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第一章:七零离婚报告 “田香果,等我从医院回来,立马离婚!” 男人的声音冷硬如铁,像一把利剑劈开了田香果的脑袋,她睁开眼睛大喘气,手不停轻抚胸口。 “吓死人了,我还没结婚呢,怎么就离婚了!” 说着坐起来,往日轻快的身子异常沉重,就像穿了五六层棉袄一样,田香果低头一看,花花绿绿的棉袄要多埋汰有多埋汰,上面沾着大米粒锅底灰,疑似还有干了的大鼻涕。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棉袄被肥肉撑出了好几层游泳圈,两条大腿弹开和两张大煎饼一样! 哪是穿了五六层棉袄,是多了五六层肉啊! 没等她疑惑,脑子里出现了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 眼下是1975年,原身田香果,清水生产队队员,三年前给同队军人沈玉京下了药,生米煮熟饭,男人不爱她,甚至厌恶她,出于责任还是娶了她。 沈玉京身高一米九,帅气挺拔,二十五岁当上团长,是十里八村待嫁小姑娘的春闺梦里人。 大家都觉得田香果嫁给沈玉京捡了个大便宜,但田香果不这么认为,她嫌弃沈玉京没钱,不着家,不爱说话,一点都不体贴人,便各种作妖。 最严重的便是这回,婚前那次运动田香果成功中标,一胎俩宝,生了俩闺女。 她向来奸懒馋滑,从不善待俩女儿,把这俩闺女当讨债的,不喂奶不换尿布,还把家里所有的钱都买好吃的,进了自己的肚子。 原本沈玉京有个升官的机会,因为经常在家看孩子不在部队,田香果风评又不好,几次都没有升上去。 上个月,附近发生7级地震,沈玉京去抢险,田香果和俩孩子在家,她把吃的都装进自己肚子,把大女儿糖糖饿的贫血昏迷昏倒在外面。 得亏孩子姥姥来了,把孩子救起来送医院,她对女儿失望透顶,打电话叫沈玉京回来。 就这样,沈玉京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赶回来,带糖糖去医院了,临走前说要和她离婚。 回忆了七七八八,田香果被雷的嘴角微抽。 别说沈玉京要和原身离婚,她都想抽原身两个大嘴巴子! “恶心,无耻!” 想她上辈子三岁握菜刀,一心练厨艺,终于在四十五岁得到了特技厨师的证明,无奈也成了没人要的老姑婆。 相亲相不到,厨艺再好也没有机会抓住男人的胃,更别提生孩子了…… “老天爷啊,虽然你不当人,看在你却给了俩闺女,我谢谢你!” 田香果激动地擦眼泪,还没从无痛有俩女的喜悦中出来,余光看到了炕头的离婚申请报告。 她吸了吸鼻涕,抓起离婚报告反手塞进了炕边的灶坑里。 离婚,那是不可能的! 白捡两个小棉袄她疯了才会离婚! “呜呜……” 墙角响起了一阵微弱的抽泣声。 田香果被肥肉挤压的只剩一条缝的绿豆眼看过去,眼睛瞬间大了一丢丢。 这就是她的便宜女儿吗! 破旧的小屋子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地上脏乱,堆满了瓜子皮和柴火夜,墙壁破了个洞,白霜爬满了水泥墙壁,大有将那面墙都铺满的趋势。 两岁的朵朵缩在墙角,她比同龄孩子小一圈,头发乱糟糟,两个小揪揪一个上一个下,穿着脏脏的棉袄破洞鞋,被冻得瑟瑟发抖。 虽然是个脏脏包,长得很好看,眼睛葡萄般大,水水润润,小小年纪就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 朵朵惊恐的看着田香果。 田香果看的心针扎一般疼,她爬下地抱起朵朵,这娃轻飘飘的没重量。 孩子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 田香果摸着她凉透的手脚,把她放到炕上用被子裹起来。 “朵朵乖,娘去给你做饭,一会儿就能吃饭了。” 听到饭,快两天没吃饭的朵朵疯狂点头,哪怕她怕极了田香果。 田香果去厨房转悠了一圈,厨房更破,碗架子里空空如也,二三十个碗堆满了两口锅。 这日子过的。 田香果都觉得窒息,她忽然想起来原身藏在墙缝里几个土豆,她果断开挖。 挖出来五六个小土豆,虽然少了点,却也够了。 她抱柴烧火,把锅里的碗洗干净,锅台擦了,往锅里添了点水把土豆煮熟捣成泥。 本想做点卤汁,家里什么调料都没有,只能暂时给孩子吃这个。 她把土豆泥分成两份,一份给朵朵吃,另一份留给糖糖。 朵朵在屋子里坐着,眼巴巴看着门外。 门从外面推开,寒气涌入,田香果端着碗进来,她抱起朵朵,用勺子一点点喂她。 声音温柔的哄道:“不着急慢慢吃。” 朵朵饿极了,小舌头裹着土豆泥卷进去咽进肚子。 田香果连声叹气,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本应该喝奶粉,吃果泥,现在连口土豆都不能吃饱。 土豆泥吃到一半,朵朵不吃了,奶声奶气的说:“剩下的给姐姐。” 她才冒话,吐字不清晰,却比别人家七八岁的孩子都懂事。 田香果摸着她的脑袋:“姐姐也有,在锅里呢。” 朵朵这才把剩下的吃完。 吃完土豆泥,朵朵哇的一声哭了,田香果哄了好半天才哄好:“宝宝怎么哭了?” 朵朵哭的更凶,哭够了抱住田香果:“娘不要凶我,我和姐姐乖乖的,你一直这样好不好?” 田香果连忙答应:“娘答应你,以后会对你和糖糖特别特别好,娘出去赚钱,给宝宝买衣服,买好吃的。” 她摸着朵朵毛茸茸的小辫子,鼻子发酸。 血浓于水的关系,这俩孩子真有种从她肚子里钻出来的感觉,朵朵哭,她心疼的都要窒息了。 门从外面打开,高大的身影走进来。 男人穿着军绿色大衣,身材伟岸高挑,肩宽挺拔,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严肃冷漠,禁欲逼人。 身上还散发着专属于军人的独特气质。 沈玉京进来,狭长的眼往屋内一扫,看到脸上挂着泪的朵朵,瞬间严厉,声音裹挟着怒火:“离婚申请报告按手印了吗?” ------------ 第二章:给你缝衣做饭 田香果知道他误会了。 她用手掌擦去朵朵的眼泪:“你和爹爹说,娘刚刚欺负你了吗?” 小家伙吃了土豆泥,立马忘记了被田香果揍,掐胳膊拧大腿的事儿,满脸幸福的说:“没有,娘刚刚给宝宝吃土豆泥了,叫朵朵宝宝,不叫朵朵货孬了。” 说起这个田香果嘴角忍不住又是一抽。 原身重男轻女,觉得俩丫头是赔钱货,生了俩女儿让她脸上无光,还不如死了,沈玉京给起的糖糖朵朵她不稀罕。 人前人后喊糖糖叫狗孬,喊朵朵叫货孬,都不是啥好词,还不如招娣盼娣。 沈玉京把门关上,冷面走进来,把糖糖放在炕边,从兜里掏出来半袋子麦乳精,两包糖酥。 “朵朵过来吃桃酥。” 朵朵是个小吃货,看到吃的爬过去,和糖糖分吃的。 转移走孩子注意力,沈玉京俯身在被子里摸索。 田香果:“离婚报告被我烧了。” 沈玉京面色果决:“你连孩子都不管不顾,我不会和你继续过下去。” 糖糖和朵朵长得一模一样,比朵朵还要瘦一点,脸上没一点肉,刚刚扎了点滴,一副虚弱的样子。 才两岁的孩子,差点就死在亲娘手里。 沈玉京觉得田香果无药可救。 田香果也能理解他。 “我知道错了,我会改的。” “以后我会在大队好好表现赚工分,好好带孩子,我会给你缝衣服做饭。” 沈玉京偏过头,眼神淡漠,眼底溢出来嘲意。 “你自己听听,这话你信吗?” 田香果毫不犹豫点头:“我信。” “希望你也能相信我,如果你不信就给我半年时间观察期,如果我做不到让你满意,我们就离婚,我可以签保证书。” 糖糖听到爹爹和娘谈离婚的事情,把桃酥放下,抱住沈玉京的胳膊。 “爹爹不要离婚,糖糖不痛了,糖糖不想当没娘的孩子。” 朵朵则抓着桃酥抱住沈玉京另外一个胳膊:“爹爹不气,朵朵帮你打娘,咱不离婚。” 说着象征性打了田香果两下。 两个女儿一左一右抱着他,沈玉京目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柔和。 半晌,他让糖糖朵朵去玩,从柜子里翻出笔纸写了保证书。 “按手印。” 沈玉京看在女儿的份上多留她半年,等她们长大了,也不会怪他无情。 田香果认真看了下内容,大概是不能虐待女儿,除了这条没其他的,她果断按手印。 沈玉京将保证书收起来,他脱下大衣,里面穿了一件加厚的黑色毛衣,下面是一条军裤,皮靴上方的裤腿位置破了好大一块,鲜血透湿了大片裤腿,天气冷,血和裤腿冻到一起,看着就疼。 田香果去外面烧了一锅热水,兑了一盆温水端进屋里。 男人躺在炕头,睡的很沉。 田香果从队员那里听说地震很严重,前两天救援队伍才离开,算算日子,他刚抢险完就回来了。 她站在炕边,伸手抓住沈玉京的裤腿,想看看伤口。 沈玉京坐起来,眼神犀利无比:“你想干什么?” 看他防备的样子,仿佛田香果端来的不是一盆热水,而是大郎当初喝下去的毒药。 “我帮你处理下伤口,冻坏了会化脓。” 沈玉京太累了,抢险时三天三夜没合眼,在路上闭眼休息会儿,回到部队就接到糖糖昏迷的消息。 他坐车回来,车开不到生产队,又走了十几公里的山路,路上腿被冻僵,摔在石头上磕坏了。 “我自己来。” 半睡半醒,他嗓音格外的低沉动听。 田香果没强迫帮他清理伤口,改变不是一时的。 她裹上头巾,抱柴火往炕里添了两簸箕,顺便将地上的草叶子一并扫进炕洞里,地上泼了点水压尘土,总算有点干净样子。 烧完炕,外面没那么亮堂了。 冬天日头短,不过四点来钟,飘了点雪就黑天了。 田香果将衣服上的柴火拍干净,冲了两碗麦乳精给两个孩子喝下,孩子们吃完东西有些困了,她铺上被子把孩子们放到被子里。 被褥脏兮兮的。 原身特别懒,四床被子换着盖,衣服换着穿。 换着穿的意思是,穿五天的衣服不想穿了,就去穿前几天没洗的埋汰衣服。 衣服被褥每次都要等沈玉京回家洗。 孩子睡下没多久,沈玉京将伤口包扎好,正准备倒脏水,田香果率先将盆端出去倒了。 沈玉京盯着她肥厚的背影,漆黑的眼眸微微眯起。 …… 田香果倒完水回来,脱衣服睡觉。 她躺在炕梢,沈玉京睡在炕头,俩孩子睡中间。 田香果又饿又困,很快饿迷糊睡着了。 雪下了一夜,再有半月就要过年了,年关是最冷的时候。 田香果被冻醒的,她醒来外面天刚破晓,漆黑中有点青色,天上都是星星。 躺在炕上能听到公鸡打鸣。 会过日子的,家里养鸡养鸭,有条件还会养猪。 这年头鸡鸭猪都是了不得的东西,鸡屁股银行,猪农副产品,能吃能换。 原身是个懒做派,肯定不会养这么麻烦的东西。 田香果倒是很想养,猪养到秋能杀了吃肉,鸡养来年能下蛋卖钱,有钱有肉,日子都能好过大半。 再过两年可以高考了,她倒是没什么兴趣,她一本毕业知识储备量够。 关注这个是为了俩孩子念书。 生产队只能教一点基本知识,市里幼儿园又不一样,田香果想让孩子去市里念书。 如果能随军就更好了。 部队有家属幼儿园,安全还省钱。 她要尽快把风评提高,不能拖沈玉京升官的后腿,他现在是团长,往上升一级可能是副旅长或者什么样。 不管什么,待遇肯定要提一层。 田香果一会儿一个念头,干劲十足。 沈玉京比她起的早,已经洗漱好,抱柴火进来烧炕,男人轻手轻脚的将灶坑掏干净,把苞米榨子塞进去,小心点火,生怕有烟熏到他俩女儿。 苞米榨子是苞米根,每年在收秋后初冬的时候挖,天气冷土地被冻上特别难挖。 在这年代却也是个难得的好东西。 烧完炕,沈玉京在炕边烤了会儿火。 “我去借点米面,你在家看孩子。” 他不放心把孩子留给田香果,却又知道,田香果是个万人烦,回娘家都借不出来粮,只能他去借。 沈玉京来去很快,等他回来院子被田香果清理出来两条路,一条是通往门口的,一条是通往茅厕的。 沈玉京意外的挑了下眉,快步进屋。 田香果把孩子们抱到炕头睡,俩孩子睡的小脸透红。 她则坐在炕梢拆被套褥子套。 见孩子无事,沈玉京松了口气,去厨房做早饭。 田香果把被褥拆完孩子们就醒了,她把剩下的被单一并拆出来,抱出去放大盆里泡上。 沈玉京端着小米粥和蒸地瓜从厨房出来,看到她蹲在井边揉搓衣服。 “吃饭了。” 田香果擦了下汗进屋。 糖糖和朵朵分到了熬了一个多小时的粥,粥熬出了米油,适合小孩子吃。 沈玉京扒地瓜吃,他长得好看,吃地瓜都赏心悦目。 田香果洗手坐下。 沈玉京暗暗观察她,见她拿地瓜没有去抢米粥,更加印证了自己的猜想。 田香果有问题! ------------ 第三章:你咋不上天呢 田香果大口啃地瓜,吃的很香。 她知道沈玉京肯定要怀疑她,怀疑就怀疑呗,反正越变越好,没啥可担心的。 多给他长几个脑子也想不到,她是穿越来的。 沈玉京吃饭的动作慢下来。 他跟很多人打过交道,好的坏的,大奸大恶都有,以他的经验,人是不可能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变成另外一个人。 田香果的情况,倒像是被什么人给替代了。 发现沈玉京一直看她,田香果得意的冲他笑了笑,胖的没边的脸特别有喜感。 沈玉京:“……” 他忽然读懂了田香果最近的几个笑容:你瞅呗,反正你也瞅不明白我。 饭吃到一半,门外传来了一个老太太的声音。 “玉京小子啊,是你回来了不?” 随着声音靠近,老太太哭着走进来。 老太太穿着暗红色的夹袄,花白的头发梳在脑后,腿有些罗圈,进来径直走到地上的组合柜那,掀开柜子盖,看到里面的桃酥,拎出来揣进怀里,又把剩下的半块老皂塞入袖口。 转了一圈发现没啥可拿的,这才一屁股坐到炕上。 “玉京啊,你九斤弟弟要张罗娶媳妇儿,你看看能不能出两百块钱?” 哪儿是老太太,分明是山胡子下来打劫的! 田香果被她这顿操作震的愣了片刻,咽下地瓜:“我说秀花婶儿啊,你家娶的是媳妇儿还是娶祖宗?” “又不是给我家玉京纳妾,凭啥让他出二百?” 陈秀花眼睛一瞪:“我和你爷们说话呢,少插嘴!” 她挪着屁股换了个姿势,余光瞥到饭桌,俩小崽子吃的还挺好,瞅瞅那小米粥都熬出米油了,闻着味儿都把她的馋虫给勾出来了。 她为了要钱,早上还没吃饭,可把她饿死了! 陈秀花伸出鹰爪一样的手将糖糖面前的碗端走,张开大嘴,吸溜两下把粥喝了底朝天,咂摸咂摸嘴。 “粥熬的一般,没俺家凤珍做的好。” 糖糖看着空了的碗圆溜溜的眼睛红了,委屈的掰着手指:“糖糖的粥。” 朵朵默默将自己的碗搂到怀里,两只胳膊有点短,勉强能抱住碗。 陈秀花嘴撇起来:“啧啧啧,什么孩子啊,吃你点东西这么小气,要我说香果说的对,小丫头片子就是外生,就是贱,养了也没用,娇气的不得了!” “你闺女才贱,你全家人都贱!” 田香果拎着陈秀花拽下炕,她脸上的肉挤在一起,杀气十足。 “我敬你叫你声婶儿,你真把自己当碟子菜了,拿东西不算还抢我闺女吃的,上辈子沈家看门狗啊,进门把碗舔那么干净!” “我告诉你,我家孩子不论闺女小子都是宝贝疙瘩,往后让我看到你骂我闺女一个字,我掰你一颗牙!” 原身性格烂有性格烂的好处,她现在可以随意发挥。 什么东西啊,小孩子救命粮都抢,天王老子惯着她,她田香果不惯着! 陈秀花被田香果狠辣的样子吓到了。 苦着脸对着沈玉京哭诉:“玉京啊,婶儿也不想求你,我家那个短命鬼当年为救你而死,我们娘几个也不会过得这么难,你说是不是?” “我们都是孤儿寡母的,大娘不容易啊,只能求你了,你先帮帮九斤,等九斤结婚生大胖小子,就让他儿子给你养老送终,养闺女都是赔钱货,还得要儿子,你家香果是个没福气的,你也得多替自己想想。” 田香果狠狠的剜了陈秀花一眼。 “我家闺女怎么了?” “耽误你吃饭还是耽误你喝水了?” “那年地震,老队长救了五六个孩子,你凭啥这几年揪着沈玉京不放?他这些年给你的钱还不够吗?你们孤儿寡母靠着他住上了石头房子,脚丫子踩上了缝纫机,还想让他帮出二百块钱给你娶儿媳妇儿,你咋不上天呢?” 田香果气的粗喘。 身子太胖了,得尽快减肥了。 陈秀花来之前做好了不拿二百也拿一百的准备,觉得很简单,没想到被田香果杀个措手不及,钱没拿到还被人扯脖领子教育。 她又抹了好几把眼泪:“玉京你说,这钱你拿不拿?” “你是老爷们,还做不了这个家的主吗?” 沈玉京掀开眼眸:“婶子,上回我帮你出缝纫机的钱,你说以后我们两清,不会再找我要钱了。” “前前后后我给你拿过六百多块钱,你节省一些,足够给九斤娶媳妇儿。” “这些年看在大队长的份上我睁只眼闭只眼,不想你贪得无厌,从今往后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 田香果听到这话才满意的笑了,做男人应该有情有义,也得有原则。 陈秀花就是个不要脸的泼皮,仗着当年的恩情压榨沈玉京,一年比一年过分。 陈秀花讪笑了下:“有这回事儿吗?我怎么不记得。” “这么大的事儿你都不记得了?你是不是老年痴呆了?” 田香果冷嗤,装什么装? 沈玉京看了一眼田香果后抿起唇。 当年地震,他和大队长一起去救人,大队长被木头扎穿了胸肺死了。 明明是他把大队长带出来,等他从医院出来,就变成大队长是他的救命恩人。 他敬重大队长救人而死,没计较陈老寡妇撒谎,这些年能帮则帮,没想到她们越来越过分了。 上次已经说清不会再给,那便不会给。 陈秀花要不到钱急了:“田香果你还有没有良心,如果不是我男人救了你男人,哪有你好日子过?你平时打骂闺女,嫌弃玉京,现在倒装起贤妻良母了,我呸,算什么东西!” 她起身动作大,把坐在炕边吃粥的糖糖撞倒,脑袋磕到桌角上。 沈玉京一把抱起孩子,太阳穴青筋暴起:“当年我和大队长一起救援,是我救了大队长,不是大队长救我。这么多年看在大队长的份上我没戳破你的小心思,你真把那个谎言当真了?” 沈玉京平时还好,板着脸不说话冷了点,大家也不怕他,动怒了才叫人想到了他的另一面,是如何的铁血无情。 陈秀花哆哆嗦嗦说不出话。 田香果没想到救人竟然是她传出来的谎言,借着谎在沈家张牙舞爪,连吃带蹭! 她把陈秀花衣服里的桃酥,袖子里的香皂抢回来。 反手抄起组合柜上的鸡毛掸子往陈秀花身上招呼:“给你脸了是吧,编瞎话还好意思理直气壮,滚出去!” 她一路将人打出去,站在门口掐腰大喊。 “臭不要脸的,以后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把人轰出去,田香果累的满头大汗。 糖糖皮实,额头擦破了皮都没哭。 沈玉京给孩子上药,动作斯文矜贵,一点都不像乡野糙汉,倒像个大家出来的贵公子。 见田香果进来,糖糖奶声奶气的说:“娘好厉害,打跑坏婆娘!” 以前田香果除了吃就是睡,从来不管这些事儿,沈玉京看她毫不犹豫维护孩子,果断将人轰出去,发现她有了几分过日子的样儿。 ------------ 第四章:抢田香果男人 两个小家伙看到田香果,爬起来站在炕上,嘴巴上粘着米粒,头发上的小揪揪上一个下一个,像两个小家雀欢呼雀跃。 “娘亲真好!” “娘亲是大英雄!” “娘亲抱抱!” 沈玉京是个勤劳顾家的男人,男人总归是男人,睡觉前不会讲好孩子的故事,也不会讲白杨树故事。 他讲的是英雄故事,如何突袭敌方,如何反败为胜,带几个人如何包围了十几个山胡子将其一网打尽。 两个娇滴滴才两岁的娃,张口英雄闭嘴胡子。 田香果听到嘴角先是一抽,耐不住两个白白嫩嫩的小棉袄挣着抢着要抱她。 她把鸡毛掸子扔到一旁,左边一个右边一个,亲的娃们咯咯笑。 “好痒啊!” “爹爹救我!” 朵朵伸手去勾沈玉京,沈玉京把她抱过去,面色严肃:“好了,先吃饭。” 田香果喂糖糖,吃完饭帮她呼呼了伤口,把桌子捡干净刷碗,她原本想打扫完厨房把院子里的被褥单子洗了,还有堆成小山的脏衣服。 等她出来,发现沈玉京坐在井边正在搓洗衣服。 她脸皮臊的发红。 她快步走过去,站在井边两只手抓住衣角:“我来洗吧。” 冬天的井水凉,沈玉京的手被冰的红彤彤的,用力的在搓衣板上揉搓衣服,巧得很,搓的正是田香果昨个儿换下去的那件。 衣服在搓衣板上来回揉,揉搓碾压用力,田香果尴尬的不知道放到哪儿的脸仿佛也在搓衣板上被人家揉搓。 “你起来,我的衣服我自己洗。” 沈玉京背对着她,哪怕做家务,脊背也挺的笔直。 “我不在家的时候,你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洗。” 意思是,早想干,能把衣服穿的跟打铁的一样? 田香果老脸一红。 “咳咳,我以后不会这么脏了,我答应你好好过日子,就不会让孩子跟着我吃苦受累,以后你的衣服带回来我给你洗。” 田香果不好意思继续抢洗衣服的活,烧了一大锅热水,装了两桶提到井边:“让开点。” 还有一堆东西没搓完,用热水搓会舒服一些。 沈玉京看了她一眼,清俊的面容有些崩裂。 “我是个男人,不用热水。” 看他不动,田香果抬腿用膝盖顶了他一下,沈玉京不防备,田香果还胖,没顶动他也强挤出来一个位置。 她抬起桶屁股,一大桶热水顺势倒进去。 “用热水你也还是个男人,别那么多娘们唧唧的规矩。” 田香果倒完热水功成身退。 饱满圆润的背影写满了功与名。 沈玉京侧身目送她进厨房,肥肥的腿十分灵活的勾住厨房门,啪的一下关上了。 他有些头疼,现在的这个人似乎更难搞。 以前只要吃要喝,现在要他用热水洗衣服,以前打孩子,现在谁都敢打。 田香果不知道沈玉京想了这么多,猜到这么多。 眼下竟是直接把她分为‘以前’‘以后’了。 她舀了一大盆热水,给两个孩子搓干净,孩子们特别爱干净,连脚趾头缝都要搓的白白的。 …… 清水生产队的老队长姓胡,住在东头,一生清贫,住的房子很简陋,小土方四外漏风,泥土里面和着的稻草也露了出来,迎着北风飘荡。 陈秀花推开自家破败的门,她儿子胡九斤,女儿胡凤珍从拔凉的炕上起来了。 胡九斤往手里哈气:“要了多少钱回来?” 陈秀花唉声叹气坐下:“啥也没要到,我拿了桃酥和肥皂揣怀里。” 胡凤珍狂咽口水:“快拿出来给我尝尝。” 桃酥啊,好久没吃过了。 胡九斤失望的垮下脸:“吃吃吃你就知道吃,拿吃的有什么用?现在最重要的是给我要钱娶媳妇儿,没钱我把你卖给东头的瘸腿老光棍给我换钱。” 胡凤珍委屈的趴在炕上哭了,可她除了哭还能怎么办,她是个女人,没用的女人,一辈子只能被男人支配。 “屁!乱说话,你姐姐怎么能嫁给老光棍!” 陈秀花呵斥。 胡凤珍眼睛一亮。 陈秀花:“嫁给老光棍能卖几个钱?要我说你就没长脑子。” 胡凤珍哭的更厉害了。 陈秀花又道:“我这次没有得手,田香果那个蠢货不知怎么忽然把持家里事儿了,把东西抢走了,还把我赶出来,我打算把凤珍嫁给沈玉京,咱们一劳永逸!” 胡对长学了几个词,陈秀花偶尔也能崩出几个成语。 什么‘一劳永逸’‘奸诈狡猾’,记住的都不是什么好词。 好不好在陈秀花这里不重要,关键是要能表达出她的内心想法。 胡凤珍的哭声彻底停下了:“娘,可是他已经结婚了。” “结婚怎么了?沈玉京是个香饽饽,是个金疙瘩,你们别小看他,我早年听你们爹酒后说过一次,他是从京里来的,家里奖章挂满墙,住着四合院,开着小轿车,成有钱了,凤珍嫁过去说不定还能和他回京里吃商品粮呢!” 陈秀花绿豆大的眼睛里面冒出了精光。 胡九斤心也热了,真是这样,他可以跟姐夫姐姐生活在一起,让沈玉京花钱给他娶城里老婆。 胡凤珍害羞的低下头:“娘我不嫌弃他,我想问,他结婚了我怎么嫁给他啊?” 陈秀花抬手拍了下她的大屁股:“怎么嫁?男人愿意娶你,他有十个婆娘都不是问题,我闺女长得大胸脯大屁股,还愁勾搭不到沈玉京吗?” “田香果生完孩子后胖了一百多斤,样子丑的我对着她吃饭都想吐。” 陈秀花意味深长的说:“这是你的好时候。” 女人生完孩子丑陋不堪的时候,男人最容易爬墙。 …… 田香果给孩子们洗完澡,拿着抹布将家里所有的柜子、炕面、厨房、仓子,家里的边边角角都擦的锃光瓦亮。 家里敞亮心情都好了。 孩子们玩累了躺在炕头的被子上睡觉,脸蛋红扑扑的。 田香果问沈玉京要账本,粗略翻看了几眼,欠外人一百多五十多块钱,粗粮七十八斤,精米面二十多斤,鸡蛋三十多个…火柴三包… 欠供销社油酥白糖红糖三十多块。 饥荒(欠款)拉的比地垄沟还长。 田香果感受到深深地压抑,她是个非常讨厌欠人情的人。 她合上账本,生无可恋:“你每个月补贴多少?” 沈玉京抱住肩膀:“六十五。” 那还好,在农村每月十几块就够了,其余的攒半年能把帐平了,当然,这是在她赚不到钱的情况下。 田香果松口气。 沈玉京:“不过我预支了三个月的补贴了。” ------------ 第五章:狐狸精找上门 “什么?” “三个月!” 田香果伸出三根粗粗的手指头:“那我们接下来要喝西北风吗?” 沈玉京掀开眼皮,仔细观察田香果的表情,确定她真的无能为力和懊恼,才松口道。 “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去借钱借粮,以后会把帐还上。” “但是,以后你再打孩子,我就和你离婚。” 沈玉京没什么表情,语气很冷。 明明是冬日晌午头,刺眼的阳光晒的人身上暖洋洋,田香果也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以后放心把家交给我。” 她是个务实的人,不喜欢说的天花乱坠又做不到,沈玉京愿意给她机会,她就努力做给他看! 沈玉京恰好不喜欢听虚的,累耳朵。 下午他穿上大棉袄,戴上围脖出门了。 晚上借回来三十斤粗粮,十斤土豆,五块钱,还有盐巴酱油。 田香果看到粮食眼睛一亮,看到食材就手痒。 她拿着吃的一路小跑去厨房,用捞饭的方式将粗粮米给煮熟,煮之前泡了半小时水,煮出来的饭稍微软一些。 下午她闲着没事,去旁边的东地转了一圈,捡了一些冬菜缨子,都是别人不要的,有点蔫吧,旁人嫌弃这种菜口感烂,难以下咽,田香果却把菜留下来,本打算做点小咸菜,或者焯水蘸大酱吃,现在改变了想法。 她把冻菜缨子炒了,加了点盐巴,没有油,只能加水润锅,炒完把饭倒进去,快速翻炒,把握火候焖了一会儿,饭和菜在锅底结了层锅巴。 另外做了一份土豆泥,土豆泥入口即化,咸淡可口。 等田香果将饭端上桌,孩子们夸张的用鼻子闻味儿。 糖糖:“娘做了什么,好好香!” 朵朵:“糖糖笨,娘做的就是昨天的土豆泥啊,但是今天的土豆泥好像更香了!” 糖糖嘟嘴:“糖糖记得。” 田香果给孩子们盛了碗土豆泥,还有一点点杂粮饭:“吃饭前洗手手了吗?” 糖糖朵朵一齐点头:“爹爹给洗了。” 田香果满意的把饭放到她们面前。 不说别的,沈玉京在卫生方面比很多女人都要强,有他在,两个孩子和家里永远都是干干净净的。 她也给沈玉京盛了一碗。 “尝尝我做的杂粮饭。” 沈玉京闻着味儿都知道好吃,他慢条斯理的将筷子上的水抖了抖,尝了口,眉尾稍稍扬起来一些,这饭比他想象的还要好吃。 半盆饭,他吃了大半。 剩下一点想给田香果,田香果拒绝了:“我要减肥。” 她现在太胖了! 动一动汗流浃背,四肢酸痛,呼吸不畅。 严重影响了她的做饭水平! 沈玉京把剩下的饭打扫干净。 吃完饭他把碗端下去洗干净,又把炕烧了。 躺在热乎乎的炕上,田香果拍孩子睡觉,耳边是呼呼的北风刮大雪的声音。 身体停下来,她脑子转的飞快。 账本上记录了她欠的钱,大部分钱和粮食都是娘家借的,可是她为了不还钱,把娘家得罪了干净。 欠的钱要尽快还,搞好娘家和邻里的关系,孩子们才能有快乐成长的环境,她不希望孩子们出门被人指着鼻子骂是老赖的闺女。 必须赶紧找路子赚钱了,全靠沈玉京一个人,他压力太大了。 …… 隔天,田香果拾掇一番打算去外面转转,打开大门迎面碰到了个丰满的姑娘。 姑娘看着二十多岁,留着大辫子,辫子用红绳扎起来,眉眼细细的,嘴巴擦了红纸,胸脯把棉袄撑的满满的。 “嫂子在家呢。” 胡凤珍手里挎着小蓝:“我娘让我给你们送点吃的,孩子们呢?” 她想抢田香果男人,却也不能抢的太明显,最好是让大家知道田香果不好被休了,沈大哥和田香果离婚以后,才想娶她的。 她不管嫁人还是不嫁人,都是清清白白的姑娘。 田香果虽然没有恋爱经验,但是她不是傻子,眼睛够毒,一眼就看出来这个胡凤珍醉翁之意不在酒。 “进来吧,沈玉京在家呢。” 她大方的让开地方。 这回轮到胡凤珍走不进去,面露尴尬:“嫂子说啥呢,我不找大哥。” 哼,还不找大哥,不找大哥打扮的跟个纸人似的。 田香果笑的自打了下嘴巴:“是我说错话了,进来吧,孩子们都在呢。” 胡凤珍笑着走进去。 自负的以为田香果还是那个只知道吃喝睡的懒货。 沈玉京在门口擦玻璃。 昨天玻璃封着塑料布,田香果没打扫到,他把塑料布拆了,将屋子里的玻璃擦的锃亮,从外面望进去,连炕上的针线篮都能看清楚。 胡凤珍看到沈玉京就忍不住腿软,这个男人以后就是她的了,她们会在这个炕上,变着花样玩尽男男女女都喜欢的炕上事儿。 她第一个男人是沈玉京,想想都让她口干舌燥,双腿发软。 田香果把胡凤珍领进去:“玉京啊,凤珍来给咱们送吃的了。” 她是故意把胡凤珍领进来的。 胡凤珍虽然长得不如她以前瘦的时候漂亮,却比她现在好看多了,还是胡队长的遗女,刚好可以测试下沈玉京是个啥样的男人。 如果他经不住考验,她会选择去父留女。 沈玉京在听到胡凤珍三个字的时候就已经皱起眉了。 他放下抹布:“我们家不缺粮食,你请回。” 田香果很满意,还行,拒绝的明明白白。 胡凤珍却不气馁,她把篮子上的布打开,露出两个个白面大馒头送到沈玉京面前。 “大哥我娘知错了,我做了细面馒头给你吃,替她向你赔罪。” 说着咬了下嘴唇,她对着镜子练习了好久。 学着书里把嘴唇咬的水水的,最好肿起来,才能刺激到男人的视觉。 沈玉京态度生冷:“拿回去,我昨天说的很清楚,以后不要来我家。” 说话时,他也不曾正眼打量胡凤珍,半侧身对着她,侧颜鼻骨直挺,眉心至鼻尖的弧度,再到薄唇和下巴,面部线条角度都完美的无死角。 哪怕不理人,也能轻易搅动女人的心湖。 胡凤珍喉咙滚动,忙不及的从篮子里拿出来一个白馍馍,朝着沈玉京的手塞过去,想趁机摸一把沈玉京的手。 “大哥你别生气了!~” “我心疼你和孩子,嫂子以前没做过饭,她做的饭肯定很难吃,你尝尝我做的,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沈玉京正要把那只手打开,一只肥厚的手比她更快的抓住了胡凤珍的胳膊,抽走了她手里的馒头。 田香果冷着脸将馒头拿过来,咬了一口,入口碱味儿重,口感一点都不绵软,也没有开花馒头扎实。 她把馒头吐地上:“就这?” “难吃的要死,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 ------------ 第六章:沈玉京的冷漠 胡凤珍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做的细面馒头被丑陋的肥婆吃了还吐掉,抓着筐篮的手用力握紧。 她的厚嘴唇子止不住的颤抖:“嫂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长这么大,就没听过细面馒头不好吃的。” 胡凤珍刚想发火,转念一想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抿唇故作委屈的样子。 她这么委屈,一定能让沈大哥的心都融化了吧,一定好心疼她的,心疼死她了呢!~ 沈玉京拧起眉,不忍直视。 田香果被他的嫌弃逗得嗤笑了一声。 她把馒头掰开,露出里面的面花:“你看看馒头蒸的,里面一点都不软,还有硬疙瘩,真是山猪做不了细糠,精米面都让你浪费了。” “做的死难吃还敢吹牛比我做的好吃,没吃过我做的饭就别说难吃,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手艺烂成什么样。” 说她胖,丑,她都可以忍,谁敢侮辱她做饭难吃,她不能忍! 胡凤珍委屈落泪:“沈大哥你看看嫂子,太不讲理了,打完我娘还骂我。” 沈玉京则实事求是:“她做饭比你好吃。” 这句看似平平无奇的大实话取悦了田香果。 沈玉京这样有眼光又顾家的好男人,和他搭伙过日子好像挺不错的。 她把馒头扔回胡凤珍的篮子里,抓着她的胳膊往外推:“听到没,沈玉京不想吃你做的东西,你赶紧走。” 把人推到大门口,田香果贴在她耳朵低声说:“我家这个男人是个死心眼子,说破天也不会看上你的,省省心吧妹子,趁年轻赶紧找个老实人嫁了,小心过了年纪,老光棍都看不上你。” 老光棍三个字狠狠刺痛了胡凤珍的心。 “你!” 胡凤珍咬紧牙关,拎筐飞快的跑回家。 关上门趴在炕上哭。 陈秀花掐腰站在炕边:“你个没出息的,一点气势都没有还妄想嫁给沈玉京!” “有田香果在沈大哥永远都不会娶我的,你没见到沈大哥维护她的样子,她咋说也替沈大哥生了两个孩子,我怎么能抢得过她呢!” 胡凤珍原先觉得容易,去了一趟觉得难比登天。 陈秀花老脸拉下,只有凤珍嫁了,他们一家才能有机会住进四合院,吃上商品粮。 她计从心来:“放心,有娘在,你一定可以嫁给沈玉京。” 隔天晌午,陈秀花领着胡凤珍登门,看到沈家一家四口吃着粗粮饭,眼睛里闪过不屑。 “凤珍啊,把你给玉京和孩子们炖的鸡肉放桌上。” 胡凤珍瞧着沈玉京眼热。 她从筐里搬出来一个大碗,碗里盛着土豆鸡肉,卖相还不错。 她就不信了,这么好的老母鸡会有人说它难吃! 农家养的土鸡格外香,陈秀花忍痛宰了来年下蛋鸡,味道更胜一筹。 田香果闻了闻,鸡不错,是下过一茬蛋的母鸡,比当年鸡肉鲜,比老母鸡肉嫩,可惜肉里的腥味儿没去掉,鸡毛没摘干净,肉炖的太老了,浪费了食材。 胡凤珍羞红着脸:“沈大哥,糖糖朵朵你们吃肉。” “来,姑姑给你们盛。” 胡凤珍眼睛看着沈玉京,伸手给糖糖和朵朵夹鸡肉。 两个孩子将碗端起来,不让她放鸡肉,恨不能把碗举到头顶上去。 朵朵凶凶的看着胡凤珍,奶凶奶凶:“朵朵不吃你的鸡肉!” 陈秀花撇嘴,田香果肯定背地里给孩子说难听的话,不让孩子亲凤珍。 哼,这点小把戏也敢在她面前耍。 “香果你怎么把孩子养的这么没礼貌?” “我家凤珍专门给她们炖的肉,怎么好赖不知?” 田香果猜到这娘俩肯定以为她背地里教唆孩子不许理她们,实际上她什么都没说,大人的龌龊心思,她压根不想带到孩子们面前。 “瞅瞅你们这话说得,孩子是父母一起生的,凭啥说是我没养好孩子?我觉得我家孩子挺好的,从小就有分辨是非的能力。” 田香果得意的仰起头。 陈秀花就没见过如此不守妇德的女人:“凭什么?凭你是女人!” “女人生下来就是要管家,打理后院,男人在外面挣命赚钱,你在家带不好孩子,对得起你的爷们吗?” “你吃他的喝他的,他打你骂你都是应该的!” 沈玉京听到这话面色沉下去。 他把碗狠狠地放到桌上,指着门口怒道。 “拿着你们的鸡肉离开!” “我说过了,你们家里人以后不要来我家。” 陈秀花还想说什么,沈玉京端起桌上的碗径直走出去。 男人身材比例逆天好,修长笔直,衣服扎在军裤里,骨子里都塑着清冷。 他打开院门,将整碗鸡肉倒了出去。 屋里的陈秀花哎呀了一声,哭天喊地的跑了出去。 “造孽啊!” “这是我养了两年的鸡,一年能下几百颗蛋,你怎么说扔就扔了!” 她跪在地上抓起地上的鸡肉往嘴里塞。 多好吃的肉,太浪费了。 沈玉京看都没看她一眼转身进屋了。 路上碰到了胡凤珍,胡凤珍红着眼拦住他:“沈大哥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娘,难道忘记是谁将你从坍塌的房子里面救出来了吗?” 是她爹啊! 沈玉京怎么能这样对她娘。 沈玉京冷嗤:“回去问问你娘,到底是谁救了谁。” 他可以看在胡队长的份上给她们好处,但是,他不会纵容一群贪心的人欺负他的女人和孩子! 屋内,田香果奖励给两个闺女一人一个香吻。 “宝宝们真乖,还知道不吃坏姑姑给的肉呢。” “你说你们小小年纪,就可以抵挡住诱惑,咋这么乖呢!~” 糖糖和朵朵笑的露出了个小梨涡,每个人都有两个小梨涡,别提多可人了。 朵朵低下头,脸蛋红红的:“不是朵朵乖,是朵朵听话,爹爹说凤珍姑姑是坏蛋,她想抢娘的位置,爹爹不让我们吃她的东西。” 糖糖附和:“爹爹还说了,娘在努力变好,叫糖糖不许记得娘打糖糖的事儿!~” 田香果愣住了。 这些都是沈玉京吩咐的。 他明明不爱说话,总冷着脸,没想到还有如此细心地一面。 田香果觉得自己昨天的试探很侮辱人。 正想着,院子里的胡家母女离开,沈玉京也回来了。 沈玉京眉宇间透露着难以掩饰的凛然之气,对着家里的一胖俩小说道:“不要在意陈婶子的话。” “现在提倡男女平等,她没见过市面,没读过书,脑子里都是糟粕封建思想,妇女可以顶半边天,谁也不会低谁一等。” “男人在外面赚钱,女人生孩子养孩子还要做一日三餐,比起来,女人更累一些,不要看低自己的付出。” 糖糖朵朵已经习惯了听大人的话,两个小家伙迅速吸收了爸爸的话,趴在桌子上给田香果夹糙米饭里的菜菜。 糖糖:“娘多吃一点。” 朵朵:“娘辛苦了。” 田香果有些不知所措,她只是看在孩子份上留下来,并没有对这个男人有过多的期待,可是他…… 他的精神和行动远超许多男人。 这不也是个宝吗? 朵朵谴责的看着沈玉京:“爹爹怎么不给娘夹菜呢?朵朵和糖糖都夹了!爹爹也夹!” ------------ 第七章:老公帮我刷碗 在任何事情面前都能保持淡定从容地沈团长选择了回避。 让他给田香果夹菜,他做不到。 他给糖糖朵朵夹了点吃的:“你们娘是大人,可以自己吃饭。” 可惜孩子们不是好糊弄的,她们小,但是她们不傻。 “爹爹说娘辛苦的,爹爹不可以欺负娘。” 朵朵比糖糖爱说,小小年纪嘴巴就不饶人了。 田香果偷偷笑了笑,真是两个贴心小棉袄。 她撑脸打量沈玉京这个人。 沈玉京长的很俊,肩背宽阔,从脖颈蜿蜒到肩膀的线条漂亮流畅,动起来肌肉鼓起充满力量,换上白色衬衣,反而有种清瘦的书卷气。 神情常寡淡,五官轮廓分明英挺,与人带着天生的疏离。 是个很冷,却又完美到无可挑剔的冷漠男人。 长得好,负责,做事比她还要果决利落。 很适合过日子。 田香果不会因为男人的脸起冲动,她更欣赏沈玉京对待家庭的观念。 这婚不能离,家里的男人还是原装的好。 以沈玉京的条件,觊觎他的女人不会少,在她有限的记忆中,喜欢沈玉京的女人就有六七个。 总结就是:她必须抓住这个男人,让他为这个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田香果眼睛闪了闪,伸出手里的碗:“沈大哥怎么不帮我夹菜?” 这个年代的女人还是保守的,可她不保守啊! 自己看好的男人,自然要放开些,等日后瘦了,她要睡沈玉京身边,等孩子们大了,她和沈玉京单独睡。 沈玉京眼皮子狠狠地跳了一下。 他警惕的看着田香果:“你想干什么?” 这个女人似乎在打什么了不得的坏主意! 田香果看他难得波动的情绪觉得有趣:“不想干什么呀,沈大哥不给我夹菜,是嫌弃我长得没有外面的女人好看吗?” “如果是这样,那我理解了。” 糖糖朵朵立马不答应了。 “爹爹是不是喜欢外面的姑姑了?” “爹爹想把娘换了吗?” 小女娃们天生就会唾弃一个渣男。 沈玉京觉得头很痛,他娶田香果是无奈之举,没有什么感情。 他可以对她负责,谈感情就有些扯淡了。 活这么大,除了自己的种,他没给旁人夹过菜。 田香果失望的把碗收回:“我知道了,是我配不上沈大哥。” 孩子们心疼的要哭了。 沈玉京很注重孩子们的教育,在她们哭出来前,万分不情愿的叫住田香果。 “过来,我给你夹菜。” 田香果也不拿乔,笑呵呵的伸出碗。 她胖但不丑,白白嫩嫩,满脸喜气。 沈玉京从饭里挑出来一点点冻菜梗放进她碗里:“吃吧。” 两个字说的颇有些咬牙切齿。 田香果故意挑起那一点点菜放进嘴里,吃的特别缓慢:“沈大哥夹得菜就是香。” 沈玉京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冷漠。 吃完饭,田香果把饭碗拿到厨房刷洗,她往锅里添了点热水,撸起袖子准备干活,沈玉京走进来,极高的个子挡住了门口的光。 田香果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沈玉京来这里,主要说三件事。 一,不许叫他沈大哥。 二,不许强迫他做事。 三,不许利用孩子。 田香果把袖子放下来,眼神清澈,态度诚恳:“好的老公,你帮我把碗刷了吧。” 说完推开沈玉京钻出厨房跑了。 沈玉京:“……” 敌人分很多种,以前的田香果是下等,没脑子脾气大,容易落人把柄,他抓住大的提出离婚,谁也不会说他什么。 现在的田香果,野心大脑子活,你未必能和她吵起来,吵起来又未必能赢。 想离婚,除非她自愿。 不离婚你就得按照她的来。 田香果在屋子里哄孩子们睡午觉,过了会儿沈玉京回来。 她借着上厕所的由头跑厨房转了一圈,碗筷被刷干净放进了木头柜子里,锅刷的很干净,锅盖立在旁边控水,泔水桶也倒干净了。 “口嫌体正直。” 回到屋子,她把鞋上的雪跺干净,钻进炕头的小被子下取暖。 “你原先家在哪儿的啊?” 沈玉京不是生产队的队员,他是下派来的知青,谁也不知道他具体是从哪里来的。 现在的大姑娘名誉多重要啊,陈秀花冒着让她闺女当三的风险,也要抓住沈玉京,看着不太合理啊。 田香果断定其中必有猫儿腻。 沈玉京瞥了她一眼:“我原先没有家。” 田香果若有所思点头:“哦。” 有家,关系还挺复杂,复杂到这辈子都不想回去,不想提起。 行吧,这样也挺好的,省的清闲。 她翻出针线和布头,把自己的衣服改小,做两身小孩儿穿的衣服。 “没事儿,以后我给你个小家,咱们一家四口好好过日子,车房都会有的。” 沈玉京深邃的眼眸难得有了些许情绪。 …… 眼瞅着要步入年关,家家户户都热闹了起来,剪窗花,贴喜字,出门就是喜气洋洋。 陈秀花和胡凤珍最近还挺安静的。 安静不代表好事情,田香果猜她们没憋什么好屁,但不影响她准备过年的好心情。 沈玉京从外面弄回来两斤白面,两斤猪肉,半斤糖虾酥糖,还有一些新棉花。 田香果把白面和猪肉留着过年包饺子,半斤糖匀出来两把,等下给孩子们穿上新衣服,带她们去娘家坐坐。 给糖糖梳头发的时候,田香果教孩子们:“等下带你们去姥姥那,嘴巴要乖一些,甜一些,娘拿过去的糖你们不要抢,回来吃家里的。” 朵朵抓着头上绑了红绳的揪揪:“朵朵记住了。” 打扮好,田香果领她们两个出门。 田家在清水生产队颇有声望,田老爷子一手祖上传下来的木匠手艺,队里有个结婚喜事他都会出手帮忙打个椅子,锤个桌子。 田老太太冯翠花是扫盲时期的三好学习员,认识一百多个字,在生产队很受尊重。 老夫妻俩生了三个儿子,三个儿子分别娶妻生子,一家十几口,家里四座正房,两座厢房,前后院子加一起一千多平,还有二十亩自留地,一眼看过去地多人壮。 田香果站在老田家门口吐息几次:“我们进去吧。” 带着孩子们,脚丫子迈过大门槛,一盆凉水迎面泼了过来。 “诶呦!~这不是金尊玉贵的田二小姐吗?今天吹什么风把你给吹回来了?” ------------ 第八章:彪悍的娘家人 “你不是说我们老田家一股子穷酸味儿,死都不回来吗?” 天雾蒙蒙的飘着雪花,那说话的妇人穿着浅色的布袄子,全身上下都没有补丁,脸四方有些长,腮边没肉,手里拎着盆,水就是她泼的。 田香果检查后确定女儿没事,站起来目光微冷。 “二娘没看到糖糖和朵朵在吗?这么冷的天,你把水泼到她们身上感冒了谁负责?” 院子里的吵闹声惊动了屋里的人。 屋里走出来一个憨厚的中年男人,他看到田香果和孩子们,还有地上泼出去的水,快步走了过去。 田建设一把将蔡小莲拉到旁边,厉声质问:“我让你倒脏水,你怎么泼到门口!” “门口有脏东西呗。” 蔡小莲嘲讽道。 田建设怒喝:“谁是脏东西?她是我侄女!” 转头颇有些激动地邀请田香果:“香果领孩子进来,有二叔在,谁也不能把你和孩子们赶出去。” 他伸手将吓坏的糖糖和朵朵抱起来,田香果笑着跟在他身后。 蔡小莲被训斥一番,气的干跺脚。 田家人都住在这个生产队上。 田爷田奶生了三个儿子。 老大田建军和媳妇儿叫马雪琴,生了俩儿子,分别是跃进和越喜。 老二田建设和媳妇儿蔡小莲,生了一个儿子,叫越贵。 老三田建档和夏梅生了俩闺女,大闺女田秀娥,二闺女田香果。 家里三个小子,两个丫头。 小子们都没结婚,丫头们都嫁出去了,还都嫁到本生产队。 赶巧,早上田秀娥夫妇俩带女儿招娣回来,正和老爷子老太太唠家常呢,马学琴炒了瓜子,瓜子在外面冻凉了端进去,坐在热炕上吃凉瓜子,配着粗茶水,可是时下的顶配了。 大家抓一把瓜子,聊聊一年的收成,说说过年准备做什么年夜饭,小屋子里热气腾腾,喜气洋洋。 田建设抱着糖糖朵朵进来,两个宝贝打扮的干干净净,穿着新改的蓝色的棉袄,头上扎着红绳,眉间点着红点,和画上的小玉女一样,屋子里瞬间就亮堂了。 冯翠花硬朗着,伸手要抱孩子:“糖糖朵朵来了,快过来让太姥姥稀罕稀罕。” 冯翠花抱上俩重外孙女,看向门口:“玉京小子呢?” 田香果嫁出去后就没回来,路上碰到田家人也当没看到。 只有沈玉京偶尔会带孩子们过来串门。 田建设看向后面:“香果快进来啊。” 田香果不好意思的走进来,和屋子里的爷爷奶奶婶子娘们打招呼。 除了蔡小莲,屋子里的一个都没落下。 马学琴拉着她坐到炕上:“好孩子坐这暖和暖和,大娘给你沏茶叶水,等着啊。” 太好了,香果终于愿意回来了,建党两口子可以宽心了。 田香果坐下,把兜里的虾酥糖放瓜子篮里:“玉京买的,你们尝尝。” 看到她放篮子里的糖,屋子里的人大气儿都不敢喘,生怕这是一场梦。 冯翠花眼睛都湿润了:“好好好,往后多往家里走走,你爹娘都盼着你回来呢,她们心里都是你。” 田秀娥抓住妹妹的手声音哽咽:“是啊,多回来看看吧。” 田老爷子叹了口气。 顶着大家期待的目光,田香果笑出了两个梨涡:“嗯!这里就是我的家,我肯定经常回来的。” 半晌,确定她说的是实话,大家才松了口气。 田秀娥握着妹妹的手,面色有些古怪:“玉京怎么没同你一起回来?” “他有事出去了。” 实际上是去山上打猎了。 屋子里有蔡小莲在,她不想说。 田秀娥的脸色越发难看。 蔡小莲把瓜子皮扔地上,冷不丁来了句:“在自个儿家就别装了,谁不知道沈玉京和胡凤珍搞到一起了。” “你别瞎说!” 田秀娥瞪了蔡小莲一眼,回头安慰道:“玉京是个好男人,我相信他不会做糊涂事儿,定是外面瞎传的。” 可是,为什么香果忽然转性回家了,为什么玉京没有陪同她一起回来呢? 田秀娥还是担心的,但是她不打算和妹妹说这些,她要自己去问沈玉京,如果沈玉京敢做出对不起香果的事儿,她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田建设恨不得堵住蔡小莲的嘴:“你跟我出来。” 蔡小莲还没冷嘲热讽够呢:“我不去。” 田建设拉她手往外扯。 “别拽我,你给我放手。” 她一个女人怎么能拉扯的过男人,几下子被田建设拽了出去。 等她出去,屋子都变清净了。 冯翠花看着大伙儿:“秀娥说得对,玉京不是那样的人,外面人瞎传咱自家人不能传。” “你们也去打听打听,若是那胡凤珍想抢咱香果的男人,咱们家的小子们都别过年了,打也得把胡凤珍打服了,让她生不出一点龌龊心思!” 她一声令下,颇有几分女将军的气势。 田香果肃然起敬。 原以为老太太认识一点字就被生产队的人敬佩挺扯的,是她狭隘了,她的认知和格局一点都不像农村老太太,是值得被尊敬的。 “谢谢奶奶。” “胡凤珍这事儿不用打听了,她已经去我家挑悻我了,被我给赶了出去,玉京对她不感兴趣,但是她们娘俩像个狗皮膏药一样赖在我家。“ ”杀了老母鸡送过去,胡凤珍还想给玉京夹菜,玉京没领情,直接连盆带肉都泼了出去。” 田香果没有掖着藏着,微红的眼睛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不管在哪儿生活,嫁出去的女儿有娘家帮扶是天大的好事。 更何况她的娘家不拖后腿,还能在最关键的时候站在她身边,这是求都求不来的,她自然有什么说什么。 冯翠花怒火忽的燃烧起来:“倒的好!” 她恨不能亲自把鸡肉倒她们母女的脸上! 朵朵抱着冯翠花吧唧亲了一口:“爹爹说,不许吃坏姑姑给的吃的。” 冯翠花满意点头,叮嘱田香果:“沈玉京是好人,你要好好和他过日子。” “奶你放心,我现在已经静下心来和玉京好好过日子了。” 田香果满脸甜蜜:“他的确是个好人,把钱给我,还尊重我。” 冯翠花发现小孙女通透了,为人母就是不一样,混账的也能变好。 小孙女好不容易开窍,她不允许任何有心之人搅黄了这段婚事! “秀娥,你去把越进越喜和越贵叫进来。” 他们老田家的人,没道理被人骑到脖子上拉屎。 田秀娥应了一声跑出去了,没一会儿把三个高高大大的小伙子叫进来。 他们看着性格都老实,看着没啥本事,但是听说胡凤珍想抢田香果的男人,瞬间就来劲了,撸起袖子怒气冲冲往外走。 冯翠花喊住他们:“等等,打人骂人要受教育的,你们把家里攒的猪粪和上热水,浇在老胡家门板上。” ------------ 第九章:离我妹夫远点 “胡队长死后,老胡家就不是老胡家了,你们下手要狠,她们这次不长记性,下次让她们尝尝厉害的!” 冯翠花说完,嘴巴里被糖糖塞进来一块糖。 “太咬咬吃。” 糖糖不爱说话吐字没有朵朵清晰,但是她小脑瓜子可机灵,知道太姥姥帮娘收拾怀姑姑,就给太姥姥吃糖。 冯翠花可喜欢这俩孩子了,聪明伶俐,胆识随了沈玉京。 朵朵则拿着糖找田翠娥的女儿陈招娣玩:“招娣姐姐吃糖,这个可好吃了,是我爹买的。” 陈招娣接过糖放到嘴里,幸福的眯起眼睛。 在家里糖只有哥哥们才可以吃,贱丫头不配吃糖,还是姥姥家里好。 她可以吃,朵朵和糖糖妹妹也可以吃。 大人有大人的交集,小孩子有小孩子的相处。 冯翠花挥了下手:“你们现在就去办。” 田家三个大小伙子气势冲冲的出去了。 田香果完全没想到自己来这一趟会有这样的收获,这个娘家她一定要好好处! 田跃进他们找了三个塑料桶,把后院存的猪屎都装进桶里,半桶猪屎淋上热水,那味道,冲的能把十几年的鼻炎治好。 他们三人拎着桶往外走,蔡小莲拽住她儿子:“越贵你干什么去?” 田跃贵生气道:“胡秀珍抢我妹夫,我要替香果出气。” “你傻啊!她被欺负和你有什么关系?” “把东西放下不许去。” 蔡小莲想到田香果得意洋洋的样子,就不想让儿子帮她。 男人被抢了才好呢,哭死她。 田跃贵甩开他娘:“我是她哥。” “你是谁的哥?你是秀翠的哥哥,你忘了秀翠吗?” 蔡小莲大喊道。 听到那个名字,院子里的人面色大变。 田跃进转过身,看着他撒泼的二婶,警告道:“奶奶说了,家里只有香果没有秀翠,谁也不准提,二婶若是忘记了,我可以叫奶奶再和你说一次。” 找老太太和她说,和找人揍她有什么区别? 蔡小莲求救的看向田跃贵:“越贵你听听,你的兄弟姐妹都欺负娘。” 田越贵:“没有人欺负你,你不欺负别人我就谢天谢地了。” 说完和他大哥们头也不回的走了。 蔡小莲眼前一黑,差点没一头扎土里。 她嫁的男人,她生的男人,竟然没有一个帮她的! 活着还有什意思? 气死她算了! 三个小伙子拎着粪桶,逢人便说替妹妹妹夫讨公道。 不少人好信儿的跟在后面。 到了老胡家,田家三个小伙子,把三桶大粪泼洒在胡家木门上,黑绿黑绿的粪吃进了木头缝隙里,臭味儿挥发开,大家伙儿都捂着鼻子退后十几步。 田跃进泼完粪,对着门口大喊:“胡秀珍你听着,离我妹夫远点!” 田越喜:“你纠缠一次沈玉京,我就打你弟弟一次!” 田越贵:“再敢觊觎我妹妹的位置,下次我把三桶粪塞你嘴里!” 他们放下狠话离开,留下一群吃瓜群众。 “老田家人真狠啊!~” “胡秀珍活该,抢男人算什么东西,就是一破鞋,胡队长命苦,生了个儿子是个呆瓜,生了个女儿是个破鞋。” “希望这些粪水能够让她们清醒一点。” 冬天冷,粪水又臭,大家在外面站不住,都进屋去八卦了。 等大家散的差不多,陈秀花和胡凤珍才敢出来,胡九斤被吓的哆哆嗦嗦下不来炕,压根没出来。 陈秀花看到被冻的起霜的粪水,气的坐地上大骂。 “真特娘的损啊!~” “太他娘的损了!!” “一定是冯翠花那个臭不要脸的老娼妇出的主意,她知道这是老胡给我打的木门,所以才让孙子们往门上浇粪,气死我了,我的门啊!~” 陈秀花连喘气儿都是痛的。 胡凤珍也被吓傻了,她怕啊,田家那么多人,他们都给田香果撑腰,闹起来,田家兄弟会不会把她打死? 这个真有可能。 田翠娥刚嫁给陈友庆,陈友庆的娘给田翠娥气受,田家兄弟没少上门找那老太太算账。 对待亲家都那么狠辣,她们家和田家关系一般,惹急了,老田家指不定会干出什么事儿来。 胡凤珍拽住陈秀花,吓得嘴唇子发白:“我们算了吧,田家人不好惹。” “算什么算?我的门没了,你必须给我争口气,把沈玉京给我抢回来!” “沈玉京是个有能耐的,一百个田家也弄不过他,嫁给他你在咱们生产队横着走也不敢有人管你。” 说着来气,她在胡凤珍身上拧了几把:“我怎么生了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如果是九斤就不会让我这么失望。” 胡凤珍生挨了几下,心里很不服气,她想说胡九斤早就被吓尿了不敢出来。 说了又能怎么样,在娘心里,带把的天生就高贵。 小丫头贱到泥土里,可能只有投生在田家女孩儿才会受重视吧。 陈秀花站起来,把身上的雪拍下去:“你和我去找沈玉京,我就不信他不管!” 二十分钟后,他们找到了刚回家的沈玉京。 陈秀花哭的老眼通红:“田家欺人太甚,他们传我们凤珍和你搞破鞋,毁了我们凤珍的名声,还拿粪泼了你胡叔做的木门。” “你胡叔疼凤珍丫头,要是知道凤珍被姓田的欺负,在天之灵不知道要有多难受,你一定要替你叔讨回公道啊。” “我们孤儿寡母只能靠你了。” 她就不信,搬出老胡还拿捏不住沈玉京。 沈玉京才从山上回来,受伤的腿被冻的有些走不稳路。 “你们先回去,这件事交给我。” 陈秀花闻言,拉着胡凤珍离开,胡凤珍一步三回头,眼睛里满是妄想。 什么时候才能睡到沈大哥的炕啊? 她们走后,沈玉京从缸里掏出来一只兔子,用布袋子包着,拎着兔子去了老田家。 进门碰到在院子里扫雪的田建军:“大爷在家呢。” 田建军热情的招呼他:“玉京进来,香果和孩子们都在呢,晚上留下来吃饭,咱们爷俩好好喝点。” 沈玉京把兔子递过去:“兔子你们留着吃。” 田建军也不客气,接过来垫了垫:“上山去了?” 沈玉京点头。 田建军:“等下让建设说是他上山打的,老二媳妇儿就不会把这事儿捅出去了。” 沈玉京平时经常往这拿吃的,大多数都会瞒着蔡小莲,她嘴碎张扬,又贪心帮着娘家,因此并不知道沈家虽然欠田家的,隔三差五就给田家送东西,人情往来的很密集。 沈玉京:“嗯。” “你先进去,我把院子扫完就进屋。” 屋内,田香果被夏梅变着法询问,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啥缺的,又咒骂了几句胡凤珍,娘俩的关系一下子就拉近了。 沈玉京来了,大家将目光放到他身上,叫他和田香果挨着坐。 田香果眼尖的发现他的腿有些不对劲,使不上力气,她搓热手隔着裤子按到他受伤的位置:“腿伤被冻裂了吗?” ------------ 第十章:不认错就离婚 田香果的手在他受伤位置周围按了按,心疼的皱眉。 大家看到田香果的动作捂着嘴偷笑。 沈玉京把腿移开:“没事。” 他语气冷冰冰的没什么感情,田香果听出来几分不自然的闪躲。 哈哈,好纯情啊! 长得这么帅还这么纯情,她又发现宝藏了呢。 田香果把手收回来,等回家把他裤子脱了检查,摸也摸不出来。 夏梅和田建党看到他们夫妻感情好,心里的大石头落下了。 孩子们感情好,挖她们的心肝也值了。 田香果本来不打算留下来吃饭,耐不住家里人热情。 冯翠花让儿媳妇儿把房梁上的腊肉取下来,搭配墙上的红辣椒炒着吃。 听说有腊肉还有萝卜白菜土豆,田香果又手痒了:“娘,我帮你们做饭吧,我做饭好吃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不用你香果,你在屋里坐着喝茶水,陪你爷奶说话,我们做就行了。” 马学琴以为田香果不好意思留这吃饭,便劝说道。 夏梅怎么舍得闺女去厨房闻油烟切菜什么:“听娘的话在屋里歇着,我和你大娘做饭快。” 田香果哭笑不得,她喜欢做饭,喜欢把食材变成美食。 沈玉京忽然开口:“让她做吧,她做饭好吃。” 她似乎很喜欢做饭。 田香果感激的对沈玉京笑了笑,圆圆的眼睛弯成月牙。 沈玉京都开口了,夏梅她们以为他喜欢吃田香果做的饭,只好带田香果去厨房。 田家的厨房很大,墙边立着两个碗架柜子,对面是两口灶,墙角堆着柴火,拾掇的整洁宽敞。 马学琴掀开米缸盖子,从里面舀了四大碗精米。 这些米原本留着过年的,婆婆说拿出来招待香果和玉京,她觉得应该拿出来,孩子多年不回来,吃点用点都不心疼。 夏梅把腊肉摘下来,七分瘦三分肥的腊肉,线条漂亮,保存的很好。 “香果你想做哪道菜?” 田香果爱惜的抚摸腊肉:“我都做,你们帮我烧火就行。” “你自己做?十几口人的饭不是轻松活,你炒两个菜,其余的娘来弄。” 夏梅怕累到她。 田香果激动地抓起锋利的菜刀:“十几口人的饭算什么,几百人的我都能做的过来!” 她的厨艺是爷爷一手带起来的,从小严格培训,该吃的苦都吃过,后面成为了特级厨师也没有忘本,不管为谁做饭,用什么食材,都要用心对待。 十几口人的饭对她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夏梅还想说什么,马学琴拉住她:“孩子这么多年没见你,她想尽孝心你就依着她,做不过来我们帮忙也是一样的。” 夏梅是关心则乱,被马学琴点通认同的点点头:“好,你做,娘给你烧火。” “好嘞!” 田香果已经计划好了要做什么菜,红辣椒炒腊肉、白菜冻豆腐炖粉条、酸辣土豆丝、最后做个凉拌芥菜咸菜丝。 两口锅,一口锅焖饭,锅边贴玉米窝窝头,饭不够吃用窝窝头搭配粉条,有干有汤,男人们爱喝酒,腊肉和芥菜丝都是下酒菜。 她脱下外面的棉袄,先烧了一锅水将菜板菜刀全部用热水清洗干净,擦洗菜刀的神色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 还没做饭,周身的气势就把马学琴和夏梅给看呆了。 夏梅心里被震撼到,她女儿看着好厉害的样子。 马学琴下意识说了心里话:“外面的人都说香果好吃懒做,我怎么觉得她比咱们还要干净勤快?” 夏梅颇为生气:“肯定是陈秀花传出去的瞎话,我闺女一看就爱干净,下次我见了她,就把她的嘴巴撕烂了!” 田香果拿着刀的手抖了下。 她爹娘模样是田家最好的,爹黑了点,却挡不住英俊周正的五官,娘生的小意温柔,一点都不像北方人,骨架子小皮肤白,年纪大了仍风韵犹存。 没想到还有如此泼辣的一面。 为母则刚啊。 田香果洗完刀具,先将饭蒸上,另一口锅烧热水煮腊肉,趁着间隙切土豆丝,她按住土豆,只见菜刀光影闪过,薄厚均匀到仿佛用尺子量过一般的土豆片被切了出来,很快又被切成土豆丝。 土豆丝,芥菜丝,腊肉片… 下锅爆炒,炖煮,出锅… 动作一气呵成,香味儿顺着被贴的死死的门窗缝钻了出去,勾的人口水直流。 躲在屋里假装肚子疼不想干活的蔡小莲闻到味儿,抓起炕上的枕头扔到地上:“我娘家人来怎么不做这么多好吃的?怎么不把饭菜炒这么香!” “贱丫头回来就弄这么多吃的,老田家你们不做人啊!” “我男人刚刚上山弄了个兔子回来,家里还有谁比他厉害?要待见也是应该待见我娘!田香果两口子带两个拖油瓶,弄几块破糖就可以吃这么香的饭菜,凭什么凭什么?” 蔡小莲气归气,饭菜做好了最先跑桌子上坐下。 田建设把烫好的高粱酒放桌上:“你去帮大嫂她们拿碗筷,端菜。” 蔡小莲屁股长在了凳子上,眼睛差点瞪出眼珠子:“我肚子疼。” “肚子疼回屋里躺着,吃什么饭!” 田建设知道她在装病不干活,活不干,比猪还能吃,也就是大嫂和弟妹心胸宽广不和她一般见识。 蔡小莲被说的心里贼委屈了:“病了更应该好好养着,我为什么不能吃饭?家里面你最能干,还能差我一口吃的吗?你才打了兔子回来,为家里做贡献,咱家三口应该吃的最多才是!” 这个没骨气的傻子,一点都不知道为她考虑。 坐在炕头看了半晌戏的冯翠花冷不丁发出笑声。 听婆婆笑了,蔡小莲心里咯噔一声。 “你觉得老二厉害,在家里吃亏,那你们分出去住。” 这样以后玉京小子送来的东西也不用挂在老二名下。 田家人都心知肚明的事儿,还得蒙着这傻子,谁都累。 蔡小莲先是被吓了一跳,后面有些心动。 田建设扑通跪下了:“娘我不分家。” “你跪下给娘认错!” 蔡小莲坐在那当作没听见。 田建设握紧拳头:“不认错就离婚!” ------------ 第十一章:咯吱咯吱好吃 “啥?离婚!” 蔡小莲哆哆嗦嗦跪下来,脸白的像祭奠用的灯笼纸。 她抓着田建设:“建设别瞎说,我们过得好好地离什么婚?” “娘我错了,我不该瞎说话,我愿意在家里干活,我现在就去帮忙端菜。” 给蔡小莲天大的胆子她也不敢离婚,离婚多丢人。 她面上认错,心里委屈不甘愤恨通通涌上来。 这个世界上没有比她更可怜的女人了,男人不向着她还要和她离婚,她一心为了小家,他却什么都不知道。 她都说肚子疼,他也不知道心疼心疼她,如果是弟妹说难受,建党早就急的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了。 当初相看时,她怎么就没选田建党呢? 蔡小莲伤心的跑到厨房,看到放在灶台上的腊肉,炒的油光锃亮,香的她脑瓜子嗡嗡的。 她一个箭步端起腊肉:“我把菜送过去。” 端出去先偷吃几口,肉也没数,谁也不知道她偷吃了。 马学琴看到她要出门,抓住她的肩膀,趁她没反应过来把腊肉抢走:“你去端大米饭,我送腊肉。” 谁知道她路上会不会偷吃。 说完不给她反驳的机会,端着肉走了。 蔡小莲吃不到腊肉觉得浑身没劲:“我去趟厕所,你们端吧。” 去厕所待会儿,等那俩傻妯娌把活干的差不多了,她直接去吃饭。 世界上还有比她更聪明更会躲懒的女人吗? 没有! 蔡小莲得意洋洋的走了。 田香果瞧不上蔡小莲,好吃懒做小心眼,她把锅碗刷干净,也擦着手出去了。 没想到刚出门就碰到她二大爷,俩人差点撞到一起。 田建设对她比了个嘘的手势,让她不要出声。 田香果挑眉,这是要干啥? 接下来,田香果就看到她那模样朴实的二大爷蹑手蹑脚走到厕所,从兜里拿出一把锁,将厕所木门从外面锁住了。 田建设也不想这样,蔡小莲太让他失望了。 拍胸脯保证帮忙又偷懒躲到厕所。 既然她肚子难受,就让她在厕所蹲着,空空脑子里的屎。 锁完门,田建设指挥田香果进屋。 田香果进屋给田建设竖起大拇指。 老田家的人除了二娘,大家性格都是杠杠的! 田香果进屋,田老爷子不可思议的问她:“这些菜都是你一个人做的!” 田香果笑了笑:“没,大娘和我娘替我打下手了。” “打啥下手,我和夏梅烧火都烧不好,一点忙都没帮上,香果做饭的手艺真是一绝,你瞧瞧那土豆丝切得,比原先的跑堂师傅都好。”马学琴赞赏不已。 办红白喜事会有帮忙做饭的厨子,大家叫他们跑堂师傅。 冯翠花招呼大家:“别看热闹了,都坐下尝尝咱香果的手艺。” 田建党今天高兴,闺女不仅带着女婿和外孙女们回来,还给他们做了一桌子菜,他给沈玉京倒了满满一杯高粱酒。 “咱爷俩今天不醉不归!” 沈玉京端起酒杯:“好。” 都入座了,没人说话,抓起筷子夹自己想吃的菜。 沈玉京先尝了腊肉,腊肉炒的油汪汪的,肉香中带着辣椒的香辣,辣味儿刺激着味蕾,香味儿浓烈,好似一把火顺着他的舌头一路下去。 他立马喝了一口酒。 够劲! 田香果的手艺比他预想的还要好,跑堂厨子没法和她比,简单的农家菜做的比他在京里吃的老师傅做的还要地道。 这个女人到底藏了什么秘密,他更好奇了。 田老爷子和冯翠花吃不了辣,吃的土豆丝,土豆丝没什么辣味儿,酸香脆爽,一口入嘴。 “咯吱咯吱……” “咯吱……咯吱……” 怎么吃都吃不够。 孩子们也吃了一点点土豆丝,一根根吃的,跟吃小零食一样上瘾。 糖糖和朵朵见识过田香果的手艺,表现得还算淡定,陈招娣吃完了哭着要吃腊肉,还要喝酒呢! 逗得大人哈哈大笑。 田家兄弟们也爱吃腊肉,本想着招待妹子和妹夫,谁知道吃上就停不下来了,连酒都没喝几口。 等他们吃的半饱抬起头,愧疚相视一笑,这才后知后觉陪妹夫喝酒。 夏梅和田建党把菜都吃了个遍,夏梅忍不住红了眼睛,做饭是力气活,是苦活,她的女儿怎么会有如此好的手艺。 她在白家到底吃了多少苦? 田建党除了心疼还有感慨,他这辈子想要就能靠自己的双手去挣,唯有这儿女是你不能掌握的。 女儿变得如此优秀,孝顺,他也忍不住想哭了。 田香果注意到他们夫妻的情绪变化,为她们分别夹了一点菜:“爹娘,往后我孝顺你们。” 田秀娥坐在田香果身边,抓住妹妹的手:“还有姐姐呢,有姐姐在,没有人可以欺负你。” “大姐和你一起孝顺爹娘。” 另一边的陈友庆听到这话举起酒杯,憨厚的笑了,他喝点酒就上头,脸和脖子都红红的,别人说啥也有点听不懂了,但是他记得一个道理,秀娥说啥都是对的! 一家人吃的热热闹闹,谁都没有去提蔡小莲。 躲在厕所的蔡小莲已经发现自己被锁住了。 她刚刚听到脚步声还有厕所门外面发出的叮当响,她以为有人过来找她干活故意没发出声音,哪里想到自己会被人锁在厕所里! 这里冷的和地窖一样,一点都不挡风。 肚子饿,身上冷,胃里的馋虫爬遍全身折磨她,她现在想吃腊肉,想吃油汪汪脆生生的土豆丝,还想吃粉条子,吐露吐露能把胃里的寒气都逼散。 可是她现在什么都没有,身边只有冻的刚硬的屎! “放我出去,杀千刀的快点放我出去,我要吃腊肉!!” 喊了半天半个人影也没出来,反倒吹进来一杆子北风,冻的她鼻涕和眼泪冻在了一起。 蔡小莲抓着厕所门缓缓滑下去:“呜呜…天底下怎么会有我这么可怜的女人,我为这个家付出这么多,他们为啥要这样对我,还是娘家好,只有娘家人才是我的靠山。” 直到这顿饭吃完也没人管蔡小莲。 吃完时间不早了,该回去烧炕暖屋子。 沈玉京把孩子们的衣服穿上,戴好围巾,一手一个抱起来。 他喝了一斤多高粱酒,除了脸微微泛红,没有半点醉意,眼底清明犀利。 “走吧。” 田香果和大家说再见,跟在沈玉京身后离开。 到家,糖糖献宝一样递给田香果十多块零钱。 田香果立马坐不住了:“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朵朵脱袜子呢:“姥姥给的,让娘买好吃的,过好年。” 田香果鼻尖瞬间酸涩。 她把钱收起来,看到沈玉京要去抱柴火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坐炕上把裤子脱了,我看看你腿上的伤口严不严重。” ------------ 第十二章:田香果的身世 沈玉京挣脱开田香果的手。 “不严重,我可以自己处理。” 让她看成什么事了? 他站在门前,紧抿着嘴唇,防备姿态。 田香果觉得好笑了,她是狼吗?还是调戏黄花大闺女的恶霸! “大老爷们会处理什么,消停在炕上坐着,我去抱柴火烧炕,等会儿烧点热水给你处理伤口。” 她要往外走,这回换沈玉京将她拽住。 “你烧水,我烧炕。” 沈玉京半是命令道。 田香果盯着他腿道:“你腿能行吗?” “嗯。” 沈玉京从来不觉得这点伤算伤,就算伤很重,也不应该让她一个女人家忙前忙后。 田香果还想说什么,沈玉京按住她的肩膀,越过她出去了。 男人力气特别大,田香果怎么都挣脱不开,等她追出去沈玉京都拿着耙子从柴火垛往下扯柴火了。 她去厨房烧热水,等热水烧开的时候,余光瞥见家里放粮食的大缸盖子有松动。 田香果掀开塑料盖子,空缸被装满了,里面有兔子,野鸡,还有几十只家雀儿。 这么多好吃的! 她撸起袖子,三下五除二把皮毛去掉,肉剁成块分成很多份装起来。 想吃的时候解冻一袋子,方便快捷。 收拾完她端温水回屋,小屋子烧的热乎乎,孩子们趴在炕上玩头绳。 炕洞里轰隆隆的烧着火,地上被清扫的干干净净,没有一点草叶子。 沈玉京躺在炕头,似是睡着了。 田香果把水盆放在炕边,男人立马坐起来。 田香果嗤笑了声,找出所剩无几的消炎药。 沈玉京把裤腿子卷上去,伤口冻裂化脓,血淋淋的青肿好大片。 他打湿了毛巾去擦拭,田香果上前一把将毛巾抢过来。 沈玉京蹙起眉,沉声讨要:“毛巾给我,我自己擦。” “我来,你笨手笨脚的。” 田香果手劲最巧,可以把血渍擦下去又不会很痛。 “你个糙男人做不了精细活,也不把自己的伤口当回事儿,瞧瞧你身上的伤痕,受伤的时候仔细处理不会留下这么多疤。” 早上他换衣服,她偷偷睁开眼睛看了好几眼。 他身上好多疤痕,有些她分辨不出是什么武器造成的。 腿上的触感好似江南的雨点落在了皮肤上,微凉轻柔,沈玉京耳根子发红。 他声音沙哑:“男人没有几处伤痕算什么真男人?” 田香果笑了:“瞎说,男人没有根子才不算男人。” “你是个女人,说话不要这么粗俗。” 沈玉京搞不懂了,她到底从哪儿来的,虚岁才二十的小姑娘什么都敢说,比部队里好多大老爷们都放得开。 田香果和他说话的功夫就把伤口处理好了,毛巾扔进水盆里,水盆里的水被染红,荡起波纹。 “我就对你一个人粗俗。” 她又拿起消炎的白色粉末洒在伤口上。 “家里没有药了,这两天别到处乱跑,扯开伤口要花钱买药。” 处理完伤口,田香果放开他。 沈玉京别开眼睛,耳根子红的快要滴血。 …… 田香果走后,马学琴要用茅厕,田建设这才把茅厕门打开,蔡小莲出来后阴沉着脸,去厨房翻了两个干巴得窝窝头揣怀里吃。 马学琴想劝劝,想了想又放弃了。 她那个脑子就是个榆木疙瘩,谁劝都没用,你多说两句她还以为你要害她。 天气冷,大家都猫冬。 夏梅和田建党两口子在屋里说话。 田建党搂着夏梅:“刚玉京和我说,陈秀花和胡凤珍找他告状,他已经给足了胡家面子,以后不会帮扶她们,让我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棘手的事儿都交给他,他绝对不会让外面的女人欺负自家女人的。” 夏梅对沈玉京很满意:“他是个好男人,比陈友庆强。” “咱不说那话,被秀娥听到多难受。” 田建党有些醉了。 夏梅知道,把湿毛巾搭在他额头上。 在田建党看不到的地方悄悄落泪:“你说咱娃这么多年吃了多少苦,不是说白家很疼她?她为什么还会做饭呢?” “秀翠在咱们这,我好吃好喝供养,她连火都不会烧的。” 田建党听出她声音里的哭腔,摘了毛巾坐起来把人抱进怀里。 “我见过白家人,人家挺好的,不像是苛待闺女的人家。” 夏梅不信,她觉得就是白家苛待了田香果,所以田香果才会做饭的。 这个实属冤枉,白家对田香果还真不错。 说起田香果和家里生分不是没有原因的,夏梅生她的时候在医院被人掉包了孩子,那个人想报复白家,就把白家的孩子和田香果调换。 田香果前十七年叫白香果,白家的孩子在老田家,叫田秀翠。 三年前,白家调查出这件事把田秀翠认领回去。 田秀翠改名叫白香玉,白香果改名叫田香果。 田香果一开始留在了白家,直到白香玉回去抢了田香果未婚夫并且火速订婚后,田香果这才一气之下回到清水生产队,她气不过白香玉抢了她男人,又听生产队的队员说,白香玉和队里的沈玉京情投意合,私订终身,一气之下给沈玉京下药,生米煮成熟饭逼沈玉京负责。 白香玉得知此事伤心欲绝,从此不再回来。 至于沈玉京还喜不喜欢白香玉,田香果不知道。 这个男人心思重,嘴巴紧的像个蚌壳一样。 她在饭桌上喝了点酒,脑子里有些混沌,她、白香玉和沈玉京的恩怨情仇像是幻灯片一样在脑子里播放。 窗子外面黑乎乎的,干树枝像鬼爪一样在炕底的小窗户外面来回摇晃。 孩子们躺在爹娘身边睡的像两只小懒猪。 田香果心里乱成麻。 她很想问问沈玉京心里还有白香玉吗? 这辈子能始终如一心甘情愿的和她过日子吗? 会不会十几年后幡然悔悟,不想过下去了。 田香果一咕噜爬起来,从炕底爬过去,悄咪咪的爬到了沈玉京的身上。 沈玉京压根没睡! 当兵的习惯让他无法真的睡死过去,睡的太死,命什么时候丢了都不知道。 所以田香果爬上来,掀开他被子,坐他身上,他都知道。 他没动,一怕惊动了孩子,二来也想看看田香果想耍什么酒疯,会不会吐露一些关于自己的事儿。 田香果累了,坐在他腰上趴下去,贴在他坚硬的胸膛上,好舒服啊,男人的躯体靠着真舒服。 她贴着沈玉京的耳边小声问:“你是不是还喜欢白香玉啊?” ------------ 第十三章:不熟悉,不喜欢 白香玉? 沈玉京冷不丁没反应过来这号人是谁。 田香果抱着他,身上的肉严丝合缝的将他的肌肉轮廓勾勒出来。 “不要装睡了,快回答我的话。” 沈玉京闻到了酒味儿,合上眼睛:“问她干什么?” 他抬手推开田香果,碍于孩子在不好使力气,田香果趁机死死搂着他的脖子。 她娇哼一声:“你管我。” 沈玉京困了,打发她走:“不熟,不喜欢。” 这个答案在田香果的意料之外。 生产队谁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佳话,人人羡慕他们郎才女貌,情比金坚。 在怎么说,他的反应不该如此平淡。 看来…谣传不可尽信啊!~ 田香果对这个结果特别满意,离开前趴在他耳边小声念叨:“你以后是我的男人了,守点男德。” 长得帅,感情方面纯情,一想到这些田香果的欢喜忍不住往外冒。 她要快点减肥,还原这具身体最初的美貌。 瘦下来的样子配沈玉京的颜值绰绰有余的。 沈玉京听到她的话眉头拧在一起,清俊的面庞石化又龟裂。 男…德…… 她脑子装的都是什么? 田香果从他身上爬下去,离开前忍不住抱着他的脸亲了一口,大帅哥想亲就能亲,太爽了。 就是亲起来的感觉怎么这么熟悉呢? 在沈玉京发火把田香果扔出去前,田香果麻溜的顺着炕尾爬回自己的位置睡觉。 心结解开,田香果很快入睡。 月上中天,幽兰如纱的月光透过窗子投落在炕上。 高大伟岸的男人姿势笔直的躺在炕上,被子保持着被压凌乱的状态,红色从脸一路爬到了脖子上。 这个女人! 放肆得很! 天亮前,田香果做了个梦。 梦里她特别热,还很苗条,身上的男人不耐烦的将她翻了个个,从后面狠狠占有她。 田香果被折腾死前忽然惊醒。 “别!” 梦醒,她伸手惊坐起。 片刻抬手扶额,额头湿哒哒的。 她闭上眼睛平复呼吸,怎么又梦到这个梦了,在现代的时候做过两次这样的梦,和刚刚同样的内容,成年生日梦到过一次,穿过之前梦到过一次,没想到刚刚又梦到了。 梦很真实,真的发生过一样。 男人对她使出的力气,触感,和昨晚抱沈玉京的时候一模一样。 难道??? 离谱又大胆的猜想在脑中冒出来。 田香果下药和沈玉京的那一夜,就是她梦里的内容! 她僵硬的打量起眼前的房间,回忆梦里的房间,那间房子很黑,床很硬…很硬?或许不是床,而是这张炕。 她用力想,梦里的环境变得清晰,和这个屋子逐渐重合。 那一晚,和沈玉京同房的不是原身…… 而是她吗!! 田香果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倒在炕上,湿汗顺着脸颊殷湿了枕面。 梦里的男人是沈玉京,想到这个她心跳控制不住的加速。 至于那些解释不通的事情,她相信时间会给她答案。 没多久漆黑的夜幕掀起一片鱼肚白,慢慢在天空中扩散,不知道谁家养的大公鸡抻着脖子打鸣,声音响亮,气势冲人。 要起来干活了,田香果穿衣下地。 田香果前脚出门,沈玉京后脚起床穿衣服,毛衣包裹着他健壮的身躯,穿好衣服,他点漆般的眸子看向田香果的炕铺。 她刚刚做噩梦了? 男人撑起手臂将被子叠起来,犹豫片刻,将田香果睡过的被褥叠了起来。 田香果收了一筐苞米样子,手臂顶开门艰难的越过门帘进来。 沈玉京上前将她手里的苞米样子接走,低声道:“你去做饭。” 他忽然靠近,能看到纤长浓密根根分明的眼睫毛,还能闻到他身上干净的皂味儿。 不健康的画面在田香果的脑子里动来动去。 属于他的力道反复敲打着她的心尖。 田香果圆乎乎的脸羞红:“嗯。” 吃完早饭田香果想和沈玉京商量过年的事儿,没等她开口,一个穿着单薄黝黑干瘦的男人找了过来。 来人面色焦急,上气不接下气的禀报:“团长,二连山那边胡子又下山了,领头的是瞎熊,杀了几个人后大放厥词,他说…沈玉京也别想抓住他……还说有种你就去见他,不然他要杀光二连山所有的人。” 沈玉京彼时坐在炕上,闻言眉眼瞬间犀利,浑身散发着嗜血的杀气。 沉闷不爱说话的男人忽然变的杀气腾腾,宛如一把上古神剑。 田香果后怕的咽了下口水。 给她几个熊胆子也不敢强吻现在的沈玉京。 沈玉京问宋合:“身上有钱吗?” 本想在家过完年离开,他走了家里没有男人扛事,没钱,田香果拉扯两个孩子怎么过年? 他从来没问属下借过钱,这是第一次。 说到钱宋合声音弱了不少:“我爹前两天出事没了,奶奶病重……” 他也两天没吃饭了,可是队伍需要他。 田香果闻言二话不说掏出家里的五块钱放到宋合手里:“离这远不?快点把钱送回家,等下我再给你找件衣服,小兄弟你外面天气那么冷,你怎么穿这么少呢?” 絮絮叨叨的功夫,田香果扒开柜子翻出一件她原先的旧棉衣:“我的衣服有些大,你对付穿,裹两圈用布头缠上也暖和。” 宋合还以为团长想找他借钱呢,没想到是要给他钱啊。 他是个单纯的小伙子,痛快的把衣服和钱都接过去,感激的说不出话来:“嫂子我家在隔壁生产队,我现在就把钱送回去。” 说完擦着眼泪跑了。 田香果叹了口气。 世道太艰难了,她要努力赚钱,带自己的爷们和自己的孩子过上好日子。 田香果感叹一番,随后满心欢喜去沈玉京面前邀功。 她以为沈玉京会夸她:“不用谢我,你的兄弟我能接济就接济点。” 不曾想沈玉京一脸复杂的看着她。 家里穷的就那么几块钱,她竟然拿出去一大半接济人! 算了,她能有善心是好人,不能打击。 沈玉京深吸口气,穿上大衣戴上帽子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拿回十五块钱交给田香果。 他向来不善言辞,却也耐心叮嘱:“和孩子在家里好好过日子,摆平那边的胡子我就回来陪你们过年,钱留着过年,别给旁人了。” 谁都艰难,他们应该先过好自己的日子再去想别人。 希望这次摆平了胡子可以立功加分。 往上走,加一级分配的家属院位置都会好很多。 前提是,田香果能在家里消停过日子,把风评养好。 田香果拿着钱才反应过来沈玉京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想管宋合借钱留做家用。 她心里被大锥子疯狂敲打,闷痛闷痛的。 “沈玉京!” 喊了一句,田香果扑倒他怀中,男人胸膛坚硬如铁,身上的雪还未化开,散发着清冷的味道。 田香果闻着他身上的味道,浅尝相思的滋味儿。 在炕上玩耍的糖糖朵朵齐刷刷捂住眼睛,手指头分开,大大的眼睛露出来一点点偷看。 羞羞羞! 沈玉京举起手,手不知道该放到哪里。 她比以前粘人了许多。 他生硬提醒着:“我要出门了。” ------------ 第十四章:她要大展身手 田香果用力抱了抱他松开手。 看到炕里两个小家伙不好意思的叫她们过来:“爹爹要去打胡子当大英雄了,糖糖朵朵过来和爹爹说再见。” 孩子们听到沈玉京要走,迈着小短腿眼泪汪汪的跑过来。 田香果心里有些难捱:“你哄哄她们,我去给你收拾行李。” 沈玉京一手一个抱起来,给两个小哭包擦眼泪:“听你们娘的话。” 糖糖:“嗯嗯。” 朵朵亲了他一口:“朵朵听话!” 田香果给他装了两套衣服,还有两副新做的棉鞋垫,她这两天做的,准备过年给他穿,也不知道能不能一起过年,先给他拿去穿吧。 送他到大门口,田香果叮嘱道:“参加任务一定要注意安全,平安回来,我和孩子在家里等你过年。” 沈玉京眉目如峰:“嗯。” 他去生产队前面的坝上等宋合一起汇合。 风掠过,卷起空中的雪洋洋洒洒飘过去,被阳光照射的银光闪闪,大风吹过去铺天盖地的散去了。 男人背影挺拔修长,军绿色的大衣迎着风雪飘起,渐行渐远。 田香果冻的脸蛋透红,手胡乱插进袖口里。 说话嘴里冒着白气。 “注意腿别受伤了。” “早点回来!” 沈玉京脚步顿了一下:“嗯。” 在门口站了十几分钟,田香果才反应过来沈玉京真的走了。 她打起精神剁了五六块鸡肉,熬了一点点鸡汤给宝宝们喝。 鸡汤煲久了嘌呤多,对身体不好,孩子们也吸收不了,田香果把鸡肉炖烂糊了盛出来,弄了一点点清汤,鸡肉撕成一小条一小条的,她们能慢慢嚼碎咽下去。 糖糖馋的口水都流下来了。 “娘也吃。” 田香果现在很确定,这俩宝宝都是她凭借自己努力怀上的! 俩娃娃可都是她的心尖尖的肉呢。 她舀了一勺汤喂糖糖:“娘吃过了。” 糖糖咕嘟咽下去,美的眯起眼睛:“好次好次,糖糖稀饭!” “骗人,娘肯定没吃。” 朵朵奶声奶气的抱住她,奶凶奶凶的看着‘撒谎娘亲’。 田香果被她们甜的笑不停,轻轻捏了捏她们的小脸蛋,娘三个其乐融融的时候,家里又来人了。 夏梅拿了半兜子瓜子走进来,在门口把脚上的雪跺干净才进来。 “玉京呢?” 糖糖跑过去坐在夏梅腿上,乖乖的等着吃瓜子仁。 田香果给夏梅沏茶叶水。 “他去执行任务了。” 她没说太多,免得家里人跟着担心。 夏梅叹了口气,大过年的还要执行任务,真苦啊! “男人不在家,有啥不方便就回娘家。” 田香果笑眯眯点头:“好。” 夏梅喝给糖糖喂了个瓜子仁,欲言又止的看着田香果。 田香果吃了几个瓜子:“娘你有啥事直接问吧,不要憋在心里。” 闺女都这么说了,夏梅就不藏着掖着了:“你什么时候开始学做饭的?学了多久,累不累呀?” 儿女有天大的本事,爹娘最先担心的是怕她吃苦。 田香果愣住了。 因为没有人关心她学厨累不累。 她们家祖上御厨,从小兄弟姐妹们就在练习,女孩儿家能坚持下去的少,这条路走下来,她付出的辛苦是双倍的。 她当上特级厨师为家里光宗耀祖,收到的都是夸奖。 忽然被问到辛不辛苦,原本不辛苦的…此刻也觉得此路颇为艰难。 嘴上一贯的逞强:“不累,我喜欢做饭,做饭还有天赋,学一学就会了。” “娘,做自己喜欢的事儿是不会觉得累的。” 累归累,不耽误她提起做饭眼中散发着光芒。 夏梅仔细看了好半天确认她说的是实话,心慢慢放了下去。 “那就好。“ ”闺女,我听说咱们公社最有钱的老冯家过年娶孙媳妇儿,要摆十几桌,前个儿跑堂的厨子犯了问题被抓起来,急需找跑堂的,你要不要去看看?” 来之前夏梅和田建党这么商量的,如果田香果觉得做饭累,那就不把这个活介绍给她,她若是真心喜欢,那就领她去试试看。 他们夫妻生了俩闺女,打心眼认为闺女不输于小子,能靠自己本事吃饭走哪儿都不怕饿着,香果是真心爱做饭,他们便全力支持! “要!” 这么好的机会田香果求之不得呢,她现在最缺钱了! 跑堂是个好活,跑一次攒出口碑,往后谁家办事儿都想着她,以后的活就是源源不断的。 赚钱就能把账平了,还可以买新布扯了做衣服,把米缸面缸油缸都装满了。 等沈玉京回来给他一个惊喜! 她身上的热乎向上的劲狠狠地感染了夏梅。 夏梅笑着拍了下大腿。 “冯家老二媳妇儿和我是小学同学,明天娘带你她那里试厨艺,孩子就放在你奶奶那里,让她帮你带。” 田香果激动地摩拳擦掌:“好!” 与此同时,清水生产队坝上,沈玉京已经同宋合碰头。 从他的位置能看到自己的小家,烟囱里冒着炊烟,晚霞笼罩了天空,红中泛着紫色,雪地倒映着红霞,一片祥和自在。 以往他出门心中总惦记着家里,夜里睡不好路上吃不好。 但这次,他可以放心的执行任务,少挨几个子弹。 宋合叫了好几声,团长的魂儿就跟留在家里一样。 “团长咱们该走了,你是不是舍不得嫂子啊?” 宋合来过好几次,以前的嫂子脏兮兮的,看到他没好脸色,没想到变化这么大,借他钱还给他衣服。 沈玉京收回目光,迈入了深深地雪线。 隔天早上六点多,糖糖和朵朵在睡梦中被送到了老田家。 田香果和夏梅坐驴车去公社,夏梅准备了被子盖在腿上,路上除了冻脸其他地方倒还好。 驴车吱嘎吱嘎走了一个多少小时到了老冯家,夏梅她们身上已经落满了雪,下车后,夏梅用手把田香果头上的雪扫下去,动作很温柔。 田香果心里暖呼呼的。 魏春花跑出来笑呵呵邀请她们:“收拾完没,咱们快走吧。” 田香果第一次来公社,没等看清楚大概的模样就被领进去了。 进了院子,田香果忍不住左看右看,这就是万元户的家啊! 冯家前后院子几千平,家里盖了六间大瓦房,前面种菜后面种树种花。 不愧是万元户的家,在一堆土房子中如此扎眼,如此鹤立鸡群! 田香果心里暗暗定下目标,她要成为下一个万元户,十万元户……千万元户。 反正,只要敢想就成功了一半! 魏春花将她们领他们去了正屋。 正屋里搭了炕,地上很宽敞,摆放着上好的桌椅,椅子旁边的花盆里种着滴水观音,万年松这种农家压根碰不到的植物。 屋子里正中央的椅子上坐着一位白胡子的老头,七八十岁的年纪,瞧着身子骨不错。 旁边坐了对年轻人。 男的挺胖的,体格比田香果还壮,模样周正。 旁边是个姑娘,二十来岁水灵灵的模样,微微抬起的下巴透露出几分傲气。 她们就是将要举办婚礼的新人。 魏春花进门笑呵呵介绍:“爹,这是我朋友和她的女儿。” 田香果弯唇主动打招呼:“老爷子好,我叫田香果。” “我想当这次的跑堂主厨,不管你们要什么菜,我都能尽量满足。” 冯老爷子锐利的眼睛打量田香果。 旁边一道突兀的女声响起:“噗……如今的乡下人都这么能吹呢,会点泥腿子的把式就敢当跑堂的,二婶你该不会想捞油水,随便找了个不三不四的人过来充数吧,你要知道,我和大友的婚礼上白司令的孙女会过来,别为了点蝇头小利把我们的脸都丢光了!” 林灿月一想到是死肥婆给她的婚礼当跑堂的,她都能吐出来。 ------------ 第十五章:我用下巴刨地 魏春花面色微变,在老爷子面前又不好发作,况且,她也不知道夏梅的女儿这么胖! 不确定田香果是不是在吹牛,着实让她为难。 “我有没有能力让你们满意,你们出题考考就行了。” 田香果能理解魏春花的犹豫,大婶没吃过她做的饭菜,看她体型胖,又是村子里出来的心里也没底。 她可以用自己的手艺征服所有人。 田香果的话替魏春花解围了:“对对对,让孩子试试看。” 不说旁的,夏梅这个闺女还挺有魄力,没畏畏缩缩躲在后面。 夏梅一点都不担心她闺女,她没吃过比她女儿做饭更好吃的人了:“香果做的饭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你们随便考。” 冯老爷子点头,把决定权交给冯大友和林灿月:“你们的婚宴,自己出题考。” 林灿月想把这个肥婆弄走,绞尽脑汁想最困难的题。 趁她想题的工夫田香果也在想事情,白司令的女儿……该不会是白香玉吧? 真是她,那就好看了。 林灿月想到了一个菜:“乡下人,你现在收回刚刚的话还来得及!” 乡巴佬,多给长她十个脑袋都做不出来。 田香果被她的自信逗笑了:“我说出去的话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今天乡下人就让你开开眼。” “说不定吃完我做的菜,会求着我给你做席面。” 田香果虽然笑着,眼睛里却没有什么笑意。 做饭有对厨艺的划分等级的,初级中级特级,但对人划分等级是种侮辱。 魏春花闻言眼角抽搐了下,她和林灿月认识一段时间了,这个丫头仗着自己爹妈在厂子里干活,性格高傲的不得了,一点都看不起农村人。 她性格刁蛮任性,逮住点把柄能把人羞辱的抬不起头,夏梅的丫头兴许会做几道菜,但她不知道林灿月有多能折腾人,没事儿招惹她干啥呢! “灿月你出题别太刁难人家。” 魏春花怕林灿月把田香果折腾哭了,她和老同学不好交代。 再有…人是她找来的,田香果做不出来,她也跟着没面子。 林灿月烦躁的抱住肩膀:“她自己让我考验的,现在成我刁难她了,你自己找了个垃圾货心虚了,怕被我验货吗?” 林灿月说着说着来了情绪,掉了两颗眼泪。 “大友你看二婶,我还没进你家门就要欺负我了,等我嫁给你,谁知道她会怎么欺负我。” “她又不是我亲婆婆就想拿捏我,太过分了!” 比起林灿月张扬的性格,冯大友和外表一样憨厚,笨拙。 他手忙脚乱哄林灿月:“灿月别哭了,二婶是好人不会欺负你的。” 魏春花脸色变得很难看,她说这话什么意思,是想让大家都以为她做婶婶的毒辣吗? 田香果被林灿月哭的脑瓜子疼,她拉住魏春花投以她一个放心的笑容,打断林灿月的哭声: “你出题吧。” 林灿月擦掉眼泪:“你听好了,我要吃牛排,听过牛排吗?” 牛排?那是啥玩意啊,夏梅听都没听过。 为了女儿的颜面,她鼓起勇气:“林同志,你不能自己编一个菜名考验我姑娘。” 什么牛排…狗排…… 魏春花气儿也不顺:“就是啊,我咋没听过什么牛排?” 林灿月嗤笑一声:“大友你看到了吧,她们自己没吃过就说我编菜名,你替我证明,人家国外有没有这道菜?” 冯大友面色稍显为难:“有,白小姐和我们说过牛排,还给我们看了照片。” 灿月没吃过牛排被白小姐嘲笑了,从那以后她白天晚上想吃牛排,魔障了一样。 冯大友认为她有些难为人,国营饭店都吃不到的牛排,农村咋能吃到。 “灿月我们换一道菜吧。” 冯大友不喜欢为难人。 自己男人替别人说话,林灿月瞬间就委屈上来了。 “好啊冯大友,你是不是喜欢上这个女人了,觉得她和你的体型更般配,你就移情别恋了!” 天底下就没有好男人! 田香果被吵的头疼:“这道菜我会做,你们这里有牛肉吗?” 牛肉是稀罕玩意,她会做,不代表这里有食材。 林灿月瞬间止住哭声:“你还敢吹牛?” 国营饭店的大师傅都不会,她能会? “我给你一块牛肉以为自己就能做出来牛排吗?别笑死我了,你能做出来我用下巴去给你刨地!” “呵呵,你的下巴可能会刨脱臼哦!~” 田香果无情嘲笑了一句。 魏春花不确定的小声问夏梅:“你女儿真的会做?” 这丫头自信的不行,连她都忍不住要相信田香果能把天上有地上无的牛排做出来,能做出来就最好了,把林灿月的脸打肿! 把她的下巴磨光了才好呢! 不过田家丫头应该做不出来吧,她的愿望是完不成喽,还是想想一会儿咋替这丫头开解吧! 夏梅心里也在打鼓,嘴上却道:“她说会就会。” 她不能落了闺女的面子,当娘的要多支持孩子,孩子才能变优秀。 林灿月受不了让这个肥婆把牛吹上天,找了一块牛肉给她。 也是赶巧,昨个儿林家来人商量婚事,冯家买了不少好吃好喝招待她们,厨房剩了一块牛肉。 天气冷,牛肉稍微有些硬,好在色泽不错,肉质还保持着软弹。 想在这做出正宗的牛排,那是不可能的。 没有迷迭香和黄油等很多调料。 调料不全的情况下,田香果尽量还原牛排的味道。 冯家的厨房比普通乡下大了一点,有四口大铁锅,两个厨房柜子,锅碗瓢盆都是崭新的,款式在田香果来看挺老旧的,白底印着红色,蓝色的花纹,却是当下百货楼上等货呢。 摸透厨房,田香果净手做饭。 腌制牛肉少不了香料,她用粗粒胡椒粉碾细,盐巴碾细。 点缀的菜则用大葱代替洋葱,大土豆切块代替小土豆。 准备好的香料均匀地涂抹在解冻吸干水分的牛排上,牛排切成两厘米厚度,巴掌大小,裹满了香料的牛排光是看着,都让人食指大动。 田香果做饭的时候神色专注,动作流畅,食物在她手里格外的听话,被她操作后,普通的大葱都变得诱人可口。 大家都站在门口看她做饭,不经意间竟然集体看呆了。 “滋啦……” 锅里蹦出来的油点子声音将她们的从美食的梦里惊醒。 林灿月等人被锅里滋滋作响的声音吸引,忍不住围到了锅边。 漆黑的铁锅内,腌制好的牛肉在油中噼里啪啦作响,各种作料被激发渗入到牛肉中,掺着牛肉的香味儿在空中爆香! 魏春花从来没想到牛肉可以这样做,还能做出这种味道来! 可比她昨天吃的土豆炖牛肉好吃多了! 平时连牛肉都尝不到的夏梅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好香啊,牛排真是好东西,她女儿真厉害! 牛肉煎的差不多,田香果将它翻面,香味儿又提高了一个程度,煎至七成熟她将牛排夹出来摆放在白底兰花的盘子上面。 牛排褐色偏红,色泽油光水量,滋滋冒着小油泡泡。 田香果最后点缀了一些大葱叶和炸的焦香的小土豆,大功告成! “林同志,这就是你要的牛排,来尝尝吧。” ------------ 第十六章:一百五不讲价 外面北风呼呼吹过,厨房里面烤着火还挺暖和的,屋内弥漫着罕见的肉香味儿。 林灿月此时已经对田香果深深地折服了。 这个看起来连锅都颠不动的女人真的做出了牛排,她做出来的牛排比白香玉拿给她看的照片,看起来更加好吃! 林灿月嘴里疯狂分泌出口水,蹲在灶坑边上迫不及待的将牛排塞进了嘴里。 牛排七分熟,外香里嫩,是她从来没有吃过的口感。 “唔……” 也太好吃了吧,腌制后的牛肉滋味儿丰富,煎过的外皮油香油香的,里面的肉嫩的像是稍微硬一点的鸡蛋羹,各种滋味儿中又以牛肉做基础,怪不得洋人都爱吃这玩意呢。 林灿月吃的毫无形象,酱汁沿着下巴滴下去。 冯大友都没有见过这样的林灿月,平时和他出门,她吃个鸡蛋糕都要嚼三十几下才咽下去的,现在一口能咬掉小半块牛排,嚼两下咽下去,活像没吃过饭一样。 魏春花一边嫌弃林灿月的吃相,一边恨不得自己代替林灿月蹲在那里吃牛排。 夏梅闻着味道都有些抵抗不住了,更多的是松口气,香果能做出来牛排冯家应该不会为难她了。 田香果扫了一眼林灿月的反应,不觉出奇。 当下的年代物资紧缺,除了特别有钱的人,大家能吃到用到的东西都是有限的,她厨艺好的优点可以在这个年代被发挥到最大。 还有两块腌制好的牛排,她用同样的方法烹饪熟,切成小块盛到碟子中。 “还有一些,大家都过来吃吧。” 田香果率先喂夏梅吃了一块,夏梅吃到牛排,酱汁肉香在口中爆开,幸福仿佛置身于天堂。 她吃完了都不舍得张嘴,期盼这么好吃的肉香味儿可以在嘴里停留的久一点。 魏春花眼疾手快的将盘子端走,和冯大友抢着将盘子里的牛排造光了。 田香果刷完锅抬起头,疑惑问:“你们没给冯老爷子留点吗?” 老爷子年纪虽然不小,说话时牙口看着还可以,有几颗大牙可以吃东西。 魏春花拍了下脑袋,这不是老爷子能不能吃的问题,是她们给不给孝不孝顺的问题。 她慌忙咽下嘴里的牛排:“东西太香了,我着急吃给忘了。” “这可怎么办啊!~” 魏春花急的团团转,她是冯家的儿媳妇儿,吃东西不给冯家的男人留,传出去脊梁骨能让人戳断了。 田香果顺手舀了一勺面,做了一碗牛肉手擀面。 手擀面粗细均匀,浇盖上牛头汤头,撒上小葱末,铺上几片大块的牛肉,色香味儿俱全,一点都不比牛排差。 田香果将面端给魏春花:“婶儿,老爷子吃牛排不好克化,你把面端给老爷子吃吧。” 魏春花感激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夏梅你生了个好闺女啊,闺女还是亲生的好,香果比原先那个白眼狼强多了。” 夸了两句送面去了。 田香果回到清水生产队不过三年,回来以后就蹲在屋子里不和外人接触,并不知道白香玉在田家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听春花婶的意思,白香玉对娘不是很好? 娘也太可怜了,假闺女不孝顺,原身对她也不好,从现在开始她要好好孝顺娘。 夏梅看田香果额头上都是汗,心疼的掏出手绢动作清缓的擦去所有的汗珠。 她虽然什么都没有说,田香果却仿佛听到了千言万语。 林灿月吃完牛排,眼神闪躲的藏到冯大友身后。 她趴在冯大友耳朵边小声说:“大友,咱们留她当跑堂的,但是…你不能让我真的用下巴去锄地啊。” 冯大友也一脸为难:“谁让你把话说的那么难听。” “现在是责怪我的时候吗?谁能想到她长得这么肥,饭做的这么好吃!” 林灿月都有点希望和田香果住在一起了,天天能吃到这么好吃的饭,让她少半条命都行。 田香果双眸含笑追着林灿月的身影:“林同志!~~~” 林灿月笑的比哭还难看:“你通过考验了,我决定用你当我们婚宴的跑堂,等会儿咱们对下菜单。” 婚宴置办菜,需要订菜目,订菜单,多少斤多少桌,锅碗瓢盆都计算好。 田香果并不打算放过她:“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用下巴去锄地啊?” 她可没忘记,也不会轻易原谅林灿月对她的怀疑和蔑视,还有那些难听的话。 她身为特级厨师,以前不管去哪儿都是被人欢迎的,她的手艺就是自己最大的靠山和仰仗,她想赚钱,但是她不赚憋屈钱! 林灿月拽着冯大友的袖子摇晃:“大友你快帮我说说话啊,我过几天要给你当新娘子呢,我总不能包着下巴去吧。” 她现在不敢得罪田香果,就指着田香果在宴席上给她做牛排撑场面呢。 冯大友自然不希望未过门的媳妇儿丢这么大的脸。 “夏梅婶儿,咱们能不能换种方式补偿?” 田香果不好沟通,夏梅婶是她娘,肯定会替他们说几句好话的。 夏梅看了看田香果,硬着头皮回:“这是香果和灿月的赌约,我没有说的话资格。” 林灿月欺负她闺女的时候,她也挺生气的,不想就这么算了。 老田家虽穷,除了蔡小莲,大家都不是软膝盖的人。 冯家若是因为赌约的事儿不用她闺女当跑堂的,那他们就回去,她这个做娘的,挖心掏肝也能让闺女过上好日子。 田香果对夏梅更满意了,有理智,不瞎管事儿。 以后赚钱可以带娘一起干。 林灿月看没招了,憋红了脸,支支吾吾的想和田香果说点好话,又拉不下面子。 晾了她一会儿,田香果才开口道:“想让我不追究你,还留下当跑堂可以,得加钱。” 林灿月一听不用下巴刨地了,高兴地点头。 “好啊!” 她父母是双职工,家里每月进账一百多块,县城里有房有钱,这次结婚老冯家出了五百块彩礼,她手里有可多钱了! 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是事情。 林灿月问:“你要多少?” 来之前夏梅和田香果提过乡下跑堂的价钱,便宜点的两三块,贵一些的十几块,看席面和菜品的区别定价。 在乡下给红白喜事儿做席赚的已经很多了。 田香果想也不想便开价:“我要一百五,少一分都不会接你们的活。” ------------ 第十七章:可以另寻他人 林灿月好悬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太离谱了,上一个跑堂的要三十五,她竟然要一百五! “你怎么不去抢啊!” 林灿月瞪大了眼睛:“昂!~我知道了,你觉得我可以给你加钱,所以你就漫天要价,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会做饭的跑堂有的是!” “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要多少钱?” 不仅林灿月,冯大友也觉得田香果要的太多,他们家的确有钱,能出得起一百五,但是他不允许有人狮子大张口,把他们老冯家当什么了? 冤大头吗? 夏梅也觉得多,她们一家十几口,除了在生产队赚工分,平时老爷子会做点木匠活换吃的换钱,他们家的男人能出点力气活,帮人家盖房子,挖井,可以赚钱零工钱,十几口人一年到头勉强能攒这么多。 闺女一口气要这么多,是不是太多了。 夏梅别的事情可以鼓励田香果,这件事还是想劝她多考虑一下。 她拉着田香果的袖子:“闺女……这个是不是太多了?” “多吗?” 田香果反问她。 不多,她的手艺和跑堂的不是一个级别的,用她做饭,冯家和林家脸上都会有光。 她不想接便宜的跑堂活,一次十几二十几,累的跟狗一样,长久以往也不好往上增加价格。 做跑堂赚的更多的是苦力活。 田香果轻笑,看着他们:“我并没有狮子大张口,我来之前也打算收一百二十块跑堂费,你们如果不需要我,可以另寻他人。” “你们吃过我做的饭了,心里应该清楚,我的手艺不比国营大厨差,你们雇我跑堂一百五十块,那你们能用这些钱雇的来国营大厨吗?” 答案是不可能的。 国营大厨每月薪水差不多有一百五,几天赚一百五对普通人来说挺不错,但是他们基本不会答应的。 他们更在乎的是自己的招牌。 随随便便给红白喜事跑堂,大厨的风骨和招牌就砸了!往后哪个饭店敢聘用他? 来饭店吃饭和吃席菜码都一样,谁还花钱去饭店了! 田香果目光犀利,一点都不像乡下啥都不懂的女人。 “我现在是这个价格,等以后你们说不定都聘请不动我,我现在给你们个机会,痛快点,用不用?不用我回家了,我男人能耐大能养的起我,我也不着急赚钱。” 说来说去家里面有个靠谱的老爷们就是好,关键时刻也是一份底气。 沈玉京从来不会说,什么什么活是你们女人应该干的,也不会把她当牲口使唤,他会赚钱会带孩子,还会干家务活。 所以喽,有这么好的老爷们在家,她赚钱也可以不急于一时。 林灿月听得嘴角一抽。 说话就说话,把你男人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好像谁没有一样,她就不信了,田香果这样的胖子,娶她的男人能优秀到哪儿去! 不过她说的确实有道理。 她的手艺比国营大厨还好,论厨艺拿一百五也正常,可她只是个乡野村妇,凭啥拿自己和大厨比! 林灿月心里很纠结,她不想掏这么多钱,还想把田香果留下。 一边觉得田香果厨艺好,一边又瞧不起她的身份。 冯大友看出来林灿月的想法了,他拍了拍林灿月的手背,对田香果说道:“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我和爷爷商量下。” 说完拉着林灿月出去了。 出门后林灿月还有点不高兴,冯大友哄了几句她又笑呵呵的。 厨房里就剩下夏梅和田香果,夏梅看着田香果像是再看一个财神爷。 在别人家不好大声说话,她只能压制着激动:“闺女你咋这么厉害呢!” “你…你口才真好,我看她们说不定真的就花钱雇你了,一百五啊,这么多钱得花到什么时候?” 太厉害了,完全不敢想象几天赚一百五的女儿是她生出来的。 她肚皮真的有这么厉害吗? 田香果露出一抹苦笑:“有啥难的,这些钱还不够我平外面的帐呢。” 夏梅安慰她:“你先还外面的人,娘家的慢慢还,这回钱到了,留手里一些过年。” 田香果点点头:“好。” 冯大友和林灿月进屋没多久就过来了,林灿月脸色比刚刚好看了很多,她恨不得明天就办婚礼,让白香玉看看她不仅吃过牛排,还可以让大家都尝尝牛排! 这才叫牌面! 冯大友听过田香果的解释,心里已经对她改观了,并且觉得钱花的值得。 林灿月心里想的是一回事,面对田香果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钱我们可以给你,但是你务必要好好做菜,偷懒耍滑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丢脸过! 都怪这个死肥婆。 田香果眼神微冷:“林小姐怕是忘记了是谁保住了你的下巴。” 啧,这种人怎么记吃不记打呢。 提起这件事林灿月脸色不大好看:“说你几句还不行了。” “事情既然定下来了,明天你们就过来给我订菜单,我要一道一道试菜。” 长得挺胖嘴巴还挺毒的。 林灿月找到了比白香玉更嘴巴坏的人,以前觉得白香玉很难搞,田香果比白香玉还难搞。 这些人都比她能说。 冯大友看林灿月吃瘪,憨厚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丝笑容。 对田香果说:“这几天就要辛苦你了。” 在这方面田香果没啥可说的,她干的就这行,试多少菜都是应该的。 “那我明天过来。” 折腾了半天也不早了,田香果惦记家里的孩子,和夏梅做来时的驴车回去了,晚上气温更低,驴车压过茫茫的雪原,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路边种满了笔直的白杨树林,圆如鸭蛋的夕阳,落日融进般落在了雪上。 夏梅怕田香果冷,在被子底下不停的帮她搓手,用自己的体温带给女儿温暖。 田香果心里一暖。 有娘疼,不管多大都是个宝。 二柱子将驴车停在田家门口,田香果和夏梅给了几毛钱车费,二柱子赶驴车回家去了。 她们也互相掺着进屋,看到他们回来,马学琴把提前煮好的生姜水端屋里去。 “你们快暖暖身子,是不是冻坏了!” 糖糖朵朵没看到爹娘,虽然在这玩的挺好的,瞧见田香果回来,都往她身上腻歪。 ------------ 第十八章:打二娘的嘴巴 田家的日子虽然是大伙一起过的,但各房的衣服却不在一起洗,马学琴和夏梅是勤快的,洗完自己房里的衣服,还会连带着将老两口的衣服洗了。 妯娌之间谁有空谁洗,从来不会因为你干的少我干的多吵架。 蔡小莲不,她从来不帮公婆洗衣服,因为她连自己的衣服都懒得洗。 穿衣服这块,和田香果以前的态度很像,啥时候把衣服穿的打铁啥时候洗,当然 洗也洗不干净。 这不,她站在门口,穿着脏衣服带着坡头京子,眼睛酸溜溜的往屋子里看了一圈。 “呦,香果又回来了,听说你娘领你去老冯家试菜,人家收你了吗?” 说完瞪了糖糖朵朵好几眼,这俩拖油瓶子在这待了一天了!~ 田香果可真不要脸,自己出去赚钱把俩个贱丫头留在这,早中午都在这吃饭,一天到晚叽叽喳喳的,年纪不大嘴巴还挺会溜须拍马,吃完了饭就抱着老太太哄,老太太人大了脑袋糊涂,把俩丫头当成金疙瘩。 中午还拿出来两个鸡蛋给她们做鸡蛋羹! 天杀的,她家越贵小时候都没吃过几次鸡蛋羹。 不等夏梅同家里人分享好消息,蔡小莲砸吧着嘴继续道:“老冯家那是啥家庭啊,可是咱们十里八村第一个万元户,他们家男丁少,冯大友结婚肯定是要大办特办的,你们啊,试试不行就算了,毕竟不是啥样人都有资格在老冯家干活的。” 看似开解的话,语气十分嘲讽。 谁都知道,蔡小莲再给田香果添堵。 田香果喝了几口姜糖水,感叹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她们从外面回来,大娘只字不问赚没赚到钱,端来了煮的热乎的生姜水,喝完了从胃到肚子都暖烘烘的。 二娘呢,进来了眼睛瞪着她的俩闺女,嘴巴里也不说好听的话。 但是不管她说什么,田香果和夏梅都沉得住气。 谁让田香果就是厉害,就是被老冯家收下了,但她们不想把这个喜悦分享给蔡小莲,她要是知道有这笔钱,也会假惺惺的和田香果套近乎,眼睛盯上这笔钱,肯定要动歪心思。 田香果放下碗,把俩闺女抱进怀里:“奶奶…或许二娘说的对,我不适合做饭,没资格出去赚钱。” 正所谓一物降一物,她卖个惨,会有人给她撑腰。 被娘家疼的女儿,就是底气足! 果不其然,田香果说完,冯翠花立马拍了下炕,生气的呵斥蔡小莲:“好歹适当长辈的,孩子叫你声二娘,你就这么和她说话?” “且不说人孩子能不能赚到钱,就论这个劲头我老太太服她,人家男人出去了,自己在家带孩子,赚钱,打扫家务,里里外外人家一个人都能干!” “你在看看你自己!邋里邋遢刻薄小气,除了吃就是惦记吃的,还有脸说别人,滚出去,看到你就烦!” 冯翠花指着门口骂道。 自从上次田香果回家,蔡小莲被锁在厕所之后,冯翠花都没修理过她了,她就是这样,记吃不记打。 蔡小莲被冯翠花喊,心里那是一万个不服气,田香果有什么好? “我怎么不如她了?我好歹能生儿子,有些人生了几个都是不带把的,生两个贱丫头还把自己给能耐坏了,你们老田家不是人啊,我生儿子你们不夸我,还把生闺女的当宝贝,你们还有良心吗?” 蔡小莲说着说着,竟然真的感觉自己是这个家里最苦逼的人。 没有人比她更委屈了! 除了她以外,这个家里的人都不是好人。 田香果立马黑脸了,她和沈玉京一样,最讨厌有人在孩子们面前诋毁女人,说女人贱,女人不值钱的话。 糖糖和朵朵现在年纪还小,听多了这种话,以后一辈子都没有自信,都抬不起头来。 然而蔡小莲的话不止说了田香果,连带着生了俩闺女的夏梅脸上也过不去。 夏梅难得冷了脸:“二嫂这是在嘲讽我生不出带把的了?” “我嫁过来的时候,带来了十五块钱的彩礼钱,还有不少吃的喝的,棉被衣服,嫁进来后我把钱交给婆婆,解决了咱们三个月吃食问题。” “哪怕现在逢年过节,我爹娘也会带着弟弟们过来串门走亲戚,少了拿点挂面条和鸡蛋,多了往这边拎过腊肉和猪蹄,我家里拿过来的东西,二嫂少吃一口了吗?” “这时候嫌弃我们娘几个生不出儿子,你吃我们东西的时候,怎么不说我们女人家带过来的吃的不好吃呢!” 夏梅眼刀子嗖嗖的。 她不是懦弱,只不过是见识放在那里,懒得和一个眼界只拘泥于吃上的女人争辩罢了。 蔡小莲哪里见过这样的夏梅,她的确是故意损她们娘几个,她平时怎么说夏梅,夏梅也不顶嘴,渐渐地她把夏梅列入了好欺负的对象中。 可以欺负的人忽然浑身长满了刺,几句话把她喷到了墙上,一下子就把蔡小莲给震慑住了。 她支支吾吾的眼神闪躲,不肯正面接夏梅的话,脸皮子还一阵阵的臊得慌。 为啥臊,因为她嫁过来以后,娘家从来没往这送过东西,反倒是逢年过节从老田家往回拎东西。 蔡小莲闪躲着,便有些恼羞成怒:“夏梅你什么意思?你是在和我炫耀你在家里过得好吗?还是在埋汰我娘家人不行。” 把矛头抛给夏梅,就没有人在意她娘家的事了。 哪成想夏梅哼了声:“都有。” 平时她能忍是因为她不在乎,但是她闺女,她的外孙女,绝对不可以在蔡小莲这里受欺负! 当娘的不允许! 田香果听的嘴角翘起来,娘是真的威武啊! 蔡小莲傻眼了,夏梅竟然承认了:“你……我是你二嫂,你怎么能这么对我说话?” 夏梅目光冷淡:“你怎么对我闺女,我就怎么对你。” 马学琴也不想忍了:“如果你觉得生儿子厉害,那我还生俩呢,你日后是不是要给我倒洗脚水,给我捶背?” 蔡小莲下意识反驳:“凭啥啊?知道的你生的是儿子,不知道的以为你生了俩金疙瘩呢!” ------------ 第十九章:善良美丽大方 “噗……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就生了越贵可把你给厉害坏了,我也是学你的。”马学琴和夏梅一见如故,做妯娌几十年了,平时俩人啥话都说,她可见不得夏梅被欺负。 蔡小莲被自己搬起来的石头砸了脚,自己说的话前后矛盾,现在说啥都让人笑话。 她没脸待在这,系紧了头巾子灰头土脸的走了。 出门后心里仍是不服气。 她们抱团欺负她,欺负她就生了一个儿子,欺负她娘家没往这边拿东西。 “亏得我以前吃了夏梅家里拿来的东西有点不好意思呢,不成想她们竟然在后面这样想我,笑话我没往这边拿东西呢,以后我不吃了……不吃也不行,不吃不就便宜她们,着了她们的道了!” “我以后要多吃,使劲吃,把夏梅娘家拿过来的好东西全吃光!” 蔡小莲嘟嘟囔囔的进屋了,心觉自己想的对。 “你又在那自己嘀咕啥呢?” 田建设看她进屋了就自个儿在那自言自语,活像是谁给她多大气受了一样。 他寻思问道问道,不是怕蔡小莲被欺负,他是怕蔡小莲又出去欺负别人去了。 蔡小莲脱了鞋钻到炕头:“我再说,人不能像我这样善良美丽大方,要不然会被人啃的骨头都不剩,我就是性格太软了,才让人觉得好欺负的。” 说完又叹了两口气。 田建设:“……”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媳妇儿这样寻思自个儿的,她美丽善良大方? “呵呵。” 田建设忍不住笑出声。 蔡小莲有些不快:“你笑啥?”怎么感觉他在笑话她呢。 田建设摆摆手:“没什么,就是到年尾了,没想到听到了今年最大的笑话。” 啥笑话能这么好笑? 蔡小莲也有点稀奇:“你不能自个儿笑,你也和我说说,啥玩意这么好笑,快点说说!” 田建设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了,心说你是又馋又蠢啊,蠢的离谱。 以前找对象的时候怎么就没发现她这么蠢呢,幸好越贵没随她,随她娶媳妇儿都费劲。 蔡小莲离开以后屋子里又恢复了平和。 经蔡小莲闹腾了一回,冯翠花和马学琴没有问冯家的事儿,还以为田香果没有当上跑堂,娘几个就过年吃食,还有来年自留地种什么的问题上聊了几句。 夏梅喝了口姜汤,热辣的姜汤顺着食道下去,暖烘烘的特别舒服。 她看向田香果:“还不快和你爷奶大娘们说说冯家的事儿。” 冯翠花和马学琴愣住了,老冯家还有啥事啊? 田香果和她们分享好消息:“冯家留我当跑堂的了,我要了一百五十块钱的跑堂费,二娘在这我没说,她闹一闹也好,以后知道了也没脸管我要钱。” 虽说这钱留不下,但打消了蔡小莲的念头还是好的。 “一……一百五?” 田老爷子手里的烟杆子歪了下,里面的烟灰落在脚上,烫的回了神。 “我的娃娃呦,你是不是做梦梦到的,你爷爷我长这么大还没有听过当跑堂的能要一百五的事儿呢。” 那一百五就算是个壮汉男人也得赚一年半载,她做几天饭,就能赚一百五吗? 冯翠花看田香果没有说假话,心里面接受了这个事情,虽然也被惊到了,但是她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孙女有这个本事! “跑堂的怎么了?国营大饭店里面的厨子赚的更多,人一个月就一百五,咱香果的手艺不输于那些厨子,要一百五我觉得还便宜了呢!” 冯翠花说完,田老爷子也跟着点了点头:“这话倒是没错。” 他是个木匠,赚的是手艺钱,深知一门手艺学的深浅,赚的钱差距可大了。 手里的活精赚的自然多,香果做饭的手艺不是一般农村人可以比的,他这辈子都没吃过比他孙女做饭更好吃的人,老太婆说的对,要一百五都少了。 马学琴也属实缓了半天才接受了这个事儿。 “幸好你们留个心眼没在蔡小莲面前说,她要是知道,保不准会干出什么事儿呢。” 田香果笑笑,这才是真心为你好的家人,知道你赚钱了不是想着占便宜,反而想办法帮你守着钱,搁到后世这种亲戚太少了。 孩子们有点累了,哈欠连连的。 田香果在炕上找她们的棉袄:“爷奶,孩子们有些困了,我带她们回去了。” 明个儿她还得去老冯家,得早点睡。 “别回去了,玉京不在家你们娘几个不安全,你爹娘那屋子宽敞,这几天带着孩子们在这睡,陪你爹娘待几天。” 冯翠花开口留人,她知道建党两口子心里一直惦记香果。 马学琴觉得在理:“别回去了,你明天还要去老冯家,大人能折腾孩子们扛不住,带孩子们睡在这吧。” 糖糖朵朵喜欢热闹,也喜欢太姥姥和太姥爷,更喜欢漂亮姥姥。 俩丫头一左一右对着田香果念咒。 “娘我们就睡在这吧,太咬咬(姥姥)给我们做鸡蛋羹,可好吃了,糖糖不想走。” “朵朵也不要走,爹爹回来,朵朵回家!” 田香果被她们吵的哭笑不得,偏生她奶奶还在一边助威。 冯翠花抱着朵朵香了一口:“咱朵朵是个孝顺的,知道要留在这哄太姥姥高兴呢,你说得对,等你爹回来了你们在回去。” 田香果有啥办法,只好跟孩子们留下了。 等老冯家的跑堂钱到手,她过年往娘家多买点东西,谁也不会讲究啥。 兜里有钱腰杆子就是直呢。 看田香果答应了,夏梅高高兴兴的给孩子们穿衣服:“睡在这好啊,我们都能帮你看孩子!” 马学琴羡慕的不得了:“不知道我家那俩臭小子啥时候能让我抱上大孙子大孙女呢。” 夏梅安慰她:“快了,来年咱们就给跃进和越喜相看,你就等着抱大孙子吧。” 说着抱起孩子就走了,孩子们还不忘对冯翠花和田老爷子摆手说再见。 田香果跟在后面,外面有点黑,好在月亮大勉强能看到路。 田建党都准备睡了,听到孩子们的笑声越来越近,他心里升起来一个念头,是不是田香果带孩子们留在这睡了,但是又有点不敢相信。 他支起上半身看着门口,黝黑俊美的脸满是期盼。 ------------ 第二十章:最快速度回家 夏梅把门推开,让田香果带着孩子们先进来,田香果进来的一瞬间,田建党高兴的连鞋都没穿,下地接过田香果怀里的孩子。 他颇有些忐忑不安地问:“晚上在这睡吗?” 朵朵点头:“朵朵说,爹不回来,朵朵不回家。” 她最近胖了点,圆润的小脸蛋红扑扑的,说话的时候奶声奶气,把田建党稀罕坏了。 “留下好留下好。” 田香果又把自己在老冯家赚钱的事儿告诉田建党,把田建党乐的合不拢嘴,他不善言辞,对田香果竖起了个大拇指。 夏梅趁空打了两盆水,大家洗漱完吹了蜡烛睡下了。 换了个地方,田香果还有点睡不着,糖糖忽然爬到她身边,抱着她的脸问:“娘,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啊?” 田香果也想知道呢,沈玉京在外面过得好不好,吃的暖不暖,胡子凶狠,他在外面有没有受伤啊。 那颗心,控制不住的被揪了起来。 她抱着糖糖哄她睡觉:“很快了,爹爹也想你呢,想我们糖糖呢,他就会用最快的速度回家。” 沈玉京这个不折不扣的女儿奴,为了孩子们也会平平安安的。 隔天一早田香果吃了碗粗粮糊糊和她娘坐二柱子的驴车出发了。 在车上,田香果靠着夏梅,眼前是茫茫雪原,朝阳从地平线上升起。 “娘,你给我讲讲白香玉吧,她是啥样的人啊?” 她有种预感,她会在以后遇见白香玉。 夏梅皱起眉:“果儿,你怎么忽然打听她?是不是有人和你说啥了?” 田香果笑着抱住她的胳膊:“没有人和我说啥,我是在想,林灿月口中的白小姐可能是白香玉。” “我和她不熟悉,万一碰到了也不知道她是啥样人,所以问问你。” 夏梅面色凝重了几分,良久开口道:“早些年你姥姥姥爷身体不好,你爹经常陪我回娘家,你姐姐那时候大一些,会出去帮忙上工赚半个工分,那时候秀翠还不大点,只能在家里待着,刚好那几年蔡小莲嫁进来,蔡小莲偷懒不上工,就留在家里做饭带孩子。” “秀翠这孩子跟着蔡小莲学的品性特别歪…等我和你爹发现的时候,想给她纠正也晚了。” “如果碰到她,你一定要离远一些,也叫玉京离她远一点,在生产队的时候,她经常缠着玉京,估摸现在还没有死心。” 虽然白香玉现在订婚了,夏梅每次想到她对沈玉京的热乎劲,心里就咯噔咯噔的,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说到底秀翠是白家的女儿,现在已经是白香玉了,她不是夏梅亲生的,不管在什么时候,夏梅都会站在自己亲生女儿这边,多提点她,守着她。 田香果心下了然,白香玉果然不是个好相与的。 在原身的记忆中,白香玉回到白家后的所作所为就挺恐怖的,原身很怕白香玉,可见那个女人的恐怖之处。 说话间到了老冯家,林灿月拿出来两张菜单,一共三十多道菜,田香果做了一天才做完,最后定下了十六道。 晚上田香果和夏梅要走了,魏春花拎着三个塑料袋子过来:“今个儿香果辛苦了,我给你们折了三个袋子的菜,你们别嫌弃啊,还有这个钱你们先拿着,大家日子都不好过,你们拿着钱赶紧置办年货去吧。” 原本这钱是打算办完婚礼那天结算的,魏春花看田香果太不容易了,炒到晚上胳膊都在打颤。 田香果接过钱,乐呵呵的把菜也收下了。 “谢谢婶儿,托你的福我家那俩丫头能提前吃上几颗糖甜甜嘴巴了。” 魏春花特意准备了十张大团结和五十块的零钱,为的就是让田香果方便往外花。 她拍拍田香果的手:“那行,等大友办完婚礼你带你家孩子上门来玩,我给她们包压岁钱。” 经过几天相处,魏春花特别喜欢田香果,也有意和她往深了处。 田香果做事麻利不矫情,还有一身的好手艺,自家老爷们是个当兵的,往后日子过得肯定不错。 田香果也看出来魏春花想和她深交,也扭扭捏捏的:“行,等过完年天气暖和了我就带孩子过来给你拜年!” 魏春花就喜欢不矫情的:“时候不早了你们快走吧,路上注意安全。” “好嘞。” 和魏春花告别后,田香果和夏梅坐上了二柱子的车。 回到生产队,二柱子把她们母女两个送到了家门口,过年前能跑几趟驴车赚钱,他可高兴了。 田香果扶夏梅下驴车,给二柱子结车钱,二柱子拿了钱要走,田香果叫住他:“二柱哥你等等,听说你家嫂子才生孩子没多久,这兜子里面有菜有肉,你拿回去给嫂子吃了下奶。” 这几天她在冯家干活,二柱子就在那等着,给啥吃的就吃啥,从来没有怨言,是个挺好的人。 大家日子都不好过,能接济点是点。 二柱子没想到田香果会把菜分给他,那里面装的可都是好东西啊! “谢谢香果妹子,要不今天车钱免了。” 这兜子吃的比车钱都贵。 田香果搂上了夏梅的胳膊:“不用了,大家都不容易,这吃的也不是我花钱得来的,你快拿回去给嫂子热了吃吧。” 眼下是冰天雪地死冷寒天的,二柱子的心里却暖烘烘的:“谢谢你了妹子,往后用的着我的驴车,你随时和我说。” 外面都传田香果脾气不好,不孝顺,他觉得田香果挺好的,为人热情又勤快,好多女人都比不上她呢。 “好的哥,你快回去吧。” 送走二柱子,田香果迫不及待的拎着东西回家了。 走进院子,夏梅让田香果进屋:“我把东西送厨房热上,大家晚上一起吃。” 田香果累的身上每一块肉头疼,浑身都没力气,没和她推辞:“好。” 她进屋了,糖糖和朵朵立马扔了手里的拨浪鼓还有玩具跑过来,两个孩子眼巴巴的站在炕沿边等着田香果。 “娘抱抱。” 糖糖眼睛里都是泪花。 朵朵也跟着伸出手:“朵朵也要抱抱。” 昨天还好,田香果出去孩子们和冯翠花玩的挺开心,田香果连续两天都不在家,孩子们就有些想了。 吃饭吃的少,中午睡觉都眼泪巴巴的。 田香果看到她们强忍着要哭的样子,还是攒了把力气一边抱起一个,抱在怀里哄。 “不哭啊,娘亲亲。” 俩孩子挂着小泪包窝在她怀里,那叫一个软和。 哄一个孩子就很吃力了,哄一对儿,甜蜜的负担成倍增加,但是田香果乐在其中。 饭菜很快热好了,桌上添了两道大菜,一道红烧肉,一道酸菜白肉,这两道菜都是冯家给的,装了满满两大盘子,红的流油软弹,白的肉疼鲜香。 放桌上看呆了大家的眼睛。 大家个个咽着口水,不敢相信饭桌上真的多了两道菜。 尤其是蔡小莲:“也不是逢年过节咱们咋做这么多好吃的?娘,咱家的肉该不会都用来招待田香果娘几个了吧!” ------------ 第二十一章:你还不如孩子 蔡小莲想到这里,脸臭的和茅坑里的石头一样。 也不管别人的脸色,抓起筷子不要钱的往嘴里送,老田家人心眼子可要偏到胳膊肘了,外孙女来了使劲给吃的,瞧瞧,这么大的五花肉可得花多少钱。 到冬天了蔡小莲不怎么出屋,为了躲懒赖在炕上,一整天都没发现田香果和夏梅两个大活人出去了。 早上和中午吃饭的时候,蔡小莲知道她们母女俩不在,以为她们又出去瞎折腾,出去丢人现眼了,心里庆幸少两张嘴吃饭,自己就可以多吃一点了。 因此压根没将田香果和老冯家联想到一起。 自打田香果回来以后蔡小莲一直都这样,田香果看在二大爷的份上一直没有发作,此时也不想忍了。 她拿起勺子给孩子们舀鸡蛋羹:“我吃点肉,二娘觉得很心疼是吗?” 糖糖朵朵乖巧得很,看到鸡蛋羹拿着小勺子笨拙的往嘴里送。 蔡小莲嘴里的红烧肉咬了没几口囫囵个儿咽下去,生怕吃晚了别人将肉抢走。 听到田香果接她的话,还以为田香果终于知道自己回家蹭饭吃,有多脸皮厚了:“啊,难道不是吗?家里的有几口粮食啊,多了三张嘴压力大。” 田香果若有所思的点头:“二娘不想给我吃的,是不是代表,二娘也不会占我便宜?” 蔡小莲直接嘲笑出来:“就凭你能有什么便宜给我占?没错,我也不稀罕占你的便宜。” 笑死人了,田香果就是个死胖子,死胖子还带俩丫头片子拖油瓶,就算是有便宜能是啥大便宜,当她傻啊? 糖糖朵朵坐在炕上,田香果为了照顾她们坐在炕沿旁边的位置上,听到蔡小莲的话,她放下碗站起来,围着桌子绕了半圈站到了蔡小莲的身边,嗖的一下抽走她面前的碗,将碗里的肉倒在了灶坑门口,踹了两脚把肉踹到了灶坑里。 蔡小莲急了,拍桌子吼她:“田香果你几个意思,凭什么把我的肉倒了?” “凭什么?就凭这个肉是我从老冯家拿回来的!” 田香果接着冷笑:“二娘刚刚自己说的,你不稀罕占我的便宜,我也不是觍着脸求人吃我东西的人,既然你不稀罕那你以后都别吃了。” 她做老冯家跑堂的事儿瞒也瞒不住,不妨现在给蔡小莲长个记性。 端碗吃饭,摔碗骂娘,谁给她惯的臭毛病! 蔡小莲在别的地方怎么偷懒耍滑都行,在她面前还想这样,门都没有! 田香果拿出在路上就提前分出来的五十块钱拍桌上:“爷奶,这钱你们收下,我以前混账了些,从咱们家连拿带吃,还借走了不少钱,我把粮食算成钱,先给你们五十块,以后的慢慢还。” 田建设看到桌上的钱气的眼睛红了,这些年香果的确从家里拿了不少,但是玉京也没少往这边拿。 这五十块钱太多了! 让他怎么有脸面对建党和夏梅两口子! “香果这个钱你拿回去……” 田建设话说到一半被冯翠花挡住:“老二你先闭嘴,这钱我收下了。” 冯翠花把钱拿起来,叠好揣兜里。 “大家都看到了,香果当上了冯家跑堂,往后是有能耐的人,欠谁的钱都还上了,欠咱们家的满打满算五十也够了。” 说到这冯翠花停顿了一下,犀利的目光扫视着在场的人:“往后谁再敢拿以前的事儿说事,那就是在找事,就不是我们老田家的人!” “到时候别怪我把她撵出去!” 屋子里陷入了安静,谁也不说话了。 冯翠花用手指点了点桌子:“得了,都吃饭吧,小莲不稀罕香果带回来的饭菜,拿你这顿饭吃俩窝窝头得了,拿着窝窝头下桌吧,你不吃我们还要吃的。” 田香果把钱拍桌上的瞬间气顺了,不生气了。 和这种生气容易影响食欲,但她也不能吃太多,吃多容易长胖。 她笑呵呵的招呼大家:“大家快吃饭啊,越喜哥你也吃,都别愣着了,这些菜也是我做的,可香了。” 田建党拍了拍田建设的肩膀:“吃吧二哥,咱们哥俩这么多年,咱们心底明白就行。” 田建设叹了口气,没好气的对蔡小莲说:“还愣着干什么?话是你自己说的,现在又不承认了?” 他拿出俩窝窝头甩给蔡小莲:“赶紧拿东西走,别在饭桌上愣着。” 马学琴早就忍不住了,拿起筷子吃饭,她给老太太和老爷子夹了菜,大家自然而然就动筷子了。 红烧肉软弹弹的,味道特别香,勾的大家食指大动。 唯独蔡小莲傻眼了,她站在旁边手里捧着脸窝窝头,不敢置信的看着田香果。 她的耳朵没听错吧? 田香果的意思是,她当上了老冯家的跑堂,人家还给了她不少钱当跑堂费,给了多少钱啊,一下子甩出五十块! 还有这些肉,根本不是他们家拿出来的,是田香果带回来的。 怪不得今天的菜格外好吃,都是田香果做的吗? 她竟然有这样的好手艺! 蔡小莲一瞬间心思万千,胃里的馋虫在肚子里面可劲的打滚儿,翻滚的她口水直流,脚丫子就跟钉在了原地一样。 她看着田香果的眼神都变了:“香果你别和二娘一般见识,二娘没读过书,不知道那么多大道理。” 田香果最讨厌有些妇女拿没读过书当借口了。 她以前有个好姐妹,没结婚前未来婆婆让她结婚前怀孕,想办法生男孩儿,她姐妹一不高兴和男朋友吵架,好在她男朋友站在她这边,回家替女朋友讨公道。 那个未来婆婆知道儿子不帮她,只好软了态度对她朋友认错,她咋说的:“你别生气,阿姨没念过书,不如你们大学生懂文化。” 田香果知道以后气的直接开怼,这是上没上过学的事儿? 这不是你基本素质和思想问题吗? 田香果把筷子啪的放在碗上:“我家糖糖朵朵也没读过书,今年才两岁,我俩闺女都比二娘懂事儿呢,她俩不稀罕的东西从来不会反悔去要,人啊,吐了个唾沫就是一个丁,做不到就别说,说了就做到!” ------------ 第二十二章:你媳妇儿真好! 蔡小莲殊不知这是田香果不肯给她台阶下了。 死丫头,赚了钱不知道天高地厚,也不知道孝敬孝敬她,反而拿着自己那点能耐埋汰人,教训人! 真把她给牛逼坏了! 蔡小莲心里恨的要死,可话已经说出去了,这里又没人肯帮她,只好将打落的牙齿混着血吞进肚子里。 “谁也不稀罕你那点臭吃的!” 蔡小莲拧头走了,生怕继续闻着勾人心魄的饭菜香味儿,让馋虫拱出了肚子跳出来。 蔡小莲走了,气氛立马轻松起来,大家大口吃肉,大口吃饭,一桌子菜被吃的特别干净。 吃完饭,夏梅和马学琴捡桌子刷碗,田建党烧了热水,给俩外女子洗脸洗脚,还在脸上擦了点蛤蜊油。 擦完蛤蜊油,糖糖有些不敢动,总觉得脸上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朵朵僵硬的躺在枕头上,和糖糖是差不多的姿势。 过了半晌她们睡着了,才敢懒洋洋的翻身,小短腿骑着被子进入了梦乡。 田香果累惨了,躺在炕上就睡着了。 这一觉,田香果睡了好久,连糖糖朵朵被夏梅和田建党被抱走了都不知道,她醒来的时候墙上挂着的大钟敲了十二下。 中午十二点了。 昨天太累了,竟然睡这么久,田香果打着哈欠坐起来,在炕上找了半天没看到衣服,最后在被褥底下发现了她的衣服,衣服在炕头上烫的热乎乎的,穿在身上一点都不冷。 田香果穿上衣服,动作顿了一下。 “有爹娘真好啊。” 她系好扣子,发现衣服宽松了很多,捏着衣服前襟往前扯,能扯出去一块。 以前穿着正好的衣服,多出来一块,能塞进去两个拳头。 最近瘦了这么多吗? 田香果原本觉得累,现在又高兴了。 夏梅开门进来,看到田香果醒了,她上炕叠被子:“饿了吧,快穿衣服去外面吃饭。” 田香果惊喜的捧着脸:“娘你看我瘦没瘦?” 瘦没瘦? 夏梅手里拿着被子,打量起田香果,半晌心疼的点头:“我瞧着你瘦了不少呢,脸都小了几圈,最近太累了,得好生歇歇。” 田香果欲哭无泪:“我瘦了多好啊,现在太胖了。” 夏梅看着田香果觉得还好,倒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敲别人家姑娘胖,瞅着特别难看,但是看着自家姑娘,怎么看怎么好,胖点也好,瘦点也好,我都喜欢。” 当娘以后她才发现自己是如此的自私,偏心。 田香果觉得她娘挺有意思的,说话特别坦坦荡荡。 她穿好衣服,帮忙将剩下的被子叠好。 …… 吃完午饭,田香果拿着其余的钱去了趟隔壁的供销社,在里面买了十斤便宜的渣酥糖,这个糖不是真正的糖,而是用碾碎了的花生渣子,或者其他高粱渣子混合而成,添加了一点点糖的零食。 几分钱一斤,十斤几毛钱,但是看着多,小孩儿大人都舍得吃,饿了随便抓一把,味道算不上好,但是能打牙祭,还能顶饿。 田香果让货员将渣酥糖分成了十几份。 货员将糖包好,语气硬邦邦的:“先给钱。” 这个胖娘们每次都来打秋风,要不是看在她是沈玉京的媳妇儿,她们才不会赊账给她。 有些账赊了一年多还没结算,也不知道她怎么好意思来买东西的,还买这么多糖,也不怕吃成肥猪。 田香果心里有愧,面对店员的嫌弃也是笑眯眯的。 她从包里翻出三十块钱,还有这次额外的渣酥糖的钱一并给了货员:“你查查账,帮我把账勾了。” 货员嗖的抽走钱,脸色也好了很多。 她拿出旧账本,忍不住多言几句:“你啊,别总赊账,吃点花点多好。” 田香果跟着点头,她自己是非常认同这种话的。 她不喜欢超前消费,通常是手里存点花点,绝对不会提前预支钱。 货员对完账,分文不差,她把账勾了。 田香果拿走糖,单独分出一包交给货员:“那个大姐,最近也没少给你添麻烦,这个糖给你当补偿,我再和你说声对不住啊。” 说完她拿着东西走了,货员站在柜台里面吆喝:“你回来,我不能收你的东西。” 田香果走的飞快,货员看出来她是真心要给的,便收下了:“没想到她是真的变了,这样还算像个样子,能配得上沈玉京了。” 田香果拿着渣酥糖一口气跑了十几家,手里的钱将欠的账都还干净了。 她原本想留点过个肥年,但一想到自己还有很多钱在外面欠着就浑身难受。 她说啥也得把账还了。 人言无债一身轻啊。 田香果以后回娘家腰杆子也挺起来了。 从外面回去,田香果进院子就碰到了蔡小莲,蔡小莲看到田香果就变了脸色,碍于田香果现在不欠家里,还往回拿,她也没啥可说的,只好两只手互相插在袖口里,悻悻的离开了。 接下来的日子,田香果安心在老田家猫冬,日子转眼便到了老冯家结婚前一晚,大家正在吃晚饭呢。 同生产队外面,沈玉京背着军绿色的行囊回来了,他步履匆匆的回家,迎接他的是紧锁的大门,冰凉的铁锁。 沈玉京脚尖转了个方向,朝着老田家的方向走去,路上碰到了同生产队的婶子娘们,几个婶子娘将他拽住。 王二婶:“玉京你可真是好福气啊,讨了香果这么好的媳妇儿。” “就是,俺们家栓子咋没有你这样的好眼光呢,香果可是咱们生产队妇女们的榜样。”刘婆婆更是赞不绝口,给出了非常高的评价。 生产队日子过得不错的老马家大娘,从兜里拿出一把渣酥糖塞嘴里:“你家香果已经把生产队所有的钱都还完了,真能耐啊,这不,还多给我一大包渣酥糖呢,要我说玉京你也是功不可没,老话说近朱者赤,她跟着你慢慢就学好了,往后你们一定要好好过日子,离那胡凤珍远点……当然大娘不是说你和胡凤珍有啥关系,大娘相信你,就是怕你被脏东西盯上甩都甩不掉呢。” 其余人附和的点头。 沈玉京这次出去好几个日夜都没有睡好,回来的路上也是诸多忐忑,很怕田香果抽风又变成了以前那个鬼样子。 完全没有预料到,回来走在路上,大家碰到他不是拽着袖子告田香果的状,反而诸多赞赏。 他回去要好好问问了,她一个女人家怎么把这么多钱还上的。 ------------ 第二十三章:她想吃耗子药 田家晚饭吃的还行,呼的苞米碴子粥,大碴粥熬的稠糯爽口,里面放了一小把饭豆,红色的饭豆被煮的炸开,软软糯糯,出锅后在大碴粥上面撒了一把山杏粉,甜香中又被提了一点鲜味儿,特别开胃。 田香果吃了一碗就不吃了,晚上她保证不饿的胃疼就可以,最近掉秤掉的挺快的,她要坚持住。 田香果刚要下桌,田家的门被推开了,沈玉京走进来,他穿着黑色的靴子,军绿色的大衣,背着军绿的包,头上顶着风雪。 披风戴雪的男人俊秀如初,他漆黑的眸看向屋内:“爷爷奶奶,我来接香果和孩子们回家。” 田香果看到他忍不住的心跳加快,他比出门前瘦了一点,头发剪短了些,显得野性十足,满满的男人味儿。 孩子们本来吃的高高兴兴,见到沈玉京扔了筷子跑到旁边炕沿上。 糖糖委屈的掉眼泪:“爹爹抱,爹爹抱抱!” 沈玉京快速的摘掉包裹,阔步走过来,他身形伟岸,走进屋子里,屋子瞬间变的闭塞起来。 两个孩子哭唧唧的抱住沈玉京,死死地搂着他。 娇软的小宝贝们一下子将沈玉京麻痹的心脏给激活,他每次出完任务,手中沾满了献血以后,只有抱着孩子,回到家里,他才能慢慢地感受到人间烟火气。 沈玉京哄了好半天,糖糖朵朵才不哭了,但哭着要回家。 俩孩子还不明白金窝银窝不如自己草窝的道理,就是觉得,这里再好也不是自己的家,她们想回家。 夏梅看着外面的风,劝阻道:“明个儿再回吧,今天在这里凑合一宿,你家里还没烧火呢,回去多冷啊。” 田建党也不放心:“是啊,留在这吧。” 大家一起住热热闹闹的,忽然走了他心里空落落。 田越喜大概知道一些沈玉京的性格,平时看着随和有礼貌,实际上和任何人都保持着距离。 他对田家好,除了出于亲戚之间的感情,更多的是自己的礼貌。 何况人家小别胜新婚,一家四口正想团团圆圆的住在一起,留在这心里肯定不得劲。 他放下碗筷戴上帽子,招呼田跃进和田越贵:“咱们帮香果把屋子烧了,多添点柴火,把火炕和火墙都给它烧的热乎乎的,等会儿就暖和了,玉京你留在这吃口饭,等下再回去。” 冯翠花对夏梅说:“你去给玉京拿副碗筷,他天天在外面出任务,都是为了咱们老百姓的安全,咱必须让玉京吃好了。” “夏梅你待着,感冒还没好,我去。” 马学琴说着就站了起来出去了。 田越喜哥几个儿从田香果那里要来钥匙,三个大小伙子转身出门了,就怕晚出去一会儿耽误妹妹和妹夫睡觉,更怕烧的不够热乎,让他们的小外甥女儿们挨冻呢。 田香果从旁边走过去,把糖糖朵朵抱过去:“宝宝们乖,让爹爹先吃饭好不好,爹爹吃饱了咱们就回家,要不然爹爹饿坏了,就没力气抱你们了。” 孩子们立马松开手,小跑着坐到冯翠花和田老爷子的中间,眼巴巴的看着沈玉京。 田香果推了沈玉京一把:“快坐下吃饭啊。” 沈玉京还有点不自然,因为他以前没有和田家这么亲近过,回来了都是他烧炕洗衣服做饭,让田家人都代做了,有点不太习惯。 “嗯。” 沈玉京把外套脱下去,里面穿着黑色的毛衣,毛衣包裹着他健壮的身躯,肩宽窄腰,腿非常长且笔直。 他挽起毛衣袖子坐到桌上,拿起桌上的高粱酒壶给在桌上的老爷们都倒了一圈酒。 “最近不在家,劳烦大家照顾香果和孩子们了。” 田老爷子最喜欢和沈玉京喝酒,和他说说外面的世界,聊聊粮食,说说外面的动向,那种感觉就像自己也出去过一回。 他头发都花白了,脸黝黑发红,面带笑意的对沈玉京举起酒杯:“喝,不说那外道话。” 田建军田建设和田建党兄弟几个,也跟着加入了酒局,明明是简单的大碴粥,还有荠菜丝咸菜,却吃出了山珍海味的感觉。 马学琴也把碗筷拿回来了,她出去这么久,顺便把田香果上回带回来却没吃的卤猪头肉,用红辣椒丝,在锅里煸炒了一番。 快出锅前她在猪头肉上撒了一把翠绿的葱末,卤得软弹的猪头肉肥瘦相间,盛在白色的盘子上,上面挂着葱末,喷香诱人啊。 葱是栽种在花盆里的大葱,这玩意耐活,随便弄一下都能长老高,放在火墙上一冬天养的翠绿翠绿的,是冬天少见的绿色菜。 大葱挺辣的,但是和辣椒的辣又不同,猪头肉挂着辣椒丝和葱末,放进嘴里,肉香爆着辣椒和葱香,混合在一起,滋味儿十足,香的人一口就感觉吃了一整头猪一样。 猪头肉不多,一盘子,桌子上坐了不少老爷们。 这是道非常下酒的菜,一块慢慢吃,能喝二两酒。 田家老爷们都不舍得夹,一块吃了好几分钟,才慢悠悠去夹下一块。 和谐的画面里注定会有一些不和谐的人,蔡小莲看他们几个大老爷们吃的慢悠悠的,端起菜盘子将好多猪头肉都倒进了自己的碗里,肉接触到大碴粥瞬间变软,没有了一开始的焦脆软的口感。 一道美食就这么被她糟蹋了! 田建设就看的冒火:“你自己一个人吃完,别人还吃什么?” 蔡小莲蒙了,啪的将碟子放在桌上。 “怎么我做啥你都不满意,我吃个饭你也要管我,你们几个人吃的磨磨唧唧的,还不准我能吃的多吃一些了?” 她心里的那股委屈劲又上来了。 啪的将筷子扔了,扭头跑出去,哭的不能自已。 和往常一样,她出去后屋子就清净了。 冯翠花看着蔡小莲坐着的位置,眼睛里闪过了一抹深意,不能再让老二媳妇儿这样下去了,往后家里的几个男娃都不好讨媳妇儿了。 必须得想个办法了。 田香果注意到了她奶奶高深莫测的眼神,在心里为蔡小莲点了根香,一路走好啊二娘。 田建设把没有被蔡小莲弄埋汰的猪头肉拨回盘子里,万分不好意思的对大家说:“你们吃着,等会儿我回去教训她。” 说完,他端起蔡小莲没吃完的饭菜,继续和大家喝酒。 现在的年代就是艰苦,别人嘴里剩下的那口也是难得的好玩意。 蔡小莲跑出去,站在门口的雪地里觉得日子好苦啊,她的丈夫不爱她,她的儿子不向着她,为什么田建设不能像他的大哥和三弟一样,对媳妇儿呵护满满呢? 看着满地的大雪,蔡小莲悲从中来,十分绝望,脑子里面萌生了一个想法。 活着真没意思。 她现在吃耗子药,是不是也没有人发现? ------------ 第二十四章:冬夜的红苹果 鹅毛大雪从天空中飘落,院子里都落满了雪。 身后的土房子里点着蜡烛,灯光影影绰绰,冷气结成霜爬满了塑料窗户上,屋子里的人说着笑着,热乎气十足。 蔡小莲恨恨的擦了把眼睛:“凭啥我去喝药,凭啥我去死,我才不要像张家三嫂喝耗子药,死在了果园子里,第二天才被人发现。” 她要活着的时候就把该享的福都给享了。 蔡小莲回到屋子里,把自己的行李装了装,等田建设在那边吃完饭,送走了田香果和沈玉京回来,蔡小莲把行李卷扔地上。 “田建设,我要回娘家住几天,你明天送我回去!” 年关了都是大年初二媳妇儿们才会回家,哪有年前回去的,传出去都会让人笑话的。 蔡小莲不是诚心想走的,她就是用行动来威胁田建设,让田建设认错,让他道歉,赶明个儿也得炖点五花肉给她吃。 五花肉还得田香果给她炖,要不然她还不吃呢。 等肉炖好了,就让老太太和老爷子亲自请她过来,不过来请她,她也不吃。 蔡小莲打定了心思,那是越想越饿。 迫不及待的等着田建设跪下来痛哭流涕留她。 等了一会儿,田建设还是站在门口。 蔡小莲有些不高兴的看向他:“咋的,你有意见?” 有意见你就说啊,就留我啊。 只见站在门口的男人穿着黑色棉裤棉袄,头发剪的很短,长得周正,面色和队里的汉子一样,很黑,很淳朴。 但是他的眼睛很黑很亮,十分有穿透力,也很坚定。 “不用明天,我现在就送你回去。” 过年香果和秀娥都会回来,她在家反而让大家都闹心,不如赶紧送走,回家吃点苦头就知道哪头好了。 当初会选择蔡小莲,是看到她对自己的弟弟妹妹特别好,把弟弟妹妹照顾的无微不至,很温柔,很顾家,还很节俭。 但是把她娶回来以后,蔡小莲就跟变了一个人是的,成天研究这个研究那个,和妯娌干,和婆婆干,偷奸耍滑样样不落。 起初,家里人觉得蔡小莲在娘家被人当丫鬟一样的使唤挺可怜的,吃不好穿不暖,嫁过来以后,大家会把好吃的给她多吃点,嫂子和弟妹把好布料也给她做衣服。 而她呢,好吃的留下来,布料留下来,统统搬回了家里,从那以后就开始要这要那,并且日渐过分。 二十来年过去,她现在早就没个人样了,也不再是当年的蔡小莲了。 田建设喜欢她,喜欢的是以前的她。 而不是现在自私自利的女人。 现在想到蔡小莲不在家,他还挺高兴的。 这个年代的人很少会想到离婚,可田建设想,但是他不能,他不能辜负这个为她生儿育女的女人,除非蔡小莲做大错事,他才会狠下心离婚。 蔡小莲不知道田建设在想什么,她单纯的为田建设不挽留自己而生气,她一脚踢翻了屋里的尿痛,指着田建设的鼻子骂。 “你什么意思啊?大过年的不想留我在这,就想把我赶回去,是不是想把家里的好吃的留给别人?” 她头发蓬乱,眼角挂着泪,像个无理取闹的疯婆子。 田建设捏了捏鼻梁:“如果你觉的吃不到不公平,我让娘给你拿点肉和白菜土豆,你带回娘家去吃。” 这样总行了吧,她向来维护着自己的娘家,给她菜带回娘家过年,这回总不会闹了。 蔡小莲听到这话立马怒了。 “田建设你什么意思啊,这么想赶老娘走,你是不是在外面有相好的了?是不是相中咱生产队的寡妇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田建设也不惯着她了。 “你到底走不走,不走就消停待着,想走就拿着东西滚,但是家里一点东西都不会给你。” 结婚这么多年,田建设很少会说脏话,田家兄弟都是老实人,基本不打媳妇儿,也不会啥活都给媳妇儿干。 他们会疼媳妇儿,但是田建设真的受不了了。 他都快疯了! 蔡小莲被田建设的气势唬到,消停的把行李卷捡起来放到炕上,委屈的哭了起来。 “我是不是喝药你就不难受了?” “爱喝不喝,不用拿这话吓唬我。” 田建设累的倒头就睡,没管哭哭啼啼的蔡小莲。 蔡小莲趴在炕上一直哭,田建设什么意思,就这么想赶她走吗? 田香果不知道他们回家后,家里还发生了这么精彩的事。 她回到家,家里被烧的热乎乎的,就跟天天住人一样。 孩子们吃多了,在炕里玩了会儿趴在被子里睡着了。 沈玉京把包裹打开,从里面拿出来五六个翠红的大苹果,他用干净的抹布将苹果擦了擦,递给田香果一个。 “吃吧。” 田香果把被褥铺好,将孩子们一一抱到中间,摆好姿势让她们睡觉,抬头眼前就多了个又红又大的大苹果。 这个季节怎么会有苹果。 “你从哪儿弄来的?” 田香果接过苹果,顺手掰成两瓣,啪的一声,可脆生了,切面很密,这么冷的天都没被冻坏,太难得了。 她递给沈玉京一半。 沈玉京挑了下眉,她劲怎么这么大? “你吃吧,我在路上吃过了。” 田香果笑的眉眼弯弯:“我减肥呢,吃多了会胖的,我笃定你没尝过这个苹果,我一半你一半,咱们新的一年要平平安安的。” 沈玉京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她瘦了很多,脸上的肉少了不少,胳膊肚子都细了,看着漂亮很多。 田香果长得很漂亮,没生孩子前,大眼睛尖下巴,皮肤雪白嘴巴殷红,小身段玲珑有致,胖了也不是特别丑,稍微瘦那么一点,就可以比普通人好看。 他垂眸,伸手接过苹果。 田香果这才捧着苹果心满意足的啃了一口:“好好吃,你从哪儿来的,这个季节怎么会有苹果呢?你也太厉害了吧。” 她吃着苹果,咔哧咔哧,嘴巴里都是苹果甜滋滋的味儿。 说话声音比苹果还要脆甜,沈玉京听着忍不住目光放柔:“我做任务立了一等功,领导奖励我的。” 这苹果是领导要带回去给闺女吃的,他的奖励是二十块钱,他和领导说,不要钱要几个苹果给媳妇儿孩子吃。 领导一摸头,给了他钱还给他装了五个大苹果。 这一路他把苹果放在毛衣里护着揣回来,去田家前拿出来放到包裹里。 生怕苹果冻的口感不好了。 ------------ 第二十五章:出事不能去了 田香果毫不吝啬的给沈玉京竖起大拇指:“你真厉害,出任务都可以领到大苹果。” 沈玉京想到了部队里人的谈论,他们说女人都势力,喜欢钱,觉得他带几个苹果回去就是个新鲜,也没啥。 还不如多向领导要几块钱来得实在,买点粮食,买点鸡蛋啥的。 可他就是想给家里的丫头们还有田香果尝尝鲜。 沈玉京咬了一口苹果,苹果味儿顺着嘴里的味蕾散开,他喝了些酒,目光沉醉:“家里的债你怎么还上的?” 他很久没有吃过苹果了,上次吃是在京里,那时候衣食无忧,仿佛抬手便可摘下星星,心高气傲的很,他也没想到自己几年内可以变成现在的样子。 说着从兜里掏出二十块钱给田香果:“这个你拿着买过年的东西。” 说起这个田香果得意的抬起头:“公社特别有钱的老冯家你知道吧。” 沈玉京点头:“嗯。” 他知道一些,老冯家是附近的万元户,在这里算得上是有钱人。 田香果笑了,他知道就好,这样才可以不影响她吹牛:“老冯家的冯大友在准备结婚呢,跑堂的犯事被抓起来教育了,临时找跑堂的做饭,娘带我过去试。” 说着,田香果低头咬了一口苹果,洁白的牙齿咬下一块,咔嚓一声,脆甜的声音响起。 她嚼了嚼咽下去,嗓子里滋润了,说话的声音都清亮了。 “我去试,那个新媳妇儿还不信我能做好,要给我出题,她让我做牛排,你猜我做没做出来?” 这是个没有悬念的问题。 沈玉京还是回答道:“做上来了。” 田香果点头:“是的,我做上来了,还在他们家试了一天的菜,最后订下来十六个,而且我要了一百五十块钱的跑堂费,他们原本说我狮子大张口,但是在我的解释中,认可了这个价值。” 田香果伸出没有拿苹果的胳膊:“小沈子还不快给我揉揉胳膊,你不知道我的胳膊有多酸疼。” 沈玉京看着她白白胖胖像藕节一样的手臂,挑了下眉。 跑堂的活一般都是男人干,这不是重男轻女,是男人有力气,可以做十几口人的饭菜,就算是男人也会胳膊疼腿疼,腰疼的站不起来。 她试了那么多菜,一定很累。 沈玉京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向上捏,他的力道适中,捏的非常舒服。 田香果还以为他不会答应,根本没有做任何的盼望,冷不丁被他捏住胳膊,她受宠若惊的看着他。 “他们家办完酒席了吗?” 沈玉京问她。 他的声音低沉动听,像雪落下的声音,那么低,又那么无法忽视。 田香果脸可疑的红了:“明天办,我明天早上就过去,正好你回来了,在家看孩子吧。” 沈玉京:“做饭辛苦你了。” 她现在已经悔改了,沈玉京自然没有说什么你要珍惜钱财这种话,没有必要。 吃完苹果田香果打湿了一块布,和沈玉京擦完手两口子上炕睡觉。 熄了灯,田香果闭上眼睛就睡着了,呼吸有些重,看样子累坏了。 沈玉京躺在炕上,久久无法入睡,终于睡着,梦里他又回到了那座土匪山,山上血流成河,有老百姓的哭声,也有土匪的求饶声,他一刀砍死了土匪头子,杀了不过十几岁却心狠手辣的少年。 那都是生命,都是人头,火热的人血从他们身上喷出来,溅到了他的身上。 大雪深山,那股腥味儿千丝万缕的缠住了他的脚步,那血的热度明明只是温热,渐在皮肤上却像是火星子一样。 一点两点,把他灼烧殆尽。 田香果睡到一半忽然醒来,借着月光,她看到沈玉京的面色很不对劲,头上都是汗,面色看着也不对劲。 田香果炕底下爬过去,拉出袖子,用袖子帮他把汗擦了。 “沈玉京…沈玉京你怎么了?” 他看着好像神经很紧张。 田香果想了想,他出任务回来,是不是在做任务的时候受伤了? 他吃饭的时候没有什么异样,难道是…有什么心理创伤? 宋合说,那个土匪点名要沈玉京去,估计是有私仇,过程一定很惨烈。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田香果想到原身浪费了沈玉京那么多津贴,她恨不得把那个人揪出来揍一顿。 太不是东西了。 她心疼的不得了。 隔着一层布都觉得他的额头很烫! 田香果知道他发烧了,去外面烧了盆热水。 上炕后把他的衣服解开,用热水一点点把他身上的汗擦去,毛孔打开了,把他的衣服合上。 糖糖睡梦中被吵醒,从被子里爬出来,她眯着眼睛头发炸开来,软乎乎的小身子趴在田香果身上。 “娘~爹爹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田香果把毛巾扔到盆里,打横抱起糖糖哄睡:“嗯,娘照顾爹爹就好了,你乖乖睡觉好不好?” 糖糖虽然小,但是知道自己闹着不睡觉,娘好累好累。 她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了。 田香果一心二用,没发现孩子在装睡,把她放到了旁边。 田香果继续帮沈玉京擦汗,隔一会儿观察下病情。 糖糖睁着眼睛看她忙活,鼻子有些堵,伸出小手指头抠了抠,没一会儿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田香果忙活了两个小时,沈玉京从梦里惊醒。 看到田香果疲倦的出现坐在旁边睡着,他大概明白了,她照顾了他一夜。 沈玉京目光柔和些许,坐起身,扶着田香果的肩膀让她躺下,还把枕头放到她头下,被子分给她一半。 田香果感觉很暖和,朝着沈玉京的方向挪动过去。 沈玉京有些不习惯,却也没推开她。 凌晨五点多,沈玉京起来穿衣服,他往灶坑里添了把火,正准备煮点粥,院子门被敲响,咣咣咣的,像是有大急事。 沈玉京过去开门,门外是二柱子,他要急哭了:“哥,我家驴吃坏肚子,现在站都站不起来,没办法送嫂子去公社了,嫂子今天事重要,你说这可咋办?” 驴站不起来也不能怪谁,沈玉京没有慌神:“原定几点出发?” “六点!” 二柱子擦了把眼泪,他怪自己害了田香果。 从家里出发驴车要走一个多小时,人走过去要两三个小时,不说晚不晚,走过去人都要废了! ------------ 第二十六章:沈玉京救了她 “玉京哥怎么办呀,要不然我把嫂子给我的车费都还给她吧,我现在没有脸见她了。” 二柱子就是哭死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谢罪了。 这几天他可是一直跟着香果嫂子,看着她在老冯家一个人忙上忙下,还要被冯家新媳妇儿刁难,她这几次累的上车都抬不上腿,她赚钱,二柱子是一点都不羡慕。 因为她比很多男人都要累,可是她又比男人能隐忍能吃苦,做起饭来一丝不苟,从来不喊苦不叫累,万一不能去跑堂,她付出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二柱子恨不能一头撞死,或者找到点灵丹妙药给他家驴吃下去。 真是要急死人了,可怎么办才好啊。 沈玉京表示自己知道了,倒是没指责他:“天气冷,驴生病正常,你先回去吧。” “啊?我现在就回去吗?” 二柱子还没有见到嫂子给她跪下来赔罪呢。 沈玉京颔首:“去吧,我来解决。” 二柱子将信将疑,如果对象是别人他肯定不会就这么回去,可他是沈玉京,谁见到他都会忍不住听他的话。 他迟疑着离开了,到家了让她媳妇儿将这几天赚的车钱拿出来还给田香果,她媳妇儿香秀也是个老实人,吃了田香果给的吃的后,最近奶吓得不错,得知给人添了这么大的麻烦,直说不能只给钱,还得加点家里的粗粮,拿个两三斤给过去才好。 钱好还,人家的情难还,现在就不是还钱那么小的事儿了。 二柱子一听也是:“还是你想的周到,等晚上我就去给嫂子送过去,你说咱家老青咋这么会挑时候,偏偏今天就病了。” 心里恼着,还得去带驴去看病。 …… 田香果这一觉睡了很久,昨晚上伺候沈玉京退烧已经快凌晨两点了,她一觉醒来看着自己躺在沈玉京的位置上,两个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到她身上睡了,她还有点懵。 “沈玉京?沈玉京?” 她把孩子们放到旁边睡觉,坐了起来,刺眼的阳光照到眼睛上,田香果立马想起来自己忘记了什么。 “这都几点了!二柱子没来吗?” 田香果着急忙慌爬起来穿衣服,看到盆里有现成的水,她在里面洗漱干净,戴上头巾子要跑出去,迎面撞上了坚硬的胸膛,沈玉京眼疾手快扶住她:“跑什么?” 田香果语气很急:“你看到二柱子了吗?” “我起晚了,现在去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这样,你在家里带孩子,我现在去问问她。”田香果想到都收了老冯家的钱,万一去晚了,耽误人家喜宴,到时候可就完了。 沈玉京拽住她:“二柱子家里的驴生病了,没办法送你过去。” 听到这话,田香果像是被人点住了穴道:“什么?” 那这件事不就泡汤了吗? “咱们生产队还有其他人家有驴车吗?” 沈玉京:“没有。” 田香果眼前一黑,在她倒下去前又听沈玉京说:“不过我去隔壁生产队借了一辆摩托车,你现在回去多穿件大衣,我们把妈叫过来看孩子,我可以送你去老冯家。” ------------ 第二十七章:厨子的男人美得很嘞 田香果倒下去的动作停在半空中:“嗯?你带我去?” 摩托车? 这个年代的摩托车和后世的几百万的跑车一样难得一见,他竟然能借来摩托车,还会骑? 纵使心里有诸多疑问,田香果还是选择无条件相信他:“我现在就去找我娘。” 她说着就要往外跑,被沈玉京拽住了衣服领子:“把你的头巾戴上。” 这么冷往外跑,不怕冻坏了耳朵,做什么事也不急在这一刻。 田香果转了弯进屋披上厚外套戴上头巾出去了,夏梅知道了这件事儿,二话不说擦了擦手就过来帮忙看孩子。 沈玉京把摩托车的火打着,看田香果回来骑到前面,田香果穿戴的都不少,直接坐到他身后,死死搂住他的腰,头靠在沈玉京的军绿色的大衣上,瞬间暖和了不少。 夏梅看到闺女毫不掩饰的动作,老脸被臊的一红。 她可真是…… 也不知道背着点人。 田香果对夏梅挥了挥手:“娘那我们先走了。” 夏梅看着摩托车心里就范突突:“你们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别着急时间,以安全为主。” 她在路上偶然见过一次这种车,俩轮子跑的飞快,蹭蹭的声音成大了,看着就不安全。 四个轮子的车跑的快她不奇怪,俩轮子还这么快…咋就那么让人不放心呢。 可是现在闺女赶时间,只能坐这种车了,也就是女婿骑摩托车载闺女,要不然她一定不会同意闺女坐这种车的。 沈玉京对夏梅点了点头,示意她放心,打着火,挂了几档才油门就走了。 摩托车骑出去的时候,嗡的一声,听的夏梅心都跟着咯噔一声。 她还想看一会儿,屋子里传来孩子们的哭声,她紧忙转身进屋了。 摩托车可比驴车快多的多,骑的快风大也要冷很多,田香果死死的抱住沈玉京的腰,男人宽厚的背帮她挡住了前面的风雪。 路不平,在路上打了几个弯,都被沈玉京灵活的给压了过去,好在是有惊无险的到了公社老冯家。 老冯家一早上就忙活起来了,格外的喜气洋洋,门口挂着大红色的稠花,窗户上贴着喜字,人来人往的,热闹的不行。 早上六点来钟放了一条小鞭炮,噼里啪啦的炸开,惹得周围的孩子在门口捡鞭炮皮玩,小女娃不捡鞭炮皮,围着老冯家的人问今天有没有气球可以玩。 老冯家的人被缠的烦了,拿出来几个红气球给她们,几个小姑娘吹了气球在头上顶,门口聚集了不少孩子。 忽然,上路出现了一阵引擎的声音,大人看到有摩托车开过来,急忙叫孩子回屋里。 “快进来别在路上站着,别让车碰了。” 孩子们像是看到了洪水猛兽,呼啦啦的全部都跑进了院子里,心里害怕又忍不住出去张望,伸长了脖子往外面看。 沈玉京骑着摩托车下来,离老冯家近了,慢慢放缓了速度,在门口大叔那停了下来。 他动了动肩膀:“还能下车门吗?” ------------ 第二十八章:白香玉她来了 沈玉京在京城去吃席,面对的都是达官贵人,大家讲究礼节,往来,吃饭不单单是吃饭,更多的是家族之间的结交。 下放到这里以后,他知道了原来有的酒席会这么‘热闹’,有折箩菜的,有后厨偷偷端肉给小孩儿吃的,开席前吃一点,小孩儿捂着嘴生怕被人瞧见了,但是又吃的脸颊鼓鼓的,此时无银三百两的偷吃,看着格外高兴。 他是成年人,看看就罢了,没什么别的心思。 却也怎么也没想到,他的媳妇儿成了厨子以后,给他钱请他吃席,还会把他偷偷叫到厨房给他偷吃东西。 田香果看他不接盘子,把盘子放到锅台上,用脚将小马扎踹了过去:“快吃,这些嫂子都不是外人,咱也随礼了,早吃晚吃都是吃。” 短短一会儿功夫,田香果把这些嫂子都给交明白了。 有的跑堂的不会让这些打下手的吃,脾气挺硬的,但是田香果不会,冯家的东西都富裕,她就带这些嫂子吃口热乎的,等会儿干活才有劲。 这些嫂子吃人嘴软,可替田香果说话呢:“对啊,你赶紧吃啊,别害怕别客气,咱香果的手艺好着呢。” 田香果绕到沈玉京身后将他拽着坐下,塞他一双筷子:“吃吧。” 说完又去忙了,她脱了棉袄里面穿了一件深蓝色的毛衣,毛衣胳膊肘补了两块红色的花布,身上围着一个围裙,她正拿着一条牛肉准备切牛排腌制,巴掌宽的菜刀在她手里变的十分听话,她说切条那就切条,她说切丝那就切丝。 沈玉京看了几眼,收回视线低头吃起来。 田香果说的没错,卤过的猪头肉自带卤香,又用油炒了一遍,油香油香的,除了猪头肉还有炸过得猪皮,他沾了点酱油,猪皮口感复杂弹牙,沾了酱油让味道更上一层楼,热乎乎的肉香的他鼻尖都冒出了汗。 沈玉京快速吃完了一盘子肉,盘子里忽然又多出一个大肉包子,面前是拿着筷子的田香果,她笑眯眯得,露出两个小梨涡。 “吃吧。” 周围的嫂子趁干活的功夫抽空看她们,挤眉弄眼的笑话一下,但都是善意的笑容。 沈玉京低头咬了口包子,猪肉大葱馅的,包子皮发的非常柔软,皮薄馅大,里面的肉馅裹在一起,葱和猪肉牢牢地锁住了水分,咬下一口,一口肉汤顺着缺口流到了嘴里,沈玉京把汤喝完,三下五除二吃完了包子,顺手用水把盘子和筷子刷干净放在一边。 “我吃完了,先出去了。” 田香果忙的不可开交,抽空回他:“昂好的。” 他把肉都吃光了,开心!~ 沈玉京去原先的屋子坐了一会儿,没多久外面放鞭炮了,冯大友开着借来的拖拉机四轮车去接林灿月,冯家虽然有钱,但是也没有轿车,一辆轿车好几万呢,他们家家底都拿出来也没有几万,四轮车也很难得了,羡慕坏了一众小姑娘。 四轮车车头绑了大绸花,后面得车斗挂了十几个大红气球,车开出去,门口的小孩儿跟了一路。 她们飞奔在路上,笑的跟过年一样。 “接新娘子去喽!~” 田香果听到外面闹哄哄的声音就知道要接新娘子了,去县城一来一回得个把小时,还得在那边拖延一下,两三个小时以后要回来,田香果立马把饭菜下锅了炒起来,时间紧凑,炒完了等会儿上桌吃刚刚好。 她炒了一个多小时的菜开始煎牛排了,等外面放炮竹了,她牛排煎好了,又紧忙准备喜面,等会儿要让新人吃。 外面的爆竹噼里啪啦的,就跟放不完一样,田香果手里的面条也抻的老长老细了,抖出了一大片面粉沫。 面摔在桌子上,啪啪的响,格外的有韧劲。 做面条非常考验手上的功夫,外面的人都在看热闹,厨房的人都在看田香果的手艺。 她们是公社的人,经常帮忙做饭办喜宴,跟了好几个跑堂的,第一次见到田家丫头厨艺这么好的,人家手上是真的有活啊! 田香果抻完面条,擦了下汗,外面爆竹声音也停了下来,响起了一阵阵惊呼声。 “那就是小轿车吗?” “四个轱辘的,看着真厉害!” “多少钱一辆?” “听说要三四万呢,新娘家那边的人开来的吧,林家这么有钱吗?” 田香果听到外面有人在讨论这个,本来没在意,忽然想起了什么,她放下鸡蛋跑了出去。 院子里都是人,田香果站在厨房门口,站在门槛上,越过人头攒动看到了冯大友喜气洋洋的抱着林灿月进来,林灿月穿着红色的喜服头上扣着盖头,盖头上被人打了好多金色的亮片,在她们之后,一辆白色的小轿车开了进来,雄赳赳气昂昂,像一束金光落到了公社里。 田香果眼睛眯起来,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这辆车化成灰她都认识,是白家的车,三年前原身让白家爹买的,一共花了四万五,是非常好的牌子轿车。 开车的是白家的管家张叔,张叔将车停在院子里,停稳后跑下车开了后车门,一双精致时髦的如同画报女郎的女人走了下来。 她穿着红色的高跟鞋,黑色紧身袜,白色的毛皮袄,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头发烫成了卷发,手里拎着一个包,站在冯家,仿佛和所有人都不是一个时代的。 田香果看到她眯起了眼睛。 果然是白香玉。 周围响起了抽气的声音:“她是谁啊,弄这么大的排场。” “不知道,一定是很有身份的人吧。” “瞧瞧那个腿细的和麻杆子一样,一定生不出来女儿。” 人群里一个老太婆撇着嘴说。 白香玉漂亮的眼睛闪过不悦,一群迂腐的人,生儿子生女儿取决于男人,和女人屁股大小有屁的关系? 哼,死老太婆出门就被车撞死! 她眼角略过厨房的方向,微微皱了下眉,怎么回事,刚刚好像看到了一个和白香果很像的人。 但是她没当回事,现在白香果应该快和玉京离婚了吧。 白香玉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笑容,玉京,你终于要成为我的男人了。 ------------ 第二十九章:要老爷子接香果小姐回家! 白香玉拎着包包进去,高傲的像是一只炸毛的白天鹅。 田香果看到她心里眼神一暗,想到了一些以前的事儿,心情变得不是很美丽。 刚才忙的团团转,又沉溺于沈玉京送她来的喜悦中,完全忘记了白香玉可能回来会过来的事儿。 今天避免不了的,他们三个人要见面了,以前具体什么事情,恩怨都将浮出水面。 “香果啊,你在这看啥呢,新娘子进门了咱们要赶紧去煮面了,赶紧的。” 帮忙搭把手的大娘喊道。 田香果毫不犹豫的转身进厨房:“来了婶子。” 白香玉和沈玉京,他们会在屋子里碰到吧…田香果虽然心里面有很重的疑惑,却不会过分猜忌什么,无他,她信沈玉京是个好男人。 她在意的是白香玉若是不老实了,不晓得她会做出些什么来。 面条已经抻好了,滚水直接下锅就行煮熟就行。 出锅前打进去两个荷包蛋,蛋在锅里面上下翻滚,成型了放进去一把小青菜,这个小青菜可难得了,说是从花盆里养出来的,有小青菜,大葱,蒜苗,还有一些香菜,平时都舍不得吃,就等着结婚吃的。 青菜下锅没多久就被烫熟了,锅里的面和蛋也熟了,田香果把面都捞出来到一个二大碗里,算是大功告成了。 “成嘞。” 她擦了擦汗,用手揉着酸痛的腰身。 门口,身着黑棉袄,穿的很板正的中年男人不敢置信的看着田香果,他揉了揉眼睛,良久才敢确认是的,迈着踉跄的步子走了进来:“香果,你是香果吗?” 张三顺说着眼泪流了下来。 田香果闻声看去,她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将身上的围裙和套袖摘了下去。 “张叔……” 张三顺把白香玉从车里接下来,原本想进屋了,恍然间听到有人喊了一嗓子香果,他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他顺着声音找过来,从门口看到忙碌的胖丫头,看了好半天才认出来,这就是他伺候了十几年的小姐白香果啊! 他看着田香果累的满头大汗的样子,心疼的从兜里掏出一块卫生纸递给她,笑着笑着就流下眼泪了。 “张叔还以为…自己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了,眼睛也不好使了,怎么会在这碰到你,没想到真的是你,丫头啊,你怎么自己在这干活呢,你男人呢?” 他原先打听过,大家都说她嫁了个军人,生了对双胞胎,还说她没良心,走了就不回去了。 那些人啊,只会空口说白话,谁又知道香果小姐在白家怎么能待的下去啊。 诶…… 田香果毕竟不是真的原身,对张三顺的了解不多,但是看到这个人她莫名有种亲切感,心里面和情绪上控制不住的亲近这个人,也是这个人面善,眼睛里的心疼都是真的。 田香果看着他年纪也不小了,两边都花白了。 “叔我现在是干跑堂的,我在这做饭呢,我男人在屋里呢,等会儿我带他来见你,你不用心疼我,我特别喜欢做饭,你知道我在这当跑堂的能赚多少吗?” 田香果不想让他担心心疼,小声对他说:“一百五呢。” 她本意是安慰人,却忘记了自己原先在白家一条裙子都不止三五百,现在却为了一百五出苦大力,干什么辛苦的活。 张三顺心疼的看着田香果,心里面难受憋闷,香果小姐吃苦了,等他回去要把这些事儿告诉老爷子,老爷子最疼香果小姐了,以后肯定会把香果小姐接回去的。 至于香玉小姐,那真是一言难尽。 他还是更喜欢香果小姐,香果小姐看着比以前更加懂事勤快了,真好,几年不见都成大丫头了。 “好好好,你有啥要干的和叔说,叔身体好还能帮你干活。” 张三顺笑了,眼角都是褶子。 田香果哪能用他干活:“叔你快进屋去吧,我等下进去找你,我也随礼了,一会儿和你一起吃席。” 旁边打杂的大姐们刚刚也出去看热闹了,瞧见了这个男人是给那个有钱人开车的,他怎么还对香果毕恭毕敬的。 田香果这丫头不是清水生产队夏梅的丫头吗? 怎么还会和这些人认识呢? 她们嗑瓜子,眼睛看着这边,心里脑补出了不少故事。 张三顺看出来田香果用不上她,也不在这给她碍事:“那我先进去,等会儿你过来找我。” “嗯呐。” 张三顺走了,进屋才用手背摸了把眼睛,香果小姐胖了,也勤快了,都能自己赚钱了,和以前完全变了一个人是的。 但是现在的她看着更讨喜,更招人稀罕。 张三顺一走,那些大姐把她围住,都是敞亮人,开门尖山问:“那男人和你认识啊。” “可以啊香果,还认识这么有钱的人,你认识她是不是也认识刚刚进去的女人?你怎么不和她说话呢?” “你们怎么认识的,什么关系啊,是你娘的亲戚还是你爹那边的亲戚?” 这一个两个的问题叠成了小山,田香果笑着让她们站远一些,回答了这些问题:“我和刚刚那个女同志从小被抱错了,我原先被养在白家,她原先被养在我家,三年前被认回来了,就这么简单。” “什么?你们还被抱错了,天底下竟然有这样巧合的事还发生在我面前,真不得了啊。” “那家挺有钱吧,你从有钱人变成没有钱的,心里难不难受啊?” 问题接踵而至,田香果笑的灿烂:“不难受,因为我娘对我很好,我家里很宠我,我虽然没有钱但是我还有男人,有家人,有一对可爱的女儿。” 田香果这么说大家表面信了,内里却是不信的。 人家有小轿车,还有那么好看的衣服,她现在回来了要出来干跑堂的做饭,那能一样吗? 谁不想过有钱人的日子啊。 田香果没打算和她们说清楚,表达好自己的生活观念就行,别人理不理解你并不重要。 她想要钱以后可以自己赚,赚成百上千的钱! 另一边,林灿月虽然不喜欢白香玉却不敢怠慢她,早就交代了家里人,让她们把白香玉接进去好生安顿。 魏春花看到白香玉来了,把她领到了人比较少的屋子里。 周围人不认识白香玉,都忍不住打量她,这些目光大大满足了白香玉的虚荣心,她摆弄着头发进屋,一眼就看到独自坐在椅子上的沈玉京,她眼睛瞬间就直了。 ------------ 第三十章:沈玉京一心只有自己的媳妇儿 沈玉京的气质太独特了,他无需穿多名贵的衣服,身边拥护多少人,他穿着军大衣坐在那,也会让人一眼看到他,忍不住想靠近他,又要畏惧他周身的气质望而却步。 沈玉京气场过于强大,有忍不住想和他说话套近乎的人过去聊天,沈玉京会礼貌的回几句,如果没人聊天就坐在那里,沉默寡言冷漠自持。 白香玉看到他一眼,不甘如春天的杂草一样从心底里面升起,杂草狂野的蔓延开来,包裹了她整颗心脏,让她失去理性。 如果以前有人问,你后悔被白家认回去吗? 白香玉的回答一定是肯定的,因为她知道沈玉京从哪儿来的,他的经历,他的身份,所以深深的自卑于自己就是个乡野女人,直到她成为了白家的女儿,她才开始有了那么一点点的自信。 可谁又能想到,她前脚刚离开田香果就回去把沈玉京给睡了,他们结婚了,还有两个孩子! 每每想到这里白香玉就无比后悔自己被白家认了回来。 你看啊,白家的女儿有什么用? 沈玉京压根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责任,假如她当初勇敢一点,现在她就是他的老婆,说不定她还会为他生一对双胞胎。 如果是她绝对不会那么没用只生两个女儿,而是两个儿子! 白香玉看着沈玉京,久久未动。 魏春花也看到了白香玉的反应,她和夏梅关系不错,以前也见过这个姑娘几面,她那时候不叫白香玉,叫秀翠。 倒是她忘记了,这个秀翠啊,可是很喜欢沈玉京的。 不是说她都有未婚夫了,怎么还盯着香果的男人看呢,魏春花有点不喜欢她了:“香玉啊,你看这屋子都是大老爷们的,要不然我领你去别的地方看看?” 经过几次接触她很喜欢香果丫头,做婶子的可不能让别的女人把丫头的男人抢走了。 原本看着白香玉穿的不错,打扮时髦,现在看她就是狐媚做派,不守妇道! 一点都不如香果丫头看着顺眼。 白香玉嘴角扬起:“不用了,我觉得这间房子非常舒服,我就在这了,你去忙你的吧。” 那口气就跟打发自家的保姆一样。 魏春花也不能明着把她拽走,寻思了一番,跑出去找田香果告状去了。 白香玉想在沈玉京面前留下好印象,她夹着腿,故意走着猫步走到沈玉京面前。 “玉京,我们好久未见了。” 这么多年没见她还是很想沈玉京的,看到这张脸依然会为他着迷,她托人打听了他和田香果的近况,听说他们感情很不好。 她一直在等他和香果离婚你。 沈玉京掀开眼皮,看了一眼:“你谁?” 搜刮尽了脑子,也没有认出这位女同志是谁,她身上的香味儿很刺鼻,让他鼻子很难受。 白香玉自认为完美无瑕的笑容僵裂在脸上。 她声音控制不住的尖利:“我是白香玉啊,你不认识我了吗?” 沈玉京还真有点忘了,要不是那天田香果趴在他身上提起,他今天估计就想不起来了。 “好久不见。” 沈玉京淡淡道。 他那个胖媳妇儿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猜忌他和白香玉,既然她在意那就离远些好了,免得回家撒泼。 这么想着,沈玉京起身往外走去。 留下想对沈玉京一吐相思之情的白香玉崩溃的追上他:“我们好久没见了,能聊聊吗?” 沈玉京走到门口:“不能。” 白香玉心脏哗啦啦碎了一地:“你难道忘记了,我掉进河里是你把我救上来的,你还说,以后我有困难可以帮你的。” 沈玉京走到了外面,头上落了点点碎雪。 “你应该记错了,我虽然救过不少人,但不会说那种话。” 男人长得高走得快,白香玉为了追上他踩着高跟鞋往前跑,没注意到脚下有石头子,踩上去滑了一脚。 脚腕传出骨头扭了的声音,白香玉趴在地上揉着脚腕。 “啊!” “好疼!~” 她没有出声,不想沈玉京看到自己现在狼狈的样子。 沈玉京何其耳聪目明,知道白香玉受伤,脚步依然没有停下,他向厨房走去。 恰好魏春花和田香果告完状,拉着田香果往外走:“你别总说没事没事,男人都是花心的玩意,你自己上心他才能听话,他们就跟儿子一样,你不管过几天能给你在外面找个儿媳妇儿带回来。” 田香果还有几道菜没有完全弄完,她无奈的往回扯:“婶子真的不用了,我男人什么样我自己心里清楚,他最看重责任,绝对不会乱搞的。” 虽然知道了沈玉京和白香玉见面了,心里面忍不住冒出了小酸泡,田香果还是不想过去。 “婶子,俗话说得好世界上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多得是,我和谁在一起都不喜欢勉强对方,好男人不需要管,坏男人管了也没用,我不想让自己因为爱情,因为喜欢一个人变得面目全非,我做好自己的菜,带好自己的娃,如果他出轨了,背叛了我们家庭,我就申请和他离婚,把他扫地出门,以后我和孩子自己过。” 她心里有点难受,情绪不是很稳定,恰好想要和魏春花解释清楚,就把自己的婚姻观给讲了出来。 话落,外面的沈玉京挑起了眉:“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听到沈玉京的声音,田香果被吓了一跳:“你怎么过来了,你不是……” 不是和白香玉聊天呢吗? 沈玉京没有生气,他觉得田香果说的很对,很清晰,如果天底下的女人都像田香果一样,那世界会少很多争斗和心碎之人。 可是莫名的,这话他很不爱听。 “我不是什么?” 魏春花见沈玉京过来了,心里也明白了,这是个好老爷们啊,人家长的好可是心思不花,不想和白香玉勾勾搭搭转头就过来找媳妇儿了。 “好好好,你们聊吧,香果婶子信你,你男人真不错。” 魏春花笑着跑了。 田香果说话被人抓个正着,虽然没说啥过火的话,但是她瞧着沈玉京的面色有些不对,具体哪里不对她也说不出来。 ------------ 第三十一章:沈玉京配合气白香玉 菜做的差不多了,这里也不需要田香果看着,等下上菜了,那些打杂的大娘大妈就可以弄。 田香果没想到沈玉京会过来,她从门缝那里偷看到白香玉已经爬起来了,不甘心的看着沈玉京的方向。 田香果心里偷偷开心,他嘴上说不喜欢不熟悉,也用行动证明这个了。 看白香玉不甘的看着这里,田香果小肥爪搂住了沈玉京。 “老公我这边忙的差不多了,我们出去坐坐吧,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沈玉京脸色微冷,行动上倒是顺着她走了出去。 他们一走,厨房里的人叽叽喳喳的说开了。 “诶呦,我刚刚也瞧见那个军人了,长得又高又俊俏,坐在那好多大姑娘盯着他,他都不看她们的,没想到他就是田香果的男人啊。” “香果是个有福气的。” “对,脾气好又会做饭,哪有男人不爱这样的女人。” 会赚钱会照顾家,长得还有福气。 胖在这个年代不算罪,胖的还有福气呢,好多婆婆都不喜欢瘦成干的女人。 这些讨论田香果都不知道,若是知道了也会开心一下。 外面下雪了,雪花鹅毛一样洒下。 沈玉京抬起手遮在田香果头上:“你的帽子呢?戴上!” 在厨房忙活这么久头上都是汗,被风吹了难免要生病感冒。 田香果进厨房就把帽子给摘了,刚出来的时候拿在手里抱着,想着去那个屋子比较近就没戴帽子,没想到他还挺在乎这点小细节。 她只好先戴上。 “我戴上了,你快笑一个。” 沈玉京现在笑不出来,他就知道田香果是个不安分的,现在安分了也只是暂时的,她竟然有离婚的想法。 离婚不算,还想把他踹了,带着孩子走。 以前不喜欢孩子,现在只在乎孩子。 “我笑不出来。” 白香玉在旁边眼巴巴的看着田香果和沈玉京两个人,她看到沈玉京关心田香果,又看到沈玉京冷着田香果。 不管是关心还是冷着,总归是站在田香果身边。 为什么…这辈子的田香果发生了这么大的改变? 明明上一世她不是这样的。 白香玉将指甲的肉掐进手里,她迈着小步子艰难的朝他们夫妻走过去:“香果,好久不见了。” 她伸出手,笑的和善。 一点都没有刚才癫狂心急的样子。 田香果垂眸看了看她的手,保养的很好,根根葱白般直嫩。 “不了,我手上都是油,别弄脏了白小姐的手。” 哼,想到这只手就会想到白香玉是如何用这只手欺负人的。 田香果在撒谎,她的手很干净,只是不想和她触碰而已。 白香玉听到这话立马收回手,咦,恶心死了,没想到田香果虽然这一世没有和沈玉京离婚,被沈玉京踹了,但还是混的不咋样。 田香果的变化,是不是因为她重生了,所以也跟着发生改变了? 白香玉自然想破脑袋也想不出,眼前这个田香果是穿来的,和她原先知道的那个人不是同一个人。 自然不会按照她知道的继续走下去。 田香果也不知道这个年代不止她有个惊天大秘密,白香玉也有。 她紧紧搂着沈玉京:“下雪了,我们先进去了。” “走吧,老公!~” 田香果故意腻歪歪的喊沈玉京气白香玉。 沈玉京知道她的小九九,想到她介意白香玉的样子,虽然心情不美丽,还是纵容她这样做了。 “嗯。” 田香果忍不住偷笑,别看沈玉京平时冷漠,关键时刻特别上道。 白香玉眼馋的看着沈玉京跟着田香果离开,跟着那个又胖又油只会做饭没有任何优点的女人离开。 她不甘心的握紧了拳头。 “田香果,该走的时候你不走,以后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田香果跟着沈玉京找了几间屋子找到了张三顺,她对张三顺招手,张三顺立马放下茶杯走了出来。 “香果小姐,这位就是……” 张三顺打量着沈玉京。 沈玉京被人打量毫不露怯,反而身上有种旁人所不能匹敌的矜贵与气质。 张三顺跟着白司令也算见多识广,认识了很多有钱人,但他所知道的有地位的人,几乎没人具有超越眼前这位男人的。 这个男人看着不一般啊。 配现在的香果小姐刚刚好,以前的香果小姐的个性就算了,还是有点眼高于顶的,现在比较踏实老实,还心胸豁达有脑子,这样的女人才能驾驭出色的男人。 “这位就是我男人,我娃的爹,玉京这是我原先家里的叔叔,你叫张叔就可以。” 田香果没有喊老公,长辈面前还是要有点矜持的。 她也没有说司机之类的话,爷爷很喜欢张叔,他们是战友也是朋友也是主雇关系,但更多的是感情在维系他们。 张叔不仅仅只是一个司机,更是一个长辈。 张三顺笑着摆手:“没有没有,我就是白家一个司机,香果小姐抬举我罢了。” 沈玉京看张三顺对田香果态度不错,他也跟着田香果称呼:“张叔,我姓沈,叫沈玉京。” “沈玉京……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张三顺被这个名字吸引,就感觉名字在嘴边却怎么也叫不出来。 诶呀,这种感觉最让人难受了。 “好好好,看你的穿着,是军人?” “嗯。” 张三顺怀疑自己是不是从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可自己真的想不起来了。 “小伙子真不错,我们坐下说。” 坐下后张三顺和沈玉京聊起来,越聊越投入,感觉话都说不够一样,他第一次和老爷子以外的人聊这么久,沈玉京年纪不大,可是他见多识广,实战经验多,他聊的停不下来。 田香果坐在旁边无聊,抓了一把花生吃,她剥了两颗放在沈玉京手心里,沈玉京摸到花生,无奈的蹙了下眉,顺手揣进兜里。 张三顺都看在眼里,心里忍不住点头,他看着面冷实际上心热,对香果小姐的态度特别温和。 “对对对,那如果敌人从这里过来?怎么办?小子你来教教我,当年我和白司令可是因为这个问题困扰了三天。” ------------ 第三十二章:金屋藏京 张三顺是无意间和沈玉京聊到这里,就是随便问问,没有指望一个年轻出色的后辈能够解答出这个问题。 毕竟当初他和老爷子花了三天的时间才破了局,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立了一等功啊! 沈玉京年纪轻轻,肯定回答不上来,但是他若是能够回答出来一点,他就可以将这个破局的办法告诉他,从而给他上一课,这对后辈来说是一件好事。 沈玉京凝眉深思了几息:“你们利用百姓的庄稼地,弄了稻草人惊吓鸟儿,利用鸟儿的动向迷惑了那帮人,其实你们没在地的这边留人,全部都上山,山下一波,山上一波,来了个围攻,而胡子却以为你们兵力不够,掉以轻心了,估计被你们戳了个底朝天。” 张三顺哑口无言。 这个作战计划他们没有上报,就怕被人广为流传,反倒给胡子提了醒,以后利用这个计谋就不行了。 沈玉京压根不知道这个局,却在短短几分钟之内猜出来了。 张三顺被惊的说不出话来。 香果小姐眼光真不错,竟然给自己找了一个这么好的男人。 这个男人肯定会越爬越高,希望他能够一直对香果小姐始终如一吧。 爬到高位的男人不好说啊。 张三顺心里感慨万千,自然高兴居多。 田香果离开后白香玉在外面站了许久,回过神以后挨个屋子找人,等她找到人,张三顺和沈玉京已经聊完了。 田香果扒了瓜子放沈玉京手里,沈玉京没收:“你自己吃。” 剥瓜子手疼,他可以自己剥。 “你嫌弃我?” 田香果难得和他有二人世界,还挺喜欢粘着他的。 沈玉京无奈:“没有,你炒了一天菜,太累了,自己剥完了瓜子自己吃,不要给别人。” 受那么多累都给他了,他收下有愧。 原来是因为这个啊,田香果心里甜丝丝的,手上把瓜子塞给他:“吃这个容易长胖,你把这个吃了,等下我就不给你剥了。” 看她不像作假,沈玉京这才把瓜子收下了。 田香果将瓜子剥的很完整,颗颗分明,一点都没有坏,厨子的手劲很巧,会习惯性地将食材保留到特别完美的样子。 沈玉京吃了一把,瓜子在嘴里爆香,一把吃下去十分过瘾。 他从来没这么吃过。 小时候长辈会这么宠自己的孩子,却从来没有人会这样宠他。 四五岁的时候也羡慕过,后面知道轮不到自己就从没惦记过。 没想到人生中第一次吃这样的光瓜子,出自田香果之手。 张三顺看着他们的互动满脸欣慰。 白香玉看着他们的互动心肠都碎。 田香果这个肥猪精! 她那么肥,怎么好意思用那张猪脸勾引玉京的,她都不觉得自己长得丑,长得恶心吗? 晚上办事的时候,就不怕玉京摸到那身肉吐在她身上吗? 田香果比起白天鹅一样美丽的她,丑陋无比,白香玉觉得自己的男人被猪精玷污了。 如果田香果知道白香玉现在心里所想,一定会纠正她:不不不,我胖了以后压根没同过房,所以不会给他摸一身肥肉的机会的。 田香果也想苗条美丽以后再和沈玉京发生些什么。 但那还很遥远。 白香玉恶心了一阵,为了和沈玉京拉近关系,只好瘸着腿走过来:“张叔你过来扶我一下,我脚崴了。” 张三顺立马站起来要扶她坐下,白香玉勾起得逞一笑。 张三顺和沈玉京挨着坐,她坐在张叔的位置就会挨着沈玉京,她就可以趁机把衣服脱下来点,胸口露出来一些,还可以借着生病了把打底裤撩起来一点,让他看到伤口,还有皓白纤细的脚腕。 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骨子里都是热血和不好控制的因子。 她只要拿捏好那个度,沈玉京就会被她勾的五迷三道,有了对比就会慢慢看着田香果觉得恶心了。 是她失策了,没有及时处理掉田香果,才让她有了勾引玉京的胆子。 白香玉由张三顺扶着,马上要坐在沈玉京身边,沈玉京忽然起身:“开席了,我去吃饭,香果我们走。” 什么时候说开席了,她怎么没听到? 白香玉四处打量,等着开席的人都在屋子里呢,他要去哪儿? 田香果也发现了沈玉京的回避,心里偷着乐,她临走时不忘对张三顺说:“张叔,香玉说她脚崴了胃口不好不想吃饭,等下你来找我们,我们陪你吃,就让她在这休息,或者陪陪新娘子。”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白香玉没想到田香果有胆子在沈玉京面前摆她一道。 田香果不给她继续纠缠的机会,死死搂着沈玉京出去了。 白香玉气的牙齿都在打颤。 太损了,这人真他妈的太损了! 出门,沈玉京看着前面:“出气了吗?” “嗯。” 田香果自然是坦坦荡荡。 她眼睛微闪一下:“老公都怪你,你太迷人了,身边都是桃花,我要不耍点小心思怎么能护得住你。” 沈玉京耳根子渐渐发红。 “不过老公你真好啊,明明知道我在耍小心思还是偏向我,我就原谅你四外勾搭人的事儿了。” “我没有勾搭人。” 沈玉京皱起眉。 “嗯啊,但是你长得好性格好,还有能力,那些女人总会前赴后继过来的,等我以后赚够钱了就建个金屋把你藏起来。” 田香果本来是逗弄他,说完还有点子心动呢。 沈玉京听得浑身不自在,他把手抽出来:“年纪轻轻,满嘴跑火车。” 田香果看他无奈的不行又舍不得凶她,心里骄傲的不行,开心的不行。 新房里已经闹完了,吃了亲嘴面了,大家也准备开席了。 刚刚魏春花翻过了账本,看到沈玉京以田香果名义随了五块钱。 田香果给了两块,沈玉京自己补了三块。 冯家亲朋好友多,账目一串下来很少有两块的,他就走了五块钱。 除了田香果,夏梅随了五块钱。 一来二去她们母女随了十块钱,这可是一笔不小的钱了。 开席后,魏春花给田香果安排到好地方:“你们夫妻俩就在这坐着,等下吃好喝好哈。” 吃席的人都陆续进来,田香果在沈玉京旁边占了一个位置给张三顺。 没一会儿张三顺来了,只不过他手里扶着白香玉,白香玉看到沈玉京身边的空座眼睛刷的亮起来。 ------------ 第三十三章:看到香果小姐了 没等白香玉要过来占了沈玉京身边的位置,田香果忽然站起来了,她招呼魏春花:“花婶儿你过来一下!” 魏春花热情的走了过来:“香果咋了,想吃啥还是缺啥了,婶儿给你弄。” 菜已经陆续上来了,冯家的亲朋好友还有邻里乡亲吃了菜纷纷赞不绝口,有几位身份不低的,吃完了都高看冯家一眼,冯家这次席面办的不是一般的漂亮! 不仅是冯家,林灿月娘家人也跟着长脸。 跑堂的是魏春花找来的,喜事儿是经她手办的,这名头自然也落在她身上,现在队里的人都夸她能干,夸她是好媳妇儿。 魏春花被夸的心花怒放,看到田香果就跟那蜜蜂看到了小花,热情的恨不得长出翅膀颤动起来! 田香果指着往这边走的白香玉:“婶儿,刚刚白小姐的脚崴了,你还不快扶着她去女方那桌找个好位置坐下,别忘记把那个牛排给她上一份最好的。” “等会儿你家新媳妇出来吃饭,好和白小姐坐在一起啊。” 田香果就不给白香玉接触沈玉京的机会,她原先怀疑沈玉京和白香玉的关系,听外面传他们感情甚笃,私订终身,还误以为沈玉京心里有她,她差点都因为白香玉要放弃沈玉京了。 谁知道啊,传言尽不可信。 这分明就是女追男隔了十几座大山。 对于骚扰自家男人的女人,田香果自然不会让她得手。 魏春花拍了下脑袋:“婶儿今天忙的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记了,幸亏你提醒我,婶儿现在就去。” 魏春花转了个身朝门口迎了过去:“白小姐来来来这边坐,灿月可是特意嘱咐过我,让我好好招待你的,你就和娘家人这边坐一桌吧,安心在这吃饭,我绝对会招待好你的。” 白香玉眼瞅着要得手了,没想到被一个忽然出现的大娘给搅乱了计划。 “你放手,我自己会找地方的!” 魏春花哪能让她坐到不好的地方:“白小姐小心脚下,我扶着你,来吧你,坐这边!” 千金小姐事情怎么这么多,让她坐哪儿就完事儿了呗,招待不好等下新媳妇儿生气闹得难堪,就是她的错了,魏春花说什么也不让白香玉坐别的地方去。 白香玉再怎么有力气也拧不过魏春花,魏春花把她安排在距离田香果他们很远的地方落座。 白香玉坐下后还想挣扎一下,那边张三顺已经坐在了沈玉京旁边,拉着沈玉京喝酒。 整个喜宴都热热闹闹的,虽然冬天吃宴席冷,可是大家喝着高粱酒,一点都不冷了! “玉京小子,叔等下要开车,就喝一口,改天咱们爷们找个机会一起喝。” 张三顺遗憾不已。 沈玉京也拿着酒杯轻抿了一口:“好。” 菜一道一道上来了,足足十六道,沈玉京吃菜的时候眼睛暗了几分,吃完宴席,他和张三顺告别:“叔,我和香果想回去了,改天来我家坐坐。” “好好好,你们要慢点啊。” 张三顺依依不舍的送她们离开。 另一边白香玉被林灿月拉着吃饭,并没有注意到田香果和沈玉京离席了。 田香果和沈玉京刚要走,魏春花拎着好几个塑料袋追出来:“香果你等下,这几兜子都是好菜,你拿回去和家里人一起吃。” 田香果不和她客气,接过来抱了一下魏春花:“谢谢婶子,往后有啥活叫我,身子的忙我都帮。” 这话说的十分热帖人,魏春花吸了吸鼻子:“婶子知道你是好娃,快回去吧,路上要注意安全,过完年带孩子过来玩。” “好。” 田香果和她挥手再见,拎着东西坐上了摩托车后座。 她把吃的放在后面得绑起来,她紧紧的搂住沈玉京的腰,把头靠在他身上。 日头不早了,夕阳要下山了,乘着雪路沈玉京发动摩托车带田香果回去了。 摩托车飞驰在雪地上,也只有沈玉京能把摩托车骑的又快又稳,田香果好累啊……累的胳膊都抬不起来,这么冷的天她竟然还有点想睡觉了。 “别睡,外面睡觉会感冒。” 田香果听到男人低沉好听的声音打起精神:“我没睡觉啊。” “嘴硬。”沈玉京抿唇,加快了速度。 半个多小时后他们到家了,沈玉京把车停在仓库里,免得车子放外面被冻坏了:“明天再还回去,你进屋,我去接孩子回来。” 家里没人,孩子们被夏梅带到田家去了,田香果回到家,本以为屋子会很冷,没想到灶坑和火墙都被烧的热乎乎的,她爬上炕就昏头睡着了。 连沈玉京什么时候带孩子回来的都不知道,睡梦中,她被人推醒:“醒醒,洗了脸再睡。” 田香果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疲惫的别过脸:“我不想洗脸,真的好累。” 糖糖和朵朵趴在旁边的炕上,心疼的看着娘,却又不知道怎么帮娘不难受。 糖糖爬过去,抓住田香果一个胳膊,费劲的捏起来,捏的小脸透红,累的口水都流了出来。 朵朵有样学样,抓住田香果另一个胳膊帮她捏胳膊。 两个孩子小大人似的,一天没看到爹娘不仅不哭闹,还懂事儿的帮忙捏胳膊。 孩子们的力道就跟小雨点子砸在脸上一样,没有什么用,却让田香果格外的舒服,她睁开眼睛抱着孩子们一口一个香了起来。 “你说你们怎么就这么乖,娘胳膊不难受。” 其实难受死了,爬起来抱着她们就已经用光了力气,但是她不想让孩子们看出来,让孩子们受累,这就是当娘统一的心思吧,累死自己都不想累坏孩子。 糖糖和朵朵窝在田香果怀里,死死的抱着她。 朵朵嘟嘴:“娘我好想你啊。” “糖糖也想。” 糖糖亲了田香果一口。 田香果抱着孩子,满足的闭上眼睛。 “洗脸洗脚。” 沈玉京悦耳的声音在这一刻像暴风雪一样扑面而来,田香果墨迹的放开孩子,艰难的爬下地,就着沈玉京烧好的热水把脸洗了,又泡了会儿脚才上炕睡觉,上炕的瞬间就睡着了。 沈玉京看她睡着,端着洗脚水拿出去倒了。 收拾完他给孩子们的头发解开,梳顺后一一哄睡,最后自己上炕,吹了煤油灯睡觉。 与此同时,张三顺和白老爷子的棋还没有下完:“我今天看到香果小姐了。” ------------ 第三十四章:三十七团团长 象棋“将”掉在了棋盘上。 白营鸿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老张刚刚说什么?看到香果了,那孩子三年前离开就没回来看过他这个老头子。 是个没心肝的丫头啊。 “老爷子真是的是香果小姐,她现在结婚了,对象是一名军人,还生了一对双胞胎丫头。” 张三顺看老爷子棋子都拿不准了,知道他心里还是在意的。 白营鸿哼了声,不吭声,捡起棋子继续下棋,实则偷偷竖起了耳朵,想听听张三顺还会说什么关于那丫头的事儿。 张三顺来找他下棋是为了说说香果小姐的事儿,自然会满足他。 “我今儿个陪香玉小姐去参加喜宴,在那里碰到了香果小姐,她现在帮人做喜宴的菜,成了个跑堂的,听说一个人做了十几个人的菜,我吃了,那味道没的挑,绝对是你从来没有吃过的味道。” 张三顺现在都回味着宴席上菜的味道:“尤其是里面的卤猪蹄,红烧鱼,还有腊烧排骨炖土豆,还有一道呢,是牛排,洋人玩意,做的每一道都好吃。” 他松了松裤腰带:“吃的我肚子都撑了,成香了。” 白老爷子拧起眉:“瞎说,那孩子从小就懒,吃饭都恨不得要人喂,怎么可能会做饭呢?” 说起白香果白营鸿也免不得叹口气,都怪他惯的太狠了,把那孩子娇惯的任性不懂道理,年纪轻轻嫁了人还生了孩子,现在为了生计要奔波各处做饭。 做饭…… 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那样的孩子,三年就能学会做饭? 是不是老田家人对她不好? 白营鸿没心思下棋了,把棋盘推倒:“今天先不下了,喝会儿水。” 张三顺看着白老司令那边明明要赢的棋面都被他推倒了,就知道他肯定是在乎香果小姐的,而且是非常在乎。 “要不你把香果小姐接回来?” 都是大老爷们,张三顺不会拐弯抹角。 白家别墅走廊外面,白香玉捏着托盘的手死死攥紧了,茶杯在里面轻晃,茶水顺着壶嘴露出来了一些。 吃席的时候她就没有看到田香果,也猜到了姓张的老不死会向着田香果,但是她没想到老不死还想把田香果接回来。 他算什么东西啊。 不过是退伍后养在白家的一条老狗罢了,真把自己当主人了。 这个老不死想坏她好事,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白香玉竖起耳朵听她爷爷的反应。 隔着门板,声音若隐若现的传了出来。 白营鸿淡淡道:“接回来干什么?家里已经有香玉了,没她的地方。” 白香玉心里的大石头放了下去,端着东西得意的走了,哼,老狗就是老狗,还想做主人的主,也不看看主人愿不愿意听他的。 她端着东西蹑手蹑脚的走了,她走了没多久,白营鸿放在耳边的手表示没事了挥一挥。 “继续说吧,若是那丫头想回来,我可以接她回来。”这才是白营鸿的心里话,刚刚察觉到白香玉在门口,他故意说了反话。 两个丫头都在他身边待着,说实话,论脾气两个性格都不太好,但是香果那丫头最起码还有点良知,白香玉…… “老哥,我说句公道话,这次见到香果小姐让我很意外,她会做饭了,懂礼貌热情,和她男人很恩爱,虽然胖了很多,但是瞧着就是比以前稀罕人了。” 张三顺想到田香果就忍不住想笑,更忍不住想再吃一次田香果做的饭。 想着想着,话锋一转:“香玉小姐前几天发完烧醒来看着变了很多,这回碰到了香果和她男人,香玉她…对香果的男人很感兴趣,我从中帮忙周旋了一下,香果小姐才和她男人走了的。” 说起沈玉京,张三顺把他和沈玉京说的话全告诉了白营鸿,并且对沈玉京赞不绝口。 “你说香果男人叫什么?” 白营鸿听完沉声问。 张三顺再次回答:“沈玉京。” “是他啊哈哈哈哈哈。”白营鸿忽然拍着大腿哈哈大笑起来。 他年纪大了,但是中气十足,笑声非常的嘹亮有底气。 “老哥你认识?”张三顺摸了摸脑袋,他也觉得沈玉京很熟悉,就是想不起来。 白营鸿笑够了,拍照大腿道:“没想到我家香果这么有能耐,竟然和沈玉京在一起了,世界上同名同姓的多了,但是能瞬间把咱们作战计划给摸透的沈玉京,就只有那么一个!” 白营鸿故意让张三顺猜,张三顺猜不出来急得团团转。 白营鸿失望的点透他:“你这个老家伙脑袋太不好用了,说沈玉京你不记得,去年剿了三海山一百多个土匪的三十七团团长你记得吧,你可是没少夸。” “啥????” 张三顺惊呼:“竟然是他!” “这个小子竟然是沈玉京!” 这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的,那个团长有勇有谋,骁勇善战,是这个年纪难得的英雄人物。 震惊够了,张三顺竖起大拇指:“咱香果丫头真不了不得,部队里多少首长想把沈玉京拉入麾下,万万没想到被咱香果拉到咱这来了。” “哈哈哈,那是!” 白营鸿笑的合不拢嘴。 …… 田香果睡的特别沉,睡着后胳膊先是酸疼,忽然有一股非常轻柔适中的力道帮她按摩,很快就驱散了那股疼,变得酥麻舒服。 田香果在梦里松开了眉头,进入到了更甜美的梦乡。 半个时辰后,沈玉京松开了田香果的手,他将田香果的被子往上扯高了一些,吹灭了灯去另一边睡下。 老冯家办完喜事儿,转眼就要过年了。 年前田香果和沈玉京去附近县城买了几尺布,还有新鞋底子,又买了一些家用的针线零用啥的,这就准备过年了。 田香果把红布送回家,夏梅和马学琴熬夜给孩子们做了两身新棉袄,穿上了新棉袄,孩子们美的直转圈圈。 年关前一天晚上,田香果把老冯家给的菜拿屋里解冻,抱了一捆柴火添进灶台里,把屋子烧的热乎乎的。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雪了,孩子们趴在炕底的窗户往外看,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兴趣。 “爹爹,雪是甜的吗?” 朵朵留着口水,手指头放在嘴巴里,眼馋的问沈玉京,糖糖听到有眼巴巴的看了过去。 沈玉京额角滑下黑线,恰好田香果把地打扫干净,忍不住笑了:“你们两个小馋猫,赶紧脱衣服睡觉,明天娘给你们做好吃的。” 听到好吃的比什么睡前故事都好,孩子们乖乖的滚到被子里,抱成一小团没多久就睡着了。 田香果洗完手上炕睡觉,蜡烛灭了,她心里痒痒的,没忍住从火炕下面悄咪咪爬到了沈玉京被窝里,男人睡觉的时候躺的笔直,田香果犹豫着伸出了手…… ------------ 第三十五章:撩拨 男人的身躯火热硬朗,透着说不出的坚韧力量,哪怕靠在沈玉京身边,田香果都忍不住口干舌燥。 她没想干什么,就是想抱抱他,还没有抱着他睡过觉呢,那种感觉一定很有安全感吧。 田香果犹豫半天,心一狠,胳膊抱住了沈玉京。 她瘦了一点点了,贴在他胳膊上,应该不会让他恶心吧。 “你睡了吗?” 田香果小声悄咪咪的问。 沈玉京睡了,可她掀开被子的时候他就醒了,下意识的醒来,因为每次田香果掀开被子肯定是要做什么事情了。 女人温软的身体贴在他身上,沈玉京身体止不住的燥热。 同以前臭烘烘的人不一样,现在的她身上散发着好闻的皂角香,每天都会把自己的头发,脸蛋,身上搓洗的很干净,衣服也很清爽,靠在一起不难受。 沈玉京也想看看她想干什么:“没。” 田香果惊喜的把头靠在他身上:“我现在还是很胖,抱着你你会烦吗?” 沈玉京皱眉,他不懂田香果为什么会这么想。 “胖不是病,你干干净净的我为什么会烦你?” 他不懂田香果的思维。 做饭的时候她那么自信,现在自卑了? 田香果偷笑,她就知道沈玉京不是以貌取人的人,可她还想难为难为他:“那你说,我和白香玉谁好看?” 沈玉京闭上眼睛,深深的叹了口气:“你。” 他只是不爱说话,但是他不傻。 女人问某些问题的时候,他知道怎么回答取悦他们。 田香果:“!” 小伙子还挺会的呢。 她满足的闭上眼睛:“老公我以后每天都想靠着你睡觉,等我瘦了,就在炕上拉着帘,咱们可以一起上炕,做点成年人都爱做的事情……唔……” 田香果的口出狂言还没结束,被沈玉京捂住了嘴巴不能说话:“睡觉!” 男人声音恶狠狠地,恨不能把她的嘴巴都堵住,让她一晚上都不能说话。 “唔唔唔……” 田香果示意他放手,自己保准不说话了。 沈玉京不疑有他,慢慢松开手,他的手刚移开,田香果的嘴巴忽然亲到了他的脸,啵儿的一声,在他脸上嘬了一口,心满意足的睡了,闭上眼睛后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她睡着没多久,沈玉京的耳根子慢慢的红到了极致。 第二天鞭炮声在生产队响了起来,噼里啪啦的声音吵醒了田香果,她摸了摸,不下心摸到了一块硬硬热热的东西,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手底下抓了抓。 “放手。” 男人冷冰冰的声音从旁边响起,田香果一瞬间清醒,昨晚上的事儿慢慢回笼,她尴尬的笑了笑:“诶呀,还以为自己睡觉呢,忘记了我跑来和你一起睡了。” 她还在想抓的是啥呢,没想到抓的是他的腹肌啊。 “我也不知道自己的手怎么这么不听话,什么时候跑你衣服下面去的,作为补偿,我胸前的腹肌可以摸一下,就只有一下哦。” 田香果现在挺喜欢沈玉京的,甚至觉得放眼望去,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他更好,更适合他的男人。 ------------ 第三十六章:贪婪地心 像沈玉京这样帅气逼人,有能力好脾气,还不大男子主义的男人真的太少了。 田香果已经确定了自己要和沈玉京过一辈子,她自然就放开了,无时无刻都想和沈玉京在一起,恨不得他在家里的分分秒秒,她都要撩拨一下他。 哼,冷静自持怎么了? 就算他是个和尚,也别想跑出她的手掌心! 田香果嘴里说着荤话,笑的格外的甜,嘴边的小梨涡在晨间的朝阳中显得特别可爱。 沈玉京侧头看着她笑眯眯得样子,闭上了狭长冷凝的眸。 “田香果,你不要玩火自焚。” “哈哈,你觉得我怕吗?” 田香果看他无奈至极又不能将她怎么样的隐忍模样,忍不住想到他噎白香玉,又想到他对胡凤珍不假辞色,还想到了他在战场上英勇奋战的样子。 他对其他人冷漠,还不是要在炕上乖乖被她摆弄,这样一想田香果心里美滋滋的啊,直冒泡泡。 沈玉京和她说不通,起来穿衣服,穿戴好出去烧水洗漱,扒灰烧炕,有他在家里大大小小的活都轮不到田香果。 过年了,队里的爆竹也放了几个。 孩子们被吵醒,披着小被子顶着两个刺猬头又趴在了窗户那里,好奇的向外看。 朵朵学着爆竹爆开的声音吓唬糖糖:“蹦——!” “啪——!” “哈哈哈……” 孩子们在炕上玩作一团,田香果撑着胳膊看了一会儿,屋子烧热了,她又趴在炕上欣赏沈玉京。 沈玉京在扫地,他面上没什么表情,穿着黑色毛衣还有军绿色的裤子,毛衣板正的也在裤子中,双腿笔直修长有力,弯腰的时候背部拱起,线条流畅的肌肉撑起毛衣,具有十足的观赏价值。 田香果看着看着就愣了。 太帅了,现在还是觉得能嫁给他就跟做梦一样。 可惜不能在炕上看一辈子,田香果慢吞吞爬起来穿衣服,另一边沈玉京已经给孩子们穿好衣服了,领她们下地洗手洗脸。 田香果把被子叠起来,收拾完下地煮饭,过年了,她早上抻了白面条,里面打了四个鸡蛋,一家四口一人一个。 给孩子们单独弄得清水面,放了一点调味料,大人们吃带哨子的豆腐肉酱面,洒了葱花,还掺了辣椒油,端上桌孩子们用小勺子慢吞吞的吃小面条。 她们吃的很仔细,用小勺子把面条捣碎,和碎鸡蛋混在一起,吹凉了慢慢吃。 像两只小猪崽崽一样吭哧吭哧的吃着。 田香果拌了拌自己的面条,对大口嗦面的沈玉京说:“你看糖糖朵朵像不像两只小猪崽,我决定了,明年开春咱们就抓两只小猪崽崽。” 沈玉京一口辣椒呛住了:“咳咳咳咳!” 他剧烈的咳了一会儿才停下。 一杯温水递过来,后面是田香果无辜的表情:“怎么了?我说的有错吗?” 沈玉京接过水喝了顺气,摇头:“没有。” 他单纯佩服她过于充沛的想象力而已,从养孩子到养猪崽,不晓得以后还能养出什么来。 ------------ 第三十七章:少吃点,别把下巴累脱臼了 出锅前田香果烧了几个红辣椒干,碾碎了放到一个碗里,等会儿谁想吃就单独往自己的菜碗里面放一点,烧的焦香的辣椒配合酸菜汤可以说是冬日里最爽口的搭配了。 中午光吃这道菜,就让十几口人吃的鼻尖上冒汗,大快人心啊! 别说大人,孩子们都吃的津着鼻子擦汗呢。 吃完中午饭晚上更加丰盛,荤菜就做了四个,红烧肉,炒腊肉,还有土豆片里面放了几块肉,也算是肉菜了,还有一道鸡蛋羹,鸡蛋是鸡下出来的, 鸡是荤菜,所以鸡蛋羹也是荤菜。 四个荤菜端上桌,小青菜自然少不了,冬天没有绿叶菜,但是有酸菜,有白菜,还有大萝卜,炖汤,醋溜白菜,六个菜被田香果安排的明明白白。 吃饭前冯翠花把两个大苹果放到祖宗牌位前供奉着,以求来年风调雨顺,田家能赚多多的工分,大家都身体健康。 家里人对冯翠花的安排都没有异议,她可是念过小学的,认识十几个字的人,扫盲班的优秀老太太。 别说是把苹果供奉了,就是扔进茅坑里也没有人会说什么的。 大家轮流给祖宗磕了头准备开饭了。 除了这些菜还用酸菜和肉渣包了双和面饺子,面用的荞面掺了一点白面,发灰的饺子盛了两盘,马学琴端的时候小心翼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捧着她的眼珠子呢。 她端到饭桌上放下,抹了把头上的细汗。 “端个饺子,大冬天都给我吓冒汗了。” 她吐槽了一句,乐的屋子里的人都笑话她。 饺子菜啊都上桌了,冯翠花开始分饺子:“一个人两个,自己吃自己的,谁也不用让,咱们家的男人虽然在外面辛苦,但是女人也辛苦。” 这话当然也掺了几分水分,蔡小莲每天插科打诨,赚不到几个工分,她可不辛苦。 但大过年的,冯翠花不会把话说得那么死,也给她留了几分颜面。 “男人上工,女人也上工,还要照顾男人,所以大家都吃自己的饺子,把好吃的,好东西咽进自己的肚子,咱们今天吃饱了,来年咱们才能不饿肚子,快,开动吧!” 冯翠花在饭桌上也像是出征的英雄,一声令下,大家都听她的,吃了自己的饺子。 吃上饺子大家都开心啊,满足啊,恨不得告诉所有人自己吃饺子了。 饿了一年的胃,委屈了一年的胃,期待了一年的胃,终于在这一天满足了! 它吃到了酸菜馅的饺子,吃到了堪比国营大厨田香果做的红烧肉,酸菜肉,土豆片子,萝卜汤……那么多好吃的,吃的大家流了口水,吃的大家满足欢笑。 男人们就着好菜好饺子,喝着高粱酒,你敬我,我敬你,吃的脸庞通红。 女人们小口咬着,听着男人们的笑声,听着孩子们的笑声,偶尔看看家里的老黄历,再看看外面的雪。 这一年的辛苦都化作了乌有,甚至是来年打拼的动力。 田香果今天没有刻意减肥,吃了两个饺子又吃了两块红烧肉,嗯……还是比刚出锅的时候差了点味道。 等赚了钱她要多买点五花肉做红烧肉,做清酱肉,还有回锅肉溜肉段…等有条件了做更好吃,更有历史的菜品。 她要让家里人跟着她吃酒喝肉。 沈玉京喝多了,他的目光不受控制的看向了田香果,她瘦了很多,脸部轮廓出来了,背薄了,肩膀窄了,穿着深蓝色的袄子皮肤白的像是暖玉一样,吃饭的时候嘴巴塞的满满的,眼睛看着周围,一点都没有做饭时的张扬和自信,却又多了几许邻家乖巧妹妹的模样。 他眯起狭长深邃的眸,这个女人原先…是什么样子的,是什么身份,又来自哪里,他真的很好奇。 还好,她来到这里愿意踏实的和他过日子,只要她老实本分,他可以给她想要的一切。 而以后,他也有更多的时间去了解这个女人的过去。 不期然的,田香果的目光转到沈玉京身上,发现他在看自己,她眯起眼睛笑了,眼睛和新月一样。 沈玉京抬起酒杯喝掉,眼神意味深长。 这顿饭大家吃的都很开心,也想了很多事。 “呜呜……娘你说的太对了,咱们这一年过的太苦了,我真的太辛苦了!” 蔡小莲哭着抹了把眼泪,她觉得自己真可怜,真苦,吃着这么好吃的东西忍不住就哭了起来。 她哭了,大家都沉默了。 冯翠花很想问问她:你哪儿来的脸说这话啊?你一天除了拉屎放屁偷懒你还会干啥?啊?天天有事就躲厕所,不知道还以为她和厕所拜把子了,一天去十趟八趟的。 可还是那个理由,大过年的,算了,不行等她从娘家回来再教训。 田香果也是嘴角一抽,很早以前她觉得二娘是故意作妖,或者有什么目的,时至今日她才知道,二娘坏,那是从脑子里,从思想上就不正。 她竟然觉得自己苦? 笑死人了。 蔡小莲发现大家都不吃饭看着自己,她叹了口气,往嘴里塞了一大块肉,想到那俩大苹果,故作大方安慰大伙儿:“你们别这么看着我,我知道我辛苦,我多吃两块肉就行了 ,你们快吃吧,不用太心疼我。” 她把人家怀疑的目光当成了心疼,还以为大伙儿终于开窍了。 众人:“……” 还是蔡小莲的亲儿子田越贵听不下去了:“娘那你还是少吃点吧,别把嘴巴累脱臼了。” 田香果忍不住对着田越贵竖起大拇指,要说对付二娘,那还得是她的男人和儿子。 其他人都不行。 夏梅和马学琴尽量忍着笑,但是田越喜和田跃进俩大小伙子忍不住,纷纷笑了出来。 饶是蔡小莲脑子吃顿也听出来这不是好话,她冷下脸:“你什么意思?我吃两块怎么就能把下巴累脱臼了?” 田越贵扯了下脸皮:“咱家最会偷懒的就是你,你还觉得自己做了可多事,我没见过比你更娇弱的,看娘吃那么多,所以关心你一下。” ------------ 第三十八章:吻 这话说的够直白了,直直白白的打蔡小莲的脸,蔡小莲脸皮这么厚的人,都有点吃不下去了。 当然只是有点,她这么生气了,要是不吃点就太坑了。 她把筷子摔在碗上,半晌没说话,大家都以为她要发火的时候,她忽然又抓起了筷子继续吃,恶狠狠地,大口的,吃饭都不是单纯的吃饭,更像是做给她儿子田越贵看的。 因为田越贵的几句话,蔡小莲后面还算沉默。 吃完年夜饭,糖糖朵朵跪下来给老两口分别磕了头,冯翠花和田老爷子高兴的给了压岁钱,一人一毛:“行了行了,大过年的快回去睡觉吧,你们早点休息,屋子里多添点柴火,别再好日子给冷到了,后天初二你姐姐秀娥回来,你们记得回来吃饭。” 初二媳妇儿回娘家是习俗,田秀娥和她男人也会回来。 田香果有段时间没看到她姐姐了,连忙应道:“好。” 时间不早了,沈玉京和田香果给孩子们穿戴好准备回去了。 外面下着雪,个别人家都挂上了大红灯笼,平日到了晚上没有光的生产队此刻看着格外的热闹,就像是一年才能看到一次的花,每逢年节才会盛开,大红色的,点缀在山坳和平房屋顶之间,白雪皑皑,点点红色。 田香果出门就感受到一股冷风,沈玉京将孩子们裹紧,她看着他一个人抱着两个孩子,想帮忙抱一个:“你把糖糖给我吧,我来抱她。” 糖糖比较瘦一点点,朵朵最近吃的胖了很多,脸圆润,身上也胖乎,看着比糖糖大了一圈,有时候田香果抱久了都抱不动。 他力气大归大,可是一个人抱两个任务太重了。 沈玉京躲开田香果的手:“我自己来就行,你去开门。” 他这么说田香果就知道没戏了,乖乖的把门打开,回到家以后,沈玉京烧了一锅热水,带着孩子们洗漱完,都塞进了被窝中。 糖糖和朵朵躺在炕上很快睡着了。 她们睡着后田香果洗漱好,解开头发,脱了外衣棉袄上炕,她熟练地钻进沈玉京的被褥中,沈玉京洗漱好也脱了上衣和外裤,掀开被子躺在另一侧。 煤油灯熄灭了以后,屋子里变得很安静,一点点动静都格外的清晰。 田香果转过身,抬手抱住了沈玉京的腰。 “老公新年快乐。” 沈玉京闭目,轻声应道:“嗯,快睡吧。” 田香果眼睛转了转,身子起来一点点趴在了他胸膛上,小声和他咬耳朵:“大过年的,你也不说亲我一下,我今年表现这么好,长官都不给我一些奖励吗?” 她的声音音色好听,在沈玉京耳边耳语几句,震的他从耳朵一路麻到了心里。 “老公,你说话啊,你要是不亲我,我明年都不开心。” 田香果早就困了,困倦的趴在他身上许愿。 说道最后自己也没有报什么希望,沈玉京这样的男人,想让他开窍太难了。 她扁了下嘴:“哼,冷漠无情的……男人。” 话音刚落,身下的男人动了一下,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他的唇很凉,松松碰了一小下就离开了。 ------------ 第三十九章:娘家的走狗 田香果完全没有想过沈玉京会亲她! 男人有点凉的唇瓣虽然蜻蜓点水的略过,却震的她嘴巴都合不上了,脸颊的位置发热发烫,一路火烧到全身。 过了很久,田香果乖乖的趴在他胸膛上。 “晚安。” … 这个夜很安静,除了蔡小莲。 在大家都喝多了,吃饱了,沉醉在一年美好收尾的时候,她抓心挠肝的睡不着,脑子里面全是大苹果的影子。 大苹果在她的脑子里面晃来晃去,忽悠来忽悠去,她闭上眼睛似乎都能闻到供奉在仓子里面苹果的味道。 浓郁的果香,咬一口一定很脆。 她捂着胃的位置,刷的睁开了眼睛。 “不行,这一年老娘为家里付出这么多,却没有一个人待见我,婆家人就是不如娘家人,连儿子都不和我亲,只有娘家和我亲了,给我撑腰,婆家才能看重我。” 蔡小莲如醍醐灌顶瞬间清醒,她穿戴好衣服,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田建设躺在炕上睡得呼呼的,呼噜声震天响。 她咬住牙,狠心扭头走了。 外面挺冷的,黑黢黢的,她手里挎着前几天收拾好的小包裹,偷偷溜进了仓子里。 打开仓子,一股子粮食和木材混合着尘土的味道扑面而来。 她在鼻子前面挥了挥手,目光盯住在祖宗排位上,墙上贴着祖宗的名字,左右点着红色的蜡烛,蜡烛用玻璃罩罩住,散发着朦胧的光。 排位前放置了两枚苹果,特别大特别大的苹果! 蔡小莲垫着脚走过去,伸手将苹果放进包裹里,悄咪咪出了家门,连夜回娘家去了。 … 隔天一早是大年初一,沈玉京和田香果一如往常般把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 田香果准备带孩子拜年走动走动,没等她出去,夏梅忧心忡忡的进来了:“果儿你要出去?” “啊,打算回咱家瞅瞅呢,让糖糖和朵朵给我爷我奶拜年,娘你咋了?脸色这么不好。” 娘家出事儿,田香果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蔡小莲。 “我二娘又闹出幺蛾子了?” 田香果扶着她坐下,糖糖朵朵围上来,两个孩子知道姥姥心情不好,不敢说话打扰,就默默地陪在身边。 夏梅叹了口气:“是她,早上我们发现她不见了,还以为去蹲茅篓了,等了半天也没见人影,后来我们去换贡品,发现大苹果丢了。” 不用夏梅说,田香果猜到了事情的始末。 “她偷了苹果回娘家了?” 田香果嗤笑一声:“偷了俩苹果回去,真够出息的。” 为了俩苹果让家里人都看低她,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她就这样,嫁进来就爱占小便宜,她娘家对她不好,家里兄弟多,她就跟着丫鬟一样让人使唤,刚嫁进来我们也会让着一些,她呢,不仅不感谢我们,还越来越过分。” 夏梅拉着田香果的手愧疚道:“就是白瞎了你的两个大苹果。” 夏梅一想到这俩苹果是田香果给的,现在被蔡小莲给拿回娘家了,她一口苹果皮都没有吃到,心里就很生气,恨不得把蔡小莲抓回来打一顿! ------------ 第四十章:七八岁的孩子也要用尿布啊 蔡家在三河生产队,离清水生产队有一定的距离。 蔡小莲走了一夜雪路,就怕被路上冻死了,一刻都不敢停下的往前赶路,她的腿被冻僵了,牙齿被冻的打颤,怀里揣的大苹果像是两个大冰球子冰着它。 路上好几次还听到狼叫声。 可是她勇敢,一点都没有退缩,猫在山坳里都没有出去,竟然躲过了好几批狼。 诶呦…这世界上可没有比她更孝顺的闺女了,等会儿老爹老娘看到她,哥哥嫂子看到她,一定非常的欣慰。 走到门口,蔡小莲刻意没有整理自己的形象,故意邋里邋遢的进了门,为了凸显自己的可怜,还跌跌撞撞的走进去,她打开门刚走进去,自屋子里冲出来一个男人,男人抄起家里的扫帚往她身上招呼。 “死叫花子滚远一些,不开眼的玩意,也不看看这是谁家的门口,要死去别地方死去,别污染了我家的大门口!” “妈的一身穷酸味儿,看到你老子都他妈的倒霉。” 男人下了死手,连打带骂,满身的戾气。 蔡小莲听到这熟悉又中期十足的骂声就认出来是谁了,她一腔热血翻滚着,大喊了一声:“大哥我是小莲啊!~” “我不是叫花子,我是蔡小莲啊!” 蔡大勇虽然没认出来蔡小莲,但还是可以听出来她的声音的。 毕竟蔡小莲的声音很有特点,准确说是语气,那种卑微,那种傻逼般的激动,那种你卖了还帮你数钱的蠢货语气,只有她一个人拥有。 蔡大勇以前是真心看不上这个妹妹,是个女人就算了,脑子也不全,好在嫁的还不错,被老田家的老二娶了,逢年过节能往娘家带点好东西。 蔡大勇看在好东西的份上,把扫帚收起来,狐疑的看着她:“你怎么回来了?还弄得脏兮兮的,你的头发多久没洗了?” 蔡小莲激动热情的看着蔡大勇,献宝一样掏出自己怀里的苹果:“你看这是啥,从我婆婆家里带过来的苹果,可好吃了,又脆又甜的,咱们等会儿一起吃。” 说完她不好意思的笑了:“我的头发七八天没洗了。” 蔡大勇嫌弃的白了她一眼:“七八天还不洗,你也太脏了!” “下次送这么贵的好吃的,记得洗洗澡洗洗头发,别把东西熏的有味儿了。” 蔡小莲好心送东西,还没等进门就被喷了一脑袋,心里稍微有点不舒服,她看着他大哥打柳儿的头发小声问:“大哥你头发多久没洗了?” “十多天了,咋的?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地位,我是男人你是女人,我们能一样吗?” 蔡大勇立马竖起了眉毛,眼睛里面都要往外喷火星子了。 那是不一样,男人就算是一年洗澡都是干净的,蔡小莲害怕的缩了下脖子:“对不起,我刚刚忘记咱家的家训了,以后不会再犯了。” 怎么这么糊涂的去质疑哥哥呢? 这里不是老田家,她差点都要忘记自己姓什么了。 真是不该啊。 以后可不能犯这样狼心狗肺的错误了。 蔡小莲唯唯诺诺的跟着蔡大勇进了屋,蔡家的房子住了几十年了,房檐都比别人家矮一截,房子还透风,除了老爷子和老太太,蔡小莲上面有六个哥哥,六个嫂子,嫂子都分别生孩子了,一家二三十口就挤在几间破房子里。 屋子里炕上炕下都是人,老人小孩儿挤的满满登登。 蔡小莲进来了,大家齐刷刷看向她。 她娘刘家娘目光犀利,嫌弃的质问她:“你怎么自己回来了?还没初二呢,咋这么早回来了?” 怕不是和姑爷吵架了,人家不陪她回来,她自己空手回来的? 蔡小莲看到亲娘委屈的直掉眼泪,把这一年的苦水全都倒出来,尤其是关于田香果的事情,提起来都能掉二斤眼泪。 “呸!那一家子都不是好人,不把我当人看,动不动就说我懒,说我馋,还把我锁在厕所里面不让吃饭!” “那个田香果就是后来的,一点都没有秀翠乖,一身资本主义的做派!” 蔡小莲越说越气,手插在袖子里,骂的眼睛都红了:“我现在算是看清楚了,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还是娘家人,既然不让我吃苹果,我就把大苹果拿回来给你们吃。” 说完叹出口恶气,似乎是做了一件可得意的事情了。 刘家娘看蔡小莲哭哭啼啼的就觉得烦,看在大苹果的份上勉强安慰安慰她:“得了,别哭了,把苹果拿回来还算有几分骨气,人家不让你吃,你就不能忍气吞声,出门在外记住我的话,要把脾气留给外人,勤快留给自己人,你回来的正好,把你大侄子的尿布子给洗了吧。” 蔡小莲的大侄子就是蔡大勇生的,已经七八岁了,竟然还用尿布!这个事儿也震惊了蔡小莲,但是她没说啥,任劳任怨的去洗尿布。 谁让这是她大侄子呢!~ 到了自己家,蔡小莲特别勤快,干啥都麻利,洗了大半个小时的尿布回来了,她口渴,肚子也饿。 “那个苹果是不是可以拿出来洗洗吃了?” 她好久没吃过苹果了,上次什么时候吃的都不记得了。 仔细想想也能想起来,好像是有一年冯翠花给了她们二房一个,田建设分一半出来给她,剩下的一半和越贵又分了吃的。 那个苹果挺好吃的,挺甜的。 说起那个苹果蔡小莲就生气,田建设竟然只给她一半! 她在娘家任劳任怨,什么活都干,过得那么辛苦,他竟然只给她一半苹果,真是太过分了! 蔡小莲期待的看着刘家娘,刘家娘尴尬了一下,两个大苹果都已经吃完了,她把两个苹果平分给家里的男人,孙子们可以吃果肉,儿子们吃皮,蔡老爷子吃苹果核。 男人们一人分吃了一口,女人则是一口都不可以吃。 尴尬了一小会儿刘家娘就拉下了脸,教训蔡小莲:“家里的好东西都是男人的,你算什么身份就想吃苹果?在外面待了几年都不知道自己什么地位了?” ------------ 第四十一章:你们的衣服怎么没有补丁? “没没没,我当然都记得。” 蔡小莲不敢违抗刘家娘的话,被训了几句头都不敢抬起来。 刘家娘用指甲抠了抠牙齿,抠下来个食物残渣又顺手放回嘴里:“说说吧,大年初一怎么自己回来了,和田建设吵架了?” 蔡小莲自然不敢隐瞒自己的事儿,点了点头。 屋里面的几个嫂子瞬间拉下了脸。 大嫂:“吵架了就往娘家跑,拿几个苹果就觉得自己拿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就能在这白吃白喝了。” 二嫂:“苹果又不抗饿,还那么小的两个果子,俺家狗蛋都没吃两口没了,小姑子你回来的时候都不知道多拿点东西,再回娘家吗?” 三嫂:“该不会是你婆家没有粮食了,你故意回家打秋风的吧,蔡老三我告诉你,如果是这样我可就不跟你过了,我带着肚子里的娃回家。” 几个嫂子吵吵嚷嚷的,对蔡小莲大年初一就回来的事儿十分不满。 蔡小莲看嫂子和哥哥们都有点生气了,她不安的攥紧了手道歉:“是我考虑不周,等田建设来接我,我让他从家里面拿几斤粮食补偿你们,要不然我不回去。” 几个嫂子齐齐沉默,并不是她们有多大方,而是在咂摸这话里面有多少可信度。 田家是个好人家,蔡小莲这样的人都能在那里吃香的喝辣的,听说还没有婆母磋磨,啥活都是妯娌一起干,偶尔老太太也会帮忙。 她那个男人还对她也好,经常给她买布做新衣服。 也就是蔡小莲这个蠢货分不出轻重,不知道珍惜这么好的婆家,如果她们嫁到老田家,绝对不会像蔡小莲一样把东西往娘家拿,她们会踏实的和田建设好好过日子。 既然她们得不到的生活,也不想让蔡小莲享福了。 她大嫂:“小莲这话说的倒是有几分骨气,你可千万不要给她们脸,小心人家加倍欺负你。” 蔡小莲感动的不行:“我知道的大嫂,这次非得让田建设跪下来求我我在回去。” 吃几口东西她们就不干了。 他不是不怕她走吗?这会就让他感受一下,媳妇儿不在家的日子多难过。 如此,蔡小莲可以在娘家住几天的事儿,就算是在家庭内部通过了。 …… 田香果和夏梅在家里聊了一会儿,便抱着孩子们给老太太和老爷子拜年,正巧,田秀娥也抱着闺女招娣过来了,招娣看到糖糖朵朵身上的新衣服,羡慕的流下了口水。 她爱不释手的摸着糖糖朵朵的新棉袄:“这个衣服上怎么没有补丁啊?” 田秀娥听到女儿的话面色一暗:“那是你姨姨和衣服给妹妹们做的,招娣也喜欢吗?” 陈招娣点头:“喜欢,娘我也想要新衣服。” 田秀娥抱过陈招娣亲了一口:“好,等过段时间娘就给你做新衣服。” 田香果眼尖的发现,她姐的脸色不是很好,眼中还有点藏不住的苦涩,和前几次见到的她有点不一样。 “姐夫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啊?”田香果问她。 ------------ 第四十二章:姐,你要站起来啊! 田香果的声音里不知不觉多了几分杀意。 身为现代穿越过来的,她比这里的人更加厌烦旧社会的条条框框,也无法忍受自家人被欺负。 田秀娥和田香果坐的近,拍了拍田香果的手,无声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儿。 “前几天他两个妹妹回来了,在县城厂子上班的二庆和他媳妇儿也回来了,二庆和桂枝生了俩儿子,他妹妹们也各自带了儿子回来,平时还好,眼底下没有男孩儿,婆婆经常想不起来,他们一回来,她抱着男孩儿就有些不待见我了,嫌弃我生不出女孩儿。” 田秀娥声音平淡,说着自己的伤心事儿,还不忘关心大伙儿:“你们别担心我,友庆和他娘不一样,他娘说我,他会在旁边护着。” 好在男人疼她,若是男人不疼她,她真的恨不得找个井一头扎下去算了。 田家这几个思想早就已经高度觉悟的女人们听了这话是怒火中烧啊。 冯翠花啐了一口:“那个老不死的就是这样,自己生的闺女是个宝,别人生的连草根都不如,哼,大丫头不用急,奶奶不会让你白白挨欺负的,从今天开始你就在家里住下,什么时候那个老婆娘跪下来求你,什么时候再回去。” 田香果觉得这话在理:“姐你听奶的,反正招娣在咱这,孩子在身边你就留下呗,没人能欺负你,姐夫是男人,你也不用惦记他在家里受气,管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香果丫头就比你通透多了。”冯翠花缓缓点头。 葛大玲揪了一块草纸给夏梅,夏梅用草纸擦了擦鼻涕:“回什么回,谁也不是傻子送上去给她们欺负,你就在家里,他们敢过来,我就把她们的腿打断。” 田秀娥有些犹豫:“这样传出去会不会对咱家人的名声不好,我婆婆那个人嘴巴损,脾气坏,我怕她闹上家门前来。” “闹就闹,你知道她为什么敢闹吗,就是因为她吃准了你怕事儿的性格,你要表现出你不怕事的态度,她以后才没有办法拿捏你!”田香果都跟着急了。 女人嫁人了千万不能死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为了面子忍让,你维护的是自己的面子还是婆家的面子? 田秀娥愣住:“可是我打不过她们的,要是打起来咱们家里人把他们打坏了,咱们赔不起啊。” 沾上了陈家人就是个麻烦,她不想自己的麻烦成为大家的麻烦。 “奶奶,娘,你们都别替我担心,我现在家里待到正月十五,等小姑子和小叔子走了我再回去。” 回去了也不知道要怎么头疼。 “打坏了就打坏了,我身上缺那些钱吗?”田香果兜里是没有钱,但是她相信,等过完年会有不少人来找她办喜事儿。 “奶,真的打起来你告诉我哥哥们,先照着一千块钱的打,打不够我都不同意!” 她自己赚钱自己花,花光了也有理,再说,沈玉京也不是扣扣搜搜的男人,真打起来说不定他还是主力军呢。 田香果这话说得特别满,也让人听得特别窝心。 ------------ 第四十三章:半夜伺候 对田秀娥难于登天的事情,对田香果不难,她喝了口茶水,给她们做出一个详细的分析:“你的社会地位决定你的家庭地位,你的态度决定了别人对你的态度。” 两句话十分深奥,屋子里的女人们咂摸半天,也咂摸个一知半解。 马学琴为自己的蠢不好意思的笑了:“香果这都啥意思啊,听着很有道理,我又不知道都有啥道理。” “我也没听懂,但是感觉你说的很在理儿。”夏梅也有点不好意思,搓了搓手。 田秀娥竖起耳朵,焦急的催促田香果:“你快给我们解释解释,这都啥意思啊?” 田香果举了两个例子:“奶认识几十个字,在扫盲班里拿过三好学生,因为她认识字,大家就有求到她的时候,她又乐于助人,大家伙儿就会感谢她,这就是社会地位。” “你在外面有地位,家里人自然就会高看你一眼,再说,会做饭的田香果,和不会做饭的田香果,社会地位也是不一样的,原本二娘对我嗤之以鼻,自从我自己赚了钱,还把冯家给的吃的带回家,二娘的态度瞬间就不一样了,这就是社会地位的影响力。” 她说的通俗易懂,还用身边的人举例子,大家瞬间也明白了。 冯翠花被点名表扬,心里的小红旗飘起来,面上还得淡定不露出喜色,维护自己沉着冷静不爱炫耀的人设。 一般人还真做不到。 “那你的态度决定别人的态度呢?”马学琴听的津津有味儿。 田香果笑了:“别人对你不好,你还以德报怨,别人就会更加蹂躏你,如果别人对你不好,你把自己的怒气直接表现出来,她们也不敢继续压榨你,你表现出来的态度,决定了别人如何对你,做人一定要有底线。” 田秀娥听完了瞬间茅塞顿开:“我婆婆一开始也不是经常欺负我的,我刚嫁过去,她还挺怕奶奶的找去,后面我经常孝顺她,忍着她,她就开始越发过分了。” “我总觉得是不是自己做的不够好,都没有发现原来是我做的太好了,才让她这么欺负我。” 以后不能再这样继续被欺负了:“我要先提升自己的社会价值,在把自己的态度端上来,家里人才会不敢欺负我。” 这思想觉悟,一下子就提高了。 田香果满意点头,孺子可教啊:“别人帮你是一时的,自己救自己才是一辈子。” 和田香果说了几句话,田秀娥觉得受益匪浅,她暂且不知道如何提升自己的社会地位,但是她知道自己现在还可以努力,努力起来也不晚。 田香果没打算一下子把她说通,很多道理还需要去实践,大姐知道了知识,等以后做事就知道这些道理的重要性了。 晚上,陈友庆满脸憔悴的过来接田秀娥,他愧疚抬不起头来:“秀娥我来接你回去。” 田香果对这个人人看好的姐夫其实并不满意,他只能算勉强及格,他身上没有男人的血性,嘴里说着爱大姐,却没有帮她,保护好她。 但人不是一时就可以改变的,更何况对方是自己的姐夫,她有话也不能说出来。 田秀娥并不怨恨自己的丈夫,他能在婆婆欺负她的时候多次出手帮忙,已经是不容易了。 田秀娥在炕上把陈招娣哄睡着了,她拍着孩子,压低声音道:“我打算在家里住几天,等你妹妹们走了,弟弟也走了我在回去。” “那么久?娘那边怎么办,我怕她闹起来欺负你。”陈友庆没想到田秀娥不回去了:“秀娥你跟我回去吧,我让娘给你道歉成不成?” 田秀娥态度坚决:“我可以回去受欺负,但是我不能让招娣跟着受欺负。” “你不回去怎么成?好歹今晚回去明天回来,明天就是初二,你该回娘家回娘家,没人说什么,你现在和娘吵了一架,什么都不管留在这,二庆他们会以为咋俩吵架了,大过年吵架你让我面子往哪里放,我对你这么好,你不能一次也不帮我吧。” 陈友庆有些烦躁,他不懂为什么田秀娥回家待了一会儿就不回去了,早上和娘拌了几句嘴说回娘家拜年歇歇,歇了一会儿就不回去了。 这不是纯属骗人吗? 田秀娥别过头:“你不管做什么二庆都得嘲笑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陈友庆被堵的说不出来话,他气的古铜色的脸都泛起红色,最后没说什么,强挤出一句:“你想留下就留下吧。” 说完走了。 他回家后,陈家婆婆看到儿子面色不好的回来,眼睛一转凑上前去:“儿子你回来了,秀娥没回来吗?” 陈友庆烦躁的挥手:“没有。” “没有啊…儿子是娘不好,对你家秀娥不好,不应该大过年挑她,你说我天天说她生不出带把的鼓励她,平时也不生气,大过年的咋就生气走了呢,早知道她会生气,娘绝对不会说那种话的, 是娘不好。” 若是平时陈友庆会帮忙田秀娥说几句话,他觉得田秀娥是自己的女人,被骂了对他的面子不好。 可他在田秀娥那里碰了壁,正在气头上,觉得他娘也挺不容易的。 “说了就说了,也不是什么细皮嫩肉的人,说几句没事儿。” 陈家婆婆眯起三角眼:“嗯,你是个孝顺的孩子,可惜没娶上好媳妇儿,你爹和二庆热了高粱酒,一年到头了,你也进屋和他们喝两杯。” 陈友庆点头,闷声进去了,一杯两杯三杯下肚,喝的不省人事。 陈家婆婆看他喝晕了,从外面领进来一个姑娘,姑娘个子不高,身材微胖,有两个红脸蛋,她穿着打补丁的衣服,不安又爱慕的看着陈友庆:“大娘,这么晚了你把我叫过来干啥?” “啥干啥啊,我家友庆喝多了,你赶紧抓紧机会把他扶屋子里去,我家那个不下蛋的母鸡不在,估摸着这几天都不回来,你抓紧机会,最好一次性怀个带把的,到时候友庆一定会为你踹了那个婆娘的。” ------------ 第四十四章:生米煮成熟饭 这姑娘叫段巧,是这个生产队的,今年十九岁,两年前落水被陈友庆救起来,从那以后经常过来帮陈家婆婆干活。 陈家婆婆早就对王秀娥不满意了,最不满意她生了个闺女,她偷偷找人算过了,她家有庆命里无子,所以她打算换个儿媳妇儿。 都是儿子,二庆人有儿子养老送终,友庆就没有,作为娘的是看不下去,所以打算帮儿子一把,百年以后也能安心入土了。 她看出来段巧喜欢友庆,就拿着段巧和友庆的生辰八字找了姑婆,姑婆说段巧命硬带子,可以破了王秀娥的阴柔煞。 现在不论封建迷信了,可是她身为娘的,总是要操心的。 早上王秀娥走了以后,她就惦记起这个事儿,张罗着让友庆生气喝醉,然后吧段巧叫过来生米煮成熟饭。 男人嘛,女人多了才知道啥叫滋味儿。 段巧扶着陈友庆,身上贴到了陈友庆结实的肌肉,瞬间就抵不住了,腿都软了,偷偷看过的本子内容变成她和陈友庆,她脚软着扶陈友庆走了。 “陈大哥你慢着点,别磕碰到了。”段巧看着爱慕已久的男人,声音都不自觉的夹了起来。 陈家婆婆敲了敲干了一天活酸胀的胳膊,叹了口气,这个家还得是有她,没有她早晚要塌啊。 “儿子啊儿子,福气你来享受,日后的脏水娘替你背。” 目送段巧和陈友庆进屋了,陈家婆婆才心满意足的回屋收拾碗筷去。 另一边田家,田香果和沈玉京抱孩子走了,田秀娥领着陈招娣在夏梅他们屋子睡得,刚熄了煤油灯,田秀娥眼睛控制不住的跳了跳,她揉了揉眼睛。 心里咯噔咯噔的,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娘你怎么了?” 陈招娣感觉到田秀娥在揉眼睛,以为她眼睛难受,瘦的和猫崽一样的小丫头爬到田秀娥身上,呼气吹了吹田秀娥的眼睛:“我帮娘把脏东西吹走,娘不难受。” 田秀娥看着可心的女儿,展演一笑:“好,娘的宝贝疙瘩怎么这么好呢,过来娘亲亲。” 抱着软乎乎的女儿,田秀娥心里格外的满足。 陈家上屋。 木质的门板子敲在了墙上,发出了咣当的响声,段巧红着脸扶着陈友庆进屋,把他放在了炕上。 进了屋子,段巧也不矜持了,她知道成败在此一举,陈家比段家有钱,友庆大哥是个非常疼媳妇儿的男人,她要抓住这个男人,给他生一个儿子,这样才能过上好日子。 她模样比不上王秀娥,家里也比不上王秀娥,老天待她不公,只给她一晚上的机会。 好在老天爷是怜惜她的,知道她为了爱情可以不顾世俗的眼光,竟然给了她努力的机会,今天晚上,她要让陈大哥成为她的人! 她脱下了袄子,裤子落在了脚边,不管不顾的扑在了陈友庆的身上。 陈友庆醉的厉害,呼出来的气都散发着浓浓的高粱酒味儿,这种味道让段巧迷恋,她一颗颗解开了陈友庆的衣服袄子。 “陈大哥,你身上男人味道真好闻,我能把自己给你,是我八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 段巧嘀咕着,仿佛喝了二斤高粱酒的是她一样。 迷糊中,陈友庆睁开了眼睛,他的头很沉,很晕,摸到了什么光滑的料子,那种触感让他灼烧的感觉散去了很多。 他呼出口气,又尝到了蜜泉的滋味儿。 男人有些累了,醉了,动不了了。 折腾到后半夜,段巧都没有办法让陈友庆和她同房,她气急败坏的推了陈友庆一把:“这酒灌得也太多了。” 眼瞅着马上要公鸡打鸣了,段巧一狠心,用手把自己要了。 事成之后,她哭着在自己身上掐了无数个紫印子,看着就跟真的成了一样。 算是一夜荒唐。 没多久天刚破晓,公鸡从鸡架里飞出来,飞到了墙头上,大爪子扑腾将墙头上的雪都掉了下去。 “咯咯咯!~” 陈友庆习惯性醒来,他早上要抱柴火烧炕,帮秀娥做饭,这么多年养成的习惯,哪怕前一天喝多少酒,睡的有多晚,都会起来帮秀娥。 秀娥呢… 陈友庆抱到了一个温软的身体,惊喜的睁开眼睛:“秀娥你回来了,秀娥你不生我的气了吗?” 太好了! 昨天他有些急了,把秀娥气到了,还以为这几天会吵架呢,没想到秀娥脾气这么好,半夜偷偷跑回来了。 一定是关心他,爱他! 陈友庆高兴的像个情窦初开的小伙子,他低头抱着‘秀娥’亲了一口。 亲完翻身将人压在身下,想做点什么的时候看清了‘秀娥’的脸,那是一张很普通的脸,面带羞却的看着他。 段巧心里实际上要嫉妒死了,秀娥秀娥,他就知道秀娥! 心里有什么想法当然不能露出来了,段巧先是娇羞了一下,而后变成惊恐,眼泪说掉就掉:“陈大哥你怎么可以这样,我昨天送你回来,你就欺负我了,我真是……哭也哭了,闹也闹了,可是你根本听不到,强迫了做了那种事。” 段巧抱着陈友庆哭,哭的肝肠寸断。 陈友庆懵了,像是鼻子被人砸了一拳。 是梦吧,一定是做梦。 他扑腾下爬起来,往自己脸上甩巴掌,使劲使劲的甩,打的脸边上都红了。 段巧知道他接受不了,她抱着被子坐起来,刻意把褥子上那块红色漏出来。 陈友庆又抽了自己一巴掌,慢慢的他不抽了,停在了原地,眼角溢出红血丝,他低头的瞬间看到了褥子上的痕迹,抱着头慢慢捶打。 怎么会这样! “陈大哥你别这样,我知道你爱着秀娥姐,但是我也是真心爱你的。” 段巧抱住他,陈友庆有种被蛇缠住的感觉,一把将她推开。 段巧扑在炕上,眼中闪过怒意:“陈大哥,你要对我负责。” “下辈子吧,我去死也不会对你负责的,没有秀娥,我宁愿去死。”他对不起秀娥,对不起招娣。 招娣,他的女儿,陈友庆悔的肠子都青了,怎么会稀里糊涂的把她睡了,怎么会这样! 段巧看出来陈友庆不喜欢她,不想负责,逼急了她也得不到啥,段巧跪爬到陈友庆身边:“陈大哥,你如果想抹平此事也不是不可以,我有一个要求。” ------------ 第四十五章:田香果抽段巧 陈友庆脸色非常难看,他想掐死段巧,把她埋山上,让她无法将昨晚上的事情告诉其他人。 可惜不能做。 他知道,这件事段巧一个姑娘是完不成的,一定是他老娘从中作梗。 他能杀了段巧,不能杀了他老娘。 陈友庆沉痛的闭上了眼睛,咬牙问:“什么要求?” 段巧扑上去,抱着陈友庆:“我要和你在同一次房,我没有打算破坏你的家庭,加入你的家庭,我就是想得到你这个人,为你生个一儿半女,你放心,我怀了你的孩子就不会打扰你,你想想,只有一个女儿你甘心吗?” “你娘找姑婆算了,你命里无子,只有我才能生下你的孩子,反正已经发生了,再来一次,你就给我一个孩子吧。” 不管昨晚上怎么样,她都已经得到了陈友庆的把柄,这个人她睡定了。 等她怀孕生下孩子,就联手陈家婆婆把王秀娥给踹了。 陈友庆不说话,拧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段巧抱着他的脖子晃了晃:“我真的没有其他的心思,你圆了我的念想吧,等我怀上你的孩子,我就找个老实人嫁了,到时候还有人帮你养孩子,你答应我,我就不打扰你的生活,你不答应我,我就……” “啊!” 剩下的话她没有说出来,因为陈友庆把她扑倒了,恶狠狠地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 …… 初二回门,反正蔡小莲不在,田香果准备了一些吃的带回去,她买了两捆挂面,一斤白糖,沈玉京抱着孩子,她拎着东西就行了。 走到半路孩子们闹着要下地玩:“糖糖要去玩雪。” “朵朵也要玩。” 孩子们看着白花花的雪,就想到了天上的云,雪是不是云彩变得呢? 沈玉京没办法,将孩子们放下,跟在她们身后:“慢点跑,别摔倒了。” 孩子们还是很懂事的,知道摔痛了爹爹和娘会心疼,她们放慢速度往前走,小心翼翼的样子都要萌坏人了。 田香果手里拿着东西,风一吹打了个喷嚏。 沈玉京听到转过身往回走,他将田香果手里的东西拿走,帮她把围巾裹紧:“到了娘那里你先进去,我带着孩子们在外面玩一会儿,外面冷,别冻感冒了。” 田香果被他的行为暖到,她伸手抱住沈玉京的胳膊,抬起头勾起惑人的笑容:“老公你怎么这么好啊,我太喜欢你了。” 这个年代的人是比较含蓄的,处对象拉拉小手都能把脸红成猴屁股。 田香果在大街上就搂着自家男人说情话,被老人家听到,一定会痛批她不守风纪。 沈玉京也守不住在大街上和她拉拉扯扯,又不忍心责怪她,拉着她的手放下去:“在大街上不要说这种话。” 田香果乖乖点头:“好,我回去和你说。” 沈玉京:“……” 就不能不说吗? 他有些无奈,难得说了句破格的话:“这些话你都说了,还要我说什么?” 田香果理所当然道:“你不用说啊,你做就行了。” 那抹红,又悄然爬到了沈玉京的耳根子上。 他忍不住回想到了那天,虽然中了药,但是也能感受到她的美好,她那时候没吃药,但也有些迷糊,娇娇软软的…… 等等,他刚刚在想什么呢? “呜呜!好痛,糖糖的手好痛!” 夫妻俩说话的工夫,孩子们在前面哭了,糖糖捂着手坐在地上,泪眼叭叭的,朵朵握着小拳头指着面前的坏阿姨:“你撞了糖糖,给糖糖道歉!” 说完蹲下来哄糖糖。 “谁家孩子没长眼睛啊!” 女人娇喝一声,吃痛的捂着腰,她也没想到陈友庆这么能折腾,差点要去她半条命,好在最后她如愿了。 没错,这人正是段巧,她从陈友庆家里出来,没走多远就被这俩不长眼的小畜生给撞到了。 孩子哭了以后,她认出来了,这不是田秀娥那个找回来的肥猪妹妹,生下来的两个赔钱货吗。 正因为和田秀娥有关系,段巧就指桑骂槐了。 她现在可不是以前不受待见的段巧了,她可是老陈家未来的儿媳妇儿呢。 陈友庆都是她男人了。 沈玉京收起笑容,绷着脸快步走过去,将糖糖扶起来:“手很痛吗?” “嗯。”糖糖点头。 朵朵小眼睛鬼精灵的转了转,趁机告状:“爹爹,这个坏阿姨欺负我们,是她眼睛瞎瞎撞了我们,朵朵的没有摔倒,但是被撞的鼻尖都痛了。” 沈玉京抬起头,面色差到了极点:“给我女儿们道歉。” 道歉? 段巧冷笑:“你家孩子不长眼睛……啊!” 她话没完,旁边一股十分大的力道将她扯过去,啪啪两巴掌就甩在了她的脸上。 田香果最近做饭,胳膊瘦了但是也有力量了,体脂率降低了很多,她轻松地将段巧扯到面前,啪啪两巴掌赏给乱吠的她。 打完了她嫌弃的将人扔到了雪地里。 段巧惊嚎:“啊~~~” 沈玉京不赞同田香果暴烈的性子,不喜欢她打人,但也分人,打这种蛮不讲理的女人,还是挺爽的。 他没说什么,则赞赏的给了田香果一个眼神。 打完人有点小忐忑的田香果接收到这个眼神,瞬间就害羞了,不过她没空害羞,蹲下拉着糖糖朵朵的手检查:“宝贝除了手还哪里难受?和娘说,娘帮你们讨公道。” 糖糖看到田香果就哭了出来,抱着田香果委屈的哭。 朵朵指着鼻子,指着脚丫,指着身上每个地方:“都痛痛,朵朵哪里都疼。” 小孩子也不是故意冤枉人,段巧太凶了,她觉得委屈不知道怎么表达,就喊痛痛。 田香果被哭的心都咬碎了,眼眶瞬间就红了:“宝贝不哭,还能动,没啥事儿的,等会儿去姥姥家让姥姥给你上药。” 段巧被打蒙了,趴在地上哭起来:“你、你们欺负人,我要去大队告你们。” “去啊,别说大队,你告到玉皇大帝那里老娘都陪你,我女儿撞了你我们给你道歉,你欺负我闺女,我弄不死你。”田香果几句话把段巧喷到了墙上。 什么东西,一股子骚味儿。 ------------ 第四十六章:沈玉京查到陈友庆 段巧捂着脸,没了刚刚的嚣张,哼唧着爬起来跑了。 该死的田香果,等着吧,以后有你姐俩哭的时候。 田香果摸着朵朵的手,眼睛看着段巧的方向出神。 “娘,你在看什么呢?坏阿姨已经走远了。”朵朵抬起另一只小手在田香果的眼前晃了晃。 糖糖已经不哭了,舔自己流下来的鼻涕,听朵朵说话,也看向了田香果。 娘在看什么呢? 田香果收回目光,擦掉孩子的眼泪,又拿出手帕将糖糖的鼻涕吸干净,她刚刚在想,段巧看起来这么奇怪呢? 以前不是没碰到过这人,是个挺腼腆害羞的姑娘,咋忽然变得这么猖狂了? 还有点针对她的意思。 沈玉京把糖糖的裤腿拽下去,扫了眼田香果:“你觉得她有问题?” “你也感觉到了?” 田香果惊讶地看着他。 沈玉京点头:“嗯。” 他眸光闪了闪,看着陈家的方向:“我们去那边看看。” 段巧来的方向不是段家,一大早出现在别人家的方向,这是很奇怪的。 田香果回来的晚,不如沈玉京了解生产队各家分布,谁和谁有亲戚,但是她相信沈玉京这么敏感的人,这样说肯定有她的道理。 田香果点头,满眼相信:“嗯。” 夫妻俩抱上孩子,糖糖朵朵感觉到爹爹和娘要做大事情啦,她们乖乖的吃手指,不说话。 沈玉京抱着糖糖,田香果抱着朵朵,朝着段巧来的方向走了过去。 刚过完年,生产队还弥留着过年的喜庆,街上不时会碰到几个妇女同志挎着大包小裹出门,大多都是回娘家的,不管是拿的东西多,或者少,亦或者是空手回去,大家都是满脸喜悦。 路上碰到人了,田香果就让孩子们说两句好听的话,逗的她们直夸奖。 沈玉京没说话,眼睛打量着路上的痕迹。 朵朵深吸口气想说话,田香果对她比了个嘘的姿势:“宝宝我们不说话,不吵到爹爹好不好,朵朵要是能做到,娘就奖励你一块松子糖。” 想到松子糖,朵朵流口水了:“嗯!给糖糖一个。” 小家伙卖力的和田香果讨价还价,田香果擦掉她的口水:“好,也给糖糖。” 孩子们相视一笑,水汪汪的眼睛眯成了月牙,美的呦,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娃娃。 踏着松软的积雪前行,脚下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 走了一会儿,沈玉京停下了脚步,眼睛看着前面的院子,小院子拾掇的比较干净,几间房子连在一起,院子里的衣服杆子上挂满了小孩子的衣服,男娃的衣服干净没有补丁,女娃衣服上贴满了补丁,兴许还洗完没有多久,衣服上坠着冰棱子。 田香果看着院子瞳孔微微缩了一下:“这不是…姐夫家吗?” “段巧早上来这了?” 别人家她不了解,但陈家还是很熟悉的,上段时间天天和娘出去走动,路上就会聊一些八卦,娘和她说了很多关于陈家的事情,有什么亲戚啊,亲戚都什么性格,和生产队的人如何往来的。 她姐姐在家里要干什么活,要怎么和男方的亲戚打交道,包括这些她全都知道。 据她所知,段家和陈家可没有什么亲戚关系。 沈玉京身子挺的笔直,带着一种军人特有的风度。 “几年前,陈友庆在水库救过段巧。” 出于对细节的敏感,沈玉京大概捋顺了不少东西,但是他没和田香果直接说。 一来,她或许会不信。 二来,没有证据。 三来,大家都没有准备直接面对这种事情,或许会承受不住。 田香果思索片刻,心下一沉。 “我们先回去吧。” 但事有凑巧,偏生的陈友庆挑起门帘抬头就望到了他们一家四口。 他还以为自己眼花了,用力揉了揉眼睛,确定那一家四口不是假的,不是他魔怔了才看到的,陈友庆心脏跳动快的都要麻痹了。 隔着胸膛,他都要被自己的心跳声震聋了。 他把衣服拢紧,遮住身上的印子,心里暗骂道,段巧这个疯女人,在他身上挠了好多印子,该死的东西。 他装作无事走出去,走到门口和他们打招呼:“香果玉京来了,进屋坐坐。” 他嘴上邀请,身体却不动,也没开门迎接。 糖糖朵朵已经学会了见人拜年,两个小家伙抬起手拜了拜,异口同声道:“姨夫过年好。” 听到孩子们稚嫩的嗓音,陈友庆第一时间想到了自己的丫头招娣,他差点没忍住哭了出来,红着眼睛失神道:“好、好,你们也过年好。” “你们两口子来这是?” 他像是刚睡醒的样子,头发凌乱的竖起来,眼睛上糊着眼屎,精神也有些恍惚。 田香果起了猜忌,面上却不显:“啊,姐夫我们就过来问问你去不去看看我姐,两口子床头吵架床尾和,不能攒着隔夜仇。” 陈友庆激动地狂点头:“我去,我去!你们先回去,我洗把脸过去找秀娥。” 田香果笑眯眯的挥手:“那我们先走了。” 沈玉京对陈友庆点头示意,一家四口便走了。 陈友庆激动地像什么一样,他摸了摸头发,摸了摸下巴,胡子太长了,头发太乱了,他得修理修理,让秀娥看着他不能太讨厌。 他像个无头苍蝇冲到了屋子里。 他进去了,陈家婆婆从旁边的上屋门里走了出来:“诶呀…哄吧哄吧,让我儿子先快活几天,那田秀娥虽然生不出儿子,但是摸样还不错,男人乐意耍这样的,哼,等段巧生出来大孙子,再踹了她也不迟。” 陈家婆婆说完,啪的将门关上。 另一边,田香果和沈玉京走到了田家门口,走到门口田香果把朵朵放到了地上,沈玉京也把糖糖放到了地上。 两个孩子脚丫子挨到地上,飞奔着往屋子里跑。 田香果把孩子放地上就是为了和沈玉京说两句话,她拉住沈玉京的胳膊,强压着火气问:“你觉得,陈友庆像不像昨晚上和人同房了?” ------------ 第四十七章:你姐夫还是挺好的 沈玉京薄唇动了动,最后无奈的伸手在她额前点了点:“你可以聪明,但是别这么露骨。” 大男人都不会在外面说这种话,她一个小姑娘张口就来一点都不害臊。 他忽然想起来,田香果和他第一晚的时候,似乎满嘴也是这种话,后面反而不说了,他想的有些头疼的捏了捏鼻梁。 所以说,为什么记忆中的田香果,那天为什么和现在一样? 难不成那天也是现在的她? 一个荒唐的想法在心里慢慢成型,本应该立马甩出脑子,可沈玉京却越发的将这个事儿当作了一个真实的事情。 军人的第六感,是不会骗人的。 田香果捂着额头,哀怨的看了他一眼:“我说实话嘛,实话还不让人说了?那你不让我说同房我说什么,下次说烙饼?” “你觉得陈友庆像不像和别人烙饼了?” 沈玉京:“……” 田香果说完还挺开心的:“诶?别说,你这个提议还真不错,咱们找个代号更好沟通了,也不用压低嗓音说了。” 眼前的小胖姑娘白白嫩嫩的,说话的时候眼睛闪着光,嘴唇一动一动的,让你明明想说她几句,对着这张脸又说不下去。 老实讲,沈玉京对女人的外貌没多大感触,也没有要求,所以田香果婚后胖了,他也没嫌弃过。 他要的就是,能好好安生过日子的人就可以。 田香果现在漂亮了一些,品行上又努力改正了,行为作风甚至远超不少女人,若说沈玉京心里对她没感觉,那绝对是假的。 因着这些原因,他现在想批评几句,也是有口难开。 这就导致田香果越来越放肆,说话无比的生猛。 正事当前,沈玉京也无心去说她太多:“嗯,我看着像。” 田香果开心也只是一瞬,心里更多的是想弄死陈友庆的冲动,听到沈玉京也是这么想的,她那个火一下子就窜到了眉毛上,烧的噼里啪啦的。 “这个渣男!” “我姐就在家里呢,他怎么还和段巧搞一起了!” “怪不得段巧就跟变异了一样,还敢在我面前拿乔,还敢在我面前装模作样,骂咱家的孩子,我真是,我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两个狗玩意,不行,我要劝我姐离婚。” 田香果真的不能忍这种事情,恶心死了。 沈玉京拉住她:“此事不要着急,我们要先掌握证据,况且,或许有人比咱们还要着急。” “陈家人一直嫌弃你姐生不出男孩儿,此举意欲明显,你现在想办法开导一下你姐,让你姐能够接受分开。” 他说的比较委婉。 也只是一个建议。 现在的女人男人,脑子里是没有离婚这两个字的。 大家日子过成什么样子,都会咬牙坚持下去,不为了自己也会为了孩子,为了不被人戳脊梁骨,为了不给娘家人添麻烦。 田香果倒是没有第一时间想到这么麻烦的事儿,没有考虑到这个年代女人的思想是受枷锁的。 “行,我会和我姐说的。” 沈玉京听她一下子就接受了这个提议,松了口气。 田香果眼中闪着冷冷的光,握着拳头将这口气暂时压了下去。 她深呼吸几次,调整好了状态和沈玉京一起进屋去。 陈招娣看到妹妹们来了,将早上偷偷藏起来的半块酥饼拿出来,平均分成三块,本就只有大半个巴掌的酥饼,分出来每人只有一丢丢大,吃到嘴里一口就没了。 “妹妹,吃酥饼。” 陈招娣小小年纪就会照顾人了。 糖糖朵朵很喜欢陈招娣这个姐姐,乖乖的等着姐姐分吃的,一模一样的两个孩子蹲在那,朵朵比糖糖大了一圈。 糖糖朵朵张卡嘴巴,像两个窝在房檐底下的小家雀,嗷呜,一口吞掉了好吃的。 吃到了酥饼,两个丫头闭上嘴吧,小心翼翼的伸出舌头将酥饼渣子一点点卷进去。 冯翠花看着懂事儿的陈招娣,叹了口气:“早上给她的,不吃,一定要等糖糖和朵朵来了一起吃。” 田香果看着陈招娣心里五味杂陈,这么好的娃,这么懂事的娃,就因为是女娃所以不被陈家婆待见。 这样的孩子养好了,学了知识,以后肯定会有一番大作为。 田秀娥笑着说:“姐姐就应该让着妹妹的。” “姐,话不能这么说,没有谁应该让着谁。”田香果以前还没注意到她思想的问题:“姐姐也是人,凭啥姐姐要让着旁人?”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讲究的是互相往来,像招娣她可以因为喜欢去给,而不是应该以姐姐出发去给。” 田香果对糖糖朵朵努了努下巴:“你们两个快谢谢姐姐。” 糖糖朵朵听话的大声说道:“谢谢姐姐。” 陈招娣看着田香果,她还很小,还不懂很多道理,但是觉得小姨说的话,好好听呀。 “不客气。” 冯翠花止不住地点头,对田秀娥说:“你妹子的话你要放在心里,别把孩子教成了榆木脑袋,你看看糖糖朵朵,就没有别家小姑娘身上的夹生气。” 田香果心里为奶奶点了赞:“对了姐,招娣也快到启蒙的年纪了,过两年是不是得和家里商量着,送她去上学啊。” 想让姐姐和陈友庆离婚,还得从招娣下手。 这个问题把田秀娥给问愣住了,准确说,其实从一开始她就在发愣。 她在检讨自己,明明在家里的时候,她不是那种唯唯诺诺的性格,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开始变了的。 她以前根本不会说出,姐姐要让着妹妹,或许自己会这么想,但是绝对不会把自己的女儿也教成这样。 这个问题还没考虑明白,香果又问上学的事儿。 上学啊,她首先觉得不可能。 在陈家供养女孩儿上学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田秀娥昨天心里的慌张再次爬上了心头:“这……我得和你姐夫商量一下,还得和……和我婆婆商量下。” 她是人家的媳妇儿,做不了人家的主。 田秀娥说完笑了下:“你姐夫比较好说话,我提了肯定会为招娣多谋划。” ------------ 第四十八章:奶奶我好想你 这话在田香果的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据她所知姐姐和陈友庆感情还不错,在这个年代女人的日子苦,陈友庆在某些方面算得上不错的男人了。 可惜有个不好的家庭,还有个拎不清的娘。 田香果闻言眼睛微闪:“如果姐夫不同意呢?姐你该怎么办?” 冯翠花深深的看了一眼田香果,又打量了一下沈玉京,她觉得这两口子有事情瞒着他们。 昨晚上香果也没一个劲的刺老陈家,莫不是发生了什么? 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老太太也没说啥,怕自己说错话。 寻思改日子再问问香果咋了。 这个问题把田秀娥给问愣住了,如果友庆没办法咋办? 她也不知道咋办,可下意识对陈友庆有信心,觉得他可以处理好这件事。 “这……” “到时候商量看看,一家人总是要一起商量的。” 正说着话,外面传来了闹哄哄的声音。 冯翠花抬了下下巴:“你们瞧瞧外面是咋了,好像有不少人在咱家门口是的呢。” 大年初二都回娘家了,怎么还有这么多人跑她们家门口。 此时田家门口的确围了不少人,那是因为一辆小轿车从外面开进来了,那四个轮子的车雄赳赳气昂昂,像一只金铸的大公鸡一样从外面开了进来。 摩托车在生产队都是成稀罕的玩意了,更别提这东西。 队员们纷纷跟在车子后面走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老田家的门口,人群中还有陈秀花和胡凤珍母女,她们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瞧,想瞅瞅到底是谁过来了。 老田家还认识这么厉害的人呢? 弄出来了这么大的阵仗。 人群里有人嘀咕:“诶呀,老田家还有这么有钱亲戚呢?以前咋没听他们说过呢。” “老田家人是不是发达了,人家老太太认识好多字呢,还是扫盲班出来的,估计就是老太太认识的。” 陈秀花闻言撇了撇嘴,一群没见识的东西:“你们看到臭脚都得捧一捧,什么有钱亲戚,她们家祖祖辈辈都在这,我看是在外面得罪人了,人家过来找麻烦了。” 这话说的不好听,还酸溜溜的,但也还是有可能啊。 大家没说话了,伸长了脖子等着看这玩意是咋下来人的。 他们知道外面有小轿车,但很多人都是第一次看小轿车,还知道人是咋进去的,又要咋出来呢。 有的老人家就好奇了,吧嗒着没牙的嘴巴纳闷问:“你说他们这玩意,是个轮子,也没有蹬腿的地方,前面也没有牛,没有羊拉着,咋就能跑呢?” “这玩意是不是变戏法的东西,所以才能跑?” 这问题提的挺没见识的,却说出了大家的疑问。 田家门口的车动了,张三顺打开车门先下车来,他从外面将车门打开:“小姐到了。” 以前田香果虽然骄纵,但是也从来不会这样吩咐张三顺,因为他不止是白家的司机,更是白老爷子的战友。 现在的田香果更不会这样吩咐她,别说是张三顺这样的英雄,就算是普通的司机,她也不会这样使唤。 自打白香玉回到白家,就把张三顺当成了天天只知道在白家打秋风的老穷鬼,穷光蛋。 她回来特意穿了一身裙子,外面披了一件大衣,大衣是沪上的款式,深蓝色的,中间有一根黑色皮带掐着,脚上一双小皮鞋,头发烫的大波浪。 她自己搭配的一身时髦衣服,特意穿给沈玉京看的。 就是……有点冷。 白香玉想的挺好,她要高贵优雅的走下来,但是在这天寒地冻的乡下,她穿的那么少,还没带其他衣服,冻得肚子都疼了。 她咬牙攥紧拳头,颤颤巍巍的从车上下来,然后努力扬起嘴巴,对周围的人群勾了勾唇。 大家看到她愣是没想到这是谁。 “这人谁啊?穿的咋和咱们不一样啊,哈哈哈,瞧瞧她的鞋跟像两个钉子。” “那个衣服也是,薄薄的一层,瞧瞧冷的,小腿都在打颤。” “就是。” 人群里有的大娘也不知道欣赏,觉得白香玉这身衣服穿的太奇怪了,而且也不是实用。 “穿这样的衣服没法做饭带孩子,我穿她的鞋,抱着我儿子估计一步都不出去,刚动一步就能摔的四仰八叉的。” “哈哈哈……” 只有胡凤珍看到白香玉的一身穿着瞪大了眼睛。 羡慕的从眼角流露出来。 她也好像要这样的衣服啊,真好看! 白香玉听到大妈的话,气的差点没背过去气,这群没有见识的东西,自己穿的裹的跟母猪一样,还敢说她。 白香玉瞬间就不乐意了:“花子婶好久不见啊,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胖呢。” 她模样变了,说话的动静还有那个夹固的语气没变,她在生产队的时候大家都挺讨厌她的,没有几个结交的不错的人。 这里面花子婶就和她特别不对付。 白香玉一张口,花子婶就听出来她的声音了:“呦!~我还寻思这是谁啊,原来是秀翠回来了。” 听到秀翠两个字,白香玉就恼火:“我现在不是田家的人了,我姓白,我叫白香玉,我爷爷是司令,我白家的钱多到能把你们埋起来,你们这群臭货睁大眼睛看清楚,别惹了你们不该惹的人。” 她不止家里有钱,她还知道以后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知道以后的房子多有钱,她还知道很多赚钱的办法。 更知道沈玉京家境豪气,身份尊贵,是她良人的不二之选。 “吱嘎……” 白香玉说完,院子门就打开了。 田家人都出现在门后,听到了她的话。 张三顺看到田香果笑了笑,看到沈玉京甚至是有点激动,瞧见沈玉京手里抱着的娃娃,一双老眼都柔和了。 冯翠花听到了白香玉的话,她拉下脸:“白小姐怎么有空来我家?” 白香玉看到冯翠花,下意识眼皮子跳了下,不是亲身的就不是亲生的,她在田家的时候这个老太太对她就不好。 但是在沈玉京面前还得装一下孝顺,白香玉掐了自己一把,逼红了眼眶:“奶奶我好想你啊。” 她想奔过去和冯翠花亲近一下,哪知道脚滑,呲溜下摔了个狗吃屎。 ------------ 第四十九章:丢脸丢到家了 白香玉狼狈的趴在地上,鼻子被撞的生疼,想到沈玉京就在后面她忍着疼调整了一下姿势,然后就矫情的等着张三顺过来扶她。 张三顺虽然年纪也不小了,但是手脚还算麻利,稳稳地走过去把她扶起来。 初了他以外,田家的人,还有清水县生产队的人没有人管她。 白香玉站起来后将身上的雪擦掉,看着大家不可谓是不伤心,她虽然瞧不起这里的人,未来却还要经常回来,只有来这里才能和沈玉京碰面。 田家最重要的人就是冯翠花了,白香玉首先就是要博得她的好感,在她看来自己如今就是飞上枝头成了真凤凰,随便给田家人一点甜头,田家人就应该感恩戴德。 她把衣服整理好,这回长记性了慢慢走到冯翠花身边,红着眼睛:“奶奶不孝孙女回来了。” 冯翠花那双眼睛可是毒辣的,她从刚刚就发现了,白香玉的眼睛一直在沈玉京身上。 她心里这个气啊,这个臭不要脸的,走之前在家里颐指气使,离开那天说这辈子都不回来了,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为了个男人又舍得放下身段滚回来了? 做梦吧,谁也别想抢香果丫头的男人。 冯翠花眯起老眼,不客气的哼了声:“你离开的时候不是骂我是个老穷鬼,这一家子都住在穷窝吗?现在怎么又舍得回来了?” “怎么,就不怕我们得穷酸气沾染到你身上?” 她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被大家都听到。 田香果掀开眼皮,眼神瞬间变得凌厉,白香玉还有胆子说这种话? 周围的人听到这话开始窃窃私语。 张三顺则皱了皱眉毛,不赞同的看向了白香玉,好歹做了十几年的亲人,田家人待人不错,她临走的时候怎么能说这种话,这不是忘恩负义吗? 他敢说,如果不是因为白家有钱有势,白香玉是绝对不会开心的回去的,若是抱错她的老田家是有钱人,白家没钱,她绝对不会回到白家。 这种人……怎么偏偏就是白家的孩子呢。 这…… 这不应该啊,白家家风正,怎么就生出来这种孩子了! 张三顺看着冯翠花端正的身子,还有田家人周正的模样,忍不住站出来替白香玉道歉:“老姐姐,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儿,我就替香玉小姐道歉了。” 白香玉想了想,却也只能想出个模糊大概的事儿,她怎么不记得自己说过这种话? 死老太婆该不会想往她身上泼脏水吧! 她攥紧了手,瞪了一眼多管闲事的张三顺,这个蠢东西,什么都不知道就做起她的主来了,等她回家要把这些事儿都告状给爹爹。 哼,家里最疼她的就是爹爹了。 白香玉可不想背这个锅:“奶奶你年纪也不小了,我怎么不记得我说过这种话,是不是你有点老年痴呆所以记错了。” 这话一出,没等田家人的大巴掌落在她身上,周围的队员们不干了。 有几个和冯翠花一起上扫盲班的人呸了一声:“放什么屁呢,冯婶子的记性最好了,比我这个四十多岁的人记性都好。” “人家认字看几遍就会,一百多个字学会了十几个,你说她脑子不好,我看你脑子是被尿呲傻了。” “出去几天就忘本了!” 大队的人你一言我一语,把白香玉的脸面放在地上踩。 她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我怎么了?我难道说的有错吗?她到年纪了,该老年痴呆了。” “闭嘴!”田老爷子听不下去了:“既然你这么看不上我家,就别进我家的门,走吧。” 哼,他家老太婆明明是世界上最聪明的女人,这个逆子,在这里待了十几年,回来了还敢诅咒长辈。 知识都学到了狗肚子里。 白香玉没想到自己如今成了白家的掌上明珠,这些鱼目还不赶紧的过来巴结她。 一个个到底知不知道她现在什么地位? 田香果其实理解她为什么这么猖狂,不过是觉得自己现在今非昔比了,别说人要巴结她,就算路上碰条狗都得对她汪汪几声。 但是她想错了,大家平时和她没有接触够不上她,这个年代的人又很朴实,根本还没有想那么多。 这么想来,白香玉的性格咋这么奇怪呢? 不像是这个年代作恶多端的人,性格倒是像后面轻浮的恶毒女配? 总觉得自己特别厉害,特别牛逼,还有一种看不起任何人,天下的人都是傻逼,独她一人清醒。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白香玉忍住了没有继续和他们争辩,她已经看出来了,这些人就是傻逼,分不清巴结对象。 “奶…奶奶,刚刚是我太久没见你,你都不对我温柔点,我就生气了没控制住脾气,我错了,你别和我一般见识,我就是过来看你的,车里还带了好多礼品呢,张叔你帮我拿下来吧。” 白香玉觉得自己现在掏出东西,你们总该知道我的好了吧。 她总是把人想的非常简单,她觉得对方应该是什么样,对方就会是什么样是的。 不过这次她考虑的也算对了,田香果看到张叔从车里拿出来的好东西,二话不说就堵住了想撵人的冯翠花的嘴:“奶奶她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让她进来吧,来把地方让出来,快让张叔进来。” 田香果也不是大发善心,主要是她不想和好东西过不去,现在日子都艰难,谁又会把好玩意往外推呢。 她开口了冯翠花也不好说啥,她知道孙女不傻,只是想帮他们多留点好东西罢了。 瞧瞧,还是她们香果孝顺。 白香玉和张三顺终于进了老田家门,其他看热闹的见关门没热闹看了,围着车边转了转,瞧够了就回去了。 白香玉已经随他们进屋了,进来她就凑到沈玉京身边搭话,直接和沈玉京说话也有点影响不好,主要是怕沈玉京觉得她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所以她就问孩子们。 “你们谁是姐姐啊?” 糖糖不想理她出于礼貌举起手:“我是。” 白香玉继续问:“你们谁是妹妹啊?” 糖糖:“……” 糖糖是淑女,糖糖不骂人。 朵朵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阿姨你是不是傻子啊,她都说了自己是姐姐,你还分不出来谁是妹妹吗?” ------------ 第五十章:老爷子在家里等着你呢 “你、你们!” 白香玉指着这两个没有礼貌的孩子,气的牙根发痒,她跺了跺脚:“沈大哥你看你的孩子们,怎么说话呢。” 一点礼貌都没有,和她们那个死娘一样一样的。 这话白香玉自然不能说出来。 沈玉京不悦的眯起眼睛:“她们怎么了?说的都是实话。” 糖糖朵朵都窝在沈玉京的身上,别人不知道,白香玉可知道这两个小崽子长得像谁,她们长得和田香果瘦下的时候很像,尤其是那两双眼睛,特别让人讨厌。 白香玉怪笑了一下:“没说她们,我说她们说话真可爱。” 就这一句话,让田家人都看出来了白香玉是奔着啥来的。 哪是来看人啊,这分明就是过来挖香果墙角了,在这个年代不管是挖墙脚还是挖人,都是被人不待见的。 冯翠花刚要坐炕上,动作停下来指着她鼻子喷:“你没事儿就回去吧,不用你来看我们。” 张三顺跟着过来都觉得丢人。 他没说话,默不作声的从兜里掏出来两个红包逗糖糖朵朵:“糖糖朵朵过年好,这是爷爷给你们的压岁钱。” 上回就听说了沈玉京和田香果有一对双胞胎,这回他来,老爷子偷偷给他俩红包,让他交给孩子们。 当然不好当着白香玉的面告诉她们这是老爷子给的,这个香玉小姐特别小心眼,心思还歪,连老爷子都觉得她们有问题。 糖糖和朵朵看了眼田香果,田香果笑笑:“爷爷给你们红包呢,快收下吧。” 她刚刚都要被这俩小机灵鬼给逗死了 ,明明才一点大,就把人给气的半死,她们咋这么厉害呢。 糖糖和朵朵很懂礼貌,收下红包还不忘对张三顺说新年好:“爷爷新年好。” 张三顺就喜欢懂事的丫头。 他又看到躲在炕里面玩破口袋的陈招娣,想着这家里就三孩子,给了两个不给她不好,又摸出一个小的给陈招娣,这个原本是他准备给孩子们的。 陈招娣对自家熟悉的人还好,对外人就有些胆小了,拿了红包也不说话,躲在天老爷子身后偷看张三顺。 张三顺觉得还是香果小姐家的孩子更大方更懂事。 大家就是看在张三顺也来了的份上,没直接拿着扫帚轰白香玉。 “大兄弟你快坐下,炕东边热乎。” 冯翠花招呼他,张三顺扶着田老爷子俩人坐了过去。 大家都在招呼张三顺,把白香玉晾在了一边,白香玉心里是一万个不舒服,想弄出点动静做点什么,又没人搭理她,自己讨了个没趣。 只能找了个角落坐下,看她们热热闹闹的说话。 张三顺知道田家人不待见白香玉也就没管她,自己什么样的待遇都是自己讨来的,她觊觎香果小姐的男人,田家人不搭理她很正常。 张三顺来了田香果亲自下厨招待他,赶着中午前弄了四五个菜,又温了一壶高粱酒,家里的男人凑到一起痛痛快快的喝了一壶,现在开车也走不了,只能先将人留下来睡一觉下午再走,下午张三顺酒醒了,把田香果叫到一旁说:“香果小姐你要是有时间回去看看老爷子吧,他一直念叨着你呢。” ------------ 第五十一章:姐,你可以离婚的 张三顺刻满了岁月的脸上有些遗憾,若是香果小姐是老爷子亲生的就好了。 现在的香玉小姐过于精明,人很飘,浑身上下一点都没有白家人的影子。 田香果想到白老爷子,知道那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原身觉得这个爷爷有点凶,那是不成熟的人才有的想法。 原身小时候被家里人训斥,每次都是这个爷爷照顾她,但是她不理解。 可田香果理解啊。 人老了很容易念旧,她有空可以回去尽孝道,倒也不是为了套近乎,和白司令建起什么关系,单纯因为她继承了原身的身份,帮她善后罢了。 而且她这个人算不得多有感情,对于和自己有善意的人还是很愿意结交的。 “张叔你放心,等我忙完手头上的事情一定会回去看他的,三年多了,我也很想念爷爷,以前是因为孩子小不好走动,现在孩子大了,我要带她们回去瞅瞅,就怕爷爷受不了叨扰。” 田香果这番话说的十分懂事,合理的解释了为什么这几年没回去。 张三顺只想感慨,香果小姐的变化真是太大了! 以前和香玉小姐差不多,现在都能说出这么多有道理的话了,听着都有学问。 一定是嫁对了人,思想都有觉悟了。 张三顺安慰她:“完全不用担心,你爷爷啊就等着你回去呢,他不怕吵,就怕安静。” 田香果想也是这样:“那我就带孩子们一起过去。” “好。” 张三顺看白香玉没看这边,压低声音问道:“香果丫头,你知不知道那个香玉小姐像谁啊?我瞧着你家的人都不错,白家也没有这样的,她这个性格怎么这么坏?” 按道理来说,总有个原因不是。 田香果眯起眼睛,幽幽道:“那可能是因为…我二娘不在家?” 张三顺懂了。 田家有坏的,但是没在家。 “好,也算破解了我的好奇,那成叔先回去了,你想回来给叔说,叔开车接你。”张三顺给田香果一张纸,上面写着电话。 田香果认真收起来,把他送走了。 上车后白香玉便开始甩起了脸子,一群穷鬼装什么装,还不是要让她踩到脚下的。 等着吧,等她混好了,沈玉京自然能看到她。 大年初二就在忙忙碌碌中结束了,晚上吃完饭冯翠花把田秀娥支到外面去刷碗,单独将田香果叫到身边:“丫头你和奶说,你为啥早上和你姐说那些话,是不是发现啥了?” 田香果静默了片刻:“奶你真聪明。” “却,少和我打趣,快说到底咋了?”冯翠花盘腿坐着,她撇了撇嘴,又叹了口气。 她年少的时候想着,儿子养大了就轻松了,可是现在看着哦,老婆子就是没有休息的时候,养完儿子养孙子孙女,然后还得担心外孙女外孙子。 这你说…… 操不完的心。 田香果也不含糊,将自己和沈玉京的猜想全都倒给了冯翠花听,奶奶能看出来不对劲,那她也能接受这个说法。 她最讨厌的就是把一件事拖拖拉拉的办下去,看着是在保护大姐,实际上是在伤害她,还不如早点让她看清楚比较好。 冯翠花听完瞬间就怒了,抓起炕上的搪瓷缸子重重的拍在炕上。 “好你个地瓜花,竟然敢联合段家的欺负我的孙女,行啊你,老娘…老娘非得弄死你!” 冯翠花年轻脾气爆,老了压了很多,说话也平心静气的,现在直接压不住了,大嗓门直接亮出来了,就跟要上战场一样。 田香果拽住她:“奶,奶你先别急,咱们要从长计议,我们要让姐就这么吃亏了?” “而且先看看陈友庆什么态度。” 要是那个男人可以坦白出来,就让大姐自己判断,他一直隐瞒,或者继续和段巧勾搭,那他也罪无可恕。 冯翠花点头:“你这话说的也在理,先这么办。” “吱嘎……” 门外面传来了一阵异响。 田香果心里有种不太好的感觉,她穿鞋下地,没等走到门口门从外面打开了,田秀娥走了进来,她没什么反应,像是平静的深渊,实则暗朝汹涌。 “香果,姐听到你说的话了,姐觉得你说的是对的,分析的是对的。” 田秀娥不怀疑田香果和沈玉京的判断的正确性,她综合那些话自己也判断了一下,结果和香果想到的大差不差。 她的眼神很空洞,声音也很虚,只是外面那层壳看着还是正常人一样。 实际上,那是一层晒干的皮,一碰就会碎。 “姐……” 田香果想扶她,田秀娥摇摇头,无力地笑了笑:“我没事的香果。” 她伸出手,摸着空气往前走,似乎那里有什么支撑,然而往前走了一步,脚下一软直接摔倒了。 冯翠花也下来了,和田香果一起将人给搀扶起来。 “大丫头你想开点,想开点啊!~” 冯翠花知道这几句话安慰不了人,还是下意识说了这句话。 田秀娥看着眼前的煤油灯,还有眼前的人影,她眼泪吧嗒掉了下来,之后就是无声的哭泣,哭了一会儿抱着冯翠花嚎啕大哭。 “奶啊!~” 为什么她会落得这样的境地啊! “奶啊!” 她做的不好吗? 不,很好。 田秀娥出嫁前风评很好,温柔勤快,屁股大,有着这个时代女性该具备的所有优点,但是她嫁到了老陈家以后,那陈家婆从未说过她半句好话。 陈友庆帮着她,但是也畏惧老娘,田秀娥就靠着丈夫的一点点怜惜度日,她觉得很好,很甜蜜,觉得把陈家婆熬死了自己的日子就会舒服。 万万没想到自己没有熬死陈家婆,自己的婚姻先破碎了。 “那个杀千刀的咋就这么没出息啊,他咋就这么没出息!” 早些年她想分家,可是陈友庆不愿意,一直拖,拖到了现在,还是被他娘把家给拆散了。 田秀娥哭啊,喊啊,将这么多年的不甘和难受全都吐露出来了。 人的一生为啥过得这么苦呢? 为啥啊! 她忙忙碌碌这么多年,怎么一句好话都没有呢? 田香果抿了抿唇:“姐,你可以离婚的。” ------------ 第五十二章:再怀一个 田秀娥的身体忽然顿住,她的哭声也戛然而止,面色诡异的难看。 离婚,在这个年代如禁词一般,这样形容也不准确,因为这个年代的日子不管过程啥样,也不会有人会想到离婚。 让一个女人主动去离婚,可能会被人不理解,还会被人戳脊梁骨。 田香果抱住田秀娥:“姐…陈家不会要招娣的,你离婚可以把招娣带过来,让她改姓田,现在国家改革开放了,抛弃了陈旧的思想,提倡思想觉悟,咱女人的肩膀也是可以顶起自己的一片天的。” “你以后碰到个合适的家庭,还可以改嫁呢。” 离婚,改嫁? 田秀娥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她闭上眼睛,眼泪顺着脸上流了下去,她揪着心口的位置无声痛哭,屋子里异样的声音也把其他人给引过来了。 在得知陈友庆可能和段巧搞到一起后,田建党和夏梅差点拎着菜刀杀过去,田家三兄弟也找了棍棒攥在手里,势必要把陈友庆的尿打出来,马学琴直接说了,她要把陈家婆的头发薅光。 冯翠花呵斥住他们:“别轻举妄动,先听听秀娥咋说。” 虽然她的心里痛,但是她还要忍住,为孩子考虑下以后,秀娥想离婚,他们打上门又有何妨,秀娥不想离婚,他们就不能那样处理了。 田家人十几双眼睛关心、心疼、难受的看着田秀娥。 大家都在等她的回答。 也都知道,这个决定真的太难…太难了……无异于从身上往下割肉。 陈招娣不知道田秀娥在哭什么,她还小,很多事情听到了也不会一下子捋顺明白,但是看娘哭了,姥姥也哭了,她嘴一撇也哭了。 马学琴心疼孩子把她抱走了,还去仓子房梁上挂着的筐里,从里面拿了一把松子糖哄她。 陈招娣拿着糖也不往嘴里送,乖巧的不问,怕给大人添麻烦。 马学琴哭的更心疼了。 时间不早了,沈玉京就先带着糖糖朵朵回去烧炕,他走的时候和田香果说:“你晚上可以留在这,我自己能看孩子。” 孩子交给他田香果是放心的:“你去吧,夜里锁好门。” 糖糖和朵朵含着两泡眼泪被抱走了。 全家人都挤在屋子里陪着田秀娥,田秀娥躺在炕上,眼睛哭的又红又肿像两个大核桃,她长得和田香果是有几分相似的,只不过在陈家操劳的,脸上比田香果憔悴了很多。 毕竟田香果前几年都在享福,别说看孩子,不跟孩子抢吃的就不错了。 田秀娥看着比田香果大了十岁不止,实际上年长两岁而已。 田秀娥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声音像是被火燎过:“婚,暂时不能离。” 那就是要离了? 田香果心疼的帮她擦了擦眼泪:“姐,你以后的日子会幸福的。” 田秀娥点头,她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似乎要毁天灭地,她骨子里也是田家人的血统,不是个软骨头,这些年都是为了孩子所以在忍耐。 但是她没想到日子会过成这样。 田秀娥闭上眼睛:“我要回陈家,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这么多年他们一直都在欺负我,我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要让她们知道,不要欺负老实人。” “你们不用担心我,都回去睡吧,这件事情我自己可以处理好。” 被子下,田秀娥的手攥的死死的,她咬紧了牙关,很快嘴里尝到了血腥味儿。 大家看她做了决定,虽然恨不得打死陈友庆和段巧,也只能忍着各回各屋,田香果留下来陪田秀娥,她们姐俩和田老爷子还有冯翠花睡一屋。 躺下后,吹灭了煤油灯,屋子里陷入了寂静。 田秀娥翻身朝向田香果:“香果,其实我能作出决定也是因为你。” “因为我?”田香果有些不解。 田秀娥嗯了声:“因为你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赚到钱,那就证明咱这个时代是可以容下女人的,就像你说的,咱女人可以站起来。” “对,你以后可以带招娣做点小买卖,也可以读夜校,姐你现在努力都来得及,可以过上另外一种生活,走向另外一种人生,不要让自己的人生蹉跎在陈家,你应该去外面走走,就知道外面的天地有多广阔了。” 田香果给她描绘了一个梦想的蓝图,虽然很多都是田秀娥没听过的,可她信了,心里的伤痛也稍微淡去了一点,那是美好的新生活带来的力量。 田香果陪着田秀娥聊天,老爷子和老太太也放心了一些,后半夜睡去了,这姐俩聊到了第二天天不亮,等田秀娥说困了,田香果才闭上了沉重的眼皮子睡下了。 隔天上午,陈友庆过来了,他昨天想来,但是事发突然心情没有调整好,昨天在家里睡了一天,他无比的想念田秀娥和招娣,一大早就过来了。 田家人早上吃饭的时候商量好了,要配合田秀娥,因此看到陈友庆大家哪怕恨得牙痒痒,也能装作无事的样子跟他说话。 陈友庆也不知道自己是心虚还是咋的,总感觉和平时没啥区别的老丈人,老丈母娘,几个舅哥看他的眼神都很奇怪,就跟恨不得杀了他一样。 那种感觉好像,他们全都知道了一样。 可他转念一想,才一天,他们能猜到啥呢,又不是神仙。 陈友庆安慰自己一番,问夏梅:“娘,秀娥人呢?” “在屋里睡觉呢,你回去吧,等她想通了就会回去了。”夏梅说完出去了,说是要去老屋干活,并没有邀请陈友庆去老屋。 陈友庆觉得老丈母娘语气还可以,误以为她是有点气他和秀娥吵架。 他碰了一鼻子灰也不气馁,他要把秀娥找回去,然后和秀娥同房,最好尽快再怀上一个,哪怕以后秀娥知道了,孩子多了也不会离开他。 陈友庆跟着夏梅出去,秀娥没住在娘这边,那就是住在爷奶那边。 夏梅看他跟着,语气冷硬道:“香果也在那屋子睡觉呢,你去了不合适,先回家吧。” ------------ 第五十三章:不能对不起沈玉京 小姨子也在,陈友庆就不方便过去了,他憨厚的笑了笑:“娘那我等会儿再过来,你让秀娥等着我,让她放心,这次回家我绝对不会让我娘欺负她了,谁也不能欺负她和招娣。” 都怪娘把段巧放过来,才害了他。 他最喜欢秀娥了,从小时候就喜欢,他经常跟着秀娥的屁股后面走,梦想就是能把秀娥娶回去…谁知道…… 诶…… 陈友庆闷头走了,耷拉着脑袋,像是一个霜打的茄子。 等他走远了,夏梅才恶狠狠地呸了一声。 “黑心肠的东西,真的有愧疚怎么不给俺家秀娥说明白呢?现在假惺惺的有什么用,谁稀罕你的道歉!” 真是晦气,可怜她闺女碰上这么一家狗玩意。 在陈友庆走到田家院子的那一刻,田秀娥就醒了,她无比的想冲出去和他说会儿话,想问问他,这些事情是不是和你无关? 她知道婆母不待见她,很可能都是他娘的问题,一定和他没关系,换个角度想,他被强迫做了不喜欢的事情,还挺可怜的。 另一个声音又对她说,结婚这么长时间,每次婆婆欺负她和招娣,他都闷声不出头,不作为,才让他娘敢动这么大的手脚。 两个思想在她的脑子里面打架,快把她给撕裂了。 田香果熬了一晚上睡的呼呼的,还不知道她姐这么难受。 一上午过去,田秀娥也想明白了,不管是谁的错,谁可怜,她都没有能力去帮谁了,论起可怜,难道她不可怜吗?孩子不可怜吗? 这么多年她饱受欺辱,为陈家生下孩子还要做牛马,又有谁真的可怜过她。 或许吧,陈友庆是喜欢她的,年少情谊是做不得假的,但是只有爱的生活是干不过柴米油盐的,她不能自己骗自己了,不能让女儿继续被人欺负。 田秀娥恶狠狠地擦掉眼泪,坐起来穿衣服。 她穿完衣服准备叠被子,掀开被子的瞬间注意到了田香果乌青的眼睛,她平躺着睡觉,两只手放在耳侧,睡的特别香。 田秀娥叠完被子,替田香果把被角掖了掖,哽咽道:“香果,你要婚姻幸福啊,姐不希望你和姐一样,咱家已经有一个人婚姻不幸了,是姐一个人就可以了。” 老天爷啊,你已经苛待了我,一定要让我的妹妹过得幸福快乐。 她说完这句话就下地穿鞋去外面洗漱吃饭了,人是铁饭是钢,她吃饱了才有力气回去对抗陈家人。 田香果一觉睡到下午,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眼皮子很沉,身上的肉酸痛,她揉了揉眼睛,发现眼前有一道非常模糊的身影。 这道身影就坐在她身边不远处的地方,宽肩窄腰,劲瘦挺拔,那背挺的啊,格外的直溜。 田香果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伸手去勾那道身影:“哈哈哈…帅哥……我梦到帅哥了。” 刚要够到,田香果把手收回来,闭上眼睛默念道德经:“算了算了,我已经结婚了,梦里梦到帅哥也是对沈玉京的背叛,阿弥陀佛,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家有一夫如有一宝。” “他虽然冷冰冰的,但是他思想有觉悟,体力好,人好,会骑摩托车还会心疼人,这种配置已经是这个年代顶配了,我不能贪心啊。” 沈玉京:“……” 吃完中午饭,孩子们吵着闹着要过来,他就带孩子们过来了,糖糖朵朵在旁边安安静静的瞅了一会儿,无聊的吃手指吃了半天,谁知道娘还是不醒,小宝宝的耐心可是很少的,她们嚷着要出去玩,田老爷子和冯翠花喜欢热闹,就带孩子们出去了。 此时这俩宝贝和陈招娣玩的不亦乐乎,早就忘记来这里找谁了。 沈玉静没事做,也不喜热闹,干脆跟田香果待在一个屋子里。 没想到会看到她说胡话。 这个年代? 指的是他们所处的年代。 她来自于别的年代? 听那个意思,别的年代的人似乎更好,他只是在这个年代比较好。 田香果嘀咕完脑子也渐渐清醒了,她原本沉浸在睡梦中,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刷的睁开了眼睛,身侧那股极强的存在感让她无法忽视。 田香果猛地睁开眼睛坐起来。 幸亏现在变瘦了,上几个月肯定无法这样坐起来。 田香果刷的转过头,和沈玉京冷然的眸子对视上。 她吞咽了下口水:“你什么时候来的?” 努力镇定,或许梦话只在梦里说,她没有说出来呢。 沈玉京:“很久了。” 田香果:“你听到什么了?” 沈玉京面不改色撒谎:“听到什么?你在睡觉我能听到什么。” 呼…… 田香果松口气,喘了一口气长长的气,那就好那就好,要是让他听到梦里的话,岂不是要以她是个……不对啊,她刚刚睡得迷糊,梦里看到的就是他啊! 田香果也不是天生的蠢货,知道沈玉京再给她挽尊。 既然他不说,那她也就少自讨没趣。 田香果嘿嘿一笑,心虚的找到衣服穿上:“我姐呢?” 是不是还在难受呢。 沈玉京别开眼睛:“被陈友庆接回去了。” 大姨子走的时候满脸杀气,比土匪山上的胡子还凶悍,回去了也不会吃亏。 但是田香果不这么想啊,她还以为她姐会被欺负呢。 “什么?” 她的声音提高了八个度。 沈玉京安慰她:“放心,你姐不会吃亏,看着气势汹汹,不像是余情未了的模样。” “她把孩子留下了,说是让爹娘暂时照顾。” 怕田香果太过担心,他还补了一句。 田香果明白了,她姐这是真的要准备离婚了,这个年代的女人少有如此干脆的。 她睡得有些难受,掰了掰脖子:“还是家里舒服,我的脖子都有些睡僵了,你们中午吃的啥,我现在都有些饿了。” “饿了就回家吧,锅里还有中午吃剩下的小米粥和鸡蛋。” 听到有小米粥和鸡蛋,田香果眼睛瞬间就亮了:“走,我也回家吃,让孩子们在这吧。” 他们回去过二人世界去! 对于爹娘准备回家,糖糖和朵朵没什么感觉,俩孩子都玩疯了。 回家了,沈玉京盛了一碗粥小米粥给田香果,切了一点芥菜咸菜,又弄了一点白糖洒到粥里,配了两个鸡蛋,这种吃食那是真的好。 田香果刚准备吃,家里面来了个外人。 ------------ 第五十四章:白香玉挖的坑,田香果跳了 田香果和沈玉京前脚刚走的功夫,魏春花就去了老田家,似乎是有着急的事情,急忙的寻过来了。 魏春花进门,心里不禁赞叹,真是个会过日子的,人家的院子拾掇的干干净净,一点鸡粪鸭粪都没有,连一点土了咔子都看不见。 进了这屋子里啊,那心情就更加的敞亮了。 炕洞子门口打扫的都没有尘土,玻璃擦的亮堂的,还有那个被褥叠的和豆腐块一样。 “你们咋才吃饭啊,这是吃的第几顿啊?” 乡下人吃饭都在正点,田香果吃的稍微晚了,熟悉的人就不忘打趣问问,这是第几顿。 田香果也不装假:“婶子快过来坐,我今天起晚了才吃饭,你来一碗不,玉京做的。” 魏春花吃饱了来的,没啥胃口,现在大家日子都不好过,她不小心赶到饭点来了已经很抱歉了,还吃人家的,那不成万人烦了? 她自然是不吃的:“不吃了,我在家里吃饱了,你男人真不错,小米粥都熬出米油了。” 她们说话的功夫,沈玉京走到组合柜那里倒了两碗热水放到魏春花和田香果手边:“你们聊,我去看看孩子。” 他从架子上拿过军大衣穿上,军大衣穿在他身上好似将军的大氅。 帅气逼人啊。 魏春花瞧着这沈玉京是不错:“诶?你男人平时就没有啥陋习吗?我咋瞧着他像个文化人,咋不是那种不认字的兵蛋子呢?” 瞅瞅人家对媳妇儿,对孩子,那是一等一的好啊。 别人夸沈玉京,田香果心里也是跟喝了蜜一样,她嘴上也不落下:“没啥陋习,不重男轻女,也不打我骂我,什么事都能理解忍让,若说真的不好,就是话少吧,不经常说话,很沉默,我有时候说的嘴巴都干了,人家意思的给我点点头。” “害!~这算啥啊,要我说这老爷们还是不说话的好,说话的聒噪的和个乌鸦一样,油嘴滑舌的,听着都烦,俺们公社有个男人就是出了名的碎嘴子,啥都往外说,他娘们穿的啥色的裤衩子都叫其他男人知道了。” 魏春花并没有理会到田香果话中的自谦,嗯……怎么说呢,她也喜欢沈玉京的谦虚。 但是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的男人,连这种私密的话题也和别人说。 这个时代的人还是很朴实的,魏春花自然想不到那么多:“我来啊,找你是有件事情和你商量,那个灿月啊,说要给你介绍一个活,去县城里帮人做生日宴,你说她咋可能那好心呢?” “这事儿还是在白香玉来了以后提起来的,我总觉得,这事儿不大对,可是她把对方说的有鼻子有眼睛的,还说可以给三百的跑堂费,我这脑子一热就过来找你了。” “孩子,婶儿不能说这事儿靠谱,但是婶儿也不能真的让你错过了,不管你怎么选择,你也别怪婶儿进来这一趟知道不?” 她啊,其实很不喜欢帮人揽活,但是她觉得田香果不是那拎不清的人。 田香果心下已经有了计较,这多半是个坑。 “婶儿我知道你的好心,这事儿你帮我应了吧,我知道应该不是啥好事,但是我要过去看看,这坑挖的多深多大,放心,这俩货的智商加一起也弄不过我。” 田香果对此还是很自信的,没有一个聪明的。 魏春花本来很忐忑的心忽然就不忐忑了,田香果的智商她是服气的,人家不仅有脑子还有手艺,别人想坑只怕也不知道怎么坑。 再说林灿月脑子就跟有坑一样,还真不见的能坑到她。 “行,那我回去就说你可高兴的同意了,看看她啥反应。” 田香果点头,笑眯眯得说:“谢谢身子了,对了,我前几个日子里腌了点茶叶蛋还有咸鸭蛋,我给你装点你带回去吃,揪着粥啊米饭啊,夹在高粱饼子里都好吃。” “诶呦孩子这可使不得啊,婶子不吃。”魏春花可不敢收啊,鸡蛋鸭蛋那是何等金贵的玩意,瞧田香果的房子虽然干净,但是算不得多好。 她又不缺吃穿,虽然很喜欢田香果的手艺,但是她也不能收下啊,鸡蛋都换本子能换盐,可是日子里不能缺的好东西。 田香果却是不依,拉扯间和她说:“婶子你对我是真心实意的好,我也想对婶子好,我不是一个空手套白狼的人,经常白收您东西慢慢的我就不好意思拿了,这个你必须拿着,往后咱也好有来有往,感情处着处着才会深。” 魏春花虽然不知道空手套白狼的意思,联系前后文也明白了一些。 “行吧,你去拿吧,别拿太多了。” 诶呦这孩子人咋这么好呢。 东西在厨房,田香果穿衣服出去,魏春花跟在她后面忍不住夸:“我瞧了你家的俩姑娘,双胞胎真好啊,我瞧着老大长得像沈玉京,老二长得像你一些。” 俩孩子欢笑闹着,跟两个小开心果一样。 进了厨房,田香果搬出两个坛子,打开其中一个是浓浓的酱油和茶叶味儿,都是便宜的粗茶,年前有人拿来送沈玉京的,田香果送回娘家一些,剩下的泡茶叶蛋了。 另外一个是咸鸭蛋的坛子,里面还有盐沫沫。 魏春花忍不住啧啧两声:“你可舍得吃,用这么多好玩意腌起来。” 田香果捞了五个咸鸭蛋和五个茶叶蛋:“我是个厨子,没事儿得多练练手艺,剩下的我是打算等玉京回部队,把这些装着给他路上吃的,外面啊不比家里舒坦,他揣身上吃馍,吃啥都开心。” 魏春花眨了眨酸涩的眼睛:“你们做军嫂的就是辛苦。” 小年轻的两口子,男人不在家女人多辛苦啊。 “部队没分他家属院,让你随军吗?” 这个田香果倒是不了解:“我没问过,等他回来我问问吧。” 她也想一家人团圆在一起啊,那么好的老公,她夜里也馋着呢。 她把蛋包好了递给魏春花:“身子你回去就吃吧,不算咸,但味道绝对差不了。” ------------ 第五十五章:酸菜面片汤 魏春花拿着鸡蛋鸭蛋,心情大抵还是不同的。 她家里有吃的,那也是婆家的,她从外面传话带回去一点吃的,不说轻重,谁不认可田香果的手艺啊,拿回去可有面子了。 林灿月嫁进来有段日子了,现在公社没啥活要她忙,她也没有工作,一直在家里待着,每天睡到日晒三竿,等她睡醒了,魏春花已经回来了,还把自己的宝贝鸡蛋鸭蛋摆在桌上,告诉冯家所有人,这是田香果给的。 林灿月懂了,这是田香果感谢她帮忙介绍活,所以给她的好处。 她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抱着肩膀看着桌上圆滚滚的鸡蛋,轻嗤道:“在我的婚礼上赚了一百五十块钱,就拿这么点破东西走人情,也就只有她能够拿的出手了。” 嘴上嫌弃,她胃里可不嫌弃,想到田香果的手艺她嘴里都流出口水来了。 林灿月刚想说,就这么点也就够她塞牙缝的。 眼前一只粗大的手一闪而过,将桌上的鸡蛋鸭蛋一咕噜都捞进了自己的怀里,桌上空空如也! 林灿月瞪着眼睛看过去。 魏春花抱着衣兜子里面的蛋,嗤笑了声:“大友家的你想啥呢,这是人家香果给我的,她也没说给你东西啊。” “哈哈哈,原本想分给你一点吃的,但是你嫌弃人家东西少,我就不给你添堵了。” 正好,她能多吃两个。 林灿月瞪大了眼睛想让家里其他人评评理,但是没人理她,以前照顾她的情绪,因为她是没嫁过来的,众人总是要让着一些。 她又不是有钱人家的小姐,也不是啥高身份的人,学历一般家庭尚可,还没有工作不会干活,嫁过来以后谁还惯着她? 魏春花好歹也是她婶子,也可以摆谱了:“眼瞅着要开春了,既然大友媳妇儿没工作,你也没个婆母照料,那我这个做二婶子的就帮你抓三只猪崽崽,买几个鸡蛋摸鸡崽儿吧。” 有事儿做就不会总想着害人了。 诶……为啥香果不是她家的媳妇儿呢? 可恨她的儿子还在读书,没赶上这么好的媳妇儿啊。 林灿月腾的就急了:“抓什么猪养什么猪崽,我不干,我不会!” 魏春花笑了:“那可不行,你要是啥也不干,以后别想拿家里的钱去买衣服裙子。” “你!” 林灿月说不出话来了,抱住肩膀在旁边生闷气。 魏春花抱着东西站起来:“田香果说可以来接这个活,她明个儿过来和你谈。” 不给她吃的还想拖她介绍活,林灿月更加气恼:“嗯,知道了。” 等着吧田香果,等你过来有你好果子吃的。 …… 晚上,田香果做了点酸菜卤子,削了点荞麦面片。 荞麦里面掺了白面,因为加了荞麦的缘故,面片算不上特别劲道,吃着也还可以,煮的软熟的面条上面浇上一勺酸菜卤子,酸菜卤子浓郁浇盖到酸菜汤片上,瞬间就有灵魂了。 最有灵魂的还是田香果和沈玉京碗里剪碎的两个烧干辣椒,干辣椒的碎末有种糊香感,在北方吃上酸菜配烧辣椒,尤其是晚上来一碗,那种饱腹感和满足感,热乎的感觉能在身体里存一晚上。 孩子们玩了一天早就饿了,吃上酸菜面片吐露吐露的,面片不需要夹,用勺子就能舀上来,勺子有些大了,面片吃的嘴边一圈都花了。 这个年代的小孩儿也很节俭,糖糖朵朵伸出舌头在嘴边转了一圈,啥汤啥料,那是一点都不浪费。 糖糖吃的有些渴了,自己抱着水杯咕嘟咕嘟灌了一杯。 朵朵吃的小鼻尖冒汗,舀起一勺张嘴打量了一下,觉得可以,小手指头拖着勺子底部将勺子塞到了嘴里,吃的腮帮子一股一股的。 “吐露……” “嗷呜……吧唧吧唧……” 宝宝们又吃成小花猫。 沈玉京吃的更快一些,孩子们吃半碗,他已经吃完一碗了,又盛了一碗吃。 田香果吃了半碗放下了碗筷,想到大姐回家了,她就没有胃口吃下去了。 也不知道大姐在娘家怎么样了。 同在一个生产队的陈家就没有田香果这里和谐了。 陈家婆现在有一百个不满,一天了,老大媳妇儿接过来以后门也不出,也不知道帮忙做饭,这以前可都是她的活。 她们一家人,老的老小的小,加起来也有十几口人,十几张嘴就这么干等着,陈家大姑娘陈春草的儿子生银饿的嗷嗷叫,二庆家的小虎子砸吧着嘴吃起了自己的嘴皮,老三陈春香的儿子范立饿的都要翻白了。 但是她们没有一个人做饭,因为她们手里都抱着一个男娃,她们不用做饭,生了男娃的人不用做饭。 大家都指着田秀娥这个不下单的母鸡来做。 陈家婆忍不住把陈友庆叫出来,在门口指指点点:“友庆啊,你看看你娶了一个什么样的媳妇儿回来啊,我和你爹饿的前胸贴后背,家里那么多孩子都等着她做饭,她一个生了个女娃的人有什么资格不做饭啊,有什么资格在屋子里面装大爷啊?” “啊?友庆娘说的话你听到了没,这就是个丧门星啊,你赶紧休了她,娶个更好的回来。” 陈家婆说这么大声也不是为了说给陈友庆听得,她是说给田秀娥听的。 陈友庆则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挤了半天:“娘她累了,她不是驴不是牲口,你们这么多人怎么不能做做饭啊?” “啥?友庆你说啥?你是在埋怨娘吗?” 陈家婆捂着胸口一副要死要活喘不上来气的摸样:“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啊,你是不是要逼死我啊?” 屋内,田秀娥躺在看上,眼睛死死的盯着棚顶的位置。 她听到了陈家婆的话冷冷一笑,她倒要看看陈友庆听到这话有什么反应。 过了一会儿,外面消停了,陈友庆开门走进来,一副心疼的样子:“秀娥,咱大姐和小妹还有二庆也不经常回来,你要不出去做口饭吧,咱们忍让一步,日子才会越过越好。” ------------ 第五十六章:用搅屎棍教训婆婆 “呵!” 田秀娥喉咙里面溢出来一声嘲意,冷冰冰的,像是一把刀子。 她从回来以后就不怎么说话,躺在炕上像一具死尸,陈友庆还没有仔细地和她说过话,尽量的不招惹她就是了。 但现在,他瞧着田秀娥的阴鸷的表情,从内二外散发出来一种恐惧的感觉。 他担心的上前询问:“秀娥你咋了?我看你的脸色不是很好,是不是哪里难受啊?” “要不我陪你做饭,你看成吗?” 问出这句话陈友庆是有一定的胸有成竹的,以前秀娥不开心了,被欺负了,他只要随口说两句,关心一下她,她就开心了。 秀娥经常说他是好男人,她今天不快,他也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陈友庆可以哄一哄她。 田秀娥从陈友庆的表情里面读出来了。 愧疚。 伪善。 敷衍。 以前她看到的爱和关心,还有他的优点都是假的。 这才是真正的他! 他或许是喜欢她的,但是这喜欢里面掺和了太多的复杂的感情,他更爱他的爹娘,兄弟姐妹,还有他自己,其次才是她。 田秀娥闭上眼睛,眼泪刷的掉下来了。 带着浓浓鼻音开口:“好,我现在就去做饭,你也不用催我了,我现在就去……” 她重重的擦掉眼泪,冷笑了一下,穿上鞋出去了。 路过陈友庆身边,陈友庆想拽她一把,田秀娥嫌弃的躲了过去了。 她打开门走出去,正前方的院子里晾晒着陈友庆刚刚洗完没有多久的被褥单子,花布的被褥单子随着风飘起来,刺目的很。 田秀娥的心脏被无形中被撕扯的鲜血淋漓,痛的她喘不过气来。 陈家婆闻声也出来了,看到田秀娥不屑地啐了口:“作什么?这个家里对你不好吗?你还想咋样?” 田秀娥转过头,脸上的肉横在一起,眉宇皱紧。 她突然裂开嘴笑了,森白的牙齿像是能把人的肉咬下来一口。 “想吃饭是吗?” “我现在就去做。” 说完奔着茅房的方向走过去了。 陈友庆紧随其后出来,陈家婆趾高气昂的走过来:“娘说的没错吧,这个女人压根就不会心疼你,还得娘来帮你收拾。” “你啊,早点把她给赶走吧,睡够了就踹,把段巧给我娶回来,你说段巧那丫头多好啊,配你还不够吗?” “主要是人家看着就是个能生儿子的,你瞧瞧她就是个没福气的样儿啊。” 陈家婆说的口干舌燥的,摆摆手:“学着点吧儿子,不要吊死在一个女人身上,你是个男娃,怎么样都不吃亏的。” 陈友庆无奈的劝她:“娘,她现在才和我生完气,你能不能喘口气在立规矩,我和段巧的事儿本就对不起她了,你难道想把我俩拆散吗?” “对!就是要把你们两个拆散!” 陈家婆觉得陈友庆就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我怎么生了你这个没用的玩意,人不争气脑子也不好用,你想想,事情已经发生了,你求她,她就能原谅你吗?” “普通人家的女孩儿或许会,但是我告诉你,冯翠花教出来的闺女都是一身匪气,没有女德的人,不说她,她妹妹田香果是好的吗?” “那脾气贼差,啥事都不肯忍,跟个女霸王一样。” “所以说啊,你就甭想着她回心转意了,等她知道了,一定会带着那个拖油瓶走的,她要孩子你就给她,让老田家去样那赔钱货,你啊,到什么时候都是她的爹,等她长大了还能给你养老。” 这话听着难听,但是陈友庆听进去了,他比任何人都了解田秀娥的脾气。 她生招娣的时候,那个地方撕裂了,硬是咬着牙不敢吭声,说怕自己叫出来,会害他心疼。 生过孩子的女人同没生过的,是有点区别的…… 可是他娘说的也对,秀娥总是生不出来儿子也不成,让他在二庆面前都没办法抬头了。 “我知道了,那就让她先做饭吧。” 秀娥啊,我这么喜欢你,你别太凶,别太让我失望啊,陈友庆在心里说道。 “娘你回去吧,我去看看她。”这么多年的夫妻,多少是有情谊在的。 与昨天醒来的慌乱不同,现在陈友庆被田秀娥冷落了,态度也在悄然发生改变。 陈家婆已经看出来了自家儿子的变化,心里也放心了,快了,离她老陈家抱孙子的时候不远了! 陈友庆在茅房等了一会儿,冻得鼻子都红了,他等的时候忍不住想到了段巧,抱着她似乎也挺舒服的,主要是那个新鲜劲,还有她什么都不要,崇拜的看着他的样子。 大大的弥补了陈友庆在田秀娥被践踏的自尊。 娘都是为儿子考虑的,或许老娘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等了一时片刻,陈友庆等不下去了,跺跺脚:“秀娥我先回去了,你出来准备做饭叫我昂。” 里面没有人回答。 实际上田秀娥正透过门缝偷看陈友庆,看到陈友庆回味虚伪的样子,她都忍不住想吐了。 等陈友庆进去了,田秀娥握紧手里的棍子走了出去。 天黑压压的,闷的人喘不过气。 田秀娥拿着棍子,走到老屋门前,抬起脚,用力踹开了门。 屋子里有,陈家婆陈老爷子陈青,还有二庆和二庆媳妇儿王大妞,还有他们家儿子陈小虎,陈家大姐陈春草和她闺女生银,陈家小姑子陈春香和她儿子范立,几个人挤在小屋子里,没有人烧炕,没有人做饭,都在屋子里等现成的。 咣当一声,门板子从外面踹开撞到门上来回晃悠。 田秀娥走进来,看着屋内的每一个人。 陈小虎被冻得打了个喷嚏,王大妞立马不干了:“你是个死人啊杵在那里,还不快把门关上。” 田秀娥不动,任由西北的冷风吹进屋子。 吹死他们才好呢。 陈家婆看田秀娥不关门,气的掀开被子下地去,伸手要打田秀娥,田秀娥经常被她揍,知道她什么路子,在陈家婆冲过来的时候,她顺势将棍子捅到了陈家婆张口破骂的嘴里。 王大妞看的嗓子都疼了:“二庆,她手里拿的棍子我咋看着那么眼熟呢?” 王二庆干呕了下:“是咱家的搅屎棍啊!” ------------ 第五十七章:打完婆婆打公公 “呕——!~~” 陈二庆趴在炕边哇哇吐了起来。 农村的旱厕到了冬天积攒一点就会冻住一点,这时候需要搅屎棍,把粪便捅开,捅的时候难免前段就会粘上很多黄褐色的东西。 常年用着,夏天也会偶尔用一用。 这根几年元老的搅屎棍早就腌入味儿了,塞到陈家婆嘴里,陈家婆尝到了前面咸臭的味道,近距离观察到上面的痕迹,她打人的手弱弱的垂了下去,干呕着想要把嘴巴移开,将那根搅屎棍吐出去。 但是田秀娥怎么会让她得逞呢? 这么多年了,陈家婆无时无刻不在羞辱她,打击她,用这张嘴欺负她,用这双手揍她,田秀娥早就受够了。 想到陈家婆用这张嘴帮陈友庆和段巧搭桥牵线,她就恨的牙根直痒痒。 她抬脚踹到了陈家婆,脚压在陈家婆的胸口上,棍子又捅进了陈家婆的嘴里。 这个老太婆,终于在几年时间里将一个温柔贤惠,勤快能干的老实女人逼的双目猩红,怨气十足。 都是报应! 陈家婆终于逼疯了人,吃到了自己的报应。 田秀娥手里用力,脚下也不忘记用力,她使劲把陈家婆踩得嗷嗷叫唤,她畅快无比。 “我踩着你的黑心烂肺你也觉得痛啊,没想到这种心肝也有痛感呢?我还以为,像你这样把人当畜生,不知道她人疾苦的老虔婆,你肚皮下面的内脏都是没有痛感的,不知道难受的呢~” “你说像你这么卑鄙的人,你怎么会觉得痛呢?” “你做坏事的时候,就没感觉到别人会痛吗?” 田秀娥骂够了,恶狠狠地补了一脚。 陈家婆心窝子挨了一脚,痛的她满地打滚,捂着胸口的位置眼前发黑,脑子里面的幻觉活像见了阎王一样。 “天呐,田秀娥你疯了啊!~” 她嗓子沙哑,唇边和舌头火辣辣的疼,疼的她说话都费劲,但是她还想骂,骂了一句,走开的女人忽然回头瞪了她一眼。 平时对陈家婆恭着敬着的田秀娥忽然发疯了,那一眼竟然和平时懦弱无比的人完全不同,瞅的陈家婆两股发颤,再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来。 陈家婆捂着嘴,呜呜呜的哭。 田秀娥拎着搅屎棍往炕边走去,陈二庆和王大妞抱着虎子往里蹿,王大妞看到陈二庆这个大老爷们还跟着她躲,生气的踹了他一脚:“怂什么,你是家里的男人,还不快过去揍他,你身上一把子力气你还怕她了吗?” “赶紧去啊,陈二庆别看我看不起你。” 王大妞气结。 觉得这个男人真是没救了。 陈二庆不敢过去啊,别看他长得比田秀娥宽大有力气,但是胆子小的很,他不敢惹田秀娥啊:“我…我……大姐小妹你们去。” 陈春草和陈春香护着孩子,陈春草主要护着家里的男娃生金,把生银扔在了一边,而陈春香自然是护着自己的宝贝疙瘩范立。 陈春草不肯去,她去了儿子就要被打了:“春草你去,你平时欺负田秀娥比较多。” 现在田秀娥发疯了,可别连累无辜的她。 陈春香闻言笑了,紧张的抱着儿子,紧要关头还不忘和陈春香掐起来:“什么我多,我就是说她两句,去年你揍过她呢,你儿子把她闺女差点骗到井边跳下去,难道你都忘了吗?” 她顶多就是骂几句,她儿子打几下,怎么能有大姐过分呢? 陈春香现在恨不得推出去一个挨揍,换来她的平安,她一点都不想被棍子打,臭烘烘的棍子还带着粪水,想想都觉得恶心。 田秀娥看她们狗咬狗,觉得分外有意思。 原来以前都怪她太懦弱了,以前这姐三跟在陈家婆的身后欺负她,把她当保姆一样。 王大妞是她的妯娌,仗着自己生了孩子,每天都跟下了好多蛋的母鸡一样,在她面前趾高气昂,恨不得骑在她头上拉屎。 这些人各有各的恶,却都觉得对方最恶。 她就是拎了棍子打了他们的老娘,他们也不敢还手,陈家老爷子也躲在旁边不吭声,以前他也经常给她摆脸子呢。 真的太逗了。 这些人怎么会这么可笑呢? 田秀娥握紧了棍子,最先给陈家老爷子轮了几下,搭在他的后背上,打的陈老爷子直接哭了:“你个恶妇,我什么时候打过你骂过你了,我是这个家里对你最好的人。” “放屁!你连自己的子女都管不住,纵容他们作恶,你才是最恶心的。” 田秀娥啐了一口。 陈二庆一听这话,立马叫好:“大嫂你说得对,我爹最差劲了,都怪他没有教育好我们,挑唆我们欺负你的,他要是个好爹,我怎么会不是好儿子呢。” “大嫂你说对吧!” 田秀娥嘲讽的笑了:“对,毕竟这是你第一次叫我大嫂,我觉得你说得对。” 陈二庆闭上了嘴,这是第一次吗? 好像是的,田秀娥嫁进来以后太好了,长得好,性格好,做饭好吃,衣服洗得干净,她越好,他越见不得他大哥过得好,所以经常欺负田秀娥,也没叫过她大嫂。 以前直呼大名,后面田秀娥生了闺女以后怀不上了,就开始叫她不下蛋的母鸡了。 什么称呼都有,都很过分。 陈春草也想说陈二庆的话,被他给抢了,她直呼小弟不人道。 田秀娥打完陈老爷子,举着棍子缓缓移动,被棍子划过去的人都颤颤巍巍的,只有生银没有,因为她知道,家里最好最温柔的就是大舅娘了。 大舅娘会偷偷给她鸡蛋吃,给她松子糖吃,还抱着她叫乖丫头,告诉她丫头一点都不贱,只要她好好读书,努力过日子,以后就可以成为任何想成为的人。 生银乖乖的在旁边待着,哪怕最后那根棍子对准了她弟弟,她都没有恨田秀娥的意思。 没错,田秀娥第二个要打的是陈春草家的生金,去年…… 苟生金骗她家招娣去井边,把招娣推到了井里,幸亏井口窄,招娣的胳膊撑在了井边,她发现院子不对劲跑出去救下了招娣。 现在她家招娣早就在十几米深的井里淹死了! ------------ 第五十八章:秀娥你救了我家里人吗 陈春草毫不知廉耻,毫无人性的话说出来,在场的除了苟生银颤抖了下,田秀娥攥着棍子的手更紧了,其余人都觉得颇有道理。 但是她们觉得有道理也不敢瞎放屁,生怕激怒了田秀娥下一个被揍的就是她。 陈春草却不知,若说田秀娥方才有几分迟疑,听完这话便一点都不犹豫了,抡着手里的棍子对着苟生金揍了下去。 “别啊,疯女人你别打我儿子,你个臭泼妇,自己生不出来就嫉妒我能生得出来儿子,你想打男娃,怎么不打小虎和范立呢?为啥就欺负我家生金?” “啊!~” “快住手啊,好疼啊,你们快过来帮忙啊。” 陈春草被揍的抱着苟生金的手松了几分,田秀娥看准时机,一棍子又一棍子的落在了I苟生金的腿上,后背上。 打的苟生金哭的凄惨:“大舅娘别打我了,我知道错了,咳咳咳……呜呜呜……我以后在也不敢欺负招娣妹妹了。” 田秀娥冷笑:“现在知道错了,晚了!” 陈春香被这个场面刺激的汗毛直竖,立马倒戈:“好你个陈春草,自己儿子挨揍就想拉别人下水,你家儿子最是心肠歹毒,一肚子坏水,小小年纪就能做出来欺负妹妹的事情,还不知道他私底下还干过啥呢,秀娥你使劲打。” 王大妞觉得此话有理:“春香说的没错,大姐看着好说话,实际上她最坏了,好几次都是她在背后给娘支招,教娘怎么欺负你的。” 田秀娥听到她们的话不无意外,陈家人就这副德行,一个个窝里横,你弱他们她们强,你强他们互相攀咬,反正没一个好东西就是了。 她打完苟生金出气了,将棍子抡向了陈二庆,后面又打了王大妞和他们儿子陈小虎,打完他们揍得陈春香和范立,最后又打了陈老爷子。 平等的攻击每一个人。 可怜这刁老头子被揍了两次,捂着脑袋病哎哎的喊:“凭啥打我两次啊?” 田秀娥打这么久也累了,擦着汗说:“打的太多有些麻了,没记住。” 一屋子的人都挨揍了,大家也不内斗了,开始恨起来田秀娥。 田秀娥坐在炕上,嫌弃的看着他们,一身子奴性,都是患寡不患均的东西,连挨揍都得一起被揍才能团结一些。 都是什么玩意啊? 当初她就是顾忌太多,现在想明白了,要想自己好过,就不能太考虑其他的。 大家在屋子里哀嚎声,终于吵醒了在隔壁房间不小心睡着的陈友庆,陈友庆醒来肚子叫了一声,他摸了摸肚子,被那夜里此起彼伏的哀嚎声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披上衣服急匆匆出来,闯进屋子就看到了屋中的惨状。 屋中陈家人都倒下了,无论男女老少无一幸免,而田秀娥稳坐在炕上,手里拿着搅屎棍,仿佛一个打了胜仗的女英雄。 陈友庆脑子嗡了声就麻木了。 他扶起陈家婆:“娘你没事吧。” “这是咋了?胡子下山了吗?是秀娥把你们救了吗?” 陈友庆的印象里,田秀娥一直都是个温柔恭顺的女人,她有脾气,但是是个美好的女人。 一定是她把胡子赶跑了吧。 陈家人:“……” 田秀娥冷冷嗤了声,看向了多年夫妻的陈友庆:“想多了,你爹娘都是被我打趴下的。” 陈家人瞬间哀嚎起来,好让陈友庆知道自己娶了个什么玩意。 陈家老爷子觉得儿子来了有靠山,立马告状:“这个恶妇,还拿着搅屎棍捅你娘的嘴。” 陈家婆在伤痛中挤出来一个白眼,死老头子,告状就告状,提那茬干啥玩意啊? 陈春香:“打我儿子,骂我儿子,大棍子落在我的身上,我觉得自己的心肝都被打碎了。” “……” 陈家人你一言我一语,把田秀娥的罪行一一列举出来,每一条都让陈友庆的下巴掉一份,眼睛大一圈,瞳孔缩一毫。 听到最后,陈友庆就感觉那西北的寒风顺着嘴巴吹进了他的胃里。 他给了自己一巴掌:“一定是我还没睡醒吧,秀娥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好半天,陈友庆才从痛意中清醒过来:“娘,秀娥是不是被什么东西冲到了?” “她平时不是这样的,一定是被啥脏东西俯身了。” 田秀娥看着陈友庆,摇了摇头:“你是该男人的时候装怂,该冷血的时候装深情,我没被什么冲到,只能说是被刺激到了。” “那你被啥刺激了?” 陈友庆问她。 陈家人竖起耳朵偷听,谁都想知道啊,田秀娥你到底咋了? 到底咋了啊??? 田秀娥笑了,笑出了无数的心酸和委屈,笑出了眼泪。 苟生银躲在角落里,弱弱的说了一句:“是被你们刺激了吧。” “你们都欺负大舅娘…” “大舅娘也是人啊,女娃也是人啊。” 她知道自己说完要挨揍,但她还是想说,不为别的,她虽然年纪小,也想替自己说说话。 苟生银看着田秀娥的目光里有光。 田秀娥擦掉眼泪:“诶呀,你们这么大的人还不如一个孩子,陈友庆,你们该不会真的当我是傻子吧,说说吧,你和段巧的事儿。” 陈友庆刚想骂田秀娥,听到她提起段巧的事,火气立马弱了下去,莫名的恐惧将他全身包裹住。 “秀娥你都知道了,这事儿不怪我,是我娘害的,她出的主意。” 怪不得秀娥要捅娘的嘴,都是在惩罚她啊。 陈友庆普通跪在了田秀娥面前,扇着自己巴掌:“秀娥你不能离开我啊,我真的是无辜的,你知道我这几天有多恐惧吗?” “我真的…整天都活在噩梦里,我就怕你和招娣不要我了。” 陈友庆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这是他惯会用的计量。 田秀娥目光不为所动:“陈友庆你放心吧,我不会和你离婚的,现在你们找了个二老婆来伺候大老婆,我哪里有现在就走的道理,明天早上把段巧带过来,既然她愿意做小的,我就给她个伺候我的机会。” ------------ 第五十九章:田香果杀过来了! 陈家人:“……” 他们不约而同的想,田秀娥是不是疯了? 还是…她在和她们开玩笑呢? 是不是玩笑话,很快得到了验证,隔天一早上,生产队的大公鸡打鸣了几声,田秀娥就起来了。 她昨天晚上自己单独在屋子里睡的觉,让陈友庆搬去老屋睡,陈家人都在老屋里挤着骂田秀娥,陈春草还生气的揍了苟生银一顿,骂她是不长眼睛的白眼狼。 苟生银被揍了也没有后悔,她觉得自己以后长大了,也可以像大舅娘一样站起来,不让任何人欺负她。 田秀娥起来以后,拿着搅屎棍去了老屋,她推开门,清晨的阳光落在陈家男女老少的身上,刺激的他们浑身一激灵。 陈友庆硬着头皮问:“你想干啥?” 他现在也真的怕田秀娥了,她原先的乖顺温柔勤快都是装的,这才是真正的她。 他觉得自己好苦啊,前些年被田秀娥骗的裤衩子都不剩,一心一意的相信她,到头来家里人都被他连累着挨揍了。 “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还不够出气吗?” “难道我这几年对你不好吗?娘也不是全都是错!” 陈友庆抱怨了几句,伤心的抱住脑袋,第一次真心实意埋怨起他娘,好端端的为啥要把段巧弄进来,现在好了,田秀娥疯了。 田秀娥用搅屎棍敲了敲门:“婆婆去把段巧找过来,陈春香和陈春草,你们俩给我煮饭去。” 她的声音很平静,可就是这样平静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因为……这不是田秀娥平时会发出来的语气。 太诡异了。 屋子里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想动,自己家闹成这样已经够丢人了,还把段巧找过来,那不是让外人跟着看笑话吗? 田秀娥知道他们在想啥,她忍不住噗嗤笑出来:“自己被窝里拉了一泼屎,现在才开始嫌臭了?不动是吗?看来是我昨天睡得太早了,没让你们吃够苦头,这样吧,我现在把大队长找过来,咱们说道说道……” “一个人人微言轻,不如将生产队的人都叫过来,让大家一起评评理,我这个做大的,该不该让段巧伺候我一下呢?” 陈家人自知理亏,陈二庆催促陈家婆:“娘你愣着干什么?快起来找人啊!” 儿子的话陈家婆怎么能不听呢,期期艾艾的爬了起来:“都是我欠你们的,我现在就去,你就别作了。” 她哭天抹泪的跑了出去,走到门口又强忍住。 老娘都走了,陈春香和陈春草自然不敢在屋子里躲懒,也连忙爬起来去做饭。 田秀娥这才拎着棍子走了。 … 另一边,田香果起来后心里忐忑不安,昨晚上惦记着大姐一宿都没有睡好,她早上起来决定先去看看大姐,然后再去找林灿月。 沈玉京在给孩子们洗脸,田香果把煮好的米粥和鸡蛋放到饭桌上,随意用抹布擦了擦手,放下抹布道:“我去看看我姐,不知道为什么,我昨天晚上总是很兴奋…不,心神不宁的。” 那种感觉无法描述清楚,分明应该担心,但她却有种又不担心的感觉,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田香果分外难受。 沈玉京看了眼饭菜:“吃完饭再去吧。” 田香果摇头:“回来再吃。” 说完就走了。 沈玉京冷冷的抿起唇,盛出一碗粥和一个鸡蛋端到厨房,将饭菜给田香果温在锅里。 都是一个生产队的,沈玉京知道老陈家人是个一窝的软骨头,倒不担心田香果去了挨欺负,怕只怕,田香果去了发飙把老陈家的房子一把火给点着了。 “……” 嗯,越想越担心。 田香果一路小跑去了老陈家,她如今瘦了不少,跑的还挺快呢。 可说陈春香和陈春草许久不回来一趟,回来了就是和陈家婆聊八卦,讲究人,戳人脊梁骨,前些年这田香果做的精彩事儿都能写出好几本书了,她们又是许久不回家,在她们的印象里,这田香果是个肥硕无比,心狠手辣,打起人能把人头皮薅秃,下颌骨打错位,脸皮抓花的田扒皮。 那恐怖骇人的形象,可比发疯的田秀娥还要吓人的。 她们在园子里的酱缸掏大酱,抬头就看到田香果从远处跑了过去,吓得陈春香手一秃噜,把耙子掉进了酱缸里,陈春草一紧张,把碗也掉酱缸里了。 姐俩尖叫着跑进屋子,活像后面有山猪再追。 田香果:“?” 田香果:“???” 她疑惑的看向身后,眼睛里有片刻的迷茫,这俩人跑啥呢? 她身后也没有山猪啊。 还是说……这俩人做了亏心事不敢看到她! 田香果立马脑补出了田秀娥被她们揍的头破血流的样子,自脚底攀升出熊熊怒火,那怒火一路燃烧,直接冲破了天灵盖。 “草,老娘和你们没完!” 话落,随手在地上捡了两个大石头块子,她胳膊上都是力气,搬了两块尖锐的石头闯进老陈家,跑到院子里,抬起手臂用力投掷,将一块大石头砸向了老陈家的屋子,故意砸的老陈家的老屋的玻璃。 “哗啦啦……” 玻璃渣子溅到了炕上,吓得陈老头子差点昏过去:“这,这是咋了?” 王大妞哭了:“田秀娥不是说先不打人吗?怎么又打人了?” 陈春香和陈春草跑进来,姐俩看到玻璃碎了跌坐在地上:“不是田秀娥,是田香果…野猪精来了!” 陈家人:“!” 老天啊,来道雷劈死他们吧! 为什么要让他们遭受这样的痛苦啊,田家姐妹都是疯子,都是疯子啊!~ 说是这么说,他们可舍不得去死,在田香果开门闯进来的瞬间,一屋子人被吓的跟鹌鹑一样缩在角落里。 田香果打开门愤怒的瞪着屋里,眨了眨眼睛,皱起眉,怎么回事? 他们怎么都在这屋子呢? 个个一脸的惊恐。 “我姐呢?” 田香果管特娘的惊恐不惊恐,她就要姐姐! 王大妞算半个陈家人,因此骨头还没软到那个地步,她抬起手指着旁边的屋子:“在…在隔壁的屋子…” 田香果把她们的惊恐解读成心虚,她攥紧了石头逼问:“你们怎么欺负她了?” ------------ 第六十章:出嫁从夫 欺负? 陈家人要冤枉死了,她们明明被欺负的行吗? 陈二庆抱紧了儿子:“我们没欺负她,她把我们打了一顿。” “放屁,你们不欺负我姐,我姐好端端怎么会打你们?”田香果后知后觉发现这些人脸上的确都有伤,她有些担心姐姐会不会伤的更严重,拿着石头出去了。 田秀娥昨晚上没睡好,早上倒在炕上休息一会儿,刚闭上眼睛有了困意,门哗的打开,门外的阳光像是瀑布一样洒进了屋内。 田秀娥眯起了眼睛:“香…香果?” 田香果也看清了田秀娥,大姐的面色有些憔悴,意外的是,上面竟然没有一点伤口。 “姐,她们没欺负你吧?” 虽然如此,田香果还是想把陈家人暴揍一顿。 姐姐嫁到陈家后,恪守妇道,活都是她做了,衣服也是她洗,伺候家里两个老人,还要上地去赚工分,平时逢年过节,陈二庆陈春香还有陈春草她们回来,什么活都不干,全都留给她姐。 不干也就算了,一个个还要装大爷扮姑奶奶,把她姐当狗一样使唤。 田香果想到田秀娥过的日子,喘气儿都费劲。 这些都是奶奶和她说的,奶奶不说,她还不知道呢。 家里人也想帮大姐,可两口子过日子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辈子,女人想要站起来自强自立,最重要的还是靠自己。 “他们没欺负过我,放心吧,我以后自己会在这个家里立足的。” 田秀娥咬牙说道。 她以后不会惯着陈家任何一个人,她要把当年受过的委屈,受过的伤全部讨回来。 不用田秀娥过多描述,看着她这副要杀猪宰羊的气势,她就已经相信了:“那就好,姐我先回去了,等会儿要去公社呢。” 大姐没事儿就行,她就放心啦。 田秀娥点点头:“你又接到活了?” 田香果没说这可能是个坑,她要去填坑,甜甜的笑了一下,露出两个小梨涡:“啊,等我赚钱了给你买新衣服。” 她没有问具体发生了啥,有些伤心事问一次,就要掀开一次伤疤,太痛了。 听到妹妹又要赚钱了,田秀娥心里比谁都高兴:“赚钱好啊,你快去吧,好好表现用心做事,多赚点钱啊。” “知道了姐。” 田香果:“你先休息吧,我回去了。” 田秀娥送她出去,姐妹俩走到陈家院门口,碰到了陈家婆把段巧领过来,段巧知道了她和陈友庆的事儿被田秀娥知道了,高兴地心花怒放。 想不到老陈家人动作这么快,对她这么满意。 虽然她从小学习长相都不如田秀娥,最后,还不是她踩到了田秀娥的脑袋上,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等她进门,就让田秀娥立马滚蛋。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段巧上扬的嘴角还没维持多久,看到田秀娥身边的田香果,下意识想到了这个小胖子打人的时候力气有多大。 段巧将嘴角落下,站在了陈家婆的后面。 陈家婆看到田秀娥简直是耗子见到猫,她缩着脖子眼睛不敢乱看,生怕自己的嘴巴又被人捅了。 段巧沉浸在要当陈家媳妇儿的快乐中,完全没有注意到陈家婆的表情。 田秀娥不想让田香果看到她发飙的一面:“香果你回去吧,路上慢点昂。” 田香果故作什么都没察觉:“知道了姐,外面冷你快进屋。” 姐妹俩告别了,田香果顺着铺满了雪的小路回家去了,她的背影比以前清减了不少,从后面看一米六五的个子姑娘身形有些胖,留了两个长长的辫子,竟然有种雍容华贵的美,看着就颇有福气的感觉。 而不是以前凶神恶煞的气质了。 田香果的身影彻底消失后,田秀娥立马收起笑容,眼睛里黯淡无光,死气沉沉:“进来吧。” 陈家婆低头哈腰:“诶,好,别愣着了,快进来吧。” 听到陈家婆讨好的语气,田秀娥冷笑了一下。 贱骨头出身的,以前好喝好吃供着不把她当人看,果然,人善被人欺。 段巧看了眼陈家婆,有些不懂了,老太婆今个儿咋唯唯诺诺的,前几天看她还跟个老抱子一样,一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摸样。 她怎么…瞧着有点害怕田秀娥的感觉呢? 这个念头立马被段巧给摇晃出脑袋,不,怎么可能呢,一定是田秀娥知道了她和友庆哥的事情,威胁陈家人要善待她。 要不然她就会卑鄙的跑出去高密。 一定是这样的! 段巧想到自己能见到陈友庆大哥,故意放慢了步子,扭着腰向院里走去。 段巧有意刺激田秀娥,搂着陈家婆的手说:“大娘,某些人怎么还在你家啊?” 陈家婆脊背发凉,哆哆嗦嗦的推开段巧的手:“别和我挨这么近,老婆子不太习惯,你先放开手吧。” 段巧:“……” 她怎么觉得特别奇怪呢? 走在前面的田秀娥停在门口处:“你们进去吧,我等会儿过来。” 说完就走了。 陈家婆看到了被砸破的玻璃,她心肝颤了颤,没说啥。 陈友庆从厕所出来,抬头就看到了他娘和段巧回来了,他头发乱糟糟的打着柳儿,胡子拉碴的,看着脏兮兮的有股臭味儿。 段巧却看不出来陈友庆的脏,只觉得这样的男人有魅力极了:“友庆哥。” 陈友庆看到她就头疼,完全猜不到田秀娥想干个啥。 他们三进屋后,陈家婆看到破了的窗户,知道了是田香果砸坏的以后,她也不敢说啥,拿着报纸和浆糊把窗户对付着糊上了。 没一会儿田秀娥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刀纸和红泥印,刀纸上写了许多字,陈家人不认得字,因此也不知道写的啥。 田秀娥把纸和红泥印放炕上:“你们过来按个手印。” 话落,从袄子里抽出一把刀握在手里。 段巧被吓得尖叫一声抱住了陈友庆的腰,指着田秀娥骂:“死婆娘你想干什么?” “这里是你的夫家,出嫁从夫不知道吗?你怎么还拿刀吓唬友庆哥呢?” ------------ 第六十一章:还去公社老冯家 田秀娥凉凉的看了段巧一眼,就一眼,吓得陈友庆一把捂住她的嘴巴:“别乱说话!” 陈友庆又对田秀娥说:“你放心,我现在就按,不过你写的是什么?” “一个保证书而已,你们让我满意,我就从这里离开,绝对不会纠缠你们的。” 田秀娥说道。 陈友庆听到这话,苦笑了一声:“我们非得要闹到这个地步吗?秀娥,我们已经是几年的夫妻了,段巧的事儿真的不怪我,咱们有招娣,咱们有家,如果你不希望和我娘她们一起过日子,我们可以分家搬出去。” “难道一定要分开吗?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不考虑你自己,难道就不考虑下招娣的感受吗?没有爹爹的孩子,以后走到哪儿能被人看得起,嫁人了也容易被欺负。” 陈友庆头次发现,田秀娥竟然是这么狠心的女人。 “秀娥,你真是让我失望了。” 他说的失望至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田秀娥连同自己个儿老子娘偷人了,然后被他发现了呢。 田秀娥深深地打量了他几眼:“我也是这么想的。” 她懒得和陈友庆过多的说什么,说什么都没用,他就长了个猪脑子鼠胆子还有个自私至极的心肠,可惜她到现在才看明白了陈友庆这个人。 田秀娥没有空教育傻子。 她看向陈家其他人:“你们按不按?” “按了,过段时间我就会走。” 陈家婆眼睛一亮,这不正是她想要的吗,二话不说把手指头重重的捻在红泥印里,取到红泥就按到纸上。 陈家人你一个我一个,排着队把手印按完了。 段巧一听田秀娥可以走,自觉地将自己当成了陈家人,凑过去按了。 看着纸上多出来的手印,田秀娥笑着摇了摇头,蠢货,字都不认识就来按手印,也不怕被拐卖了,又贪心又蠢,这样的女人能有多好的下场呢? 田秀娥心里经过煎熬麻木到现在渐渐释然,在陈家人走进荆棘丛中的时候,她已经准备走向更光明的路了。 陈友庆是最后一个按下手印的,按完以后他成了一具行尸走肉,强烈的悔意将他笼罩,但男人的面子又苦苦支撑着他。 一个不想要他的冷血女人,他还留着干什么? 他求了求了,说也说了,是她心冷。 这事儿一开始或许是怪她的,后面就只怪田秀娥一个人了。 多年夫妻,田秀娥大概知道陈友庆怎么想的,她没有说什么,将纸收起来,看着段巧说:“我会走,至于什么时候走就靠你了。” 段巧眼睛一亮:“你要我做什么?” 田秀娥将刀拿起来:“去给我做饭,端茶倒水,我要你伺候我,把我伺候的满意了,我就把位置让给你,如若不然,我就硬着头皮和陈友庆过下去,我还是陈家的媳妇儿,我还比你多个女儿呢。” “哦对了,你要是能尽早怀上陈友庆的孩子,我也可以把位置让给你,毕竟,孩子可怜嘛。” 田秀娥声音幽幽的。 段巧可管不了那么多,她现在就想当陈家的媳妇儿,一听这话眼睛都热了:“那你不许骗人。” “嗯,我没有兴趣要你吃剩下的烂饭。” 田秀娥此时有些不懂了,段巧这样年龄适当的清白姑娘,为啥要嫁给一个有孩子的男人当二老婆呢? 她怎么不知道陈友庆还有这样的魅力。 段巧含羞带怯的看了眼陈友庆,扭捏的走了。 虽然这表情出现在她并不是很出众的脸上有些违和,但是段巧还是觉得自己魅力十足。 看她出去干活,田秀娥也拿着刀走了。 …… 过完年生产队都热闹了不少,外面树上挂满了白雪,有条件的人家门口挂着大红灯笼,队里的小孩儿们年纪相当的三五成群,在队里的墙头和雪堆搞着破坏。 玩的最多的还是打雪仗,队里时不时响起孩子们尖叫的笑闹声音。 田香果和沈玉京将糖糖朵朵抱出门,糖糖朵朵们黑葡萄一样的眼睛一顺不顺看着声音的来源。 糖糖擦掉口水,抱着田香果的脖子说:“娘,糖糖也要去…去……咬咬家打雪仗。” “不是咬咬,是姥姥。”田香果耐心纠正她,虽然这孩子完全纠正不过来。 糖糖看着前面的雪,嘴巴动动:“咬咬!~” 田香果点了点她的额头:“也不知道你是真不会说还是在这卖萌呢。” 糖糖鬼精灵的咯咯儿笑了。 田香果本想自己去公社的,奈何沈玉京一定要跟着她,她吃完饭就和他一起将糖糖和朵朵送到老田家去。 夏梅得知田香果要出去,熟练地将孩子接过去,刚好老田家人要去陈家呢,田香果把田秀娥的状况告诉他们了:“大姐好像把老陈家人都打了一遍,刚刚还把段巧叫过去了,估计要收拾她呢。” 其实田香果也被吓了一跳,大姐瞧着好脾气,没想到遇到事了,竟然没有一点优柔寡断的性子。 该揍揍,该收拾收拾,和原先受气的样子完全不同。 陈招娣听到田香果说她娘,眼巴巴的看着她,田香果蹲下来摸摸她的头:“你和妹妹们在家里玩,小姨去供销社给你糖吃,好不好?” 听到糖陈招娣眼睛都亮了:“好啊,谢谢小姨。” 糖,是甜的! 她只在姥姥家吃过,在奶奶家从来没有尝过甜甜的糖。 她刚刚有点想娘了,现在又不想了。 安顿好孩子,田香果和沈玉京走了,二柱子最近送队里的媳妇儿们回娘家,一个人收一毛的车费,今个儿还没出去呢,看田香果和沈玉京来了,他高兴地跑出来迎接。 过年了二柱子也穿上了干净的衣服,他带着雷锋帽,鼻尖被冻的红红的:“大哥嫂子,你们今个儿要去哪儿?我免费送你们!” 说着又跑回去将驴车的绳子解开,把驴车牵了出来。 田香果爽快的上车:“还去公社老冯家。” 沈玉京随后也上了车,坐在田香果身边,田香果自然而然抱住他的胳膊,依偎在他身上。 ------------ 第六十二章:主打气死人不偿命 田香果的头发很浓密,她靠在沈玉京的肩膀上,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她皮肤特别白嫩,眼睛黑黝黝的眼尾有些上翘,睫毛很长,一颤一颤的,瞧着她的眼睛,就好似有一根羽毛在沈玉京的身上挠来挠去,抓来抓去。 他将眼睛看向别处,不去瞅这个胖乎乎的妖精。 连绵不绝的雪像是一个铺盖照在了千家万户,落在了蜿蜒的山川上,二柱子牵着驴车上了土道,他抓着车辕坐上来,一甩鞭子喝道:“傻驴,走了。” 毛驴儿跺了跺脚,哽叽哽叽叫了几声,四条腿交替着小跑了起来。 队员们有瞧见的,忍不住和身边人说:“老田家二姑娘又出去赚钱去了?” “八成是,以前就知道吃和打人,现在人家赚不完的钱啊,听说没,跑一次堂赚了一百多块钱呢,咱们农村人十几口一年到头都剩不下这么多钱啊,早知道当初就让我家栓子娶她了。”大娘语气之中说不出的后悔。 谁又能知道,原先奸懒馋滑的田香果,能变的这么彻底呢。 只是他们不知道,田香果的变化大着呢,有能耐着呢,这算哪儿到哪儿啊。 除了几个婶子嫂子以外,还有一对母女看到了沈玉京和田香果出去。 那就是陈秀华和胡凤珍。 年前她们想尽办法去沈玉京那里捞钱,钱没捞到差点挨了几个大耳瓜子,而且家里的门虽然拆了,但是总有种臭味儿,队里的三岁小孩儿都知道绕着他们家的门走。 胡凤珍看沈玉京对田香果温柔的不像话,心里嫉妒的如有猫在抓,好难受,好羡慕…… “娘…我是不是已经没有机会了?沈玉京好像有点喜欢田香果了。” 不再是以前那样,对着田香果冷眼相待,看到田香果转头就走的样子,他现在对田香果好好啊。 陪她回娘家过年,还借摩托车送田香果出去赚钱。 世界上哪有几个男人愿意让自己的女人出去抛头露面,又有几个男人愿意陪女人回娘家过年? 她以前连这种梦都不敢做,但是田香果却过上了她梦寐以求的生活。 陈秀花眯起小眼睛,琢磨起心里的小算盘,这可不中啊,沈玉京是京里人,百年难得碰一个,错过了她们家就很难再扒上这么有能耐的男人了。 “放心,有娘在,娘一定会让你嫁给沈玉京的。”只有你嫁了,你弟弟九斤才能过上好日子啊,老陈家的香干火才能越烧越旺。 为了老陈家,她也得把沈玉京拿到手。 胡凤珍擦掉眼泪疙瘩:“嗯,只要能让我嫁给沈玉京,让我干啥都行。” … 两个小时后,二柱子的驴车到了公社,田香果和沈玉京手挽着手进了老陈家的门。 二柱子要找喂驴就没跟他们进去。 魏春花远远地就看到田香果进来了,高兴地跑出来迎接她:“可算来了,路上冷不冷啊?” “还行,我们俩坐在驴车后面盖着大被子,我舒服的都要睡着了。”田香果笑呵呵的回答,小脸圆乎乎的满脸福气相。 “那就好,我就怕你们挨冻呢,快进屋里来吧。” 魏春花领他们进去,提点他们对方的背景:“我听大友说,要办事儿的是住在县城棉二厂工人家的姑娘,她好像要订婚了,需要人掌勺。” “咱公社离那边近,等下走二十几分钟就到了,你们和林灿月过去就行。” “我怕林灿月搞鬼,拜托大友和你们一起去,如果真有啥事儿啊,你就和大友说,或者大友提点你们,你们一定要听他的。” 冯大友是林灿月的男人,林灿月再厉害嫁了人,也得听她男人的。 魏春花就喜欢田香果,生怕她被人坑了,把里外都安排的明明白白:“这回若是林灿月和白香玉坑你,你就别管其他的好好教训林灿月,替我敲打敲打她。” 这话看似实在拖田香果帮忙,更像是撑腰。 田香果心里一暖,她没想到在这个年代会碰到像魏婶子这样对她好的人,明明是萍水相逢,却愿意替她张罗这么多的事情。 田香果笑着抱住魏婶子的胳膊:“婶子你真好,放心吧,我绝对不会任由她欺负的。” 魏春花就知道她聪明,能听懂好赖话。 “行啦,别和我贫了,快进去吧,等下就是人家带你出门了,讨好我是没用的。” 把田香果和沈玉京送到屋子里,魏春花就走了。 林灿月早就准备好了,能看到田香果吃瘪,她怎么能不积极呢? 没等田香果他们走进来,她就拿着烫绒布的包出去了,看到田香果她翻了个白眼,高高在上道:“你来的也太慢了,拖我给你找活,你还磨磨蹭蹭的,有没有一点感恩之心?” 田香果冷笑:“那我就不麻烦你了,我先回家了。” 想坑她还不算,还要埋汰她,真是把她惯的厉害了。 那边还等着田香果过去准备收拾她,林灿月已经信誓旦旦的对白香玉保证了,一定会把田香果带过去,她要是做不到,还不知道白香玉要怎么笑话她呢! 林灿月看了眼冷脸瞪她的沈玉京,她勉为其难的笑了下:“得了得了,哪有这么多气生的,我刚刚就是有口无心的说了一句话而已,看你气性大的,好了咱们快走吧,和啥过不去也别和钱过不去。” 按照林灿月的脾气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哄她呢? 田香果更加确定这事儿是个坑。 但是她不怕,只要有沈玉京跟着,哪怕前面是豺狼虎豹她都不怕。 不仅不怕,她这次更要让想欺负她的人付出代价! “行吧,看你诚心想邀请我去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的和你去吧。”田香果主打的就是气死人不偿命。 林灿月:“……” 这丫的还真是给脸不要脸啊。 算了算了,等会儿有她好受的。 如魏春花所说,她们这段路要走二十几分钟,原本想坐驴车去的,但是那头驴没吃饱不肯动,只能走着去了。 路上,沈玉京看雪太深,他拉住田香果:“等下。” ------------ 第六十三章:沈玉京的维护 天寒地冻的,鹅毛大雪纷飞落下,田香果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 沈玉京把田香果头上和肩膀上的雪拍干净,走到前面蹲下:“上来我背你过去,前面雪深,你走不过去。” 林灿月:“……” 林灿月看向了冯大友:“我也想要你背我。” 冯大友笑的憨憨的:“别闹了,我还想让你背我呢。”他走路都觉得累,背她不得累死啊。 林灿月:“……” 看着蹲在前面的汉子,田香果弯唇浅笑,眼睛弯起来好看的弧度,她慢吞吞的趴在沈玉京的背上,沈玉京抱住她的腿,轻松地站了起来。 从家里来到这,他一句话都没有说。 但是他会给她盖被子,帮她揉腿,还会背着她过雪地。 田香果抱住沈玉京的脖子,心想自己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啊,这个男人太绝了,对她太好了。 沈玉京不知道田香果的脑瓜子在想什么,他只有一个念头,苦了自己也不能苦了自己的女人和孩子。 他的母亲没有享受过的,他不希望自己的媳妇儿没有享受到。 田香果抱住沈玉京的脖子,软乎乎的问他:“你说我们这样会不会让别人羡慕死?” 林灿月的眼睛都要羡慕的掉出来了。 这样会不会太不道德了? 沈玉京拧起眉:“不要自大,没什么好让人羡慕的。” 男人照顾女人,值得羡慕吗? 田香果噗的一下笑了出来:“嗯嗯嗯,都听你的。” 往前走了几步,田香果的视线忽然变矮,看着不算很深的雪竟然快超过沈玉京的大腿了。 林灿月抓着冯大友:“我走不动了,这个地方太难过去了。” “什么破路啊,中间怎么有个坑呢?” 她不停的抱怨,冯大友都有些听不下去了:“你别说了,不想去我们就回去,要过去那就闭上嘴,你说了也不能解决问题。” 听着她的抱怨冯大友都有些烦躁了。 婚后林灿月的性子越发的不好,冯大友脾气虽然好,长久以往也有些受不住。 林灿月委屈的扁了扁嘴,没在说什么。 二十多分钟后,她们到了陈家,陈家住在县城郊区,郊区有很多工厂,饮料厂、棉二厂,还有一些零碎加工厂,厂子周边盖了一些职工宿舍,为了方便住,职工宿舍都是筒子楼。 陈家住在棉二厂的宿舍中,陈家分到了两个挨着的房间,白香玉本来是不认识陈家人的,听林灿月提起陈家最近准备喜事儿,才起了借住陈家来陷害田香果的。 到了县城附近,沈玉京才把田香果放下来,背着一百三十多斤的田香果在雪地里行走了这么长的路,沈玉京没有一点不适,神色适然的仿佛背着一个八十多斤的姑娘。 田香果下来后悄然红了脸,不好意思的问:“我很胖吧,你背起来会不会很吃力?” 沈玉京和平常一样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还行。” 一百多斤的人,沉能沉到哪里去,只要田香果不胖到影响健康,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影响,皮囊不过是观赏的,重要的还是骨子里的那个人,那个灵魂。 田香果现在的性格,比她还算不错的脸,可有趣多了。 这些话沈玉京不会说出来,他不擅长说这种肉麻的话。 田香果也不必听他说,看他做就好了。 林灿月走在前面,回头看到他们夫妻俩一个冷着脸,一个用热恋贴冷屁股,心里稍微平衡了一些。 “赶紧走啊,别让人家等急了。” 前面的路平稳了,田香果他们加快了脚步,她也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看,林灿月她们弄了什么坑等着她。 周围都是厂子,高墙里面响起了机器咯噔咯噔的声音,十分的有规律,田香果还没近距离观察过厂子,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原来这就是七十年代的工厂啊,厂子墙面上刷着白灰,上面写着各种积极向上的标语。 穿过厂子前面的门,进去就是职工宿舍了。 陈家在宿舍的二楼,顺着铁架子楼梯上去,上去后是一排走廊,家家户户的锅具都放在外面,锅具挨着门,除了这些还有水房,打水的地方,水房里刮着水泥,有洗衣服洗菜的位置。 走进筒子楼,林灿月挺胸抬头:“田香果你以前应该没来过这样的楼房吧,是不是眼睛都看花了?” 她指着水房里面铁龙头说:“诶呀,你该不会不知道这是啥吧?” 田香果深吸口气,挤出一抹还算和善的笑容:“水龙头,放水用的,林同志,您不必如此炫耀,会显得你很没有文化。” 沈玉京眼中闪过一抹笑意,这个傻姑娘。 林灿月被踩了痛脚,她瞬间冷下来脸:“田香果你才念过几年书啊?泥腿子一个,还敢嘲笑我没文化,我问你是为了好心提醒你,我告诉你,我可是念过出初中的人,你笑话我的时候也瞅瞅你自己的文化水平,有资格嘲笑我吗?” 田香果哦了一声。 “不才,也念过初中。” “就你?” 林灿月自然是不信的:“你个农村做饭的,你怎么可能念过初中?吹牛的吧!” 沈玉京不悦的皱起眉:“林同志,你找我媳妇儿来做活,还是过来欺负她的?” 这是沈玉京和林灿月说的第一句话。 他看着斯文有礼,没什么脾气,身上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正气,但是一开口就有一种让人抬不起头来的压迫感。 林灿月是个欺软怕硬的,她知道沈玉京的身份,是个军人,她不敢轻易惹怒他,这里也没有几个熟人,打起来沈玉京给她一拳把她的牙打掉了怎么办? 沈玉京帮她说话,田香果心里甜滋滋的,她伸手抱住沈玉京的胳膊:“你怎么不说话了?该不会是怂了吧?” 林灿月攥紧了拳头。 贱女人,狗仗人势。 她幽幽的看向冯大友,看看人家的男人,再看看你! 冯大友对沈玉京抱歉的点了点头:“灿月脾气不好,说话难听你们不要往心里去。” 林灿月真是要被气死了! 这个没用的东西! ------------ 第六十四章:显得我瘦一些 看在冯大友好说话的份上,沈玉京也没有在说什么。 田香果看到林灿月吃瘪的样子,心里偷着乐,没有抓着不放,比起她说的,冯大友站在道理那一边,才是对林灿月最大的刺激吧。 林灿月气的说不出来话,紧着将人往老陈家带去,好你个田香果,我让你过得比我好,这次有你哭的时候。 她带着来到靠里面的一户人家,抬手敲了敲门:“美丽,我把人给你领过来了,快开门。” 很快,屋子里有脚步声走了过来,门从里面打开,一个穿着蓝色花底纹袄子,黑色棉裤的胖女人从门缝里一点点露出了脸。 陈美丽还以为就只有林灿月和厨子一起过来,没想到还有额外的俩男人。 那个胖的冯大友且不说了,诶呦喂,老天爷啊,怎么让这么俊俏的男人来了她家啊!~ 陈美丽看到沈玉京,看的眼睛都直了! 天呐,这个男人真的是人间真实存在的吗? 陈美丽现在的模样和田香果没减肥之前挺像的,但是她眼睛比田香果小,长得不如田香果标志,皮肤没有田香果好。 虽说都是胖子,但她是个比较丑的胖子。 陈美丽花痴的把手指头塞嘴里嗦喽,边嗦喽边看沈玉京,脑子里都不知道想了多少美事。 田香果立马就拉下脸子,伸手搂住沈玉京的胳膊,宣誓自己独一无二的主权。 沈玉京松了口气,田香果还挺机灵的,知道帮他挡挡桃花。 林灿月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她虽说很讨厌田香果,但是自从嫁人以后吧,还是挺讨厌对人家老公感兴趣的女人。 “美丽你快领我们进去啊。” 林灿月提醒了好几次,陈美丽才反应过来,害羞的让开位置:“你们快进来吧。” 说着话,眼睛还是黏在沈玉京的身上。 冯大友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灿月找的这是什么活儿,认识的都是什么人? 回家得和她好好说道说道,不能和这种人走的太近了。 林灿月先进去,陈美丽拉着她去旁边讲话,声音悄咪咪的:“这个人是谁啊?长得真好看,我从来没看过长得这么好看的男人。” 林灿月指着田香果说:“人家两个是夫妻,孩子都有了,你就别想了。” 陈美丽这才注意到田香果:“她就是你说的那个厨子?这么胖,真的会做菜吗?” “会,别的不说,她做饭那是真牛逼。” 林灿月在某些方面还算是个实事求是的人。 陈美丽没参加林灿月的婚礼,还真不知道田香果做饭的手艺,她撇撇嘴:“这个女人真是捡了个大便宜。” “诶,想我长得这么好看,为什么这个男人不是我的呢?” 陈美丽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又接着说:“这个厨子虽然不咋地,但是也可以多往这里领一领,她长得胖,可以衬托的我苗条一些。” 林灿月打量她,又看看田香果:“说实话,田香果就是胖了点,但是长得还是比你好看,而且比你瘦,你最近是不是又胖了?“ ------------ 第六十五章:想了什么阴谋诡计? 陈美丽就烦林灿月这样,那个嘴巴什么都说,眼睛好像也不大好使:“你说啥呢,我哪里胖了,我最近衣服都有些小了,你都不知道小了多少,两寸呢!” “害的我还特意拿出去改了,你可不要乱说话。” 陈美丽最烦的就是别人说她胖了,丑了,她觉得胖也不是不好,现在谁想胖还费劲呢。 “好好好,是我说错话了,快点领着人进去吧。” 林灿月应付着她。 心里则是大大的翻了个白眼,这人真是的,心里一点数都没有,田香果虽然挺胖的,但是也没有她胖,明显差了二十多斤啊,这个人太喜欢自欺欺人了。 陈美丽倒是自信的很,扯了扯有些勒肚皮的裤子,走起路腿有些磨大腿,她还是努力夹着腿走,学着黑白电视上那种明星妖娆的步伐。 “你们坐下吧。” 陈美丽指着木质的沙发说。 沙发还是挺长的,沈玉京和田香果挨着坐在一头,冯大友自己坐在一头,林灿月走到冯大友身边坐下。 陈美丽看了眼沈玉京,故作矜持的坐在了凳子上。 “我过几天要过生日了,我娘说要给我好好办一次酒席庆祝我成年了。” 田香果愣了下,她才十八吗?还以为二十五六了呢:“你家里能用你找的跑堂吗?” 跑堂费用也不少,尤其是她,不知道一个刚成年的小孩儿能不能做主啊。 陈美丽心说,本来也不是真的用你,找你过来就是故意折腾你的。 这个主意自然不是白香玉想的,是陈美丽和通过林灿月和白香玉认识了以后,故意巴结白香玉,主动提出来替她出口恶气。 她这才联系了林灿月,想出了这样一个好办法。 那就是借着一个名义让田香果过来做饭,故意折腾她又不用她,天气这么冷,要是田香果的脚能长冻疮就好了。 “当然可以啊,前提是你做的饭真好吃才行。” “我要试菜,你去做吧。” 陈美丽正好肚子有些饿了,想吃好吃的。 最重要的,把田香果支到外面做饭,她就能和那个军人说几句话了。 他长得真好看,能和这样的人说几句话,她做梦都能乐醒了。 田香果暂时没看出来这俩人打了什么鬼主意,想诬赖她偷钱?还是想故意给她不好的食材让她做不出来好东西,以此毁掉她的名声? 还是说…想自己吃点药,假装吃坏了? 田香果一瞬间想了不少阴谋诡计,眼睛里闪动着寒光,把对策也一并想好了。 “你想吃什么呢?你说了我才方便做。” 田香果问她。 陈美丽想也没想的说道:“蛋炒饭,我现在要吃蛋炒饭你去做吧。” 她就喜欢吃蛋炒饭,可是她娘做的不好吃,又不让她去国营饭店吃,她已经想了好几道自己想吃平时又吃不到的菜,打算让田香果做。 田香果还以为会说十几道,没想到就一个蛋炒饭。 她心下忍不住警惕起来,所以说,这个人她到底想了什么阴谋诡计坑害她? ------------ 第六十六章:来我厂子上班吧 陈美丽还想多瞅几眼沈玉京,发现田香果杵在这跟着大水缸一样荡害(碍眼),她不悦的啧了一声:“你还留在这干什么?别告诉我你连蛋炒饭都不会做。” 陈美丽的语气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林灿月忍不住心里为陈美丽叫好,说的太棒了!这才是雇主的语气,就应该这样狠狠拿捏田香果,让这个小妮子吃点苦头。 只要一想到田香果接下来要忍受冻跑过来,每天辛苦做饭,折腾三五日以后,她们却不用她了! 哪怕只是幻想一下,林灿月都觉得心情豁然开朗,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之中。 林灿月和陈美丽都沉浸在无法言说的兴奋快乐之中,俩人城府不深,心里想了几分,表情就漏了几分。 田香果:“……” 所以说? 她们该不会没什么阴谋诡计,只是想折腾折腾她? 就这? 不免说田香果有些失望了,还以为能趁机收拾下白香玉,在把林灿月逗弄哭呢? 现在看真是太没意思了。 田香果看清楚了这俩人的想法,觉得索然无味,罢了,去给她们炒一碗得了,免得她们辛苦折腾一圈,最后连口蛋炒饭都没有吃上。 她给沈玉京一个你乖乖给我坐着不许和女人勾三搭四的眼神便出去了。 田香果不是放心这俩女人,她是放心沈玉京。 压根根本不会多想,拈酸吃醋的好吧。 田香果离开后,白色带小兔子的门帘合上,陈美丽腾的挪起大屁股朝着沈玉京走了过去,迅速非常快的坐在他身边。 “你叫什么名字?听说你俩生了两个孩子,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沈玉京冷冷的瞥了她一眼:“离我远一些。” 那语气冷的,都要生冰茬子了。 饶是林灿月和陈美丽都没什么眼力见,也看出来了沈玉京现在挺生气的,不,不是挺生气,是非常生气。 不就是挨着他坐了一下,至于吗? 陈美丽是个窝里横,不敢再凑上去了。 沈玉京的确很生气,他在气田香果,为什么气田香果自己也说不清楚。 她明明知道陈美丽心思不对,刚才还知道搂着他的胳膊气陈美丽,现在就放心把他自己一个人放在屋子里,难道就不怕陈美丽对他做什么? 陈美丽感受到沈玉京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忍不住缩着肩膀悄咪咪回旁边坐着,吓得跟个肥鹌鹑一样。 屋子里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之中,其他三人谁也不敢说话惹沈玉京不痛快,她们都能感觉到,沈玉京现在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虽然他面色平静,但是那双攥紧的拳头已经说明了一切。 门外的田香果在陈家的橱柜里翻到了隔夜的剩米饭,她勾了下唇:“还不错嘛,剩米饭最适合做蛋炒饭了。” 米饭不软不硬,不湿不干,用油花爆炒后,口感一定很好。 田香果把米饭捣碎,随手打了两个鸡蛋,又从花盆里挖出了一根葱,大葱好活,随便栽这里也能活,田香果把葱皮扒了,还没切就被葱的辛辣之味熏的眼睛都红了。 她不觉得难受,还觉得能碰到这种葱,是她的幸运。 田香果做饭的时候十分专注,她从未将做美食当做一种工作,在她眼中,每一道菜都有自己的生命,味道是有生命的,色泽是有生命的,一道精心烹饪的美食可以让食客感受到幸福。 就算是给这两个居心叵测的人做饭,田香果都没办法在饭里动什么手脚。 油锅热了,田香果把鸡蛋液倒进去,现在的鸡蛋不像后世,母鸡吃了很多鸡饲料下的,味道不好吃,一点鸡蛋味儿都不纯,现在的鸡蛋液金黄金黄的,打进去被油锅那么一滚,一下子就散发出了焦香焦香的味道。 鸡蛋香味儿配着锅气,勾的人都坐不住了。 田香果用铲子把锅里的鸡蛋给铲碎,弄成鸡蛋碎,鸡蛋差不多了下米饭,白花花的米饭下锅,迅速颠锅翻炒。 陈美丽拉开一条门缝,看到了田香果在那里颠锅。 只一眼,陈美丽觉得田香果着实有几分姿色,瞅瞅她那结实的胳膊能颠锅,真厉害啊。 陈美丽闻着蛋炒饭的香味儿,忍不住走出来凑到田香果身边,一瞬间就忘了自己原本的目的:“你用的是我家的鸡蛋和盐巴吗?还有我家的米饭?” 为什么这么香啊!~ 田香果飞快的扫了她一眼,陈美丽除了有点自恋,脑子并不是很好用,只能说有点讨厌,但算不上白香玉那样的令人厌恶。 “嗯。” 比起男人,陈美丽更喜欢吃:“感觉你用脚炒的饭都比我娘用手炒的好吃,我娘炒的饭有时候特别咸,还不好吃。” “你能不能教教我怎么做饭?我以后自己给自己做。” 陈美丽馋的直流口水。 田香果叹气摇摇头,她和林灿月,俩人凑不出一个脑子。 “我教你你也不会,做饭靠的是手上的功夫,你的功夫一看就不行。” “要常年累月,积攒经验。” 一般人压根坚持不下去的。 陈美丽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她擦了下口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中年女人的声音:“不喜欢我吃的饭以后都别吃。” 不用看,她也知道她娘回来了。 陈美丽缩了下脖子:“娘你咋回来了?” 聂玉兰老远就听到陈美丽在吐槽她,她看着自己闺女馋的贼胖的背影,烦躁的捏了捏额头:“陈美丽你除了吃还知道什么?这位同志是谁啊?你怎么麻烦人家给你做饭呢?” 聂玉兰是厂子好几年的老员工了,从车间干到小组长,她剪着时下流行的学生头,别了黑色的夹子,衣服外面套着套袖,说话行动十分干练。 她身边还有一个女人,比她的头发还要短一些,更加的精明干练,生的很大气。 她动了动鼻子:“这位女同志炒饭做的可真不错,我们厂子缺个厨子,你没有没兴趣过来?” 田香果炒的差不多了,撒了把葱花,炒饭出锅了,她才看向了问话的人:“你一个月给我开多少?” ------------ 第六十七章:小伙子你今年多大了? 田香果说话的时候手下没停,顺手将锅刷了,刷的一点油花都没有,灶台上,案板上,一点脏东西都没有了,这才停下手。 盛放在盘子上的蛋炒饭金黄油亮,最神奇的是,五六个米粒包裹着一个蛋花,出锅前的葱花被炒的有点软,翠绿翠绿泛着油光的葱花点缀在白簌如雪的米饭,落日碎金般的金黄蛋碎上,颜色相映成趣。 哪怕盛在普通的盘子里,也让人有种置身于皇宫中,吃着皇上才能吃的御菜一般。 袁红听到田香果不卑不亢的发问,爽朗的笑了出来。 “我们厂子基础工人每个月工资三十多,给你开六十五怎么样?干好了还能往上涨。” 聂玉兰虽然不知道眼前做饭的同志是谁,和她姑娘有什么关系,如果这位同志能进厂子干得好的话,袁厂长就能记得是通过她才聘请到的厨子,也能趁机表现一把。 最近厂里的员工一直吐槽厂子的伙食不好,比起其他厂子的伙食差了一截什么什么的,袁厂长是个追求完美的女人,自然不想在这块被落下。 这位女同志做的饭那可是没得挑,要是把她请回去厂子里的人肯定天天多吃多干,提高他们厂子的产量。 聂玉兰这么一想就通透了:“同志,我看你年纪也不大,六十多的工资不低啦,我在厂子待了几年都没有六十多呢。” 六十多在普通同志的眼中的确不少,但对于田香果这个级别的厨师来说,这个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是她干了,会影响自身发展的路子。 “抱歉,我志不在此,若是您不介意我们可以留个联系的地址,等以后我这里有合作的东西,可以找你。”田香果也没有一棒子把人给打死了。 陈美丽就惦记着前面的炒饭,压根没注意她们说啥,但是坐在屋子里的林灿月可听到了:“就她?一个月配六十块的工资吗?” 她以前没进过厂子啊! 她爹娘干了那么多年,俩人一个月才一百多,田香果不就是做饭好吃了一点,凭什么能进厂子? 能进厂子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她还给拒绝了? 林灿月搞不懂田香果这个人怎么想的,怎么如此傲气呢? “喂,田香果放着大好的厂工不做,你都不管管她吗?” 这对夫妻俩真奇怪,搁一般男人现在都已经冲出去了,沈玉京还和没事人一样在这坐着。 沈玉京靠在沙发上,侧脸刀削般立体,他轻瞥了一眼门外的位置;“想做什么,爱做什么,那是她自己的事情,我们是夫妻,我不是她爹,这种事情我无权干涉。” 只要田香果能够安安分分的过日子,他就什么都不会管。 就算田香果一分不挣,他也不会让田香果饿肚子。 林灿月乍一听这话觉得沈玉京也不正常,回味两遍,她竟然品出了另外一种意境,田香果的日子过的真好啊,她想干啥就干啥。 嫁人前还没觉得,嫁人后她才能体会出,男人和男人的不同来。 她有时候也想去厂子上班,但是大友就不让,让她在家里生孩子,还说女人结婚了就应该在家里待着,出去抛头露面影响男人赚钱。 林灿月家里对她挺好的,虽然没有冯家有钱,但也没受过什么委屈,家里支持她进厂子当女工,可婆家不同意。 门外,袁红看着田香果还有些不死心,瞧她穿的一般,家境应该很普通,很艰苦。 但是她体态丰腴,想必家里虽穷,却从没有苛待过她,更何况这身好手艺可不是普通农家户能培养出来的。 脑子转了几个弯,袁红大概就搞明白了这个女同志为什么不同意了。 “行,如果以后有合作,你尽管来找我。” 她可不怕这种有上进心的女同志。 袁红自己就是和男人在竞争,在男人堆里站起来,比起那些安于享乐,扒着男人生存的女人,她更欣赏眼前这位女同志。 田香果笑了笑:“好。” 陈美丽嗖的将盘子端起来跑屋子里面去了,留下一个雄壮的背影。 “袁厂长你看我这闺女不懂事,咱们也进去吧。” 这次袁红是来找聂玉兰谈工作上的事情,没想到会在这碰到一个有趣的年轻同志。 袁红进屋了,聂玉兰站在门口,邀请田香果进去:“同志怎么称呼?” “田香果。” 田香果回到。 她和聂玉兰后进去,走到客厅,发现袁红站在空地上,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沈玉京,神情十分的震惊,就跟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人一般。 沈玉京则坐在沙发上,目光犀利。 聂玉兰没想到屋里还有几个陌生人,发觉袁红的不正常,她走过去拽了袁红的胳膊一下:“厂长你怎么了?” 怎么看那个年轻男人发呆呢? 田香果打量他们两个人,她们认识? 好像也不是,准确说是单方面认识一样。 聂玉兰又叫了几声,袁红才反应过来,她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不好意思,这位同志和我朋友长得有点像,一下子看愣了。” “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袁红有些急切地问。 不知情的看到这幅场景,都会误以为沈玉京是袁红走失的孩子。 沈玉京闭口不谈,则是看向了田香果:“试妥了吗?” “陈美丽,蛋炒饭我已经做了,你用不用厨子?” 田香果问陈美丽。 陈美丽吃的正香,偷偷看了眼林灿月,她挺想用田香果的,做饭好好吃啊。 “什么意思?什么厨子?美丽你和人家说什么了?” 聂玉兰气的焦头烂额,这个闺女除了吃就是吃,一点能耐都没有,多大的人了,还让人放心不下。 田香果勾起唇:“她说她要过生日了,要办生日宴,需要请跑堂的,让我来试菜呢。” “试什么菜啊你,咱家这种事用的着你操心吗?”聂玉兰快步走到陈美丽身边,伸手拽起她的耳朵:“你什么都决定不了,还把人叫过来,这不是折腾人呢吗?” ------------ 第六十八章:千颜的手帕 折腾人? 田香果恍然大悟,她们两个把她叫过来,该不会就只是想折腾折腾她? 就这样? 没了? 田香果打心眼里佩服这两个人,怪不得有句老话叫伤人一千自损八百呢。 陈美丽被她娘拎着耳朵,手里还没有停下往嘴里面塞饭,吃的她苦着脸,嘴巴不停的嚼着,好香,大米饭的香味儿混合着鸡蛋的香味儿,咀嚼的瞬间葱花成了灵魂一般的点缀。 聂玉兰被她贪吃不要命的样气的肺子都要炸了,要不是这里人多,她绝对要大巴掌糊上去。 教训又教训不了,聂玉兰只好暂时作罢,松开手整理了下头发:“小姑娘我这个闺女不懂事,有时候就喜欢做弄人,这样,也不能让你白来一趟,婶子给你五块钱,你拿回去就当辛苦费了。” 她也不想掏五块钱出来,五块钱能买多少东西呢,鸡蛋都能买几十个了。 可这个钱不得不掏,袁厂长在这里看着,美丽在家里作弄人,普通人也就算了,偏偏被袁厂长瞧见了,田香果手艺这般好,以后指不定能有多大的作为呢。 这样的人不结交且算了,万万不能得罪的。 可惜她和她男人精明了一辈子,就生了个陈美丽,陈美丽还蠢笨的跟头猪一样,一点脑子都没有。 聂玉兰是十分肉疼的掏出了钱,脸上偏偏还得带着笑容。 陈美丽吃完了,肥胖的脸上沾着大米粒,瞪圆了眼睛看着聂玉兰手里的五块钱:“娘你给她干啥?” “干啥?你叫人过来,折腾人,还不给人一点辛苦费了?闭上你的嘴,等会儿人走了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聂玉兰语气恨恨的,吓得陈美丽不敢说话,扔下勺子钻到了屋子里面反锁上门。 她靠在门上:“只要这两天不出去,娘就打不到我,哼,等爹回来了,娘更别想打她了。” 陈美丽跑了客厅里从视觉上宽敞了不少。 田香果把钱收下了:“谢谢了,玉京我们走吧。” 袁红猛地看向沈玉京,嘴唇颤抖:“你叫……玉京?” 没错了,千言手帕上就秀了一个京字。 沈玉京对大家都非常有礼貌,哪怕不喜欢也不会冷脸的人,此刻却忽略了袁红的话,起身向外面走去。 田香果对袁红挥挥手,搂着沈玉京的胳膊走了。 林灿月和冯大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紧忙站起来也走了。 出了筒子楼,林灿月和冯大友追了一会儿才追到走到门口的田香果还有沈玉京,林灿月的面色说不出的扭曲:“田香果你也太没有礼貌了吧,我带你出来赚钱,你走了都不等我一下,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恩人吗?” 沈玉京似乎有心事,从陈家出来以后就心事重重的摸样,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脸色已经有些绷不住了。 田香果搂着他的胳膊,有些跟不上就一路小跑跟着他。 林灿月在后面穷追不舍,她只好拉着沈玉京停下来,田香果拧过身子,爆竹一样噼里啪啦的把话炸了出去:“林灿月我不怼着你的脸骂你就不知道咋回事是不是?” “你是真的想给我找工作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陈美丽打算给我玩仙人跳,想着把我叫过来几次,帮你们白做饭,你们俩看我来回奔波就可以躲被窝里开心了。” “万万没想到我来到这可以拿到五块钱,还能被袁厂长相中?怎么,没算计到我心里难受不甘了?” 田香果心里面记挂着沈玉京没空和她浪费时间墨迹这点子破事。 林灿月捂住嘴:“你,你是女妖精吗?怎么什么都知道?” 这些话她可是都没有告诉大友的,田香果怎么会知道? “别想了,以你的智商是想不明白的,我劝你有空算计我,不如多想想你自己,有空跟着白香玉害人,不如想想她会怎么害你。” 林灿月把嘴捂的死的不能再死,太可怕了,田香果竟然连这个都知道。 冯大友没想到林灿月把田香果叫过来就是为了干这事儿,他把林灿月拉到身后:“田同志,是灿月不对我替她向你道歉,以后我会看着她,不会再让她麻烦你了。” 现在的田香果已经不是以前的田香果了,袁红是棉二厂的厂长,棉二厂在这个地方是非常出名的大厂子,田香果有魄力和袁红搞合作,说明这个女人胆识过人。 连聂玉兰都要给她几分脸面,他不能得罪她。 聪明人都知道不能得罪人要联络人,灿月这次太过分了,嫁到冯家了还不知道多考虑一下冯家的处境,每天就知道巴结白香玉,从来不肯想想如何增强自身。 田香果知道冯大友聪明,她也爱和聪明人一起玩:“好,我们还有事先走了,你们自便吧。” “嗯,路上慢点。”冯大友点了点头。 等田香果和沈玉京离开,林灿月想在背后骂几句耍耍威风,没等她开口,冯大友冷冷的甩开了林灿月的手。 林灿月一脸懵:“大友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怎么了?林灿月我们相看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那时候的你温柔可人,知书达理,你看看你现在,嫁给我以后装也不装了,每天除了吃就是喝,早晚要和陈美丽长得一样胖。” “你难道看不出来吗?袁厂长很喜欢田香果,并且似乎还认识沈玉京,沈玉京又是个团长,我们冯家虽然是万元户,但也只是有那么点闲钱,比起袁厂长,比起沈团长,你觉得我们能得罪的起吗?” “你是不是想把我搞得家破人亡你才开心?” 冯大友显然气得不轻。 林灿月第一次看他发这么大的脾气,有些畏惧了:“大友我不是,她们再厉害难道还有白司令厉害吗?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 “为了我?那你知不知道白香玉是这两年才被白司令接回去的,前十五年,田香果叫白香果,她才是白司令从小带到大的孩子,白香玉就是个泥腿子,蛇蝎心肠的女人,只有你再会把她当成朋友!” ------------ 第六十九章:吃一个烤地瓜吧! “你说什么?田香果怎么会和白香玉有关系呢?” 林灿月傻眼了,这都什么和什么啊,她们两个除了名字里面都有个香,完全是八竿子达不到的关系好吗? “大友你实在骗我吧,怎么会呢?” 林灿月嘴上这么说,实际上她已经开始慌了,因为冯大友从来不会骗她,他的表情也不像在骗人。 冯大友一开始也不知道田香果和白香玉之间的关系,也是咨询了二婶才知道的。 他把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全都告诉了林灿月,林灿月听着听着,表情渐渐地放松了,她搂住冯大友的胳膊撒娇:“大友那你怕什么啊,田香果终归是田家的孩子,白香玉才是白家亲生的呀。” “我讨好白香玉还不是为了你嘛。” “我也想给你帮忙啊。” 说着晃了晃冯大友的胳膊。 冯大友最吃不消的就是林灿月的这套了,他语气也软乎了一点:“灿月,我不想要求你怎么样,你只要安安分分的在家生孩子带孩子就行。” 听到孩子林灿月松开手,她自己还只是个小孩子,怎么带? 嫁人了就只有这一个活了吗? 田香果婚后还可以出来赚钱呢,一下子就赚一百多,她有时候也挺羡慕田香果的。 “至于我生意和工作上的事情你不要操心,我自己会想办法的。还有,你不要觉得田香果不如白香玉,人家也是养在白家十几年的孩子,白老爷子特别疼她,真的惹怒她,我们都吃不消的。” “灿月你想想,白香玉想对付田香果,为什么不直接自己动手,非得利用你呢?那是她怕自己惹怒了田香果和家里人不好交代。” “只有你这个傻子才会去得罪她。” 冯大友说的口干舌燥,林灿月还一副我在为你好,你为什么要说我的委屈摸样。 林灿月想说,我这样帮白香玉,白香玉才会记得我们的好,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人家不需要别人帮忙,又怎么会轮到她呢? … 县城比生产队的生活水平还是强了不少,虽然也没有强到哪里去,不会像京里大家穿的好,吃的好一些。 大部分人有工资拿,可以看书看报纸。 县城里的人穿的比较整齐,算不上多时髦,街上偶尔才能看到一辆自行车,四个轮子的轿车太稀奇罕见了。 现在家里没债,得了五块钱田香果想给孩子们置办点有营养的东西吃,再说马上开春了,糖糖朵朵的个子也长了起来,该给她们做两身新衣服了。 她不打算缩衣减食给苦哈哈的攒钱,孩子们童年,她的年青时代统共那么几年,肯定是努力拼搏自己享受嘛。 沈玉京心情明显不大好,她拉着他出来逛逛,顺便能散散心。 田香果对于爱情是没有什么经验的,但是她也知道,人是需要陪伴和关怀的,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买买买,逛逛逛,看到生活和希望,心情肯定就好了。 她抱着沈玉京的胳膊,跟着他往百货楼的方向前进,眼睛好奇的看着周围。 当下有几句话挺流行的。 官见官,比洋车(自行车),你永久,我飞鸽。 干部见干部,比比条绒裤。 咋你这个小孩吃的胖?俺家有人在食堂。 咋你这个小孩吃的瘦?俺四两指标没吃够。 几句话就反映了当下的情况和一些后门,田香果叹了口气,说来说去,哪个年代的老百姓也不容易啊,好在后世慢慢都好起来了,大家争着奔小康了! 沈玉京早就没什么情绪了,他脸上没表情,是因为平时也没有表情。 倒是打着带他散心的田香果,眼睛滴溜溜的转,盯着自行车看,又盯着妇女同志看,总之是看遍天下一切人和事,就不说看看他。 “田香果,你真的是出来陪我散心的?” 沈玉京有些憋闷的问。 田香果不看了,立马转过头瞅着他,瘦了一些,田香果的小脸蛋包子一样软白,弹弹的十分可爱,大大的眼睛圆溜溜的,像两颗葡萄,嘴巴莹润饱满,和开春了打在枝上的花苞一样。 “对啊,我现在不就是在陪你嘛!~”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沈玉京看到田香果的脸瞬间就消气了。 “嗯。” “诶!前面有个卖地瓜的小窗口,我去买。” 她松开沈玉京的胳膊跑了过去,跑到窗口就闻到了浓浓的地瓜的甜香味儿,田香果把绒线帽子往上面抬了抬:“老板,我要个地瓜。” 这个窗口开的很小,有点偷偷私营卖地瓜的感觉。 里面是个几平米的小地方,烧着热乎的炉子,路子上面放了各头大小不一但是都很饱满的地瓜,一个中年男人用铁钩子给地瓜翻个个儿,听到田香果的话被逗笑了。 “可不敢可不敢,我算什么老板,就是个卖来地瓜而已,你要哪个?” 田香果要了一个大地瓜,嘿嘿嘿,一个大地瓜就只能一起啃着吃了。 远处,沈玉京站在铺满了雪的街道上,身后的建筑比较矮,颜色灰蒙蒙的,他一身军绿色的大衣笔直的站在那里,像一道独一无二的风景线。 男人的身姿随时随地都挺直的如松似竹,英姿勃发。 田香果花几分钱买了个大地瓜,美滋滋的捧着地瓜转身,抬眸的瞬间沈玉京的身影便入了她的眼,田香果一瞬间就看愣住了。 好…好帅。 沈玉京发现她发呆,抬起手想里面勾了勾,田香果被勾魂一样叫过去,献宝似得把地瓜递给他:“感觉很甜。” 她个子在妇女同志里面是中等的,一米六三左右,但是在一米九的沈玉京身边有点矮,抬起手昂着头,大大的眼睛看着他。 沈玉京接过烤地瓜,站在路边撕破烤地瓜的皮,被烤的皮有些焦黑的皮列了个口子,露出里面饱满的,面面的,橙黄色的地瓜瓤。 沈玉京把剥开的地瓜抵在田香果唇边:“小口咬,热的话慢慢吃。” 田香果心里砰砰撞了两下,陈年老鹿光荣赴死。 她也没客气,男人嘛,不能和他太客气,她张开嘴小口的咬了一口。 ------------ 第七十章:不能当素和尚 地瓜的香气在嘴里面化开,简单处理的烤地瓜味道都大差不差,主要是食材好,都是吸满了土地营养的地瓜,十分有地瓜味儿。 田香果吃的很满足,她抓着沈玉京的手把地瓜推过去:“你也吃嘛。” 嘿嘿嘿…快吃,吃了就是间接接吻了。 沈玉京又剥开了一些咬了一口,田香果看他吃完,抱着他的手紧着吃了一口。 她那二两小心思能藏的过沈玉京? 以前要是有女人和他吃一个,他想想都觉得恶心,对面是田香果打着小主意过来啃几口,他心里不抵触,还觉得没那么生气了。 吃完地瓜,田香果舔了下嘴唇:“走吧,咱们给糖糖朵朵扯几块布,让我娘给她们做两件新衣服。” “可以多扯一点吗,给招娣也做一件吧,孩子挺可怜的。” 但是她现在成家了,赚的钱都是小家的,新布不便宜,得沈玉京同意才行。 前面路上有雪坑路不平,沈玉京自然地搂住田香果的肩膀,把地瓜放在她手里:“我已经吃饱了,你来吃吧。” 肩膀上多出来的重量一下子压在了田香果的心脏上,她的肩膀都像麻了一样。 田香果嘴里啃着地瓜,心思全在沈玉京身上。 她捧着地瓜,眼睛看着地上的坑,感觉雪凹下去一块,就故意往那边走,抬起脚踩上去,果然是个坑,田香果诶呦了一声,栽倒到沈玉京的身上。 靠着沈玉京坚硬的胸膛,田香果闻到他身上干净好闻的味道,非常舍不得起来,没等她享受一会儿,脖领子被沈玉京给提溜了起来。 田香果尴尬的抬起头,对上沈玉京似笑非笑的表情。 耍流氓被抓包了。 田香果不以为耻,自家男人怕啥。 “我刚刚不小心踩到坑了。” 沈玉京笑容加深,原本精致俊俏的面容有了几分气质上的变化,他平时就是根正苗红的兵哥哥,现在有了几分痞气,比平时冷着脸的样子更加的蛊惑人心。 “不小心?你的不小心就是挑了半天,找到坑踩进去?” 田香果回答的理直气壮:“那怎么了?我算计我男人,我没算计野男人,我很丢人吗?你让你自己老婆做出这样的行为,你都不检讨一下自己。” “沈玉京,你真的很失败诶。” 沈玉京:“……” 无话可说。 田香果除了手艺好,剩下的就是嘴好。 在大街上也不能针对这个问题讲明白,沈玉京把田香果拎到了百货楼。 百货楼人来人往,卖什么的都有。 到了楼里,沈玉京把田香果扔到了一边,跟在她身边,但是绝对不让田香果靠近。 这么多人,挨得太近会被人批作风有问题,有伤风化。 田香果进了百货楼没有继续缠着沈玉京,她在货品里面挑选起来,刚开始看的眼花缭乱,瞧到价钱后就淡定了,最后在角落的布摊子扯了几尺布,浅蓝色的花布,看田香果会说话,对方还低价卖给她十几个白色的小扣子。 买完布花了钱和票,剩下的也不够多了。 田香果又买了点松子糖,有点甜味儿,偶尔给孩子们吃几个就行。 她拿着布和糖招呼沈玉京回家,沈玉京看到她手里的布蹙了下眉毛:“怎么没多买点布,你自己不做新衣服吗?” 田香果抬起头笑了笑:“我现在胖,等我瘦了穿以前的旧衣服就行,都是从白家带回来的,质量特别好呢。” 衣服款式都是白家的爹娘从沪上或者国外买回来的,款式过几年都不会落后,好的她都没舍得拆了给孩子们做衣服。 等她赚够钱,多给孩子们买几生洋气的衣服。 回去的路上田香果和沈玉京说:“等咱有钱了就给糖糖朵朵买小皮鞋,带大红花,咱家孩子长得好看,随便打扮一下都跟着小仙女儿一样。” 沈玉京颔首,非常认同田香果的话。 去公社找二柱子的路上,同来时一样,沈玉京背着田香果,折腾一天田香果都有点困了,趴在他的肩膀上睡着了,等她再睁开眼,竟然从家里的炕上醒来。 屋子里烧的热乎乎的,沈玉京带着孩子们在炕头学习写字,孩子们抓着铅笔,在刀纸上一笔一画的写字。 田香果迷蒙的爬起来,揉了下眼睛,糖糖发现她醒了,稀罕的将铅笔放在纸上,爬起来朝她跑过来,堵着小嘴巴笑的像朵花一样。 “糖糖看到布了,谢谢娘。” 吧唧一下在田香果的脸蛋上落了个吻。 田香果心尖瞬间就柔软了,把孩子捞进被窝:“不客气。” 朵朵也凑了过来,俩孩子围着田香果亲了又亲。 沈玉京看着自己老婆孩子热炕头闹着玩,神情忍不住柔和了许多。 孩子们玩够了,肚子也饿了,沈玉京把煮好的饭端上来,吃完饭洗洗又睡了,田香果睡了好几个小时睡不着了,清醒的时候和沈玉京躺在同一个被子里面,她就忍不住抱着沈玉京心猿意马。 “别闹。” 沈玉京抓住她的手,把她定住。 “睡觉吧,明天要起来干活。” 他要在回部队前把房顶补一补。 田香果知道他忙,可她就是……就是…… “我们也结婚这么久了,你不能总让我当素和尚啊。” 沈玉京:“……” 这个女人的嘴,为什么可以这么大胆? “田香果,有些事情要水到渠成,要有气氛,我现在对你没有那种心思。” 田香果哦了声:“要不然我明天再给你下点药?” 沈玉京:“……” 田香果看他不出声,以为他不想搭理她了,她咕喏了声,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她刚清心下来,身边的男人忽然翻身压上来。 沈玉京高大的身子重重的从上面压下,他俯首准确无误的堵住了田香果的唇,男人的吻像急雨,又重又密,把田香果亲蒙了。 呼吸交缠,在静谧的夜里无限扩大发酵… 田香果理智被抽空,身子软了下去,软成了一摊水。 沈玉京亲了她一口,攻城略地,抱着比棉花还软的身子,他的眼尾慢慢红了…… ------------ 第七十一章:胃口 田香果被沈玉京亲的晕头转向,身体也有些发热。 唔……没想到看起来冷冷清清的沈团长激动起来这么可怕。 呵,男人。 就在田香果以为自己今夜要重温旧梦的时候,沈玉京忽然放开了她,男人躺到旁边,平缓着自己的呼吸。 田香果身上骤然轻了,她迷蒙的睁开眼睛。 沈玉京缓了口气翻身过来帮她盖被子。 “你怎么忽然间不继续了,你是不是不行?” 田香果的话没等问出口,旁边的被窝传来了动静,糖糖爬了起来,委委屈屈的抱住了田香果。 “娘…想嘘嘘。” 田香果尴尬了一下,差点被闺女撞到她和沈玉京做那种事儿。 还好他反应快。 在糖糖爬过来的时候沈玉京起来了,他抱着孩子去嘘嘘,回来安抚女儿睡好,然后爬了回来。 男人躺下了,田香果却觉得身边有种阴凉之感,气压非常低。 过了半天,孩子发出熟睡的呼吸声,田香果耳边响起了沈玉京冷寒的声音:“田香果,有些时候不要仗着我不发脾气就什么都说。” “我行不行,你不知道吗?” 咳咳…… 田香果咳了两声,翻身背对着他假装睡着了。 沈玉京盯着她的后背看了良久,才收回目光闭目睡觉。 田香果苟了一会儿,抵不过睡衣睡着了,等她睡去后,沈玉京睁开了眼睛,他看着窗外的月色和云层,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目光很凉。 …… 与此同时,县城的一个病房里。 病床上坐着一个非常清瘦的女人,女人生的很好看,看起来三十左右岁,散发着一种书香气息。 床头开着灯,女人手里拿着一本外国书,看的十分认真。 袁红下班后拎着饭盒过来了,她进入病房中打开了灯。 灯泡闪了闪亮了起来,袁红快步走到病床前拿走了书:“我不是说了你要开灯看书,关着灯不怕眼睛瞎了。” 女人温柔的笑了笑:“没事儿的,我看的不久。” “不久也不行,你以前吃了那么多苦,身体也不好,不好好调养怎么行,一点小问题都不能有的。” 袁红把食盒打开:“晚饭还没吃吧,快尝尝这几个菜,都是我从最好的国营饭店打包的,你赶紧多吃点,要是瘦了,你二哥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饭盒里放着饭菜肉,色泽味道都不错,但是女人闻到了想吐,捂着心口干呕了几下。 赵千颜捏住鼻子嫌弃的别过头:“拿走吧,肉腥味儿太重了,我不想吃。” 她闻到都很恶心。 “对不起小红,我真的吃不下去。” 袁红无奈的叹了口气:“行吧行吧,等会儿我拿去吃。” “过几天我给你雇个厨子吧,我今天碰到了一个好厨师,我从来没闻过那么香的饭味儿,等我把她找过来,一定能把你的身体调理好。” 赵千颜更为无奈:“你都给我找了多少厨师了,没用的,我这个不是病,是我口味挑剔,我不喜欢吃肉的。”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把肉做成她喜欢吃的味道。 ------------ 第七十二章:咋没人来接我啊 “别瞎说,你没碰到不能说没有这样的人,你还不信我吗?” 袁红整理了一下床头的东西,想了想还是说出了沈玉京的事情:“我今天碰到了人,你猜他叫什么?” 赵千颜咳了两声,不想朋友担心,忍下了胸腔里发出来的咳意。 “叫什么?” 袁红抓住赵千颜瘦的没有肉的手,语气停顿了一下道:“叫玉京。” “玉…京……” 赵千颜跟着重复了一遍,嘴唇微颤,她慌乱的掏出自己的手帕,上面绣着玉京二字。 “你见到这个人,多高,长得什么模样?” “对了,他年纪多大了?” “在哪儿啊,我能不能见见他?” 她的情绪有些控制不住的激动起来,袁红拍拍她的手安抚她:“别急你听我说,他二十几岁的样子,穿着军装,模样和你长得很像。” “和我很像,那会不会是我的孩子!”赵千颜控制不住激动,嘴唇轻颤,眼睛都红了。 “这个事情还不定,我和你说的那个做饭很好吃的人是他的老婆,等过几天我把她叫过来帮你做饭,慢慢的认识,你看行不行?” 袁红觉得沈玉京那个人很难接近,对人也很防备。 千颜失踪了快十年,回来以后就失忆了,谁也不知道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她只记得自己有个很重要的人叫玉京,不是爱人,而且她还有生过孩子的痕迹,八成这个玉京就是她的儿子了。 赵千颜不知道儿子是谁的,长什么样子,但是她知道她很爱自己的儿子。 “你不要急,你急了对方就不会愿意接近你了,我们慢慢来,一步步来。”袁红安慰她。 赵千颜情绪慢慢控制了下来:“好,我听你的,你有空就把他爱人带过来,不管花多少钱,我都愿意出钱。” “嗯,那你快休息吧,等你睡了我在走。” 袁红安抚着她。 赵千颜想见到那个人,知道只有睡觉,才能最快的到明天,她躺下闭目养神,平时要很晚才能睡着,今天睡的意外的快。 或许是今天得知了一点点有眉目的消息,赵千颜竟然很快的就睡着了。 此时睡着的人不少,但是有一个人却迟迟睡不着。 那就是在娘家炕上,畏缩了一个小角落睡觉的蔡小莲。 过完年这么久了,蔡小莲却迟迟等不到田建设来接她,不仅是田建设没来,她儿子也没有来。 大苹果吃完了,娘家人早就开始不把她当人了,蔡小莲一开始给家里人任劳任怨的做了好久的工,后面慢慢就做不下去了。 她觉得好累,在婆家都没有在这里累。 在婆家妯娌都知道她懒,从来不管她,在这里大家没有人惯着她了。 什么都要她去干,偷懒一点就要被骂,她也不想干,可是周围都是娘家人,她又不能去偷懒。 蔡小莲不想在娘家待着了,可是除了娘家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里,田建设你这个死人,你怎么还不过来接我呢。 呜呜呜……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啊? ------------ 第七十三章:兔子和野鸡 说起什么时候去接蔡小莲,老田家也不是没商量过,为此还开了个会。 主会人就是冯翠花,冯翠花先过问了田建设和田越贵的意思。 “老二啊,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接你媳妇儿?” 偷了大苹果跑回家,这事儿提起来她身为老婆婆都替这个媳妇儿觉得丢人,这样奸懒馋滑的人怎么配当她家的儿媳妇儿? 且不说这是不是她生的,只要和她有一丁点关系,她都觉得老脸臊得慌。 家里的二娘偷了大侄女送回来的苹果回娘家,这件事让田建设在田香果面前几乎要抬不起头来,他对蔡小莲失望透顶了。 “娘,她不想好好过日子我也不用她,这么多年了,我上上下下给的机会够多了,她这次自己死性不改的要回娘家就让她回去吧,至于什么时候回来我不在乎,她能不能回来还得看娘的意思。” 田建设是真的失望了,其实他心里还有一个念头,就算是离婚也行。 但是这两个字放在这个年代太重了,也就是想想,除了像田秀娥真的哀大于心死的人会选择离婚,田建设这种还不至于真的走到那一步。 家里叔侄一起离婚,也够生产队的人笑话的了。 冯翠花听田建设如此说,点了点头,又问田越贵的意思。 田越贵知道这件事都是他娘的错,他没有可为他娘开脱的:“奶奶这事儿是我娘不对,怎么处理看你的,我不管。” 既然孙子和儿子都这么明事理,她就没什么好顾虑的,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必须给香果两口子一个交代。 “行,那就先不接,等她回来了也不能立马让她进门。” 冯翠花就这么定下来了。 这件事夏梅也和田香果说了:“你奶奶啊是真心记挂你们的好,这回要帮你狠狠地出口恶气呢。” 马上开春了,田香果忙着给孩子们做春衣,说起这春衣也是夏梅做得多,田香果在旁边帮忙按着印子剪裁,帮忙把衣服抻平,打打下手啥的。 她把布按住:“奶做事儿是公道的,也是明白的,咱家有她在啊才能越来越好。” 都说人老了就糊涂了,老人糊涂总是要给小辈们添麻烦。 但是冯翠花却越活越有人样,人家把家里手拿把掐的,一分钱到人手里能有两分的价值。 就这样的老太太放在谁家都是福气呢。 “那是,你奶奶可是个好婆婆。” 夏梅对老太太也是赞不绝口:“这回你二娘回来啊,就等着好一顿磋磨吧,她也是活该,你说咋就那么馋呢?就不能等一个晚上呢?” “我都怀疑她是被家里的人给带坏了,长大了也掰不过来这个性子。” 想到那俩大苹果,夏梅还是恨的,她是不是什么菩萨转世,家里也没有啥丰厚的家底,想到俩苹果可惜的直摇头。 田香果也觉得活该:“家庭原因还是很重要的,她娘家重男轻女太严重了,一点思想觉悟都没有,但这也不是她干坏事的理由,毕竟咱们家里人对她那么好,她自己在这活了这么多年也没学到一点,领悟到一点,是她自己的问题。” 夏梅想想也是,仅剩的一点可怜都可怜不起来了。 娘俩说说话,就把这衣服样子给做好了,一共剪出来三件衣服,一件偏大,两件比较小,除了糖糖和朵朵还带出来陈招娣一件。 现在三孩子玩的可好了,陈招娣懂事儿,糖糖和朵朵每次和她出去都不会磕到碰到,她吃啥都让着俩小崽子,小崽子也不会欺负姐姐,人家三人玩好的跟一个人似的。 她们在屋子里做衣服,三个孩子就在院子下面活泥巴。 “你啊你,她们活泥巴你也不管。”夏梅听到孩子们的笑声,无奈的说了田香果一句。 田香果剪完衣服样子就去扯棉花,棉花扯开了均匀地铺在衣服里,薄薄的铺一层不能太厚,穿身上又保暖又不会太热。 “管什么,我刚刚说了,弄脏的衣服要自己搓,想玩就让他们玩去,剩下的单就得自己买了。” 现在的孩子们一件衣服可金贵了,玩起来不尽兴。 田香果倒也不差这几件衣服,让孩子们出去玩的时候提前问过,自己弄脏的能不能自己洗? 孩子们说可以自己洗,这才让她们出去玩的。 夏梅不知道这是什么教育的办法,可瞧着孩子们懂事儿听话,就随田香果去了。 衣服弄得差不多了,沈玉京从山上回来了,他早上出去打猎,顺便砍柴,出去一上午,快上午背回来一筐柴火,柴火被劈的都是一样的大小,他把柴火放到仓子里,又从筐底掏出一只野鸡和一只兔子。 除了这些还有一窝十几个野鸡蛋呢。 沈玉京把吃的都放到厨房,进屋告诉田香果:“我打了一只野鸡还有一只兔子,你看看怎么处理?” “你不是去砍柴了,怎么还抓到野鸡和兔子了!” 农家院里一年见不到几次荤腥,他一次就拿回来这么多,这可太好了! 田香果把针线收起来:“娘你今天别走了,带着招娣在这吃吧。” 夏梅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在这吃也就罢了,还带着招娣,两张嘴多费粮食啊:“不了,我跟招娣回去了,家里有饭。” 沈玉京看出夏梅的不好意思,出言挽留:“娘你就在这吧,帮忙做了一上午衣服了,多吃点补补,招娣在陈家也没过过几天好日子,留下来多吃点肉。” “那孩子太瘦了,多吃点肉才能长身体。”他也有两个闺女,自是不在乎那几块肉的。 夏梅感动的不知道怎么办好了:“谢谢你啊,那我就带着招娣留下了,我在坐会儿衣服。” 做饭用不上她,她也不能仗着人家给了点脸色就摆谱,还是多干点活心里才能踏实的吃肉。 田香果听到沈玉京的话抿唇一笑:“那我去炖肉了。” 推开门,孩子们看到田香果就围了上来:“娘我们中午吃啥啊?” 陈招娣没好意思过来,姥姥说了,她可以过来找妹妹们玩,但是不能贪嘴。 ------------ 第七十四章:干煸兔肉 陈招娣站在雪地里,吸了吸鼻涕,眼馋的看着田香果,她不贪嘴,可是口水怎么总是往外流呢? 田香果抱了抱糖糖和朵朵:“咱们今天吃好吃的,招娣和姥姥也留下来吃,咱们今天吃红烧鸡肉块还有爆炒兔肉,开不开心?” 孩子们还不太懂这个肉肉和那个肉肉,但是她们知道肉肉比菜菜好吃,好久才能吃上一次肉肉。 孩子们开心的举起手,跑回去抱住陈招娣的胳膊:“姐姐你听到没,我们今天有兔肉,还有鸡肉!” 陈招娣惊喜的裂开嘴:“开心!” 好吃的肉,每次只有见到小姨的时候才有肉肉吃。 现在有人问陈招娣最喜欢谁,绝对是她小姨了。 小姨每次对她都笑眯眯的,给她做新衣服,给她吃好吃的。 从来都不会叫她赔钱货。 小孩子只是小,但是大人对她的一点想法,她都知道的。 田香果还得去做饭,就没多陪她们:“但是昂,吃完了就要把嘴巴闭上,咱们不能让人知道咱们吃好东西,让旁人知道咱吃好玩意,人家就要把咱得饭给抢走了。” 这个年代都吃不上肉,凭啥就你家可以吃上? 肉要偷偷吃的。 孩子们机灵着呢,也没有天天出去炫耀的,嘴巴闭的很紧。 三个孩子捂住嘴,齐齐摇头。 她们偷偷吃肉,谁都不告诉。 田香果知道她们听话,没有浪费口水多说什么,就让她们自己去玩了。 她去厨房里把木头板子搬到地上,野鸡和兔子各劈开了一半,剩下的冻起来,还能吃几天。 鸡肉和土豆都剁成小小一块,小块的入味儿,还能把各个地方分开,每个人都能吃到不同位置上的肉。 土豆她打算干煸炒了,一盘炒的没什么辣味儿,另一盘多放辣椒炒。 野鸡肉就用土豆块红烧,比起萝卜块,她觉得土豆块更加配鸡肉块。 菜品都整理好了,田香果撸起袖子开始炒肉了,她把兔子自带的肥油放下去,也不知道这野鸡和兔子在山上都吃了什么东西,竟然可以长得这么肥! 自带的肥油下锅,都能把大铁锅给润油了。 油热爆开,她撒了一把香料,野葱野姜野蒜,味道可盛了,下去锅里的油就把这把子料给爆香了。 田香果快速地用铲子翻炒。 锅里的油炸开噼里啪啦的声音。 香味儿直往外蹿。 油炒的差不多了,她把兔肉都倒进去,兔肉丁下锅变白变紧实,在田香果不断地翻炒下被油煎的表面有微微地焦黄色,爆炒的差不多了,开始放作料上色提味儿,熟了以后她盛出一盘肉给孩子们吃。 剩下的又加入辣椒爆炒,肉香味儿就跟长了眼睛一样飘进了人的鼻子里。 在外面玩的孩子们也不玩了,眼巴巴的等在厨房门口,就等着可以吃一口炒兔肉呢。 孩子们狂咽着口水,咕嘟咕嘟的声音就跟往河里面扔小石子儿一样。 沈玉京在屋子里喝了杯水,去柴火垛抽了一些木头送到厨房。 恰好兔肉煸炒好了,沈玉京进来送木头。 田香果抓起筷子夹了一块爆炒好的兔肉喂到他唇边,沈玉京张口吃了,兔肉的味道被发挥到了极致,他吃了一口还想吃,压根停不下来。 “好了,你吃吧。” 沈玉京怕忍不到上桌,不肯吃第二口。 田香果笑眯眯的点头:“嗯嗯。” 她也尝了一口,味道还行:“现在的佐料还是不够,锅也有点不趁手,要不然可以做的更加好吃。” 沈玉京觉得田香果的手艺已经难碰到对手了,没想到她还能做的更好吃。 “对了,我打算开春的时候做点小吃,到时候和今天看到的那个厂长合作,卖到他们厂子,比起做跑堂的,我把自己的手艺和招牌打出去才是关键。” 田香果没经过商,她以前当上了特级厨师被七星级酒店聘请过去,一个月的工资就有六位数以上,偶尔参加个比赛都是七位数的奖金。 她不想做买卖,做买卖累,但是眼下是个好时代,做买卖才是正理。 她想把自己的厨艺发挥到最大值,年轻的时候累点就累点,她过年了才二十,做十年八年的,以后在休息也来得及。 真好啊,男人顾家,两个孩子懂事儿。 她穿过来直接渡过了尴尬期,如果孩子才生下来,那她真是想出去也会被孩子绊住脚,想出去都难。 或者摊上个不好的男人,就不会有现在的快乐日子了。 问完田香果还有点小忐忑,她觉得沈玉京不是很喜欢那个厂长。 沈玉京:“你自己的事情自己看,需要我帮忙就说。” 田香果小小的松了口气,看嘛,这才是真男人,什么都不过问,只帮你帮。 她准备炒第二道菜了,用菜盘子把刚刚炒好的兔肉给盖起来:“你先出去吧,我要炒菜了,等会儿熏到你。” 沈玉京没说什么,出去了。 快到下午一点多,饭菜都做好了。 田香果为了搭配这么好吃的肉,特意煮了二米饭,一盆香喷喷的米饭端上来,随后就是两盘兔肉,兔肉干煸的特别香,一小块一小块。 红烧的土豆鸡块也散发着浓郁的鸡肉香,颜色也十分的勾人。 她又切了一盘芥菜丝,放了各种酱油调料,最后泼了一烧辣椒油。 田香果还夏梅和孩子们都盛了饭:“娘,招娣,你们多吃点别客气哈。” “来小姨家吃饭,你就当自个儿家一样。”田香果摸了摸陈招娣的头。 陈招娣看着肉,还是有点怯怯的看了眼沈玉京,她怕自己吃多了小姨夫不开心。 沈玉京注意到陈招娣的眼神,没说什么,给她夹了几块肉,男人声音不是很软,但是很暖:“多吃点。” 就三个字,但是让陈招娣感受到了小姨夫的关心。 沈玉京又给糖糖朵朵夹了几块肉,几个孩子拿着筷子吃起来:“唔!好香好香呀!” 糖糖朵朵吃的大快朵颐。 夏梅拿起筷子都没时间聊天了。 一屋子的人都埋头专注地吃饭。 ------------ 第七十五章:你以后是我新的娘 这顿饭大家吃的都开心,吃完饭夏梅又帮着田香果做了好久的衣服,怕田香果留她吃饭,吃晚饭前抱着陈招娣走了。 回了老田家,陈招娣和夏梅还有点打饱嗝儿呢。 中午吃的好玩意到现在都没有消化! 陈招娣打嗝儿的时候紧忙捂住了嘴,就怕嘴里面的香味儿飞走了。 冯翠花给她倒了一杯水:“你怎么还打嗝儿呢,饿了?” 陈招娣摇头,放下小手拿起水杯,咕嘟咕嘟喝了两口,把香味儿咽回了肚子里。 夏梅摸着孩子的头,对着大家说:“中午在香果家吃好东西了,玉京打了个兔子和野鸡,给我们都炖了,我们娘几个吃的肚饱浑圆。” “那可是吃的不错,怪不得这个孩子捂着嘴不敢说话呢,这是怕味儿跑了啊。”冯翠花笑呵呵的说。 这孩子最近挺苦的,能在香果那里吃点好的,穿点好的,那也是她的福分。 陈招娣被戳中心思不好意思的笑了。 田老爷子笑眯眯的敲了敲烟斗子,看着家里人处的这么好,禁不住对屋子里的人说:“都说啊,生男儿好,要我看男娃儿女娃儿,那个混好了都能带咱吃肉。” “你看咱家孩子多孝顺,秀娥被婆家欺负了,咱香果争气,也能让咱招娣过好日子呢。” 这么多肉谁家过年都吃不上。 人家这家嫌弃那家看轻的陈招娣,没过年没过节的,还不是吃上了。 就是看着家里的孩子吃上了好的,田老爷子坐在炕上都品出了人生的真谛。 冯翠花倒是觉得这话说的非常有道理:“嗯,咱不和那些傻逼比,咱就走咱自己的道,做咱自己的事儿。” “咱把女娃当宝,往后也能吃上女娃娃买的糖,糖就是糖,不管谁买的都甜!” 这话说的大家心里都敞亮。 田家的男人觉得冯翠花说的对,说的有水准,只要是他们娘说的话,那都是真理。 田家的小子们则把冯翠花这些话记到了心坎里,这种男女平等思维就像是一颗小小的种子,大人言传身教,慢慢的就影响了好几代人。 而田家的媳妇儿们就更不用说了,葛大玲还好,生了两个儿子从来没有太大的压力,听到这话也很感动,她觉得自己当儿媳妇儿的也跟着受重视。 夏梅就不同了,夏梅一口气生了俩闺女,以前觉得婆婆不打骂她是有点违心的,毕竟女人哪有不生儿子的,儿子就好像女人生来便背负的债。 可是现在她才明白,是自己狭隘了,女儿儿子,竟然婆婆觉得是一样的。 这样的思维在心里茁壮成长,夏梅一下子就豁然开朗了。 她看了眼葛大玲,妯娌两个自是心照不宣的。 “行了,你们别腻腻歪歪的看着我,赶快都收拾收拾准备吃饭吧。” 冯翠花被看的鸡皮疙瘩都掉一地了。 葛大玲和夏梅高兴地去准备饭菜了。 …… 田香果和沈玉京也吃完饭了,孩子们洗了脸,刷了牙,还把脚丫子洗的白白的,孩子们在炕梢上学认字,小小年纪脑子很好用,沈玉京教的几个字都会写。 糖糖比朵朵注意力更集中,白天和爸爸一起学写字,晚上就当上了小老师。 田香果在缝衣服,马上就要缝好了,已经可以看出来衣服好看的样子了,朵朵看到衣服就不想读书了,心猿意马的想去穿衣服。 糖糖小手拍了下朵朵:“朵朵不要看,娘做好了,我们再穿。” 别看糖糖平时性格温柔,做姐姐的可把妹妹摆弄的明明白白。 朵朵不敢看了,但是又不想写字。 她在炕上打滚儿做鬼脸。 糖糖无奈的和一个小大人一样叹气。 田香果看着觉得好笑:“朵朵你快看书吧,望山是能跑死马的,衣服今天是做不完的。” 朵朵不想念书,可是好奇什么叫:“娘什么叫,刨食马?” 沈玉京被孩子们童趣的话逗的勾起唇角,把这个典故教给了她们。 朵朵听着觉得好神奇,看着山就会跑死马,以后朵朵出门的时候不能看着山了,看着云吧,这样应该不会跑死了。 糖糖却听懂了:“就是…不要看着山觉得它很近吗?” 田香果已经看出来了,俩闺女,一个可以擅长学习,一个擅长玩。 沈玉京讲完典故把书本收起来,把被子铺好后帮田香果将衣服和针线收起来:“煤油灯暗,当心熬坏了眼睛,明天再做吧。” 田香果也有点眼花了:“嗯。” “我这个手炒菜行,做衣服就特别慢,剩下的让我娘来弄。” 她也去洗漱了一番把孩子哄睡了:“也不知道我姐姐现在怎么样了。” 沈玉京看出她有心事儿,难得拍了拍她的手臂:“睡吧,大姑姐人厉害着呢,不会受欺负的。” …… 老陈家这几天可是热闹极了,婆婆不像婆婆,妯娌不像妯娌,夫妻关系紧张,还有个外人段巧在陈家当丫鬟。 陈家现在已经被田秀娥给彻底掌控拿下了。 上午,陈春草和陈春香还有陈二庆几口人都跑了,他们再也忍受不了在这待着的日子了,田秀娥就是个蘑菇,就是个田扒皮啊!~ 晚上了,段巧和陈家婆把饭煮了。 别人能跑,她们跑不了。 陈家婆就是这个家的老婆婆跑不走,段巧还想嫁进来,也不能走。 其实她觉得田秀娥挺好的,竟然说到做到了,最近天天晚上让她和陈友庆睡觉呢,虽然友庆哥不碰她,但是人田秀娥也不打人,就圆了她的心愿呢。 段巧美滋滋的不行了。 做饭都比陈家婆要死不活的劲强多了。 隔壁,陈友庆真的受不了了,他虽然受不了田秀娥变成这个样子,但是他更受不了自己要和段巧过日子:“秀娥,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说吧,我都听你的行吗?从今往后我不听我娘的,我听你的,你以后就是我新娘。” 陈友庆真的想哭死,他最后悔的就是放着好日子不过,让田秀娥变成现在这样。 他跪下来抱着田秀娥的腿:“秀娥你再给我个机会吧,求求你了!” ------------ 第七十六章:你和这家人真配! 陈友庆悔恨的都想死了,跪在地上狂扇自己:“秀娥我错了,你原谅我吧,我真的错了!”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绝对不会碰段巧的。 田秀娥冷笑了一声:“那你说说你错哪里了?” 陈友庆想了想:“我错在不应该碰段巧。” “呵,那你还是不知道你错在哪里,陈友庆我知道你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明白,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你的问题。” “你的确不应该碰段巧,但是在那之前,你从来没有真正的护着我和招娣,你每次都是说好话还哄我,但是大多数时候,你都是默许你娘的行为,这才导致了你娘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她觉得自己可以随意欺负我,所以才会酿成现在的局面。” 田秀娥如他所愿,告诉他问题所在。 陈友庆看她变化这么大,还以为是他什么地方做的不好了,万万没想到是这件事。 “可是女人嫁人后都是这么过日子的,你想想,比起咱们生产队的王二皮和王二麻,那俩酗酒打老婆卖孩子的,我做的还不够好吗?” “我平时也会帮你说话的,你也替我想想啊,你是我婆娘,我娘还是我亲娘呢,我平时帮她一下有错吗?” 陈友庆觉得没错啊。 他怎么反省,都觉得自己做的挺好的,是田秀娥不知道珍惜。 “段巧的事情只要你能跨过去,我以后都帮你,还不行吗?” 若说一开始陈友庆有想过自己或许可以和段巧在一起,但是现在他已经不想了,他觉得段巧长得不如田秀娥,在炕上的滋味儿不如田秀娥,还是田秀娥更让人得劲。 更何况田秀娥和他还有个女儿,他有时候也挺想招娣的。 对了,还有招娣。 “秀娥你不能只顾着你自己,你想想孩子啊,孩子不能跟着你一起吃苦的,孩子需要爹,有爹才有主心骨,你想想孩子没了爹多可怜啊。” “往后嫁人了,谁帮她撑腰?” “你不能这么自私。” 陈友庆觉得自己搬出来孩子,田秀娥肯定就不会和他耍了,都说孩子替男人传宗接代的,但是他觉得孩子其实是女人的命根子,孩子是娘身上掉下去的一块肉,没有女人可以舍得自己的肉。 他小的时候,生产队里面有拐回来的女人,刚开始又哭又笑,疯了一样,跑出去被抓回来,打断腿割了舌头都不会屈服。 后面生了几个孩子以后,也老老实实地在这待着了。 他不过是被人算计了,才和段巧睡了一觉,他也是受害者。 陈友庆心里忽然有了种自信,觉得有孩子在,田秀娥就不会脱离自己的掌心,哪怕他和别人睡过。 他却不知,被人辜负过的女人眼睛可是很凌厉的,发现了陈友庆眼中肮脏龌龊的心思,她顿时觉得为他生儿育女都是鬼扯,他恶心的恨不得让她把去年的饭都吐出来。 这还是当爹的,竟然想利用孩子来抓住她。 呵,说他有脑子,却不知道道歉,不知道真正错在哪里,他若是一直做的都好,全怪别人,就算被人陷害和女人在一起了,还不是可以考察看看的。 可他呢,怕不是乐在其中呢。 若说他没脑子吧,人家还知道用孩子捆绑你,这样的男人别以为他爱你,不过是自私的怕你跑了而已。 田秀娥心已经死了,哪怕陈友庆嘴皮子磨破了天都没有用。 她趁着陈友庆洋洋得意,自以为很聪明的时候,抬起脚对着他的心口狠狠踹了过去:“滚吧!我这辈子带着招娣就算死在外面,也不会用你当靠山的。” 有这样的爹,她都怕招娣被人嫌弃呢。 陈友庆被踹个正着,胸口受了一股大力气,倒向了旁边,他趴在地上的瞬间脑子里有根弦断了。 他不知道田秀娥还想怎么样。 为啥他做了这么多,田秀娥还是不原谅他。 为什么她这么狠心,这么多年的感情都是假的吗? 他明明都已经道歉了,已经够低三下四的了,可是田秀娥为啥还不原谅他! 这个贱人! 太不知廉耻,不知道珍惜了! 陈友庆咬牙,还想说什么,动了动唇把话咽了回去。 他狼狈的爬起来出去了。 没多一会儿段巧过来给田秀娥送饭,她这几天在老陈家过的还行,田秀娥没咋为难她,命令她的事儿只有让她和陈友庆尽快抱孩子。 但是陈有情不配合,这可让她好生苦恼。 “秀娥姐。” 段巧把饭菜放在炕桌上,叫了声姐。 她煮了红薯稀饭,还有一盘炒青菜,段巧恭敬地把饭菜放在桌上。 听到她套近乎的称呼,哪怕是冷清绝爱的田秀娥都忍不住把手里的筷子抖了一下:“谁是你姐!” 段巧笑了下:“你呗,你是陈友庆第一个媳妇儿,若是在古代,我可不是要叫你一声姐。” 田秀娥:“……” “你也知道自己是个不入流的妾室。” 段巧其实还以为要花费好一番功夫才能把田秀娥弄走,谁知道田秀娥脑子好像是让炮崩了,不撵她走,还撮合她和陈友庆。 就冲这点,田秀娥骂骂她,那也是她的活该嘛。 “秀娥姐虽然我是不入流的妾室,但是你是好主母啊,你说你这么好,我却这么没用,现在陈大哥都没有碰过我呢。” 这才是段巧的目的。 田秀娥的筷子在菜上滑过无数次,就怕段巧无事献殷情,往里面下点药啥的。 听她这么说,她反倒放心了。 “嗯。” 段巧看她应声了,绕到桌子对面坐下:“秀娥姐,你能不能帮我想个法子,让我赶紧怀上陈大哥的孩子,怀孕了,我就找个能掐会算的骗陈家婆我怀了个儿子,到时候他们也不会和你抢招娣了。” “你想走就走,不用担心。” 女人还是更容易理解女人的,段巧知道田秀娥除了报复,也是怕陈家人拿捏着陈招娣。 “只要我有了儿子,绝对不会让他们留下招娣的。” 田秀娥把嘴里的菜咽下去,抬起头深深地看了眼段巧:“你和这家人真配。” ------------ 第七十七章:办法总比困难多 段巧还以为田秀娥再夸她,害羞的低下了头:“也还好,人不常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生不出男孩儿,我能生出来。” “诶……你也别难受,说不定你换个男人就能生出来了,我这个是算命的帮忙算的,陈家婆找人给看的,说我以后生的孩子是男孩儿,只有我能帮陈家生出来。” 原来是这样,田秀娥心下了然。 “知道了,你要是想和陈友庆生孩子,就再找陈家婆要点药不就好了,给他吃了药,他不就什么都听你的。” “如果他不同意和你在一起,你就说要告他耍流氓,不就行了。” 田秀娥吃起饭来,比起前几天的难受,她现在听到这种话也没有太大的感觉了。 段巧想想也是:“我怎么脑子一热就忘了呢,我现在就去问问,秀娥姐,谢谢你。” 段巧说完就跑了。 她去找陈家婆讨药,为了抱大孙子,陈家婆痛快的给了。 段巧拿到药后直接去弄了一背水,想了想什么,又把水换成酒,整了点花生米用盐巴滚了,把花生米和酒一起端给了陈友庆。 陈友庆现在正是烦闷的时候,躺在炕上想到了刚和田秀娥结婚的时候,那个时候真好啊,秀娥什么都听他的,小意温柔,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他真的错了吗? 他娘真的错了吗? 娘是做错了,但是作为儿媳妇儿的为什么不能体谅一下呢。 陈友庆想不通啊。 段巧推门进来,陈友庆看到她更烦了:“你怎么又过来了,你给我滚出去,我说了,我不会和你结婚的,就算是秀娥不在这个家里,那也轮不到你。” 这种话是伤害不到段巧了,她听多就麻木了。 “陈大哥我不干别的,看你烦闷了,帮你热了点高粱酒,又给你炒了一盘花生米,你快喝点吃点吧。” 段巧吧东西放在了桌子上。 陈友庆的确烦,看在她没有纠缠的份上,他就勉为其难的将酒给收下了:“嗯。” 他倒了一点酒,叹了口气,黝黑的手指,指甲盖里有泥,他握住酒杯抬起来,仰起头干了一杯。 看到陈友庆喝了酒,段巧心里痒痒的,坐在旁边帮他倒了一杯。 陈友庆喝完酒吃了点花生米。 难得的,看段巧竟然有点顺眼了,身上也有点发热发烫,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目光有些迷离,渐渐的就看不清楚了,好热,热的好难受。 “你,你在我的酒里又动了手脚?” 段巧可管不了那么多了,她推了一把陈友庆:“陈大哥,那个有人有什么好呢,她有我温柔,有我爱你吗?我一点都不嫌弃你呢。” “只有才是最喜欢你的人,陈大哥,你好好考虑一下嘛。” 别看段巧是个大姑娘,但是她可放得开。 那种从别的女人手里抢男人的滋味儿,让人食髓知味。 陈友庆就看到她一直在说话,至于说的什么听不清楚:“你别碰我……秀娥……” 说着话,他的手却不受控制的抱住了段巧。 ------------ 第七十八章:抓猪喽 油灯如豆,炕上男人和女人在热浪中翻滚。 田秀娥在隔壁听的清清楚楚,她有种自己给了自己一刀的痛快感。 或许爱一个人就是和他连在一起,分开始,一刀又一刀将你们分开,你曾经付出了多少感情,后面,你就要挨多少刀子。 一刀又一刀,一刀都不能少。 …… 开春了,天气明显好起来,也没那么冷了,天气稍微一热,房檐上的冰棱子先化了。 地上一片泥泞。 田香果手里还有点闲钱,计划着抓个小猪崽放娘家,让娘帮忙养着,到秋天杀了分给她们一半猪肉,在买点鸡蛋摸小鸡崽。 买猪可是个大事儿,小猪崽崽好不好关乎着未来能养多大,吃多少肉呢。 冯翠花得知此事特意开了个会。 田建军说了:“我在外面认识个朋友,家里有种猪,我等会儿去那边看看,如果价格合适就在那边抓,香果放心,你的猪放在这里到秋天不给我们肉吃,我们也会帮你照顾好的。” 田香果自然是放心的:“用人不疑,大爷买猪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那我去买鸡蛋,听说咱隔壁生产队的老胡家就有鸡蛋,出种鸡的几率大,我和建党晚上去买,拿着电棒去,确保买的都是种鸡蛋。” 夏梅跃跃欲试。 “好,那买鸡蛋的事情交给我爹娘。” 田香果不用自己操心,心情都好了。 田建设看大家都帮忙,带着三个儿子揽下了盖鸡架,盖猪圈的活:“我们等会儿去东山那边弄点石头片子回来,猪圈要盖的大一点,鸡架地下要悬空,不能下雨把它们淹了。” 猪是农副产品,鸡是鸡屁股银行。 这两样可是农村最重要的东西。 全家人为了猪和鸡去努力都是值得的。 别人家想养还养不上呢,他们家能有这个机会,一定要把猪和鸡好好安排上。 田香果对大家的行动力和自觉里非常满意:“好,那你们去吧,多少钱和我说,到时候我给你们。” 一句话定下,大家就四散去忙了。 夏梅晚上去,就跟田香果回去把孩子们的衣服先做上,收个尾就做的差不多了。 晚上田香果把没吃完的半只兔子拎到了老田家,晚上在这吃。 沈玉京也跟着田家三兄弟找了一下午石头,大家都累得慌,回来了肚皮都松了。 田香果晚上掌勺做兔子肉,把兔子肉切成兔丁干煸,用土豆炒,农家也就那么点配菜,但是有了肉,菜里有了油,那个味道还是不一样的。 除了兔子,田香果又炖了土豆和白菜,简单的食材出自她手都变得格外的好吃。 饭菜端上桌,田香果给男人们一人盛了一碗红薯饭:“你们多吃点,今天辛苦了。” 田越贵看着桌上的饭菜笑的憨厚:“不辛苦,这有啥的,等到秋咱们一起吃肉,那就更值得了。” 现在的辛苦都不值得一提。 田香果给沈玉京盛了一碗,沈玉京饿了,拿到碗就吃了起来,一块兔肉吃下去,那是无比的满足。 ------------ 第七十九章:你能不能想想我 一桌子的肉和菜,大家所有的疲惫都没有了,男人们吃完了肉,身上就有了无比的力气,主要是想到未来能有猪和鸡养,谁都会有力气的。 吃完饭夏梅就去买鸡蛋了,葛大玲和她一起去的。 孩子们都困了,田香果没和夏梅一起去,和沈玉京领着孩子回去睡觉。 孩子们玩了一天,到家洗洗脸倒头就睡,田香果收拾完后,正打算去盆新的水,沈玉京端着盆出去,打了一盆洗脚水。 他将洗脚水放到田香果脚边:“一起洗吧。” 面对忽然主动地汉子,田香果有些受宠若惊,她红着脸脱下袜子将脚泡进去,明明是一盆普通的水,但就是格外的舒服,解除疲乏。 沈玉京把水放下后起身,打算去炕上坐着,等田香果洗完脚自己再洗。 田香果抓住他的袖子:“你坐在凳子上和我一起洗吧。” 沈玉京不想洗:“脏。” 他干了一天活,脚不干净。 “脏什么脏,快过来。”田香果抓着他的袖子晃了晃,沈玉京拧不过,只好脱了鞋把脚泡进去。 外面风呼呼的,屋子里一片祥和。 沈玉京看着乖乖坐在炕上,脸圆圆白嫩嫩的田香果,麻痹的心脏有了种充盈跳动的感觉:“最近我可能要回部队了,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有事情回娘家找人帮忙,不要怕欠人情,等我回来,我会买东西感谢她们。” 田香果愣了一下,片刻后耷下眼尾:“你…你这么快就要走啊。” 军人放假太难了。 她不能自私的把沈玉京留在身边,免得他出去了也要惦记家里:“好,你放心去吧,我可以照顾好糖糖和朵朵的。” 沈玉京点头:“好。” 空气里陷入了一阵沉默,红色的搪瓷盆里水流哗啦啦动了一下。 田香果抬起脚踩在沈玉京的脚背上,用脚心按着他的脚背,沈玉京的脚很手,青筋凸起,摩擦在脚心有种神奇的触感。 田香果用脚心蹭了蹭:“沈玉京,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你去部队,可不可以每天想我一次啊?” 田香果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 沈玉京不期然看进她的眼睛里,心下微动,面上还是一如往常的模样:“看看吧。” 田香果有些失望,但是他能回答就很开心了。 “我洗好了,你洗吧。” 田香果把皂胰子给他,沈玉京接过来洗完脚,倒了洗脚水吹灯上炕。 田香果躺在炕上,等到他进来,伸手抱住他的腰钻进了他怀里:“你回来了,我想抱着你睡,你可不可以抱我一下?” 沈玉京健硕的身体僵硬了一瞬,良久,他才伸出手回抱住田香果,田香果靠在他的胸膛上,刚要闭上眼睛睡觉,沈玉京忽然开口道:“我不在家的这几天就要辛苦你了。” “想要什么就写信给我,我给你买。” 田香果耳朵有些红:“嗯,我到时候给你做点好吃的邮寄给你。” 保管叫他吃了她做的饭,对别的女同志生不出其他的心思。 ------------ 第八十章:出发 日子总是过的很快的,沈玉京趁着离家去部队之前,和田家兄弟一起合力将猪圈和鸡架都搭了起来。 开春雪化的快,道路上一片泥泞。 盖完了鸡架和猪圈,沈玉京把院子泥泞的地都铲平了,铺上了干爽的土路。 糖糖朵朵前几天还不能出去玩,现在院子里干了,她们叫来陈招娣,姐妹三个在院子里玩了起来。 孩子们才玩了一天,就到了沈玉京要回部队的日子了。 沈玉京离开前和孩子们道别:“在家里要听你们娘的话,不许调皮。” 糖糖和朵朵舍不得沈玉京走,像两个小尾巴一样跟着他。 田香果算出来沈玉京要走的日子,提前一天去外面买了只鸡,炖了半只,剩下的半只将鸡肉混着骨头切成了小小的鸡肉丁,又将鸡肉丁洒到了油锅中,噼里啪啦的炸了起来。 鸡肉下入滚热的油锅,很快就冒起了黄色的油泡泡。 声音大的碎的好像放鞭炮一样,这个年代的鸡都没咋吃鸡饲料,都是纯的粮食,虫子啥的养起来的,肉味儿成好了。 肉丁弥漫出浓郁的肉味儿,田香果抽空拿了两个抹布投湿拧干,将湿抹布掖在了窗户缝底下,把肉味儿死死的挡在了厨房里。 锅气热乎乎的,田香果很快惹出了一头的汗。 她拿着铲子翻了翻锅里的肉丁,转身想去切咸菜,腰上的裤子有些松,随着动作往下掉,田香果这才发现自己的改完没多久的裤子又松了。 她调整了下裤绳的松紧度,把裤子勒紧了,确保裤子不会掉下去,走到菜板子旁边拿起菜刀将案板上的芥菜切成了丁。 沈玉京马上要走了,部队里没啥好吃的,她要做一些鸡丁咸菜给他带着,配着粗粮饼子都好吃。 田香果切完咸菜丁又去翻动锅里的鸡肉丁,鸡肉丁炸的差不多了,换了口锅把辣椒咸菜丁一把撒进去,香味儿瞬间扑鼻而来。 觉得差不多了,洒了一把盐巴。 多洒一把盐巴,这样咸菜才能放的久还下饭。 做完鸡丁咸菜,剩下的炒了鸡肉做了辣子鸡,除了肉菜又弄了一道素炒土豆片。 晚上的饭菜格外的 丰盛,糖糖朵朵积极洗手,做个健康的小宝宝。 沈玉京把他们两个抱到桌前坐下,等田香果把二米饭端上来,他才坐下吃饭。 以前出发前都要吃一肚子气,还要担心孩子们在家里的安危,现在出发,不仅不生气,还能吃到田香果做的饭。 日子比以前好过了不少,沈玉京觉得自己在外面还能多赚不少钱。 田香果分别给她们盛了一碗饭:“孩子们吃这盘,这盘里面没有辣椒。” 她单独做了一盘不辣的辣子鸡。 糖糖朵朵早就等不急了,像个小大人一样拿着筷子自己夹肉吃菜。 田香果将面前的盘子往前面推了推:“你吃这个,小心点,别辣的呛到了。” 沈玉京接过米饭没有吃,而看向了田香果,田香果低头瞅了瞅自己的衣服:“我身上怎么了么?” ------------ 第八十一章:生活更有盼头 沈玉京把碗推给她:“你坐下先吃,我自己来盛。” 她变好了以后挺好的,就是总是照顾他人的情绪,经常忽略自己的感受,每次盛饭都给别人盛的多,自己吃的少。 吃菜的时候也是,把好的肉和菜都分给大家。 自打他回来以后,还没有看到她给自己吃过什么好东西。 想着他明天要走了,田香果不想让他干活了,军人最辛苦了,这么冷的天出去,也不知道又要去执行什么任务。 吃不饱穿不暖都是常事儿,执行任务的时候还是危险重重。 “我不着急,你先吃嘛。” 田香果用力拿碗,碗在沈玉京手里一半,她愣是扯不动:“怎么了?” 糖糖和朵朵也好奇的放下筷子看着他们,爹爹和娘不会又要吵架了吧。 孩子们有些害怕。 沈玉京用另外一只手将田香果的手抽走:“你坐下,我来盛饭,不要每天都把活揽在自己的身上,要空下来时间自己也休息一下。” 田香果愣了一下,她慢慢的坐了下去。 没有继续和沈玉京争。 男人主动关心你的时候千万不能推脱,一次两次还好,三四次男人会觉得,你原来不需要我照顾啊,那我就不照顾了。 再往后就是纯纯感动自己了。 她拿起筷子却没吃,等沈玉京盛好饭才夹了鸡肉,她分别给糖糖朵朵夹了一块:“乖乖吃饭,爹爹和娘亲不是吵架,这是爱的沟通。” “以后你们也是,有什么事了先沟通,好好说话,不要吵架哈。” 田香果和孩子们说话的时候忍不住放松了语气和声音,一下子就和孩子们的距离拉近了。 糖糖朵朵齐齐点头,又继续吃肉去了。 “好香~~” 田香果看着孩子心里还是很感慨的,孩子们从小在原身身边长大,却没有学她那个性子,也没有因为原身的苛待性格发生问题,真是难得。 沈玉京看到孩子们吃的和小猪崽崽一样香,心里一点都不担心了。 吃完饭他把碗筷收拾下去,田香果给孩子们洗漱,吃饱饱了,她们在炕上滚了两下就睡着了。 沈玉京回来把孩子们抱起来放好,田香果给她们盖上被子。 熄了灯,一家四口都准备睡了。 田香果趴在沈玉京胸口上,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她万分不舍:“你以后要经常给我寄信,我觉得你走了,我心里和生活上都空了,想到你都难受。” 沈玉京闻言,难得抬起胳膊主动抱住她:“嗯。” “等有假期我就回来。” 还是得争取分配家属大院,把他们接过去就可以每天在一起了,孩子们也要念书了不能一直待在乡下里。 沈玉京拍了拍她的肩膀:“睡吧。” 田香果打了个哈欠,最近的确挺累的,但是想到孩子们都好,他也好,家里的债也还完了,又养了小猪崽崽,又买了好多鸡蛋,等鸡蛋孵出小鸡仔,到时候的日子就更有盼头了。 “嗯。” 田香果用头在他胸膛上蹭了蹭,没多久就睡着了。 ------------ 第八十二章:陈家人不会欣赏 隔天一早,沈玉京背着收拾好的东西走了。 田香果领着孩子把他送走,糖糖和朵朵看着沈玉京离开,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目送沈玉京的身影彻底消失,田香果才低头去看孩子,发现她们脸上挂满了泪水,眼泪珠子在眼眶里面打转。 她用手擦掉眼泪:“好啦别哭了,爹爹给你们赚钱买好吃的呢,别哭了,眼泪被风吹干脸会被吹裂的,到时候就变成小丑丫头了。” 朵朵一听小丑丫头,一抽一抽的将眼泪咽了回去。 “娘,爹爹什么时候回来,会带糖球回来吗?”朵朵忽然有点馋了,想吃糖了。 她除了想爹爹,还想吃爹爹给买的糖球呢。 田香果原本有些担心孩子们会哭着闹着不回去,万万没想到这小家伙竟然还有心思吃糖。 真是小孩儿,没有那么多的烦恼。 田香果不知道是心疼孩子,还是心疼沈玉京了。 糖糖和朵朵知道有糖吃,觉得对爹爹出去的事情又不是那么难接受了。 田香果领着孩子回家,路上的野花野草都冒芽了,糖糖和朵朵被小芽吸引,蹲下来看了好了一会儿。 段巧从陈家出来,打算回家里瞅瞅,家里人都知道她和陈友庆那点事,还是和支持的,老陈家比他们家有钱多了。 她要是能在嫁过去前怀上一个男娃,肯定可以从老陈家要一大笔钱给娘家改善生活。 她家里有两个哥哥三个弟弟,她长得一般,家境一般,一般嫁不到好人家,嫁给贫农户就拿不到钱了,她喜欢陈友庆,嫁给陈友庆是最好的选择了,即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又能拿到钱,岂不是两全其美的办法。 段巧回家的路上看到了田香果,看到田香果就想到了那个巴掌,她心里是气的,但是转念又一想到田秀娥对她还不错,那点气也就无伤大雅了。 “田香果你和你俩闺女在这蹲着干什么呢?” 段巧主动凑上来和她说说话,本着也缓和一下气氛的念头 田香果白了一眼段巧:“你有什么事?” 最近家里也有人去看过姐姐,说大姐在陈家待的还可以,陈家人好像挺怕她的。 至于大姐留在那里想干什么,倒是没对别人说,不过看大姐的状态,应该是已经放下了,现在纯纯报复陈家人。 只是这段巧怎么还忽然凑过来了。 段巧笑了笑:“没事儿,我就是回家路过看到你,和你打声招呼,秀娥姐对我还挺好的,你有一个好姐姐,我常常就想,我怎么没有一个像你姐姐这么好的姐姐呢,有的话,想必我做梦都会笑醒的。” 田香果:“……” 她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问题,段巧在说什么呢? “你不是喜欢陈友庆吗?我现在咋感觉你对我大姐还有点意思?” 这人脑子莫不是有什么问题。 段巧笑了:“别说,你大姐要是个真男人,我就嫁给她了。” 就是以前太软了,被陈家拿捏了,现在的田秀娥是真的霸气,想的也开,对她一个小三还这么照顾。 段巧有时候想想,田秀娥是真的好,只是陈家人不会欣赏罢了。 ------------ 第八十三章:袁厂长登门拜访 田香果:“……” 她现在都很好奇,大姐在她们那里到底都做了啥,让段巧说出这种话。 段巧还有事儿,就是随意和田香果聊几句,看田香果没说话兴致缺缺的走了。 田香果带着孩子们在原地玩了一会儿,就催她们回去了:“好了,我们要回去干活了,家里的地还能弄完呢。” 这都开化了,自家园子的土疙瘩还没有打碎,土疙瘩是雪化了以后把土啥的弄在一起了,必须敲碎了才能变成稀碎的土。 都是土疙瘩的地是长不出农作物的。 沈玉京在家的时候敲碎了不少土疙瘩,但还剩下一些没弄完,田香果过段时间想出去接活赚钱,怕是没时间弄。 开春了,大队就要上工了,家里人也没有功夫过来帮忙,她还是得自己弄。 孩子们听话,知道娘要干正事儿,就决定手拉手回家去玩。 反正都有土,土里都有小草,回去看也是一样的。 “娘我们回去吧。” 糖糖作为姐姐是有点姐姐样的,别看俩孩子就是一起出生的,也就几分钟差距,但是糖糖的性格就比朵朵成熟懂事多了。 有时候田香果忙起来,朵朵会过来捣乱乱跑,糖糖就会抓着她,告诉她妹妹不要调皮。 朵朵还是挺听话的,就不会胡闹了。 田香果带孩子们回家,顺着家门口那条羊肠小路往外走,远远地就看到了一个女人推着自行车站在门口。 女人留着短发,穿着灰色的正装,衣服上一个磨起来的线头疙瘩都没有,一看就不是清水生产队的人。 清水生产队的人多穷啊,大家饿不死就行,哪有钱买这么好衣服穿,还有的兄弟几个穿一条好裤子,谁要办点啥重要的事情才会穿上那条裤子。 田香果看着那个女人的时候,女人也在看她。 来人正是袁红。 袁红前几天就想来找她了,奈何被厂子里的事情绊住了脚,今天才过来,她骑着骑行车去找了陈美丽,又从陈美丽那里打听到林灿月的地址,魏春花知道袁红找田香果干活,这才把田香果地址告诉她。 兜兜转转十几个弯,袁红才找到了这里。 她在路上的供销社买了点吃的,有白糖挂面条和鸡蛋,吃的用油纸包包着,然后用一个红色的尼龙口袋套着挂在了扯把子上。 袁红拿着吃的等在门口,看到田香果对她挥挥手。 田香果连忙带着孩子往回走。 “等会儿说阿姨好,知道吗?” 糖糖朵朵齐齐点头,走到家门口非常有礼貌地对袁红问好:“阿姨好!” 都说小闺女是小棉袄,俩个小闺女那就输双倍的小棉袄啊。 袁红看着糖糖朵朵的长相,依稀能从她们的脸上看到赵千颜的影子。 几乎不用怀疑了,沈玉京和千颜肯定是母子! 袁红看到孩子们的瞬间,后悔自己没有多买点吃的,就拿这点破东西她都没脸见孩子:“好好好,这俩孩子多大了?” 朵朵感觉袁红没有恶意,脆生生回答:“糖糖朵朵三岁半了!” 说着竖起了两根手指头,给袁红比了个耶。 ------------ 第八十四章:一个赚钱的大活 袁红心肝都要融化了,她附身捏了捏朵朵的脸蛋,肉嘟嘟的。 田香果虽然是个乡下女人,长得也胖,但是能看出来摸样不差,对孩子也不差,一点都不像只会带孩子,不修边幅的女人。 还行,冲这两点她都配得上沈玉京,没啥挑的。 田香果看到她并不意外,那天她对沈玉京的态度就挺迷的,想必找她也是为了接近沈玉京:“袁厂长进来吧。” 糖糖跑到门口蹲下,从转头后面拿出一个钥匙,屁颠颠的跑回来献宝是的把钥匙给田香果:“娘,钥匙。” 田香果接过钥匙,并没有觉得孩子做事是应该的,而是奖励般的摸了摸她的头:“糖糖真乖,谢谢糖糖。” 袁红忍不住点头,还没见过那个女人能和孩子这么有礼貌。 别人家的女人都把孩子孝敬自己当义务,田香果却没有,嗯……她这个决定似乎并没有做错。 田香果打开门邀请袁红进去,袁红把自行车停在门口,崭新的自行车在生产队显得格外珍贵,格外的有价值。 她把车把手上的油纸包摘下来拎在手里,糖糖朵朵虽然很好奇里面有啥,还是礼貌地没有上去讨要,而是一左一右跟着田香果,乖乖的什么都不问。 袁红心里更加喜欢这俩孩子了,有教养,想必千颜看到了也高兴。 进屋了,田香果把孩子们抱上炕,她给袁红倒了一杯白开水:“家里没有茶叶了,袁厂长不要介意。” 袁红打量屋子呢,看着日子过的不咋地,但是处处都干净,处处都敞亮。 足可见田香果是个非常爱干净的人。 “没事没事,我喝啥都行。” 她接过水喝了一口。 “你男人呢?” 出门去了? 田香果如实回答:“他回部队了。” 袁红把水杯放下,诧异的问:“啥时候走的?” “刚刚。” 田香果从袁红眼中看到了失望和遗憾。 袁红没想到自己来的这么不巧,早点来就好了,刚刚不帮别人弄机器就好了。 怪她没有积极处理这个事儿,还寻思带沈玉京去看看千颜呢,认一认亲,瞧瞧是不是母子两个。 田香果在心里琢磨,袁厂长到底想干什么? 为什么如此看重沈玉京? “袁厂长此次来是为了什么?” 袁红笑了:“我来找你是问问你接不接活,我有个朋友受了一些挫折吃不下饭,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词,叫营养师,我看你做饭做的好,想问问你能不能给她做几个月的饭,每天做一顿,一个月150块钱。” 为了千颜花再多的钱都值得。 田香果眼眸微微睁大,虽然这个钱一个月才能赚一百五看着没有跑堂一次赚得多,但是也不见得每次都能碰到那么大的跑堂的活。 这个活简单又稳定,几个月赚一千来块,她完全可以在县城买个房子了。 有钱不赚王八蛋,田香果想也没想便道:“我可以接,对方是男人还是女人?” 是男人的话就先算了吧。 一个女人照顾一个男人,给再多的钱她也不会干的。 ------------ 第八十五章:大结局 袁红就知道她不会放弃这么大的诱惑:“是女人,非常好相处,我的朋友,她前些年经历了一些事情失忆了,身体情况变得很不好,失忆前还生了一个儿子,但是现在不知道儿子在哪里。” 袁红说这些的时候意味深长,田香果自然感受到了。 但这个和她没关系,也没问:“行,我可以去。” 每天来回几个小时的路程,做顿中饭午饭就行了。 袁红看出她的意思:“我给她租了个小院子,就她自己住,你可以带着孩子们搬过去,你家孩子也两岁了,可以去上学,有地方住,还可以和她一起吃。” 田香果阅人无数,知道袁红有事情想做,但是从她脸上看不到恶意,想了想也就答应了。 糖糖朵朵都三岁了,可以送到幼儿园去学习就更好了,比在村子里面强。 “行,我等下就收拾东西和你过去。” 糖糖朵朵知道要去外面上幼儿园,里面有好多小朋友,还能学好多知识,开心的举起手:“要去上学喽!” 田香果收拾的很快,主要是给孩子们带衣服,她把东西放在包裹里面,去隔壁知会了一声夏梅,夏梅不放心她出去,让田越喜他们把人送过去,顺便帮忙看下位置,是不是有骗子什么的。 袁红用自行车帮田香果把包袱推着走,田越喜和田跃进一人抱着糖糖和朵朵。 袁红过来前给赵千颜租了个小院子,她就养在小院子里,本以为只是等来一个消息,没想到竟然会等来一对软软糯糯的双胞胎。 到地方,田香果三兄妹拿着东西去隔壁房间收拾。 糖糖朵朵手拉着小手站在旁边,眨巴眨巴无辜的眼睛看着周围,好好看的院子呀,房子好大啊,树好多啊。 赵千颜看着两个孩子,尤其是糖糖的眼睛,脑子里面闪过了一个小男孩儿的面容。 她难受的捂住脑袋:“红姐,我的头好痛。” 袁红抱住她:“你没事儿吧,我现在送你去医院。” 正说着,赵千颜虚弱的倒了下去,糖糖和朵朵被吓到了,紧忙去叫大人,最后是田家几个兄弟联手把赵千颜送到了医院。 赵千颜是晚上醒过来的,虚弱的躺在病床上。 她叫来了田香果。 田香果进来,看到床上漂亮的女人,她走了进去,其实在看到赵千颜的一瞬间,她就知道了她的身份。 虽然看着年轻,但是这张脸真的很熟悉,让她好几次慌神,把她看成了沈玉京。 她坐在了椅子上。 赵千颜微微一笑,她已经都想起来了:“二十多年前,我在学校邂逅了沈玉京的爹,为了和他在一起,我背叛了未婚夫,偷偷和他跑到了京城,没想到他是京城沈家的人,前些年还好,他对我尚有预热,喜欢我的脸,我们过得很恩爱。” “后面我怀了孩子,模样和身材有些走样,他渐渐的工作就忙起来了,后面我发现他和保姆搞到了一起,我生下孩子后,郁郁寡欢,玉京还小的时候就很怕我们吵架,但是我管不住自己,看到他爹,看到他,我就十分的崩溃。” “有次我去外面不小心出了车祸,醒来后失忆了,只记得自己是赵家的人,但是具体发生什么不记得了,连着玉京也给忘记了,我知道我忘了个重要的人……可是我。” 田香果微微叹气:“这不怪您,要怪就怪那个负心汉,但是您当初背叛未婚夫这事儿,做的的确不太地道。” 赵千颜倒没生气,觉得田香果十分有趣。 “嗯,他现在已经成家了,家庭和睦,过得很好,离开我也不见得是件坏事。” “玉京他……过得还好吗?” 这是她最在意的,如果他过得不好,她该怎么办? 该怎么弥补。 田香果自信一笑:“以前估计过得不咋地,但是碰到我以后过得还是很好的,老婆孩子热炕头,我长得好看又会做饭,还能生双胞胎,他每天回家都有口服。” 赵千颜被逗得噗嗤一笑:“我相信了。” 田香果看她脸上有倦色:“你快睡吧。” 赵千颜的确撑不住了,躺下睡了。 在知道生病的是田香果的婆婆后,田家三兄弟安心回去了。 田香果想了想,把孩子托付给袁红,去外面找电话给部队打了个电话,隔了很久沈玉京才接通了电话。 “喂。” 他的声音一如以往那般低沉,只是听着,都感觉到了让人安心的力量。 “我见到我婆婆了,我帮你找到你妈了。” 田香果开门见山。 沈玉京:“……” “好大的惊喜。” “你怎么找到的?” 田香果把前因后果说了:“你娘的身体看着很不好,你要不要回来?” 说道后面,她犹豫了下,还是说道:“我想你了。” 沈玉京听到这句话眉眼柔软下去:“嗯,我明天就申请回来。” 田香果呼出口浊气。 隔天,孩子们一左一右坐在赵千颜身边听她讲故事,软软糯糯的声音叫婆婆。 田香果也不知道沈玉京什么时候来,她做了个营养餐,她这个便宜婆婆的身体真的不怎么地,非常虚弱。 嗯……应该没有婆媳之忧了,她这小身板别说和别人吵架了,自己气自己都能把自己气过去。 赵千颜服了田香果的手艺,加上心结打开,还有两个小团子哄自己吃饭,不一会儿竟然吃了两碗粥。 吃完了没多久,门从外面推开,一身军装加身的男人出现在门口。 看到沈玉京的脸,和赵千颜记忆深处的小男孩儿渐渐重合,她控制不住情绪捂住了嘴:“是你吗?” “小京……” 她声音哽咽。 田香果把孩子抱了出去。 沈玉京看了眼田香果,才走过去坐下,他端坐在椅子上,将帽子扣在膝盖上:“嗯,我已经不小了。” “成家立业了,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赵千颜早已经哭的泣不成声:“我过得很好,能看到你更好。” 田香果哄着糖糖晚晚坐在外面看书认字背诗,门关着,听不到里面的声音。 但没多久沈玉京就出来了,她还以为要聊很久呢:“说完了?” 沈玉京点头。 母亲这个词在他心里早已经慢慢淡去,看到她的那一刻,还是控制不住的有了一点感触。 “走吧。” 回到小院,沈玉京帮田香果把衣服洗了,晚上孩子们嚷着要和婆婆睡,西边屋子就只剩下了田香果和沈玉京。 入夜,田香果洗了个澡带着湿气钻进被子里,不等她说话,沈玉京忽然翻身而上把她压在身下。 …… 后半夜,田香果身上的水汽只多不少,她趴在沈玉京身上喘着粗气:“你太过分了。” 沈玉京抱着她亲了一口:“谢谢你,我以为自己不记得她了,但是能再看到,我很开心。” 田香果困得迷糊。 嗯了声,敷衍的应答了一下就睡着了。 沈玉京眉眼柔和,摸了摸她的头。 因为有你,往后余生,都会幸福吧。 (大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