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第一章 老道 秋雨落,浔阳城里,城隍庙前,老槐树下。 一个老道士,穿这一身深蓝色的百纳道服,在庙外坐地起卦。也没有什么“神机妙算”或者“测古算今”的大旗撑场面,也没有什么瞎眼瘸腿的残疾来吸人眼球。有的,只有一张铺在地上的八卦图,有的只有一个看上去快要烂掉的签桶。 这个卖相是吸引不了人的,就算是这个老道士须发皆白,看上去是有那么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一天下来也没有几个人理他。他也不恼,自是在哪里摆着自己的挂摊,神态自若的样子。 有几个好事的闲散人,也常在着城隍庙里面玩耍。见到这个不摆桌不竖旗的老道士,也是觉得有趣,便欺上前去,道:”老头,你这卦多少钱?“ 那道人笑了笑:“不要钱。” “不准不要钱?” ”就是不要钱。“道士回应。 那泼皮愣了愣,气笑道:”老头,你莫不是在消遣我,你既然开摊算卦,总的是要讨个营生。不收钱,你和西北风吗?” 那老道士呵呵一笑,舒展双臂道:“但找个有缘人,与其商量个富贵机缘。” 那群泼皮本来是不打算再搭理这个老道士的,但是听到富贵机缘,又都起了心思。 为首的一个又凑上来道:”富贵机缘?什么富贵机缘!?“ 老道人呵呵一笑,指着签筒:“既是机缘那便要有这个缘分,你且摇上一签,看看有没有这个命格。” “装神弄鬼。。。。”为首的泼皮喃喃道,却也伸手去拿那签筒。不过他是不会真的摇出个签来的,而是随手往签筒里面一抓,摊手一看,没有是非祸福,上下吉凶,却只写了四个字“燕子衔泥”。 泼皮只认识上下吉凶,没见过这样的签,也不认识上面的字,嘟囔一声古怪,便将其放在了老道士面前。 “老头,啥意思?” 老道士接过签:“燕子衔泥,凡事劳心。你要是做正当行当,虽然会有诸多麻烦但是到底最后却也会有一家之美。” 那泼皮听着签文,皱起了眉头,冷哼一声:”若是不做那正当行当呢?“ 老道士笑了笑:“那怕是,春燕衔泥路遇雨,到是劳烦一场空。” ”你果然是在消遣某!“说着就要起性子,砸了着个挂摊,但这个老道士,一没有揽客的黄旗,二没有摆物件的桌椅。。。。四下一看也就那个签筒了。于是狠抄起那签筒,往地上一扔。 咚!那签筒如约的落到了地上,但是却没有意料之中的竹签四散,签筒破碎。一举一抛之间,那签筒中的签文,居然一点都没有散落出来,而整个签筒在扔下之后竟也依旧好好的立在地上,就像是泼皮故意让其立在地上的一样,连弹都没有弹起来一下。 那看戏的众泼皮心下都是一惊。那摔签筒的泼皮更是笃定着签筒有些手脚,伸手就去拔里面的竹签,一使劲却丝毫没有受到什么阻碍,再低头看那竹签上,一片空白只有那竹子晒干之后条条清晰的纹理。。。。。。什么字都没有,可是明明之前随手抽了一根上面是有字的呀! 那群泼皮看看那道人,一圈人脸上一红一白煞是好看。 “邪性。。。”为首泼皮弱弱的嘟囔一句,抬头看那道人嘴上却有些发麻:“着。。。。” 道人撵着须呵呵一笑:“小手段,小手段。” 那群泼皮知道着是见着了真人,连忙告饶:“道爷您大人大量,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真人,切莫怪罪。” 那老道士摆摆手说无妨,却也分外可惜的说:“黄金万两都算是小的大富贵啊。可惜啊,你与着富贵缘。” 那泼皮一时无语,而身后却有一随行的泼皮挤了上来道:“道长他要不了着富贵那我呢?”说着就要去抽那签筒里面的竹签。 却听老道士呵呵一笑:”你面黄肌瘦,眼中无神,唇白苔涩,一看就是纵欲无度,已经掏空了身子。我着笔富贵,须是龙精虎猛的大好男儿才能承受,你一看就不行。“ 那探头上来的泼皮头往后一缩,却又不禁脑子转动,想是什么富贵要龙精虎猛的大好男儿才行。。。。。。一阵无语,那为首的泼皮被着人带动的也是有些想歪,但是他到底是一群泼皮的首领懂得分寸。 “额,那个,道长。你要不说说要找什么样的。你说给我们听,我们这些人干什么不行找人却是在行。” 老道士想了想,似是很难总结的样子道:“嗯。。。。。命硬!” “命硬?”一众泼皮都惊了一下。 为首的泼皮皱着眉道:“道长,敢问,要有多硬?” 老道士呵呵一笑:“自然是要多硬有多硬。” 泼皮们互相看了一眼,接着忽的想起一个人来,然后呼啦一下聚众离开了。不过半响,那一众人一人抓着胳膊,一人抬着腿,举着一个约摸十七八岁的少年又重新泱了过来。 老道士也是被这些无赖的行为给气笑了,饶有兴致的上下大量了一番那被抬过来的少年。虽然看上去有些瘦弱,身上又有些脏污,但确实天庭饱满,肩宽体阔。年级轻轻体阔就已经和哪一种泼皮相当,若是好好打理确实称的上是龙精虎猛。 老道士已经有了五分满意,却依旧撵着须问:“这是?” 那泼皮不待那少年郎开口,自是帮他回答:“着人叫燕云,是死人生的。他娘都死了,自己从肚子里面钻出来活下来的。命该是够硬的,能得那富贵!” 老道士心中暗想那确实够硬,却还是道:“能不能得那富贵,还得看那签文。。。。。” 话还没有说完,却见那叫燕云的少年已经挣开了几人的束缚,左一下右一下的荡开那群无赖,同时大喝一声:“什么富贵?哪里来的富贵?我今天还要上工,耽误了我做工亏了工钱,我和你们急。”说着就要做和那群无赖平民拼命。 那群无赖泼皮起哄可以,真打起架来却是纯无血性,也不和燕云打,就是远远的避开,把燕云圈在中央不让其走脱。 燕云又气又恼,想抓着一个人过来撕打,却抓不到人,想逃开却又被人拦住,怒张着眼,转过头看向那坐在老魁树下的道人,怒喝一声:“老道士你叫他们把我掳过来作甚?!” 老道人手掐指决微微一笑:“无量天尊,老道在这里找一个有缘人,想要与其商量一份富贵。” 燕云好奇的问:“富贵?什么富贵?” “万两黄金不足贵的富贵”。老道士平静的答。 燕云狐疑的看着这个道人,又说:“既然有富贵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取,还要与人商量?” 老道士点头微笑:“老道人命格不够,拿不到。” 燕云又狐疑:”什么富贵一定要那命格硬的人才能拿的到?“ 这次老道士却不再搭话,而是笑眯眯的拿起了那个破败不堪的签筒递给燕云。“若想知道,得够命才行。” 那燕云看着那签筒,又看看在一边起哄的无赖们,心中一横。想着反正不过是抽一个签,够就听那道人胡扯,不够就回去上工,反正左右不亏。 想完手抓住那签筒,一阵乱摇,不一会儿一根竹签就飞了出去本就要落到远处,谁想那老道却伸手一招,飞溅而出的竹签就像是被一股气机牵引,又飞回了老道人的手中。 燕云和泼皮们都瞪大了眼睛。燕云这才知道,那些泼皮为啥那么热情把自己绑到这里了,合着这个老道士有真家伙。心下已经对富贵这件事有了底,这富贵八成是真的,也就有些好奇着必须要命硬才能得的富贵到底是什么,便凑到老道士身边询问道:“签上是什么?” 老道人看着签,又看看燕云撵着须,只吐出了四个字:“钟馗斩鬼。” “钟馗斩鬼?” 老道人撵着长须,像是在想些什么。 世事浇漓奈若何,千般巧计出心窝。漫蹉跎,道生魔,若要斩尽诸邪祟,常将青锋石上磨。钟馗斩鬼,即诸怪避让,百鬼不侵,遇邪诛邪,遇妖斩妖。着样的命格已经不能说是硬了,该说一声凶字。 许久老道士终于笑道:“妙极,妙极,着富贵与你有缘啊。”说完便开始收拾那挂摊。 ”真人你要去做什么?“泼皮们忙问。 那老道士边收拾边道:“既然已经找到了有缘人,自然便是要走了。” 燕云这时却也急了:“你还没说是什么富贵怎么就要走了。” 老道士对着燕云呵呵一笑:“不急,不急,那富贵就放在哪里也走不脱,明日你带上爬山用的长绳,到附近的长荡山青松崖上来,我在哪里等你。” 说完,人便走了,独留下燕云在原地懵逼,到底是啥富贵呢?到了也不知道。刚想上去追问,却被一众泼皮缠住。左一个要燕云请客,右一个要和燕云结拜做兄弟,不胜其烦。挣脱了众泼皮那道人也就不见了。心里就装下了这样一件事情,做工的时候也是心烦意乱,所幸就不要了今天的工钱,早早的就回家睡了。到第二天一早,燕云拿上大拇指粗细的攀山绳,就往附近的长荡山青松崖上去。那青松崖虽然在大陆上排不上号,却在周围也算的上是高峰,燕云带着长绳,早上出发,等到了山崖边上已经是中午了。 ”呼——“长输一口气,燕云四下打量,便看到之前的道人,还有之前的几个泼皮也都带着那爬山的长绳。 ”你们上来做什么?“燕云见到那几个泼皮奇怪道。那几个泼皮则是讪讪笑笑不答话。 “他们啊,无非是想知道富贵在什么地方,然后自己去拿。”老道人这次带了一把拂尘,说话的时候挥一挥的,颇有一种世外高人的气质。 那群泼皮不笑了,忙解释:”哪能啊,真人都说了得命硬的人才能拿,我们不过是想凑凑热闹沾沾光罢了。“ ”沾光?“燕云狐疑的看着他们。 ”那是。“说着泼皮们像是献宝一样的拿出来一长股长绳来,着些长绳却和燕云带的那纯麻绳编制的长绳不同,在绳子之中掺杂了牛筋,泡了油的,分外坚韧,寻常刀剑都不一定砍的断。 那群泼皮呵呵笑着对燕云道:”我们昨天回去一合计,着又是攀山绳的又是崖壁想来那富贵必然是在这青松崖下。着青松崖直上直下,中途也没有什么支撑,攀爬起来是分外凶险,着牛筋的长绳正好可以保护兄弟你安全。我们来也是为了可以帮你拉着绳子。“ 燕云接过绳子,拉了拉,确实坚韧非常。又看了看那些泼皮:”无功不受禄,你们到底有何要求?“ 那众泼皮笑呵呵的对燕云道:“只求您得了富贵分我们兄弟些许就成。” 燕云点头,又看向那老道。老道士呵呵一笑,也做了一个供:“小兄弟,在下太清地宗道人,法号玄真有礼了。” 太清地宗?燕云此时还不是江湖人,对着江湖上的事情并不了解,但是太清宗他是知道的,是佛、儒、道,三教中的道教魁首,昔日道祖一气化三清飞升之后,因为对道藏的理解不同,太清宗分为了天地人三宗,这种事情就算是不在江湖中的寻常人也有总是有些耳闻的。相比于那泼皮,其实着玄真——一个太清地宗的真修要和自己商量富贵到底要商量什么,才是最让燕云在意的。 ”真人,不知您。。。。。“ “无妨,无妨。小友不必那么拘谨叫我玄真就行了。”那老道士呵呵笑道:”那些无赖猜的不错,着富贵确实在这悬崖峭壁之下,取之非常凶险,还要小友多加小心。“ ”真人。。。。“ ”哎,小友不用担心,有我在上面为你护法,加上你那钟馗斩鬼的命格,此行定然不会要了你的性命。“ ”真人。。。。“ ”哎,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要问什么,行走江湖之外,何必把每件事情都问的那么明白呢?“玄真有些不耐烦。 燕云苦笑:“着实不敢怠慢,却想问真人想要我做什么?” 玄真微微一笑,摆手道:”不要你做什么,只要你去取那富贵即可。“ ”敢问真人是什么富贵。“ 玄真悠悠的看着着山间云雾:“机缘,一份莫大的机缘。” ”我去取了,却不知道要给前辈些什么?“ 玄真摇摇头:”说了你也不懂,无外乎得一份因果。“ 燕云还想说,却听那玄真对着他怒喝一声:”去也不去,退也不退,犹犹豫豫,还得什么富贵!且去!“ 燕云只觉的耳朵一阵耳鸣,随之眼冒金星,只见那道人一摆拂尘,那牛筋长绳便已经系在了燕云腰间。老道又是一拂尘,一股气浪自拂尘中冲出,燕云受不住横飞出去,直勾勾的往那青峰崖下落去。 ”啊!妖道杀我!”只听那燕云大喝一声,手上却不敢怠慢,双臂拉住绳子。而随着绳子收紧,整个人因为惯性往山崖上撞去,燕云连忙调整身姿,让双脚作为缓冲,是好悬没让身子磕在崖壁之上,但脚部手部腰部都已经受了不小的磋伤,燕云咬着牙,只觉得虎口处隐隐有血流出。吃痛之下,又是对着崖壁上怒喝:”妖道!你不得好死!“ 那喊声在山间回回荡发出整整回响,忽的燕云意识到,如果真惹恼了那玄真,他把那绳子一割自己不是当场要摔死在这里,一时间冷汗尽出,但回过神来又向那崖壁上看去却哪里还见得到玄真的影子,又或者说哪里还见得到那青松山的影子。左右望去尽是无边的云雾,上下看去,一面是高不见其顶的峭壁,另一边是无尽的深渊。燕云头顶冒汗,只觉得自己遇到了此生中最怪异的事情,却又真实无比。而与此同时,燕云又感到自己腰间绳索正在往下放,靠自己的力气停在山腰显然是不可能的,不得已,只能顺着绳索下去。 山间冷风呼啸,不知道下落了多久。燕云只觉得自己的腿脚身躯都已经麻痹了。周围的景色似乎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什么变化,偶尔有的,也不过是几颗沿壁生长的松树,有的也不过偶尔飞过的几只白鹤。燕云侧头看去,只见云海之外,长虹落日,又一转头看去,却已经完全沉下。 夜起,冷风依旧。着绳子为何如此之长?燕云麻木了,咒怨着,他的双足早已不能坚持自己捉地。现在的燕云完全是悬空吊着。然后,忽的风变大了。燕云只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大大的摆锤在山间晃荡,但是自己却无能为力。然后嘭,撞击。燕云狠狠的砸在了崖壁上,虽然只是擦过,但是却也足够造成严重的内伤。他感觉自己的鼻孔,眼睛,耳朵都开始流出温热的液体来,撞击。。撞击。。。。。 要死了?不,我不要死!燕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驱动着双臂,抓住那山间的唯一支撑,那根绳子。 然后。。。 只听滋啦一声,绳子,断了。。。。 ------------ 第二章 机缘 紫衣仙人:“我所求也简单,且就送路儿去一趟南楚,临觉寺吧。” 燕云点头,又看那路无桐,疑惑道:“公子可也是仙人?” 路无桐摇摇扇子,笑道:“自然是。” 燕云疑惑:“既然是仙人……额……为何还要在下护送?” 路无桐呵呵一笑:“却不需要你护送,只是此间天地不容我们仙人入世,所以需要一个人帮忙屏蔽天机。” 燕云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我该如何做?” 紫衣摇头:“也不用你做什么,刚刚醍醐灌顶,便已经在你身上加了一道印记。只不过此法却有违天理,影响着世间因果,恐有伤命格,却是对不住燕云小友。” 燕云倒不是很在意,他想起那玄真道人给他批的命格批语,钟馗斩鬼,那么硬的命格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便说无妨。 紫衣仙人这才眉头微张,对那路无桐深深一眼。 路无桐对着紫衣仙人一礼:“谢师傅成全。”紫衣又是一叹气。 燕云看在眼里,却想着仙人行事也和那人间父子一般,儿大不由爹……嗯,不过人家是师徒不是什么父子。话说,那仙人去临觉寺却要去做什么。正胡思乱想之际,却见那周变得迷迷糊糊,无数的烟气升起,那亭台楼阁,屋檐小阙都渐渐笼罩在着烟雾之中看不真切。 燕云大惊,有些不知所措,连忙对着紫衣仙人喊道:“仙人!” 但言语喊出,又何来仙人呢?周围一切包括那公子都已经化作了一团雾气,猛的燕云突的感到脚下一空,落入那无尽云海之中。却又听在这云海之中,传来紫衣仙人语气,只道声:“去!” 又闻那路无桐大喝一声:”抓住!“ 一道银光划破着缥缈云雾,燕云不敢怠慢伸手握住那道银光。冰凉器物手感入手,燕云来不及细看到底是什么东西,整个人便在这道银光的带领下冲破那云雾往那尘世中落去。 咚!一时烟尘四起。 一处郊外野渡口外,一座小草庐的屋顶被砸开了一个口子。里面的人都是一惊,齐齐向那烟尘的中心看去。只见那烟尘中,却是两个人。两个少年,一个身穿一袭白衣,手摇纸扇,偏偏儒雅长得端是俊美。一个身穿粗布麻衣坐在地上,身形高大,手中攥着一柄通体银色的长枪,面目狰狞可怖。 两人都显的有些迷茫,显然有些不太明白自己的处境。特别是那个握着长枪的汉子,看上去有些呆呆的嘶哑咧嘴的大叫一声:“啊,我滴屁股!” 围观群众”……“ 路无桐:”……“ 那白衣折扇一拍燕云脑壳,直道声:“丢人。” 燕云气恼,丢人?丢什么人?这时才意识到周围有人看着。 他左右看去,发现着茅屋中,明显有两拨人在。一波显然是普通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身上都拿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显然是要去赶路的。而另一边,则是一伙则穿着一身黑衣,手中拿着明晃晃的钢刀! 抬头,此时天正黑,圆月当空,朗照大地。 燕云皱眉对着那伙黑衣问:“打劫?” 那些黑衣人面面相觑,也不回话。说实在的有些被燕云和路无桐的出场给吓到了,但是一想到自己的任务,便也不敢退去。 “与你无关,且退开去!”为首的黑衣把长刀一横。 “与我无关?”燕云呵呵一笑,手上一挥,把那一杆银枪舞了一个花。 嗯……噫,那道银光竟然是一把长枪?燕云这时候才注意到自己手上还拿着家伙。好耶,神仙给的一定是宝贝。燕云气势又是一盛,开玩笑,我身边跟着一个仙人,我害怕你们这些小毛贼。 …… 等等什么叫”与你无关“?不应该是你们吗? 回头看去却发现那路无桐已经和后面的行人们站到了一处。 喂,兄弟,你不该和我一道联手打退这帮敌人的吗?怎么说了。燕云眼睛一瞪!而那路无桐则是摇着纸扇,看到燕云瞪他,却是两手一摊,仿佛在说:“干嘛,是你护送我到南楚,难道还要我出手?” 这……是送,不是护送!燕云十分肯定当初紫衣在说任务的时候一定没有加一个护字! ”哈哈,还不退下?“那贼人见燕云气势一减,便狞笑着喝道。 却听燕云背后路无桐笑盈盈喝道:“退?路见不平,如何可退!” ”那么,便不能善了了!“话落,那为首的贼人抄起那明晃晃的钢刀,猛的向着燕云的脑袋劈来! 燕云心中一惊,他还在惊讶于路无桐的无耻呢,就被这样当头一刀。一时间竟然手足无措。眼见着那刀刃就在眼前,想也没有想,便只是操起那长枪就是一格。 当!一声清脆。银枪和那钢刀碰在一处。燕云只觉得自己体内内力受到这次撞击,猛的激发出来,也不忍耐,由那内力传至枪身,刹那间激荡而出。”去!“燕云挥动长枪大喝一声。攻上来的黑衣人,则吃受不住,那内力冲击,飞了出去,后退几步才稳住身形。 为首的黑衣,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面前的长刀,呆呆一滞,道:“扎手。” 燕云没打过这样的架,转头看向路无桐问:”咋办?“ 路无桐皱着眉头看向燕云:“着贼人内力不如你,你还问我咋办?” 燕云有些气,却也只能苦笑:“和人打架我有经验,但是像这样的生死相搏却是没有。” 路无桐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样子,摇着他那金丝扇道:”他来杀你,你便杀他,不就结了。“ 燕云气又是一泻:”可是这些贼人却是江湖人,我又没练过什么武功……“ 路无桐一翻白眼:”蠢材,师傅传你功法无数,你就从哪些中找一门枪法来应急不就是了?“ 不知昏迷了多久,燕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不知道怎么的躺在一个山洞内。洞外是悬崖峭壁,洞内则仅有一扇紧闭的石门。 燕云完全没有看到这个山洞的记忆,他仅仅记得自己被挂在山崖上随风晃荡,接着绳索断了之后自己便掉了下去。他捂着脑袋,只觉得一片昏沉,然后忽的惊奇的摸摸自己的身体,发现之前吊在悬崖上的创伤竟然都没有了!他的手摸向腰间,牛筋长绳质感粗糙格手,燕云又一阵恍惚,才知道刚才一切并不是梦,但是若不是梦,自己这一切的经历也太过诡异…… ”既至门前,何不进来?“忽的那石门内传来一老者的声音。燕云楞了楞,往那石门看去。 那石门自然还是紧闭着的,但缝隙之中隐隐有微光透出,显然可以开启。左右石门上又分别刻写着两行大字。左石门写“知天下事神仙洞府”,右石门道“晓古今意水天福地”,抬头看去石门上横写着一个牌匾似乎是此处名字,但是也许是年代久远,三个大字就看的清其中一个似乎是一个”阁“。 好大的口气。燕云看着那门前两行字心中嘀咕,说那世上传的所谓仙人洞府也不过如是。可一想到自己之前的经历,心中一个想法不禁涌出——这里莫非住的真是神仙? 燕云倒吸一口气,想到那太清地宗道人玄真说的那笔富贵机缘,手不自觉微微颤抖,谁知他的手刚一触碰石门,那石门竟然便自己缓缓打开。 一阵云雾光影自门后袭出,燕云被那光刺的有些张不开眼,许久才看的真切那洞中乾坤。只见那洞中果然不似人间,远远望去,竟可见雕梁画栋,小榭楼阁,近处看去确实一眼荷花池,池上一座玉砌石桥,石桥后一座长亭,长亭上一衣着紫衣的仙人,带着一个面目清秀的公子,正端坐在石桌旁。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那紫衣仙人笑道。 那话穿透而来,犹如在燕云耳畔环绕,其声音和善轻柔充满善意,燕云心中的所有防备敌意竟然也有一时间放下了。怪哉!燕云心中感叹,随后看向那长亭中的二人,快步向前走去。 来到长亭上,燕云直接一个磕头大礼,对仙人也对那个公子。 ”神仙在上,请受燕云富贵机缘!“ 那紫衣仙人点了点头,又看了看边上的清秀公子,而那公子却只是喝茶,仿佛一切与其无关。那仙人拈须轻笑,随后便开口道:”你既然到了这里,便是有缘之人,自然少不了你的富贵机缘。”那仙人顿了顿又接着说:”只是不知道你想要什么富贵?又想要什么机缘?“ 这次轮到燕云楞住了,说实在的他也没有想过。他本想暗中思量,但脑子一动心中所想却脱口而出。 “按往常,我想要的不过是得些金银,有了钱回家置办写产业,之后讨个老婆生个娃娃便是生活美满,死而无憾了,可是今日见到了仙人,却觉得大丈夫既然遇到了这样大的一个机缘,所求还是那么的狭小便亏欠了这样的机遇。”燕云咋舌,捂了捂嘴,看向那紫衣仙人和那公子。见两人都是微微笑着,当下便知道自己这是中了仙家手段。知道想要隐瞒什么心思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所幸想到啥说啥:“但我从小贫苦,所见也不过几抔黄土,实在是没有什么见识,也从没有想到自己今生能见到仙人,是故从未想过要是遇到该所求什么。” 那紫衣哈哈一笑,又抬眼看了看那公子。那公子终是放下茶杯对紫衣道:“人所求,无非是财、色、权、寿。” 那紫衣点头,便对着燕云道:“你若选钱财,我这里有一对万宝金蝉,你得了可保证你一生财源滚滚一生富贵。你若选色,哈哈哈,小老儿这里也有四副江山美人图,可祝你得配天仙。权之一字无非天下大势,我可与你锦囊三个,你照着锦囊走保准你成为一方诸侯。至于寿数,那便是更加简单,你若拜我门下修行,何愁寿元!你选哪个,且和我说说。” 燕云一呆,仿佛已经看到了这四条路的未来。财宝,美人,权势,寿元,任何一个都是无比的诱惑,但大丈夫行走天地间,难道只求着四项吗?燕云皱着眉头看向那清秀的公子,只见那清秀公子轻摇着纸扇,仿佛笃定了燕云会选着四项的其中一样,逃不开着些常人有的欲望。 燕云皱着眉头,心中感到不喜,便道:”公子似乎把天下人看轻了。“ 那公子一笑:”看轻了,怎么看轻了?“ 燕云道:”要我看钱财足够果腹便已经足够,与妻子相守平庸便也是人间绝色。所谓权势,若是有能者,自可得之。至于寿元……一个人活那么长有什么意义?在我看来一世便已经足够,何求万世哉?” 那公子复笑道:“那你求什么?” 燕云顿了顿,似乎想通了什么,对着紫衣深深一拜:“但求逍遥天地间,自此不由人!” 紫衣捻着胡须眯眯眼:“不由人?” ”不由人!“燕云肯定的答道。 紫衣哈哈哈大笑三声:“好,好,好!不由人。难得,难得。”随即看向那清秀公子道:“你算是捡到宝了啊。”然后回头看向燕云:“可惜啊,这不由人,却是难办啊。” 燕云抬头,有些无措。 紫衣苦笑道:“你别担心,我既然答应给你机缘,自然不可能不给你。只不过着不由人却不像那财色权寿那么好办,得看你自己。”紫衣背手看向长亭外:“不由人啊。世上多少事,由得真性情。人活在这红尘之中,又如何能得着自由。罢了,罢了,尽人事噫!” ”燕云,你与我有缘,且受着醍醐灌顶!“仙人忽的大喝一声,手上一招成爪状,燕云控制不住,被吸了过去、仙人一手抓在燕云头上,哈哈一笑,一道道玄黄之气涌入他的额脑海。 “啊啊啊啊!”燕云不住的喊出声来,他只觉得脑海中莫名其妙的多出来无数功法,这些功法大多十分浩大,学会一个便可在人间横行,但也正因为这样,这些浩大的功法一起涌入燕云的脑袋却也让燕云的脑袋像是一个气球一样将要被生生撑爆! ”仙人,受不住了!“燕云告饶道。 那紫衣却是大笑道:“燕云小友何须如此贪心?能取多少尽皆随心!” 燕云当下明白,便不再强求要把这些功法都记住,任由那记不住的随风而去。片刻之后,那紫衣停了醍醐灌顶,笑着问燕云:”记了多少?“ 燕云恍惚:“不到三分之一。” 紫衣扶着胡须又问:“你再想想。” 燕云又是恍惚,往脑海中去抓那些功法,却又觉得自己怎么也握不住。当下有些尴尬:“都……都忘了,却又像没有忘,只是握不住。” 紫衣点头:“那便是对了。”接着又安慰燕云道“你现在境界不够,慢慢的便能够的到了。” 燕云对着紫衣又深深一拜:“谢仙人赐功法,不知仙人仙名,燕云今后一定日夜拜祭。” 紫衣哈哈一笑:”我又没死,要你拜祭什么?“也不说自己的姓名只是大手一挥,桌子上忽的出现了一笼馒头,一盆朱果。 那馒头看上去像是俗物,但是那朱果却看上去十分不凡,晶莹剔透,血红如玉。 紫衣微微笑道:”你该也饿了,用饭吧,能吃多少且看你造化。“ 燕云忽的感觉肚内一空,确实想起来自己也应该有一天一夜没有吃过东西了。抓起桌子上的一颗朱果就往嘴巴里面塞。那朱果也不小,一颗就有拳头那么大,一口下去汁液在嘴巴里面炸开,霎时化作一道道热气如烈火般灼烧四肢百骸。燕云一惊,便只觉得着一颗朱果下去便已经痛苦难耐,抬头看向紫衣,紫衣笑道:“光吃水果怎么行?也得进些米面。” 燕云点头,又抓起那馒头,那馒头白净如雪,一撕开热气自其中升腾,带着独有的米香。一口下去,还没有经过细嚼,那馒头便化作一道玄黄气涌入了燕云体内。本来灼痛难耐的四肢百骸,在这道玄黄气的抚慰之下,竟也就不痛了。 燕云心中明白,自是一口朱果一口馒头,吃了起来,直吃到第5颗,终于吃不下去。四肢之中的火焰,那馒头已经无法抑制。 ”仙人,吃不下了。“燕云忍着痛。那紫衣哈哈一笑,取出一杯水。 ”吃了那么多,用水压压嗓子吧。“ 燕云接过水喝了下去。只觉一股清泉冲入经络之中,那朱果带来的灼烧被一扫而空,随后又如那大江大湖潮起潮落,那清泉夹杂着朱果之气与满头的玄黄之气,一如百川到海,齐齐汇入丹田之内。 呼!——燕云只觉得此刻浑身说不出的舒爽,仿佛经过了一次汗蒸,周身通透。燕云感受着丹田的那股磅礴气劲,心说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内力?自己竟就如此便有了内力! ”谢仙人!“燕云拱手刚要再拜,却被紫衣搀住。 ”好男儿既然求的是不由人,怎么能双膝坠地?“紫衣笑道。 燕云摇头:“上拜天地,下拜高堂。仙人赐我功法,又赐我内力,便如我再生父母,怎么能不拜?” 紫衣长叹一声:“若我无所求,也就受你这一拜了,可惜我有所求,便不受这一拜。” 燕云拱手:”仙人既有所求,燕云自当效死,不知所求何事?“ 紫衣手一指那一直在边上看戏的公子,道:“这个便是我所求。” 那公子站起身来。这时燕云才仔细打量起来。只见着公子,面如冠玉,眉眼列松如翠。手摇一把金丝镶边折扇,腰佩一块翠玉,当是仪表堂堂,好一个绝世无二的白衣美少年。 燕云按下心中多少思量,沉吟一声问:“不知如何称呼?” 那公子长叹一口气,用折扇敲了敲自己的脑门:“今非今,昨非昨,既要行路,便叫我路无桐吧。” ------------ 第三章 一试枪兮 紫衣仙人:“我所求也简单,且就送路儿去一趟南楚,临觉寺吧。” 燕云点头,又看那路无桐,疑惑道:“公子可也是仙人?” 路无桐摇摇扇子,笑道:“自然是。” 燕云疑惑:“既然是仙人……额……为何还要在下护送?” 路无桐呵呵一笑:“却不需要你护送,只是此间天地不容我们仙人入世,所以需要一个人帮忙屏蔽天机。” 燕云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我该如何做?” 紫衣摇头:“也不用你做什么,刚刚醍醐灌顶,便已经在你身上加了一道印记。只不过此法却有违天理,影响着世间因果,恐有伤命格,却是对不住燕云小友。” 燕云倒不是很在意,他想起那玄真道人给他批的命格批语,钟馗斩鬼,那么硬的命格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便说无妨。 紫衣仙人这才眉头微张,对那路无桐深深一眼。 路无桐对着紫衣仙人一礼:“谢师傅成全。”紫衣又是一叹息。 燕云看在眼里,却想着仙人行事也和那人间父子一般,儿大不由爹……嗯,不过人家是师徒不是什么父子。话说,那仙人去临觉寺却要去做什么。正胡思乱想之际,却见那周变得迷迷糊糊,无数的烟气升起,那亭台楼阁,屋檐小阙都渐渐笼罩在着烟雾之中看不真切。 燕云大惊,有些不知所措,连忙对着紫衣仙人喊道:“仙人!” 但言语喊出,又何来仙人呢?周围一切包括那公子都已经化作了一团雾气,猛的燕云突的感到脚下一空,落入那无尽云海之中。却又听在这云海之中,传来紫衣仙人语气,只道声:“去!” 又闻那路无桐大喝一声:”抓住!“ 一道银光划破着缥缈云雾,燕云不敢怠慢伸手握住那道银光。冰凉器物手感入手,燕云来不及细看到底是什么东西,整个人便在这道银光的带领下冲破那云雾往那尘世中落去。 咚!一时烟尘四起。 一处郊外野渡口外,一座小草庐的屋顶被砸开了一个口子。里面的人都是一惊,齐齐向那烟尘的中心看去。只见那烟尘中,却是两个人。两个少年,一个身穿一袭白衣,手摇纸扇,偏偏儒雅长得端是俊美。一个身穿粗布麻衣坐在地上,身形高大,手中攥着一柄通体银色的长枪,面目狰狞可怖。 两人都显的有些迷茫,显然有些不太明白自己的处境。特别是那个握着长枪的汉子,看上去有些呆呆的嘶哑咧嘴的大叫一声:“啊,我滴屁股!” 围观群众”。。。。。“ 路无桐:”……“ 那白衣折扇一拍燕云脑壳,直道声:“丢人。” 燕云气恼,丢人?丢什么人?这时才意识到周围有人看着。 他左右看去,发现着茅屋中,明显有两拨人在。一波显然是普通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身上都拿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显然是要去赶路的。而另一边,则是一伙则穿着一身黑衣,手中拿着明晃晃的钢刀! 抬头,此时天正黑,圆月当空,朗照大地。 燕云皱眉对着那伙黑衣问:“打劫?” 那些黑衣人面面相觑,也不回话。说实在的有些被燕云和路无桐的出场给吓到了,但是一想到自己的任务,便也不敢退去。 “与你无关,且退开去!”为首的黑衣把长刀一横。 “与我无关?”燕云呵呵一笑,手上一挥,把那一杆银枪舞了一个花。 嗯……噫,那道银光竟然是一把长枪?燕云这时候才注意到自己手上还拿着家伙。好耶,神仙给的一定是宝贝。燕云气势又是一盛,开玩笑,我身边跟着一个仙人,我害怕你们这些小毛贼。 …… 等等什么叫”与你无关“?不应该是你们吗? 回头看去却发现那路无桐已经和后面的行人们站到了一处。 喂,兄弟,你不该和我一道联手打退这帮敌人的吗?怎么说了。燕云眼睛一瞪!而那路无桐则是摇着纸扇,看到燕云瞪他,却是两手一摊,仿佛在说:“干嘛,是你护送我到南楚,难道还要我出手?” 这……是送,不是护送!燕云十分肯定当初紫衣在说任务的时候一定没有加一个护字! ”哈哈,还不退下?“那贼人见燕云气势一减,便狞笑着喝道。 却听燕云背后路无桐笑盈盈喝道:“退?路见不平,如何可退!” ”那么,便不能善了了!“话落,那为首的贼人抄起那明晃晃的钢刀,猛的向着燕云的脑袋劈来! 燕云心中一惊,他还在惊讶于路无桐的无耻呢,就被这样当头一刀。一时间竟然手足无措。眼见着那刀刃就在眼前,想也没有想,便只是操起那长枪就是一格。 当!一声清脆。银枪和那钢刀碰在一处。燕云只觉得自己体内内力受到这次撞击,猛的激发出来,也不忍耐,由那内力传至枪身,刹那间激荡而出。”去!“燕云挥动长枪大喝一声。攻上来的黑衣人,则吃受不住,那内力冲击,飞了出去,后退几步才稳住身形。 为首的黑衣,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面前的长刀,呆呆一滞,道:“扎手。” 燕云没打过这样的架,转头看向路无桐问:”咋办?“ 路无桐皱着眉头看向燕云:“着贼人内力不如你,你还问我咋办?” 燕云有些气,却也只能苦笑:“和人打架我有经验,但是像这样的生死相搏却是没有。” 路无桐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样子,摇着他那金丝扇道:”他来杀你,你便杀他,不就结了。“ 燕云气又是一泻:”可是这些贼人却是江湖人,我又没练过什么武功……“ 路无桐一翻白眼:”蠢材,师傅传你功法无数,你就从哪些中找一门枪法来应急不就是了?“ ”可是……“燕云还要再说,却只见身后的黑衣人,齐齐的杀了上来。 这次不是1个而是一群,数数有四五人,舞着砍刀就攻向燕云要害。燕云当下不再和路无桐说话,打算凝神对敌,可是这哪是凝神对敌就可以应付的对手。那贼人显然是受过专业训练,几人同进同退出刀整齐划一,既攻向燕云各个死角,又可互相援护,俨然就是一个简化版的刀阵。 燕云暗暗叫苦,只能不断后退,偶尔架枪格挡。不过好在他因为在仙境吃了那朱果馒头,有常人不可能有的浑厚内力,就算偶尔被刀剑所伤,内力护体也能及时将其那人荡开,所以却也没有到必死的局面。可就这样下来,燕云也显得颇为狼狈,身上刀痕不断增多。心想这些贼人来真的,又一看那身后的百姓,想着若不是自己碰巧落到此处,不知道这些百姓又是什么下场,一时间凶性大起。 好贼徒,你云爷爷难道怕了你们!又感到自己在内力的援护下,一时半会儿他们也杀不死自己,当下分出一半心神到那脑海中寻一种枪法来! 刷刷刷。刀剑无眼,伤人害命! 这一分神,那刀阵袭来,燕云身上又添新伤。此时整个人虽未受重创,但是看起来却也成了一个血人。惊的那些身后的百姓瞠目结舌,小孩缩在父母怀中不敢再看。 一息时间,那齐齐来攻燕云的贼人再次出刀。而那燕云,忽的睁开一双虎目,一把银枪自上而下狠狠一荡! “退!”燕云怒喝一声,这一枪带着燕云此时十分气力,二十分杀意。那众贼人刀剑近前不得,只能真如燕云所言退去。 而再看那燕云,此时枪尖直直躺在地上,整个人屈身下压。背上玄黄之气隐隐升腾,似成虎状,隐约之间竟有虎啸自那虚影中传出。 ”斯……“那黑衣人中有人见此便隐隐有了退走的意思。可是却迎来那为首的黑衣人的一声爆呵:“完不成任务,回去也是一死,还不如就此拼命,尚有一丝生路。”说完,领着刀阵又向那燕云杀来。 那燕云此时已经完全沉浸在脑海中那精妙绝伦的枪决之下,见此时竟然有人上前试招自是喜不自胜,当下一声:“来得好。”说罢,腰马合一,那一枪凛然刺出。一时间那草屋之中似有虎啸响起,只见那一枪,如光,如电,如惊雷,如猛虎。又因为风从虎,所以夹有凛冽霸道的长风之气。 那为首黑衣如何敢接着一枪,只能连忙避过,而这一避开却依然失去了刀阵的阵眼所在。黑衣心中一惊,却想着银枪男子到底是什么来路,竟然就一枪便找到了着刀阵破绽。可他又哪知道着燕云完全是泥腿子出身,什么刀阵剑法,那是一概不懂,他只是照着自己脑海中的那套枪决一枪打来,完全属于是歪打正着。 失了刀阵,黑衣人气势由之一减。燕云却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只觉得那黑衣人的攻势陡然小了,自是觉得对面怕了自己。当下心中狂气更甚,舞开手中银枪,照着脑海中的枪谱,那是一枪枪打将过来。 却又说着燕云临时抽中的这套枪法,名曰卧虎,又名惊风。什么叫卧虎,卧者,猎也。虎者,凶也。老虎隐卧在山林间,埋伏猎物,见者行杀。又因为枪劲,中夹杂长风之气,是谓之曰”惊风“。 那燕云在那草屋中,将那惊风卧虎枪舞的尽兴。可苦了那一众贼徒,那是使尽浑身解数,辗转腾挪,生怕挨上一下。那为首的黑衣更是心中惊愕,他也算是行走江湖无数,如此这般得理不饶人的枪法,除了那张家“霸王枪”却也想不出第二个。可着不可能是那霸王枪! 咚!枪尖捅入躯干。刷!拔枪。哗!鲜血自那银枪捅出的窟窿中喷出。猛攻之下终于有那黑衣贼徒中招,直挺挺的死在燕云抢下,惊的那一众贼徒是心惊肉跳。为首黑衣终于是绷不住,高喝一声:”撤!“ 那些黑衣汇在一起,齐齐往那草屋外奔去。那燕云也是停了舞枪,一来大战一场也是累了,二来却也不是什么嗜杀之人,见敌人退走也没想着追上去。可就在想要回头看看路无桐情况的时候,却见那一袭白衣刷的一下在自己面前追了出去。 ”路无桐?!“燕云惊讶想要跟上,但是却碍于身后的百姓,不敢离的太远。但好在也没有离开多远,就在那草屋门外不远,那剩下的黑衣就被路无桐堵住了。 为首黑衣一愣道:“阁下是不愿意放行?” 路无桐无奈的说道:“非我不愿也,实在是江湖之上,还是小心为好。” 黑衣怒喝:“莫非阁下以为我们着刀剑不厉?要是鱼死网破,我们未必会输!” 那路无桐则是笑道:“你们连那个呆子都打不过,还想找我麻烦?实话和你们讲,那拿枪的汉子不过是我手中一仆从而已,” 燕云:“???” 路无桐不理燕云,只是轻笑,惹得燕云一阵火起。 而那黑衣则复抽刀在手恶狠狠的说:“仆人厉害主子却不一定有几分斤两。” 路无桐一开折扇,轻笑:“哦,你可以试试。” 燕云:“我得强调一下我不是……” 但场内却已经无人听燕云的话,那贼人尽皆暴起,冲向那路无桐。 黑夜间,白光一现。 燕云恍惚间看到路无桐手中出现了一把长剑,但是这剑是从哪里来的?路无桐从来就没有带过剑的,他全程都只是拿着一把折扇而已。一把扇子,此刻却成了一柄剑? 然后,月色之下,红花盛开。那剩余贼人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竟然就这样死了。死在一柄并不存在的剑下,且只有一剑。而那出剑之人则轻摇纸扇,独站在那郎朗月色之下。 ------------ 第四章 人心短长 燕云很想吐槽一句,你怎么不早点出手害自己被打成这样?但是转念一想,路无桐不出手怕不是和天机有关,想到这里便不再计较,转而是想起自己和这些贼人打了半天,都不能拿下他们,着路无桐一剑就把它们都杀了,武道一途自己还有很多需要学的。 想着边回头去看那些在草屋里面的百姓,一拱手道:”众位乡亲,那些贼人已经伏诛。“那些人脸上便紧张的表情这才终于舒缓开来。 ”多谢少侠。“说话的是个中年汉子,各自不高1米6左右,但是却很有肉,整个人和树墩一样,上下一样大小。穿一身麻衣,脸上有麻子,额头更是凸出一个痘印,让人看着有些不喜。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被人打劫?“燕云问道。 那中年汉子长叹一口气回答道:“我们本是南楚百姓,要回南楚老家。” ”本是?“燕云疑惑道。 ”说来惭愧。“那中年汉子有些踌躇的说道:“当年西秦改土归流说只要到秦国就会分发田地。我们都是当时到秦国讨生活的。” 燕云是西秦本地人,知道那段事情,那还是秦武王时期颁布的政策:”那现在又为什么要回南楚?“ 那中年男子面露尴尬:“实在是分的田地离秦楚边境太近了。” 燕云当下了然。天下诸侯,西秦、东周、南楚、北齐、中两晋。自西秦武帝灭国两晋之后,和楚齐周三国就越发的不对付。想必是因为征兵徭役等问题,所以逼得这些人弃秦回楚。燕云虽然是秦国人,但是诸侯争雄天下,这种人口逃离流动是很常见的事情,倒也不是很在意。 ”既然如此,早些年何必弃楚归秦。“燕云调侃一句,那些人都是苦笑,燕云接着说:”也就是说你们离开楚地之后,到这里就被人打劫了?“ ”是。“那中年人点头。 ”这里又是什么地方?“燕云品出一丝不对来,他来自浔阳城,是秦国偏北一边的城市。按照着中年人的说法自己岂不是正在南边?秦楚交界之地? ”这里是丘陵小渡,连接淮水,上游是秦川,下游便是楚界,属于无人看管的野渡口,不用担心被秦国的查找,是个偷渡走私的好地方。“燕云回头,却见路无桐走了进来,边走边对着那些百姓说道:”你们也是好胆色,寻常人家竟敢在此上岸。这里虽离楚界近,却尽是些虎口挣是食之徒,一般人武夫都不太会关顾这里,又是什么给了你们胆色从这里入楚?“ 那些人又都是脸色一凝,为首的人更是给路无桐跪下了。 “来之前不知此地凶险,但是既已行至此处,却也不能回头,还望两位少侠搭救送我们回那楚国故土,如果事成,自有千恩万谢。” 那中年人说的诚恳,又行了大礼。燕云皱眉对着路无桐道:”你莫不是疑心他们不是好人,我觉得不太可能,谁干黑活还带着孩子的?“燕云指着人群中的小女孩对路无桐道。 路无桐轻摇折扇,瞄了一眼燕云:”我没有怀疑他们不是寻常百姓,只是好奇,一群普通百姓是怎么越过秦国层层关卡,又是怎么能到着丘陵小渡的?难道次次像这样靠运气吗?“ 那当家的脸色一白,不在说话,到是那被燕云手指的小女孩跳了出来,用那稚气的声音说道:“因为我们有飞燕女侠!” 燕云楞了一下:”飞燕女侠?“ 那当家长输一口气:“是,是我们在秦地遇到的游侠,与二位一样古道热肠,就是她一路护送我们到这丘陵小渡的。” 那童声又响了起来:”飞燕女侠可厉害了,一路上我们遇到了不少强盗,都被她打败了!“那小女孩跳跃着,拿着一根小木棍在哪里连说带比划,想要展现飞燕女侠的神采,但很快身后的父母就将其按下,拉到身边阻止了她的玩闹。 ”哦,那飞燕女侠人呢?“燕云又问:“难道将你们送到这里人就走了?” 那为首的中年汉子在哪里支吾。 路无桐冷笑一声:“问你话呢为何不答?” 那中年男子额头生汗,那童声却再次响起:“飞燕女侠和坏人打架去了!”身后的男女又是一按,那小女孩满是不解,挣开束缚又道:“刚才有个很坏很坏的人过来,飞燕姐姐和他打,往西边去了!” 燕云听说还有敌人忙脸色一紧:“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小女孩答道:”是个很胖很胖的人,脸上身子上都缠着厚厚的绷带,背上背着一把黑乎乎的大刀!“ 路无桐一挑眉:“黑道高手,赛昆仑?” 燕云忙问:“厉害吗?” 路无桐一笑:”打十个你不成问题。“ 燕云脸色一黑:”那这个飞燕女侠不是很危险?“ 路无桐点头。 燕云脸色更重,有些无措的问路无桐:”那和你比如何。“ 路无桐摇着扇子:“蠢材,我可是仙人怕他?” 燕云大喜便要抓着路无桐前去帮忙。可这时却听身后那中年男子哀求道:“两位少侠都去了,若又来了一批贼徒,我们这些人如何能活?” 燕云身形便为之一滞。 路无桐呵呵冷笑,指着那中年男人道:“那便是你们命不好。” 燕云脸色一白,对路无桐道:“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路无桐看着燕云冷笑:”这些人从秦国一路被那飞燕女侠护送才活着到了这里,但危急时刻却丝毫没有一点为其着想的意思,反而是极尽隐瞒。若不是有小童不明其中关翘,我们哪里得知还有一个飞燕女侠?又如何知道她多半已经遇险?如此行事,当的上是死不足惜。“ 燕云被这样一说也是语塞,但是看向那人群中的孩童,还是出口道:”着孩童却是无辜,如果遭遇不测,我燕云这辈子都会寝食难安。“ 路无桐摇头,宽慰道:”安心,这批贼人现在都被我们杀了,也没有传消息回去,贼人定然不会派下一批人来袭击这里,你且放心,当务之急是去帮飞燕女侠,那个赛昆仑可厉害的紧。” 燕云点头,吩咐一声众人在这里等自己二人回来,便和路无桐一起飞身向那西边探去。 只见那一路上,又现出数具黑衣人尸首。燕云低下身子查看,这些黑衣人无不是身上插着一根手掌长短的钢针,除此之外身上并无一点伤痕。燕云好奇,着一根针是如何要了他们的性命,便将那针罢了出来,却是寻常钢针没有一点机巧。。。。 ”别看了,有毒,闻之即死的那种。“路无桐在一边道。 那燕云吓的手上一哆嗦,钢针便落在了地上。可随机一想,要是真有毒,自己拔出来时不就死了?又看向那路无桐,见路无桐一脸坏笑的看着自己,知道他又在拿自己取笑。 路无桐:“行了,这是暗器打穴的手段,你又没学过就算是说了也是不懂,不过着飞燕女侠功夫到是可以,被那么多人追还能反杀不少。说不定我们找到她的时候还能见到个全尸。” 燕云眉头一皱,将那钢针收在怀里,道:”莫要再说笑,快找人吧。“ 说罢沿着那尸体痕迹向那树林中急略而去。 ------------ 第五章 赛昆仑 燕云和路无桐照着那尸体痕迹找去。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听到了一声如野兽般的嘶吼。两人相视一眼,知道是那黑道高手赛昆仑。那嘶吼声十分可怖,燕云心下担心那女侠安慰脚上便又多加了几分力气。可刚一使劲,却被路无桐拦住。 ”?“燕云疑惑。 路无桐满脸无语:“行走江湖哪有你这样急躁的?” 燕云:“可是。。。。” 路无桐:”没有可是。你要行走江湖,一定要学会思而后动,不了解情况,万万不可冒进,不然帮不到人反而会害了自己的性命!“ 燕云一阵憋屈,此刻恨不得飞过去帮那飞燕女侠,但是又觉得那路无桐说的话有几分道理。 路无桐点头:“你才初入江湖,有的是要学的。先收敛气机,我们看看情况再说。” 燕云不再说话,和路无桐一道摸到一边的凸起的石壁之上。正好,石壁之下,便是那赛昆仑和飞燕女侠。 燕云凝神去看,却见石壁之下,那肥如一个圆球的赛昆仑犹如一尊降世神魔。一把乌黑大刀舞动开来,飞沙走石之间,将那眼前的丛林是寸寸扫开,而在那层层倒下的树林之上则跃动着一个身影。那身姿若青云之闭月,若流风之回雪。头上扎着马尾,系一条大红头带,手持三尺青锋剑,眉眼之间尽是寻常女子不曾有的英气,想来便是那飞燕女侠。 只见那飞燕女侠腾挪之间,左手一动,三发长针射出直指那赛昆仑胸口的三处要穴。赛昆仑却犹如疯魔,只管挥舞手中那一个人高的大刀,起先燕云以为赛昆仑是要用刀气去震开那飞射而来的长针,却没有想到那赛昆仑是全然没有想到要躲避。三发透骨长针就直挺挺的打入了赛昆仑的胸口,那赛昆仑闷哼一声,攻势也为之一滞。 胜了?燕云眉头一皱,饶是他也觉得这样赢了是否也太过轻率,而战局也果然出现变化,只听那赛昆仑又一声嘶吼,打入身躯的长钉竟然一根根飞射出来,但让人感到惊愕的是,那长钉离体却不带走一丝血肉,那赛昆仑胸前的三处要穴,除了青紫了一点,竟然是毫发无伤。 ”这是?!“燕云瞪大双目,长钉射入体内他明明是亲眼所见,为何竟然连一点皮肉创口都看不见呢? “这是百炼如意功。”路无桐解说到:“这门功法练的是人的肉身,最高境界便是将身体上的各个部位,乃至皮、肉、骨、都练到可以随心所欲控制自如。着赛昆仑是这门功法的好手,你看上去他是被那钢针刺中,其实不过百炼体魄操纵下的假象。实际上,那三处要穴在被刺中之前便已经缩入身中,钢针还没有刺入,便已被周围的皮肉包住,寸进不得。” 燕云听得一惊,操纵身体皮肉已经是匪夷所思,却还可以做到这般精妙的控制,那更是闻所未闻。 ”好!我赛昆仑纵横杀手界那么些年,还从来没有人看出过我的根脚,不知崖上是哪位公子,竟然识得我着百炼如意功?“ 燕云一看路无桐:”啧,被发现了。“ 那路无桐给燕云一个白眼,心说第一个出声的人是谁你自己不知道啊,要是自己过来,他是个赛昆仑也察觉不到自己。不过倒也不气恼,站起身来,一打折扇一脸淡笑对着崖下赛昆仑道:“好说,好说,江湖无名小辈,姓路名无桐。” 塞昆仑冷冷一笑:”不知边上这位使枪的小哥有是什么姓名?“ 只听那燕云将银枪一插,回答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燕秋!“ ”???“路无桐转过头看向边上的燕云:“你小子,怎么总在这种时候拉胯?” 燕云脸上一红:“你不是说行走江湖要多思量吗?我这也是怕他日后寻仇。” 路无桐摇摇头:”寻仇不可能,这人死定了的。“ 燕云一脸我不信的样子,那崖下赛昆仑更是怒火中烧:“说我死定了,倒要见识见识两位手段!”说着手上气势一起,大刀掀起地上两块脑袋大小的石头就往崖壁上砸来。 却见那路无桐冷笑一声,燕云只觉边上那路无桐气势一变,自以为他要出手对付那赛昆仑,可谁知道路无桐却是纸扇一收,抬起一脚就踹在了燕云的屁股上。燕云没有防备,直接从崖壁上激射而出,迎面便是那两颗飞射过来的石头,一声”路无桐!我日你大爷。“之后,是运起内力,舞动长枪,将那飞来的石头打碎,之后一个燕子翻身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路无桐点点头,算是赞美燕云着内力运用的是越是熟练,接着折扇一指塞昆仑道:“给我揍他。” 燕云心里恨不得对路无桐比一个中指,可又想着路无桐可是个仙人。。。。。。果断选择了从心。当下枪尖平卧地上屈身向前,正是那惊风卧虎枪起手式,直对那赛昆仑。 ”哦无名小辈,着枪势看着到是还行。“赛昆仑呵呵一笑。 “小爷名叫燕云,记好了!”燕云一枪刺出,如光,如电,夹杂着长风之气,但那赛昆仑却也不是俗手,那把乌金长刀一扬,只见蹭蹭紫火升腾在刀身之上,一刀斜劈下竟和那惊风卧虎劈了个稀碎。燕云大惊,不敢怠慢,又是第二枪刺出。可正当他舞动枪势,那赛昆仑的第二刀却先到了。 ”要死!“燕云看着那乌金长刀,一阵恐怖。当下枪式一变,那狠辣的卧虎惊风枪气一化。转而变为一股缠绵阴柔的抢劲,枪尖一递撞上凛冽长刀,之后身形一动将那朝自身杀来的刀势化去他处。着自然不可能是那惊风卧虎枪中的枪招,却是之前燕云从脑海中找的另一套以防守见长的枪决,名曰盘蛇七探枪。核心要义,为那粘、贴、缠、绕、架、发、化七字要决,专司以柔克刚,以巧胜强。 “好枪法!”那赛昆仑暗叹一声,又感到背后一道劲风袭来,知道是那飞燕女侠伺机偷袭,不过他却不惧,只是长刀一横自往那身后砍去。只见那刀上,紫火陡然更甚。那火阴森森若噬魂恶鬼,惨戚戚好似人间地狱。一刀出,整个后方便被着紫火完全罩住,那飞燕偷袭行到半路却不敢再进半分。 ”我赛昆仑纵横江湖十余年,难道只凭一手百炼如意功?“赛昆仑呵呵一笑,却又斜眼看向那山崖上的路无桐道:“小子,你可识得着刀?” 路无桐轻摇纸扇,笑道:“你是笃定了我看不出着刀法出处?” 赛昆仑哈哈大笑:”你认识那百炼如意功,却一定不认得我着刀!“ 路无桐折扇一收,扇骨轻点额头,像在细思,片刻后轻笑道:“不过是区区煞火决,混着三十六路阴翻刀意,我道是什么奇妙功法。” 那赛昆仑本来脸上得意,但听路无桐竟然一眼道破自己刀法根基,瞬时脸上神色一变,但既然双方为敌,自己哪里愿意输了着气势,瞬时运起那百炼如意功和那煞火决,一时间那紫炎遍布周身,配合他那魁梧的身形,真如那人间魔祖,好一尊世间杀神。 “斯,这人要动真格。”燕云皱起眉头,另一边那飞燕女侠也是感到如临大敌。两人互相对视一眼,虽然没有交谈,但是已经知道如是让那赛昆仑先手出招将毫无胜算。当下,一个使出那惊风卧虎,另一个舞起那玉女长剑,一左一右向着那赛昆仑杀来。 也是好一个赛昆仑,只见他受到一左一右两人夹击面不改色,运起周身气劲凝,既不出刀也不出拳,却是以肉身硬抗那两人全力一击。 轰!山崖下,平地炸起一声雷响。燕云一枪和飞燕女侠一剑,如那泥牛入海,全全陷入了那赛昆仑的百炼如意体内,不得再进半寸。 “竟连伤他一丝都做不到?”燕云惊愕非常,而战斗经验更老道的一点的飞燕女侠则已经撒开了手中长剑。 不过也已经晚了,那赛昆仑身上煞火决再次大盛,三十六路阴翻刀气袭来,带着那百炼如意体的反击之力,轰的一下向着两人砸去!这一下好像在两人中间炸开了一刀闷雷,飞燕女侠和那燕云齐齐往外摔去,又齐齐的吐出一口血来。 赛昆仑冷笑一声,那乌金长刀遥指边上看戏的路无桐:“到你了,小子。” 而那路无桐轻摇纸扇,却颇为光棍地说:”要打?那你上来呀~“ ------------ 第六章 仙人抚顶 上不上去打他,这是个问题。 武道一途共有凡间九品,凡间九品之上又分为超品四境——金刚、指玄、天象、逍遥。四品不分先后,却是每个武者必修的四个境界,修齐四个境界,便再无品级可以划分,成就陆地神仙。陆地神仙境之后便是白日飞升,属于是此方世界已经容不下的仙人。 赛昆仑,还没有到仙人境界,却是下一级别的超品强者。金刚、指玄、天象、逍遥,四大境界修齐了指玄、金刚两个大境。自认为除了那些个老怪物已然江湖无敌,就等着下一次天下武榜发布,自己能名震天下。 这样人自然是极端自负的,所以当路无桐连续两次看出自己的武功路数,又说出想打架你上来呀的时候,他的面部表情可以说是极其精彩。 本来也无关上不上去这件事,可是为什么这人说了这话以后,自己感觉要是跳上那个崖壁了气势上就落了下成。 赛昆仑狠狠的一咬牙对那路无桐道:“你下来。” 那路无桐呵呵一笑,双手摆向后头:”若不是你怕了我,哎呦,不知道我这个无名小卒何德何能,大名鼎鼎的赛昆仑,竟然不敢上着崖壁来打我,奇怪,奇怪嘞。“ 那路无桐说着话的尾巴那里拖了一个长长的怪音,语气那是极致的阴阳。 那赛昆仑面色一僵,眼睛是一扫地上趴着的燕云和飞燕女侠,忽的冷冷一笑:“小子你若是不下来,我便将你这朋友和小姑娘杀了。” 那飞燕看着那赛昆仑狠狠道:“赛昆仑,你且试试。”说着把那剑往自己身前一横,像要拼命。 燕云也是急了,奋力抓起长枪:“赛昆仑要杀便先杀我,欺负女子算什么本事。” 赛昆仑看着两人只是冷笑:“手下败将叫什么叫。” 两人接着脖颈一凉,那话中的杀气,却是两人从未体验过的。赛昆仑复又举刀,向着那石壁上的路无桐:”小子,下来不?!“ 路无桐云淡风轻吐出三个字:”不下去。“ 那赛昆仑哈哈大笑,手上刀便指向那燕云,道:“小子,你这朋友怕了洒家,是不敢下来了,黄泉路上且记恨他吧!”说着伸手一抓,燕云想要反抗,但是内伤在身如何走的脱,像个小鸡仔一样的被赛昆仑提在手中。 只见那赛昆仑,举起那乌金长刀就要给燕云来一个一刀两断,燕云当下大喝:“且住!” 也不知道是那燕云喊的实在大声,还是那赛昆仑想要再激一激那路无桐,总之赛昆仑的刀却是停住了。 “小子,还有什么话说。”赛昆仑问。 ”胖爷,我有法子叫那小子下来!“燕云狠狠道。 ”哦?“赛昆仑倒是很想知道燕云有什么手段。 只听那燕云运起剩余真气是对着那崖壁上喊:“路无桐,你可听过这样的话?Biao zi无情,戏子有义。人脸无仪,黄狼有皮!” 路无桐听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前面两句自然是嘲讽路无桐不讲情义,算是众所周知的俚语,而后面半句”人脸无仪“指的则是人不要脸皮,这个仪是脸皮的意思,而这个黄狼有皮则是指人不要的脸皮都去了那黄鼠狼的脸上。赛昆仑和路无桐着上来下去的争执其实归根到底就是一个面子问题。赛昆仑死要面子不上去,路无桐也死要面子不下去,可不就是这俚语中讽刺的黄鼠狼吗?骂人也要分什么人用什么方式骂。着路无桐一副公子打扮自然是附庸风雅,这种人用脏话骂效果不是很明显,但是你要是用上典故用上俚语去骂,却往往效果显著,属于是打蛇打七寸。只见那路无桐果然气的不行,当即喝了一声:“好你个燕云,我是黄鼠狼,你就是那个不要脸皮的人吧。帮着外人骂自己人,你也算的上一个不要脸。” “不要脸,就不要脸吧。你丢了面子不打紧,我这命可就只有一条。”燕云也是看开了,索性耍起了光棍。 那路无桐见他死猪不怕开水烫也就懒得和他理论,脚下一点飞下那石壁。 赛昆仑哈哈一笑自觉的自己已经胜了。 路无桐不悦手上一指赛昆仑:“且把那不要脸的丢开,我们这就打过。” 赛昆仑便一把将燕云丢在一边,摸着那乌金长刀笑道:“小娃娃你想怎么死。” “呵呵,就你,怕是要不了我的性命。”路无桐轻摇羽扇,一副不把赛昆仑放在眼里的样子。 赛昆仑眉头一紧,当下运起煞火决,乌金长刀上紫炎熊熊。“小娃娃,爷爷这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说着是一刀劈出,而只见路无桐呵呵一笑,手上折扇一架,道:“天?你也配!” 这一架却把不可一世的赛昆仑架的一惊。要知道,他这一刀可是用上了十分的气力,要的就是给这个自命不凡的小子一个下马威,可谁知道那附上了十成煞火决的乌金长刀,碰上弹指可破的金色折扇,却是分寸不得向前。 赛昆仑知道自己的刀有多狠,除非像那燕云一样用盘蛇七探这样的巧劲功夫将其中劲力化去,或者是那些老怪物,不然他想不到江湖上有谁能当面这样硬接自己的大刀,但是眼前这件事情确确实实发生了,那看上去有些瘦弱的名不见经传的书生公子,用一把小小的折扇,接住了他着一刀。 赛昆仑当下更是怒火中烧,要是拿不下这个年轻人,自己还谈什么扬名武榜。当下,百炼昆仑体、煞火决全力运转,舞着三十六路阴翻刀再次攻来。而路无桐一把折扇亦是上下翻飞,每每将那诡诈刁钻的阴翻刀拦下。 赛昆仑又是一惊,他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书生公子,手上刀势一顿:“你……” ”我怎么总能拦住你这阴翻刀?蠢材,我既然看得出你这刀法基本,又怎么会不认得着刀法刀谱?“路无桐呵呵冷笑,接着一扇刺出。这一刺,却正朝着百炼如意功的罩门刺去。 赛昆仑更是慌了,这罩门天下除了他师傅,世上竟然还有人知道?!忙舞动长刀将那折扇一刺化解,冷汗直流的后退三步。他平生得意的两门手段,才不到几合便就这样被破了? “敢问阁下师承?”赛昆仑持刀探问。 路无桐呵呵一笑,摇扇道:“神仙洞府好逍遥,不似人间岁月销。海岳高深谁可测,九重天上自相邀。” 赛昆仑:“天上仙家?” 路无桐:“正是。” 赛昆仑大喝一声放屁,舞动长刀又攻了上来。燕云在一边看不禁称奇,原来这一次赛昆仑没有用那百炼如意功,也没有催动那骇人的煞火决,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更是可怖,仿佛这挥出的每一刀都含有毁天灭地的威势。而燕云不知道的是,这一次,那赛昆仑运用不再是功法上的奇妙,而是完全是以境界去和那路无桐对拼。 只见那赛昆仑刀势一扬,自上而下一击直劈。这一刀,破万法像,无坚不摧,无物不灭,正是那大成金刚境界! “金刚境?好,我就用着金刚破金刚!”说完,只见路无桐伸出一掌,那是以掌为刀,刀向刀! 当的一声,只听那掌中仿佛两柄金钟相撞。赛昆仑愕然,因为他没有想到,对方也是金刚境,而更让他愕然的是,对方以肉掌做刀硬碰自己的乌金长刀不败,这境界又似乎在自己之上!但他依旧不服,便再抽刀,接着转身就是一刺,而着一刺,凝万般玄妙于那刀尖寸指之上,正是那超品四境中的指玄之境。 “呵,指玄?就你这粗浅用法也配?”路无桐依旧又伸出一手,这次却只伸出两指,两指成剑,剑向刀。 刀尖与指尖相撞,而在触及的一瞬,路无桐却是将双指一张,将那刀尖夹在指尖,接着一扭。随着一声脆响,那乌金长刀竟然如朽木一般段段破碎,毁做一滩碎片。若刚才的金刚境相碰还能说打个平手,那着指玄境相撞,却只能说惨败。 赛昆仑脸色一白,他知道自己败了,但是他不相信。 “怎么,就这么完啦?天象呢,逍遥呢?你不会只修成了金刚和指玄吧。”路无桐杀人诛心,他轻摇纸扇,摇摇头像是分外失望一样,接着一手指天:“既然你不会那天象逍遥,那我就用给你看!” 天象者,可借用天地之势;逍遥者,为御六气之便。 只见随着路无桐一手指天,那林间气象刹那一变,一朵朵阴云盘旋在路无桐头顶,仿佛受那路无桐驱使。接着,赛昆仑只觉得眼前一花,路无桐仿佛自眼前消失,化作了一阵风。 啪~路无桐恍惚出现在了赛昆仑眼前,轻轻一掌打在他的胸口,而这轻轻一掌却含有天地之力!那赛昆仑便犹如那断了线的风筝飞了出去,撞断了好几根树木才将将停下。一口鲜血喷出,那股天地之力在他的体内不断激荡,即使用上百炼昆仑体也不得炼化。 天地之力,只能由天地来炼化,凡夫俗体如何可炼得? 这就是天象境的手段?这就是逍遥境的身法?赛昆仑茫然的看向那路无桐,他撕心裂肺道:“不可能,超品四境你居然都已经修成,那你岂不是陆地神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个陆地神仙,怎么可能寂寂无名?!”而之后路无桐说出了一句震碎他三观的话。 ”谁说我是陆地神仙?“ 赛昆仑震惊的看着路无桐,他心中有一个答案,但是这不可能。因为他知道那个境界的人会被天地不容,不可能存在于世! 接着路无桐又是化作一道青气来到了赛昆仑面前,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脑袋。 “我是天上仙呐~”这一拍,仙人抚我顶,结发断长生! 那不可一世的赛昆仑,一时间瞳孔扩散,竟连挣扎也挣扎不得就这样死了。 ------------ 第七章 飞燕女侠 赛昆仑就这样死了。 路无桐轻摇折扇遗世独立,那白衣飘飘背对众生的样子,怎么一个装逼了得。本想等一句”厉害“之类的赞叹。未曾想瞪了半天,燕云和那飞燕女侠是全无动静。转过头看去,见两人已经盘腿坐下开始运功调息。 路无桐有些意外,我可是仙人哎,你们这个态度是什么情况?是自己刚才那手段不够高妙还是怎么滴,你们怎么可以无视我。燕云倒也就罢了,这小子见过紫衣仙,已经对神仙手段免疫了,但是那飞燕女侠是什么情况,难道按照正常的剧本来讲不应该满脸崇拜的眼里都是小星星? 路无桐有些憋气,但总不能真的跑到燕云他们面前去,表示”快夸夸我“。于是便只能接着摇自己的金丝折扇,不时的用眼睛偷瞄两眼燕云和飞燕女侠。 片刻,两人站了起来,那飞燕女侠看上去已经无碍,到是燕云还是面色蜡黄一脸要死的样子。 “你怎么回事调息了半天没好?”路无桐一脸见了鬼的样子,想着燕云好歹是吃了5个朱果,虽然不会用,但是单论丹田内的真气量却也可以称得上一声高手,难道那飞燕女侠的内力比燕云还强不成。 燕云尴尬的笑笑,咳嗽了一声:”那个……我突然发现自己还不会调息。“ 路无桐:“……” 飞燕女侠:“……” 行吧,这小子,路无桐算是差点给燕云憋个内伤,当即一掌拍过去帮他调理了一下体内的伤势,然后警告他不要随便乱调息体内真气,小心走火入魔,便不再去管他。然后另一边,那头带红巾的飞燕女侠做了自我介绍。原来她叫赵飞燕,是秦楚之间游走的侠客儿,学的是百家艺,会一些道门手段。这次是为了护送那些想从秦国离开的楚国百姓而来到这里的,这次遭遇了强敌为了保护百姓周全,于是乎便引开那赛昆仑到了这里,之后便遇到了燕云和路无桐。 “我赵飞燕欠两位一个情,以后若有所需,定当全力以赴。”赵飞燕对着燕云和路无桐施了一礼,言语行事颇有一种江湖豪客的气质。 接着燕云又和她说了草芦里面的事情,赵飞燕则是吃了一惊,没有想到自己引开强盗后对面竟然还对百姓下手。脸上生出怒意,又听闻燕云他们救了那些人又是一喜,接着当路无桐说起那中年男人的做派则是一阵默然。 “这也正常,说来也是我对不起他们……”赵飞燕喃喃道,随即便也就全不在意了。 燕云和路无桐听言是相视一眼,不知道各自在想些什么。 “不知道两位接下来什么打算?”赵飞燕问。 燕云看向路无桐,后者轻摇纸扇道:“嗯,我们要前往临觉寺。” “临觉寺?是那佛教两禅院之一的临觉寺?”赵飞燕惊讶的问。 燕云点头:”没错。“ 赵飞燕又轻声嘀咕:”怎么那么凑巧……“ 燕云好奇问:”怎么了?“ 赵飞燕却皱起了那好看的眉头:“额……没,只是我正好也有件事要去临觉寺。” 燕云随之大喜:“真的?那太好了,正好一道。” 赵飞燕感到一阵恍惚,随即看向路无桐。只见那路无桐看看天又看看地,轻摇纸扇,不知道在想什么。 ”嗯……“路无桐故作思考了一会儿,道:“确实顺路,不如就一道吧。” 赵飞燕…… “那……真的是太好了……”赵飞燕言语中略带苦涩,之后便因为担心百姓的情况,先行离开了。 燕云作势便要跟上,却被路无桐拦了下来。 ”你小子是不是被桃花迷了心窍。“路无桐笑眯眯的看向燕云:“刚才和那赛昆仑大家也是,现在也是,你小子对那姑娘似乎太上心了点。” 燕云脸红:“胡说,我那是……江湖义气。”燕云憋了半天总结出四个字来。 路无桐颇为调侃的一笑:“江湖义气?你莫非要和那姑娘结拜?好好的男欢女爱的事情,整的和土匪似的。” 燕云被说的有些急了。连忙否认:“谁说我喜欢人家姑娘。” 路无桐一挑眉:“你不喜欢人家,那你刚才听到人家也要去临觉寺那么开心?” 燕云一时语塞:“那是……那是……江湖行走,多个朋友多个照应,照应的事情怎么能说喜欢……”燕云恼羞成怒:”你刚才不也同意一起去那临觉寺吗?怎么了,难道你也喜欢那姑娘?“ 路无桐哈哈一笑,玩味的说:”我那是为了给旅途增加点乐趣,嗯。“随即也不和燕云闹了摆正脸说:“我是看着赵飞燕不简单,提醒你一句,怕你傻愣愣的凑上去吃亏啊。” “……”燕云一时沉默,他也不是傻子,这事情处处透着古怪,他也是能察觉到的。先不说有超品武者赛昆仑坐镇就已经够离谱的了,就是那一开始黑衣人结出的刀阵,就不可能是寻常贼徒可以使出来的。 燕云略一沉思,说:“我知道。” “哦,你看出来了?那妮子有鬼啊。”路无桐摸摸自己的下巴:“还不简单,能让别人请到赛昆仑这样级别的杀手来对付她,这背后有多大玄机,不好说啊。”其实他还想说,赵飞燕看自己使出那些神仙手段,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奇怪的很,但是这样似乎太过显摆,又或者说那赵飞燕根本就没有看到自己使用神仙手段?所以他也就没提。 “但我觉得她不是坏人。”燕云很肯定的说。 ”不是坏人?“路无桐一挑眉。 ”不是坏人!“燕云想起了那个孩童肯定道。 ”也许吧。“路无桐还是那副神神叨叨的样子:“不过就算他是坏人我也不怕,嗯,毕竟我是仙人呐~~~” 燕云一阵哆嗦,心说自己觉得还是紫衣老者那样的才能叫仙人,同时也好奇路无桐即是仙人又为什么要来人间行走,去那临觉寺干什么。 ”走吧。“路无桐起身,前往那丘陵小渡。燕云一提长枪紧紧跟上,路过那瘫软在地上的赛昆仑的尸首,看到他那层层绷带下睁的老大的眼睛,想起那诡异的百炼如意体,又想起那可怕的乌金大刀,一咬牙用那银枪又往其尸体上捅了几枪,确认完全死了才放心的离开了。 ------------ 第八章 燕云练武 俗话说,有书则长,无书则短。一行人离了丘陵小渡,没有多久就到了楚国境内。 一路上燕云都在向路无桐请教江湖的事情,经过一系列事件,他意识到自己对于这个从未涉足过的江湖所知甚少。路无桐也是好为人师,乐意指点,首先就给燕云普及了关于武道境界的一些划分。 燕云:“那我现在算是几品。” 路无桐上下打量了一番燕云,然后说:”把枪拿来、“ 燕云把那把银枪扔给了路无桐。路无桐舞了一下银枪,然后道:“现在你是7品。”燕云一愣,接着路无桐把枪又复扔给燕云:“现在你大概有上5品实力。” 燕云一愣,旋即明白:“我现在的功夫全在一杆枪上,所以有了枪就是5品没了枪就是7品。” 路无桐点头。 燕云复问:“那我是不是该再学点其他功夫?” “那是自然,你脑子里面有我师傅的醍醐灌顶,各类功夫多的一批,要学其他功夫到是不难,只不过一个人的精力到底有限,却不能贪多。你目前还只会枪法,我建议是挑一门拳脚功夫,然后再学一门短兵器便足够了。” 燕云暗暗记下,然后又问:”那轻功和内功呢?“ 路无桐难得的脸上露出了难色:“着轻功和内功却是难选。这两门功法一个事关你与人搏斗时候的腾挪,另一个则是武人武学之根基。轻身之法需要因人而异,我也不知道你适合那个,以你的悟性往那识海中去寻,挑了门不适合的反而有害。至于那内功,武道一途你刚入门,根基不稳,却不适合学习高深的内功。” 燕云面露难色:“那咋办。” 路无桐哈哈一笑:”那有什么难办的,你吃了五颗朱果,丹田内有别人求而不得的五十年精纯内力,虽然你没有内功心法调动发挥不出十分之一威力来,但是目前来讲也是够用。先打好基础,再往识海中挑一门合眼缘的高深内功来学就是了。至于那轻身法,我这里有一门道门的叠云步,算是最最基础的轻身法门,胜在平和,以后等你知道自己适合学什么轻身法时,换套功法也不会有太多问题。“ 燕云点头,便和路无桐学起叠云步来,不过路无桐给人讲道理的时候兴致颇大,但轮到要教人了却没有什么耐心。凭着开头的一点劲头,在燕云面前踩了会儿步伐就兴致阑珊,往边上一躺摸鱼去了。 然后接下来就是燕云求着路无桐教自己,路无桐拒绝,燕云接着求,路无桐受不了走两步然后接着摸鱼,这样的日常。 终于有一次赵飞燕见到燕云在练那残缺不同的叠云步,感到好笑,当下把那叠云步在燕云完整的走了一边。 ”哎,赵女侠你也会着步子。“燕云大感惊讶。 赵飞燕却道:“着功法虽是道门的基础,但是在武林里却也是烂大街的轻功,反而是我很惊讶为啥你在这里练这个,还残缺不全的。” 燕云便把路无桐的话复述了一遍。 ”原来如此,路前辈说的确有道理。这叠云步确实适合现在你的情况。“赵飞燕点头,然后便十分热心的指导起燕云学着叠云步来。至于那路前辈的称呼,一个在世仙人叫一句前辈倒也不过分。 那有人教可比自己学效果好了太多了。几天下来燕云便将叠云步学的七七八八,不过燕云却总是觉得自己学不得神髓,觉得着叠云步自己施展起来远不如赵飞燕走出来的那么自如潇洒。 燕云便把这个问题和赵飞燕讲了。赵飞燕听了,显的颇为尴尬,推说大概是真的不适合燕云吧。那说的燕云都有些不自信了,觉得自己是不是和轻身功夫没啥缘分。最后还是没人的时候路无桐和他解惑,说那赵飞燕身负道门正宗心法,走叠云步自然是事半功倍,你又没有正宗心法傍身走成这样就不错了。 燕云当下是一喜一惊,喜的是自己倒没有蠢到连个叠云步都学不会的地步,惊的是赵飞燕身负的道门正宗心法。正宗,什么意思?莫非那英气逼人颇有红尘气的赵飞燕本质上是个道姑?燕云惊了,但转念一想,人家也说了自己会点道门手段,说不准是因为什么奇遇呢,又宽下了心来。 而之后关于拳脚刀剑功夫的选定就简单的很多。紫衣仙人醍醐灌顶,加上燕云身负的50年精纯内力让他学起脑海中的功法来算是事半功倍。在路无桐的指点下,燕云的拳脚功夫上挑选了一套金刚伏魔掌,而短兵刃上则学了一套名囚龙的刀法。 这两套功法以武道品级来讲,金刚伏魔掌为5品,而那囚龙刀则为上三品。按照路无桐的说法,“学太好的没用,既然主练的是拿一杆银枪,那么副手上的功夫便不要喧宾夺主。”着金刚伏魔掌,虽然是五品功法,但是每日修炼可以增长气力,强健根骨,最适合燕云这种半路出家的泥腿子,而囚龙刀为上三品刀法,刀之一道上也当的上一个博大精深,够燕云去研究一段时间了。 对于路无桐的见解,燕云自然是信服的。接着又讨论起关于枪法的修习来。说来燕云一开始也没有想过自己要主修枪术,但是也许是因为仙人给了一把银枪,或者说是第一次踏足江湖就用的是枪法的缘故,潜移默化的他便已经把修炼枪术当作了自己的功夫的主要修行方向。那把银枪便也就成了燕云的心爱之物。只见那枪,长2米5,通体亮银如雪,枪头有一掌之长,着纯白色的枪花。不知用何种材质打造,轻而坚韧,锋利非常。在枪身处刻有小篆,上书“天涯海角无对”,意为世上无第二把这样的宝枪,又或可理解为放眼天下没有任何一把其他兵刃可以和其争锋。 “枪法啊。我不太了解。”路无桐先给燕云泼了一盆冷水。 ”啊?你不是仙人吗?“燕云吐槽道。 ”哎呀,术业有专攻。“路无桐尴尬笑笑:“我对江湖里面的大小功法都有些了解,但是那枪法啊……嗯……你这不能怪我,枪这东西长于军武,江湖里面见得少嘞。” 燕云嘴角一抽:“那可如何是好。” 路无桐插手道:“这事情也好办,以后有机会到行伍里面问问就是了。现在你不是会两套枪嘛,我看那两套枪也都不是凡品,且先练着。而功法一途,想来都是相通的。你现在问题不是缺功法,也不是缺内力,缺的是根基。不如先从基础练起。” 燕云点头:“那如何练呢?” 路无桐一扬那涯角枪笑道:“简单,先练扎枪。” ------------ 第九章 佛(上) “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空自流。”路无桐斜靠在小院里喝着新鲜菊花浸泡的烧黄酒,一口浊气倾吐,仿佛要道尽那岁月蹉跎。 一行人已经入楚已有半月的时光,随行的百姓走的走,散的散,如今也就只剩下一户人家,也在前几天找到了祖籍。大争之下,人口总是国与国相争的重要资源,加上近些年楚王有意学秦武王吸呐他国人口,所以弃秦入楚倒也没有受多大的罪过。 这一户人家便很快领回了弃楚之前原本的田地,好说歹说要让燕云等人留下来多住几日。路无桐不急着去那临觉寺,赵飞燕似乎也不急的,燕云就没有什么好说的,恰巧着乘着几日多多练习功法增强实力。 于是,便有了这样一幅场景。路无桐斜靠着门扉,喝着他那菊花煮酒。燕云脱光了上衣,大汗淋漓的在地里练着他的扎枪,而最亮眼的风景无外乎那头带红巾的赵飞燕,和一个梳着丸子头的小女孩在一边玩耍。 那女孩就是之前在丘陵小渡里出生的那个。大名还没有取,只有小名叫做倩倩。很喜欢赵飞燕的样子,总是缠着她。 “飞燕姐姐,飞燕姐姐,我要怎么样才能像你们一样做大侠。”童声质朴纯粹,惹的赵飞燕一笑。 “这个啊,但行好事,便能称的上是侠了。”赵飞燕揉揉倩倩的小脑袋。 那小童却是满脸疑惑:“做好事就可以像你们一样了吗?” “是的。”赵飞燕回答。 倩倩高兴的道:“那我今天帮娘亲收了碗筷,做了好事,是不是就可以飞啦。” ”飞啦?“赵飞燕一愣,这才明白过来倩倩所谓的大侠的核心要义是什么,旋即苦笑:“不行哦。” 倩倩面露失望,赵飞燕指着那屋外的燕云道:“想要飞的话,得像那位哥哥一样每天练功才行。” 倩倩伸头向着屋外望去,却见那赤膊着上身的燕云,身上流满了臭汗,机械枯燥的在那里练着扎枪。 倩倩一哆嗦,面露苦楚的看向赵飞燕:“不要,像那位哥哥好不好,我想像这位哥哥一样!” 倩倩手指向那斜靠在门沿的偷得浮生半日闲的路无桐,赵飞燕又是苦笑。 “你可别学他。” 倩倩疑惑:“可是大哥哥说他是仙人啊。” 赵飞燕摇摇头深深的又看了路无桐一眼:“仙人啊……”而又是这一眼,赵飞燕和路无桐的目光相交。 ”路前辈。“赵飞燕对路无桐施了一礼。 路无桐则是接着把酒高歌:“百日放歌须纵酒,青春……” 吟到半路却听见村子里面忽然梵音大作,妈咪妈咪哄的声音不断从村中传来。路无桐放下酒盏一脸不喜:“什么鸟动静,饶人清净。”蹭的一下站起,燕云也收了枪,有些茫然的望向那村中。 赵飞燕对着恼人的梵音也是不喜,道:“也许是那家在做法事?” 路无桐摇摇折扇:“那家法事那么大排场,整的整个村子都听见了。”说完蹿到燕云边上,一拍燕云肩膀道:”走,去看看。“ “你又来?”燕云一脸无语,这几天路无桐可算是没闲着,一会要去看看什么收稻谷,一会儿要去赶个集,像是头人来疯的哈士奇,就喜欢往人多的地方钻。要燕云说,这人就是闲的,你说你没事练练功不香吗? 当下不想鸟他,便接着练扎枪。可谁曾想刚一枪刺出枪头便被握在了路无桐手中,还没有等燕云反应,涯角抢就被人抢了过去。 燕云:“……” ”有什么意见?“路无桐轻摇纸扇。 好!我打不过你,我忍!燕云气呼呼。 接着便斜眼看向了赵飞燕。赵飞燕明白燕云的意思,是问她过不过去,恰好赵飞燕也要找倩倩的父母,他们在这里叨扰多日,也是时候离开了,此一去便是要做告别。于是三人便结伴向着村子里面走进去。 梵音依旧不绝于耳。 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村里人,想来都是去那办法事了。话说曾经有那么一段话,“北齐名士,西秦虎狼,东周丹火,南楚佛光,两晋世家。”说的是那争霸诸国的特点。南楚佛光讲的就是楚国这里佛教昌盛。南楚老皇帝楚善帝萧正和信仰佛教,曾三次舍身出家。可见佛国在这里的繁荣。 燕云走在街上,终于在靠近中央的时候见到了几个村民百姓,但他们的脸上却没有什么虔诚向佛的样子,反而都是一脸的苦楚,似乎那法事是个什么酷刑似的。 燕云好奇看向那路无桐问:“着南楚不是信仰佛教的吗?怎么着里人参与法事一脸不喜的样子?” 路无桐摇摇扇子不说话,只是接着往前行。到了梵音最盛处,便见一群穿着杏黄僧衣的和尚,在一座三层法台上盘腿而坐,而法台的最高处,是一个穿着大红镶金袈裟的大胖和尚。着一群和尚,皆手掐法诀,面容神圣的颂念着经文。在那些光头和尚之间,穿插着身穿素衣的白衣信女,在哪里撒着花瓣,似乎想要以此模仿那佛陀讲法,花落莲池的景象。接着又有一众善男女匍匐在这三层法台之前,纳头便拜,分外虔诚,齐呼佛法无量。 好大的排场,燕云皱着眉头略有不喜,他是秦国人,“秦人尚强,以武为尊”是刻在骨子里面,自然不喜欢这样的叩拜”偶像“的场景。路无桐和赵飞燕也都是皱着眉头,总觉得着花落莲台的戏码对于一个寻常村落来说实在太过了。 却闻一声佛号,法台上诵经之声便止住,那最高法台之上的大胖和尚手捏法诀,开口道:“善哉,今颂《平安经》与诸位,听者可得长寿无灾,信者得见菩提消业报,无烦恼障。阿弥陀佛。” 闭口,法台之下,几个不似村里的汉子便开口大喊:“谢大菩萨传法。”引的台下一众村民也跟着喊”谢大菩萨。“ 那高台上的大和尚自是洋洋得意,又开口道:”今贫僧慧能于此,乃奉行金龙寺妙空方丈法旨,于此处修一佛寺宝刹,传经文功德普世,照耀光泽。佛陀见礼,允百亩福田,诸善男信女皆入福田享佛光渡世功德,善之善也。“ 说罢,台下又传来”原受佛陀法旨“的呼号,但是这次,却没有之前那么多人应和了。 忽的燕云只觉得边上杀气一起,转头看去,却是赵飞燕手抚腰间秀女似乎就要拔剑。 ”?“燕云疑惑不解,又听那法台之上佛音再起,堂皇正大,仿佛要将这世上一起罪恶都洗去…… ------------ 第十章 佛(下) “尔时阿难及诸。大众,蒙佛如来微妙开示。身心荡然,得无挂碍。是诸大众,各各自知心遍十方,见十方空……” 大和尚依旧念着佛,但是台下,已经没有几个人愿意认真听佛经了。交头接耳声不断,谈话间似乎都和那福田有关。 “福田是什么?”燕云问。 边上赵飞燕此刻已经收敛了气机,她道:“所谓福田,原本指的是寺庙里面的和尚种的田地,不过现在在南楚的话,则是寺院下属的佣田。”赵飞燕语气中略有沉重的说道:“着主要是楚善帝萧正和的功劳。“善帝位五十年,赐南楚天下各寺庙福田百亩,以寺庙周遭百姓田地以充耕业。”自那以后凡是楚国内的寺庙一旦修成,便可以自有百亩的福田供养,一时间民间佛寺兴起成风。” 路无桐一开折扇呵呵一笑:“南楚四百八十寺……以两州之地,供养天下一半还多的佛寺,着南楚善帝,不愧善帝之称。”他的语气中全是讥讽。 “位五十年?着老皇帝活了多久?”燕云问。 路无桐摇着扇子答:“在位已经有六十八年了,而且到现在还没有死。” ”好家伙,这老皇帝活得够久的呀。“燕云惊讶,这还只是那萧正和在位的时间,就算他少年天子,那也有七十多岁了,在这大争之世平均帝王四十多就死了端是一个长寿。 “楚善帝也不是一无是处,年轻的时候却是很贤明的一个君主。”赵飞燕算是中肯的说了一句。 “贤明?是指冤杀萧臣太子?“位六十年,太子执刀入太和殿意欲刺君,帝怒,判午门斩首”。”路无桐调侃的说道。 赵飞燕不再说话,那萧太子的事涉及宫中隐秘,到底是那太子萧臣真的要杀萧正和,还是萧正和布局阴杀太子萧成,谁真谁假孰对孰错已经无从查证,再说要真要较真位六十年这个时间,也说明不了萧正和执政前期是否贤明。 嗯,燕云一阵沉思,然后忽的惊觉:“着金龙寺要在这里建分寺,着附近的田不就都成了着金龙寺的福田,这里的百姓就都成了金龙寺的佃户?” 路无桐:…… 赵飞燕:…… 大哥你现在才想明白啊。 燕云想明白了之后火气便蹭蹭的上来了,毕竟在他的印象之中佃户的日子可不好过。那些将田地买给大户变成佃户的,说是雇佣关系,其实和家奴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没有入贱籍罢了。但转念一想,那出家人六根清净,也没啥物质需求想必田赋应该不高,加上佃户不用交田税…… “想什么呢?”路无桐看着燕云脸色变换感到十分有趣便问。燕云便把自己想的和路无桐说了。 路无桐哈哈一笑,摇头道:“自古贪心不足蛇吞象,若那些僧人都能秉持一颗佛心又何来的四百八十寺?” 赵飞燕则盯着那法台之上的胖和尚道:“福田法初行时田赋不过两成,但到了现在寺庙福田田赋多为七成。” ”七成!“燕云瞪大了眼睛,着哪里是福田,那简直就是吃人的怪物啊:“着南楚朝廷不管吗?” 赵飞燕抚着自己的秀女剑道:“有人想管,但那个想管的却已经死了。” “太子萧臣?”燕云探问道。 ”是。“赵飞燕回答。 燕云惊讶:“那老皇帝为了信佛,把自己儿子给杀了?” 路无桐摇着扇子:”对外的说法是太子受不了那么多年还只是一个太子,所以便计划弑君。“天下可有四十年之太子乎”着南楚以佛闻名,却如此父慈子孝,当是笑杀天下人。“ 赵飞燕沉默不语,手却没有离开过秀女剑的剑柄。 法台上,又一段经文结束,那大胖和尚慧能又是如法炮制,高呼佛号:“善哉,今又颂《广智经》一部,得闻者开智明悟,修习者得无上妙法,不着物相。阿弥陀佛。” 台下依旧一声“谢大菩萨传法。”应和着了了。是了,都要变成佃户了谁还在乎你这个传法呢?但是那台上的大和尚却像是没看见一样,依旧是一副”佛光满面“,接着道:“我受方丈法旨来此处修建宝刹,见此处佛缘颇深,正和做我佛如来道场。便发宏愿,于极乐西方世界,请佛光一道于此世间。现差一佛法宝像……”说完往那人群中望去,问道:“村中长老何在?” 那跪拜的村民中一个年纪稍大的男人起身:“见过大菩萨。” “还望长老率领村民布施五百两白银。”慧能笑眯眯说道。 ”五百两?!“那村中长老当即跪下:“大菩萨,村小人少,如何能凑的出着五百两?” 慧能依旧一脸平静:“长老为何如此说?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楚国善帝陛下,尚能三舍皇位,诸善男女为何舍不得些许银钱呢?” 村中长老:“可是确实凑不出五百两啊!” 慧能终于变了脸色,那一张肥脸上显出一抹阴狠:“长老,不要说笑了,近日正值秋收,如何会没有银钱?” 那长老如遭五雷轰顶。燕云抓起那长枪,就要上去和那肥和尚火并,却被路无桐与赵飞燕拦下。 ”肥和尚!秋收之粮关系到百姓过冬与来年开春生计,他怎敢打着主意!“燕云是穷苦人家出身,自然明白着秋收粮食的对于寻常百姓的重要性。没有秋收之粮百姓过冬吃什么?没有那秋收之粮,百姓明年开春种什么?慧能开口就要百姓变卖秋收之粮,那是买粮食吗,分明就是让那些百姓买自己的命!这如何能让燕云不生气。当下一手抓起那涯角抢就要扔出,扎那个慧能一个对穿。 “莫要急躁,这可是在南楚,杀和尚可是重罪。”路无桐一手按在燕云肩上阻止说。 “重罪?”燕云疑惑。 ”没错,杀僧侣者,斩首三族。“路无桐答道。 ”你不是仙人吗?“燕云又疑惑。 路无桐只能苦笑:“我是仙人没错,但是杀和尚这事情却牵扯到太多因果,我冒然出手,怕不是直接被着天地洞察原地飞升了。” 燕云一愣,虽然路无桐不靠谱,但是终究还是他的最大依仗,他出不了手的话燕云等于是失了底牌。 赵飞燕也说到:“确实不能冲动。这里南楚佛门势力极大,你要是动手的话,不但是佛门,官府也会找你的麻烦。我们这一行目的地是临觉寺,临觉寺为南楚佛门魁首,到时把金龙寺所为。 告知那林觉寺方丈,让他处置!“ “怕不过也是蛇鼠一窝。”燕云恨恨的说。 赵飞燕拉住燕云:“不会,临觉寺方丈我认识,不是恶人。” “既然不是恶人,又为何南楚这佛道能烂成这样?”燕云又问。 赵飞燕沉默,却想说那南楚佛寺何止那四百八十,临觉寺虽为魁首却又如何管的过来,但话道嘴边却又咽了下去。因为这样的辩解在现实面前是如此的苍白无力。连她自己又何尝不想拔剑,冲上去将那不要脸的贪婪恶僧杀死当场? 燕云盯着那肥头大耳的慧能和尚,手中攥着那涯角抢,浑身不住颤抖。 难道就将这厮就这样放过? ------------ 第十一章 抉择 你所求为何? 所求,不由人! 何谓不由人? 凭心而动,不受外物所约束。 那你现在想要做什么? 燕云双目一凛,将那涯角抢从地上拔出。赵飞燕急了,却听路无桐轻声道:“我们在倩倩家逗留数日,所知人甚多……” 燕云转过头看向路无桐,路无桐亦看向他。 路无桐的话意思很明显。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但是当那拔刀相助的人走了以后呢?燕云是可以出手,他可以不管南楚佛道势力的追杀,可以不管官府的搜捕,但是倩倩呢? ”我们在倩倩家逗留数日,所知人甚多。“金龙寺可不止一个慧能和尚,而整个南楚也不会只有一个金龙寺! 你出手啊,你出手可以逞一时之快,但是你走了以后倒霉的就是倩倩一家。他们会遭受怎么样的报复,你想过没有,你既然已经想到了还能肆无忌惮的出手吗? 燕云只觉得手中的涯角抢忽的变的十分沉重,而耳边响起了那紫衣仙人的一声长叹。 “不由人,何其难啊……” 燕云只觉得堕入了五里雾中,浑身被一股冷气所包围…… “燕云!”路无桐一声轻喝将燕云拉回了现实,燕云抬头,却见那路无桐难得严肃的看着自己:“这事不怪你。”燕云有些茫然的看着路无桐。却听后者,又道:“这事怪我。” 燕云:“这事与你有什么关系?” 路无桐却十分坚定的说:“这事怪我。我若能小一个境界,哪管那金龙寺、银龙寺,就算是那南楚军队,我也敢上去比划比划,但我不是,所以我缩了,我在这人间还有事要做,却不能就这样飞升而去,所以这事情怪我!” 燕云和路无桐对视着,燕云哈哈一笑。 燕云:“不用这样安慰我,其实这话我也说得。我不够强,如果我够强,强到让整个南楚武林害怕,强到让那南楚皇帝都忌惮,我还用在这里如此踌躇?说白了,我不过是个5品武夫,又没有什么根脚,狗一样的东西,所以才会如此心有余而力不足……” 燕云垂下了眼,他只觉的心越发的冷。 就这样冷下去吗?这样是对的,就这样别过头去,你大可卧薪尝胆,大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大可等着到了临觉寺狠狠的告那金龙寺一状,这样对谁都好,但是…… 那大和尚在那三层法台上笑的越发张狂,无力反抗的村里长老,无助的弯下了腰。磕头,告饶…… 要为这些村民讨回公道要多久?几天?几个月?还是几年?你等的了,他们等的了吗?为什么要让他们等呢?他的脑海中晃动着那个名叫倩倩的小女孩。脑海中满是路无桐的话,退一步,退一步海阔天空,就当为了倩倩! 不!他不是不能退,只是这一退,我将不再是我。燕云蹭的一下拔起了那涯角抢,后者在其手中作响如龙鸣!一枪投出,势若惊雷。一枪投出,断不回头! 错便错了吧! “嘛——”一声佛号,那法台之上,慧能和尚手中掐诀,捏出一记大手印,将那来袭的银枪拍飞。“撑~~~”的一声,银枪落地,插在地上,似有不甘的嗡嗡作响。是了,南楚这里以佛修最为出名,这里的和尚当然也没有那么好杀! 那慧能收了手印,在法台之上怒喝,问:“何人,竟敢伤我?” 燕云转过头,深深的望了赵飞燕一眼,道:“姑娘请照顾好哪一家。”接着便飞身而上,一把将落于地上的涯角抢拔出。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燕云。”燕云把那银枪一横,只是低头看那枪尖,却并不看向那慧能和尚,因为他不喜欢看一个死人。 ”燕云?“慧能想了想江湖上使枪的,又想了想江湖上姓燕的,却一个也没有和眼前这位一样的,随即怒道:“什么玩意,竟敢对我动手,你难道就不怕我金龙禅宗吗?” 燕云淡淡一笑:“金龙禅宗?狗一样的东西,没有听过。” 慧能当即大怒:“好小子,既然你如此没有见识,那便去死吧!” 说完,又手中掐诀,大手印功夫又一次向着燕云轰来。只见燕云银枪一挥,玄黄之气升腾惊风卧虎呼啸而出。一枪正扎在那佛陀大手印的正中央,金色手印真气为之一泻片刻后凌空碎成齑粉。慧能大为惊愕,着大手印是他最为得意的功夫,寻常武夫纵使全力也难破他一掌,没有想到着名不见经传的枪客就这样轻而易举的破了。 燕云挺枪踏步上前,慧能急呼“结阵”。那三层佛塔下两层的和尚,当即跳出,拳拳相交合成一个阵法。 此阵燕云并不识得,只是见那两层共九个和尚,三三一组,彼此成环,以拳劲相互勾连,表面上并看不出什么威势,便挺枪入阵,本想拼借着惊风卧虎的霸道枪势将那阵法破去,却谁曾想,一枪刺出,那三三成环的拳阵,竟然像忽的活了过来一样。那些和尚有的抓枪,有的攻人,有的应援,三三成行,环环相套。燕云一枪刺出还未全力,却犹如一只猛虎被套上了伏魔金环,动弹不得。 燕云正焦急,忽听耳边传来路无桐传音而来:“蠢材,这般粗浅的三环伏魔阵都破不去,还敢逞英雄。听好了,下一次只用三分气力。” 燕云闻言知道那路无桐虽然因为因果没有办法出手,但是却可以用这样的方式帮助自己,连忙照做。说也奇怪,全力一刺对着三人成环的阵法没有什么作用,但是只用三分力,却让那九个和尚乱了阵脚。燕云当下了然,着阵法拳劲要旨是借力打力,这些布阵的和尚不过8品9品实力,自己不全力去攻,他们借不到力,只凭借枪法上的精妙,就足够打的对面落花流水。 燕云思量结束,不疑有他,当下舞开那惊风卧虎,那些八九品实力的和尚如何看的破那燕云枪法,只听啪啪啪几声,便被打下了法台。 慧能这下有些慌了,手中又掐起那大手印来,可燕云如何给他再次放招的机会,一枪刺出,慧能慌了神从蒲团上连忙坐起。燕云站在二层对着三层刺去,自然是刺的较低,这一枪便直直扎在了那慧能的腿上。慧能吃痛,大呼一声:”找死。“刚要逞凶,却又感到自己整个人忽的悬空。 原来那燕云见一枪没有把那慧能捅死,竟运起功力将慧能整个人挑起。那慧能少说三百多斤的人,就这样被燕云一枪甩了出去,狠狠的摔在了泥地之上。摔的那叫一个山丹丹花开红艳艳! ”好!“人群之中不知道谁叫了一声,此刻众村民都由衷的感到一阵畅快。 那慧能摔在地上之后,捂着伤腿,狼狈起身,知道今天不拼死是过不去了,运起了十足功力,口颂“大日如来除魔心经”,一手结金刚印,一手结附魔印,两掌齐出直轰燕云面门。 燕云听闻那大日如来除魔心经,当时双目血红凶性大起,怒喝一声:“除魔心经?好个除魔心经!今日便叫你见见什么叫真的降妖除魔!”当下将那银枪往地上一插,双手成掌也是一掌轰出,正是不久之前学会的金刚伏魔掌法。两道掌力自空中相撞,一个强弩之末,一个杀意正盛,一个只知贪财疏于练功,一个身负50年精纯内力依旧每日苦练,当下高下立判。 燕云金刚掌击碎那慧能的大手印,轰在慧能胸口之上。慧能一口老血吐出,紧接着眼前就是一道明晃晃的银光,正是那燕云的涯角抢,直直将那慧能捅了个对穿。 众人先是心中欢喜,接着却是一阵后怕。喜的是那贪得无厌的慧能就此死了,怕的却是那金龙禅寺的报复。 燕云一抖长枪,慧能尸首当下瘫软在地,他明白那村民的顾虑便高声道:“在下秦国游侠燕云,路过此地,见着恶僧强行索要民脂民膏,愤而出手将其斩杀。并不愿意波及诸位,就此散去,报知官府或者那金龙寺,让他们来拿我吧!” 一众村民皆面面相觑,却也觉得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然而燕云正在哪里逞英雄,后脑勺却被路无桐用折扇狠狠的一敲。 ”干啥?“燕云怒而回头。 “蠢材,就这点出息,要我说直接杀到那金龙寺去,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血赚。”路无桐一张折扇呵呵一笑。笑的那地上趴着装死的一众金龙寺僧人一阵胆颤。 “上金龙寺?你又不出手,着慧能修行底下我都险些吃了亏,上那本寺去不是找打?”燕云道。 路无桐摊手:“那咋办?等死?” 燕云把枪一扬:“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杀伤金龙寺也杀不干净,到连累了此处,不如就此束手。却是对不住你去不了那临觉寺了。” 路无桐眼中一沉:“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肝胆洞,毛发耸。立谈中,死生同。一诺千金重……好啊,好呀,一诺千金没了,你怎么对的起我,对得起我师傅。”言语之间颇为埋怨,燕云低头不敢看路无桐,却听路无桐道:“我有个老师曾教导过我讲,为庶民抱薪者不可使其暴毙于风霜。我想来这话对你正合适。” 燕云看着路无桐,路无桐摆手笑道:“大不了我就白日飞升呗。想来也是有趣,你不是说你没有根脚吓不坏那帮南楚的蝇虫鼠狗吗?啊,我教你,到时候你和我杀上那金龙寺,我啪的一下白日飞升,吓死他们。” 燕云:“你……” 路无桐摇着扇子脸色越发不甘,恶狠狠的对燕云道:“此法可保你性命,随后便逃出南楚,把师傅传你的功法练好。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不做不行。我做不了,你却必须帮我做!” 燕云:“什么事?” 路无桐:“我要你,杀了现任秦王赢祀。” 燕云愣了愣,杀秦王?!他愣愣的看向路无桐。那个懒懒散散,仿佛任何事情都不管自己事情的白衣美少年不见了,只剩下一个充满仇恨的面容乖张的路无桐。 路无桐,无同路,为何无人同行,原来是因为走的是一条复仇之路。 燕云不再说话,而这个时候身后又传来一个声音。如黄鹂鸣翠柳,闻之见喜。 “你们两个要不要搞的那么悲情?生离死别似的。”两人一转头,却是头上一条红巾的赵飞燕。 ”怎么了你又有什么办法?“两人同时出声询问。那赵飞燕也是叹了一口气,一只手伸到那怀里,然后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玉牌来,对着那地上一众躺尸的金龙寺僧人喝道:“去和你们方丈说去,太清天宗当世人间行走赵飞燕在此,这事情我招了。” 一黄衣僧人爬起来,看了看那玉牌,见是真货,便咽了一口口水,点头称是。然后却又见那赵飞燕往怀里一摸,又摸出来一个盒子,将那盒子打开,一时间五彩光芒闪耀,惊的那僧人下巴都要掉了,竟然是世上仅存三颗的佛陀涅槃舍利。 “既见真佛,为何不拜?”赵飞燕冷哼道。 那一众金龙寺僧人连忙跪拜,高呼:“拜见我佛如来!” “颁佛祖法旨,此地于我佛无缘,不得在此修建佛寺,僧侣不得骚扰本地,如有违背,受佛家因果天罚,尔等晓得?” 那一众僧侣皆是纳头便拜,又如何不允呢? 那赵飞燕收了舍利,转过头来。燕云和路无桐此刻都瞪圆了眼睛,像两个傻子一样。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燕云:“好家伙,真是个道姑。”那是个懵懂少年心碎的声音。 然后是路无桐,花了老大劲维持住了自己风流倜傥的形象。随后只听他连拍了三下折扇,咳嗽了一声,深吟道:“让我猜猜,我们要倒霉了?” 赵飞燕点点头。 路无桐:“赛昆仑是冲着你那宝贝舍利来的?” 赵飞燕又点点头。 路无桐:“你现在公布了身份,马上就会有一堆杀手,劫匪冲着我们飞奔而来,那处境不会比现在好多少?” 赵飞燕苦笑:“至少比你们两个生离死别的要好。” 路无桐想反驳什么,但是似乎又不好反驳。什么叫生离死别,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而那燕云则问:“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路无桐一手提着燕云,一手拉住赵飞燕,使起那逍遥境手段,化作一阵清风飞去。 ”还能怎么办?跑呗!“ ------------ 第十二章 丘陵小渡 秋色冷,夜月长。丘陵小渡不远,乌鸦阵阵飞过。杀手组织阎罗,一二把手齐聚一堂,围着赛昆仑的尸身,聊着什么。 “这就是老四的尸首?”一红发美姬摆弄着腰身,阴阳问道。 随行的鬼兵一拜回答:“禀三堂主,已验明正身,确实是四堂主无疑。” “老四已经修成了金刚、玄指之境,百炼如意体更是炼体神功。虽说不能横行天下,但是他如果想跑却总是能逃的掉的。”一白面黑纱男子接话道:“莫非那天宗小娘子已经修成了更境界?她才17吧,啧啧啧,前途不可限量啊~” “二哥说笑,上次书信回禀,那小妮子才只是一品境界,哪有那么快修到超品的?”蹲在地上一个看上去不似人形的侏儒男子如此说道。 ”五弟,你应该知道,道门手段奇特,其中最为神奇的就是那“悟道“之法,一旦合道那是直接超品,更甚者还有当场飞升的,特别是那天宗……” ”行了二哥一说起这个你就来劲,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一心向道呢?“那赤发美姬摆摆手打断了黑山男子的话。 那黑纱男尴尬笑笑,摸了摸下巴那一撮小胡子:“我确实一心向道,但奈何那道门看我不起,这不就成了鬼道吗……” 几人相顾哈哈一笑,其乐融融的样子,而在别人眼中,这大概是一幅地狱绘图。阎罗殿那可是凶名在外,几个殿主也都是不折不扣的的带恶人。二殿主白脸儿,炼人魂魄;三殿主赤发姬,杀人取血;四殿主赛昆仑,暴虐无度;五殿主小普陀,好食人心。这几位今生见着就是九死一生,更何况是一次性见着了3个? 黑纱男话音未绝,林间忽的妖风大作,那赤发美姬,侏儒男子,黑纱男人,都向着那妖风方向深深一拜。皆道:“拜见殿主。”妖风止,一2米多高的人形傀儡自黑暗中缓缓走出。那傀儡带着金面,身上披着锈迹斑斑的甲胄,背上披着一件覆盖全身的七色羽织,张口却是伪音,道:“白脸儿一心向道,要不要抓了那天宗圣女给你来研究研究?” 黑纱男当时脸色一僵:“大哥……” 阎罗殿殿主罗刹一声冷哼:“阎罗殿的规矩你忘了?” 白脸儿一哆嗦,道:“一入阴森阎罗殿,前世因果忘一边。忘川河畔奈何渡,了却前世今生缘。” 罗刹又冷哼:“什么意思?” 白脸儿跪地道:“一但加入阎罗殿便如同死了,阎罗如父幽冥如母,阎罗殿中皆为兄弟手足。” 罗刹冷着脸看向周边,那剩下三个殿主都感到了一种无形威压:“知道?你不说我还以为你们都忘了。” 三人都脸色一僵。 ”你们的兄弟死了,竟然还在这里说说笑笑?“罗刹发怒道,那赤发姬三人都把头埋低了,只有那小昆仑敢出声:“那杀了老四的人不简单,至少修成了超品三境界。其中金刚境可硬刚四哥金刚境,玄指之境更是恐怖可以折断老四的乌金刀。” 人形傀儡顿了一下,接着又问道:“还有什么发现?” 那小昆仑接着道:“现场鬼兵尸首上有飞针刺穴的痕迹,用的是道门手法,应该是那天宗圣女施为无疑,而四哥尸身上发现了三个枪洞,除此这外……经脉尽断!” 罗刹:“你的意思是杀死老四的是一个内功高深的枪客?” 小昆仑:“是。“ 罗刹:“天下能有如此境界的枪客……你不会是在意指,那天下一枪的张家吧。” 剩下三人互相看了一眼,把头埋地。心里却都知道这绝不可能。是谁都不可能是张家。因为那天宗圣女的任务就是张家下的…… 罗刹深吟一声:“还有什么消息吗?” 小昆仑支吾了一下:“这次四哥带来的人马全折在这丘陵小渡了,只知道那天宗圣女应该去了楚国……” 罗刹又深吟了一下。这时那白脸儿跳了出来说道:“大哥,我看着有问题。” 罗刹复看向白脸儿:“?” 白脸儿分析道:“那张家买天宗圣女的命这件事情本来就已经够古怪了,现在那圣女身边还有一个超品枪客保护。这天下枪客能到超品的大体上和张家都跑不开联系……大哥,和我们的联系的真的是张家吗?” 罗刹冷笑一声:“你的意思是我认人有误,那天下一枪张家我还是认的清楚的。” 白脸儿苦笑道:“大哥却不是说您认错了人,而是说会不会那人虽是张家,却不代表就是张家下的任务呢?” 罗刹没了声音,大概是本体也在沉思。 白脸儿忙补充道:“加上着圣女一路上一心往那南楚跑,显然是有什么目的,我怀疑这背后牵扯甚广,可能不利于我们阎罗殿。” 罗刹傀儡中复一声冷笑传出,白脸儿连忙收了声。 “就算有牵扯,我阎罗殿,却也不怕谁。”那人偶诡异的抽动了两下,又道:“不过着超品枪客确实可疑。若有人欺骗我们阎罗殿,他也讨不到好处。”罗刹恶狠狠的道,接着一小会儿沉默后,只听阎罗轻笑一声道:“我们阎罗殿从不做赔本的买卖。白脸儿去告诉那定北王府,想要我们阎罗殿接着干活得加钱!” 白脸儿当下了然,这当然不是真的要对面加钱,而是要自己去定北王府问个明白,到底是那人自作主张的意思还是定北王府的意思。复又瞄了一眼那金面罗刹傀儡,着阎罗殿殿主从未以真面目试过人。若真讲什么兄弟情义又何必如此?气他们不关心赛昆仑死活是假,着罗刹生气还是主要是因为看到他们三个殿主不干活,加上赛昆仑是一个好手,死了可惜,心疼罢了。什么“阎罗如父幽冥如母,阎罗殿中皆为兄弟手足。”阎罗殿里除了那金面罗刹,没有谁是不可以被替换的?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白脸儿问,问的自然是这“仇”目前报不报的事情。 “拿出这次委托的定金来发布悬赏。”罗刹悠悠的道。 白脸儿当下了然,罗刹的意思是,虽然目前不搞对面,但是却可以找些苍蝇过去烦他。 ”要不要指派些人手?“白脸儿问。 罗刹点头,道:“老三!我记得你手下有个剑客,好像也是一品境界?” 那赤发鬼被点名哆嗦了一下,随后点头。 ”那好就点名那个剑客去。顺道既然赛昆仑死了,告诉那个剑客,若他成了,则阎罗殿四殿主的位置就是他的。“ 安排好一切,又是一阵妖风吹过,罗刹也就走了。剩下三个人都松了一口气,互相看着。心里都有着各自的盘算。白面儿是盘算着该如何去和张家说要加钱的事情,赤发鬼则挂记着那个一品剑客,小普陀则一脸阴狠想着为何不是自己去做那四殿主。 一阵阴风吹过,终于这一群孤魂野鬼随风飘去,大地上重回清明,只剩下那赛昆仑的尸骸瞪大了眼睛。 ------------ 第十三章 清风 离开村子大概四五天之后,路无桐他们又遇到了一批刺客。 那批刺客装扮成了农家,一共五口人,小孩老人配置齐全,见到三人之后便邀请三人进房间喝茶。没啥经验的燕云是傻呵呵的进了房子,一杯甜茶下肚当场就被麻翻了过去,但好在有路无桐和赵飞燕两人保护,所幸没有出什么事情。 一番搏斗,几个刺客都归了西天,路无桐一手一个将那些人的尸首都丢到一处,准备一把火连带着那农家一并烧了,而赵飞燕则用手掌怼着燕云的后背帮他将麻药逼出来。 ”哗~~“一阵呕吐,燕云把那麻药连带着早饭都吐的一干二净,迷迷糊糊的喊出一句话:“你们两个是不是早就看出有猫儿腻,为啥不拦着我!” 路无桐哈哈直乐,而赵飞燕则是别过头去假装在看风景…… 燕云痛心疾首:“飞燕,路无桐也就算了,你怎么也学着他整我,这样好吗?这样不好,对我的心理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路无桐哈哈大笑道:“你这就冤枉好人了,我和飞燕没有提醒你?进屋子之前我们眼神都快湿透了,自己光顾着看人家妹子露出的大腿,怪我们?” 燕云脸色一僵,含糊道:“哪有……” 那路无桐学着刺客假扮的女人道:“使枪的好哥哥,行路辛苦了吧,且饮一杯甜茶解解渴吧。” 一边学一遍矫揉造作的样子,燕云羞的满脸通红:“打住打住!”却还要争辩一番:“这帮人太歹毒,怎么就抓着我骗。飞燕你不是他们的目标吗?按道理来说他们不该针对你吗。” 赵飞燕却也是奇怪,觉得刺客对燕云似乎太关注了一点,这一批刺客更是在见到燕云被麻翻之后才动的手,就显得十分古怪。 路无桐:“指不准,他们把你当作高手了。毕竟你手上的涯角抢可不是凡品。” 燕云看了一眼立在边上的涯角抢,蹭的一下站起。 路无桐:“你干啥?” 燕云走到那农屋里面搜起布条来,看样子打算把涯角抢裹上一下。突然他意识到了什么,从屋子里面探出头来。 ”话说我们是不是易容一下比较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的……“ 然后就是路无桐的一个白眼:“易容?你会吗?” 燕云揉搓了一下自己的下巴,又看向赵飞燕。赵飞燕摇摇头。 行吧,要是会的话怕不是早就整上了还用的着问?燕云一脸哭丧的从屋子里面摸了点布料,吭哧吭哧的把涯角抢裹了个结实。 “啊这,你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是个人都看的出来你着包的是把枪吧?”路无桐吐槽道。 “?谁说长条的就一定是长枪,为什么不能是条扁担?”燕云反驳。 “你家扁担用布包的?”路无桐再吐槽:“你这还不如不包……嗯,真丑。” 燕云看着被裹一团的涯角抢砸吧砸吧嘴,企图说服自己包的还可以,最终还是接受不了,决定拆开来重新包一次。 燕云忙活着,遥遥就看见那路无桐堆好了柴芯,却迟迟不见路无桐点火。 ”干啥呢?“燕云凑了上去。 却见路无桐正对着那女尸上下齐手。 燕云…… 路无桐回头一眼就看到燕云那古怪的脸,一折扇敲在他脑门上:“想啥呢?” 燕云一脸嫌弃:“兄弟,我以为你们仙人并没有什么世俗的欲望。” 路无桐一翻白眼从那刺客的衣服暗兜里面摸出了一些银钱,握在手里颠了颠,然后就收到了怀里。 燕云瞪大了眼睛:“啊这……” 路无桐:“啊这个啥?” 燕云啧啧了两声问:“路兄你实话告诉我,你成仙之前是不是做这个的,怎么杀人放火这活干的那么熟?” 路无桐嘴角一抽,冷笑一声:“实不相瞒,这些都是和师傅学的。” 燕云震惊,脑海里都是那紫衣仙人把别人全家杀了,然后摸尸的场景。 就在这个时候,赵飞燕走了过来,问:“怎么样了?” 路无桐把搜出来的钱揣到怀里,道:“收获不错……额……不是,都弄好了。” 赵飞燕:“那就起火吧。” 路无桐掏出火折子,扔到了柴堆里。霎时火焰熊熊燃起。 “遍满十方界,常以威神力,救拔诸众生,得离于迷途,众生不知觉,如盲见日月,我本太无中,拔领无边际,庆云开生门……”赵飞燕看着火光念诵着《太上救苦真经》,其表情肃穆,神色庄重,口中经文似有魔力一般让闻者心静。 燕云看着赵飞燕有些入神,但是随即心中又有些酸涩。这货真是个道姑啊!燕云面露愁苦,然后没来由的说了一句:“先杀人后模尸再火葬还管超度,我们这业务开展的不错。” 那赵飞燕听闻脸上一抽,口中的经文也就断了。那超度的亡魂估计此刻应该在骂燕云多嘴,害的他们卡在前往彼世的中间,上不来下不去的…… “燕云!”赵飞燕气恼道。 ”啊?“燕云一缩脑袋。 路无桐在一边看的乐呵,轻摇折扇道:“罢了罢了,反正也不过是一时兴起,飞燕你也就别和燕云置气了。” 赵飞燕却不理睬,接着把下半段的经文念完,就是不知道这中间被打断过的《太上救苦真经》有没有用。 随即三个人看着那熊熊燃烧的农舍发呆。 按道理来讲这个时候他们三个该出发接着向东,想办法去那临觉寺了,但是此刻三个人都有各自的小九九,故而尬在这里。 还是燕云先开口,他对着赵飞燕问:“所以你真是天宗那个什么样的人间行走?那是啥意思?” 赵飞燕还没有开口回答,就被路无桐截胡答道:“像天宗这样不轻易入世的门派,要是有弟子下凡尘历练或者执行任务,就会被赋予人间行走的身份,方便在人间活动。这个身份很特殊一般来讲,一个隐世宗门在江湖上只会有一个人间行走,加上隐世宗门不轻易涉足江湖,所以其实人间行走就相当于那个宗门。” 燕云又看了赵飞燕一眼,复问:“嗯……所以你应该是下山来执行任务的?” 赵飞燕点头:“没有……我是下山来历练的。” “哦?”路无桐和燕云一样都认为赵飞燕应该是执行宗门任务,护送佛祖涅槃舍利去临觉寺的,但是居然是历练……:“历练啊?天宗可不轻易派弟子下山历练,除非你是这一代的天宗圣女?” 燕云侧过头看向路无桐,仿佛在问天宗圣女是什么?能吃吗? 赵飞燕尴尬笑笑:“是,我就是这一代的天宗圣女。” 路无桐回应了燕云的询问,道:“天宗圣女就是天宗下一代指定的宗门掌门,继任之前都要下山历练经历红尘。”心中又补上一句,我就说我的神仙手段的时候这人不感冒呢,既然是天宗圣女,他师傅也是个半步天仙的神仙人物,那天宗缥缈峰上又不知道历代飞升了多少仙家。神仙啊,人家见多了。 而燕云则是一脸震惊,嗯,这几天他也算是和路无桐恶补了一番江湖小常识。有诗云:“一道两禅院,三城四世家”说的是江湖上的势力排名。这一道就是指太清宗,是江湖第一大势力,那太清宗内部又分为天、地、人三宗,天宗复又为三宗魁首。也就是说……燕云恰着指头算赵飞燕是江湖第一大势力里面最厉害的派系的下一任掌门? 乖乖,他一阵苦笑只觉得自己离自己的梦想更远了。 路无桐不理燕云接着问:“那这次你送舍利是谁委托的?” 赵飞燕答:“北齐白马寺。” 路无桐点头,随即恍然:“原来如此,怪不得。我就奇怪你既然护送的是佛道至宝,涅槃舍利,为什么就你一人。原来是这样。” 燕云好奇的望向那路无桐,但是路无桐恍然大悟之后,就不说话了。 ”靠,你说呀,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路无桐对燕云的反应很满意,神神叨叨的回答:“哎,这你都想不明白?我就问,这佛道至宝是谁的?” “白马寺的。” ”他要把这宝贝给谁?“ “临觉寺啊。” “白马寺那里的?” “齐国……”燕云琢磨过来味道了:“着北齐的白马寺为什么要把自己至宝给南楚的临觉寺啊?” 路无桐眼中露出寒光:“着东西可是佛家至宝,全天下也就只有三颗。白马寺和临觉寺皆因手持一颗而成为佛道魁首,白马寺既然要出借佛宝,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缘由,但是一定不可能得到允许,故而不可声张……” 路无桐思绪飞转,他忽的意识到了什么:“秋收南楚皇帝照例要在这个时候到临觉寺进行一次拜佛大典,期间临觉寺会拿出佛宝舍利供世人观瞻……莫非临觉寺的那一颗出了问题?” 赵飞燕看着路无桐,道:“路前辈果然聪明……临觉寺的佛宝丢了。” 平地一声雷,天下就三成的佛道至宝就这样丢了?临觉寺在做什么?也怪不得不能大张旗鼓,怕是还有一层不让有心人看出佛宝丢失的意思在。但是白马寺出借佛宝自然是隐秘至极的事情,为什么会被人发现?赵飞燕这一路被人追杀,又仅仅是因为那些人想要抢夺舍利吗? 不可能。有人要阻止舍利送到临觉寺! 一时间燕云和路无桐面面相觑,算是意识到自己卷到什么事件中来了,而就在这时只觉山冈上一阵清风吹过,响起了一声汉子粗狂的歌声。 “爷爷生在天地间啊~~不求富贵不做官啊~~~山林中过一世啊~~好吃好喝赛神仙啊!!!” ------------ 第十四章 刀客周秦 燕云几人向着山道看去,只见一大汉从山路上缓缓走来。 那大汉皮肤黝黑,生的豹头环眼,一脸大胡子。外罩一件湛蓝色披挂,头戴一顶毡帽。顶着将军肚,肩上扛着一把头颅宽窄的斩马大刀,大步流星的向着燕云他们走来。走到近前,将那斩马刀插在地上,一张口就和那打雷一样的大喝一声:“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燕云三人面面相觑瞪圆了眼睛。不是,大哥你打劫啊?燕云回头看了一下正在熊熊燃烧的农房,怎么感觉自己好像并不是很怕打劫的样子…… 有意思的是话说出口后,那大刀客也是楞了一下,摸了摸自己满脸的大胡子:“不对,说顺嘴了,这次却不幸打劫……”接着脸色一沉问:“你们几个可是在杀了那金龙寺慧能的侠客?” 燕云、路无桐和赵飞燕都脸色一凝。赵飞燕试探性的问:“阁下是?” 那大汉哈哈一笑:“山中粗野人,却当不上一个阁下。洒家正是此小牛山山主抬刀将周秦!”说着把胸脯一抬,那当是一个豪气。 赵飞燕复问:“却不知道找那几人做什么?” 那周秦复大笑:“那金龙寺的和尚为非作歹,抢占民田无数,洒家我早就想将他们一刀一个,可碍于那帮屌人看不上我小牛山,洒家我也懒得下山去找他们,前几日听闻有侠士出手把他们宰了那是欢喜的紧,想和他们对饮几大碗,此是其一。其二嘛,洒家山寨上现正住着一位恩公,他也要见那几位侠士,洒家承人大恩当为其寻来。” 路无桐闻言拍着折扇,赵飞燕和燕云都齐齐看向他,毕竟是团伙……团队里面的智商担当。 路无桐一挑眉道:“却不知您那位恩公叫什么姓名,又是几时来你山寨?” 那周秦哈哈大笑:“想套话?却是不用,恩公说了,他的身份不方便与人知晓,到是是几位——枪客、公子、姑娘却和洒家收到的消息一模一样。” 燕云看了一眼手里用布条包的严实的涯角抢,陷入了沉思,就……一点隐蔽能力都没有吗?!当下急了:“枪客?谁是枪客,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枪客了?” 周泰哈哈大笑:“这位小哥你手上那长条包的不是枪,难道还是扁担?!” 他笑,路无桐也笑。燕云气不过把那枪往地上一插,跳了出去拔出腰间配刀:“我不是枪客,我是刀客。”这刀还是那农舍里面那些刺客手里面搜出来的。刀长80厘米,刀背宽厚刀刃细薄,刀脊上海勾了一条放血用的槽,是大刀样式。燕云寻思着自己学了囚龙刀法,却没有兵器施展,便拿来用。不过着刀却长了点又厚重了些,那囚龙刀法写明了适合于环首刀、直刀、苗刀、补刀这样的轻薄一些的刀具,却不适合着大刀。 那周秦眼睛一眯,他是用刀的好手,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他冷笑一声:“刀客?你这拿刀的手势却不是大刀的握法。小子,在我周秦面前自称刀客,你是在取笑洒家吗?” 燕云嘴硬道:“是不是刀客,试过才知道。” 周秦脸色一凝,叫一声:“好!”将那柄斩马大刀握在手中,是一击直刺向着燕云杀来。 燕云当下使出囚龙刀法。 囚龙刀决刀法总纲:“兵器拳脚,皆有其势。以点击面,困锁游龙!” 燕云握着刀,双目间见那周秦刀势皆在那一刺之上,随即身影一动,不直面对抗,而是一刀斩出沿着那刀势攻向周秦握着斩马刀的双手。 偷手?好个阴损的小子。周秦却也真是个刀法行家,见燕云刀向自己双手砍来,腰上使劲,改刺为扫!不但化解了燕云看似精妙的刺手,还转守为攻。一刀横扫,配上那斩马刀宽大直长的刀身,将燕云整个笼罩在那刀锋之下。 斯!——燕云倒吸一口冷气,手上却也不停,一个下腰身体和个陀螺一般,直砍向那周秦的脚踝。 偷脚?周秦攻势再为之一顿,这一次却已经难以转守为攻,只能连忙跳开,躲过燕云一刀。虽无大伤,但是两次进攻两次攻势被阻,周秦只觉得自己心中一口气是上不来也下不去,连拍了几下胸口才将这口恶气缓了下去。这厮刀法倒有一种“以攻为守,攻敌必救”的味道,周秦心中暗想,但可惜在刀法功底上却弱了一些,不过是照着刀招取巧,且买个破绽给他,让他知道厉害。 周秦心中想时,燕云却正洋洋得意,心说着囚龙刀不愧是上三品的刀法,初次使用就打的对面一个老道刀客连连败退,当下嘚瑟了起来,舞着大刀嘲讽道:“你看我是不是刀客?” 周秦冷哼一声:“小子,且看洒家着刀!”说罢挺刀上,一击斜劈而来。 好,看我囚龙刀!燕云双目一睁,又见那周秦刀势中的破绽,攻周秦四角而去。 所谓四角,为手臂之间、大腿与小腿之间的连接关节,因弯曲时成角状故而称之为四角。此时燕云攻击的是周泰前伸的左腿膝盖,这一刀却正中那周秦下怀。 好小子,就知道你手脚不干净,周秦一笑,那斩马刀刀势一顿,双手一变,却是用那斩马刀刀柄上的铁环狠狠的向着那燕云的手掌砸来。一来这变招周秦是早有设计,变的极快,二来使燕云轻敌大意,导致一刀砍出就没想过后手。着一砸便正好砸在了燕云手背上。 燕云只觉得手上吃痛,大刀当即掉落。那大刀落地的叮当一声就好似那黄泉路上的催命钟一般,惊的燕云身上一阵冷汗直出,他下意识的以为下一招,周秦就要挥动长刀上撩,而手中没有兵刃的燕云下场可见,必然是被那把斩马大刀当场一分为二死到不能再死。 当即不再犹豫,叠云步踏出急往后掠,回身是抄起那被布匹裹得严严实实的涯角抢。长枪一横,内力催动下,包裹着的布匹尽皆碎开,正是防守见长的盘蛇七探枪法。 周秦见状哈哈大笑,路无桐和赵飞燕也只能摇头。 燕云这才意识到,那周秦并没有追击。自己属于是反应过度。 当即闭眼,该死,又丢人了。燕云啊燕云,你不过是个刚入武林的菜鸟,怎么可以那么轻敌大意,下次却万万不可再犯了。又复想以着周秦的刀法,一招打掉自己兵器,如果想要杀自己下一招必然接踵而至,自己哪里还有机会腾挪回来那枪? 全是人家不想杀自己,放自己一马罢了!当即收了枪势,垂头站到一边。 ”小子,还自称刀客否?“那周秦哈哈大笑。 燕云低头认错:“不敢了,多谢前辈不杀之恩。” 周秦又对三人道:“枪客、公子、姑娘,这下是对了吧。” 燕云既然败了,便也就没有什么好嘴硬的了。再加上人家放了自己人一马,明显没有敌意。自己这里若还是强行不认,多少显得小气,当下路无桐对周秦一礼:“阁下没有猜错,正是我们三人。在下路无桐,这位赵飞燕,刚才和你交手的叫燕云,这里谢过刚才的不杀之恩了。” 那周秦点头,显然对路无桐的礼数十分满意,手中大刀一扬,遥遥指向不远处的一座小山峰:“走吧,去见我恩公。” ”好。“路无桐答应,赵飞燕和燕云也没有什么异议,四人便往那山顶走去。 …… ------------ 第十五章 龙头豹尾枪 一行人走在山道上,正是金秋时节,山路上红色的枫叶结成了一片片火红的云彩。路无桐摇着纸扇,看着满山的风景,看着看着,似乎有所感冷不丁的叫了一声周泰。 “周大哥?” 那周秦转过头来,奇怪的看向路无桐问:“有什么事?莫非你要解手?” 路无桐脸上一抽,咳嗽了一声道:“没有,没有……那个只是想问还有多久。” 周秦呵呵一笑:“不远了,上了前面的台阶,就差不多到了。” 路无桐点头,又说:“不知道周大哥祖籍是哪里人?” 周秦看着路无桐:“洒家本地人士。你这娃娃,怎么了又想探我的出身?” 路无桐尴尬的笑笑:“没有只是随口问问。” 周秦哈哈大笑:“洒家信你个鸟,你们这些读书人,肚子里面一百个心眼子。随口问问?骗鬼。” 路无桐见自己目的被看破摇着纸扇,倒也坦然,便道:“瞒不过周大哥。” 周秦复哈哈大笑:“你这厮,别叫周大哥那么亲热,我也不过痴长你们几岁,叫我周兄弟便是。你想探洒家出身,我却不想告诉你,有本事自己猜来。” 路无桐用折扇敲了敲脑袋,道:“那既然如此,我便猜猜看?” 周秦不相信路无桐能猜出个什么来,不过也好奇他能猜到什么地步。斜眼看向这个白衣公子道:“行你就猜猜看。” 路无桐深吟一下:“嗯——周大哥,你出身行伍。” 周秦笑笑,把那斩马大刀一摆:“不错,洒家这斩马大刀不是寻常江湖武器,能猜出来自行伍,不是什么难事。” 路无桐笑道:“是了,我确实是从这斩马大刀猜出的这一点。这兵器是用来在步阵前抵御骑兵冲击的,长刀往地上抵住可以当作长矛,冲锋过后挥动又可杀伤马上的士卒。” 周秦点头,眼神中一阵飘忽似乎在回忆着当年在军阵之中的模样:“你小子倒是熟悉军阵。” ”周大哥谬赞,我却不熟悉,只是看过一些书。” 周秦哈哈一笑:“看过一些书也是了不得了,现在的读书人,哪个还看兵书?” 路无桐接着道:“不过着斩马大刀抵御骑兵却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需要把握时机且刀法上一定不能是弱手,不然即使可以顶过骑兵冲击,也打不过马上的敌人。能适应这种战法的人必须要是精兵,而精兵往往难求,所以这个战法其实并不流行。一般来讲反制骑兵还是以长矛大盾为主。” 周秦脸色一凝,不再小看路无桐了。 路无桐接着道:“斩马刀阵,多见于北齐。因为要应对北疆的蛮族骑兵,而在南楚这个地方却是少见。刚刚问周大哥出身,便是以为周大哥来源于北齐,但是既然周大哥说自己是本地人,那么要不就是周大哥曾到过北齐当兵,要不就只有一个地方可能用的到这斩马刀阵。” “东周丹火,西秦虎狼。天下九州,当今秦国占据天下4州,其中凉州盛产良马,擅长冲阵搏杀,以此武装的黑甲铁骑所向无敌。楚与秦接壤,便要防备着黑甲骑兵,而防备的重心必然是荆州沿线的平原,而那个平原之上……” “腾龙军……”周秦此时看路无桐的脸色已经变了,因为这不是一个普通的世家公子可以拥有的见识:“你到底是谁?” 路无桐微微一笑:“周大哥让我猜您的根脚,不如也猜猜在下的。” 周秦一脸尴尬,他却没有路无桐这样的脑子:“你猜的不错,我是在腾龙军呆过,既然猜出来了,便不要再猜了。” 路无桐又呵呵一笑,却说:“是猜出来了,不过我还有一猜。” 周秦皱眉:“你还要猜什么?还有什么好猜的?” 路无桐用折扇拍着脑袋:“周大哥既然是斩马刀阵的一员,必然是军中精锐,凭借那一手刀法造诣,说是军中依仗应该不为过。如此人物却落草为寇,我想其中应该是经历了变故……“南楚夺帝位六十年,太子执刀入太和殿意欲刺君,帝怒,判午门斩首!”……” 路无桐看向那周秦,不出所料,周秦在听到这段历史时整个人都有明显的情绪波动。 “滕龙军是南楚太子萧臣一手组建的,自然因此受到了猜忌,史官有书“其诛连者盛,尸横遍野。”滕龙军也因此经历了一场大清洗,要不是当时听说秦国听闻这次变故想要乘机南下,整个腾龙军怕不是都不在了。” 周秦脸色变的极为难看,有因为过往的愤怒,也有为同袍遭遇的悲痛:“横尸遍野,倒也合适……”这一切转为一声幽幽长叹,无奈、心酸,以及忘不了的恨。 路无桐手一指周秦:“但你没死,有谁保下了你,那个人有能力在那样的情况下放你出来,必然符合三点条件。一,他地位超然,有能力压下你没死这件事;二,他必然也和行伍有关,出身于军旅;三,是太子故人。综上而言,在这南楚,也就只有一位了。” 周秦面色煞白,他没有想到路无桐短短时间内,竟然就可以想到那么多。 而就在这时,只听那山崖上,一个传来一个男人粗犷的声音:“好!好!好!没想到呀没想到,这一次出来,竟然能见到如此人物。周秦!还不快带他们上来?” 周秦道一声是,一行人走上阶梯。 山崖上,崖壁边,一座小亭里。只见一披着黑色大袄的约摸三十岁左右年纪的汉子正于亭中喝酒,而他手边,立着一杆通体乌黑的枪。那枪却不能说是一杆枪,因为它的枪尖足足长有半米,却像是把短剑插在了枪杆上,而那枪尖连接枪杆处镶有一条金龙,枪尾处则雕着一只猎豹。 龙头豹尾枪,江湖之上只有一个人用这样的兵刃。 那小亭中的人复喝一口酒,一口浊气从口中吐出,朗声大笑。 那周秦也经常笑,但他的笑却多是匪气,而那亭中之人的笑则是豪情。 ”拜见,南楚定北王府张边疆张三爷。“路无桐屈身一礼,燕云和赵飞燕也跟着行礼。 起身,燕云只觉得那亭中的人忽的一眼向着自己看来。 他看自己干什么?燕云不知道,他应该是第一次和这位张三爷见面,但他从那目光中看出了浓烈的战意,下意识的握紧了涯角抢。 只见那张边疆从亭中站起,对燕云三人道:“枪客、公子、姑娘。怎么称呼。” “燕云。” ”路无桐。“ “赵飞燕。” 三人回答。 张边疆点头,他也不避讳道:“除了天宗圣女,都没听说过。” 这是实话,现在这三位除了赵飞燕,燕云和路无桐都是寂寂无名。 不知道为什么张边疆这话一点讥讽的语气都没有,可听在燕云耳朵里却像是挑衅一般。大概是因为他们都使枪?燕云只觉得胸中一阵激荡,当下便回到:“以后你会听说的。” 张边疆看向燕云,随即大笑:“好!好!好!好一个少年郎!”说罢提起一坛陈酿,一掌劈开了瓦罐上的泥封:“可敢进亭饮酒乎?” 这话却不是对燕云一个人说的,而是指全部三人,而这三人中哪一个没有胆呢?互相对视一眼,便齐齐回一声:“好!” ------------ 第十六章 超品枪客 路无桐自入世以后一共出手2次,一次是以扇化剑斩杀了袭击百姓的黑衣人,一次是用仙人境诛杀黑道高手赛昆仑。两次出手都是做的相对隐秘,且斩杀的都是牵扯因果不大的存在。 因果这个东西细讲起来其实很复杂,但是笼统的讲其实也简单。一个人存在于世,有多少人认识他,他生前死后会影响到多少人,便是其今生所缠绕的因果。赛昆仑和那些黑道刺客皆是活在黑暗中的人,什么时候死,又被谁杀死,死在哪里,都是没有人关心记挂的存在,是故他们身上牵扯的因果便不多,而那金龙寺的慧能却不一样,光修建寺庙占田就牵扯到一村的因果,是故路无桐可以出手斩杀赛昆仑,却不敢出手杀一个慧能,其中的道理就在于此处。 而现在,面对张三爷,事情也是这样的。路无桐双目中凝着仙家的望气术,那张边疆身上缠绕着一股红色的血煞之气,这股血煞之气显然是来自于边疆,它象征着数万将士的因果。 “你行不行?”燕云问,他明白路无桐的尴尬。虽有天仙境界但是一旦出手招惹因果便可能会原地飞升离开此间世界。 路无桐摇着纸扇,小声道:“无妨,我自有办法。” 燕云满脸狐疑,那赵飞燕也好奇的看他。只见路无桐轻摇纸扇一步踏出,然后就在近亭子外大概3米的距离,对着张边疆拱手一拜。 “张三爷,我知道你想要考核一下我们几人武功,可小人却一点武功都不会,不知道能不能就此放过?” 燕云和赵飞燕瞪圆了眼,心说好嘛原来所谓的办法就是讨饶。 那张三爷也是一愣,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一皱眉,脸上皆是不悦,但细看之下确实在路无桐身上看不出会功夫的样子。也是了,路无桐可是天仙境界,这世上和他同境的都找不出来几个,想要隐藏自己的实力不被人发现也太过正常了。 却只见张边疆虎目一睁,左手一提龙头豹尾枪,单手就是一扫,这一扫气势极大。燕云和赵飞燕都心中一惊,以为那张边疆要暴起杀人,但却见一阵枪风之后,那枪尖却停在路无桐脸前一寸,不再动弹分毫。 路无桐面不改色,全然无惧,张三爷哈哈大笑:“书生,好胆色。当浮一大白!” 路无桐便走入那亭内,拿起那酒碗给自己斟了一杯,一口喝下:“好酒,当是20年的醉千杯。” 张三爷复大笑:“错了,是30年的。”转头一看,那天宗圣女踏步进前。 “赵飞燕?天宗圣女也不会武功吗?”张边疆调侃道。 赵飞燕一拱手:“论武功,飞燕自问定然是不如张三爷的,不过小女子出身道门,会些道门手段便出丑了。” 张边疆手握长枪,全不在意,颇为豪气的道:“且将使来。” 赵飞燕手中一把秀女长剑,手中掐诀,口中念诵道:“北云冥冥,西风呼啸,南注流水,东方神灵,中央真龙王,救苦众生……”颂念至此,剑指苍天,只见刹那间,电闪雷鸣,云海之中竟然真似有真龙翻腾。 张边疆哈哈一笑:“借天地威势?着道门手段,却有十分的天象境味道。”说罢那长枪一摆:“但就算是借来真龙,却怕也敌不过我这枪!” 而此时,赵飞燕念诵经文完毕,一剑指下,正对张边疆:“救苦消恶,急急如律令!” 云海凝结成一条长龙飞下,张边疆大喝一声:“来的好!“天地之威笼罩而下,他却全然不惧。长枪在手更添三分豪情:“大丈夫生天地间,与人斗其乐无穷,与天斗其乐无穷!区区天龙,破!” 张边疆一枪递出,这一枪没有任何技巧,仅有一枪,直来直去,一往无前! 轰的一声,那天龙撞上那长枪,那天地之威凝结成的天龙竟然因此发出了一声惨烈的嚎叫,当下碎成了齑粉。霎时间天空中凝结的乌云,仿佛被一枪捅了个大洞,郎朗阳光照下,还大地一个天朗水清。 张边疆收枪,只觉得畅快无比,大笑道:“好一个道门手段,这在南楚却不多见,快哉,快哉。” ”张三爷果然神勇,是我输了。“赵飞燕一招落败,便自知和对面有差距,输的也是坦然。 张边疆摆摆手:“着小牛山毕竟不是天下名山,能借到的天地之势有限,你这道门手段玄妙,张某佩服,请饮一大白。” 张边疆亲自给赵飞燕倒酒,赵飞燕也不纠结,走入那亭中。 路无桐早些饮,看上去已有三分醉意,醉醺醺的道:“此酒甚烈,喝的下吗?” 那赵飞燕,一撩散落的发丝提起酒碗,毫不在意一饮而尽。放下酒碗已是脸颊飞红,巾帼之色尽显,看呆了一众男子。 “不过是一些凡酒,仙人可会醉乎?”赵飞燕笑道。 路无桐摇头喝酒,不再回答,而张边疆只是知道赵飞燕说的是自己,毕竟是天宗圣女,称自己为仙人虽然夸大却也合理。 亭中三人往外看去,那小牛山山崖上,便只剩下燕云一个还没有和张边疆过招了。 那燕云手中紧握涯角抢,看向那张边疆,有心一战,却自知和对方有着天差地别的距离。那破天一枪,摆明着有超品的实力。超品四境,金刚、指玄、天象、逍遥,无论是哪个燕云都对付不来,又谈何一战呢。 此时张边疆也向着燕云看来,两人对视一眼。燕云又在张边疆眼中看到那蓬勃的战意,心中奇怪自己也没有见过着张边疆为什么他那么在乎自己?包括那些刺客也是一路上尽针对自己了,真是奇怪。猜了半天都猜不出个所以然来,想着自己也没有路无桐那般的脑子,不如就当面问了。 打定主意,燕云一拱手问:“张三爷不知道在下有什么冒犯的地方,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对我杀气腾腾的。” 张边疆哈哈一笑,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目光扫向那燕云手上的涯角抢笑道:“天涯海角无对,好大的口气,好一把龙胆亮银枪,却不知道和我着金龙豹尾,那一把才称得上枪中魁首。” 燕云自是又以为是着涯角抢给自己招来的敌对,脸上一抽,刚想解释什么,又听张边疆说道:“听闻南楚来了一个超品枪客,想来就是阁下,既然你我都是枪客,又都是超品境界,何不放开手脚尽情一战?” 燕云? 赵飞燕? 路无桐,噗嗤,一口酒水喷出。 等等,什么超品?我怎么就成了超品?大哥你这情报哪里来的,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对!燕云刚想解释什么,却见那张边疆已经提起那把龙头豹尾,一个跳劈对着脑袋砸了下来! ------------ 第十七章 霸王枪 “张三爷,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那燕云喊叫着躲开着一记跳劈。 那张边疆却是全然不管,只管将那龙头豹尾全力施展开来,一时间端是好大的气势。恍惚间一如那遮天的乌云,又如那无孔不入的疾风,卷着那天地之力复又一枪劈来!天象境!燕云大感不妙,接是不可能接的,催动20分叠云步就往后撤,一连撤出几米远,才将将停住。 ”兄弟为何只是一味躲避,若是如此,下一枪我将不再留手。“ 燕云脸色一白,啊这,你这一下还留了手? 当下告饶,苦笑:“张三爷,我却不是什么超品枪客,如何接的下你这超品境界下的一枪?” 张边疆脸色一凝,复又向那燕云看来,笑道:“你不是超品却如何杀的了赛昆仑。” 赛昆仑怎么就成了我杀的了?燕云有些楞,然后忽的想到:“你认识赛昆仑?就是你指使的赛昆仑在丘陵小渡袭击赵飞燕?” 张边疆将那龙头豹尾一横,道一声:“不错。” 正在亭中饮酒的赵飞燕一惊,而醉醺醺的路无桐只道声:“果然。” 赵飞燕:“路前辈,你早就知道了?” 路无桐哈哈一笑:“还记得我说过那周秦的恩人,必是太子故人,这件事情吗?那位南楚太子是为什么而死的?” 赵飞燕忽的明白了:“南楚禁佛?” 路无桐笑道:“是了。南楚佛家尾大不掉,太子萧成因为提议禁佛而被诬陷诛杀。一位将门虎子,心痛于自己知心好友之死,立志要完成好友心愿。多好的故事。” 赵飞燕:“如果这次佛宝运不进临觉寺,那么祭佛大典就无法开展,对于佛教来讲将是一次重大的打击。” 路无桐:“不止,恐怕我们的张三爷,已经将佛宝丢失的消息散布了出去,一但祭佛大殿时佛宝失窃的消息坐实,怕是连那南楚佛道魁首临觉寺都要一并被抹除。” 张边疆哈哈一笑:“你如是这样想,便这样猜去吧。” 路无桐:“我猜的不对。” 张边疆冷着脸:“对又不对,不过就现在来看,这是最好的解释。我确实要阻止佛宝进临觉寺,此事不假。” 燕云:“那你还请我们喝酒?” 张边疆:“因为你们杀了那金龙寺的慧能,在灭佛这件事上,我们应该是一路人。” 燕云、路无桐、赵飞燕三人皱眉,对于这南楚佛家所作所为,他们确实不是很喜欢。 张边疆又朗盛道:“南楚佛教气运在各位一念之间,在下恳请交出佛宝。” 燕云看向路无桐和赵飞燕,如果在场的只有他一人,大概就会将那佛陀舍利交给张边疆了,可是…… “我有事要求于临觉寺。”路无桐淡淡一言,语气却分外坚定,在他完成自己的计划之前,他不会改变自己的立场。 “抱歉,受人之托,当忠人之事。”赵飞燕说完又补充道:“其实张三爷你不必太过针对临觉寺,方丈也对南楚佛教目前的状态不满,你们大可合作。” 张边疆将枪一横不再言语。 那就打过?路无桐没有办法出手,赵飞燕和燕云又显然不是张边疆的对手,更何况还有一个刀法出众的周秦…… 燕云看向路无桐,他不认为路无桐会将自己置入如此境地。这位白衣公子,从入世以来一向是运筹帷幄之中的。燕云看向了那路无桐,却发现这位白衣人,竟然醉倒了。是真的醉倒了,趴在了酒桌之上,响着轻轻的鼾声。 燕云和赵飞燕都很吃惊。燕云更是问:“怎么回事,这酒……” “无毒,不过是醉了罢了。”张边疆解释道,他却不知道为什么燕云和赵飞燕如此吃惊,因为路无桐是仙人啊,仙人会醉吗? 仙人当然是会醉的,只不过仙人只在自己想醉的时候醉,只在自己想醒的时候醒。 “你们的这位朋友,该说是胆色好呢,还是说神经太大条了点,既然看出了我的身份,竟还能如此醉去。”张边疆有些惊奇。 燕云却在此时道:“都不是。” 张边疆:“?” 燕云深吸一口气,眼中满是战意的道:“他是已经料定了这次事情我们会遇难成祥,逢凶化吉!” 张边疆不可思议的看向燕云:“你就如此信任他?” 燕云哈哈一笑:“若不信他我又信谁?” 张边疆:“好,士为知己,当再复饮一杯。”随即举起一坛醉千杯一饮而尽:“可惜了,我准备了这酒却也是为了知己。” 燕云默然知道张边疆此言何意,燕云又何尝不想将佛宝交给这位义薄云天的好汉呢,但。。。。。那村庄中,路无桐拼上就此飞升也要保住自己性命的场景浮现在脑海。卿既以诚待我,我又如何负卿? 见燕云面色坚决,张边疆知道多说无益,长舒一口气道:“你却说自己不是超品,你现在几品?” 燕云老实答:“五品。” 张边疆:“好,我便也以五品功力战你,这一战不论功力大小,只论枪法高低!” 一边周秦皱眉出声道:“三爷?” 张边疆摆手:“无妨,既见君子,当以礼待之。” 周秦便不再说话,但心中却有些急,自己这位主子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时候太过意气用事。行走江湖尚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如果到了涉及天下的大事上,这样子可是要出大问题的! 此时却见场中,张边疆单手一举那把龙头豹尾,然后向着燕云砸来! 砸,正如字面意思,没有什么巧妙的招数,不讲身法,不讲后招,只是单单的一举,然后挥臂下砸。这一砸却是极快,燕云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能举枪硬顶,然后只听见铛的一声,燕云觉得自己像是被人用一把大锤砸中,一时虎口撕裂,双足陷地,目欲撕裂,如不是体内有五十年精纯内力护体,这一砸怕不是直接就将燕云砸翻在地。 这是什么枪法,又或者说是这也算是枪法? 当然算!这就是霸王枪势,只有五招,劈砍刺捅砸,却无坚不摧,无物不破,擦着既死,触击既亡! “好,这世上能借我这一枪的人不多,再来。”张边疆复将手抬起,然后便是一击下劈。 不讲道理,霸道至极的一劈。燕云见那龙头豹尾砸来,只觉得犹如泰山压顶。退!心中下意识的就想到后撤,但是却又不甘,别人已经压了境界和自己对招,若如此还退了,那燕云怕自己这辈子都将一退再退。 不能退,那便迎难而上。 当下施展盘蛇枪法,枪尖缠上那势如泰山的一击,然后接、化、发! 轰的一下,这次张边疆这一劈偏到了一边,这一劈直劈的那山崖上出现一条深沟。燕云已经很努力的去将那劲力化去了,但是却也就只做到了让着一枪便宜而已。 “以柔克刚?”张边疆还是单手,这一次收枪为刺。 燕云又全力运转盘蛇枪,但这一次,只觉得是小蛇缠上了铁柱,又如何饶的动! 张边疆大喝一声:“克给我看!” 燕云惊愕,只觉得着一股震荡的自己神魂摇晃。死之一字再次涌上心头,这一次那明晃晃的龙头枪尖已经近在眼前! 退? 不退! 当下催动全部力量,身形一动后移,转身复是一枪。 这一枪惊风卧虎,对无双霸王! 轰的一声,两股内力在空中激荡,燕云口中吐血横飞出去,而那张边疆只是后退一步,枪尾顶住地面,便止住了颓势。 张边疆目光如剑,看向那燕云,神情复杂。这一战他自是胜了,但是眼前这位少年侠客,体现出的实力和心性却让他惊讶。虽然他放了水,但是放眼江湖同境之下能硬接他三枪的有几人,接了两枪之后不退反而选择和自己硬碰硬的又有几人! 此人若今天不死,今后在武道一途上的成就怕是不可限量。张边疆感慨,只是不知道这人成长起来以后,对自己而言到底是好还是坏了。 而这时,赵飞燕早就已经飞到了燕云身边,手中银针施展,加上燕云身负的50年内力,算是保住了命。 张边疆看着那赵飞燕,只见那姑娘正一脸怨恨的看着自己。我这是被当成坏人了?也是雇凶杀人,又以大欺小,自己不是个坏蛋又是什么? 坏人,坏就坏吧。 “赵飞燕,交出佛宝。”张边疆抬起空着的左手,眼前的女子咬着下唇,像是要和自己拼命。 而就在这时,只听山间数声佛号响起,最后汇成一句话:“阿弥陀佛,张施主,停手吧。” …… ------------ 第十八章 临觉四僧 张边疆抬眼看去,那山林之间飞过来几道人影。一个胖子,一个瘦子,一个高个,一个矮子,四人高矮胖瘦各有特色,却统一都是光头,穿一身橘黄色僧袍,外罩一件大红袈裟。不是别人正是临觉寺护寺和尚,法号分别为法戒、法慧、法悟、法能,不过这些法号单个拿到江湖中却并不为人熟悉,反而是另一个称呼为江湖称道. “临觉四僧?”张边疆探问。 只见那四个和尚于山崖边上四棵大树顶上站定,道一声“阿弥陀佛”。算是答应了。 高个子的法悟是看上去最为年轻的一个,他手中合掌,对张边疆道:“张施主,停手吧。” 张边疆一扬眉毛,将那龙头豹尾一横,狠辣的说道:“停手?哈哈哈,那就要看你们有没有本事。” 四僧之中矮个僧人法能如有所感,念到:“云月垂垂老,几度沧桑忘。众生无尽愿,了然一场空。” 其余三僧听闻皆口颂:“阿弥陀佛。”那瘦子法慧更是感慨:“法能师弟所言甚是。佛曰,众生皆苦,苦于求不得,放不下。阿弥陀佛。” 这四人神神叨叨,全然不把张边疆放在眼中的样子。周秦看在眼中,只觉不喜,又听那佛号只觉得聒噪做作,当下提起那斩马大刀。 “好几个会装神弄鬼的和尚,就让我周爷爷看看你们是真佛还是假佛!” 说罢抄起那斩马刀,一步踏出,运起十足气力,挥出一道凛冽刀气,却不是轰向那四个和尚,而是对准他们脚下的树。 四僧之中胖子法戒一脸不喜,大喝:“放肆!”伸出一指,这一指一道金刚气呼啸而出,正钉在那呼啸而来的刀气之上。那刀气根本无法反抗,在这一指之中化做了青烟散去。 周秦一惊,心说好高深的金刚指力。 “周秦回来,你不是他们对手。”张边疆喝道。 周秦低头回到张边疆身后。 张边疆斜眼看着四僧:“金刚境、指玄境、天象境、逍遥境。每人各主修一个大境界,然后临敌时四人一齐出手。”张边疆话音一顿,笑道:”世人皆道,临觉四僧,仗势欺人,以四敌一,恬不知耻。” 那四僧互相对看一眼,瘦子法慧,笑道:“张施主何必出言讥讽,我们四人战一人是四人,战百人依旧是四人。同进同退,方为四僧。” 张边疆见激将法没有用,也不多说别的,便道:“好!我张边疆也早就想会会临觉四僧。” 说罢长枪一动,一击横扫挥出,也似那周秦一般,轰向那四僧脚下树木。那法戒依旧想如法炮制,复伸出一指,大力金刚指力蓬勃而出,激射在那气刃之上。而这一次,却换做了那金刚指气烟消云散,反之那气刃却一往无前。 那法戒一愣,自己主修的是金刚境界。所谓金刚,便修的是一力破十会,但现在竟然在单纯的力量对拼中落败…… “散。”消瘦僧人法慧提醒道,法戒这才从愣神中反应过来。四僧足下树木被张边疆霸道枪势破去,只见那四僧凌空飞起,分站四方将那张边疆围在中央。 “张施主得罪了。”消瘦僧人伸出一指,正是指玄境,笑颜佛陀拈花指。 张边疆横枪一架,那拈花指力在枪身之上炸开,张边疆只觉得那指力之中万般玄妙自枪身上传来,当即一喝,内力激发将那枪伤玄指之力震散。 高个僧人法悟,胖僧人法戒,亦齐齐出手。天象境,波若禅指。金刚境,大力金刚指决! “喝!”张边疆高高跳起,舞动那天下无双霸王枪势,狠狠扫去。 无坚不摧,无物不破,一力破万法!那激射而来的,两道指力,便尽皆被抹去。可刚要近前攻击,身后那矮个子僧人法能,冷不丁又一指射出。 佛家不修逍遥,佛家的逍遥境,又被称为般若境。所谓般若,照一切虚妄之相,了一切法! 般若境,大空洞指。 张边疆不得已,只能挥枪对上着大空洞指力。也是一击,大空洞指力在霸王枪势之下碎成齑粉。 四僧心中都是一阵惊讶只道不愧是天下一枪的张家,不愧为霸王枪唯一传人张三爷张边疆。 消瘦僧人法慧颔首道:“张施主霸王枪势了得,在下佩服。” 张边疆一声冷笑,但同时也觉得这临觉四僧棘手,单打独斗的话他自然是不怕,但是这四人合击配合无间,自己一时也拿不下他们。 “罢了,罢了,张施主小心,我们不会留手了。”法慧长叹一口气, 张边疆身上战意大盛,大笑道:“好,还有什么手段,使出来吧!” 那四僧,手上复掐起指决,再往张边疆身上点来。拈花指、波若禅指、大力金刚指、大空洞指,四道指气齐聚。 张边疆一舞长枪,怒喝一声:“去!”平地之中雷声炸响,一把龙头豹尾横扫千军。破!破!破!破!四道指气无一合之将。忽的张边疆只觉的天空中一道威压直直向他压来,抬头望去,却是一尊佛法之力凝结的大佛宝像向他压来。再转头看去,却是那四僧凝结自身功力,化作这尊大佛,企图将张边疆镇压当场。 也是这些人有心,先用指决诱敌,张边疆一枪霸王枪势使尽,短时间内自是凝结不出下一枪去破这尊大佛!他们自以为那张边疆催不动霸王枪便破不了他们的大佛宝像。 张边疆怒急反笑,喝一声:“来的好!”,将那龙头豹尾往地上一插,竟然以双手托佛像。 轰!大佛压下,那小牛山山崖都被震松了几分,张边疆以肉身顶佛像,不败! 是了,自古都是霸王成就了那枪,那又是那枪成就了霸王。他张边疆,就是当世霸王! 古书有云,霸王力勇,千古无双,力能举鼎! “去!”张边疆双臂一举,那佛像竟然就如此凌空碎开。 冲击之下,四僧跳将开来,复站成一列,都惊讶于张边疆的神勇。而张边疆则站在原地,气喘吁吁,拔出了那龙头豹尾。这一战,虽看上去张边疆胜了,但是若论损耗,还是张边疆着里多一些。 张边疆笑那临觉四僧,仗势欺人,以四敌一,恬不知耻,此时倒也合理。 周秦挺刀上前:“三爷,我来帮你!” 张边疆却让他退下,思量之下,知道今天是带不走那佛宝了。悠悠一声长叹:“走吧。” 临觉四僧,收起了架势,皆口道:“善哉。”接着两僧背起重伤的燕云和昏睡的路无桐,带着赵飞燕向着那小牛山下急急掠去。 周秦大呼可惜,而张边疆则一捂胸口。 周秦大惊:“三爷!” 张边疆长输一口气,直说:“不碍事,不过是真气耗损的多了些,休息一下便好了。”说着抬眼向着飞去的众人看去,满眼的都是无可奈何。 云月垂垂老,几度沧桑忘。众生无尽愿,了然一场空。空吗?…… 随即一摆手,对周秦道:“你也别在这里藏着了,近些日子和我回军里面吧。” 周秦大感意外,千恩万谢汇成一句:“谢三爷!” 而之后只见那小牛山云雾之中一只战鹰破那长空而来,张边疆一招手,战鹰便落在他的手背上,而那战鹰的腿上则绑了一封信。 信中道:“白脸儿已至北定王府,速归。” 张边疆脸色一凝,将那战鹰放飞。 ------------ 第十九章 敬佛院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燕云昏迷了大概有10日醒来便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南朝的汴梁城内。 一座位于城中的庭院,庭院中有假山、莲池、长亭,更过分的还有一座4层楼高的阁楼。若不是这庭院中行走的都是光头的和尚,燕云都以为自己是进了什么大官的宅邸,但这里也不是寺庙。 此处名叫“敬佛院”,相传是曾经一个大户人家的宅邸,因为主人修佛出家,所以整个宅子都成了那临觉寺的产业。 如此大的一个院子,就这样白送给了临觉寺?信仰的力量真就恐怖如斯。 燕云在自己住的西厢房找了半圈,却见不着赵飞燕和路无桐两人。问这里的和尚也只是告诉他,两人都没事,皆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了。特别是路无桐留下话来,让燕云在这里安心养伤。 安心养伤…… 燕云起先是这样打算的,但是在敬佛院,一日三餐都是青菜白粥,实在是难以忍受。加上此处到处都是和尚,一日至少两遍功课不胜其烦。心中就更坚定了去找赵飞燕或者路无桐的想法,可奇怪的是一出了那西厢禅院,往外走去左拐八拐之间竟然又回到了西厢房的门前。 第一次燕云只觉得是自己不熟悉这敬佛院,而到了第二次、第三次他却是彻底迷糊了。 怪哉,我是曾听说过,那大户人家的宅邸里面大的很,却没有想到竟然会让人迷糊到这样的地步。燕云暗自嘀咕,将这一切归功到自己见识浅薄之上,便留神几路,可九曲回廊一个个下来,每次都选不一样的方向,竟然还是回到了西厢。 燕云这次不觉得是自己的问题了,心说应该是这宅邸有古怪。又一眼看向那宅院的围墙。想到:我这次不走正路,却还怕你这廊? 当下施展起叠云步,翻上那墙头。 一跃过去,果然周围风景为之一变,燕云心想这下有门了,便指着一个方向接着往外翻去,然后…… “见鬼了。”燕云从墙头跃下,却和刚才开始翻墙的地方是同一处。一想到自己从这里翻过去,又从这里翻回来燕云不淡定了,只觉得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难道自己已经死了,这里不过是弥留之际的幻境,又或者说自己遇到了传说中的鬼遮眼? 燕云嘴角一抽,惹的边上的小沙弥一笑。 “?”燕云这才反应过来,对呀自己走不出去,在这里干活的和尚还走不出去吗? 随即凑到哪小和尚边上问:“小和尚,且告诉哥哥,这里什么情况为什么走不出去?” 那小和尚洋洋得意道:“这院子里设有奇门遁甲之阵,你当然走不出去。” 燕云疑惑:“什么是奇门遁甲之阵?” 小和尚瞪圆了眼睛,看着燕云哈哈大笑:“你连奇门遁甲之阵都不晓得?” 燕云秀红了脸,也是难得被比自己还小的人嘲笑,死要面子道:“怕也不过是些鬼道幻阵之类的,看我一泡尿给他破了。”说着就要掏宝贝。 见此小和尚笑的更加欢了:“这奇门遁甲之阵,乃是集合了八卦之方位,五行之相生成的阵法。还撒泡尿就给他破了,你就算是放大水来,也破不了。” 燕云手上动作一止,脸上羞意更甚。 “好好的和尚,搞什么八卦,研究什么五行,那不是道门手段吗。”燕云嘀咕。 那小和尚点点头像是料到了燕云会如此说,解释道:“我师父说了,这世上万法殊途同归,念经是参佛,坐禅是参佛,研究八卦是参佛,学习五行亦也是参佛。” 燕云:“什么歪理。你这师父一定是个不正经的和尚。” 小沙弥又点头,似乎料到了燕云会这样说,然后十分自傲的叉着腰大喊一声:“对,我师父就是一个不正经的和尚。” 燕云:“……”合着你还挺自豪。燕云苦笑,却也对这个素未谋面的不正经和尚来了好奇,不过一码归一码现在最要紧的还是早点和路无桐他们会合。于是便决定拉下脸来,对着那小和尚做了一躬。 “小师傅,不知怎么称呼?”燕云客气问道。 小和尚神气活现叉腰道:“临觉寺无字辈高僧,无天,说的就是我啦。” 燕云脸上一抽:“无天?” 小和尚叉腰:“对。” 燕云好奇的探问:“你是不是有个师兄叫做无法?” 小和尚疑惑:“?” 燕云……脑子里面却是两个小和尚走出寺庙对着一众香客喊出自己法名的场景。“在下无法。”“在下无天。”嗯,无法无天组合,好家伙多霸气。 燕云:“改哪天让你师傅再收一个,就叫取法号叫无法。” 无天:“?” 燕云“额,无天小师傅,能否劳烦您,帮个忙带我出去?” 无天老生在在的背着手道:“好说,好说。” 燕云以为这就成了,便跟在无天背后,却发现这小和尚踏出两步就不走了。 “额,无天小师傅?” 无天转过头,一张小脸露出个礼貌的微笑,接着燕云只见那背在身后的那只手对着一勾一勾的…… 这个……莫非是…… 燕云脸上尴尬:“你不会是在向我要钱吧?” 无天脸上一紧:“怎么可能。”然后小眼睛忽闪的道:“那是施舍,和尚的事情,怎么能叫要钱。” 燕云…… 燕云心中咆哮,但脸上还是保持克制:“那要是没钱呢?” 无天一摊手颇为市侩的道:“没钱?没钱你说什么,免谈。” 燕云…… 草,这小子,奶熊。燕云决定启动二号方案。 说罢,只见燕云撩起衣袖,显露出自己粗壮的二头肌:“小子,沙包大的拳头见到没!麻溜的带我去正门!” 无天后撤两步,看上去十分害怕的样子:“你……你。。这是在威胁我?” 燕云对无天的反应十分满意,扬了扬自己的胳膊:“怕了吧,还不。。。。” 话音未落,只见无天踢了一脚边上的一块石头。霎那间,燕云只觉得脚下传来一股异样的感觉。“你干了什么?!”燕云震惊,然后脚下一软,整个人向着一条小路的尽头滚去。 无天一抹鼻子:“哼,威胁我,也不看看在什么地方。”然后正得意洋洋之际,却又感到有什么地方不对。额,那个地方好像是……算了应该不会那么凑巧吧…… ------------ 第二十章 不戒 另一边,燕云则是一路打滚,也不知道滚了多少圈,终于停下了。 他站起身,身上满是尘土,看上去颇为狼狈的样子,心中已经将那无天小和尚记上了一笔,以后定要找他算账。接着便抬头向周围看去,却见周围杂草丛生,几棵大树不经修剪,上面爬满了枯黄的藤蔓,显然自己是滚到了一个少有人打理的角落。 燕云看到此处心念一动,却说着院子有八卦奇门封堵出路,但是这里显然是一处被忽略的地方,是不是说这里就不被那八卦奇门影响呢? 想着,便往那墙边走去,心说高低翻上去看看。走到墙角,却只觉得酒气扑鼻,草丛之间隐约传来几声呼噜…… ?这里虽不是寺庙,但也是临觉寺的地盘,怎么会有酒味?低头看去,那杂草丛中露出一颗有些泛红的圆脑袋。燕云扒开草丛,却见里面一个20岁上下年纪的和尚,穿着一身打满补丁的灰布袈裟,手持一壶小酒,脸上微红醉倒于此处。 燕云一阵沉默,却不想打扰人家清梦,就打算从此处翻墙出去。想着正要踩动那踏云步,脚上却被人握住。 “靠,谁?” 低头看去,却不是那个醉和尚又是那个。只见那醉和尚悠悠转醒,睡眼蒙眬的从地上爬起:“兄弟,相逢即是缘分,走那么急做什么?” 兄弟?燕云只觉得好笑,心说这和尚不叫人施主,却叫人兄弟,端是老不正经。便更不想理他,当下又要飞身上墙,这一次却被人扒住了腰带。 刷,那腰带哪里禁得住这样拽拉,当下燕云就露了大腿。 那和尚哈哈一笑:“妙极……哎,兄弟你别生气,我可不是故意的。” 燕云提上裤子:“臭和尚,我和你远日无仇,今日无怨的,你这般作弄我作甚。” 醉酒和尚红着鼻头,边打酒嗝边道:“却非和尚想要作弄在下,而是这是翻不出去的。” 燕云一脸狐疑的样子,但是想到这个院子的深意,他也就信了。当下泄气。 “该死的,那些个臭和尚不吃斋念佛,好端端的布什么奇门阵法,这不是瞎折腾人吗?”燕云怒气腾腾。 而一边的醉酒和尚也是深有同感,一样骂道:“就是,整的我出去弄酒喝都不方便,这奇门阵法端是害人。”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吐槽起来,燕云又说起那叫无天的小和尚不当佛子,找自己要钱的事情。 那醉酒和尚大惊:“真有此事?” 燕云想起来那是咬牙切齿:“真有此事!” 醉酒和尚大呼那无天无耻,当下说:“下次见了他,一定要狠狠的打他的屁股。” 燕云见有人仗义出手,大感愉悦:“对,一定要狠狠的打,直打的他的屁股从两半变四半。”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都看到了那小和尚无天的屁股被打裂的样子,相顾甚欢。 那和尚一拱手:“不知阁下是?” 燕云一拍胸脯:“燕云,不知大师法号?” 那和尚也是一拍胸脯:“不戒!” 不戒?好嘛,怪不得在这里喝倒,原来是叫不戒。 燕云:“不戒大师,当是人如其名。” 不戒摸摸光头:“好说,好说。话说少侠,你要出着敬佛院做什么?” 燕云:“我有两个朋友也到了这汴梁城内,可不知道为什么,却独留我一个在这里,我打算去寻他们问个明白。” “原来如此。”那不戒和尚点点头,却又说:“不过说实在的,既然你的朋友叫你呆在这里,你等他们就是了,何必要出去呢?” 燕云苦笑,摊手道:“实在是这院子里面,一日三餐皆是素食,难以忍受啊。” 不戒恍然大悟,对着燕云竖起个大拇指:“有理!”说着摇摇自己手中的酒壶,道:“不能喝酒不能吃肉不近女色,你说这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哎,当初怎么就脑子一抽当了和尚呢?” 燕云看着不戒一副懊悔的样子,也是觉得好笑,便问“为什么呢?” 不戒摇摇脑袋:“还不是我爹妈害的。” 燕云:“这出家的事情,和爹娘又有什么关系?” 不戒摇头笑道:“要不是他们死的早,我那会去出家。你说,要是他们在,我一说要出家,他们左一句不孝有三,右一句无后为大,我还出个屁家!” 燕云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不戒大叹息一声,说不聊这个了,之后便像在思量着什么。 大概几吸功夫,那不戒道:“兄弟,我着杯中物也空了正要去再弄些来。你不如跟着我,我领你出着敬佛院,但出去后,你得答应帮我做几件事。” 燕云听说可以出去大喜,但又听说要帮忙做事…… “什么事?”燕云狐疑的问。 不戒摇头晃脑:“什么事情你先别管,反正都不是什么难事。” 燕云更是狐疑,但是想来对方好歹是临觉寺的和尚,高低应该不会干些作奸犯科的勾当…… 燕云:“好,但先说好,若是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我可不干。” 不戒:“一言既出?” 燕云:“驷马难追!” 两人击掌,算是定下了约定。然后只见那不戒跑到一边,东张西望,最后找到了一块贴墙的大石头。 那不戒面色古怪,看着燕云,煞有其事的提醒道:“燕兄弟,等一下你可得注意,不管发生什么忍忍就过去了。” 燕云当下以为,不戒是要和那无天一样催动那奇门八卦,想起之前那奇门八卦阵的神妙来,便充满戒备的点头。然后只见那不戒,腰上一沉,手上使劲,嘿咻一声,将那石头搬起,又嘿呦一声将其放在一边…… 啥也没有发生,燕云正狐疑的时候,却发现那墙边露出了一个狗洞。那不戒十分谄媚的一摆手,指着那洞:“兄弟,来,从这可以出着敬佛寺。” 燕云…… 燕云:“狗洞?” 不戒点头:“狗洞。” 燕云:“你说的忍一下就是这个?” 不戒:“不然呢?” 燕云:“……”行是自己想太多。要说着燕云也是泥腿子出身,这爬狗洞什么的那是一点都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嗯,大丈夫能屈能伸,区区狗洞,不在话下!一猫腰一弓身,磨蹭两下就钻了过去。 嗯,你别说,这洞还挺宽敞。 …… ------------ 第二十一章 千金坊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不戒和燕云走在汴梁城街上,一眼望去,确实如传说中的繁华。不戒高举着酒盏,燕云拿着长枪。一首《将进酒》自不戒和尚的口中缓缓颂出,形态恣意倒真有一番酒中仙的风味。 燕云听着诗只觉得心中豪气激荡,便问是否为不戒和尚所作。不戒摇摇头,却说乃是一位故人。 “那人诗词绝千古,那人杯中酒不空,那人君王堂上客,那人剑中滴仙人。”不戒哈哈笑道:“你若是有缘自会见到,不过他现在在那北齐的垓下学宫当诗词从侍,想来不会在南楚见到了。” 燕云暗自记下这样一位神仙人物,随后跟着不戒和尚在梁城里左拐右拐,路过了好几家酒肆,却不见那不戒买酒。 “你不是来买酒的吗?”燕云疑惑,此时两人又路过了一家酒楼,那酒家中飘出的酒香甚是浓郁,想来定是不凡:“你要是想要买好的,我觉得这家就算不错。” 不戒转过头,伸出鼻子嗅探了一下:“嗯,确实不错。” 燕云:“那就买喽。” 不戒摇摇头。 燕云:“还不够好??” 不戒一脸震惊的看着燕云:“你怎么会做此想?” 燕云挠头:“你路过那么多酒家不买酒,那除了嫌弃这些酒不好喝还能是啥。” 不戒复一脸震惊:“有酒喝就不错了,又何必图好喝不好喝呢?” 燕云又挠头:“那是…… 不戒打断了他的话,一拍自己满是补丁的袈裟:“少侠有钱乎?” 燕云忽然十分理解了之前路无桐为啥要掏那些杀手的钱袋了。这当“少侠”是真的囊中羞涩啊! 不戒一脸就知道你也没钱的表情,别过头不再看燕云:“这钱都没有还想喝好酒,现在的年轻人,好高骛远,一点脚踏实地的意思都不懂。” 燕云一脸无语:“你装什么,你不也没钱。” 不戒和尚一举那酒盏:“嘿,和尚我没钱不假,但是和尚我知道怎么赚钱!” 燕云头上三个问号,却又跟着不戒走了两条街,只见那街尾上,一家店铺座无虚席,是人来人往。门前牌匾是红木打底,黄金镶字,上书三个大字“千金坊”。而那门口则立着一面杏黄大旗,旗上飘荡着一个大字——“赌”。 燕云…… “和尚这就是你说的脚踏实地?”燕云一脸“你确定的?“的看着不戒。 只见那和尚深吸一口气,然后看向燕云:“对你当然不是,但是和尚就是。”言语之中是颇为自豪。 也是人家是不戒和尚嘛。酒也喝得,肉也吃得,怎么就不能赌了? 燕云一阵嘀咕,却听那不戒和尚道:“兄弟,提前问一下,看你也是个武人,敢问你几品手段。” 燕云有一丝不好的预感:“五……七品!” 那和尚计算着什么:“七品……七品也是够了,应该不会太惨。” “太惨?什么太惨?!和尚你说清楚!”燕云 那不戒和尚一摆手:“你别管,总而言之,你的任务就是保我周全!” 燕云想要拒绝,但是都和不戒定下誓言了,要让他背信弃义却做不到…… 不戒和尚嘿嘿一笑:“这千金坊虽然看守严密,但却有一点好,那就是客流量大,外地人多。等下我找个粗心的庄家先杀他了百八十两,到时候被发现了你就跳出来拦住那些个护卫,你放心那些个护卫最高也不过七品。你顶多挨两下拳头,到时候,我们门口汇合!” 燕云苦笑,却说这人原来还是个惯犯!说着只见那不戒脱下了袈裟盘成一坨戴在脑袋上,然后又从怀里掏出两撇假胡子,往脸上一贴打扮的和那来自西域的吐蕃人差不多。然后大摇大摆的就往那千金坊走去。 燕云一阵纠结,但答应了做事,却也不得不去。 进去以后,不戒和尚躲着那赌场看守,猫到了边上一桌赌桌之上。那赌桌赌的是色子,庄家一幅已经摇了半天盅,一幅类的半死的样子,头晕眼花之下,也没有认出不戒。不戒也不露声色,投出一两碎银。骰盅开,中。骰盅再开,又中。直到不戒眼前的碎银有了一定规模,那庄家才注意到眼前的吐蕃人不简单。 有些眼熟,但是又说不出什么来。又看向着吐蕃人边上的枪客,却是个生面孔。当下只道是对面运气好,便接着开盅,但接着开几下却感到不对劲了,因为那吐蕃人运气实在太好了,眼前的银两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和他同桌的人也出现了跟投的现象,显示出一副抓着庄家猛薅的架势。 不对劲,这种感觉是…… 不戒看那庄家快反应过来了,当下把所有的银两往那桌上一推,“快开!快开!”的催促道。边上起哄的赌客也跟着叫嚷了起来。这庄家也顶不住压力,揭开骰盅,果不其然,不戒再次赢个盆满。 庄家一愣想起一个人来,当下大喝一声:“不戒和尚?” 那不戒却是话音还没有落下,把那包裹头顶的僧衣卸下,一个云山雾罩使出,将那桌上的银两全部笼在了怀里。然后大喊一声:“快跑!” 那颗锃光瓦亮的大光头在赌场之中那是分外的亮眼。庄家不疑有他,连忙大喝:“不戒!是不戒!不戒和尚又来了!” 那赌坊中蹭蹭蹭窜出好几个看场子的大汉。 燕云知道是时候自己出手了,可是他也是十分尴尬,你说这事他也没有干过,而且说实在的一个正常人那有可能次次连赢,这不戒明显是使了诈啊!心下犹豫,却见一个看场大汉已经冲到了不戒和尚眼前,一拳轰出,是直接给不戒和尚画了个熊猫眼。 不戒一阵眩晕倒向燕云,燕云将其接住,有些吃惊问道:“你不会武功?” 不戒:“我怎么会武功?” 燕云:“你不是临觉寺的和尚吗?” 不戒:“谁告诉你临觉寺的和尚就一定要会武功!” 两人正扯着皮,那大汉又一拳打来。 不戒一个闪身把燕云顶在前面:“燕大侠就看你的了!” 燕云这下是躲不开去,只能出手,一击被逼急了的伏魔金刚掌力轰出,把那大汉打翻在地。 “好家伙,你还说自己是7品,这一下怕不是5品。”不戒说着却不留恋,脚底抹油向着门外飞奔而去。 燕云看着一屋子的看场大汉,一脸尴尬。 “那个,我不认识他,你们信吗?”燕云弱弱的问。那些大汉直接举起拳头向着他打来。 ------------ 第二十二章 包打瞪 砰砰啪啪ヽ(*。>Д<)o゜。 燕云一阵努力终究是从那些大汉的包围之下脱身开来,也是奇怪,不知道为啥燕云一奔出千金坊,那些大汉便不再追了。不戒就那样堂而皇之的站在千金坊门口,满是补丁的袈裟被他改造成了一个包袱,装着“抢”来的银两反身背在身上。 “乖乖着在南楚当和尚也太爽了。你这一趟小说抢了百两银子,他们竟然连追出来打你都不敢!”燕云满眼都是震惊。 不戒苦笑,却只是口中念着阿弥陀佛,摇摇脑袋。 燕云松出一口气,虽然这事做的多少有些不地道,但是对面是赌坊,赚的也不是干净的钱,他也没啥负担:“和尚,我们两清了,就此别过。” 不戒笑眯眯的看着燕云,说:“兄弟这就要走了,却不知道要去哪里?” 燕云摸摸头,确实,刚才他一心就想着从敬佛院出来了,却没有想过去哪里可以找到路无桐和赵飞燕他们,当下愣住。 不戒哈哈一笑:“兄弟,要不这样,你和我再去个地方帮我做件事。事情成了,我告诉你你那朋友在什么地方?” 燕云一愣:“又来。” 不戒:“哎呀,兄弟你这个什么表情,你个五品武夫有什么好怕的。” 燕云却是苦笑,五品怎么了,五品不是一路被人吊打。他却全然是忘了,这一路上遇到的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寻常人有个7品就不错了。 “不行。”燕云否决。 不戒:“为什么不行?” 燕云:“你这次带我抢赌坊,下次指不定要做什么。不干说什么也不干。” 不戒:“胡说,说什么抢的,我明明赢来的,他们赌坊输不起抓人才有问题好吧。” 燕云:“胡说,那个人能在赌桌上连赢个十来把,说开大就开大,说开小就开小的?” 不戒却一别头:“这里面门道说了你也不懂,不就是猜个色子,我和你讲,也不用动什么手脚,我这双耳朵,是听一点就是一点,听双就不会出单。这那是出千,这叫赌术。” 燕云咋舌:“赌术?” 不戒点头。 燕云一摆手:“去你个不正经的和尚,好好的念佛不念,修什么赌术!” 不戒反说:“和尚就一定要念佛?真的高僧行立坐卧走都为参佛,我不戒修赌术亦是参佛。” 燕云一脸别扭,却说这论调他好像在哪里听过,就是一时有些想不起来。 “你真的知道路无桐和飞燕在什么地方?”燕云问。 “那个路无桐没有听说过,但是天宗圣女在什么地方我却知道,而且我不但知道,我能保证你能进去!”不戒回答。 燕云和不戒对视一眼。终于燕云还是从了。 怕啥,我燕云堂堂5品武者…… 燕云又跟着不戒走,这次不戒上来便买了酒。不是什么千日醉,也不是什么女儿红,他跑到一家的寻常酒肆之中,花了十个铜板灌了两壶“包打瞪”。 所谓的包打瞪是南楚这里最贱最贱的酒,只有那些一天赚不了几个钱的脚夫、纤客才会去买这个来解馋。 不戒将一壶包打瞪递给燕云,看样子是请燕云喝。 燕云却将酒推开,道:“我不喝酒。” 不戒皱眉:“是真不喝酒,还是不屑喝和尚我的酒?” 燕云摇摇头:“我不喜欢喝酒。” 不戒道:“有故事?” 燕云说:“我是棺材子,娘死了以后自己爬出来的,我也没有爹,所以从小我就没有人照顾。我能吃上一口饭,全靠别人施舍。有几次好几天没有饭吃,差点饿死了,这才知道每颗粮食有多么可贵……” 不戒:“你是因为这酒是粮食酿的所以便不喜欢喝酒?” 燕云苦笑:“小时候听说有人将成袋成袋的粮食拿去酿酒,简直是要把我的下巴给吓掉了。” 不戒摇头:“这不是理由,况且包打瞪,却不是用粮食酿的。” 燕云:“那是什么酿的?” 不戒摸摸脑袋:“听说是一种树果,我没见过,不过听说里面杂质很多,人不能吃,只能用来泡酒或者喂牛。” 燕云看着那壶酒却是好奇了起来:“难吃得果子,却也要拿来酿酒?真不知道那些酒虫子是怎么想的。” 不戒哈哈一笑。燕云也不再坚持,只是一口饮下。 一入口确实是酒的味道,不能说难喝,只能说寻常,然后酒水入喉,却是沙沙的感觉刮的喉咙有些疼痛,应该是里面还有些没有沉淀下去的杂质,而最后酒水入肚,却忽的感觉有一股热气冲上头来,激的燕云一阵哆嗦,双目瞪的老大,手脚不住打颤。 哦,包打瞪,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兄弟怎么样?”不戒哈哈大笑。 “不怎么样,这也算酒?”燕云反问。 不戒给自己灌了一口,他却没有燕云那么大的反应,只是脸颊飞红:“你没有喝惯而已,这确实是酒。一瓶只要10个铜板的酒。” 燕云看着不戒,他明明背上背着百两银子,却去喝着泡打瞪。 “你拿这些钱做什么?”燕云问。 不戒不回答,只是背着钱,去米店买了一车粮食,又去肉铺割了半只生猪。然后让燕云推着车,往那城外走去。 …… 汴梁城外。一条长河悬于汴梁城城墙边上,这条河名曰“渠水”,乃是南楚先人引其他水系之水汇聚而成,可以说是汴梁城的立城之本,只不过这几年随着水量逐渐减少,这渠水之中泥沙逐渐堆积,导致河床不断抬高,所以成了如此这般长河与城墙齐平的景象。 不戒带着燕云往那渠水河床之下走去。城外一寸寸良田已经被收割一空,只剩下了满地的稻穗。天气也在逐渐转冷,渐渐有了入冬的迹象。不戒和燕云走了大概几里,终于到了目的地,和繁华的汴梁城不同,渠水河床之下,这里一个个破败的帐篷连接成了一片难民营地,天气严寒这里的人却大多没有棉制的衣服,人们不得不就地取材点起一个个篝火用以取暖…… 燕云推着车,只觉得眼前的这一幕颇为魔幻。 因为仅仅几里之外,汴梁城内繁花似锦。 很快三三两两的人围了上来,他们有的在观望脸上似有喜色,有的则已经麻木脸上看不出悲喜,而有的则聚在了一起。 燕云知道为什么,不戒让自己跟过来了,因为他看见那聚起来的那些人眼里,是掩藏不住的凶光。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不戒双手合十,像是没有看见…… ------------ 第二十三章 明月 那几个企图闹事的流民自然不可能是燕云的对手。一个5品武夫,对付这些连饭都没有吃饱的流民,都用不上武学,只是体内真气一动,那些心中有别样想法的家伙,便乖乖的老实了下去。 不戒招呼着几个难民帮忙,忙活了半天,搭起了一个施粥的棚子,以猪肉熬汤煮起粥来。 一个人,一碗粥,一碗米。百来号人,不戒和燕云,忙活了一下午,终于是分完了。期间也不太平,有加塞的,有来骗的,有撒泼的,这些流民也算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总不过想要多拿一些。 米就那么多,一碗肯定是熬不过冬的。机会就这么一个,错过了,却不知道下次还有没有这样的好心人。不是说这些流民不善良,也不是说这些流民做的没错。只是天下所有的道理在“活着”二字面前总是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人生百态,不过二字吃喝。 民以食为天,而这个天,叫做活着。 不戒分着粥米,燕云提着银枪维持秩序。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时光匆匆而过,很快一车东西便分完了。一众流民一口一个大善人,在他们期盼的目光中,不戒和燕云推着空空的板车,走了。 不戒强烈要求燕云坐在车上,说他辛苦,要推着他回那汴梁城去。燕云否绝了,却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 “在想那些流民?”不戒问,燕云点了点头,不戒又问:“想那些流民什么?” 燕云自是有很多问题,但这些问题都是千头万绪,很难回答,最后便挑了一个简单的:“这些人怎么就成了流民。” 不戒答:“有一些是家乡遭了灾逃出来的,有一些是被征发过来修河堤的。” 燕云:“修河堤为什么会变成流民?” 不戒答:“修河堤是服徭役,服徭役又没有钱拿。渠水河堤工期很长,这些人带来的盘缠用尽了,便回不去了,于是困在此地,便成了流民。” 燕云皱眉:“南楚朝廷不管吗?” 不戒深深看了燕云一眼:“你知道每年过来修这渠水的民夫有多少?” 燕云:“几千?” 不戒点头:“差不多,这里流民却没有几千人。” 燕云:“但还是有百来人困在这里不是吗?” 一阵沉默,不戒哈哈大笑。 燕云问:“笑什么?” 不戒:“我笑自己不知道怎么回答,是啊,左右不过是百来人,很难管吗?和尚我都可以想办法接济一下,更何况是南楚朝廷呢。” 燕云:“他们管好了千人,便不想再管那百人,因为在他们看来,这百人无关痛痒。” 不戒摸摸光头:“是这个道理。” 燕云:“但这百来人,却不是数字,而是百来条命啊!” 一阵沉默,不戒和燕云慢慢走着,渐渐的天黑了。 不戒忽的说:“命不好。” 燕云疑惑:“命不好?若是天灾我便认了,但是这是人祸。” 不戒:“是啊,这是人祸,但是要管几千人的时候,总是会漏掉几个人。” 燕云有些气了:“和尚,你好奇怪,怎么总是帮那些害人的官说话。” 不戒:“我只是觉得若是自己去管,也管不到方方面面。” 燕云气极了:“你却不是官,却生一颗当官的心。” 不戒苦笑,只是低头,他摸出怀里的酒壶喝了一口。 “天冷,喝一口?”不戒问燕云,燕云在气头上,便不回答。 又走了一会儿,燕云气慢慢消了,自觉的自己话说的重了。不戒还是好和尚的,至少他想办法弄钱过来接济这些流民。燕云认他这个兄弟,不想把气氛搞僵。 “和尚,有酒吗?”燕云道,不戒笑了一下,把酒壶递了过去。燕云又喝了一口那包打瞪,依旧是喝不惯! “草。”他骂了一声,又灌了自己一口:“和尚,你为什么不学武?” 不戒挠挠自己的光头:“一定要学吗?” 燕云笑道:“只是奇怪,临觉寺好歹是佛道魁首,里面武学典籍无数。你既然入了临觉寺,为何不学个一招半式,这样你下次去抢钱或者去布施,也就不用再叫上别人了。” 不戒摸了摸自己的熊猫眼:“却不想学。” 燕云:“为什么?” 不戒:“总觉得若是我学了武,便会忍不住。” 燕云:“忍不住?” 不戒一口包打瞪灌下:“忍不住冲宵意,只恨那海不深。”说着话时,不戒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不过也就一瞬,霎时间就淡了。 燕云悻悻然,不是很相信:“却不是个理由” 不戒不接话,只是看向那苍天,苍天之上一轮明月当空:“兄弟,你知道我为什么成了和尚吗?” 燕云:“不是因为你脑子抽了。” 不戒一摸光头:“是啊,脑子抽了。当时信了师父的鬼话,只以为当了和尚就可以普度众生,解世间一切苦,消世间一切恶。但成了和尚,却发现没用。佛法无边照不穿大千世界,红尘滚滚难入清凉门。佛法渡己尚可,却难渡世人。” 燕云:“你这话可别让你师父听见。” 不戒哈哈一笑:“无妨,反正我便宜师傅早死了。” 燕云:“原来是缺乏管教,怪不得成了不戒。” 不戒摸摸光头:“不戒,不戒,不戒酒来不戒荤。嗯,是这个理……我却真想找个方法渡世人。” 燕云摸摸下巴:“你怎么渡世人我不知道,但是你如果真的想渡,多少还是得学些武功。你想想,你要和别人讲道理,要是那人不听,你就一拳抡过去给他砸地上……” 不戒想了想那个画面,然后哈哈哈大笑:“有理,有理……嗯。有理。” 两人又走了百步终于到了汴梁城外。虽有宵禁,但是不戒到底是临觉寺的和尚,一亮出身份,守门的便麻溜的开了大门。推着车到了粮店还了,不戒又带着燕云回了敬禅院。 不戒和燕云讲了在里面行走的方法,总结一句话就是,“想要左就向右,想要前就向后,见山绕山走,见水就掉头,莲池走一半,竹林不要走。”燕云听了以后只觉得头皮发麻,道:“这敬佛院是哪个小可爱搞出来的,他自己回房间不膈应的慌吗?” 不戒尴尬的笑笑,摸摸自己的脑壳,轻声嘀咕:“确实……膈应的慌……”接着又道:“你要见的赵飞燕,此刻应该在临觉寺里做客,你个外人过去却是进不到寺庙里面,所以不能走正常路。不过我这院里面有座佛陀样的假山,假山里面有条暗道,可以通到寺里。嗯,你想摸到那假山该是很难,等等。”说着在怀里一阵掏,半天摸出一张地图来:“给这是敬佛院去年的地图。” “去年?”燕云一脸问号。 “今年的还没有画,不过阵法上没有多少改动,应该差不多。”不戒一脸诚恳的说道。 燕云心中开始问候那位敬佛院总设计师,诅咒他生儿子没……额,那家伙应该是和尚,本来就没有儿子。 不戒原地一个哆嗦,搓着身子只道是不是穿的太少了,又看看燕云,大晚上就穿了一件麻衣,屁事没有。想着自己是不是真的得学点武,至少大冷天不会被冻着…… “那么再见。”不戒和燕云告别,说是还有事情要做。 燕云也就和不戒分别,看着地图去找那佛陀样的假山去了。 …… ------------ 第二十四章 密道 燕云照着地图,摸着黑,找到了不戒说的假山。那假山却真的像寺庙里面供的弥勒佛有7分相似,有鼻子有脸的,却看不出人为雕刻的痕迹,让燕云大感世界之神奇。在假山周围转了两圈,在弥勒的肚子后面找到了一个洞口。 燕云寻思这应该就是不戒说的那密道的入口了,一猫腰钻了进去,一开始还好,整个暗道还容得下一个人通过,但是越是往里面走越是矮小,渐渐的燕云手中的涯角抢却是成了一个障碍。 燕云开始起疑,却说这洞怎么七拐八拐还那么小怕不是个死路,但那地图上却明明白白画了一条长线,还写明了“初极狭,一里之后,豁然开朗。” 燕云嘴角抽动,却说我要这样在这地道里面爬上个一里路?虽说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可是这密道拐来拐去,拿着涯角抢就怕到时候卡死在着坑道之中。复退出来,把那涯角抢在假山里面一插,道:“我就过去见见赵飞燕,问问路无桐那货去了什么地方,也不是去打架,涯角啊涯角,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可千万别被他人捡了去。” 放置好涯角枪,燕云复爬到那暗道里。果然如他所料,里面越走越小,且拐的厉害。不过通路虽小,但燕云明显能感到过道中有风徐徐吹出,这是个好事,说明这道确实是通的,当下心中大定,便慢慢向前爬去。 也不知道爬了多久,却只感到通路越发的往下倾斜,也渐渐宽大了起来。燕云撑住洞壁,却是头朝下,有些渐渐往下滑落的意思。又不知爬了多久,燕云却是手已经不能够到边上了,改为双脚做一个刹车,又复行几米,脚边泥土变成了青砖,而整个洞却是已经完全的直上直下了。 燕云掏出火舌往那洞下扔去,火舌落了大概有三四米的样子,在地上弹起。 到了,燕云大喜,跳了下去,这三四米对于一个练武之人来讲完全不在话下,落地之后捡起火舌,往四边看去。只见自己身处在一条青砖搭建的甬道内。这却还没有到临觉寺,反而像是从一条密道里面又打到了一条密道之中。 燕云看向头顶那黑洞洞的来路,脑海里想起了一个词“盗洞”,当真是像极了,却不知道是什么人挖了这条通路,又挖到了那个“墓地”呢? 燕云左右张望,他早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又如何知道那条道是前往临觉寺的呢?当下,也不管了反正来都来了,大不了原路返回。便随便挑了一个方向往前走去。 又走了几十米,却见那甬道边上出现一个石室,那石室的大门早已被人打开。燕云也是好奇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想着那石室内当有线索,便摸进去查看。 却见着石室长宽各10米左右大小,除了开门的一面,另外四面皆雕刻着一尊金刚法相,每一尊下又放置着一尊石棺。燕云嘀咕,这倒确实是个墓,又向那些金刚法相看去,一个个怒目圆睁,有的拿降魔杵,有的则拿附魔剑,都是佛家法相。 既然是死人,却为何要在上面雕上护法金刚,莫非这墓里葬的都是些妖魔鬼怪? 燕云奇怪。又向着前面走去,一连好几个石室都是如此。渐渐地再往前石室中便都是空着的石棺,又渐渐地燕云只觉得眼前开始敞亮了起来,那是因为甬道边上的火盆是点燃的。 却是到了有人经常打理的地方了。 要是自己被发现了也只能到那石头棺材里面一躺,然后被人给埋了吧。燕云心中嘀咕道。 终于,甬道到了尽头,这里是一处天然的溶洞改造的空间。地上铺着石砖,而头顶都是天然的钟乳石石柱,整个空间四角上被人点了火把,照的着溶洞敞亮非常。燕云左右看了一下没人,便沿着楼梯往下走去。却见那空间正对着甬道的地方有一面用石砖砌出的石墙,上面刻着一行行小字。 燕云的眼睛立刻便被吸引了过去,自右往左读起来。 “吾于洞中修行日久,自觉死之将至。感慨世间万物之生死,比之山川星辰,如暮死朝生。自此参悟生死之道,为枯荣之间。生之为死,死之为生之者也。凡所感悟,写于此间,以示后来者……” 燕云心想着是有人参悟了生死之间的大恐怖,写了一段心得,可是什么是“生之为死,死之为生之者。”燕云只觉得不悦,道:“人若生了是为了死,那人生了又有什么意思?人若死了是为了生,那不是诸多劳烦,千秋万代,永恒无尽?” 便想着接着往下看去,却见后文写到:“春风卷百草,生死枯荣间。千秋同一梦,万古复长眠。万物非万物,与我同一体。幻出诸形相,辅助……”前面燕云还看的懂,什么生死枯荣讲的是万物生长的规律,但后面共400来字,却是云山雾罩,犹如天书。燕云只觉得头痛欲裂,看不下去,当下道:“什么鬼东西,写个心得都不好好写,非整的那么难懂做什么。” “施主,看不懂?” “看不懂。” “那很可惜。” “可惜什么……”燕云反应过来,蹭的一下跳起往身后看去,却是空无一人。当时只觉得汗毛竖起。 谁……谁在说话。左右扫去,却见不到人! 难道是鬼?燕云想起了之前那甬道石室里面的那些棺材,一时间汗毛竖起。而这个时候却听见那空间之中有卡卡机械声音响起,知道是这溶洞里面下来了人,当下遮掩了自己的气息,跃到了那石壁之后。 却见那甬道另一侧的石壁缓缓打开,里面走进来一高一瘦两个和尚吗,正是临觉四僧中的法悟和法慧两个。他们也走下那阶梯,然后背对着那石壁,做了一拱。 “弟子法慧,拜见了凡方丈。” “弟子法悟,拜见了凡方丈。” 燕云一惊却说这石室之中竟然还有人?自己怎么刚才没有发现,便往那两人拜的方向看去,却见那阶梯边上,石壁里面,竟然有一个凹进去的小洞,洞里盘腿坐着一个和尚。那和尚消瘦非常,面色枯黄如木,一脸胡须就像那植物根系一般,在脸上打结分叉。口眼紧闭,双手放于丹田。也是这地方不好看见,又加上洞里面昏暗,燕云刚才四下张望时又十分慌张,故而没有看到,但就算是看见了大概也会以为这是一位死人吧! 这和尚,还活着?燕云想到刚才那句话,是这个和尚说的?燕云倒吸一口气,却只见那“死了”的老和尚,眼皮微微抬起裂开一点小缝,没有张开口却有声音传出:“法慧、法悟,什么事?” 果然是他!燕云冷汗直冒,骂自己不小心,怎么就不多看看,心下便已经打定主意,若是那老和尚说出自己所在,就直接往那密道跑去! 而在场中法慧法悟对视一眼,最后法慧开始说话。 ------------ 第二十五章 对话 法慧作了一礼说道:“不知方丈安好。”这是在问了凡的身体。 “依旧如故。”了凡眉毛轻动算是回答:“我苦修这枯荣禅数月,寺庙里大小事务都已交给你们二人处理,凡事都不用经过我,这次下来却是为何?” 法慧道:“有几件大事,弟子和师弟有所挣扎,便来请方丈定夺。” 了凡闭目:“讲。” 法慧接着道:“第一件事,是关于秋末的拜佛大典,按理说还有一些时间,不该来打扰方丈。但因为天宗圣女和金龙寺那里的冲突,舍利的事情宫里有些察觉,便特别派了司礼监的掌印大太监来查看佛宝……” “舍利已至否?”了凡打断了法慧的话询问。 法慧答道:“已经送到了现在正由法戒看守。” “好。”了凡夸赞了一声,又道:“不用给他看了。” 法慧:“……方丈这是否不妥,那毕竟是司礼监……” 了凡似叹一口气,打断道:“有什么不妥?” 法慧收了声,法悟笑道:“无不妥,方丈我就是这个意思。我们临觉寺好歹也是两禅院之一,司礼监又如何。再说了佛宝的事情,他要是想看就给他看,那不是说明我们心虚,不如不给他看,还省得麻烦。” 了凡复一声长叹:“说完了?下一件。” 法慧点头:“第二件事,却还是那金龙寺和天宗圣女的事情。天宗圣女在一村落里杀了金龙寺的慧能,然后用天宗身份加上那佛宝压人。金龙寺的方丈气不过,便要求我们向那天宗圣女讨个说法。” 了凡:“你们两人是怎么看这件事的?” 法慧:“天宗圣女送佛宝对我寺有恩,自然不能忘恩负义。金龙寺近些年屡扩寺庙,强占福田,本就伤天害理。我的意思是,不予理会。” 法悟却摇头道:“不妥。方丈。金龙寺虽然罪有应得,却也是佛道中人,我们临觉寺既然是南楚的佛道魁首,帮他要个说法也是应该。我想不如就让那圣女和金龙寺方丈对质,让圣女讲讲他们干的好事,这样我们既给了南楚佛道一个交代,又可以敲打敲打金龙禅院。” 法慧看了法悟一眼,不说话。 了凡又一声长叹:“听法慧的。” 法悟皱眉正要说什么,又听法慧讲道:“第三件事,和那秋末的拜佛大典有关。和往日一样,大典之前,陛下会住在临觉寺中。而这次随行的人员里,负责护卫的是张家人……” 法悟插嘴道:“是哪个张边疆,这次借佛宝的事情,他从中百般阻挠,甚至请了阎罗殿的杀手。对我们临觉寺可是恨的紧啊。” 法慧点头:“方丈确有其事,而且这次的拜佛大典之前,张边疆还和陛下建议,要选几人与我临觉寺比较武功。说是要在其他诸国观礼的人员面前展示一下南楚的武功,但我觉得他的矛头还是指向我们临觉寺。” 了凡:“陛下同意了吗?” 法慧点头:“陛下同意了,但却也尊重我们临觉寺的意思,派人知会了一声,问我们应不应战。” 了凡:“那便是已经定了。” 法慧点头:“是这个理。” 法悟道:“既然如此,当全力以赴,就由弟子四人迎战吧。” 了凡却道:“再说吧。” 法慧和法悟都是一愣,不知道了凡什么意思,大典在即,张边疆已经摆下了擂台,了凡却还是一句“再说吧”? 了凡:“还有什么事吗?” 法慧和法悟一拜:“没有了。” 了凡长叹一声:“红尘事多扰,求佛得太闲。寻路者多问,痴笑苍生眠。法慧,法悟。” 法慧,法悟:“弟子在。” 了凡:“你们还是出家人啊。” 法慧和法悟都是一愣,从了凡的语气中,他们听出了一丝不满,但是却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法慧、法悟都吸了一口气,跪下:“敬受方丈指教。” 了凡:“这事情也怪我,却是我不该把这临觉寺交给你们打理,误了你们修行。法慧你心思细腻,本是好事,却容易思虑过重,牵扯太多。法悟你做事果决,却又好高骛远,容易沉迷权势。今日一番对答,这代理之职对你们修行的影响已显……不适合了,接下来一段时间,你们将事情交给法能吧,自己回各自禅房修行,等心静了再出来。” 法慧和法悟一愣,那法悟求饶道:“是不是等拜佛大典……” 了凡哼了一声,法悟把后半句憋了回去。随后拜服:“弟子知错,领方丈法旨。”两人接着便有些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 石壁后面,燕云听的真切。却觉得这两位有些惨,明明都是尽心在为寺庙考虑,怎么就落了一个关禁闭呢。接着便听那石壁咔嚓一声,想必是那法慧和法悟离开了。这下轮到燕云尴尬了。嗯,已经知道下面有个大活人,但这个大活人似乎对自己没啥恶意,那自己还躲不躲了。 石洞内,静悄悄的,都显的燕云的呼吸声格外的大了起来。最后,还是了凡先开了口:“施主,累不累呀。” 燕云一阵尴尬,从石壁后面爬了出来,然后对着了凡一拜道:“拜见方丈,额……我不是什么歹人,只不过是路过……路过……” 了凡:“路过路到我着临觉寺禁地来了?” 燕云一惊,却说这地方居然是禁地。我靠,心中想起了那不戒大光头,说你这不是坑我吗! 燕云:“啊这……我只是想见朋友心切,知道从这里可以进临觉寺,故而从这里走,却不知道这里是禁地。” 了凡:“是不戒告诉你的吧。” 燕云一愣,心说,不戒着是你方丈猜出来的奥,可不能说是我买的! 燕云随即点头:“是!” 只见了凡那微张的眼睛完全张开了,像是在看什么珍奇异兽一样的上下打量了一番燕云。 “嗯……没想到啊,我一直以为会是个无天那小子。”了凡神神叨叨的说了一句,给燕云整的一阵云里雾里的。 了凡:“你看不懂这枯荣禅经?” 燕云看向身后的那石壁,很老实的答道:“只看懂了前四句。” 了凡:“那四句?” 燕云:“春风卷百草,生死枯荣间。千秋同一梦,万古复长眠。” 了凡:“何解?” 燕云:“天道之下,众生犹如那春生秋死的百草,生了死,死了又生。千秋万古,永恒不变。” 了凡:“那……你对着又如何看?” 燕云挠头,却说:“太大了。” 了凡:“太大了?” 燕云:“若真如其语境中所言,我不过是那众生之中的一棵小草而已,千秋?万古?太大了,我看不见,也不关我事……众生来这个世上,却不是众生所愿,但既然来了,便得活着。而死又是再正常不过,有生自然有死,却不知有什么可悲……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我觉得吧,生死之事,你又管不了,却去管他做什么。” 了凡“……” 燕云:“大师?” 却见那了凡那枯如草木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那感觉就好像那枯木逢春一般。 了凡:“太大了……善哉,善哉。”接着那了凡的脸上,却是那花开花败,笑意散去,只留苦涩,只见他张开唇齿,声音有些沙哑的道:“生死枯荣,我参禅半辈,终究不过渡己。” 燕云:“大师你没事吧。” 了凡长舒一口气,摇摇头说没事。 “燕施主,你我有缘啊。”了凡道。 燕云嘴角一抽,却说你下一句是不是“你我有缘,何该来给我当个徒弟?”燕云可不想当和尚,当即道:“没有缘,没有缘。” 了凡又点点头:“是了,是了,缘该尽了。” 燕云一头雾水,了凡笑了笑:“没事,我们和你还有一面之缘。施主可是要见那天宗圣女?” 燕云忙点头,了凡意念一动,只听那咔哒机关作响,石洞左边出现一条道来。 燕云睁大眼睛,这和尚莫不是也成了神仙,怎么做到的? 了凡:“去吧,不过可要小心,别被人看见了。” 燕云当下拜过,便奔入了那石道之中,只是他忽然感到心中隐隐有些悲凉,不知道为什么。他转过头去,却见那老和尚还是老样子,闭着眼像是个死的。 还有一面之缘?又是什么意思呢? …… ------------ 第二十六章 一个人的飞燕女侠 赵飞燕穿着道袍在临觉寺内的一间小院子里面打坐,口里念诵着道士每天的必修功课,从指导参玄悟道的《清静经》开始,一路念到祈祷善芽增长、常修正道的《土地咒》《启请赞》为止。一口浊气从其口中缓缓吐出,便是结束了功课。 几天前将佛宝送到了临觉寺以后,她便一直呆在这里,对着院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修炼她的道门心法。恍惚之间仿佛回到了在天宗修行的日子,那些日子里也是如此,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院墙之外,传来的不再是一样的道门经文,而是袅袅佛音吧。 一道两禅院,三城四世家。 太清宗自道祖飞升之后,一气化三清,分成了天、地、人三脉。三宗明面上同属太清宗门下,但是在百年的传承之下,事实上早就已经分道扬镳。 人宗修炼气,喜欢和世俗中的王朝牵扯不清;地宗修因果,在江湖中行走神出鬼没;而天宗,则选择隐世修的是合道。 合道,合天之道也。天道无情,故而合天道者,须悟太上忘情…… 太上忘情吗?赵飞燕,回忆起了在天宗的点滴,面无表情的师傅,神色麻木的师兄弟们,总是在闭死的关的一众长老。赵飞燕一直觉得自己和天宗的人有些不一样,她的心思活泛一些,对太上忘情也总是有些质疑,但这样的自己竟然被选做成了圣女,然后还被派下山进行红尘历练。师傅是搞错了吗?又或者说……是看出来自己不适合呆在山上,所以找个由头让自己下山了。她不清楚,但总是有些茫然失措,她有时候怀疑自己是不是让师傅失望了。 …… 初涉江湖,身边却连一个长辈都没有,好在她江湖阅历足够,关于在江湖行走的注意事项,宗门在下山之前嘱咐了不少。而她入江湖之后,第一个接到的就是白马寺的委托。道门和佛家,自古以来都是有旧的。她没有理由拒绝,又或者说,身为天宗的当代人间行走,她有义务代替宗门承担这项任务。 然后,被莫名其妙的追杀,凭着一份执着坚持着摸到了秦楚边境,之后遇到了一群流民,实在受不住央求,答应护送他们入楚。接着便在丘陵小渡遭到了黑道高手赛昆仑的伏击…… 赵飞燕抬头望月。今日月是半圆。当日也是半圆。 那个时候赵飞燕很害怕,他害怕自己引来的杀手,会把那些流民害了,害怕自己这一次护送的任务会失败,害怕自己会死!然后,赛昆仑的攻击停止了,因为他发现,在山崖上有人在看着。 一个看上去有些呆呆的枪客,还有一个白衣的公子。 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拿枪的傻子跳了下来但也全然不是赛昆仑的对手,然后她乘机偷袭,但是也失败了。所有人的目光看向了那个月光下的白衣,而白衣却没有出手。 傻子大骂白衣,赵飞燕当时觉得这大概就是师傅说的气急败坏,但又总觉得不对,似乎那里不一样。白衣跳下,以仙人手段镇杀赛昆仑。赵飞燕又觉得恍惚。 仙人啊。天宗山上,也有仙人,但那些仙人都是已经领悟了太上忘情的。无悲无喜,无怨无恨,这个仙人不一样,这个仙人会怒会生气,然后还有那个和仙人待在一起的枪客也很不一样,他明明只有五品,却一直和仙人没啥顾忌的混在一起。 他怎么敢啊,赵飞燕不理解。然后小村之中,金龙寺事件,燕云匹夫一怒,一枪投出。然后路无桐跳入场内,说大不了白日飞升,也要去和对方拼个你死我活…… 赵飞燕似乎懂了,那种不一样的,那种不一样的东西,叫做情啊。 那是天宗山上没有的东西,赵飞燕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只觉心中有一股从来没有的暖意。 师傅,我也许又让你失望了。 赵飞燕掏出了天宗的人间行走的身份玉牌,同时又摸出了佛宝舍利。她明白这样会被人追杀,但是她并没有像一开始接到任务时候的茫然失措,而是感到了一阵欣喜。就像有什么东西活了过来,觉得自己活了。 情原来就是这样的东西。 这样的东西,为何要忘记呢? …… 月空冷,人情暖。月下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微微皱眉,他感到一阵烦闷,而这种烦闷,叫做孤寂。 体验过人情冷暖,便再也受不了这种形单影只。她有些想念总是嘴碎的路无桐,又有些想念总是呆呆的燕云。她想看着那白衣公子故作高深的摆弄仙人姿态,然后找个理由捉弄那个傻傻的有些要面子的枪客。 她只觉得,自己已经再也受不了像这样呆在一个地方念自己的经了。 那她还修的成那太上忘情吗? 那两个家伙现在又在干啥呢? 秀女剑瞬间出窍,在月光下画出一个美丽的弧度,然后却听见咔嚓一声,有什么东西凌空被劈断了。 那临觉寺院中,一个好看的道姑,将长剑一横。两枚断掉的牛尾针,无力的落在了地上。 她的眼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身穿黑衣的盲剑客。 那盲剑客穿的却不是夜行衣,而是一身短装,头上带着黑铁打造的发箍,一头黑发高高竖起一个马尾,发梢直垂至腰间,却比一些女人还长。 盲剑客,被唤无名,就和他的剑一样无名。 “我是来杀你的。”那个剑客说。 赵飞燕轻抚自己的剑。 “也好。”她答。 ------------ 第二十七 剑 剑,是冷的。 因为无论如何狡辩,剑始终是伤人的兵器。 剑,是无情的。 因为无论如何使用,剑法的目的,从来都是杀人。 临觉寺的院中,两个人拔出了剑,那么接下来便已经不用多说。他们到了最终也只会有一个结果。 杀人,或者被杀。除此之外,别无他说。 赵飞燕出剑,无名亦出剑,两人的剑在半空中相击,打出一道火花,而在这一剑之后,两人都认出了对方的实力——一品! 一剑毕,赵飞燕退落一旁,那把也算的上是宝剑的秀女剑刃之上,留下一道卷痕。 无名侧着头,辨认赵飞燕的方位,将那同为无名的剑横在身侧。 无名剑,剑身长而窄,剑把与剑刃之间没有护手,一把剑直上直下,专攻杀伐。 无名,盲剑客,阎罗殿自小养大的杀手,练得是杀人剑术。 一把杀人剑,加上一个杀人的人,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配的了,也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害怕的。 无名再次出剑,剑一出,便是杀招。 赵飞燕凝神对敌,手中掐起指决,却是道门手段,剑锋之上隐约缠绕起天地之势。 伪境天象,对剑道一品。 双剑再次相交,分开,然后再相交。舞剑的人仿佛有一种默契,两把剑每一次出手便会在空中遇到彼此。它们缠绵,牢牢相咬,不敢放对方离去。剑后是两个以死相拼的剑客,但这一刻仿佛却是彼此最了解对方的人。 又一次相击,赵飞燕与那无名再次分开。 无名横剑依旧,却多了三分急躁。 剑术上,无名胜过赵飞燕许多,但是赵飞燕有道门术法加持,靠着境界硬是和自己打成平手,而赵飞燕也是咬紧了唇齿,她明白对面的厉害。虽然自己着天象是伪境,但对方能跨境界和自己打成平手,说明对方无论从剑术还是战斗经验都稳稳的压过自己一头。自己也不过是靠着那天象的天地之力,以势压人罢了。 赵飞燕和无名都知道对方厉害,便都在想方设法的制造破绽。 赵飞燕一指弹出,空中一道银光闪过,正是那手掌长短的钢针。 无名手腕一抖,舞出一个剑花,而握剑的手腕衣袖,飞出数枚细不可见的牛尾针。 赵飞燕的钢针,重在打穴,钢针刺中穴位才能杀敌,可无名的牛尾针却是淬了毒的,只要刺中人,哪怕是擦破点皮,都能杀人。 赵飞燕皱眉,但也只能后退,舞动秀女将那牛尾针尽数斩落,而无名却是迎着那钢针向前,身形闪过的同时,已欺身至前。 一来一去,攻守之势已成。 赵飞燕还未出剑,便自知在这番比斗之下,自己已经落了下成。 无他,高手过招,先手往往掌握很大优势。想要在对方的攻势之下寻找反击机会,在同境界对敌的情况下,几乎不可能。 果然,无名抓住这次先攻的优势,如狂风骤雨般攻向,赵飞燕的要害,而赵飞燕只能疲于防守,不得反攻一分。 此消彼长,时间一长,只要稍一疏忽,便会落败。赵飞燕知道此处关节,便催动起身法,想要甩开无名,但无名的身法却也犹如鬼魅,死咬着赵飞燕不放。 无名剑出,这一剑,剑刃扫过赵飞燕头上盘着的发髻,打落了道家的法钗。赵飞燕旋转之间,头发就此散开…… 差一点,无名皱眉;差一点,赵飞燕心惊。 不能留手,当全力以战。赵飞燕眼中一道寒光闪过,天地之势重新聚集,这一次更比之前。 “退。”赵飞燕一声轻喝,天地之力,夹杂着剑气寒芒,往周围荡去。在这伪境天象之前,无名也只能暂避锋芒。赵飞燕一招得势,自然不可能就这样放过无名,当下便又是一招往那无名刺去。 无名凝神,看向那剑,没有选择退避,而是迎剑而上。 果决,毅然,仿佛——风萧萧兮易水寒。 为何?赵飞燕不明白,因为她自认为自己的这一剑能胜,因为她明白这一剑,无名绝对不是对手,但他却上了,似乎在送死一样,一剑刺来。 这时,却听见那空中,一声利箭破空之声袭来。 赵飞燕大惊,她明白为什么了。因为,来杀她的从来都不是只有无名一人,还有一个使弓的杀手,那人一直等着自己全力以赴,不留余地的这一刻。 现在,赵飞燕陷入了两难之地,要不选择不管这一箭将眼前的无名杀死,要不便回身将那飞来之箭打落,然后被无名这一也是毫无保留的一剑刺中。无论哪一种,剩下的一个杀手,都可以轻松的取走赵飞燕的性命。 这就是阎罗殿吗! 赵飞燕的双眸之中已经看到了自己身死的画面,而着一时的分神,却也导致哪必杀一剑上的天地之气溃散。 好了,现在就连正面击杀无名的都做不到了。她本就和无名同境,这一剑只能勉强平手。 死局已定,吗? “飞燕小心!” 寂静之间,熟悉的声音响起,黑乎乎的院内,闪烁起一道金光。伏魔金刚掌力轰出,直将那半空中飞来一箭,轰成齑粉。 赵飞燕一时吃惊,又随之一喜。无名与赵飞燕剑刃相交,赵飞燕剑势败去,被刺中一剑,好在不慎,急急退开——而那金刚掌力又至,阻断了无名追击的道路。 这一剑自己分神太多,看着小腹上稍浅的剑伤,赵飞燕已经感到十分庆幸。她抬头看去,只见一个比自己高出半个头多的雄伟身影挡在自己面前。 那个人怒目圆睁,金刚附魔掌力凝聚之间,犹如一尊立地金刚。 “燕云?”赵飞燕不可置信的唤道,语气之中尽是温柔。 “哎。”燕云轻声回答。接着他看向眼前的盲眼剑客,又看向那远处拉弓的黑影。一声长啸自口中喊出,夹杂着雄厚的内劲,席卷了整个临觉寺。 “敢伤飞燕?那就把命留下!”他怒不可遏。而眼前的盲眼剑客,却收了剑。 身为一个刺客,他明白,刺杀的最好时机已经错过。 一击不中,当就此离去,再图谋下次。随即一个瞬身向着院落之外急急掠去。 燕云却那里肯放过他,踏出那叠云步,就要追去。而此时,又是那弓手,刷刷两箭破空而来。不得已,燕云只能回掌相击,将那两箭破去。而就是这样的一时耽搁,无名却也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该死。”燕云气急,转过头看赵飞燕情况,却见她腹部中剑,血将那蓝色的道袍都染成了黑色,忙凑上前去查看她的伤势:“你怎么样?” 赵飞燕,有些虚弱的坐在石阶上。所幸,这无名还没有决绝到在剑上也淬毒的地步,不然就麻烦了。 “无事……”赵飞燕答,又觉得燕云离的太近,羞恼道:“呆子,你又不会点穴止血之术,凑那么近干啥。” “哦哦哦。”燕云忙退开,见赵飞燕手上一动,算是给自己止了血。 自己该学学这手艺。燕云如此想着,而就在这时小院外面,数道佛光炸起,应该是那逃走的无名,遇上了临觉寺的和尚们,同时又有两道身影向着院子里面飞来。 站定,一矮个子的和尚面露忧虑的站在院内,而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银眉紫袍的消瘦太监。 临觉寺,现代理方丈法能,还有南楚司礼监掌印太监张世忠。 “阿弥陀佛,飞燕施主无恙否?”那法能关切的询问道。 而那张世忠,则操着那尖锐的嗓音,颇为阴阳的说道:“天宗圣女,不过如此。”然后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的兴奋喊道:“哎?好嘛还有一个男人!” 燕云…… 赵飞燕…… 法能…… …… ------------ 第二十八 父子(上) 南楚边境,定北王府之外。一绝世女子独立于门前。 一袭红衣穿在她的身上,一如一抹烈阳染红了整个肃杀的秋风。一双多情目痴痴的遥望,一双樱桃唇难掩的抖动着。她那精致的容颜招惹了多少的过客,可当其露出那一抹柔情的笑意,又伤害了多少人的灵魂,只因着一笑不为了其他,只为了那个归人。 “官人。”这个名叫红袖的女子,一步步踏出涌入一个男人的怀中。那个男人,张开了臂膀,黑色的裘衣,像一双巨大的翅膀,将女子罩入怀中。 “红袖,怎么在外面?”张边疆轻柔的说道,怀中的女子只是痴痴的趴在他的怀中,贪婪的吮吸着,这难得的重逢。 “怕你又是骗我,怕你又临时走了。”红袖有些埋怨的说道。 男人那女子拥的更紧,他的心疼肉眼可见,但他的眼却冷冷的看着前面。 北定王府,宽大的正门此时正大开着,一块玄武石碑立在王府正门之前。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天下一枪”,而石碑后则,书写着“武官下马,文官落轿,见上不拜,入殿不屈,天下将门,定北张家。” 这是一种身份的彰显,一种帝皇信任的体现。有人视之为权势,有人视之为责任,而张边疆看着他却觉得在看一道缰绳,这条缰绳,牢牢的笼在了所有张家人的脖子上,这道缰绳的名字叫做忠诚。 …… 张边疆深吸了一口气,他拍了拍红袖的背,道:“该说正事了。” 那好看的女子明显的一滞,接着道:“官家还是来晚了,那白脸儿昨日便跑了,老爷子已经发下通告告诉家里的门客,说是见到你一定要让你回来一趟。” 张边疆点头,如有所料:“那老爷子呢?什么态度?” 红袖脸色一凝只说:“老爷子把那白脸儿打了一顿。” 张边疆皱着眉头:“打的多狠?” 红袖:“没打死。” 张边疆苦笑一下:“那便是还有的救?” 红袖抬头看他:“官人却可以再等等,不必来了就去见老爷子。” 张边疆揉了揉红袖的头发:“却怕是我等久了,老爷子更加生气。” 红袖双目含情的看着张边疆,张边疆自是懂得低下头,深深一吻。跟随张边疆的侍从们都别过了脸,有些不忍直视着当街亲热的男女。 半响之后,张边疆才慢慢的抬起了头,松开了揽在女子的腰间的手。 “走吧,红袖,回去等我。”张边疆道。 那好看的女子,只是苦笑了一下。看着那张边疆萧瑟的背影走入那张府之中,他身后跟着几个侍从,抬着他的那杆龙头豹尾。 她知道自己拦不住他,一如往常一样。 她只是恨自己帮不到他,一如往常一样。 秋风肃杀,卷起烈风。 北定王府很大,有多大呢?如果真要比较,大概可以容下20个敬佛院。高大的院墙将一切都隔绝在这一方天地之外,府中有兵营、演武场、藏书阁、丹药坊,亦有小榭楼阁,有鸟语花香。 张边疆穿行在这样建筑之间,径直的向着那演武场走去。 还未至,便见着演武场上尘土飞扬。有力士击鼓,有乐者鸣金。走近一看十来个精壮汉子在那沙场之上全副武装的围攻一位老人。 “怎么?不敢上?”那老人摸着胡须,语气之中颇为不耐烦的样子,一提手中那3米多长的白蜡棍,骂道:“连对我拔刀的勇气都没有,你们还想在战场上活下来?张梦龙,可没有带过这样怂的兵!” 一句喝骂下,那些大汉才握紧了手中的兵刃,他们叫嚷着,向着那位老者冲去,全无保留的挥出各自的兵刃。 那老者则是淡淡的挥动着手中的长棍。那根白蜡杆刹那间似乎变成了一杆世间最可怕的凶器,每一次出击都会将一个壮汉点倒在地,每一次,出击都会伴随着张梦龙的一声呵斥。 “不够力,刀不是你这样舞的。脚步虚浮,回去再扎马步。还用流星锤,你这花里胡哨的去战场上早就死了!…… 一声声,一下下,3米白蜡杆挥舞,很快教场上的汉子,便都躺在了地上。 张梦龙,一将那长杆立住,道:“下一批!” 一边的张边疆看到,就知道这是张梦龙借着训练,在发脾气,看着那些陪练将士哀求的眼神近前一步,唤到:“爹。” 张梦龙转过脑袋,看到张边疆后,又别了回去。 “你是谁,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张边疆赔笑:“爹,却又为何?” 张梦龙转头瞪眼,一双虎目之中火光四射:“我没有儿子!我只有两个儿子,一个为国开疆死在南莽,一个为国守边死在荆襄!你?你是从哪来的!” 张边疆只是笑道:“从娘的肚子里面钻出来的。” 张梦龙一甩衣袖:“别和我提你娘!” 两父子就在那里站着,张梦龙不动,张边疆便不动。 最后还是张梦龙开了口:“你还记得张家的祖训吗?忠心为国,从不干政!你还记得吗?这朝堂之上风云变幻,与我们何干。这江湖上将我们这定北城称为三城,张家列为四世家,又与我们何干?我们张家世代为南楚守边,生于边疆,战于边疆,死与边疆,除此之外便不应该有其他。这是我们张家人的命,你明白吗?” 张边疆低头,没有回话。 张梦龙:“回话!” 张边疆头扬起,两者相视。 张梦龙:“为什么不回答!” 张边疆:“因为说多了都是不孝。” 张梦龙:“你还知道是不孝?” 张边疆苦笑道:“所以我没有回话。” 张梦龙道:“为什么让阎罗殿刺杀天宗的人,你是不是在针对佛家的人,你有什么计划。” 张边疆:“告诉了爹,爹会支持我吗?” 张梦龙狠狠道:“不会!” 张边疆:“那便没有必要了。” 张梦龙看着张边疆,两人相顾着。 半响张梦龙只是挤出两个字:“逆子。”而那一双眼却早就红了。 ------------ 第二十九章 父子(下) 张边疆垂着眼,自己的老父亲就在自己眼前哭红了眼,他心痛吗?自然是心痛的,但是他却不能因此服软,因为这就是自己走的路。 张梦龙,拿着那白蜡棍,别过头,堂堂当今定北王哭红了眼睛却像是什么样子。他一抹眼泪,又怒目圆睁的看着张边疆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再强调祖训吗?你觉得我真的在乎那几句忠孝仁义?” 张边疆垂头:“孩儿知道,父亲是怕我也死了。” 说到死,张梦龙的脸上一抽,当下破防大喝:“你还知道!这朝堂有多凶险,你不知道吗?我张家百年武功,早就受到忌惮,你如此干涉佛道之事,是给自己惹祸啊!”张梦龙敲打着白蜡棍:“当今南楚皇帝,为了保佛,连自己儿子都杀。你一个外人,你凭什么,你明不明白!” 张边疆一脸漠然,看着张梦龙:“父亲认为,太子也是被诬陷的?” 张梦龙别过头,他到是不怕被人秋后算账,这北定王府,还是他张家说了算的,他只是不愿意承认,就连他自己这个忠诚的保皇派,都觉得这事情皇帝做的太过。 张梦龙:“你和那萧成太子是好朋友,这个我知道,但是这不是你把命都豁出去的理由!” 张边疆摇摇头。 张梦龙面露疑惑:“?” 张边疆:“如果我说,太子萧臣罪犯弑父,死有余辜呢?” 张梦龙呆了一下:“你是说。” 张边疆深吸一口气:“当日,太子萧臣确实手持钢刀意欲弑君。” “天下岂有40年之太子乎?”张梦龙只觉得不可思议:“这不可能,你开什么玩笑,太子那么仁厚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弑父?那是他爹!” 张边疆苦笑:“但是他爹在事后不也把他杀了吗?” 张梦龙一时语塞,天家无情,自古如此。 “太子为何要弑父?”他问。 “若我告诉父亲原因,父亲您能支持我的计划吗?”张边疆反问。 “那得看什么原因。”张梦龙摆手。 张边疆走到张梦龙身边,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只见那张梦龙的脸上从一开始的平淡,转而惊愕,最后只剩下了一脸的呆滞。 “这件事情……这件事情……还有谁知道?”张梦龙问。 张边疆:“司礼监的掌印太监张世忠,还有皇城金吾卫统帅易成,还有我!” 张梦龙:“如此机密的事情你又为什么知道?” 张边疆苦笑:“因为当年太子入宫之前把这件事和我讲了。” 张梦龙看着张边疆,他的目光变的十分复杂。 “皇帝知道你知道吗?”张梦龙问。 “想来是不知道的。”张边疆回答 “你到底有什么计?!”张边疆急急的问。 “父亲支持吗?”张边疆反问。 “绝不!”张梦龙颤抖着声音喊出。他怕了,他真的怕了,若事情真的如张边疆所言,那么……他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那……没什么好讲的了。”张边疆眼神黯淡了下来。 “父亲,请允许我带走陷阵营。”张边疆请求道。 张梦龙:“你要干啥?” 张边疆:“护卫陛下。” 张梦龙大嘘:“3000精锐铁骑,你这是护卫陛下?” 两人又对视着,谁也不退,谁也不让,就这样互相看着。 什么时候自己开始看不懂这个小子了?张梦龙在心中想着,是得了那霸王枪传承,成了超品强者开始,还是独立开始掌兵,成为一方将帅开始,亦或者还在更早之前,从他那两个哥哥离世以后?张梦龙这时才发现,自己似乎从来都不了解自己的这个儿子,从来都不知道他那看似粗糙的外表下,藏着多少思量…… “你都想好了吗?”张梦龙嘴唇有些发颤。 “想好了,不然不会和爹说的。”张边疆笑道。 “3000陷阵营……”张梦龙将那白蜡棍一摆:“拿枪吧!”张梦龙道:“把你那把龙头豹尾拿出来。” 张边疆没有客气,接过侍从递上来的龙头豹尾,枪刃一横。 张梦龙:“你现在什么境界了?” 张边疆:“金刚大成,玄指天象小成,却修不成逍遥。” “你心思太重,如何能体悟逍遥之境?”张梦龙感慨。 张边疆笑道:“但我的金刚境界,应该是天下无敌。” 张梦龙看向张边疆:“金刚吗,你倒是谦虚,那便对一枪金刚吧。” 说罢,白蜡棍一指,只见张梦龙身上凝结,隐隐之间,似有一道金光笼罩在那白蜡棍上。张边疆则是将那龙头豹尾高举,霸王枪势凝聚。 校场上,沙尘滚滚。不知何人被那烟尘刺激到了鼻子,打出一个响亮的喷嚏。 随后,只见那教场之中,一棍一枪相互撞击,发出犹如撞钟一般的嗡鸣声,击散而出的抢劲,在教场中卷起一阵旋风,吹的那边上的彩旗一阵东倒西歪。 枪势尽,张边疆收起了龙头豹尾,而那张梦龙则将白蜡棍丢在了地上——棍已经断了,断成了两节,不能用了。 “3000陷阵营,我给你。”张梦龙看着地上的断棍,抬头望向了天空。今日是个阴天,厚厚的云层遮去了太阳。张梦龙有些感慨,感慨着孩子大了终究是管不住的,感慨自己终究是老了,居然在斗枪上输了。 张梦龙忽的低头看向那张边疆:“三儿,你就只要这3000陷阵营吗?” 张边疆不解,看向自己的父亲。 张梦龙抬眼看向张边疆问:“这定北城主的位置还有这定北王的爵位你还要吗?。” 张边疆有些惊讶的看着自己的父亲,看着他两鬓的白发,看着他有些佝偻的背影……他没说话,他没法说话。 “管不住了,不管了,你就去闹吧。只不过要记住,不能死了。”顿了顿,张梦龙一缕胡子,长叹一声:“多好的姑娘啊,怎么就看上你了呢?既然回来了就多陪陪人家,久别胜新婚什么的,哎,像我在你这个年纪,你大哥都已经满地跑了。” 张边疆一愣,有些尴尬,道:“那个,爹,我们聊正事,能不说这个吗?” 张梦龙那刚舒展开来的眉毛瞬间又拧上了:“什么不是正事?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才是天大的事!” 张边疆只觉得头上一阵冷汗直冒,却说就连刚才和张梦龙对枪都没有感觉到那么让人棘手。 张边疆看向张梦龙,苦笑了一下。 张梦龙看着自己这个儿子道:“得把张家的血脉传下来啊。” …… ------------ 第三十章 一把好刀 燕云是万万没有想到,那大太监张世忠会是个逗比。你说都坐上司礼监掌印这个位置了,怎么着也得是个狠人吧,可万万没想到居然是个事精!见到燕云在赵飞燕院子里面,那笑的叫一个贱字了得,也不知道是脑补了什么八点档的剧情。整的本来好好的英雄救美,反而变成了一出,夜爬道姑房的下三流戏码,整的燕云是一脸无语。再看向赵飞燕,则是板起了一张脸,似乎要将高冷进行到底,已然没了之前见到燕云时的那种亲热。 燕云…… “额。飞燕,那个,我只是来看看你的情况……额你懂的,没别的意思。”燕云挠头不知道怎么解释。 张世忠笑的更贱了。嗯,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确有其事。天宗圣女与无名少年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多好的新闻! 够了,你不要再笑了! 燕云只想咆哮,然后就听见赵飞燕,冷冷的说:“嗯,我很好。今天谢谢燕少侠了。” 燕云滴小心脏再次受到了打击。燕少侠……这称呼还不如叫呆子。 燕云暗暗攥拳,不行,不能灰心,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冷静!随即也板住了脸:“不用谢,应该的。”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路无桐在什么地方?忘记问了。赵飞燕接下来要干啥?也忘记问了。整个人就像是踩着棉花一样的,被法能十分“和善”的请出了临觉寺。好在法能和尚也没有问自己是怎么进来的,不然那个状态下,燕云难保不会稀里糊涂的把不戒又买了? 嗯……为什么,要说又? 接下来几天,燕云全程都不在状态。不是在西厢里面发呆,就是在西厢里面发呆,要不还是在西厢里面发呆。是拳也不想打了,功也不想练了,一瞬间变成了一条咸鱼。那气质,连给他送饭的无天小和尚都看不下去了,进来的时候总是一脸怒其不争的样子,整的燕云就怕他没事喊出一句:“大丈夫何患无妻。” “你小子懂个皮!”燕云当即大喝一声。 边上的收拾碗筷的无天一愣一愣的,心说我也没说啥呀。 然后燕云又是一个四脚朝天趴在床上,生无可恋…… 无天摇摇头,说这人不能要了,没有钱,又懒,还吃得多!而就在这个时候,不戒来了。 大光头拍了拍小光头的脑袋,小光头有些埋怨的朝燕云别了别嘴。 大光头顺着小光头的视线往前看去,就看见燕云全身无力的瘫软在床上。 “嗯?”不戒有些好笑的看着燕云:“怎么了?” “我的人生失去了爱情。”燕云弯腰起身,十分郑重的讲道。 不戒头顶上冒出了三个问号。 “嗯?你是要和我谈爱情。”不戒,摸摸自己的光头,心说我头上也没有长毛呀。 燕云一翻白眼:“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假和尚。” 不戒摆手:“就算是个假和尚,这事情,我也没有经验啊。” 燕云,狐疑的看着不戒,他这个时候已经知道这院子是不戒的了,也知道他就是那个传说中把自己全部身价都捐给临觉寺的狗大户。他并不认为不戒那么有钱会没有哪方面经验?怡红院,飘香楼,这些燕云想都不敢想的地方,不戒会没去过? 燕云郑重的把自己的推理和不戒说了,说的那不戒是脸上一抽。 “你想啥呢。那能一样吗?你说的是爱情,怡红院那是……”不戒想着老脸一红。 燕云:“我靠你个假和尚,果然去过!” 不戒:“那是以前,以前和现在无关!” 两人对视着,燕云那个义愤填膺,看上去像是想要给不戒吞了。不戒一翻白眼:“我就不该管你,哎,说正事,我给你带了好东西来。” 燕云狐疑,只见边上的八仙桌上,确实放着一个乌木盒子。 “什么东西?”燕云走了过去,那盒子一看就很不普通。 “一把刀。”不戒回答。 燕云皱眉,将那盒子打开却见那乌木盒子里,红色的锦缎上,是一把精钢打造的环首刀。环首刀——刀长而直,单面开刃,刀柄上有象征性的圆环。燕云拿起环首刀,感受着手中的重量,舞了一个刀花,感觉十分顺手。 “好刀。”燕云打量着手中宝刀,心中涌现出喜欢,他转过头,看向不戒:“你怎么知道,我还会使刀?” 不戒以手指天:“因为我会开天眼。” “扯皮。”燕云怎么可能会信。 不戒:“你还真别不信,佛家六神通你知道不?” 燕云:“?” 不戒若有其事的介绍了起来:“天眼通、天耳通、他心通、宿命通、神境通、漏尽通。开天眼,就是天眼通,能照见三界六道众生的生死苦乐之相,及照见世间一切之形色,无有障碍。” 燕云一脸呆像,像是在听天书。 “所以,你可以……额,透视?”燕云道,说着上下打量起不戒来,心说你这和尚会的技能怎么都那么不正经。 “啊这,你想啥呢。”不戒扶额。 燕云咳嗽一下:“可是你不是说你不会武功吗。” 不戒:“佛门神通和功夫有什么关系。” 燕云:“那你这个佛门神通不能用来打架吗?” 不戒:“额,不行,如果要强行算的话,也就一个神境通,比较方便用来逃跑。” 燕云:“……” 不戒:“……” 燕云给不戒比了个大拇指:“你还是学点武吧。” 不戒:“不学。” 又扯了一会儿皮,燕云问不戒:“无功不受禄,你平白送我一口好刀干啥?” 不戒回答:“总觉得你之后会用到。这刀放在我这里也没用,我又不会武功。” 燕云对这个回答不是很满意,但是也许是习惯了,路无桐也总是这样,心里想什么从来都不和别人讲。 “行那就放我这里吧。”说着燕云有些开心的抚摸着那刀。真是一把好兵器啊,现在让他还回去,他还有些不舍得了。 “好钢材,好打造。”他赞叹道,同时想到那自己学的囚龙刀决,不就是写明了要用这种轻便的刀种吗? 当下起了练武的兴致,拿着那刀跃入了院子中。将那环首刀挥动开来,口中默念囚龙刀决总纲:“兵器拳脚,皆有其势。以点击面,困锁游龙。”囚龙刀出,端是变化无常。燕云双目向那院子中看去,脑海中幻想着手持各种兵刃的敌人,向着自己攻来。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或刺或挑,或劈或砍,燕云皆是一刀攻出,直点那些攻势之中的软肋,逼迫对方将那招式散去。 天下武学皆讲究一个先手取势,但着囚龙刀却反其道而行,讲究的却是一个以退为进,后发先至! 练着练着,燕云恍惚之间有了一丝明悟,他有些明白为何路无桐会让自己学这门刀法了。武学之中,一通百通,这刀决之中对于各种兵刃招式弱点的分析,何尝不可运到枪法之中。 当下心中欢喜,又多练了许久。 这刀法实是玄妙,不戒凝神观招,他虽不会武功,但是见识却不少,看得出这是一套深谙避实击虚之道的高深刀法,心中感慨,燕云所得机遇的之大。 “嗯,如何。”不戒见燕云停下了问。 燕云摸着刀,一摸头上臭汗,笑道:“好刀,却不知道这刀可有名字。” 不戒摸摸下巴:“却没有名字。” 燕云一看那刀,道:“我刀法名叫囚龙,那这刀也不如就叫囚龙如何?” 不戒心说你这名字取是不是有些随意,但是见燕云欢喜,也就道了声好。 燕云一举那囚龙刀:“那便如此,今后请多指教。” 不戒摇摇头走了。 燕云活动开了筋骨,之前身上的那股丧气也就消散了。他想着反正在这敬佛院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把时间利用起来,把之前赶路时候落下的进度补上。然后便计划起了每天要练的功课。嗯,首先就是要练刀,然后打几套拳,接着还有步法,这个也绝对不能落下。 正思量着,却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是什么呢?手里抚摸着那囚龙刀,嗯……算了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 第三十一章 路无桐归来 人间芳菲尽,山中岁月长。 此时的燕云正如诗中所描写的山人一样,蜗居在敬佛院中,不知汴梁城发生了多少变化。 首先是自然是抓刺客。南楚皇帝陛下即将降临之际,竟然出了刺客,显然是不行的。官府和临觉寺联手实行了戒严,一队队兵卒在街道上游走,一户户的将人口严查过来。不过大概是因为那盲剑客和他的同伙早就跑了吧,嗯,一顿搜索下来,却没有查到些什么。 其次,则是其余3国的观礼使团,也将要陆续到了。为了给三国使团腾出住所,汴梁城的官府可以说是花了大力气,修缮原有使馆不说,还说要征用些民房。敬佛院似乎也在规划之中。不过据说那汴梁城的官吏到着敬佛院观摩一下之后,便没有了这样的想法。 最后,和之前两件事想比却算是小事。那听说是那金龙寺无字辈的高僧带队,领了二十多号僧人找临觉寺的麻烦,但被拒之门外。那无字辈高僧就在那临觉寺面前叫嚣,说临觉寺妄为南楚佛道魁首,扬言要再开一次论法,重选一次佛宝归属。 那无字辈的高僧看上去闹的很大,但是最后收场却很草率。怎么收场的有两个版本,一说是那司礼监的掌印太监张世忠受不了吵闹,飞身出来给了那高僧两个巴掌,把那僧人给打回去了,另一说则是当事人天宗圣女出面,用一神仙道术,将那僧人轰上了天。也有可能两者皆有,反正临觉寺的高僧没有动手,金龙寺也自知打不过,也走不动朝廷官府,这件事情也就在这样十分和谐的氛围下结束了。 说一句题外话,临觉寺的方丈是了字辈,徒弟是法字辈,之后是不字辈,之后是无字辈,无字辈之后是慧字辈。所以到底说是无天的辈分大,还是那金龙寺的高僧辈分小……嗯,不好说,不好说。 当然这些事,都和燕云无关,他两耳不闻窗外事,只是自顾自的在那敬佛院中练他的功。 依旧赤膊着上身,脚上踏着道门的叠云步,手中舞着佛门的金刚伏魔掌。说到这金刚伏魔掌,在敬佛院中修炼这门掌法,似乎有一种神奇的加成,感觉每次练完以后,气力的增长会比别处更多一些,对于招数之中的奥妙也会更多理解一分。 “这却是为何。”燕云一套掌法打完,有些奇怪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边上无天那小和尚磕着瓜子,道:“嗯,这是因为佛家气运加成。你这掌法是佛门功夫,敬佛院是佛门地盘受气运加持,你在这里练佛门功法,当然就事半功倍。” “气运?”这还是燕云第一次接触到这种玄乎的东西:“那种东西真的存在?” 小和尚捧着小脑袋:“应该是有的吧,毕竟你看古时候就有炼气士,而现在太清人宗那些道士也天天鼓捣龙脉什么的……” 燕云点点头,本来他也是不信的,但是有仙境一日游在前,他也就不得不信了。 “那看来以后修炼这掌法,还得没事找禅院去蹭气运加成?”燕云似乎发现了什么秘密。 “那有那么简单,我们临觉寺可是佛教两禅院之一哎。按照师傅的说法,天下佛道气运之龙皆在白马寺和临觉寺。你以为寻常的禅院就有这功效啊?想的美嘞。” 燕云脸上一抽,却又说:“那岂不是说天下就你们两家寺庙可以享受气运加成?” 无天摸摸小脑袋:“大概吧,不过别的大寺庙也应该能分到点,但总的来讲不会比我们多。” 燕云一脸发现了什么大秘密一样的看着无天道:“我就说你们临觉寺出来的和尚一个比一个厉害,感情是因为这个。” 无天一听不乐意了:“什么叫感情是因为这个,想修成高手,还是要天赋的好嘛。气运加成不过是辅助。” 燕云呵呵一笑,说无天这是嘴硬。无天不干了,就用瓜子壳扔燕云,然后只见燕云一个滑铲,将无天轻松拿捏。 嗯,燕云已经发现了,只要不要让无天去碰院子里面那些特定的石头,那他其实就是个普通的小屁孩。 “嘿嘿,你小子还敢扔我?”燕云坏笑。 无天被提溜着双手,气呼呼的嘟囔着小嘴,却也反抗不得。 “臭燕云,你给我等着,等我那一天练成绝世武功,我一定让你好看!” 大魔王燕云哈哈大笑,道:“就你?你师傅都不会武功,你哪来的武功学?” 无天被放了下来,小脸涨红,确实他师傅不戒一点功夫都不会,要想学武就得到临觉寺找师傅的师傅他们,但无天从刚被不戒带回着敬佛院以来,去临觉寺的时候屈指可数,大部分时间还是呆在敬佛院的,却哪里来的时间去学武呢。 无天一咬牙,然后马步一扎,左右分别成掌,一掌打出,不是别的却正是金刚伏魔掌的起手式。 第一式,金刚降龙;第二式,平阳伏虎,第三式罗汉托钵……虽然一路打到第十掌就没有力气了再打下去了,但是…… “你小子合着你每天在这里看我练功是在偷学!”燕云睁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这看了几遍就学会了?偷学武功那么简单的吗? 燕云上下打量无天:“你还学会别的了吗?” 无天很满意燕云现在的表情,一叉腰:“刀法学了一半,步伐拳法都记下来了。” 妖孽啊,燕云有点想收回之前说的那些全靠气运的话了。 之后两人又是一番打闹,主要就是燕云想要无天喊他叫师傅,无天死活不答应。 “你学了我的功夫,怎么就不认我这个师傅?”燕云逗无天。 “这功夫又不是你教的,你怎么成的我师傅?”无天争辩。 如此这般。而就在这时,只见一白衣公子摇着把金丝折扇扇子,走进了这西厢之内,不是别人,正是路无桐。 无天看着他瞪大了眼睛。 “嗯,小和尚你瞪那么大眼睛干啥?”路无桐知道这小和尚是被自己的盛世美颜给震惊了,嗯正常,正常,谁让我天生丽质。 燕云:“我觉得他是在好奇这大冷天的你摇什么扇子。” 路无桐眼睛一摆燕云反击道:“那你还大冷天的光着膀子呢。” 燕云叉腰:“这不一样,我是在练功,热的很。” 路无桐一翻白眼:“我这是体温高。” 而这个时候,无天却是一脸疑惑的开口道:“这院里面设有奇门八卦,你是怎么走进来的。” 路无桐还是老样子,摇着扇子,十分得意的说道:“因为,我是仙人呐~~~~” ------------ 第三十三章 一个故事 敬佛院门外,小道上,在一众路人奇怪的目光中,穿着破布袈裟的光头和尚与一袭白衣的风流公子才终于放开了彼此的手臂。 两个人互相对视,白衣公子依旧是一脸笑意,而不戒则是一脸的疑惑。 “你怎么没死?”不戒问。 “我为什么要死。”路无桐答。 不戒上下打量了一番路无桐,眼中隐隐有佛光闪现。 “呦吼,天眼通,你还真就修佛修成了?”路无桐十分“惊讶”的说道。 不戒不理他,他绕着路无桐转了一圈道:“仙人体魄!飞升境?传闻你被你叔叔围困在那咸阳皇宫的时候,有天仙临世将你接走了,当时我觉得太扯,却没有想到是真的。” 路无桐不再笑了,冷哼一下。 不戒:“你不在仙界逍遥,却回着人间做什么?”不戒没有奇怪路无桐为什么成了天仙还可以在世间行走,想想也应该是用了什么秘法,便没有去问。 路无桐嘴角裂开一个弧度:“自然是来复仇的。”一时间难以掩饰的杀意涌上了他的眉眼。 不戒皱眉道:“你若是想报仇,直接靠着你这天仙境,跑到咸阳宫去杀了你叔叔不就得了?” 路无桐摇摇头:“和尚啊,你不懂,若你一夜之间失去一切,所爱之人皆为你而死,你还会觉得只是把那罪魁祸首宰了,这事就了了?不,我要让他也尝尝失去一切的味道,我让他后悔作出那个决定。”路无桐越说越恨,越说越疯狂。 不戒皱眉吸了一口冷气:“你” 路无桐:“什么事?” 不戒道:“佛曰世人皆苦,苦于执着。放下牵挂,了无牵挂。放下执着,了无执着。” 路无桐:“我不信佛。” 不戒:“你不信佛,佛却想渡你。” 路无桐看着不戒,笑道:“和尚,我和你讲个故事如何?” 不戒:“请讲。” 路无桐:“我曾经认识一个人得了重病,几乎差不多也就几年好活。他之所以得这个病却很简单,是因为他常年暴饮暴食,导致身体过于肥胖,连走路都成了问题。一个圣僧知道了他的情况,便去他家开导他,与其晓明厉害,说只要他吃得了苦,便可以救其性命。那人同意,与圣僧在寺中修行,每日吃斋念佛。就这样过了一个月,身体有所好转。圣僧见有成效,便将其送回了家中告诉他要坚持忌口,然后便去了北边布施。可谁知道,不到一个星期,他回来以后,却发现那人反而又胖了几斤,最后不到1年胖死了。” 不戒皱眉,路无桐笑问道:“你觉得这个故事如何?” 不戒:“这故事也是奇怪,还有人能把自己吃死的。” 路无桐仰天大笑:“是啊,还有人能把自己吃死的。他每日吃,日日吃,就算是吃到吐出来,也要把东西往自己嘴巴里面塞。” 不戒面露怜悯道:“此人应当不是为了口腹之欲……” 路无桐:“你还不算太笨。” 不戒:“那是为什么?” 路无桐:“他年轻的时候父母给他安排了一桩婚事,他奉命成婚却心中不喜。之后见到一风尘女子爱慕难舍,便舍家弃业,为着女子赎身私奔。之后十年里,其父母身死,其妻子也下落不明。十年之后,那风尘女子因病而死,他回到家里,从此便陷入了暴食之中。” 不戒:“……为此一人,导致家破人亡。他暴食自虐以求赎罪,却也挽回不了什么。那圣僧虽然救的了他的肉体,却救不了他的灵魂。” 路无桐轻笑:“你该去当那个圣僧。不过这只不过是其中一个原因。” 不戒:“此话怎讲?” 路无桐:“他对于自己抛家弃子这一行为并不后悔。” 不戒愣住了,似乎很惊讶,:“这人……” 路无桐大笑:“无可救药?确实,无可救药,但那个人说,他与那风尘女子的相处的十年才是真的活着。他自知自己做错了事情,但如果事情重来一次,他还是会做出一样的选择。这个问题没有办法解决。他对自己的父母之死充满愧疚,对自己那过门的妻子更是无颜以对,但是他就是爱着那个女人,一直爱到他死了。” 不戒:“你为什么知道那么多?” 路无桐:“因为这不过是个故事,但若是我在那人边上,我会给他一只烤鸭,而不会让他再多活一个月。” 不戒迷茫了,他一时间仿佛成了那故事里面的圣僧。故事里,他正从外面布施回来,路过那人家门口,本想见见那男人现在怎么样了,却看到了路无桐从怀中掏出一只烤鸭递给那个已经胖到不能再胖的男人。 不戒不禁一阵哆嗦,他看向路无桐像是在看一个魔鬼。杀人,他在杀人,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当不戒看到那人接过那只烤鸭时,却看到男人露出了仿佛悟道般的微笑呢? 不戒:“你说这个故事是什么意思。” 路无桐笑道:“我的意思是说,你渡不了我。或者说,我本来就不需要你渡。你若是真的怕因我而天下生灵涂炭,你不如现在就把我杀了。” 不戒说不出话,他换了一个话题:“在你的计划里面燕云算什么?我在他身上看到了某种屏蔽天机的禁制,我想着应该和你能在人间行走有关。” 路无桐:“是,他是我在人间行走的依仗,一把躲过天界洞察的大伞。” 不戒:“光是这样吗?” 路无桐:“不然呢?” 不戒:“贪财的人给予钱财,贪名的给予其名声,重情义的人和他讲情义。燕云重情,你便和他讲情,你想把他变成一把助你复仇的尖刀。” 路无桐难得的沉默了,折扇在他手中捏紧,格格响了两声。半响,恢复镇定的路无桐反问道:“那你呢?你为什么要给他那把刀?你又图什么呢?” 路无桐重复着不戒的诛心之论。是的,我是有图谋,但是你呢?你不戒,就干净吗? “我……无有所求。”不戒回答。 “我不信!”路无桐一甩衣袖,跳上了放在门前的一匹枣红马。他拉动缰绳,双腿一夹马腹,马嘶鸣着抬起双足。“驾!”路无桐向着远处离去,那速度,像是在逃离这里一般,狼狈极了。 ------------ 第三十二章 仙人与和尚 “所以说那些金龙寺的和尚没戏唱了?”路无桐一来燕云就开始问汴梁城里面的情况,知道了还没有抓到那两个杀手感到十分失望,又听说金龙寺被人打就十分开心。 “那到底是飞燕出的手还是那个大太监出的手?”燕云问。 路无桐摇摇扇子,直说:“不知道。” 燕云没劲的一趴,心说大体上是飞燕出的手,那该死的太监应该是出来收了个尾。心下对自己的推断感到很满意便不去管这事了。又问:“你这些天去干了啥?” 路无桐摇着手上的纸扇笑道:“去见了见熟人,让他们帮帮忙疏通疏通关系。” 燕云一脸狐疑:“疏通关系?你在这里还有熟人?”仙人的熟人是什么,城隍爷吗?燕云愣住。 路无桐:“没办法呀,我有事情拜托临觉寺,总得给人家些好处。” 燕云:“你到底要拜托临觉寺干啥?”这问题他还从没有问过。 路无桐笑道:“我要借那临觉寺佛道气运,助我返璞归真。” 燕云…… 行吧,都成仙人了还返璞归真呢,这狗东西坏得很,嘴巴里面满天跑火车,没一句话是真的。想完,一翻白眼打算不理路无桐了。 路无桐摇扇笑道:“哎,你别走呀,来来来,耍两下子,让我看看这几天你进步多少。” 燕云转过头:“你让耍我就耍,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路无桐马上换了一副讨好的脸色:“哎呀,燕大爷,来舞两下嘛。” 燕云脸上一抽,心说着路无桐的脸变的和狗的一样的,还仙人,我呸!接着便走到院中,打了一套金刚伏魔掌。 路无桐看完点点头:“嗯,不错已经小成了。这佛门功夫都有个臭毛病,就是没有什么取巧的办法只能苦练,好在这里佛道气运浓郁你练此功也算有些补益。” 燕云“嗯”了一声,又拔出囚龙刀,在院子中将那囚龙刀决演练一遍。 路无桐点头道:“嗯,不错,这刀法你也已经娴熟了。不过这刀法精妙全在对敌上,你一个人练还是难以大成,得多实战。” 接着路无桐又看向燕云手中的囚龙,眉毛一挑:“嘿,刀不错,哪里偷的?” 燕云:“别人送的。” 路无桐:“谁?” 燕云一指边上的无天:“他师傅。” 无天看着路无桐射来的目光,也是奇了挺皮的一小孩,在路无桐面前竟变得十分老实。 “是家师送的。”无天回答。 路无桐:“叫啥。” 无天:“不戒。” 路无桐恍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折扇一拍脑袋:“不戒和尚,是那小子。” 燕云:“你认识。” 路无桐拍拍扇子:“何止认识,当是有缘啊。” 燕云:“讲讲?” 路无桐笑道:“当年我还不是仙人,是个大户公子,那个时候我正在一湖里坐船玩水……” 这时院门外响起不解的声音,将那故事接了下去:“却见一和尚抱这块浮木,企图用这块浮木游过湖去,却已经力竭,将要溺死。那贵族公子见状,将小船摇了过去,却不是救人,而是凑到边上问那和尚,你干啥呀?” 燕云和无天脸上一抽,这故事里面大户公子自然就是路无桐,而那和尚应该就是不戒了。嗯,看到人要溺死还凑过去看戏,这缺德事也就路无桐干的出来了。 转过头看向不戒。见不戒双手合十,对路无桐一拜:“施主又见面了,不知今时今日该如何称呼?” 路无桐摇着扇子:“路无桐。” 不戒:“路无桐,无同路,施主这名字不好呀。” 路无桐笑道:“好说,好说。” 这时候边上的无天追问了:“师傅为啥要这样渡江啊?” 路无桐笑道:“这人是要送药到湖对岸去,那里有个老人就要死了,他怀里揣着一根百年人参要去救人。不过这湖上的船家那天恰好都有事,他没办法就只能这样子过湖。” ”那些船家都被某个大户征用了,说是想体验一下百舸争流。”不戒在边上补充,显然这个大户就是路无桐了。 无天看着路无桐的眼神越发怪异,狗大户的形象算是根植于心了。 无天:“那是之后怎么样了。” 路无桐:“那当然是本公子仗义出手了,救了这位好心和尚。” 不戒又在边上补充道:“他让人拆了几块床板扔到我边上,让我躺在上面等死。” 路无桐一歪嘴:“你就说就没救吧。嘛,这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本公子到了那湖边上的农户家里面看了看,稍稍用了点手段,那老妇就被我治好了。” 不戒:“嗯,用我化缘得来的人参。” 不戒和路无桐两人对视一眼,隐隐的燕云和无天仿佛见到一道电光闪过。绝了。 燕云打起了圆场:“额,都过去了,过去了,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不戒长叹一口气:“确实。”然后话风一转看向路无桐道:“施主来我这敬佛院干啥?我这里穷,没东西招待。” 路无桐笑道:“我来见我兄弟,看看他在你这敬佛院有没有受什么委屈。” 不戒:“好说好说,燕施主宅心仁厚,本院自然以礼相待。” 路无桐哈哈一笑:“那我就放心了。” 不戒:“那路施主请回吧,我送你出去。” 路无桐:“有劳有劳。” 却见不戒一手抓着路无桐,路无桐也同样一手抓着不戒,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要上演一出把臂同游的大戏,实际上,大概就是不戒拽着路无桐往外走,而路无桐则大概是想把不戒抓在他小臂上的手扒去。 燕云和无天看着互相拉扯的两人,心中只道:绝了。 不过话说回来,路无桐可是仙人境的强者啊,真要打起来一百个不戒估计都不是路无桐的对手…… 燕云一抹头上冷汗,希望不戒没事。然后回到小院开始思索起路无桐刚才对自己的指点起来。 嗯,自己感觉的不错,最近金刚伏魔掌的进步果然是最大,而囚龙刀确实在练熟了以后进步不再明显,想着路无桐说想要提升得多和人对敌才行,自己却从哪里给自己找些人喂招呢? 眼神一瞄边上的无天,无天身体一哆嗦,心说着燕云一定在打什么坏主意,连忙跑开了。 燕云无奈,自己是那种人嘛。找小孩子练刀……好像也不是不行。 燕云:“无天~~这囚龙刀你不是只学了一半嘛~要不要我把剩下的一半也教你啊~~~~” 燕云大恶魔露出十分“健康”的笑容,向着无天走去。 嗯好像还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还没有练,不过燕云已经完全沉迷在把无天打造成练功道具的宏伟计划之中,无法自拔了....... ------------ 第三十四章 暗潮 南楚皇宫,议政殿。 王座之上,南楚在位时间最长的皇帝,善帝萧正和,端坐帝位。在他的侧手边是其心腹执金吾易成,而在堂下,则站着两个人。 一个身材魁梧高大,面容刚毅,气质不凡,正是南楚征西将军张边疆,而另一个也同样身上冒着一股军武气息,却比张边疆看上去儒雅一些,背上背着一厚重剑匣,正是西秦此次观礼使者,四世家王家的当代年轻翘楚王非明。 天下四世家,张、王、赵、马。张家被称为天下第一枪,而王家则是以一把裂国剑闻名江湖。 那剑匣之中的莫非就是那名剑裂国?王家家主看来很是看重这位年轻一辈啊。王座之上,萧正和闭目假寐,身形一晃一晃的。 那王家的年轻人一挑眉,将那装有列国的剑匣从背上取下,往那地上一放。咚,剑匣撞击地板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回荡。那王座上,南楚帝皇萧正和这才微微张开自己的眼睛。 但是,他却不看向那个年轻人,而是转过脸问边上的易成:“哎,易成啊。怎么大白天的打雷了?” 易成拱手回答:“启禀陛下,是西秦的使臣,弄掉了自己的剑匣。” 萧正和满脸和蔼的微笑道:“哎呀,这年轻人怎么毛毛躁躁的,就站了一会儿,怎么就把自己的剑匣弄掉了呢。” 那王非明脸上一抽,知道这两人搁那里唱双簧呢,却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轻笑道:“这裂国剑确实重了些,毕竟可是背着灭国的名号。”说着轻抚那剑匣上的火凤雕纹:“不过楚王也不要太害怕,虽然它掉了下来,但是还有盒子装着,还没有出鞘。” 要说秦国这几年来最大的动作大概就是灭两晋这件事情了。王非明此言,正是以着灭国功绩震慑南楚。 “大胆,我王念你张家以剑成名,特许你持剑上殿,是让你这样威胁我王的吗?”易成大喝。 却对那王非明没啥作用,而就在这时却听张边疆在一边笑道。 “灭国之剑?昔日王家和赵家相争于两晋,最后王家不敌赵家权势,便引秦兵入关,最后导致两晋之地悉数沦陷。若如此也可以称之为灭国之剑,那天下当是有无数灭国之人了。” 王非明听着张边疆讥讽,脸上有些挂不住,反击道:“秦王英武,手下雄兵百万,良禽择木而栖,那东西二晋不过冢中枯骨,王家不过是顺应天下之势。” 他刚想接着往下说,张边疆又轻笑:“好个良禽择木而栖,我常听闻秦多虎狼,之前不理解,现在却明白了,原来说的是哪个秦国都是那择主的走兽。” 王非明两眼瞪出,手指张边疆:“你!” “哎哎哎,张卿怎么说话的?”萧正和恰当好处的出来当和事佬:“王使臣莫怪,这人就是个粗鄙武夫,什么话都往外说。边疆,还不道歉!” 张边疆垂下头,老老实实的给王非明做了一躬,道:“刚才失言,讲了真话,请王使臣恕罪。” “你!”王非明气的不行,但他明白自己如果此时诘难张边疆,也对张边疆造不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反而对自己要做的正事有些阻碍。 王非明手扶着剑匣,稳定了情绪,看向那南楚善帝萧正和道:“楚王,我在西秦听说这次拜佛大典,还设有武斗?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萧正和:“确有其事。” 王非明道:“如此秦王有一不请之请,这次武斗,秦国是否也可以参加?” 萧正和眯了眯眼:“如此……” 王非明笑道:“不光是我国,还有北齐、东周,近几日都与我秦国来信,说有意参加这次的武斗。想往昔拜佛大典,我们其余三国都只是走走过场,多少有些寂寞,而这次楚王既然有意搞得热闹一些,不如就趁此机会增进一下四国友谊,如何?” 张边疆转过头看向那王非明道:“那如王使臣所言,这武斗该怎么搞呢?” 王非明道:“我听闻此次武斗乃是南楚军方与临觉寺各选三人出战。既然是为了彰显四国友谊,不如就改为四国各选一人和临觉寺对垒如何?” “好啊,王使臣着安排绝妙,四国选三人,却不知道是哪一国那么不受待见?”张边疆看向王非明。 王非明笑道:“若张将军觉得三人不行,改成四人也是可以的。” 一番话毕,易成锁紧了眉头,秦国这一步可真是妙啊。 首先无论这事情成不成,这一番对话中都已经隐约形成了一个不利的信号。明面上楚、周、齐是抗秦的盟友,但是这一次,却是三国互相联系要求参加比武,已经将楚国排除在外,隐隐有将楚国孤立的意思。无论是否属实,都是在楚国心里埋下了一颗钉子。 其次,是介入了楚国的朝堂争斗之中,张边疆这些年来对于佛道一直不对付,这次比武也是其为了打压佛道的一种表现。现在秦国拉着其他两国帮着张边疆对付临觉寺,这无疑是在对张家示好,这又是在张家和楚王之间埋下了一颗钉子。 最后则是那临觉寺,佛道是南楚江湖中的核心力量,萧正和又十分推崇佛教,可以说佛道和南楚的朝廷是依附的十分紧密的。若是这次朝廷答应了王非明的请求,就不是答应张边疆那样的小打小闹了。说白了,张边疆军队里面能拉出几个好手?真打起来,临觉寺未必会掉了面子,但若是四国对临觉寺,那就不一样了。各国必然会为了面子,拉的都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好手,这临觉寺怎么可能打的过呢?那临觉寺掉了面子,谁造成的,不就是难处朝廷同意了这次比武吗?这又是在楚国朝廷和佛道之间埋下一颗钉子。 可是偏偏着要求却又不好拒绝,因为这是其他三国联合提的要求,若楚王不答应,那岂不就真的自绝于天下,那三国联合抗秦这出大戏还唱不唱了? 这就是阳谋。易成望向那萧正和,只见这位年迈的帝王脸上不再是那副和蔼的面容,他看向张边疆。 “张卿你怎么看?”萧正和问。 张边疆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陛下,我觉得王使臣这个提议未尝不可。” 易成大惊,张边疆你在做什么?你这不是直接摆明了要和临觉寺作对到底吗?你要带着张家自绝于陛下,自绝于楚国吗?! 果然萧正和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哦,张卿真这样觉得?” 张边疆一拱手:“不过,臣有一个提议。” 有转机?易成都已经快开始脑补,君臣决裂的大戏了。听张边疆一言,松了一口气。 张边疆:“四国同台演武,百年难得一见,如此盛事,发生在楚国何其美事。但四国选三人,对决临觉寺,没有上场的一国未免伤了面子。不如就这样,由楚国尽一下地主之谊。四国里,楚国的名额调到临觉寺去。这样既还是四国同台,又不伤和气,如何?” 萧正和大笑:“好,可就是要委屈张卿去当几天和尚了。” 王非明看了张边疆一眼:“张将军这个安排,怎么搞的和三国一起对付南楚似的?如此却不是伤了和气?” 张边疆:“王使臣此言何意?四国同台演武切磋,又不是生死相搏,伤和气,又是如何伤的?” 王非明冷笑一声。却又听那殿外,一爽朗的笑声传来:“哈哈哈,我却说为何老远就闻到了臭味,原来是你王非明,在这里放屁。” 众人往那殿外看去,却见一青衣手持酒壶,腰跨一柄无鞘剑大踏步而来。寻常人自然是不可能持剑上殿的,有这个待遇的人自然需要得到帝皇特许,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北齐使臣李青莲,李大学士。 “在下李青莲见过陛下。”李青莲对着萧正和行了一礼道:“未经通报私自入殿,却是孟浪了。” 萧正和却不生气,笑道:“无妨,李大学士,来的正是时候。” 李青莲转过头,看向王非明:“好好的一个四国同台,怎么就给你弄成了这样剑拔弩张的。” 王非明脸色一青:“李青莲,我和南楚皇帝陛下讨论这次演武的细节,你插什么嘴。” 李青莲笑道:“四国演武,北齐亦有一份,我为何插不了嘴。哦,是了,你西秦自以为能代表的了北齐、东周是吧。” 王非明:“你家陛下,却是将此事委托给我秦国了。”言下之意就是你家皇帝都同意了,你在这里跳什么。 谁知道那李青莲笑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言下之意,皇帝同意了关我李青莲什么事。 王非明:“你!” 却也就是这李青莲了。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那齐王却为何偏偏要派这个人来当使者,这不是釜底抽薪嘛! 王非明气呼呼,却听那李青莲道:“陛下,要是如张兄弟所言,那确实有些不妥。容易让有些小人,误以为三国联合欺楚。不如就让北齐去代表临觉寺好了,反正齐、楚、周三国联盟,本就是一家人。” 李青莲这话算是强调了三国联合,王非明脸色一青,言下之意很明显。你想挑拨离间,没门! 萧正和点头:“如此,甚好,那么就谢过李大学士了。” 演武就此敲定,王非明一提剑匣,看着那李青莲:“那我就期待在那台上讨教一下,李大学士的高招了。”说着便走了。 李青莲也没啥事情,讨了点御酒便回了自己的住处。张边疆起身告退,一时间大殿再次冷清,只剩下了易成和萧正和。 “陛下,要回宫休息吗?”易成询问。 萧以手托腮,斜靠在龙椅上,看上去十分疲惫的样子。 “陛下?”易成有些担心萧正和的身体,毕竟也是七十多岁的老人了。 “无妨。不过是想多坐坐。哎,你说这一个个的怎么就不让我省心呢?” 易成宽慰道:“陛下勿忧,张将军这次颇识大体,又有那北齐李先生全力相助,就算那西秦要掀起什么风浪,连他也掀不起来。” 萧正和冷笑:“识大体?他要是识大体,就不该提那个比武的建议!”说着怕是牵动了什么便咳嗽了起来。 “陛下!”易成满脸担忧的样子。 “无事,我好着呢。”萧正和缓过劲来,抚摸着那龙椅上的扶手,笑道:“国防重担还得仰仗他们张家人。再怎么说,都是国家臂膀。张边疆。天下一枪张家。张梦龙就剩下了这么一个儿子啊……萧宏好像最近和张边疆走的比较近吧。” 萧宏是萧正和的第三个儿子,文采极佳,在民间颇有名望,在太子萧臣死后就一直和他的哥哥萧持,相互竞争储君的位置。 易成一时冷汗直流:“陛下……” “我知道,我知道,也是老二不争气,要不然哪有张边疆那么跳的。”老皇帝依旧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易成却把头深深的埋低了,这是帝王家事,他虽然是近臣却也不敢多听。 ”……至于那李大学士,呵呵,你看上去他在为我们好,其实又何尝不是为了自己。三国抗秦,已是大势。他们北齐扔了我们南楚,他自己能好吗?但他却比那东周更是可恨,一面上不折损秦国面子同意同台演武,一面上又派个李青莲来釜底抽薪。事成之后,两面不得罪,总有一套说法。”萧正和长输一口气:“齐王这手玩的好呀,东周那废物比不上,那是真的蠢!” “那……陛下,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易成颤颤巍巍的问。 萧正和看向易成:“若是张世忠就不会问这个问题。” 易成头上冒汗低头:“是,属下不该问。” 萧正和很满意易成的表现,抚摸着那龙椅上的金龙头,仿佛尽在掌握一样的说道:“闹吧,都去闹吧。张家、佛道、西秦、东周、北齐,都闹去吧,呵呵,我萧正和就坐在这里——不败!” “3000陷阵营....”萧正和眯了眯眼睛,他说这话的时候很轻,易成抬起头有些迷茫显然是没有听清。 “去,通知临觉寺,这次的拜佛大典延期。”萧正和呵呵一笑,眼中凶光四起:“就说本王身体不适~等身体好了,再行庆典吧。” “诺!”易成点头虽然不明为何,但依旧照做! …… 一日后临觉寺,禁地之中,法能走到了凡面前,禀告了这件事。 “方丈,这南楚帝却是何故?”法能问。 了凡抬起眼皮:“无事,不做理会,不过是推迟罢了。” 法能一脸担忧道:“可是,这一推迟,却要到冬天了。” 了凡:“冬天就冬天吧。谁让他是皇上呢。” 法能咋吧咋吧嘴,知道自己这位方丈,认定了的事情,便不会更改,也就不再追问了。又问:“那这四国比武,我们却要派谁出战。”按道理,现在临觉四僧中法悟和法慧在闭关思过,法戒又肩负着保护佛宝的重担。那么能出去比这场武的,也就只有他法能一人了,其余弟子,虽然不是都是废柴,但怕是难和别国的强者相抗衡。 了凡却只道:“今日有人上门拜访,你领他来见我。” “这。。。尊法旨。”法能心中焦急,但了凡不急,他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照办。说着便去等那人。也是巧,刚出了石室,就听有传报,有一白衣公子手持拜帖,上门而来。 那拜帖却不是什么寻常之物,乃是只有大布施之后,才能得到的东西。可以获得一次听临觉寺高僧讲经传法的机会。 法能出门后,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在小牛山上和圣女一道的年轻人之一,那个醉酒的白衣公子。 说那一日之后,将其一路送至汴梁城之后,这位公子便不见了,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今日却又拿着需要大布施才可以得到的拜帖,在这里出现了。 法能隐约感到这位公子不简单,但还是道:“见过路施主。”。 路无桐则拿着那份金灿灿的拜帖:“好说,好说。” 他笑容灿烂,一如春阳化雪。 …… ------------ 第三十五章 莫道人心短长 就在路无桐去临觉寺呈送拜帖的时候,不戒请燕云去汴梁城中最大酒肆的望春楼喝酒。 燕云有些好奇,不戒这人怎么突然有钱了,却见其到柜台前,往那掌柜的桌子上拍下了一块玉佩。 燕云:“?偷的!” 不戒:“祖传的。” 燕云楞住,那望春楼的掌柜见到那块橙黄色的玉牌眼睛都快直了,一秒从想要赶人变成哈巴狗模式,对着两人点头哈腰的。 掌柜:“佛爷,你要些什么?” 不戒:“老板!千日醉能买多少?” 掌柜笑道:“百坛。” 不戒:“好,抬个十坛上来,剩下的换成银子。” 那掌柜大概是跑堂出身,操着奇怪的音调喊了一声:“好嘞~客官里面请~”便跑到了后台 燕云笑道:“着掌柜倒也来事,见到银子也就不管你这颗大光头了。” 不戒双手合十一本正经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坐。” “还有这说法?那我是不是也可以修佛。”燕云打趣。 不戒用余光一瞄,又吟道:“世人若学我,如若堕魔道。” 燕云摆摆手:“道理都让你说尽了,我也不想当那和尚。” 两人上了坐,很快掌柜的带着一众小二,将一坛坛千日醉抬到了面前,撬开上面的泥封,一阵扑鼻的酒香袭来,塞满了整个望春楼。 燕云不是嗜酒的人,但既然朋友相邀,若不喝个痛快,岂不是失了礼数?当下,抄起酒碗给自己倒上了一碗。一口饮下,一种醇厚的口感便在喉舌之间化开,没有包打 那种刺激的感觉,而是回味无穷,只想复饮一杯。 “好酒,比那包打瞪不知道好了多少。就是贵了点……你那玉佩真是祖传的?”燕云问。 不戒笑道:“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燕云:“好诗,当浮一大白。” 两人碰杯,将那杯中酒一饮而尽,相互的吐出一口浊气。天气越发的寒冷,这酒一杯杯入肚,化作了一股暖流,熏的两人都飘然了起来。 燕云:“和尚还有诗吗?” 举起酒碗,和不戒碰杯。瓷碗相撞, 不戒笑道:“天若不爱酒,酒星不在天。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天地既爱酒,爱酒不愧天。” 燕云:“好个酒鬼,再饮一大白!”两人再复饮。 不戒又道:“且饮一杯山河醉,再饮一杯忘浊贤。日月同我去逍遥,不管今宵何处眠。” 燕云:“逍遥!有豪气的不?” 不戒:“千里秦川万里风,点墨纵横入酒中。痴人说梦逢笑醉,老气横秋空里空。” 燕云拿着酒碗摇头:“这诗却不是真豪气,后面都成空了。” 不戒笑道,从座位上站起,手持酒碗站到了那阳台边上,将那一碗酒水饮尽道: “飞光,飞光。酌尔一壶酒。天地现方圆,海阔听潮升。云涌成知己,对影又一人。何不高歌纵酒且为今日乐?何以苦熬白头强作明日愁?是了。豪情不常在,佳人不常有。是了。金乌躲白链,飞鲸潜海游!我要擒红日于东,让日不再落。我要斩大渊于洋,让水不再流。好啊!是以天地不变,不见星斗。是以山河常新,不见悲秋。飞光,飞光。梦里常涎龙肉。世人笑我多胡言,我笑世人痴寿!” 燕云一阵恍惚,却仿佛见到了那不戒上九霄擒红日,下大海斩大渊的场景。天地为之一滞,自此时光不再流转。燕云饮完杯中物,只觉得世间的豪气都被这诗豪横完了。 “嗯,不愧是你,文化人,”燕云砸吧砸吧嘴,最后想了半天挤不出诗词来,便只能举着酒碗笑道:“喝!” 不戒也笑和燕云对饮。 一连又是几碗,不戒已经红透了脸,而燕云也是如此。十坛千日醉,已然去了两坛。燕云运转着内力,分解着体内的酒水,而不戒却全是靠着自己的肚量。 燕云:“差不多了,这十坛全喝完是不可能了。” 不戒呵呵一笑:“我还能再饮一坛。” 燕云:“你这喝法却是伤身。” 不戒提着酒坛,咚咚咚灌下一大口:“身躯不过一副臭皮囊,施主何必着相。” 燕云苦笑:“但人行走于世总要一副皮囊。” 不戒笑道:“确实如此……”却见那不戒和尚画风一转,深沉道“那我和你讲个故事。” 燕云:“?” 不戒道:“我听闻,有一户人家,其父从军战死,军中主将为此上门拜访,送上金银器具给那人的妻子和儿子,而且还十分善待那人的儿子,几乎把他当作自己的儿子去培养。可越是这样,那战死者的妻子越是对那将军厌恶,最后儿子实在是理解不了,于是问自己的母亲。“将军,送我们金银,又教我知识、武艺,待我就像这亲儿子一样,为什么母亲你就是不喜欢他呢?”那母亲哭着说道:“当年那将军也是这样对待你父亲,你父亲便把自己的命给他了。现在他又这样对待你,我怕你也如此啊。”果不其然,数年之后,那将军和敌国打仗几乎失败了,那儿子便自高奋勇的去刺杀对方的主将。他埋伏在渡口砍去了自己的一只手,装作人畜无害的样子,最后欺骗了对方的主将上了自己的船,利用船中狭小的空间将其击杀了,而自己也被后来赶到的士兵杀死……” 不戒说完,道:“你觉的这故事怎么样。” 燕云皱着眉头 不戒苦笑:“重利者许之以利,重名者成之以名,重情者便晓之以情……” 燕云:“不戒,我总觉得你意有所指。” “是,我意有所指……”不戒只觉得喉咙处发涩,他又拿起一碗酒,将那喉结中的关节冲开了:“你知道路无桐是谁吗?” 燕云瞪着不戒道:“我不想知道他是谁,你不要再说了。” 不戒手中握紧了拳头:“他真名叫赢业,现任秦王秦祀的侄子。当年他爹死后将皇位传给了他,但很快被赢祀反叛,将他赶下了皇位。他母亲和那昆仑仙山有旧,故而在他叔叔杀了他时,仙人临世将其接走。可是他好好的仙界不待,却要回来,你明白他要做什么吗?” “复仇。”燕云回忆着金龙寺之时,路无桐那张乖戾的脸:“不戒,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说我就是那故事里的儿子是吗?” 不戒:“……” “所以你今天出来请我喝酒就是为了这个……”燕云手中一使劲,他的力气很大,手中的碗便碎了:“我不开心,不戒,说真的我不开心。你不该在别人背后,说别人的坏话。” 不戒:“我不是那个意思。” 燕云:“我明白,你是为了我好,但是这种话我不爱听。” 燕云想喝一口酒,但是低头看去时,却发现酒碗已经被自己捏碎了。瓷片扎进了自己的手掌中,流出血来。他也就不喝了,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燕云。”不戒喊他。 燕云只是往外面走去,走到门口他说:“我这个人交朋友从来都是真心的。既然认了他做朋友,那么就算是他真的在骗我,我也不会改变自己的态度。不戒,你明白吗?” 不戒不再说话了。 燕云抬头看向天空,道:“莫要道人心短长。不戒,其实这些年来我看人一直遵循一个原则,我今天就说给你听——小人看什么都是小人,君子见什么都是君子。就这样吧,你我……不再是朋友了。”说完便踏步离开了。 不戒呆在原地,那千日醉也不香了。 ------------ 第三十六章 列阵 “幻阵?” 看着眼前的千里黄沙,赵炳到没有显现出多少的惊愕。他明白这个世上奇人异士多如繁星,自己今天应该是遇上了一个。奇门遁甲,巫蛊幻术,赵炳来于南楚帝都,见识倒也不浅,因此没有被不戒上来摆出的阵势所吓住。 很快赵炳便对眼前的情况做出了一个大体的判断,退是不可能就这样退去的,虽然入阵有风险,但是赵炳自认为自己是3品高手,不怕那和尚在阵法之中有什么设计。无非是折损些人马,就算是着阵法真的奇绝,自己的兵马全折损在了阵里,他也还有办法逃脱。当下也就没有了顾忌,一挥手,一百骑兵分作两队,50人为前,50人为后,入那阵来。 一步踏入,霎时间,风沙散尽。石塔座座列于眼前。众骑士都嘴中含着铁片说不出话,但是他们看向赵炳的眼神却都在问着同样的事情。 “这阵,就这样没了?” 自然不是,赵炳在那石塔之中扫视了一遍,却并未见到那不戒的身影。他心中了然,阵法的主人未出,又何来的破阵之说? 幻境,还是说,这人躲在他处? 他一挥手,命令队列接着向前,果不其然,又踏出数步,只觉得天旋地转,幻境又现。这次不是漫漫黄沙,而是一条林中小道。本就是天黑夜晚,这林中更是黑暗。众骑都下意识的抓紧了手中刀剑。接着只听见,一声低吟的虎啸,众骑四处看去,却见那林间一双双碧绿的眼睛正盯着他们。 老虎,胆小的人已经开始发抖,甚至连脚下马匹都受到影响,逐渐骚动了起来。 “呵,区区幻境,真若有虎,也不会这样成群结队。”赵炳当下出言稳住军心。他说的也是有道理,常言道一山不容二虎,虎着东西向来是独来独往,哪里有这样子成群结队的。 众骑兵都心中都安定了下来,可就在这时那些躲在阴影之中的“幻影”却实打实的冲了出来。 众人刚刚被压下的恐惧霎时间又重返心头,手中刀剑不自觉的向着那扑来的猛虎杀去。 张炳当下大呼:“不可。”却也制止不住一众骑兵挥剑,而随着那刀剑砍出,几声惨叫传来。等众人回过神来,哪里还有什么山林猛虎,一行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到了阵法的入口。十来个士卒翻落于马下,身上有着明显的刀剑之伤,显然是被自己人给刺伤的。 这幻阵好是厉害,张炳望着那座座石塔,眯了眯眼睛,若是在着阵法之中再埋伏上几十精兵,结合幻阵攻杀,自己这些人马怕不是刚才那一次就全折损在这里了。 可惜,这和尚显然是没有这些布置,又显然没有杀人的准备。赵炳低头看向地上趴着的一众伤兵,若是做好了杀人的准备,刚才就不该撤去幻阵,就该让这场厮杀接着持续下去! 佛陀慈悲?可笑,既然已成对敌之势,哪有这样心慈手软的道理! 想到这里赵炳大笑道:“和尚!若这就是你的全部准备?那你还是就此退去,不然定死在我刀下!” 不戒的声音又在四周传来:“赵大人,多说无益,你若有办法破阵,便来试试吧。” 赵炳轻笑,命人将那一众受伤的士卒送到了阵外。之后再次入阵。 又一次天旋地转,这一次,他们来到了一处已经结束的战场之中。显然这是一场大战,双方丢弃在战场上的尸骸兵器无数。赵炳仔细的观察四周,希望从这幻境之中找到些许破绽。而就在他观察之时,却见那战场之中,一具具尸骸抽动着从地上爬起。 见此,赵炳手下的士兵再一次感到了无边恐怖,又握住了那手上的刀剑。 “收神!不过是幻像!”赵炳告诫道,但却见那些死尸挥舞的刀剑杀来,胆小的士兵只能闭上眼睛让自己不再去看。 刀落下,却是穿身而过,赵炳暗笑果然如此,可下一秒,却听见一个士卒呼嚎一声,垂下马来。众人忙向那人看去,却见一死尸的长矛捅入那坠马士卒的胸口。那士卒倒在地上,口中鲜血不住流出,那死尸发出哈哈哈的怪叫,不断的搅动着捅入胸口的长矛。 众人皆愕然,又听一声惨叫,复回首看去,又见一士卒被砍刀片落在地,周围的丧尸一拥而上,将其乱刀砍死。 不可能!着不可能,这不过是幻境如何能伤到人?莫非是着幻阵之中埋伏了敌人! 赵炳心念大动,而此时又见一死尸向着自己刺出一击长矛,眼见得那长矛就要给自己的脑袋开个大洞,赵炳再也按捺不住,是一手抓住长矛的矛身,转身一刀将那尸骸的头颅整个斩落! 血,四溅。赵炳凶性大起,怒喝一声:“妖僧受死!” 可谁想,一阵风吹过,赵炳一行又回到了阵法的入口。他手中抓着长矛却有其物,但是着矛却是自家士兵的长矛,又回头看去,哪里有什么尸骸,只有一具身穿坤字营铠甲的无头尸体,不甘的倒在一旁。 又复向那身后众骑中看去,并再无死伤之人。 赵炳当下明白,那些被尸骸杀死的士兵并不存在,都是不戒用幻境造出的假象,用意就是扰乱自己的判断!可笑的是,自己自认为最为清醒的,但却最先中招! 一众骑兵都惊愕的看着赵炳,看着那死到不能再死的士卒,心中都对那阵害怕到了极点。 赵炳当下做出悲痛之色,道:“好一个妖僧,杀我同袍,此仇不共戴天!” 这一句话端是好打算。一是将杀人之过全推给了不戒,二则是激发了那一众骑士的复仇心理。果然,这话一出,那士卒对于着阵的恐惧就被冲散了不少,溃散的军心重新凝聚,同时也对这位错杀同袍的将军敬重了几分。 赵炳沉下了脸,思索着这破阵之法,他却不敢再贸然进去了。幻境虽然终归是幻境造不成实质伤害,但就怕着不戒又整什么阴谋诡计。 赵炳看向那地上的尸骸,心理冷笑,却说这士卒大概也是受了那幻境影响把赵炳看做了那些死尸。一枪刺来,要不是赵炳武功高强,这一次死的就是赵炳了。看来着幻阵的主要杀伤手段还是靠他们自相残杀。 赵炳心中忽然有了一丝明悟,这不戒和尚应该武功在自己之下,若不是如此,又何必用这样的手段攻击自己呢?随即哈哈大笑,将那长刀一横,命令手下待命,自己一人闯入那阵中! 又是一阵天旋地转,而这一次,赵炳则是到了一片竹林里。他一拢马头,双目环视四周。轻笑一声。 “妖僧,看汝如何伤我!” ------------ 第三十七章 入阵 本来如果赵炳这样选择,那么等着他的就应该是燕云了。一个准5品的高手配合不戒的奇门阵,杀一个3品刀客,赵炳单人入阵怎么都是找死。可现在燕云并不在这里,不戒就很尴尬了,因为他确实没有什么必杀的手段。 不戒皱着眉头,随即调动起了阵法。 竹林之中,赵炳缓步向前,他左手拿着一柄长矛右手捉着钢刀,走的十分小心。可就在这时,却听见脚上咔嚓一声,似乎启动了什么机器。地面上两排竹刺破土而出,向着中心的赵炳夹来。 赵炳惊愕,下意识的舞动长矛向那两排竹刺挥去。不出所料都是幻象,实物挥舞抵挡之下并无实感。可赵炳并没有就此松懈,反而心中思量,这不戒不可能没事吓自己一下,其中必有图谋,当下五感全开,反手一刀斩出。这一刀虽眼中没有看到,耳中也并没有声音,但却确确实实斩断了一根飞失。 弩箭?赵炳收刀冷笑道:“我听说临觉寺在城中有一座庭院叫做敬佛院,里面满是奇门阵法,想要进入若没有人带领,在里面绕个十天半个月也未必成行。不知道大师和那敬佛院有什么关系?” 不戒看着手中的弩箭,苦笑,知道凭借着这一把自制的小弩应该是杀不死赵炳了。 “赵大人,多说无益,破阵吧。”不戒回答。 说话间周围景色不断变幻,就好像走马灯一样的。赵炳知道不戒这是在干扰自己对于环境的认识。正在思索之际,忽的心底警铃大作,他一刀挥出,又斩断了一根不存在的飞矢。 “大师,过分了啊。”赵炳有些温怒。 不戒却颇为光棍的说道:“没办法呀,我总得试一试。” 赵炳冷哼一声,又见周围场景一变,抬眼望去,漫天皆是箭雨。 箭雨瞬时落下,赵炳只觉得头皮发麻,如此密集的箭群,他不敢赌,特别是在知道了不戒确实手中有一只可以伤他的弩箭的情况下。 左手长矛舞动,搅动起一道黑色长风,那虚假的箭雨十分配合的在黑色长风的影响下,被悉数弹开。右手钢刀斩出,一根,两根,三根,隐藏在幻影之中的飞矢被赵炳悉数斩落。 不戒这里犯了一个错误,他不该如此着急的攻击赵炳,不该在一击不中的情况下,还接着连击数次。 只见那赵炳呵呵一笑,左手枪势一停,向着一处虚无,投掷而出! 霎那间,周围幻境烟消云散。秋夜冷冽的空气,与四周黑暗中寂静的底噪涌入耳朵。 这是现实,赵炳无比清晰的意识到了这一点,而另一边则是一个穿着灰布袈裟的僧人,有些落寞的看着自己手中被一枪扎坏的弓弩。 他的一转手腕,那弓弩的残渣落在地上。一声长叹,不戒摸了摸自己边上的酒坛,然后给自己舀了一碗酒。 赵炳冷笑着:“妖僧,还有什么遗言?” 不戒将那一碗酒一饮而尽:“可叹青天高,黄地厚,月寒日暖,来煎人寿!” 赵炳大笑一声:“死吧!” 飞身下马,长刀向前,向着那不戒一刺。 咣当!酒坛碎裂,眼前僧人化作一道青烟。赵炳大惊,知道自己又中了幻术,那足足7坛千日醉在这一刺之中碎的干净,美酒流荡满地,洒满全身。而就在不远处,不戒从黑暗中走出,手中跳动着一点火光。 “我必杀你!”赵炳大怒。而不戒的眼中却全是慈悲。 火舌落下,那千日醉瞬间被点燃。赵炳身上燃满了火焰,剧痛之下,只能往身上一通乱抓,状若疯魔。那百骑见主将中计,连忙催动马匹冲了过来,不戒一手指地,石门八卦之阵再起。那百骑眼中一时迷茫,在阵法之中迷失了神智。而就在这时不戒边上那赵炳一声怒喝,强大的劲力从不戒身后传来,却原来是那赵炳强行催动功力,体内真气从周身冲出,破开那围绕周身的火墙和冲碎身上正在燃烧的铠甲。接着一顿打滚将身上残余的火舌熄灭。 三品武者,端是难杀,不戒不禁苦笑。 而只见赵炳从地上爬起,此时他身上已经基本没有一块好地。 “妖僧,你输了!”他咬牙切齿,同时开始积累功力。 不戒知道他想做什么,但是他不能离开脚下的这个土坡——阵眼在此,他这个施术之人,又如何走得? “施主,好毅力。”不戒只能赞叹一声。他已经确实没有后续的手段了。心中一动,那阵法之中,百骑开始互相残杀。 赵炳不知道不戒给他们施加了什么幻觉,但是眼睁睁看着那百骑人疯魔一样的将刀剑挥向自己的同袍,他就感觉头皮发麻。 “妖僧!你就不怕天谴?”他骂道,却不是因为看到自己的士兵死去,而是单纯的因为恐惧。 不戒:“天谴吗?你说这话不觉得好笑?” 赵炳冷笑:“你也走不得!” 不戒:“我知道我已经走不得了,但是至少在那之前要尽最后一点力。” 赵炳:“就为了那几百流民?” 不戒沉默,他沉默是因为他为了救百人,而杀百人,却不是为了值不值得。 赵炳冷笑:“你若一开始就这样催动阵法,却不至于落到如此下场。” 不戒摇头苦笑,再看着赵炳,此时赵炳已经缓过劲来了,他手中钢刀已经蓄力,下一秒就要洞穿不戒的胸膛。 不戒长叹一声,双手合掌,盘腿端坐于地。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一曲心经诵出,生死之大恐怖前不戒面色如常。 有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今日我不戒杀百人,而入地狱,罪有应得。 赵炳大笑一刀斩出。这一刀,带着得胜之人的轻蔑与嘲笑,要将眼前这个和尚一刀两断。 不戒睁开眼睛,他的眼中满是慈悲。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这一刻,仿佛时间禁止,他看着那刀,脑海中只闪过一句话。 “和尚,多少还是得学些武功。你想想,你要和别人讲道理,要是那人不听,你就一拳抡过去给他砸地上。” 不戒闭眼微笑。 而就在此时却听咣当一声,那赵炳手中钢刀,竟然断作了两半。赵炳惊愕非常,低头看向那斩断自己钢刀的那抹寒光——一把环首钢刀,就那样插在了他和不戒之间。 “和尚,我就说你该学点武。”燕云踏着叠云步从天而降。 不戒微笑,却是摇头道:“不学,不学。” ------------ 第三十八章 破阵 燕云走后,不戒没有追上去。 他拿上了碎银子,带着没有喝完的千日醉,雇了十来个民夫,拉着几车石料向着城外走去。 出了城,约莫百来步,到了一处小坡。他掏出了一张图纸,指挥着那十来个民夫,垒起了石子塔。 石塔高三米,共三层,每层三块石头。整个石塔的布局分为三层,上层和下层是一样的都垒呈三角形,中层则三座石塔一字排开。三层组成一起变成了一个菱形。菱形的一边正对着来路。 累石塔的民夫都觉得奇怪,都不知道这个和尚垒这些石塔是为了做什么,但每当一个石塔累起,他们都会觉得仿佛天地都为之拓宽了一分。明明这每座石塔之间间距都只有十来步的距离,可是现在看去,却仿佛相隔了百米之远。 这些民夫中也是有见识的,隐隐觉得这石塔布局暗藏深意,便想记下来,也是一份机缘造化。而这个时候,那个光头和尚就像是看破了人心一般,走到那人边上道:“没用的,此石阵必须上合天时,下承地利,今日可以成阵,明日却不过就是些土堆。” 那民夫一惊便打消了接下来的念头,知道这是神仙手段,复制不来。又有一好事者问那和尚,问高僧立此石阵,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戒笑笑,不再说话。这些民夫也就不再问。大概傍晚十分终于累好了,不戒给了银子,那些人便就散去。走的时候,不戒和尚的对那些民夫说:“今夜禁火,不易出门,拿了银子,早些睡吧。” 那些民夫无有不从。 民夫走后,不戒自把那千日醉放成一排,盘腿坐下,口中念诵心经。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不戒诵念着,但其心却难以平静下来。一来是因为接下来他要做的事,二来则是因为燕云。 “小人看什么都是小人,君子见什么都是君子。”燕云的话在他心中炸开。 “你就没有什么图谋吗?”路无桐的话又在他的心中接踵而至。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不戒恍惚之间仿佛见到了自己的师父,那年他还没有剃度,只是在临觉寺中带发修行。他每日诵经念佛,精严持戒,不敢有一丝怠慢。他的师父看到了,上来摸摸他的头,笑道:“还没有剃度就如此持戒?” 不戒答:“既以舍身伺佛,便不敢有丝毫懈怠。” 师父:“那你知道为何要持戒?” 不戒:“佛有三宝,戒、法、慧。诵经以明法,持戒以修身。” 师父笑道:“修什么身?” 不戒迷惑了。 那老和尚轻拍不戒的头顶道:“戒酒,是因为酒能乱性,会让人迷失;戒肉食,是因为不可因口腹之欲,妄造杀孽。你若饮酒之后不会迷失,依旧能保持一颗菩提之心,那喝酒也是无妨,你若吃肉,却不过是单纯只是进食果脯,那便吃肉也没有关系。所谓持戒,持的是一个底线,所谓修身,修的是一个圆融。若只是盯着戒一个字,那便也就着了相,看不到持戒背后的真意。” 不戒低头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师傅,我懂了。” 师父:“你懂什么了?” 不戒:“师傅,你想喝酒了。” 那老和尚哈哈的笑了。 不戒从幻梦中醒来,他看向身边的酒坛,却是苦笑。 不戒,不戒,不戒酒来不戒荤。酒肉穿肠过,佛祖可还在心中坐? 这时他发现自己似乎从没有修成过,一碗千日醉下肚,敬今日之月。接着对酒当歌,这歌却不是诗词,而是那心经的下半段。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是,他有所求,他不戒和尚,想以情义来束缚燕云。他就是那个燕云口中的小人,他做的和路无桐是一样的事。只不过他比那路无桐还要再低劣一些,因为路无桐他承认,而他却不认! “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 观世音心经啊,那你叫我不要执着于事物本相,不要执着,可人生而在世又如何真的能做到无有执着呢? 寂静的夜空中,一声声马蹄声从远处传来,穿着破布袈裟的光头和尚,手持酒碗向远方望去。那是一行从汴梁城出来的骑兵,约100人左右,向着那流民的集散区前进。 “止。”不戒口中一语念出,在阵法的加持下,变成了灌耳的佛号,涌入了那一百骑的耳中。 带队的将军当下一拢马头,手上一摆,让所有人在那石塔之前停了下来。 “是哪位高僧在此拦路?”那将军目光一凛问道。 “小僧临觉寺不戒和尚,见过坤字营统御,赵炳,赵大人。”不戒双手合十回道。 “临觉寺?不戒和尚?”那赵炳思量了一番,却不记得临觉寺里面有这样一位和尚,便高声道:“坤字营奉张世忠,张大人之命,出城办事,闲杂人等一律退开!” 不戒道:“敢问赵大人,这命令所谓何事?” 赵炳笑道:“却不能告诉你。” 不戒垂手道:“那就容和尚我一猜。想必是与那流民营地有关是吧。” 赵炳:“不错,拜佛大典在即,那些流民有碍观瞻,张大人叫我将他们遣散。” 不戒:“既然是遣散,为何铠甲加身,又为何携带兵器,深夜出城?” 赵炳冷笑:“只因那汴梁城中近日有刺客出没,怕藏匿于那流民营地之中啊。 不戒侧过头去,半响:“原来如此,窝藏奸佞,是个好理由。” 赵炳又冷笑道:“怎么大师这是要拦着我们公干?” “公干?军人以守家卫国为业,却不知道屠杀自家百姓,是哪里来的公干!” 赵炳:“大师慎言,谁说我们是去杀人的了?” 夜深冷月当空。那一百骑手中兵刃在月光下反射着冷冷的寒光。这一百骑深夜行军,却不点火把,马匹的脚上裹着白布,士卒的口中咬着铁片。如此配置,不是去夜袭杀人,又是去做什么的呢? 不戒的脸是冷的。这个赵炳是3品的刀客,按照不戒原本的计划,他本来是想着让燕云去牵制住他,然后用他的奇门局困住带来的士卒,只要坚持到天亮,那么就算是萧正和亲自下的令,也要掂量掂量这事情的影响。 可是现在燕云却不可能来了,为什么呢?明明可以不去管那路无桐对燕云的设计,只要接着按着步骤走就好了…… 重利者许之以利,重名者成之以名,重情者便晓之以情。你比所有人都懂不是吗?可是,可是啊,不戒啊不戒,他既然把你当作朋友,你又如何能将他再带到如此险地呢? 3品刀客,100铁骑。冷风呼啸,杀气纵横。 赵炳:“退!” 不戒没有理他,只是提起那坛千日醉,而这时只听那夜空之中,咻的一声,一支铁箭破空而来!咣当一声那一坛酒碎了,而随之碎去的还有不戒在眼前的身影…… 赵炳:“?” 不戒和尚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赵大人,若想去那流民营,就请入阵吧!” 张炳一仰头却见那眼前道路又哪来的石塔,又何处来的前路?只剩下,漫漫黄沙,烈烈风吹! ------------ 第三十九章 刀斩三品 “燕云,我得道个歉。”不戒起身道:“我和你交朋友就是为了今天你能帮我。” 燕云拔出地上的刀,笑道:“你这家伙,和那路无桐一个样子,一百个心眼子。” 不戒疑惑:“你不生气?” 燕云挠挠头,苦笑着道:“说不生气是假的,但说实在的,这个世界上,又有多少人能不抱着一点功利的去交一个朋友呢?我知道你设计我,但我也知道你是个好人。其实你可以直接把这件事和我说,那也用不着今天那么麻烦。” 不戒苦笑:“你早知道?” 燕云:“一开始不知道,但你送了我那把刀后,我便有了感觉。” 不戒闭目仰面:“我确实不配做你朋友。” 燕云笑道:“和尚,你怎么老是那么着相,我来了,便是说我心甘情愿,又何必如此呢?” 不戒微笑,心中有什么东西落了地:“那么我们还是朋友?” 燕云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们还是朋友,嗯,我也得道歉,酒楼里,我说的话重了些,你毕竟是好意。路无桐的事情确实不好办,但这个世上有多少事情是好办的呢?你说是不是。” 不戒摇摇头,不做评价:“我却不想让你去办他路无桐的事。” 燕云笑道:“别和个老妈子一样。” 两人看向眼前,赵炳已经趁着两人谈话的时候,拔出了自己的长矛。 “几品?”燕云问。 “三品。”不戒答。 燕云一抹囚龙刀,笑道:“好,今天就会会三品!” 不戒看着那赵炳,此时的赵炳虽然看上去很惨,但是毕竟没有伤到根本。三品实力的武夫,还是很难对付的。 “想办法把他引到阵里。”不戒在边上提醒道。 燕云哈哈一笑,挺刀向前。 那赵炳此刻已经蓄足了力。不戒和燕云两个人在那里聊天,给了他太多恢复状态的机会。当下,长矛之上黑烟陡然升起。 燕云双目一凝,囚龙刀决运转。他虽然不识得那赵炳枪法,但他大体也能感觉到,这赵炳着枪主打应该是用着黑烟迷惑对手,然后伺机杀敌。可惜,这一招对付普通的对手或许有用,但是燕云却也是用枪好手,加上囚龙刀本就有看穿对手攻势的能力,那缠绕着的黑烟就犹如摆设,根本无法对燕云形成干扰。 赵炳一枪刺出,燕云持刀反架。赵炳再一枪刺出,燕云,驱刀向前。赵炳一惊,回身枪刺,燕云囚龙刀出。偷手! 赵炳攻势一顿,只能后撤。燕云哪里放过他,紧追而去。赵炳怒火中烧,一击下扫。燕云高高跳起,刀势反劈赵炳脑门。赵炳不得已,又弃了攻势,以长杆架刀。燕云却刀势一变,一个下腰,似一个陀螺向着赵炳的腰间砍来。 赵炳怒极,只觉得自己无论做什么似乎都在对方的预料之中,每每出招都被克制,以至于步步受制于敌。 “小贼!”说罢,浑身气劲涌现,右手向着怀间一摸,从腰间抽出那柄断刀。 当的一声,断刀与囚龙刀相撞,燕云的只觉刀身上传来一股浑厚内力,将自己激荡出去。当下知道赵炳的后招必然接踵而至,不能再冒进,脚上叠云步一点,躲过了赵炳左手长矛横扫。而这一躲,那单手所持的长矛竟然灵巧的转扫为刺,燕云故技重施架住枪,想要再偷手进枪,但迎面而来的却是,右手断刀的逼攻! 一手长矛,一手短刀,竟然能将两把完全不相干的武器,练到左右协调,浑然一体,端是厉害。 燕云如此想着,却没有一丝害怕的意思。他抬眼,只见的眼前尽是那赵炳的长矛断刀划出数道虚影,那一下下攻击,由十变五,由五变一,化作一条长龙。 “兵器拳脚,皆有其势。以点击面,困锁游龙。” 囚龙刀出! 赵炳本攻的开心,靠此成名的双手招使出,果然压的那燕云难以招架,可是正当他得意之际,那武人在战场上厮杀日久的危险直觉忽然大作,他猛的一看,却见那燕云的长刀不知为何突破了自己层层攻势,直指自己的喉间! 他是怎么做到的,明明刚才还应接不暇! 挥刀荡开燕云的攻击,赵炳却不知道着一荡之后,自己的攻势已然荡然无存,他只是看向燕云,看着他身上的气势越来越盛! 五品!四品!三品! 临阵突破?非也。燕云本就身负50年精纯内力,之前基础不稳,就算是有朱果给予的淬体也难以发挥效力,现在经过不断的练习,基础已经稳固,那50年精纯内力游走周身不受阻碍,一如臂使,自然功力大增。 也是,若不是三品如何砍断那赵炳刺向不戒的一刀,若不是三品又如何与赵炳缠斗如此之久。 赵炳瞬时慌了手脚,因为他一开始没有在燕云身上感受到如此强横的气场,而同时吃惊的还有不戒,因为他依稀记得之前刚见燕云时他还只有5品。 不对是枪法5品,除去枪法之外,其他功夫其实并不入流。 但是现在,短短十几日,他不但将一身武学修炼纯熟,还跻身三品之境。这除了自身努力还有机遇之外,就只能用天赋二字来概括了。 却说有一天闲聊之时,燕云和不戒聊起自己曾经被一个老道士测算过命格,那命格上说他是钟馗斩鬼。 钟馗斩鬼…… 诸怪避让,百鬼不侵,遇邪诛邪,遇妖斩妖。 不戒看向那赵炳,轻笑,既然已见魑魅魍魉,何不一刀斩去? 那赵炳此刻已经狂心大发。是了本来以为是一个轻松的夜袭任务,谁知道先是被困迷阵,又是被火烧,现在还被一个同品的武者拦路。一连挫折之下,早已是强弩之末。生死关头,岂能不发狂发怒? “你们可知我是何人!”赵炳怒喝:“我乃御前坤字营统御赵炳,奉司礼监掌印太监张世忠之命出城讨贼,你们如何敢拦我!”而他抬头之时,眼前却只剩下了一刀。 那一刀从天而降,直劈面门! 那一刀堂皇正大,斩妖除魔! 那一刀裹挟着无边怒意,轰然斩下。 无话可说,因为草菅人命,以强凌弱者,杀无赦! 一刀斩尽,赵炳身躯在眼前一分为二。一刀斩尽,天地之间,清气升。 燕云一甩刀呼出一口长气,回头看向不戒,将那长刀回鞘,道:“如何?我这一刀帅吧。” 而不戒则是心疼道:“乖乖,你血都没擦干净就收刀,你也不怕刀锈了!” 燕云头顶冒出一排问号。 不戒一拍自己的光头,哈哈大笑。 ------------ 第四十章 夜 不戒笑着笑着,不笑了。 “怎么了?”燕云问。 “这汴梁城,待不下去了。”不戒答。 燕云:“为什么,反正这里黑灯瞎火的,也没有人看见。” 不戒手指着远处,那几个人影已经慌张的向着汴梁城跑去,道:“还是有人看见的,我这和尚的身份刚才一开始就已经暴露了,加上这汴梁城里面会摆奇门阵的和尚就我一个,一查就露馅了。” 燕云皱眉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好像杀了个不得了的官:“那我呢?” 不戒道:“你应该没有事情,活下来的都是第一批受伤的伤兵,在着阵外,加上隔得远看不清的。”不戒如此说,从怀里面摸出一个小瓷瓶:“不过以防万一,还是毁尸灭迹的好,省得有人通过伤口什么的看出是你杀的,” 讲完用那小瓷瓶洒出几点粉末,点到那尸体上。只见那尸体咕咚咕咚的冒起了气泡,没有多久,就化作了一滩浓水。 燕云睁大了眼睛,看向不戒:“和尚你是不是做和尚之前也有什么副业?” 不戒一脸问好的看向燕云。燕云这个时候已经开始脑补,他、路无桐、赵飞燕加上不戒,四个人组成杀人越货小团体。他负责杀人,路无桐负责摸尸,不戒负责处理尸体,杀完人还可以在道家和佛家之间选择超度服务…… 太可怕了,太不人道了,怎么可以这样,简直是教坏小朋友!说着正义使者,老好人燕云开始翻起了已经化作浓水的赵炳的衣服,从里面摸出了几锭银子。 不戒??? 咳嗽了一声,燕云把银子收好,正色道:“那你接下来怎么办?” 不戒看向北边道:“这个我倒是没想过,去北齐吧,去看看那里的佛家是什么样子的。” 燕云:“带上无天不?” 不戒摇摇头:“不了,这是去逃命的又不是郊游。” 燕云看向那阵中死伤的一众坤字营士兵:“这阵法怎么办?” 不戒摆摆手:“放心,这阵需要天时地利,明天之后,就算是有人懂得也启动不了了。” 燕云:“和尚,你这阵法倒是厉害,你要是去打仗应该没有人可以打过你吧。” 不戒:“我一个和尚,又怎么可能去打仗呢?再说了,我不喜欢杀人。” 燕云看着阵法里的一地的横尸,没有说话。 不戒也没有说话,甚至没有象征性的念超度的经文,他只是转过头向着流民营地。“你回去后记得留心那个叫张世忠的太监。” “为什么?”燕云奇怪的看向他,那个叫张世忠的太监他有过一面之缘,只记得是个特八卦的逗比。 “不知道,但是若只是看这些流民不爽,却也用不着这样大费周章的杀人。”不戒如此道。 燕云点点头,又问:“和尚,你去哪里做什么,跑路的话,也该先回趟敬佛院。” 不戒摇摇手,道:“不去了,我先去告诉那些人快些来开这里,之后我便要往北去了。” 燕云:“这么着急?” 不戒:“着急吗?” 燕云苦笑:“我们刚和好,就要这样分开了吗?” 不戒转过头,笑了笑:“刚才说我婆婆妈妈的是哪个人来着?” 燕云和不戒对视一眼。 有些话,不用多说,说多了,便生分了。 “保重。”不戒轻声道。 “保重。”燕云苦笑着。 不戒的身影越走越远,他没有再回头,似乎早就打定了主意。燕云掸了掸身上的尘土,也转头走了,却一步三回头的看着那和尚萧瑟的背影。他们虽然离开时的行为不同,但是相同的是他们的心中没有一丝失落,因为他们知道,下次见面,他们还会是朋友。只是,不知道今生还有没有缘相见,只是,不知道下一次相见是什么时候。 这大概就是别离吧。 风不断地吹,黑夜虽将大地之上的血迹掩去,但空气之中的血腥味,却依旧钻入到了鼻子里。不知道为什么,燕云总觉得自己以后会常闻这个味道,但是他现在还有些不习惯。于是便会用袖子沿住自己的口鼻。 燕云就这样走着,回去路上,一袭白衣摇着纸扇,在路边等着他。 路无桐问:“不戒人呢?” 燕云答:“走了,说是要去北齐。” 路无桐,摇摇扇子:“着人啊,也不知道什么毛病,他不是临觉寺的和尚吗?出了事情往临觉寺一躲吗,走什么。” 燕云:“他有自己的选择。说不定只不过是找个由头,出去走走罢了。” 路无桐不说话,只是摇扇子,看看那天——此时,月亮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了,一片乌云密布的天空。 燕云问:“你是怎么知道,不戒的计划的。不戒又是怎么知道张世忠要做什么的?” 路无桐用折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的话,主要是靠猜。不戒的话,或许用了佛门的神通。” 燕云看向路无桐,顿了顿问:“什么佛门神通?天眼通吗?” 路无桐:“嗯,开天眼嘛。应该不是,应该是比较像宿命通的手段,不过他这个人,也学道家的八卦的,或许是卜算也说不定。” “天命吗……”燕云长叹一声:“你却不用骗我,你要不是早知道不戒的计划,又怎么能提前告诉我。” 路无桐:“哎,知道瞒不过你。你知道望气术吗?” 燕云一脸别扭。 路无桐轻笑:“知道你不知道,哈哈哈,那是炼气士的手段,我师傅,就是紫袍仙人教的,可以看到一个人身上所背负的气运的大小。” 燕云:“……也就是说,你是因为看到不戒身上的气运衰减,所以推测出他有大祸临头?” 路无桐点头。 燕云:“不过这也说不通,从你的描述看来这不是能那么准确看出一个人什么时候会出问题的神通。” 路无桐点点头:“还记得我说的故人吗?他们告诉我的。” 燕云:“他们?” 路无桐笑道:“那是我爹留下来,专属于我的一批碟子。组织的代号叫做“罗网”专门收集各国的人事情报的。” 燕云了然:“原来如此。” 路无桐:“怎么了?为什么突然问这些。” 燕云:“没什么,只是觉得,我是该把一些事情问明白了,免得到时候出了事情,我会后悔。” 路无桐把弄着手上的折扇,思量了一下,道:“你想问什么?” 燕云:“你找临觉寺到底要干啥?” 路无桐:“我不是说了吗,让他们助我返璞归真~” 燕云:“返璞归真是什么意思?会怎么样?” 路无桐摇着扇子,看向燕云,燕云也侧过头看向他。 气氛一时凝重。 路无桐深吸一口气道:“我将不会是仙人。” 燕云:“不再是仙人?” 路无桐:“是,不光不再是仙人,我会彻头彻尾的变成一个凡人,连武功都会全部失去。” 燕云瞪大了眼睛,他不可思议的看向路无桐,因为从认识他以来,这个人一直都是以仙人自居。让他从一个仙人,变回凡人,这大概比杀了他还有让他难受。 燕云:“没有别的办法?” 路无桐摇着扇子:“我又不想白日飞升,又想踩烂我叔叔的狗头,便只有这个办法。” 燕云不再言语,他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刀。 路无桐哈哈笑着:“别担心,我自有办法。” 燕云长叹一口气,忽的记起了不戒临走时的提点,道:“说起来我倒是忘了一件事,不戒走的时候,让我调查一下张世忠,为什么要那么着急把那些流民都杀了。” 路无桐皱了一下眉头,看上去有些不情愿,但也还是点了点头。 “嗯,说起来,我也忘了一件事情。”路无桐眼睛闪过一丝戏谑说道。 燕云:“什么事?” 路无桐一脸坏笑道:“知道临觉寺和四国的比武不?我呀,帮你报了名。” 燕云??? ------------ 第四十一章 枪来 在将涯角抢从门柱上拔出来,燕云开始思考是不是该给它来一波全身保养,以此来修复一人一枪之间已经破裂的感情。 嗯,涯角,你要听我解释。我这段时间猛练刀法是有原因的,是为了从囚龙刀决中体悟后发先至的技巧,以此来磨炼枪技,绝对不是把你给忘了! 某大猪蹄子开始在心底里面碎碎念,也不知道这有没有用,反正燕云自己是醒了,不接受任何反驳的那一种! “所以,该怎么练?”燕云寻问道。 路无桐:“先把你会的枪法使出来看看。” 燕云点头,当下腰身一沉,卧虎虚影再现,一枪惊风卧虎呼啸而出,此时燕云已是三品境界这套枪法在其手中比起之前在丘陵小渡之中使出的威势更强上了三分。舞到尽兴,燕云仿佛看到了自己置身于一片丛林之中,层层绿叶掩盖之下,一只白眉吊眼的黄毛大虫徘徊其间。 燕云与其四目而对,而那只猛虎忽然狂性大发,呼啸着从林中扑出。这一扑,整个山林之中,忽的便风云变幻。刚才还是艳阳高照,现在便变成了阴云漫天。一阵长风自那天穹落下,吹动林木摇晃。 云从龙,风从虎! 猛虎在那烈烈长风之中,更添几分威猛。他张开血盆,像是要将燕云整个吞下去一样。燕云却也不甘示弱,挺枪向那猛虎刺去。 片刻一套惊风卧虎使完,燕云只觉得说不出的舒爽。当下也没有停顿,足尖一点枪尾,那枪杆在身前一横,不是别的,正是那一套盘蛇七探枪的起手。 盘蛇七探重视防御,粘、贴、缠、绕、架、发、化七字要诀为根基,但是一门枪法如果只守不攻又如何得胜呢?是故这套枪,不只有“盘蛇”,还有七探! 燕云将这套枪舞动起来。枪身在周身画出一个又一个的圆圈,正当人被着一个个护身的圆圈吸引之时,就如那禁止不动看似无害的青蛇,冷不丁的一枪射出。一探眉眼,二探口鼻,三探喉间,四探心口,小腹、下阴、后脑。一枪刺出分成数道金光扎向对手要害,攻势不出则已,一出则必置人于死地! …… 两套枪法使完,燕云自觉良好,平息了一下气息,笑问道:“如何?” 路无桐看完却不做评价,只是眯眯眼问:“你对这两套枪怎么看?” 燕云:“惊风卧虎主张进攻,重势。盘蛇七探重防御,思退。” 路无桐点头:“你现在想要变强,其实有两条简单的路子。一个是找一门心法去修炼,将你体内积累的50年内力最大化的利用,另一个则就是从这招式上入手。” 燕云此时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啥也不知道的少年,从与赵炳的一战中他便能感觉到自己着一身功力有多厉害。可以说,他现在身体之中就像是藏有一座宝库,却没有找到合适的钥匙开启。 燕云道:“学习心法,自然是最快的办法。” 路无桐点头:“不错,不过现在我却还是想让你在招式上下功夫。” 燕云皱着眉头:“这却是为什么?我看别人习武都是从心法开始练起,我为什么却总是只练外功?” 路无桐看他笑道:“你和他们能一样吗。正常人习武还得从娃娃抓起呢。你半路出家,根基不稳。听过一句老话不叫做,“德不配位必有其累”,你现在就是这个状态。你学习心法自然可以一飞冲天,但是爽了一时,却也容易留下隐患。” 路无桐用折扇点点额头又道:“包括你现在练的枪法也是一样,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已经练的不错了?” 燕云脸上一红点头道:“不……吗?” 路无桐:“单个拎出来都还可以,但是我问你,你能把这两把枪结合起来吗?” 燕云看向手中的涯角思索着。结合起来,一会儿惊风卧虎,一会儿盘蛇七探?这不太可能,因为着两套上差异实在太大,一个侧重不断进攻压制,一个侧重防守反击,如此风格不同又如何相融? 路无桐看出了燕云的疑惑笑道:“那我问你,你的叠云步又如何与你的其他武学融合在一起的?” 燕云若有所思,只觉得着叠云步自然而然的就穿插在了其他功法里面,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路无桐笑道:“这里面自然有那叠云步中庸平和的特性的功劳,但是另一部分,还是你对这门功夫已经吃透的缘故在里面。不过我倒也不指望你短时间内能做到将着两门枪法真的彻底相融,但至少你要可以,如那叠云步一样,自由穿插使用。如此才能真的做到进退自如。” 燕云低头凝思,穿插使用,他并不是没有用过。比如对战张边疆那一次,他就用过两套枪法切换对敌。三次对枪,三次被张边疆压制。自然不会是那张边疆故意拔高了境界,想来便是这转变之中,自己不得章法,平白无故的削弱了自己枪法上的优势,这才会落得那样的惨败。 是这个原因吗?燕云的脑海中浮现出张边疆的身影,那个身影自小牛山一别以后一直扎根在他的脑海之中。若我能将那两套枪法自由转换,又或者说,我能将着两套枪法合二为一,那么在同境界下,自己是否就可以与那张边疆一战了?! 燕云的眼中燃起了斗志,恨不得现在就能将那惊风卧虎与盘蛇七探糅合在一起,然后去找张边疆再打上一架! 路无桐看着燕云斗志高昂的样子哈哈一笑:“不急,不过嘛一个人练习,长进未免有些慢了,嗯……” 燕云点点头打断道:“确实,但是无天那小子太菜了,和他演练一下招数可以,对打就不行了。” 路无桐???无天,什么无天,为什么说起对练你会想起无天,那还只是个孩子。 他却不知道燕云之前为了练习囚龙刀决,硬教无天刀法这件事。嗯,虽然说最后没有对练成功,不过教习的过程中,倒是让燕云对囚龙刀决的理解更深了一层。 路无桐:“想啥呢,我帮你找了个陪练,而且他还是这比武代表临觉寺的第三人。” 燕云侧过脸:“谁?第三人不是飞燕吗?” 路无桐:“这次比武,点名了要临觉寺的人出战。人家是天宗圣女,身份众所周知,造假也不能这样造?” 燕云皱着眉头琢磨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一点:“啥,那我岂不是要去当和尚???” 路无桐:“假装而已,最多剃个光头。” 燕云看着路无桐:“你怎么不剃个光头?” 路无桐一张折扇:“我剃了光头,很多妹子要心碎的。” 燕云……竖起个大拇指。行,论厚颜无耻,你路无桐当是天下无敌。 燕云:“所以,第三个人是谁?” 路无桐呵呵一笑:“这人你也认识……盲剑无名。” 燕云眉头一皱,却见那西厢之外,一个身穿黑衣,头戴黑箍,竖着一头长马尾的盲眼剑客,怀中抱着一把无鞘长剑,不知道什么时候立在院门口。 燕云见到他,当下握紧了手上的涯角枪,而那盲剑客则是轻轻一笑,丝毫不将那燕云放在眼里。 “第三人?”燕云疑惑的问路无桐。 路无桐摇着扇子:“嗯,第三人。” ------------ 第四十二章 练枪 临觉寺要比武这件事,燕云倒是在石室里面的时候听说了,但是那不是和张边疆比吗?怎么突然就变成了和四国比武?又和你路无桐有什么关系,怎么突然就把我给买了! 路无桐在一边解释,大体上的意思就是,他去求人家办事不是得给别人一点好处嘛。这不正巧了,上门拜访的时候,正好遇到人家了凡方丈正在为比武选谁去参加而发愁。当下,我就想到你了。 燕云脸色一黑:“对手都是谁?” 路无桐摇着扇子道:“南楚这里的话是张边疆……” 燕云当下打断了路无桐的话:“我要和张边疆打?”实在不是燕云怂,实在是上次那一次差点给他打死了,怕了。 “放轻松,放轻松,又不一定是和你对上。临觉寺这里一共三个人呢。”路无桐宽慰道。 燕云有些没底气的看向路无桐,又问:“那还有谁……” 路无桐:“东周那里派出的是太清人宗的丹一道,西秦是四世家王家的王非明,北齐是诗酒剑仙李青莲。” 燕云:“……我就想问问这里面有谁我是打的过的。” 路无桐摇摇纸扇笑道:“嗯,没有。” “草,那你还给我报名!”燕云气的差点跳起来。 “哎呀,你现在打不过,不代表你以后打不过。正好,你最近也要在敬佛院躲一躲,我正好给你特训。”路无桐看上去干劲十足的说。 燕云也不是傻子这四国比武,来的肯定都是精锐。实力大体上应该和张边疆差不多…… 路无桐看出了燕云的顾虑笑道:“安心,抛开张边疆不谈,这几人里面最厉害应该是诗酒剑仙李青莲,不过因为人数关系,他是被分到临觉寺这一边的。剩下两个虽然也有些手段,但我自有办法对付。到时候你上台,打的那帮江湖前辈一顿屁滚尿流,你想想看多刺激。” 燕云嘴角抽动,心说你个狗东西坏的很,我信你个鬼,但看着路无桐信誓旦旦的样子,他却也下意识的安了心。两人接着往回走,夜深了,已经到了宵禁的时辰。没了不戒着临觉寺的金字招牌,刚刚还在盘算着要在四国比武上大放异彩的两人就这样被拦在了门外。 燕云…… 路无桐…… 第二天,在城门外冻了一宿的两人顶着黑眼圈,终于进了汴梁城。回到敬佛院见到了无天,把不戒要自己一个人去北齐的事情告诉他。出乎意料的是,无天似乎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并没有多少吃惊的样子。 “走吧,走了好,走了清净。”无天故作老成的说道,但是眼眶中微微泛起的红色,完全出卖了他的心情。 看着这个嘴硬的小和尚,燕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伸手摸摸他的小光头。 “别摸。”无天一巴掌拍掉燕云的狗爪,声音中带着哭腔,不知道跑去了什么地方。 “哎。”燕云一声长叹,却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办。 “都是好事。”路无桐摇着扇子走到燕云身边:“让他自己静静吧。倒是你,却没有多少时间喽。” 燕云脸上一抽,心中道,也不看是谁整出来的幺蛾子。 燕云一摊手:“行吧,怎么练?” 只见路无桐抬起手来,对着天边一挥,口中念到一声:“枪来!” 却见,那天边一道银光闪烁,涯角枪似一道流星,飞到了路无桐的手中。路无桐单手舞了一个枪花,将那涯角抢横在身后,右手折扇一开,配上他那张帅死人不偿命的脸,形成了一幅既看上去英武不凡,又充满儒雅气息的仙人景象。 燕云瞪大了眼睛,心底有些小小的羡慕。路无桐这人,装逼惯犯了,但是这个逼确实有些帅啊。而路无桐此时则是看着手中的涯角抢感到奇怪。 “这枪不是应该在西厢吗?怎么从那么远的地方飞过来?”路无桐疑惑。 燕云当即脸上一抽,咳嗽了一声:“额,不要在意细节。你这是怎么做到的,好厉害。” 路无桐被一夸,当下得意道:“这招啊,简单。万物皆有灵性,宝器名剑更是如此。你和这些有灵气的物品相处久了,他和你的心神便会相互感应,自然呼之即来。”说完又看向燕云:“嗯,你也可以试试,毕竟你也算是现在涯角抢的主人,也一起呆了那么长的时间。稳下心神,尝试用心神去沟通看看。” 燕云点头,看着那路无桐手中的涯角抢,当下收敛了心神开始专心的和涯角抢相感应。只觉黑暗之中迷迷糊糊的一团银色的气息在燕云的眼前逐渐凝聚,渐渐的变成了涯角抢的样子…… 燕云大喜,当下一声:“枪来!” 只见涯角抢,在路无桐的手上微微颤抖了两下,可就是不往燕云手中飞去。 燕云疑惑,又试了一次。一声枪来喊完,这次,涯角抢连动,都不动一下了。 燕云…… 路无桐…… 路无桐:“奇怪了,难道是还没有认你做主人,所以有些抗拒?不应该啊,你之前叫的时候,明明动了呀。” 燕云嘴角一抽,看着那涯角抢,心说不会是因为把他丢在那密道前面太久了,所以生气了吧,又转念一想,怎么可能,难道那刀剑什么的还有七情六欲不成?如果有,那也太刺激了…… 燕云心想着,又看看腰间的囚龙刀。 嗯,却不知道这把刀算不算有灵之物,体验不来“枪来”,体验一把“刀来”也不是不行。当下又收敛心神和囚龙刀感应,模糊之间还真感应到了一丝囚龙刀的气息,十分热情的在和自己打招呼。 “刀来!” 随着燕云一声令下,那囚龙刀刷的一声从刀鞘中飞出,在空中十分雀跃的打了一个旋,往那燕云手中飞来。燕云一喜,可就在这个时候,却见那路无桐手中的涯角抢蹭的一下离手,仿佛一道流光闪过夜空,“呛!”的一声,将囚龙刀打落到了一旁。 燕云嘴角一抽,看着那插在地上略显委屈的囚龙刀,还有那插在门柱上余威不散的涯角抢。 燕云看向路无桐,路无桐也眨巴眨巴眼的看着燕云。 燕云:“干啥?你为什么用这样的眼光看我!” 路无桐思考半天之后吐出两个字来:“渣男!” 燕云??? ------------ 第四十三章 盲剑无名 实不相瞒,燕云有了直接出手,将那盲剑客捅个对穿的想法,但是路无桐制止了他,一来是燕云目前还打不过他,二来则是有着仇怨其实没有必要算在无名身上。你个杀手,受雇佣去杀人,仇家不去找雇主麻烦,反而来找杀手,那么这个杀手也太过委屈了点。 杀赵飞燕的单子已经被阎罗殿撤销了,现在他便和燕云他们没有了仇怨。路无桐给了他钱让他来帮忙比武那么他现在就是纯自己人。 杀手的立场就是这样,朴实无华且枯燥。一切都是生意,拿钱办事,所需要遵守的唯有契约精神罢了。 路无桐笑嘻嘻的拍拍燕云的肩膀,燕云则有些无语的看了那盲剑客一眼。他还有些不能接受。 “你还有一个同伙呢?”燕云问道:“就是那个在远处射箭的。”燕云对那个在远处干扰自己追踪的敌人记忆颇深。 “公子,上次的事情,多有得罪,瑟瑟在此赔礼了。”一个好听的声音自门后传来,只见一身形娇小,面容可爱的黄衣女子,怀中抱着一张琴有些拘谨的向着燕云行了一礼。 燕云一时间呆住,他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以为的凶悍强人会是这样一个柔弱的小姑娘。起码得和那无名一样,一脸的“我木得感情”吧! “额……没事,没事。”燕云看着那瑟瑟一脸委屈的样子,心就一下子软了,提不起半点怒气来。 路无桐在一边瞧着好笑,用手肘捅了捅燕云道:“人家是杀手哎。” 燕云脸上一红:“杀手……杀手怎么了?!” 路无桐没有说话,而瑟瑟则是抱着琴像是一只小兔,躲在了无名身后。这让燕云有些受伤,好像自己成了坏人一样的。 燕云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们之后就住敬佛院了?” 路无桐点头同时表示:“这有什么问题吗?” 某和尚的知心好友燕云表示:“这没有问题吗?”但看着路无桐一脸,反正不戒不在家的无所谓表情,燕云便知道,这货是完全把这敬佛院当成自己的地盘了。估计这两个人就是他带进来的!他有征求过我的意见吗?燕云在心中咆哮。 嗯,其实按道理来讲这地方目前的主人应该是无天才对,但是这两人都自动把无天给过滤掉了…… “按照契约,我还得想办法在比武之前,把这位调教成一品高手?”盲剑客无名侧着耳朵,对准了燕云道:“我先说好,我不会教人。” 燕云脸上一抽,却说谁想让你教过。 “没事,你就每天揍他,别打死了就行。”路无桐在一边呵呵的笑。 “不打死,着到有些困难。”无名有些妖制的舔了一下嘴唇。 燕云一阵哆嗦,心说,你们两就这样当着我的面说要揍我真的好吗!而就在这时,却见那无名忽然身形一动,一剑刺来! 燕云一惊,通过刚才的一番对话,对于无名的戒备多少有些懈怠了,突如其来的一剑,根本来不及防御。只见那一剑悬停在燕云喉咙之前,锋利的剑尖划破了燕云的皮肤,点点鲜血流出。 燕云大怒,一枪挥出,却根本抓不住身法飘逸的无名,只是扫了一个空气。 无名一声冷笑:“你死了。” 燕云:“有种不要偷袭!” 无名冷下了脸:“好,我不偷袭。” 燕云凝神盯着无名的剑,将枪提在手中。 却见那无名一提长剑,又一剑刺来。 燕云只觉得眼前恍惚之间出现了数道虚影,这和那赵炳的长枪上那种黑烟还不同。赵炳那是用内力催发形成了那种效果,而无名的剑之所以出现了虚影则完全是因为快。快到燕云完全没有办法反应,脑袋跟不上无名的剑法轨迹! 一剑刺来,燕云连枪都没有完全提起,那剑已经再一次指在了燕云喉前。 冷,燕云对着一剑只有这样的感觉,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东西。万般招数去尽,只留下了纯粹的一刺,这一刺,见血封喉。 这就是一品刺客,这就是杀人剑术,是无名在无数次的阎罗殿任务之中学会的剑法。 飞燕就是和这样的家伙比斗了半天,最后坚持到了自己过去救她?燕云看了躲在一边的黄衫女一眼,若不是那两箭阻止了自己去追,可能自己现在已经死了吧! 想着,越想越是后怕,一时间身上冷汗流出,但同时,他又在思考,思考着一刺,他该如何化解。 他的枪太慢,而他所学的身法,又不够迅捷。他追不上无名,也挡不住他进攻,反复思量之下,自己对上无名竟然是完败的局面。更何况,那无名还有一招擦着就死的牛尾针! “再来!”燕云道。 可无名却冷笑了一声道:“不了。” 燕云:“???” 无名怀抱着剑,不说话。 “如何?”路无桐对燕云道:“你想出办法破解那一刺了?” 燕云摇头:“还没有,但总得试试。” 路无桐笑道:“试试?真的打起来,又哪有那么多机会给你试试呢?” 燕云这下才明白,这相当于给自己留的题目。 “明白了。”燕云长舒一口气。 无名摇摇头,往西厢院子里面走去,身后黄衫女紧紧跟上。 燕云看向路无桐道:“他确实厉害,但是若要是真的打起来,我觉得不如张边疆。” 路无桐摇着扇子笑道:“一品和超品之间,确实差了不少。” 燕云:“我撑死了三品,无名一品,你却要带着我们两个去和四国超品高手们比武,你就不怕折了临觉寺的面子,到时候你的计划满盘皆输?” 路无桐用折扇拍拍手掌,道:“你不用担心这个,那南楚老皇帝不是延期了拜佛大典吗。你只要想办法在冬日之前把功夫练到一品,这次比试,我便自有办法” 燕云:“却不一定有那么多的时间。我杀了的那个赵炳是掌印太监张世忠的人,虽然不戒走了,但是难保他不会来找茬。” 路无桐笑道:“放心他不敢。” 燕云:“为什么?” 路无桐:“他既然在这里就是要保证拜佛大典和四国比武的正常进行,这两样都少不了临觉寺的配合。所以他不会和临觉寺交恶,也就不敢上敬佛院找茬。再加上你是参加四国比武的一员,就算查出了是你杀了赵炳,在比武之前他也不敢对你出手?” 燕云点头,算是放下了心。也正如路无桐所言,张世忠在收到消息以后,很快的猜出动手的事临觉寺的不戒,但是在思量一番以后,也只能牙碎了往肚子里面咽。至少在拜佛大典之前,他要忍耐。 燕云沉下心思,却想着那不戒离去的背影。他是没有想到这一点吗?还是早就想离开这里了,只是找了个由头? 路无桐:“想什么呢?” 燕云一提涯角:“没什么只是在想自己的枪。” 路无桐哈哈一笑:“好好想想吧,等你想出来了,一品指日可待。” 燕云苦笑,心想练到一品那里是那样好练的,燕云还想说什么,可又一想自己补全了武功招式上的不足,再修习上乘的心法和轻功,或许也未必不可能。 正思索着,却见那无名和瑟瑟一前一后的走入了西厢的一间客房内,然后关上了大门。 “我草,为什么他们两睡一间房?”燕云酸溜溜的。 路无桐。。。。。 燕云。。。。 路无桐一把折扇打在燕云头上。 “练武!你个扑街仔。” ------------ 第四十四章 藏金阁 无名来到敬佛院之后的第二天,燕云训练成果记录。 第二次试招:一招秒了没什么好说的。 第三次试招:一招秒了没什么好说的。 第四次试招:一招秒了没什么好说的。 燕云啊,燕云,你怎么回回都被一招秒了!绝对不能硬莽了,要学会智取!对方先手出招的时候,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跑再说,这样无论如何都不算是一招被秒了啊! 第五次试招:一招秒了没什么好说的。 …… 燕云感到十分的痛苦,为什么,为什么尝试了那么多次还是被对方给秒了!被秒了也就算了,毕竟品级放在这里,可让燕云接受不了的是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观众。 每次被秒。 路无桐为你点了个赞。 无天对你发来了嘲讽。 瑟瑟表示继续努力,并对无名投去了仰慕的眼神。 …… 你知道在一个单身狗面前撒狗粮,对单身汪的伤害有多大吗?!你们不知道你们只在乎你们自己。 燕云酸溜溜的。终于再一次被无名秒杀以后,燕云忍不住了,自己一个人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练枪去了。 问题还是老问题,自己的枪不够快,身法也没有无名灵活。就算是凝神对敌,招式还没有使出来,就被无名剑刺中了。 要快,要更快! 燕云挥动涯角,一招招,一式式刺过去,但是枪和剑不同,一个毕竟是双手的长兵器,另一个则是短兵器还轻。光论刺击速度,还是燕云的剑快。燕云能依仗的也就只有枪身的长度,以此来抵消刺出时的速度劣势。 燕云一摆枪身,眉头紧皱,但还是太慢。自己也不是没有试过先手强攻,但每一次,都被无名那缥缈的身形躲过……就是那一刺,一剑封喉,避无可避。 燕云把枪插在一旁,往地上一蹲。他左思右想,总觉得是自己没有学高超的轻功的缘故。叠云步嘛,毕竟是烂大街的轻身功夫,想必不会太厉害。 这个时候,只见远处,无天和路无桐两人慢慢走了过来,看到一脸憋屈的燕云,都是一笑。 “笑什么。”燕云气呼呼,觉得两人都在取笑自己。 路无桐摇着扇子,看着无天:“哎呀,这人啊,不识好人心,我们来给他送解题的思路,这人还在这里怪我们。” 无天这小和尚也学着路无桐,老神叨叨的道:“就是,属于是没什么良心了。” 路无桐也就算了,无天你也这样就过分了奥。燕云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拔出涯角枪,把枪一横。 “不用,我自己想!”想着摆一个帅气一点的造型,但是一来是临时起意,二来是有些气急,造型摆歪了,倒显的有些不伦不类。 无天噗嗤一声笑出了声,路无桐摇着扇子,则是憋着笑。 笑,让你们笑!燕云不理他们,又思索着那招数,一招卧虎枪中的虎扫尾,挥出,气势倒是有十成,但是若是对上无名的剑…… “嗯,死了。”路无桐在一边说道。 燕云皱眉,眼中无名那明晃晃的一剑刺来,点中了自己的心口。 燕云再一枪挑起,却是盘蛇枪中的腾蛇起舞,这一招会将身体整个放低,利用腰身的旋转,将那枪整个甩出,加上燕云的臂展,整个招数刺出足有3米多长。 还是老思路,用长度换时间! “嗯,这一下好是好,可惜,你要被洞穿天灵了。”路无桐又说。 燕云一抬头,就像是看到那无名一个纵越飞天,接着一剑向着他的脑袋刺来。 长是够长了,可若是刺不到,又有什么用? 不够快!但为什么就是不够快呢? 燕云有些失落。 路无桐:“怎么了,不行了。” 燕云也嘴硬不下去了:“是不是这枪注定比剑慢?” 路无桐笑道:“怎么可能,有句话你听说过没有“枪乃百兵之王”。临阵杀敌,一枪顶十剑,若注定比剑慢,那为什么打仗的时候,不是人手拿剑,而是人手拿枪。” 这话说的其实也不对,毕竟打仗的时候,打的都是方阵。士兵素质参差不齐,又不会轻身纵越,自然还是枪厉害。不过这会儿不是哄燕云嘛,这样说也没有错。至于到底是枪快还是剑快,这东西还得看个人的修行。 燕云的眉头果然舒展开来了,又想起他和无天是来送解题思路的,便问:“那该怎么比无名更快?” 路无桐一看无天笑道:“还是得从枪招上入手。” 燕云:“卧虎和盘蛇的招数我都推演过了,却没有一枪可以快过无名的。” 无天:“笨蛋,你纠结枪招干啥!” 燕云奇怪的看着无天,又看向路无桐。路无桐道:“还记得我说过吗,要把两套枪合在一起。” 这事情燕云自然记得,只不过后面一直在思考如何破解无名的一剑,就给耽误了。 “嗯……”燕云,想着那两套枪,完全没有什么思路:“可是这和那一剑又有什么关系?” 路无桐一收折扇:“这个得你自己悟,我若是直接和你说,便浪费了。”说着看向无天:“不戒这些年,搜罗了不少江湖书籍,都放在敬佛院里面,你不如就到那里面看看,一来增长一些江湖见闻,二来也想想你那枪。”接着又怕燕云听不懂,又道:“你这问题,傻练没用,等下走了死胡同,好好的给练坏了,反而不美。” 燕云看向一边的无天。只见无天跟着小和尚双手插腰,一脸你求我呀的表情。 “这次不要银子了?”燕云打趣。 无天小脸一红。想起一开始和燕云见面,还找他要钱呢。后来燕云知道了,应该是不戒在筹钱救助那些难民,所以无天才会想到要找燕云要钱。 嗯,可是那个时候,燕云是个穷鬼。现在摸了赵炳的尸,却也算小富了。 要不说杀人放火金腰带呢。这一摸,三十两的银子就到手了。 …… 扯远了,那无天一招手:“跟上。” 燕云提上枪,跟在了无天身后,穿过一道道奇门阵,很快,一行人便到了一座小阁楼前。 “人都说白马寺有一座藏经阁,里面放满了佛家经典和武学典籍,江湖中人只要献上百金,便可以入阁观看里面的武学典籍。这不戒倒也风趣,却把自己的藏书处,命名为了藏金阁,调侃着白马寺。”路无桐摇着扇子笑道。又看那书楼的门口立柱上贴着两句诗,算是解释了这藏金阁的名字意思。 上阙写:“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 下阕道:“书中自有千斤粟,书中车马多簇簇。” 既然书中自有黄金,那他不戒藏书,便也就是藏金了。白马寺藏经赚金,他不戒藏金无金,倒也讽刺。 只见无天走上前去,在门口两边的小石台上鼓捣了一下,那门便自动开了。 一开门一股书香气便扑鼻而来。抬眼望去,那阁楼之中,一行行一列列放满的都是图书。燕云走了进去,抬眼第一排都是佛经,又往后看去,农学、百乐、诗歌、杂学、奇技淫巧,当然这一排排书中占了大部头的还是奇门遁甲,八卦阵法。 走到一张书桌前,一本诗集放在桌上,燕云低头看去,确实一本《青莲诗集》。燕云好奇翻开,只见开篇便是。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好霸气的人。燕云感慨。又想起这次比武里面,好像就有这人。李青莲吗? “那人诗词绝千古,那人杯中酒不空,那人君王堂上客,那人剑中滴仙人。”不戒的话萦绕耳边。燕云有一种感觉,当时不戒说的就是这个人。 很想见上一见,然后……燕云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涯角枪,笑了。然后自然是会一会他的剑。这大概就是最粗鄙的武人,所能想到的最为风雅得相会了。 无天:“燕大哥怎么了?江湖见闻和武学典籍的话,在楼上。” 燕云收回了心神,道:“来了。” 先练枪吧! ------------ 第四十五章 黑修罗 二层的藏书,便没有一层的多了。一排书沿着墙围成一圈,中间空出来老大一个地方,算是给人习武预留的位置。 燕云和路无桐沿着那一个个柜子看去。大多是江湖里面的故事收录。燕云拿出一本《南楚侠影录》,翻开一看,却没有什么文笔的,平铺直叙的写着。“xx年xx月xx日某某派,某某人,在什么地方因为什么原因做了什么。”又翻了好几页大多如此,便有些不想看了。 路无桐笑道:“怎么就不看了?” 燕云:“这里面写的没啥意思,就这样还能出一本书,也是绝了。” 路无桐拿过那本《南楚侠影录》也翻了两页,附和道:“确实。”又细细翻下去,笑道:“不过事情大多数都是有鼻子有眼的,却不像是造假,也是难得。这是江湖里面的事件记录,又不是小说绘本,枯燥些倒也正常。” 燕云:“可着也确实没劲。” 路无桐摆摆手:“没劲归没劲,但是所谓的江湖见闻,就是这样子增长的。你看这里写了,有一个人叫做铜雷,善使一对流星锤,平时以一把锤子对敌,乘对手松懈,就掏出另一把锤子偷袭。他功力不到5品,但是靠着这一手偷袭,愣是杀死了准4品的大盗。你若是以后在江湖上行走,遇到了一个手中持流星锤,怀里面还藏着一把的,便可以有所防备。这就是这东西的好处。” 燕云想想也有道理,但是又道:“那这人也太惨了点,自己看家底的功夫,就这样被记在了书上到处给人看。以后要是遇到了强敌,被别人防备了,却死的冤枉。” 路无桐摆摆手,笑:“却是不冤枉,说不定还是他们自己要求被写到书里面的。” 燕云一脸问号。 路无桐把这本《南楚侠影录》塞回书架,道:“世上武夫千万,能修成超品,或者说能修成1品的有几人。人生在世,名扬天下遥遥无期,不如就这样被写入一本杂记里面,也不枉这一生入着武道修行。” 燕云默然,一时间有些理解了,这些武夫的选择。世人都赞叹那陆地神仙风流天下,又何曾见过这云云众生呢?燕云转头看去,那一排排江湖记述,却成了一个个确实存在的江湖人,那默默无闻的一生。 “不过,不好看还是不好看。”燕云苦笑。 路无桐:“但还是要看看的,江湖阅历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嗯,要是看厌了就看看这里。”说着路无桐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燕云明白路无桐的意思,紫衣仙人醍醐灌顶的燕云的脑海里还潜藏着无数功法。 “不是让你练,是让你多看看别的枪法,博采众长。”路无桐告诫道:“切忌贪多。” 燕云笑了笑,表示明白,而边上无天拿着一本金箔封面的书走了过来。 “燕大哥,要是觉得那些不好看,就看看这个,这个有趣。”无天献宝一样的把书塞到燕云手里。 燕云一看封面,《侠盗黑修罗》三个大字就印在眼前,脸上一抽,翻来翻开,确实不像是之前那《南楚侠影录》那么枯燥。只见这书有章回,有书目,更绝的里面还有插图……这不就是本小说吗。燕云愣住,看向那路无桐。路无桐也看那书,笑道:“嗯,别看我呀,这书虽然浮夸,但里面这人江湖上却是有名的。” 燕云???头顶三个问号:“这人还真有啊。” 无天叫道:“黑修罗,可是个大侠!” 路无桐和燕云,看着无天脸上都是一样的苦笑。路无桐解释道:“这人主要在东周活动,不时也会来南楚逛逛。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只知道,他轻功超绝,最爱干的事情就是劫富济贫。而且他每次去偷东西之前,还会发出预告。被偷之前,那户人家的门前,必然会留下一面纯黑的小旗。” 燕云:“???这样还没有被抓啊。” 路无桐:“所以说他厉害嘛。当初东周有一家大户,收到了黑旗子。便联系了一堆江湖好手过来堵截他,结果还是被他偷了个底朝天。” 无天在一边插手,十分迷弟的的补充道:“那日,太清人宗三位高手,围着那金库巡视,成天地人三才之阵,以待贼王。可谁曾想等到了五更天,却也不见的那黑修罗出现。三人正洋洋得意,以为那黑修罗怕了自己。却谁曾想,那金库之上忽一人朗声大笑:“人宗三鼠,鼠目寸光。金库我亦搬空,黑修罗去也。”说罢,便消失无踪。那人宗三人涌入金库一看,却见那金库之中,空无一物,竟然确实什么都没有了……” 燕云看着无天,又看看手中的书,翻了几章果然,有这样一段。 …… “这书不会是黑修罗自己写的吧。如果是,这人也太臭屁了。”燕云吐槽。 路无桐:“不清楚,也许是好事者还他写的,不过这人每次都会在被人家门口留旗子,确实也像是会干出这事得人来。” 燕云:“一晚上把金库搬空,就他一个人有可能吗?” 路无桐:“不知道,只能说,可以信其有,却不能信其无吧。” 燕云暗中思量,若真的如书中所写,那么这个人至少应该是逍遥境大成实力……逍遥兮,御六气之便,于人间行走无碍。 轻功啊…… 燕云忽的想起来自己想要换一门轻功修习了,便对路无桐说:“我想换门轻功练行不。” 也无怪燕云要问一嘴路无桐,毕竟这一路武学修炼,都是路无桐给自己把的方向。 路无桐看了燕云一眼:“怎么羡慕无名的身法了?” 燕云嘿嘿傻笑,挠头:“这不是老是被他用速度欺负嘛。” 路无桐点头,然后摇头:“不行。” 燕云:“为什么呀。” 路无桐:“你是不是想找门速度快一些的功夫,然后追上无名和他干架?” 燕云点头。 路无桐一拍无天的脑门,道:“来,无天,你觉得你燕大哥,适合那种轻功吗?” 无天思索了一会儿道:“不适合。” 燕云不解反问道:“为什么啊?” 无天挠头:“具体的也不清楚,但是总觉得燕云大哥你像无名大哥一样飞来飞去的怪怪的。” 燕云无语,而就在这个时候路无桐说话了:“就是因为你想不明白为什么,所以你才每次都破解不了无名的那一剑。” 这事情又和无名那一剑联系上了。燕云,感到困惑,但是他还是相信路无桐的。 “行吧,不练就不练吧。”燕云失落道。 “哎,等你过了这一关,再说吧。”路无桐笑道。 燕云点了点头。 接着路无桐和无天便离开了,只剩下燕云和着一楼的书。 那么接下来干啥呢?燕云看着手中那本《侠盗黑修罗》,先练枪呢,还是看书呢…… ------------ 第四十六章 识海观枪 接下来几天里,燕云都呆在藏金阁看书。 说来也是奇怪,也不知道那不戒是如何弄来那么多书籍的。要说他是买的吧,燕云却是不信,毕竟是布施都要去千金坊抢钱的主,但若不是买的,莫非这些书都是别人送的?那里人脉却也恐怖。 燕云有一茬没一茬的想着。 这几日看那些书增长江湖见闻,有一个蓝衣先生写的《江湖杂记》最是有趣。这是一套书,从这位蓝衣先生初入江湖开始写起,记述一路上的见闻,一路写到后面飞升为止。 这蓝衣先生自称自己是海外仙人,从域外仙山而来,到人间游历逍遥二十余年。最大的爱好就是记述江湖中人事物。他武功高超,但不做作,喜欢交友,游戏人间。据说那江湖中一半的人都将视为好友,据说当年想找他喝酒的人,从那街头能一路排到街尾。可惜已经飞升,不得一见,若是能见到该是如何的风流人物? “吾于人间二十年,所见者众,所识者多,逍遥天地间,无外物所扰,无案牍所忧。可叹,此生终究不得所爱,可叹,人间美好终究过客。世上之事,本就如此,圆满者少,残缺者多。今日路遇恶徒,出手杀之。蓝衣染血,感天地威压日盛,知不日将要飞升仙界。此书也该就此作结,且就从风而去吧。若后者有幸,相邀于天界噫。” 合上书,燕云长舒一口气,有些感慨。这位蓝衣先生,算是一流的风流人物,应该是当世罕见的俊才了,但最后还是带着遗憾飞升。他这里说的所爱,书中也有记录,却是和他一起同游江湖的师妹,最后爱上了一个青年才俊。蓝衣先生,游历江湖,却也有这一份原因在里面。 嗯,还有飞升。世人都求飞升,这蓝衣先生却不求…… 感慨完,把书丢在一旁,这本《江湖杂记》扔在一起的还有那本镶金的《侠盗黑修罗》。 嗯,怎么说呢,消遣可以,但看完了只能感到这个人确实厉害,也就没有别的什么了,却不会像无天那样直接化身迷弟。 看完书,便要开始练枪。 练枪却不是直接拿起涯角抢开练,而是在那脑海之中观摩别的枪法。 醍醐灌顶的玄妙,不足以文自道,并不是单纯的就是将那些功法的文字图形,输入到你的脑海里那么简单。还有那种已经修习多年的感觉和感悟在其中,如没有这份神奇,燕云也不可能在一瞬间,便能学会脑海中的那诸多法门。 当然也不是没有坏处,比如说现在。要不是路无桐在之前不断地提醒燕云,不要贪多,恐怕燕云还真就忍不住要多学上一门两门的。毕竟,脑海之中的那诸多功法,有些是真的看上去,那是真的挺帅挺强的。 不能多学,自然也是有路无桐的道理的。有了那几本江湖见闻的增长,燕云也就逐渐明白了路无桐的警告含义所在。比如那江湖之上曾经也出现过一个叫做慕容通的身负多门武功的奇才,在一段时间里面被人当作未来的明日之星。但就是因为所学过多过杂,一味地追求“百技皆通”的虚名,而最后仅仅修了个4品境界,就泯然众人矣。 如果没有路无桐的告诫,以燕云的性子成为下一个慕容通显然是必然的。在脑海中繁杂的功法之中迷失了自我,最后或许成就会高一些,但最多也就修个2品撑死,便再也不得寸进。 2品嘛……然已经踏上了武道一途,不成个超品强者,又如何能满意呢? 想罢燕云忍住那些功法的诱惑,专心一意的体悟那些招式上的短长。 识海之中,满打满算,枪法大概也就只有40篇,而若是论起剑法、刀法那就多了,怕有百篇不止。浏览之际,路无桐甚至还看到了赵炳所使的翻云枪。嗯,枪法之道,在江湖上的传承还真是少啊。燕云感慨。路无桐说,枪法一道,长于军武,弱于江湖,看来所言不虚。 又细细看去,很快便选了两套,名字上比较霸气的去体悟。 一套名曰惊骇,一套名曰归墟。这一看不要紧,光是一眼,便将燕云牢牢的吸引了进去。惊骇枪,首重突袭,一击刺出犹如雷霆天降。归墟枪,化繁为简,管他来人诸多攻势,皆以一击归墟枪意破之。 又是一套主张进攻的枪法和一套主张防守的枪招。燕云想着自己的确实运气不错,不过那归墟枪太过玄奥,一时间体悟不到什么。便主要的研究那惊骇枪去。惊骇枪,一共十三招,招招皆是攻击,全然不退。 看着看着燕云不自觉的将自己修习的惊风卧虎枪也放在一边,对二者进行对比。 同样是进攻的枪法,同样是首重攻击的枪招……,这一枪? 燕云叫停了识海之中的二者的动作,却发现在这一枪之中,惊骇枪和卧虎枪的动作是一样的。一样的屈身前刺,一样的一往无前,所不同的不过是体内气劲的运转方式不同。 燕云楞了一下,这一招,在惊骇枪中叫做千里奔雷,而在卧虎枪中则名曰扑虎诀。 燕云带着疑惑,又扫了一遍剩下的38套枪法,发现其中,在攻击之时总是有诸多相似的枪招,转身突刺,拖枪横扫,摆枪上撩。他又拿出盘蛇七探来,对比其中的守招。盘蛇七探却也不愧是防守枪法中的较为全面的枪法,这一次对比,相似点便更多了。 燕云皱着眉头,仿佛发现了什么重大的秘密一样的,陷入了沉默。 若是这些招术都差不多,那又为何会有那么的枪法? 他又想到了那几百篇的刀剑招数,里面一样的招数,又有多少。 这些招数在动作上何其相似,所区别的地方,不过是气劲的运行方式不同……是这样吗?燕云又在识海之中,那几套枪法不断演练着,从头到尾一枪一枪的舞动,耳边不断传来,诸多对于枪法的讲解。这些都是醍醐灌顶传给燕云的知识。 “这一枪为何要接上这一招,因为在前一枪,已经给敌人埋了一个破绽,敌人为了找回攻势,必然攻击此处破绽,如此便落到了这一招的范围之内,这时变招,便可以杀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这一枪为追击之要,在前几枪攻势之后,敌人一定会以为你已强弩之末,此时万万不可后退,当以此枪招,从死而生。” “这一枪为防守要义…… 一声声传来,燕云豁然开朗,像是想通了什么。这枪法之中,每一招每一式都有其各自的意义所在。同样是一枪但是在不同的情况之下,却用意不同,这一次屈身前刺,这一套枪法之中是为了抢攻,而再另一套枪法之中却是为了诱敌。 那么为什么,这一套枪法之中可以用来诱敌的枪招,在另一套枪中不能用来诱敌呢? 燕云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他忽然反应过来自己之前使用枪法之时,全然没有想过这些,只是一味的想要将枪法的威力发挥到最大,却没有想过这一枪,这一式是为什么要这样出,而这一枪刺出之后,有什么隐患,若是对方防守了自己又该如何使出后招。 又想起和赵炳的对决。赵炳对于招式的用法全然随心,显然是体会到了这个道理的,之所以会输,一来是不戒之前用技耗损了一波赵炳的状态,二来是因为燕云有白来的50年内力打底,三来则是因为那囚龙刀决,并无实际招数,主要讲究临阵应敌。如果自己当时用的是枪法,恐怕不能那么容易突破赵炳的左枪右刀。 燕云一时间身上冷汗流出,本来自傲的战绩,现在看来,能够取胜运气,占了很大一大部分。 江湖之上,生死相搏,却那能都依靠运气呢? 燕云长舒一口气,又想到了无名的那一剑。 那着一剑,该如何破解呢? ------------ 第四十七章 有所小成 自从燕云进了藏金阁,无天就开始负责给他送饭了。 一开始还好,每次送去的榨菜馒头还可以好好的吃完,但越到后面,无天就发现燕云吃的是越发的少了。这在燕云身上是不常见的。作为一个踏入武道不久的武夫,燕云对于粮食的需求还是很大的。可最近,却总能剩下老大半。 无天不禁怀疑,燕云是不是生病了。可这人要是感到什么不舒服又为什么不哼哼两声?于是乎,无天便打算进到二楼去看看燕云的情况。平日里,他总是在二楼的阁楼门前收盘子放盘子的。 只见我们的小和尚,推开了藏金阁二楼的大门,探出一颗小光头,往里面看去。平素整洁的藏金阁二层已经被燕云完全弄乱了。看过的书籍也不归位,就杂乱的堆叠在一旁。涯角抢有些寂寞的斜靠在墙角上,而在那二层的中央,燕云赤裸着上半身,盘腿坐在地上,闭目养神。一股股热气自他的身上不断涌现,一点点汗水,自体表流出。他时而皱眉,时而微笑,时而面露苦涩。 无天吃了一惊,这场景像极了一些人在修习内力时候的样子。无天只当是燕云没有听路无桐的话,自己去修习内功去了。 走火入魔?!无天瞬间想到了这个词,心下着急。也无怪他对于燕云那么没有自信,实在是燕云半路出家,对于武道的理解有限,不由得无天这样去想。心下着急,就去推搡燕云想将其从“入魔”的状态中推出来。 说来也是无语,无天认为燕云对于内功修习一事不了解,但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半桶水?不管燕云是不是走火入魔,修习内力之时被这样没有防备的推搡一下,运气出了岔子,是怎么样都会出大事的。 但好在燕云不是走火入魔,也不是在修习内功。他不过是在识海之中,通过意想的方式,锤炼自己的枪法罢了。 这又是紫衣仙人醍醐灌顶带来的另一个好处,上百篇功法秘籍和招式体悟,拓宽了燕云的识海,让其可以在脑海之中演练功法时,犹如身临其境。 此时他的脑海之中,一边是无名那狠辣果决的一剑,而另一边,则是一杆银枪,一个少年。 识海之中,比斗正酣。燕云又不知道约束自己的内力,所以无天推门进来的时候,便会看到燕云身上升起白烟。又因为对于破解那枪,燕云反复尝试之中,有胜有败,是故有时微笑,有时皱眉。 不过燕云这里没有什么事情,可就倒霉了贸然去推搡燕云的无天了。此时燕云整个人上下内力流转,无天这一推便将这些内力激发了出来。一阵气劲轰出,无天整个人便横飞了出去,将那二层的阁门整个撞塌,摔了一个七荤八素。 燕云只觉得自己的识海瞬间崩溃,张开双眼,便看到了无天倒在地上,也是吃惊凑上前去:“无天,你什么情况?” 那无天捂着自己的胸口是暗暗叫苦,也好在自从学会了金刚伏魔掌以后,他便每日修习。身体素质已经不同以往,要不然,这燕云无心的一震,怕就给无天打出内伤来了。 无天看着燕云,一脸的幽怨:“路大哥叫你不要练内功,你偷偷在这里练,还说我!”他还当燕云在这里练内功呢。 燕云大体上猜到发生了什么,笑着和无天解释自己是在冥想和无名对练,所以才会这样。 无天却一脸狐疑的看着燕云:“那你没有练内功,你又怎么会有内力?” “那我没有内力,怎么成的三品境界?”燕云回了一嘴,但是又忽的记起来。关于自己在仙境里面的机遇,他还从来没有和别人讲过。确实,自己平白身上有50年的内力,却一点内功心法都不会,这事情换做别人是怎么也理解不了的。 燕云有些感慨,便就地坐下把自己在仙境遇到路无桐的事情和无天讲了。 无天那小眼睛睁的老大,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燕云。 “路大哥真的是仙人啊!”无天震惊。 “他看起来就那么不像吗?”燕云调侃。 “那个朱果呢?你还有吗?”无天殷勤的问。 燕云苦笑一声:“怎么可能有,又不是我的。” 无天有些可惜的别了别嘴。忽的他想到了什么:“那你想出破解的办法了吗?” 燕云咧嘴一笑:“有思路了,不过要想成功还需要多练习。” 无天好奇的看着燕云:“给我看看?” 燕云哈哈的笑笑,摸摸无天的小光头,看着被内力震坏的二楼门板,也不知道说什么。该说是小孩心性呢?还是小孩心性呢?有了玩就别的什么都不顾了。 把门板收拾好放到一边,燕云拿起涯角抢走到了楼下。藏金阁前正好有一小块空地,空地中央,放着一块装饰用的珊瑚石。燕云对着它,轻握涯角枪柄,闭上眼睛。 无天看着燕云,不知道他在干什么,而此时在燕云的心中,无名的身形在他的眼前渐渐勾勒了出来,那把无鞘长剑发着微微寒光,然后……一剑刺出! 燕云乎的睁开的眼睛,在无天的注视下,手中的长枪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前一探。 快,果决,丝毫不拖泥带水,一如那无名的一刺! 一枪,涯角枪刺破珊瑚石嶙峋的表面,扎进了那坚硬的石胎之中,在上面留下了一个深深的枪洞。一枪收回,枪刃与石块摩擦出一声尖锐长啸,一如一声凄厉的鸟鸣。 无天惊呆了,他也是看过燕云多次练武的,他却从没有在卧虎枪和盘蛇枪中,见过这么犀利的一枪…… “这是什么枪法?叫什么名字?”无天问道。 燕云笑了笑:“不是什么枪法,也没有名字,不过是一下简单的扎枪。” 无天愣住了:“简单的扎枪?” 燕云点头,他却不好和无天解释这一枪中的奥妙。就和无名无法解释的那一剑一样,看上去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一剑,但其中蕴含的,却是无名对于自身剑道的理解。而这种对于自身剑道的理解,首先是要有超人的剑术理解,其次便是战斗经验的积累。 燕云在识海中和无名对练百遍,加上对脑海中枪法的不断体悟,才凝练出这一枪。虽然看上去不过是一下普通的扎枪,但其中蕴含的却是对于燕云对于枪之一道的感悟。 燕云是知道这一枪是需要多少机缘才能修得的,可不知道详情的无天却对燕云进步之快感到匪夷所思。虽然是他和路无桐建议燕云在藏金阁闭关的,但这才几天啊,就有这样的枪法突破…… 想到那放荡不羁的路无桐居然是天仙,难道看上去傻傻的燕大哥竟然是个天才? 想着无天不自觉的绕着燕云看了两圈,都给燕云看毛了。 “干啥?”燕云问。 “不干啥,只是感觉不可思议。”无天老老实实回答。 而就在这个时候,路无桐却踏着轻快的步伐从一边走过来了。 “路……路大哥!”无天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叫路仙人,还是叫大哥,但是想了一下,之前一直都叫的是大哥,人家也没有怪罪。现在知道了反而叫仙人,多少显得生分。 路无桐笑眯眯的摸摸无天的小光头,看向燕云,然后眼睛一亮。 “哦,你悟到了?” 燕云笑道:“悟到了,不过不多,还需要多锤炼。” 路无桐看着那珊瑚石上的枪洞,点点头:“那倒也巧了,正好,你让我查的事情也有了着落。” 燕云皱起眉头,想起之前拜托过路无桐,帮忙查张世忠的事情。 “怎么样,有什么需要留意的地方吗?”燕云好奇的问。 路无桐故作神秘的一笑,却不正面回答:“想去风月楼吗?” 燕云一愣,却不知道这风月楼是个什么地方。无天倒是知道,在一边瞪大了眼睛,然后一张小脸涨的老红。 可不红嘛。毕竟,风月楼,那是青楼啊…… ------------ 第四十八章 一个燕云上青楼(上) 这一天,燕云难得的,他穿上了新买的衣服,并好好的打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在简单了解了一下,风月楼是做什么的以后,我们的燕云同志不由自主的小小的激动了一下。 对于青楼,燕云是充满着“敬意”的。还记得在小时候,那个教自己识字的老秀才,每天辛辛苦苦在城隍庙前帮人写字,写了一天不过是为了去那教司坊留恋几许。他告诉燕云:“青楼是属于文人的,哪里的姑娘不喜欢粗胚。”他还告诉燕云:“只要你多做学问,有文采,那里的姑娘就会把你捧作上宾。”他还告诉燕云:“哪里的姑娘若是喜欢你,那就是温柔可人的仙女,但若是不喜欢你,那就是地狱里面来的魔鬼。” 小燕云点头称是,这几条也就成了燕云对于青楼割舍不去的刻板印象。后来燕云长大了,这种刻板印象又多了一条,那就是“青楼里面的姑娘喜不喜欢你,除了看你的文采,最主要的还要看你有没有钱。” 燕云是个粗线条的人,所以他自然不会有什么文采。他又是穷苦出身,每天想办法讨生活的那种,是肯定他没有钱的。在燕云的认知里面他便是那种一辈子和青楼无缘的人,没想到今天却要上青楼了。 这还得感谢一下赵炳。 要不说杀人放火金腰带呢。从那怀里面摸出来的30两银子,给了燕云一定的底气。比如说身上这件锈青云纹的月白色儒士衫,没有这赵炳支援的30两是万万买不来的! 对着铜镜燕云观察了一下自己的面容。 燕云整个人是过于阳刚的长相,就算是撑死了也穿不出路无桐那种的俊美感觉。眼下这件衣服又是主张衬托文人气质的,穿在他身上,总归是欠缺些带入感……燕云却觉得自己看上去还不错,满意的抹平了胸前的褶皱,推开房门,却见门口路无桐和无名两人早已经在庭院里面等他了。 燕云…… 路无桐自然是要一起去的,但是无名你跟着去凑什么热闹? 燕云有些狐疑的上下打量了无名一番,只见今天无名虽还是一身黑,却也换上了印有亮纹的衣服,且那衣服的布料比之前穿的那套不知道要好上多少。 “怎么,我去不得?”无名问道。 有些时候燕云真觉得他是在装瞎,但那对灰蒙蒙的眼睛,却否认了燕云的猜测。 他怎么做到的,我都没出声。燕云腹议着。 “嗯……”燕云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斜眼看了一眼无名房间方向,黄杉女似乎没啥动静。 “嗯,兄弟你是有家室的人,勾栏听曲,不合适。”燕云脑子一抽,这句话是脱口而出,倒把无名说的一愣。 路无桐在一边哈哈大笑,无名脸上一抽。 “她和我没关系。”无名解释道。 没关系,你们两睡一起!燕云在心中咆哮。 就在尴尬之际,路无桐忽的一点燕云道:“你啥情况,去青楼,还带着你这枪?” 燕云转头一看,手中的涯角抢。夜色下,银枪一杆,惊杀月色。 “有什么问题吗?”燕云看了一眼无名,无名的那把无鞘剑不也挂在腰间好好的吗? 路无桐遭不住了:“你见过有人带那么大一杆兵刃去逛青楼的吗?别人看了不以为你是去砸场子的?” 燕云…… 确实,是这个道理,但是……燕云斜眼看了看涯角那锋利的枪尖。自从上次枪来事件以后,他便明白了,一个人被自己的兵器捅死这件事,虽然概率很小,但也不是完全没有!你看他现在没事都不敢把囚龙刀挂腰上,那就是满满滴求生欲…… 燕云咳嗽了一声,反复思量了一下以后,最后还是决定把涯角抢放回房间。 “涯角,你要明白,我这次去是为了搞明白,那张世忠要干什么。是去干正事,不是去玩的。你要分清主次,要理解。我这次实在是不能带你去,绝对不是因为什么花心……”燕云在房间中一通解释,那涯角枪依在床沿边上,枪尖忽明忽暗的摇晃。 燕云头上滴下一滴冷汗,又眼神狂扫挂在墙上的囚龙刀…… 算了,算了,这次就什么都不带吧。上个青楼,又不是去打架,带那么多兵器做什么? 燕云灰溜溜的滚出了房间。 这次轮到路无桐和无名笑话他了。 “笑什么?”燕云感到一丝窘迫。 路无桐和无名对视一眼,又哈哈大笑。也是,上青楼要和武器报备的大概率江湖之上燕云是头一份。路无桐给燕云竖了个大拇指。 “行了,快出发吧!”燕云推着两个看戏的人就往门外走。 汴梁城的布局是很奇怪的。往往这种大城热闹的区域会集中在内城区,但汴梁城却反其道而行之。无论是千金坊还是风月楼这样的消遣场所却都是贴近外城。这主要是因为萧正和行宫是额外扩建在外城部分缘故,就和植物向阳一样的,渐渐地整个汴梁城的经济中心便开始外移。 有狗大户路无桐在,三人也不用徒步前往风月楼。叫了辆马车,一行人往那风月楼走去。临近行宫,街道逐渐宽阔,灯火也逐渐通明。直到到了这里,燕云才明白,之前不戒带自己去的地方,那才哪到哪?这条名叫“永安”的长街,才是整个汴梁城里,真正的繁华景象。 临近拜佛大典,无数善男信女从四面八方涌入汴梁城,给这座本来就不落寞的城市,又注入了全新的活力。 马车接着向前,一条城内河横在眼前。一盏盏河灯闪烁,一艘艘花船摇曳,一位位姑娘摇曳着身姿,一声声琴声乐曲自那河上飘来。 十月不知冷,河边丽人多。 这是独属于南楚水乡才有的风景,是燕云不曾见过的景色,而穿过这一条条花船,今夜的重头戏才终于在眼前出现,河的对岸,整整百米长的河岸上,被一座飘满了胭脂香的建筑填满。 风月楼,汴梁城中第一楼。 舞风弄月佳人笑,一曲离魂天涯知。 见到如此繁华,燕云心中一紧,却没有一点喜悦。 到了门口,迎门的老鸨叫着客。狗大户路无桐从怀里面讨了银子,单单就给自己要了一个上座。 无名??? 燕云??? 路无桐:“干嘛,看我干什么。” 燕云憋不住了:“不是,你叫我们来的!” 路无桐:“是的呀,我叫你们来的,但是我也没有说要请客呀。” 燕云和无名同时无语,但来都来了总不能就这样回去吧?算你狠,无名嘴角一抽,从自己怀里摸了银子出来,他也算的上是金牌杀手,钱倒也不缺,但燕云呢?燕云脸上的表情比吃了屎还难受,心里面只想将那赵炳从地面拉起来,问问他有没有兄弟姐妹,帮忙给他介绍一下! 他燕·穷·云,那是真的没钱啊! ------------ 第四十九章 一个燕云上青楼(下) 风月楼的座位主要分为三种。 一种为外围,开桌费五两,是最外围的座位,最为寻常的座位,面向普通民众,这没什么好说的,便不多讲。 一种叫做内范,开桌费十两左右。风月楼中央有一个高台,每周都会有花魁在这里演出。这个时候,花了银子的客人,便可以各凭本事讨花魁开心,以此来博得一个共度良宵的机会。争花魁本质上有一种以小博大的说法在里面,但通常来讲在内范的争花魁行动,都会以各大财主叫买银两做结,所以这个位置也是最为消金的。 最后一种就是上座了。买了上座的人会被迎入到一个个小包厢里面,之后开始一种俗称为打茶围的活动,而这打茶围才是迁客骚人口中,真正的争花魁了。买了上座的人,在花魁对应的房间里面谈天说地,以各种方式比斗自己的才学。若被花魁看中,便会邀入房中,成为花魁的座上宾。若本事强大,说不准还会被花魁倒贴,其中各种风流韵事,便不一一道来。 当然这种可以真正实现以小博大的位置,起步费却也不低。一百两,那是燕云想都不敢想的价格…… 燕云算了算自己的银子。眼巴巴的看着那无名和路无桐在小姐们的簇拥下上了二楼。自己只能付了5两银子,在外围苦巴巴的坐着。 这算怎么回事啊?燕云感觉自己上了大当。他想着自己来着风月楼不是因为那路无桐说自己找到了张世忠最近在干啥的相关线索吗?怎么现在三个人过来,自己这个当事人,却被扔在角落了。 燕云感觉苦啊。自己好不容易有了些存款…… 在外围揽客的妈妈桑,不时的跑到燕云这里,问他要不要点点什么。酒水肯定是少不了的,那既然点了酒水那是不是还要弄点下酒菜,那弄了下酒菜,是不是再要几个陪酒的小姐? 其实吧,如果燕云想,点两个小姐陪酒,是完全可以的。毕竟人家风月楼也不是不做“穷苦人家”的生意。100两有100两的玩法,30两有30两的伺候。都可以玩的很开心,但是吧,燕云扫了一眼那外围的姑娘们却是露出了尴尬的笑容。 没办法,眼界高了呀。 就不说自带巾帼气的赵飞燕了,黄杉女瑟瑟也比这里的庸脂俗粉好看的多…… 燕云苦笑,谢绝了妈妈桑的好意。自己一口口的喝起酒来。 飞燕啊,我想你。某燕·癞蛤蟆·云,暗暗呼唤~ “少年郎,来这个快乐地,怎么一脸愁容啊?”一个乐呵呵的声音从边上响起。 燕云抬起头,却见一个40岁左右年级的邋遢大叔,举着脑袋大小的脏酒葫芦,站在他的身边。 这人穿着一身文士衫,胸口微张,脸上因为醉酒有些红晕,承托着本来就高的颧骨,更加明显。上窄下方的脸上配着两条柳叶眉,一双铜铃目。酒糟鼻,八字胡,配上一张裂开可以勾到耳朵的大嘴,让整个人看上去颇为喜感。 “?”燕云不知道这个主动凑上来的人要干什么,便也没有答话。 那人却十分自来熟的,抽了一把椅子就在燕云边上坐下,酒葫芦咚咚咚灌了几口老酒,便开始剥起燕云点的花生来。 燕云有些乐了,心说这小老头原来是来蹭吃的。 “不知阁下怎么称呼?”燕云笑问。 那人剥了一颗花生放入嘴中:“鄙人复姓欧阳,单名一个西字。小友怎么称呼。” 燕云一拱手:“燕云。” 欧阳西笑眯眯的看着燕云道:“我见小友愁容满面,不知所谓何事啊?” 燕云喝口酒,有些尴尬不想回答。 欧阳西笑道:“哈哈哈,小友不必介怀,既然到这里还喝闷酒,无非两点。一为钱财伤怀,二便是为女子伤心。” 燕云脸上一抽,心说有那么明显吗…… 欧阳西:“看来我是猜对了。” 燕云苦笑:“先生猜对了,却有为之奈何?你是能凭空变出钱来,还是说有什么办法能让别人直接喜欢上我?” “变出钱粮来我倒是不行,讨女孩子欢心却是在行。”欧阳西摇晃着脑袋说道。 燕云有些好奇的看着欧阳西,看着这个小老弟那红呼呼的酒糟鼻,和那一张大嘴,怎么就那么的不信呢…… “你不信?”欧阳西有些醉醺醺的问。 燕云生怕这位醉酒后闹出点什么来,便恭维道:“信的,先生一看当年就迷死万千少女。” 欧阳西摸着自己的小山羊胡,嘿嘿一笑:“确实如此。” 两人正说着,却见远处那舞台之上,忽的响起了几通鼓。转眼望去,原来是那花魁开始了表演。只见那舞台中忽的一抹春色。一位身材婀娜,面容妩媚的年轻女郎从后台跳跃而出。要不说是汴梁城中最大青楼呢,这花魁就是不一样,一出场,就把燕云的眼睛勾住了。倒不是说多漂亮,主要是眉眼之间透露出的那种风情,是燕云从来没有体验过的。 鼓点接着响着,伴随着丝竹管弦。那花魁随着音乐起舞,跳着跳着,竟然慢慢的将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褪去,最后只留下那一层酒红色的轻纱。轻纱之下,雪白的肌肤与各种不能言说的隐秘若影若现…… 燕云只觉得鼻头不自觉发痒,身上有些燥热。 “不行了,小子?”欧阳西笑呵呵的看着燕云。 燕云又瞟了两眼台上正在热舞的花魁,有些不好意思。这场面燕云也没有经历过,反应大一点却也正常。 “咳咳……”燕云咳嗽了两声,不停地给自己灌酒,此时这酒水就仿佛成了救命的清泉,用来浇灭燕云体内正在燃烧的火焰…… “哈哈哈,小伙子见识还是浅薄了,这妮子的媚功不过才刚刚入门,你便吃不住了?”欧阳西笑道。 燕云别过头看向那小老头:“真的假的?”他只觉得那台上跳舞的这位已经算是人中尤物,见者思春了。 欧阳西看着那舞台,若有所思道:“你不懂啊,这不过是最为初级的勾人法子。真正厉害的,可不需要当众脱衣服。” 燕云虽然好奇,但是总觉得这所谓媚功的细节自己还是不去细究的好。而就在这时那台上女子一舞结束,台下一众人已经按捺不住。“红香小姐!”“红香小姐!”等等呼喊络绎不绝,而那台上花魁只是一展勾人的身段,丹唇轻起:“别人都说金银臭,我却说那金银香。春宵一夜值千金,不知公子出几两?” 一句话说完,这相当于就是开启争花魁了。那内范之中,便有人开始叫起价来。 “五十两!” “一百两!” …… 价格是越提越高,隐隐有突破五百两大关的趋势。燕云眼皮一跳一跳的看着这场中价格层层加码,一面感慨着青楼利润之巨,一面又在好奇着些人的钱莫非是大风刮来的,为什么叫价的时候能毫不心疼? 燕云托着脑袋,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便接着喝酒,但那不过1两的酒水实在寡淡的很,但后劲却很大。。。。。 晕乎乎的燕云看着边上的欧阳西的那个酒葫芦,那葫芦里面冒出的浓郁酒香,显然是装着好酒的,便道:“老头儿,你这酒好喝不?” 欧阳西迷了一口酒葫芦笑道:“好喝是好喝,不过寻常人却喝不得。” 燕云:“为什么喝不得?” 欧阳西笑的格外狡诈道:“因为容易醉啊。” 燕云这个时候已经是酒虫上脑,只觉得自己天不怕地不怕,还会怕着一口酒? 说着便伸手去抓,那欧阳西也不在意,就任他拿去。 “我先说好,就只能喝一口。若喝多了,出了什么问题,却不管我的事。”欧阳西笑道。 燕云只道着欧阳西太过小气,不过是喝个酒而已,他还让他吃自己的菜呢!想罢刚打开葫芦的瓶塞,一把剑便从身后刺来。 ------------ 第五十章 王非明与李青莲 一剑刺来,燕云也没有什么防备,便被挑走了酒葫芦。转过头,便看到了身穿锦绣华服公子哥,手中提着一把文人装饰用的礼剑,站在自己的身后。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四世家之一,裂国剑王家的当代翘楚王非明。 燕云并不认识他,醉酒的他只觉得手中的酒壶被人抢了去,只觉得心底涌出了一股聒噪。 “拿回来!”他说。 那王非明却不管他,只是手中提着酒壶道:“这酒你可喝不得。” 燕云:“为什么?” 王非明:“因为有毒!” 燕云惊了一下,而这次轮到欧阳西不乐意了,他转过头问:“怎么就有毒了,你凭什么说我这酒有毒?” 王非明却冷笑道:“欧阳老先生,你这玉壶酒,寻常人一杯下去,可不就死了?” 那欧阳西却不在意:“无妨,最多大醉一场。” 王非明又冷笑:“着玉壶酒若没有超品境界,一杯酒下去,便会浑身上下犹如掉入了无极地狱。最后浑身经脉冰封而死。你管这叫大醉一场?” 欧阳西道:“看来你是不知道这位小老弟,是什么身份。” 王非明看向燕云,燕云也是一脸疑惑,身份,自己什么身份?敬佛院蹭吃天子一号? 欧阳西眯眯眼:“他可是临觉寺这次派出来比武的俗家弟子中的其中一个,银枪客燕云,对不对?” 燕云楞了一下,转头看向欧阳西:“你怎么知道我要代表临觉寺比武?” 欧阳西笑眯眯的摸摸自己的胡子,倒是边上的王非明,给他做了解释。 “因为他是北齐使者,垓下学宫的欧阳先生。”王非明冷着眼,很明显对这位“其貌不扬”的老先生充满了敌意。 燕云这下明白了,因为自己是比武中的一员,所以这位欧阳先生把自己也当做超品强者了,所以便任自己去喝他的玉壶酒,却不知他现在才是个3品实力的菜鸡。话说这酒却为什么只能是超品才能喝? 燕云这个时候是真的酒虫上脑。那玉壶酒被他打开了酒盖,此时里面那股独有的清雅香味正从里面徐徐窜出。口干舌燥下,一时只觉得就此醉死,却也不差。 就在燕云寻思该如何把那酒壶弄到手的时候,却听那王非明问道:“临觉寺的俗家弟子,却为什么会在青楼?” 燕云一时红了脸,上青楼这件事,嗯,其实说出来也没有什么,但被人当面问,却总觉得很尴尬…… “嗯。那你来青楼是做什么?”燕云反问道。 王非明也闹了个大红脸。 欧阳西趁机在边上打机逢:“自然是来这里练练枪法。” “枪法?”燕云喝多了酒,脑袋昏沉的很,不会转弯,便问:“枪法,什么枪法?王兄弟,你也使枪?” 王非明尬在原地,脸皮一抽,只觉的眼前着一老一少,在和自己玩双簧。 “好呀,北齐的动作倒是快啊,那么快就和临觉寺搭上了。”王非明讥讽道。 那欧阳西当下哈哈大笑:“青莲和我说,这次比武有个王家的小孩脑子不灵光,还一直以为自己很聪明。现在看来,他评价的不差。” 王非明气急,把那文士剑是一举:“小老儿,如何敢辱我。” 欧阳西,一摆手道:“我辱你了吗,我不过是实话实说。” 眼见着两位就要打起来,燕云眼巴巴的望着那酒葫芦,口中喃喃:“酒……酒……” 而这时却见那风月楼中一道清气向着那王非明呼啸而来,王非明一惊,手上文士剑出,刺破那青烟少许,却未伤及那青烟主人。只见那青烟之中,一身穿白华墨痕服的青年文士一步踏出,手中一招,将那王非明手中的酒葫芦乘势摘走。 一仰头,咕嘟咕嘟,一大口玉壶酒下肚。瞬时间,那张潇洒不羁的脸上,便泛上了些许红晕,长出一口清气,大笑一声:“故人相见若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好一个玉壶酒,好一片赤子心。如此好酒却要放在一个脏葫芦里,不放在那琉璃盏中实是可惜啊。” 欧阳西摸摸胡子笑道:“脏葫芦有脏葫芦的好处,琉璃盏容易碎,我着脏葫芦却行走无碍啊。” 两人打着哑谜吗,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着什么,但燕云却明白,这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那诗酒剑仙李青莲! 李青莲吗?燕云侧头看去,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果然如那诗中所写,好一个风流人物。 “李青莲,你也在?”王非明恶狠狠的说道:“下次楚王殿里一别,别来无恙啊。” 李青莲提着酒葫芦,笑道:“你还没死,安感有恙?” 王非明提着剑,只觉得一股怒意涌上心头。那欧阳西还在一边供火,叫嚷着:“王家剑,贱王家,卖了两晋事秦家。裂国剑,卖国剑,空有虚名做王八。” 李青莲转过头看向欧阳西,欧阳西看着李青莲眨巴眨巴眼:“怎么样,我这诗没落下吧。” 李青莲比了个大拇指,转过头却见那王非明脸上已经成了猪肝色。 “好,好,好一个北齐名士,好一个垓下学宫。”说着王非明抹了一下手上的文士剑笑道:“浪的虚名?呵。一人饮酒太过无趣,青莲兄我来与你同饮。” 说完一剑刺出,正对着那李青莲手中的酒壶。 王非明还保留着一份理智,他明白在比武之前若是真的和对方死斗,容易落下口舌于国事不利。是故,这一剑并不对着人去,而是对着酒壶。 李青莲也是明白,他一眯眼,转身闪过那一刺,笑道:“王兄,若要饮酒,却何必动刀动剑?” 王非明不管他,他一身功夫都在剑上,若弃剑不用,才是真的蠢。 “李兄还是顾好你自己吧。”说完又是一剑刺出! 这一剑却用上了十分力气。他的剑和无名的剑,还不同。无名的剑重一个快字,主张出奇制胜,而王非明的剑,却是暗合兵法之中,正兵无敌的道理。以不变应万变,以一剑之威而破万法,是为裂国剑总要! 这一剑刺出,李青莲也感到了那一剑上裹挟的裂国剑意。他这次来没有带兵刃,正面接是接不住的,便只能足下一点,向着那内方的舞台退去。王非明自后紧追而来。 李青莲和王非明的争斗,从一开始就吸引了众人目光。见李青莲和王非明杀到,早就乌泱泱的散开,躲到一边看戏。唯独就可怜那花魁红香小姐,却没有那么好跑到台下去。 那王非明的裂国剑法杀到,李青莲左右看不到兵器,便颇为无赖的往那花魁身后一躲。 王非明当下止住了剑,怒道:“李青莲!” 那李青莲不理他,只是手揽在那花魁腰间,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对着那红香小姐柔声道:“在下北齐骇下学宫李青莲,却是惊扰小姐了。” 红香脸上一红,也不觉得李青莲冒犯,看着眼前那张俊朗非常的帅脸,反而有些娇羞。 李青莲,是那个李青莲吗?台下这个时候已经有人get到了重要信息。诗酒双绝,剑法无双,李青莲,李大学士!那和他比斗的这位又是谁?剑术上能逼的李青莲后退,又穿着华贵,盛气凌人。结合那最近传闻中的四国比武。两晋王家,王非明!不是他又能是谁呢? 当下,台下已经闹开了锅。本来赶来维持秩序的一众风月楼打手,也十分识趣的猫到了一旁。 开玩笑,台上这两位爷,他们哪里能是对手呢? 而在台上,李青莲一手挽美人,一手将那葫芦别在腰间,笑盈盈的看着王非明道:“王兄,请饮酒。” 王非明眼神一厉,剑出指玄! ------------ 第五十一章 指玄对逍遥 指玄境?李青莲有些惊讶。只因那大开大合,以正胜奇的裂国剑法,实在是和这尺寸玄奇的指玄境界,相去甚远。王非明能以指玄催动裂国,说明其罪裂国剑法确实有着独到见解,至少已经领悟到了正中有奇,奇中有正,奇正相生的道理。 怪不得王家家主能将那家传之宝裂国剑交给他保管,这资质确实惊人。 李青莲不再犹豫。那王非明刺出的是一剑,而他李青莲则是一指。 这一指若划破长空,这一指随心所欲,无所不及。 逍遥境!?王非明却也是惊讶,因为超品四境界之中,逍遥境是最不适合临阵对敌的。毕竟金刚境无坚不摧,指玄境指寸玄奇,天象境天地之威,无论哪一个都比乘奔御风主要强化身法灵动的逍遥境要强。 而且眼前这位,可是被当今人称为天象境第一的存在,却又为何选了这逍遥境? 已经不等王非明思量,那一剑指玄便和那一指逍遥对上了。 那李青莲的手指绕过剑尖,往那剑尖上轻轻一弹。 逍遥境,乃御六气之便。何为六气,阴、阳、风、雨、晦、明。又谓朝旦之气、日中之气、日没之气、夜半之气、天之气、地之气。暗合天地万物之理。这李青莲不愧号称天下天象境第一的风流人物,竟然将那逍遥境当作天象境来用,竟将那六气之力,当作天地之力,附着于那指尖之上。 王非明那剑尖之上的寸指玄奇与那李青莲指尖的天地六气相撞,轰的一下,两边都退开数步似乎斗了个旗鼓相当。可是王非明知道,这一合却是他败了。他用的是指玄境界,而李青莲这一指逍遥,却暗合天象境和指玄境两个大境界的意味。在境界的使用上明显压了他一头。 “你难道已经修成四境融合?”王非明心中有些震惊的看向李青莲。 李青莲只是摇摇头:“四境相融如何之难,不过是用了点小手段罢了。” 王非明看向手中的剑,虽然他在境界上稍输一筹,他却没有在这一战中失了胆色。他斜眼看向李青莲,在想,若是自己裂国剑在手,又不用顾忌那怀中女子,全力的一剑结果又是如何?你李青莲可还能用那逍遥破我指玄? 李青莲似乎也这样在想,他松开怀中的美人,又是甜甜的一笑:“你且到一边躲着,莫要伤着了。” 那花魁看着李青莲,有些不舍,但刀剑无眼也只好退开。临走的时候,那手指还在李青莲的身上勾了勾。 王非明…… 李青莲有些不好意思的咳嗽一声,转过头,一步踏出道:“王兄,可复饮乎?” 王非明战意大盛,道:“只怕你喝不下!” 说罢,又舞着那剑,欺身而上。 王非明的剑法,走的是光明正大的路数,但其中裹挟的剑气,却阴狠诡谲。。。。。 以正合,以奇胜,奇正相生,裂国剑法指玄境! 李青莲凝神对敌,这一次王非明没有留手,没了顾忌,那剑气纵横更加难以预料。 李青莲运起那逍遥境,六气长风凝于周身,既要应对那正面攻势狠辣的裂国剑法,又要小心不知道会从什么地方杀出的玄指剑气。一时连连败退,后退数米。 只见那王非明,一个纵跃当头一剑,正是裂国剑法之裂土分疆。李青莲大喝一声“来的好”。也挺指而上。 以指作剑,剑名天问! 一时间众人仿佛看到了那舞台之中,忽的一阵扭曲,冥冥之中一股洪荒之气四溢而出,仿佛有一人正持剑问天! 一问,众生何辜? 裂国对天问,君王对苍生! 何辜?无他,一将功成万骨枯! 咣当一声,只见那文士剑被李青莲一双肉指斩断,又见虽那一指斩断了文士剑,但李青莲却是双足一点向那风月楼楼顶飞去! 以正合,以奇胜。李青莲一剑得胜,却落了下风。原来王非明这一剑的目的,从来都不是那李青莲,而是那李青莲腰间的葫芦。 也是,本来就不打算以死相搏,却是李青莲打的兴起,忘记了。 此时一道道玄指剑意,犹如在战场之中埋伏的奇兵,自那虚妄中杀出。 李青莲乘风而上,两层,三层,但那风月楼毕竟只有那么高,却不能真的触碰到那天上明月。 李青莲无法,只能以指力去破那道道剑气,但是一道可以,两道可以,但若是十来道呢? 什么时候,布下了如此多的剑意?又是什么时候,计划好了一切呢?或许自己小看他了。李青莲自我检讨,待以指力破去8道剑气之后。终于一道剑气绕过了李青莲的防御,割断了悬挂葫芦的红绳。 那玉壶酒就这样落下。王非明洋洋得意。 他胜了,虽然有些瑕疵,但终究还是胜了。 王非明将那断剑往背后一搭,左手一摊,就等那酒壶落到自己手上。而天上李青莲也是慢慢落下,却也不去争抢。 败了就是败了,嗯,再去抢就失了风度。 而就在众人以为尘埃落定之时,却见那当中,一道人影闪过,凌空摘走了酒壶。 那人扒在风月楼二楼的栏杆之上,脸红通通的,满身酒气。 所有人都往那人看去,却不是燕云又是什么人。 李青莲呆住了,王非明呆住了,只有那一边看戏的欧阳西在哈哈大笑。 “香啊。”已经醉了的燕云闻了闻那玉壶酒,那清新淡雅的酒香,是从未闻过的味道。当下也不管了,只把那酒咕咚咕咚灌下。 这下欧阳西也不笑了。 倒不是心疼这用天才地宝配置的玉壶酒被燕云当作白水喝,而是他是知道的,这酒。 一口一口喝还可以慢慢用内力去化解其中的毒性,但是若是像燕云这样直接猛灌,却大概率真的要出事。 “燕小友……”欧阳西有些老脸挂不住,完了这下子真的翻车了。比武之前毒死了临觉寺的俗家弟子,这事情该怎么和书院解释呢? 但却见那燕云喝干了杯中酒,把那酒葫芦就往那地上一扔,打了一个酒嗝。 好酒是好酒,但是为什么,喝下去,却是那么的冷呢? 燕云只觉得一股寒意自那腹中传来,游走于自己的周身经络之中。冷,冷到彻骨,掉到冰窟里面尚不能形容此时燕云感到的寒意。那王非明怎么说来着?无极地狱,没错怕只是那无极地狱可以用来形容燕云此时的感觉。 他一哆嗦,轻功也就施展不开了,便直直的往那楼下摔去。 李青莲连忙赶了过来,而王非明也是惊讶的凑上前看。只见那摔在地上的燕云闭紧了双眼,身上慢慢的结上了霜雾! “坏了,寒气入骨,救无可救……”李青莲唏嘘道,不是他不施加援手,而是确实没法救了。而另一边,王非明则是拧着眉头,一开始自己就让燕云不要喝这个酒,这人怎么就是不听呢? 嗯……所以,燕云死了吗? 却见那已经冻成雪人的燕云,忽的张开了嘴巴。 “呼————”一口长气徐徐吐出。 …… ------------ 第五十二章 此子恐怖如斯 所有人都楞在原地,不敢相信的看着在舞台中央的冰人。 只见那燕云一开始还是满身冰霜,而忽的,那身上冰雪却又瞬间融化,燕云体温瞬间升高,涨红了脸和一个火炉一样的。 李青莲和王非明面面相觑,他们是知道这玉壶酒的厉害的。一般武者喝一口都会当场冻死,他们这样的超品强者都只敢一口一口喝,而燕云当着他们面把着一葫芦玉壶酒白水一样的喝了,不但没有死,反而还出现了这种一冰一火的异象。 王非明好奇燕云是个什么状态,伸手就要去探燕云脉搏。李青莲伸手打断了他。 “你干什么?”王非明不悦的问。 李青莲皱着眉头道:“你才是干什么,万一人家在运功抵御着寒毒,你乱探内力进去,把人家害了怎么办?” 王非明却觉得不是那样,但李青莲说的也有可能,便僵在原地。但其实李青莲也知道这玉壶酒的厉害,运功抵御寒毒这事情怎么想都不靠谱,但这冰火异象就在眼前…… 难道这人修了什么神秘的上乘内功,可以化去这玉壶酒的寒毒?想来也就只有那临觉寺祖传的枯荣禅经可能有如此神奇的功效,生死枯荣,百毒不侵,但燕云怎么可能会临觉寺的祖传功夫呢? 王非明和李青莲也不是傻子,他们可不相信燕云会真是临觉寺的俗家弟子。都当是那临觉寺往那南楚江湖之中请的超品高手,用来在比武之中保住临觉寺的面子。就算真是俗家弟子,一个俗家弟子,又如何可以修习临觉寺最上乘的枯荣禅经呢? 那就只剩下了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人本身就具备着超高的武学修为,以至于喝了一葫芦的玉壶酒都没事。 王非明和李青莲的神色都怪异了起来,那这修为该是有多高呢?此子恐怖如斯! 他们正思量着,却见那燕云脸上的寒霜再一次消融,慢慢的又浮现出一张火烧一样的脸来。 那为什么燕云喝了一壶的玉壶酒,却还没事呢?这一切和他那身负的五十年精纯内力有关。当然光五十年内力也不至于能解了这玉壶酒的寒毒,可恰好的是这五十年内力的来头却是那至阳的朱果。这朱果又称血菩提,相传500年才能结果,每次结果之时,都会有火麒麟从天外飞来守护,吃一颗可得10年功力。不过这朱果却也不是好吃的,还记得燕云当时吃的时候,浑身炽热如若火烧,要不是有紫衣仙人的玄黄馒头中和,早也就因为经脉焚尽而死。当时情景却也和喝了玉壶酒一般无二。 是故燕云体内有着朱果的纯阳真气,那这玉壶酒寒气袭体,燕云体内的朱果真气便被激发出来。冰火两股力量在燕云体内斗作一团,从而产生了眼前的这种冰火异象。但这也就是苟活着,若没有正确的方法引导纾解,却也还是会爆体而亡。 还记得当初燕云初获50年内功,紫衣仙人是用一碗神仙水,帮助燕云将那经脉之中的内力百川归海,那现如今又是什么力量帮助燕云调和了体内冰火之气呢? 春风卷百草,生死枯荣间。千秋同一梦,万古复长眠! 有一件事情王非明和李青莲却是想错了,谁说燕云没学过那枯荣禅经呢? 这也得益于醍醐灌顶,燕云虽然自己意识不到,但他脑海之中有上百篇的内功心法的武学体悟在。虽然当时看不懂,但是潜意识之中却已经有所悟了。 众生犹如那春生秋死的百草,世间万物不过那枯荣一梦。 生死关头,燕云脑海之中,下意识的开始重复运行起石室里看过的那枯荣禅经。慢慢的经脉之中闹腾的冰火便渐渐平缓了下来,百川归海,在体内各处的真气尽皆归于丹田。 …… 识海之外,王非明和李青莲都十分震惊的看着那燕云。只见那脸上的冰火异象逐渐平复,却是把那玉壶酒的寒毒完全解了。 两人都暗暗计较,这燕云从中毒到解毒整个过程不到一刻钟。 李青莲看向王非明,正巧也对上王非明看向他。 一个少年成名,名气冠绝天下。一个年轻翘楚,被家族寄予厚望。都是一时风流无双的人物,但现在他们都有些不自信了。都思量着自己能不能灌下那一葫芦的玉壶酒后不死,都思量着以自己的功力,能不能在一刻钟内将毒解了。 王非明率先放弃,看向燕云满眼的都是忌惮。李青莲紧跟其后,但看那燕云的眼中却全是有趣。 王非明:此人若为楚国所用,必是我西秦征服天下的一大阻力。 李青莲:此人倒是厉害,可惜这次四国比武自己跳到了临觉寺一方,不能尽兴的比上一比。 燕云猛的睁开眼睛,他却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只觉得一股熟悉的舒爽感游走全身。那身体之中的真气自此一役,多了一份温和圆融,变得更加精纯了。 解了寒毒,那玉壶酒中的酒劲猛的便冲上脑袋,更添上三分豪情,七分快意。 “好!”燕云从地上跃起,舒展身躯一声长啸,伸手一抓身边却空无一物。 “我枪呢?”醉醺醺的燕云奇怪,然后一拍脑袋:“怎么把它忘家里了。”说完把那手往天上一举,只道一声:“枪来!” 那敬佛院中,西厢房里。涯角银枪受到召唤,蹭的一下腾空而起,化作一道银光闪过天际。而那风月楼中一时却静的可怕,所有人都看着燕云,所有人都在等那一杆枪。 咣当一声,长枪自天上落下,刺破风月楼的屋顶。燕云伸手一抓,那道破空的银色流星便落入他的手中。 只见那杆枪,通体银色,枪樱雪白。那锋利无比的枪尖上刻着一行小字。“天涯海角无对!” 燕云咧嘴傻笑,将那长枪一立。看着那舞台上有些不知所措的王李二人笑道:“可复饮乎?” 醉酒的燕云是要问这两人还喝不喝酒了,可着两位却当作了燕云,要和他们两再比划两招。一时间面面相觑。 嗯,打不打呢?王非明一看手中断剑,没有和燕云一战的心思,而李青莲战意正浓,却也要顾及一下这次风月楼之行是不是闹的太大了。 王非明摆手:“不喝了。” 见王非明不打了,李青莲便也就收起了交手的心思,笑道:“喝够了。” 燕云一摆手中长枪:“无趣。”露出了一脸嫌弃的表情。然后忽然脸上一红,整个人往后一翻,就此睡去。 “这叫什么事啊……”王非明吐槽。 李青莲则尴尬笑笑,而就在这时却见那风月楼二楼忽的开了一扇窗户,一黑乎乎的东西,被人从里面扔了出来。落在了那舞台之上。 王非明:? 李青莲:? 燕云:zzzzzzz 定眼一看,却是一颗好大的头颅。 …… ------------ 第五十三章 一颗人头(上) 死人很快引起了恐慌。一段时间后,汴梁城的官兵都到了。 带队的是汴梁城的府衙的府尹张卜凡,一个唇红齿白,却总觉得自己最近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东西的倒霉蛋。 嗯,他确实蛮倒霉的,尤其是最近。身为汴梁城府衙的府尹,一城大小事务都由他来管理,拜佛大典自然也在其中。 本来按照惯例,简单筹备一下,然后和临觉寺打打配合这件事情也就过去了。可谁曾想,陛下身体不适,整个事情就得往后拖,又别出心才得搞了个四国比武,让事情整个都复杂了起来。 本来若是如此也就算了,最多就是工作量上的问题也就算了,偏偏还有一堆的烦心事要处理。 先是干爹张世忠大驾光临,前前后后一通孝敬,把自己的小金库都给榨干了。然后又有刺客夜袭临觉寺,给张干爹气的不行,大骂自己治理不力。这杀手人还没有找到呢,现在可好,好家伙风月楼里面还出了命案!你说他遭心不遭心。 到了风月楼,衙役里里外外的给风月楼围住了,但张卜算也知道,这围了有用吗?没用,真的凶手怕不是早就跑了,谁还呆在这里等你抓的。再说了,这风月楼里面死个个把人是常有的事情,什么马上风,什么因情自杀,什么醉酒伤人。便打定了主意,到时候随便抓几个倒霉蛋顶罪,这件事情就那么过去了。 那风月楼里面一众客人也多是人精,想来也都是预料到了张卜凡的打算,早就在府衙到了之前呼啦啦的走了一大片。等张卜凡到了的时候,整个风月楼除了跑不掉的小姐打手,就还只剩下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好事之徒,还有李青莲、王非明等人。 张卜凡左右打量,却见围着那人头边上居然还有四个人,当下大喜,心说这是走了运了,这年头还真有不怕死的。 一摆官服,是雄赳赳气昂昂,领着一两个红衣捕头就往那台上四人走去。 两个年轻人,一个醉鬼,一个小老头。张卜凡一瞄王非明,见他手上拿着一把断剑,狂喜道:“来人,将这贼人拿下!” 王非明眼睛一白,当下喝道:“谁敢?” 也是王非明气场太足,那几个捕头都不敢上前拿人 张卜凡:“你敢拒捕?” 王非明:“敢问大人,为何要拿我?” 张卜凡一摆官服:“你在凶案现场手持凶器,不拿你拿谁?” 王非明是给气笑了,道:“这人头是从二楼飞下来的,这里又不是凶案现场,我手中兵刃也没有沾血,你怎么能认为是我杀的人?” 张卜凡老脸一红,心说原来这人头是从二楼飞下来的,左右一看,确实见不到尸体…… 李青莲和欧阳西对视一眼,都在边上忍不住的笑。这给张卜凡给弄急眼了,道:“笑什么,你们几人定然与这人头有关,来人给我将他们拿回府衙候审!” “谁敢。”又一次喝退了捕头,欧阳西淡淡一笑,对着张卜凡道:“后生,你还是问清楚的好,省得到时候抓了不能抓的人,没法收场。” 张卜凡眉头紧锁,却见那台上燕云四人之中,只有王非明衣着华贵,看上去还有点身家。又一扫剩下三人,李青莲是标准的文人打扮,平平无奇。欧阳西不修边幅,邋遢的很,而醉倒的燕云就更不用说,一身文士装和魁梧的身材是一点都不搭,显然是临时起意穿来着风月楼的。 这怎么还有把银枪?张卜凡奇了奇了,这风月楼里面还可以带那么大号的兵刃? 张卜凡心中暗笑,你们着四人奇形怪状的能有什么身份,就算是再有身份,自己背后还有张世忠张公公在,我怕你们? “本官为汴梁城府尹,管理一方治安,自然要秉公执法。管你们什么身份,统统拿回去!”张卜凡大手一挥,倒还真有几分正人君子,为国为民的摸样。 “谁敢。”又是一声喝阻止,这次是李青莲了。 张卜凡急了,没完了是吧,左右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下:“你们是听我的还是听他们的!” 那几个捕头也是有些委屈,他们和张卜凡不一样,都是有些武学在身上的。武夫的第六感告诉他们眼前的这三人……不好惹啊。 李青莲扶额:“哎,府尹大人,在下李青莲。”他是对这位张大人太过失望了,以至于连多说一个字都不太愿意。 “李青莲?”张卜凡脑子一嗡,这名号……“是谁?” 刚在装逼的李青莲一个踉跄,有些无语的看张卜凡。也是绝了。文坛上他是诗道魁首,江湖上他是在世剑仙。可这张卜凡不学无术,又不涉及江湖,愣是没有听过他李青莲的大名。 李青莲很郁闷,王非明暗暗开心,不过这个开心可不能放在脸上。 “咳磕。”王非明咳嗽了两声,从怀里面摸出来一块铜牌:“我是西秦使者,王非明。你可看好了。” 张卜凡将信将疑的看了一眼那铜牌……真货! 张卜凡脸上一黑,全然没有之前的嚣张气焰,那腰不自觉弯了下来,有些口吃的问:“西秦使……使臣?王……王大人?” 其实吧,他作为南楚的一方府尹,对上他国使者完全不用那么怂,但是有些人脊梁骨就是天生比较软,这张卜凡恰好是其中翘楚。 王非明收了牌子,冷哼一声:“我还和这次事情有关不?” “没有,没有,既然是来参加拜佛大典的使者,自然不可能干这样的事情。”张卜凡笑道,又转过头看向李青莲和欧阳西:“敢问两位是?” 李青莲是懒得和这位废话,于是欧阳西便帮他讲了:“北齐使者,欧阳西。这位是李青莲,李大学士。” 张卜凡…… 好家伙,果然最近流年不利,这出门就撞上了三个大人物! “那……那这位呢?”张卜凡弱弱的问,问的自然是燕云。 西秦、北齐的使臣都到齐了,那这位怕不是东周的使者吧?不过也不对呀,虽然张卜凡不学无术,但所幸还是知道东周每次派的使者都是道士。这燕云从脚趾头到头顶,又哪一寸像是道士的呢? “他是这次四国比武的参与者之一,临觉寺俗家弟子燕云。”众人转过头,却见一白衣公子轻摇纸扇从二楼走了下来。不是路无桐又是谁呢? ------------ 第五十四章 一颗人头(中) “你是?”问话的是李青莲。 燕云他是通过四国比武的相关情报知道的,但是对于导致燕云参与了四国比武的路无桐,他们却所知甚少。 “在下路无桐是目前敬佛院代理执事和这位燕兄弟是朋友。”路无桐回答道。 在场的人除了张卜凡都愣了一下,只因为在场的人都是聪明人。那敬佛院是临觉寺手底下的产业,他的代理执事怎么可能不是个和尚。 张卜凡却没有这个心思,他被今天晚上遇到的大人物给惊到了。和临觉寺沾了关系,又要参加四国比武,想来是个大人物。而眼前这位白衣公子,既然和他是朋友那也应该是惹不起的存在。 “你好,你好。”想着这位张大人的腰杆,就又软了三分。 “好说,好说。”路无桐也是不客气,就和这位张大人互相作揖了起来。 李青莲一众人,看着路无桐都神色怪异了起来。 “路小友既然在二楼,这人头一事你有没有什么线索?”欧阳西捏捏胡须问道。 路无桐转过身来,对着欧阳西也是一礼道:“嗯,实不相瞒,这人头落地的时候,我却也是在场的。” “哦?”张卜凡来了性质,问:“是怎么回事,凶手是谁?” 路无桐笑眯眯道:“今日来本来是想要燕兄弟体验一下打茶围的,但是没有想到燕兄弟却不喜欢这烟花之地,便只能我一个人去了。” 编接着编,王非明三人转过头看向一遍醉的不省人事的燕云。不喜欢烟花之地,呵呵…… 路无桐接着道:“小人是最喜欢听曲的,恰巧今日风月楼里面最擅长曲艺的紫苑小姐正好在二楼坐场,我便就欣然前往了。我记得是挂着桃花牌子的房间。一进去,便看见那房子里面,一共有三个人。一个是留着山羊胡,小眼睛,扁嘴巴,和大人您差不多高,另一个比大人您高出一个头来,长得有些凶相,最后一个和小人一前一后进的房间。约摸着三十来岁年纪,全身穿着都是黑的,腰上挂着一把老大的剑,一看就不是好人啊!” 张卜凡奇怪了:“你怎么知道那一身黑的不是好人?” 路无桐回到:“大晚上的穿一身黑出门,那能是好人吗?” 张卜凡:“黑衣人拿着剑,是他杀的人?” 路无桐点头:“是他杀的,杀的就是那个长相比较凶的那个!” 张卜凡:“他却为什么要杀那人?” 路无桐笑笑:“大人,这不就正要和您讲吗?却说我和那黑衣人一前一后进了那房子,刚一跨进门,就听见那两个人,对我们怒喝道:“谁让你们进来的,这里被包场了!”” 张卜凡奇怪道:“那人家包了场了,你又怎么进去的呢?” 路无桐:“小人是看那黑衣人进了房间,便跟着进去了,却没有想到是别人包了场的。” 张卜凡若有所思:“原来如此,这黑衣人是打定了主意要去杀人的,你却不知道。” 路无桐低眉顺目道:“正如大人所言。不过刚一进去,却没有杀人,被喝骂之后,那黑衣没有接话,只是开始说起那两人的身份来……嗯。我还记得是这样。那黑衣指着那小山羊胡问他是不是叫周怀?又指着那长相凶恶的人问他是不是叫李撑。” 王非明等人眉头一皱,这两位他们却都认识。那周怀是太清人宗的青衣法师,而那李撑却是游走于秦楚两地的有名的人贩子。一个是道教正统传人,另一个是江洋大盗,这两个人是怎么牵扯到一起的? 路无桐接着说:“那两人被点了名字,都是从桌子上蹭的一下站起来。问那黑衣人是什么来路?只见那黑衣是直接抽出了宝剑,道:“阎罗殿。”这三个字一出,不知道怎么的整个房间便都冷了下来。那两人都是眉头一皱,那李撑道:“不可能,阎罗殿每年和我都有生意往来。怎么还会派人来杀我?”而另一边那个周怀也是冷笑全然不怕这黑衣人一样的,道:“冒充刺客也得查个清楚,想来一定是个假货。”” 王非明和李青莲相顾一眼。李撑和阎罗殿有生意往来这件事情倒是不奇怪,但是那周怀却是为什么不怕呢?人宗莫非也和阎罗殿有交易?但是一个道门正统和一个黑道杀手组织,能交易个什么呢? 张卜凡一头雾水,这江湖里面的事情,他是一概不知,便问:“这阎罗殿是什么?” 路无桐笑了笑:“在下也不知道,但听名字一定不是个好地方。” 叫阎罗殿的能是好地方吗?张卜凡点头。 路无桐接着说:“确认了名字以后,那黑衣人便动了手。只见他舞着宝剑,是以一敌二。杀的是天昏地暗,日月……” 张卜凡打断:“行了,行了,本官没心情听你说戏。你就说结果吧。” 路无桐做了一礼:“是,结果就是,那周怀手臂上被刺了一剑跑了,而那李撑被砍去了脑袋。黑衣人收了剑,追那周怀去了。” 张卜凡看向路无桐:“跑了?”言语中都是懊恼,好嘛,听了半天故事,结果啥用都没有。跑了?汴梁城那么大,上哪里找去呢? “大人可是在担心,这黑衣人跑了怎么办?”路无桐问。 “嘿,你倒是我肚子里面的蛔虫。”张卜凡惊奇的看着路无桐,脑子里面全是张世忠听说又出了人命案子,大骂自己治理不力! 他猫到路无桐耳边问:“你有什么办法没有?” 路无桐邪魅一笑:“大人,我听说之前不也一直在抓刺客吗?何不把这两人变作一人,两件事,变作一件事?” 张卜凡眉头一展:“哎,是个好办法?”也是,两件事变一件事,虽然还是得挨骂,但是好歹罪过能轻点,而且之前就没抓住那刺客,这次也没抓住,想来也不会被说什么! “兄弟,好主意啊。”张卜凡孺子可教的看着路无桐,拍拍他肩膀笑道:“你要不舍了那敬佛院的差事,到了府里面当个师爷!” 路无桐当即感激涕零,大呼:“那真是求之不得呢。” 张卜凡洋洋得意,觉得终于拨云见日了,和路无桐约定明天就到他那里来上工,领着人马浩浩荡荡的就走了,而路无桐则是轻摇纸扇,到了那中央的舞台之上。 王非凡、李青莲和欧阳西都看着他。路无桐不在意这些人的目光,只是看着燕云醉倒在地上时候嘴角抽动了一下。 淦,怎么醉成这样,难道我还要背他回去?路无桐在心中呐喊,而这个时候在一边的王非明终于开口了:“路公子,你觉得你说的这个我们会信吗?” 路无桐神秘一笑,折扇一拍脑门:“你说呢?” …… ------------ 第五十五章 一颗人头(下) “你说呢?”路无桐轻摇折扇。王非明和李青莲等人自然是不信的,就算是信了也不过是信了一点。 王非明一摆剑笑道:“你这个说法有几个疑点。” “一,这风月楼虽然不是最大的青楼,但到底也算不小。既然有人包了茶围,那么想必是会有人专门看门的。那刺客暂且不提,你若与此事无关,那么便绝无理由进那个房间。”王非明故意顿了顿看路无桐脸色不变依旧泰然自若的样子,稍微皱了一下眉头接着道:“这只能说明一点,要不你和那个刺客就是一伙的,要不你就是那个刺客。” 路无桐依旧一幅云淡风轻的样子,王非明便接着道:“其二,你这个故事里面有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既然李撑和周怀是来这里打茶围的,那么在那个樱花房里,便少了一个最为重要的人物,那就是花魁紫苑。你为什么不提她?又为什么故事里面全程都没有这位房间主人的影子。我不禁如此猜想,那就是这位花魁怕不是你手下的弟子……” “周怀小说是3品实力,加上道门手段可以进伪境。李撑纵横南楚十几年想来也是有些手段。这两人联手还被人杀了一个伤了一个。啧啧啧,我怀疑是哪位花魁在茶水里动了点手脚吧。” 王非明推测这,路无桐挑了一下眉头笑道:“蒙汗药,神仙散,杀人越货,必备良药。不过那紫苑姑娘和我关系不大,她是阎罗殿的人。” 王非明皱了一下眉头,李青莲也感到了一点诧异,阎罗殿还真的出手了? 王非明心底思量,但是表面上却不作声色,接着道:“其三,李撑的头为什么会飞出来?”王非明手指着那地上的人头笑道:“这窗子虽然正对着舞台,但也有些距离,你可别说这人头离了身子还会施展轻功。” 路无桐一摊手:“谁知道呢?也许是着刺客的剑气太大力了。” 王非明摇头笑道:“非也。”说着他眼睛尖锐了起来看向路无桐:“你是专门扔给我们看的,想必是有什么事情想告诉我们吧。” 路无桐笑了一笑,看了看王非明,又看了看李青莲和欧阳西:“王兄你既然都猜出来了,又何必说出来呢?在座的都是聪明人,有谁听不出里面的话呢?你说是吧,李青莲,李大学士?” 李青莲背着手:“路兄弟,你也就别打哑谜了。到底是做什么?” 路无桐哈哈一笑:“无他,不过是想买各位一个情报,然后赚一份交情。” 李青莲:“那得看你是什么情报,又想要什么交情了。” 路无桐神色一凝道:“各位听说过血丹吗?” 。。。 风月楼外,一众人走的走散的散。路无桐背着烂醉的燕云,一手提着涯角抢,一手拿着折扇,走的相当狼狈。没办法呀,这里人多眼杂,又不想暴露自己的武功境界,那就只能辛苦一下自己。 走了大概不到十来步,路过一条小巷,眼睛上一身黑衣的盲眼剑客无名,从小巷里面现出身来跟在身后。 路无桐:“周怀怎么样了?” 无名:“让他给跑了。” 路无桐斜眼一看:“你们这阎罗殿办事效率有待提高呀。” 无名笑道:“不过他中了一针牛尾,现在应该已经死了。” 路无桐笑笑,却也不是很在意:“周怀跑了在意料之中,倒也没什么。” 无名看着路无桐背上的燕云笑道:“他倒好,我们都在忙,就他睡着了。” 路无桐有些遭不住燕云的体重,稍微调整了一下位置:“确实,该死,这大晚上的也叫不到马车。无名帮个忙~” 无名果断的忽略了,路无桐要他背燕云的恳求,只是接过手上的涯角抢。算是帮了点小忙。 “你是怎么说服殿主的?”无名突然没来由的问:“人宗和李撑都和殿里有合作,按道理,殿主是不会同意刺杀他们的单子的。” 路无桐:“你也说是生意了……你们的店主是个纯粹的生意人,只要给出相应的代价,什么合作都是有限的。” 无名听言皱了皱眉头:“和李撑的人贩生意也就算了,本来就是小头交易,殿主不在意也很正常。但人宗就不一样了……。。你到底许诺了什么利益,居然让殿主连人宗的合作都放弃了。” 路无桐没有回答,而是一脸好奇的看着无名:“无名啊,我突然发现你很不简单。” 无名一挑眉:“哦,为什么这么说?” 路无桐:“你看上去像是知道阎罗殿和人宗在合作什么?” 无名:“连你这个外人都知道,我却为什么不知道。” 路无桐稍加思索:“我明白了,你吃过血丹。” 无名咧嘴一笑:“没错我是吃过。” 路无桐感慨:“那你很受宠啊……,那你知道倒也不奇怪。” “一颗普通的下品血丹,就能强行让一个普通人突破7品境界……每年人宗都会给殿里送上十来颗不等。你知道的杀手这东西是消耗品,有了这个血丹,殿里就可以批量的制造7品武夫……”无名若有所思:“我实在想不通,你是给了什么好处,竟让殿主,连这个都放弃了。” 路无桐笑道:“还得是你放跑了周怀,不然这血丹你们不是还可以吃?” 无名嘴角裂开一个弧度:“那周怀不可能活的小来。” “事无绝对~”路无桐非要杠一下,然后又说:“你知道这个血丹该怎么炼吗?” 无名:“我需要知道这个吗?” 路无桐笑笑:“血丹血丹,自然是以人血炼制的丹药。” 无名:“你是说殿主突然良心发现,就因为这丹药要消耗人命,就不和人宗合作了?” 路无桐摇摇头:“自然不可能,不过你家殿主是这个世上最厉害的生意人,他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凡事都不能做的太过,水满则溢,船浪则翻。” 无名:“人宗过界了?” 路无桐摊手:“他一个道门正统炼制血丹,本来就是过界的事情,不过这一次,确实太过了。你知道吗几天前,张世忠差点派人屠了一个百人的流民营地。” 无名:“炼制血丹,用的人命越多,品质便越好。” 路无桐笑道:“就是这个道理,所以说,他们太过界了。你的殿主吃不起,便想要退出。” “但是这还是说不通。”无名狡诈的笑笑:“我们的殿主可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家伙。” 路无桐:“确实……想知道吗?想知道的话,要不帮我把这头死猪背回敬佛院?” 无名摇摇头,他不感兴趣。杀百人炼丹吗?不,也许不止百人,李撑这个秦楚之间最大的人贩子在这里,那说明用以炼丹的人数只会更多。还有刚才路无桐提到了张世忠,那可是南楚朝廷现在的红人。他也和血丹这件事情有牵扯? 不过无名不是很在意,他不过是一把剑,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左右不过是到一个地方,杀一个人。 今天杀了一个李撑,明天他又要到什么地方,去杀谁呢? 路无桐:“该死,好重,无名帮忙背一下呗?” 无名笑笑,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