,装作不知道芜已经回来一样。 故作认真的他死盯着桌上的文件,手上那破旧的毛笔不停息的写着,充满“艺术气息”的字迹快布满了整张羊皮纸。 但他却没发现,整张羊皮纸早已放反的,内容完全颠倒著。笔下的字也完全没有写到正确的字段,由此可知他的心中非常的紧张呢。 冰冷的心像是被一曙阳光照耀,乍现的温暖在芜的心头溢出,却很快的又消失在无尽的黑洞里。 芜拉开座椅并缓缓坐下,他拿起蛋糕旁的小叉子,切了一小块蛋糕并插起,接着缓缓放入口中。 毫无味觉的芜露出满意的笑容,瞥向一旁的汉斯,发现他的眼角余光正在偷看着自己,脸上露出隐隐的微笑。 芜一口接一口地吃著,很快的小蛋糕也被吃完。 故作意犹未尽的芜闭着双眼,快速的舔拭著盘上的残渣,舔的一干二净。当然自己是完全吃不出半点味道。 向来斯文沉静的芜也有舔盘子这般狼狈搞笑的模样,的确挺搞笑的。 如此大的反差让一旁偷看的汉斯憋著笑,但小小的“噗哧”声还是不争气的传出。 此时,一声突如其来的道谢声从汉斯的右旁传出。 “谢谢你啊,汉斯。” 芜小声的说著,声音被嘴前的盘子挡住,变得更不清楚。 即便声音含糊,汉斯仍然听得很清楚,他露出惊讶的表情,自以为隐藏的很成功的他停下手中的毛笔,终于肯将整张面孔看向一旁的芜。 那一脸诚挚的微笑,正毫不掩饰的表露在芜的脸上。 这是汉斯第一次见到芜的笑容,这和蔼的笑容与往日的冷酷丝毫不同——微凹的酒窝与红润的双唇,加深了这般美妙的笑容。 汉斯看傻了眼,被这张冷淡的笑容吓得愣在一旁,一句话都说不出。 放下手中洁白的盘子,芜指向了汉斯桌上的文件,小声地说道: “放反了喔,你的文件。” 话一说完,芜随手整理著桌上的文件,带着空盘与叉子离开了座位,走出办公室。 “呃……啊!?” 汉斯看着不知何时被写乱的文件,懊悔的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何会暴露了。 离开办公室的芜独自一人走到学院顶楼的阳台上,独自一人的坐在地上望着天上的白雲,享受着难得的清静。 不论是以怎样的身分生活,自己喜欢悠闲的个性依旧不变。纵使自身所在之处有所不同,这片蓝天永远都是心中那依存的温情与美景。 享受与弥留之际,意识中的尼克斯主动的向芜搭了话。 “小子,关于明天的战斗,你果真打算杀掉对方吗?” 尼克斯好奇的问著。看来他也听到了自己与迪尔科特的战帖了。 “怎样?又希望我把灵魂送入你的冥界之中吗?” “这倒不是,只是就这么杀掉不觉得可惜吗?他好歹也是这座城镇的大人物,将他掌握在手中不是更加有利于你的计划吗?” 面对尼克斯的问题,芜选了沉默,但并不是有意的拒回,而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在刚进入饕餮的身体时,自己本不想杀掉任何一个人类,甚至是伤害。即便得知自己拥有毁天灭的的力量,也从未想过要翻覆这个世界。 然而身体却反射性的杀了一个又一个的无辜人类,每次的杀害都体现著自己的暴戾之气,也不免承认了自己相当享受于杀戮的快感。 其实尼克斯的问题自己早就有盘算,迪尔科特的存在与身分对于自己的任务而言,绝对有实质上的帮助,虽然杀掉并没有损失,但相对的也没有半点理由。既然如此,我究竟是为何想要杀掉迪尔科特? 又有谁会知道答案呢?毕竟就连自己都不清楚。 为何自己要毫无意义的杀掉迪尔科特呢?明明他的死对任务没有实质上的帮助,更不会让黑蛇瞬间消失,那么自己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 其实很简单——为了力量!为了吞噬并得到更强大的力量。 但自己并不愿意面对这个现实,故才未能理解其缘由,又或著说自己是故意否定这个答案。即便得到了新身分,那逃避的懦弱心态仍然不变。 一旦吞噬了更强大的力量,“暴食”的副作用便会更加严重,这也意味着自己将会更加迷失原本的自我,蜕变成“下一个饕餮”。 曾经,自己打算试着拒绝使用任何半点饕餮的力量,以防止这股力量反噬自己的惨境。 但事实非常残酷——我失败了。倘若是不用饕餮的力量,我便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小子?小子!怎么不说话了?” “呃,抱歉,在想些事情。你刚刚问什么来着?” “我说——你不觉得杀掉那个叫迪尔科特的家伙很可惜吗?他好歹也是这个城镇的重要人物呢。” “恩……这的确是很恼人的选择,要是杀了他,也许就能吞噬他的力量,获得新的力量。若是不杀他的话就像你说的,我能利用‘精神窜改’使他成为自己的棋子,以此揪出黑蛇的底细。” “是嘛,那还真是不容易的抉择呢。” “是啊……” 抱着无奈的叹气声从芜的口中细水长流的发出,迷茫的双眼只能继续看着雲朵发著呆。 陡然间,身后突然传出一阵开门声,吸引了芜的注意。 “是谁?” “是我啦,凯拉。” “凯拉?” 芜转过头一看,凯拉的左手正提着便当,右手正朝芜挥着手。 与先前一样,凯拉的双手都戴着纯白的手套,看那提着便当双手不再发抖,看来贫血的症状已经解决了。 “老师,如果可以的话,方便一起吃饭吗?” “恩,没问题啊。” “那我就不客气了!” 凯拉愉悦的小跑步到芜的身边,一屁股的坐在地上,兴高彩烈的打开便当盒。 盖子一掀开,丰富的菜色令人垂涎三尺。 热腾腾的白饭、新鲜的红萝卜丝炒高丽菜、烤秋刀鱼片、两颗烤肉丸与一支炸鸡腿。满满的白饭再堆上厚厚的配料,一个小小的便当盒都快要爆满,也间接证明了凯拉那惊人的食量。 “凯拉同学,你平常都吃这么多吗?” 芜略为惊讶的问著,凯拉一听变得有些羞涩,低着头的喃喃道: “原来这样算多啊……” 这样还算不多吗!?这食量还真惊人。不过从那天买的面包量来看,这女孩的食量的确不是普通的可怕。 但食量这话题似乎是女生之间的禁忌,这样继续说似乎有点太不解风情。为了不伤凯拉的心,芜只好连忙说道: “不,我只是觉得你的摆盘让菜量看起来很多,而且闻起来也是那么的垂涎动人。” “真的吗!?既然如此……” 凯拉小心翼翼的挟起其中一颗烤肉丸,并将其递到芜的嘴前。 “老师,您要吃一颗吗?” 刚刚自己的失言似乎有些伤人,现在要是再拒绝凯拉的好意,只怕成为二度伤害凯拉的导火线。 芜闭上双眼,“啊”的一声,一口便咬下筷子中的肉丸。 饱满的肉丸吸满了浓郁的烤肉酱,肉汁随烤肉酱在口中喷出,扎实的肉感进攻著芜的味蕾,在嘴中谱出一段美好的乐章。 可惜芜没有味觉,没能享受着这般美妙。 凯拉紧张的盯着芜,仿佛新婚妻子期待着老公的夸赞。只见芜嚼了几口,不久后便比著“ok”的手势,表示对这颗肉丸的肯定。 这样的肯定无疑让凯拉更加欣喜若狂,再次夹起一把高丽菜并喂给了芜。 若是拒绝,只怕凯拉会误会自己在逞强吃着他的饭菜。 无奈之下,芜只好一口接着一口的吃下凯拉的饭菜。不一会,便当一扫而尽,凯拉一口都没吃到,而芜却被喂到都无法张嘴说话了。 双颊鼓的像只青蛙,完全没有平时的沉静。芜自从以饕餮的肉体生活后,就未被迫表现得如此狼狈。这般搞笑样实在难以想像刚刚的多愁善感,也让体内的尼克斯失心疯的大笑着,在整个脑海里全都是疯狂的大笑声。 “闭嘴,尼克斯。” “啊哈哈哈!你这样子还真好笑,我可是一辈子都忘不了呢!” “……” 受不了尼克斯的嘲讽声,芜主动切断了与尼克斯的连接,暂时隔绝了尼克斯的意识。 凯拉虽然一口都没吃到,但她仍旧非常高兴。 “凯拉同学,这不是你的便当吗?全部给我吃这样好吗?” “那有什么关系呢~” “是吗……” 要是生前的自己,这样菜量肯定会让自己吃到吐…… 原先十一分满的便当,如今全都积累到芜的肚内。虽然没吃到半口饭菜,凯拉仍然幸福的收起空荡的便当盒,两人也静静的看着天上的雲朵。 凯拉似乎非常享受着与芜在一起的时光,幸福洋溢的脸神毫不修饰的显露。 “对了,凯拉同学,我有件事情想问问你。” “嗯!!是什么问题呢?” “那就是关于那天的约会。临走前你看起来十分痛苦,现在好多了吗?” “喔!那个啊……” 凯拉的神情从愉悦转为一丝的紧张,但并没有很明显。 “已经好了,非常谢谢您的关心。” “是吗?那就好。” 故作理解的点着头,而眼神却相当戒备着那双洁白的诡异的手套。初步观察之下与第一次的感觉一样,似乎不是魔道具,只是普通的手套。 但倘若真的贫血,那双手也不应该表现出诡异的抖动,那天的不自然震动,简直就像双手痛得不由自主的颤抖著。 此时午休结束的钟声再次响起,也中断了两人之间得谈话。 “回去上课吧,凯拉。” “是的!” 愉悦的凯拉拿起便当并站起身来,她深深的向芜一鞠躬,便以轻快的脚步走离了天台。 待凯拉离开后,芜也将恢复了尼克斯的意识,将其与自己的意识重新连动。 然而即便过了一段时间,那一阵嘲笑声仍然没有半点锐减。 “啊哈哈哈哈!真的是笑死我了……” 很明显的,尼克斯还在未了刚刚那副丑态大笑着,照着这豪迈的笑声,看来将是跟着自己一辈子的笑柄。 无奈的芜摇著头,再次将尼克斯的意识切断。 繁烁星空的夜晚,冰凉的微风刺激著每根神经,平静祥和的蝉鸣声中,掺杂着两人的聊天声。 早已喝得烂醉的汉斯一口灌下酒瓶,倒著空酒瓶确认没酒后,他就随意丢向一旁的酒瓶堆。 这已经是第三十六瓶酒了。 到底该说他酒量好还是不好,每天这样喝真的没问题吗? 向来不沾酒的芜只是静静的看着美妙的星空,也瞄向一旁正在打开新酒瓶的汉斯。 两人已经坐在师生宿舍前的花圃长达一小时了,过程中保持着欢快的氛围聊著天,谈话内容相当轻松甚至无理头。 不过纵使内容相当幼稚,但在这层幼稚的包裹下,核心与涵义却相当的真实。 理想、生活、兴趣、习惯……,两人有着许多共同的特色,也有不少的相异之处。 即便如此,两人之间的谈话风格非常契合,像是认识了一百年之久般,用词毫不掩饰,甚至连许多难懂的幽默都能一听即懂。 半夜时分,这时间本就是师生就寝的时间,以致于附近没有闲杂人等,除了轻柔的风吹草动与柔和的蝉鸣声外,也只有两人的谈话声。 想当初几天前,这里正是芜与汉斯第一次会面的地方,也是发生冲突的开始。 从刚开始的不理解到现在的把酒言欢,虽然芜在汉斯心中仍然是个谜,而芜也仍未仔细了解过汉斯,不过相较于一开始的陌生感,现在的亲近感更是增温两人之间的友谊。 不,应该说只有一个人的友谊。毕竟连芜都不清楚自己是否能够怀着饕餮的性格与汉斯成为好友。但唯一能确定的是,自己若是原本的自己,那汉斯肯定可以成为与格罗萨尔相似的知心好友。 早已喝得满脸通红的汉斯仍然停不下手中的酒瓶,一瓶接着一瓶的烈酒不该是一次灌入肚内,但在酒鬼汉斯面前就像是白开水一样清淡,不存在着酒精浓度的问题。 “今天的酒还真是好喝啊!额——” 一阵感叹声后接着一长串的打嗝声,满脸通红的汉斯终于放下手中的酒瓶,将略感悲伤的目光转向一旁的芜。 “福特斯啊!你真的不打算弃权吗?迪尔科特大人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触及的对手啊!” “你在担心我吗?” “那不是废话吗?对方可是蔷薇骑士团的副团长,拥有仅次于院长大人的实力,这当然很危险!弃权吧,现在跟院长大人说还来得及!” 乘着酒意的催发之下,汉斯的情绪愈发激动,语气也开始颤抖起来。 芜凝望着繁星,没有看向一旁的汉斯。 “话说,蔷薇骑士团的成员到底有谁?” “欸!你别转移我的话题……” “汉斯!就算你再怎么说服我,我也不可能回心转意的。” 一双坚定的眼神凝视著汉斯,不再逃避。决心全写在芜的脸上,让激昂的汉斯顿时哑口无言,沉默一阵子后便放弃了说服。 回想着刚刚的问题,汉斯自我抚平着心中那不安的情绪,故作冷静的解释道: “‘蔷薇骑士团’——一开始是由院长大人与一位自称‘垃圾之王’的大人所成立的民间自卫集团,团体内的成员无不都是埃利尔内最优秀的魔导师与天选者,也是经由两位大人挑选的菁英。” 垃圾之王……应该就是指九狗罗吧…… “也就是说这个组织并不是想加入就加入,还得经过两人的选拔吗?” “是的,据说考验的并不只是战斗实力,还包括了最基本的品格与人性,在两位大人的慧眼之下,这才群聚如今的‘蔷薇骑士团’。” “这样看来,这骑士团的实力还真让人放心呢。” 要是这个猜测没错的话,也许这个组织成立的意义并不是为了保护埃利尔,只是为了巩固九狗罗在埃利尔中的势力而成立的军团。 而芙罗尔就是替九狗罗监控整个骑士团的监护人。 不愧是商人,不论是交际手腕或是手段都这么有风格。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刚刚提到骑士团原本的领导人只有院长大人与九狗罗,那迪尔科特是如何加入,且还成为副团长?” ------------ 第156章 永恒蛛网 “喔!听说迪尔科特大人是由九狗罗大人推荐加入的,据说一进入骑士团内就是担任副团长的职位。” “也就是说,他与那位九狗罗大人互相认识?” “这样看来应该是的。” 怎么会……这么说来,难不成那个名叫迪尔科特的男子也是受九狗罗的命令前来剿灭黑蛇组织,也就是说他与自己揣著一样的目标居住在这个城镇里吗? 如果事情真与自己想得一样,那为何九狗罗不让他在学院内担任导师,而是地位显赫难以躲藏的副团长?这样不是大大增加任务难度了吗? 恩——太奇怪了,看来得要找个时间向九狗罗问个清楚。 不过现在有个不争的事实……这不就代表自己不能对迪尔科特动下杀手?那还真可惜呢…… 吞下第七十瓶烈酒中的最后一滴,轻飘飘的玻璃酒瓶应声被丢入满地的空酒瓶堆中,清脆的“锵”声回荡在宁静的夜晚中,在这片美丽的花园中飘散著。 带有着浓厚醉意的汉斯继续解释道: “至此,在迪尔科特大人的加入之后便有了明确的职位区别。分别是团长——‘芙罗尔’院长,副团长——‘迪尔科特’大人以及总指挥官——‘莱森西斯’大人。这三位在埃利尔内被人们称为‘三大豪杰’,是城镇中最被景仰的大人物。” 一个陌生的名字被芜撷取出来,好奇心的驱使下,芜当即对这名字作出提问。 “‘莱森西斯’?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这名字在埃利尔内似乎是个响彻雲霄的存在,然而汉斯却露出一副困惑的神情,因为这看似简单的问题彻底的考倒了汉斯。 “你这个问题也是城镇内所有居民的疑惑。被人们称为‘隐士’的莱森西斯大人是位踪迹隐匿的神秘人物,至今没有一位民众亲眼见过莱森西斯大人的真面目,就连骑士团内的成员们也未必见过。” “难道就连院长大人跟迪尔科特都没见过吗?” “迪尔科特大人我不确定……但据我所知,芙罗尔院长似乎曾有与其会面过。” “原来如此,那还真是令人好奇呢。” “欸!不过民间流传着,只要埃利尔内发生不公不义的事情,莱森西斯大人便会以英雄的姿态降临民间,秉持正义的公道,给予邪恶打击。” 真不愧是传言,毫无事实价值可言。不过这倒也正常,一个充满神秘色彩的人物,总会引来不少的遐想。 “不过听你这样说,我感觉蔷薇骑士团应该是个很强大的组织,为何至今都还没办法制服埃利尔城镇内的毒瘤?” “毒瘤……你是指黑蛇吗?” “对。” 汉斯面有难色的提起地上最后一瓶的酒瓶,叹了口酒气,那胀红又抑郁的神情似乎经历过什么。 “的确,蔷薇骑士团的大人们都身怀绝技,实力也绝非凡人能够比拟。但即便实力水平相近,却不代表每个人的理念相同。” “你是指,骑士团内掺有一些分歧?” “是啊。虽然都身处同一个组织内,但平时每位成员都是单独行动,不存在着同心协力的意识,甚至还分支出许多的小势力,成天在组织内互相明争暗斗著。这样分崩离析的组织如今只靠著名号维持着组织的运行,又要怎样跟实力坚强的黑蛇组织拚搏?” 一席话充满了悲伤与哀叹,落寞的失望感显露在汉斯的醉意之上,更显得真实不做作。 打量著汉斯的悲情,芜心中萌生出一丝的疑问。为何一个老师能够这么了解蔷薇骑士团的内部问题,而且还表现出如此的哀愁?照理来说这不是与他事不关己吗,即便是怨叹也不会如此的悲愁,难道这组织与汉斯有过不为人知的秘密吗?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蔷薇骑士团的内斗问题十分严重。 九狗罗专注于生意,芙罗尔投心于学院,迪尔科特只在乎名声,而那个被称为“隐士”的莱森西斯又是个行踪不定的流浪汉。 这样看来,蔷薇骑士团根本就是个群龙无首的一盘散沙。 这也难怪蔷薇骑士团无力与黑蛇组织对抗。 黑蛇虽然管理手段残忍,但专制的教义与严格的领导人使成员们茁壮强大,这才是黑蛇能够长久屹立在埃利尔的原因之一。 这样说来也就稍微能解释芙罗尔至今未能收获一寸黑蛇的土地了,但这样仍然不会减轻自己对芙罗尔的怀疑。毕竟以她的身手,不该连一小吋土地都夺不回来。 “好吧,蔷薇骑士团的一切我大致都了解了,谢谢你的解释,汉斯。” “没什么。” 拿起酒瓶,汉斯再次狂灌著烈酒,那如同无底洞的胃让一旁的芜不禁在心中啧啧称奇。 这家伙还真是名副其实的酒鬼啊…… 在同一片夜晚中,夜阁独自走在幽静的街道上,在脑内反复思考着这几天得到的情报,静静地往回去学院的路上走着。 一旁昏暗的灯光抚摸著夜阁那俊美的样貌,优雅的步伐没有一点踏步声,仿佛天神轻踏尘沙一样轻盈。 就是个如此沉默的宁静,在夜阁的前方却传来违和的高跟鞋声,保持着平稳却不平常的步伐速度朝夜阁走去。 即便没看见也没听见,袭来的不明气息仍使夜阁警觉的抬头一看。不过眼前的人貌似是个熟悉的身影,夜阁略微放下戒心,向眼前的熟人微微一鞠躬。 “好久不见了,芙罗尔小姐。” 身影在路灯的照耀下逐渐清晰,只见芙罗尔站在与夜阁三步之遥的距离,向夜阁微微一笑。 “任务可不容易啊,竟然到现在才完成。” “只要为了福特斯大人,即使再辛劳也如同甘露般美妙。况且,事实似乎与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细细咀嚼著夜阁的结论,芙罗尔渐渐露出深不可测的微笑,但在同样保持神秘气息的夜阁眼前,这份深不可测很快就被夜阁分析出来。 “芙罗尔小姐,您为何要向福特斯大人隐瞒事实?” 此话一出,芙罗尔露出震惊却又调皮的神情,故作无辜的解释道: “这误会可大了!我可没有这个意思,不过我平常就忙于学院的事情,况且这任务本就是福特斯先生需要负责的,他若没有向我深问,我自然也就不需要过多的解释了。” “是吗?既然您这样说,我也就当作是我见识肤浅,不再向您追究。” “呵呵,谢谢你的体谅。” “哪里话。那么谈话也就到此结束了,我有事在身必须要先行离开,就这样。” 简单表明完后,夜阁微微一鞠躬以示道别,随后走过眼前芙罗尔的右肩,静悄的离开。 陡然间,在夜阁面前突然显现一道不可视的透明屏障,是以强大的元素构筑而成的屏障,阻挡了他的行进。 夜阁并没有一头撞上,应该说在碰到之际便及时停下脚步,抬头望去。 那并不是一小块的屏障,而是包围整个空间的大结界,眼前的屏障也只不过是这整个大结界的一小部分。从结界里头向外看去,外面的景物仿佛停止了时间,全部定格在同一个时间点上。 然而那并不是外界的事物受到了控制,而是自己被无意间关在与世隔绝的结界中。一旦被困在结界中,里面的人虽然能看见结界外的事物,但却只能看见被结界关住前一秒的景物,随后除了脱离结界之外,外头的景物便会永远停留在同一个画面。 当然,外头的人并无法看见结界内的事情,在结界外的人眼中,结界所在之处就是空无一物的空地,并没有夜阁与芙罗尔的身影。换句话说,在结界魔法施展的当下,两人会如同蒸发般瞬间消失在空气中。 这与塞壬经常使用的“结界魔法”相似,被称为“永恒蛛网”的高阶结界魔法。这道结界魔法最大的特色便是“无法被破坏”这点,无论是多么强大的攻击都无法冲破这道结界,反倒会被结界吸收作为强化结界的元素,越强大的魔法试图冲破结界,结界便会愈加坚固。就像是困在蛛网的猎物一样,每次的挣脱都使自己更加陷入无底的绝望。 而这破解的方法非常直白,只能透过施术者主动解除魔法才能停止施法。非常要命的是,若是使施术者死亡仍然无法解除魔法,反倒会使自己永远陷入“永恒蛛网”之中。 当然,这看似难缠的结界魔法也存在着相当大的缺陷。 首先,“永恒蛛网”的施法中心必须以施术者为基准,接着才能布开结界网。换言之,施展这道魔法的当下便是以施术者自身为中心点,作为结界的中心点进行展开,而理所当然地,自己必然同样会被困在结界内。 第二点,它并不像其他结界魔法能够对敌人施以负面的影响。比如塞壬所创造的“幻梦世界”,能够使除了自己以外的受困者永远长眠于结界内,就此进入无限轮回的梦境中,直到死亡或是塞壬主动解除术式才能够脱困。 这便是单纯的限制型结界魔法,并不具备任何伤害。 机灵的夜阁早知道这道魔法的存在与原理,这意味着即便夜阁实力再怎么强大,也无法靠着一己之力冲破这道结界。 但如同狼王般沉静冷酷的夜阁并没有因此而表现困惑或是害怕,立即顿悟出施术者身份的夜阁没有转过身,只是平静的向身后的幕后黑手——芙罗尔发出充满杀气的提问。 “请问这是什么意思——芙罗尔小姐?” 那是“永恒蛛网”虚拟出的洁白月光——正轻抚.著狡黠阴暗的芙罗尔,如恶魔般的阴影增添了一丝的邪恶。 “不好意思,夜阁先生,恐怕暂时不能让你回去见你伟大的福特斯大人了。” 芙罗尔的身旁窜出密集的苍蝇群,而夜阁的双脚边正围绕着满地的鬼面蜈蚣群。 两人背对着,却仿佛互相对视般,杀戮感格外的凝重。 隔日正午,因为芜与迪尔科特的表演赛,也导致圣歌德学院停课一天。 位在学院后方的圆环竞技场内,观众席上座无虚席,除了本校师生外,还有来自院外的民众。 这座圆环竞技场本是作为校内竞赛或是各校竞争的场地,但因为临时的战斗邀约导致没能找到其他符合赛事规模的场地,为此芙罗尔便下令紧急动工,做些简单的维护与检查后便开放民众们前来参观。 预估能够容纳万名观众的圆环场十分庞大,观众席的场地内更是接近整座院校的大坪数。 毕竟作为各校竞争的场地,以埃利尔的学院数量来看总共有四间规模中上的学院,再加上几间名不经传的小学院,这样的会场大小反而显得略微拥挤。不过就今天的状况来看,就已经表现出这样的疑虑。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场内的观众席就呈现爆满的盛况,更别说外头还排著大排长龙的未进场观众。 迪尔科特的名声实在太过响彻雲霄,更何况对手还只是个C级导师,纵使只是随口的一场表演赛,其看头仍能吸引数万名观众前来观赏。 不过在这万名观众之中,还掺杂些政府派来的人手,肉眼估计三千名的铁甲兵与一千五百名魔导兵徘徊于场内与场外,敏锐的视线穿梭于人间。 看来夜阁引起了不小的注意了,这也算有好有坏。 今天依旧是晴朗的一天,柔弱凉爽的凉风与热闹的气氛唱着反调,而在高耸的钟塔上,却有着一道孤独的身影。 死气沉沉的双瞳盯着吵闹的会场,清凉的微风轻抚.著漆黑的浏海,冷酷的神情丝毫不被底下的气氛影响。 靠着飞行魔法,彻夜未眠的芜一早便独自坐在百米之高的钟塔顶端,翘着脚并托著腮的望着一开始空荡的观众席到逐渐有观众入席,为等待开始而感到百般无聊的他数着不断涌入的观众数,不过随着观众数量的暴增,芜最后也就放弃数数,只是静静的发著呆。 “这么多人啊……” “怎么了,怯场了吗?” 尼克斯略带戏谑的语气揶揄著向来冷静的芜。 “话不是这样说的啊,我可不打算给这么多闲杂人等看到自己的能力啊。” “既然如此,你这次打算与上次一样,利用‘迷幻死雾’遮掩住自己的行动吗?” “恩……倒不用。这群闲杂人等中肯定掺杂着黑蛇的爪牙,更别说本来就暗藏在学院内的黑蛇卧底。只怕使用了‘迷幻死雾’反而会影起黑蛇的注意,毕竟先前自己已经使用过这道结界魔法,再次使用同一招并不是聪明的抉择。” “恩——不过你还会什么阻挡视觉与气息的结界魔法?冥界魔法中除了‘迷幻死雾’之外别无其他魔法了。还是说你就干脆一不作二不休,彻底展现自己的实力?” “也许这也行的通。老实说,芙罗尔说得没错,我实在太天真了,实力曝光只是迟早的事情,自己一昧的隐藏实力只会阻碍自己执行任务,毫无意义。不过……” “不过?” 一声兴趣使然的笑声隐晦的从闭塞的双唇中发出。 “就算不使用全部的实力,这座城镇应该也没有半个能过胜过我的存在吧。” 这时,芜露出了霸者般的自信微笑——这并不是为了接下来的战斗而笑,而是对于日后的成功预先借来的笑容。 观众席已然不能再塞入更多的观众,芜逐渐冷静的收起笑容并切断了与尼克斯的连接。他站起身来,单脚尖垫在塔顶上,以金鸡独立的姿态眺望着脚底下的一切事物。 望着竞技场内的盛况与空旷的场地上,芜的眼神相比之前,变得更沉稳、深谋以及无情。 想想自己一开始的目的,想想自己的下一步应该怎么做。即便拥有了绝对的力量,即便这世界上没有半个可以与自己匹敌的敌人,自己仍会全力以赴。 不知道是为了接下来的战斗而兴奋,抑或是能够夺取迪尔科特的能力,为此感到期待的芜竟露出真诚的微笑。那是富含野望的邪笑。 也许他自己并没有察觉到,他最不想面对的那股欲望正在蠢蠢欲动。 顺着微弱的风势,芜纵身一跃,一眨眼的时间,孤独的身影就此无声无息的消失在空中。 而在会场观众席的某一处,伊芙与诺亚艰难的人挤人并走向两人预定的座位,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坐了下去。 说不担心是骗人的,这才刚认识不到一个礼拜的导师,如今却遇上这样的麻烦,而且是攸关生命的大危机。 明明就是一个很优秀的人,为何就只因为区区地位低贱而平白无故地遭受如此待遇? 两人沉静的坐在热闹的观众群之中,沸腾的热气夹杂的汗臭味,吵杂的交谈声充斥在周围,不过即便环境再怎么恶劣,依旧也无法压抑过心中的郁闷。 “伊芙……” “怎么了诺亚?” 只见诺亚啜泣著并泛著泪,简直快要哭出来了。 ------------ 第157章 血脉 先前在院长室内,为了不让芜担心,诺亚试着压抑住心中的担忧与不安,强忍着泪水。 如今,这一场看似不可能的战斗显然的已经阻止不了,终究让诺亚再也无法忍住内心的不安感,泛出几滴忧愁的泪水。 “老师……真的没问题吗……?” “恩……” 伊芙紧握著诺亚的右手,沉闷了一声。 其实自己并不担心老师会输给迪尔科特大人,她最担心的,就是老师是否会因为失手杀掉迪尔科特大人而揽上一系列的惩罚。 要是结果真是如此,她倒希望老师能够败给迪尔科特,并好好安稳的过着生活。 “没事的,诺亚!” 伊芙露出温婉的笑容,用着柔和的语气安抚道: “不论是输或赢,老师自有办法的!” 令人安心的口吻让诺亚擦拭眼角旁的泪水,望着一脸自信且坚定的伊芙。 温暖的安抚成功传达进诺亚的内心,一抹释怀的微笑也渐渐展露。 “欢迎各位观众的前来!” 同样身穿圣歌德校服的主持人提高声量的喊著。 芜与往常一样著一身平装,两手空空的站在场上。与他保持十五公尺距离的战士则是全副武装的迪尔科特。 表面上藐视著芜,但为了今天的战斗迪尔科特似乎做了不少准备。身穿闪耀的银白盔甲,宽厚的双肩上披有鲜红的披风飘扬在背后,在绯红披风的陪衬下,背后那一把长过两公尺的漆黑长镰刀,其骇人诡异的外形令在场观众们不寒而栗。 宛如蝎尾般的弯刀形状十分奇特,锋利的刀刃边缘散发著黯沉的光芒,手持的铁把上刻有未知神秘文字的刻纹,就这样刻满整支铁把。整把镰刀满盈著只有芜才能看见的怪异元素。 类似暗元素的黑暗色泽,但颜色却更加浅薄,若是以深蓝色来比较却又过于深沉。且蕴含在元素内的感情是前所未有的孤独与冷漠,与持有者迪尔科特呈现完全不相配的排斥感。 不过那并不完全是自己主观的感觉——事实证明,这把镰刀的确存在着某份异样的情愫,且不知道是还没认可迪尔科特抑或是讨厌迪尔科特,那股黯淡冷漠的元素中却隐含着隐晦的愤怒,包覆在镰刀上的元素正悄悄侵蚀著迪尔科特的全身,以沉默的方式偷偷攻击著迪尔科特的意念。 不过迪尔科特到底只是个凡人,似乎无法意识到手中的镰刀正对自己产生排斥现象。 照着这样的感觉去解读这把镰刀,简直就像是具有情感与生命的武器,其表现出的力量非比寻常。并不是令自己忌惮的威胁,却为此使自己感到兴趣。 纵使不知道那是把怎样的武器,但就结果来看却相当有意思,看来很值得偷窃。 不过以他小看自己的傲慢程度来看,他应该不会优先使用这把镰刀,在这之前肯定会靠着自己的实力与自己应战。 撇除这把武器的存在,若按照“血亲继承”的原理来看,迪尔科特所使用的元素应该就是火元素。这点从他的亲儿子——凯萨所使用的火元素就可以得知了。 “血亲继承”是魔法世界中相当普遍的常理,除了人类,各种物种都存在着亘古不变的法则——家族之间的元素就像是一条永无止尽的“长河”,那代表着家族的“河水”将会不断倾流。这是从初代祖先流传下来的血脉,即便过了几世纪,未来子孙也会继承相同的“血脉”继续生活在魔法世界中。 所谓的“血脉”不外乎就是六大元素与超物质元素。好比说天蛇族拥有相传的“空间魔法”与丰沛的水元素、蛇人族限有的强大体质与强劲的风元素、而蛇人族虽然没有固定的元素,但所具备的丰富智慧却能施展大部分的意识型魔法。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例子,也是不变的事实。 不过即便是一成不变的长河,却也不免有些“支流”。 作为少数的支流,最典型的例子就是“道格拉斯”。身为天生的天蛇族族人,自身却没有半点“空间魔法”的超物质元素,甚至连基本的水元素都无法使用,这样的存在大有人在,且最终面临的结果也非常的极端。 最糟糕的结果就是不会半点魔法——也就是俗称的“无能力者”。这种人体内没有蕴含半点超物质元素或基本六元素,虽然能够靠着魔道具的辅助进行基本战斗,但想当然尔在人才济济的魔法世界里,这样的事实会使这群无能力者推落世界的角落,成为人人诟病的蠕虫。 当然,这样的事实与人们普遍了解的“这世界的所有人都蕴含魔法的力量”相违背,如此鲜明的事实至今却仍然不普及,这又是为何? 原因很简单,因为这些无能力者都受到“名义上的被抹去”。无论是存在、价值甚至是生命,在尽是美化的世界中只不过是那一抹违和的废弃颜料渣。 而另一种情况,也就是最乐观且现实的情况——体内蕴含着与血脉相违背的不平凡力量。 这种变异的力量在起初无法随意使用,必须得靠着某种机缘或是无意间才能启发这种潜能。这种变异的结果没有绝对的答案与定律,极大部分的例子都是“变异的力量与血脉毫无相关”,比如说“整个家族的人都是使用土元素,然而却有那么一个孩子只能使用暗元素”。 诸如此类的血脉变异原因至今并没有一个明确的解释,因为发生的几率实在不足以使人费心费力的去研究。纵使如此,作为喜好深究魔法的芜来说,能遇到这样的奇蹟实在是可遇不可求,为此自己也相当喜欢作为实验体的道格拉斯。 时间过得非常快,两人之间的战斗一触即发,而面露微笑的迪尔科特仍在向场外的观众挥着手,在表现亲民的同时也完全不尊重身为敌人的芜,连一眼都不瞧。 此时主持人算准时间,右手提着代表比赛开始及结束的“红旗”,准备进行比赛的事宜介绍。 “请诸位安静!在此我先重申一次表演赛的规则!” 在一声铿锵有力的宣示声回荡于场内,原先热闹的观众席也逐渐冷却了下来。 “比赛规则很简单,在不危及生命情况之下任何的手段都是合法的,包括魔道具的使用。另外!可以召唤精灵、虚灵等战斗个体,但前提是要能够控制住召唤物的能力,若是出现暴走的情况则会无条件败北。就这样,若是双方能够遵守以上规则,则胜负判定则是以‘失去战斗能力’为定,切记绝对不能‘恶意制造致命伤害’。” 芜默默的点点头,而迪尔科特连听都没听,自信满满的抱起胸瞪着芜。这也是今天迪尔科特主动看向芜的第一眼 不能恶意制造致命伤害啊?换言之,若是“不小心”的话就不在违规事项内了吧? 真是恶劣且低俗的规则呢——这也基本可以确定这样的规则是出于迪尔科特的掌握之中。既能允许武器的使用,也能利用“钻漏洞”的方式给予敌人生命危险,看来他真的非常小看自己,也极度想使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不过若不这样做可就不好玩了。 一阵细微的笑声从扬起的嘴角中发出。 “既然双方都没有问题了,那请两人靠近一步,向对方握手以示挑战者的精神。” 照着主持人的指示,芜与迪尔科特各前进一步,至此双方的接近使周围气氛更加凝重,却反而使场边的气氛更加热腾。 “请多指教。” 露出善意一笑的芜向举起右手,示意与对方握手的同时也保持着十分的礼仪向迪尔科特问好。 不过不可一世的迪尔科特本就没有将芜放在眼里,所谓的“败家犬”更是没有资格碰触一点胜利者的肉体。如此心高气傲的想法只是让迪尔科特轻哼了一声,傲慢地瞪了一眼便无视了芜的握手,转身离去。 此举让芜停滞在向对方握手的姿态,却只能与空气握手示好的尴尬状态。这搞笑的一幕不禁让场边的师生们哄堂大笑。 芜也只是无奈的跟着笑着出声,自认尴尬的收回右手并转身走回原本的备战位置。 就此在不和谐的示好过程后,两人最终站在原先的备战位置,静待着主持人的指示。 基本的行程已然走完,确认过后主持人便将目光放在蓄势待发的两人身上,缓缓地远离两人并缓缓高举握在右手的红旗。 “预备!” 这一声预备让全场瞬间安静,无不兴奋地等待着主持人的下一句话。 “开始!” 一道鲜红旗帜急速划破沉寂的空气,让全场观众瞬间沸腾到最高点,高昂的音浪也冲破天际。 比赛开始的瞬间,场面瞬间为之变化。 已然拟定好计谋的迪尔科特并没有立即做出动作,而是利用意念在周围布起已火元素凝聚而成的围墙,以相当快的速度包围自己与芜两人,而这也正是作为限缩场地范围的最佳手段。 连绵于周围的火墙不易击破,一但某处被浇熄,剩余的狂火会瞬间将其补齐。其浓烈的火元素一但碰触到便会被焚烧殆尽,倘若妄图使用相克的水元素冲破这整道城墙,那也得需要更强大的水魔法才有机会完全冲破。 比起原先的活动范围减少了整整百分之三十,一但没算好攻击路径与速度便很容易碰触到这道火墙,最终导致无意义的伤害。虽然以自己的肉体来说这道火墙根本可有可无,甚至自己小指一抬便能轻易浇灭,但看在迪尔科特仍然目中无人,就让他再多享受这样的威风吧。 “作为一场精采的表演赛,没有一点刺激的因素又怎能对民众交代呢?” 迪尔科特满怀奸笑的说著。 高温的热气沸腾于周围,位在观众席的观众都已经热得直冒汗,但芜却意外的冷静,面不改色地站在原地并望着眼前的迪尔科特。 不知道这是伪装的冷静或是吓得双腿发软,没想太多的迪尔科特抓紧攻势握紧双拳,接着猛然的火元素包覆两只拳头,蓄积起巨大的火力。 紧接着他双拳猛烈的揍向地面,看似无意义的行为却隐藏着不纯的动机。 没错,他正是将大量的火元素注入地面。 本打算观望一阵子的芜顿时感到脚下一热,那并不是透过脚皮而感觉到的热,而是饕餮的力量感知到大量元素正在自己的双脚下准备冲破地面并爆发。 没办法,只能先跑离了。 不情愿的芜只能拔起双腿离开了原本的位置,只见巨大的火柱冲破地面,倘若自己不离开便会葬身于火窟之中,其强大的威力甚至超越当天木偶所施展的火柱。 若不出意外,这绝对不是一击性的攻击。正如想像的一样,接二连三的火柱从地面窜出,芜所能逃离的空间也逐渐缩小,而能行动的范围却几乎被外围的火墙挡住。 “哈哈哈!” 迪尔科特满意的大笑着,那满是讥讽的眼神投向看似落魄的芜,毫不留情的嘲笑着。 不过他得意之余并没有注意到芜的神情——那是多么的枯燥且失望。 似乎玩上瘾的迪尔科特这时竟突然停下火柱的联发攻势。他拔起插入地面的双拳,并张开双掌转为“抱起物品”的手势。 芜还没看懂迪尔科特的意图,他却先行发起攻势。 “看好了!‘弹跳火弹’!” 那是一颗如迷你太阳的火球显现于迪尔科特的双掌之间且逐渐增大,而这发攻势并不仅限于这颗火球。接二连三的相同火球诞生于双掌之间,最终迪尔科特制造出了十颗拳头大小的火球。 这看似一般的火球术,实则隐含着更强大的火力与玄机。 迪尔科特将掌中所有的火球往芜的位置射出,虽然火球数量有些多,但射击的速度却异常的慢,芜只是微动几步就轻易的躲开了。 “什么?就这样?” 不料迪尔科特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狡诈的笑容。 陡然间,芜瞬间感受到被自己躲开的火球并没有消失。他些微讶异的转过头看去——没想到这些火球在撞击到火墙之后并不是融于火墙之中,而是扎实的反弹,且火球的大小与威力比第一次还要更加猛烈。 不!不只是大小与威力,甚至连射击的速度都变快了! 见刚刚被自己躲开的火球反弹后朝自己的背部攻击,因为速度提高且自己也没能及时察觉,芜只好连忙趴下身并以翻滚的方式躲开这些火球。 这次芜并没有忽略掉这些火球。反弹回来的火球再次碰撞到火墙,并且吸收了火墙的火元素后,这些火球又变得更加大颗,速度也变得更快了。 而作为施术者,迪尔科特以自身为中心筑起小型的火墙,以此保护自身不受这些火球的波及。同时他也能在小火墙中看着芜被这些无限弹跳的火球折磨。 见火球再次袭来,芜这回不再躲避,他以单手凝聚水元素并瞬间拟态出长刀的形状,起身开始操使水刀大幅切砍接踵而来的火球。但芜万万没想到,这些看似普通的火球竟然能够一分为二,分裂成更大量的小火球。 芜的判断反而使火球的数量大幅增加,已芜的肉眼捕捉速度来说要躲避这么大量的火球虽然依旧轻松,但这反而变成没完没了的无限轮回。且这些不断弹跳的火球并不是受到迪尔科特的操控,倘若一般人死于这样的乱弹之中,那也就不会构成“恶意制造致命伤害”的条件。 真是险恶啊,迪尔科特。 在这火墙之内芜正躲于枪林弹雨之中,因为切砍使得火球数量暴增,芜只好收起水刀,重新在掌心之中凝聚新的水元素。 在这场表演赛中,一但自己使用了水元素便不能再使用其他的元素了,毕竟持有复数以上元素的魔导师相当稀有,倘若自己是以“C级导师”的身分投身于这场战斗之中,那便要以相对应的实力去应战。 逐渐加快的火弹已然快得难以用肉眼捕捉,为此芜纵身一跃停滞在空中,接着双手一挥,向周围释放超大量的洪流瀑布,瞬间熄灭了密集的大量火弹,同时也冲破周围的火墙以及保护迪尔科特的小火墙,将全部通通浇熄。 不过身为蔷薇骑士团的副团长,同时也是埃利尔的副将军,迪尔科特早已将芜会使用水元素的因子算了进去。在怒滔浇熄烈火之际,第二波攻势接踵而来。 芜还停滞在空中,整片地形却骤然塌陷。伴随着碎石与水流融于火海之中,整个场内形成一片巨大的岩浆池,而原先站在地面上的迪尔科特并不受影响,正安然无恙的双脚踏在岩浆表面,似乎完全不觉得烫。 “就让我看看你葬身于‘焚火池’时那痛苦惨叫的落魄模样吧!” 看着那得意的嘴脸,顿时芜感到异常讶异,这可是会致人于死亡的岩浆池啊!这样做可是违背规则的啊!? ------------ 第158章 火隔绝 不过现在也没时间思考这些了,芜再次控制水元素制造出与刚刚相同的洪流,朝一大片焚火池砸去。不过岩浆的温度实在太高,在洪流还未触及到就被快速蒸发,完全无用。 见到此状,迪尔科特便笑得更加猖狂。其诡异的笑声简直不像是一个沉稳的男性发出的,其战栗的笑声让在场观众不寒而栗,明明是操纵炽热的火元素,如今却浑身散发著充满杀气的寒意。 最后一波的水元素未能拯救到芜,随着降落速度的增加,芜的肉体便“扑通”一声坠入滚烫的岩浆之中,就此无声无息的没入于里面。 掉入岩浆池之际,在场观众无不惊叹一声,这些原是迪尔科特粉丝的民众们顿时感到一阵厌恶与愤怒。即便对方是默默无闻的C级导师,但这样做似乎非常不必要且残忍。 而场边的诺亚已然哭得泪不成人,紧抱在伊芙的怀中不敢看到眼前的一幕。撕心裂肺的感觉令单纯的诺亚痛苦不已,甚至头晕目眩,双手颤抖的紧抓着伊芙的衣袖。 不过伊芙并没有哭出声,更没有表现出担忧的神情,因为她看到了——芜在坠入岩浆之际,脸上那一抹不明的微笑。 比赛至此,作为迪尔科特的对手——芜很明显得失去战斗能力。裁判手里握着魔道具,靠着外力的帮助使用了“飞行魔法”飘浮在空中并接近迪尔科特。 “迪尔科特大人,您这样做已然违背了比赛的原则,因此我将判定这场比赛是由福特斯先生获得最终胜利!” 陡然间,一道寒光闪过,裁判的头应声掉落。失去头部的躯体就这样软弱的陷入滚烫的岩浆中,步上芜的后尘。 鲜血从断颈炸出的瞬间,在场观众瞬间吓得惊声尖叫,而迪尔科特像是失去理智一样,紧握著刚从背后拔出的镰刀,甩落刀刃上的鲜血并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真可惜你就这么死了,没能听到你的惨叫声真是一大遗憾呢!” 那一身傲慢的身姿变得更加狂妄,孤身立于最终的战场上,即便对手只是个C级导师也让自己得意不已。 不过显然的,芜并没有迪尔科特想的这么懦弱。 在迪尔科特大笑不止之际,现场观众仿佛看见什么奇特的景象,纷纷讶异的惊呼一声,群起的惊呼声同时响起,伊芙也难掩讶异的盯着,就连闭眼放哭的诺亚都停止了哭泣,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往诡异的景象看去。 正在迪尔科特未领悟到观众反应之时,令迪尔科特讶异的声音也从他的身后响起。 “没能让你听到我的惨叫声还真是抱歉呢。” 这是芜的声音。超出预料的声音令迪尔科特吓得瞪大双眼,胸腔的氧气因为顿然停止呼吸而闷塞,背脊上的冷汗正不受控制的窜流于战甲之中。 他不可置信地缓缓转过身,目睹这奇异的一幕。 只见一双完整的右手掌从岩浆表面伸出并紧抓着岩浆表面,接着一道完好无损的身影从岩浆爬出。那依旧冷淡的冷酷神情伸出岩浆并看向神情呆滞的迪尔科特,靠着右手的支撑,每一寸毫发无伤的肉体就这么爬了出来。 那是芜!确确实实的芜本人。他与迪尔科特一样都具有立足于岩浆的能力,这也是持有火元素的魔导师特有的性质——“火隔绝”。 简单来说,体内蕴含火元素的人天生都具备这样的能力,能够一定限度的抵抗火元素,也能使肉体接触真正的火焰而不受一点伤害。 脑袋像是受到重创一样,震惊的迪尔科特并没有意识到芜同时拥有水与火两种元素,愣在原地的他就这么呆视着眼前这不科学的一幕。 刚站回岩浆表面的芜只是若无其事的随手拍著完全没脏掉的衣袍,并将黯淡的目光看向迪尔科特手中的镰刀。 “终于用了吗?不过竟然不是对我使用,而是对一个手无寸铁且毫不相关的裁判使用,还真是有点不高兴呢。” “你……你做了什么?” “嗯?我什么都没做啊。” “你说什么?” 惊恐的迪尔科特再次瞪大双眼,脑内的常识已然跟不上芜的思维了。 “你的魔法这么弱,我不需要做什么也可以吧?老实说你的所有攻击对我来说只不过是搔痒,我会乖乖地躲避只是想看看你在没有那把镰刀之下能变出怎样的花样罢了。” “也就是说……你刚刚的行为都只是在演戏?” “啊呀?我演得有这么逼真吗?看来我还真不应该当老师的。” 那一脸抱歉的脸庞向震惊的哑口无言的迪尔科特看去,顿时迪尔科特先前的霸气尽失。 心中的愤怒让握著镰刀的右手更加大力的紧握著,此时场内地面的岩浆也缓缓消失,逐渐变回原先的砂石地面。 这便是这座竞技场特有的“复原魔法”所致。纵使再强大的攻击使这里的夷为平地,只需要五分钟的时间,在这段时间过后便能使周遭瞬间恢复原样,且是一模一样,跟新的毫无二致,是非常强大的固有魔法。 靠着“复原魔法”的能力,竞技场内瞬间恢复成一开始的完整。两人皆毫发无伤的站在没留下任何战斗痕迹的场面上,简直就像是才刚要开打的两人。 然而与一开始不同的是,场边的观众已然讶异的鸦雀无声,就连决定比赛胜负的裁判也不幸葬送生命。 “为什么杀掉裁判呢?你这样可是会害你丢下这场的胜利喔?” “……” 迪尔科特以沉默回应芜的问题。但很明显的,迪尔科特已然气得双颊发红,火爆的双眼里更是流露出违和的杀意。撇除本人的状态,那股从镰刀本体窜出的异样元素正在躁动着,似乎变得更加强烈。 本在侵蚀迪尔科特理智的元素逐渐浓烈,黯沉的颜色正在加深,满盈的怒火正流窜于迪尔科特的大脑之中,似乎正享受于迪尔科特的愤怒情绪。 ——不,不对。应该是这个异样的元素将迪尔科特的理智推向谷底。从召唤出“焚火池”的瞬间,迪尔科特就已经被这把镰刀控制住了。 两人之间再次陷入沉默的对峙中,不过这即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像是杀红眼的迪尔科特静默不语的缓缓举起镰刀——然而这次他已经不再使用自己擅长的火元素,而是开始倚赖手中这把邪门的镰刀。 由于是初次接触这股力量,芜并不打算主动出击,而是与迪尔科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当然这决定并不代表芜对这把镰刀感到害怕,而是一如既往地探查实力。 这怪异的力量并不亚于第一次接触尼克斯的力量,且感觉上这力量似乎并不服从于迪尔科特的控制。在刚刚粗浅的交手之下,迪尔科特的确抱有不错的实力,也能了解他为何能当上埃利尔的副将军。 不过以这样的实力就被称为媲美格罗萨尔的存在,实在有些过誉了。 这样看来迪尔科特大约拥有与费洛马尔相近的实力,但这样的实力水平仍然无法受到这把镰刀的认可,由此推测镰刀并不是以实力水平作为认可的标准,估计还有其他的因素干涉著结果。 看着眼前因愤怒而双眼空洞的迪尔科特,浑身散发出的只有寂静的杀气与满腔的怨恨,没有一开始的傲慢,更没有他生来具备的暴躁。看样子现在的迪尔科特已经近乎被手中那把镰刀控制住了。 在妄想使用“焚火池”杀死自己的那一刻开始,迪尔科特的精神已然不敌镰刀的侵蚀,在确定自己失去战斗力后便开始傲慢的嘲笑着,而这份傲慢与自大正给了镰刀侵蚀理智的机会,借此才反被镰刀趁虚而入。这点从他拔起镰刀砍杀裁判的举止就能知道。 虽然不清楚那把镰刀的由来,更不了解为何迪尔科特会有这样的武器,不过就结果而言却令自己感到更加有兴趣。 与当初遇到费洛马尔一样,这些人的身上总有些令自己好奇甚至有趣的新玩意儿,这也就是自己愿意投身于这些无意义战斗的原因了。 事到如今,就看看眼前的这把镰刀是否有那么点能耐,能把自己逼退到脱掉手套的险境了。 两人不断的缓慢挪动着步伐,在移动的同时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双方互相对视著使氛围变得更加胶着,场边的观众也屏气凝神的观赏著这场战斗。 陡然间微风一吹,闪烁的黑光瞬间划破了寂静,迪尔科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移动速度瞬移至芜的身后,打破了双方难得的和平。 不过芜其实早有准备。一阵强烈的波滔从芜的身后凭空涌现,冲击力强大的波浪吞噬了迪尔科特的身躯并将毫不留情的将他推开到场地的边缘。 迪尔科特没能站稳,进而顺着浪潮摔倒至地面,模样虽然有些狼狈但不至于使他败下阵来。在倒卧至地面的瞬间他便狠狠的将镰刀插入地面并以镰刀作为支撑点,将自身撑到了空中。 也许是猜测到了芜的下一波攻势,芜这时刚好往迪尔科特摔倒的位置冲去,但不料迪尔科特迅速地起身使两人肉体碰撞在一起,芜的攻势也被化解。 这下冲撞力道并不轻,不过两人都未表现出疼痛的模样。芜倒是好说,本就失去一切感觉的他本来就不会感受到丝毫的疼痛。然而作为人类之驱的迪尔科特,这番表现就非常的不正常。 攻势被化解的瞬间,机灵的芜当即使用“铁甲化”凭空创造出五条柔软且冗长的锁链刀,瞄准著迪尔科特的臀部,大肆的刺去。这次的“铁甲化”使用的非常迅速,且锁链刀的攻击速度也快得吓人,在没有预先做好防御准备之下是绝对无法挡下这次的攻势。 “吃吃看我的锁链刀吧!” 正当在场所有观众都认为这波攻势能够顺利命中时,迪尔科特手中的镰刀却自己动了起来,操控著迪尔科特的右手将其举起,并以不常规的挥舞速度轻松地将所有锁链刀弹开。 这幕不仅让在场观众啧啧称奇,就连见怪不怪的芜都有些震惊。 刚刚那波防御……绝对不是迪尔科特自己的意识展现出来的。 虽然还没能搞明白镰刀的力量,但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芜举起双臂并向外平举,顿时他的身边开始缭绕着无数道水流,并开始围绕着向外平举的双臂。 迪尔科特也就防御姿态,以空洞的双眼注视著芜双臂上的水流,静默的分析著。 “想分析?没这么容易!‘水炸弹’!” 芜再次以瞬身的方式移动到与迪尔科特的背后,并将满盈著水流的双臂紧抱住迪尔科特的胸口,接着将双臂上的水元素一并引爆—— 这是以自身肉体作为引爆点的近身炸弹,威力绝对比一般的“水炸弹”强上一百倍。看似不要命的攻势对于芜来说却完全不存在着半点危险,受到饕餮力量的包护,天生免疫六大元素的芜自然能运用这样的优势执行这样的攻击。 引爆的瞬间,巨大的爆炸声与垄罩整个竞技场的蒸气瞬间散开,连场面的砂石地表都被“水炸弹”炸出一个大窟窿,其威力大得令整个竞技场天摇地动,吓坏不少民众。 就因为这下攻击,许多民众与师生已然议论纷纷,无不怀疑了芜的身分。这道魔法的威力就连外人都看得出来,绝对不可能是由C级导师施展出来的。 不过芜早就不管这么多了,面对眼前这把怪异的镰刀,要是不拿出相对的力量,便无法迫使镰刀拿出真正的实力。 芜当即跳出大片的蒸气外并再次站回原先的备战位置,静待着蒸气内的动静。事实也不出自己的预料之外,蒸气散去之际,一道身形畸形的漆黑形体渐渐显现于褪去的蒸气中—— 那并不是迪尔科特的身影,而是镰刀改变了自己的型态保护了迪尔科特。原先长得吓人的刀刃化作一条大条的“蝎尾”交缠在迪尔科特的铁甲上,以坚硬的外壳挡下了这记“水炸弹”,而铁柄上的诡异刻纹也闪烁著不显眼的紫光。 芜亲眼看着这一切,虽然蒸气还未完全散去,但那股超越视觉的力量正向自己示威著,这已然不是一般人该有的杀气,为此芜感到兴奋不已,甚至令自己木然的脸庞露出一丝愉悦的微笑。 看来自己的运气还不错呢。 蒸气完全褪去之际,镰刀也迅速地恢复原样,而在刚刚的保护之下,迪尔科特理所当然的毫发无伤,仍然死气沉沉的站在原地死瞪着芜。 心里的欲望如同一支全新的蜡烛,正刚开始的被点燃,而芜的欲望也正要展现。 再次利用“铁甲化”凭空创造出近百条锁链刀遍布在场内,温婉的阳光只能透过锁链之间的缝隙穿插进场内,迪尔科特与芜的身影都没入垄罩的阴影之下。 作为锁链刀的指挥者,芜像是迫不及待的孩子迈出步伐并压低身姿的朝迪尔科特冲去,而这次的行动也成为了锁链刀行动的指示。那形同万剑穿心的壮观景象映入所有观众的眼里,无不惊叹甚至兴奋,而这其中也包括目瞪口呆的诺亚与伊芙。 “来吧!让我看看你有多少的力量!” 锁链刀交错刺向迪尔科特,不慌不忙的迪尔科特精准的记算步伐与位置,轻松地躲过一发又一发的锁链刀。但他即将面临的挑战并不止于此。 芜冲向迪尔科特的面前作势要对他的脸部挥出一记拳头,在躲避锁链刀之余迪尔科特仍然游刃有余的扭头躲过这记拳头,但不料这记拳头只是个幌子。 一个转眼间,芜的身影瞬间从迪尔科特的面前转移到他的身后,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之时,芜将掌心间的水元素化作巨大的水球,施展了威力近趋于高阶难度的“水球术”,不偏不倚的砸向迪尔科特的背后。 而正如预测的一样,那把镰刀再次变化了型态,又是以巨大蝎尾的型态作为盾牌,包覆住迪尔科特的后背并将这记水球挡了下来。 但这绝对不是最后一次的攻势。芜在这时露出了“迪尔科特落入陷阱”的胜利笑容。 只见遍布于天空的锁链刀瞬间化为一阵铁屑,两人的身影再次投入阳光的怀抱,然而在这道光线的背后,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一道大小足以覆蓋整个竞技场的“增幅魔法阵”。 所有观众无不抬起头,惊讶的呆视著天空上这道水蓝色的巨型魔法阵。 这道巨大的“增幅魔法阵”早在锁链刀召唤的瞬间就施展出来,不过因为手套的抑制效果,无法施展出先前那样的威力。为此芜便利用大量的锁链刀作为掩护,借此吸引镰刀的注意,同时也能慢慢积蓄“增幅魔法阵”的威力。 没办法,若是不利用更强大的力量攻击迪尔科特,那可是没办法引诱出这把镰刀的真实力。 “哼,这下你可就来不及抵挡这波攻势了吧!” ------------ 第159章 有趣的武器 芜轻笑一声,魔法阵的中心召唤出如同钟塔大小般的巨型水长枪,这水长枪在“增幅魔法阵”的夸张强化之下,已然接近了能够翻覆这座竞技场的威力了。在芜的控制下,这记猛烈的攻势正高速的坠落并精准的击中迪尔科特本人。 迪尔科特冷静的看着这一幕,因为并不是本身的意识,他并没有表现出正常人的惊恐,也就是说现在的反应完全是出自于镰刀的感情。不过即便镰刀在怎么神通广大也无法及时挡下这发攻势,因为镰刀正在防御著迪尔科特身后的芜。 在芜的近距离的亲眼见证之下,迪尔科特的肉体确实承受这记水长枪,冲撞瞬间又是一次剧烈的爆炸声与水雾,观众们的听力与视线再次被这发攻势波及到,场面也传来了莫名的寂静声。 又是一样难熬的等待时刻,观众们急于揭晓场内的战况,等待着烟雾褪去。不过烟雾散去的瞬间,逐渐清晰的一幕令众人再度被眼前的画面震惊到。 场面上正躺着两个人——一个是被刚刚的攻击命中因而伤痕累累的迪尔科特,也许是因为剧烈的疼痛感使迪尔科特脱离了镰刀的控制,痛苦的神情一览无遗,身上的银白铠甲都变成了破烂,盔甲内的衣袖更是烂得唏碎,露出浑身的伤痕与鲜血。 而躺在迪尔科特身旁的竟然是一直都掌握著战斗权的芜!他像是睡着一样趴在地上,四肢瘫软在地面上,身上并没有半点伤痕,连衣袍都非常完整,证明他并不是因为被那发攻势波及到。 面朝地芜死气沉沉的趴在地面上,像是死了一样动也不动的,而那把诡异的镰刀就掉在两人之间,仿佛正是它解决了两个人一样。 诺亚与伊芙双双为此紧张不已,深怕老师受到了怎样的重伤,两人连忙站起观众席,打算挤身并冲出这群拥挤的观众群,急于救治老师的决心非常坚定。 此时,突如其来的惊呼声回荡于死寂的场内,打断了两人的决心。 顺着观众们的视线,两人也将不解的目光转移到同个视线位置。而眼前的一幕令两人高兴不已。 那是双手撑地准备爬起的芜。脸上只有沾染到地面上的尘土,除此之外仍然是一如既往地平静。不过当他将视线转移到一旁的镰刀时,眼神却流露出隐晦的讶异。 镰刀已然收回蝎尾恢复原样,完整的刀刃上更是没有一点受损的迹象。 安然无恙的芜立马站起身并拍拍身上的尘土,接着走向镰刀掉落的位置将其握起。不解的双眼打量着手中的镰刀,眼神也逐渐变得有趣。 刚刚那记水长枪确实的命中了迪尔科特的身体,也顺利对他的身体引起猛烈的冲击,但在同时间,作为施术者的自己却感受到相同的痛楚。 没错——自己很确定,在感受到疼痛的瞬间,迪尔科特手中的那把镰刀同样承受了水长枪所带来的伤害,但在承受的瞬间,化作蝎尾的镰刀竟迅速的螫向了自己的右手臂,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水长枪所带来的“伤害”便完全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不,那样的痛楚并不完全是这记水长枪引起的伤害,其中还包含了“水炸弹”所引起的伤害。 自己身上并没有任何伤害与痕迹,但体内却突然迸裂出剧烈的疼痛感,那种疼痛感完全超越了饕餮所带来的副作用,绝对不是一般撞击引起的疼痛所能比拟的。 这可是寄身于饕餮肉体以来,第一次感到真切的疼痛感。这也代表了,自己仍然存在着知觉,但则需要某些因素才能完全感受到。 虽然这个意外的发现挑起了自己的兴趣,不过比起这个,手中的这把镰刀更是心中意外的惊喜。 “真是一把有趣的武器……” 紧握著镰刀的芜试着用饕餮的力量去试探著镰刀,不料一股强大的力量竟从镰刀本身迸发,相当不客气的击退了芜的力量。 虽然自己只使用了不到一成的力量窥探这把镰刀,但光是能够击退饕餮的力量就已经足够惊人了,更别说刚刚那自主性的反应,足以证明了这把镰刀的确存在着意识与感情。 向来冷静的芜都难掩震惊的望着手中的镰刀,因为刚刚的震退而微微发抖的右手更是冒着手汗, 至此芜并不打算在这浪费时间研究手中这把镰刀。他握著镰刀朝躺在地面上的迪尔科特靠近,并用手中那冰冷的镰刀轻拍著迪尔科特的脸颊,试图叫醒他。 依照刚刚那波水长枪的威力是完全无法夺走迪尔科特的生命,只是因为刚刚那下攻击造成的冲撞使得他的意识从镰刀的控制下脱离,但毕竟这是强制性的脱离,不免会造成不小的精神损伤。 在戳动几下迪尔科特的脸颊之后,迷离的视线在逐渐睁开的眼皮后看向了眼前那安然无恙的芜。而在他手中的则是他携带的镰刀。 因先前向芜施展的猛击,迪尔科特为此感到精疲力竭。他虚弱地抬起手,仍然妄想夺回芜手中的那把镰刀。 “还给我……” 见到迪尔科特如此虚弱,这也代表了迪尔科特已然没有新的手段对抗自己。 顿时索然无味的失望感再次席卷全身,虽然拜于迪尔科特所赐,自己才能见到手中这把有趣的武器,但作为牺牲者,这样的贡献远远不足以满足自己的欲望。 既然没有新的花样,那自然也就没有价值了。 抱着感慨与失望的情感,心中的那无法满足的欲望再次向芜索求着什么。不过芜并没有理会这份情绪,应该说他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心态正在这时出现了变化。 芜缓缓高抬手中的镰刀,将无趣的视线瞄准著面临死亡的迪尔科特。 既然裁判被他亲手杀害了,代表这场表演赛的胜负已然得出,自己随后的斩杀也就并不影响这场比赛的结果了。不过老实说,表演赛的结果并不会影响自己未来的出路。 毕竟这一切的决定权仍然在芙萝尔与九狗罗的手上,至于眼前的迪尔科特只不过是滋养我的肥料,价值非常低。 芜的举止瞬间让在场观众沸腾不已,靠着自己的实力,芜夺得了在场观众的认可。因为迪尔科特先前残暴且无赖的行为,更是让他的形象跌落谷底。 不过伊芙与诺亚便是这群观众之中最不合群的两人。两双紧张的视线紧盯着准备杀死迪尔科特的芜,单纯善良的内心正祈祷著芜别被这诡异的氛围影响。 毫无疑问的,芜若是能斩杀迪尔科特,非但不会受到苛责,反而能够得到如英雄般的欢呼与景仰。 不过两人并不清楚,芜其实最痛恨这种肮脏丑陋的心态。 芜并不在意外界的藐视与批评欺负著自己的人格,但自己最不接受的,便是视他人的生命为玩物。这些人仅因为一己之私而决定着他人的性命,甚至助长著这样恶劣的风气,这些观众着实是披着人类外皮的恶魔。 但就现实来看,现在的自己也成为了自己心中最讨厌的模样。仅为了夺得更强大的力量而答应了迪尔科特的决斗,明知道自己最终会吞噬他的血肉,却仍然为了心中那永无止尽的贪欲而诱导他走入棺材内。 自己无疑才是最险恶的恶魔。最起码的,自己根本没有讨厌这些人的权力。 现在,自己只需要靠着自己的意念活下去……即便变成了心中最讨厌的恶魔,自己始终要继续存活于这个世界…… 因为……我正是…… 饕餮。 那一抹微笑掩饰著无尽的邪恶,也代表着芜已然变了一个人,像是陷入了毫无底线的情绪漩涡中,那不受控制的右手毫不留情地挥下手中的镰刀,砍向迪尔科特的颈部。 满是邪气的寒光划过空气,在观众的注目之下形成一道美妙的弧形。不过在接下来的画面并没有众人所想的血腥情节。 陡然间,芜与迪尔科特之间突然爆发出一阵迷雾,而芜也感觉手中的镰刀似乎挥了个空。 “这是?” 芜当即控制着风元素,将烟雾吹开。 而在烟雾吹散之际,原先躺在身前,那虚弱的连说话都未能完整表达的迪尔科特竟然瞬间消失在眼前,而场内也出现了不一样的变化。 在自己的周围正站着身穿漆黑斗篷的神秘人们,与之前在地下赌场时遇到的神秘人有着一样的衣着,垂挂的帽子所导致的阴影遮住了所有人的面貌,浑身都散发著难以言喻的气息。 而自己就这么被这群人包围着,似乎正是为了自己而来的。 当自己还未弄清现状时,人群中突然有几人自动的向两旁退开,拨出足以让两人通行的空间,正等待着谁的前来。 就在不久之后,两道陌生的身影也从远处向芜走来,穿过了包围自己的人群,朝自己靠近著。 两人并不是穿着相同款式的斗篷,而是各有衣装。但最吸引芜注目的,则是分别在两人身上的刺青。 那是一条“蟒蛇”的图像,凶猛却又不失冷酷的杀意,那便是藏于暗处等待杀机的凶兽,机灵且敏锐。就是这么栩栩如生的小刺青已然给予芜不少的资讯量。 很明显的,这些不速之客正是来自于“黑蛇”,也就是自己处心积虑想要剿灭的目标。 那是两个身高完全不同的人,分别是身高修长的年轻女子与个子矮小的小男孩。 两人各有鲜明的外表与特征,从身上散发出的气质与举止来看,或许在黑蛇中占有不小的一席之地。 后脑杓绑有一束银白的马尾,雪白的浏海遮住了犀利的右眼,俏丽的睫毛下有着一双高冷的双眼正盯向芜。白洁的肌肤非常晶莹剔透,仿佛一层透析的雪光正包覆著全身的皮肤。 著一身轻便的深黑紧身衣,看似非常像刺客。丰硕的胸前以错综复杂的网纱覆蓋住,其余皆是以硅胶作为衣料。结实的身材被这身刺客装紧紧裹着,在凹凸有致且丰胸的陪衬下,颇具姿色。 不过最令芜注意的仍然是她那右手臂内侧上刺有一条“深黑蟒蛇”的刺青。 而在高挑女子的身旁站着身材略为瘦小的男孩。 干净清爽的深黑短直发随着风飘逸著,一身深黑的网格衬衫上打有纯白的领带,搭配着正规的深黑西装裤,看上去有点像是来自某个富家子弟。不过纵使身上的服饰极具品味,但那豪迈且放荡不羁的站姿却与白发女子的高冷有着天壤地别的气质。 有着如同小狗般的水汪大眼看起来明亮有神,在右眼上配挂著单眼眼镜更加衬托出男孩有着非凡的气质。不过芜却看得出来,那双看似可爱的眼眸中隐藏着不可告人的黑暗,看似呆萌的笑脸,藏有几分隐晦的杀气。 而在男孩的左脸颊上刺有“银白蟒蛇”的图像,不仅刺青的位置不同,就连颜色都一黑一白。与两人的服饰及发色一样,呈现出黑白对立的对称形象。 两个人的身高差与面容,乍看之下简直就像是一对姐弟档,但从两人身上散发的气质来看,又让芜不确定两人之间的关系。 而在两人走进人群之时,芜的眼角余光从人群的缝隙之外看了出去,远处正躺着本该被自己杀死的迪尔科特。 看来刚刚的烟雾正是他们搞得鬼,似乎是作为救下迪尔科特的障眼法。 不过这个行为简直就是直接向自己大胆表明了迪尔科特与黑蛇之间的关系。 两人停在与芜距离五步之遥的位置。面对敌人的主动出击,芜的心中简直不能再更高兴,心中那一股妄想屠杀这些人的欲望更是麻痺自己的脑随,刺激著肾上激素,令自己兴奋躁动的欲罢不能。 但这份情绪被芜隐藏住,虽然杀人的欲望大量涌现于心头,但仅存的理智仍让自己淡然的打量着眼前的不速之客。 比起屠杀,还是得要控制一下场面。因为黑蛇的贸然出现,正也意味着隐藏于校园内的黑蛇卧底也开始准备出击。 与此同时,黑蛇的出现顿时令在场所有民众慌的不得了,不仅学生们,就连少数几位导师都难以抑制住心中的紧张与恐惧,纷纷朝出口落荒而逃。 不过在这之中大多还是冷静的人们。部分B级导师们疏散著民众与学生,而A级导师们也快速的整装待发,准备亲临战场击退包围着芜的敌人。 陡然间,场内的好几个位置突然传出爆炸声,而这些位置正是逃离竞技场的出口。 在飘扬的尘埃之中,透过糟糕的视觉便能看见几名导师与学生正利用烟雾作为障眼法,迅速地披上与身边这些神秘人一模一样的斗篷,接着大肆的破坏著会场,张扬的攻击师生。 更加不利的是周围的魔导兵与铁甲兵,似乎完全没有要帮忙校园内的师生们,纷纷冷眼看着黑蛇的手下们肆无忌惮的攻击著校内师生们。 这一波突袭杀的导师们措手不及,即使师生的实力强劲,平时也积累著不错的时战经验,但他们可能万万也没料到,曾经朝夕相处的师生们竟然就是黑蛇的爪牙。 至此,尽管伪装成黑蛇的爪牙数量不多,但战况仍然出现一面倒的情势——面对与自己朝夕相处的朋友,纵使有着人数上的优势却仍然不敢下手,最终只能在犹豫之下被敌人白白挨打,遍地的哀号声全是来自于学院内的师生们。 不过芜并没有被周围的景象影响,那看似冷淡的视线仍然注视著两人。 对自己来说,没有任何事情比抓捕黑蛇首领还来得重要,纵使在接下来的攻击中不慎波及到周围的人们甚至毁掉整座埃利尔,自己也要亲眼见到这两人死于自己的手中。 “看你们两个有些特别,应该就是黑蛇的首领吧?” “呵呵……” 这是那名窈窕女子发出的轻笑声。 “没错,我们正是操控整个黑蛇组织的首领,也是人称的‘黑白双煞’。能在此再次遇见轻松屠杀赌场所有斗士的传说人物,我们俩实在是与有荣焉啊。” “‘再次’?看来你们应该不是第一次见到我了吧?” “是的。还记得一开始位在赌场天花板的那一块玻璃房间吗?” 一番回想与说词开始在芜的脑内联想,最终串成一幕新鲜的画面。原来那天自己所看见的两个人就是他们吗? 放下刚回想起的记忆,芜再次追问道: “那么你们这次大驾光临有何目的呢?” “喔?只不过是……” 还未等女子说完,从远处传来一阵强大的风元素朝女子与男孩袭去。狂妄的暴风毫不留情的大力拍打着芜以外的敌人,就连地面上的尘埃与碎石也混入暴风圈之中。 那是身处在看台上的诺亚所施展的狂风,即便位在远处仍能保持如此威力的暴风圈,着实不容易。 而这道暴风圈也成功达到牵制的作用。 ------------ 第160章 垂死的伊芙 包围在自己身边的神秘人们各自蹲低姿态以防身体的不稳,同时利用自身元素抵御著这道强劲的暴风。不过女子与男孩却游刃有余的站立在暴风圈内,对他们来说简直连抓痒都称不上。 “真是的,大人在说话,小孩就是喜欢插嘴呢。” 女子小小声的抱怨著,不过神情却是与其语气违和的不明笑容。 “老师!请您退下!” 这是随后前来支援的伊芙所喊出的劝退声。 行色匆匆的伊芙从看台上跳了下来,接着站在芜的身后并与远处的诺亚进行元素配合,将丰沛的水元素混入诺亚所操控的风元素,两人之间的默契之好,顺利形成一道威力剧烈且结构扎实的飓风,袭卷著芜以外的神祕人们与那两个不速之客。 不过这依旧没有对女子与男孩造成更进一步的影响。 只见从刚刚就一直笑嘻嘻却闭口不谈的男孩轻弹一声手指,这道由两人契合而成的飓风转瞬间就被不知名的力量化解。在飓风被解除的瞬间,作为施术者的诺亚与伊芙两人同时也被不知名的力量攻击,双双遭到弹开并狼狈地摔落至地面。 这是什么魔法? 芜略显惊讶的看着男孩。自己从未见过这样解除魔法的方式,连一点元素流动的波纹都没有,这男孩究竟做了什么? 因为弹飞至地面而引起的疼痛感使两人无法快速的起身,然而接踵而来的却是女子的追击。 首先是身在看台上的诺亚——双脚都还未站直,身体还未保持平衡,一道身影却莫名其妙地瞬移到诺亚的眼前,而一记上钩拳就这样狠狠的揍向诺亚的腹部。 那道不祥的身影正是刚才还站在芜面前的女子。 这记扎实的上钩拳所带来的剧痛深入诺亚的所有神经,她痛苦的紧闭双眼且惨叫一声,随着向上的拳力,诺亚毫无抵抗能力的连人飞起,浑身疼痛的身躯就这么被揍飞至空中最终重重的摔落至看台上。 已然失去知觉的身躯就这么瘫软在冰冷的地面上,心有余悸的双眼微微睁开,流露出不解的恐惧,脸颊上只有从无力的嘴角旁窜流出的口水与鲜血。 女子重踩在诺亚的背后,并将邪魅的眼角余光瞄向一旁的芜。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芜竟然没有半点反应,甚至连打算援救诺亚的打算都没有,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自己攻击手无寸铁的诺亚。 但芜并不是正常人,至少跟正常人比起来,他就是这样的冷血无情,且在即将到手的猎物面前,因为唾手可得的成功将会使如此的残暴冷酷变得更加严重。 不过作为正常人——此幕让伊芙顿时崩溃不已,她愤怒的紧握著双拳,泣不成声的向女子大吼道: “妳有种就朝我攻击!别想再动诺亚一根寒毛!” 这并不是出于气话而挤出的胁迫。 很显然的,眼前的女子并不是两人能够战胜的,但出于学生会会长的职责,以及保护自己最要好的朋友,这样的责任感成为了足以与女子对抗的勇气。 跪坐在地上的伊芙当即对身在远处的女子身旁施放无数颗“水炸弹”,打算就此逼退想要对诺亚施下毒手的女子。 “去死吧!” 一阵震慑人心的怒吼声,伊芙双掌一拍启动了“水炸弹”接二连三的爆炸声与烟雾就此吞噬了女子的身影,连一点女子的杀气都随之消逝。 但这并不是女子葬命于伊芙的水炸弹之中的征兆。 烟雾还未褪去,伊芙突然觉得腹部一沉,伴随着翻江倒海的胃酸与绞痛的压迫感充斥于腹部,原先挺直的背脊突然一拱,冷汗直流的捧著腹部开始跪地呕吐了起来。 在腹部所引起的剧烈疼痛下,痛到几近昏迷的伊芙试着睁开双眼确认周围的情况。 然而在模糊的视线之中,只见一双洁白的玉腿正从自己的腹部缓缓移开,当伊芙察觉到不对劲时已经来不及了——接踵而来的腿击直击自己的面部,狠狠的将自己踹飞至远处。 这是多么强大的腿力!?遭到踢飞的伊芙喷涌著鼻血与眼泪,就这么滚了十几圈,最终背部重重的撞向场边的墙壁,强烈的撞击使墙壁裂出无数条裂痕,由此可见撞击力道之大。 弹飞的距离接近半个竞技场之远,这般冲击不死即伤,伤势不容小觑。 显然的,生命力坚强的伊芙并没有就此死去。不过浑身被疼痛支配的伊芙已然闭上了双眼,就此失去意识的倒卧在地上。 “温室中的花草也想逃离温室吗?真是有趣的心态。” 一番充斥着嘲讽但不忍的话语从女子口中说出。 女子仍然面带微笑的朝命悬一线的伊芙走去,那试图给予致命一击的心态表现出其残忍的程度并不落于心狠手辣的芜。 位在远处的芜就这么冷眼看着,那冷酷的神情显露了些微的不耐烦。 而眼前的男孩像是看到了新玩意儿一样,难掩高兴的主动向芜搭起见面后的第一句话。 “你不救救她们吗?再这样下去她们可是会死喔?” 芜沉默不语,那木讷的神情依旧没有变化。即便女子已经站到伊芙的面前,而芜依旧没有半点作为。 不知道是正在思索或是不情愿回答,芜最后只是简单的回复道: “局势并不容许我脱手救助旁人,我的视线必须紧盯着你们,不让你们有半点逃脱机会。倒是希望你们可以赶快解决手边的事情,虽然很想现在就杀你们,但我还是有些事情想问你们。” “是吗?看来你比我们想像中的还要无情呢。” 面对芜的反应,男孩并不会感到害怕,只是笑嘻嘻的夸赞著,谈笑间彻底认同了芜的决定。 女子藐视著羸弱的伊芙,毫不留情地举起手凝聚著暗元素,准备给予伊芙致命的一击。作为挑战自己的癞蛤蟆,这样的勇气值得赞许。 赞许与轻视交杂的冷笑声从女子平直的嘴角发出。 浓烈的暗元素所带来的沉重力量使周围的地面裂出一道道的新颖裂痕,更是让周遭的气温更加冷冽。那是能给予伊芙致命一击的伤害,一但击中便会使伊芙永远沉睡。 “那么,再见吧。” 在这极具轻柔的道别声后,这股暗元素如同落雷般重重的朝伊芙砸去,在击中的瞬间造成剧烈的地震,扬起弥漫整个会场的尘埃。 结束了!这一击确实顺利的施展出来。 女子有些失望的扭过头,转过身朝还未死去的诺亚走去。不料烟雾散去之际,那一身敏锐的洞察力使女子当即感觉到不对劲。 她不可置信地转过头,再次确认著刚刚亲手结束伊芙生命的位置。只见一地因为强大冲击力而引起的窟窿上没有半点尸体,即便是炸的尸骨无存也不可能如此干净。 这貌似超出女子的预料之外,她不解的看向芜——此时芜竟然也露出震惊的神情,貌似也与自己一样有着不解的疑问。 女子满是狐疑地与男孩对上了视线。对上眼的男孩看似乐观地笑着,但两人之间的默契让女子立即解读出这份笑容的内涵。 会是谁救下了垂死的伊芙? 很快的,这问题有了解答。 这时从远处传来极具力量的风斩朝女子砍去,女子当即察觉到并跳离原地,顺利的躲过了这意味不明的攻击。 望着地面上的刀痕,这是充盈著强大的风元素所挥出的砍击,与先前诺亚所施放的暴风圈相比,其威力完全是不同的境界,为此绝对不可能是诺亚施展的。 此时大致预测到结果的女子再次望向诺亚昏倒的位置看去——不出意外的,原本倒卧在看台上的诺亚已然消失,与伊芙一样都被不明人士救走。 感知到事情的不对劲与这股力量的强大,女子便看向男孩,以眼色示意了男孩的下一步行动。男孩只是保持稚嫩的笑容,接着弹指一声—— 耀眼的阳光瞬间消失,黯淡的烛火光却充斥着周围。敏锐的嗅觉却感受不到竞技场上半点的尘土味,只有刺鼻的菸味与香水味。本来闹腾的争斗声如今也变为一片诡异的宁静。 芜环视著四周,自己正坐在一张木椅上,而女子与男孩正坐在自己的对桌。 没错,包括自己在这个空间内只有三个人,先前包围自己的神祕人们并没有出现在这里。 自己与两人之间只有一张简陋的木桌,阴暗的环境令自己无法看清周围的景象。这里所弥漫的阴沉气息与竞技场上的热血完全无法相比,很显然的,自己被传送到完全不同的地方。 但这里并不像是寇特所施展的“空间魔法”,更不像是先前与饕餮初遇的迷幻空间,也许自己还在现实中,而这里正是藏于某栋建筑物之中的小房间。 自己能来到这里,是因为这男孩使用的“传送魔法”吗?若是“传送魔法”的话,也许这里正是黑蛇的其中一个据点。 因为“传送魔法”只能传送到留有痕迹的位置,而这里也许正有着对方遇先留下的痕迹。 看来他们的目的并不是翻覆整个学院,而是要与自己会面,他们也早已准备好一切的算盘。 不过刚刚……那道强烈的风斩又是从何而来?会是学院内其他导师或学生施展出来的吗? 算了,现在的时机成熟,不需要为了这种琐碎小事丢失此良机。 芜将镰刀轻靠在桌边,冷静地观望着两人。 此时女子率先开口,礼貌性的问道: “就这么将您转移到这里实在非常抱歉,不过刚刚似乎遇见了一些意外,无奈之下只能在无告知的情况下将您转移至此。” 在那黯淡的灯光下,那一脸歉意的神情反倒像是在对自己邪笑。也许只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又或著是周围的诡异氛围使女子的神情变得相当不自然。 而紧接在女子的道歉之后,便是男孩的自我介绍。 “对了对了!我们还没向您自我介绍吧?我叫做‘奥特罗曼.修芬尔.奥菲斯’,日后叫我‘奥菲斯’就行。至于我身边的大姐姐叫做‘珍.希里’。正如我们一开始所介绍的,我们正是掌管整个黑蛇组织的首领,也就是人称的‘黑蛇双煞’,请多指教啦!” “这么大方的就告诉我你们的本名,这样好吗?” 芜翘着脚并托著腮,若有所思地打量著两人。 “那自然不是问题。我们可是有与您好好相处的打算呢。” “不过非常可惜的,我并没有这个打算。” 陡然间,希里与奥菲斯忽然觉得身躯一紧,貌似被某种固体包覆住。不仅是肉体的紧迫感,一股窒息的沉闷元素围绕在自己的肌肤之外,相当粗鲁的压抑著自身的元素。 在昏暗的视线下,两人相当默契的同时低头看去——一双巨大的惨白骨手正紧握著两人的上半身,流窜于骸骨缝隙间的暗紫色元素正是压抑自身力量的元凶。 不过两人却出乎意料的平静,甚至有些兴奋。 “真是厉害呢!能够躲过我的感知将我们行动与力量限制住。” “就像我刚刚说的,我并没有打算与你们好好相处,我绝对会亲手杀死你们。但在之前,我还是得先问问你们几个问题。” “请问吧。” 女子与男孩双双邪魅的笑着。芜能感受出两人愿意认真回答的心,但不明白那副诡异笑容的背后隐藏着怎样的目的。 不过不管是怎样的阴谋,既然已经被“尸骨引爆”困住,那便不可能随意挣脱。别说一般人了,纵使是神也不一定能够十拿九稳的逃脱。 这才稍稍放下心的芜微微向后一躺,将背靠在椅背上,并将双肘倚在椅子扶手上,双手十指紧扣作为撑著下巴的支点,摆出一副他才是这场谈话的主人。 不过依现况来看,双方之间的角色关系也的确是如此。 “首先我想知道的是,‘迪尔科特’与你们之间的关系?” “喔?不是问我们的身世或是组织的成立目的,竟然是问这种简单的问题吗?既然你都说要将我们斩除了,这问题的价值不就没意义了吗?” “要你们回答就乖乖回答。” 面对女子的疑问,芜毫不客气的反驳,意志坚定的等待着问题。 “呵呵呵……好吧!迪尔科特原先是艾恩克王宫内的宫廷侍卫长,也是九狗罗麾下的一名得力卧底。在得知埃利尔被我们掌控之后便受命于九狗罗的指挥,前来斩除我们的势力。” “没错没错!简单来说,那家伙与您一样都是抱着相同的目的住进这个城镇喔!” “那么你们是怎么收买他,作为你们的卧底?” “收买?我可没有收买,就像平常一样,只需要‘动个手脚’就可以了。” “你是指‘记忆窜改’的部分吗?” 紧接在后的猜测立即让女子满意的大笑着。 “哈哈哈哈!看来您也有窜改他人记忆的能力呢。没有错,那个自视甚高的男人在入城后的第一个月就只身一人贸然闯入地下赌场内,却不敌于众多好手最终被打落场外。在他昏迷之际我便将他的潜意识做些改变,让他能够在无意识之间听令于我们的指挥。” “所以这也就是他主动与我挑衅,最后酿成表演赛的原因吗?” “是的。不过老实说,我们本想以稍加和谐的氛围与您私下会面,不过您实在是太强了,我们完全找不出机会,出于下策只好以这种手段强迫让你与我们谈谈。” “的确是相当不明智的手段。不过这整件事情的导火线是因迪尔科特的儿子——凯萨所引起,这也意味着他的儿子也在你们的控制之下?” “喔?不不不不,迪尔科特一家人只有作为父亲的迪尔科特受到我们的篡改,他儿子的反应纯粹是出于他个人的意念,与我们无关喔!” “是吗?既然如此,倘若今天凯萨不在我的班级,或是说迪尔科特没有亲属,你们根本没有机会与我会面了吧。” “这倒不好说喔!” 从刚刚就鲜少话语的男孩就在此时突然插进话题内。 “圣歌德院校内的学生们都是心高气傲的烂草莓,鄙视著各种弱小之人,唾弃了许多位阶卑劣的垃圾,而您正以他们心中最嫌弃的身分进行执教,想当然尔这之间的摩擦肯定不少。只能说,要触发诸如此类的事件实在太容易了。” 有趣的见解不禁令芜发出轻笑声,虽然恶毒但也没有完全驳斥。 “你这小鬼说话还真是一针见血,不过倒也不是所有孩子都是如此。” 芜意味深长地笑着。 那当然是否定的,不仅是伊芙、诺亚及凯拉,就连当初自己被凯萨找麻烦时都有少数几位学生替自己担忧甚至情义相挺,这便是证明男孩见解错误的最佳证据。 不过自己倒也没必要替那些孩子多辩解什么,毕竟自己只是为了剿灭黑蛇才当上老师的,教诲与保护的责任并不在于自己身上。 “看来您当老师当的挺有心得的嘛?” 男孩带着戏谑的眼神打量著正在微笑的芜。 ------------ 第161章 危机解除 “没什么,只是小小的见解罢了。不过多余的话题也就此打住,再来,我还有几个问题。” “没问题,想问几个就问几个吧!反正我们也正是想与您本人聊聊天,透过‘愉快’的对话了解您是怎样的人。” 被充满杀气的骨手紧抓着嫩白的躯体,时不时压迫的紧握感使女子与男孩感到阵阵疼痛。虽然脸上偶尔会因为疼痛而穿插著痛苦的神情,但这句话从摆着不明微笑的女子口中说出,并不像是逞强而说出的。 “既然你们觉得愉快,那我就不客气了。接下来我想问问看你们对“九狗罗”有多少的认识?” “恩——他是一个既油腻也不拘小节的肮脏胖子,满嘴都是烂到发臭的昆虫尸体,那一身发达的汗腺所流露出的体味简直就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拟的恶臭,甚至用来当作秘密武器也不为过。” “妳说的这些我当然知道,但我并不想听这些。我想知道的是九狗罗这个人的真正个性。” “个性?您不正是九狗罗指派过来的杀手吗?竟然不清楚雇主的个性吗?” “他对自身的所有资讯都太过保守,我难以从他身上夺取些什么。至此我才想问透过身为外人的你们会有怎样的资讯。” “是嘛是嘛,那我就这样说吧——他是个标准的‘钱鬼’,可以为了钱财与珍宝而不择手段,眼里只有稀珍的财产,毫无道德底线与规则。但相对的,这看似贪婪无度的心态也并不全然如此,对于钱财或珍宝以外的所有事物皆不感兴趣,且他的脑袋非常的灵光,甚至用‘狡诈’来形容也不为过,能够以最小的付出换取极高的利润,在他面前完全不存在任何风险。” 希里说得流利且沉浸于话语之中,透析的不能再更深入。 与芜所猜得一样,九狗罗与这两个人之间肯定存在着另类的关系,虽然依现状来看自己还未能猜测到,但也没什么必要了。 至此芜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奥菲斯,等待着奥菲斯的回答。 “那你呢?” “恩——跟希里一样吧!” “是嘛。” 看来两人并没有打算抹黑九狗罗,且阐述的形象也与自己想像中的九狗罗相近。 不过这也证明眼前的两个人比自己想像中的还要有水准,即便自身的生命安全都被自己掌握住也丝毫不慌,甚至慢条斯理的确切回答自己的问题,虽然仍然无法断定真伪,但就是这般斯文与沉稳,实在难以相信这两个人就是贩卖人口、恶意买断市场与破坏经济平衡的罪魁祸首 还有,将自己转移到他们的主场后却不主动问我半点问题,反而自愿将自己的身分贬低为“客人”,如果这么做就只是为了与自己对话,这原因也未免太无聊了吧。虽然这发展正合我意,但这之中的诡异实在令己有些不解。 但问题还是得继续问下去,既然对方没有任何隐藏的意思,那就从中撷取一些有用的资讯吧。 “既然这样,那你们就跟我说说‘芙萝尔’这个人吧。” 与刚才一样模式的问题,只不过将“九狗罗”换成了“芙萝尔”,照着刚刚的问话节奏应该能吸收不少的讯息。 怎料“芙罗尔”这三个字像是冒犯了两人心中的禁忌,从刚刚就相当健谈的两人却表现出未有过的厌恶感,那抑郁中带有愤怒的不悦丝毫不掩的表现在逐渐垮下的脸庞上。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听到芙萝尔的名子就表现出这种反应? 此时希里便率先回答芜的问题。不过这只仅仅为了“回答”。 “不好意思,我们对于这女人并不熟悉,很抱歉无法给您带来有用的资讯。” “不熟悉?依我的观察跟推测,你们不可能没与芙萝尔交手过,至此更不可能一点讯息都不清楚。” “那一切都只是您的猜测罢了。” 向来保持笑颜的奥菲斯此时却露出厌恶的嘴脸,毫不客气地否定了芜的话语。 至此,芜也陷入了一阵狐疑之中。 原先自己将芙萝尔的立场默认为与黑蛇有着不纯的勾结,包括刚刚也是抱着这样的默认心态去问的,然而对方这出乎预料的反应顿时让自己摸不著头绪,茫然的愣在座位上。 陡然间,芜感知到周围的元素有了变化,正开始萦绕着自己的身躯躁动着。 芜沉下脸并挺直原先放松的背肌,他当即提起警觉并重新将精神放在眼期的两人身上。 “你们想做些什么?” 女子轻笑一声,将刚刚那厌恶的怒颜转为释怀的笑容。 “虽然这并不是您的错,但您刚刚的问题已经有些冒犯到我们。不过我们并不会因此怪罪于您,只是也希望谈话就到此为止吧。” “妳到底在说些什么?这场谈话的决定权什么时候在妳们的手上?既然如此,那我也只好提早将妳们送上路吧。” 为了重挫两人的力量与增加这句威胁的份量,芜透过意念控制着紧握两人身躯的巨大骨手,使其加大力道重重的压迫着两人的肉体,以此做为威胁。 这并不只单单压迫肉体,而是透过沉重的冥界元素将两人体内的元素紧缩在一块,因不流通而阻塞的元素至此处于“不规律的躁动”,这样的状况会使得体内机能出现紊乱甚至引发生命危险。 不过两人却出乎预料的平静,除了因为被骨手压迫体内元素与脏器而摆出的痛苦神情外,似乎没打算收回前言甚至向芜求饶。 那也正是因为两人早已看透了芜的心思与苦衷。 “您嘴上说要杀了我们,实际上您并没有打算真正杀了我们。应该说碍于现实情况之下您还未能杀了我们。” “没错没错!因为我们正是一切事情的始作俑者,相对的知悉的事实真相也比您了解的鸡毛蒜皮还要来得多,为此您根本无法对我们下手。一但我们死去之后,您不仅未必能根除黑蛇,甚至会使您陷入讯息短缺的窘境中。” 希里与奥菲斯的一番推测说穿了芜的心思,芜也没有就此坦白,但被拆穿心思而导致的愤怒与无奈却表现在紧握两人肉体的力道上。 随着骨手逐渐施加力道,两人的肉体像是快要被折断的树枝,隐藏于元素中的愤怒使两人无法吸入一丝的空气,浑身的力气都被这巨大的骨手压迫着,无法使出。 愤恨的芜怒瞪着两人,明明死到临头了却依旧不表示什么,这是令自己最讨厌的敌人,也是至今遇过最聪明的敌人。 正如他们所说,依自己的现况,自己的确不能杀害两人。两人虽然是黑蛇的创办人,但并不代表两者之间的关系密不可分。即便上位者死了,下属仍能承接遗愿,倘若自己不完全根除所有的祸害,到最后便只会留下无尽的麻烦。 而在两人刚踏入竞技场的瞬间,心中的虐杀欲望就如同在森林中点起的一小个火苗,瞬间引起的庞然大火正是无法控制的世纪大火。 但即便如此,那一丝的理智仍然告诉即将失控的自己——这两人还保有巨大的价值。 当希里虐待着伊芙与诺亚之时,自己倘若出手相救,必定会使心中正在压抑著的杀人欲望瞬间引爆,届时自己便会因为冲动而犯下不可挽回的过错。 而眼前的这两个人貌似也非常明白自己,特此也故意诱发自己的杀人欲望,同时也探查著自己的实力。 只能说,相当的险恶。 在即将握死两人之际,巨大的骨手却突然化作阵阵灰烟飘扬于空中,而终于脱困的两人也不免大口的呼吸著,神色痛苦的咳嗽著。 “您果然是位相当强大的人呢。” 奥菲斯边痛苦的咳嗽著,一边举起手向芜施着魔法。 一阵白光包覆著芜,这正是将芜传送回学院的魔法。 芜以愤怒的双眼不情愿地看着两人,气愤著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此时希里看向芜身旁的镰刀,抑制着浑身疼痛的说道: “对了,那把镰刀就当作我们的见面礼,原先将镰刀赋予给迪尔科特的意图也正是如此,日后倘若再见面的话就不一定是今日这般和乐的氛围,请您记好了。” 硬撑著疼痛而说出的话语就此结束,也就在刹那间,两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在芜的眼前。 当回过神来时,芜一屁股的摔在地上,而镰刀也因掉落地面而发出清脆的金属声。 失去知觉的芜并没有感受到疼痛,他冷静地环视著周围。 黑蛇的手下与虚弱的迪尔科特已然消失,断壁残垣之中夹杂着痛苦的哀嚎声,到处飘扬著粉尘与碎石,现况不容乐观。 毫无疑问,自己的确回到竞技场内了。 导师们各显疲态,正制伏著潜入学院内的黑蛇爪牙。学生正有恃无恐的疏散著。 就目前看来,危机已经解除。 不过芜并未因此而感到一丝的喜悦。沉重的错愕感与悲愤满溢在芜的脑内,明明是唾手可得的猎物却不能动他们分毫。 不过至此即便自己再怎么生气也无济于事了。 摆着臭脸的芜拿起镰刀并准备离开现场,此时他的眼角余光注意到了竞技场旁的钟塔。 只见钟塔的顶端正站着一道身影,伫立在塔顶上。 腰间配着细长的刀,洒脱的披风仿佛在向自己打招呼,细长的围巾也随着风舞动着。 男子似乎发现芜的视线正放在自己身放,一眨眼的时间,他便随着风消失在芜的眼前。 远望着钟塔顶端的空荡,芜不解的呆视著。 那个人……是谁? 在表演赛结束过后的一个小时,在某座看似平静且和平的公园内,一道肉眼不及的结界正在向外扩散,逐渐消失。 这便是芙萝尔先前为了困住夜阁而施展的“永恒蛛网”。结界消失之际,原先绿意盎然的美景瞬间成为荒凉的废墟,而两道孤独的身影也就此乍现。保持着十公尺的距离,他们互相对视著。 公园内弥漫着大量的黑烟,本来茂密高耸的青树如今全都倒成一片甚至化作飘散在空中的木屑,遍地的大小坑洞与战斗遗留下来的余火,这里已然完全失去公园该有的芬芳与自然。 只剩下违和却悠扬的鸟鸣声仍在杀气重重的空气中流窜,不过两人的战斗也是时候该做个结尾了。 ——毕竟打了将近十个小时,这神仙对战般的战斗已然让四周满目疮痍。 身为被挑战者——夜阁脸上未有一点疲态,向来冷酷的双眼至今还是静如止水,但右手臂却在战斗中完全的断去,为了防止断手处大量之血而利用密密麻麻的小蜈蚣将其包覆住,将小蜈蚣的肉身融于伤口处借此重组新手臂。 话说虽然是以小蜈蚣创造新手臂,实际上这些小蜈蚣本就来自于夜阁的肉身,也就是分裂本体时多余出的残渣,没有实际战斗力但可以用于重新组织本体。 为了保存这么大量的小蜈蚣,在初来埃利尔之时,夜阁便以鸟类与昆虫尸体作为这些蜈蚣的主要粮食,并将其安置在土壤之下。当然,若能食用人类的肉体当然是最合适的主食,不仅助于蜈蚣的繁衍速率,更能强化每只小蜈蚣的肉质。只不过碍于饕餮的命令,自己实在难以取得。 说个题外话,曾经夜阁亲身到埃利尔镇内的公家墓地寻找可用的腐肉供成千上万只的蜈蚣食用,不幸的是小蜈蚣们似乎不喜爱腐肉的味道与口感,近乎全部的蜈蚣都不愿啃食这些腐肉,也就只有几十只蜈蚣试探性的小啃几口。 当然最后也都不愿继续啃食。 原先干净整齐的西装服甚至沾染了不少血迹,领口与衣袖也都有明显的破裂。修长的西装裤不免也受到血液的污染,但相对于上半身的西装服,裤子顶多就几处鲜红,除此之外并没有任何一处的损毁。 这应该是继与饕餮对战后,第二个能使夜阁沦落到这块田地的对手。夜阁身为实力强大的邪神,芙萝尔确实具备着可观的实力,但论及与夜阁之间的实力差距,恐怕还有不小的距离。 因为夜阁只仅仅失去一只右手,而芙罗尔的伤势却不容乐观。 剧毒使全身的组织细胞瞬间坏死,四肢都在交手中被夜阁切除,而剧毒仍残留在体内的因素,断裂的伤口处呈现骇人的深黑色,源源不绝的鲜血如瀑布般不断倾流,无奈毒素的干扰以至于无法使用“复原魔法”重新生成新的四肢,目前芙萝尔只能靠着元素的修补做些简单的止血。 侵蚀著芙萝尔身体的剧毒被夜阁自称为“仙毒”,也是夜阁战斗时喜爱使用的剧毒之一。 相传“蚀星神”鲜少使用元素魔法,因此并没有清楚的文献纪载蚀星神体内所具备的元素。相对的,历史记载中的蚀星神都是以超物质魔法——“毒魔法”与“分裂魔法”进行无数场战斗,因此人们则断定蚀星神的体内其实并没有任何一个元素,也就是典型的“无能力者”。 “仙毒”便是属于神阶的超高难度毒魔法。 实际上——身为“蚀星神”的夜阁体内其实具备着六种元素,也就是全部的元素。按照常理来说,倘若对元素魔法驾轻就熟,也就不必要使用更高难度的“毒魔法”与“分裂魔法”,那为什么夜阁不常使用元素魔法? 其原因正是因为夜阁并“不擅长”使用元素魔法,且他体内的元素含量都相当普通,甚至低于部分的人类,为此元素魔法并不是夜阁的拿手魔法。 而“仙毒”作为神阶难度的毒魔法,特色便是无色无味,可为液态、气态或是固态,能够适应各种环境与温度,突变速度更是前所未有的快。毒性之强烈夸张的完全不需要进入体内,只需沾染到表皮上便有卓越的药效。 不过缺点也非常奇特,“仙毒”与其他的病毒不同,不具备传染性,也就是说一但入侵到感染者的体内便会永远留在感染者的体内,直到感染者死去才会完全消灭。 那以实例而言——但凡人类触碰到一毫克便会瞬间一命呜呼,透过毛细孔渗入体内,接着流窜全身骨肉使其断裂,渗入五脏六腑使其爆裂。而这般毒性对于稍加强大的种族来说,比如魔族、精灵、鬼人甚至更强大的龙或是神,虽然未必会有以上惨不人赌的症状,但仍存在着高机率的死亡风险。 那以芙萝尔的状态而言——虽然不清楚芙罗尔的种族,但能够与夜阁交战到这种地步,再加上即便大量的“仙毒”流窜于全身,她至今仍能保持清醒的与夜阁对战,便足以证明芙萝尔并不是体质平庸的人类。 但纵使现在的身体状态依然安好,这种毒性强烈的剧毒若是不及早排除于体外,其残留的药性恐怕会使身体的里外都出现各种副作用,甚至随时都有可能引发生命危险。 至于解药理所当然的只有制药者——夜阁才有办法制作出来,也就是说目前芙萝尔只能请求夜阁替自己制造出一份解药,才可以顺利脱离险境。 ------------ 第162章 仙毒 幸运的是,夜阁似乎有意替芙萝尔治好体内的所有仙毒。但在这之前,“仙毒”的药效可是自己用来审问的工具。 以冷淡的眼神打量著伤势严重的芙萝尔,夜阁心平气和地问道: “我相信妳并不蠢,为此我并没有打算问妳这样做的理由。不过我得从妳身上亲自确认一件事情。” 浑身的疼痛与眩晕感令芙萝尔难以维持平常那甜美的笑颜,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几乎尽失。然而她却顶着这般痛苦,抬起艰涩的笑容,以向来的笑颜望着站立在自己眼前的夜阁。 “请问吧。” “为什么要对福特斯大人隐瞒事实?有关于蒙斯侯爵的事情,身为院长的你不可能不知道。” “这个啊……” 这道看似简单的问题正是从两人交战前就有的问题,即便打了近十个小时,夜阁仍然不放弃追问。 然而纵使经过了这么久的时间,芙罗尔的态度依旧轻浮且捉摸不定。她只是先拉着长音故作神秘,最终仍是保持着苦笑并闭口不谈。 话说夜阁虽然十分有气度,但也是有底线的—— 沉默大概只经过了五秒,突然间喷泉般的鲜血从芙罗尔的脸上喷涌而出,一行滚热的鲜红血液从芙罗尔那冰冷的右脸颊滑过,最终滴落脚边的血水漥—— 倾泻不止的血液不断从满是碎肉的右眼窝喷出,那正是在先前的战斗中夜阁顺势在芙萝尔体内植入的蜈蚣卵,当卵进入体内之际便会大量吸食被寄居者的元素,借此破蛹而出进而成为完整的蜈蚣。 从蜈蚣卵到破蛹而出,其过程最慢约莫一小时,不过都经过了近十小时的战斗,想必芙罗尔的体内肯定充斥着肥嫩的蜈蚣吧。 不耐烦的夜阁未得到满意的答案,为此他便以意念控制着藏于芙萝尔体内的其中一只蜈蚣,沿着视神经钻到右眼球之后,随后便是一口咬爆右眼球,最终演变成如今的画面。 然而本该痛得大声惨叫的芙萝尔却异常的冷静,淡定的左眼继续呆视著夜阁,任由右眼窝猖狂的喷出鲜红的血液。 至此,不仅身受重伤甚至失去右眼的芙萝尔看似处于危险的劣势——然而实际上则是位居高处的夜阁落于下风。因为先前的战斗已让芙罗尔全身的神经坏死,以至于疼痛感全然消失。 既然疼痛感不存在自己也未能继续审问下去。这样一来不仅夜阁未能收获到有用的资讯,还有可能导致芙萝尔死亡。 “不愿意说吗?” 丢下这句确认之后,又是经过了约莫五秒的沉默,芙萝尔依然保持相同的态度,那张无可奉告的脸就这么向夜阁微笑着,即便全身都被蜈蚣啃食也毫不畏惧。 事到如今,夜阁终究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从未见过如此顽强之人,我大可将妳的肉体化作蜈蚣们的粮食,也能慢慢折磨妳的精神——但即便如此,我想妳至死也不愿说明原因吧?” 芙萝尔微笑着点点头,默认了夜阁的推测。 “实在是可恨!不过妳的存在对于福特斯大人而言仍是必须的,倘若错手将妳除掉,想必并会成为福特斯大人的障碍,为此我也只好作罢。” 话一说完,一阵强烈的呕意从芙罗尔的腹中涌现,失去双手的她痛苦地闭上左眼,拱起发凉的后脊并张开双唇,试图让那股强烈的呕意吐出。 很快的,超大量的不知名生物群顺着芙罗尔的食道向外冲出,其呕吐的量非常可观,连喉咙都快被这股呕吐物撑破。 在一番挣扎之后,那撑开的嘴中开始有东西出来——如成群的蚂蚁般,多得吓人的蜈蚣群正从芙罗尔的口中倾出,而这些也都是夜阁在战斗中在芙萝尔体内植入的蜈蚣卵。 其密集的程度仿佛芙罗尔吐著一摊黑色的不明呕吐物,也像是漆黑的瀑布,看得壮观也很恶心。 蜈蚣群一落地之后便纷涌往夜阁的裤裆跑去,钻进裤缝后便融入于夜阁的肉体里。 终于,膨胀且晕眩的恶心感伴随着蜈蚣群的脱离而缓解,至此芙罗尔的脸色也有些好转。 至少她已经能够舒适的摆出甜蜜的微笑了。 夜阁虽然一直保持着淡然的冷静模样,实际上他的内心却气的说不出更多的话了。 回收完芙萝尔体内的所有蜈蚣,原以为这样就结束的芙萝尔却看见夜阁正向自己走来。如今自己早以因为战斗而失去了双腿,元素也消耗殆尽,不仅无法作出防御姿态,就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夜阁却只是单单靠近了芙萝尔,接着蹲了下来,保持与芙萝尔平起平坐的蹲姿。再以更近的距离瞪视著芙罗尔的左眼,曾经秀丽的学院长却变成如今的残废样,实在令人不胜唏嘘。 “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夜阁先生。” 芙萝尔仍然摆出笑容的以亲切的口吻问著正在近距离观察自己的夜阁。 然而夜阁没有为自己的动作作出解释,只是抬起左手并抚摸著芙罗尔的左脸颊,以温柔的力道感受着那仿佛棉花般柔软的脸颊。 就是这样亲密的举动——意识到夜阁意图的芙萝尔已然无法维持住甜蜜的微笑,辗转露出难得一见的惊恐。 “呵呵……看来您也知道我打算做什么了吧?” 这回换成夜阁掌握著谈话间的主权,失去行动能力的芙萝尔只能干瞪着眼看着夜阁准备着接下来的一切。 陡然间,抚摸著左脸颊的左手掌竟开始蒸发墨绿色的蒸气,貌似正在将某种术式烙印在芙罗尔的左脸颊,不过这道蒸气并没有高温的灼热感,也没有寒冰的冷冻气息。 这道墨绿色的蒸气大约只冒出十秒左右便开始大幅削弱,看似消散的蒸气其实透过芙罗尔的左脸颊,全部注入于芙罗尔的体内。 确认著不明术式的结束后,从刚刚就保持冷酷的夜阁竟露出突如其来的满意微笑,那副像是自己得到胜利的诡异笑容正嘲笑着措手不及的芙萝尔。 夜阁收回左手并站起身,转过身往学院的方向准备离去,打算留下完全没有行动能力的芙萝尔一人。不过这并非放生,因为夜阁早已为芙萝尔做好了痊愈的准备。 离去之际,夜阁以背影望视著仍然惊恐的芙萝尔,详细的解释道: “我刚刚已将‘仙毒’的解药注入于妳的体内,大约十分钟后就能够完全清除体内的毒素。除此之外,我还特地在解药中掺杂几颗全新且健康的细胞,有助于妳快速的生长出新的四肢,不过我并不确定需要多久的恢复时间,所以还请妳留在原的静静等待,顺便反省今晚的事情。” 夜阁仿佛就像个医生细心的吩咐治愈事项,但这些并不是芙罗尔想要听的。 她面色憔悴的追问道: “你应该不只做了这些事情吧?” “呵呵……” 满意的冷笑声从微微弯起的嘴角发出。那也是夜阁默认芙罗尔的猜测的微笑。 “我念在妳是九狗罗的挚友,今天的事情我就当作妳是为了福特斯大人着想,我也就不向福特斯大人汇报。只不过……” 话只说到一半,夜阁小幅度的扭过头,以最平淡却也是最凶恶的斜眼瞪向身后的芙罗尔。 毫无疑问,那眼神满溢着恶狠狠的警告意味。 “从此之后,妳的行踪与计画全在我的掌控之中,要是妳胆敢做出诸如此类的怪事,我留存在妳体内的蜈蚣便会毫不留情的将妳吞噬,请妳留意。” 这句警告声的语气比以往都还要沉重却犀利,完全出自于夜阁内心中的愤怒与警戒。 厉鬼般的警告回荡在悠扬的鸟鸣声之中,夜阁的身影眨眼间消失在芙罗尔面前,如同风一般的潇洒离去。 芙罗尔难掩震惊的望着空气,自认为拥有至高实力的自己,如今却因为夜阁而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此时,在公园的某处突然传出若隐若现的沉闷男子声,似乎是向芙萝尔搭著话。 “如何?饕餮的手下尽是心狠手辣之神,这回妳可真的碰壁了吧。” “哈哈哈……” 男子的问话令芙萝尔无奈的苦笑着。 “原来这就是‘蚀星神’吗?光是分裂体就有这么可怕的实力,难以想像分裂体聚集为一体之时会是怎样的怪物。” “不过你不也没拿出真本领吗?” “那是我太轻敌了,待我发现对方实力之时便已来不及了。” “没想到妳也有这一天啊,芙萝尔。” “我可不是神啊——倘若我拿出真本领也未必能击败夜阁,顶多争个平手吧。话说你也太过分了吧,我以为你已经回去艾恩克了,没想到一直待在这里。” “这可怪不了我!毕竟那小子是小迪的宝贝,也是老朋友的儿子,就算顺利继承了力量我还是有点放不下心来。但就观察下来,这小子似乎超乎想像的聪明?” 深感同意的芙萝尔若有所思地闭上双眼,点着头同意著男子的说词。 “原本以为养尊处优的王子没什么警戒心,也只是个滥用力量的孩子,没想到只不过两天的时间他就开始堤防着我,还故意在我面前下达假的命令,总结来说确实是个预料之外的人才。” “喔?很高兴妳能这么抬举他,那以后还就请妳继续照顾他吧。” 男子感到有趣的发出一阵冷笑,像是听到了满意的答案悄悄离去。芙萝尔无奈的苦笑着,同时也正在思考着未来的计划。 黑蛇闯入圣歌德学院一事很快的在埃利尔内传开,再加上先前镇长与多名贵族遭到不明人士的暗杀,镇民们的惶恐如今变得更加难以控制,城内无不流传着各种阴谋论。 而在圣歌德学院内,同样弥漫着难以言喻的悲伤与沉痛。 呛鼻的药水味与闷湿的汗臭味弥漫着闹哄哄的医疗室内,拥挤的空间也感到一阵压迫。 在争斗结束后的当天晚上,伤患都被安置的差不多,病床与医护人员的安排也都完成。然而每个人脸上却没有半点笑容或释怀的欣慰。 学院内共有五间偌大的医疗室,每间的床位分别能够住进一百名伤患休养,也就说整间学院总共可以容纳五百名伤患。这看似难以达成的数据却在今天达成了,不仅五百床位完全不够,连看诊的空间也都是满满的待诊伤患。 又是一阵阵的哀鸿遍野,也是此起彼落的脚步声,这些烦躁的声音正一步步击垮著众师生们,使他们不禁垮著脸,甚至连向来和蔼的医护人员都开始有点烦躁。 虽然这次的斗争中完全没有半个人死亡,但重伤的人数估计仍接近四百人,而轻伤的伤患则多到无法估量。 实在太忙了!医护人员的人手早已在下午过后就短缺,为此就连学院内的医护实习生都一同参与救治行动。 昏迷已久的诺亚躺在医护室最后一排的病床上,而床边正坐着刚痊愈的伊芙。 伊芙虽然伤势比诺亚严重,但在吃过夜阁特制的药品过后便神速的痊愈,神奇的就像是脱胎换骨般,仅十分钟就毫无疼痛感,待半小时后就可以正常走动。 不过诺亚的状况可就不同了。 希里所造成的伤害也在夜阁所给出的药物下完全治愈,如今昏迷的原因完全是因为今天施放的大型暴风圈,其术式所消耗的元素远远超出诺亚身体的负荷,最终导致元素严重缺乏而昏迷。 毕竟诺亚的体质并不适合一次性的施放大量的风元素,会有这样的病情也是预料之内。所幸这种状况只需要好好睡个一觉,约莫隔日一早便能痊愈大半。 至于药物的准许是受于芜的命令之下,特别让两人服用。 其药物出自于夜阁之妙手,一般来说这药物的等级已经远远超过现代医术,若是不小心流传于民间恐怕会引起不小的麻烦。为此芜只准许伊芙与诺亚两人食用,并特别嘱咐伊芙不准告诉其他的人。 即便如此,伊芙仍然相当担心诺亚的现况,自己也不了解医术,更无法像夜阁一样游刃有余的替诺亚看诊。 好希望诺亚可以现在就恢复意识…… 这时,一只玉手轻拍著伊芙的右肩,将伊芙的意识拉回现实。 伊芙下意识地往拍向自己右肩的手看去——是一只穿戴着纯白手套的右手。接着转头一瞧,身后果然站着满脸微笑的凯拉。 刚安置好不少伤患的凯拉略显疲态,但仍能保持笑容的向伊芙问好。 整洁的制服依旧完整,肉眼扫过也没在凯拉的皮肤上看到半点伤口,在照着凯拉的站姿推测似乎也没有内伤,看来凯拉很幸运的没受敌人的攻击。 同时也证明了,凯拉能站在这里就代表她并不是来自于黑蛇的爪牙。 松口气之余伊芙仍然出于担心,依旧向凯拉关切的问道: “凯拉同学?你身体还好吧?” “那是当然喽。那诺亚呢?” “恩,夜——医生说她没有生命危险,只要安心的静养就好了。” 及时将“夜阁先生”的名子收回嘴里,谨记芜的嘱咐,伊芙差点就暴露了夜阁替自己与诺亚治病的事情。 也显然的凯拉并没有听到伊芙的口误,只是继续微笑着,没有追问著伊芙刚刚的断句。 “是吗!那就好。” 凯拉随手在一旁拉了一张没人坐的木椅,挪到到伊芙的旁边并坐了下来。 “一个人照料很辛苦吧,我就来陪陪妳。” “凯拉同学……” 这样贴心的举动不禁让伊芙鼻头一酸,差点崩塌的泪水被伊芙深吸一口气,硬是忍住了。 “对了,不要再叫我‘凯拉同学’了,叫我凯拉就好了。” “呃……好的,凯拉。” 凯拉满意的笑着,而伊芙也跟着傻笑着,真切的笑出声。 宛如极地雪原般冷酷的医疗室内,正在欢谈的伊芙与凯拉仿佛温暖这片雪原的一片星火,格外的温暖又舒服。 今晚的师生宿舍显得冷清,几乎大半人都在学院的医护室帮忙。这让平时热闹的师生宿舍陷入空前未有的死寂。 但一阵微快的脚步声,却从宁静的宿舍里传出。 在二楼的男导师宿舍,汉斯提着两瓶新的大酒瓶,往著515的方向走去。 经历了一早的突袭,汉斯仍是毫发无伤,甚至还有心情喝酒。 他站在515的房门前,试探性的问道: “福特斯!在吗?要不要一起喝酒啊?” 在宁静的走廊中,汉斯的呼声更加突兀。回音都传回千百遍,房内却没有一点回复声,连半点声响都没有。 “奇怪?福特斯在睡觉吗?” 汉斯不放弃的轻敲著门,但结果仍是一样。房内没有任何回应。 基于好奇心的催促下,汉斯便问道: “我进去喽!” 汉斯试着轻转门把,松动的门把旋钮也轻易转开。房门并没有上锁。 “福特斯这家伙,睡觉都不上锁吗?” 汉斯静悄悄的推开房门,却见里头一片黑暗,连个烛火都没有。 摸著黑,汉斯蹑脚踏进房间,走到柜子前并拿起柜子上的火柴棒与火柴盒。 ------------ 第163章 商会 “唰”的一声,汉斯引燃手中的火柴棒,并点燃了桌上的油灯。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瞬间被点亮,房间内一目了然。 只见床铺上整齐的叠著棉被,原先被书堆埋没的书桌如今却空无一物,浴室里没有一点水痕,摆放在浴缸旁的所有盥洗用具莫名其妙的消失。 汉斯惊讶的找遍整个房间,但就是不见芜的踪影。 连学院内的医护室与附近都没有芜的身影,这也代表着—– 芜并没有回到房间内,也不在圣歌德学院内。 与此同时,芜正闭目养神的坐在浴缸里,独自在浴室泡著澡。不过这并不是圣歌德学院内的浴室,而是位在“斯摩卡尔”内的个人浴室。 浴室位在城堡的二楼,周围本是木头打造而成,不过为了防止湿气腐蚀木板而用红砖当作浴室内的墙壁。以桧木制成的高级浴缸,长宽高都是替芜量身订做的,温暖的热水上飘着鲜艳的花瓣,整间澡堂围绕着绿意盎然的自然气息。 红砖墙上攀牵着牵牛花,并缠绕着朵朵红玫瑰与百合。清淡的花香舒缓着紧绷的神经,更是放松眼球的绝佳花景。热腾的蒸气鼓吹着芜的肌肤,温度刚好的热水抚慰著毫发无伤的躯体,顺势洗刷掉斑驳的血迹。 可惜的是,失去感知的芜没能感受到这般如天堂的享受。 他静静的坐在浴缸里,望着天花板,放松脑筋的思考着。 黑白双煞啊…… 仔细想想,也许自己没能成功杀掉他们,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毕竟自己还未了解能够与九狗罗抗衡的力量,究竟是怎么回事。 自己能够打赌,黑蛇绝对还藏有不为人知的武器,只不过现阶段的自己还没办法完全揭露。 至于从他们送给自己的镰刀来看,虽然还未仔细研究一番,但自己能够肯定这把镰刀绝对蕴含着非人的力量,甚至连迪尔科特的意识都能吞噬,看来自己意外的收获到一份大礼呢。 芜随意的挪动了下身子,微笑的面容透露出心中压抑不住的期待。 此时,一阵阴柔的招呼声从木门外传进宁静的澡堂内。 “福特斯先生,我已经帮你的衣袍缝补好了,我就放在外头的衣橱喔。” 这一声正是伊特丽的声音。 “好,谢谢。” 伊特丽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在外头。 看时间也差不多,芜站起身来,离开了舒适的热水浴缸,光着身子的走出浴室。 虽然衣袍在战斗中没有受到多大的损害,但这一个礼拜下来也有不少磨损的地方,好歹也是掩藏自身元素的魔道具,还是得好好保养。 穿上缝补后的衣袍,芜检查著完美如初的衣袍,不禁暗叹著伊特丽的手艺。 这么精明能干的人才,当初留下她果然是正确的决定。 芜拉开浴室大门,往会议厅的方向走去。 浴室与会议厅只隔着不到十步的距离,从浴室门口便能听到微弱的讨论声从远处的会议厅传出。。 闲情逸致的芜缓缓站在会议厅的大门外,而大门外正站着两位待命的护卫。 芜的前来让两位护卫恭敬的鞠著躬,并向会议厅内大喊道: “福特斯大人已抵达会议厅,请诸位准备迎接!” 护卫再次向芜鞠躬,便替芜拉开会议厅的拉门。 大门一开,里头正有着三道身影。分别是夜阁、达西斯与寇特。 芜的到来令三位立即站起身来一齐向芜鞠躬。 “好久不见,福特斯大人,净身还算舒服吧?” 达西斯微微一笑的问著。 “恩,浴室间很高级,这澡也洗的很舒服。谢谢你了,达西斯。” “哪里话,浴室的部分都要归功于千尾大人的功劳。” “喔!?是千尾吗?” “是的,听说千尾大人拒绝了任何人的帮忙,并独自一人的替您准备专属澡堂,非常的用心呢。” 是嘛……是千尾亲手替自己准备的吗…… 虽然很感谢她,但心中竟有种不安的预感,总感觉她这动机不单纯啊……。是因为千尾的关系吗?还是自己想多了? 芜环顾著会议厅内,似乎正在找寻着人影。 “嗯?乌尔芬没有前来吗?” 此时寇特站前一步,向芜细细的报告道: “报告福特斯大人,乌尔芬他正与隆恩斯姆视察著新建的旅馆与酒馆。” “喔?旅馆与酒馆啊——我记得我没有拟定这样的政策,想必应该是达西斯或乌尔芬想出来的吧?那么就跟我说说你们建立目的为何吧。” “是的!正如您所推测的一样,这项政策正是乌尔芬所想出的。未来斯摩卡尔充满著与各地商人与国家进行大笔交易的机会,甚至也会有世界旅人前来借住一宿。而旅馆与酒馆便能替这些外来客人达到休息的功用。” “不过外来的客人可能会有不适应湿地的问题,这方面你们有考虑吗?” “这点请您放心,乌尔芬有着与不少物种交涉的丰富经验,相信他一定会考虑到这点。” “是吗。” 的确,既然都已经建立国家了,自然也要有些交涉的地方,还算是设想周到呢。找个时间前去探查,顺便光顾一下吧。 芜坐上主席的位置,而三位也跟着坐着。 好久不见的眼神马上放在寇特身上。 “寇特,报告个进度吧!” “是的。首先,有关医疗人员的训练,目前正在进行中,过程也非常顺利,经推算,也许能够提早培育出第一批杰出的药师与医护人员。” 嗯!不愧是夜阁,不仅办事效率快,且拜于“分裂魔法”所赐,也得以一对一的传授先进的医术。 看来要在一个月内超越史塔芬平原上所有国家的医疗水准,已经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了。 光是这点捷报就算是斯摩卡尔的一大步。 芜满意的看着寇特,静静地继续听着。 “接下来即是关于‘商会’的部分。” “恩,说吧。” “是的,托福特斯大人的福,九狗罗表示愿意向斯摩卡尔提供高达十万钻石币的资金。除此之外,九狗罗也表示愿意派出能够代表他的发言人,以保持长久且良好的合作关系。” “喔?是位怎么样的人?” “小的十分抱歉,对方还未抵达,而九狗罗也不愿事先透露。” “哈哈哈……搞神祕吗?真有九狗罗的风格。” “实在万分抱歉。” 寇特愧疚地低下头,似乎非常自责。 “没事,这就是九狗罗的个性,即便是我也拿她没办法。不过以他那豪迈的个性,我还不打算就此罢手,再多多与他交涉,也许能够得到更多资源。” “小的遵旨。” 是啊,以九狗罗的个性,他不可能只提供十万钻石币。 虽然这在艾恩克王国内属于高不可攀的天价,但对于一个完整的国家而言,这点钱只不过是沧海一粟。 再者,以自己的能力,我非常有自信完成九狗罗委托的任务,建立在这点信心之上,自己绝对有权利再向九狗罗索取更多的利益。 “那寇特你还有什么需要报告的吗?” “是的,还有最后一件事情。是关于‘商店街’的部分。” “恩,说吧。” “是的,在您的下令之后我便立即向伊特丽与比摩两人作出提议。而在两人的划分下,其用地将会占用到原蛇人族的地盘。考量到蛇人族的地盘还有许多未规划的空地,再加上地理位置较适合大部分种族活动,特将其挪出并划分。” “那动工时间与建造时间呢?” “大约一周后便能开工。至于建立的时间则得依照人力的多寡进行推估。” “恩,那有关商店街的建造工作就交由那些贫民家庭吧!毕竟药草的部分也不需要大量人力的帮忙,就将这些工作派分给他们吧。倘若将大部分可用的人类投入建造工程,约莫需要多久的时间?” “恩……大概需要一个月。” “可以,有关设置的蓝图我明天交给你,建料则先以现有的资源去建造,如果有短缺的状况就让隆恩斯姆生产出来,这样应该没有问题吧?” “遵旨!” 有别于旅馆与酒馆,商店街的存在更加重要。 不仅提供本地人享受商店街所带来的方便与快乐,更能借由发达的文明娱乐与交易买卖接待来自各地的旅人,在促进文化交流之余,甚至还能从中获取收入。 至于蓝图的部分就参考埃利尔的商店圈吧! 这样一来,关于接待外宾的处理方案也差不多告一段落了。 接下来,得要处理下琐碎的“国事”了。 芜点着头,并将眼神瞥向一旁的夜阁。 “夜阁,你带回来的人我晚点在会见,我得先去解决积累一段时间的琐事。” “小的领命。” 叮嘱完毕后,芜最终将视线转移到达西斯身上,语气平静地说道: “那么,就带我看看来自于艾恩克王国的无礼之人吧。” 芜跟着达西斯与寇特的身后,走入了原本放有一堆杂书的地下室。 不一样的的是,先前堆积如山,汗牛充栋的书堆已然清空。 地下室入口前正有两名站岗的士兵。士兵整齐划一的向三人鞠躬,恭敬的打开原先不存在于地下室的大铁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排黄铜建造而成的大型牢房。因为是刚建成的关系,加上最近周围没有暴动的敌人与魔物,以至于这里几乎都是看守的卫兵,只有一名身分贵重的犯人。 肉眼估计约有数十间的牢房,每间牢房的空间与格式都是制定好的,没有丝毫的分差。牢房的高度约有三公尺,宽近五公尺,牢门与内壁皆以坚固的黄铜打造而成,靠着低调的金黄色泽足以在阴暗的环境下作为天然光源。 而每位巡逻的士兵手中都握着火把,用以监视的光源变得更加充足,每间的情况一览无遗,不存在任何视线死角。 每一间牢房的环境都十分干净,除了设有基本的共用盥洗空间,也有两张舒适的单人床垫平舖在地面,而床铺旁则摆置著个人用的小衣柜。 很明显的,这里是改建过后的监狱,也是照着自己的意思设计的。 每间牢房的人数限制设定在两人房,不过仍会依日后的情况作变更。虽然以空间来说两人实在太过绰绰有余,甚至塞进五到十人都没问题,不过—— 就目前来说,犯人的数量还没必要过大的空间。当然这个原因只占了一小部分啦。 即便是犯人,也该要有作为人的基本生存条件。怎么说呢——这也算是对先前因我而送葬的数百名弟兄们的一种致敬吧。 想起艾恩克的地下监狱,那种生存环境,还有不人道的对待,那是生前的自己所讨厌的。即使现在的自己失去情感,但仍会记住生前所珍惜的一切。包括朵拉那些孩子们与建立一个与世无争,没有贫富贵贱的乌托邦。 但这样的坚持究竟是出于自己仅存的善良,抑或是不愿迷失自己的自私呢?这无疑会是留存于心中的难题。 继续往监狱深处走去,三人便站在了一排牢房中的其中一间。 只见牢房的角落深处龟缩著一名打赤膊的男子,紧抱双腿蜷缩著并背对牢门外的三人,两眼呆滞地盯着阴暗处。 而清脆的踏步声在这空洞的牢房中回荡著,引起了男子的注意,憔悴的视线很快就盯向牢门外的三人。 他缓缓转过那双空洞的眼神,脏兮兮的脸庞也渐渐从阴影中显露。 这人正是史特西斯。 满脸的泪痕与披散的乱发让史特西斯瞬间老化数十岁,全身上下只挂著一件遮羞布,打着赤膊的身子上全是屎尿。 那浑身的屎臭味弥漫着偌大的牢房,也窜出牢房外,不禁让达西斯眉头一皱。 虽然天蛇族具有吃人的天性,但再残忍的物种嗅到这种几近腐尸的恶臭味,也难免一副难受样。 芜倒是很习惯这样的味道了。 最初在拷问贝尔之时,自己就静静地待在一旁,冷眼旁观著寇特的凌虐游戏。不得不说,史特西斯的模样还不算最糟糕。 如今贝尔的肉体也不知道何去何从,成为了谁的养分了,又或者被排放出去了。 芜靠近铁门一步,用着平静的双眼望着史特西斯。 在自己还是王子的时候就曾耳闻过艾恩克的五大家族。 每个家族分别代表着五种职业——军师、战士、法师、商人以及刺客,皆是菁英中的菁英,更是撑起艾恩克门面的重要梁柱之一,与“艾恩克魔导师团九大席次”一样属于艾恩克王室的高层。 当然,在见过费洛马尔的实力过后,自己也对这些头衔没有太大的忌惮与兴趣。更别说是眼前的这个史特西斯——象征著战士的家族代表。 “你就是史特西斯吧?” “对……” 面容憔悴的史特西斯有气无力地回答著。 不管史特西斯是多么坚毅不挠的战士终究也只是个人类,面对寇特的“酷刑”仍然无法承受住。 为此,芜相当体谅史特西斯的状况。虽然被虐待的不成人形,不过芜仍把史特西斯当作相当贵重的宾客,保持着礼貌的口吻与史特西斯对话著。 “那么史特西斯先生,你能否够告诉我是谁指使你进攻‘斯摩卡尔’的吗?” 这问题并没有得到立刻地回复。史特西斯呆滞的看着芜,但双唇并没有任何动作。 不愿回答吗? “我相信寇特并没有夺走你的听力,也很清楚你现在的精神状况濒临崩溃,但我只是简单的问个问题,还希望你能好好回答我。倘若你能如实回答,我定不会亏待你的。” 在尝过深渊般的虐待后,芜特别摆出恭敬且关怀的态度亲柔的安抚着心有余悸的史特西斯,企图利用这之间的差异使他放下戒心。 不过不出意外的,意志坚定的史特西斯仍然不回答,只是用着空洞的眼神死盯着芜看,茫然的发著呆。 其实芜早已猜测到史特西斯会如此顽强,为此这冷淡的反应并没有让自己勃然大怒或是不知所云。倒是一旁的寇特却因此而露出厌恶与愤怒的神情,怒视著史特西斯。 现今正向史特西斯问话的人可是自己敬重的饕餮大人,这样的无礼行为岂能容忍? 只见寇特冷眼瞪着史特西斯,同时缓缓从西装裤中掏出一把闪烁著银白光芒的剪刀。 芜见状,惊觉大事不妙。难道寇特要杀掉史特西斯!? “寇特!等……” 话还没说完,寇特便开始了动作。 但出乎意料的,寇特并没有攻击牢房内的史特西斯。寇特只是轻轻朝空气一剪,对着两眼无神的史特西斯演示著“剪东西”的动作,此时发出一阵短暂却清脆的“喀擦”声。 芜与达西斯未能意识到寇特的举止,但牢狱内的史特西斯却领会了这诡异的举止。 神奇的是,本就被惊怖而全身定格的史特西斯竟突然有了异样。 空洞的眼神中马上表现得恐惧,绝望与求救交织的视线望向寇特,颤抖的身体越发严重,蓬松的裤裆缝隙露出温热的液体,浓烈的屎臭味更是开始散播开来。 ------------ 第164章 方针 “不要啊!!!!” 他歇斯底里的吼著,双手抱着头宛如有东西正要砸向他的头,同时濒临疯癫的他又痛苦地拉扯自己的脸皮,甚至拔起自己的长发。 悲催的哭喊声不断在监狱中回荡,刺耳的惧怕贯穿每位士兵的耳膜,一位位故作镇定的士兵们却也跟着浑身发抖。 完全处在状况外的芜与达西斯纷纷露出不解的神情。 而史特西斯也是耗尽全身气力的哭喊著,但早已虚弱的身体已经没有足够的能量让他如此大吼。 最终他累得停止哭喊,四肢瘫软的趴在一摊温热的屎水上。 寇特露出满意的表情,并将剪刀收回自己的裤袋中。芜与达西斯狐疑的互看对方一眼,两人仍然不解现在的情况。 但看着史特西斯气力耗尽,看来也难以继续审问了……。果然不该让寇特审问一般人的,那辛辣的手段恐怕没有人可以撑得过去。 不过万幸的是寇特并没有动手杀掉史特西斯,这也代表他有在压抑自己心中的愤怒与欲望。 无奈之下芜也只好轻咳两声,镇定地向不知道还有没有意识的史特西斯吩咐道: “你不愿回答也没关系,不过关于道歉一事我仍保持坚定的立场,再过几天我将会宣布对你的处罚事宜与两国之间的解决方案,届时作为导火线的你也得同行。在这之前你就好好休息吧。” 吩咐完毕后,芜便向一旁看守在牢房外的两名卫兵投向眼神并比出手势。 卫兵心领神会,解锁了牢房的大门。 “替他梳洗好并将他安置在随机的房间内,除此之外,每隔三小时就要更换看守卫兵的组合。” “是的!” 如今史特西斯也无力反抗,只能任由两名士兵牵引自己,前往自己的房间。 那憔悴的脸庞完全失去血色,孱弱的身体连爬行都困难,即便是敌人也为他感到一丝的怜悯。 不过能够凌虐到如此崩溃,寇特真是个不折不扣的虐待狂,特别针对成年男性而言。 寇特一脸平静的看着渐渐远去的艺术品,其实心中是有点不舍的。 不过达西斯倒是很好奇史特西斯究竟为何会如此憔悴。 “寇特大人,方便让我问个问题吗?” “请问吧。” “您究竟是对他做了些什么?让他变得这般悽惨,甚至听到剪刀声就出现癫痫的症状?” “这个呢——在下只不过是假意剪掉他的xxx,实则利用空间化隐藏他的xxx。没想到他信以为真,结果就变成这副德性了。” “……” 达西斯一副欲言又止,简直吓坏了他的蛇胆。芜倒是听得很习惯,没有表示什么。 不过失去重要器官的恐惧的确让人留下深刻的伤痕,以至于听到剪刀声便会反应性的表现出失控的情绪。 “话题至此,关于拜访迪森特与史特西斯的事情待明日我再与其他人谈谈,寇特你就先离开吧,我有些事情想与达西斯谈谈。” “遵旨。” 寇特向两人稍稍鞠躬后便快步离开了现场。 确定寇特离开后,芜便带着达西斯往自己的房间内走去。 一打开房门,里头的空间一览无遗。房间非常简洁,除了一张小木桌与一堆卷轴外便没有其他东西了。卷轴井然有序的安排在一旁的榻榻米上,依照更改日期堆叠成金字塔的模样。 就是这么简陋的房间完全不像一位上位者该有的。毕竟本就不需要进食与睡眠,加上日后也不常拘留在斯摩卡尔里,再多的家具也是浪费。 不过说实在,芜并不喜欢那些繁琐的装饰与摆设,即便从小到大都是生活在繁华的皇宫内,芜仍然认为那些只不过是多余的贵重障碍。 “看您都在外地办事情,房间内竟然还有这么多文件,难道您每晚都偷偷回来这里吗?” “当然不是。这房间目前只有夜阁与我进来过,而你正是第三个光临我房间的客人。” “是吗?那可真荣幸。” 达西斯开玩笑的笑着,同时也从衣袍的袖口中拿起自己御用的水菸器具。 而芜在确定门外无人后,谨慎的关上门并席地而坐。 “坐吧。” “谢谢,福特斯大人。” 达西斯缓缓坐在木桌旁,惬意的从用手中的火柴点起水菸器具。 而达西斯的口吻与回应实在太过恭敬,芜不免摆出不耐烦的困扰。 “我说过多少次了,私下会面的时候别对我使用敬词。毕竟你是唯一知道我真实身分的人,你这样做会让我有些疏离感。” “哈哈哈哈!抱歉抱歉,平常都叫习惯了。” “真是的。” 达西斯熟练地点起菸具,袅袅白烟也开始弥漫着房内。 “那么你有什么事情吗?福特斯。” “恩——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只不过是想与你讨论,有关日后对付艾恩克的方针。” “喔!?我只希望能保护这片溼地,其他也就不怎么在意了。那你有什么想法吗?” “关于这点我倒是有的,只不过我认为这件事情还是得与你讨论。” “恩恩,请说吧。” 芜双手靠在桌面上,脸色有些严肃。 “我希望能以史特西斯为把柄,做为日后斯摩卡尔与艾恩克王国结下盟约的把柄。” 如此晴天霹雳的提议,达西斯却不出意外的继续抽著水菸,那淡定的神情貌似早已猜到了芜的提议。 “这当然没什么问题啊。艾恩克不仅是国力雄厚的强国,也具备着强盛的国号,要是能够成功结盟,这肯定会使斯摩卡尔的国号威震八方。” “话是这么说,不过……” 芜的神情仍然沉重,但达西斯也深知芜的烦恼。深吸一口菸,在朦胧的烟雾中,那一副淡然的神情已然考虑到芜的思虑。 “如今斯摩卡尔与艾恩克的关系十分复杂,‘结盟’这项决定并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 “没错,我们的手中并没有握有选择权,唯一能够改变战局的棋子,就只有史特西斯了。” 没错,身为代表艾恩克王国内的精神家族之一,史特西斯所犯下的错绝对是挑起各国战乱的导火线。 要是传出“艾恩克王国肆意攻击小国”的诽闻,肯定会重创艾恩克的国威。 但同样的,芜也相对警惕著两个重要的人物。 街明朗克与自己的父皇——迪森特。 在面对费洛马尔与拐骗小孩一事之后,自己也深知街明朗克绝非善类。虽然现在还未能肯定暗杀自己一事与他是否有关联,但他的狡诈是绝对不能轻忽的。 关于结盟一事,父皇肯定会参考街明朗克的想法,自己还未知道他究竟藏着什么暗牌,要是这样贸然提出结盟的要求,恐怕会让斯摩卡尔受到无可估量的损失。 那若谈判不彰,向艾恩克开战会有胜算吗? ——答案应该是两败俱伤。 战力方面,父皇绝对是最大的威胁。 身为“龙使”的父皇,不仅能够操使龙族的力量,还能施展人类的魔法。虽然先前在山洞中已经与父皇交手过,不过自己深信那绝对不是全部的力量。 首先,自己透过饕餮的感知能力观察著父皇体内的元素蕴含量,同时也发现一件震惊的真相—— 在父皇的体内其实存在着某种封印术式,且虽然似乎是长久的封印术式却仍然完美的保存到现在。这应该是属于抑制体内元素的“封印魔法”,又或者是封印体内某种怪物的术式,毕竟身为龙使的父皇肯定保留着不知名的强大力量。 不幸的是,在与自己交手之际,父皇并没有解除那道封印术式。也许父皇本身无法解除或是不知道怎么解除,但这也证明了那时父皇只使用了约百分之十的实力与自己对战,甚至还差点赢过自己。 再者,自己只知道父皇能够操控龙族之力,却不知道在成为龙使之前的父皇是驾驭著怎样的力量。尽管人类的力量在饕餮面前简直不堪一击,但谁叫这个人类是父皇,是自己绝对不能小看的威胁。 最后一点,也是自己最没有信心的一点。再怎么说父皇终究是自己的父亲,纵使自己的身分改变也改变不了我与父皇的关系,届时倘若真的对上手了,我能狠下心来杀掉父皇吗? 自己并不认为父皇会向自己投降,因为在他的心中,国家的安危比任何事情都还来得重要,甚至比自己都还要重要。在这份爱国心之下,父皇是绝对向往著为国捐躯,而不是忍辱负重。 就是这三点障碍成为了芜心中不愿与艾恩克开战的最大理由。 为此,芜并不愿随意开战,即便斯摩卡尔能成为艾恩克王国的附属国也好,目前最主要的目的便是将斯摩卡尔的国号宣扬于史塔芬平原上,在艾恩克的国威保护之下防止诸多小国的侵扰,同时也警惕著与史特西斯相同的潜伏敌人。 “不过说实话的,虽然你曾以‘福特斯’的身分与迪森特会面过,但你应该无法确认迪森特对于你的看法吧?你能确定他没认出你的真实身分吗?” “老实说我也不确定,不过我能确定的是,倘若当初父皇发现我是饕餮的话应该也不会乖乖的放我离去。至于他有没有认出我就是‘芜’这点还有待商榷。” “那如果迪森特发现你就是‘芜’本人,你认为他会有什么反应?” “恩……我也不知道。” 芜心虚的回答著。作为迪森特的儿子,自己并不了解迪森特的个性与想法,因为从来没打算主动认识自己的父亲。 话锋一转,芜停止了刚刚的话题,转向另一个话题。 “说到这,我也该跟你谈谈我在埃利尔时想到的一些新政策了。” “洗耳恭听。” “在教书的这一段期间,我从圣歌德里汲取不少有用的魔法资讯与实用的教育资源,也趁机钻研了圣歌德的授课体制。本来我还不打算这么早这样做,但既然有了基础与想法,我认为目前的时机已经成熟。” “你的意思是……?” 芜轻声一笑,肯定的说道: “没错,我打算在斯摩卡尔里建立一座魔导学院。” 多么震撼的提议。达西斯不可置信地放心手中的菸管,他有些茫然、有些错愕、却也有些期待。 在史塔芬平原上,每个国家对于“亚种”都带有歧视的眼神。当然这其中包括洋溢着自由风气的艾恩克王国。 尽管迪森特修改了大量对于亚种不利的恶法,但对于这样的修恶仍然改变不了那些高官的想法。正因如此,像达西斯这样的亚种是没有机会享用到人类该有的资源。最明显的例子就是“教育”。 芜也亲眼认识到,圣歌德魔导学院内没有半个亚种的现实,也体会到这世界存在着严重的种族歧视。 这点是芜绝不允许的。 他从身旁的卷轴堆里掏出一卷卷轴,并打开来递给达西斯。 达西斯皱着眉角的过目著卷轴上的内容,同时眼神也越来越专注。 芜微微一笑,得意的问道: “如何?这是我每晚让夜阁整理出来的教育资源分配与方案。透过分裂体间的意念互通的原理,让位在斯摩卡尔的分裂体得以整理,并存放在我的房间内。” 达西斯叹为观止,被好奇心占满双眼的达西斯目不转睛地看着。 “太厉害了,这样一来,要在斯摩卡尔建立学院应该没什么问题。只不过……” “老师要由谁来当,是吗?” “是啊,算上原先三族的族人、贫民家庭的人类以及海特盗贼团成员,若要让所有人都接受正当的教育恐怕需要近十位的导师,那要上哪去找呢?” “这点还请您放心吧,几天后我便会准备实施这项计画,当然解决方案也已经想到了。” “是吗。” 看着芜那双自信的眼神,达西斯也没多说些什么,妥协的点点头。 达西斯收起卷轴并收入自己宽松的袖口中,同时芜也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他看向达西斯,用着新奇的口气说道: “对了,我有件东西想给你看看。” “喔?是什么东西?” 此时芜望向房间周围,似乎正在寻找著什么。然而房内似乎没有出现他心目中的物品,顿时他的眼神也渐渐变得茫然且狐疑。 “怎么了吗?你在找什么东西呢?” “镰刀……你有看到镰刀吗?” “镰刀?没有啊,我从刚进来房间到现在没看到类似镰刀的东西啊。” “怎么会……” 芜脸上露出隐隐的惊讶,内心却是震惊不已。 ——自己从埃利尔带回来的镰刀刹那间竟然不见了! 与此同时,斯摩卡尔的天空正飘起冷冷的小雨。 这阴晴不定的天气对于环境潮湿的斯摩卡尔来说早已司空见惯。而生活在此一个月的人类们也开始接受这样的气候。 而在原蛇人族的地盘上,一排排的木屋井然有序的隔着一公尺的空隙,建造在地面上。 木屋并没有很大,但深红的桧木不仅坚固也带有田野的美感,做工虽然稍嫌简陋不过却切分的整齐,构造也是设计的相当妥当,若不论及精细程度,其耐久度肯定赢过许多大城市的建筑物。 而排列中的房屋列之中,有这么其中一间木屋内不断传出小女孩的嘻笑声。 在只有单楼层的木屋内,全是基本且崭新的家具。 切下魔狼的皮革织成的地毯,红砖堆砌成的火炉格外温暖,柔软的沙发与床铺皆以低阶魔物——黑羽鹅制成,不论是柔软程度或是舒适度,绝对胜过高级的羽绒。 屋内的设计非常简单,客厅的右侧紧邻厨房,左侧则是睡铺,整个室内没有墙壁阻隔,尽管没有基本的隐私但也没有半点抱怨。 想想这些贫民原本都倚居在肮脏的巷口中,以垃圾堆为床铺,引用水沟内的脏水,食用着倒在路边的厨余,与这样的生活相比,自然也没什么好埋怨的。 而村民们若要净身则会前去露天的澡堂,也就是近期才开挖的“温泉”。 这点子是由达西斯提出,最终让隆恩斯姆建造完毕。从达西斯口中得知,据说“温泉”是天蛇太祖最喜爱的卫浴设备,坦然面对自己的同袍,一同共浴著温暖惬意的热泉,有助于促进族人之间的感情,更能舒缓一天下来的疲劳。 不过自从到了达西斯这代之后,温泉的设计构思与手法逐渐没落,最终也让温泉的习俗就此失传。 所幸曾在芜仍是王子的时候,远到艾恩克王国的东洋人也知悉著温泉的设计方法,作为与艾恩克同盟的供品之一,也就是温泉的构思图。靠着芜仅存的记忆与部分天蛇族的帮忙之下,最终拼凑出粗略的温泉建立图。 目前在原三族的地盘里各有一处露天温泉,以竹制隔板作为男女的划分,热泉引用地下深处的泉水,利用恰到好处的火元素融入于泉水之中,其带来的舒适感让村民们的好评排山倒海而来。 在满是女孩笑声的屋内满溢着柔和的烛光,闷湿的雨天透过小窗将灰暗传入屋内,而炽热鲜红的烛火却奋力的抵抗。 ------------ 第165章 魔法教学 朵拉的母亲正端著热腾腾的汤药,跪坐在病床旁,喂食著卧病在床的男孩。 男孩留有一头干爽的黑短发,皮肤相当洁白,骨瘦嶙峋的身材被厚实的浅蓝毛衣拥抱着,楚楚可怜的模样看得有些心疼,但相比一个月前的状况,如今的病容已然是男孩人生中最好的状态了。 “威伦”——是这名男孩的名字,也是芜亲自赋予的新名字。 他是朵拉的亲哥哥,早在还未被斯摩卡尔接养之前,也就是刚出生之时就因为怪病而常年昏迷在床。 在夜阁的诊断之下,朵拉母亲日以继夜的熬煮夜阁配出的药方并按时喂给威伦,也就在一周后,这困扰已久的病情终于出现了好转。 现在的威伦仍然无法脱离病床随意走动,但已经能够讲一些简单的话语,也能表达出基本的表情。 而朵拉正待在客厅里,正与塞壬玩着毛球—— 正确来说,应该是朵拉自顾自地坐在地上玩着毛球,而塞壬则坐在沙发上拖着腮帮子,百般无聊的打着呵欠。 毛球对于塞壬来说早已失去原有兴趣。现在的她,最有兴趣的还是眼前的朵拉。 即使一个人玩耍,朵拉仍然玩得不亦乐乎,时不时还会抬起头对着塞壬表现真挚的笑容。 很明显的,朵拉已经完全把塞壬当作朋友,也没意识到塞壬对于自己垂涎三尺。 因为在塞壬眼中,朵拉就是一盘鲜美的美食。 因为芜的误会,塞壬曾被芜拜托,要她守护着朵拉一家族。尽管塞壬时时刻刻都想吃掉眼前这个性单纯的女孩,但碍于芜的命令,塞壬只好乖乖听从。 以一个仍保有稚气的神来说,这忍耐已经相当了不起了。 寇特曾说过,忍耐才是大人的表现。也就是说,塞壬已经是个完全的大人了—— 诸如此类的想法,正是控制塞壬心中吃人欲望的枷锁。 此时,朵拉轻丢毛球并抛向塞壬。 塞壬操使无法看见的元素,一动也不动的将毛球反弹回去。 朵拉接下反弹的毛球,开心的说道: “塞壬姐姐好厉害!都不用动就可以传回来了欸!” “废话,我用了魔法当然不需要动啊。” 认为这是常识的塞壬不耐烦的说著。不过这对于朵拉来说相当新鲜,一脸好奇的看着塞壬。 对于一个贫民家庭来说,魔法根本就是遥不可及的东西。 “那那那——塞壬姐姐,你可以教教我魔法吗?” “教你魔法?凭什么?” 塞壬相当不耐烦的瞪着朵拉,心中十分瞧不起她。 天真的朵拉倒是没意识到塞壬的鄙夷与烦躁。 “因为我看很多大人都会使用,我也想学习魔法,提早变成大人啊!” 不知道是朵拉太聪明,还是误打误撞。这番话竟然让塞壬陷入一阵沉默。 会用魔法就是大人了吗?难道我就是大人吗?如果我现在教会这个小鬼头魔法,那我不就是…… 大人教小孩吗!? 塞壬从厌恶的神情转为得意,可谓翻脸与翻书一样快。 她神清气爽的跃下沙发,傲气的说道: “真没办法,我就勉为其难的教你一点吧!” 见塞壬终于答应,朵拉也相当兴奋的拍着手。 “太好了!我终于也要变大人,保护妈妈跟哥哥了!” 塞壬挥动着双手,并故作心不甘情不愿的说道: “看好了喔,小鬼头。” 只见塞壬的双手伸出披风外,两手的掌间竟出现了两团七彩的元素。 七彩元素在塞壬的意识下,开始拟态出不少的型态。 从翩翩起舞的蝴蝶、气势凌人的狼犬……到五马分尸的人类。塞壬完全没注意到,她拟态出的物体变得越来越恶心。 朵拉倒没有注意到,她只是对眼前的元素感到啧啧称奇。 水汪的大眼露出不少的兴趣以及好奇,颤抖的全身藏不住内心的澎湃。 原来这就是魔法!? 塞壬得意的大笑着,并看向朵拉。 “如何?这就是魔法,是你这个小孩子没办法学会的!” “是啊!好厉害啊,塞壬大姐姐。” “啧啧啧,叫我塞壬小姐!” “是的!塞壬小姐!” “哈哈哈哈哈!” 塞壬满意的笑着,笑声却表现的稚气未脱。 此时,因得意而傲慢的塞壬忽然觉得她的右手被不明物体包覆著,不仅有柔软的长条物缠绕着自己的手指,还有一股冰凉的湿润感。 只见朵拉目瞪口呆的看着塞壬的右手,像是看到诡异的画面般震惊的瞪大双眼,小嘴也无意间的微微张开。 见过朵拉的不明反应,顺着右手的触感,塞壬一脸狐疑转过头看着自己的右手,然而一道娇羞的身影却映入自己的视线中。 一丝不挂的银发少女,正张大嘴巴的含着自己的手,陶醉的神情正表示著塞壬手中的七彩元素十分美味。 “你这家伙……是谁?” 反应缓慢的塞壬愣在原地,最初的反应并不是收回右手或是痛骂女孩,却是茫然的看着,也让不明女孩继续吸吮著自己的右手。 震惊的原因不外乎正是自己竟然没感受到这女孩的气息。 然而银发少女只是看了塞壬一眼,接着继续陶醉于塞壬手中的七彩元素,不打算做任何回应。 这女孩,是谁? 这应该是塞壬这一生中最困惑的一刻。 稚嫩的眼神茫然的看着银发少女,顿时忘记自己的右手正被这无礼的少女含着。 一旁的朵拉也是愣在原地,甚至吓得松开双手,毛球顺势掉落在地板上。 不过很快的,朵拉立马回过神来。 “呃……请问妳是?” 银发少女只是看了一眼朵拉,一句话也不回应,便又闭上双眼,陶醉的吸吮著塞壬的右手。 那是一双看似呆滞却犀利的死鱼眼,眼神却格外的可怕,似乎将塞壬与朵拉当成猎物,女孩就像个躲藏在暗处中的猎手。 仿佛霜雪般的白发长过腰身,仅用一条黑发带收缩成一束长马尾。马尾长的半截发尾拖行在地面上,尾端还微微翘起并聚成锐利的发尾,锐利的好比刺刀的端头,甚至更加犀利。 肉眼估计仅一百四十公分的身高,与塞壬和朵拉两人差不多高,年纪看似五岁小女孩。 晶莹剔透的肌肤在阴沉的烛火照耀下,散发著低调的黯淡血光。排除身高的观感,这女孩拥有着超出同龄人的高冷,也具备着这年纪不该有的冷酷。 这女孩静静的含着塞壬的手,没有任何脸部表情的她令人难以看透本性,与她的出现一样神秘。 不久后,塞壬也回过神来。 塞壬的神情由惊讶转为愤怒,当即将含在女孩口中的手抽出。 这次猛然抽出伴随着恶心的口水丝黏着在塞壬的右手上,银发少女不理会塞壬的愤怒情绪,只是依依不舍的张著口与垂涎著口水,渴望的眼神仍然注视著被黏稠口水布满的右手。 她将湿粘的右手缩进披风里,如今的怒火已然超越了这恶心的黏稠感。 “妳干什么?我的贵手是妳能含的吗?” 塞壬的语气十分激动,身边也因为暴躁的情绪而漂浮着不安定的七彩元素。 按照常理来说,因情绪而浮动的元素通常是相当微量,以至于无法用肉眼看见的,向来也只有体质强大的魔导师才能轻易看见。 也就是说,作为没有经过正当训练的朵拉是理所当然的看不见——不过这名银发女孩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从刚刚就面色淡然的银发女孩正在此刻露出了发现新大陆的讶异神情。 瞪大著那双稚嫩的死鱼眼观察著围绕在塞壬身旁的七彩元素,同时嘴角边的口水更是无法控制的大量流泄。 “这个仿佛彩虹般美丽的元素,难道你是……?” 这是银发少女的第一句话,但也没有说完,停留在令人在意的地方。 气若游丝的声音却感受得出这名女孩深藏着某些实力。同样的,银发女孩口中所说的正是塞壬体内的元素,也证明了这女孩确实能看见满溢在塞壬身外的细微元素。 粗枝大叶的塞壬没有听见女孩的惊叹声,而一旁的朵拉却听得一清二楚。 “不好意思,请问妳是从哪个村子过来的?或是走散的孩子?” 朵拉试探性的问著,然而女孩就是不回应,连正眼都不瞧朵拉,那双好奇的双眼就是牢牢锁定在塞壬身上。 不过一旁的塞壬倒是不出预料的不耐烦了。 本就忍受的饥饿的不快感,如今又来一个无法沟通的怪人,对于幼稚且暴躁的塞壬来说,简直是无可回避的刺激。 她马步一蹲,双手大力一挥,掀开了披风,将元素倾泄而出。 “真是够了!我都已经够饿了,结果一个接着一个来烦我!” 塞壬歇斯底里的吼著,像个小孩子般的鬼吼鬼叫。 这阵吼声引来朵拉母亲的注意。她好奇地向塞壬的方向看去,同时也将手中装满药汤的木碗轻放在威伦的一旁。 “塞壬大人,请问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虽然木屋空间不大也没有隔间,不过朵拉母亲的视力似乎有点退化,加上屋外的阴暗使屋内的三人身影偏暗,种种原因以至于没看见塞壬与朵拉的面前正站着一名陌生的银发女孩。 塞壬完全不理会朵拉母亲——应该说本就瞧不起她,自然也就没将她的问候声放在心上。 她那怒不可遏的眼神怒视著面无表情的银发女孩,饥肠辘辘的欲望已然一发不可收拾。 “嗯?大人没听到我的声音吗?” 不解的眼眸瞇成一条线努力地想看清楚塞壬与朵拉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不过接踵而来的危机却无声无息的袭来—— 正当朵拉母亲准备动身前去关心之时,一阵剧烈的风势往朵拉母亲扑面而来——那是塞壬准备施展结界前引起的强大气场。 虽说只是布开结界前的气流,但强度并不输于中阶以上的风元素魔法。仅仅是家政妇的朵拉母亲哪能承受这宛如台风的强烈冲击,还未靠近塞壬半步就狼狈的倒在威伦的双腿上。 屋内的家具全被吹得东倒西歪,甚至连这栋木屋都快被吹垮,正发著恐怖的吱吱声摇摇欲坠著。 羸弱的威伦靠着双腿的知觉感受到母亲的困难,也不管自身生命安全的俯身抱住动弹不得的母亲,以瘦弱的背脊替母亲挡住这猛烈的狂风。 不过朵拉母亲哪能管这么多?因为朵拉还站在塞壬的身旁,这风力就连成人都不一定能承受得住,更何况只是个七岁的小女孩? 利用两只还算是精实的手臂撑住地面,朵拉母亲轻推开以肉身保护自己的威伦,硬是扛住这道风劲勉强起身。 只能匍匐前行的朵拉母亲交错挪动着左右手以拖移难以移动的身躯,正往塞壬的方向靠近。 靠近之余,朵拉母亲仍不忘安抚.著情绪暴躁的塞壬。 “塞壬大人!请问发生什么事情了?是我们家朵拉犯错了吗?如果是的话就请您惩罚我吧!” 不过塞壬仍不想回应朵拉母亲的安抚,又或者说这道呼喊太过微弱最终埋没于聒噪的风声之中——总之就现况而言已经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解决的。 就这样来看,倘若这气场继续维持着,朵拉母亲是完全无法靠近塞壬,即便爬再久也一样。 但幸运的是这道狂风并没有持续这么久。 陡然间,这风灾般的狂风戛然而止,周围再度陷入尴尬的寂静。 仿佛历经过劫后余生的朵拉母亲担忧的瞇著双眼,尝试将视线聚焦在塞壬与朵拉身上。 出乎意料的是,朵拉竟然意外地站的直挺挺,茫然的脸神完全不像是刚经历过一场风灾。 不过这突然其来的宁静更让朵拉母亲感到不安。 “塞壬大人?” 揣怀着些许不安的朵拉母亲试探性的问著。 而事实证明朵拉母亲的预感是对的。气场的消失正意味着结界准备就绪。 睁大双眼目睹著——缤纷的七彩元素如瀑布般从塞壬的披风内倾泻至地板上,那看似液体的亮丽元素却像是有生命的个体般缓缓包围着塞壬与银发女孩,同时也隔开了外界的一切景物与声音,包括站在一旁的朵拉。 那是一道缤纷的七彩结界,如同各式各样的颜料布开结界并向外晕开。 乍看之下会使人感到如梦似幻的安心,不过一但视线对上之后,逐渐失去控制的眼眸便会不自觉的呆滞著,这些奇妙的颜色就像是注入了某种魔力使人着迷于此,同时也会使人炫目与昏沉,最终失去站立的力气。 不过朵拉的母亲也没有闲暇的余力欣赏著这道曼妙的结界,惊恐的双眼完全都没离开过塞壬的身上。 在这道绚丽的元素背后,带来的只有压迫感与恐惧。就连没学过魔法的朵拉母亲都感受到,这绝对不是仅具观赏性质的美丽元素,而是能轻易带走性命的威胁。 而作为母亲,感受到这满是杀气的力量后,脑内首当其冲的当然是想要尽快抱走仍在塞壬身旁的朵拉。 尽管这举动无疑对塞壬大不敬,但凡事仍然要先以生命安全为主,其余的有话好说。 抱着保护朵拉的决心,不顾自身安危的朵拉母亲舍身跑去抱住。 与此同时,以七彩元素凝聚而成的结界也完成了一半。 不过等到朵拉母亲抱住朵拉之时,一道陌生的身影才映入她的眼中。 原来两个孩子的面前竟然还站有一个银发女孩,而且是完全没看过的陌生面孔。 而这道即将完成的七彩结界正快要包覆著塞壬与这名陌生的银发女孩。 虽然不知道是从哪来的女孩,不过基于孩子的性命安全,朵拉母亲慌张的伸出手试图救出快要被结界困住的银发女孩。 不料这道结界虽然还未完成,身为施术者的塞壬早已猜到朵拉母亲会救下银发女孩。 “不准动!” 一声稚嫩的命令语气凶悍却可爱,除此之外这短短的三个字中似乎还掺杂着某种“命令”元素。 神奇的是,这道声音传入朵拉母亲的耳朵内,转瞬间全身仿佛被水泥固定住,就这么定格在原地,浑身只剩下心脏的跳动与两颗眼珠的转动。 “哼。” 塞壬不以为然的冷笑一声,将兴奋的视线移向眼前的敌人——这位不打算做出任何抵抗,神情依旧淡然的银发女孩。 “塞壬大人!请您先冷静一下!有话好说啊!” “呃——!塞壬大姐姐!她只是迷路的孩子啊!您能否先听她说说两句?” 从刚刚就有些茫然的朵拉这回终于回过神来,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后也开始阻止著塞壬的举止。 然而岂有手到擒来的猎物却不猎捕的道理?对于饥饿已久的塞壬来说,如今应该只剩下福特斯能够阻止失心疯的塞壬了。 不过福特斯并不在这里,没人能够阻止,悲剧也就这么理所当然的开始。 救援的希望正在结界完成之际正式消灭殆尽。 束手无策的母女两人只能被塞壬的“言灵魔法”定身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两人的身影就此被这道绚丽的屏障包覆住,至此这道强力的结界也划分出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 第166章 幻梦世界 隔绝住现实中的空气与声音,塞壬与银发少女正待在虚幻的结界里。 结界内正是一片如梦似幻的绝世美景—— 空旷的青绿草原上挺立著几棵青树,徐徐微风轻抚.著大地,绿油油的海浪正缓和的翻覆著。碧蓝的河流往不见尽头的地平线前进著,水流湍打着岩石也滋润着石块上的青苔,孕育出别具风味的节奏。 悦耳的鸟语声遍布于心旷神怡的花香之中,沁凉的微风整理著两人的柔发,按摩著圆滚的脸颊肉,苍白的雲朵撑起湛蓝的天空,炽热的太阳却又不会太毒辣,温婉的日光亲吻著肌肤,触动着全身每条神经。 这是能够令人常居于此的世外桃源,同时也是摄魂人心的恐怖结界——“幻梦世界”。 除了施术者,一旦受害者被困在“幻梦世界”之中,不仅精气神会遭到这个世界的吸收,待意识逐渐步入迷幻之际,肉体会如同炼油般缓缓融化,最终会在半梦半醒的神游状态成为这个虚幻世界的养分。 而作为施术者——塞壬体内的元素正是构筑“幻梦世界”主要来源,也就是漆画这般美景的七彩元素。 其次则是被结界吸收的受害者血肉。 结界占据着塞壬的一部份血肉,更应该说塞壬的生命是与“幻梦世界”连接着,当结界崩坏之时,也会影响着塞壬的生命。 不过要透过击溃结界打败塞壬并不是一般人能够办到的。 准确来说,即便是神也不一定能完全击溃。“幻梦世界”只不过是塞壬展现结界的其中一种景象,其“幻”与“梦”二字也并不完全的诠释著美好的光景。 除了美梦之外,亦也有恶梦。 吞噬猎物之际,其养分并不完全是快乐的元素——支撑著这片美景的背后,亦有另一片满溢着恐惧与绝望的不祥之地。而这些也只是塞壬所持有的结界当中相对知名的虚幻空间。 除此之外,塞壬的顽强之处并不仅于此。 传闻中的“界源神”能够同时间操控千百个超大型结界,生平也创造出不少至今仍未被破解的结界,不过并没有任何记录说明界源神究竟拥有多少结界,说不定到现在还有不少的受害者依旧困于某个永远无法挣脱的结界里。 不过这也间接说明了“幻梦世界”只不过是塞壬手里的其中一道结界,如今随着结界数量的增加,塞壬死亡的风险也被分散的近乎为零,倘若要彻底杀掉塞壬也只能将不计其数的结界通通破坏掉才能办到。 总归来说,银发女孩若要逃出去已然是希望渺茫,在这片目不转睛的美景中,全是无尽的死亡与绝望,仿佛正为银发女孩举办着盛大隆重的告别式。 不过银发女孩却冷静的诡异。 “幻梦世界”构筑完成,披风如同含羞草般缓缓闭合并包住塞壬的幼小躯体,防止七彩元素继续向外泄露。 塞壬瞪向眼前的唾手可得的猎物,犹豫不决的心正在思考着究竟要一口吞掉还是将她戏弄致死。 在那次吞噬数万名士兵过后自己便再也没尝到半个活物,空荡的肚子正如同这片空荡的“幻梦世界”一样空旷,早已将万名受害者的血肉消化的一点残渣都不剩。 饥肠辘辘的塞壬已经不愿多说废话,雌牙裂嘴的笑脸狰狞的笑着,短小的双腿也开始了前行—— 兴奋得浑身发抖的塞壬正缓缓逼近著银发少女,咧起的小嘴露出锋芒的利齿,格外骇人。 不过要说诡异的一点——被困到陌生环境之际,银发少女竟然异常的冷静,就好像以前就看过这般风景。 纹风不动她静静的站着,呆滞的眼神观察着相较幼稚的塞壬,全程就像是个雕像一样,等待着结界构筑完毕。 虽然少女的反应有些奇怪,但塞壬早就饿昏头以致于失去判断力,蠢蠢欲动的身体已经不管这么多。 在步步逼近后,两人的距离终究也不到五公分,女孩依旧不逃跑并继续呆视著近在眼前的塞壬。 两人之间的气氛十分诡异,但粗神经的塞壬也不在意。 她血盆大口,兴奋的大喊道: “那我就开动喽!” 塞壬朝少女扑了过去,狰狞的撑开一排尖锐的利齿,不顾吃相的扑向手无寸铁的银发女孩。 说时迟那时快,连银发女孩的半根寒毛都没碰到,忽有一道银光从塞壬眼前冲过,瞬间阻挡了塞壬的扑击。 这并不是多么强大的威胁,却足以阻挡塞壬的靠近。 纵使饿昏头,塞壬仍然不失“界源神”的敏锐度——她当即反应过来,张开双手撑开披风,利用倾泻的七彩元素抵销了这道银光所带来的冲击。 事情发生的太快,连塞壬都没能看清这股不知名力量究竟是如何。 两股强劲的力量互相碰撞,强度竟然不分上下。为此瞬间引起不小的爆炸,两人的身影就此没入灰白色的尘雾中。 只不过尘雾很快就散去,银发女孩依旧冷静地盯着逐渐清晰的前方——眼前的景象竟然不见塞壬的身影。 待银发女孩发觉之时已经来不及了。 在女孩的背后忽然爆发出巨大的压迫,正以极快的速度朝女孩逼近—— 一大片的七彩浪潮,正是先前扑杀万名士兵的诡异银河。 铺天盖地的巨大浪潮就这么在绿油油的草原上翻滚著,而消失的塞壬正抱着胸,趾高气昂的站在浪潮的上方。 那是史诗级的巨大浪潮,整片蓝天都被波涛汹涌的浪潮遮住,气势逼人的攻势更是毫不留情地往银发女孩袭去。 依照人类的能力,是绝对无法逃离这股浪潮,即便是再强大的魔法都无法轻易扑灭。 塞壬笑得诡谲,那面目狰狞的邪笑完全不是一个小女孩该有的表情。尽管对刚刚的力量不清不楚,不过塞壬还是很有把握的。 仗着浪潮的高度,位居高处的塞壬傲慢的鄙视著草皮上的银发女孩。 “虽然不知道你刚刚动了什么把戏,不过一般人是无法阻挡我的‘星河’,如果你还有其他把戏就放马过来吧!” “好久不见了……,令众神为之震慑的‘星河’……。” “什么?” 银发女孩难掩微笑的喃喃著,勾起的嘴角都咧成令人寒蝉的弯度——这是出乎塞壬预料之外的反应。 既不逃跑也不跪地求饶,眼前的这女孩似乎比想像中的还要奇怪。 虽然对眼前的女孩有些好奇,不过事到如今也改变不了她是盘中飧的事实—— 加快了浪潮的行进速度,女孩的身影很快就被巨大的浪潮吞没,眨眼间就消失在塞壬的面前—— 看似如此,塞壬竟然没有一丝饱足感,甚至连进食的充实感都没有。 “怎么回事?‘星河’没能吞下去吗?” 这完全超出塞壬的预料之外,足以让塞壬抑制住饥饿感,警觉的收回脚下“星河”的力量。 七彩缤纷的浪潮快速的退化著,被大量卷入塞壬的披风内——失去了“星河”的支撑,塞壬也跳回地面。 绚丽的“星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毫发无伤的银发女孩,就这么冷静的站在原地。 果然没有被“星河”消化掉。整个“幻梦世界”就好比塞壬的胃,而滔滔不绝的“星河”就是腐蚀一切的胃酸,从来没有活人能够逃离塞壬的胃里。 当然,眼前的女孩毫无疑问的打破了这个事实。 见女孩仍旧没有动作,塞壬抱持着狐疑的态度朝银发女孩靠近。 这应该两人见面以来,塞壬第一次认真的观察著这位银发女孩。那股清淡的体香,毫无特色的发香,还有那束无边无际的长发——一股熟识感从塞壬的心头中涌现。 为了更近距离观察女孩,塞壬冷静地缓缓逼近女孩,而女孩也不反抗,站在原地任由塞壬靠近并观察。 小眼一瞧,塞壬的神情开始有些凝重。 “你是……?” “想起来我是谁了吗?” 银发女孩反问著。 “错不了……,这股浑身仿佛被寒冰包覆的杀气,如同雪原上的一匹孤狼,沉寂且凶悍……。” “终于冷静下来了吗……?” 一连串怀念的感觉使一条熟稔的名子从塞壬的脑海闪过,些许往事也随之唤回。 近乎完成的拼图拼凑出大部分的景象,碎片般的回忆刺动着塞壬的脑神经,使她逐渐露出讶异的表情。 女孩笑了笑——对于塞壬的反应十分满意。同时,女孩难得主动的有了行动。 又是一道银白的光刃从塞壬的背后闪过,眼角余光之中塞壬及时跳离女孩的面前,漂浮在女孩的上方,勉强躲过这下袭击。 “妳还是老样子,果然没办法这么轻松的杀掉妳呢!” 一句充满怀念的感叹从沉默寡言的女孩口中说出。 塞壬定睛一看,眼前的一幕更加确信先前的猜疑。 那是一条从少女的长马尾变化而成的锋芒银白毒刃——因为塞壬的闪躲而深深的插在草原的土壤里。 这力道可不轻,况且刀刃上还附着浓密的元素,即便是神也有可能受到伤害。这便能证明,眼前的女孩绝对不是泛泛之辈。 散发著雪光的长刃包覆著灰暗的元素,只有镰刀才有的弯弧形状,刀型似乎却比正常的镰刀还要诡异。 毫无疑问的,刚刚的袭击正是眼前这位银发女孩发起的。 尽管有些冷汗从额边滴落,总算认出女孩身分的塞壬却是难得一见的感到兴趣。 “果然是妳啊——‘天蝎宫’……。” “真的好久不见了,‘前任宝瓶宫’,喔不!应该称呼妳为‘界源神’才对!” 一边收起锋利的毒刃,一边展露出明显虚伪的微笑。 眼前这名赤裸的女孩,正是足以让塞壬警惕的敌人。 “妳这家伙还是一样讨人厌……。” “彼此彼此吧!不过能再次遇见妳还真是奇蹟呢。” “这就是问题所在!为什么妳会在这里?” “恩——妳说为什么呢?” “妳这个臭平胸!有种就不要给我卖关子!信不信我杀了妳!” “论及平胸妳应该也不遑多让吧?” “妳……!妳可知道以妳现在的实力,要杀死妳简直比吃饭还要简单吧?” “这我倒不清楚——但能够确定的是,我现在非常想要再与妳交手一次。” “哼!正合我意。” 一言不合的战端就这么被双方的共识挑起—— 在女孩的控制下,那把锋利的镰刀缓缓漂浮在空中,柔软的发丝与犀利的刀光围绕在女孩的身旁——银白色的刀刃上竟然沾附着与塞壬体内相同的七彩元素。 仿佛浓稠的毒液般,沾附在刀刃上的七彩元素正以汁液的型态缓缓滴落着。 塞壬见状不禁表现出麻烦的神情。 因为她很清楚眼前敌人的能力。 “这是久违的‘烈毒反噬’吗?” “真是感人,妳竟然还记得我的能力吗?” 天蝎宫冷笑着。以为有关于自己的记忆早已从塞壬的脑海中除去,心里有着不愿说出的高兴。 “烈毒反噬”——这是只专属于天蝎宫的超物质魔法,难度定位于神阶。 能够吸收全部的伤害,再以伤害转化为自身力量,也能够百分之百施展敌方的能力。乍听之下与饕餮的“暴食”相近,实际上却比“暴食”弱非常多。 两者之间的差异便在于“烈毒反噬”的那两大副作用。 第一,启动“烈毒反噬”的方式只有被攻击,无法主动吸收,且伴随的伤痛并不会随之减少。这是风险非常大的魔法,倘若承接的威力大过天蝎宫的忍耐程度,最终也只是白白送死。 其次,承接的力量无法永远保存,一但全部施放便会完全失去吸收的力量。这也是与“暴食”望尘莫及的悬殊差异。 至于能够保存的时限就决定于天蝎宫对这招的熟练度。 当然,塞壬并不知道,早在两人见面之前,自己尊敬的大人才领教过“烈毒反噬”的厉害。所幸当初芜只有施展水元素魔法,饕餮的体质并不惧怕任何元素,也才没有惹出大事。 早在被关入“幻梦世界”之前,其实天蝎宫早有与塞壬对战的准备。 她深知塞壬因为饿昏了头以致于没有认出自己,为此一直保持着沉默并隐藏自己的气息,为的就是诱使塞壬向自己攻击。 结果也正如天蝎宫计画的一样,自己确实短暂获得塞壬的力量,这也代表着自己也能够施展塞壬的魔法。 不过塞壬也算是够单纯,在心机重重的天蝎宫面前,无可避免的踩入对方的陷阱。 一但天蝎宫短暂拥有了塞壬的力量,这片由七彩元素构筑而成的“幻梦世界”的掌权者也不在只有塞壬一人了—— 自然而然的,天蝎宫也获得了部分的权力。 但天蝎宫也仅仅只有部分的操控权,至少自己的力量不在会被幻梦世界吸取了。 塞壬不甘的看着天蝎宫,肚里满是敌意。 “那可是令我感到厌恶的能力,我就算是死了也不会忘记。” “这可真是低俗的玩笑话,要杀死妳可不是轻松的事情。” “我并没有在开玩笑,世界上能够赐予我死亡的——没错!只有那一位大人……。” 塞壬屏气凝神的开始聚集著沉重的七彩元素,双方之间的空气瞬间凝结。 从微量的元素残渣到五秒过后的海量七彩元素——塞壬的身边已然迸发出足以毁掉一座城镇的元素量。 连披风都不需要掀起,几近撕裂空气的元素莫名其妙的爆发。 带有杀气的视线再次凝向眼前的天蝎宫,闷不吭声的塞壬突然笑了。 “妳应该知道,我只要处在自己创造的结界里面,自身的力量可以无限制的提升到最大吧?” “呵呵,我当然知道喽。” 天蝎宫冷笑着。 “既然知道也就没什么好介绍的,怕妳死的不明不白。” “那也得要妳办得到才行呢——。” “哼,没有什么事情是我办不到的!” 与毕,一只细小稚嫩的右手从塞壬的披风里伸出,准备操控著身边强烈的七彩元素。 与其说是操控,不如说是“改变”。 “首先是开胃菜!‘繁星神火’——!” 与“星河”完全相斥的元素魔法,这是能够焚烧万物的“七彩烈火”。 没错,这超乎常理的火焰并不单单只有热情的鲜红,而是与“星河”一样的缤纷绚丽。甚至连烟火都不及“繁星神火”的美丽。 顺带一提,“繁星神火”并不是以纯正火元素施展的属性魔法,而是诞生于结界中的虚幻元素。而“星河”亦是如此。 相传“界源神”体内并没有蕴含基本的六大元素,而实际上也的确是如此。塞壬所持有的能力范围涵盖了“结界”与“封印”两个区块。 而关于“结界”的部分,塞壬具备着只有她才拥有的独特能力——一但身处在由自己创造的结界之中,身为施术者的她便能够操使六大属性元素。 只需经由塞壬的幻想,便能在这结界里施展各式各样型态的元素魔法,尽管并不是真的元素,威力却更胜自然界的元素。 ------------ 第167章 原初之冰 以“繁星神火”为例,这招的威力位于龙阶与神阶之间,不仅是一般人无法触及的境界,更是连龙族都不一定能够驾驭的奇特元素。那对于塞壬而言,这便仅仅是开战前的暖身罢了。 不顾这片绿油油的美丽草原,塞壬如同拨水般,将身边的火海朝天蝎宫的方向挥去。 旺盛的七彩大火就著么蔓延整片大地,嫩绿的草皮瞬间被艳红的火海覆蓋,尽管一切景象只是塞壬的幻想世界,但这样看起来仍旧会有些不舍。 来势汹汹的火海旺盛的朝天蝎宫大肆延烧,散发的热气只需碰触一点点便能使万物蒸发,连水都无法抵抗。 同时这片大火正快速的围绕着天蝎宫,如同血盆大口的巨嘴,妄想吞噬著那浑身雪白的幼小躯体。 被如此高温的烈火逼近,女孩却是一如往常的冷静。她观察著周遭的大火,连根手指都不动,只是以意念控制着那束摇曳的银白毒刃,轻松的横扫著周围的烈火。 看似轻轻横扫一圈,刮起的却是剧烈的强风,眨眼间就扑烈了这场世纪大火。 两人皆是从容不迫,容易误让他人认为这只是小试身手——当然以她们俩来说的确是。但老实说,依照“繁星神火”的强度,纵使是龙族都不一定能够完全扑灭。 即便脸色从容,天蝎宫却依旧对塞壬的“开胃菜”表示赞赏。 “真是不错呢!的确是足以杀掉我的威力喔!” “你说什么……?仅仅只是前菜,用不着妳的称赞。” 充斥着愤怒的语气,先不论易怒的塞壬,换作是一般人恐怕也会生气。 这就好比一个在考试中轻松拿到满分的资优生,却不断的抱怨著考试有多难,甚至更以胜利者的高傲姿态评论著考试的内容,总会令人感到不满。 尽管并不是发自内心的炫耀,亦会有种厌恶的排斥感。 “既然我有幸享用到妳为我准备的前菜,那现在也该我回报妳的用心了吧?” “放马过来吧!就让我看看妳有多少能耐!” 缓缓举起银白色的镰刀,原先沾附在刀刃上的七彩元素也开始透过冗长的发丝,被女孩吸收著。 “烈毒反噬.繁星神火。” 天蝎宫毫不犹豫的启动了“烈毒反噬”的能力,且充满挑衅意味的使用自己轻松抵御的“繁星神火”。 这是与刚刚塞壬所施展的七彩火焰相同的绚丽火焰——在术式启动的当下就这么突然旺盛的燃起雪亮的刀刃上,化作一把“七彩火镰刀”。 这不仅大大强化镰刀的杀伤力,更是能够确实对塞壬本体造成伤害的保证。 塞壬转注的死盯着天蝎宫,同时也凝聚著第二波防御所需要的七彩元素。 不过预料之外的是,天蝎宫竟然没有利用“繁星神火”马上发动猛攻,而是先为这下攻击做出铺陈—— “再来是这个!‘蝎之林’。” 接踵而来的攻击不给塞壬一点喘息的时间。平静的地面开始剧烈的震动着,明明是塞壬亲手创造的虚幻世界,却开始任由天蝎宫控制着。 那也是理所当然的,现在天蝎宫的体内可是有塞壬的力量。 “该死的!” 同样对“蝎之林”不陌生的塞壬暗自在心中骂出声来,表示厌恶的她连忙纵身而起,只可惜跳得时机有些晚了—— 平坦的地面突然迸出不规则的裂痕,最终破裂,无数根灰暗的坚硬蝎尾如同雨后春笋般快速的窜出于地面之外,毫不留情的蝎尾正猛然刺向塞壬。 原先平坦的地面转眼间变成密集的刺猬表面,这简直是一片骇人的针林,每把蝎尾的尖端甚至还塗抹著强力药效的毒液。 虽说是强力毒药,毒效似乎并不会对塞壬有丝毫的影响,就算稚嫩的肉体被狠狠的扎入,恐怕连一滴血都不见。 这正是拜“幻梦世界”的特性所赐,也就是施术者能够获得“无限再生”的能力。 依照“结界魔法”的惯例,每个独立结界都拥有特别的特性,就好比“幻梦世界”赋予的“无限再生”。 这是趋近于无敌的完美特性,不过再生的速度会快得容易让人误以为是无敌。 天蝎宫深知著这一点,于似乎“蝎之林”的功用另有他途。 突如其来的猛刺更是顺利的刺中塞壬的披风尾端。虽然没有破掉的痕迹,但这已经是足以让塞壬悔恨一辈子的失误。 不过“蝎之林”只是压迫塞壬行动的手段罢了。 随着塞壬飘浮在空中,一道身影也瞬间显现在塞壬的面前—— 那是挥舞著七彩火镰刀的天蝎宫,塞壬的一跃而起正中她的下怀。高挥着布满“繁星神火”的镰刀,以精准且快速的手法朝塞壬的颈部砍去。 现在的状况对于塞壬而言,无疑是最危险的时刻。 原因正是出自于塞壬的弱点——擅长远距离魔法的她对于近身肉搏战其实毫无概念,虽然没有弱到输给人类,但相较于其他神祉,绝对是毫无胜算。 而这个弱点理所当然的只有她的旧友——天蝎宫知悉。 为了博取贴近塞壬的机会,天蝎宫早在战斗前就在脑中拟定好计画。 在一般的状况下,即便再快的速度都难以靠近塞壬,依照塞壬的个性,她定会在自身的周遭布下各式各样的结界与封印术。若是不用些小把戏吸引塞壬的注意,当然也就没有半点近身的机会。 为此,利用“蝎之林”的突袭改变地形,迫使塞壬飞跃至空中,使其失去短暂的防备,再趁著这个空档逼近空中的塞壬,达成完美近身的机会。 两人的距离已然不到一公尺,划破空气的七彩火镰刀在蓝天勾勒出完美的鲜红火痕。 对于塞壬而言,这应该是非常不妙的时机——但她却反常地笑了出来。 “怎么了吗?” 天蝎宫不解的问著。 “妳以为我是靠着什么本事得到‘界源神’的名号?区区天蝎宫,竟然以为这种卑劣的小把戏能够碰到我?” “什么?” “原初之冰。” 游刃有余的塞壬丝毫不做任何防御,只是双手撑开披风,使披风内的强大寒气大肆爆发。 足以冻僵整片大地的寒气,就连镰刀上那股炽热的“繁星神火”都瞬间熄灭。 零下几万度的冻寒瞬间让天蝎宫的肌肉为之僵硬,整个人定格在塞壬的身前。 这并不是普通的寒气,名为“原初之冰”的封印术式是属于幻阶的超物质魔法。 不仅能够限制肌肉的运作,更能封印住体内的元素。 尽管“原初之冰”只是幻阶难度的封印术式,仍能轻易的控制住天蝎宫的身躯。 不,应该说是靠着其他的外力,才使得塞壬能够轻易封印住天蝎宫的力量。 正因为体内力量的流动中断,即将砍中塞壬的镰刀也就此定格,尖锐的刀刃就这么刚好的停滞在塞壬颈部的皮肤上。 满是鄙夷的眼神不留情的打量著动弹不得的天蝎宫。 “真是不悦呢,竟然完全忘记我会‘封印术’这回事呢。” “没忘呢,就算记得也无可奈何。” “呵呵……。” 塞壬轻笑着,同时天蝎宫也注意到了环境的异样。 在自己遭到封印的同时,原先的“幻梦世界”竟然彻底消失。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全新的结界——“禁断之狱”。 湛蓝的天空变成黯然的黑夜,周围充斥着令人烦躁的死寂,本该是鸟语花香的美妙,如今只剩下寒颤的空洞。 那片绿意盎然的大草原顿时变成荒凉的墓地,冰冷的杂草与隐约刺耳的哀鸣萦绕在墓碑之间。 一块块矗立的石制墓碑,碑上满是鲜绿的青苔与惨白的骨头碎片,这些身外之物正无声地描述著曾经的惨剧。 热情的暖阳逃走了,留下的只有死气沉沉的冷月,直视著这片不祥之地。 天蝎宫不免皱起眉角,望视并感受着周围的阴气。塞壬饶有兴味地打量著天蝎宫的神情,以热烈欢迎的口吻迎接着眼前的客人。 “欢迎妳来到我的另一个杰作——‘禁断之狱’。” 这便是塞壬体内的另外一个结界,与“幻梦世界”齐名的“禁断之狱”。 在荒凉的土地上群聚著无家可归的亡灵,尽是无名无姓的鬼魂,是天生注定的无名游魂。 这些游魂算是塞壬的储备粮食,也就是说“禁断之狱”就是塞壬的“粮食仓库”。只不过亡魂皆是无色无味的空气灵体,尽管有饱足感,塞壬也不常食用。 毕竟没味道,自然也就没有吸引力。 但只要论及游魂的去处,这肯定是归由墓王——“尼克斯”所掌管,为何在塞壬的结界里被关着如此大量的亡灵呢? 恐怕原因连塞壬本人都不愿提起。 不过这也不是重点——为何塞壬要强制更换结界呢? 正因为“禁断之狱”的特性正是“能使所有封印术效果大幅强化”的能力。当然也包括刚刚塞壬对天蝎宫施放的寒气。 毫无疑问,这里是一处封印气息十分强烈的结界,当初为了抑制住成千上万的鬼魂,塞壬特意创造出这个结界,就是为了有效的封印住大量的魂魄。 天蝎宫没有尝试挣脱“原初之冰”,也没有因为周遭的环境而惊慌失措。 “真不愧是妳呢,能够制造出如此邪门的结界。” “要说邪门的话,我倒认为‘幻梦世界’更胜一筹。” “为什么呢?” “妳不认为看似天堂的地狱,才是最令人恐惧的存在吗?” “恩——我并不否认。话说回来,妳的实力果真超出我的想像,这么久不见,妳竟然比以前还要强了呢。” “……老实说,妳这样说让我非常不满意。” “喔?怎么说?” “若是这点实力就让你佩服,我可是真心的感到羞耻。” “喔?那可真是抱歉。” “没什么好道歉的,就像我之前说的,刚刚都只是开胃菜,好戏正在后头。” 这时,塞壬的躯体开始虚无化,从脚开始逐渐隐没在阴沉黯淡的空气中。 “很不幸的——!天蝎宫,妳哪时候不挑,挑在我最饥肠辘辘的时候惹我,尽管我们俩都是老相识了,但如此大好机会,我又岂能放弃?为此,我决定将妳制作成最美味的佳肴,妳可别怨我。” 躯体最终消失的塞壬如此说道。稚嫩可爱的童音回荡在这片不祥之地,格外吓人。 不仅是肉体,连气息都一并消失。 “呵呵……,是吗?这可真是荣幸呢。” 没有一丝的恐惧,天蝎宫似乎毫不畏惧塞壬的威胁。不过塞壬的语气并不像是开玩笑。 如今只剩下天蝎宫一人停滞在空中,从还未解除的封印术可以得知,塞壬并不是离开结界中。 诡异的死寂麻痺著天蝎宫的神经,不过对于神的天蝎宫而言,这般威吓并不算什么。尽管接下来的一幕更加骇人。 只见昏暗的天空上冒出无数双瞳孔与龇牙裂嘴的唇齿,寒冷的月光很快就被这些器官遮住。 布满得意与杀气的眼神与口水直流的唇齿纷纷面向孤立无援的天蝎宫,死寂的周遭也开始有了声响。 “很好……,我应该从哪个部位开始吃起呢?” 塞壬的低语声从那些巨大唇齿中发出。吓人的瞳孔亦是塞壬的双眼,野兽般的血盆正是塞壬的嘴巴。正如她所言,她正在凝视著天蝎宫,沦为盘中飧的天蝎宫也无力回天。 在“禁断之狱”的加持下,尽管只是随意施展的封印术也难以挣脱,天蝎宫确实变成了待宰的羔羊。 不过天蝎宫似乎没打算挣脱,只是望着得意洋洋的塞壬傻笑着。 洁白的锐牙正在往鲜嫩的天蝎宫逼近,张开垂涎著口水的大嘴,嫩白的上半身几乎进入了塞壬的口腔里。 只待塞壬咬下,天蝎宫的上半身便会就此被咬断。 不过这场进食也就到此为止了。 陡然间,一阵熟悉且严厉的喝止声突如其来的闯入“禁断之地”,阻饶了塞壬的进食。 “塞壬!胡闹也要适可而止一点!” “这个声音……,福特斯大人!?” 天空中的每双眼睛开始慌张地四处观望,咬向天蝎宫的唇齿也急忙离开天蝎宫,语气也开始瑟瑟发抖。 只见芜的身影从一旁阴影处出现,身旁还出现了一名与芜差不多身高的不死人。 不死人的上半身是惨白的白骨,下半身却完好如初,穿着一件简单的深黑棉裤。 这不死人正是尼克斯。 空洞的头颅观望着眼前的游魂群,尼克斯甚至靠近著周围的游魂,蹲下那白骨嶙峋的身子,用那双冰冷的骨手抚摸著无法触及的灵体。 “啊呀呀——!这么多的游魂都被关在塞壬的空间里,难怪我的“亡灵簿”上会出现了一大片的空白。” 语气里没有一点愤怒,反倒表现出新奇的赞叹声。 “这不是……墓王!?为……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恩……为什么呢?在结界里说出来应该没关系吧?福特斯。” “恩。” 保持着愤怒神情的芜淡淡点着头。 尼克斯大笑一声,继续解释道: “总之呢,你的饕餮大人正在四处寻找他的镰刀,途中耳闻有位不明女孩私闯人类的住宅。经打听才知道,你强行把那名女孩拉进结界内,试图想杀了她……,大概就这样吧。” 此时尼克斯抬起头看了眼被困在空中的天蝎宫,似乎已经认出女孩的身分。 表示兴趣的“咯咯”笑声从不断互相敲击的上颚骨与下颚骨中发出。 “不过这位女孩还真是大有来头呢。” “尼克斯,这女孩你认识吗?” “喔——!认识!我当然认识喽——。” 骇人的双颚不断发出轻脆响亮的“咯咯”声,似乎对于能够与天蝎宫会面感到无比的高兴。 芜也很清楚,这应该是尼克斯寄宿于自己体内以来,最高兴的一次。 “总之呢——!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我还得先没收你的收藏品了,塞壬。” “呃!?好……好的。” 话一说完,尼克斯抬起双手,凭空召唤出一扇巨大的骨窗。 窗框由多节白骨堆砌而成,窗面则是代表着深渊的黑暗,如同无止尽的漩涡,使人着迷于其中。 这片无限深渊就这么面向失去方向的游魂群,开始进行大肆的吸收。 游魂们毫无抵抗之力,悲鸣的哀叫声表现出游魂们的无助,就这么被卷入窗内。 不过五秒的时间,粗估数万以上的游魂就这么永远的消失。 塞壬满是心痛的望着自己的粮食就这么被没收,想哭却又因为饕餮的缘故,闷不吭声。 完全不顾忌塞壬的尼克斯满意的大笑着。伸出惨白的右食指,轻点了下骨窗,清脆的敲击声响起,大片的骨窗就凭空消失了。 芜望向被困在空中的天蝎宫,尽管女孩是一丝不挂,芜却丝毫不在意的直盯着。 那浑身灰暗的奇特元素,那一束致命的蝎尾——这女孩正是自己丢失的镰刀所转变出的化身。 除此之外,锐利的眼光还注意到了围绕在女孩躯体上的湛蓝元素,似乎正在压迫着女孩的气息。 ------------ 第168章 蛊惑之蝎尾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出自塞壬之手。 “塞壬,该解除封印术式了吧?” “呃!非常抱歉,小的正就解除!” 在塞壬的意念解除之下,天蝎宫也就此恢复自由之身,跳回荒凉的土壤上。 站回地面的同时,天蝎宫也默默收起以白发拟态而成的镰刀,将其变回原本的银白马尾。 望着眼前两名大汉,天蝎宫冷静的观察著两人。与其说是观察两人,倒不如说是死盯着尼克斯看。 从尼克斯的反应来看,他与这女孩似乎是旧识。再从尼克斯的口吻推测,应该不是敌人关系。 不过这女孩的表情却是出乎预料的冰冷,甚至感受不到一点高兴的心情。 难道是因为被我强行带回来的缘故吗? 在一阵眼神的观察后,天蝎宫先是简单的向尼克斯点头致意。 “好久不见了,尼克斯大人。” 虽然满是尊敬的称呼,语气却似乎不怎么甘愿。 尼克斯没太过在乎,还是一如往常的嘻笑。 “是啊是啊,这样算算,我们真有段时间不见了。” “不过敢问您与身旁这名男子是怎样的关系?” “关系嘛——,挚友吧!” “是嘛?没想到您竟然能与他人结为好友,看来您这几年也有些变化。” “普普通通吧!不过话又说回来……。” 向来无俚头的尼克斯却突如其来的以严肃的语气缓缓问道: “现在我该如何称呼妳呢?” 天蝎宫冷冷看着尼克斯,果断的说出简单的三个字。 “艾洛玛。” 在黑蛇大乱的隔天清晨,芙罗尔以留言版的方式,公告了诸多重要事项。 对芜来说,大部分的事项都与他无关。但其中有一点,却大大的帮助了他。 正如芜先前猜想的一样,因为突如其来的袭击,使得学院停止了一周的课程,好让导师与学生们先回到各自的家乡,平复这段时间的伤痛。 不仅是因战斗而造成的伤害,还有遭到背叛的心理创伤。 这也难怪,毕竟许多师生都不知道,黑蛇早已潜入圣歌德学院已久——他们也从未想过那些朝夕相处的朋友们竟然是来自黑蛇的敌人。 当然,这个假期的意义并不只于此。在这次叛乱之后,芙罗尔与学生会也得开始重新编列正确的导师与学生数量。 不能保证现有的师生是清白的,但现阶段也没办法轻易的揪出残留的爪牙。 这天,校门口前的马车挤得水泄不通,众多学生与导师提着大包小包,带着百味杂陈的心情,准备回家。 想当然尔,师生宿舍一阵冷清,只有几名警卫正在空旷的走廊上巡查著。 在女学生宿舍的二楼,警卫为了确认房内是否清空,便试探性的敲著门。 在敲了几下后,并没有一点回应。 被下令要深入检查的警卫开起尚未上锁的房门,接着点起桌上的烛火。 相较于导师宿舍,学生宿舍显得壅挤一点。 简单的两人房,两张单人床,共用的卫浴间以及一个共用的大衣柜。 个人用的小书桌各放在单人床的右边,其中一张书桌被清空,而另一张书桌则只有点燃的烛台。 书桌的抽屉与衣柜都被上了个人锁,以至于警卫略过了这方面的检查。 房内的确没人,也没有遗留任何物品。 警卫拿起桌上的烛台,离开了房间。房门被静静的关上,并上了锁。 房间内迎来空洞的黑暗,安静的令人窒息。 然而,就在某一处角落,突然燃起了一阵显眼的小火苗。 一道身影随着微弱的火光缓缓从黑暗中显现——她站起身,伴随着手中的火光走向了空荡的书桌。 打开了看似锁上的抽屉,她从里头拿出了一盒深黑色的小盒子。 正在颤抖的双手将盒子轻放在桌上,并将视线放在自己的双手上——在火光的照耀下,那一双纯白的双手也轻易的被沾染了血红色。 正确来说,应该是“纯白的手套”。 此时她轻轻的将蜡烛放在桌面上。微弱的光芒轻晃了两下,她的呼吸十分隐蔽,微乎其微的举止让人难以察觉。 她轻轻地用左手抚摸著右手,却发出突如其来的娇喘声。 只见右手上的纯白手套被轻轻拔开,骇人的一幕也见证在火光下。 右手早已失去了原本的肌肤与血肉,只有苍白的骨头,以及零星几根残留的神经。 直到一滴冷汗直落,桌上的盒子也被她悄悄开启。 众人齐聚在闭门后的会议厅内,气氛实在称不上和谐。 芜、达西斯、寇特、塞壬等人齐聚在会议厅内,全是为了眼前的银发女孩。 淡然自若的银发女孩只披着一件厚实的棉布,以遮掩赤裸的幼体。 稚嫩的她盘起短小的双腿,静静地坐在地上,冷眼观察著周遭。 仿佛躲在暗处般的猎手,眼神之犀利让人完全看不出来她只是一个女孩。 眼前的这位银发女孩——又或者称其为“天蝎宫”,正是被封印在镰刀内的星宫守护神。 然而封印天蝎宫的这把镰刀也大有来头。 “蛊惑之蝎尾”。 这正是传说名匠——金特鲁亲手打造的武器。 没错——眼前这把镰刀正与格罗萨尔所持的“钢铁之狮心”一样,都是由金特鲁亲手打造而成。 其武器概念与尼克斯的棺材类似,以“物品”封印“意识”。 遭到力量压制的天蝎宫自然无法挣脱镰刀的束缚,然而自己无意间注入了饕餮的元素——进而被天蝎宫吸收,最终助她脱离镰刀的封印。 这也就能解释那天的决斗里,自己尝试着注入饕餮的元素,结果让镰刀表现出些微“震动”的反应。 但自己初见这把镰刀之时,竟没能意会到这把武器的真实身分。 由金特鲁打造的名器中,最著名的便是封印着“黄道十二宫”的武器。 若要能够操使十二宫的武器,则必须获得武器的认可。 以格罗萨尔的“钢铁之狮心”为例—— 狮子宫——属于黄道十二宫的第五宫,掌管“荣誉的正义心”。 作为狮子宫的使用者,不得有半点暴戾之气,也得善尽“正义”的铁则。 然而眼前的天蝎宫,却与狮子宫有着南辕北辙的性质。 作为黄道十二宫的第八宫,天蝎宫负责掌管“无尽的黑暗面”。 无限放大隐藏于人性的黑暗面——即便只有那么一点,也如同墨水渲染般快速且轻松。 虽然不清楚要有怎样的资格才能使用蛊惑之蝎尾,但能够确定的是—— 这将会今生今世中最难找出来的答案。 作为被塗抹神秘色彩的星宫——天蝎宫向来都是十二宫内最神祕的守护神。 无论是任何文献或是遗迹,通常很少会有天蝎宫的相关资讯,无不都是千篇一律且虚幻的传说。 不过自己倒也不用大费周章的找出天蝎宫的过往。 因为尼克斯正好与她有些过节—— 长久以来,每座星宫都有着自己必须守护的星系。 天蝎宫也是其中一位作为星系的守护神。 而她所负责的,刚好就是死灵等待轮回之地——冥王星。 又那么刚好的,冥王星的主人正是被尼克斯亲手杀掉的冥王——哈迪斯。 虽然不清楚天蝎宫与尼克斯的确切关系,但从刚刚两位初逢的反应来看——也许并没有存在着深仇大恨。 也许日后能够透过尼克斯与她沟通。 在一番深思过后,芜将那凝视的眼神转向一旁的寇特,示意他开始问话。 寇特微微一笑,将目光放在天蝎宫身上,开始询问先前芜叮嘱自己的所有问题。 “首先,请问我该怎么称呼妳名子呢?天蝎宫小姐。” 先是沉默一会,天蝎宫微微挑着眉,似乎正在思考着。 接着她抿著唇,缓缓说道: “艾洛玛。” “原来如此。那么艾洛玛,我相信眼前的这位大人,妳应该多少有些认识吧?” 艾洛玛盯着芜看了一会,不久便点点头,无声回应了寇特的问题。 “那么我也不就拐弯抹角了,我就问个简单易懂的问题——妳日后是否有意愿为饕餮大人效力?” 因为这房间的旁人只有塞壬与早已知悉真相的达西斯,寇特也不打算拐弯抹角的直呼“饕餮”。 艾洛玛再次冷静的思索一会,接着毫不犹豫地问道: “要是我说不,你们会有任何作为吗?” “当然不会。” 寇特轻笑一声。 这回复似乎震惊了眼前这位面瘫女孩——她终于露出些许的讶异。 平复心情后,艾洛玛不解的盯着芜看。 “没想到传说中的饕餮竟然那么友善……” “艾洛玛,这件事情无关友善。是我擅自将妳带回来,让妳无缘无故的遭到塞壬的攻击。到头来,这件事情算是我的责任,我必须为此作承担。” 谦卑的道歉词引起一旁塞壬的愧疚,让她小眼一溼,有些情绪溃堤。 一个上位者替属下所犯的过错顶下黑锅,这着实让身为属下的塞壬感到一阵自责。 艾洛玛静静的打量眼前的饕餮,不知道是在思考自己所说的话,抑或是别有打算。 极度冰点的气息开始让整间沉默的会议厅结冻,艾洛玛沉默了将近五分钟,始终都不给个回应。 但芜也不打算强迫艾洛玛立即给出回应,心平气和的等待着回复。 在一阵难耐的死寂后,艾洛玛终于动起那红润的小唇齿。 “我愿意。不过我只愿意跟随在饕餮的身边。” “不准直接直呼饕餮!要加大人!” 塞壬气急败坏的怒吼著艾洛玛,但芜也严肃的喝斥道: “塞壬!没有妳的事情不准随意插话!” “啊——是的……” 徬徨的塞壬随即闭上嘴,忍着眼角的泪水,静静的站在一旁。 芜缓和著脸上的情绪,用着微微善意的神情望着新成员艾洛玛。 “欢迎妳的加入,艾洛玛。” 艾洛玛点点头,默许这段不平凡的相遇。 此时芜向一旁的塞壬挥挥手,示意她过来自己的身边。 那一脸稚气的哭脸,很明显是被自己的怒骂声吓到所引起的。 自己本来就没打算责怪塞壬,但意外的让她感到愧疚了呢—— 忍着溃堤般的泪水,那小巧的身形缓缓地靠近在芜的身边。 “请您——给予我惩罚吧!” “是啊——是该给妳一些惩罚了。” 芜缓缓伸出手,向塞壬靠去。 那凝重地眼神盯着塞壬,身为“王”的气息正从芜的举手投足中一一流散。 塞壬紧闭着双眼,带着甘愿与释怀的情绪,迎接着接下来的惩罚。 不料,一切的结局都与在场所有人想像的不一样。 只见芜抓着塞壬的肩膀,接着将塞壬抱入自己怀中,用着温婉的手心抚摸著塞壬的头顶。 “饕——饕餮大人?” “抱歉啊——刚刚用这么凶恶的语气吼向妳,吓到了吧。” “不——不会……” 久违的气息触碰著塞壬,高贵冷酷的王正用着暖阳般的手掌,轻触著自己的秀发。 这一切都是那么地温馨。 这温柔的举动无疑释放了塞壬心中的担忧,不一会便开始嚎啕大哭。 一旁的寇特与达西斯看得十分欣慰,不禁也被眼前这亲暱的一幕感动的潸然泪下。 只有眼前的艾洛玛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曾经逞凶好斗的界源神竟然会有如此真性情—— 难道这一切都是被眼前的这个凶兽——饕餮改变的吗? 那双不解的眼神里流露着难以察觉的渴望,仿佛不愿被人发现自己的情绪。 在一番安抚后,芜轻敲著塞壬的头顶,并将眼神望向眼前的艾洛玛。 “好了,塞壬,妳也该对艾洛玛做些什么了吧?” “是的……” 塞壬拭去满脸的泪水,抑制住哽咽的语气,认真地向艾洛玛鞠躬。 “非常抱歉,我因为自己的任性而攻击妳,希望妳可以原谅我。” “没——没事。” 一脸沉静的脸庞因为塞壬的道歉而变得有些惊慌。 芜笑了笑,略微欣慰的望着艾洛玛,用着满意的口吻说道: “那么,欢迎妳的加入,艾洛玛。” “恩——” 与此同时,门外传来了护卫的报告声。 “福特斯大人,九狗罗大人派遣的代表已经抵达斯摩卡尔。” “这么刚好吗,那么大家也与我一起迎接吧。” “是!” 这时芜望着艾洛玛,叮咛道: “对了,艾洛玛,以后就称呼我为福特斯。妳不愿称呼我为大人也没关系,不过这点一定要请妳遵守。” “好的。” 艾洛玛点着头,答应了芜的要求。 在高耸的城墙门口里,一位驼背的老人正静静地等待着芜的到来。 一队的车马载运著沉甸甸的钻石币,在老人的安排下,交由城门的卫兵盘点。 过了不久后,奎勇带着几名部下走出了城门,亲自迎接老人的前来。 在人高马大的奎勇面前,体态萎缩的老人连奎勇身高的一半都不到。 一身以高等丝绸织成的墨绿色布袍穿在老人的身躯下,显得宽松不已。 脸颊旁有着两条白须,苍白的长发披散在瘦小的双肩上,无数岁月的皱纹遍布整张脸,然而锐利的龙眼却不受整身老气的影响。 奎勇笔直站在老人面前,略微惊讶的语气从盔甲内传出。 他不迟疑的向老人鞠躬致敬,表达自己的敬意。 “没想到九狗罗竟然会派出像您这样伟大的人物前来。” 那慈祥端瑞的脸庞不以为然的笑着,轻敲著奎勇的头盔。 那位强大的黑骑士竟然被一位普通的老人敲碰自己的头盔,这幕实在难得一见。 这举动无疑让奎勇身后的护卫吓得连忙制止,但奎勇却主动的伸出手,阻止护卫的举动。 “你们先退下吧,我有些事情想与这位大人讨论。” “是——是的。” 老人环视著城墙内的光景,不禁感叹道: “没想到那家伙竟然在人间成立国家了。” “是的。” 老人满意的笑着,似乎眼前的一幕都超出他的想像了。 “对了,奎勇我有件事情想请教您。” 奎勇放低声量的问著。 “问吧。” “非常感谢。请问我应该称呼您什么?” “这个嘛……毕竟九狗罗大人他也隐姓埋名的生活着,也许我应该也要想个名子才对。” 老人露出一副深思的神情,接着便恍然大悟的说道: “尼霍格——就这样吧。” “这样好吗?这假名与您的本名只差一个字啊。” “不要紧的,这时代的人都是惦记着那家伙的名子,我一个小小恶龙谁会知道呢。” 奎勇发出一声担忧的叹息,似乎担心着未来会有什么变故。 话锋一转,尼霍格收起和蔼的笑容,脸色严肃的喃喃道: “对了,奎勇,希望你别用敬词称呼我,我早已不是当年的乱世之龙,只是留在九狗罗大人底下帮忙的小仆人罢了。” “这……” “好了好了,就这样吧。从今以后就直呼我的假名就好了,这样也不会引来太多的注意。” “是的。” 奎勇再次深深一鞠躬,让尼霍格无奈的喃喃道: “不只语气,连举止也要变通啊……”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逐渐朝尼霍格与奎勇的方向靠近。 尼霍格一眼就看出眼前的人物。 “想必您就是福特斯先生吧?” ------------ 第169章 圣气 望着正在接近的芜,尼霍格用着中气十足的声音大喊著。 芜笑了笑,带着身边的寇特与达西斯,加速前进的步伐。 在埃利尔的某一处地下赌场里,传出令人悲悽的哀号声。 伴随着最后一名壮士的倒下,会场再次传来一阵死寂。 在昏暗的灯光下,擂台上的血水与尸体被照映的体无完肤,无数条毒虫正不断钻绕着这些尸体,开始啃食著。 这些尸体已然残缺不整,死样难看,不忍直视。 主持人瑟瑟发抖的踏过尸体群,压抑住全身的恐惧,尝试靠近擂台上毫发无伤的最后胜者。 胜者丝毫没有一点喜悦,只用着冷淡的神情欣赏著擂台上的惨样。 那双夺走无数性命的右手被主持人缓缓举起,胜利者再次获得了毫无价值的胜利。 “我在此宣布——胜利者,夜阁!” 这一声并没有夺得全场的喝采。 贵族们怒不可遏的盯着夜阁,蚂蚁般的躁动声开始传出。 几位杀手正在贵族的吩咐下,暗中前往擂台上,悄然进行他们的暗杀。 夜阁不以为然地环顾著周围——接着露出期待的微笑。 此时,会场内各处突然传出痛苦的惨叫声,回荡在偌大的空间内。 只见诸多蜈蚣从人的嘴巴中窜出,并将宿主的身体反噬。 一具具肉体被蜈蚣大肆啃咬著,被吞食的一滴不剩。 不出意外,这些惨遭反噬的宿主正是贵族派出的杀手们。 那一张张骇人的鬼面逐渐往观众席上的贵族看去,沾染著血液的毒颚缓缓睁开。 那恐惧深植在贵族们的心中,成为抹去不了的阴影。 蜈蚣开始往其他贵族攻击,开始大肆虐杀。 贵族们见状,开始慌张的四处逃窜著。 然而在爬行速度飞快的蜈蚣面前,仿佛就是猎豹追着乌龟般轻松。 接着就是惨绝人寰的屠杀秀。 蜈蚣大肆毒咬著贵族的血肉,借此灌入毒元素—— 这些毒元素能够使人体变异,开始将完整的人体改造成一条条强大残暴的蜈蚣。 蜈蚣的数量随着贵族的减少而急遽增加。 不过三秒的时间,密集的黑蜈蚣占据整间会场,全场只剩下一开始的主持人。 主持人完全逃不了。 慌张的他四处寻找著夜阁的身影,却发现他早已消失在自己的身边。 “怎么会……” 主持人失去了站着的动力,无力的跪在满是尸体与血水的擂台上。 如今的他,只能等待着自己的未来,成为蜈蚣群的最后一餐。 此时,夜阁淡然地走出地下赌场,观望着鲜红的夕阳稍稍透进阴暗的巷口里。 凄厉的尖叫声从入口传出,微弱的恐惧回荡在窄小的暗巷里,让夜阁反复的享受着。 他拿出口袋中的纸条,利用手中的紫毒夜,将其中一行划掉。 看着纸条上剩下的位置,他悄然将纸条收入口袋,孤单的身影缓缓走出暗巷。 静谧的街道上,修长且端庄的身影正在温婉的阳光下行走着,柔顺的长雪发摇曳著,不留一丝的发香。 午后的街道依旧人烟稀少,位处埃利尔的街道本就是如此。 即便是再温柔的暖阳,对于娇生惯养的贵族来说,仍然太过毒辣。 夜合微微低着头,双眼注视着手中的羊皮纸。 “似乎是顺利清剿了呢。” 浮现出一丝微笑的夜合收起羊皮纸,保持慢速的朝着学院的方向走去。 接收到芜的命令,夜合的分裂体并没有与芜回到斯摩卡尔,而是留在埃利尔,处理还未解决的地下赌场。 在芙罗尔的资料提供下,夜合仅花了不到一天的时间,便将近百间地下赌场大肆屠杀一番。 但这如同天方夜谭的数量,却只是整个埃利尔地下赌场的沧海一粟。 未被发现的赌场还有太多,仅靠芙罗尔的力量,实在难以全数挖出。 因此,夜合靠着自身优异的侦查能力,不费吹灰之力的找出许多暗藏的地下赌场并彻底根除。 此时,一道娇小的身影突朝夜合的后方跑去,夜合当即察觉并露出袖口中的植物毒刃,转过身朝不明身影刺去。 然而即在刺中之际,熟悉的面孔却让夜合及时煞住毒刃的刺出。 只见小女孩雀跃的扑向夜合的怀中,也未注意到夜合手中的植物毒刃。 “白发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稚嫩的脸庞蹭著夜合的西装,纯白的洋装紧贴著夜合的身躯,幼小的双手环著夜个的细腰。 被这突如其来的环抱,夜合并未太过惊慌,仍是一如往常的镇定。 “贞德妹妹吗?” “您还记得我啊!” 金发女孩——贞德更加的开心,紧抱的力道也伴随着高涨的情绪变得越来越大。 一名小女孩的热情招呼没让夜合表现出娇羞的神情。 他伸出冰冷的右手,僵硬却又缓慢的轻抚.著贞德的头顶。 “贞德妹妹,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我受到准许,出来溜达溜达!” “准许?” “是的!是我父亲大人给予的允许。” “所以无论任何事情都需要经过妳父亲的允许吗?” “没错!” 是吗,也许贞德与她父亲的关系,就好比吾与饕餮大人的主仆关系呢。 夜合收回右手,接着问道: “不过贞德妹妹,妳一个小孩独自在街道上乱跑,不怕危险吗?” “您放心吧!平时我身边都会跟着一名随扈保护着我。” 夜合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周遭,不解地接者问道: “那么妳所谓的随扈又去哪里了呢?” 这问题让贞德羞愧一笑,喃喃道: “不小心就跟丢了……” “跟丢了啊。” 对于夜合来说,贞德只不过是半路认识的陌生女孩——他并不在意,也未想帮助。 但对于“曾经生为人类”的夜合而言,心中仅存的善念仍在说服著自己。 也许是拜于贞德那一身高贵的圣气,抑或是超越同龄孩子的勇气,夜合对贞德感到一丝的兴趣。 然而他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想拿贞德做实验,或是想与她结为知己。 顿时间,向来果断的夜合竟出现一瞬的迟疑,冷淡的眼神里不慎透露出难以察觉的担忧。 在一段时间的沉默与思考后,夜合最终轻推开贞德,转身离去。 贞德有些不解,向夜合的背影喊道: “白发先生,您要走了吗?” 夜合没有停下来,只是微微抖动着右手。 只见右手的袖管中掉出细长的蜈蚣,缓缓地爬向贞德。 鬼面蜈蚣的形象并未惊吓到贞德,她只是狐疑的看着蜈蚣朝自己靠近,并没有一点动作。 而这只骇人的蜈蚣也没有一点攻击意识。 牠停滞在与贞德距离一公分的位置,用着不存在的嗅觉器官,记忆著贞德的气味。 不一会后,蜈蚣开始钻进以大理石铺成的街道,当即消失,留下一小口的钻洞。 此时的夜合已然与贞德相距甚远,模糊的身影也快没入在远景之中。 正当贞德一头雾水时,耳朵旁竟浮现出清楚的夜合口吻。 “妳在这边乖乖待着,届时妳的随扈便会找到妳的位置。” 耳语一消散,夜合的身影也完全的消失在贞德的视线中。 一脸茫然的贞德呆滞在原地,对于刚刚发生的事情感只有满满的疑惑。 心情有些五味杂陈的夜合推开学院长室的大门,拿着羊皮纸走了进去。 只见伊芙正在拿着湿毛巾,擦拭著芙罗尔的办公桌。而诺亚正踮着脚尖,细心缓慢地整理书柜上的书籍。 除此之外,沙发上还坐着另外两名的学生。 配挂著一副粗框眼镜,湛蓝的长浏海几乎覆在镜框上,冷淡的眼神傲慢的瞪视著门口的夜合。 翘著二郎腿,男孩轻推眼镜,阖上手中的书本,浑身流淌著读书人的高贵气质。 波特兰斯——在学生会中担任书记的工作,同样也是二年A班的学生。 在班级内,波特兰斯长年位居学年第一名的宝座,也是全学校最聪明的资优生。 极于擅长精神类的魔法,对于肉搏或是元素魔法却一窍不通。 即便如此,机灵的波特兰斯仍能在实战中运用高智商的头脑,智取了不少胜利。 而坐在波特兰斯旁边的男孩,散发著与波特兰斯截然不同的气质。 留有一头豪迈的深黑爆炸头,仿佛雄鹰般的锐眼注视著夜合,颊边的胡须茂密的独树一帜。 卷起的袖管快被粗壮的手臂撑破,魁梧的身材硬是比邻座的波特兰斯高出好几颗头。 这男孩名为基维斯——在学生会中担任风纪的工作,就读二年B班,也就是汉斯指导的班级。 整个人充满了正义感,粗旷的个性与自己的班导汉斯有些相像。 擅长强化自身肉体的魔法,对于打架更是有一套,能够轻松徒手扳倒一大群恶汉,以自身的力量化作保护学院安全的盾牌。 芜并没有与这两名男学生见过面,然夜合却见过不少次。 在学院停课之后,除学生会之外的所有学生全被强迫回家,要在空荡荡的学院中见到这两名男学生其实并不难。 夜合将手中的羊皮纸放在茶几上,而波特兰斯也闷不吭声的拿了过来。 波特兰斯大致浏览过羊皮纸上,再看了眼毫发无伤的夜合,脸中尽是不屑。 基维斯也凑过头看了眼羊皮纸,不久后也露出惊讶的神情。 “好厉害,竟然全数歼灭了!” 视夜合为同伙的基维斯并没有任何排斥感——他认为夜合与芜都是值得在这所院校效命的伙伴,毕竟是学院长认可的两人。 然而波特兰斯并不这么认为。 他不失礼貌的将羊皮纸放回茶几上,语气轻蔑的嘲讽道: “造假谁都会,这种不可能的事情是骗不了我的。” “波特兰斯,你怎么这样说话?” 伊芙有些气愤的训斥着。 毫无悔意的波特兰斯继续嘲讽道: “难道你们相信了?地下赌场可是连学院长都难以处理的棘手问题,一个C级导师的管家能够只身清剿这么大量的赌场,这完全不合理。” 脸不红气不喘的波特兰斯点到为止,便提起茶几上的茶杯,不以为然的轻啜著。 诺亚有些担忧地看着遭到批评的夜合,而伊芙也十分不满这样的发言。 她气愤地停下手中的抹布,但支支吾吾的她却完全无法反驳。 毕竟波特兰斯与基维斯并不知道老师与夜合的真实力,在学院长叮咛下,自己与诺亚也不能向两人透露太多。 而且,老师曾与学院长订下的约定可是涉及全校师生的性命,自己也不能一时的冲动而打破。 吞下心中无数的怒言,伊芙只好撇过眼神,继续擦拭著桌子。 略为迟钝的基维斯对于波特兰斯的这番言论并没有过多的驳斥,虽然他认为这些话对于老师与夜合来说实在有些无礼。 但这评论也是不无道理——再怎么厉害的人,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根除这么多的赌场。 只能说,任谁都不会相信眼前的这份资料。 夜合并没有对此发脾气,他视若无睹的走过波特兰斯的眼前,望着空荡的座位。 “伊芙妹妹,请问芙罗尔小姐去哪里了?” “喔!学院长她有些事情,出去了。” “是吗……” 在上次的偷袭后,夜合开始注意著芙罗尔的一举一动,任何一点空隙都不放过。 他深知,对于饕餮大人而言,芙罗尔的存在十分危险。 但至今夜合仍未抓住芙罗尔的把柄,甚至连一点头绪都没有。 虽然依芙罗尔的实力而言,在饕餮大人面前并不足以为惧,但是——妄想伤害饕餮大人的无礼之徒,自己也会毫不留情地斩除。 夜合若有所思的点着头,接着问道: “那么芙罗尔小姐她还有给出新的命令吗?” “喔!有的,请稍等。” 伊芙放下手中的抹布,翻著另一旁书柜的书堆。 在一番找寻下,伊芙从成堆的书列中抽出一张新颖的羊皮纸。 “请过目。” 夜合接过伊芙手中的羊皮纸,开始阅览起来。 阅览的过程中,波特兰斯仍旧不以为然的讥讽道: “上一个任务都不确定有没有完成,就急着接下一个任务,看来你也是急性子。” 这番尖酸刻薄的言论终于让伊芙忍无可忍。 “波特兰斯!你说够了没?夜合先生可是学院长认可的帮手,你凭什么这样侮蔑夜合先生?” “那还真不知道这位伟大的夜合先生是利用什幺小手段骗过学院长的眼睛。” 波特兰斯轻笑的喃喃著,便撇过头闭口不谈。 在两人争吵的过程中,夜合也正好读完羊皮纸上的内容。 他卷起羊皮纸并收进自己的内衬中,微微一笑的向伊芙问道: “话说,埃利尔的新镇长似乎快到了吧?” “恩,好像是的。听学院长说,似乎是一位可以相信的高官。” “喔?是位怎样的人呢?” “听说是生于龙族的后裔。” “龙族啊!?” 夜合露出一瞬间的惊色,但很快便镇定下来。 “听说那位大人带着家人一同前来埃利尔,似乎他的小女儿也要来这所院校读书。” “是吗,那还真有意思。” 夜合满意的微笑着,眼神中流露出难以理解的小兴奋。 龙族啊——自己已经许久未与龙之传人交手过,希望对方是位能够超越吾曾经交手过的龙人。 抱着期待的心情,夜合也向四人微微鞠躬,并从容离开了现场。 关上门后,院长室内充斥着难以言喻的尴尬。 波特兰斯开始露出刚刚未曾出现的愤怒,不解的抱怨道: “究竟为何这两人能够践踏我们这神圣的校园?” 基维斯口气缓和的安抚道: “好了啦,波特兰斯,好歹福特斯老师也力抗黑蛇组织,保护了圣歌德学院,相信身为那位老师的管家一定不是简单的人物。” “不,不可能,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把这之中的隐情挖出,赶走这两个蝼蚁。” 这番话彻底激怒了伊芙,也引起诺亚心情的不适。 两人在短短的一个礼拜内,与福特斯及夜合产生了不菲的友谊,如今波特兰斯这样百般污辱,甚至意图赶走两人,已然触动到伊芙与诺亚的底线。 不过碍于学院长的命令,两人也是敢怒不敢言,深怕因为一时的口误而暴露了福特斯与夜合的实力。 为转移话题化解沉重的氛围,诺亚连忙向众人问道: “对了!诗蔻蒂去哪里了?” 这番话终于让三人脱离刚刚的争吵中。 基维斯观望着周围,不解的附和道: “对啊,那家伙去哪里了?” 波特兰斯再次翻开手中的书本,不悦的说道: “真是的,身为查帐的会计,还是如此的不稳重,到处乱跑。” 伊芙叹了口气,无奈的眼神中带着一点担忧。 “诗蔻蒂这家伙,应该又去哪个地方偷吃零食了吧?” 与此同时,苍蓝色的长袍在空旷的街道上奔跑着,清爽俐落的短发因微风而飘动着,可爱的鹅蛋脸上尽是担忧的神情。 稍嫌娇小的女孩跑起来特别可爱,但不论是身手或是速度,都不受于身材的限制。 “真是的!大小姐到底去哪里了?” ------------ 第170章 绊脚石 “其实也不到缓慢,我能够强制参入不同的细胞,加快鬼鲥的变种,但这样就违背您所期待‘自然变异’的目标。” “说得也是……不是透过人为而是让鬼鲥自我变异,这方面的强度与野性势必强于人工眷养,也比较不担心对于新环境的适应性。” “没错!” 芜略显无奈的点着头。 这确实着急不了。 “对了,我希望有关魔物的变种实验可以参与更多不同的魔物,变种的母体不只有鬼鲥,而是其他各式各样的魔物,这样应该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可是按照寇特呈交的寄生体,恐怕不足以支撑全部的实验。” 陡然间,身在夜阁旁边的寇特不禁打了个寒颤。 芜当然看见了。 果然,寇特有那么一秒的害怕。 但自己并不会怪罪于寇特—— 那些活体可是他的宝贝,就算是为了奉献至高无上的我,他也会感到不舍吧。 就这样搜刮他身边的瑰宝着实不应该,自己也没有必要继续向寇特索取。 尽管如此,倘若我真的需要,寇特应该还是会答应我吧…… “没有这个必要,并不是每个魔物都需要寄生于活体上,除了鬼鲥以外的魔物变种实验,就先以具备自给自足特性的魔物为主吧。” “大人英明,小的谨记您的指示。” 呼……这么一来,夜阁这边的事情就处理完了。 虽然夜阁死心踏地的替我投入变种实验,但成果还没出来,自然也就没有必要急着给他奖励。 不过看着夜阁这副跃跃欲试的表情,估计他应该也很享受其中吧? 毕竟他的前身可是个疯狂的实验家。 接下来就是处理千尾的部分。 其实千尾那边并没有多么重要的事情,传唤她前来只是单纯要奖励她替我管控湿地那一带的杂事,以及作为寇特与塞壬的暂时领导者。 不过仔细想想,趁著现在有时间与千尾谈谈,这个机会可不能浪费。 必须将她培养成第二个我,以尽快减轻我的压力。 最重要的果然还是“潜移默化”。 “至于千尾——” “是!请问有什么吩咐?” 相较于先前疯狂对芜搂搂抱抱的浮躁,敏锐的精灵气息感觉到芜似乎对自己抱有某种托付,千尾自然变得严肃认真。 “日后我势必会降伏现实世界的各种物种,就算我再怎么神通广大,我也难以完善的控管。为此,我希望妳能承担些许部分的管理责任。” “包括人类……吗?” “恩,我理解妳讨厌人类的心态,但我们不得不接受——我们必须利用人类的机智与力量壮大我们的势力,这过程相信非常辛苦,但是无可避免的。” “您说得没错。” 感受得出来,千尾的这句肯定说得非常心虚。 果然,深植在众神的仇恨无法短暂消除,隔阂若继续存在,最终将会成为我的绊脚石,若要斩除只能趁现在。 偏偏对人类仇恨最深的千尾,却是最适合领导的候选人之一。 前提是自己的眼光没有看错。 “千尾,以后每当我成功收服新的族群,我会考量妳的状态,决定是否要将这个族群的管理权托付到妳手上。当然,其他五位守护神也有机会接管。” 芜看向夜阁与寇特,两颗头低得更低,仿佛在肃静中承接指令。 重新看回千尾的身影。 “不过呢千尾,虽然我这个要求非常困难,但我还是希望妳能尽力达成——我希望妳能尽量学习不同物种的思维与相处模式,好让妳融入其中。” “您所谓的学习是指……?” “我想妳很清楚,这个世界的所有物种已然与十二年前大有不同,他们饱含更丰富的知识、架构出更完善的生活模式,这些也就是我们神族必须学习的。” “原来如此……可是真的有这个必要吗?” “妳在质疑我吗?” “不!小的万万不敢!” 千尾紧张的压低头,胆怯的连看眼芜都不敢。 “这是身为合格管理者必须要有的考验,我就将这个重责大任托付给妳了。” “是!小的必定会努力执行。” “除此之外——千尾,妳这次替我分担不少的工作,其中就是负责湿地一带的监控与回报,虽然看似没什么特殊的情况,但风平浪静便是最满意的结果。” “您过奖了!” “所以说,我理应也要给予妳奖励——说吧,妳想要什么礼物?” 有了寇特的前车之鉴,千尾深知芜对于奖励部下的决心是多么坚定。 千尾苦苦思考着。 并不是因为贪婪而妄想更贵重的礼物—— 反而在考量著如何的奖励不会造成饕餮的困扰。 苦恼的思考一阵子后,千尾终于说出。 “我希望……您能给予我一天的假期。” “假期?” 突如其来的答案非常奇怪,特别是从千尾口中说出。 芜满脸疑惑的愣在座位上。 假期是什么鬼? 话说我也没有制式的给千尾安排工作,何来假期之说? 不……不能用自己的思维去解析这些守护神的思维。 对啊……这些守护神都是抱着无时无刻奉献自身的心态来服务我。 理所当然的就没有自己的时间了。 听起来自己可真像个蛮横的主管……但这可不是自己要求的啊。 “假期……可以问问妳想做些什么吗?” “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暂时回去精灵王国一趟。” “精灵王国……喔对!毕竟那也是妳掌管的国度嘛!那当然没问题。” “非常感谢大人的大恩大德。” 千尾略显开心地低头道谢。 不过芜始终不明白——回去精灵王国要做什么? 但这也是千尾的个人隐私,过问就显得自己太过无礼,就别多想了吧。 最后的事情也说完了,芜貌似有点疲惫的吐著鼻息。 “事情到此为止,三位退下吧。” “遵旨!” 三名守护神异口同声的回应着,起身离开了王厅。 如果每次会谈都要费尽心思的揣测守护神的想法,自己迟早会忧郁致死。 虽然现在的自己早已失去情感。 先别说这些了,有关于隆恩斯姆与塞壬,两人也都有不小的功劳。 肯定要给予他们些奖励,但是—— 自己实在没办法同时面对这么多神,今天就先这样吧。 对了……奎勇那边不知道处理得如何了? 烦恼著接下来的事情,烦躁到都忘记问问夜阁了。 唉……算了吧,等湿地这边的事情处理完毕再说。 明明这具肉体感受不到丝毫的疲劳,芜的内心却承受着莫大的压力。 也许这就是领导者的烦恼吧?芜是如此想着。 夜幕降临,皎洁的月光温柔的亲抚.著大地,特尔加斯纳村内一片的寂静。 原本的碎盘子被轻扫干净,留下一片干净的空地。每间木屋内传出隐若的鼾声,而就在某一处明显的空地上,遗留着残破的木头与几块黑炭。 原来这就是饕餮的力量! 与魔物群短暂交手后的终结者——芜难以置信的盯着自己的双手。 自己的双手毫无过度施法的伤痕,根本不像是施放出如此可怕的状态。 只盯了几秒的双手,重拾冷静的双眼再度望向周围。 被“大鸦杀”迷醉的村民们已经如数安置到剩余的房屋内休息。 感到不好意思的是,本就荒凉的村落更被自己的力量波及,如今只剩下破碎茅草屋的碎屑粉灰以及少数外观还算完善的破草屋。 应该是寇特利用空间磁场包围我与魔物的战斗空间,导致力量没有大肆扩散。 也许寇特的初衷只是防止魔物逃跑,但也间接保护了更外围的茅草屋。 尽管这样看来只剩下十来栋。 所幸村民的数量本就不多。 剩余没空间休憩的村民,也让寇特打开小型的空间立场,让他们躲在里面休息。 不过自己迟早也会离开这座村庄。 倒不如说已经不会再回来了。 至少也要让村子恢复模样。 “寇特。” “小的在。” “待会离开这里后,传唤正在保护村长与两位村民的隆恩斯姆——让他利用魔法快速重建这片村庄,至少恢复到能够容纳所有村民的程度。” “遵命。” 寇特鞠躬并用声精气的声线接收了命令。 想必寇特肯定不知道芜这么做的由衷。 包括之前布开空间立场保护村民的安危—— 冷血的寇特完全只是为了完成芜的命令而执行。 这些村民们的死活,寇特根本没放在眼里。他更加关注的,是我刚刚屠杀军队级规模的魔物群——双眼尽是崇拜之情。 这些魔物对于寇特来说根本不是对手,更别说是自己心中至高无上的饕餮。 能激起寇特内心的崇拜之情,更多的还是我毫无节制的施放灭国等级的魔法。 说毫无节制有些不对,应该是“毫无经验”的施放,就像是小孩子操使大刀一样。 严格来说,刚刚的攻击本来是当作练习“暴食”的打算,但看来是没有这个必要。 本想着自己可能刚得到饕餮的力量,自己还没办法顺利利用…… 没想到结果超乎预期。 根本没有使用难度,更何况身体状态完全没有任何疲惫感。 简直是怪物……虽然这么说自己感觉很自恋,但这词已经很隐讳了。 我根本就是随意施放,没有事先的战术拟定,更别说生前的自己毫无经验。 想到什么就放什么。 脑内忆起生前就学时看过几眼的高难度魔法,没深究过魔法的原理,只有囫囵吞枣的背下施法要点,为了当时候的考试才硬背的。 至于相较狭隘的超物质魔法“铁甲化”也仅仅只是透过想像施展出实体。 但从未想过能够施展的这么顺利。 这些魔法打从一开始就不属于自己的力量。 是透过“暴食”夺走的力量。 目前看来,要夺走如此简单的魔法还不是问题,但再更上层的魔法就不一定。 除此之外,“暴食”更能大幅提升原本魔法的威力,非常显而易见。 这意味着自己可能会因为“暴食”而变得无所不能。 ——想到这里,芜不禁备感压力的摇摇头,脸色变得更沉重。 会有压力是正常的,毕竟自己拥有随意杀人的能力,日后自己需要更谨慎。 当然,这只是芜内心的祈祷。 作为旁观者的寇特只看见芜的摇头。 摇头似乎被寇特解读成疲惫,让他对此露出稍微的担心。 “您还好吗?” “没……没什么,只是觉得有点累。” 芜随口的给出一个解释。 没想到刚好命中寇特的揣测。 “果然是累了,小的无意冒犯您,不过您刚重返人间,龙体还未完全恢复到全盛时期,对付区区魔物您似乎太过享受了。” “全盛时期……吗?” 芜有些讶异的喃喃著。 原来刚刚的威力还不及全盛时期吗? 果然是曾经差点毁掉整个史塔芬平原的邪神。 “寇特,你对于这世界的资讯有多少了解?” “禀报大人,不敢说全部知道,但基本上已经掌握大多数文明的规定。” “那我问你——依照我刚刚施展魔法的威力,以这个世界对魔法威力的阶级断定,大概位在怎样的等级?” “恩……” 寇特露出苦恼的模样。 难道是在想着要采用如何的修辞美化我的能力吗? 出自于部下的美言,身为上位者肯定听得很开心。 不过现在的自己并不想听这些虚伪的夸大其辞。 “寇特,我要你诚实回答,不必在意我的尊严,我想知道最真实的答案。” 芜以和蔼的口气提醒著寇特。 寇特只好放弃琢磨的直接说出—— “那么小的就直说了——按照魔法纯量来看,您施放的纯量是一般人类的上千倍以上,若是以这个平原的顶端生物——龙族来看,应该百倍以上,以此推估约在魔阶与龙阶之间。若是以威力的来看,绝对高于龙阶,这是无庸置疑的事实。” “龙阶……?我还有可能更强吗?” “当然没问题,毕竟现在的您还不是全盛时期。倒不如说,以‘魔阶’评断您的水准实在太过‘无礼’,若不是您希望小的实说,小的实在难以脱口而出。” “原来……你的迟疑是担心实话会贬低我的身分吗?” “小的惶恐……这番话确实不该从小的口中说出。” 颤抖的口吻表现出寇特对于刚刚的评价感到非常后悔。 原来不是想着要怎么赞美我的实力,而是担心评断的强度太低污辱了自己? 不……不对啊……刚刚那些攻击明显就不适合这种态度啊。 应该是抱持着惊叹的情绪面对我的问题……吧。 不过也不奇怪,神就是个这么可怕的种族。 这种强度的攻击都被嫌弃,那就连龙族都未必是对手了吧。 “没必要感到懊悔——我的身边只需要诚实的部下,不欢迎虚伪。” “话虽如此……小的实在不愿意伤害到您的自尊。” “对我来说,自尊只是浮雲,更是不必要的包袱。” “您身为万神之主,是绝对不能……” “话题至此!” 寇特正要激昂的辩解,芜便当即用霸气般的喝止,堵住寇特的嘴。 “若是无法消除心中的懊悔,那就以日后的诚朴证明。” “是……是的!” 语气骤变,君主般威严的喝令终于让懊悔的寇特暂且幡然醒悟。 寇特鞠躬以示歉意。 芜看似习以为常的点着头回应寇特的鞠躬,内心完全不然—— 那颗曾经是人类的内心正诧异的发抖著。 多么鬼神般实力? 魔阶、龙阶与神阶是顶尖威力的三大指标,这片土地上基本只有龙族可以办到,但最多也就抵达龙阶的境界,要施展神阶的话,也只有少数龙神可以。 所谓的魔法纯量就是指施展一次魔法所消耗的“完美”元素量——并不是越多越强,而是以最少的纯量达到最高的威力。 纯量的高低反应一名魔导师对于魔法的精通与熟练程度,越高代表着魔导师的水准顶尖,所以在评断魔导师的能力阶级时,纯度是非常主要的评定因素。 甚至可以这么说——若是成功施展龙阶纯量的魔法,基本就可以断定自己拥有龙阶的水平,也可以自称自己为“龙阶魔导师”。 当然目前魔法界里没有半个“龙阶”强度的人类魔导师,自己恐怕是第一个。 至于身为龙人的父皇就不得而知。 这就是让自己最受宠若惊的一点,也是令自己担心的原因。 让自己握有如此强悍的力量……真的好吗? 基于好奇,芜再度问了个看似白痴的疑问。 “你觉得我与龙族交手,我有胜算吗?” “无庸置疑,您绝对能拿下胜利。” “绝对吗?” “绝对!甚至不可能存在丝毫的变因。” “是……是吗。” 如此斩钉截铁的回应,完全不像是为了自己的尊严而编造出的谎言。 因为寇特的口气尽是游刃有余的感觉。 芜淡淡的说了声“恩”。 这次的旅程并非毫无意义,甚至收获意想不到的结果。 目前的自己大致可以整理出几点—— ------------ 第171章 敬畏的力量 ——饕餮的力量使自己失去情感与触觉,味觉暂且不确定,但嗅觉依旧存在。 ——源自于我体内那股不明的漆黑力量。 ——暴食不只能够盗窃他人力量,也能看透他人体内的元素。 ——饕餮不需要睡眠。 情感消失的判断源自于寇特对手无寸铁的村民使用“大鸦杀”的瞬间。 这招拥有“龙阶”威力的精神魔法能让对象永远陷入恶梦中,且梦境中遭遇的伤害都会在现实中发生,属于精神魔法中少数能对肉体造成伤害的禁忌魔法。 对于人类来说,这种梦幻等级的危险魔法是不被广为人知的。 更别说宫廷内多数优秀的魔导师了,但凡人类都不可能触及的领域与知识。 但我就不一样了。 我不可能不知道,伴随着饕餮力量的植入,我也随之获得相关魔法的资讯。 在明知寇特即将对村民们使用这种高风险精神魔法的情况下,我竟然可以毫不犹豫地答应。 心中毫无波澜,能够左右我决定的因素,已然没有人类的安危。 只有自己的野心。 话虽如此,其实自己还存有残留的情感,但是—— 只有面对众神时才会表现出来。 推测应该是饕餮曾经与众神相处时的记忆,还留存在自己的脑海里吧。 不清楚失去情感的状态会持续多久,但也只能先这样了。 而重点转移到那股漆黑的力量。 那并非是能够控制他人心智的能力,而是可以强制中断魔法的能力。 在起初压制村民的那刻我并未察觉,直到猎猪时的意外才有所猜测。 而那时候仅仅只是猜测——直到击退魔物后,我才能确信。 即便如此,仍然还有点未知的疑惑需要查证。 “寇特,施放空间立场,规模控制在包覆村庄的外围。” “遵旨。” 按照着芜的命令,寇特迅速在村庄边界设立起肉眼不及的透明空间屏障。 “请问您想做什么?” “只是想确认一些事情。” 语毕,芜试着找回当初施放不明力量的感觉。 只经过不到十秒,仿佛热水沸腾时的漆黑蒸气再次从芜的身躯喷发。 却感受不到丝毫的热气。 计算力量即将酝酿完毕的瞬间,芜的心里开始默数着—— 三、二、一! 蒸气瞬间喷发。 明明没有半点的热气,却轻松地将完全看不见的空间立场“侵蚀”。 就这么化解寇特建立的空间立场。 这股力量没有实质上的温度或触感,但却使芜以外的旁观者感到沉重。 包括寇特。 “福特斯大人……您这股力量是……?” “怎么?第一次见识到吗?” “是的,十分敬畏的力量。” “是吗。” 由此可证,寇特并未见过饕餮使用过这股力量。 也就是说,这是源自于生前的自己——芜.艾恩克的能力。 这也顺势推翻掉之前那个不明饕餮对自己说的话。 也就是“我就是无能力者”的推定。 或许是那个饕餮对于“无能力者”存在某种误解,或是这个世界并未搞清楚。 无论如何,这些结论都对自己毫无帮助。 这股漆黑的力量无疑能成为自己最强大的助力,甚至更胜于“暴食”。 在这个魔法世界里,能够消除魔法的能力堪称是最实用的技能。 必须要善加利用这股力量,也能顺势掩盖住自己是饕餮的事实。 再加上能够看穿元素的能力以及取消睡眠等发现,自己这趟村庄旅程非常成功。 运气不算差。 这样看来,特尔加斯纳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取而代之的,是全新的挑战。 芜远望夜晚的尽头—— 是萝拉最后消失的位置。 前去窟窿探查的迪森特与格罗萨尔正漫步在石子路上。 窟窿的空间非常大以至于有回音,两人特别利用隐匿魔法消除自身的异音。 在死寂的步伐中,里头的景象让两人叹为观止—— 约九米高五米宽的幽静洞窟内,空间的光线十分不佳,湿度非常重,成堆的砾石扑满整个地底,头顶则是凹凸不平的钟乳岩,路旁清澈的泉水汇流成一条长河,流向不见尽头的洞窟深处。 回荡的滴水声点缀著平稳的流水声格外使人感到静谧。 堆满砾石的地面还有些湿滑,不甚就容易滑倒。除此之外,有着大量魔物的脚印,有大有小、有深有浅、有些被一旁的泉水冲淡,但大部分都很完整。 在一旁散落着鱼类的骸骨或是虫子的遗体、皆有不同形状的咬痕。 这证明了,这里本应该有魔物在这里生活着,且生活的魔物不只一种。 格罗萨尔仔细观察著这些脚印。 当他看见有如象足般巨大的脚印时,他内心自我印证—— 先前的骸象正是从刚进来的洞口逃出去的,不知受到什么刺激,方才攻击我们。 “迪墨,有感应到什么吗?” 飞龙用着敏锐的鼻子嗅一嗅,神情疑惑的答道: “似乎再更深处有活物的行动痕迹。” “是什么活物能分辨得出吗?” “恐怕不行,实在太过于微弱,难以借此评断。” “既然这样就继续前行吧。” “是的。” 跟着飞龙平稳的速度,两人紧跟着,目光也不忘著观察周遭的异样。 突然间,飞龙的眼神一变,停下翅膀,注视著右前方大石块的阴暗处。 两人也跟着飞龙停下脚步。 似乎是迪墨不清楚的敌人,牠转而以龙族特有的“心电感应”告知迪森特。 不过这份心电感应只属于同样蕴有龙族血脉的迪森特能够听见。 换言之,格罗萨尔并听不见。 《迪森特大人,右前方的石块后头似乎有活物躲著。》 《是吗?是人类还是魔物?》 《按照身形与呼吸频率推测,应该是人类。》 《人类……幕后黑手吗?》 《迪森特大人,请问现在该怎么做?》 《恩……数量多吗?》 《似乎只有一个。》 《只有一个?看来对方还未察觉到我们的入侵,估计这人是看守这附近的卫兵。》 《难道……您想要生擒?》 《这对我们来说应该不是难事吧?》 《不过迪森特大人,您不觉得很奇怪吗?这么大的空间却只让一个人类看守。》 《这么说来……确实非常奇怪,莫非对方是高手?》 《不……依照小的感应,似乎不是多么强大的高手。》 《那就对了,对方总不可能穿插其他的埋伏,更躲不了身为龙族的你。》 《您过奖了。》 《那么心意已决,行动吧!》 迪森特抬起手准备聚集元素,然而—— 格罗萨尔却抢先一步的站在迪森特面前。 原来格罗萨尔早已感应到。 他也清楚迪墨已经透过心电感应告知迪森特。 格罗萨尔向迪森特使了个眼色,以眼色告诉迪森特“一切都交给自己”。 也对,小喽囉不需要自己的出手,以免出手过重引起太大的骚动。 迪森特默许了格罗萨尔的见义勇为,自己向后退了一步。 格罗萨尔拔起腰间两把大剑中的其中一把,持攻击姿态的缓缓接近大石块。 刹那间,迪墨的神情有些不对—— 等待格罗萨尔即将揭穿躲藏在石块后头的敌人时,迪墨终于察觉到。 也不管自己的声音会影响到格罗萨尔的偷袭,迪墨紧张地大喊道: “格罗萨尔阁下!请您注意头上!” 瞬间的警告让格罗萨尔抬起头—— 如潮水般凶猛的攻势突然打破宁静。 是悄悄躲藏在山洞上放的“魔化蝙蝠”,成群的数量数以万计,无法估量。 芝麻般密集的魔化蝙蝠突然露出獠牙,凶恶的扑向格罗萨尔。 格罗萨尔当即反应过来。 将足以照耀整个洞穴的光元素附着在大剑上,机灵的向头顶挥出快速的一斩—— 随着光芒剑气的扩散,光元素宛如分散的羽翅,散乱之中刺死所有的蝙蝠。 过于强大的剑气穿过魔化蝙蝠的身体后,却将头顶上的钟乳岩击碎,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回响在空荡的洞窟内—— 接踵而来的则是陨石般的落石朝格罗萨尔坠落。 格罗萨尔见状,将大剑重插在地,接着以大剑为中心,撑起保护自己、迪森特与飞龙的光元素屏障。 铜墙铁壁般的屏障抵御了冲击力极强的落石,接二连三的冲击也只让屏障出现些微的裂痕。 “格罗萨尔,没事吧?” 明明只是简单的防御魔法,有些喘气的格罗萨尔保持微笑的说道: “请您放心!这点意外不算什么。” “不愧是我钦定的猛将,即便遇到突发意外也能如此淡然。” “您过奖了。” 见落石危机已经解除,格罗萨尔缓缓拔起大剑,准备将其收入剑鞘。 正当格罗萨尔放松之时,忽有道身影从右前方出现,冲向放松戒备的格罗萨尔。 迪墨见状,连忙呼喊着格罗萨尔—— “格罗萨尔阁下!别忘记一开始的危险啊!” 那身影正是迪墨最初感应到躲藏在石块后头的敌人。 巨大声响终究惊扰到敌人。 不明身影速度极快,提着塗上毒液的长剑,笔直的冲向格罗萨尔。 身在旁处的迪森特见状,连忙聚集元素打算援护格罗萨尔,然而—— 格罗萨尔不慌不忙的将大剑收入剑鞘,随后高抬右手—— “金狮扑咬!” ——术式启动。 闪耀如灯火般的繁烁光元素迅速凝聚成一头雄壮威武的“黄金狮”,没有受任何格罗萨尔的命令,便主动驱动见状的四肢,精准反咬住敌人的右腿。 “啊!!!” 一声痛苦的惨叫声响起,是一名年轻男子的声音。 敌人当即躺卧在地上,连长剑都握不住的丢弃在一旁。 痛苦的趴在地面上,摀著脸孔有气无力的哭喊著。 黄金狮透过双齿吸收著敌人体内的元素,也难怪敌人感到有气无力。 迪森特缓缓收起元素,与格罗萨尔对视一眼—— 两人之间的默契不需半字,双双前去确认敌人的身分。 金狮紧咬著敌人的右腿以防他逃跑,强大的咬力给予敌人难受却不致命的疼痛,加上自身元素也被光狮压制住,哭喊声转变为虚弱的呻吟,气息也正在减弱。 迪墨不禁担心的提醒道: “格罗萨尔阁下,请您注意敌人的生命安全。” “放心吧,金狮是咬不死人的。” 两人凑近一看,在金狮浑身光芒的照耀下,敌人的全貌也逐渐显露。 “陛下!这是……” 格罗萨尔对于敌人的身分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迪森特更是脸一沉,溢于言表的严肃在金光的照耀下,那副慈蔼的神情也有愤怒的时候,且比平常人生气时的表情还要可怕。 正因为眼前敌人的穿着,两人双双讲不出话来—— 那是件代表荣耀且威武的“艾恩克魔导师团”的紫金龙袍。 但其实仔细检查,那并不是正牌的紫金龙袍。 代表整建龙袍的龙纹本应该绣在衣袍的右侧,然而,眼前这件衣袍的龙纹却绣在左侧。除此之外还有许多细微的花纹与图样,在迪森特的眼睛面前,无一幸免。 很明显的,这种相似到不可思议的程度,绝对是某人故意仿冒魔导师团的衣服。 在打量敌人一番后,迪森特表现出从未有的愤怒,紧握的双拳恨不得现在就揍向眼前的敌人。 “看来有人故意激怒我们艾恩克王国呢……” “陛下,您觉得眼前这个敌人是来自哪个国家?” “不清楚……但能确信的是——我现在非常生气。” 毕竟迪森特年轻时也曾在魔导师团中担任团长,同一件紫金龙袍数十年都不变,自己也看了数十年,即便是再细微的差异也都难以逃过自己的锐眼。 抑制住心中的怒气,迪森特揪住男子的衣领,颜声厉色的眼眸死瞪着男子。 不管男子的意识是否清晰,迪森特以愤恨的低沉语气质问道: “你是从何处窜流的鼠辈,何来勇气侮蔑艾恩克王国的尊严?” 阴暗与金光交替的闪烁著,愤怒的神情变得更刻骨铭心。 这般杀气简直就像坠落的陨石群,压迫着男子内心胆怯的一面。 “不……不能说!杀了我吧!” 男子害怕的撇过头,打算避掉迪森特的眼神。 “不说……是吗?” “无可奉告!” “果然是鼠辈……” 怒不可遏的迪森特叹息一声。 一阵沸腾且高压的血红色蒸气突然朝格罗萨尔与迪墨扑鼻而去—— 刹那间,迪森特的肉体竟爆发出非人的气场。 只有龙族才拥有的“龙血”化作愤怒,以水蒸气的型态爆发。 就连壮硕的黄金狮都无法抵挡这股气场,瞬间遭到冲散。 迪墨与格罗萨尔更是不敌狂风般的气场,差点随之喷飞。 “锐强狮足!” ——再次施展魔法强化自身肉体。 所幸格罗萨尔及时以魔法强化自己的双腿,并顺势抱住重心不稳的迪墨。 同时靠着自身元素保护肉体,抵挡着仅是威摄用的龙血蒸气。 因为龙血蒸气掺杂着迪森特体内的“龙炎”,若是轻触到便有可能造成烧伤。 格罗萨尔艰难的抵挡着逐渐增强的龙血气场,用着颤抖的声音询问迪墨的现况。 “没……没事吧?” “在下没事,谢谢阁下的保护。话说!您得要赶快让迪森特大人息怒了!” “也……也对!” 格罗萨尔举起右臂挡着自己的脸,举步维艰的靠近著迪森特。 “陛下!请您冷静一下啊!” 迪森特丝毫不理会。 “陛下!请注意您的力量,别将人质活活烧死啊!” 仍旧没有半点回应。 早已怒发冲冠的迪森特根本没听进半句格罗萨尔的劝言。 “该怎么办!格罗萨尔大人您有什么办法可以突破龙血气场吗?” “……凭我的力量还未能突破陛下的气场。” “但总也不能任由迪森特大人活活烧死敌人啊!” “恩……实在没办法……只能请‘大人’出马了。” “大人……您是指……!?” 迪墨似乎猜到格罗萨尔口中所谓的“大人”是谁。 被气场力量折磨的连眼睛都快睁不开,然而格罗萨尔却依旧艰难的将视线转向腰间的另一把大剑——那把不常被自己使用的“神器”。 迪森特已然气得失去理智。 这也算是龙人的缺陷——因为龙血容易沸腾的关系,脾气也容易受到刺激。 不过即便没有龙血的催化,迪森特的愤怒仍然无法言喻。 对于身为君主的迪森特,“国家”永远是自己所珍视的瑰宝,更是无人能夺的宝物。胆敢藐视、侮蔑甚至随意假冒其名,种种举动都彻底跨越迪森特的底线。 即便只是单纯仿冒艾恩克魔导师团的龙袍也难免遭受迪森特的怒气威压。 就目前而言,迪森特已经陷入无法自拔的愤怒中。 若是迪森特不即时冷静,男子必定死在仅仅只是威压的龙血气场下。 男子的意识已然消去,当场昏去。 再过几秒,男子便会化作一句焦黑的干尸。 迪森特大力晃动着男子的身子。 “你快给我从实招来!到底哪里来的龙袍?不……这不是龙袍!只不过是几块破布拼凑出来的破衫!” 不过昏倒的人哪会有半点反应。 ------------ 第172章 幼稚的人类 “还在装睡吗?我这人不喜欢折磨人类,在我还没有违背本意前,赶紧招供!” 完全不能责怪男子,他已经没有生命迹象。 然而,伴随着“对牛弹琴”的状况持续,迪森特散发的龙血气场愈发强烈。 酷热难耐的血红蒸气拥抱着男子的躯体,无情的焚烧着早已残破不堪的假龙袍,全身的每处部位更是开始出现烫伤的痕迹,几近将男子的身躯融化掉。 不光是假龙袍,几乎所有近身物品都承受不住高温的蒸气而融化。 男子的痛苦全写在狰狞的脸庞,赤裸的身体几处也开始出现因烫伤而造成的脱皮。 敌人濒临死亡之际—— 一道更加闪耀的金光身影轻松的冲破迪森特散发的龙血气场,甚至爆发出更强硬的气场压制过龙血气场—— 金光身影穿梭过迪森特与男子之间。 迪森特被这道突如其来的金光吸引,揪住男子的右手无意间松开。 失去意识的男子就此被金光身影叼走,双方也就此分离。 突如其来的冲撞让迪森特回过神来,龙血气场也就此迅速消散。 “龙王可真是没有眼光,肆意将力量转交给如此幼稚的人类。” 近似中年的低吼男子声线。 不过能感受到这声低吼的男子声夹杂着戏谑的嘲讽。 迪森特全然不知刚刚发生什么事情,被龙血沸腾的连脑袋都有点不清楚。 即便是平原上最强大的人类,也有情绪失控的时候。 当迪森特往嘲讽声看去——眼前闪烁的金光亮得自己几乎无法睁开双眼。 那是一头堪比巨龙身型的“猛狮”。 全身鬃毛仿佛黄金雕刻般的绚丽,明明是刺眼的强光,却让人打从心底的感受到温暖,连冰冷的空气都为之燃烧,与迪森特散发的龙血截然不同,是舒服的暖意。 名为“里昂”的神兽。 其真实身分是黄道十二宫的第五宫守护神,也就是“狮子宫”的守护神。 他也是人类永远无法接近的至高种族——“神”。 受到传奇名匠“金特鲁”的封印,将里昂的意念转化成魔剑,使其意识与形体都遭到封印。尽管力量受到压制,但只需要使用者主动解除便能再次恢复原形。 也就是人们所谓的“神器”。 不需多说,里昂的使用者便是—— “陛下!” 格罗萨尔从远处向迪森特跑去,腰间其中一把剑鞘是空的。 那剑鞘正是“钢铁之狮心”的剑鞘。 迪森特看了眼格罗萨尔,接着再看着周围漂浮的金鬃毛,终于理解了来龙去脉。 “我……我又失控了吗?” 迪森特略显懊悔的自言自语。 “真是无聊,被迫受到那个家伙召唤,就只为了叫醒你?” 看似胸怀慈悲的里昂,言语却像个脾气糟糕的老头,不断的碎念著。 “龙王那老头当初将力量赋予给你,是看中你的沉稳,你可别辜负他的好意。” “是……非常抱歉,让里昂大人您大费周章的出马。” “不需要道歉,希望日后别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了。” 里昂没好气的回应着,完全不把身为艾恩克君主的迪森特放在眼里。 确认了迪森特恢复理智,里昂这才把嘴中叼住的男子甩到一旁。 看似是挺身保护这名男子,但也是迫于格罗萨尔的求助才执行。 因此里昂并没有把嘴中的男子当作重要的人。 即便如此,里昂的口气似乎也没把格罗萨尔当作令自己敬仰的人—— “里昂大人!请您别这么粗鲁的将罪人甩在地上,我们等等还要质问他。” 格罗萨尔担心的搀扶著被当作垃圾丢弃的男子,同时胆怯的提醒著里昂。 换来一句更加不悦的回应—— “你这臭小鬼头竟然敢命令我?” “不!万分不敢!” 愤怒的狮吼声令格罗萨尔立即磕头,像里昂致歉。 何等心高气傲的神兽? 却令在场所有强者慑服。 此时,迪墨缓缓飞到里昂的面前——没有表现出与两人相同的胆怯,但身为龙族幼苗的牠,依旧表示敬畏的低下可爱光滑的龙头。 “里昂大人,久仰您的大名。” 水汪汪的狮眼锐利的打量着眼前这头小龙。 本应该展现出对于龙族弱小的鄙夷,或是身为强者的傲慢。 但里昂意外的没有这么做。 “你这小鬼头是龙王的孩子吧?” “是的。” “恩……虎父无犬子,散发的气场与气质确实跟眼前这两个蠢货截然不同。” “您过奖了。话说,小的对于您对于父亲的称呼感到有些不舒服,希望您能别再称呼父亲大人为‘老头’了,相信父亲大人应该也不喜欢这个暱称。” 平稳的语气夹杂着不悦的感觉。 这便是龙族的勇气。 尽管力量胜不过对方,自知错误行为带来的负面后果,但仍然无畏挑战的尝试。 里昂没有表现出愤怒。 意外的平静。 “呵呵呵呵,这就是你所谓的正义吗?龙族小鬼。” “您过奖了。” “不错,看在你那份愚昧的表现,我就不在你面前直呼龙王的暱称,但我必须得跟你说,那家伙本身跟我有着不短的深交,这称呼他早已习惯。” “您跟父亲大人有深交!?” 迪墨惊讶的抬起头。 “龙与神之间本就有不浅的关系,这应该是相当稀疏平常的事情吧?” “恩……您所言极是。” “不过话又说回来——格罗萨尔!” 里昂冷不防的将锐利的眼神转移到格罗萨尔身上。 命令般的语气让格罗萨尔打了个冷颤。 身为里昂的主人,格罗萨尔本身最清楚里昂的脾气。 名义上为主人,实际上只是借助他力量的关系人罢了。 格罗萨尔自然很害怕里昂,同时也抱持着仰慕的态度。 “有什么事情吗?” “先不论你肆意召唤我的事情,我想问你个事情。” “请问!” “你们先前有接触过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奇怪的东西?您怎么突然这么问?” “……难道你们还未察觉吗?难道不觉得你们体内的力量都有明显的弱化吗?” “弱化……?” 不仅格罗萨尔,里昂甚至还指名迪森特与迪墨。 但并非全部都没有察觉。 迪墨似乎早已有意识。 “里昂大人说得没错——作为天生拥有敏锐察觉能力的我,刚才竟然没能感应到暗藏窟窿顶部的魔化蝙蝠,这件事情着实让小的不解。” 有如当头棒喝般的疑惑,格罗萨尔与迪森特这才惊觉—— 没错,刚刚抵挡落石之际,格罗萨尔竟然花费不少力气,只为了布开简单的屏障。 至于迪森特没有明显的特征,但身为龙人的他,本应该拥有与迪墨相近的高敏锐观察能力,但同样的——像是失灵似的,甚至连躲在石块后头的敌人都没察觉。 “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迪森特疑惑的喃喃著。 与此同时,里昂接着为刚刚的见解做了补充—— “说弱化又不太对,比较像是某股力量使你们的能力短暂无效化。” “无效化……?该不会是妄想偷袭的这个男子吗?” 以猜测的口吻,迪墨的视线转移到昏迷的男子。 不过里昂很快就驳回这个猜测。 “不可能。使魔法无效化的能力是非常古老的能力,倒不如说是‘天赋’才对。虽然不清楚要得到这份天赋的条件是什么,但能确定的是,这并非是个值得宣扬的能力,甚至被古人称作是‘诅咒’的不祥能力。” “真的有这么强大吗?” 一旁听得出神的格罗萨尔好奇的追问著。 “这确实非常强大,不过这份能力被称为诅咒也是有他的原因——那就是足以令施术者感到‘空虚’的副作用。情感上已经是几乎被抹灭的冷血动物。” 向来傲慢的里昂都是抱着不可思议的口吻叙述著。 迪森特与格罗萨尔对于里昂的反应感到新奇,同时顿时感觉到毛骨悚然。 就像是围在里昂身旁听着传奇故事的两位孩子。 大概只剩下迪墨冷静地思考着。 “请问里昂大人您知道那道诅咒的名子吗?” “不清楚。这能力的一切与那位曾经跟我交手的家伙一样神秘。” “难道您曾经有见识过这种能力?” “不错,我确实有见过,但是——只有‘那个人’才有办法做到,甚至可以理解成全世界只有那个人可以使用,是专属于他的能力。” “这样看来,对方是天选者吧?这道诅咒应该就是偏向禁术的超物质魔法吧?” “当然可以这样认定他的身分,但我能断定——没有半个超物质魔法的强度可以超越这个能力,其危险程度更是不在话下。” “……这又是为何?难道仅仅使魔法无效化就有办法造成这么大的威胁吗?” “你有这个想法是因为你从未亲自面对过,当你真正被这项能力侵蚀,你早已踏在棺材中——当然,这也有可能只是那项能力的一小部分,因为我也未全部理解。” “您可以再说详细点吗?” “这已经是最详细了。当初交手并未完整的结束,为此我只知道这些。但话又说回来,看你们魔法失效的现象似乎是在无意识下出现,可能与我说的不同。” “那么可以推断应该不是曾经与里昂大人交手的敌人所致的吧?” 里昂推测著。 不过里昂并非当即附和,而是若有所思的提出自己的见解。 “按照常理来说,这份能力不应该再次出现,因为那个人早已不在了。” “斗胆向您提问,您与对方交手大概是多久以前的事情?” “恩——是啊,也过了漫长的时光,大概有几千年了吧。” “那为何您似乎还是有点警觉?” “不知道是我体内的光元素紊乱而导致的烦闷,总觉得日后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呃——也许是的。” 迪墨点着头。 场面一度陷入凝重的寂静。 很快的,迪森特站起身来。 向里昂表示感谢与敬畏的鞠躬。 “关于我们体内魔法弱化的事情先搁在一旁,感谢里昂大人的当头棒喝。” “听你的口气,你们似乎要完成更重要的事情了?” “谈不及重要,也许只是出自内心的好奇心。” “无论如何,别再被龙血支配你的行动,我想你自己也很清楚——当初龙王交付龙血给你的时候,肯定有向你警告过这股力量的危险性以及副作用。” “小的非常清楚。” 迪森特脸色凝塑认真的说著。 “不管未来发生什么事情,先看看身边拥有什么,再盘算著失去这些东西的代价,而不是像莽夫般不计代价的燃烧自己的生命,这样只会让你一无所有。” “非常感谢里昂大人的指点迷津。” “恩。格罗萨尔!” 又是冷不防的朝格罗萨尔叫唤。 “小的在!” “下次不准不经过我的同意就强制召唤我!我可不是为了劝架而待在你身边的。” “是……是的,小的非常抱歉!” “恩,既然都没事的话,我就先离开了。” 话音刚落,冷冽的空气像是爆炸般,高温的闪光使空气膨胀,却是格外的温暖。 三双眼睛被突然袭来的强光侵蚀,差点瞎了眼。 等待视线恢复之后,庞大的闪耀身躯已然消失。 而格罗萨尔腰间的“钢铁之狮心”已经回到剑鞘里。 终于松了口气。 “呼……不愧是里昂大人,仅仅只是谈话就令我这个龙人感到压迫。” 迪森特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放心与放松,顿时也忘去刚开始被假龙袍惹火的情绪。 身为主人的格罗萨尔不能更同意迪森特的发言。 “里昂大人的气场确实可怕,作为魔剑主人的我非常感同身受。” “也真是辛苦你了……每天都要承受里昂的责骂。” “呵哈哈哈……” 格罗萨尔只能苦笑着,也没有太多抱怨。 与此同时,相较冷静的迪墨主动提问—— “请问两位大人接下来要如何处置眼前这位无礼之徒?” 两人再次望向昏迷不醒的男子,心中开始有了盘算。 “擒贼先擒王——想必这里就是他们的巢穴,看来是时候展现下身手。” “陛下,应该不需要您亲自动手吧?” “不,就算对方没有我出手的价值,但我也想要小试身手。就当作是‘打猎’吧。” 迪森特只是轻描淡写的解释著,殊不知—— 摩拳擦掌的双手已经兴奋难耐的发抖。 芜与寇特循着元素所残留的痕迹找到了距离特尔加斯纳村不远的山洞。 这是一座小型山脉,而山洞内虽然阴暗,但芜仍看见通往地底的下坡。 坡道平铺着木板,两旁挂置著营火,近看似乎是做矿山,有人居住在这边。 不过怎么会没有守卫呢? 没搞错的话,这应该是这座矿山的入口,常理来说应该要有人看守于此吧? 那眼前这幕“敞开大门”又是怎么回事? 瞧不起我们吗? 不……不太可能。 我亲自屠杀众多魔物的消息理应被对方知道,不应该使对方如此放松戒心吧? 就算消息还没回到这里,这又太过松懈了。 不正常。 难不成是搞错地点? “寇特,确定是这里吗?” 芜抱着应该不可能搞错的心态,狐疑地向寇特确认著。 “是的,‘夜鸦’回传的消息确实在这里,绝不可能出错。” “既然这么肯定,那应该不会有错才对……对了!你总共派出几只夜鸦?” “禀报大人,总共三只。” “那么——回传每只夜鸦的报告内容。” “是的!第一只派出的夜鸦是为了寻着敌人的气息追查于此。第二只夜鸦是负责细探矿山内部的结构与环境。第三只则感知矿山内部敌人的气息。” “分工真是清楚……我挺好奇第三只夜鸦的回传结果。” “禀报大人,确实有大量敌人与魔物存在。” “魔物就算了——敌人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吗?” “恕小的愚昧,小的不知道您所谓需要值得注意的强度大概在哪里?” “强度吗……以人类来说,幻阶就足够了吧。” “幻阶目前侦查到三名人类,除此之外,还有一名人类实力接近魔阶。” “魔阶!?” 这点确实让芜震惊。 那岂不是跟现在的自己相同的怪物吗? 是假萝拉?假贝西摩?抑或是他们背后还有操使者? 虽然很想当场询问寇特自己是否打得赢对方,但很快就将这个疑问吞回肚里。 自己的身边有寇特保护,有夜阁保护,甚至还有他们手边的守护神随我使唤。 应该不会有任何危险吧? 况且看寇特的样子似乎不是很担心。 那我也没有必要太过神经兮兮,反而会引起寇特与夜阁过度紧张。 身为上位者的自己,自己的所有举动与反应都被部下看在眼里。 自己的行为与立场也会伴随长时间的潜移默化改变他们。 现在的自己必须展现出无畏的精神,才符合他们心中饕餮的强悍形象。 “那么有关第二只夜鸦的回传结果?” “禀报大人,这座矿山存在着两个入口——正好与我们目前所处的位置呈现对立的方向。也就是说,另外一个入口似乎再这座矿山的令一头。” ------------ 第173章 万王之主 “既然是两个入口,怎么不带我去另一个入口?” “因为那边存在着更密集的敌人,您应该不希望染上太多不必要的鲜血吧。” “原来如此。那么矿山内部的结构呢?” “是两层式的结构。我与大人走进的这个入口是最上层的洞穴,洞穴内空间狭小,也就没有半个敌人。而通往下层的密道则在这条路径的最尾端。” “也就是说——这座矿山的地底下才是敌人的老巢穴?” “没有错。空间非常大,而走进地底的中途会遇到岔路,分别通往不同的位置。您想要找寻的最终敌人分别处在不同的位置。” “探查的这么仔细,难道没有被发现吗?” “正常人类不太可能察觉到夜鸦,只有精神强大的人才有可能感应。”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难以想像。 从特尔加斯纳村转移到这里只花了几秒钟的时间。 然而,就在这仅仅几秒钟的时间,三只夜鸦完美的完成了艰难的分工。 夜鸦是出自于寇特肉体的精神分裂体,与夜阁产生的分裂体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过仍有不同。 并不像夜阁般每次分裂都会使本体的能力减弱。 这也意味着夜鸦的分裂并不会使寇特看起来比较年轻,也不会比较弱小。 看似副作用小的能力,其实也存在着缺点。 最大的缺点应该还是“没有自主性”这点吧。 夜鸦并未像夜阁的分裂体,拥有自己的意识与主观想法。 换句话说,夜鸦诞生后的思维是受到分裂前寇特下达的指令而定。 只要下达命令并分裂完成后,便无法改变夜鸦本身的意志。 连身为主人的寇特都无法随意更改,更别说其他窜改记忆的精神魔法。 夜鸦本体就是普通乌鸦的形体,体型可能再小点,但速度与杀伤力却天差地远。 除此之外,夜鸦也是需要进食的。 未从寇特本体分裂时,便是食用寇特的精神。 分裂后则是食用比夜鸦本体还要弱小的生物的精神。 所谓的“精神”很笼统,涉及的东西也非常多。提点比喻就是“梦境”与“情绪”。 简单来说——分裂后的夜鸦无法再食用寇特的精神,更别说是饕餮。 但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所有生物都能够食用,其中也包括强大的龙族。 为此,夜鸦的实力肯定位在“神阶”,对于现实世界的危害肯定不在话下。 所以寇特的命令都需要经过我的同意,方可召唤出夜鸦。 本来想说让夜鸦亲自潜入矿山内制敌,但仔细想想又太过危险。 尽管夜鸦的能力与寇特相似,都能致人于梦境中—— 但果然,自己亲手完成任务还是比较放心。 眼看天色已经暗了,时候也不早了。 “进去吧。” 芜向身旁的寇特使了个眼色。 “是的。” 两道身影缓缓步入漆黑的矿山中。 脚步声回荡在窄小的山洞。 踏在早已被湿气侵蚀的腐蚀木踏板上,进入矿山内部的路径似乎是条向下的斜坡,静谧的山洞内除了两人的脚步声外,更底层隐约有微弱的流水声。 斜坡并不是很斜,不过木板表面布满潮湿的青苔,不慎就会滑倒。 岩壁上的烛火都确实点亮,尚完整的烛芯证明这些烛火刚被人换过。 整个矿山的洞高约三米,宽大概只有一米,壅塞的洞口内空气品质甚是糟糕,不仅飘散著浓浓的硫磺味,四处还有不明尘埃飞扬,搞得芜几度差点打出喷嚏。 不过身为万王之主,打喷嚏实在太难看了。 芜只能强忍着鼻尖酸酸的痒意,摀住狰狞的嘴鼻继续走着。 随着越来越深入,浓烈的硫磺味更加刺鼻。 寇特似乎没有任何不适,唯独因为过于细长的身材,行动被窄小的洞穴限制着,行动的姿态相当的缓慢且扭曲。 硫磺味实在太臭了。 芜忍耐不住臭味,最终紧捏住鼻子继续前行,顺便压制住想打喷嚏的欲望。 “寇特,大概还有多远才有办法抵达前往下层的密道?” “禀报大人,大概只需要几分钟。这里似乎是作为逃跑用的紧急疏散通道。” “不过既然作为疏散通道,这窄小的空间实在不适合啊。” “看来对方应该是临时待命于此。” “这么说的理由是?” “仅仅只是猜测,并不是多么重要的见解。” “猜测吗?不过是个好的猜测。这里确实有可能是对方迫于无奈而待命的位置,看看挂置两旁的烛火,明显有人定期更替,但我们脚下的踏板却露出闲置多年的腐蚀痕迹,能够断定这里原本是座废弃矿山,但被敌人占据使用。” “原来如此!大人的见解非常有道理。” “仅仅只是猜测罢了。” 但是—— 目前还不确定假冒萝拉与贝西摩的两人是否来自于艾恩克魔导师团。 说是也非常奇怪,明明是高贵的魔导师团,却自愿常居于此? 是因犯错而被王国放逐的缘故? 但自己也从未听过这个案件。 说不是的话,那对方又会是何方神圣? 一切还是得需要亲自靠双手去验证。 漫长的行走。 只知道接下来的路径变得越来越窄,就连芜都开始要弯下背脊才能继续行走。 挂在墙边的烛火也越来越稀疏。 光线越发昏暗。 “大人!请止步。” 寇特突如其来的伸出手,警觉的让芜暂且停下脚步。 即便光线再怎么昏暗也能清楚的看见。 眼前是条死路,有面以干土与碎石堆积而成的墙面。 共同挤在狭小的空间内,再微小的举止都可能对身为上位者的芜感到无礼。 为此整路上,寇特维持着固定的走路姿势,只为了害怕冒犯到芜。 芜本人自然很清楚这件事情。 然而,这举动正代表着眼前似乎存在什么危险。 不过也是时候了—— 走下地面的斜坡已经趋近于平面,这已经代表我们即将踏入敌人的老巢穴。 “穿过这面泥墙就是敌人的大本营吗?” 芜简单的确认著。 “是!不过墙面上附加能够阻饶所有魔法的多重屏障,需要先行破坏。” “我想也是。那你打算如何突破?” “这样看来似乎不是多么难解的,在破坏之前,小的有件事情想向您确认。” “什么事情?” “谢谢您的允许。在这面泥墙后头布署不少人类卫兵,不过暂且没有感应到魔物的存在,破坏泥墙的瞬间势必会引起战斗,我想询问接下来战斗的出手底线。” “人类卫兵……吗?” 再次运用着暴食的能力,芜的双眼直视著密不透风的泥墙。 土灰色的泥墙上开始闪烁著五颜六色的光晕。 这些光晕只有芜能够看见。 正是驻守在泥墙后头的卫兵们体内的元素。 光晕的数量非常密集,看来卫兵的数量非常庞大,更证明敌人巢穴的规模巨大。 势必会是场拉锯战。 但这并不是自己的初衷—— 在前来的路上,芜也想了非常多。 与其只利用众神的力量实现自己的目标,为何不召集更多不同的力量为己所用? 就算不强也没关系,尽管是棉薄之力也能成大局。 虽然还没弄清敌人的真实身分,但要是有机会拉拢对方,自己势必得把握。 为此,不能动杀机。 “给予他们宽怀慈悲的安抚,令他们暂时失去战斗能力即可。” “遵旨。” 寇特郑重的点头接收命令。 两双眼眸直视著这面脆而不坚的泥墙,已经有了战斗准备。 “碰!”的一声巨响。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击碎了洞穴内的宁静,尘埃喷散于四周。 许多双被爆炸声惊扰的视线互相交会著,无不转移到共同的目标。 两道身影华丽的从烟雾中登场。 “没想到有这么多人等候我们的到来。” 带有戏谑的口吻作为登场时的台词。 芜面露微笑的向在场所有守卫打招呼。 映入眼帘的紫金龙袍却令芜的内心感到震慑。 这不正是艾恩克魔导师团的魔法袍!? 果真是艾恩克魔导师团的士兵? 自己对龙袍的外观只有瞧过几眼,不过那身荣华的紫金与龙纹确实出现在眼前。 看来是真的。 卫兵的人数超乎预料的多,有些似乎未从刚刚的洞悉中看见。 魔导师团的实力不容小觑,放水并不是明智的抉择。 就算双方的实力存在着巨大的差异,仍然不该轻敌。 加上目前自己只能够运用,但还没学会如何节制力量。 看来不免要牺牲几条无辜的性命。 芜与寇特的不请自来着实让众士兵目瞪口呆。 双方大概僵持了几秒。 “那个……你们要不要表示些什么?” 芜礼貌性的询问。 士兵们终于清醒过来——两人正是入侵者。 众人瞬间转换成备战状态,战火的刀锋纷纷指向两手空空的芜与寇特。 “来者何人!” “太好了,终于反应过来了。我们是你们首领的好朋友,没听说过吗?” “难道你们就是首领口中的‘福特斯’与‘隆恩斯姆’?” “恩……我确实就是福特斯。不过我身旁这位并不叫做隆恩斯姆,而是叫‘寇特’。” “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 “恩——为什么呢?这问题的答案可能要由几位的首领决定。话又说回来,我们目前的关系依旧是对立,我们都侵门踏户这么久了,你们是不是该有点作为?” “哼,仅仅两个人就这么嚣张?连点武器都没准备,是来白送死的?” “恩,都开始为敌人着想了,作为主人的你们也太没尊严了吧?” “这话又不着你说。兄弟们——生擒!” “喔——————!” 士气高昂的吼声瞬间贯穿整个洞穴,仿佛可以将洞穴击垮。 将近百人的阵仗朝芜与寇特冲去。 两人却没有丝毫的防备。 首先。 是能力测验的环节。 “铁甲化!” 芜随手一挥,洞穴的上方似乎冒出什么东西,突然众人的身影瞬间被阴影垄罩。 突如其来的异变令众人停下脚步并抬头看—— “这……这是什么鬼!?” 只见成千上万的白银枪刃整齐划一倾斜在空中,锐利的刀头正指向地面。 也就是近百名的敌人。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时芜突然好心的提醒道: “各位还不退后吗?” “什么!?” 众人顿时领悟到芜的提醒。 如天罚般残酷的刺向地面。 众人开始转身逃跑。 流星般的枪雨开始朝地面砸落。 地底的地面被密密麻麻的枪雨轰炸得满目疮痍,顿时烟雾再次垄罩周围。 等待烟雾散去,地面仿佛刺猬般窒碍难行,正好在双方间分化出一条鸿沟。 这便是芜给予众人的第二项考验。 勇气。 “正如各位所见,我已经给予各位机会,但凡跨越这条长枪雨的勇者,只有死路一条。当然,若是甘愿认输,你们便能存活,但代价便是要归顺于我。” 这个条件顿时让众人议论纷纷。 这是连傻子都听得懂的条件。 跨越长枪雨便意味着众人不愿降伏于自己,见识到如此可怕的能力后,众人还能够横跨心中的恐惧,无畏死亡的胁迫而勇往直前? 答案只有两个。 却是最好验证勇士的题目。 众人愣在原地,随后相互对视著—— 陆陆续续的敌人竟然真的踏出步伐。 芜露出惊叹且满意的微笑。 “呵呵呵呵,可谓匹夫之勇。” 抽动了根食指,随后便是凄厉的连环惨叫声。 “啊——————!” 控制着大片枪雨中的其中几支,残酷的将敌人的肉体当作箭靶刺成蜂窝。 仍有两三个垂死挣扎的漏网之鱼。 芜没多看两眼,操使更多的枪刃,精准的插入嘴里,贯穿整个躯体。 像极了烤乳猪般的型态。 银白的枪林瞬间染上微不足道的鲜血,仅仅只是零星几个人的痕迹。 却足以震慑后方近百人的内心。 芜再次试探的喊话—— “我可不是开玩笑的,除非能够直接跨越这片枪林,不然就是死路一条。” 众人再次互相对视。 只不过眼神似乎越来越坚定。 越来越多人尝试着利用魔法破坏这片枪林或是强化肉体,跨越这片枪林。 但最终失败。 越来越多的尸体被扎在红白相间的枪林之中。 从原先近百人的浩大声势,如今在他们的无畏挑战下,只剩下十来个。 芜好奇的看着剩下几个。 “不尝试吗?” 显然的,剩下那几个已经没有勇气。即便刚开始仍然有斗志,但也被消磨。 眼前这片尸体山太过惊悚。 “我说过吧,若愿意降伏于我,就能幸免于死。但什么都不做可不在选项范围喔。” “你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怎么说得好像是我亲手杀掉这些人呢?这些尸体可是死得心甘情愿。” “为什么你可以如此淡定的阐述著?你这个恶魔……” “随便你怎么称呼,要是几位依旧驻足不前的话,就算你们甘愿输掉游戏喔。” “降伏……要怎么向你表示?” 其中一位正在浑身颤抖地敌人如此问著。 “很简单,宣示着你们愿意倒戈投奔我的身边即可。” “既然如此……我很愿意!” 此话一出,当即受到其他人的恶眼相待——尽管其他人也浑身发抖。 看来他们都是些诚朴的部下,只不过太害怕死亡的到来罢了。 芜向那位主动倒戈的敌人露出善意的微笑。 随之为他开启通往自己身边的道路——将阻挡他前来的枪刃消灭。 出现一条空荡的大道。 看起来就像是故意引诱的诱饵。 过度脑补的危机让那个人始终驻足不前。 芜轻易看出敌人的心思。 “请放心吧!我是非常守信用的人,况且对付你们不需要大费周章的暗杀。” “说……说得也是。” 敌人瑟瑟发抖的点着头,提着身边配戴的长剑,缓缓走去。 仅仅只是短短的通道,却如同走过整片平原般的无尽。 终于走到芜的身边。 芜没注意这位倒戈的敌人。 伪装成和蔼的眼神继续折磨著剩余的敌人。 “几位请尽快做决定。” 然而。 以前十几名的敌人的眼神似乎掺杂着笑意。 似乎正在嘲笑着自己。 芜本想开口询问,却不料——冷冽的长剑深深插入自己的腰边。 “恩?” 转头一看,那把偷袭自己的长剑主人正是向自己倒戈的敌人。 “大意了吧!” 敌人喘著粗气,释放出紧张情绪的嘲讽著。 不过只嚣张个几秒。 芜的脸神却是出奇的平静,完全不像是腰部被长剑切割的反应。 敌人慌了。 “不得不要给你个嘉许,竟敢在寇特的面前偷袭我,确实很瞧不起我们。” “怎……怎么会!?” “我似乎还没告诉你——任何魔法或物理攻击都无法对我造成伤害。” “什么!?竟然有这种事情!?” “非常抱歉,我没想过你们会如此不守信用。作为惩罚,我就杀掉你们在场所有的幸存者,且不给予任何一点的求饶时间。” 语毕,芜轻碰触敌人的颈部—— “你想看看强制在人体内创造铁器的奇景吗?” “甚……什么?” “不管你想不想看,我倒是很好奇,所以说,请牺牲吧——‘铁甲化’。” ------------ 第174章 奈亚拉托提普 又是一阵凄厉的惨叫声,伴随着喷溅的血肉泼洒于四周。 脆弱的皮肤瞬间被向体外冲出的枪刃刺破,连全尸都未能保留,针刺般密集的枪刀刃遍布于全身,远看就像株仙人掌。 敌人瞬间断气,连死后挣扎的余力都没有。 对面的敌人通通吓坏了。 当芜将视线转移到众人时,那眼神仿佛就像是在挑选下一名猎物。 平静的瞳孔没有半点的凶悍,却是最可怕的眼神。 当逝去的短暂时间回流—— 放眼望去都是被迫陷入梦乡的敌人。 但是并不见半根被芜创造出来的枪刃,更别说是鲜血。 芜满意的点着头,寇特关闭了能够透视梦境的“空间幻镜”。 “看来都是非常值得培养的将兵,拥有坚毅不拔的信念跟不屈服的精神。” “您打算如何处置这些敌人?” “将刚刚的梦境全部消除,未来我将收服这些人,不能让他们对我抱有恐惧。” “遵旨。” 寇特遵照着芜的命令,开始依序替每个人消除梦境。 过程中,芜开始观察著周围的景象。 这里与一开始走的矿道截然不同,不仅空间十分宽阔,空气也相当新鲜,周围利用棉线绑住头顶上的钟乳石,端头连接着油灯使其吊挂,作为空间内的光源。 淡灰色的岩壁上覆上一层薄雪,水珠附着在钟乳石上几近解冻,倒映的折射酝酿出高冷的情调,使这里如梦似幻,仿佛一座静谧的水晶殿堂。 消除梦境的时间并没有太久。 寇特确认完所有敌人的梦境状态,前来向芜报备。 “禀报大人,已经全数执行完毕。” “那就继续走吧——虽然我很想这么说,但继续使用‘精神魔法’控制敌人实在太耗费时间,接下来就得来点硬的。” “请您放心,小的势必会注意力道,不致人于死地。” “除此之外,我希望召唤点新的助力。夜阁,你在吗?” 久违的叫唤声。 躲在芜衣袖内部的蜈蚣缓缓爬出袖口外。 “请问有什么吩咐?” “我想让你召唤‘奈亚拉托提普’出来替我清扫绊脚石。” “遵命。” 突然间,静谧的大地开始抖动。 地震正开始剧烈的摇晃着。 芜知道这是夜阁的召唤过程,所以没有太过惊讶。 反而期待着新的同伴出现。 就如同自己担心的事情,自己下定决心要收服这些艾恩克魔导师团的人,自然就不能将其全部杀掉。 但对于力道控制的方面,自己仍然无法完美的掌握。 虽然很想要尝试看看新力量,但还是以大局为重。 为此,召唤出其他守护神,替自己制伏敌人才是最安全的方法。 这么做其实也有其他好处。 不仅能慢慢认识不同的守护神,更是保留自身力量的最好手段。 还未摸清对方的底细,自己就尽量少出手。 地震终于结束。 而这场地震正是“奈亚拉托提普”的召唤特征。 平坦光滑的地面突然迸出条裂痕。 裂痕快速的扩散开来,最终地表破裂—— 那是条身形巨大的鬼面蜈蚣,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大幅伸长柔软光滑的身驱。 血红的眼珠仿佛宝珠镶嵌在漆黑的硬壳,犹如恶鬼的面具冲出地面。 强而有力的毒液渗著致人于死地的毒液。 要说眼前这个神能否保持力道的制伏敌人,其实芜也很不放心。 但总比自己毫无节制的施放魔法还要安全。 这是夜阁的仆从——无貌之神“奈亚拉托提普”。 与夜阁一样没有固定的形象,且也能分裂自身肉体,化成数亿的智慧生命个体。 时常变化各种生物,善用骗术与话术诱惑心智使其走入魔道,是狡诈的诈欺师。 奈亚拉托提普是著名的邪神——破坏之始祖“阿萨托斯”的手下。 如今却臣服于夜阁之下。 这又是为何呢? 这与曾在人类世界中流传一个传奇故事有关。 一名堕入魔道的男人,研发出能够将自身肉体虚无化的秘药,疯狂于力量的渴求,这名男人不计后果的喝下了自己亲手研发的药物。 当最后一滴药物滑入他的喉头后,接踵而来的,是地狱般的疼痛席卷全身。 皮肤开始溃烂,视线因为肿大的双眼变得不清楚,茂盛的头发一根一根的掉落,骨头清脆的断裂,肌肉组织开始融解——但他非常享受于其中。 没错,这是他人生中的第一个轮回。 “创造”——“破坏”——“虚无”。 男人体会到了所谓的“虚无”,其实也就只是无尽的破坏所带来的结局。 他创造了抵达虚无境界的药物,将自己的肉体破坏殆尽,拥抱着痛苦的快感。 最后,他像是领悟了破坏的真谛,开始用着早已软烂的双嘴疯狂的大笑着。 白骨碎片与软泥般的肌肉混在一起,仿佛一滩烂泥。 但他并不后悔,反而是抱着得意的心情走向人类的尽头,归回虚无。 但归回“虚无”之后,这轮回为因此就此停下吗? 答案是否定的。 轮回代表着生生不息,作为轮回的最后一个阶段,紧接在“虚无”之后正是重新走入二次轮回的最初阶段—— “创造”。 无论是肉体、思绪、精神、信仰……他又再次陷入了轮回,开始新的过程。 祂为自己创造了新的精神个体,也就是“神”。 没错,那名男子从人类升华成神,得到了超乎想像的破坏力与无止境的能力。 不过这份能力的代价即是惩罚。 众神们开始注意到这颗过分耀眼的新星。 祂们开始联手压制这名男子,使他堕落为万劫不复的“邪神”。 一但被堕落成邪神,祂便难以继续执行轮回,也就是“破坏”。 因为邪神的力量使祂永生不死,不过意志却完整的被封印在众神制造的锁链中,使祂陷入名为“绝望”的深渊。 最后,祂被停滞不前的轮回彻底搞疯。 与一开始身为人类的疯狂不同,而是对于众神的仇视。 饱含着复仇的意志,他近乎疯狂地开始吞噬著自己的肉体,尝试着破坏那副再生神速的肉体,不断啃咬著自己的力量,打算利用反噬的冲突破坏众神的锁链。 不过锁链的力量超乎祂的想像,纹风不动的锁链依然折磨着祂的精神。 没错,以祂的力量,在众神创造的锁链面前,只不过是螳臂挡车。 放弃的念头侵蚀着祂心中的野心,也意味着复仇野火的燃烧殆尽。 然而,直到某个邪神闯入了众神的仙境,这股野火得到了重生。 据历史记载,这是一个行踪与身份都极为神秘的邪神。 没有人见过祂的真实型态,但凡提及祂的名子,相关的记忆仿佛都被消除一般,脑袋中的断片就此油然而生,就像是曾经存在于心中的阴影。 虽然形象没有被记录,但这名邪神的力量却是人们心中的阴霾—— 随着内心中的贪婪,力量便会与其大幅增长。 那无底洞般的食欲吞噬了无数个物种,当然也包括自己的同族——“神”。 神们已经无力阻挡这个邪神的壮大,最终战败于邪神的淫威,使仙境遭到侵扰。 强大众神最终也沦为这名邪神的粮食。 生活在仙境中的众神们无一幸免的遭到这个邪神的吞噬,不放过任何一点血肉——其惨烈的结局实在无法以三言两语形容。 然而——在那次大屠杀之后,竟然有一个神躲过了这次的劫难。 那位神正是被众神以铁链封印的邪神。 这天也正是两位邪神初次见面的第一天。 富含特殊意义的一天。 见面之初,那饱受摧残的双眼仍保有求生的意志,向眼前的邪神露出厌恶且鄙夷的防御眼色。 不带有半点求饶,十分顽强。 虽说是十分无礼的眼神,却也让这厮杀无数的贪婪邪神感到一丝的认可。 同是邪神的两尊神互相对视著,那双居高临下的双眼打量著被绝望布满的眼眸。 不知是怜悯抑或是一时兴起,那名贪婪至极的邪神竟然选择不吞噬濒死的邪神,反而将自身的一部份力量给予了被封印的祂。 这行为被称为“分享”,是与贪婪对立的行为。 不过这份礼物也非想像中的美好。 因为那份力量充满了暴戾的歪曲思绪,据说传承前一位宿主的邪恶力量,足以使纯正内心的神堕落成万劫不复的恶神。 不过这也证明,那位邪恶的前宿主也遭受这位邪神的毒手。 “阿撒托斯”——这正是前宿主的名子。 不过那位身心俱疲的邪神并未知悉这份力量的来源—— 不过处于濒死状态的祂也别无选择了。 陌生的力量不断灌入布满伤痕的躯体,大肆的破坏体内的细胞,再以不可思议的恢复速度重新组织破败的肉体。 直到这位重获新生的邪身完全吸收这股力量。 名为“破坏”的思绪填入空荡的空壳,成为这位邪神的新意志,再度熊熊燃起祂心中的欲.火。运用着这股新力量,邪神成功冲破了众神施加的锁链。 最终祂重获自由了。 逃脱神界后,祂选择跟随那位曾经赋予祂力量的神祕邪神,发誓自己将永远追随祂,并秉持着自身的无尽破坏原则,成为那位邪神的左膀右臂。 这传说就此结束,不过民间中对其依旧有着许多的讨论。 整个传说的主角总共有三位,唯一知悉身分的却只有破坏之神——“阿萨托斯”。 没错,那两名邪神的身份终究是个谜。 因为不完全的真实性,民间大多认为这只是古人流传的故事,毫无考据性质。 当然,芜已经找到了证实这个传说的证据。 祂正在自己的眼前。 尽管这个神话故事终究是传说,自己小时候也早已听得不耐烦了—— 不过时至今日,身为饕餮的自己顿时感到深刻的感触。 望着自己那一双洁白的手掌,芜压抑著内心的惧怕,不禁扪心自问—— ——那贪婪无度的饕餮,究竟吞噬了多少神祇? 蜈蚣型态的奈亚拉托提普滑溜的爬向芜的面前。 为了展现身为低层部下的礼仪,祂挺起毫无脊椎的软身子,表示最大敬意的弯曲著那条柔软细长的身躯,向三位至高无上的神表达无法言喻的敬意。 “寇特大人,夜阁大人,饕餮大人,三位可好?” “恩,谢谢你的关心。” “哪里!能够见到您便是小的最大荣幸,实在不需要向卑微的我表示谢意。” 高昂的声音,尾音习惯拉长,性别不明但声线像是趋向于稍稍女性化的男生。 这样听起来,总感觉与寇特有些相似。 同是蜈蚣型态的夜阁附着在芜的右肩,以细小的型态望视着眼前巨大的蜈蚣。 接着便是一阵耳提面命。 “奈亚拉托提普,从现在开始要称呼大人为‘福特斯’大人才行。” “小的遵旨,非常抱歉福特斯大人,若失礼节请不吝给予惩罚。” “无妨,日后记得即可。” “啊!非常感谢大人的大恩大德。” 夜阁表示欣慰的扭著柔软的前端,贴心的向芜问道: “那么福特斯大人,您有什么吩咐?” “接下来的路途会遇到不少的敌人,届时我需要你以不干涉生命危险的程度制伏敌人。切记——不准造成生命危险!更别肆意施展大规模的魔法。” “小的势必会铭记在心。” 奈亚拉托提普点着嫩黑细长的蜈蚣头,非常精神的接收芜的命令。 芜只是轻轻的点着头表示满意。 不过老实说,还真是意外的发现。 虽然早在第一次与夜阁见面时就有这个感觉了。 原来现今的“蚀星神”就是几千年前莫名消失的“阿撒托斯”。 照着阶级制度来看,自己有足够的权力使唤夜阁—— 换句话说,那些曾经臣服阿撒托斯的邪神们也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下。 而跟随阿萨托斯的邪神们可是多的不计其数。 从奈亚拉托提普对自己的态度就可以推测,其他臣服于夜阁的邪神应该也将自己当作至高无上的主人吧。 从以前阅览的书籍可以得知,臣服于阿撒托斯的邪神们并不只有奈亚拉托提普,不过光是随便一个都能轻易覆灭一座城池。 真是惊人……同时也为自己背负的权力感到双肩低沉。 光是要驯服六大神就是不简单的工作,如今还有夜阁手下的众多邪神们…… 当年饕餮究竟是如何控制这些个性截然不同的神们? 不对……倒不如说这些神本来就与饕餮志同道合,也就不存在思维教化的责任。 这也让我想起寇特空间内的那些个性外型迥异的守护神。 祂们确实让自己感到亲切,却又有点距离感。 而这份距离感势必需要仰赖时间去克服。 我的天啊…… 明明这副身体感受不到丝毫的苦痛,但头颅却有隐约的胀痛感。 看来只能慢慢的使唤这些节外生枝的众神们,借此认识不同的陌生面孔。 那双无奈的视线再度落在眼前这条骇人的巨大蜈蚣。 首先还是得让他保持一个平易近人的人形吧。 “奈亚拉托提普,听命。” “是!请主人下达指令。” “希望你能变化出人类的型态,日后行动也要以人类型态活动着,以防麻烦缠身。” “遵旨!” 奈亚拉托提普再次以低下头表示自己的敬意,然后快速的执行芜的指令。 分解著那一身油黑黏湿且软嫩的蜈蚣身驱。 先是融解成一滩漆黑的烂泥后,接着快速重塑成人类的型态。 漆黑烂泥架构着人体的型态,从长度适中的双腿到纤瘦的腰际,再到挺起的胸膛与结实的手臂,将自身的外型定位成美男子,最后构造出一张样貌俊美的脸庞。 芜观赏著奈亚拉托提普全程的人体模拟创造。 凭著奈亚主观的想像,清楚的形象正从身体的各处细节开始诞生。 深黑色的西装贴合的包覆住奈亚拉托提普的身体,趣味的爆炸头从洁白的头皮上长出,最后双耳挂上蜈蚣样式的耳环,点缀了整个服仪,也作为变身的结尾。 妖娆的眼眸配戴着小圆墨镜,高挺的鼻头还加上前卫的鼻环。 整体看起来很时尚,却与这个时代的风格完全不搭。 看起来确实非常帅气—— 虽然很想这样说,不过自己的眼睛总会聚焦在那一团爆炸头。 为什么是爆炸头啊!? 难道这是他自己的审美观吗? 该说外观逗趣吗……似乎比自己希望中的还要更平易近人。 所幸饕餮的影响,自己并不会因此而笑出声。 但若是生前的自己,可能会控制不了,不小心笑出声吧。 不过看着奈亚满意的表情,自己也就不好多说些什么。 眼前的路途还很遥远,没有什么时间给自己浪费了。 “那就继续前进吧。” “是的。” 犹如章鱼吸盘的多只恶魔触手正在大肆席卷战场。 来自奈亚拉托提普的攻击与反击。 随着芜等人越来越深入洞穴内,卫兵的数量越来越多,甚至开始有魔物参战。 芜却像是毫无阻拦般的悠然前行着。 这些艾恩克魔导师团的卫兵确实非常有实力。 ------------ 第175章 恶魔触手 若是从施展的魔法等级来看,估计都是接近幻阶的高手。 但显然——他们并不是奈亚拉托提普的对手。 将近三百人的阵仗却难以伤到奈亚拉托提普分毫。 实力的差距显而易见。 “紫电光晕!” 左前方的卫兵精准的瞄准奈亚拉托提普,施放了可以即刻在敌人身上引爆电晕的伤害性魔法,若没有高阶的防御魔法,是没办法完全格挡。 但当近乎使人目光眩晕的强光从奈亚拉托提普身上乍现,却不是预料中的惨叫。 光晕消散。 奈亚拉托提普毫发无伤。 每个卫兵都瞪大了双眼,但就是没人相信眼前的画面。 “那家伙肯定有事先施放抵消性魔法!突袭部队!对他施放‘血城崩落’!” “遵命!” 伴随着应该是指挥官的吼声,左侧跑来几名专精辅助魔法的卫兵。 “血城崩落!” “血城崩落”能够瓦解所有高阶以内防御魔法,是军事上相当常用的破防魔法,经常用作攻破附加在城池的防御魔法。 如今却用来施放在区区肉体,格外的逗趣。 “呵呵呵呵。” 奈亚拉托提普不免轻笑声。 对方紧张的没听见奈亚拉托提普的冷嘲讽。 施放“血城崩落”的后续几秒,主攻击部队很迅速的衔接攻势。 “紫电光晕!”“泥沼!”“潮汐拍击!”“火狱!”“圣霆槌!” 波涛汹涌的元素魔法铺天盖地的攻来。 全部瞄准奈亚拉托提普。 也许在旁人看来,这幕俨然就是三百壮士欺负孤身一人。 只有芜与寇特知道——奈亚拉托提普正在辗压三百名蝼蚁。 眼神都没有半秒钟的迟疑,奈亚拉托提普甩动着从背后盘根交错的恶魔触手—— 轻松写意的将四面八方袭来的元素魔法抵消。 “恶魔触手”源自于奈亚拉托提普的肉体,以人体的姿态使用,看起来像是背后长出好几条恶心的章鱼脚,其触手天生分泌黏液,能够迅速吸收不同的元素。 既是剑。 也是盾。 刚刚的攻势全部作罢。 恶魔触手仅仅轻碰元素,便让所有攻击瞬间烟消雲散。 空气瞬间凝结。 卫兵们纷纷看傻了眼。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可恶——魔物部队!” “遵命!” 话音刚落,从远处传来激烈的脚步声。 脚步声轻快且迅速,并不是像是人类奔跑的声音。 当芜认真的往音源看去,眼见为实的画面也证实这些脚步声的来源。 以几名驯养魔物的卫兵为头,几乎是中小军队规模的“魔物群”朝自身方向奔跑。 总共三批魔物军队。 鬼纹虎——高阶肉食魔物,擅长土元素魔法及强化自身肉体的超物质魔法。 蛛面兔——高阶杂食动物,擅长暗与光元素魔法,拥有震荡音波的“超音魔法”。 无头血羚——中阶杂食动物,擅长暗元素魔法,具有短距离瞬间移动的“瞬步”。 从三种魔物看来,这是属于游击方面的突袭部队。 看来是想要杀个措手不及。 数量有点多,但要让奈亚拉托提普一次性解决并不是问题—— 奈亚依然气定神闲的微笑着。 伸出从未使用的双手,掌心各自凝聚微量的海蓝元素。 是水元素吗? 芜认真的推测著。 可惜他猜错了。 随着元素正在扩大,芜这才知道—— 那并不是普通的自然元素。 魔物的行进速度太快,双方只见面不过三秒,即将交手。 殊不知是奈亚拉托提普等待着对方出击。 早已强化双腿的鬼纹虎正以极快的速度朝奈亚拉托提普的正前方冲去。 无头血羚则使用“瞬步”成群移动到奈亚的后方,准备与鬼纹虎执行包夹。 蛛面兔负责使用“超音魔法”干扰奈亚的抵御魔法。 完美的分工简直不像是魔物本身的意志。 事实也是如此,这些魔物正是被精神魔法操控著。 就连身旁的寇特见状都忍不住称赞道: “以人类的体质来说,能够同时操控如此大量且强大的魔物,确实不简单。” “看来你对这位施术者感到非常有兴趣。” “让您见笑了,仅仅是对于有些超乎想象的蝼蚁感到意外罢了。” “呵呵,这样也不错吧。” 两人短暂的讨论著。 画面再次转移到奈亚的准备术式。 只见奈亚手中的海蓝元素凝聚成苹果的型态,最终分散成数颗球体。 奈亚随手向四周挥洒,元素球如同飞舞的蒲公英四处飘扬。 魔物只是受到控制而攻击,并未有自主意识的躲避这怪异的球体。 这意味着魔物们即将葬身于这些元素球—— 元素球碰触魔物的瞬间,当即迅速融入魔物的体内,开始著催化体内的血液。 最终爆炸。 喷洒的血液都是海蓝色,肉体仿佛爆裂的气球,毫不留全尸。 “绝死球体。” 奈亚邪魅一笑的说出这招魔法的名称。 接近神阶的龙阶魔法,利用元素的特性——可以快速融入血液使其快速膨胀。 不过这种如此危险的魔法那会有人类知道? 卫兵们被眼前的画面吓得愣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幕。 魔物大军瞬间被消灭。 奈亚那脸不费吹灰之力的神情仿佛正在嘲笑他们的努力全白费。 确实非常强——明明只是夜阁麾下的部属,实力却远超这个世界不少。 对于这个表现,芜的内心感到真挚的满足。 不过碍于时间,自己不想在这边逗留太久。 敌人只会越来越多。 必须速战速决。 “奈亚拉托提普,玩耍到此为止,这边滞留太久了。” “非常抱歉!小的这就结束战斗。” 从战斗开始就非常冷酷的奈亚拉托提普却在芜的命令下,显得恭敬礼貌。 明明三人置身于好几百名敌人的眼线中,互动却搞得在场只有三个人。 完全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接受命令后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与刚开始的戏谑完全不同。 卫兵们被这双眼神搞得人心惶惶。 “请诸位暂且放松吧,‘无限的慈悲’。” 奈亚露出诡异的微笑,语气略带温和的说著。 不过周围的异变实在无法让卫兵们放松。 因为奈亚在短短一句话的时间,凭空召唤出将近数百颗的“人头”。 好几百颗浮在空中的人头仿佛鬼火般的飘逸。 巨大人头上各是面色惨白的人脸,每张表情皆是毫无生气般的木然,每张呆滞的脸貌仿佛哭诉著奈亚的恐怖。在气温低落的地下洞穴中格外的毛骨悚然。 这是只有恐怖鬼屋才有的可怕画面。 “啊—————!” 卫兵们纷纷吓得屁滚尿流。 这些浮空人头并非是虚拟出来用作惊吓的道具。 几副人脸以不科学的速度朝每个落荒而逃的卫兵靠近,一旦与敌人近在咫尺时,便灵活的伸长湿黏的舌头,綑绑住卫兵的肉体,并将其吞入嘴里。 这些浮空人头全是奈亚曾经抢夺的脸貌,最终成为他手中的面具。 被称为无貌之神的奈亚拉托提普正擅长于操控并变化脸谱。 仍有些勇敢的卫兵尝试着使用魔法抵抗。 “紫……紫电光晕!” 但这同样也是接近神阶的龙阶魔法——名为“无限的慈悲”的真实魔法。 连幻阶都不到的魔导师是不可能击破。 紫电瞬间在其中几张人脸引爆,但烟雾散去后—— 卫兵们彻底绝望。 根本毫无作用。 绝望的蹲坐在地上,只能沦落为浮空人头群的盘中飧。 话虽如此,奈亚并没有放任浮空人头群吞噬掉卫兵。 毕竟芜已经下达“不准杀害”的命令,这些鬼头自然也不会动下杀机。 应该只要利用嘴巴暂时关注这些人罢了。 瞬间寂灭。 卫兵皆被浮空人头含入嘴内。 老实说吧,这画面就连失去情感的芜都觉得有点反胃。 更令芜反胃的是,这些浮空人头看似毫无智慧与情感,但事实刚好相反。 几百张脸同时间向芜的位置转去,接着诚挚的向芜点着头。 他们在向芜鞠躬。 芜本人也当即意识到。 因为这些人头没有肉体的缘故,所以点头的举动被芜认定为是他们的鞠躬。 不……这到底是什么画面? 不过自己不能慌张,自己可是这些神的上位者,必须处变不惊。 强忍着心中对于猎奇事物的懦弱,芜故作镇定的点头回应。 此时,寇特派出的第四只夜鸦从洞口前方飞回。 寇特见状便伸出右手臂,给予夜鸦站住双脚的位置。 第四只夜鸦是寇特在闯进地下洞穴后特别派出的,用作及时探查前方道路。 而这次的飞回代表前方存在着新的消息。 “回报吧。” “禀报寇特大人,再往前走三公里便有东西两边的岔路。” 是捷报。 “终于快到预料中的岔路了吗?” 芜满意的喃喃著。 寇特似乎有些期待,继续追问。 “我记得东西两边的岔路各有一位强者吧?” “是的。分别是能够使用精神魔法的男子与制造幻影的女子。” “幻象?类似制造残影扰乱敌人视线的魔法吧?” “福特斯大人猜得没错,不过那名女子似乎更加厉害。” “那么——寇特,就由你负责对付那名使用精神魔法的男子。” “非常感谢大人的允许!” 芜非常清楚,寇特对于能够同时操控多种魔物的人类男子感到非常有兴趣。 不难想象,那名男子很有可能既是伪装贝西摩也是控制全村的幕后黑手。 同时,自己也非常好奇,能够制造残影的魔法究竟存在多少价值。 反正无论如何—— 自己都会利用暴食窃夺所有魔法。 “对了,寇特,命令夜鸦将刚刚在场所有魔物的血液提炼成药剂。” “遵旨。” 不曾浮动的嘴角似乎不自觉的上扬。 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与此同时,在洞穴的另一处正发生激斗—— 迪森特双手持着以龙血与圣火凝聚而成的“龙火圣枪”,以超大幅度的挥舞长枪,仿佛谱出优美舞步的将包围自己的敌人全数铲平。 整把长枪是炽热的血红色龙火,端头具有螺旋状,尾部设计成能够刺杀的钩刃。 是把复古的螺旋长枪。 敌人数量虽多,但仍然不及一把将近两米的长枪。 向周遭重伤不起的敌人释出无限的战意,迪森特的口中正吐出沸腾的蒸气。 燃烧全身的龙血而使支气管产生沸腾的炎蒸气,作为战斗的原动力。 现在的迪森特连开启半龙人状态都没有。 仅仅是以人类之姿操控龙血。 负荷或许超乎迪森特的想象,加上常年未战斗的缘故,总觉得有点生疏。 不过还是很尽兴。 转动着手中的龙火圣枪,迪森特继续向前—— 后侧突有袭击。 “暗刺!” “最后的龙权!” 迪森特毫不犹豫的将手中的龙火圣枪重插在地上,向周围爆发剧烈气场。 不仅这次偷袭的攻势被抵消,连敌人都随之吹飞。 紧接着又有无数个敌人以腰部捆住上空的吊绳,从高空突袭迪森特—— 都是枉然。 “龙哮!” 毫不犹豫的单手拔出龙火圣枪并朝空中指去,螺旋端头瞬间变化成龙头。 来自火龙的咆哮喷发超低频的吼声,敌人的全身肌肉与神经瞬间感到酥麻。 纷纷掉落在地面,动弹不得。 还没结束。 这次是高举龙火圣枪! “天龙的恩赐!” 长枪的龙头迅速吐出好几颗炽热火球,随后如陨石般朝四周砸落。 剧烈的高温随着火球掉落时不断扩散,又如同火山喷发般壮观。 那是龙王给予大地的天罚,以天降甘霖的形式降临大地。 无所遁形。 “好烫!” 四周阴暗的死角纷纷传出哀号声。 是好几波准备偷袭的暗贼。 迪森特早已看穿贼人的手段。 借由分散的攻势打乱自己的注意力,保持着不规律的偷袭节奏,令自己混乱。 只可惜龙族最擅长的就是集中与洞悉。 任何生灵都难以逃过龙的锐眼。 更别想逃过“龙火圣枪”的制裁。 龙火圣枪并非普通的圣器。只有心地善良,保有绝对正义的“龙族”才能使用的神器,据说随手一击便能消灭一座大规模的城镇,其威力堪称天崩地裂。 不过迪森特只是沾染龙族血统的“龙人”,所以“龙火圣枪”在他手上只能发挥原有力量的三分之一。话虽如此,力量仍旧相当可观。 每下挥舞都产生大量的火花,只需轻碰便会引发小型爆炸,而爆炸所产生的火花也有相同的效果,造成小规模的连环爆炸。 对付人口密集的敌人效果奇佳,重则全身烧伤,轻则昏迷。 然而,这招并不是万能的。 长枪虽然能攻击的范围极广,但速度却不快,导致自己会露出许多的空隙。 “冰雪刨刀!” 陡然间,一名魔导师看准了迪森特的破绽,冷不防的从他身后射出冰花刀刃。 迪森特依旧丝毫不慌。 这次连反击姿态都没摆出,自信的握著龙火圣枪往前走。 这份信心并非空穴来风。 冰雪刨刀即将刺中迪森特的背后——却失败了。 因为突如其来的一只巨掌从空中乍现,直接踩爆了射程中的冰花刀刃。 “什么!?” 只是惊讶的叹息著。 随后敌人突然被一股莫名巨大的力量推走,喷飞到远处的空地。 宛如山脉般壮观的巨掌布满龙麟。 是迪墨的龙掌。 透过“真龙化”的加持,原先体积只有野兔大小的迪墨终于恢复原样。 成为足以撑破整个地下洞穴的巨大飞龙。 这才是迪墨最真实的模样。 先前可爱迷你的体型是为了迎合这个世界普遍的体积,特意缩小的型态。 “迪森特大人,您没事吧?” “嗯。那种攻击无法伤到我半根寒毛,放心吧。” “有必要让小的替您开路吗?” “那当然没问题,不过在这之前……” 迪森特将视线瞥向负责迎战左侧敌人的身影——格罗萨尔。 左侧已然倒卧大片的魔导师。 其他同伴试图扶起倒地的同伴,不料突如其来一阵风驰电掣的雷鸣,冷不防地从众人头顶上闪耀的轰炸,仿佛烟火般绚丽的强光,让不少人因麻痺而动弹不得。 此时,一道肉眼完全无法跟上的飞雷身影,来回穿梭于麻痺的魔导师之中。 那便是格罗萨尔。 身为战士的格罗萨尔,靠着卓越的移动速度及刁钻的步伐,先行制服不少敌人。 这些魔导师大多都擅长远程魔法,对于近身战毫无办法。 更别说格罗萨尔本身就是位强劲的魔导师。 远近兼具的攻势轻松的戳破这几张薄纸。 格罗萨尔的手中握著普通的宽剑,伸出右手轻点在刀剑上。 “狮牙。” 将圣狮的力量附加在大剑上,原本是黯淡无光的普通剑刃瞬间增添了刀光。 近乎彩虹般绚丽的虹光。 压低身姿并紧握宽剑,迈出无影腿的步伐冲向仍未失去战斗力的敌人们—— “狮扑!” “别……别过来!” 敌人只能落魄的跪在地上求饶。 逃也逃不过,打也打不过。 格罗萨尔可没有留情的考量余地。 挥出笨重的宽剑。 绚丽的虹光随着圆弧形的砍击路径,在空气中划出彩虹般的景象。 “啊————!” 众人纷纷惨叫着。 ------------ 第176章 眷养魔物的牢笼 虹光闪耀的占据众人的视线,短暂的陷入失明的无防备状态。 不只魔道具与武器掉落的声音,更多的是好几个屁股摔倒在地上的撞击声。 仅仅挥砍出一刀就让几十人失去战斗力。 “格罗萨尔,过来吧。” 正在格罗萨尔的攻势结束之际,迪森特使唤他到自己的身边。 “是。” 将宽剑收回自己腰间的剑鞘。 以小碎步的跑法回到迪森特的身边。 “剩下的敌人就交给迪墨吧。” “迪墨……不怕下手太重吗?” “请您放心,小的不会使用魔法清扫敌人的。” 不过攻势还没结束。 化作巨龙的迪墨身形大的快将整个洞穴顶破,庞然大物的牠挪动着身子—— 为的就是调整位置。 接着便是浑身的海洋蓝鳞片化作刺片,朝前方阻拦的魔导师群射出。 敌人慌张的四处逃散。 刺片的射击速度并不是很快,很容易逃跑。 这些刺片并没有附加任何元素,不具生命威胁,多半只是作为威吓的手段。 这些刺片大的好比一个成年人的形体,若是不幸遭到击中,伤势不容小觑。 身负重伤的魔导师们完全对眼前的巨龙毫无办法,不仅任何魔法都无法造成伤害,连躲避攻势猛烈的刺片就显得非常吃力。 当然这并不奇怪,龙族与人类之间本身就不是能够相抗衡的对战组合。 迪墨并不需要祭出完全的实力。 在完整的龙族里面,迪墨并不是最优秀的存在,论实力顶多只是一名卫兵的身分,论地位或经验应该是胜不过大部分的龙族将士。 不过正因如此,若要保全敌方生命安全,也许召唤迪墨是最正确的选择。 斟酌著战况有压倒性的优势,迪墨便向格罗萨尔与迪森特说道: “前方的道路已经替两位大人开通,请两位小心接下来的危机。” “那么就拜托你了!迪墨。” 迪森特安心地叮嘱著。 两人笔直的朝空旷的通道前行。纷纷倒在地面上的魔导师们根本浑身酸痛,连站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地望着两人的身影消失于洞穴的深处。 通往东西两边的岔路正在不远处。 凑巧的是,两个通道都存在这种岔路。 将会再次相遇。 在山洞的某一处秘室中,建立了好几座大型牢狱,每间牢房紧密于一整排——以脆弱的木头而建的牢门,高度近七米,宽也有四米。 在脆弱木头牢门里关着数百只魔物,浓烈的野兽臭味与微微的尸臭味从牢狱中传出,从牢门缝隙窜出,大肆的弥漫在密室中。 魔物的种族不尽相同——魔化狼、骸象、赤鬼虎……等,甚至还有漂浮在上空的魔物——骸蝶、腐蚀雕、灌头雀……等 这些本来生存在不同环境的魔物如今因为某些因素,全被关在一起。 尽是些中低阶的魔物,凶悍且充满野性,绝不是一般人类能够靠近的。如此庞大的数量,甚至连老练的魔导师都不愿亲近。 但牠们却出奇的乖巧。 没有吵杂的低吼声。 没有发狂的冲破这脆弱的木头牢门。 也不互相残杀。 竟然乖顺的像个宠物,甘愿吃着地上仅剩不多的腐肉残渣。 那些腐肉也不是魔物的尸体,全是一般小动物的残骸。 可见这是有人故意给这些魔物喂食的。 ——这根本不是牢狱,而是专门眷养魔物的牢笼。 而身为眷养的主人,同时也是管理这间牢房的负责人——假冒贝西摩的男子。 静静的坐在以钟乳石敲修而成的简易椅子,惬意的翘著二郎腿,沉静地看着书。 与原先一身粗旷农民的气质截然不同,更多的是学识渊博的读书人。 这里是地下洞穴的最深处,也是整个洞穴中最穷凶极恶的地方。 然而,正因为男子的存在,使这个地方变得安全。 魔物的乖顺与这名正在看着书的男子有关。 关押魔物的牢门正在他的身旁,他与魔物之间的距离只需一手可触。 看起来危险,但他却不担心,甚至连正眼都不看。 密室内昏暗,他微抬着右手,微量的火元素凝聚在掌心中,以此作为看书的光源。 与村内的打扮不同,穿着仿冒艾恩克的紫金龙袍,滑溜的光头戴着御寒的毛帽。 因为这间洞穴本就非常冰冷,加上气候与晚间的缘故,气温实在不怎么高。 “唰”的一声,男子身姿轻柔的翻著页,相当专注于书中的内容。 一切看起来都如此的悠闲。 陡然间,男子的眼角余光瞥到某种柔软的物体飘落下来。 “嗯?” 因为室内昏暗的缘故,男子刚开始没有看清楚。 不明物体正在书本的上方,相当飘逸的停在书的缝隙中。 “这个是?” 男子伸出凝聚火光的右手,狐疑的凑近看着。 那是根漆黑的羽毛。 “这羽翼的色泽与外观……是乌鸦?” 不对。 为什么有乌鸦的落毛? 看着眼前紧闭且唯一能够出入房间的大门,确定这里是间密室。 男子不禁打了个寒颤。 并非因为室内的气温低下,他非常明白自己驯养的魔物群中没有半只乌鸦。 那这根羽翼又是从何而来? 心中的疑惑还未解除,石门外突然传来不协调的吵闹声。 “碰碰碰”的接连声响从密室外响起,听起来像是倒地的声音。 并不是很大声,但也不应该出现在如此幽静的洞穴内。 在这间密室外安排著几位魔导师,作为巡逻的卫兵。 如今能联想这阵声响的来源,难道外头的魔导师遇到袭击? 透过稍早的消息,男子清楚正有敌人闯入自己的营地。 出乎预料的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来到这里。 “出去看看……吧?” 心里有些警戒,男子的嘴里也不自觉的喃喃自语。 这声吵闹声让男子精神转移到外头的声音。 阖上手中的书并戒备的站起身,以警戒的蹑脚靠近紧闭的石门,准备看看现况。 但这时的男子并未察觉。 ——刚刚掉落在书页中的乌鸦羽毛不翼而飞。 厚重高大的石门被男子缓缓推开,外头的光线逐渐透过门缝窜进昏暗的室内。 从门外飞进几块碎石与尘埃,零星散落于一地。 眼前逐渐清楚的景象让男子开始睁大双眼。诧异的眼神一览无遗。 没有一点血迹,没有一点打斗痕迹,甚至连一点躁动都没有—— 外头的地上却躺满了昏迷的魔导师,全都是自己的手下。 每个人身上都没有伤痕。 不。 应该说他们都睡着了,像是毫无警觉的就这么沉沉睡去。 有些讶异,有些惊恐,也有些戒备。 男子不可置信的踏出昏暗的密室,警觉的身影步入外头的光线下。 充满戒备的双眼开始环顾一切。 直到一旁传来陌生的招呼声,让男子受到惊吓的停下四处扫视的双眼。 “初次见面——请问你是我要找的人吗?贝西摩先生。” “什么?” 男子猛然朝发音源看去—— 那是一名身体比例怪异的贵公子,姿态超乎异常的妩媚。 两人的视线就这么互相对上,那双戒备的瞳孔就这么被诡异的眼眸吸引住。 好奇怪的感觉…… 明明只是如此普通的瞳色,却让人有种沉醉于眼眸中的吸引力。 除此之外,这位贵公子的服仪也相当讲究。 一身漆黑的西装与柔弱的声音有些不搭,一头飘逸的长发戴有一顶深蓝的高帽,肩上披着温暖的羽绒围巾,浓得怪异的白粉让人不寒而栗。 不过最令男子感到威胁的—— 额头上那个“小丑”的印记,那令人发寒的笑容更是刻骨铭心的恐惧。 不等男子开口,贵公子便先行开口。 “我叫做寇特,受至高无上的福特斯大人之命,前来寻找名为‘贝西摩’的男子。” “福特斯”三个字在呆滞的脑回路中运转着,最后停留于俊美男子的身影上。 “你是……福特斯先生的……部下?” “从你的语气推断,看来你就是我想要找的人了。” “找我?是为了替福特斯先生报仇吗?” “嗯?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呢?” “因为我操控许多魔物前去杀害福特斯先生。” “喔喔齁齁齁齁——你果然误会了。” 充满嘲笑意味的笑声从寇特偌大的嘴巴发出。 仅仅是笑声,却让男子感到打从心底的畏惧。 笑了大概十秒左右。 寇特终于不笑了,转为严肃的表情。 “福特斯大人并没有死喔。” “呵呵!别跟我开玩笑了,没有人类可以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战胜大批的魔物。” “我并未开玩笑。” 寇特认真的表明。 男子也停止了嘲讽,转而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他并不蠢。 这表情与口气皆证明寇特并没有说谎。 福特斯确实还活着。 “目前大人正与我兵分两路,前往寻找另一位女子。应该是你的同伙吧?” “你们……事先探查过这里的地形了?” “哈哈哈哈!你的直觉非常敏锐。” 难以置信啊。 对方究竟是何方神圣? “虽然只是初次见面,不过有件事情还希望你能记住。” 寇特礼貌性地提出请求。 “怎样?” “请注意你对福特斯大人的称呼,是‘大人’而不是‘先生’——这对我们而言是非常不敬的暱称!” “凭什么?我可不是福特斯先生的部下,与你更是没有任何瓜葛,怎么看都应该没必要听从于你吧?” “喔!?” 这句反问让寇特醍醐灌顶般的愣在原地。 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确实——确实!非常抱歉,在下似乎有些操之过急。” 男子冷静地解读著这份道歉。 操之过急? 希望我能够称呼福特斯为“大人”? 难道对方想要收服我们? 他非常清楚这份道歉隐含不纯的动机。 尽管对寇特保持戒备,思绪仍然清楚。 这就是男子的强处。 “你似乎不打算杀掉我吧?” “喔!?很有趣的见解,何以见得?” “既然你希望我称呼福特斯先生为‘大人’,又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过于急躁——这不就是证明你希望我臣服于福特斯的麾下吗?” “恩恩——恩哈哈哈哈!太棒了!非常聪明的推理!以门槛来说算是合格了。” 气质柔弱的寇特满意的放声大笑。 这份大笑回荡在偌大的洞穴中,显得空虚却骇人,缭绕着妖气的媚笑。 寇特非常满意男子的表现。 看久了也不禁打了个冷颤——说不上恶心,却有些反胃。 不过对方似乎没打算与自己对战,倒不如说连个像样的武器或是魔法阵都没有。 看来对方是真心想要与自己聊天? 不! 还是不能松懈。 既然对方暂且还未表现明显的敌意,那何不趁此机会问个清楚,等搜刮完情报后再一并击倒呢? 男子如此想着。 “那个……我确认一下,你叫作寇特吧?” “正是,看你的样子似乎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我呢?” “算是吧,姑且先问一下——我身旁的手下全部是你击倒的吗?” “是的。没有其他人的帮助,此行就只有我一个人,请你放心吧。” “那我再确认一下,福特斯先生现在正在哪里?” “就如同我刚所说的喔。” “是……是吗?” 寇特又露出恶心的邪媚笑容,看得男子稍稍打个冷颤。 这家伙眼看是个男生,但骨子里都是女子的气息。 “为什么……福特斯先生希望我们顺从于他?” “很简单,因为看中你们的才能。” “才能?我们只不过相处一天左右,这样就足以相中我们的才能?” “对于凡人而言,这的确是匪夷所思的可能。但对于福特斯大人来说,人心与才干只不过是藏于几层外皮内的珍宝,要看穿无疑于易如反掌。” “……你好像很崇拜福特斯先生?” “何止崇拜——甚至奉献我那微不足道的生命都不够表达我的敬意。” “他到底是以什么稀世珍宝收买你们的真心?” “难道你认为只有钱财与珍宝才能换来忠诚吗?” “可不是吗?我是不怎么相信绝对的忠诚。” “不相信也罢——日后便会让你清楚明白的。” 寇特坚定的说著。 男子明显不被寇特的气场击溃。 他微微蹲低姿态——备战姿态。 这副模样已经很好的回复的寇特的请求。 不免失落的喃喃著“看来还是不免要进行一场战斗。” “瞧你似乎没做什么就战准备,看在你过关斩将的勇猛,我让你好好准备。” “你可真是个好人。” 寇特露出感谢男子的灿笑。 “但是福特斯大人特别叮嘱我不能杀掉你,为此就不做准备了。” “真是令人不快的玩笑话。” 微蹲著马步,男子开始暗自在体内凝聚著元素,随时做好了抵御的准备。 男子保持着明显的敌意——寇特却没有一点戒备。 双方之间的备战气息差异悬殊。 战斗开始! “潜伏火手!” ——男子重拍地面,将火元素灌入地面,打算将力量隐藏于地表下。 寇特冷静的感应着地表下的元素流动。 首当其冲是身后右侧。 冲破地表的火焰巨手冷不防冲破地面,快速朝寇特的右腿抓取。 却抓了个空。 男子震惊的瞪大双眼——因为寇特突然消失不见。 连点眼睛都没眨,却完全不知道寇特用了什么方式令自己瞬间消失。 待回过神来时,如幽灵般诡谲的声音从背后袭来。 “你在找我吗?” 男子却笑了! 没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因为他早已预料到对方的行动。 第二只火手突然从男子的背后地面窜出,狂怒般的火手不客气的试图抓取寇特。 但再次失败。 男子重拾冷静的观察著四下无人的周遭。 “是隐藏自身踪迹的魔法吗?” 不知何处传来寇特的回应—— “不是的,再多尝试攻击我就可以知道了喔。” “少瞧不起我了!‘潜伏火手’。” 从四周的地面大量窜出火山喷发般的巨大火手,无数双火手大肆的朝空气挥抓。 却什么也抓不到。 仿佛寇特整个人消失在空间内,只剩下他的声音与气息。 男子有些急躁,但依旧保持冷静的分析战局。 不是隐藏自身踪迹的魔法,也不可能是靠步伐躲避自己视线,那还有什么可能? 精神魔法……吗? 将自己陷入梦境中? 有可能。 当被强制关入制造的梦境中,被害者可以透过强大的意念突破梦境的束缚。 又或者——以更强大的精神魔法创造新梦境以掩盖旧梦境。 男子重拾笑容并对四下无人的周遭喊话。 “虽然我不清楚你的能力到底是什么,但我劝你赶快想好下一步。” “我非常期待。” 男子紧闭双眼,开始双手合十的冥想着。 短暂的沉默。 那瞬间,所有事物似乎有那么些微的不同。 时间流动变得有点慢、空气变得有点稀薄、气温似乎更冷了? 当重新睁开双眼。 寇特重新站在自己的眼前。 发现自己的推论是对的,男子难掩自信的笑意。 看来是破解成功了。 “没想到你也是精神魔法的施术者?” ------------ 第177章 火狱 “是的。” “只要我能掌握这点,这场战斗基本上就是我的胜利了!也许你不清楚,我本人最擅长使用精神魔法,我自认我是全世界最擅长使用精神魔法的天选者了。” “喔?那请务必让我见识见识所谓‘最擅长’的强度究竟是如何。” “正合我意!” 陡然间,寇特忽然感受到背后一股沸腾的热气。 男子狡诈的笑了。 是他暗藏许久的火球。 寇特露出略显吃惊的神情,他完全没注意到火球是何时凝聚而成。 如今他与火球的距离已经近的无法用双脚逃离,也不可能当即架起屏障抵御。 这次的偷袭势必会击中。 以胜利者的眼神望着那副修长的身影,正在没入残酷的火舌中。 只剩下剧烈的火势旺盛的燃烧着寇特原先站的位置。 男子的嘴角微微上扬。 “到头来不过是狐假虎威。” 丢下句尖酸刻薄的嘲讽,男子不以为然的转头准备离开。 “请问你打算去哪里呢?” 再次响起的疑问声硬是拉住男子的双脚。 男子终于露出惊恐的神色。 再次将视线转回寇特被火球吞没的方向—— 寇特安然无恙的站在火堆的前方。 “为……为什么?” “原因很简单,只是你想的太复杂罢了。” “……不可能!‘火狱’!” 寇特的脚边迅速窜出浓烈的火焰,拟态成巨大的牢笼,将寇特监禁住。 确定过寇特本人正被关在自己创造的“火狱”中,男子准备启动第二阶段。 伸出右手并做出准备紧握拳头前的手势。 愤恨的吼道: “绞杀!” 右手最终紧握。 ——火狱启动第二阶段。 荆棘般的火焰将寇特拥入怀中,不留情的将寇特的肉体绞死。 不过男子已经不像第一次大意。 他的眼神丝毫不敢离开眼前猖狂的火势,但心中暗许寇特绝对不会存活。 但现实却又与希望相违背。 崭新的身影从剧烈的火势中走出。 “还没找出答案吗?” 毫发无伤的寇特以气定神闲的口吻询问著。 这画面堪比魔术般难以理解。 男子从刚开始的傲慢到现在的不可思议,寇特完全没有出过半次手。 却彻底让男子感受到害怕。 “你到底怎么办到的?” “……难道这都没看出来吗?看来作为大人的助力还是太过稚嫩。” 寇特有些失落的喃喃著。 尽管是贬低自己的评语,但是男子根本没心情理会。 满脑子都是要如何击败寇特的自我质问。 不……不可能……寇特根本没出过手,根本没有死角。 无从下手。 看来只能强制用精神魔法控制他的意识! 做好随时都有可能失败的准备,男子全神贯注地盯着—— “幻惑!” ——术式启动。 寇特表情有点变化,从原先的淡笑变为中招后必然会出现的呆滞状态。 明显感受到男子对他施展的精神魔法。 “成功了……吗?” 寇特却露出不以为然的微笑。 他缓缓抬起手并弹了声响指,清脆的环绕于四周,充填整个空间。 男子惊觉到不对劲。 这并非是普通的弹指声,是破解精神魔法的关键。 寇特轻易解除男子刚施展的“幻惑”。 “我不得不说——你确实非常厉害。” “甚……什么?” 还未镇定的男子被寇特不明所以的称赞搞得一头雾水。 “能够保留实力的控制魔物群,又能与我进行战斗,确实非常厉害。估计你刚走出来的房间内眷养著近千只的魔物群吧?这数量对于人类来说可真是不得了。” “你……你为什么知道!?” “当有大量魔物群聚在同个空间时,体内不同的元素会在某个维度中激发出微小的共鸣,也就是所谓的‘空间震荡’的原理。不过我想你应该也听不懂吧。”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听不懂也罢,我正好跟你说说为什么你的攻击对我无效吧。” 话音刚落,寇特的身边突然冒出一条明显粗大的裂痕。 “那是!?” 聪明的男子终于意识到——那是通往异空间的裂缝。 寇特正有开启空间通道的能力。 每当自己的攻击即将命中寇特,他便会迅速躲进异空间。 这也就是为什么自己的攻势每每都对他无效。 但“空间魔法”是非常古老且稀有的魔法,几乎很少有人类可以施展。 就算能够施展,也难以用空间转送自身的位置。 难道寇特……不是人类? 男子正在心中合理怀疑着。 轮到寇特的回合。 “虽然你的察觉能力还有待加强,但毋庸置疑,以人类来说,实力已经合格。” “怎么?这么需要我的力量吗?那就击倒我吧!” “正合我意。” 寇特礼貌的微笑着——充满杀气。 仅仅只是个微笑,男子的心中却突然萌生出“逃跑”的欲望。 这是多么可怕的杀气。 原来刚刚这家伙压根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也没有认真应对。 甚至连玩耍都不至于。 “请你务必认真承接接下来的攻击。” 话音刚落—— 原本雪气惨白的洞穴瞬间被漆黑羽翼布满。 宛如夜鸦傲慢的展开不祥的翅膀,垄罩着男子的视线。 将在黑暗中化作黑翅的粮食。 被吞没。 寇特称其为“鸦食血”。 “这个是……什么等级的魔法。” 男子不禁恐惧的自问著。 但总不能白白成为寇特的猎物。 开始尝试着反击。 “赤炎福音!” 在空气中拉起以火元素凝聚成的弓弦,奋力的拨弹著以激发出炽热的福音。 却不起作用。 好似在漆黑的空间内,所有元素都陷入黑暗的深渊。 寇特的身影已经不知何去何从,只能听到仿佛造物者般的怜悯。 “请别挣扎了,就这么沉沉睡去吧。” 这句劝告沉重的冷却了男子最后的斗志。 那一刻,男子终于放下依旧凝聚火元素的双手。 他已经领悟到,自己难逃死亡。 与即将吞噬自己肉体的漆黑羽翅归为一体。 濒死之际,寇特问出最后一句话—— “请告诉我吧——你的真实名子。” 绝望使他放下戒心。 男子无可奈何的说出自己的真实名子。 “比摩。” “那么比摩先生,请丢弃曾经的执念吧!为大人奉献你的所有!” 既不反抗也不愿多说什么。 男子已然闭上双眼。 黑夜般的乌鸦羽翅就这么吞噬男子的肉体。 景象一转。 面带微笑的寇特只靠着纤细的单手抱起沉沉睡去的男子,开启了空间传送。 男子正是在梦境中坦白自己身分的“比摩”。 这是现实世界,并不是需虚幻的梦境中。 因为比摩早已陷入梦境中。 根本没有战斗发生。 周围的魔导师依旧安稳的在寇特制造的梦中昏睡着,比摩也不例外。 都是比摩的手下,若是福特斯认同了比摩,不免也要收留这些手下。 不过数量太多了,还是先将这次的主角带回去吧。 此时,保持着蜈蚣型态的夜阁从寇特的衣袖中窜出。 他并不知道在刚刚短短的一分钟里,两人已经有初步的认识了。 夜合深知寇特那喜爱玩弄成年男性的僻好,为此担忧的望着正在微笑的寇特。 “这是福特斯大人要质问的人,别拿去当作你的玩具了。” “放心吧,不会的。” 寇特信心满满的承诺著。 此时,受到无限梦境束缚的比摩似乎使夜阁想起什么。 “对了——这男人是控制魔物的中心,你若利用‘醉生梦死’迷晕他的话,术式可是会被迫阻断的,这样一来会导致魔物被解除控制而暴走的。” “你想表达什么呢?” “我的意思是——不先制伏房间内的魔物群吗?控制解除的缓冲期已经要结束。” “为什么要制伏?” “还说为什么……大人可是在洞穴内,不担心魔物暴走伤及大人?” “你认为区区魔物可以伤到大人分毫?” “当然不认为。只是我认为身为部下的我们必须将所有风险降至零。” “放心吧,我并不认为这些魔物会伤到大人分毫。与此同时——这洞穴内还另有‘高人’,必须借由这些魔物之手来抹除,这样就不需要脏了大人的双手。” “高人……?” “期待吧。” 寇特意味深长的微笑着,留了句令夜阁吊胃口的预告。 显然夜阁并没有察觉到寇特口中所谓的“高人”存在。 紧抓着比摩的躯体,寇特的身影消失在黑暗的空间传送中。 只给现场留下一根漆黑的羽翼。 就算摆脱前面的敌人,随着越来越深入洞口,敌人也越来越多。 不过自从走过岔路后,就没有看到半只魔物的身影。 全部都是人类。 其实之前自己也怀疑过—— 为什么艾恩克魔导师团会有魔物? 驯服魔物在军队中是件非常少见的事情,王国通常不会认同这件事情。 因为魔物随时都有暴走的可能。 不过对方似乎早有这个机制,从先前交手时遇过的“魔物部队”就可以得知。 那是整齐有序且事先整治好的部队。 难道眼前这些身穿紫金龙袍的魔导师真如自己猜想般,是艾恩克流放的亡徒? 巨大的爆炸声不停的从西边洞口传出,频繁的地震让原先静谧的山洞变得不再祥和。震撼的打斗声将战斗表现得激烈且彭湃。 实际上却只是单方面的辗压。 数以千万的深蓝色触手从奈亚拉托提普的背后节外生枝的伸长,毫无节制地攻击著周围的魔导师。 触手的力气无比大,连近一百公斤的岩石都能连根拔起并轻易丢出。 魔导师对于眼前这怪物般的存在毫无办法,自身的速度不及闪躲触手的攻击,即便是主动的使用各种魔法却皆被这些密密麻麻的触手弹开。 走在前方的奈亚拉托提普相当轻松—— 应该说有些不尽兴的与这些魔导师“玩耍”著,因为芜下达了不准杀生的指示,祂并没有使用任何一点元素,只是单纯靠着蛮力与其对抗。 已经无聊的快要打呵欠,奈亚拉托提普仍保持着精神的替芜开路,为了祂至高的大人,祂甘愿承受这样的无聊与这些虫子玩耍著。 不过就这样岂不是太无聊了? 在芜身后的不远处正有五个魔导师蹲坐在地上互相高抬着双手,合力凝聚一发强劲的光元素箭,靠着良好的契合与磨合积蓄著超越中阶魔法的爆炸性威力,精准无误的维持着沉重的力量瞄准著芜的后背。 这是累积了将近五分钟的光元素箭,其元素量的纯度已经高得几乎无法让五位施术者保持身体稳定的操控著。 魔导师的眼神死盯着毫不在意的芜与奈亚拉托提普,那将所有精气神投入于这发箭的希望正在疲累的眼神中散发著,浑身汗如雨下的结晶已经不能再更多了。 像是最后的必杀技般,施术者各个大吼一声,施放全身肌肉的所有力量,射出这奋力一击。 振奋军心的怒吼声的确有致命一击的气势,这发元素箭的体积堪比百米巨人所使用的长矛,箭风锐利的穿破寒冷的空气,压迫着在场其他的魔导师。 众人纷纷停下手边的攻击,将最后的希望放在这发光元素箭上。 元素箭强力且不失速度,有如风驰电掣般的犀利威猛,不论是战士或是魔导师,都应该很难独自挡下甚至反应这发强击。 然而,这次是芜主动抵销这次的攻击。 他早就跃跃欲试了——饕餮口中所谓的“灵气”。 既然这并不属于饕餮的力量,也意味着自己可以放心使用这股力量。 不需要害怕饕餮的力量蚕食自己的精神,也不怕被众人发现自己的身分。 为了回敬敌人为自己精心准备的大礼,自己也必须要有些礼仪。 亲自应对。 深邃的眼眸转向身后那群准备发动攻势的敌人——释放大量的漆黑蒸气。 那是乌烟瘴气的污浊蒸气,却没有丝毫的臭味或是肮脏感。 只有害怕。 敌人的身影很快就被漆黑蒸气埋没。 等待蒸气消失,那发给予众人希望的闪耀元素箭瞬间消失。 伴随着蒸气挥发而跟着烟消雲散。 仅仅十秒的时间。 众人的希望简单的被消除掉。 敌人全部愣在原地。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也没有时间想这些。 奈亚拉托提普开始主动清剿敌人,再次挥动着恶心的恶魔触手,仿佛拍掉灰尘般的游刃有余,敌人尽数被拍飞,顿时惨叫声响起。 不过看得出来奈亚拉托提普在力量上收敛不少。 在奈亚战斗的同时,夜阁以蜈蚣的型态钻出芜的袖口。 “福特斯大人,有要事向您汇报。” “说吧。” “寇特已经将敌人制伏并带回空间内。” “这么快!?应该没有让对方受伤吧?” “请您放心,寇特利用‘醉生梦死’将敌人封印在梦境中。此魔法对于肉体或精神上没有实质的伤害。” “话虽如此,也别让对方的精神就此崩溃。” “遵命,小的会特别转达给寇特。” “恩。” 没想到寇特那边已经顺利制伏了。 那自己也得尽快。 “奈亚,先停手吧。” “遵旨!” 芜的命令让奈亚听话的收回背后的恶魔触手。 敌人也都倒得差不多。 为什么会突然让奈亚拉托提普收回恶魔触手? 答案全写在芜的双眼里。 他正看向更深处的路口——隐约听到脚步声的靠近。 而且他非常清楚,这是曾经见过的气息。 于是乎先来个礼貌性的问候。 “再次见面了!” 没想到真有人回应了芜。 是熟悉的女子声。 “真厉害!耳闻部下说有两位‘入侵者’前来,没想到就是福特斯先生呢。值得称赞的是,您不仅从魔物手中活了下来,更是找到这里来。” 那声音正是假冒萝拉的不明女子。 黝黑的身影就此悠然的出现。 正向芜露出友好的微笑。 “没想到您身边留有不少强力部下,竟然仅靠这位爆炸头男士就将我的大半部下打得落花流水,看来还得向您请教如何训练训练部下的实力呢。” 芜没有以微笑回应假萝拉的微笑。 其实自己早已对笑容感到麻痺,这世界的虚假,让芜感到微笑就是危险的表情。 偏偏继承饕餮力量后的自己,最常以“假笑”待人。 自己将这个变化归咎于失去情感后,对于情感的认知感到无所适从。 世界上只有微笑乘载了虚伪、杀意、敷衍、悲痛或快乐。 没有任何表情可以完美的取代微笑了。 但这样也是会累的。 既然假萝拉的身分也暴露,自己也就坦诚相对。 不管能否顺利收获她为自己身边的助力,抑或是最后以鲜血画下结局。 现在的自己终于能够以自然的表情去应对—— 应对眼前这位同样也欺骗自己的人类。 “其实也没什么,他们本来就蕴含如此强大的实力。” “真是谦虚!” “我该叫你萝拉——或是等待妳亲口告诉我有关妳的真实名子?” “果然暴露了吗?” “看妳似乎不太想跟我说?” “恩——倒也不是,只是觉得直接说出来就太没意思了。” ------------ 第178章 暗元素魔法 “就别废话了,若是要交手的话,我自然没什么问题。” “您可真爽快!” 陡然间,芜深刻感受到背后窜出新鲜的杀意。 只是转眼的刹那,假萝拉不知何时瞬身到自己的身后,手握以暗元素凝聚的小刀并将刀锋指著自己,心狠手辣的打算砍向我的背后。 芜也没有防备,就这么被充盈暗元素的小刀砍中。 “疴!” 这看起来是非常痛的攻击,芜却只有发出类似嫌弃的闷声。 不过自己也没搞清楚假萝拉是什么时候移动的。 在完全没有施放魔法的情况下,只剩下利用灵活的双腿飞快钻到自己的背后。 但这也未免太快? 这刀攻击的非常顺利,假萝拉貌似对这次的突袭感到非常满意。 也借此对顺从芜的奈亚拉托提普威胁道: “你的主人已经被我制伏,劝你也别轻举妄动!” 奈亚拉托提普没有生气,但也没有表现出主人被绑架的焦躁。 这反应确实让假萝拉有点错愕。 难道他不在乎自己主人的安危? 其实假萝拉还未意识到——明明深刻的砍中芜的后背,却没有半滴鲜血渗出。 芜不用向后看也知道,假萝拉根本不明白奈亚的这份冷静是从何而来。 他反而比较担心奈亚会因为假萝拉的无礼而生气。 转而先安抚随时都有可能暴走的奈亚。 “奈亚,你先退到一旁,我们的事情你别随意插手。” “遵命。” 奈亚果真听话的自己退到一旁,完全没有表现出想插手的意图。 “都处于劣势了还装得游刃有余的使唤部下?” “你怎么会认为是劣势?” “逞强吗?那么尝尝这招‘奈落沼’还笑不笑得出来!” 假萝拉毫不犹豫的启动魔法。 只发觉自己似乎踩了个空,等回过神来—— 自己的身体已经陷入某种黑色黏稠液体中。 俨然就像“沼泽”。 “暗元素魔法吗?” “知道已经太晚了!这招就结束了——‘奈落死舞’。” 这便是接在奈落沼后头的接技。 丝毫不给芜反应的时间,奈落死舞紧接着发动。 宛如最后的拥抱,困住芜的漆黑黏稠液体突然紧缩的压迫着肉体。 身体仿佛被拉进无底的深渊,这紧缩的压迫程度已经被给予任何抵抗的余力。 这是致死的攻击。 不过三秒。 芜的肉体完全埋没于液体中。 感受不到半点声息。 假萝拉十分不屑。 难道这就是眼前这名部下尊敬的“福特斯大人”? 弱小的难以置信。 转起干净的小刀,假萝拉的眼神缓缓转移到奈亚身上。 说也奇怪,看见自己主人死在自己的眼前,竟然毫无波澜? 就目前的状态而言,他似乎还没有半点斗志。 根本没有要与自己对战的打算。 “喂!你主人都已经死了,不对我这个敌人做点什么吗?” “没有这个必要——主人并没有死。” 奈亚礼貌的回应着。 “你在说什么傻话?你的主人早就被吞……” 话都还没说完——假萝拉的神情大变。 变得很难看。 自己的左脚踝传来紧握的触感。 “怎么可能……” 心中五味杂陈的情绪迫使眼眸缓缓朝下看去。 那是一只熟悉的手。 正冲破地面的紧抓着自己的左脚踝。 “放开!” 假萝拉挥使著小刀朝手臂砍去。 砍不动。 仿佛砍到巨石般的坚硬不催。 “什么!?” 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思考缘由。 “暗…暗星引爆!” 急躁的启动魔法,地底下传来剧烈的震动与爆炸声。 光滑的地面当即碎裂成坑洞,熟悉的人影在飞扬的尘埃中模糊现身。 福特斯。 完好无恙的仰起头,望着地面上的假萝拉。 似乎因为剧烈的爆炸而使福特斯松开紧握假萝拉的手。 终于松开了! 假萝拉迅速跳离坑洞,保持着警戒的十步距离。 戒备的眼神正等著福特斯爬出坑洞。 芜轻松跃起,平稳的踏回地面。 身上除了土灰的污染外,别无其他伤口。 “你这应该明白了吧?” “甚……什么?” “对我而言——不存在着劣势。” “你到底做了什么……是‘抵御魔法’吗?还是‘伤害转移’?” “都猜错了。原因很简单,任何魔法都无法对我造成伤害。” 其实正确来说是“神阶”以下都无法对自己造成伤害。 但在不确定对方是否会加入自己阵营的前提下,有关自己的能力就别曝光太多。 “任何魔法……都无效?” “是的。也许很难相信吧?不相信也是正常的。” “……要我不相信也很难,毕竟事实就摆在眼前了。” “既然如此!请问还要攻击我吗?” “你说‘任何魔法’都无法伤害你……吧?” “是的。” “但这并不代表你无法‘免疫’吧?” “恩——确实是吧。” “这样就好办了。” 假萝拉轻松的喃喃著。 看起来是找到对付自己的办法了。 “想到什么对付我的好方法了吗?” “那当然!那就是——‘海市蜃楼’。” 画面一转。 芜的身后袭来陌生的杀意。 待芜反应过来准备转头时,强硬的拳头朝自己脸部袭来。 “呜!” 扎实的拳拳到肉令芜顿时失去重心的倒卧在地上。 往不明杀意看去。 是另一个假萝拉。 除了与自己对战的假萝拉正站在自己的面前,此时又有个假萝拉出现在背后。 芜转动着眼珠,看着同时在场的两个假萝拉。 “终于拿出真本领了吗?” “因为你有让我拿出真本领的价值。” 与此同时,第三个假萝拉突然从地面钻出。 狠狠的朝芜的下巴揍去。 芜顿时像个沙包似的,遭到无数拳打脚踢。 第四个。 第五个。 第六个。 已经不知道凭空出现几个假萝拉毫不留情地围殴芜。 这就是假萝拉擅长的超物质魔法——“幻觉魔法”。 可以凭空制造出幻觉,且不仅限于人体。 伴随着施术者的实力而定——从虚拟出小虫子到巨大的假皇宫都是有可能的。 若是更进阶的能力便能使所有幻觉附带着自我意识。 也就是说这些正在殴打芜假萝拉——分身们正依靠着自己意识的攻击芜。 靠着本尊卓越的格斗技巧,完美的战斗表现也会反映在每个虚拟人体。 芜只有挨打的份。 毕竟自己只传承到饕餮的力量,但对于格斗技巧却非常生疏。 从小连打架都没有经验,何来的近身搏斗? 确实——自己虽然能够免疫疼痛感,但实际上肉体肯定会有损害。 目前自己还无法确定饕餮的能力是否可以快速恢复肉体的损伤。 但这样挨揍也不是办法。 饕餮的能力确实无法免疫所有魔法。 好比“幻觉魔法”这种自开发的魔法。 虽然能够看穿本体与分身的真伪,但无法阻止魔法的启动。 正因如此。 “灵气”也该有作用了。 远处的本尊——假萝拉似乎看得很高兴,嘴角都微微上扬了。 但同时也很困惑。 因为身为部下的奈亚依旧没有动静。 芜可没说过自己能够无视物理攻击,靠着体术应该有效的吧? 还未有敌人粗线条的透露自己的能力,本来还不太相信的,但看来应该没说谎。 芜最终被打到倒卧在地上。 整张脸面铺在地上,四肢被打得肿胀不已,看起来非常惨淡。 “如何?投降了吧?” 芜没有回应假萝拉。 看来是被打得失去意识了吧。 “从未看过有笨蛋亲自告诉对方自身的能力,你可真是瞧不起我。” “瞧不起的人是妳呢——” 芜突然回应了假萝拉。 得意的神情瞬间消失。 “还在逞强吗……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控制着所有的分身,全部猛然朝倒卧在地上的芜冲去。 陡然间。 芜的嘴唇似乎正在动。 难道要启动什么魔法? 假萝拉虽然有点怀疑,但他应该拿不出什么把戏了吧? 便没有收回攻击。 去死吧。 假萝拉不以为然地将眼神转向奈亚身上。 “接下来的对手是你……” 话还没说完——周围似乎被漆黑的蒸汽迅速垄罩。 假萝拉对这股不祥的力量还有印象。 是福特斯曾经在村庄对村民使用的不明力量。 惊恐的眼神重新转向芜的身上。 他竟然安然无恙的站在原地。 周围的漆黑蒸气正是从他的肉体喷发。 自己召唤的分身不知何时全部都消失。 “忘了跟你说——我具有消除所有魔法的能力,包括你擅长的‘幻觉魔法’也是。” 仿佛从漫步于黑暗中的死亡化身。 缓缓走近假萝拉。 “可恶!‘海市蜃楼’!” 尝试着再次召唤出分身——却奇蹟似的召唤不出来。 “怎么可能!?难道是这些怪蒸气让我魔法无法启动?” “请接受事实吧。” 语罢——芜以极快的速度绕到假萝拉的身后。 这是何等可怕的移动速度? “岩脉。” 假萝拉都未能及时反应过来,接踵而来的攻击狠狠撞击自己的脊椎。 是地面突然隆起的石块。 原来福特斯先生是土元素魔导师吗? 隆起的石块撞向自己的脊椎,强烈的撞击瞬间让假萝拉咳出不少鲜血。 浑身更是疼痛不已,痛得自己的视线短暂进入黑暗。 被猛烈撞击的脊椎只有在被攻击得当下感到疼痛,但随后也就失去知觉。 这次换作假萝拉倒卧在地上。 顿时像个植物人似的动弹不得,也使不上半点力气了。 瘫痪……吗? 应该是某节脊椎变形或断裂导致神经遭到压迫吧。 真是非常危险的攻击,但暂且应该是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还真是痛…… 不过说也奇怪——同样身在漆黑蒸气,福特斯先生却能使用魔法? 难道是因为福特斯先生身为施术者不会受到影响吗? 那可真是非常不妙的能力。 假萝拉无奈的笑了出来。 如今的她已经无法自然的使用魔法,更别说靠着格斗术与芜战斗。 认输。 仅靠不明的能力封锁住自己的魔法,再靠着简单的土元素魔法轻松制伏住自己。 福特斯先生……请让我收回前言。 你非常强。 强的非常不可思议。 那份冷静始终没让我看出深藏在你体内的力量。 而我的轻敌令我步入死亡。 就此结束了吧。 假萝拉甘愿的闭上双眼,等待着芜给予自己最后一击。 然而,却不如她想像中发展的那样。 令自己呼吸感到压迫的力量正在消散。 疑惑的假萝拉吃力的睁开眼皮——蒸气正在消失。 淡然的脚步声正朝自己靠近。 “对不起,下手似乎太重了。” 芜诚挚地向假萝拉道歉。 这举止让假萝拉十分不解。 难道不杀了自己。 刚刚自己对付他的招式可是招招毙命的啊? “你在可怜我吗?” “不是的。反过来说——我有要事请求妳。” “要事?” “希望妳可以为我贡献妳的力量。” “贡献……要我臣服于你?” “不只有妳——还有跟随妳身旁的那些忠诚部下。我需要妳们的智慧、妳们的人、妳们的默契、妳们的技巧等等,希望妳能答应我的请求。” 芜相当诚挚的请求着。 这确实让假萝拉错愕的反应不过来。 “如果我没答应——你应该会杀了我吧?” “我不是随意拿死亡威胁的人,即便最后妳拒绝我的请求,我也会放在场所有人生路的,这点请妳放心。” “……真是个怪人。” “呵呵呵呵,我就当作是称赞了。总之,我并没有强迫妳现在就做决定,同时,也对将妳伤得如此严重感到抱歉。” “道……道什么歉?别以为用这种态度就可以软化我!你们还是我的敌人。” “哈哈哈哈!请别误会,我是真心的感到抱歉。因为我并不是个优秀的魔导师,对于力量的拿捏不擅长,将妳打到瘫痪是我的预料之外。” “……开什么玩笑?你刚刚那招‘岩脉’可不像是普通魔导师能够发挥的威力的。” “我知道这很难相信,但我对于魔法的施放与收敛确实很陌生。” “你这要我如何相信?我好歹也是拥有十几年战斗的经验,是不可能输给菜鸟。” “……是吗?” 原来她这么强吗? 可能饕餮赋予我的力量过于强大,以至于我忽略了细节吧。 某种意义来说,我觉得我非常不尊重眼前这名女人。 自己确实不能以饕餮的角度去与这女人讨论对错。 “那么我请我的部下替你疗伤吧。” “我这可是瘫痪!连脊椎断裂的位置都不知道,要怎么治疗?” “请放心——我的部下非常擅长治疗。夜阁!” “遵命!” 从芜的袖口中突然传出陌生的男性声音。 难道福特斯先生口中所说的“部下”不是观战的奈亚? 忽然间,湿湿黏黏的冰凉触感从自己的颈部袭来。 似乎顺着袖口滑了进去? 而且好像还有很多细小的触感刺激著肌肤? 感觉就好像是某种多足虫子爬在自己的背后。 “噫—————!” 恶心的触感令假萝拉面目狰狞的嫌弃著。 “好像……有什么东西……钻进我的后背?” 因为瘫痪的缘故,假萝拉根本无法动身甚至转动脖子的观察背后状况。 若让假萝拉知道自己的背后正黏附着一条大蜈蚣,势必会让她吓得屁滚尿流吧。 “恩……没什么,是某种膏状药物的塗抹,请别放在心上。” 芜最终还是没跟假萝拉坦白。 经过了约莫三分钟的沉默。 那股恶心的湿黏感终于离开自己的背后。 “治疗完毕,动动看身子?” “……恩。” 没想到真的治好了!? 仿佛脱胎换骨般的舒适。 不仅是筋骨气血的通顺,似乎连肌肉都变得结实有力,呼吸变得更加通畅。 福特斯先生到底做了什么? “有好点了吗?” “……姑且有吧。” “那就好。” 芜轻描淡写的微笑着。 这份笑容令假萝拉十分不解——应该说始终不解。 “为什么要救我?即便知道我没有意愿替你效力。” “妳不过是我生命中的过客,我只是寻求机会将妳与妳的部下们招揽到我的麾下,但我并没有非常迫切的需要各位的力量。机会不是绝对,终究会失败。” “这样看来,我们对于你而言根本可有可无啊。” “并非如此。在战斗方面确实不太需要各位的帮忙,但要存活于尔虞我诈的魔法世界中,‘战斗’并非最后手段。我需要的是能够协助我闯荡的贤人,而非将士。” “……我们绝非你口中所谓的贤人。” “但至少我们的想法并不会完全相同、我们理解的价值观并不会相同、我们对于各种角度的观察也不会相同——妳们的加入正是补足我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缺陷。” “……倒是挺会说话的。” 假萝拉陷入了沉默。 芜非常清楚——外表强悍的她,内心开始动摇了。 尽管没有这场战斗也就不会有瘫痪的事情发生,但自己姑且也是她的救命恩人。 自己非常了解她们是相当有情义的敌人。 不会忘恩负义的。 这势必会是道德绑架的最好机会。 虽然这样说起来有点坏,但事实就是如此,自己确实在绑架她们的道德观。 ------------ 第179章 一面之缘 不过老实说吧——她们就算没加入也没关系。 毕竟是有关于艾恩客王国的魔导师团,招揽到自己的身边也有相对的风险。 只能说这次的请求有利也有弊。 对了。 还没问她的真实名子。 “聊得太开心忘记正题——请问你的本名叫什么?” “……伊特丽。全名‘伊特丽.格兰杰’。” “听起来很像贵族的名子呢。” “像归像——不过我可是从小流浪于世界的孤儿。” “孤儿吗……那可真不容易,能够爬上艾恩克魔导师团团长的职位。” “魔导师团?” 伊特丽瞬间露出疑惑的表情。 但随后惊觉到自己穿的衣物,这才明白芜到底在说些什么。 “难道你看过艾恩克魔导师团的衣服?” 惨了!自己不小心说出心声。 好歹对方也是艾恩克魔导师团的团长,总不可能对小王子的身分不清楚吧。 必须蒙混过去。 “恩……没什么,旅游的时候曾经看过几次。” “你不是说你不是旅人吗?难道你还想继续骗我们?” “……这个。” 这女人可真是敏锐。 还是自己太过愚昧? 还真是不小心说漏嘴了…… 芜欲言又止的反复思考要如何解释,表情有些苦恼。 身旁的伊特丽全看在眼里。 “应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那我也就不过问了。” “恩……感谢。” “不客气——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们并不是你想像中的身分喔。” “什么?” 芜还未理解伊特丽的话——远处传来厚实的脚步声。 随后便是熟悉且不想在面对的招呼声。 “我们又见面了呢——先生。” 芜难掩神情上的讶异,逐渐转过头朝山洞口——也就是声音源看去。 怎么会是他?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是令芜永远感到崇拜的胸襟,也是让获得饕餮力量后的他感到害怕的存在。 迪森特。 也就是自己的父亲。 但那已经是过去式。 难道先前夜鸦回传的结果——有位实力水准在“魔阶”的敌人就是指父皇!? 天寒地冻的洞穴中,靠着新鲜的热血暖活着自身的双手,那身朴素的宽布衣织满凌乱的战斗痕迹,看似狼狈的模样,淡然的脸神却不这么一回事。 身为艾恩克王国的领导者,也是龙教国中的“龙王”钦定的“龙人”,这沉重的双重身分让迪森特显得非常有份量,也衬托出那隐藏的霸者气息。 那声亲切的招呼并没有让芜放松戒心。 自己确实很希望能与父皇多相处一点时间。 但绝对不是以这个身分,更不想在这种场面下重逢。 但既然视线已经对上,话题也就此打开,自己也就没有理由回避了。 应该说,自己没有回避的权利。 “您怎么会在这里呢?” “只不过是凑巧经过罢了。话说——几位是同伴吗?” 迪森特疑惑的看向在场几人。 目前还不是同伴吧。 因为伊特丽还没答应自己的请求。 “我与这位黄袍女子并不是同伙。与那位爆炸头男子则是同伙。” “原来如此。其实我有几件事情想与这位黄袍女子聊聊,不知两位能否先离开?” “这位黄袍女子?” 这人不是艾恩克魔导师团的团长吗?为何叫的如此陌生? 难道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分? 确实很符合父皇低调的个性。 “那么伊特丽小姐,我们先暂且道别。我相当期待你的回复。” “恩……不过你们两个认识吗?” “也不能算认识吧,就是一面之缘。” “可是我不认识眼前这男人,为什么他要与我交谈?” “你不认识?” 这怎么可能? 堂堂艾恩克王国的君主,作为福佐于君主的军队首领竟然不认识? 父皇确实会刻意隐瞒自己的长相与身分。 但艾恩克魔导师团是隶属于内部的重要军力,不可能没看过父皇的真容。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了吗?这位先生,怎么踌躇在原地不离开呢?” “……两位互不认识吗?” “确实不认识。”“我也没看过这名男子。” “原来如此……” 芜似乎回想起伊特丽刚刚与自己说的那句话。 ——我们并不是你想像中的身分。 原来如此。 难怪对方会有完整的魔物部队。 难怪会寄居在这种地下洞穴里。 难怪向来不主动干涉境外事务的王国会被抹黑。 难怪父皇会出现在这里。 ——父皇打算将伊特丽等人带走。 原因很简单。 伊特丽等人并不是正牌的艾恩克魔导师团。 她们这身紫金龙袍是仿冒的。 做出这种疑似侮辱国威的事情,父皇理所当然不会放过她们。 即便对方不属于艾恩克王国的子民,但同样会遭受惩罚。 艾恩克王国是平原上最强大的王国,国威更是无所不知。 没有国家敢正面与艾恩克敌对。 就算这些人来自于其他国家,也难以幸免艾恩克的处罚。 恐怕会面临最严重的“死刑”。 看着伊特丽茫然的模样,似乎还不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命运。 虽然这么做有些对不起父皇——但自己必须挺身而出。 芜毫不犹豫的望向迪森特——站在了伊特丽的身前。 迪森特也不蠢。 “您似乎不太想离开?” “不好意思——您似乎意图不轨,我恐怕不会轻易交出这位黄袍女子。” “……您是如何看出我意图不轨?” “您那浑身的血迹与战斗刮痕,证明您前来的路上经历不少战斗吧?” “那也是因为护卫们不听劝而导致——我可是有手下留情。” “那我就简单问个问题——你想跟这位素未谋面的黄袍女子聊些什么?” “这个……” 迪森特顿时语塞。 “也就是说您应该没理由与这位黄袍女子单独会面吧?” “……确实是。不过——” “请说。” “您似乎也表明您并不是他的同伙吧?那为何您要如此袒护她?” 失策。 没想过伊特丽是仿冒艾恩克魔导师团的凶嫌。 若是知道就不会轻易的撇清关系了。 不过呢—— 这场谈判并不会因此而败北。 “不如这样——我们双方确实都与这女子不熟识,在必须要争夺与这位女子谈话权利的立场下,我们可以用最公平的‘切磋’来决定吧?” “喔?这我倒是没有意见。那么就由你来说说关于这次切磋的详细内容吧。” 迪森特相当豪迈的答应并将制定规则的权利赋予给芜。 可能是出自于对自身实力的自信吧。 但也有可能是担心实力差距过大而让我产生不小的挫败感吧。 确实。 即便自己是父皇的儿子,至今仍未见过身为“龙人”的父皇拥有怎样的实力。 这场比试对于自己确实很不利。 但自己也不会因此而紧张或担心。 现在的自己并不弱。 若保持着魔阶以上的实力水平,应该有办法与父皇抗衡。 况且父皇应该也不会随意拿出真本事——只为了跟不认识的陌生人单挑。 “既然如此,为了避免纷争或赖帐的情形发生,我们就‘一招定胜负’吧!” “有趣——请务必再说得详细点。” “双方各自发挥出百分百实力的一招互相攻击,直到对方撑不住或死亡为止。” “什么!?这可是会出人命的!您能不能想点安全的比划。” 迪森特坚决的反对着。 果然遭到强烈的反对。 父皇是很善良且温柔的,即便是身为陌生人的自己也会设身处地的着想。 且他依旧不知道自己就是饕餮。 他这个反驳并不是害怕自己会因为切磋而死亡。 而是担心自己。 不过自己当然不担心。 “您就这点觉悟吗?” “不……无论如何实在太危险了。” “确实。要是换作普通人,是场绝对无法承受的寻死战。但我相信您并非普通人,而我也大方的承认——我并没有您想像中的那么弱。” 坚定地瞪着迪森特。 这是芜继承饕餮的肉体以来,第一次露出坚定无比的眼神。 来自于渴望与父皇交手的好胜。 更有身为孩儿对于父皇的尊敬。 他并不希望父皇因此而放水。 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分也罢——至少曾经以“敌人”的身份认真的对待过自己,而不是把自己当作不省心的幼稚小鬼,或是用作承接自己大业的容器。 不能责怪父皇不了解自己。 因为自己也未曾尝试了解父皇。 甚至不感兴趣。 直到自己真切的感受死亡,才体会到以前的自己是多么暴殄天物。 至今——终于有机会与父皇交手。 可能是最后一次的交手吧。 自己必须好好珍惜。 拜托了。 请您拿出真本事与我对抗。 让我见识,那位曾经守护整个平原的大英雄、守护艾恩克王国的君主,以及—— 深爱着我的父亲。 芜的眼神从未变过。 这份坚定的斗心震撼着迪森特。 他有所动摇。 重新打量著芜。 “请问您贵姓是?” “福特斯——没有姓氏,只有名子。” “原来如此——首先,我对您的肯定与战意表示最高的敬意。再者,我对我刚刚质疑您实力的不敬态度感到抱歉。最后!我愿意接受您的挑战。” “太好了。” 芜终于有点兴致高昂地扬起嘴角。 只有愣在他身后的伊特丽仍未搞清楚两人间的关系与气场。 两人就准备位置,双方的眼神互相触及著。 宛如亲临死亡般的战斗,塑造出超越这座“冰晶洞穴”的酷寒气息。 此时的伊特丽仍未明白——接下来这里即将迎来堪比世界末日般的武力对抗。 在幽静的洞穴内传来了呼喊声。 宏亮的嗓音夹杂着焦躁。 似乎正在寻找著谁。 “陛下!您在哪里啊?” 那是格罗萨尔大喊的声音。 格罗萨尔以自己的双手作为声音的放大筒,忽快忽慢的脚步寻找著丢失的身影。 迪森特的身影。 路边躺满了伤痕累累的魔导师,周围也留下不少战斗过的痕迹。 迪森特明显经过此处。 循着遍地失去战斗力的魔导师,格罗萨尔本以为可以循迹追踪到迪森特的身影。 然而,这洞穴却意外的大。 不巧洞穴内的景象相当单调,难以辨别出确切的方位。 宛如迷宫的洞穴不仅有“东”与“西”两个大方位的叉路,还有不少细微的分支旁道,若没有事先记下整个洞穴的路线,很容易导致迷路的发生。 就像目前的格罗萨尔。 即便利用圣狮的敏锐气息也找不到半点迪森特的龙气。 看来刻意隐藏住气息。 可能是担心被敌人发现而刻意隐藏。 但这间接增加自己寻找迪森特的难度。 在迪墨的帮助下,两人本顺利突破敌人的最初防线。 却遇到这个大叉路。 起初,迪森特提议兵分两路,正好两人因为先前的战斗而做好暖身,加上敌人的水准普遍低落,自然不太需要担心紧接而来的敌人。 为此即便分头行动也不太可能发生意外。 所以格罗萨尔没有多想就答应迪森特的请求。 迪森特选择西边,格罗萨尔亦选东边。 但是越走越不对劲。 自己所选择的东边不仅有人类魔导师的出现,更是遍布许多凶险魔物的足迹。 且魔物的数量远比先前看到的还要多。 除此之外——敏锐的圣狮气息更是察觉到更不妙的威胁。 感应之际只是自己刚踏入东边穴口的几分钟。 那是股非常压迫的杀气。 这股杀气蕴含着非人类的超现实力量,世界上更不可能存在这种危害的魔物。 是自己从未遇见过的力量。 该怎么说——是近乎里昂大人的可怕力量。 而且格罗萨尔也很清楚。 那股力量与自己目前的所在处存在不小的距离。 也就是说那是足以覆蓋整个地下洞穴的不知名威胁。 这种与里昂大人持平的诡异力量,存活几万年的里昂大人理应知道力量来源。 自己却没有过问。 有鉴于先前随意召唤里昂而使他感到不悦,格罗萨尔不敢再次麻烦里昂。 自己完全没有料到这个洞穴竟然存在着如此高深莫测的高人,自己绝对不能放任陛下独自一人探询未知的危险——尽管这个行为有些不尊重陛下的实力。 但自己绝不允许陛下有任何差错。 为此格罗萨尔最终掉头,打算走向西边的洞穴并紧跟在迪森特的身后。 不过问题就来了。 虽然迪森特隐藏住自己的气息,但他却利用“战龙化”强化自己的肉体。 此时的迪森特速度堪比光速般可怕,自己与迪森特的差距已然十万八千里。 属于龙裔魔法的“战龙化”。 所谓的“战龙化”是身为“龙人”的独有技能,纯正的龙族是无法使用的。 能够在短暂时间之内将人类的肉体升华成完整的巨龙,在保持“战龙化”的期间,不仅能够大幅强化自身的肉体,也能轻松发挥出“龙裔魔法”的所有力量。 因为只有强化自己肉体而不是将元素附加在身上,自然就没有气息泄漏的问题。 但这看似完美的魔法却存在着巨大的缺点。 “战龙化”的效果会随时间而衰弱。 尽管能透过熟练度提升时效,但以人类的顶点来说,最多就只能维持一天。 依照迪森特的使用经验,最多只能维持半天的“战龙化”。 以此推算,“战龙化”的巅峰状态大概就处在三小时后左右。 超过时间后便会出现严重的能力下滑状态。 下滑的幅度是远超于能力大幅提升的程度,也就是所谓“负成长”。 当“战龙化”失效变回人类后,身体会出现仿佛瘫痪般无法动弹的症状。 不过作为“战龙化”的使用者,皇上也深知这一点吧。 可以推测皇上并没有将自己完全的“战龙化”,而只是做部分强化的“战龙化”。 就比如使自己成为长出龙翅的半龙半人或只做局部强化。 对于战斗方面似乎没有太大的帮助,但副作用便会大幅减轻,能保留不少体力。 如果能靠着里昂大人的力量强化自己的肉体,或许有机会跟上皇上。 可是。 里昂大人目前还再生自己的气,如果贸然请求协助,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更别说征求同意。 正因如此,只靠凡胎肉体的格罗萨尔最终就演变成跟丢的戏码。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经过了无数分支旁道,几乎每一处都留有非常明显的战斗痕迹与敌方伤患——尤其伤患数量多到不太像是皇上独自一人办到的。 倒卧在附近的敌人并没有半个死亡,顶多是因为重伤而昏迷。 恐怕这洞穴还有其他入侵者,只是自己还未遇见罢了。 尽管敌人水平不怎么样,但至少各个都是有战斗经验的魔导师。 要在手下留情的前提下摆平这么多敌人,想必对方应该也有两把刷子。 暂且不清楚对方的意图是否跟我们相同,但凡事都要往坏结局去考量。 自己必须更加担心皇上的安危了。 担忧的思绪快要溢出晃悠的脑袋,不断的自责正抨击著自己的内心。 愿龙王大人可以保佑陛下的性命。 保佑艾恩克王国的梁柱。 陡然间,四周溢满野生的浓烈气味,扑鼻而来的杀意掺杂着失控的情绪。 ------------ 第180章 胜利堡垒 平静的地面开始剧烈的躁动着。 暴躁的脚步声抨击空气。 杀意从身后袭来——格罗萨尔转过头窥视著。 身后突然出现猛烈扑来的魔物群。 从过来的方向推断似乎是从东边洞穴过来的? 无论是数量或气势都堪比大规模的突击兵队。 “怎么会有这么多魔物!?” 格罗萨尔拔出普通大剑并转过身子。只见如大军般磅礡的魔物群发疯似的嘶吼,愤怒的践踏着地面,朝着在场唯一还站着的格罗萨尔冲去。 倒不如说失去理智的向前冲。 不仅有先前看过的骸象,甚至还有魔化狼、鬼面虎、白骨蜘蛛、骸蝶等诸多种类的魔物群——开始不分青红皂白的攻击著倒卧在周围无力抵御的魔导师们? 先前才见这些魔导师使唤并操控着魔物,怎么如今突然对这些魔导师发动攻击? 难道先前魔物并不是出自本意的听从这些魔导师的命令? ……可是现在所见到的魔物数量更是多的可怕。 就好像是从本被大量集中在某个空间内,最后逃脱并趁机破坏四周。 不过现在也来不及管这么多了! 因战斗而受重伤的魔导师们已经毫无抵抗的余力,接连的惨叫声越来越凄厉。 这幕让格罗萨尔相当心疼。 虽然是企图冒犯艾恩克王国的无礼之徒,但岂能因为魔物暴走而无辜死去。 “胜利堡垒!” ——强大的抵御魔法启动! “喝—————!” 伴随着怒喝声,双手紧握著巨剑重插在地面,瞬间灌入海量的光元素至地面。 令人感到温暖的光元素从剑刃上剧烈爆发,在光滑的路面上快速构筑出一道足以挡住整个洞穴通道的巨大城墙,刺眼闪耀的光芒瞬间夺去所有魔物的视觉。 魔物群顿时停止了疯狂。 城墙构筑完毕。 等待魔物群恢复视觉,眼前已然是座高耸的闪光城墙。 无法再靠近半步。 城墙之大,没有丝毫能够钻入的空隙。 城墙之厚,即便所有魔物同时攻击也难以攻破。 但要维持住如此大量的光元素,对于肉体的损耗与精神的消磨是非常可观的。 这种损耗很快就展现在格罗萨尔的反应。 ——正喘著粗气冒着冷汗,狰狞的表情相当痛苦。 尽管如此,格罗萨尔仍旧不计后果的献出自身所有力量抵挡住魔物的侵扰。 只为守护着上一秒还是敌人的众人。 一旁的魔导师们纷纷面面相觑。 格罗萨尔大可丢下众人自己逃跑,任由众人自生自灭,这么做实在太愚蠢。 愚蠢的令人有点感动。 如今他这样做岂不是逼着众人也要做点贡献吗? “流星雨!”“天外陨石!”“火雨!”“惊雷!” 在几位魔导师的术式启动后,格罗萨尔的头上出现好几道闪烁的制空元素魔法。 难道要趁机攻击自己? 并不是。 “攻击!墙外的魔物群!” “是!” 貌似是指挥的口吻命令著大部分的魔导师们。 ——众人的目标正是光墙外的魔物。 强硬忍着浑身的疼痛与孱弱的双腿,以“救命之恩”为助力,努力榨出体内仅存的元素,协助格罗萨尔攻击城墙外的魔物。 伤痛的影响使攻击贫弱,但聚沙成塔的伤害正开始慢慢瓦解一只又一只的魔物。 犹如抛砖引玉般的效果顺利燃烧其他魔导师的士气。 接连几道羸弱的身影缓缓站起。 “我也来帮忙了!” “请撑著点!我来负责左侧的魔物。” “快点过来!支援右侧魔物的消灭。” “支援队在后头施加强化魔法!另外找人负责替这位大哥施加‘力量猛化’。” “看着点!上空还有几头飞行魔物打算趁机潜入。” 高涨的士气令众人忘却疼痛。 完美的分工展现这群人的默契。 这画面令格罗萨尔惊讶的大开眼界。 虽说是恶意冒犯艾恩克王国的贼人,但却意外的情义相挺且有条理。 绝佳的分工合作与默契,更是展现这些人长年以来的扶持。 若不是因为这些人犯下滔天大错,自己都想要招揽这些人为艾恩克王国效命。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多亏这些人的帮助,自己明显感受到城墙受到的压迫已经减轻不少。 短时间内突然爆发出如此大量的元素,不仅对肉体造成伤害,更是会影响精神。 本来还有些神智不清的,现在倒还好了。 顶多还再喘着气吧。 再撑几分钟就能清除完所有魔物了吧——届时再深入洞穴内寻找皇上的足迹。 事实却不如预期。 众人的后方传来急躁的脚步声以及惊恐的呼喊声—— “队……队长!后方岩壁被大群魔物冲破,正往我们后方奔袭!” 这情报瞬间击溃众人的希望。 紧接而来的是暴躁如雷的脚步声。 快速靠近著。 “糟糕了!防御队赶紧在后方设置延迟陷阱!” “遵……遵命!” 几人的实力并不如格罗萨尔般,能够瞬间制造出如此雄伟的城墙。 就连施展陷阱都有些勉强。 以防御队为主要防守人员,几道人影齐排站,总计两排的队伍形成一条人墙。 面向着正在袭来的后方。 前排是防御部队,后排则是攻击部队。 ——魔物的身影终于出现。 数量远超于第一波的魔物群,攻势更是如雷贯耳的向众人冲去。 众人却丝毫不惊。 受于格罗萨尔的坚强意志,众人已然没什么好怕。 防御队的队长正在心中估算著自己与魔物群的距离。 绝佳的制伏距离大约在一百公尺左右。 先以大规模的压制控制住魔物的行动,再趁机用强力的砲火剿灭魔物。 暴躁如雷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吵杂。 眼神闪烁著——机会来了! “启动!” “地裂峡谷!” 队长的号令使众人齐声施展魔法。 平静的地面瞬间剧烈震动,崩裂的地面宛如张开大口的嘴巴。 魔物群纷纷掉落于裂开的地漥里。 制伏的效果已经达到。 接着是歼灭。 “调换!攻击队与防御队替换位置!” “是!” 众人熟练的调换前后排位置。 只有两秒左右的转换工作迅速完成。 “追击!” “惊雷!”“奈落沼!”“风刃!”“蚀骨侵化!” 各式各样的元素魔法凌厉的攻击著被困在地裂中的魔物群。 效果拔群。 但还没结束。 头上还有许多飞行魔物——他们可不受“地裂峡谷”的影响。 “支援部队!拿出‘幻惑玉’!” “遵命!” 几人掏出类似珠宝般的暗金色琥珀。 那是被赋予可以施展“精神魔法”的高阶魔道具。 “高阶魅惑!” 众人将手中的琥珀指向头上的飞行魔物,启动的瞬间琥珀闪出刺眼光芒。 光芒并不会让对象外产生眩晕的现象。 而身为对象的飞行魔物可就不同了——好几道身影抵受不住“高阶魅惑”的精神侵蚀而从空中摔落,剩余强撑在空中的也停止动作,好似痛苦难耐的原地乱飞。 “攻击部队!” “遵旨!” 又是凌厉的元素魔法猛烈攻击失去逃脱能力的飞行魔物群。 不过幻惑玉的持续时间只有十分钟。 若是顺利清剿完这批魔物倒还好。 只怕还有其他暴走的魔物。 更何况——这里只是整个洞穴的其中一条道路。 “欸!” 格罗萨尔叫唤住身边最近的魔导师。 突如其来的搭话令身边的魔导师有些受怕。 毕竟这人可是单挑数百魔导师的强者,尽管目前是共同奋战,心中仍有些胆怯。 “怎……怎么?” “你们可有见过一名白发男子?” “白发男子……有!” “他是往洞穴深处走去吗?” “对……不过除了那位白发男子之外,还有其他两名入侵者。” “其他两名!?” “是的,那两人的实力也非常可怕,与你所说的白发男子有得比。” 果然还有其他入侵者……不过到底是谁? 能与陛下持平的人类真的存在吗? 与此同时,芜与迪森特已就准备位置。 两人互相对视著,保持着十步的距离。 伊特丽站在奈亚的旁处——与比试的场地距离五十公尺之远。 这是奈亚强调的安全距离。 只有伊特丽觉得根本没必要站着么远,又不是多么可怕的决斗,只是切磋罢了。 不过两人间的气氛确实非常凝重。 仿佛冰山般的急冻与沉重,即便站在百米之远都能感受到。 远望着芜的侧脸,那是视万物于无物的傲慢,靠着平淡的冷酷掩盖自大的狂妄。 再看向迪森特的神情,严肃沉稳的神情中带有绝对的自信。 两人似乎都拥有能轻易掌握结局的自信,却依然认真投入战斗过程。 两人浑身散发著非凡的气息,让这场“切磋”变得非常有品质。 这到底会是一场怎么样的切磋? 切磋开始前,迪森特做着简单的暖身。 不忘提醒著芜。 “若是感到不适或死亡感将至,请务必喊声叫停。” “请放心——这是我要对您说的。” “呵哈哈哈哈!相当有意思!” 迪森特完全不觉得这是威胁,反而是对于身为敌人的自己表示的尊敬。 他非常把自己当作可敬的对手。 明明素未谋面,却依然将自己视为久久未见的可敬对手。 从他应战的心态就能剖析出这人是非常强大的魔导师或天选者。 这场战斗的哨声由场外的奈亚负责吹响。 “双方已经准备好了吧?” “是的。” 两人异口同声的回应着奈亚的确认。 “既然如此——” ——奈亚高举右手。 场面瞬间凝塑。 伊特丽不禁吞了口水。 高举的右手滑过空气—— 一声划破宁静的“开始!”吹响这次的切磋。 迪森特先有了动作。 抬起双手向外平举著,似乎在左右方尝试开启某种力量。 紧接的画面令芜大开眼界。 只见迪森特的双手掌闪烁出耀光——左右凭空显现直径约六米的“召唤法阵”。 右手边是道赤红色的魔法阵,代表着“龙火”的召唤阵。 左手边是道灰白色的魔法阵,代表着“圣风”的召唤阵。 迪森特的眼神顿时变得凌厉。 “双龙抢珠!” ——魔法正式启动。 两道法阵快速轮转,随着轮转的速度不断加快,法阵中心似乎有力量正在涌现。 貌似即将从魔法阵的中心被召唤出来。 芜蹲低姿态呈现防备姿态,小心翼翼的堤防著。 打从心底的感到戒备。 无论是法阵散发的不明气息或是即将被召唤出的某种力量,都令自己感到胆怯。 呆视几秒,迪森特一声提醒将芜的防戒心打破。 “别发呆!就看你能不能抵御这招!” 迪森特突然将平举向外的掌心用力合十——作为法阵成功召唤的终结手势。 清脆的拍手声响彻雲霄。 两道召唤法阵爆发出飓风般的气流。 那犹如末日般的气息正朝三人扑鼻而来。 洪流般的热气沸腾着地下洞穴内的冰冷,冷冽的寒风甚至都能刮破任何硬石。 连身在远处的伊特丽都难以站稳了,震惊的眼神饱含着敬畏地望着两道召唤法阵,心中猜测有能力施展如此可怕威力的大叔,体内肯定蕴含着非人的力量。 肯定大有来头。 显然的,芜绝对不是对手。 难怪战斗前这位大叔不断向芜确认著。 在自己看来,芜主动挑战迪森特的行为根本是蚍蜉撼树。 芜倒是好奇心大于害怕。 这是多么可怕的力量! 奇特的是,芜意外知道迪森特使用的是什么魔法。就好似曾经见识过般的熟悉。 “我想您应该还没完全施展完毕吧!两道魔法阵属于次元召唤的‘超越魔法’,而这类型的魔法都有着‘延迟’的特性,想必您打算用召唤前的气流震慑我?” 这番推论著实让伊特丽与迪森特震惊不已。 “您知道‘超越魔法’啊?” “……恩。” 对啊? 为什么自己会知道? 超越魔法属于“超幻阶”的超物质魔法,归类于召唤型的强大魔法。 超幻阶的威力虽然落于魔阶之下,但同样超乎人类该有的常识与极限。 有关魔法类的所有知识与来源,都是在饕餮赋予自己力量后得知的。 但是——原本以为这类魔法知识只仅限于“自己所有部下能够施展”的范围内。 难道身边也有部下能够施展“超越魔法”? 这番超乎常理的见解,开始令迪森特对芜有些刮目相看。 心中也不再担心芜的生命安全。 “没想到您比我想像中的还要深藏不露。” “过……过奖。” “既然如此——这也意味着我能够稍微动点真格了吧?” “请务必。” “了解!” 此时,气场突然开始转变。 急速骤降却又急速飙高的温度正表示著召唤法阵逐渐迎来最后的步骤。 ——召唤。 两道召唤法阵中心各缓缓露出庞然大物。 那是放在魔法世界中也会令人感到新奇的物种。 ——巨龙。 是两颗外观与颜色都截然不同的龙头。 错愕的神情显现出身为凡人的伊特丽,眼前事物是令她多么的惶恐。 那是……龙!? 这样的反应并不意外。 纵使是战斗经验丰富的魔导师或战士,一生之中也没机会亲眼见识到龙的本体,最多就是靠着神话故事的撰述想像著龙的形体。 更何况还是一个大叔凭空召唤出两头外观凶猛威武的真龙。 从赤红色魔法阵出现的龙头布满鲜红的鳞片,头顶上长有两只巨大的漆黑龙角,仿佛能够燃烧整片草原的血红瞳孔凶悍的注视著芜。 而灰白色魔法阵中的龙头则与一旁的红龙气质南辕北辙。 那是极度稀罕的龙,没有半点鳞片,能够直接看见纯净洁白的肌肤。滑顺的头上更没有半只龙角,但下颚却长有几条长须。 似乎是瞎了右眼,从召唤后右眼都是紧闭的。右眼皮上留下约一米之长的疤痕,和蔼的左眼虽然是睁开的,但接近珍珠般的洁白瞳孔好像也看不太见。 情况有点不妙。 若是两只龙的力量,自己也不确定能不能抵挡呢。 然而,芜显然是顾虑多了。 当龙头完整显露于魔法阵外之际,却又同时间停了下来,只显露出龙头的部分。 那应该是两条完整的龙体。但在迪森特的控制下,只召唤出能够攻击的龙头。 依照父皇体内的元素量,要召唤出两条完整的龙是没问题的—— 等等……不对。 那并不是父皇有意控制住的。 利用暴食的观察能力,芜似乎不禁意间挖掘出父皇长久隐瞒的秘密。 在迪森特的胸口左侧似乎存在着相当不同的力量。 那是本就不属于迪森特的异样力量。 或者说“外在力量”。 那股异样的力量正在压制着逐渐涌现的龙力。 错不了。 那正是“封印术式”——用来压制住体内力量而特意施加的封印。 为何说是“长久”的秘密? 封印魔法其实就类似铐住肉体的镣铐,时间久了也会有生锈松动的现象。 而自己眼中所看见的封印术式已经没有剧烈的力量波动,明显失去了弹性。用来封印力量的元素似乎也在小幅度的泄漏,无异间被父皇体内的血肉吸收或排泄。 ------------ 第181章 平手 正是元素泄漏的现象使得封印术式正在削弱。 不过话又说回来,为什么父皇要在自己体内施加封印术式? 是担心自己会因为龙力失控而暴走吗? 抑或是——受到他人影响? 匪夷所思。 芜陷入疑惑的沉思。 顿时忘记自己正在与迪森特决斗。 “少年!我可要出招了!要是仅仅被真龙的样貌吓傻可就辜负我的期待了!” “疴!” 迪森特并不是随口说说的。 “双龙抢珠——‘熔脉龙炎’与‘狂摧圣风’!” 喝令下龙嘴同时间大幅撑开,仿佛无底洞的龙喉里正在涌现相当不妙的元素——炽热的“龙火”与冷冽的“圣风”各自的龙嘴中激烈酝酿着。 紧接着奋力吼出。 两股巨大的冲击波应声从龙嘴中喷发,鲜红与灰白的元素在射程中完美的融合,汇聚成一条末日般的“灭世狂火”。 那足以将世间化作焦土的狂火正在烈风的催化下,变得更加狂野。 已经看不见圣风的元素,而是完美的融入龙火中。 形成难以抵挡的猛攻。 喷出的龙火粗暴的震破空气、刮裂地面——仿佛能够从中听见数以万计的龙鸣。 震耳欲聋。 就算受到封印的压制,威力依旧那么破格。 要是不好好应对这发攻势,别说自己——连伊特丽与奈亚都有生命危险。 难道是要顺便清除掉伊特丽吗? 虽说这是“一招定胜负”的切磋,但这饱含威力的一击可真是棘手。 自己得认真应付—— 芜模仿著迪森特的姿势,抬起双手向左右两边平举。 这举动令迪森特略显吃惊。 少年也会使用超越魔法? “您确实非常厉害!但我可不会因此服输——‘火球术’!” “火球术!?” 伊特丽与迪森特两人的表情都仿佛见到天空坍塌似的震惊。 火球术并不是什么厉害的魔法,是属于“低阶”的火元素魔法。 经常用作魔法初学者测验时的基本魔法。 火球术的优点是不需要过长的吟唱,更不会耗费大量的元素。 但缺点也显而易见——在所有火元素的魔法中,火球术的威力是最贫弱。 在普通的战斗中,火球术经常用做试探对手或是限制对方位置的佯攻。 但用来作为主要攻击火力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更别说用来抵御超幻阶的“双龙抢珠”。 “少年!你疯了吗?仅仅是火球术怎么可能挡下‘双龙抢珠’?赶快避开!” “请好好看着。” “什么?” 芜完全没有躲避的意思。 用“火球术”来抵御“双龙抢珠”这个想法确实很愚蠢。 但也迫于无奈。 双龙抢珠的攻势太快,自己根本没有充裕的准备时间。 要短时间内承接如此可怕的魔法,自己势必需要纯粹暴力的魔法。 火球术。 对于人类的体质来说,火球术确实是非常薄弱的元素魔法。 但饕餮的“暴食”自带强度倍化的能力。 相信作为低阶魔法的火球术也能展现出近乎超幻阶的表现。 双手掌心中瞬间燃起剧烈的火球。 火球的体积正在夸张的增大,膨胀的堪比陨石般的巨大。 这幕确实让伊特丽更加吃惊。 自己先前竟然认为这男人将会输给眼前的大叔,实在有眼不识泰山。 这男人并没有这么简单。自己会没察觉到是因为他先前都在“放水”。 先前芜偷袭自己时使用“岩脉”——是威力不小的土元素魔法。 但现在的芜竟然能够使用火元素,且威力更是超乎普通的火球术。 正常人体内不太可能同时拥有两种元素,眼前的芜却是超乎常理的“鬼才”。 除此之外—— 芜与自己战斗时,确实没有认真的应对!要是芜当时拿出现有实力的一半,自己早已一命呜呼,更别说还能在这里见证这史诗级的“切磋”。 难道芜是真心想要招揽自己? 所有的问题都要等到这场切磋结束后才能明白。 “能不能抵御就看这击了!” 将双手凝聚的巨大火球合并而更加庞大的火球,芜奋力将其丢出—— 仅仅只是低阶的火球术,引起的气流与波动却轻松的将周围的岩石震碎。 这是超越“幻阶”,更加接近“超幻阶”的可怕威力。 迪森特被眼前这颗猛烈的火球吓得说不出话来。 这破坏力还是自己认知中理解的“火球术”吗!? “火球术”与“双龙抢珠”正面碰撞! 碰撞瞬间当即刮起飓风般的大气流,更是激发出爆炸般的噪声。 “啊——————!” 伊特丽不禁意的惨叫一声。 因为她险些被这股气旋震飞。 所幸身旁的奈亚及时伸手搂住伊特丽的腰部,防止了她被震飞到坚硬的岩壁上。 “还好吧?” “谢……谢谢。” 被这么突然的搂腰,伊特丽都有些害羞的双颊通红。 “这就是我们大人的部份实力。” “这只是部分实力!?” 奈亚的表情没有说谎——他平淡的观赏著,似乎早已看过不少这种激烈的场面。 惊讶的视线缓缓转向芜的表情。 他正在微笑。 那是享受于这次切磋的笑颜。 两股力量依旧在激烈碰撞,没有出现哪方明显压制的现象,而是胶着的战况。 拿火球术与双龙抢珠硬拼,本来应该是哄堂大笑的滑稽画面—— 迪森特却是认真的紧盯着,表情完全透露出迪森特对于对峙结果的好奇心。 “没想到区区普通的‘火球术’,竟能与我的‘双龙抢珠’相抗衡?” “我也没想过呢,只不过是抱着尝试的心态抵御看看,没想到真就成功了。” “少年……不!福特斯先生,您到底是何方神圣?是从何习得如此强大的实力?” “过奖,这并不是多么厉害的本事。不过恕我拒答您的问题。” “确实!您确实拥有隐藏身分的必要!像您这种高人是不可能轻易自曝身分。” “谢谢您的谅解。” 两人明明身陷胶着的对战,却依旧轻松写意的互相聊天。 这就是所谓“强者间的战斗”吗? 在旁欣赏的奈亚也不禁感叹著“与大人对峙的这名人类也有非凡的水准呢。” “是时候该结束了吧?” “确实。” 芜附和了迪森特的询问。 地下洞穴的周围已经被两股胶着的力量破坏的面目全非。 是时候该结束了。 迪森特明白——自己是绝对无法以手下留情的力道赢得这次的切磋。 芜同样也明白这个道理。 两人眼神都变得专注锐利。 倾住全身所有的力气,灌输在这关键的一击,力争最后的胜利! “喝!” 异口同声的奋力叫声很快就被力量碰撞的暴躁声淹没。 最终僵持不下。 火球术久久无法突破双龙抢珠而爆裂成无数火花向外扩散。 然而,双龙抢珠也没撑到最后。 伴随着大火球分裂成火花,猛烈的火柱也惨遭分裂,点点火星消散于空气中。 两道攻势互相抵销而消散,却在结束的尾声留下剧烈的爆炸。 场面顿时被即将爆炸的白闪光充斥——芜惊觉不妙,当即转身想要保护伊特丽。 闪光屏蔽了众人的视觉。 瞬间夺去众人听觉——“碰”声剧烈响起! 岩壁最终被向外炸开的气旋冲破,暂且耳鸣的众人没能听见落石四散的吵杂声。烟雾与尘埃随着飘散在空中的火花轻飘飘的浮游在空气中。 这场切磋最终以平手告终! 持续了将近一分钟的雾濛濛,尘埃终于散去。 两颗龙头互相交替著,以坚硬的外皮保围着迪森特,让迪森特免于爆炸的波及。 “可以挪开了。” 被龙头覆蓋的迪森特亲切的向两颗龙头下达指令。 龙头无声无息的向外移开,身影从龙头内显现——表情却从享受跌落至诧异。 被眼前的画面诧异的瞪大双眼。 “甚……什么!?” 因为芜正以“水元素屏障”保护着自己、奈亚与伊特丽。 那很明显是芜亲手建构的水元素屏障。 “解除。” 有如蜻蜓点水般的轻触著屏障的表面,屏障瞬间被芜化解。 同样感到诧异的还有受到芜保护的伊特丽——那家伙也对此感到震慑。 这家伙也能使用水元素魔法!? 这已经让两人合理怀疑——芜恐怕从头至尾还未拿出“真本事”。 “有受伤吗?” 芜简单的询问伊特丽的现况。 “没……没事,谢谢。” “没事就好。奈亚,继续保护好伊特丽。” “遵旨。” 至此,芜才将伊特丽转交给奈亚保护。 重新看向迪森特。 “……福特斯先生,为何您不使用水元素魔法与我的双龙抢珠抗衡?您明明知道双龙抢珠是属于火元素魔法,为何不选择使用克制的水元素魔法还手?” “很简单——我希望以公平的条件互相切磋,而不是苟且利用属性克制而取胜。” 毫不犹豫的解释令迪森特由衷地对芜感到佩服。 更令他陷入沉默。 眼前这名男子正是自己长久以来从未见过的强敌——无论是实力或是心态。 在不谈及生死的切磋中,胜利的条件就变得纯粹简单。 不是以绝对压倒性的力量取胜,而是从中取得经验。 无关胜败。 眼前的男子是抱着“享受”的态度去直面这次的切磋,同时也对自己的最后结果很有自信,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拿下这胜利,而是以和协的“平局”结束切磋。 要如此轻松的掌握结果,这证明他早已看穿自己的水准。 若不没有提前看穿实力,又如何精准的拿捏力道与我抗衡? 果然——目前的自己根本没有胜算。 若是他不是用“火球术”而是随便拿出基本的水元素魔法,自己早就输了。 “这场切磋——我承认是我输了。” “什么?” 对于迪森特突如其来的投降,芜倍感震惊。 “为何要认输?” “我的认输并不只针对切磋的结果,而是‘心态上’的差距。您确实非常厉害,不仅是所谓的魔法水平或是思想立场,都深感让被胜利蒙蔽双眼的我敬佩!” “……是吗?” 自己本就没打算赢得这场胜利,单纯想要见证父皇的真实力。 但从未想过好斗的父皇竟然亲自认输。 不过为什么? 能受到父皇的称赞,自己应该要为此感到开心才对。 却没有丝毫喜悦之情。 这是为什么? 是因为自己现在的身分已然不是“芜.艾恩克”了吗? 难懂。 “大人!” 陡然间,奈亚突然叫住了芜。 听起来似乎有点急迫? “怎么了?” “请您看看左旁!” “左旁?” 芜疑惑的转向右旁。 奈亚的提醒声也令伊特丽与迪森特双双转过头看去。 刚刚爆炸引起尘埃还没完全消褪,但有几道身影在朦胧中不清楚的显现。 直到几道异色光点闪烁著,三人终于意识到—— 魔物。 左侧隐隐闪烁的光点正是魔物群的瞳孔。 闪烁著杀意的眼神。 不过这边怎么会有魔物!? 仔细看去——左侧早已被我们刚才的力量碰撞炸出偌大的大洞窟。 魔物趁机窃入? 不太对。 至自己探索西边洞穴以来,从未目睹半只魔物的踪影,更别说腥臭的野生味。 那这群对我们虎视眈眈的魔物群又是从何而来?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些都是先前受于假冒贝西摩的男子所控制的魔物。 看这样子应该是因为男子被寇特击败而被迫解除对魔物群的控制。 进而导致魔物群暴走。 这可相当不妙。 相较于先前听令于人类的魔物,失去控制的魔物更加难以对付。 因为不按套路出牌的胡乱攻击势必会打乱自己的反击节奏,更何况还有数百只。 自己也未必能保证隐藏实力的处理这些魔物了。 本来不打算在父皇面前动真格,看来情况并不允许。 但愿别被父皇察觉自己的身分。 不过在想出如何抵御前—— 连接上与夜阁的心电沟通。 《夜阁你在吗?》 《请问有什么吩咐吗?》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群魔物是从寇特那边冲来这边的吧?》 《是的。在东边建有好几间巨大牢房关押著大批魔物群。》 《寇特也知道这件事情吧?》 《早已知悉。》 《那他为何不事先剿灭或驯服这些魔物,而是任其暴走?》 《这……寇特是故意释放这群魔物的。》 《故意……?难道他不知道这些魔物暴走会导致其他人类的伤亡吗?》 《寇特似乎已经察觉到与您对战的这位白发男子,似乎是意图利用魔物除掉。》 《我什么时候下达过这种命令……》 芜顿时感到无名怒火。 这也是芜初次对部下的擅自举动感到愤怒。 夜阁亦感到受芜的怒火。 害怕的口气微微颤抖且无所适从。 《请您息怒!寇特这么做是为了您……》 《住嘴!还未确定对方有意伤害我之前,谁都不准擅自做出清除对方的举止!》 《是……是的。》 《这件事情等待魔物清除完后再与寇特好好的谈谈——我先下达指令。》 《请吩咐!》 《我要你利用分裂体救出洞穴内所有人类!绝对要保证所有人类的平安。》 《遵旨!》 夜阁的声音消失在恼怒的意识中。 这些魔物根本伤不了父皇分毫。 但却会杀掉被我们制伏的魔导师们——他们未来都是自己的左右手,岂能葬送? 会生气也是理所当然,因为自己的计画就被部下的自作主张破坏。 不过穷生气也不是办法——先想办法除掉这些魔物吧。 伊特丽对这些魔物自然也不陌生。 魔物的失控意味着原先控制的施术者发生了变故。 那人正是比摩。 “比摩……比摩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紧张的向芜质问。 原来仿冒贝西摩的男子本名叫做比摩啊。 “请妳放心,他本人并没有生命安全。我也说过了,我不会轻易杀掉你们。” “是……是吗?但是这些魔物会失控就是因为施术者本身遇到危险了啊。” “只是使其陷入梦境中。” “梦境?比摩本人可是这方面的高手,怎么可能陷于梦境中?” “人外有人——我想这个道理应该不难理解吧?” “……恩。” 这番话由芜本人说特别有说服力。 今天芜的表现也确实令伊特丽大开眼界。 “福特斯先生,您那边的话题结束了吗?” “结束了,非常抱歉。那么您打算如何处理眼前这群魔物?” “大言不惭的说——凭我们的实力要除掉这些魔物并不是难事,但我们必须谨记,自己正身处在地下洞穴里,任何大规模的范围魔法都会破坏地下的结构。” “确实。况且地下洞穴的其他地方还有不少人,若是引起坍塌的话,势必会造成不小的伤亡——不过魔物的数量实在有点惊人,总不能一昧的控制力道。” “看来结果并不乐观,只能尽其所能了。” “同意。” 两人简单的达成共识。 “奈亚,保护好伊特丽并包括附近所有伤者一起带离这里!” “遵命。” 在迪森特的面前,芜不方便直呼奈亚拉托提普的全名,特此利用简短的称呼。 ------------ 第182章 失主现象 “两位真的没问题吗?这群魔物可不是泛泛之辈。” “没问题的,请注意安全。” 芜轻描淡写的回应着。 两人的实力本就远超自己的想像,就算想要将两人劝退,似乎也没什么说服力。伊特丽也只能紧跟在奈亚的身边,逃向洞穴的另一处。 确认所有人都平安离开洞穴后,两人已无后顾之忧。 这也许是芜活到现在以来初次与父皇联手对抗魔物。 相当可贵的经验。 “请您务必要注意力道!别再像上次剿灭骸象一样顺势连周围都烧得精光。” “哈哈哈哈哈!这我当然知道。” 两人各自露出坦然的微笑。 成群的魔物群开始猛裂的朝两人扑去。 迪森特率先发出攻势。 “炎龙弹!” 控制着左旁的火龙,冒着沸腾白烟的龙嘴迅速吐出十几发猛烈火弹。 那是以“龙火”凝聚而成的火球,威力比一般火元素还要强大,但凡轻碰触到,是无法任意熄灭。直到施术者主动解除前,那便会永远吞噬肉体的不灭之火。 仅是魔物哪能承受这般攻击,无数躯体葬命于旺盛的龙火之中,引起的爆炸余波更是在魔物群中大肆扩散开来,形成威力范围十足的肃清魔法。 然而,两人要面对的魔物不仅只有地面魔物—— “请注意!还有飞行空中的魔物!” 成群的骸蝶与不死鬼鸮从头顶上急速坠落,目标正是父皇。 迪森特早有防备。 “风刺!” 火龙的攻势没有停止——右侧的风龙随即吐出以风凝聚的刀刺,精准扎死魔物。 风刺的攻势密集且快速,仅靠飘逸的飞行能力是难以躲避。 这幕仿佛后羿射日般的悦目。 两只属性完全不同的巨龙更是展现替父皇效力的忠诚与实力。 不愧是身为龙人的父皇。 这样看来,仅凭父皇一人就能肃清所有魔物—— 父皇脚底下那片平静的地面似乎有着躁动。 刹那间,好几道身形诡异的魔物从地底钻出,试图从父皇的下盘偷袭。 是长年潜伏于地表下的魔砂虫及邪矿蠕虫。 骇人的身影与诡异的口器齐声扑向专注于眼前魔物的父皇。 收回前言。 “水鬼拖行。” 扑满砂砾的地面瞬间化作清澈的泉水,大量以水凝聚的鬼手紧抓住所有魔砂虫与邪矿蠕虫——仿佛将其拖入地底深渊,通通被拖入莫名出现的水池里。 魔物偷袭不成反被拖下水,直到魔物的气息消失于水里之后,水池瞬间干涸。 肉体瞬间溶于水中,随着水快速蒸发而惨遭消灭。 这是瞬间将砾石与砂土转变成水并利用水清除试图偷袭父皇的魔物。 果然时刻都不能松懈。 不过魔物的数量确实多得惊人,况且还呈现不断涌现的情况。 看来全部的魔物数量不仅限于眼前这些了。 真是佩服比摩——能够仅靠自己的能力控制住这么多魔物。 果然是奇才。 如果要在不破坏地底的情况下肃清所有魔物,恐怕只有依靠“灵气”了。 有关于我体内灵气的能力尚未完全确定,但目前来看应该是“移除体内所有魔法”,又或者说是“使所有魔法或能力无效化”? 无论结果如何,都相当适用于这群暴走的魔物。 因为这群魔物的意识中仍然残存著比摩植入的精神元素。 魔物的失控并不是出自本意,是受到不正常解除精神魔法导致的“失主现象”。 简单来说——因为对自己下达指令的主人失去控制而导致的指令中断,进而破坏所有行为的流程与判断的正确性,这便是精神魔法中常见的“失主现象”。 精神魔法是如何控制他人或魔物? 天生拥有精神魔法才能的天选者,体内的元素本就有特殊的基因。 那正是可以植入任何思想、梦境或记忆的“指令性元素”。 利用精神魔法控制思绪的原理正是将这些指令性元素植入意识内,进而控制。 而指令性元素类似于“记忆拼图”,必须要有固定数量拼图才能构成完整的指令。 越大规模的控制型魔法,相对就需要更多的记忆拼图。 为此就可以看出比摩天生拥有的“记忆拼图”非常惊人。 所谓的失主现象正是这块记忆拼图出现了残缺而导致不完美,最终指令错乱。 失主现象被认定是精神魔法的残留后遗症。正是操控者的仅存元素残留于被控者的脑内,残余的指令不完整导致被控者的精神失常,最终呈现暴走的现象。 是失主现象导致的神游状态。 换句话说,只要能够完全移除魔物脑内残留的操控者元素,就能让魔物冷静。 这也就是为什么自己会对寇特的决定感到大发雷霆。 作为善于使用精神魔法的高手,他不可能不知道“失主现象”的发生。 若是故意放行几十只魔物也就算了——但这数量估计也近乎千只左右。 这危险根本无法估量。 就连自己也都未必有把握完全镇压。 尽管他对于父皇存有戒心,但也不应该选择风险如此之大的作法。 自己势必得要好好教训他!并以这次的错误示范当作给与众神的劝戒。 迪森特对于芜的支援表达感谢之意。 “谢谢您的支援!” “这没什么——话说此处不宜久留!魔物的数量似乎还在大幅增加,证明洞穴的他处还有不少魔物正在徘徊,一直待在这里清除也不是办法。” “好见解!看来还是边逃离边清除魔物吧!” “倒不必清除魔物——我有在不破坏地下洞穴的前提下,肃清所有魔物的方法。” “什么!?” “总之先逃离这里吧!看我的‘火药粉尘’!” 芜对着所有魔物施展爆破性的火元素魔法。 魔物身边突然显现数颗不明火花,当轻触之际便瞬间爆炸——喷发出大量的蒸汽,随着艳丽的火花与喷散的尘埃中,隐约还有支离破碎的血肉与碎骸。 宛如鞭炮响彻的连环引爆声掺杂于魔物群的哀号声。 迪森特见状也为了保留体力而停止了攻击,将双龙唤回魔法阵内。 趁着魔物痛苦挣扎之际,两人趁机逃离此处。 与此同时,正在努力抵御著大量魔物的格罗萨尔此时已经满头大汗。 以光元素构筑的城墙已经露出五条大裂痕与不计其数的小裂痕。 但是魔物的数量却越来越多。 更别说还有从地底下钻出的魔物。 简直防不胜防。 在旁协助格罗萨尔的魔导师们纷纷精疲力竭,原先就留着与芜等人战斗的伤势,如今还要抵御越来越凶猛的魔物群,根本就吃不消。 撑不过半小时,这里将会全军覆没。 就连格罗萨尔都会葬身于此。 不晓得陛下现况如何了。 总之自己的状况非常不妙。 危急关头自己应该要利用里昂大人的力量,替众人开辟存活的道路才对。 可是这却存在着风险。 里昂大人的力量实在太过庞大,深怕会破坏到地底下的结构。 面对这么多魔物,里昂大人势必会嫌麻烦的使用致命的大规模肃清魔法。 况且突然被召唤于这么多陌生脸孔中,里昂大人势必会更加不爽。 即便是为了拯救这些人的性命也都可能会让里昂大人感到不悦。 果然只能靠着自己的力量保护这些人了。 一昧的防守只会让自己的体力大幅下滑。 看来得要主动出击了。 “各位!听我说几句话!” 格罗萨尔突然喊向周围正在战斗的魔导师们。 “接下来我将解除‘胜利堡垒’的术式,转而要以进攻的节奏开通出存活下去的道路。请各位扶起无法走动的伤兵们一同行动,也请尚存体力的同伴们协助火力。” “没问题!” 干净俐落的解释与命令开始让众人迅速分配好工作。 总计数十位尚有战意的魔导师齐站在格罗萨尔的身边。 尚余身负重伤的魔导师们则互相扶持着彼此。 准备解除。 “冲啊!” 高耸的堡垒瞬间化做几块光碎片消散于空气——众人奋战的身影冲入碎片中。 与起初的魔物数量相比,眼前更是声势浩大,证明了格罗萨尔的判断是正确的。 若是不自己杀出一条血路,众人迟早会葬身于此。 由队伍领导的格罗萨尔当作先锋,首当其冲的持着普通宽剑朝魔物冲去。 接着高举普通大剑。 纵身跃起,以跳劈的姿势向魔物群挥出饱含杀气的砍击。 “猛狮扑!” 大剑重劈地面,猛然掀起犹如波涛浪潮的沉重剑气——重伤不少魔物。 原先成群的魔物中央瞬间被“猛狮扑”杀出一条尸体路。 紧接是其他魔导师的补刀。 “紫电光晕!”“风刃!”“炎狱波!” 尽管受到伤势引响而导致威力薄弱,但短暂接连的攻击也让攻势显得凌厉。 魔物们确实受到重创。 “还没完!‘圣狮吼’——!” 这次的攻击蕴含大量刺眼的光元素。 与刚刚的重劈姿势雷同,却在光元素的加持下,这道圣光劈砍屠杀更多魔物。 即便是暴走的魔物也识得自己与格罗萨尔的水平差距。 纷纷将攻击目标转向周围的魔导师们。 遭到格罗萨尔的看穿。 “竟然还敢忽略我!‘圣狮吼’——!” 格罗萨尔俐落的挥动笨重大剑向周围转移目标的魔物重砍。 笨重的大剑在他手上闪烁强光,挥起来灵动丝毫感觉不到重量,就像把细刀。 身旁魔导师不禁被格罗萨尔的剑技吸引住。 “有机会……大哥这么强!我们肯定有机会突破险境!” “只要你们愿意协助我!肯定有机会的!” “没错!” 被绝望填满的内心顿时找到存活的希望。 格罗萨尔正是众人内心的希望。 事实却不如预料发展—— “不要啊!救命!” 众人身后突然传来焦急的求救声。 等待格罗萨尔转过头看去——已然来不及。 负责搀扶无法行动的魔导师们已经被随后紧跟的魔物群攻击。 “走开走开!不要靠近我——疴啊!” “我的手!我的手!要被吃掉——————啊!” “好痛啊!” 被魔物啃食的众人痛苦的发出哀号声。 我怎么会没注意到! 因为负伤或扶持同伴而导致移动速度缓慢,是绝对跟不上作为前锋的我们。 而我们斩除的太过顺利以至于没有顾及到后方伤患的移动速度。 瞬间产生行动速率的差距,进而导致队伍的脱离。 “糟糕了!快支援后方患者!” “不行啊大哥!前方还有不少魔物袭来!已经无法顾虑后头的弟兄们!” “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昔日弟兄死于非命!?” “这……这我们当然不忍直视!但是如今——若放弃前线的突破转而支援二线,这与起初畏缩在‘胜利堡垒’后的我们有什么不同?” “我宁可放弃生存的机会,也不愿丢失任何一条无辜的性命!办法再找就有了!” “……” 与格罗萨尔共担前锋的众人顿时被这番义愤填膺的回复震慑住。 沉默不语。 不等众人的回应,格罗萨尔急忙掉头清除后方袭来的魔物。 “……真是的!众人!快随我一起帮忙大哥!” “是的!” 随意向前方袭来的魔物丢出几道魔法,众人再趁此赶回后方支援。 “你们这些魔物给我滚远点!” 格罗萨尔气愤的朝魔物冲去,提着闪烁大剑疯狂的砍断周围魔物的头颅。 掉落的却不只有头颅——还有嘴巴叼著的同伴肢体。 这幕尤让格罗萨尔更加自责。 也更加气愤。 “可恶——————!” 魔物血液都喷溅到自己身上,充满杀意的脸庞更是被喷溅的鲜血沾染的更凶狠。 凌厉的剑气已经失去原先井然有序的剑法,更偏向于倾泻愤怒的幼稚行为。 修罗般的屠杀刀剑已经失去控制。 这画面反倒让众人开始同情被残忍虐杀的魔物。 “去死吧!” 重劈的剑气爆发向仅存一口气的魔物群攻击——这就是最后一击! “喝!” 磅礡的攻势重砸地面,洞穴瞬间引起剧烈的震动,碎石纷纷从头上掉落。 魔物群被这沉重且饱含悲伤与愤怒的剑气砍得灰飞烟灭。 后方的弟兄们全程看着这悲伤的屠杀,内心对格罗萨尔感到抱歉。 明明曾是争锋相对的敌人,如今却因为敌人的死去而自责。 听似笑话却又完全笑不出来。 写满悲伤的背影漠然的呆视着地上被魔物啃食到残缺的尸体。 无比懊悔。 在格罗萨尔的无差别砍杀后所剩无几,只剩下几只魔物仍能瞪视着格罗萨尔。 但也处于重伤状态。 魔物们完全不是格罗萨尔的对手。 曾经凶悍暴虐的魔物在格罗萨尔面前,就只是几头调皮的小宠物。 只敢瞪视着格罗萨尔,却不敢前进半步。 与此同时——因狂躁剑气所引起的地震还在持续。 头上掉落的落石也越来越多。 有块巨大的落石正从格罗萨尔的头顶上笔直掉落。 那接近三米大的石块是足以把格罗萨尔活生生压死。 “大哥!您头上有块落石要砸到你头顶啦!” 格罗萨尔却纹风不动。 似乎因为肆意挥剑与爆发剑气导致肌肉短暂松弛,完全无法脱身逃离。 连挥剑抵御碎石的力气都没有。 该怎么办……? 动不了。 脑海里闪过不少回忆——死前的征兆吗? 连这点性命都拯救不了,自己确实没有存活的意义。 好痛。 无论是过度操劳的肉体或是空虚的内心都一样。 真的要就此丧命了吗? “辛苦了。接下来就交给在下——‘夜阁’来处理吧。” 陌生的年轻男子声音轻柔的打破落石砸落的噪音——在格罗萨尔的耳边响起。 谁!? 回过神来。 格罗萨尔已经远离原先被落石砸下的位置。 自己被某种力量转移到幸存的同伴身边。 同伴对于突然调转位置的现象同样感到震惊——没有人目睹到过程。 “大……大哥!您还好吧?” “……恩。” “您是使用什么魔法瞬间转移自己的位置?” “不……不知道。这并不是我所为。” “不是您做的?那究竟是……?” “诸位是否安好?” 又是刚刚那轻柔的男子声——众人同步的朝声音看去。 那是一名身材修长的银发美男子。 墨绿色西装紧裹着纤细高挺的躯体,双手配有纯白的管家手套。银白柔顺的发尾披散在宽阔的双肩,因为中分而露出的额间刻有“蜈蚣”的图案。 夜阁。 正确是“分裂体”。 “您刚刚的战斗十分精采,在下夜阁对此感到佩服且敬重。” 微微弯下高挺的胸膛——夜阁向格罗萨尔至上伟大魔导师之间的敬意。 格罗萨尔完全不知道这貌似执事的美男子究竟是谁。 众人也未见过。 “……夜阁?您是从何而来?” “我奉大人之命前来疏散各位幸存者,至于大人目前也在洞穴深处帮忙疏散。” “您所谓的大人是……?” “福特斯大人。” “福特斯?” 完全没听过。 其他魔导师们却仿佛见到恶魔般,简短的名子令众人瞬间脸色发黑。 “‘福特斯’正是与一位爆炸头男子同行,轻松制伏我们的高人。” ------------ 第183章 魔法单挑 身旁的队长心有余悸的向格罗萨尔解释著。 原来他就是众人口中所说“与陛下实力持平的男人”? 这么眼前这位名叫“夜阁”的男人就是福特斯的部下。 实力果然非常可怕。 连自己都未察觉——转瞬间就被夜阁转移位置。 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夜阁先生!您背后还有尚存的魔物啊!” 其中几位魔导师紧张的大声提醒并指向夜阁的背后。 几头鬼鬣棕熊冷不防张开那双血肉模糊的双臂,意图偷袭夜阁。 夜阁却气定神闲的微笑着。 仿佛他早已洞悉魔物的举止。 “蚀骨血山。” ——令人发自内心感到恐怖的魔法启动。 布满碎石的地面突然剧烈颤抖。 某种神祕的力量试图从地底冲出——爆竹般震撼的“碰!”声吓坏在场所有人。 无数条粗大的“不明物体”紧紧勒住鬼鬣棕熊的肉体。 毒藤蔓。 是布满毒刺荆棘的毒藤蔓。 狠狠束缚并利用茎面上的刺扎入肉体。 这些刺就仿佛针头般正在给这些鬼鬣棕熊注射毒液。 众人皆大吃一惊。 “您会使用“毒魔法”?” “正是。话说——请各位远离点,不然被喷溅到身上我可不负责。” “啥?” 听不懂夜阁在说些什么,不过众人依旧听话的向后退了好几步。 终于离夜阁保持一段距离。 接下来的画面终于令众人理解夜阁的提醒。 只见抓狂的鬼鬣棕熊突然面目狰狞,好像很痛苦似的。 紧接着——壮硕的躯体突然剧烈膨胀! 好似颗气球。 面色狰狞的脸容挤出血液,应该是从被挤压的器官或组织渗出的血液。 过程不超过十秒。 膨胀到无法更大的肉体就此爆炸!壮硕的肉体最终化作喷溅的肉块四散各处。。 注入的毒液正是毒藤蔓的“幼株”所需要的养分。 而所谓的幼株就是指对象体内的所有器官。 毒液正能改变器官的细胞使其改变成毒藤蔓的基因。 那画面就好比马铃薯发芽——不难想像拥挤的肉体内遍布密密麻麻的藤蔓。 肉体无法支撑也是理所当然。 众人都被这幕吓得说不出话来。 就连向来无畏无惧的格罗萨尔也难以平复受到惊吓的心情。 “毒魔法”是非常古老且稀有的超物质魔法——堪比“空间魔法”稀有。 天生具有对所有毒的抗性,仅靠自身毒元素就能改变所有自然因子。 使其转化成“毒”。 将自身肉体化作毒物的储藏罐,身上流淌的每滴血液都能置人于死地。 这就是“毒魔法”使用者的共同特征。 眼前的美男子正是毒魔法使用者的其中一位。 相当罕见。 从鬼鬣棕熊体内生出的毒藤蔓对周围尚余性命的魔物伸出魔掌。 随着受到毒液传染的魔物越来越多,只是几秒的时间——魔物就全军覆没了。 夜阁轻松的就像是完全没动手。 不。 他确实没动手。 这就是毒魔法的可怕之处——杀人于无形。 众人顿时忘记遭到魔物围攻的紧张感。 只有叹为观止。 “各位还不逃跑吗?” 夜阁贴心提醒著看傻眼的众人。 “对……对!各位!赶紧离开这里!” “好!” 格罗萨尔赶紧整顿好众人,众人齐向离开洞穴的方向转去。 却见夜阁往反方向走去。 “夜阁先生!您不离开这里吗?” “先不了——这里还有许多尸体需要处理。” 正是被魔物群活活啃死的同伴们。 格罗萨尔顿时又感到无比自责。 “请您务必好好善待各位的后事——拜托了!” “我会的。” 夜阁自然的微笑着。 再回头看最后几眼——格罗萨尔最终不舍的与众人跑离此片伤心之地。 目送着格罗萨尔与众人离开。 直到身影消失在视线中。 夜阁缓缓收回温柔的笑容。 ——冷酷的淡笑。 “以防大人需要这些尸体的血肉,先将其保存并转交给寇特提炼血液吧。” 默念著必须谨记的步骤,夜阁漫步走向即将被支解的尸体们。 同时好像又想起什么—— “对了!还有魔物的血肉也一并收集淬炼吧。” 格罗萨尔率领着众人终于逃出地下洞穴,回到起初芜与寇特走进的矿山入口。 走出之际外头已经天黑了。 不过原来这里原先是座矿山。 “格罗萨尔!” 远处传来迪森特的呼喊声。 还有转变为幼小型体的迪墨,跟着迪森特同去迎接格罗萨尔。 “陛下!还有迪墨阁下!两位是否无恙?” “没什么事情!” “在下迪墨也无大碍!” “没事情就好!” 心中大石头终于放下!格罗萨尔感动地都快哭出来。 “倒是你!应该没受伤吧?” “谢谢陛下关心!小的并没有受伤。” “这样就好!” 两人欣慰的互相探查著伤势,不说还以为是亲近的兄弟关系。 除了迪森特与格罗萨尔外——许多幸存的魔导师们也心有余悸的相互关心。 人数远超乎迪森特的预测。 将近千人的贼人都挤在这座矿山底下。 还要与这么多魔物种生活着。 老实说——场面有欢喜也有哀愁。 同伴的幸存令场面温暖,同伴的惨死也让场面陷入冰冷,真不知道该哭该笑。 总之还是苟且的活下来了。 “对了!格罗萨尔啊!跟你介绍位高人——‘福特斯’先生!” 向远处正与伊特丽谈话的福特斯喊话并示意他前来自己身边。 福特斯的名子再次进入格罗萨尔的双耳。 跟着往迪森特注视的方向看去。 原来! 福特斯就是那位曾经与胖男人制伏大批猪群的那位年轻男子! 暂且丢下与伊特丽的对话,福特斯朝迪森特的方向走去。 “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跟你介绍位我身边得力的助手!格罗萨尔!” “喔!你……你好!” “……你好。” 两人都显得无所适从的互相打招呼。 福特斯面露尴尬的向格罗萨尔微微鞠躬示好。 没想到会是以这个身分与格罗萨尔重逢。 想必他到现在都不知道父皇口中所说强大的“福特斯”就是我本人吧。 正常人都不会察觉到吧。 格罗萨尔也很是尴尬。 先前以为福特斯只是农村来的普通小伙子,岂知竟然深藏不露。 自己看人的眼光还需要加强。 两人间的尴尬氛围只有一旁的迪墨看得出来。 ——看来突然被迪森特大人介绍还是令两人浑身不自在呢。 迪森特倒是没什么注意,单纯认为福特斯是必须给格罗萨尔介绍的高人。 场面陷入尴尬的干瞪眼时间。 直到格罗萨尔强硬的转移话题。 “对了!陛下您是如何逃脱众多魔物的包围?” “与福特斯先生并肩作战啊。” “也就是说您在魔物暴走前就与福特斯先生见过面吗?” “对啊!” “那能容我向福特斯先生问个问题吗?” 话题突然转移到福特斯身上,非常诧异。 “请问有什么问题想问我的?” “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有些事情要在这座矿山底下调查。” “请问是什么事情?难道您与这些紫金龙袍的魔导师有关连?” “不……应该说……” 芜开始被格罗萨尔的问题搞得支支吾吾。 没想到格罗萨尔的警觉心这么高。 见芜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迪森特连忙阻止格罗萨尔的追问。 “好了!人都有些不好出口的隐情,没必要多问!再者——我们也没权利追问。” “您这句话的意思是……?” “关于这点呢——简单来说,先前与福特斯先生稍稍切磋几手,而切磋的胜负攸关谁能接手这群贼人的管制权!而胜负的结果则是——我败给了福特斯先生。” 多么震撼的坦白。 格罗萨尔诧异的下巴都快掉下来! 陛下输给眼前这位看似农家子弟的……福特斯先生!? 迪墨似乎早就知情,不过如今在听见这个结果,表情仍有些错综复杂。 很难相信吧。 当事人——迪森特倒是很轻松的坦白。 这场切磋应该是平手告终,若没有迪森特的认输,福特斯也不可能拿下胜利。 福特斯自然很清楚这件事情。 视线完全不敢看向格罗萨尔的表情——肯定很震惊吧。 实在有愧于父皇的尊严。 父皇只说结果而不说详细的过程,看来父皇确实不在意胜负结果。 不过就这么轻易将恶意侮蔑艾恩克王国的罪人们交给我,真的没问题吗? 恐怕这问题还是得向父皇问个明白——但现在的自己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格罗萨尔震惊的打量著芜。 视线纠缠着芜,都令他感到有些不舒服了。 “您说——福特斯先生击败您?是魔法单挑吗?” “是啊!福特斯先生可谓我见过少数实力强大的魔导师啊!” “原……原来如此。” “所以放弃向福特斯先生追问吧!尽管任这群贼人转交他人之手确实让我非常不服气!但是向他人承诺的约定是不可随意打破的,这点你也要牢记!” “遵……遵旨,小的格罗萨尔谨记陛下的金玉良言。” “不过呢——福特斯先生啊!见您身手如此不凡,是否有兴趣成为我的左右手?” “什么!?” 福特斯跟格罗萨尔诧异的异口同声。 两人尴尬的互相对视一眼,随后又转向神情认真的迪森特。 “陛下!您在说些什么?怎么能随意聘用外人进入国家的军队?” “喔?难道王国有规定不能让外人服国内的兵役?” “不……确实没有。” “还是说你担心福特斯先生抢了你大将军的位置?” “不!只要是能够为了国家奉献血肉的将士!我都非常欢迎!” “这就对了嘛!如何?福特斯先生您意下如何?” 饱含拜托的眼神打在福特斯身上。 这可是让自己非常困扰。 没错——若是能够长年待在王宫内调查有意暗杀自己的叛臣,效率确实卓越。 甚至能够利用军队或宫内的资源帮助自己的调查。 岂不美哉? 难道父皇轻易认输的举动实则是要感动我,进而招揽我编入国家军队内? 这番放长线钓大鱼的意图确实有点狡诈。 也不愧是号称‘伟大战略家’的父皇,每个决定都相当有含意。 但是—— “请容我拒绝。” “为什么?难道是怀疑我的身分吗?” “不。透过先前杂谈与您的谈吐可以得知您确实是那位伟大的‘艾恩克皇帝’。不过我也有好几位替我效命的部下,对于习惯高位的我来说,是无法听令于您。” “……是吗?那还真是可惜!” 迪森特略显失望的接受芜的婉拒。 其实自己并不是因为不愿服从父皇而拒绝的。 相反的——我并不习惯高位的口吻与视角。 我倒更想要以“部属”的身分替父皇效力。因为这样比较符合生性懦弱的我。 上位者的霸气是自己学不来的特质。 令自己拒绝的最大原因——繁杂的牵连。 艾恩克确实是养育我长大的母国。 但正确来说,那是“芜.艾恩克”的母国。 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游手好闲的愚笨王子。 而是掌握权力使唤弹指间就能破坏祥和的众神们与“贪婪”的凶残化身! 饕餮。 福特斯。 所以我不能再沉浸于过往的所有。 而是抛下所有牵连!不择手段地达到目标!即便屠尽生灵也要满足我的渴望! 过往的回忆与故人只会令自己踌躇不前,令我犹豫不决而致败北。 利益上来说,能够顺利潜伏在艾恩克王国调查来龙去脉确实是非常不错的条件。 但已远观来看,我不仅要找出暗杀我的凶手,更要找出有关饕餮的秘密。 甚至可以这么说。 比起找出暗杀我的真凶,我对于饕餮的力量更加感兴趣。 也就没必要急着潜伏于艾恩克王国了。 当然,这些想法不可能给父皇与格罗萨尔知道。 “非常抱歉,拒绝您的好意。” “没关系!贸然招揽您替我效力确实非常唐突,恕我向您道歉。” “哪里。” 两人礼貌性的相互鞠躬著。 这幕在格罗萨尔的眼里着实有些五味杂陈。 堂堂艾恩克的君王竟向不知打哪来的小伙子鞠躬。 是要多么宽阔的胸襟才能放下所有的威严与自尊。 “不过陛下——您什么时候向福特斯先生坦白自己的身分?” “恩!就在逃离矿山的路上。见福特斯先生不像是为非作歹的恶徒,就向他坦白。” “……您得多注意保密的重要性啊。” “这我知道啊!不过你不也‘陛下陛下’的称呼我?不就暴露了吗?哈哈哈!” “呜呃!?” 顿时被迪森特的反驳搞得相当惭愧。 三人间的谈话气氛保持着欢快却又掺杂点陌生的尴尬。 几乎都是乐天的迪森特带动欢快的吧。 此时,忽然有道快速的身影穿梭于三人间。 迪墨与格罗萨尔皆震惊的提高警觉。 殊不知,熟悉的身影戛然而止——停在芜的身旁。 “禀报福特斯大人!全数生还者都已经搬出矿山外。” “您是……夜阁先生!?” 那道身影确实是夜阁。 遵照完芜的命令,将所有行动不便的幸存者疏散完毕。 不过无法断定格罗萨尔眼前所见的夜阁是否就是先前见面的那位。 分裂体外貌或声音都是无异的,分辨不出来也很正常。 即便如此,格罗萨尔的外貌与声音依旧能透过分裂体之间的“资讯共享”而知悉。 “喔?您不是刚刚单挑众多魔物的英勇战士吗?” “多亏您的帮忙,我们这才顺利逃脱!” “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正确来说——只是遵照福特斯大人的命令罢了。” “原来如此。那我得好好向您道谢了!” 格罗萨尔突然郑重的向芜道谢。 昔日好友突然肉麻的向自己道谢,自己当然浑身起鸡皮疙瘩。 不过饕餮的影响使得自己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顶多只是发自内心感到不适。 “不必道谢!应该的——话说我们也该执行下一步的工作。” “工作?是什么工作?” “清剿矿山底下所有的魔物。” 夜晚的星光如钻石般布满漆黑的夜幕,月光温婉的抚摸著许多生还者的脸庞。 触动着百感交集的心。 那是劫后余生的侥幸与感动,同时也是失去同伴的苦痛与孤独。 也许这些生还者并未想过要向众人的领袖——比摩追责。 大家都累了,无力去吵这些无意义的纷争。 毕竟能活下来已经是最大的福气了。 芜跟随着迪森特的方向。 从矿山的另一个出口——也就是迪森特与格罗萨尔发现的洞口出来。 据伊特丽的描述,那洞口算是矿山的逃生口,设计较为简陋。 而寇特搜查到的入口便是矿山的正道。 似乎是座废弃矿山,在伊特丽与比摩的打理下,才做为他们的据点。 目前能确定的——他们并不是艾恩克魔导师团,是来自异处的小组织。 但这规模说小也不算小,光是成员人数就超过千人。 矿山外全是紫金龙袍的魔导师,伤痕累累的坐在一旁休息著。肉眼估计至少还有近千个生还者,若是再算上因魔物暴走而死去的亡者,那总人数也挺可观的。 ------------ 第184章 物理差异 等待送走父皇与格罗萨尔后,再将他们带到寇特的异空间内好好盘问。 但若是对方真的答应替我效力,这么庞大的人数实在很难办。 目前还未解决的“据点”问题是自己最担忧的事情。 先不论要如何安置多么庞大的人数—— 自己从未想过寇特竟然会主动挑衅天蛇族,打算将他们的地盘据为己有。 这也是接下来处理完矿山魔物后必须要面对的难题…… 总觉得——自己获得力量后并没有感觉到得心应手的惬意。 能够想到的唯一办法。 复原矿山底下的洞穴,继续沿用作为众人的据点。 随后再让塞壬在矿山周围设置不可察觉的结界跟可以传送固定位置的传送阵。 不过既然他们不是艾恩克魔导师团,那到底会是什么组织? 此时,迪森特突然问了个问题,打乱芜的思绪。 “福特斯先生,您先前说能以不破坏洞穴结构为前提,剿灭所有魔物是真的吗?” “喔!倒不如值得试试看,没有绝对保证,但基本上有效。” “那请务必赶快执行,我这就请龙仆清除对矿山的结界屏障。” “好的。” 不愧是瞻前顾后的父皇。 早在发现魔物暴走之际,便立即透过心电感应的方式拜托迪墨在矿山外设置能够随意开阖的“龙障”——就像扇大门,只让生还者逃出并阻挡魔物冲出矿山外。 在确定好所有生还者都逃出后,“龙障”转变成永不可解除的封闭结界。 而解除龙障的那刻便是魔物被灵气清剿的瞬间。 老实说——还是有点心理压力。 自己不能保证魔物暴走的原因是源自于失主现象。 若这些魔物失控的思绪是源自于本意,那自身的灵气就无用武之地。 所以还是不能大意。 “在着手清楚魔物前,我想先疏散负伤的各位,并请两位伴随在我身边。” “我跟格罗萨尔吗?没问题。” “能够帮上您的忙是我的荣幸。” 迪森特与格罗萨尔义不容辞地答应。 照着指示,伊特丽大量疏散负伤的同伴们,包含自己退至矿山外的百米之外。 终于疏散完毕。 三人面对着被“龙障”封闭的洞口。 迪墨飞至芜的身边。 “福特斯阁下,您准备好了吗?” “恩。” “那么我要解除‘龙障’喽?” “请吧。” 龙障解除——原本不可视的结界壁面瞬间化作碎片,仿佛打破玻璃般飞散。 积累已久的凶恶气息瞬间从矿山内散发。 没想到“龙障”连声音都能掩蔽,解除之际就有几阵咆啸声从洞口吼出。 魔物的咆啸声越来越接近。 看来是感觉到龙障解除而开始尝试向洞口外奔出。 也是时候该展现“灵气”。 暂且还未想过施展灵气的招式名称,姑且就称其——“绝恶”吧。 芜轻阖双眼。 身旁当即窜出冰块般的恶寒,迪森特与格罗萨尔不禁打个寒颤。 这就是福特斯所说的“办法”吗? 总觉得是非常可怕的招数。 两人暗自在心中认为著。 忽然睁开双眼。 芜的身上缓缓窜出深夜般漆黑的蒸气——逐渐强烈浓厚。 从毛细孔喷散出的黑蒸气穿越薄薄的布料,萦绕在芜的身边。 两人顿时感受到这股蒸气非常不妙。 特别是迪森特。 这份蒸气绝对称不上和谐,是夹杂着浓烈恶意的“怨恨”,饱含情感思绪的结晶。 甚至超越十二年前的那个贪欲化身。 那份执著表露无遗的展现于这股不明蒸气。 不禁将眼神转移到芜的身影。 这人的内心肯定存在着某种遗憾。 又或者说是“失望”。 迪墨的眼神变得有些怪异。 似乎是灵气的显现,导致迪墨察觉到某些异样。 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观察著。 格罗萨尔腰间的“钢铁之狮心”也有点反应。 剑鞘闪烁著与平日不同的黯淡光芒,闪烁频繁且不规律,仿佛焦躁且紧张的反应,与其说像是表现出对与某种事物的排斥感,倒不如说忐忑不安还比较贴切。 证明里昂肯定感受出芜身上的灵气,又或者说辨别出这股灵气的来由。 但同样也没有主动告知格罗萨尔。 格罗萨尔本人可是看得出神,恐怕也不太会注意里昂的告知。 看似不祥的邪恶灵气,令在场芜以外的旁观者都感到不对劲。 发自内心的感到诡谲。 矿山内的嘶吼声变得越来越清楚。 看来魔物群即将要冲出矿山。 自称为“绝恶”的灵气就此发动! 画面宛如巨龙喷出鼻息般壮观——浓烈的漆黑蒸气在芜的控制下灌入矿山内。 大量的填满矿山内部。 瞬间就没有声息。 连好几阵充满杀气与野性的嘶吼声,现在只剩下寂灭。 确实有效果。 透过暴食的能力,芜可以确定魔物已经败于绝恶之下。 也在失主现象消失后,回归了平静。 也许是昏倒或变得乖巧,总之目前危机算是解除。 芜暗自在心中松了口气。 尽管表面上依旧表现出镇静的表情,内心却非常高兴。 总算是替父皇解决一件事情,不再是绊脚石。 确认所有魔物回归平静,芜收回“绝恶”。 蒸气迅速被吸入芜的体内。 “这样就没问题了。” “没问题……了吗?” 格罗萨尔不敢置信的确认著。 “是的。” “真……真厉害,您刚刚到底施展怎样的魔法?” “恕我保密。” “喔!?没关系,不说也无妨。” “谢谢。” 芜简单的道谢并将眼神转回迪森特身上。 他似乎陷入沉思。 “绝恶”并非饕餮的力量,父皇不应该从此辨别自己的身分。 但这凝塑的表情还是让自己有点不安。 父皇正在想些什么? “请问有哪里令您不适了?” “没什么——只是内心感到非常可惜,从您刚刚短暂的表现就可以得知,您是位非常可怕的高人,也让我这个井底之蛙深刻明白艾恩克并非最强的魔导国。” “……您过奖了。” 芜被夸奖的有些害臊,但忧虑的心中也顿时稍稍松了口气。 父皇那过度惜才的个性还是老样子。 想当初格罗萨尔也是被父皇的三寸不烂之舌招揽进艾恩克王国内的。 深怕迪森特还会死缠烂打的说服自己—— “任何福利都无法改变我的决定,还请您见谅。” 芜淡然的补叙著。 “没这回事,我明白您不是为了钱财而心动的人。只是对于人才的流失感到可惜。” “谢谢您的谅解。那么两位接下来的规划是……?” 在芜的询问过后,迪森特仰头望着漆黑的深夜。 “时候也不早,我与格罗萨尔也该回王国办事情。至于这群恶意仿冒艾恩克王国的贼人——我就看在您的面子上,特准让他们交由你处置。” “非常感谢。” “但是!” 迪森特突如其来的严肃与插话。 “我希望交由您处置后能立即改正他们不法的行为,倘若改日再让我或他人亲眼遇到诸如此类的行为,即便是您来求情我也不会轻易放过的。” “这我当然明白。” “那就好。” 迪森特迅速收回严肃,转而挂上和蔼的微笑。 转过头看向身后的迪墨。 “迪墨,从这里回到王国需要多久时间?” “禀报迪森特大人,若让小的乘载两位的话,约莫只要一小时。” “那就麻烦你了。” “这是应该的。” 幼小的龙头表示接收命令的向迪森特低头。 随后体型逐渐变大。 再度变回巨大体型——高耸的龙驱壮阔的快要顶破苍天,这才是迪墨的真身。 这也是芜初次见到巨龙的真身。 多么壮观。 迪墨压低后颈,以此让两人轻松走上颈部上。 迪森特与格罗萨尔转身并跨坐在迪墨的后颈上。 确认好两人都坐稳了,强而有力的双翅开始拍打着空气。 仅仅只是起飞前的暖身,都能令周围刮起风灾般的飓风。 强风令自己难以站稳。 临走之际,迪森特不忘再向芜留下最后的邀请。 “福特斯先生!日后若改变心意的话,艾恩克王国随时都会欢迎您与您的部下!倘若有机缘来到艾恩克国境内游历的话,也请立即与我联系,我势必郑重款待!” “非常感谢您的好意,我会铭记在心。” “就这样——请诸位保重!” “两位也是。” 乘坐着威风的龙颈,两道逐渐模糊的身影已经伴随巨龙消失在远方的天际。 以福特斯的身分。 既是初次见面。 也可能是最后的见面。 目送两人的眼神平淡却又有点哀伤。 再会了。 父皇与兄弟。 诚心希望来日别在见面。 若不巧见面的话——祝福自己能以“故友”而不是“敌人”的身分相遇。 “福特斯大人。” 奈亚前来向芜轻喊了声,瞬间让芜从道别的哀伤中抽离。 看着全新却又熟稔的面孔。 继续以福特斯的身分走完坎坷的路途。 “怎么了?” “有关这群人类的处置,请问小的需要做些什么?” “处置……吗?” 望向远方人群。 伊特丽还未表明众人愿意投靠我们,这件事情恐怕急不得。 人心这种东西并不是说招揽就招揽——需要长期的相处。 也就是说。 先以“合作”的关系保持联络吧。 “暂且不需要你的帮忙,你可以先归回原处——夜阁呢?” “您找我吗?” 远方走来一道优美的白发身影。 年轻模样的夜阁。 “隆恩斯姆那边处理得如何?” “已经将村庄的建物维修的差不多。” “这样很好。那我对他再下达新的命令——让他整修这座矿山内部的所有设施,将其恢复到能够容纳千人的空间。除外还要收服尚能使唤的魔物,转交给寇特。” “遵旨。” 夜阁鞠躬示意遵旨。 “那现在就先处理‘合作’的问题。” 芜走向伊特丽的位置。 众人目送迪森特与格罗萨尔乘坐飞龙离去,证明魔物的失控已经解除。 不过仍然不清楚那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自然也不明白两人为何要入侵自己的据点。 必须得跟他们说清楚。 不然改日再让艾恩克王国的相关人士瞧到,那可是连自己都无法收拾的烂摊子。 “福特斯先生,魔物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吧。” 伊特丽焦急的追问著。 不过芜明白伊特丽担心的并不是魔物——而是暂且下落不明的比摩。 “没错。” “那么现在可以让我见见比摩了吗?” “当然可以——请跟我来吧。” 芜带着伊特丽走去人烟稀少的位置。 距离人群近有百米的空地,大概是矿山外围的后半部。 跟随两人的还有保持年轻样貌的夜阁。 “夜阁,传唤寇特开启空间通道。” “遵旨。” 只是简单的一声令下,两人面前突然显现异次元的通道——伊特丽吓坏了。 显然没见过空间魔法。 “进去吧。” “喔……好。” 懵懵懂懂地跟着芜与夜阁走进空间内。 忽然感受不到温度,连自身重量都感觉变得轻盈无比,只差还没有轻飘在空中。 这便是空间与现实的物理差异。 “这里是……?” 伊特丽仿佛初入社会的毛头小子,双眼满是新鲜与懵懂。 自己正踏在血红色的毛毯,扑满在长得不见尽头的长廊上。 长廊明明狭窄却又发自内心的感到空洞,空间明明光线充足却又依稀感到昏暗。自己应该感受不到丝毫的温度,身体竟开始不受控制地打起寒颤。 好像还有股淡淡的香气? 应该很清淡才对—— 但闻到的当下却隐隐觉得恶心想吐,是接近香水过于浓烈而引发的呕意。 两旁整齐排列的木门呆板制式,然而——木门上的雕纹图像散发著浓烈的恶心。 图像仅仅由几条简单的线条与图形组合,却神奇似的让人感到作呕。 充满性别歧视与性暗示的味道。 仿佛一线一图都被赋予了生命,在崎岖的刻画中展现诡异的美貌。 相当前卫的风格。 房间的总数量多得惊人,每扇房门内安静无比,不知道是因为木门隔音太好?抑或是本来就没有人在里面——总之这份幽静反倒让伊特丽感到焦躁不安。 说来伊特丽也毫无意识。 自己是如何走进空间内? 只知道自己前脚刚踏进空间通道的入口,后脚就已经稳稳踏在吸满血液的红毯。 这里究竟是何处? ——静谧。 ——神秘。 ——寒颤。 不见尽头的前方似乎有道魁梧的人影,正在往三人的方向靠近。 芜连看都没看。 “是格里芬吗?” 身穿紧致深黑的管家套装,露出的面貌不再是雄伟的老鹰。 而是看起来老谋深算的白胡老翁。 挺起的胸襟宽阔,端正的五官显露正直的气息,注视芜的眼眸是那么炯炯有神。 将苍白的短发疏理成油头的整齐发型,嘴角两边留着性感的雪白山羊胡。 整体看似古稀老管家,沉稳中带有一丝温婉的微笑,充满智慧与知性的样貌。 早已从寇特的命令中得知还有一名女性人类会光临空间内,为了防止鹰头人身的外观惊吓到即将到来的客人,自己特意临摹人类管家的经典外貌。 不得不说——临摹得非常成功。 连自己都为此感到震慑。 这些神的学习与变化能力可真是出奇的快速。 “正是小的——没能第一时间迎接您是小的失误,在此先欢迎两位的归来。” 连声音都从原本气宇轩昂的中年男性嗓音转变成苍老的低沉沙哑。 可谓“细节藏在魔鬼里”。 “没关系。话说寇特位处哪个房间?” “喔!请各位跟我来。” 接近五分钟的带路,伊特丽全程沉默不语的观察著。 长廊周围的一切。 虽说整条长廊只有数以万计的木门,但总能在这份呆板中找寻特别不同的诡谲。 很正常。 人类是无法理解神的思维。 这事实便完美显现在伊特丽迷失于长廊气息中。 尽管只是简单的装潢与风格,依旧能让伊特丽感到眩晕。 说长不长的路途终究停在左侧的某扇大门。 “寇特大人与另位客人正在房间内等候三位。” “谢谢你。” “能帮上福特斯大人与夜阁大人是我的荣幸。” 格里芬先向福特斯与夜阁深深鞠躬,随后再向伊特丽简单点头,离开三人身边。 夜阁亲自替福特斯转开门把。 芜点着头,直接走进房间内。尽管伊特丽对眼前不明的房间感到有些害怕,但自身的思绪已然被周围的氛围影响,况且都已经踏进空间内,自己根本无法作主。 只好跟着走进房间。 踏入大门口之后,身后的大门接着关上。 清澈的关门声回荡于房间内,环绕的声音牵动着伊特丽的视线观察著房间四周。 光线略为昏暗的房间。 一间普通且简陋的客房,没有任何一扇窗户,只靠着天花板上吊挂的一盏烛火照亮室内。四周墙上印有柔和深褐色花纹,与纯白的壁色相互应,十分适合。 周围没有其他的家具,只有房中摆着以桧木打造而成的茶几。 茶几上摆有一盆插满鲜花的陶瓷花瓶与五杯装满热红茶的马克杯。 白底红纹的茶壶朴实却有种使人着迷于其中的魔力。马克杯不大,同样也是白底红纹的样式,香气四盈的红茶正冒着热腾腾的白烟,暗红茶面淡淡浮影。 ------------ 第185章 第二席次 茶几旁围绕着一张L型的玫瑰色羽绒沙发。 有两道身影正坐在沙发上。 其中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正背对着自己—— “比摩!?” 伊特丽的诧异声传进男子耳朵内。 他惊恐地将视线转向身后的门口。 “伊特丽……吗?” 那人正是比摩。 重逢的感动让两人顿时愣在原地。 比摩意外的泰然——在这种诡谲的环境中,比摩还能如此淡定的坐在沙发喝茶? “你还好吧?” “先前在战斗中败给寇特先生,因而昏迷。等待醒来时便在这个房间中,而寇特先生待我如宾,替我泡红茶并处理擦伤,听他叙述似乎想与我们讨论些事情。” “……恩。” 伊特丽既安心又焦虑的点着头。 比摩的安然无恙令她放下心中的大石头。 而芜先前所说“招揽我们”的事情也是真的。 不清楚身旁男人的动机,唯一能确定的是——自己与比摩连手都不是他的对手。 可能连寇特或夜阁都打不赢。 必须要有自知之明,尽管先前芜表明对自己或比摩毫无杀意,仍要小心应谈。 芜默默看着伊特丽沉思的侧脸。 看来非常顾忌自己。 芜微笑着并走向沙发。 寇特相当机灵的站起身,让与芜位置。 沙发其实非常大,要同时坐下五个人是完全没问题的。 寇特的让位完全是出自于下属对于上司的敬重,坚持不与芜同坐平等的位置。 “请坐。” “恩。” 芜神情淡然的点着头,缓缓坐下。 眼神不自觉瞥向身旁挺立的寇特。 果然。 心中被他搞乱的愤怒依旧还未平息。 不过两位宾客还再这里,等待会谈结束再给予寇特惩罚吧。 让位后寇特主动替芜服务。 白皙的双手捧起八分满的热红茶,弯下腰恭敬的递给了刚坐上沙发的芜。 “请喝。” “恩……” 这么主动的递给我? 我又不是没有双手,为何那么急迫的递给自己红茶? 甚至不过问我要不要喝就直接给我,有点不太像寇特谨慎的态度。 说是谨慎——从肆意放任魔物暴走这点来看,寇特的行事风格还是稍稍莽撞。 但自己也没有说不想喝,既然部下主动递给自己饮料,自己也不需刻意拒绝吧。 况且寇特精心准备的饮品,对于失去味觉的我来说,也许是特别的饮料吧? 抬起右手并扣住茶杯的手柄,将茶凑近一闻,清淡的花香伴随着浓烈的红茶味,有种强弱碰撞的冲击感,深刻震撼自己的嗅觉,柔弱带点强硬的沁入脑随中。 仿佛品酒般轻摇著红茶。 深红色泽宛如干涸的血块,浓郁的茶色经过适当的拌匀之后,变得均衡柔和。 自己手中的红茶似乎比桌上其他四杯还要更加浓郁? 本应该是鲜红的茶色,呈现的却是接近深黑色。 看来应该是寇特好意替自己准备的“好茶”吧。 芜轻阖双眼,以不存在感知的口舌品尝著。 小啜一口滚烫的红茶后,香醇的茶味伴随着一丝柑橘味抚慰著自己的喉头,看似茶色厚重但却没有明显的茶味,清香茶味只停留在唇齿片刻就消散于味蕾之中。 味道根本不是红茶。 生前明显没品尝过这般风味的饮品。 心中却对此感到熟悉且喜爱。 近似老饕般对美食玉液的渴望。 自然也对手中的“饮品”有了明确的猜测。 “寇特,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泡‘红茶’了?” “您可真爱开玩笑——对于我而言,炼制与泡茶无异,道理都是相同的。” “那你认为我手中的红茶是炼制出来的产物还是泡出来的好茶?” “如果您不嫌弃的话,在下愿意承认——较为接近‘炼制’出来的产物。” “原来如此。” 芜默认般轻点两下头,继续啜饮着手中的“红茶”。 又或者说“血液”。 望向一旁正在与伊特丽叙旧的比摩,眼神中流露着隐晦的感谢之意。 不过找时间也要窃取伊特丽的血液。 作为“暴食”的猎物来源,这两人的价值相对非常高。 时间也不早。 芜伸出右手挥向另外一旁的座位,指名两人的座位。 “请坐吧——两位。” “好。”“恩。” 虽然这周围弥漫着难以言喻的怪异感觉,但重逢的感动却将这些意象掩盖过去。 两人稍稍放松戒心的坐了下来。 寇特与夜阁则站在一旁待命著——三人也开始了初次的真实谈话。 “那么既然事情都结束了,我想问问两位究竟是从何而来?” 两人面面相觑著。 只相视几秒后,比摩终于脱口而出。 “我与伊特丽其实是‘海特盗贼团’的首领。伊特丽是团长,而我则是副团长。” 芜听闻便露出眉头深锁的神情。 海特盗贼团!? 那不就是艾恩克王国一直在追缉的盗贼团吗? 长久以来,“海特盗贼团”涉嫌诸多珍宝盗窃案与走私活动,参与许多人口贩卖与黑市交易,甚至勾结海盗抢夺渔获,可谓艾恩克王国内的头号犯罪集团。 甚至被王国列入“最高级”的犯罪团体。 但似乎也没想像中那么糟糕。 海特盗贼团至今并未犯下任何一条杀人罪。 凡经过之处全都是失去意识的人,不危及生命危险。 是一个犯罪性质相当特殊的盗贼团。 而关于人口贩卖——名义上是“人口贩子”,听说只是以钱财买取数名贫困孩子,以训练培养的方式照顾这些商品。待长大后参与组织的窃盗行为。 这么看来就是“义贼”。 在不久前,街明朗克曾打算动用宫廷护卫的军力前去调查。 但父皇却认为这并没有夸张到需要动用宫廷的军力。 老实说,父皇自己也算睁只眼闭只眼的放任海特的作为。不仅帮忙收留贫困孩子并培育长大,更能抨击其他非法组织,也算是潜藏于黑暗中的正义组织。 只不过宫内其他大臣并不这么认为。 他们总是将海特视为眼中钉。 特别是街明朗克,他应该是大臣中最痛恨海特的一人吧。 然而父皇的放任只好让叔叔的行动跟著作罢。 不清楚叔叔为何如此忌惮,不过想必存在着对艾恩克王国的巨大胁迫吧? 不过也与自己无关了。 芜淡定的点着头继续听着。 “我跟伊特丽都是十二年前——在那场浩劫存活下来的孤儿。” “孤儿……也就是说你们很早就已经无父无母了吧?” “是的。” 比摩雲淡风轻地说著,但眼神中仍飘有一丝哀伤。 “不过既然是团长与副团长,想必‘海特’也是由两位白手打拼出来的吧?” “是的。” “先前耳闻海特盗贼团是仿佛义贼的存在,这么做的理由是……?” “当然是为了有尊严的生活——在保持人性与伦理的前提下,努力生存!” 伊特丽突如其来的回答著。 平静的语气中掺杂着些许的愤怒与无奈。 打量两人的眼神没有丝毫的怜悯或诧异。 接着伊特丽便继续说道: “我在哀鸿遍野的断壁残垣中找到了同为孤儿的比摩,我们那时也才十岁。亲眼见到各自的父母惨死意处,懵懂无知的我们只能不断催眠自己,试着无视因痛苦所致的创伤。从那时开始——我们身负盗贼的职业存活在尔虞我诈的世界里。” “十岁……在这之前你们有受过魔法教育吗?” “只有基本的教育课程,不过至今的魔法实力都是靠后天实战磨练的。” “有能力接受魔法教育课程,可见两位的家庭也算小康吧。” “就算是——也都已经是过往了。” 伊特丽的双颊不争气的滑下几滴泪珠,声音不再平淡,压抑不住内心的悲痛。 即便时间过长也无法抹平失去亲人的哀恸,伊特丽是位念旧且重感情的女人。 比摩相较沉稳安静。 简单看出两人的个性明显迥异。 疼著喉结的咽下口水。 伊特丽继续说道: “就这样——我们买入许多同是存活于那场灾难的孤儿,开始培养默契合作行窃,并在闲暇时刻互相练习魔法,使自己的实力增加,运用于每次的窃盗行动。” “这也就是你们长年在人口贩子穿梭的主要原因?” “您果然对我们很清楚。” “海特在史塔芬平原也算鼎鼎大名的义贼,如果连这点资讯都不知道的话,只会显得自己很无知。不过我有点疑惑——有这么多孤儿都是来自于那场灾难中?” “听起来不可思议吧?不过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那位曾经翻覆平原的邪神‘饕餮’根本就是来自地狱收割人命的使者,相传受害人数早已破千万。” “……原来如此。” “看你的外表应该也有三十岁吧?难道你没经历过这场战争?” “……刚好人不在平原上罢了。那你们会讨厌饕餮吗?” “简直痛恨至极!” 仿佛戳到伊特丽的底线,表情变得愤恨,回应的声音都气到颤抖。 比摩仍然没有明显的表情反应。 不过自己基本可以放弃透露自己身分的计画。 即便直接坦白,两人应该也不相信吧。自然也就不用浪费唇舌解释。 多说无益。 还是尽快转移话题调整谈话的氛围吧。 “话说你们近千人的成员都是来自战后的孤儿吗?” “不——不完全是。” 沉寂已久的比摩终于有了应答。 “少数是曾经为其他盗贼团服务的成员,因为与首领不合便跳槽加入我们。所以我们的盗贼团的年龄分布非常极端,甚至年迈的老人都有。” “不过年迈也代表他们经验与技巧丰富吧?” “是啊。随后加入的成员不在意互相的地位或年龄差异,以严格中带有慈祥的口吻教导我们许多知识与战斗技巧,让整个海特的氛围保持在非常和乐的状况。” 芜点着头,心中其实非常羡慕这般相处模式。 没有地位与年龄的隔阂,能够以最真诚的挚友相处,甚至宛如家人般亲密。 这正是自己一生中最喜欢的温暖。受到阶级制度的深刻影响,广阔的世界早已被虚伪与谎言填满,剩下的——只有阿谀奉承或相互猜忌的疲累。 尤其是艾恩克的皇宫内。 身为小王子的自己不少看见许多污浊残忍的宫廷争斗。 为了让自己不被乌烟瘴气的败坏污染,甘愿以疯子的身分远离目中无人的大臣。 反而是被世俗唾弃的盗贼团。 “海特”的成员们都互不相识,背景也不尽相同——但他们仍以家人的身分互相照顾,尽管携手达成的目标与手法不太干净,至少内心还未被险恶的世界污染。 难道只有身处险境之中,才能保有人心里最难挖掘的“善良”? 说到艾恩克王国。 芜的眼神注意到两人身上的紫金龙袍——代表“艾恩克魔导师团”的至高证明。 虽然他们不认识父皇与格罗萨尔,不过对于艾恩克的国威肯定不陌生。 肆意穿搭某个大国的军服,这种行为可不需要事先提醒才会知道。 显然是故意的。 “我有个问题想问两位——为什么要故意仿冒艾恩克魔导师团的军服?” “你知道这件衣服的由来?” 伊特丽好奇的问著。 “……曾经与魔导师团有些过节,自然了若指掌。你们绝对不是艾恩克的子民,不过就算不是子民也应该明白,恶意仿冒他国的军服可是大忌,为什么要这样?” 伊特丽与比摩再度面面相觑。 看来存在着难言之隐。 只相视几秒后又重新看向芜。 伊特丽试探性的提问。 “您是来自艾恩克王国的军人吗?” “不是。本就没有任何的瓜葛,只是曾经见过几眼罢了。” “既然不是的话——那就没问题了。” 好似松了口气的伊特丽卸下紧张的表情。 “这得从一个月前开始说起——在某一天的上午,我们的部下从某个黑市交易中打听到来自艾恩克王国的几位大臣正在密谋一项神秘的实验。” “实验?是怎样的实验?” “这个我们并不清楚,就连流通许多机密的黑市也只是流传这样的流言蜚语。” “原来如此。不过不难猜想,想必你们对实验内容没兴趣,只是对执行完整实验的‘资金’动起歪脑筋了吧?毕竟是王国的官方实验,即便规模不大也令人垂涎。” “不愧是福特斯先生。” 比摩毫不隐讳的称赞著。 换成比摩继续解释。 “据部下的回报——这是项长达五年的祕密实验,如此耗时的实验,想必涉及的资金肯定非常惊人,对于经营盗贼团的我们根本是可遇不可求的机会。” “但有那么轻松就办到吗?” “……所以我们失败了。” 比摩低垂著头有些丧气的说著。 “恩,说得也是呢。” 比摩伸出微微颤抖地右手提起茶杯,轻吹两下热茶后小啜一口—— 确实是杯温热且回甘的好红茶。 热茶滑入干燥的喉头,身子仿佛受到深层按摩似的舒适,紧绷的肌肉得到释放,热源暖活血液浸润全身肌肉,抚慰著自己的五脏六腑,抚平谈话中不快的回忆。 “这杯红茶简直不像是普通茶叶泡制的饮品!?” 望着手中的红茶,对这般好茶感到诧异的比摩不自觉的喃喃道。 自己所泡的饮品受到赏识令寇特礼貌性的微微点头,平静的回复道: “两位是福特斯大人赏识的客人,享用的饮品与佳肴理应就该保持着最高水准,能令您感到满意也是在下的荣幸,若有其他需求请别客气。” “……谢谢。” 绅士般的礼数令比摩有些无所适从。 先前交手时散发的杀气消失的无影无踪,现在的寇特只有君子般的温婉。 “哦呃——我说到哪里了?” “你们失败了。” “喔!对对对——!” 比摩放下手中的热茶,已稍稍平复的情绪再次进入了回忆。 “其实这项实验才刚迈入第一年,据说是项连领导者都不知情的神祕实验。” 领导者——父皇都不知情吗? 到底是哪个大臣不怀好意的密谋实验? “既然是连上位者都不知道的祕密实验,想必看守过程的人数也被压得非常少吧?毕竟要密谋整个事情不可能大费周章的动用王国的兵力吧?” “正解。我们正是看中这点。” “既然如此,以你们的实力与人数,应该有非常大的机会战胜对方吧?” “我们失败的原因——正是实验的负责人——‘费洛马尔.其贝鲁’阻碍。” “费洛马尔……?” 好熟悉的名子。 如果没记错的话—— “艾恩克魔导师团的第二席次——代号‘终焉’的费洛马尔?” 芜清楚的仿佛早已与费洛马尔见过面似的介绍,两人都震惊的望向芜。 只是遵循着心中的回忆脱口而出,没想到自己还记得这么清楚。 “你知道这个人?” “艾恩克魔导师团九大席次在史塔芬平原都享有不小的声誉,清楚也不奇怪吧?” “……说得也是。” 两人被编造出的解释随意乎弄过去。 至少没有引起怀疑。 比摩继续解释。 “相传费洛马尔受到上位者的指示驻守在联系各国关系的‘史塔芬交流馆’内,而理所当然的——身为实验负责人的费洛马尔将实验据点定位在此处。” ------------ 第186章 故布疑阵 陌生的地点不禁让芜眉头深锁著。 史塔芬交流馆? 那是什么东西? 自己不清楚也很正常——既然是作为国与国之间的交际地点,不参与国务的自己本就不会知道这种设施。但不意外父皇极力与他国保持良好关系的决心。 想必是父皇建造的吧。 “所以你们就贸然偷袭史塔芬交流馆?” “哈哈哈哈!纵使对方人力薄弱,以我们资深的窃盗经验也不可能如此草率。” “就连作为资深盗贼的你们都失败,可见那位费洛马尔的实力非同小可吧。” “毕竟是艾恩克魔导师团第二席次。即便我与伊特丽在行动前几个月不断的操演与计画,终究无法战胜那如同鬼神般的魔法鬼才——实力相差太悬殊了。” 比摩失落的解释著。 芜表示同意的点着头。 “加上你们也不可能带上太多人马,毕竟窃盗这种行为也不宜大费周章。” “没错。对方表面上战力看似薄弱,但我们也存在着相对的劣势。” “即便得知自身存在着劣势,依旧要行动——这便是我起初所说的‘贸然’。” “你不会明白吧。苟活于乱世中的我们,任何机会都要紧紧把握,纵使沧海一粟的机会都不能轻易放过!我们也为此进行无数个月的排练,不过终究战败。” “能说说你们是如何败给费洛马尔吗?” “接近半夜时分的晚上——我率领三名老手从交流馆侧面潜入,而伊特丽则是带上十名同样资深的先锋从正门吸引目光。我们都有事先在自身附加隐匿气息的魔法,把握踪迹不被轻易发现。事实也非常顺利,我们确实潜入交流馆内。” 伊特丽此时为了补叙而插嘴。 “交流馆总共两楼——楼下是招待各国大臣的酒场,楼上则是用以实验的场所。我们特别挑礼拜四,也就是各国大臣不在酒场出席的日期行窃。” “也就是说你们虎视眈眈的资金不应该在交流馆吧?” 芜推测著。 似乎正中事实的解答。 比摩与伊特丽都为之震惊。 “……为什么这么认为?” “因为这是连艾恩克上位者都不知晓的祕密实验,更别说他国大臣也有参与其中。资金是绝对不可能藏在一楼。至于二楼更不需要说,根本不易隐藏大笔的资金。” “那么福特斯先生——你觉得资金会藏在哪里?” “如果是我的话,我绝对不会藏在史塔芬交流馆里面。” “没错——正常人都会这么认为。但事实总不可能与猜想的一样。资金确实不在交流馆的两楼里面,而是藏在交流馆的‘地下室’里。” “完全没预料到对方会将资金藏在地下室吧?说不定连地下室的存在都不知道。” “……说来惭愧。对方仿佛早已知悉我们计画似的,故意散播错误的资讯,试图捕获我们——而我们当晚也确实陷入对方早已设下的陷阱中。” “不过还是全员生还了吧?” “是的——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果然是故布疑阵。 名叫“费洛马尔”的男子是位身兼实力与智力的高人。 若是与对方起冲突,对自己绝对没有好处。 但还是不好说——这男人似乎就是伊特丽跟比摩最大的共同敌人。 如果要与两人达成合作协议,势必需要交易的“契机”。 契机很重要也很难抓稳。至少目前拥有为数不多的契机。 “话说你们能够从对方的陷阱中逃脱,这也证明你们也没那么不堪一击——呢?” “我就当作是称赞收下你的评价了。” 比摩轻描淡写的点头致谢。 他似乎没有因此而高兴。 “但是两位还未解释为何要穿着仿冒艾恩克魔导师团的军服呢?” “就由我来解释吧。” 伊特丽接过芜的问题主动回应。 “那次失败后,我们被艾恩克王国的大臣们盯上。各国都贴上悬赏的通缉,但也因为实验的内容不可泄漏,为此我们都被冠上莫须有的罪名。” “那是自然的。” “我们向来居无定所,四海为家的我们却已经没有半点容身之处,为此我们连日找寻能够容纳近千人的休憩据点,顺势再调整士气并向费洛马尔复仇。” “说是复仇——明明是你们主动挑起的祸端呢。” “这么说也是。不过——这便是盗贼的铁律!我们从不绞尽脑汁的解决问题,而是寻求最有效率的解决制造所有问题的来源者——‘费洛马尔’本人!” 听似谬论的铁律,其实也不过是他们的存活准则。 盗贼不喜于曝于光明,如何以最快的速度完美达到所有目的——效率。正是讲求“效率”的行事风格改变他们的思维。潜移默化的效果展现在生存的铁则。 自己本就没有批评的资格。 芜默默的点着头。 “我们与费洛马尔相比,实在弱得不像话。更别说费洛马尔背后还有艾恩克王国的保护,仅仅只是盗贼的我们根本无法与其抗衡。为此比摩才提出‘假扮计画’。” “假扮计画?” 这是由比摩提出的计画。 自然也换他替芜细心解释。 “由我假冒费洛马尔并让团员们穿上魔导师团的军服,假借他的身分四处骚扰与艾恩克王国毫无瓜葛的村落与城镇,间接假散播费洛马尔的行踪与作为。” “打算抹黑费洛马尔——吗?” “不太算是抹黑,更多的是引起艾恩克王国的困扰。只要以费洛马尔的身分执行与上位者违背意愿的事情,就有机会令上位者开始盯住费洛马尔的行动。” “也借此使艾恩克的上位者察觉到费洛马尔的祕密实验,使其以失败告吹吗?” “没错。” 原来是以借刀杀人的做法破坏费洛马尔的计画吗? 不过也就可以推测为何两人会盯上与艾恩克王国毫无瓜葛的特尔加斯纳村。 但目前还不明白比摩控制村民的动机为何。 这应该与费洛马尔无关吧? 芜再次提起茶杯轻啜几口。 他对于比摩的计画已经有了预感——肯定不会成功。 “我不得不说——你们这样做的效果非常差。艾恩克国境非常庞大,即便是位居高处的第二席次也不容易受到艾恩克皇上的注意,更别说你们设下的小动作。” “……这我们也非常清楚。从我们住进特尔加斯纳村后便有知觉。” “提到特尔加斯纳村——住进特尔加斯纳村应该与你们的计画无关吧?” 这番推测令两人都变得害臊不已。 两人第三次的相视几眼,这次的相视持续得比较久。 仿佛是两人间的祕密。 “我们想念家人的感觉。本是以‘费洛马尔’的身分骚扰特尔加斯纳村,不过令我们没想到的是——村长以外的村民并没有把我们当作敌人,而是客人对待。” 伊特丽仍然不可置信却又惭愧地说著。 “或许是特尔加斯纳村位处偏僻的位置,不常有外人行经而让村民鲜少接触外界事物,导致他们的思想普遍单纯。长年穿梭于险境,我们正是被这份单纯感动到。” “厌倦了尔虞我诈的纷争,反而更容易陷入善良的柔软吗?” “可以这么说——但我们会控制他们,也只是出自于对村民们的‘愧对’罢了。” “愧对?” “是我们的出现——令他们感染上怪病。” 所谓的怪病应该就是指鬼鲥附身吧。 鬼鲥的毒性只会发作在男性体内,但寄生则是男女通吃。 意味着伊特丽未察觉到体内的鬼鲥而住进特尔加斯纳村,导致所有男村民感染。 见伊特丽如此清纯正直,她不太可能与多数男村民有染。推测鬼鲥的传播途径只靠着飞沫或空气就能大肆传染其他男村民。 而比摩应该是靠着精神魔法控制住鬼鲥,才免于遭到传染的风险。 但也仅限于受到传染前,恐怕男村民们受到传染后就无力回天了吧。 不过有个非常奇怪的症结点—— 芜不禁皱起眉头。 不过仅仅是召唤魔物就有如此传播能力,那何必需要特意召唤? 自相矛盾的设定。 也还没有追问伊特丽体内的鬼鲥来源。 “你们是何时染上这个怪病?” 这问题让两人脸色沉重的低着头。 比摩不甘的回应。 “在逃出史塔芬交流馆后。我们的男团员尽数遭到鬼鲥的侵蚀。所幸我及时察觉并利用‘幻灭’控制鬼鲥,使其无法伸向其余健康男团员。” 原来如此。 芜似乎已经猜出费洛马尔的实验内容。 为何明明只需要依靠召唤就能产出的鬼鲥,还具备“传染繁殖”的特性? 那明显不是鬼鲥天生的能力。 “你们有想过是费洛马尔故意放走你们的吗?” “……正如你所说。恐怕在战斗中我们的体内被暗自施下怪病的病毒。” 原来是将比摩与伊特丽当作鬼鲥的传播工具。 那么这也能大胆猜测——生前与罪犯们在某处平原遭到大量鬼鲥偷袭,那有可能是出自费洛马尔的杰作。无法确定是否是故意排放,至少能明确来源了。 “那么我们在洞穴内对战的那群‘骸蝶’就是从你们团员体内破蛹而出的?” “……是的。” “你们先前认识‘骸蝶’这个魔物吗?” “略有耳闻。不过也就没有多了解,只利用比摩的精神魔法控制住并操控。” “能将这些蚕食前同伴的魔物当作武器,看来你们心境转变也非常大呢。” “算是吧。” 两人似乎还有余悸的点着头。 “至今还会对村民们感到愧对吗?” “那是当然。身为外人的我们,村民们都能将我们视为家人看待。然而因为我们的出现,让他们家庭支离破碎。情急之下也只能将其封印在梦境中。” “那就可以理解了。” “……那看来华纳夫先前说的‘费洛马尔’并不是本人而是比摩你吧?” “没有错。由于删除记忆并不能片段的删除而是全部删除,若是因为私欲而破坏村民们的所有记忆,这样做实在有失于人性与道德。” “所以只好将他们的本我记忆封印在梦境,强行灌入虚构的现实?” “……是的。” 比摩唯唯诺诺的承认。 “不过你们贸然住进特尔加斯纳村,盘据在矿山的同伴们都知道吗?” “……哈哈哈哈,我们至今都还未坦白。毕竟我们是团队的领导,岂有领导因为受到他人感化而丢下整个所有同伴,想必会引起团队的分裂吧。” “不过你们这么做也是为了整顿海特的军心与安养染病的团员吧?” 芜早已有了推测。 那座矿山并不是随意捡来的据点,想必是两人三番两次苦寻而找到的最终据点,从矿山的空旷环境与隐密位置就能够明白,两人早已有安居的决心。 甚至可以将这份决心视为“金盆洗手”的打算。 事实证明——两人默认的点头应许了芜的猜测。 “仅仅是因为我对钱财的贪念而让整个盗贼团受到莫大的挫折,我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的领导能力是否退步。但也不能因挫败而迷失——既承担便要贯彻。” “我与比摩的信念相同。” 两人不愧是共同扛起海特多年的领导。 至今海特能够有如今的规模与声望,两人绝对功不可没。 尽管只与两人浅谈几分钟,内心却有预感自己绝对需要两人的力量。 不论战斗的实力——单论领导与策划的能力,两人合作起来绝对胜过自己。 那也就没有考虑的必要。 芜放下手中已经喝到一半的茶杯。 坚决的眼神重新注视著两人。 “闲谈至此。想必两位也很清楚我的意图——两位是否有意愿与我合作?” “我们都明白的,福特斯先生。” 比摩淡然的小啜著热红茶。 桌上也只剩下两杯红茶还是满的——分别是寇特与夜阁。 “既然都明白的话,那我就单刀直入地说吧——我并没有打算让你们臣服于我。换句话说,是以‘合作’的关系保持良好的友好关系。” “即便是合作也有不公平的可能性。请你先说说合作的实际内容。” “呵呵呵呵——那是必须的。” 此时芜的眼神瞥向身旁站岗的寇特与夜阁。 “你们两个也仔细听好了。” “遵旨。” 恭敬的鞠躬并等待着洗耳恭听。 “日后你们两人都不需要以敬词称呼我。更深入地说,你们仍是海特的领导者,我无权使唤你们麾下的部属。但是相对的,你们也无权使唤我身边的部下。” “……我认为这样有点不公平。” 比摩不太满意的插嘴著。 难道还对此感到不满吗? “说说你觉得不公平的地方。” “我明白我们实力都逊色于你身边部下的事实,事实而言我们确实无权使唤他们。但今日你们有意保全我们的性命,我们也得表达相对的感谢之意。” “难道想要将麾下的所有部属交由我使唤?” “算是吧。如果明确的话应该就是‘共同分享使唤权’吧。” “你们可真是有义气的义贼。不过——” 芜突然不以为然的轻笑着。仿佛对于比摩的敬意感到不满足。 “若是仅仅因为这些因素而对我表示敬意,我可不会接受。” “……我已经将近千名部下的使唤权借予你,难道你还想贪得无厌的讨取更多?” 比摩的口气似乎有点不悦。 不过也很正常。 在比摩的眼里,芜的举止根本是得寸进尺。 “你会这么认为——是因为还不明白先前你们遭遇的巨大危机。” “什么意思?” 显然比摩也不知道自己仿冒艾恩克魔导师团的行为已经被父皇发觉。 差点惹来杀身之祸。 不知道也很正常,毕竟比摩早被寇特击败并被带回空间内,没有与父皇对过眼。 但就算亲眼见过父皇的真容,也不一定分辨得出身分。 没错。 恐怕连伊特丽都不清楚眼前那位驾驭巨龙的男人,正是艾恩克王国的君主吧。 “关于这点等我阐述完所有的交易内容再说吧。目前就先暂定‘我无权使唤你部下,你也无权使唤我部下’这个交易事项,应该没有疑问吧?” “……好吧。” 比摩作罢地闭上嘴。 即便内心对芜的野望感到不好的预感,但总之还是将怨言吞回肚里。 “第二个交易事项——我将会收留你们所有部下。我已经派遣部下去修建矿山,尽力的还原甚至更新矿山内的环境,使其达到能够使人居住的空间。” “那相对我们需要付出什么?” “自然只需要正面回应我对你们的‘信任’罢了。” “呵呵,原来是这么不靠谱的东西吗?” 不屑的脸似乎很不以为然。 不论是比摩或伊特丽都觉得这条件非常不对等。 自己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制伏暴走的魔物并且救出众多同伴们,甚至还要替自己的同伴们打造全新的居住场所,仅仅只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却愿意拔刀相助。 对于存有良心的他们而言,是难以接受的交换条件。 甚至有点在污辱他们的人格。让他们认为自己并不相信他们。 ------------ 第187章 巨大危机 “不愧是义贼,是不是觉得信任这种东西非常容易实现?其实你们心里也很明白,这世界存在许多连信任二字都不会写的叛徒,真正能实践的根本寥寥无几。” “我们当然清楚。只是这并不能以交换条件的形式摆上台面。” “既然你们这么不以为然,那我换个实际点的交易事项——最近我派遣手下研究魔物的成长变异实验,只可惜样本不多导致进度延滞。若你们愿意的话,我需要三百只‘幻阶’魔物的血肉当作实验标本,请问有办法近日凑齐吗?” “三百只‘幻阶’魔物!?” 比摩与伊特丽都震惊不已。 并非高阶而是更强的幻阶。 即便只有增难一阶,其实力差异就相当悬殊,更胜于高阶与低阶魔物的两阶差。 人类自然是无法独自战胜幻阶魔物。 恐怕连一只都无法制伏吧。 两人的表情都完美诠释这残酷的事实。 这是绝对办不到的空想。 芜微笑着。 “明白了吧——任何的交换都无法满足我,因为你们的实力不足以满足我。以信任当作维持交易的平衡点再适合不过了。还是你们认为自己的实力不止于此?” “……不,我们确实办不到。” 比摩放弃挣扎的承认。 “谢谢你们的谅解。既然承认自己无法办到的话,也就代表你们同意不辜负我对你们的‘信任’,以此换取所有团员安稳的居所了吗?” “……恩。” “也别那么严肃嘛。希望你们使我信任并不是为了控制你们的举止思维,只希望别轻易背叛我——仅此而已,别无他意,相对我也不会轻易背刺你们的。” “我们都明白的。” “既然明白的话——最后的交易,我目前也在其他处找到适宜的据点,等待我将那边的事情处理完,届时我可能会在矿山与新据点设立能够互相传送的魔法阵。” “难道你希望我们能够派遣部分人力留守据点吗?” 芜满意的微笑,表示比摩的猜测是对的。 “没错。关于据点的位置与环境届时我会再以文书的方式整理成册,并透过寇特转交予你,到时你再派遣能够适应新据点位置与气候的人选前去帮忙。” “这自然没问题,不过我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这么做是打算建立新国家吗?” 相当开门见山的疑问正中芜的下怀。 着实让芜稍微愣在原座。 寇特与夜阁似乎也很在意芜的回复,望向大人的眼神变得既好奇且期待。 ——好奇芜的真实想法。 ——期待着芜能够与心中的愿景相符。 不过芜倒也曾经有过这种打算。 谋杀自己的幕后黑手极大可能是来自于艾恩克国内的大臣,人数不确定。 如果没有相对的势力与权力是难以将其从势力顽强的艾恩克里头揪出。 即便自己是以“朋友”的身分与父皇留有联系,难保父皇忌惮自己的力量而开战。 自己也得随时做好对战准备。 自己也不能畏畏缩缩的踌躇不前。 自己迟早要建立由自己掌握的“组织”。 应该就是所谓的“超前部属”吧! 组织规模必须要胜过艾恩克王国,甚至达到足以辗压整个平原的战力。 与其庞大力量相衬的组织正是一个完整的“国家”! 建立完美的制度、统驭踏破平原的军队、掌握坚若磐石的权力。唯独此才有办法毫无后顾之忧的揪出杀害我的幕后黑手,并顺势找出保留饕餮力量的办法。 这也是自己主要拒绝父皇邀约的原因。 当然,一切都还只是假想。 真正的蓝图还未构筑完毕,至今还有很多未完成的前置作业。 而且寇特与夜阁都还在场,自己的所有言论都会透过他们传递至其他守护神。 所以还是持保守言论吧。 “目前我们还没有这个打算。为什么你会有这个猜测?” “只觉得福特斯先生你本身拥有前无古人的实力,身边更待着堪比怪物的部下,更别说这些为你效力的部下都身怀绝技——科研、建筑、医疗等都不在话下。” “原来如此,但仅凭这些就要建立国家实在太勉强。” “不!我认为恰到好处。” 比摩坚决的肯定着自己的想法。 “我先前并不认识福特斯先生,但能从你的谈话风格与思维判断,你曾经是一个乐观的人。但似乎是遭受某些冲击才导致现在的冷酷与沉默。” 仿佛戳中心坎的评价震撼着芜。 那是溢于言表的感动——比摩是少数看透自己本性的人类。 陌生人类。 “……从何而知?” “哈哈哈哈!虽然只是感觉,但我很少看见外表明明是气质阴沉,同时却又满嘴情怀的人,仿佛外表的冷酷都是为了保护内在而强硬撑起的措施罢了。” “原来如此……在你眼里我是这样的人吗?” 芜顿时若有所思的点着头。 比摩可谓心思细腻的男人。 倒不如说他看人的眼光十分精确。 不过至今的谈话好像几乎都是跟比摩对谈,伊特丽似乎都在旁边默默听着。 身份上是海特的团长,但未来团队的走向似乎都是由身为副团长的比摩决定。 那么伊特丽在海特的工作内容又是什么呢? 令人好奇。 “除此之外——我还有个请求要征求两位同意。” “什么请求?” 芜的眼神顿时变得认真且犀利,看来接下来要说出的请求非常重要。 也是极有可能会被两人驳回的请求。 “合作期间我不会限制你们的所有行为或决定。但相对的——你们必须时刻回报任何一名团员的行动,甚至包括你们自己本身的行动也不能谎报或漏报。” 这马上令两人露出迟疑甚至愤怒的表情。 “你不是说我们是互相合作的关系吗?为何我们要单方面向你呈报所有行动?” “非常抱歉——因为我身边有许多麻烦事容易受到外界的牵连,为此你们平时的行动或举止都有可能影响甚至破坏到我原先的计画,还请你们见谅。” “……就算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这种毫无隐私的侵犯行为实在无法接受。” “早知道你们不会轻易答应——我这就来解释先前与你们说的‘巨大危机’吧。” “……你是指?” 此时,看向比摩的眼眸忽然转向一旁沉默的伊特丽。 “伊特丽——你还记得那位能够驾驭双头龙的中年男子吗?” “喔嗯!记得啊!那男人非常强,强得不像是人类该有的表现啊。” “两位想想,在这片平原上少数能够操控龙族力量的人类——应该只有一个吧?” 非常明显的暗示伊特丽依旧没有共鸣。 比摩的脸神却瞬间垮了下来。 错愕与震惊交错在他的脸上。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艾恩克的君主就是……” “近乎绝种的‘龙人’。” 以答对的微笑亲自接续比摩的推测。 “那个大叔是艾恩克王国的君主?就是说他就是那位鼎鼎大名的‘迪森特’吗?” “说得没错喔!伊特丽。” 伊特丽终于体会到先前自己遭遇到如此严重的危险。 也瞬间明白当初迪森特为什么要亲自与自己会面。 若没有芜的阻饶,自己很可能就丧命于迪森特手下了。 “所幸那场切磋最终是我拿下胜利,否则你们连与我交谈的机会都没有。” “切磋?” 比摩疑惑的来回望向芜与伊特丽。 这才让伊特丽心有余悸的解释。 “福特斯先生早已察觉到大叔……迪森特大人的意图。为了保护我与部下的安危,主动向迪森特大人提出挑战。最终两人战成了平局,不过迪森特大人似乎很欣赏福特斯先生,所以主动让与胜利,我们这才免于迪森特大人的杀手。” “原来还有这段渊源……” 比摩若有所思的点头。表情仍旧挂著不可置信的错愕。 “两位这才明白我是费多大的心力保全海特的所有团员性命吗?” 两人顿时陷入沉默。 可能是受到现实冲击而导致思绪紊乱吧。 芜静静的看着。 此时,比摩调整好情绪的道歉。 “我收回刚刚对于你请求的批评。我诚挚的代表海特全体向你道谢!” 此话一出,伊特丽与比摩同时间站起身并九十度弯腰鞠躬,向芜道谢。 “请坐吧。” “恩。” 两人听话的坐回沙发上。 这番互动就颇有上司与部下的关系。氛围与交谈模式也略有雷同。 现在的两人满脸都是歉意与愧疚。 给予团员们的歉意——只因为要向费洛马尔复仇而执行的假扮计画,差点致所有团员于死地,若是没有福特斯的帮忙,恐怕迪森特早已大开杀戒。 给予福特斯的愧疚——默默的替我挡下这波灾难,还没有得寸进尺的并吞我们。 得寸进尺的应该是自己。 每项交易内容明显都是替海特着想。 福特斯先生是认真的想要维持这段合作关系。 究竟是怎样强大的人?能够如此谦卑且和善的对待所有人? 难道这就是福特斯先生强大的所在之处? 与他比较实在是相形见拙。 “福特斯先生,其实我大可将海特的掌控权交付与你。” 比摩的建议让芜都有点震惊。 怎么突然软化了心态? 伊特丽连点抗议都没有,平淡的表情仿佛默认了比摩的建议。 “为什么这么突然就将自己珍视的宝物拱手让予我?” “你确实拯救我们所有人,你那谦虚慈蔼的仁心也确实感动到了我。老实说——从刚交谈到现在我都还对你存有疑心,直到你坦白所有,我才被自己愚蠢惊醒。” “比摩说得对。你有实力与能力带领海特的领袖!我与比摩都自认能力不如你,为了海特的未来着想,我们才放心地请你承接海特的掌管权。” 两人的眼神都变得格外认真。 反倒让芜有些无所适从。 要囊括海特盗贼团当然是好事,但以目前来说还没办法。 我的能力还无法有效运用如此大量的人力。 比起自己一手掌握所有权力,我更希望能够分配权力,让得力助手替自己掌管。 伊特丽与比摩正是得力助手的最佳人选。 海特盗贼团由他们创造,团员的战斗风格与形式思维我并不清楚,贸然承接只会适得其反,也绝对不比两人掌管时还要更有效果。 “……我想你们两个都误会了。我意并不在占据你们的掌控权,而是尽我所能的扩大在平原上的势力。希望你们加入也不是垂涎你们的人力,而是智慧与智谋。”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们也欣然接受吧。” 两人算是接受的点着头。 “既然如此,我再细说刚刚的请求吧。所谓的回报行动其实就是单纯呈报给我,而我也强调我‘并不会限制’你们的行为,只是单纯要先得知罢了。” “那万一我们的行动影响到你心中的计画,你会阻止我们吗?” “还是遵照事情的严重程度去判断吧。大部分都不会阻止。” “明白了。” “总之——大概的交易内容如上。两位有什么异议吗?” “没有。” “比摩没意见的话,我也没意见。” “既然如此——我待会还有事情要与两位部下交谈,容我无法亲自送客。” “没关系。” 比摩与伊特丽同时站起并向芜微微鞠躬。 “从今天起‘海特盗贼团’与‘福特斯先生’就是以合作的关系相处,请多指教!” “请多指教。” 比摩郑重的宣示著。 芜同样认真的点头回应。 “格里芬——送客!” “遵旨!” 门外传来苍老的回应声。 房间的大门缓缓开起,老皱的右手转开门把替两人开启大门。 格里芬的半身出没在门缝中,礼貌性地向两人点头并伸手指向门外的长廊。 “请跟着老朽往这里离开。” “好的。” 两人跟着格里芬的脚步离开房间。 大门轻轻关上。 房间内顿时剩下三人。 芜瞥向身旁的寇特与夜阁。 “刚刚我说的话你们有听清楚吗?” “您的一字一句都深刻烙印在寇特的心中!” “夜阁也确实谨记在心!” 两人确实认真地听完芜的所有要求。 他们也明白自己要以传话筒的身份传达给其他守护神,自然也不能有差错。 “恩。你们两个也坐吧。” “谢谢大人。” 两人异口同声地向芜致谢。坐向原先伊特丽与比摩坐的位置。 还留有余温。 芜啜饮着魔物之血,望向寇特与夜阁的眼眸是多么不安。 想必身为神的他们是无法理解自己的想法。 好歹生前的自己也是个人类,自己也确实无法明白他们现在的想法。 “知道为什么我要招揽人类当我身边的部下吗?” 才刚坐在柔软的沙发上,芜冷不防地向两人提问。 寇特当即回应。 “您的目标并不只有人类——您打算收获平原上所有种族的诚心与信任,假借‘合作’之名义,间接控制所有种族的思维与行动。小的是这么认为的。” 没有否决也没有认同。芜轻点着头的聆听着寇特的推论。 “你呢?夜阁。” “是——要踏平史塔芬平原的作法不只有血斗,即便是以感化的方式控制各种族也不见得会成功。为此您打算尽可所能的招募不同物种,再以各物种的交际模式去渲染其他的种族,顺势再透过种族间的差异去填补您对世界的认知差异。” “恩!两人都说得非常有道理。不过——最接近我真实想法的是夜阁才对。” “夜阁我非常荣幸能猜到您的计画!” 听得出来夜阁非常高兴。 “我要学习更多万物的价值观与思维模式。纵使在神族的面前,这些微薄的力量不足挂齿,仍然有我们值得效仿的地方。不只有我,身为守护神的你们也要谨记。” “小的铭记在心。” 两人再次异口同声地应声。 “明白就好。我简单汇整刚刚的交谈内容,好让你们整理并转传给其他的守护神。” “洗耳恭听。” “接下来我将与以人类为首的‘海特盗贼团’合作,他们的作战方式相当特别,除了培育出许多优秀的人类魔导师,还训练出以魔物为主力的攻击部队。正是以魔物为战争兵器——我们必须向他们请教魔物在战斗时需要注意的事项。” “禀报大人,寇特有事相问。” “问吧。” “您先前曾下达‘将所有捕获的魔物进行育种改造’实验,如今您打算再将魔物编入战斗部队中,那么魔物的分配应当如何实施?” “恩——实验并不迫切。我相信寇特你能尽快研发魔物构造的翘楚,但相比军队的编排成型,果然还是先将中高阶魔物编入军队,以低阶魔物作为实验样本。” “寇特明白,小的待会马上安排部下研拟出魔物阶级上的编排。不过说到魔物,关于您先前命令寇特研究的‘鬼鲥’,有‘全新的发现’要与您汇报。” 多么振奋己心的好消息。 传入芜的耳内,兴奋的刺激感如电流般窜过失去知觉的神经群。 ------------ 第188章 赏罚不分 那张冷淡的脸孔忽然有些按耐不住的喜悦。 但很快就压制住笑脸,继续保持着冷酷沉稳的淡然。 在部下的面前,上位者岂能轻易有情绪变化呢! “喔?说来听听。” “是的。先前大人交与寇特的那批鬼鲥,似乎已经被他人基因改造过,除了细胞分裂速度与DNA结构的改变之外,甚至还被掺入疑似人工的不明细胞。” 仅仅只是借出尸体作为鬼鲥的容器,寇特依旧帮助夜阁找出鬼鲥的变异性。 可能是追根究底的天性吧。 也不愧是喜爱研究人体的寇特,尽管研究与开发的工作是由夜阁执行,仍能流畅的叙述报告内容,恐怕他对于生物学领域的造就不比身旁的夜阁还要差。 夜阁也没有多补充什么。 表情出奇的平淡,并没有工作与功劳被寇特抢走的不悦,展现十分的大气。 那么就继续向寇特询问吧。 “那这些因素会导致什么结果发生?” “目前还无法断定,不过大致能推断鬼鲥的生活习惯、繁殖方式、成长周期等都会有明显的变化。小的认为这是相当有趣的改造,或许另有高人与您不谋而合。” 醍醐灌顶般的解释令芜回想起刚刚与比摩的谈话。 提到“男村民们”是受到伊特丽体内的鬼鲥感染而中奖。 从刚刚就对此感到怀疑——明明是靠着召唤仪式产生的魔物,又何必需要传播? 看来有了答案。 “……你刚刚提到的繁殖方式,鬼鲥本是透过召唤魔法的方式诞生,如今特尔加斯纳村的瘟疫就是因变异鬼鲥的传播而致,这也算是细胞改造而有的现象吗?” “没错——或许那位高人就是刚刚提到的‘费洛马尔’这名人类所致的。” 芜默默点着头。 难道所谓的祕密实验就是指‘魔物的改造’吗? 确实——艾恩克王国全面禁止魔物的研究开发,也不打算将魔物列入军队中。 魔物是相当不稳定的危险因子,父皇这么颁布自然也有道理。 倘若实验内容果真干涉到魔物的话,大臣势必要背着父皇偷偷执行吧。 理所当然,父皇并不知情。 没想到国内还有如此嚣张跋扈之人。 不过也只能在心中咒骂这些狂徒——现在的自己没必要干涉艾恩克的国政。 届时就算魔物暴走的话,牠们应该也不是父皇的对手吧。 “继续追查变异鬼鲥的细胞构造,要尽快回推原实验者意图发展的改造方向。” “遵旨。” “那我继续正题了。今次特尔加斯纳村的事情算是顺利落幕,夜阁作为陪伴在我身边的跟班,表现十分杰出!不仅完美执行传话筒的身份,更完美替我制伏敌人。” “一切功劳还是归在下的臣仆‘奈亚拉托提谱’,小的只是在旁观战罢了。” “确实。届时再传唤奈亚拉托提谱,让我问问他想要怎样的奖励。” 这番话令夜阁紧张的低着头。 不愿意芜如此大费周章地准备奖励。 “能为您奉上棉薄之力是我们的荣幸,还请您别如此客气。” “尽管如此,我还是想要问问奈亚拉托提谱本身的意愿。” “……属下明白。” 此时芜的眼神转向寇特。 顿时变得稍微凌厉。 身旁微微窜出沉重无比的灵气,缓缓充填狭小的房间内。 不需要半点言语寇特就能清楚明白——自己似乎犯下让饕餮不悦的过错。 更糟糕的是自己还未察觉。 寇特下意识的离开柔软舒适的沙发,连忙双膝跪坐在芜的面前。 神情惊恐不已。 “属下不知何时犯下滔天大罪?让您泄漏出如此惊悚可怕的力量!” “看来很有自觉!” 伴随着芜的口气加重,灵气也变得更加凝重。 连夜阁都快坐不住,故作镇定的脸色已经开始颤抖,紧闭的眼皮快将眼珠挤破。 浑身冷汗都快浸湿夜阁的墨绿色西装。 光是泄漏的灵气就如此压迫,更别提芜瞪视著寇特的眼光——无尽杀气与残虐。 向来性格极端的寇特,如今只剩下害怕。胸腔已经吸不到半点空气,朝自己逼来的灵气好像随时都会撕裂自己的血肉,凶恶的视线仿佛已经贯穿皮肤刺入骨骼。 这连头都不敢仰起。 是恐惧压迫着寇特的后脑杓,额头紧贴在地板,再压下几毫米就要亲吻到地面。 难道这就是来自饕餮最真实的愤怒吗? 长达十秒钟的沉寂。 “就让我来亲自口述寇特你所犯下的滔天大罪吧!” “小的……小的绝对仔细聆听!” “你是否私自放走因‘失主现象’而暴走的魔物,放任其在矿山内四处破坏?” “那确实……是小的故意放行的。” 寇特越说越小声,仿佛犯下过错后被抓个现行的小孩子。 “你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因为我感应到洞穴内存在实力魔阶以上的种族,我认为这对于您是种威胁,但碍于自身力量恐怕会破坏到矿山结构而崩塌,特此利用魔物暴走将其抹除。” 芜忽然将愤怒的视线转向沙发上已经坐立难安的夜阁。 就是这道视线——顿时让夜阁倒抽一口凉气。 “你的这个决定——这个愚昧的决定!夜阁你知道吗?” 不等夜阁回应,寇特紧接着应答。 “夜阁知道此事!当初夜阁也试着阻止小的决定,但小的过于顽固而没采纳。” “原来如此,你也知道你很顽固啊?” 再将瞪向夜阁的眼神转向依旧磕头致歉的寇特。 眼神的转移顿时让夜阁有些放松。 但还是很压迫。 “因为你私自放任魔物而导致海特多数人丧命,这些人类本应该是要替我效力的棋子,然而却因为你的固执与擅自主张而殒命,你可否知道这损失有多么巨大?” “小……小的明白!” “你根本不明白。” 芜脸色不悦的否定寇特的应答,嗓音前所未有的低沉与恼火。 这般否定沉重打击寇特的内心,令他更羞愧地压迫着已经无法更低的额头。 “再者!你警觉的那名魔阶敌人并不如你说的具有威胁,甚至与我建立良好羁绊,倘若他知道我身边部下恶意放任暴走的魔物,只为了杀害他,让他做何感想?” “……非常抱歉!是寇特思想不周!” “幸亏夜阁与奈亚拉托提普的帮忙,这才顺利保护海特团员幸免于魔物的爪牙。本来我耳闻那群魔物是你故意放行,我可是愤怒至极,严重得都想要将你吞噬!” “若您愿意以‘吞噬’的方式惩罚小的,寇特我非常甘愿!” “不!我并不像你是个思维鲁莽的莽夫。我暂且原谅你,至于为什么原谅你——单纯是因为你是我身边或不可缺的助手,加上夜阁先前替你求情,我这才作罢。” “……属下明白!感谢您的不杀之恩!感谢夜阁替我求情!这份恩情属下势必铭记于心。能受到您的赏识与指教是属下的荣幸,吾定不会再次犯下相同错误。” 寇特忏悔到已经渗出哭腔,感受得出这次芜的愤怒之意确实传达至寇特内心。 也该收回为了压迫寇特而释放的灵气。 房间重回原先的温馨与舒适。 寇特与夜阁终于能稍微放松因害怕而不自觉紧绷的肌肉,呼吸都变得顺畅许多。 表情也不再狰狞。 转而是种痛苦释然的神情。 “这得要看看你日后的表现。关于你日后的惩罚,我会选择他日再做处置。如今还有更重要的任务需要你完成,想必寇特你应该不会再让我失望了吧?” “那是肯定的!请您尽管吩咐!” 仿佛看见希望的仰起头,留有泪痕与汗珠的脸庞依旧充满敬畏之意。 “这是我刚刚没与伊特丽及比摩说的秘密,换句话说,便是属于你的机密行动。我要你暗中监视著海特的所有举动,任何有损我日后行动的作为都要如实汇报。” “属下明白。” “切记!不准擅自主张的出手铲除威胁,只需要向我汇报即可,知道吗?” “非常清楚!” “除此之外——我先问问这个空间内有没有类似‘会议厅’的空间?” “有的。在右侧第四千七百四十二间便是以‘神牛角圆桌’为主的大型会议厅。” “有就好。日后只要有重要的情报或命令,我将会移驾到会议厅内,那里就作为主要会谈场所。至于进出的权限仅有六大守护神与我而已。” “寇特明白。不过属下这里有个新的提议,斗胆向您提出。” 都已经被自己教训得如此落魄,竟然还能调整心态迅速想出新的点子。 就让我看看是怎样的提议。 “但说无妨。” “您愿意与各位守护神们平起平坐的慈善,我们承受不起!无论身份或实力,您都不该与我们坐上平等的坐椅。为此!属下能立即替您打造专属于您的‘王厅’,作为恭奉只有您该有宝位的最佳场所!” 芜面色淡然的点着头,默默听着寇特的宏愿。 寇特的概念说得太过绚丽,其实非常难懂。 但自己的脑内已经有类似的画面。 就像平时父皇坐在至高无上的龙椅——俯视著百名近臣与众数王室家庭代表。 小时候曾躲在角落看着这幕。 那时父皇正在进行例行性的朝会。 老实说吧。 看起来有点蠢。 龙椅绝对比平地还要高些,似乎是工匠故意垫高藉以衬托父皇高高在上的威严。大臣与家庭代表们总是单膝跪地并低着头静静聆听,天知道他们是不是打瞌睡。 能理解大臣与代表人数太多,所以很难挤进小小的会议厅。但仍不明白为何不要将繁琐的杂事分批处理,总是堆积在同天才处理,长达近半天的朝会谁受得了? ……恩。怎么不知不觉开始抱怨起来。 回归正题。 寇特若是指那种形式的聚会,自己倒不会特别反对。 若是与他们平起平坐这件事情会让他们如坐针毡,势必会影响到会议的进行吧? 那就顺着寇特的意思打造专属于我的王厅吧。 于是乎芜点头答应。 “那就允许你迅速打造王厅。不过真的要尽快,接下来的事情不容我们延宕。” “遵旨!” 此时,芜的眼神转向夜阁。 寇特的任务已经交代完毕,现在就是夜阁的部分了。 “夜阁,能否汇整出有关每位神祇的详细资讯,将其浓缩成书面资料呢?” “每位神祇……?您是包括六位守护神麾下的众数小神们吗?” “没错。我知道数量可能难以在近日完成,所以我不强迫你迅速完成,确定所有神祇的资料都填入要交给我的最终报告后,再将其呈交给我。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也许工作量惊人,但属下能够利用分裂体的便利点处理这件事情,所以请您放心等待!属下势必会迅速且完美的执行完毕!” “对了——虽然这样吩咐有点得寸进尺,不过若你完成名单后有闲暇时间,是否也能顺便汇整出海特盗贼团的所有成员资料。但切记别在他们当面使用分裂体!” “只要您随口吩咐,属下必定竭尽所能地完成!请别太过自责。” “那就感谢你了。” 确实,夜阁的分裂体相当适合处理数量庞大却又简单的工作。 自己要拿到这些详细资料名单也是有些原因。 尽管获得饕餮力量时也顺势继承所有守护神与小神的完整记忆,但是相关的所有记忆往往都只会在紧要关头时才会临时显现,甚至有时根本不会想起来。 这样太过急迫。 目前我想要预先掌握所有神的能力与特性,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去超前部属。 同时考虑到未来会有其他不同种族的伙伴加入自己的阵营,提前准备好这些资料,也方便让值得信任的伙伴们迅速了解这些神的能力与特性。 再放心的将指挥的责任慢慢转移。 但老实说——自己也无法保证绝对能够找到值得信任的同伴。 是位必须要在知悉自己身份的同时,也愿意帮助我的普通种族。 我想很难吧。 先不论会不会被自己的真实身份“饕餮”吓得失魂落魄,能不能相信都是个问号。 只能祈祷有位种族不同的知己可以明了自己的现况。 不然真的好累。 但这都只是空想,实际还是得要亲自寻找诸如此类的知音。 就先这样吧! “交谈至此。等待王厅打造完毕后,我会优先传唤寇特、夜阁与千尾前往王厅。” “遵命!” 夜阁与寇特最后的异口同声。 结束漫长且沉闷的交谈与吩咐。 临走前——仍坐在沙发上的芜叫住准备扭开门把离去的寇特。 “等等!” 再度回到原先只对守护神才有的和善嗓音。 芜的叫唤令寇特机灵的关上门,迅速转过身面向芜。 鞠躬并提问。 “请问您还有什么吩咐需要属下执行的吗?” “只是想跟你说——虽然你这次擅自放跑魔物令我大发雷霆,但也不可抹灭你在寻找据点与蒐集魔物血液这方面的功劳。关于这点我确实要好好称赞称赞你。” 只是简单的称赞,却引起寇特的紧张。 “您太过仁慈!我都犯下如此滔天大罪,差点令您的计画泡汤,属下实在没办法再厚脸皮的接受您的赞赏!难以愧对属下对您的冒犯与过错。” 寇特的口气相当坚决。 芜早就猜到寇特会这么说。 不禁无奈地叹口气。 “唉——若只对你处罚而不针对功劳给予称赞,这样岂不是显得我赏罚不分?” “不!属下……属下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不管你有没有这个意思,我无法接受自己是个只知道责骂而不懂鼓励的昏君。今天我特意选在只有夜阁与你在场的小房间进行责骂,你可知道是为了什么?” “……属下不明白。” “你是守护神中最具个人思维的神,我不希望你的形象因我的痛骂而崩坏,更不希望你们守护神间互有歧见。我之所以没驱赶夜阁是因为他是知情者,所以无妨。” 好似一段语重心长地攀谈交心,寇特感动的开始啜泣著。 即便是冷酷无情的恶神,也难以抵御因刀子嘴豆腐心的温柔。 平时妖艳冷酷且性格诡谲的寇特,如今俨然是名纯真的孩子。 一名历经多时迷路后重寻父母亲的孩子。 “这样你明白吗?” “……属下明白!不过……属下实在不明白要如何回应您的这份温柔……” “不需要特别回应。只希望日后你能乖乖听话,别再给我捅娄子。” “属下铭记在心。” “恩。退下吧。” 强忍快落下的眼泪。这次寇特的离去并不如往常来无影去无踪,而是缓慢走离。 终于完美的结束。 关于海特的合作事宜、关于夜阁与寇特的新任务、关于自己未来的计画。 终于有了满意的进展。 一早还有重要的会议要参与,迪墨化作庞然巨龙,乘载着两人以时速破百的速度,飞快地赶回到艾恩克王国。 回去的路上,迪森特明显再思考着。 静默地望着如梦似幻的日出,深邃老练的眼眸没有因彻夜不眠而有丝毫倦怠。 ------------ 第189章 精灵神 反而有些雀跃。 那既兴奋却又感到匪夷所思的情绪正流露于眼眸之中。 福特斯。 这是多么强大且神祕的高手。 据自己所知——除了“艾恩克魔导师团”的“第五席次”之外,鲜少有人能同时并熟练的使用三种相异元素。 不。 就连第五席次也不如福特斯般强大。 将多种元素炉火纯青的驾驭在双手,威力简直堪比自己。 甚至更胜于自己。 已经能够合理的怀疑—— 福特斯或许是自己所见到的那道光芒——熟悉却又陌生的“精灵”。 精灵与人类一样有着非常清楚的“元素限制”。 也就是单一个体只能使用单一元素。 不过在精灵界内却普遍存在着与其理论违背的“异种精灵”。 所谓的“精灵神”。 在探讨精灵神之前,还得先探究比精灵神更为低阶的“精灵王”。 “精灵王”是掌管不同精灵国之君主,每个国界都存在着固定元素的精灵。 掌管火之国界的精灵王,自身属性只有纯粹的“火元素”,便俗称“火精灵王”。 然而,精灵王之上还有更高阶的存在,换言之就是掌管六大精灵王的“精灵神”。 精灵神的存在一直都是个谜,而持有的能力也分歧出不同的说法。 普遍的说法是精灵界本是由一位精通全部元素的“最强精灵神”掌控,精灵神就只有这一位。然而,这位精灵神的力量实在太过于强大,防止一权独大的疑虑,便将自身的能力分化,分裂成六名持有单一元素的“精灵王”掌管个个元素国界。 不过自己不喜欢这个说法——倒不如说这个说法太过于牵强。 自己身为艾恩克的君主,自己最明白这其中的症结点。 没有一个上位者会愿意将自身的权力或力量分散于自身之外,这样做不仅使力量正于疲弱的自己置身于最危险的境地,也间接导致多方争霸的不和平处境。 精灵界何其之大!所有国界足以吞没整个世界。 精灵数量何其之多!光是子民齐聚一块便足以填满整片汪洋大海。 若是随意分裂元素力量,要如何掌管全部的精灵? 这不应该当作神话故事来看。 这同样反应着人类世界的政治问题,难以掺杂着如此天真的一己之见。 不过自己为何能这么肯定的否决? 恐怕还是得归咎于十二年前曾经助饕餮之力的那名“精灵神”。 大战期间,贵为六大精灵王之首的“精灵神”曾只身操控六大元素轰炸各地,那掌握元素的力量与熟练度并不亚于福特斯,且体质与思绪也都超乎想像的优秀。 只能说当年若没有龙族的援助,恐怕这片净土……所有人类早已被化作尘埃。 在那时,精灵神仍能够轻易地操使六元素,并没有像传说中叙述的那样,将自身所有力量分裂为六大元素并赋予各国精灵王。 自己也亲眼看见了“精灵神”使唤“精灵王”的奇景。 驳斥了“精灵王为精灵神之分裂体”的说法。 精灵王确实是独立的智慧个体。 在那次大战之后,自己开始偏信于相对冷门的传言。 ——精灵神其实并不只有一位,每位精灵神所持有的力量截然不同。 每位精灵神都能操使两种以上的相异元素,都拥有使唤精灵王的权力,因为精灵国界过于庞大,为此必须选拔出诸多精灵神,所以也是不同国界的总管理者。 除此之外,精灵神向来神秘且低调。他们不喜于与人类交谈共事,但并不排斥与其交易合作,甚至时常向其他种族申请切磋——算是调皮好斗的性格。 这算是比较不靠谱的传闻。 但将这般性格套用在福特斯的身上却意外的吻合。 也许,福特斯先生正是持有三种元素的精灵神,下凡于人间而不方便表明身分。 倘若事实真是如此,自己便应该与贵为精灵神的“福特斯”先生建立友好的关系,对于日后的和平肯定存在着巨大的益处。 就算福特斯不如自己猜想般是精灵神,像那种身手的奇才也是自己珍惜的人才。 真希望他日能够再与福特斯先生相见并互相切磋。 借此找回自己对战斗的渴望。 来自本我的渴望。 离开王厅也有三小时。这是属于异空间内的三小时,换算现实可能已经过了大半天,原先静谧且凉爽的黑夜早已变成炽热的白昼。 夜阁与千尾双双漫步在空间长廊中,沉重与清晰的脚步声回荡其中。 正在这条永远走不到尽头的长廊中相互交谈著。 千尾有别以往痴女的疯狂形象,无论是举止或谈吐都近似名娇柔礼貌的淑女,细长洁白的玉腿微步迈近,配戴七彩精灵玉镯的双手平放在腹部前。 当然这个形象仅限于饕餮不在身边时。 夜阁就相对安分。 因为分裂次数过多的原故,至今本体的外貌接近于年纪三十的年轻绅士,配上执事的西服与浑身温文儒雅的气质,难以想像分裂前那般畸形歪曲的丑陋。 两尊同为服侍饕餮的守护神,身分的差异丝毫不影响对彼此的价值观。 是同伴吗? 一位是千年都在吸收自然灵气与纯洁仙气,统治著精灵王国的白善神。 一位是曾经遭到众神惩处,怀揣暴戾之气与渴望大肆破坏之狂热的蚀星神。 怎么想都不可能同时走在静谧的长廊,冷静且放松的相互交谈著。 如今却发生在饕餮的身边。 该说饕餮的领袖气质改变了众神的思维,或是众神为了顺从饕餮而改变自己?将由未来的芜亲自验证。既然继承饕餮的部分记忆与血脉,这也是必经之路。 在千尾亲口说出自己打算回去精灵王国一趟后,她仍然未出发。 “妳打算什么时候回到精灵王国?” 夜阁冷不防地问道。 面无表情的千尾也回答得很快。 “确认完饕餮大人近日没有什么繁杂的事情后。” “饕餮大人不是已经表明目前不需要你的帮忙了?” “话虽如此——真正优秀的部下是随时都能替上位者鞠躬尽瘁的牺牲者,即便上位者没有事先叮咛,我们也要机警的随时待命,不得有丝毫怠慢。” “恩。那你认为妳能够放心休假并回到精灵王国的时机为何?” “就等到湿地那处办理完事情吧。” “原来如此。不过妳竟然担心湿地那处发生怎样的变故,看来你担心的并不是饕餮大人无力处理杂事,而是担忧‘塞壬’那家伙犯下过错吧?” “……” 听似猜测的口吻从夜阁口中说出,千尾选择不应答与不直视身旁的夜阁。 脸色淡然却又掺杂点害臊的表情。是不愿被夜阁说出来的小秘密。 猜对了。 “哈哈哈哈!两位可谓表面上的仇家,私底下的挚友呢!” “囉嗦。你再继续说下去信不信我单手撕碎你那腐烂破碎的面具?” 千尾终于有点不悦的喝斥着。 可怕的威吓可是无法惊动共事多年的夜阁。不过夜阁还是故作害怕的苦笑着。 “是是是——我不逗妳玩了。谈点正事吧!这次大人可谓对妳寄与厚望呢。” “是啊。” 千尾满怀期待的微笑,同时夹杂着沉重的担忧。这份紧张可以视为新鲜人准备要踏入险恶社会前的憧憬与担忧——期待自己令大人刮目相看,却害怕失败。 恐怕担忧的成分还是大于期待的心情吧。 百感交集的神情全被夜阁看在眼里。 他没有安抚千尾焦躁的情绪,静默且淡然地继续走在长廊中。 “失败不可耻,即便是我或妳也都会失败。况且失败未被完美的定义,撇除神以外的物种都有不同的价值观,那么又有谁能真正指著对方鼻子认定失败?” “可是我与饕餮大人都是神,理应对失败的认定处在相同的看法吧?” “那又如何?即便妳真的未如饕餮大人所设想的目标成长,那也只能证明妳的准备时间或方式不够,也有可能妳不适任这个任务,届时再改变也不迟啊。” “纵使如此——我还是希望自己的表现不会让饕餮大人失望。” “是吗?我倒认为饕餮大人希望妳能失败个几次,再从中记取教训。” 平淡的揣测语气却重重的震醒了千尾。 也许只是夜阁临时想到的猜测,非常有道理,甚至可以成为冠冕堂皇的理由。 “妳认为这是饕餮大人给予我蜕变的试炼?” “可以这么说。就算我的猜测是错的,只要妳能从错误中记取教训,接二连三的改变与精进自己,想必妳最终仍能无意间达到饕餮大人心中希望的果实。” “原来如此……即便错误也要错得漂亮,我丝毫没悟到饕餮大人的真意……” 醍醐灌顶般的指津似乎成为了千尾心中的新铁律。重新拾回自信。 夜阁只在旁静静的看着稍有动力的千尾,嘴角微微上扬著。 不知是有意鼓励或是真的透析出饕餮的真意,夜阁仿佛稳稳抓住饕餮的想法。 此时,远处静谧的长廊传出平稳且缓慢到令人发狂的脚步。 夜阁与千尾当即结束谈话并向脚步声看去。 是位背负宽厚且笨重“血盾”的驼背老年男子。 枯瘦的肉体只穿着单薄破旧的破衣,瘫软的双手仿佛遭到拖移的水管,酷似被火舌侵蚀的肌肤呈现黝黑的焦炭,犹如失去脊椎的背部无法挺直,严重驼背。 活像个才刚受到严刑拷打的罪人。 羸弱的肢体算是男子行动极度缓慢的缘故,每抬起脚准备向前时都像慢动作。看来只要稍微加快脚步就会使近似风中残烛的残弱躯体瞬间解体崩溃吧。 背后的血盾更是外貌骇人。 由斑驳的铁锈、干涸的血块、破碎的骨片、密集的经文——堆砌成一块比男子本身还要高大的巨大盾牌,失去崭新的银铁,只剩下焦糖色的血迹与铁锈。 这块血盾仿佛一块正在重压男子的巨石,男子却无法与其分离。 披散且正散发恶臭的长卷发已经盖满整张脸孔,有点像海带也有点似轮胎条。真亏男子能够在视线近零的情况下正常行走,也不见行走方向有半点歪斜。 这名怪男子正往夜阁与千尾的方向走去。 夜阁与千尾当即认出眼前这名怪男子。 “这家伙是寇特身边的……?” “恩。他正是寇特身边亲信的空间守卫者——‘戴伦斯’吧。” “真是稀奇呢——寇特身边的‘五大亲信’中,就属戴伦斯最不常现身吧?” 千尾饶有兴味的阐述著。 语气听来有点像是在讥讽戴伦斯的形象逗趣。 夜阁却不是这么看待戴伦斯的。 寇特身边培养出五名值得信任的强力神祇,就是千尾所提到的“五大亲信”。 按照空间内每位亲信的权位高低来看—— ——实力水平位在魔阶,被寇特赋予监视各个空间情况的管理者“格里芬”。 ——实力同样处在魔阶,被寇特赋予保护空间各个通道的守卫者“戴伦斯”。 ——相对稍低的超灵阶,被寇特赋予管制空间与房间数量的纪录者“特隆”。 ——落于同样的超灵阶,被寇特赋予构筑空间权力的建筑师“希斯”。 ——落于五大亲信中最弱的灵阶,被寇特赋予清扫空间的清道夫“姬路亚”。 目前得知已有现身完成饕餮命令的只有两位。 作为空间管理者的格里芬完美的接待身为客人的比摩与伊特丽。 亲手建造为饕餮精心准备的隆重大王厅,身为建筑师的“希斯”参与蓝图设计与工程。尽管没有见过希斯的真面目,也是芜想亲眼目睹的神祕存在。 剩下特隆与姬路亚未现身执行任务,也许正在偌大空间的某处默默完成使命。 格里芬与戴伦斯是五大亲信中最强的存在,其身分也确实比其他三位还要高。但单论格里芬与戴伦斯互相比较,还是身为管理者的格里芬坐拥较高的权位。 毕竟是整个空间的管理者,撇除造物者寇特的存在,格里芬便是空间的主人。 眼前这名看似随时会病倒的男子,竟然是仅次于寇特与格里芬的可怕存在。 所以夜阁并没有像千尾般轻浮的嘲笑戴伦斯。 “戴伦斯并非踪迹神秘,只是单纯行动过于缓慢,看似久留于同处,实则已经尝试迈出好几千步——别看他滑稽的模样,他可是龟仙中最强大的存在。” “说得也是呢!若不强大又怎么可能受到寇特的青睐呢?” “不过看戴伦斯的模样似乎有事与我们相见,不如我们主动走去吧。” “好啊。” 双方还有不小的距离,尽管夜阁与千尾往戴伦斯方向走去,但碍于戴伦斯的行走速度实在慢得不像前进,要近距离会面并交谈恐怕得花上好几小时才行。 还未完全靠近戴伦斯,千尾便有些不耐烦的提前大声问道: “戴伦斯——你有什么事情要找我们吗?” “小的……奉……饕餮……大人……之意……传唤……夜阁……大人。” 连说话都慢得仿佛断气般痛苦,不过听得出来戴伦斯非常敬重千尾。 这份痛苦不仅限于正在努力开口的戴伦斯,还有做为听者的千尾都显露出不可思议的嫌弃。毕竟千尾的语速或口吻在六大神中都是最伶俐简洁的,拖泥带水的语速自然无法听惯,甚至听得火气都跟着上来。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慢节奏”便是龟仙一族中代代相传的基因。 “你说话能不能干脆直接点?” “非常……抱歉……此般……语速……已是……最快……的。” 戴伦斯似乎很委屈的停下缓慢的脚步,低着头道歉。 夜阁倒是包容戴伦斯的不便,同时不愠不火的缓下千尾的爆脾气。 “……千尾啊,妳就别挖苦戴伦斯了。你说饕餮大人有事要传唤我吗?” “是的……饕餮……大人……正在……会议厅……等您。” “收到了。不过为何不是让格里芬前来汇报呢?依照大人的传令顺序,不应该是由职权最高的格里芬优先传话吗?还是说格里芬有事缠身?” “因为……格里芬……他正在……与寇特……大人……在人间……办事。” “让寇特前去人间办事并不稀奇,不过做为空间管理者,格里芬会出现在空间以外的地方倒是很奇怪呢?是怎样的原因让他特别跟着寇特?” “详细……情况……属下……也不知……请见谅。” “是吗?若是连你都不知道的话,看来应该是饕餮大人私自的旨意吧!好吧,除了传唤我一事之外,还有其他讯息要传达给我们吗?” “仅此……那么……两位……大人……珍重!” 语毕,戴伦斯开始吃力的转过身,意图往返回程。 不料转身慢的媲美慢动作场景,真不知道等真的转到后方是什么时候了。 与此同时,夜阁看向准备与自己离别的千尾。 “千尾,除非饕餮大人真的发生非常严重的危机,不然妳绝对不可肆意现身。大人好意给予妳休息的假期与回国的机会,不可辜负大人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