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卷 ------------ 蓄意的英雄救美(1) “穆淮策向你求婚啦?! 当初他买你回去,不是做丫鬟吗? 你可千万别因为他好看就答应! 念在你死去父亲面上,我必须提醒你,他定是为了鬼市绿卡才向你求婚!” 得知求婚一事,邻居王婆子激动道。 “盛季你刚回鬼市,肯定还不知道! 外地人每年在鬼市只能呆一个月。想长久留下,必须跟当地人结婚获取户籍“绿卡”才行。 这个穆淮策来鬼市快一个月了,迟迟未离开,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但他毕竟对我有恩。” 相比于王婆子的激动,盛季淡定而理性,“此事得综合考虑。” “穆淮策人品是挺不错,当初你卖身葬父,被泼皮无赖欺辱,唯他对你伸出援手。救你性命,还帮忙厚葬你爹。” 王婆子对此也有点纠结:“但他来历不明,动机不纯。” “劳烦您提醒,我会认真考虑的” 盛季似乎被说动了。 但一走出王婆子家,她妖娆的狐狸眼就露出狡黠的笑。 高冷而不媚俗,和先前的犹豫不决简直判若两人。 还用想? 当然是直接拿下! 她煞费苦心上演一出卖身葬父的戏码,可不就是为了让他自己钻进来嘛…… 求婚之人叫穆淮策,是位俊美君子。一月前刚到鬼市,就凭儒雅出尘气质,俘获无数少女芳心。 鬼市鱼龙混杂,官府仙府都不愿插手,从不讲究女子名誉清白的教条束缚,喜欢就大胆示爱,被拒就生扑硬拽! 奈何这位,软硬不吃。 先是数不尽的少女新妇驻足他家门前,苦喊“今生若得穆郎青眼,定不负汝之眷恋’等露骨之词,从早到晚,从黑到白,愣是没停过。 后来得知,这位穆郎君患有耳疾,啥都听不见…… 于是又有胆大的人跳上穆家的墙头,想要霸王硬上弓。 结果他的侍卫流影,每次脚不挪地就能将人扔出门外。 一时间鬼市芳心碎了满地,好歹大家都半斤八两。 而现如今,穆淮策决定求娶盛季。 这是天大的好事! 可多亏了三日前,她自编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 挂名“盛父”藏匿在鬼市多年,早在两个月前就被仇家杀害了,尸体是盛季用障眼法变的。 至于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儿,虽然此前从未在鬼市露过面,但都愿意卖身葬父了,其他人也没什么可计较的。 如此,代表鬼市户籍的“绿卡”顺利到手。 其实那“恶人”是想买她回家好好过日子的,但他怎么能与穆淮策相提并论呢? 她遂使用——诡术。 将小纸人悄悄贴在对方身上,操纵其五感。 “恶人”当即对她破口大骂。 卖身葬父又遭逢霸凌,惨上加惨,盛季如愿搏得穆淮策的同情心,而后就有了如今的好事将近。 按理说她已经是他的人了,且要当使唤丫头的。 他礼数周全地求婚,她又惦记对方多年,此时本该水到渠成。 可她偏就不能答应太爽快,阿娘说过:“轻易得到的,男人不懂得珍惜。” 离开王婆子家,盛季决定再去买点药材,重新为穆淮策熬制十全大补汤,暗中帮他治耳朵。 那碗实验版的补汤竟被王婆子家的老母猪嫌弃了,真是猪脑袋,不识货! “我家穆郎此刻会在做什么呢?” 路上,盛季顺势调动了留在穆淮策寝房中的小纸人。 将她的五感隔空附在小纸人上,能耳听千里,目视八方。 过段时日,她就能光明正大进出他寝房了,先享用他的人,后占据他的心! 然后银钱全部上交,活计全部他包。 作为嘉奖,他每日可以喝到她亲手煮的十全大补汤…… 完美。 “吱呀——” “听见”穆淮策寝房传来响动,盛季透过小纸人眼睛“看”过去…… ------------ 蓄意的英雄救美(2) 听觉缺失,但瑕不掩瑜。 穆淮策身上的蓝白长袍随风而起,俊脸温润如玉,气质仙风道骨。手执长剑就那么简单地立在鬼市街头,独成风景。 很难形象,这样和煦娴雅的人已在无声世界里生活八百年。 盛季看痴了。 以至于恶霸用“咳嗽”为信号暗示她两三次后,才回过神,无声示意恶霸继续。 恶霸眼角抽畜:艹,还来啊? 他装重伤咳嗽其实为了早点撤,这人修为如此高深,再打下去会要了他命的! 为了演戏更逼真,见恶霸犹豫,盛季伸出三根手指,意思是再加三千两。 没办法,谁叫她家穆郎的实力如此骇人呢? “你们都给老子闭嘴!” 为了酒钱,恶霸终于又动了。状似颜面尽失,怒不可遏地又要往前冲。结果还未起身,穆淮策的长剑已“咻”得悬至他额头命门。 “你还不知悔改?” 穆淮策信步而立,左手负在背后,右手灵活地以指御剑。想到小姑娘因这恶霸两次无助悲戚寻死,手上不禁加重几分力道。 剑尖一寸寸逼近恶霸眉心,恶霸忙不迭地发抖求饶:“穆仙君饶命啊,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再也不敢了……”这回不是演的,是真被吓到了! “若再有下次,犹如此树。” 穆淮策右手随意一挥,路旁一棵参天大树瞬间拦腰折断。恶霸罪不至死,杀鸡儆猴的效果达到,他徐徐收回剑,“你走吧。” “是是是……” 恶霸磕头如捣蒜,余光不停地往盛季那边瞟,祈求这位姑奶奶早点收手。 盛季不动声色摆手让他离开,自己继续掩面哭泣。 被穆淮策搭救只是计划的第一步,接下来得设法让他同意带她回府,这样才找机会帮他治耳朵。 没有百分百把握治愈,她决定先暗中行事。早些年他已因此事备受打击,好不容易靠意志顽强走出来,她不想让他再一次经历希望落空的滋味。 也恰好当年他搭救时,她尚未化出人形,倒也不担心他会察觉。 “流影,就近找件披风。” 恶霸落荒而逃后,穆淮策没理会周围人的反应,心细地注意到小姑娘半捂着被撕裂的领口。想到她刚才为了守住清白不惜寻死,忙吩咐侍卫流影向围观的人买件现成的披风。 鬼市钦慕穆淮策的姑娘满大街都是,“穆郎的事就是我的事,哪用得着银子,尽管拿去用吧。” 深知自家主子不会同意,流影坚持将银钱塞给她。 “这些钱你拿着。” 不同于教训恶霸时的凌厉傲然,穆淮策此刻谦和蹲下身,将披风并满满一包银钱递给盛季,温声鼓励道:“将你爹安葬后,早日离开鬼市投奔亲戚去吧。想来你父母在天之灵也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对么?” 鬼市属于鱼龙混杂之地,仙府官府向来不插手,是生是死各凭本事。 像这种没有修为也没有爹娘庇护的姑娘,去哪都比留在鬼市强。 “可我没有亲戚了。” 盛季不接钱袋子,抬手可怜地抹着眼角的泪珠,“阿娘不在了,本以为来鬼市投奔阿爹,日后还能有人庇护。可不曾想阿爹也走了,往后只剩我一人孤苦无依……” 苦情人设塑造完毕,她继而忙不迭地说出真正意图,扮作柔弱无助模样,哀求:“仙君不仅救我性命,还好心出钱安葬我阿爹,以后您就是盛季的东家了。以后仙君走到哪,盛季就侍奉您到哪。” 他若睡觉歇息,她绝对第一时间上床。 ------------ 蓄意的英雄救美(3) “姑娘不必如此,不过举手之劳。” 穆淮策委婉拒绝。倒不是客套,这种出手搭救人的事废不了多大力气,于他而言早已稀松平常。 但今日这女子比较执着,被拒绝后一双红肿如小兔子般的眼睛又隐隐转出泪花,无声祈求又控诉着,彷佛是被他负心抛弃一般。 “真的无需报答,你早些去安置亡父吧。” 穆淮策再一次表面态度,将披风和银钱一并放在地上,招呼流影离开。 他在修为方面造诣有多深厚,在哄姑娘这种事上的经验就有多单薄。趁着她眼泪还没彻底发作,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东家等等我。盛季既是收下您的银钱,以后就是您的人了……” 盛季自然不依,背上尸体,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俩身后。 为了示弱,她故作艰难地一次次摔倒,却始终不肯放弃,叫人看了只觉可怜又倔强。 “罢了。” 被她磨得没办法,穆淮策最终软下心肠,“这般背着你阿爹的尸体在街上着实不妥,先和流影送你阿爹入土为安,你的事晚些时候回府再说。” 本想放人自由,她却偏要卖身于他。虽说无家可归的孤女,又差点失去清白和性命,这会就像溺水之人好不容易抓住救命稻草,将他视作唯一依靠,心情也可以理解。 只是现在的小姑娘,对卖身这种事都这么洒脱的吗? “多谢东家。” 盛季破涕而笑,惨兮兮小脸终于绽放出一丝明媚的笑容。 却在穆淮策交待流影事情时,妖娆的狐狸眼露出丝丝狡黠。高冷而不媚俗,和刚才无家可归的小可怜判若两人。 计划第二步,也成了! 但单单以丫鬟的身份随他回家,还远远不够。 一来丫鬟能近他身的机会屈指可数,不方便帮他治耳朵,也不方便培养感情。二来盛季知晓,眼下有个机会能让她一跃成为他的正牌娘子。 穆淮策师从穆云派,此次带着师门任务来鬼市是为了寻找一个重要人物。眼看满一个月,始终未找到人。并且就在昨日,已收到鬼市的驱逐令。 鬼市有项规定。 寻常外地人每年可在这待一个月,但想长期留下,必须跟当地人结婚获取户籍“绿卡”才行,至于是逃难避仇或其他动机,一概不问。 这就意味着,穆淮策接下来要么走人,要么尽快找当地女子结婚。 所以盛季今日这出戏除了“恶霸欺凌”,还有“卖身葬父”。 挂名“盛父”藏匿在鬼市多年,早在两个月前就被仇家杀害了,尸体是盛季用障眼法变的。 至于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儿,虽然此前从未在鬼市露过面,但都愿意卖身葬父了,其他人也没什么可计较的。 如此,代表鬼市户籍的“绿卡”顺利到手。 虽说今日这出戏废钱又费力,但有机会能和他亲密羞羞,她才不会止步于疏离的主仆关系。当喜欢上一个人,总是贪婪地想和他再深入一寸…… “主子,先歇歇吧。” 当晚,流影端着饭菜进门,瞧见自家主子打坐姿势一如他离开时,心疼叹气:“您已经连着几日不眠不休地透支灵力了,脸色比纸都白,铁打的人都受不了的。” “无碍。” 虽然脸色苍白,但当穆淮策浅浅一笑,叫月光都失去了光彩,“夜里街上安静,方便用灵力感知,只可惜还是没寻那人下落。” 流影理解他的急切。 各大实力都派人来鬼市寻找这位传承人的下落,别人如果任务失利不过是败兴而归,而自家主子面临的却是被逐出师门的下场! ------------ 蓄意的英雄救美(4) “主子,那军令状也不一定作数。” 流影忍不住开导:“掌门人就您一个弟子,怎会舍得您因为没有完成一项任务就把您逐出师门呢?” “师父也不容易。他先是整个穆云派的掌门,而后才是我师父。”穆淮策理解师父的处境。他老人家君子坦汤,但几位长老却虎视眈眈,不好行差踏错一步。 “要是几位长老都像您这么明事理就好了!”说起穆云派的这些人,流影就忍不住为自家主子鸣不平。 他们当年趁着主子双耳受伤抢走少掌门之位,如今又质疑主子能力,非要主子立下军令才肯让他接手寻找传承人的任务,“分明是其他弟子顾忌鬼市凶险都不愿接任务,您才出面的,反倒费力不讨好。” 穆淮策付之一笑,他这趟离开师门另有要事,寻找传承人不过是顺带为之,“别人这么想就罢了,你怎么也这般自怨自艾?” 流影听得出他的弦外之音,但还是担忧:“话虽如此,但距离鬼市驱逐令时限只剩三日,届时您离开鬼市就等同于自请离开师门,这可如何是好?” “车到山前必有路,且再等等。” “主子,盛季姑娘有鬼市的绿卡!”愁思间,流影眼神忽地亮了,“不如给她些银钱,让她暂时与您假扮夫妻,这样您就能继续留在鬼市。” “她本是局外人,不可牵连无辜。” 穆淮策径直否决,立场鲜明。 没急着用晚膳,他走到窗前,负手望天。却在流影瞧不见的角度,嘴边淡雅的笑中溢出一丝自嘲。 他断然不会为了任务就拿婚姻大事当儿戏。可若真心求娶,耳聋遭人嫌弃多年,个中滋味他尝了个遍,怎好再施恩挟报,让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姑娘再经历一遭? “我哪里无辜?当年若非为了救我性命,你怎会双耳受伤,断送大好前程?” 盛季透过小纸人,洞悉穆淮策寝房里发生的一切。 这是她们家族特有的修炼秘术——诡术。 将她的五感隔空附在小纸人上,能耳听千里,目视八方。 可惜当年她尚未化形,功力不够,差点惨遭毒手时有幸被穆淮策相救,但他在这过程中不幸双耳受伤。 每每思及此事,盛季的心都痛如刀绞。 穆淮策师从穆云派,本是万能一遇少年天才,年纪轻轻就选定为少掌门。他心怀苍生,即便面对当时还只是一个尚且不会人语的‘畜生’,都仁慈对待。 没成想,却因她一朝跌落神坛。 双耳失聪,极大影响作战时他对身后盲区的防御力,因此不仅被夺去少掌门资格,受尽冷嘲热讽,还被一些宵小之辈作为扬名的踏脚石。 能打得过万能一遇的少年天才,似乎是件很值得称颂的事,如果他们不是利用背后偷袭这种卑劣手段的话! 欺负他是孤儿没家人撑腰? 打从他冒险救她性命那日起,她盛季就是他的家人。 她不仅要为他撑腰,还要为他撑起一片天! 她勤学苦练多年,终习得破解之法。 “穆郎放心,一切有我。近日帮你完成在鬼市的任务,来日帮你重夺穆云派少掌门之位。是你的东西,别人一个也抢不走。” 穆淮策面朝窗户,盛季“看”不见他的俊脸。但被镀上一层浅暖烛光的蓝白背影欣长典雅,仍和从前一般空灵美好,叫人总想抱抱他,再亲亲他…… 山不过来,她便过去。 于是当天半夜,盛季悄悄溜进穆淮策的寝房。 隐在暗处的流影决定睁一只闭一只眼,自家主子是男人,怎么着吃亏的都不会是他吧? ------------ 爬床被抓包(1) 盛季推门而入,屋内只留一盏烛光微亮,静谧地能听见床上之人平稳绵长的呼吸声。 她先前已通过小纸人“看见”,在流影三番五次的规劝下,穆淮策同意今夜早些休息。 今夜这事要是成了,流影也算有一半功劳。 “穆郎,你心善不舍得牺牲无辜,我只好来自荐枕席咯。” 像是在自己房中一般自然,盛季和衣上床,在他枕边呢喃轻语。倒也不担心会惊醒穆淮策,难得发现他耳聋还有点好处。 她支起身子侧躺在他身侧,像是欣赏才出世的宝物一般打量着他,俊逸眉眼,宽肩窄腰,修长双腿……叫人爱不释手。 浑身都是宝,从哪里开始下嘴合适呢? 盛季目光最终落在他唇上,唇形秀气性感,唇瓣湿润,若是吮上一口…… 心随所动,她小心轻柔地吮一口。 唔,烛火炸裂出花。 这种感觉像是小孩子偷吃到了水蜜桃,饱满多汁,鲜嫩甜软,叫人吃上一口还想吃第二口…… 心疼他难得睡个好觉,盛季怕吵醒他,在唇瓣处几番恋恋不舍后,终归没再妄动。 目光不经意触及他白嫩的耳朵,联想到他这些年为此遭的一桩桩罪,盛季心弦似是被人揪扯住,牵动着她情难自已地轻轻爱抚上去…… 耳郭猝不及防一动。 哎哟,盛季意外之余觉得有趣,又用指尖轻点,耳郭再次动了几下。 这个发现令她开心不已,这说明穆淮策耳部的经脉并没有全部受损,于她后面的治疗是好事。 盛季决定先浅浅试下。 根据《诡书》中记载的按摩手法,开始为穆淮策按摩耳部的脉络和穴位。 她所修炼的“诡术”,也是由《诡书》世代传承。 《诡书》分上下两卷,上卷族人皆可习得,主要记载“诡术”的修习功法,以纸人作媒介,可以附之自己的四肢五感,也可以操纵对手的四肢五感。 是以修炼“诡术”者,要比同境界的对手更强大。 诡术有利也有弊,要比寻常修行付出更大的代价,每次晋升修为都要承受双倍天劫,族人大多不愿修行。 但一想到能让清风皓月的少年天才恢复如初,盛季觉得再艰辛也值得。终于成功修得“诡术”,成为家族后辈中的第一人。 不仅被选定为族长继承人,还破例提前拿到《诡书》下卷。 《诡书》下卷侧重对灵力的操纵,既能让修炼者短时间跨境界爆发灵力,还能操控他人体内的灵力。 盛季当初看中的,正是这点。 按摩半炷香后,一股碧蓝色的纤细灵力先是自耳部浮现,而后蔓延至穆淮策头部,最后游向心口。 盛季笑了,看来有效。 虽说仅牛毛般纤细的一缕,但至少说明,他此前受损断掉的耳脉有再生的希望。 按摩手法施展起来很耗精力,没一会,她已是香汗淋漓。 但怎么说呢? 疲惫而快乐着,弯弯蛾眉随即舒展,成就感来得突然。 索取一点报酬不过分吧? 盛季笑意加深,视线渐渐下移,再度落到穆淮策诱人的唇上,闭眼凑过去—— “咳咳……” 穆淮策腰间的灵镜,忽然不合时宜地响起流影的低咳。 “……” 盛季眼皮猛地一跳。 他娘的,她有被吓到! 穆淮策双耳失聪,开着灵镜让流影守夜可以理解。但好在这灵镜也只接通“千里传音”,未打开“千里入境”,否则她就彻底暴露了。 东皇大陆上以灵镜作为流行的通讯工具,可“千里传书”、“千里传音”、“千里入境”。还可看到事件热搜榜,高手排名、杀手排名等榜单。 屏息等上片刻,见流影没进来的打算,盛季才稍稍安心。 而后将穆淮策的手臂圈在她腰肢上,又特意将两人的衣领拉开些,满意睡去,静待第二天。 不成想,穆淮策半夜就醒了。 ------------ 爬床被抓包(2) “你怎么在这?” 饶是穆淮策再处变不惊,半夜一睁眼发现怀里抱个小姑娘,也不免惊呼出声。 “东家不记得了么?” 盛季被吵醒后,稍稍转睛,就用双手羞愤地捂住微敞的衣领,欲言又止瞧他一眼,一副被欺负了还不敢申辩的小可怜模样。 “我该记得什么?” 穆淮策目光顺着盛季的双手动作,触及她松散衣领处的白嫩,眸色一暗,随即别开眼。手间指法轻转,操纵床上的被子将盛季卷成一只蚕蛹,从脖子到脚遮得严严实实。 盛季:“……” 知晓他是君子,没想到这么君子。 这么大的美人在前,都能坐怀不乱,该不会那方面有问题吧? 与此同时,穆淮策转过身整理自己衣物,睁眼时那一瞬的温软香玉之感没来由地再度浮现,一丝旖旎悄然袭上心头,系扣子的手指忽然就有些不听使唤…… 不过也就一瞬,他很快收拾好自己,转身严肃瞧着盛季。 本想训诫一番,偏对上一双悲戚胆怯的小鹿眼,再想到她白日遭遇,开口时嗓音已是和缓:“我先前睡得熟,你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我本来也早早歇下了,可没一会就听见房间里有老鼠叫,还不止一只呢。”盛季说到这瑟缩了下,软软嗓音也发颤:“本想找流影帮忙,可他不在房里。这才想着来叨扰东家,不曾想……” 盛季又怯怯瞥他一眼,穆淮策面无表情地示意她继续。 “不曾想东家睡得不安稳,忽然一把将我抱在了怀里。”说到这,盛季委屈地红了眼圈,“我有叫您的,喊了几声才想到您双耳有疾……”像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她咬了咬唇瓣,不敢再多言。 穆淮策耐着心思听完,理出大致意思,合着她是来请他捉老鼠的,反倒叫他把自己给捉住了。 “你这话说得不实在。”他一语道破她话中的漏洞:“我虽听不见,但你可以推醒我。” 盛季没料到他反应这么快,“我……” “说实话。” 小姑娘眉眼闪过犹豫,穆淮策心里已掌握七七八八,肃着脸坐到她对面,不怒自威。 “是真的。” 盛季被瞧得更心虚,不敢再去和他对视,快速思量对策。 这事呢,肯定打死也不能改口。不过他既然已起了疑心,她也就不能一味否认完全没有私心。 再说话时,软糯嗓音已染上几分哭腔,半是羞愧半是自责道:“我是想着反正也是您的人了。您若能尽兴,我也算报答您的救命之恩。您是不是嫌弃我出身不好,还克死爹娘,活该我孤苦一生……” 说着,杏眸里蓄起一层水雾,紧咬住唇瓣不肯哭出声来,无语凝噎。 话本子上,不想和男人讲理时就要装弱。 这年头,谁弱谁有理。 为了报答救命之恩不惜以身相许,这种事倒是司空见惯。穆淮策轻叹了声,心头仅有的一点薄怒散去,“我不是早就说过了,无需你报答。” 小姑娘都快哭成泪人,任谁也气不起来。但总得叫她认识到错误,不好对这似水儿作的女子下狠手,穆淮策略略沉吟,故意板起脸,戏谑地用灵力操纵被子上的流苏,在盛季鼻尖处轻轻拂动,一下,两下,三下…… “即便是面对恩人,姑娘家也要爱护自己,你可记住了?” “咯咯咯……痒……” 盛季鼻尖轻痒难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连连求饶:“记住了,以后再也不会了,东家快停手罢。” 这惩罚侵略性不大,但杀伤力极强。 穆淮策没立即停手,缓了缓才道:“真记住了?” “真的,真的……”比对你的真心还真。 ------------ 爬床被抓包(3) 穆淮策满意收手,语气不善地朝房顶喊了声:“流影。” “主子,您吩咐。” 流影悻悻飞身而下,夹着尾巴进屋。明明是盛季姑娘惹出来的事,他不过就是守夜时稍微放水,结果主子却将火气归到他头上,真是不公平。 流影想叫两人结婚的心思昭然若揭,穆淮策斜他一眼,没当着盛季的面发作他,“送她回房。” “是。” “事后将宅子里的老鼠都清理掉,连同蝎子蜈蚣蟑螂这类一并除去。” 想到小姑娘跟他特意强调房中不止一只老鼠认真的小模样,穆淮策暗觉好笑。都说胆小如鼠,结果她这小胆子竟连老鼠都怕,也难怪大半夜钻进他屋里。 “……是。” 流影暗叹:唉,他被殃及倒也情有可原,但这些老鼠蝎子蜈蚣蟑螂又是招谁惹谁了呢? 闻言,盛季也是默默叫了声好家伙,连蝎子蜈蚣蟑螂都不放过,这是要灭了她所有的后路啊。 没关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盛季的手段怎么可能只有这么一点? 于是穆淮策隔天清早醒来时,再度惊觉小姑娘又出现在他房间。 盛季惨兮兮凝着他,“东家,我屋里还有老鼠。” 穆淮策头疼地摩挲了下额头,昨夜担心出现前一晚类似的事,他特意后半夜才睡的,结果后半夜就出了状况。 感情这些老鼠也知道捡软包子捏……柔软的娇躯触感再度恍然浮现,穆淮策面色生出几分赧然。 他轻咳两声掩饰过去,叫来流影责问:“怎么回事?” “不会吧?我昨日都清理干净了,没留活口。” 说着就带两人来到盛季房中,结果在墙角还真又发现一窝老鼠,流影百思不得其解,忙向盛季解释:“我昨日真的把你房里每个角落都找遍了。” 盛季微笑,“我相信你。” 昨日他的确清理干净了,这些是她后面操纵着小纸人又从远处“抓”来的。 没办法,想要成就一段美好姻缘总要有人做出些牺牲。 穆淮策自然也相信流影,这些年手下的能力有目共睹。即便是真想促成两人婚事,经他上次警告,流影也胆子再擅作主张。 可又没证据证明这事会是一个柔弱小姑娘做的,怯怯站在那,估计还没审问就得先吓哭了。 说不得打不得,穆淮策无奈从盛季身上收回视线,临出门时留下一番意味不明的话:“再二不能再三,若再有下次,我定会从严处理。” “是。”流影忙应道。 “东家慢走。”盛季假装没听懂这番话是说给她听的,乖巧道别,但也清楚接下来得换新招了。 ~ “只剩两日,底下的探子竟也还没找到。” 书房里,穆淮策坐在书案后面,将手边的灵镜拿起又放下。 每日清晨玄机阁散布在各处的探子都会“千里传书”上报密信,可惜寻找传承人的一拨人马仍是一无所获。 “这位传承人究竟会藏在哪呢?” 瞧见主子一闪而过的失望神色,流影也跟着着急。 世人都欺他家主子耳聋,殊不知主子双耳失聪、饱受世态炎凉后,痛定思痛,以一己之力搭建起玄机阁,网罗各路情报。 手握天下人的机密,最是耳聪目明! 因此当日被穆云派长老们要求立下军令状时,主子也未多作犹豫。 只是没想到这次玄机阁最精密的探子倾巢出动,却史无前例地栽了跟头。 ------------ 毛遂自荐作新娘(1) “难道,灵镜热搜榜上的消息有假?” 穆淮策起身站到窗前,手指习惯摩挲起手边的窗棂,陷入深思。窗外麻雀在光秃枝头叫闹,但没引起穆淮策丝毫注意。 “会不会已经被其他势力暗中带走?” 方便自家主子看清唇语,流影也走到窗前。 “名门正派倒也无妨,就怕落入三教九流之手,为祸苍生。”穆淮策蹙起眉,“其他门派可有异动?” “都没线索,也收到了驱逐令。”流影如实禀告:“但他们……换了一拨人,进鬼市继续蹲守。” 流影的犹豫,穆淮策心里清楚。 这方法最简单,于他们却难如登天。 流影怕穆淮策难过,适时转移话题:“有没有可能,是他自己离开的?” “各方势力一直在鬼市出口守着,他走不掉。”穆淮策直接否定这种可能,转身坐到书案后面,“更何况除了鬼市,其余各处都有官府仙府的势力,他还能去哪?” “也是。他当初隐匿鬼市,应该就是看中这里鱼龙混杂。” 流影心不在焉应着,心底又打起主意:“主子,您要不再考虑一下盛季姑娘?目前来看,这是最方便的法子。想来以她对您的态度,肯定会配合的。”毕竟您将人抱在怀里睡了大半宿,人家姑娘都没说啥,第二晚还继续往您房里钻。 “你越发会办事了。” 被自家主子不咸不淡地斜了一眼,流影反而心花怒放。没像上次那样直接拒绝,那就是有戏。 穆淮策心头的确有些许松动。 那晚虽未实质性发生什么,但到底有了肌肤之亲。若她父母尚在,必会勒令他娶她。她一介凡人女子,才十五六年的生活阅历,尚且不懂这些。可他毕竟修仙两千多年,一应礼节都知晓也该遵守。 犹记得小姑娘当晚明明委屈却不敢叫嚷,乖得不像样子,心肠再硬的人也装不成没事人…… 屋外适时传来敲门声,流影开门一看,惊喜:“盛季姑娘?” 穆淮策随着流影看过去,就见盛季端着餐盘走进来。 一身大红紧身棉袍,勾勒出婀娜纤细的腰身。她将补汤放到书案上,嘴角微弯,朝他甜甜一笑,“我炖了补汤,端来给东家尝尝。” “坐吧。” 面对乖巧清丽的小姑娘,穆淮策面色又柔和几分,笑意清润。 一席月白长衫的他,气质更显风月无边,看得盛季怦然心动,呆呆瞧他半晌。似乎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面露娇羞,垂眸坐好。 一举一动间,满是风情。 穆淮策自然看得清楚,依稀记得初见时她对他还不曾这样,想来还是那晚的缘故。或许她都懂,怕他为难才不曾再提及,也太乖了些。 然而他如今处境举步艰险,此事还得细细思量。穆淮策抽回心思,目光落在汤碗上,笑问:“怎么想起做汤了?” “我其实是与您有事相商,您先喝完我再说,行吗?” 盛季说得小心翼翼,纯净的眸光中隐隐露出期待与恳切。 实则是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他先是睡了她的人,再喝过她的汤,等会她毛遂自荐想当他新娘子,一心想帮他解燃眉之急,他应该就不好拒绝了吧? ------------ 毛遂自荐作新娘(2) 吃人嘴短这点小心思,穆淮策还是能猜到的,不过没必要与她一个小姑娘计较,“也好。” “属下替主子试试温度。” 流影却先他一步端过汤碗,这些年在穆云派内没少被人暗中投毒,主子的吃食都要反复检查。他趁机用银针快速刺入汤中。 恩,食材没毒。 而后舀进嘴里一勺…… 但这做汤的人有毒哇! 也太太太难喝了吧!!! 流影勉强咽下去,“主子,这汤是我这些年来喝过的……最好喝的。” 嗯? 流影一脸懵逼。 话到嘴边怎么突然变味了? 他急忙又补充:“主子,这汤您千万要……多喝两碗!” 流影:咋又说得不对劲? 难道是脑子已被这汤荼毒了? 流影开始怀疑人生,抿紧唇:算了,他还是闭嘴吧! 一旁,盛季无声撤去小纸人,心里暗笑。 能作为世间第一个喝到我亲手做的汤之人,也算你几百年修来的造化,还敢说难喝? 虽然这味道确实……连隔壁后院老母猪都嫌弃…… 穆淮策起初见流影表情痛苦万分,料定这汤不会太好喝。但流影紧接着两次美言,就有点勾起他好奇心,结果…… 到底是德行兼备的君子,穆淮策强忍着喝下去,不像流影龇牙咧嘴的。 “这补汤……” 穆淮策喝下去后,很快感觉浑身暖暖的,似有温泉涤荡。 见他脸上露出讶异,盛季知晓药物已经发挥作用。 都是天材地宝级别的灵药,不仅能修复躯体,还可锤炼灵力,甚至有让受损筋骨再生的可能。 可惜料定家里人不同意她来找穆淮策,所以出门时带的银钱不多。 好在她男人有钱呐。 话本子上都说,婚后男人的钱是女人的,女人的钱是自己的。 以后他的钱全都是她的,不愁买药。 假装没看见穆淮策的疑惑目光,盛季说明来意:“听外面传言,我知晓东家急需鬼市的绿卡。您是盛季的恩人,也是日后唯一能倚仗的人,您若是不嫌弃,我愿意嫁与您助东家获得绿卡。我没什么大的本事,不过婚后可以日日为东家煮汤喝。” 说到最后,她展颜一笑,似乎对自己这门手艺颇为自信。 流影本来挺高兴她的提议,结果听到最后……下意识张嘴,又赶紧闭上:大可不必! 穆淮策也委婉相劝:“以后这煮汤等粗使活计,会有专门人来做。” 盛季、流影纷纷看向他:这是同意了?! 穆淮策神色如常,闲适地抿了口茶水。不然还能怎么样?人家小姑娘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一心一意为他,他再不负责,与那街头恶霸有何区别? “可是话本……我阿娘说,要想抓住夫君的心,首先得抓住夫君的胃。” 盛季见他松口,趁机得寸进尺。这补汤对治疗耳疾大有裨益,必须得让他每日喝上一碗。 流影嘴角抽搐:那你俩过不了俩月就得散伙。 穆淮策也就笑笑,没再接话。 不过看见她说“夫君”二字,心底意外升腾起一股异样。 从小无父无母,师父是他最亲的人。后来按照门规,少掌门需要与另一脉的传承人定下婚约,却更像是完成一份任务。 然而如今,他竟开始想象婚后的生活了。 或许,是被这汤吓得吧…… ------------ 毛遂自荐作新娘(3) “那我对东家岂非一无是处?以东家的条件,正妻本该出自高门大户。等婚后拿到鬼市户籍,只怕东家很快就会将我扫地出门吧?”盛季愁苦地皱起小脸,故意妄自菲薄道。 穆淮策怜惜她一个小姑娘孤苦无依,不想她一味看轻自己,温声劝慰:“这点你大可放心,我既是答应娶你,必定护你周全。” 一旁流影惊讶:难道不是权宜之计? “那……东家能否发誓?” “盛季姑娘,你过分了!”流影出声提醒。 想当年主子年少成名,精湛的修为与悟性一举震惊整个东皇大陆。 此事排在灵镜的热搜榜第一名,连续数月,何等风光? 如今答应娶一个买来的无家可归的小婢女已是极大委屈主子,她竟还想叫主子发誓,当真过分了。 哎? 他好了哎,嘴不瓢了!!! 流影转而又自顾自地欢喜。 两人都没去注意他,为了安抚小姑娘的不安,穆淮策当真举起右手对天发誓:“我穆淮策今日在此立誓,婚后必会对盛季以诚相待,护其周全。” 神情庄重,掷地有声。 谪仙一般漂亮清雅的皮囊端坐在那,像是一尊下凡的活菩萨,普度着众生,也普渡了盛季。 她狐狸眼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 穆郎,你这回可就真逃不出我手掌心咯。 面上则受宠若惊似的,欢喜又不敢分外明显,嗓音甜甜的:“有东家这番话,我就放心了。” “不过有件事,你得知晓。” 不想给她过多期盼免得日后失望,穆淮策觉得有些话得说在前头:“我俩婚事,暂时不能对外透露。婚后我也不会勉强你,日后若你后悔,还可一身清白离去。” “东家是想隐婚?” 盛季自动忽略后半句,他是君子没错,可她不是什么圣人呐。不发生点什么,都对不起她雇人演戏那些白花花的银子。 “外面心仪我的女子甚多,为避免她们迁怒你,我们暂且低调行事。” 穆淮策随口扯出个理由,引得流影侧目:誓言都发了,这又是唱哪出? “东家和流影都修为非凡,也护不住我?” “我俩有要事在身,日后都会在外奔波,不能时时护你周全。杀人越货在鬼市很常见,所以隐婚一事,你要慎重记牢。”说到最后,穆淮策严肃的语气里,甚至带有威压。 连一旁的流影,都听得后脊发凉。 但盛季不是凡人,这点威压奈何不了她。 知晓他事出有因,倒也不气。 只是一般话本子看到这,女子亲耳听到未婚夫说,要她为顾及别的女人感受暂时隐忍,肯定会委屈。 她也得作作样子,眼珠一转,随即杏眸含泪,“可是这样会让我很没安全感唉。” “你大可放心,我会在其他方面弥补你的。” “其他方面?” 盛季面上似是疑惑,然而目光却落在他的钱袋处,暗示明显。 让“抓住男人的胃”去见鬼吧。 在她看来,掌握男人钱财,才是真正抓住了男人命脉! 穆淮策了然,原来还是个小财迷。玄机阁一条消息千金难求,有市无价,他倒也不差钱,养一百个她都绰绰有余。“从今日起,你的月银升至百两。” 盛季:“……” 她想要他的全部。 罢了,来日方长。他的钱,他的人,他的心,以后统统都会是她的! 目的达到,盛季满意离去。 其实隐婚一事,也正合她意。 不能太早被家人知晓,必须等穆淮策喜欢上她,才能将人拐回家中。日日住在同一屋檐下,双修,养娃,调*戏*他…… 盛季走后,流影忙不迭劝道:“主子,您真要带她回去作正牌夫人?这盛季毕竟市井出身,刚才您也瞧见了,她的眼界胸怀都登不上台面。以您的身份,完全可以……” “完全可以再被退次婚么?” 穆淮策像是听了句玩笑话,淡笑着朝飞回窗边的信鸽摊开手掌,“流影,我已不是从前的我了。” ------------ 洞房花烛夜的晚安吻(1) 从前的穆淮策,千岁便能驱使少掌门才能配戴的青龙琉璃剑。穆云派之中,除去师父,其余人皆是将他奉若神明。后来一人一剑闯荡天下,所到之处无需报上门号,所遇之人都会叹上一句“少年天才,久仰大名。” 而现如今,门内随便一个弟子都敢仗着耳聪目明,在他背后偷袭来立威。想要接下鬼市这项任务,更是要以他与师父之间的多年情谊作保。 他穆淮策,早已物是人非。 “可您当年双耳失聪,完全是为着一桩善举啊!”每每提及此事,流影就为主子抱不平:“却换来那些宵小之辈落井下石,当真苍天不公。” “罢了,现在这般更逍遥。”不作世人眼中所谓对的,只做自己想做的。 穆淮策一脸释然,将早膳冷掉的馒头掰碎,喂给大着胆子飞到书案上的麻雀。 看着小麻雀吃得欢快,他脸色也温和许多,但紧接着说出的话却是不容置疑。 “流影,不论此番我出于何种缘由求娶盛季,也不论她出身高低贵贱,这婚事既是定下,她便是我穆淮策此生唯一的妻。先前发誓,绝非戏言。待她过门后就是主子,你对她需如同对我一般,你可听懂了?” 穆淮策鲜少自恃身份压人,见他如今为盛季如此郑重其事,流影当即躬身抱拳,“是。” 他转而又面露疑惑,待穆淮策喂完麻雀抬头后,忍不住问起:“主子,属下明白这场婚姻仓促草率,您担心盛季姑娘年纪小将来会后悔,所以想隐婚为她留条后路。但属下不理解,您为何不直接说明缘由呢?” 从小就跟随在穆淮策身边,没有几个人能比他更懂他。穆淮策对所谓的爱慕者一向心如止水,又岂会因为她们的感受就将婚事隐而不宣? “我们此次在鬼市的任务凶险万分,稍有不慎就会成为各大势力的公敌。盛季一介凡人,难免不会为此担惊受怕,还是知道得越少越好。” 流影连连点头赞同:“还是主子考虑得周全。” 接下来两日,穆淮策继续寻找传承人,仍一无所获。 婚期,也定在两日后。 “礼成!送入洞房——” 婚礼当晚,由唯一知晓内情的邻居王婆子简单帮忙操持,两人拜了天地,穆淮策牵着盛季缓缓走入洞房。 这是两人初次牵牵。 红盖头下的盛季,唇角忍不住地上翘,所有注意力都汇聚到与他肌肤相亲之处,甚至忘了呼吸,仿佛被他牵动的不止是手,还有节奏错乱的心跳。 男人手掌大而软,皮嫩细滑,手感很不错。 常年握剑的指腹上老茧稍显粗糙,却也沉稳有力,将她牵得牢牢的。 不知道是否因着受伤的缘故,一直冰冰凉凉的。 无碍,厨房炉子上已备好十全大补汤。 盛季下意识又握紧些,想帮他焐热。 小小举动引起了身边男人的注意力,不似她的激动,他语气倒是依旧和煦平缓:“可是紧张了?” 牵在掌心的小手倒暖哄哄,连着他常年冰冷的手也慢慢有了温度,少有的体验。 还是第一次牵女子的手,柔弱无骨,缩在他掌心里小小一团,叫人不由得放轻力道。 生怕一用力,就会捏疼她。 ------------ 洞房花烛夜的晚安吻(2) “有一点。” 盛季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谎,想瞧瞧他是否会安慰她。 “别怕,我没那么多规矩,等会一切随你。” 说完才察觉到有歧义,穆淮策不自在地轻咳了声。 偏偏盛季不嫌事大:“意思是,我等会做什么都行?” “那你想做些什么?” 察觉到她那点暗搓搓的小心思,穆淮策不答反问。 “当然是喜婆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啊。”盛季倒打一耙,“不然你以为呢?” “如此甚好。” 穆淮策微不可闻挑了挑眉,心中失笑这小姑娘胆子见涨。注意到自己步子迈得大,他无声放缓速度,迁就着她。 盛季自然注意到自家郎君的心细入微,心窝甜滋滋的,见好就收没再撩人,乖巧随他步入喜房。 头戴大红花,打扮得喜气洋洋的王婆子说了很多吉祥话,但表情略显怪异。 仪式结束后,盛季塞两锭银子,速速推她离开。 王婆子道出心中疑惑,“刚才有些话,不是我本意。” 盛季:“你可能是累了。” 王婆子:“我一点不累。” 盛季只好往穆淮策身上推,“想必是我夫君太厉害。” 王婆子恍然大悟:“哟,看起来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好这口!” 她刚才可都注意到了。 每当穆淮策背对着她时,她的嘴就会不受控制,净说些“一晚大战三百回合,不眠不休”这种无比豪放的虎狼之词。 盛季朝叽咕叽咕眼,“害,男人嘛,都一个样。” 穆淮策此刻正留在房内收拾喜床上的花生瓜子等物什,转身就瞧见门口王婆子正一脸意味深长地望着他。 穆淮策疑惑地看盛季。 盛季回以甜笑,整个人看上去无比乖巧。 送走王婆子,盛季随即端来十全大补汤。 这汤药七天一疗程,这两日穆淮策故意躲她,要是再不喝,之前那碗就白喝了。 穆淮策一脸拒绝。 流影事后已核实,这汤药用的药材皆是上乘。小姑娘的确是一番好心,就是这味道……着实一言难尽。他悠悠背过身,“读了一整日唇语,眼睛酸胀得很,我先去歇歇。” 一只白嫩藕臂很快横在了身前,明明纤细地没有一点杀伤力,偏他就不能用强。 穆淮策抿紧唇,盯着汤碗的目光复杂。 别人被闹洞房都是要喝酒,而他…… 无奈之下,穆淮策拿出骗小孩子的招数,“好,我等会就喝。你也累一天了,早些去洗漱歇息吧。” “是人家手艺太差嘛?” 盛季暗笑他这哄孩子的招数,索性再装得孩子气一点。她忧伤地红了眼圈,转而又倔强地咬了咬唇:“看来以后且得细细研究,做些糕点、卤味、爽口凉拌小菜……日日孝敬您。” 说到“日日”二字时,格外郑重。 小姑娘似乎还信心满满:“虽然起初可能不好吃,但一回生两回熟。” 穆淮策头疼又嫌弃地瞥盛季一眼,她还知道会不好吃啊? “你手艺挺好的,就不用拿其他练手了。” 憋着气往下倒灌补汤时,他终于明白师门中前辈醉后的肺腑之言——美好婚姻,都从男人学会哄婆娘开始。 一碗汤下肚,穆淮策紧接着又灌入一整壶茶水,才勉强找回自己的三魂七魄。 转而决定,明日就辞退宅子里的厨娘,将厨房拆了,永绝后患。 “夫君,时辰不早了,我服侍你歇息吧?” 就在这时,一双柔弱无骨的小手忽然袭上他的腰间,动作灵活地解下了他的腰带。 ------------ 洞房花烛夜的晚安吻(3) 瞧见唇形“夫君”二字,让穆淮策目光有一瞬的恍惚。 本以为这仅是一场形式上的婚姻,但当忽然多出一个人,以这个特殊称呼他时,似乎预示着眼前这个娇羞似水的小姑娘存在他生命中的不同意义。 “……你先歇息,我还有要事处理。” 他的顾虑总要比她考虑得多些,穆淮策很快回神,为着她的日后考量,果断调动灵力及时整理好衣物,简单交代后往屋外走。 “夫君是讨厌我嘛?” 盛季追过去,哀伤失落的小脸潸然欲下,“新婚夜都留不住自己的夫君,我真没用。下人街坊知晓了笑话我,我可以不在意。可若是叫阿爹阿娘知晓,怕是要从坟里爬出来骂我的吧……” 简言之,他若今晚不留下,那就会让两位老人死不瞑目。 哼,自己看着办吧。 一顶大帽子扣下,穆淮策的脚步果然多了几分迟疑。他倒不是在意死去之人能否安心,而是这两日才变得开朗些的小姑娘言语间再度透露出不安。 “与你无关,是真的有要事处理。”穆淮策拿出缓兵之计,“你放心,我晚些时候会再过来。” “可夫君刚刚不才说,读了一整日唇语,眼睛酸胀,想早些歇息嘛?” 盛季一脸天真无辜地拿他的话堵回去,哼,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穆淮策一时语塞。 感慨先前应该换个借口。新婚夜跟新娘子说他想早些休息,难怪她迫切地来解他衣物,这真是自己挖坑把自己给埋了啊。 “先前本来忘了。后来喝补汤,被药味一刺激呀,忽然又想起来了。” 经历过太多大风大浪,穆淮策很快控制住局面,还反将一军,好整以暇地调侃她道。 盛季:“……” 呵,还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那我陪夫君一起吧。”盛季径直忽略汤药的事,一秒变脸,化作温柔贤惠妻子的模样:“在旁边帮你倒茶研磨,这样你也能快些处理完,尽早休息。你放心,我不会出声打扰你的。” 小姑娘乖乖巧巧的瞧着她,一脸期待毫无杂念,尤其一双清波流转的眸子要比月色还纯粹,叫人难以拒绝。 但穆淮策要处理的事与玄机阁有关,不想叫这么干净的小姑娘过多知晓凶险阴暗之事,略略思忖,他只好让步回到新房。 蹲在墙头守夜的流影,暗暗称奇:主子当真改变主意啦? 要知道主子他做事向来说一不二,很少有人能劝他改的了决定。这盛季姑……哦不,得改口叫夫人了。夫人还真是有两把刷子的。 盛季目的达到,没计较穆淮策的出尔反尔,像是翩跹红蝴蝶一般去洗漱,再回来时,则换上一身轻薄纱织的红色睡衣。 穆淮策本来正倚在床边,浏览灵境上各处探子密报上来的消息,察觉到有人靠近,下意识抬头,随即眸色一深。 纱衣聊胜于无,里面交颈鸳鸯的小衣若隐若现,凹凸有致的娇躯也是一览无遗。 他逼着自己强行挪开眼,“阿季,我先前已意会过你,婚后夫妻生活不必强求,一切讲究水到渠成。” “夫君,我这样是不好看吗?”盛季转到他面前,娇俏可人地朝他柔柔一笑。见他又要别开眼,忙道:“夫君若不瞧着我,我便没法子同你讲话了呢。” 开什么玩笑,他还想水到渠成?他的水只能往她的渠里流! “有什么话,明早再说吧。” 穆淮策轻叹一声,拿她没办法,只得先一步逃也似的上床假寐。 谁知,没一会被角被人掀开,一副热盈盈的娇躯从身后贴了上来,惹他心跳猛地一滞。 平缓半晌,他才转头严肃警告:“阿季,不准胡闹。” “可是这纱衣太轻薄,人家有点冷嘛。” 盛季光明正大地抱着他精壮的腰身,一边暗戳戳地同他贴贴,一边理直气壮地撒娇装可怜。 怀里娇躯不老实地蹭来蹭去,又惹得穆淮策深吸一口气,他随即手指驱动灵力,再度用棉被将人捆成粽子,从头到脚遮得一丝不露。 “这回不冷了吧。” 瞧了眼自己的杰作,穆淮策满意地躺回去。 盛季:“……” ------------ 洞房花烛夜的晚安吻(4) “该死的!” “怎么总也甩不掉?!” 清晨茂密的丛林中,粗树枝与灌木丛交错恒生,薄雾瘴气四处弥漫,一眼望不到头。 重回幼年的盛季凭着直觉,拼命地往前奔跑。 后面则是一群年轻人驭剑飞行,速度极快,双方之间距离在以肉眼可见的距离迅速缩短。 眼看就追上盛季了,有人开始忍不住祭出法器。 “咻咻咻——” 一道道蕴藏着灵力的五颜六色光斩射过来,有的射中她腿,有的射落在她脚边,令她胆战心惊,气愤至极。 “住手!” “你们可知我是谁?” “老爹兄长,你们快来救我……” 盛季忍着剧痛,拼命地往前奔跑,怒斥,呼救。 突然,有人加快速度绕到她正前方,露出一抹冷酷残忍的死亡微笑,而后锋利厚重的长剑笔直地射向她胸口—— 盛季睁大眼睛! “住手。”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蓝白欣长身影及时出现,毫不犹豫挡在她面前。 “穆淮策……“ 盛季怔了下,转而尖声高吼:”穆淮策,你快躲开——” “阿季?盛季……” 穆淮策用力摇了摇身侧陷入梦魇中、双手双脚混乱挣扎的小姑娘,有些无措,更多的是焦急。 就在他准备含流影叫鬼医时,盛季陡然睁开眼。 下一瞬就抓住他反复检查,忧心忡忡:“穆淮策,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伤到你?” 穆淮策惊讶她眼里的关切,心头一暖,温声笑道:“我无事,你只是被梦魇了,无须紧张。” 盛季愣了愣,回过神,背脊松垮下来。 可看向他的眼神依旧不轻松,甚至穆淮策从中读出很多莫名的情愫,那种近乎面对死亡时才有的绝望看了叫人心疼。 “还是不舒服?叫鬼医过来看看?” 他轻拍着她背试着安抚,目光落在她唇瓣上,温柔而专注,好似能融化万物的碧波春水。 盛季轻轻摇头,一向高冷的她少有得柔软了,将身子埋入他怀中,搂紧。轻嗅一口他独有的雪松清冽气息,感受着他强有力的心跳,渐渐心安。她细语呢喃:“以前总是一个人被吓醒。这次或许是你在身边,终于梦见有人来救我了。” 不似先前愁容啜泣,这次的盛季情绪没有大起大落,穆淮策却感受到她前所未有的脆弱。可他只能感觉到她的嘴巴在动,“阿季,我听不见你说的话,可以再看着我说一次么?” 很温柔的一句话,却像一把刀子插进盛季心口。 她心疼起身,再看向他时已恢复淡然,“我是想问你,家里有没有助眠的沉香?” 一个“家”字,奇迹般地抚平穆淮策心中的那丝愧疚,他随即下床去点香。 喜房红烛摇曳生辉,大红色亵衣勾勒出他姣好笔挺的身形,乍一看是那般美好的人儿。 他本该就是最美好的存在。 盛季眨了下微酸的眼皮,“穆郎,我一定会治好你的,不论过程有多么艰难。” 穆淮策特意为盛季点了鹅梨帐中香,这种檀香最是安神。 盛季则隐隐记得,传闻这香经常说妻子点给丈夫的,为了让即将远行的丈夫前一夜能睡个好觉。 等把他拐回家后,定要他日日为她点此香。 穆淮策细致将镂花紫铜香炉放到床前,才转过身,就见满血复活的小姑娘面若桃花般地朝他娇笑:“夫君,你真好。” 因着没了被子束缚,她身前的交颈鸳鸯再度活灵活现,勾得他控制不住地气血上涌。 ------------ 洞房花烛夜的晚安吻(5) 顾忌脑子突然一热做出冲动之举,穆淮策不敢再多瞧一眼,忙不迭上床假寐。 然而黑暗之中,嗅觉被自然放大。身边小姑娘如花蜜一版的体香总是阵阵飘进他鼻腔,紧接着先前娇躯在怀时的滑腻触感也开始无限回放,叫人浮想联翩,热火烦躁。 偏她还巴巴地凑到他身侧,轻轻敲开他的眼皮,无比真诚地笑道:“夫君,晚安。” “嗯。” 穆淮策随意应付了句,将人迅速推回去。 小姑娘却是不依,香香软软的身子再度贴上来,可爱又执着地坚持道:“夫君,要说晚安。”嗓音甜糯,叫人气不起来。 “……晚安。” 穆淮策失笑地轻叹了口气,趁着还能管住自己,手掌轻轻蒙住她的小脸,将人整个按回她的枕头上,强制让她闭眼:“早点休息,不准再闹腾。” 训斥的话语,但口吻温煦。 手底下毛茸茸的小脑袋很郑重地点两下头,却在即将收回手时,猝不及防地在他掌心印下一吻。不待他反应,似是娇羞地快速翻过身背对着他,用被子蒙住了头。 穆淮策怔住。 那道湿热的吻仍在掌心留有余温,酥酥麻麻的顺着手臂脉络,一路窜入心房,扣动心弦。 半晌,他才后知后觉地收回来,用另一只手摩挲起额头。 回想起这整晚发生的状况,全然不在他挂名夫妻的计划之内,可每一件又似乎发生得自然而然,一发不可收。再加上面对这么一个活泼稚嫩的小姑娘,让他连发火的机会都没有,唉…… 而另一边,被子里的盛季正使劲捂住狂笑的唇瓣,可唇瓣依旧控制不住地上扬。 没办法,谁让她表现如此出色。 话本字上晚安吻,所以晚安和吻她皆是一一照做,今夜任务圆满完成。 虽说上次也悄悄吻过他,但如今趁着他醒着时调*戏,又是一番别样韵味,更加刺激有趣。 盛季这会真想大笑着向全世界宣告:从今夜起,名动天下的君子穆郎已经是她盛季的男人了。 怀着激动无比的喜悦,盛季沉沉睡去。 似乎梦里又发生了什么让她欣喜若狂的事情,是以睡姿并不安稳,来回辗转间小脸上都洋溢着充盈笑意,在寂静夜里,烛光照耀下格外耀眼。 “睡着了都这么不安生。” 穆淮策笑骂一句,细致地帮她掖好被角。等昨晚这一切,才察觉自己任劳任怨得有点过头,哭笑不得。 他这到底是娶了个媳妇,还是提前养了个闺女呢? 第二日,流影到书房依照惯例汇报公务。 瞧见自家主子双眼下的青色,不禁有几分纳闷,主子昨晚这是几时才安寝的?不是说好不碰人家小姑娘的吗?果然男人但凡沾上床帏之事,大多数的话都只是说说,当不得真。 穆淮策被冤枉且不自知,只照例询问:“今日鬼市可有异动?” “回主子,鬼市那位依旧没有消息。”流影忙凝聚心神,认认真真答道:“不过李钰那边倒是按捺不住了,已秘密朝鬼市来了。” 李钰正是如今的穆云派少掌门,当年踩着重伤的穆淮策上位,但一直担心位置坐不稳,总是想方设法要压着穆淮策一头。 穆淮策嗤笑:“他这次倒是稳重,能等到满一个月时限才开始行动。” “估计是被二长老强压着吧,否则他怎么可能等得住?”流影也瞧不上这个新任的少掌门,在他眼里,整个穆云派加起来也找不出谁比自家主子更适合接管穆云派的。 “暗中监视,不必理会。” 穆淮策全然不将此人放在眼里。 “但属下有些担心,万一他在十五月圆那夜趁着您毒发搞偷袭。”流影面色露出几分担忧:“这里毕竟不是在穆云派,只怕他到时候会更加肆无忌惮。” ------------ 他拆了厨房不想喝补汤(1) 闻言,穆淮策一贯温润如玉的俊脸罕见地阴骘。 李钰真正让他不耻的,并非趁机上位。毕竟他重伤难愈后,肯定要让出少掌门之位,不是李钰,也会是别人。但李钰更加阴险的是,趁着他意志消沉之际,披着好兄弟的外衣,做着毒害他性命的丑事。 万幸他性命最终捡回来了,但每月十五阴气最重的子时,他都会蛊毒发作,变作毫无修为的耄耋老人,随意一个凡人都能要了他的命。 这比一剑杀了他,还要可恶! “那就给他找点事做。” 穆淮策垂眸点开灵境,从日常监视李钰的一脉探子的消息中,惊觉李钰手中似乎得到一宝物。此宝物可在五丈之内测出传承人的血脉气息,随即露出志在必得的冷笑,“他都将宝物主动送上门了,我们岂有不要的道理?” “主子英明,属下这就去办。” 流影随即转身离开书房,正巧迎面碰见盛季。 “流影,夫君在里面吗?” “夫人,早。” 想起自家主子眼下的青色,再瞧着已挽上妇人发髻、被滋养得面色红润的盛季,流影连忙问安。加之主子之前的叮嘱犹在耳边,他又朝盛季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 盛季在家里也是一贯受人跪拜的,这点礼数她还是受用得起的,抬手示意他起身,“你可知晓,夫君他为何忽然将厨娘辞退了,以后谁来给我们做饭吃?” 流影自然知晓为何,但他才不会说出大实话上赶着找骂,随后笑着撇清关系:“夫人,属下一向听令行事。您要不亲自进去问问主子,正好他这会不忙。属下还有任务在身,就先告辞了。”反正主子听不到他说了啥,若是夫人告状,他就死不承认。 “嗯,你去忙吧。” 辞退厨娘只是为拆厨房寻个借口,盛季自然猜得出穆淮策的心思。这不过是她用来找她家穆郎制造相处机会的由头,自然不会一味责难流影。 她摆摆手,而后慢慢推开书房的门,嗲嗲喊了声:“夫君——” 然后忽然意识到,某人听不见。 盛季:“……” 白浪费感情了。 看来得早点治好他的耳朵,否则都浪费她这一大撩汉技能。 穆淮策虽然听不见,但书房的门一开一阖之间,会有冷风带进来。以为是流影去而复返,他下意识抬眸,语气还泛着丝丝薄怒的冰冷:“还有何事?李钰的事,你抓紧跟……” 目光瞟到来人,穆淮策将后半句话硬生生咽回去,再开口时语气已不经意流露出对小姑娘特有的无奈与包容:“舍得起来啦?” 说着瞥了眼窗外日上三竿的太阳,目光含笑而戏谑。 明明昨晚被折腾的人是他,结果早膳喊了三遍,她撒娇耍赖就是不起床。不知道的,还得以为他昨晚是有多饥渴将人折腾成那副模样。 “夫君,人家来和你说早安啦。” 盛季被调侃也不觉羞赧,嘻嘻一笑。像是枝头小鸟儿一般轻盈地朝穆淮策飞过去,脸上像是花儿一般的笑意,比窗外阳光还明媚动人。 可爱又乖巧的模样,叫人舍不得对她说重话。 偏穆淮策看穿她的小把戏,不为所动。见她又要往自己身上扑,故意肃起脸:“坐对面去。” “夫君,你说的是这里吗?” 盛季将书桌对面的椅子搬到穆淮策身旁,距他仅有一尺处,坐下后单手托着香腮,含情脉脉地凝望着他。 ------------ 他拆了厨房不想喝补汤(2) 穆淮策面无表情瞧着她在这装傻。 不禁怀疑当初看走眼了。明明两三日前还是个怯生生的小可怜,怎么转眼就变成一个有恃无恐的小粘人精? 也不知道是谁将她惯出这副样子。 盛季才不是吓大的,见他故作严肃,她依旧收放自如,“夫君,你渴不渴,我帮倒杯爱心绿茶吧?” “不渴。” “那我帮夫君研磨吧。” “不用。” “那我……” “这里是书房,不可胡闹。你若无事就出门去转转,”察觉语气过于冷硬,惹得小姑娘情绪低落,穆淮策缓了缓又补充道:“在街上要注意安全,天黑之前记得回来。” 盛季眼巴巴望着他,仍伤心地皱着眉:“夫君不陪我一起吗?” “我还有要事处理,你自己去玩吧。” 盛季堵起樱唇,软软地控诉:“本来还可以和厨娘一起去集市采买,结果还被你辞退了。” 果然是为这事来的,穆淮策敛去眼底的笑,煞有其是道:“那老婆子饭菜做来做去只有两种口味,以至于叫你连早饭都不想吃,这人必须辞退。” “……” 盛季暗暗咬牙,居然在这等着她。她才不接这话茬呢,“夫君考虑如此周全,想必已经物色出新厨娘人选了吧?” “以后一日三餐,会让鬼市各大酒楼后厨直接送过来。”穆淮策就知道她会这么问,理由说得有理有据:“你放心,我当初既然发誓婚后会诚心待你,自然会将你衣食住行照顾周全。” “……” 再一次被自己先前的算计堵死自己后路,盛季下意识眯起眼,瞧着面前笑得好好先生的穆淮策,忽然有种看人看走眼了的赶脚。 说好的翩翩君子呢? 真想现在就撕下他外面这层月白色的羊皮,瞧瞧里面究竟是……什么风光? 盛季心动即行动,“难为夫君日理万机,还对我的事如此挂心。忙一上午肯定累坏了吧,我帮夫君捏捏肩吧。” “无碍。既然说到这,那我们正好一次说清楚。” 穆淮策用眼神示意她坐好,“你我相识不久,对彼此都不甚熟悉,要磨合的地方还很多。考虑到你年纪小,一辈子还很长,所以我们还是暂时守着礼数吧,这样如果你日后后悔还能全身而退。” 其实他昨夜就在考虑这事,小姑娘对他的依赖日渐浓郁,一来不利于她独立成长,二来容易泄露隐婚的事,过早将她暴露在众人面前。 再者,被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小娇妻时不时就撩拨一下,他的定力早晚都会濒临崩溃,还是得当断则断。 盛季自然不同意,“可是……” “就这么定了。” 穆淮策强势拍板,语气不容置疑:“以后我们还是分房睡,你在外人面前继续称呼我为东家,记住啦?” 盛季无声抗议。 不就昨晚亲了他一口嘛,至于这么着急跟她撇清关系嘛? 看来她还是太急切了,欲速则不达。 穆淮策料想忽然要划清距离,叫人一时难以接受,索性让她独自缓缓:“没什么事就出去吧,有事尽管吩咐流影他们。” “……哦!” 看得出他这会铁了心了,盛季也不准备再做无用功,决定再想应对之策。 可不巧的是,先前为勾引他,坐姿七纽八拐地凹个妩媚性感造型,结果把脚坐麻了。 于是人刚一站起来,就不受控制地往旁边倒去,稳稳坐进他怀里…… 一汪娇躯如春水般荡漾在怀中,穆淮策下意识揽住。 手指触碰到温软薄肩的瞬间,心脏彷佛被人蓦地攥紧。栀子花头油的阵阵香气,亦是勾得他眼底的眸色浪潮暗涌…… 短短几息,几乎耗掉穆淮策毕生的克制力,他嗓音微哑:“还不老实?” 盛季也委屈极了:“这次真不怪我呀。” ------------ 他拆了厨房不想喝补汤(3) 为避免再单独和黏人的小姑娘过多单独相处,穆淮策随便扯个由头出了门。 流影办完差事,本想回宅子复命,结果被穆淮策叫到了鬼市东市的一家茶楼。 他向守在包间门口的另一个影卫,笑嘻嘻打听:“高大壮,什么情况啊,夫人这是又对主子做什么啦?” 创建玄机阁后,以流影为首共有十二影卫,分管玄机阁的十二路探子。流影在明也在暗,暗中监视李钰等穆云派的弟子们。其余十一人通常隐在暗处,眼前这位正是此次负责在鬼市寻找传承人下落的影卫。 这影卫白他一眼,“夫人对主子做什么了,你自己去问主子呀,张小花!” 流影不满地纠正:“我已经改名字好些年了!” 影卫亦是强调:“我也改名字好久了,请称呼我为离影,谢谢。” “都跟你说了,离影这个名字寓意不好……” “张小花,你过分了啊!老实说,我已经忍你很久了。” “谁不是呢?” “来呀,打一架呀!” “打就打,谁怕谁啊……” 两人仗着穆淮策听不见,在包间门外扭打在一起。 “你们两个有完没完?” 穆淮策早就从窗边瞧见流影的身影,见他迟迟不进门,想都不想就知道这两人又在因为名字较劲。这种幼稚闹剧,已上演过不下百次。 “主子。” “主子。” 流影和离影纷纷停手,抱拳恭敬行礼。 穆淮策只用眼神给两人一记警告,随即喊流影进门,“都安排好了?” “按您吩咐,已安排女探子过去。此人有过风尘经历,每次出手都是百发百中。” 此番安排,一来能在十五月圆的晚上拦住李钰,二来方便近身替换宝物。 流影并不觉得这招阴损,谁让李钰出了名的好色呢? 想当初掌门人还没正式宣布主子辞去少掌门之位,李钰就急不可耐地玷污了主子的未婚妻。虽说谁是少掌门这未婚妻就是谁的,主子对她也没什么情分,可李钰提前下作出手,不就是向趁机给主子戴绿帽子,大肆羞辱吗?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人出来混,欠的债迟早要还的! 闻言,穆淮策颔首:“李钰手段一向阴毒,护好这人性命。” “是,属下已另安排人手在李钰周围,让他们见机行事。” 流影清楚主子的仁善,从不将底下的探子们当作工具,每次出任务都会交代安全第一。是以流影等十二名影卫,也纷纷牢记这个不成文的规定。 “这几人的实力都不弱,想来月圆那晚李钰是不可能出现在鬼市。”流影感动主子们对手下的关怀,也甚是关怀主子的事,“只是夫人那边,您要怎么和她解释?” 毕竟,黏得那么紧。 “此事你无须担心,我已和她说明,后面会宿在书房处理要务。” 流影还是不放心,“您宿在书房,保不准夫人会……”再钻进去。 这事又不是没发生过。 穆淮策读出他的潜台词,面无表情瞧上一眼,忽然想起当初是因为谁故意防水才促成盛季第一次爬床成功,以至于演变到他现在被迫躲出来的局面,这笔帐也是时候算一算了。 穆淮策将门口的离影叫进来,“这几日你找人辛苦,后面几日的守夜都交给流影。” 离影的幸福来得太突然,不等流影叫苦,抢先应道:“主子英明。” 流影傻眼:“主子,您不能这样叭?” “就这么定了。” 流影:“……” 眼看天黑,穆淮策又略略处理几处探子用灵境“千里传书”呈上来的密保,而后带着流影往回走。 一进家门,就闻到美味佳肴的阵阵飘香。 他挑眉,看来小姑娘这一日也没闲着。 ------------ 她千方百计继续熬补汤(1) “夫君,你回来啦?” 盛季坐在饭桌前,正纠结晚上等会用什么理由去缠他,就见美得人神共愤的心上人走进门,欢愉地迎上去,“辛苦一日饿了吧,饭菜也才出锅,正好趁热吃。” “这些是打哪来的?” 穆淮策扫了眼满满一桌子的菜品,并非他预定的那家酒楼菜色。 “哦,这些呀,都是新来的大厨做的。”盛季笑眯眯道,“你不是说先去的厨娘会的菜色太少嘛,我就专门请了位会做八大菜系的大厨。” 不等穆淮策表态,她先一步解释:“虽说直接从酒楼里叫菜比较省事,可如今天凉,保不准饭菜在路上就冷掉了。夫君事务繁忙辛苦,我怎舍得让你为着迁就我的胃口,每日吃冷菜呢?” 穆淮策轻哼了声。 听上去,句句貌似都是为他着想。若非清楚她那点小心思,都得感动地说一句“娶妻如此,夫复何求。” 身后的流影不解:“夫人,厨房不是……不是还没收拾好吗?”他可是亲手拆的,连锅都砸了,不可能再用来做饭。 想起厨房那一片狼藉,就知道这货是下了狠手。盛季对他笑里藏刀:“多找几个师傅,不过半日就收拾好了。” “……还是夫人英明。” 流影默默瞥了眼自家主子,这回可不能怪他办事不利,谁让主子宠妻无度,一下子给太多聘礼,这点工钱夫人自然不可能放在眼里。 穆淮策也意识到这点,于是等心安理得地品尝完满桌的美味佳肴后,为难地表示:“实不相瞒,先前为置办聘礼花去大半银钱,一时周转困难。若是寻常去酒楼取几道家常菜,也勉强能应对。如今这请名厨的银钱,着实有心无力。” 太清楚自家主子财力的流影,心里唏嘘:明明富可敌国,被逼到哭穷,这补汤的后劲可真不是一般得大,心疼主子一刻钟。 盛季:“夫君的意思是,这请大厨的钱得我来出?” “唉……” 穆淮策煞有其事地叹口气。 盛季不同意,“可是那些聘礼,我都是留着……”给你买灵药熬补汤治耳朵的。 “你可以自行斟酌。” 穆淮策装作听不懂的模样,温煦笑着去了书房。看似好脾气地将决定权留给盛季,实则她剩下的那点聘礼只够二选一,要么有厨子没药材,要么有药材没厨子。 “……” 盛季在家中也是被富养惯的,熬汤这等促使活计,起初尝试起来觉得新鲜,但日日都要让她熬汤定是不成的,一时犯了难。 再瞧瞧被吃过的餐饭,更是气得牙痒痒。 吃饭之前怎么不见他说呢? 不过转睛一想,她又有了新主意:晚上去书房找他,用这理由是多么地名正言顺?简直是主动送上门的,不用白不用。 盛季随即交代大厨去熬制补汤,自己则回房梳洗得香喷喷的,准备等会来个主动上门的晚间爱心暖床服务。 另一边,和小姑娘斗智斗勇占尽上风的穆淮策,轻扬着唇角回到书房。 岂料,迎面就撞上来一道庞然黑影! 上一瞬还笑得温暖如春的穆淮策,下一瞬面色鬼厉,双目蓄满杀意。 只见他以指作剑,灵力化作凌厉剑气,笔直地朝黑影刺去。 ------------ 她千方百计继续熬补汤(2) “是我,是我……” 不过三招,黑影就被逼至角落,不得不急忙揭开黑色斗篷,露出正脸来。傅君岚嬉笑道:“这才分别不过数月,你的修为竟是又精进了。” “你来做什么?” 怕动静太大引来盛季,穆淮策没再动手教训他的偷袭,但也没给他好脸色。 傅君岚的贴身侍卫,隐在暗处,怒其不争:堂堂第一仙府太宸宫的七殿下,作为仙帝最看好的继承人,可以说是在整个修仙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您啥时候能在穆仙君跟前拿出点脾气来? “我是来帮你的啊。” 傅君岚本人果然丝毫不在意,自顾自地拨动着书房里的摆件,“这不是眼看满一个月了吗?传承人始终没消息,我怕你在鬼市没办法继续查下去,完不成任务回去师门,那帮人再拿军令状驱赶你,背腹受敌。” “那你现在就可以滚了。” “不是吧?你真把那个黄毛丫头娶啦?”傅君岚神似痛心疾首,实则语气幸灾乐祸:“远近闻名的穆仙君,真娶了一介凡人为妻哟?” “流影,送客。” 穆淮策转到书案后面,坐下处理公务,不准备再理会他。 “七殿下,请吧。” 流影随即从暗处现身,公事公办道。 心里则暗叹这位七殿下没掂量清楚自己的份量。殊不知他嘴里的黄毛丫头,如今在自家主子心里的地位,可比他重要得多咯。 “别呀,别呀。” 傅君岚追过去,为确保穆淮策能看清他的唇语,索性直接躺在书案上,装可怜道:“眼看还有几日就是十五,我不放心你月圆夜蛊毒发作时只身在外,这才千里迢迢而来,你舍得这么对待我的真心吗?”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人话。”穆淮策嘲弄道。 别说他从前就不吃傅君岚这一套,即便之前管用,这几日他的审美已被盛季那张娇嫩我见犹怜的小脸提升一大截档次,现下对着这张看了上千年的人皮,着实无感。 “行吧,我长话短说。” 傅君岚灵活地从书案上跳下来,正色道:“湘西那一代近日有妖人出没,肆虐横行,残害百姓。帝君派去的三路人马均没查出实情,甚至有一路人马全军覆没。这事,你们玄机阁可有确切消息?” 穆淮策拇指习惯性摸索起食指,徐徐道:“从这几日送上来的情报看,这类妖人并非用蛊毒炼制,更像是邪术。具体是用何种方法,何人所为,得进一步探查结果。” 傅君岚蹙眉:“既然不用蛊毒,为何又起源于湘西一代?” 穆淮策正要说什么,却听见门口有脚步声,由远及近。 仔细梳洗过后的盛季,已端着补汤来到书房门口。 流影连忙出去拦住她:“夫人,主子交待不许任何人打扰,这汤您交给我吧,等会等主子得了空,我就端给他。” 盛季绕过他,“这汤得趁热喝。” 流影再度拦在门前,“夫人,主子这会真的在忙。您这样,属下很难做。” “好吧,那你千万要记得叮嘱他喝啊。”盛季无奈口气,又认证叮嘱:“一滴都不准浪费。若浪费一滴,你得陪我十两银子。” “是。” 流影当时想的是,大概率主子会命他悄悄倒掉,反正夫人那会睡着也看不到。 殊不知,盛季指的是眼下。 只见她刚将餐盘交到流影手上,就动作敏捷地朝书房的门而去。 “夫人!” 流影因为端着餐盘,行动不便。尤其想到“一滴十两银子”的魔咒,更是吓得不敢乱动。 眼睁睁看着盛季快步推门走进书房。 ------------ 她千方百计继续熬补汤(3) “找我何事?” 穆淮策坐在书案后,不慌不忙地放下笔,目光透着审视,他可不认为她单纯是为送汤来的。 跟前小姑娘香气扑鼻,微翘的眼尾还余留一丝狡黠。再瞧着无奈端着汤碗跟在后头的流影,即便他听不见,门口发生的事也能猜出七七八八。 好在他没完全指望流影,先一步轰走傅君岚。 流影悄悄环顾一周,确定傅君岚已离开,才稍稍松口气。但再瞧见自家主子投过来的嫌弃眼神,心再度揪紧。 这会他端着汤碗,总有种主动替夫人助纣为虐的嫌疑。偏偏主子听不见,刚刚在门外他真的是被逼的啊,天可怜见呐! “夫君辛苦,”盛季不怕穆淮策的打量,不慌不忙得将补汤端过去,打出感情牌:“天色这么晚了,喝完汤早些休息。” 她不着急说,穆淮策更不急,“放那吧,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 精心打扮的妆容换不来心上人一点怜香惜玉,盛季扎心了。 “可人家还有些事情,想和夫君单独谈谈呢。”她改变套路,轻扯住他衣袖,撒娇地露出一副小女儿情态,转而又瞥了眼流影这个多余的人。 流影心里苦啊。 他也想走,又拿不准主子的心思。主子来书房就是为避开夫人,可主子说到底也是个正常的男人,正常的男人说不准突然就有需求了。 见穆淮策不为所动,盛季扯着衣袖的手指头悄悄往里探入两寸,慢慢在他手腕敏感处打着圈,“夫君,好不好嘛——” 盛季的体温偏高些,一度让穆淮策感觉手腕处有团火在烧,烧得他呼吸发紧,偏又不好当着流影发作这个胆大包天的小东西,“……流影,你先出去。” “是,主子。”瞧瞧,他刚才说什么来着? 待流影关上门,穆淮策随即与盛季拉开距离,无声将那只手背到身后,板起脸:“不可胡闹,之前同你怎么说的?” “我就是开玩笑嘛。”盛季也不怕他,娇娇一笑:“夫君是心怀苍生的君子,肯定不会与我计较的。” 说着一双狐狸眼秒变无辜纯净,配上才沐浴后的细腻白嫩脸蛋,乖巧又可人。 明知道她是装的,偏偏让人气不起来。穆淮策仅佯怒瞪她一眼,“刚刚要同我说什么?” “是这样的,我刚才回房又仔细盘算一番零散银钱,想问夫君这边还有多少,预计何时能周转开,之后再决定是否继续聘用这位大厨。” 盛季在心里将算盘波拉得脆响,一副全心全意为他着想模样:“其实稍稍降低标准,聘请其他人我也是可以的,就是担心做出来的菜色不能令夫君满意……” “明日让账房盘算后告诉你。” “好呀。” 一个目的达到,盛季又打起另一个主意,小碎步后退着往书房里侧的床铺挪去,“可是你知道的,我起的晚。万一你明日又早早出门,我见不着你怎么办?” 穆淮策戏谑瞧着她,不说话。 他头一次见到,起得晚还能说得这么有理的。 盛季继续给自己找台阶下,“所以,我今晚还是歇在这里吧。这样明日夫君起床的时候,我也能跟着一起。” 穆淮策像是听见笑话,挑眉:“你确定?” 也不知道上次叫三次都叫不醒的人是谁? ------------ 赚情敌的钱来熬补汤(1) 盛季:“确定呢。” 穆淮策无奈地摩挲起额头,反正他今晚也不准备休息,“随你吧。” “夫君真好。” 盛季喜滋滋爬上床。穆淮策却是坐回书案前迟迟不动,左等右等等不到,她心里急呀,“夫君,我渴了。” 余光瞥见她朝自己摆手,穆淮策目光从灵境中挪开,抬眸看向她唇语。 偏小姑娘的唇形生得粉嫩而诱人,为表示她真的渴了,粉嫩舌尖还故意探出来舔了舔唇瓣,画面活色生香,不禁引人浮想联翩。 “……等着。” 穆淮策被她闹腾了,却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耐着心思倒杯水端过去。 等转身要走时,袖子再度被一只小手牵住。 身后的小姑娘眼巴巴瞧着他,碧悠眼波里满是期待。夜深露重,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临近床帏微妙之处,一个女子对一个男子满眼期待,无异于明晃晃的邀请…… 穆淮策迅速别开眼,“早点睡觉,要么就回去。” 见他不再瞧她更听不到她撒娇,盛季没法子,只得乖乖睡觉。 但当晚到底是留宿书房了,至少在穆淮策细心熄灭数盏蜡烛后,门外的流影是这么认为的,“就这黏糊的,十五那晚能躲得开么?” 晚上躲不躲得掉另说,但早上则易如反掌。 等盛季早上醒来时,早已不见穆淮策身影,守株待兔化作一场空,毕竟她逮得是一只千年老狐狸。 披着羊皮的,昨晚还知道帮她熄灭蜡烛,勉强原谅他了。 随后盛季起床洗漱,吃过大厨美味可口的早饭,又舍不得让他离开,继而开始发愁钱的事。 就在她准备去鬼医铺子问问能不能赊账一段日子时,忽然被两名打扮得珠光宝气的女子拦住,她们身后还跟着两名丫鬟,出身不凡。 “你就是盛季?” 盛季不认识她们,准备见机行事:“是啊。” “将此信带给穆郎,回头好处少不了你的。” 其中一名偏高的白衣女子示意身后丫鬟将信交给盛季,又塞给她几两碎银子,优越感十足:“我警告你,此事不准说与外人,否则仔细你的皮!” 另一名青衣女子也如是重复,且打一巴掌又揉三揉:“当然你若办得好,不论我们二人日后谁能嫁与穆郎,都会高看你几分。” 盛季垂眸敛去眼底的怒意,瞧了瞧手上的信,再瞧瞧两人的穿戴,计上心头:“可同时交给东家两封信,他肯定会怀疑我是有意为之。万一此后再不允许我近身服侍,那我便再也帮不上两位姑娘了。要不你们商量一下,这个月先送一封,下个月再送一封?” 两名贵女本就没将盛季放在眼里,断定她没胆子挑拨离间,只当她是胆小。 可这番话,却实实在在将两人从好姐妹放到了对立面。两人起先还姐姐妹妹地商量,而后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对骂起来。 青衣女子:“那你赶紧去找穆郎吧,还在这杵着作甚?” 说完便瞪大眼睛,先是惊慌失措地捂嘴,又赶忙朝白衣女子摆手否认。 “嘿?!柳思思你怎么说话呢?” 白衣女子起初也很气愤,但接下来脸上表情也甚是怪异:“就是叫来穆郎又如何?大字不识几个,谁不知道你那情诗都花钱请人写的。” “啪!” 青衣女子柳思思被说到痛楚,抬手就一巴掌:“好你个白露,你居然当众揭我短处?!” “柳思思你居然敢打我?!” 白衣女子白露反手也是一巴掌,“看我今日不撕烂你的嘴!” 见两个人彻底撕逼,开始狗咬狗,盛季悄无声息地将操纵两人的小纸人收回来。 就这点脑子,还好意思巴望穆郎会娶她们? 谁给的自信呵! “哎呀,两位小姐都消消气,不如听听我这俗人的意见吧。” 看戏看过瘾后,盛季开始假模假样地劝架。 ------------ 赚情敌的钱来熬补汤(2) “我这么做呢,也是为着多攒些银钱傍身。所以这次就谁给的银钱多,就先送谁的,二位看可以吗?” 听完,见两人似乎若有所思。 怕她们反应过味来,盛季再度扔出重磅诱惑:“作为答谢,我还会提前告之这位小姐明日东家穿什么颜色的衣物,方便你们二人来场浪漫邂逅。”对不住穆郎,为了挣钱为你治耳朵,你就先做些小小的牺牲吧。 “当真?” 两位贵女这下彻底打了鸡血,当场要一教高下,最后连身上的首饰都全数摘给盛季,“够不够?不够我这就命人回家再去拿!” 报酬被层层加码,最后家财实力更雄厚的白露略胜一筹,欢喜地将一堆银钱珠宝首饰塞进盛季怀中,像是孝敬祖宗一般的千恩万谢离去。 “不出门就能日进斗金,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盛季抱着满满登登的东西回到房中,简单盘算,足以支撑三到五日的灵药开销。 她顺手拿起白露那封情诗,遣词造句确实不俗,难怪白露有底气嫌弃柳思思没文采。 但这么有文采的女子,怎么能让她家穆郎知晓呢? 盛季毫不犹豫拿出笔墨,将情诗誊抄一遍,落款改为:夫君的阿季。 伤心枕上三更雨, 一马平川失眠夜。 儿郎听雨愈潦草, 佳人描月难勾圆。 当晚收到情诗的穆淮策,有一瞬间的意外,瞧瞧情诗又瞧瞧凑在他身侧、满怀期待神情的小姑娘,扬眉:才一日不见,这是要改走含蓄路线了? “夫君,你觉得我写的怎么样?” “你开心就好。” 穆淮策不等盛季渲染别样气氛,先发制人地拎起她衣领,丢出书房外。有昨夜案例在先,今夜他不再给她一丝一毫撒娇装可怜的机会。 盛季不甘心就这么回去,在门外委屈:“夫君,阿季还有好些话想与你说呢……” “夫人,回吧。”流影好心提醒:“主子他听不见。” 盛季:“……” 虽然当晚没能成功留宿书房,但盛季还是趁机窥见穆淮策备在屏风处,第二日要穿的衣物,成功将衣服颜色的信息传递给白露。 很快才子佳人偶遇且撞衫的消息,在鬼市不胫而走,羡煞无数少女。 “难道白露真是穆郎的有缘人?” “穆郎已经注意到她了耶!” “我怎么就没有她的好福气呢?” …… 对此,柳思思羡慕嫉妒,当初送情诗的主意是她想的,这机会原本也应该是她的,却没想到反被白露这小蹄子抢占先机。 “哼!我得不到的,你也甭想得到!” 随后,白露通过收买穆淮策身边侍女提前获知消息的事情在鬼市贵女之间悄悄传开,当天便有女子络绎不绝地找上门,拿钱求着让盛季收下。 此事正中她下怀,当初之所以实打实帮白露探听消息,就是为将口碑打出去,方便后续生意自己找上门,源源不断解决她的银钱危机。 “哎呀,我也是个老实人,每日总不好将消息同时给许多人,那这样就突然不出各位小姐与东家的缘分啦,是不是?”盛季面露难色:“可你们每位都这么热情,我又不知该如何拒绝……” “自然是价高者得。” 众女对此规则都十分认同,接下来一连几日盛季都赚得盆满钵满,再也不用缠着穆淮策商讨聘请大厨让谁出钱比较合适了。 近两日,事件的男主人公在忙着替傅君岚查探湘西妖人一事。 他这身上的蛊毒也出自湘西,遂比较关注,起初未留意到盛季的小动作。 后来渐渐觉察出端倪,吩咐离影去查探,后知后觉这几日为何总有与他穿着相似的女子,含羞娇怯地前来打招呼。 他咬牙气笑:“好啊,好得很。” ------------ 赚情敌的钱来熬补汤(3) “盛季,你的消息不对!” 十五月圆的前两日,柳思思气势汹汹来质问盛季。 她好不容易凑够买消息的银钱,能与心心念念的穆郎来一场浪漫完美的邂逅,不曾想今日穆郎穿的根本不是青色衣袍。 她本来还特地叫来手帕交们,一起见证这个重要时刻,结果成了一场笑话! “你别急,这里面可能有误会。”盛季猜测没准是穆淮策早上出门时,不小心将茶水洒身上,临时换了衣物,“这样吧,明日我再无偿为你递一次消息,怎么样?” 能将丢掉的面子找不回来,柳思思自然乐得同意。 可惜第二日的消息依旧有误。 柳思思火气更大了,再度变回先前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你这个贱婢,你是不是故意想报复我?好歹毒的心肠,难怪就你早早死了爹娘!” 这么快就发现啦? 穆淮策习惯前一晚将第二日要穿的衣物备好,如今连着两日都改变穿衣习惯,盛季猜测他已察觉此事。 唉,看中的男人太聪明,也是叫人又爱又恨呢。 昨晚她假装去书房送补汤时,他反应与平常可是一般无二的,以至于她没有半点起疑。 “我怎么会砸自己的招牌呢?只能说,你俩真的无缘。” 盛季故作惋惜地摇摇头。 她本来对柳思思被连续两次嘲笑的遭遇有那么一丝丝同情,但谁让柳思思的嘴巴不干净,那她只能恶心回去。 “你给我住口!我和穆郎的缘分是天注定的!” 柳思思气急,勒令丫鬟上来撕盛季的嘴。 盛季一脚踹开那丫鬟,“你若敢动我,我就去和东家告状。”她有恃无恐:“我顶多被东家赶走,而你嘛,若是被东家知晓你处心积虑地想接近他,遭到厌恶,这辈子都甭想嫁给他咯。” “你——” 柳思思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被噎得有气撒不出,“你给我等着!等我嫁给穆郎,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你!” “随时恭候大驾。” 柳思思想到什么,脚步又折返回来:“既然信息有误,你得把银钱还我。” “没听说过买了东西不合适,还能再退钱的道理。”要知道这条财路就此断了,最后一单的银钱盛季不可能轻易交出去,“要不,我去找白露姑娘问问,平日里的吃食首饰衣物,可有因为不满意就去找店家退钱的规矩?” 自两人上次吵架,白露就在到处宣扬柳思思家里不如她家富有。若是这事再被捅出去,柳思思最后一点的脸面也甭想要了。 盛季深知这一点。 果不其然,柳思思最后只得吃下这个哑巴亏,但也就此怀恨在心。 回到房中,盛季打开小金库。 盘算一番,发觉余下银钱只够再买半个月的灵药。可穆淮策的耳朵受伤已久,至少得再喝上两三个月的补汤才能见到成效。 就在她犯难之际,怀里的灵境忽然振动起来。 “表姐?” 盛季心里一惊,“家里人已经发现我不在了吗?” 身份有别,族中的长辈一直不同意盛季前来报恩。这次她是假借闭关,让两名心腹继续留守,自己悄悄从后山离开。 离开时不巧被表姐撞见,但好在表姐理解她,不仅放盛季离开,还成为她的眼线。 ------------ 表姐传授的撩汉大法 “你别担心,目前族人都以为你还在闭关。我此次‘千里传音’主要是想看看你那边的进展。”表姐盛羽在那边八卦笑道:“怎么样,穆仙君是不是已经为你倾倒啦?” 说起此事,盛季就忍不住叹气:“别提啦,任凭我风情万种,他都能岿然不动。” “不至于呀,”表姐盛羽讶异:“是你魅力不够,还是他那方便不行?” “……你就不能往好的方面想想?” 盛季翻个白眼,讲述起她这些日子被穆淮策见招拆招的悲惨经历,说到最后自己也动摇了,“你说,他会不会是真的不行啊?” “要我说你还是太含蓄,”表姐盛羽兴奋鼓励道:“直接扑倒啊!用迷情香也行,然后生米煮成熟饭。再不济就迷昏,来他个霸王硬上弓……” 盛季嘴角抽搐:“和你的这些法子相比,我那些确实比较含蓄。” 她很快又否决掉,洞房花烛夜那晚不过是亲他一口,之后就整日里躲着她。若真像表姐说的这般,待他找到传承人之后,估计会把她一个人扔在鬼市。 表姐盛羽恨铁不成钢:“你俩晚上不同房,白日不见面,啥时候能培养出感情?你可别忘了,离你既定的出关之日只剩半个月,时间紧迫!” 最后,保守派和激进派一阵激烈讨论之后,盛季调整策略,受那些鬼市贵女们的启发,准备白日里去大街上假装与他不期而遇,时不时刷一波存在感。 却不料福至心灵,心心念念的儿郎今日提前回家。 盛季原本跟表姐讨论地正热闹专注,等发现穆淮策的行迹时,他人已经推门而入。 来不及收回灵镜,盛季手忙脚乱将其压在枕头下,然后顺势躺上去,若无其事朝他笑道:“东家回来啦,累不累?” “怎么在床上躺着,身体不舒服?” 穆淮策坐到床对面的圆桌旁,饮了半盏茶,并暗中用灵力将屋子四处探查一遍,先前在院落中感知到的那股灵力波动已消失不见。 他投向床上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 先前这房中只有小姑娘一个凡人,按理来说不应该出现灵力波动。可她大白天突兀地躺在床上,又透露着异常…… “是啊,午觉醒来就觉得身子不大爽利。”盛季顺着他的话茬:“我再稍微躺躺就行,夫君不必挂心,你有事就先去忙吧。” 平日恨不得时时刻刻粘着他的人,今日竟主动劝他离开,穆淮策更是起疑:“哪里不舒服?我早些年游历时也曾学过些号脉看诊,可以帮你瞧瞧。” 说着,一步步靠近床头。 他仍似往常一般笑得温柔,可盛季看在眼里,背后泛起凉意。 眼看人已走到床边,离枕头下的灵镜仅隔半尺的距离,盛季急中生智,先一步抓住他的手贴在心口,羞怯而悲伤地控诉道:“其实就是太想念夫君了,心里头总是空唠唠的。” 手下雪峰的触感又酥又软,将穆淮策打个措手不及。 他像是被施了定身咒,愣了几息,而后连忙抽回手,“又胡闹。” “人家说的都是真心话,夫君若是不信,大可将我的心剖开瞧瞧呢。”盛季边说着,边就要起身解腰带。 穆淮策哪里承受得住她这般诱惑?忙不迭推门而去,“不舒服,就老实躺着。” 屋内,盛季暗暗松口气,迅速藏好灵镜。 可穆淮策回到书房,越想越觉得此事有蹊跷,“离影,你再去查查夫人来鬼市之前的过往。” ------------ 十五月圆夜蛊毒发作(1) “主子,您的意思是撞衫的事就不用查了?”离影委婉提醒。 这主子回来之前,分明是打算去找夫人算账的。夫人为了赚钱,竟不惜出卖主子的私人消息,胆子真大。换作他们,不死也得脱层皮。 结果主子进去没多久就满面春光地出来了不说,还关心起夫人的过往? 经离影提醒,穆淮策这才记起他去找盛季的初衷,小姑娘赖在床上撒娇往他身上凑的画面随之浮现眼前,嫌弃之余嘴角无意识噙起丝笑意,最终化作无奈摇头,“你还想和女人讲道理?” 离影一脸懵:“属下愚钝,做人做事不就讲一个理字吗?” 穆淮策被他逗笑,“去忙吧,调查夫人的事尽可能隐秘。” “是。” 离影告退离开,走出书房不远处,就被流影嬉笑着拦住:“离影啊离影,你居然还想让主子和夫人讲道理?” 离影更困惑:“为啥不能?” 流影故作深奥道:“佛曰不可说。” “滚犊子!” 离影虽不懂男女之事,但又不傻,一看流影就在耍他。一脚踹过去,两人又不顾形象地扭打成一团。 第二日,十五月圆日。 穆淮策当天早早就带着流影出门,临走前在宅院附近安排人手秘密保护盛季。 怕她又粘得紧,当晚不归的消息没敢提前透露。趁她早上赖床这会,将纸条压在她枕头下。想起那娇滴滴爱控诉的小脾气,穆淮策为了安哄,一同还压下几张银票。 等在门外的流影感慨:果然男人成家后就变得不一样。 搁在以前,主子即便要出趟远门也是说走就走。哪像现在,前几日是躲着瞒着,今日又要留纸条又要压银票的。这夫人也不知道修了几辈子好运,能遇上主子这么好的人。换作他是女人,也得黏得紧紧的。 “李钰那边情况如何?” 前往另一处宅院的路上,穆淮策询问道。 这座宅院位置偏僻而隐秘,且早已命人设下重重关卡,加之离影等人的防护,即便穆淮策蛊毒发作灵力尽散,也不会轻易被人所伤。 但蛊毒是李钰当年亲手喂他喝下的,是否还要其他操纵之法也是未可知。往常在穆云派,李钰等人尚且要顾忌他师父玄机子,但如今他只身在外,情况或有不同。 “派去的女探子早间才传回的密报,她成功挑拨了李钰与玲珑的关系。这几日玲珑一直在生气,故意和李钰对着干,拖着他不能及时赶到鬼市。” 穆淮策淡淡颔首,走进宅院。 至于对前未婚妻玲珑的处境,未有丝毫关心。 流影毫不意外,主子态度一直如此。 说来也奇怪,玲珑这个和主子认识近两千年的未婚妻,竟比不得与主子认识半个月的夫人。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看来是真的,他就没见过比夫人还会撒娇的女人。长得也好看,估计没几个男人能招架得住。 好看的盛季,美容觉睡到日上三竿。 她先看到穆淮策留下的纸条,本能地不高兴了,而后又瞧见那几张银票,徐徐勾唇:“这还差不多。” 盛季将银票收进小金库,随即将大把大把的小纸人四散出去,不放过鬼市任何一个角落。 “不就是怕我跟着吗?你以为这样我就找不着你了?” 昨日和表姐盛羽商讨那么久的好计谋,今日正好派上用场。 盛季随即起床梳妆打扮,准备等会去街上和她家穆郎来一场浪漫而甜甜的邂逅。可穆淮策行踪隐秘,小纸人久久寻不到。 直到日落西山,在一处偏僻的宅子处,“看”见上百号人将他主仆二人团团围在中央。 为紫衣女子颐指气使,高声质问:“你如今已在鬼市逗留超过一个月,若非你找到关于传承人的线索,为何鬼市市主唯独对你区别对待?” ------------ 十五月圆夜蛊毒发作(2) 他们要找的传承人,盛季在灵镜的热搜榜上也曾见过。 相传,往生术的传承人每隔万年会降世一次,得此传承者能生死人而肉白骨,敢同阎王爷叫板。 只是不知为何,这一代传承人迟迟未现世,逾期千年之久,以至于众人已不报希望。 可就在一个月前,鬼市这个鱼龙混杂之地,竟惊现传承人的血脉之气! 那血脉之气虽说只是昙花一现,但雄浑有力,修为至少已达到乾坤地境级登峰级。 世人这才恍然大悟,不是传承人未现世,而是有意隐瞒身份,毕竟之前几代传承人的下场都极其惨烈。 并且推测,此人应是一位已满千岁的成年男子。 其一,东皇大陆上女子修炼多逊于男子。其二,即便男子,能在千岁就触碰到玄通天境边缘的,当世也仅穆淮策一人。再则按照历代传承人降世的时间推算,此人也应出生千年。 掌握大致信息后,东皇大陆上各大势力当即迫不及待地派人前来此地搜寻。 可惜一个月过去,却迟迟不见传承人踪影,甚至连蛛丝马迹都没有。 根据外地人不能逗留鬼市一个月的规定,其他各大势力都重新派遣另一波人马来鬼市继续蹲守,唯独穆淮策通过和她隐婚拿到鬼市户籍,成为那个明面上的例外。 这一点,盛季倒也能理解,但不能接受他们上百来号人以多欺少。 “敢动我家穆郎,当真是活腻歪了!” 她毫不犹豫冲出家门。 知晓穆淮策给她留下暗哨,盛季刻意装作平日里出门买药材的模样,然后一头扎进人堆里,很快甩开暗哨,紧接着马不停蹄地往那所偏宅赶去。 最终停在偏宅不远处的一所黑塔顶上,隔岸观火:“哎呦,有私房钱置办宅子,没钱给我请厨师,晚点再跟你算账。” 西市人气凋零,此时日薄西山,森森寒气遮天蔽日。 被围在正中央的穆淮策身姿笔挺,样貌从出众,即便面对以少敌多的不利局面,依旧是鹤立鸡群般的存在。 紫衣女子咄咄逼问,他依旧波澜不惊,唯有右手大拇指无声、来回地摩挲着剑柄。 盛季目光定住。 他在思考,而且是深思。 这是她这几日暗中观察时发现的。 他应该在权衡,是否说出已和她通婚的事吧? 这几日想尽法子躲她避她,如今遇到险境,还是会第一时间想着保护她。 盛季心头微漾。 呵,男人。 诚如表姐盛羽昨日传授的经验,男人也惯会心口不一的。表面上装成正人君子,真要是将人哄到床上,个个都如狼似虎的。 可见他对她其实是有几分意思的。 实际上,穆淮策根本没思考这事。 既然当初决定和盛季隐婚,那么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不可能泄露与她的关系。 他如今更多在怀疑:这些人是李钰的手笔。 李钰本人被那名女探子设法拖住,但不代表他不能放出些假消息迷惑众人,从而在月圆夜借刀杀人。 否则这些人早不来晚不来,为何偏偏赶在他蛊毒发作前一个时辰找上门? “这处宅子如此偏僻,你们如何得知?” 穆淮策不答反问,一针见血指出来端倪。 ------------ 十五月圆夜蛊毒发作(3) 为首的紫衣女子有片刻慌张,转而反咬道:“你别在这块避重就轻,赶紧交出传承人的线索!” 其余人被成功转移注意力: “对,赶紧把线索交出来,休要再狡辩!” “你早就不是那个少年英雄了,醒醒吧,别总想着扬名天下的白日大梦。” “没错,别说我们这里有上百人,想杀你都比碾死蚂蚁还容易!” …… “我呸!” 流影气愤不过,朝人群啐一口:“说得比唱得好听,大家都是年纪相仿的同辈,有本事的就一对一跟我家主子单打独斗啊?” 他用剑柄指着骂得最凶的几个人,“你?还是你啊!” 那几人先是躲口水,嫌恶地后退几步。 被流影一针见血点中要害,又悻悻后退几步,皆是闭嘴不再敢言语。 “哼,原来都是些孬种!” 流影嗤笑:“光用嘴骂街,和泼妇有何区别?” 周围的人被说得脸色青红交加,面面相觑。 紫衣女子却又道:“传承人本就事关天下苍生,我等合力寻之,有何不可?难道非要各自为政,独木难支,最终一无所获的好吗?” “就是!” “就是!” 其他人闻言,当即附和,脊梁骨也都再度挺起来。 流影撇嘴:“既然你们如此齐心协力,那应该收获颇丰啊。又何必厚颜无耻地来问我家主子?” 紫衣女子略略转睛,有意偷换概念:“我的意思是,我们大家应该合作,有线索就要拿出来分享。” “没错!” 身后有个蓄须大汉也煞有其事地附和:“寻找传承人兹事体大,有了线索就应该拿出来分享,一旦误事,即便是你们穆云派也付不起这后果!” 他又质问:“更何况,你主子都没发话,这里哪有你一个下人插嘴的份?” “你——” 不等流影辩解,已是乾坤地境登峰级的蓄须壮汉,骤然释放出重力威压。 虽然两人修为只是一个小等的区别,但还是登即令乾坤地境半步级的流影呼吸加重,后背冷汗直冒。 在东皇大陆上,修炼境界共有四重:自在人境、乾坤地境、玄通天境、涅槃神境。 每重又分为:入境级、半步级、登峰级三小等。 虽然境界一等挨着一等,但每提升一等都需要修炼者付出万分努力,且每提升一重境界需历经天劫,艰险与机缘并重。 也因此越往上,威力越强悍。 但流影不肯就此认输。 他咬着牙,艰难地一寸寸拔出剑,作势要奋力一搏。这群颠倒黑白的小人,说不出所以然来就仗势欺人! 主子是何等骄傲的存在? 今日决不能因为他技不如人,让主子脸上无光! “流影,不必。” 穆淮策拦住他,拂袖将威压轻飘飘驱散。 绝对的压制,令那蓄须壮汉不由面露慌色。 然而教养使然,穆淮策并未难为他,只淡声道:“流影与我情同手足,他的话就是我的态度。” 当年耳聋失势力,除去师父,身边就只剩流影一人,不辞辛苦地忙前忙后,明明心里难受,还是总是装出一副乐呵呵模样逗他开心,千年如一日,不是亲人却早已胜似亲人。 这番胸怀与教养,听得蓄须壮汉脸涨红一片。 眼看蛊毒发作在即,穆淮策不欲恋战,“我从未获得线索,诸位请回吧。” “那你为何至今仍能在鬼市逗留?”紫衣女子不仅不善罢甘休,反而羞辱更甚:“不会是鬼市主看是个聋子,可怜你吧?” 她故意绕着穆淮策走上一圈,带着异样目光,从头到脚打量他,“还是说……你以身相许,已拿到鬼市绿卡了呀?” 说着,不怀好意地笑出声。 众人闻言,亦是哄笑不止。 “是啊,我怎么忘了穆淮策还是个能靠小脸蛋吃饭的人呢!” “人家细皮嫩肉的,咱们可比不了。” “瞧瞧这张小白脸,我要是鬼市主,我也愿意一亲芳泽,甘拜‘下’风……” ------------ 十五月圆夜蛊毒发作(4)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嘴的,越说越难听。 饶是穆淮策教养再好,也忍不住皱眉,握着剑柄的右手不自觉收紧。 流影更是忍无可忍:“休得胡言!我家主子清誉岂是尔等能妄加评论的?” 他猛地拔出剑,笔直朝着那个煽动是非的紫衣女子,狠狠刺过去。 紫衣女子功力也是乾坤地境半步级,本应与流影势力相当。 但这千年来和穆淮策走南闯北,流影作战经验更丰富,过招几个回合后,明显占尽上风。 紫衣女子见势不妙,赶紧煽动周围的人:“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他俩恼羞成怒,只能说明被我们猜中了,他们肯定是得到了传承人的线索!” 这番言辞极具诱惑力,其他人一听,瞬间蜂拥而上。 虽说只是些虾兵蟹将,然而流影到底双拳难敌四手,反过来被紫衣女子压制住实力。 不过这场较量至多也只是小打小闹,那蓄须壮汉始终在一旁虎视眈眈,他未动手,穆淮策也未出手。 黑塔顶上,盛季始终静观其变,杀鸡无需用牛刀。 只是偶尔分给流影的眼神略带嫌弃,身手这么弱,也不知道他俩到底谁护卫谁? 于是决定:下次熬十全大补汤的时候,勉为其难地用药渣子再多煎一碗吧。 然而下一瞬,她眼神陡然变冷。 有十几个蒙面黑衣人忽然现身,躲藏在穆淮策身后,朝那蓄须壮汉快速交换眼色。 穆淮策背对着他们,听不见脚步声,浑然未发觉。 而那蓄须壮汉收到信号后,突然就释放出所有修为,朝着流影就一拳轰过去—— “流影,小心!” 穆淮策注意力瞬间被吸引,忙出手帮衬。 也就在这时,十几个黑衣人瞅准机会,鱼贯而出,十几把剑毫不留情地对准穆淮策的后背…… 盛季当机立断,射出一个小纸人。 小纸人迅速黏在蓄须壮汉脚踝处,获取其四肢的掌控权。 她信手握拳,向后一挥。 本来要偷袭流影的蓄须壮汉,陡然就调转方向,朝穆淮策一拳轰过去。 穆淮策下意识后退,转身同时,恰巧避过黑衣人的偷袭。 反倒是前后夹击的两拨人,失去穆淮策中间这层,猝不及防地自己人打到自己人。 “蠢货,不是说好让你偷袭流影吗?!”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蓄须壮汉来不及解释,就惨叫一声。被十几柄宝剑瞬间刺穿,如千疮百孔的破沙麻袋般,支离破碎地摔到地上。 而为首的黑衣人,毫无防备地挨上一记硬拳,当即踉跄十数步。 “原来是你们。” 经此一遭,穆淮策也看到黑衣人。 黑衣人蒙着面,但露在外面的一双双眼睛,熟悉地讽刺。 昔日一张张兄友弟恭的面孔,浮现在他眼前,此刻倍感陌生。 晦暗阴冷的鬼市偏宅,寒风阵阵,吹动起他一身月白长衫衣摆,萧瑟难掩。 “呵……”穆淮策笑了。 可笑意融化不掉他眼底的凄凉,“你们就这么迫不及待想取我性命?我倒想知道,李钰究竟许诺你们多少好处?” “少废话!” 有个黑衣人率先挥出重剑,“你既然已是废人,就不该挡别人的路!” 话毕,十几人再度欺身而上。 ------------ 十五月圆夜蛊毒发作(5) 寒风再起,穆淮策黑眸里最后一丝温情也湮灭。 取而代之的,是少时走南闯北与外人对战时的,清傲与果决。 看得众人气息一颤! 穆淮策是谁? 当初不到千岁就踏入玄铁天境入境级,之后上千年更是日夜勤加练习,修为早已提升至玄通天境半步级,他们这些人真的能轻易伤他? “一起上也好,省得耽误功夫。” 再开口时,穆淮策往日里的温煦嗓音,已如这寒夜般凉凉。 甚至透露着一丝,连盛季都无法理解的鬼戾。 要知道,穆淮策素来以君子著称,所修灵力也一向温和。 但眼下,黑衣人已没机会多加探究。 身后是穆淮策的作战盲区,他取长补短,出手就释放出玄通天境半步级的威压。 刹那间,强大灵力向四面八方尽数释放,犹如龙卷风般刮得在场众人东倒西歪。 “你的修为不是只有玄通天境入境级吗?!” 为首的一名黑衣人,修为已达玄通天境入境级,与穆淮策的修为只相差一小等,此时仅能勉强站立,他惊鄂不止:“你是何时晋升的?” “在你们将心思都花在如何取我性命之时。” 说话间,穆淮策步步紧逼,找找致命,不过几十招之余,那人已被打得节节败退,口吐鲜血不止。 一旁流影连连叫好,“就这点子能耐,也有脸学人家来刺杀?” 主子都还没显露出真正实力呢! “淮策,手下留情啊!” 穆淮策每靠近一步,为首的黑衣人都仿若承受着泰山压顶般的痛苦,五官狰狞,频频求饶:“我也是听令行事,看在同门师兄弟多年的份上,饶了我吧……” “滚!” 穆淮策停下脚步,不经意抬眸瞥了眼头顶,夜空中月圆将至。他又转身看向紫衣女子等人,迅速清场:“还有谁要杀我?” 他语气依旧淡淡,但在绝对实力加持下,自带着凌驾众生的傲然与不凡。 那一刻,他便是睥睨这终生的神! 包括紫衣女子在内的所有人皆是不敢吱声,纷纷慌不择路地往外逃。 黑塔之上,盛季低低松一口气。 “干得漂亮,不愧是我盛季看中的男人。” 与此同时,斜对面不远处的鬼医铺子,二楼窗户处,一大一小两个粗布麻衣的窥视者,也先后长长吁出一口气。 “好啦,这出戏也就看到这里了。” 长者打着补丁的腰带处,别着一袋硕大的葫芦形酒壶,脸上胡子拉碴,鼻头泛着微醺的红。 此人正是鬼医。 穆淮策喝的补汤,药材均出自他手。 他话中带着深意:“往后,你切记要离这男的,尤其那女的远着点!” “这些人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 小的个头只及他腰处,双臂相环,像小大人似的点评道。 只是在听到不让她接触盛季时,又孩子气地不满撅嘴:“可是我好喜欢这个漂亮姐姐呀,她的衣服可真好看!还有那个帅锅锅,那么多人都喜欢他,也不多我这一个吧?” 眉心间的一点红痣,让婴儿肥的小脸越发俏皮可爱。 长者斜了她一眼,一个暴栗猛地敲在她头上。 转而眼神微动,窗户自动关闭。 全程无声无息,是以偏宅院子中一众人群并未有所察觉,即便是盛季。 可就在她转身准备飞离黑塔之际,半空中忽然有节奏异常的笛声幽幽响起—— 紧接着,穆淮策突然一口鲜血喷出! ------------ 十五月圆夜蛊毒发作(6) 意外来得猝不及防! 黑塔顶上,盛季瞧着闷声倒地的心上人,忧急地下意识就想冲过去,连隐瞒身份都顾不得。 就在这时,有个红衣高壮的少年率领一群人冲出来,护在穆淮策身前,“主子,主子你怎么样?” 此前,离影带着自己的手下一直隐在暗处。 今晚他接到的命令,就是待蛊毒发作,主子丧失修为后,再开启防御机制。作为最后一道底牌,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现身。 只是没料到,今晚主子的蛊毒竟是提前发作了! “……我无碍,按计划行事。” 穆淮策捂着痛如刀绞的胸口,淡淡命令道。 然而额头的冷汗珠子,以及开始呈现老化的皮肤,无不昭示着他此事在承受着的痛楚。 体内灵力,很快被蛊虫吸干。 那滋味,犹如被人抽出脊梁骨一般。 同时,也因着他的灵力消散,无法再向十几名黑衣人释放灵力威压。他们开始变得有恃无恐,叫嚣着一个个先后冲上来:“穆淮策,明年今日就是你的祭日!” “大言不惭,老子第一个就灭了你!” 离影抽出重刀,抬手就砍了过去,与为首的黑衣人缠斗在一处。 其余人也纷纷拿出武器,祭出灵力抵御,现成很快陷入焦灼激战。 与此同时,第一时间去启动偏宅机关的流影,已成功退回穆淮策身边,“主子,您怎么样?属下护送您先进去。” “叫离影他们一并退进来。” 穆淮策吃力抬眸看过去,一眼便注意到离影打斗落入下风,局势不利。 离影的修为已达玄通天境入境级,在整个修仙界也算得上高手。但刚刚晋升,根基不稳。和已经在玄通天境入境级多时的为首黑衣人相比,还是有着一定差距。 在穆云派,他们这一辈已晋升玄通天境的人屈指可数,能派出这么一个人来杀他,李钰必定付出极大代价。 穆淮策嘲讽勾唇,“看来李钰真是多一日都容不下我了。” “主子,咱撑过今夜,明日就去宰了那畜生!” 离影等人纷纷退回,在机关的掩护下,先后迅速退入房中。 黑衣人仍不罢休,边破坏机关,边大骂穆淮策是缩头乌龟: “穆淮策,你已是强弩之末,赶紧束手投降吧。” “怎么?耳朵聋了,连胆子也丢没啦?” “这事要是传出去,你死了便罢,可你师父玄机子的一世英名就都被你毁咯……” “都给我闭嘴!” 趁着穆淮策和流影等人都不在院中,盛季以小纸人裹身,迅速踢飞那名吹笛人,刻意压低声音斥责道。 “你又是何人?” 黑衣人们齐刷刷戒备地看向她。 “要你们狗命的人!” 因着担心穆淮策的伤势,盛季没工夫和他们废话,直接祭出玄通天境登峰级的浩瀚灵力,以排山倒海的绝对气势,压得他们毫无还手之力。 “女侠饶命,饶命啊!” 不过三五回合,黑衣人就被打得磕头求饶:“我们无冤无仇,若是有冒犯之处,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与我们一般计较……” “如果我偏要计较呢?” 盛季微微一笑,用最温柔轻声之语,说着最狠厉的话:“我辛辛苦苦打扮一上午,结果我家夫君都没来得及瞧上一眼。都怪你们在这捣乱,我不杀你们,难解心头之恨呢……” 话音未落,血流成河。 为首的黑衣人修为最高,他强忍着浩瀚压力,用同伴作挡箭牌,趁机抽身逃离。 盛季没有乘胜追击。 刚刚她虽然没跟进房中,但已悄悄飞入一枚小纸人,能“瞧见”屋内动静。穆淮策的症状,并没有因为她阻止笛声而停止。 而且,流影等人没认出她来,“这白色怪物修为高深,不知是敌是友,请主子尽快随属下从密道离开这里。” 盛.白色怪物.季:“……” ------------ 十五月圆夜蛊毒发作(7) 是夜,瓢泼大雨突至。 流影、离影等护送穆淮策从密道一路退至郊外废弃的观音庙,淋成落汤鸡。 由于蛊毒发作,身体羸弱,穆淮策更是发起烧来。 流影将他安置在一间还算干净的禅房中,“主子,您再坚持会,属下这就去找郎中。” “不必。” 穆淮策缓缓睁开垂垂老矣的眼皮,嗓音也显得老态龙钟。但他头脑犹在,蛊毒一事若是走漏风声,后果不堪设想,“命人去找些清热解毒的草药,再熬两个时辰,天亮恢复灵力就没事了。” 话毕,他显得有些体力不支,缓缓闭上眼。 流影暗骂自己病急乱投医,忙听令行事。 简单权衡,让修为更高的离影带人留在观音庙守护,他自己则冒着大雨,只身外出寻找草药。 盛季不顾大雨,隐在暗处,心里忧心穆淮策的病情,却因着离影寸步不离的守护,无法靠近。 “瞧着”他满头华发,佝偻成一团躺在床上,她没有丝毫嫌弃,只有无尽的心疼。 她捂住唇:穆淮策,你怎么样,是不是很难受? 怎么会深中蛊毒呢? 这些年,她都在私下收集他的消息,却从未听说这事。 可从他置办偏宅,今日早早出门,又设下防御机关和增派人手的准备来看,显然他应对蛊毒的发作已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 到底是谁把他害成这副模样?! 盛季怒火中烧,只觉得刚才一招解决那些黑衣人,算是便宜他们了! “前面有个观音庙,咱们先过去避避雨。” 紫衣女子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 这些人虽是先离开偏宅,但没走密道,要比穆淮策等人抵达的慢些。 盛季正要出手,离影已闻声而至。 双方的人再次打得不可开交。 瞅准机会,盛季趁乱用小纸人控制住守在禅房门口的两名守卫,悄悄潜进去。 “谁?” 穆淮策耳朵听不见响动,但带进门的冷风和雨水湿意引起他的戒备。 离影出去前有简单告知处境,以他多年经验判断,不可能这么快解决。 难道是那些人冲进来…… “阿……”阿季? 他费力睁开眼,震惊瞧着面前湿漉漉的小姑娘,差一点就喊出她的名字。 “老伯,外面好多人在打架,我好害怕,能在您这躲躲吗?” 为消除他的顾虑,盛季一上来就假装没认出他,撒娇装可怜的本事信手拈来。因着近距离瞧清他的沧桑面容,心疼得红了眼圈。 从穆淮策眼里看过去,小姑娘杏眸含泪,当真是被吓坏的模样。 知晓外面危险,她又胆小如鼠,他怎会赶她出去?更何况她似乎未认出他。 “先坐吧。” 穆淮策强忍着寒冷与痛楚,抬手指了指地上的蒲团,“你一个姑娘家,怎么深夜来此?” 联想起昨日在她房中发现的灵力波动,他疑虑再起。 尤其是出门前,曾派了流影手下的影卫在宅院四处看守,他们不可能会置她一人于险境不顾。 “我是出门寻我夫君的。” 盛季没坐,守在床边半真半假回答:“鬼市凶险,他彻夜不归,我放心不下。有人说他往这边来了,可惜人没找到,自己还被困在这。” 说到最后,她故意指桑骂槐:“臭男人,都不知道媳妇会心疼他吗?” ------------ 十五月圆夜蛊毒发作(8) 穆淮策汗颜着替自己辩解:“他或许是有要事。” “夫妻本是一体,天大的事塌下来两人一起扛。” “或许他觉得这样是为我好,可这种好并不是我想要的。心里面担忧他一整天了,”盛季委屈又心痛地再次落泪,“也不知道他这会睡在哪里,吃没吃晚饭,有没有淋雨受凉。” 每句话都恰好戳在穆淮策此刻的柔软处。 竟不知,素来喜欢同他撒娇耍赖的小姑娘,也是会关心人的,竟会如此担心他。 他自小无父无母,师父整日忙于门派要事,流影身为男子粗枝大叶,前未婚妻止乎于礼……细细数来,这还是头一遭感受到来自家人般的惦念与挂牵。 不在乎他的身份与功名,只在意他是否吃饱穿暖。 “你夫君若是知晓这份心意,下次定不会再夜不归宿的……咳咳……”凉意侵袭进五脏六腑,穆淮策开始止不住咳嗽。 盛季不忍再指责他,忙上前为他顺气,“你怎么病得如此严重?我带你去瞧郎中,鬼医的铺子离这里不远。” “不必,我……我没事。” 穆淮策本想说他已命人去找药,忽然想到流影等会即便回来,也不方便现身,索性避而不谈,“你瞧着外面雨势小些,就早点回家去,免得你夫君回去看不到你着急。” 盛季理解他的意图,但气闷他拿自己当外人,“他才不会着急呢,否则我又怎会深夜冒雨出来寻人?整日里防着我,就没瞧见谁家两口子像我们这样,臭男人!负心汉!” 盛季在房中一通数落,战斗结束后,离影等人守在门外,面面相觑。 蛊毒发作就算了,还得当面受着媳妇的气不敢吱声。 这还是他们那位时刻运筹帷幄、杀伐狠厉的主子吗? 他终于明白,为啥不能和女人讲道理了。 屋内,穆淮策也是哭笑不得,以至于都忘记身上的病痛,“……咳,他或许有难言之隐。” “有啥难言之隐不能同我说?”盛季抢白:“我难道是母老虎?” 这种送命题,穆淮策就是烧糊涂也不会回答的,万一哪日被她逮到,秋后算账就麻烦了。 他勉强转移话题:“外面情况如何?你刚刚说有人在打架,这会呢?” “雨势渐小,人都不在了。” 盛季没再不依不饶,抚背顺气时触及他滚烫的体温,揪心不矣,“我去外面瞧瞧,有没有干柴。” 不等穆淮策回应,便冒雨跑出去。 离影忙溜进去请示:“主子,那些人已被全数击退。但夫人她……” 穆淮策闭上沉重的眼皮,“除了夫人,其余人杀无赦。” 离影等人是影卫,又肩负玄机阁密探的重要身份,知道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 而紫衣女子等人,与李钰肯定是暗中勾结的。至于他们能寻到这里,凑巧还是有意,已经不重要了。所有泄露他身中蛊毒的可能,都得降低至零。 至于小姑娘,他暂时是拿她没半点法子哟。 “是。” 听见盛季去而复返的脚步声,离影匆匆撤离。 盛季先前忙着找柴火,一时没注意到屋里动静。丝毫不知自己因为人妻子这重特殊身份,险险躲过一劫,“不仅找到干柴,我还有现成的打火石,这就生火帮你取暖。” “多谢。” 她偏头朝他打趣道:“不必谢我,其实你应该感谢我那位夫君。” “哦?” “我这打火石之所以会带在身上,是因为白日里帮他熬补汤来着。” 穆淮策:“……” ------------ 十五月圆夜蛊毒发作(9) 蛊毒发作起来磨人。 新一波蚁啃之痛再度袭来,疼得穆淮策瑟缩成一团,再无力读盛季的唇语。 怕吓着她,默默咬紧牙关不吭声。 盛季生好火堆,将自己外套架在旁边烘烤,又起身去脱他身上的湿外套,顿时发觉不对劲。 “你怎么样,又难受了?” 明知道他听不见,还是忍不住出声关切。 她不懂巫蛊之术,但当时为治疗他耳朵,所修习的《诡书》下班卷,正是通过调动修仙之人体内灵力,助其洗髓锻骨的。 盛季搓热掌心,一手去擦拭他额头汗珠,一手往他腹部上方的灵海探去…… “滚!” 阵痛强烈,疼得穆淮策头晕目眩,已开始意识迷离。他出于防御本能,拼力推开身边的人。 冷冽如刀的语气,比四处渗入的寒风还阴森。 这样的穆淮策,盛季见所未见。 一时怔愣,不慎被他推倒在地,掌心被粗糙地面磨出血丝。 呵! 她吸口凉气,这点痛倒还忍得,反正早晚会在他身上讨回来。 如今更急迫的,是他身体状况。 盛季陷入疑虑与深思,刚刚虽然接触短暂,但她还是明显地感知他灵力的枯竭。这种情况,诡术根本无法施展。 “……你走,赶紧走……” 床上,穆淮策意识稍有回神,恍惚间想起刚才的举动,担心等会再伤着她,连忙催促道。转身面朝里躺着,尽可能保持着安全距离。 瑟瑟发抖的佝偻身躯,在火光映衬下,照在斑驳的墙上,看着令人揪心。 “你等我,等我回来。” 略略思忖,盛季用烘干的外套替换下他身上的,继而再度冲进雨中,很快抵达鬼医铺子。 “能蚕食灵力的蛊毒?” 睡梦中的鬼医被粗暴叫醒,老大不乐意,但触及盛季满身的肃杀之意,只得认命地讲道:“如此霸道的蛊毒,只能出自湘西的千手毒蛛了。这人养蛊不按常理出牌,喜好多只蛊虫杂交饲养。想要解蛊,就必须得知道她的配方。” 盛季了然,鬼医这是解不了,“暂时压制的法子有吗?” “有是有,”鬼医略略沉吟,喝两口酒才轻蔑表示:“但那些灵药你怕是买不起哦——” “我说要买了吗?” 盛季直接抢过他的酒壶,作势要将酒倒掉,威逼:“人命关天,都是哪些灵药,赶紧抓给我。” “你不能这样啊!” 鬼医被气得哇哇大叫,但又怕盛季真得倒光他的酒,不敢轻举妄动,“这酒可是千年陈酿啊……” “那就赶紧的。” “上次欠我的灵药钱还没还呢。” 像个怨妇似的,鬼医气呼呼地被迫抓药换酒。但他医品还是有保证的,不会因此乱抓药糊弄。 “下次连本带利都还你。” 盛季拿到灵药,马不停蹄往回赶。即便临出门前,瞥见二楼多出个半大的小姑娘,也未作多想。 观音庙这边,流影已喂穆淮策喝下退烧药。 人不再发冷,但蛊毒蚕食之痛,仍是难以入睡。好在离天亮不到一个时辰,事情似往常一般重回可控范围内。 大家伙都稍稍松口气。 “主子,” 直到盛季匆匆赶回来,穆淮策才命流影迅速退下。 守在暗处的离影幸灾乐祸:“哟,你如今也跟我们一样见不得光啦?” 流影:“给我圆润地滚!” ------------ 十五月圆夜蛊毒发作(10) “此话从何说起?” 穆淮策神色微变,一动不动盯着鬼三通,“她既能令绿植起死回生,就已是习得往生术,还不算获得《往生书》上的传承?” 盛季在他看不到的角度,也沉声道出疑惑:“就我所知,她还能跨境界操纵自然力量。” “这是事实。” 鬼三通点点头,又长长叹道:“但她的确未获得传承人。” 他徐徐回忆:“此前借着治病救人的机会,我们曾试过多次,她一直都无法令将死之人起死回生。”顿了顿,“更别提是救治修仙之人。” 闻言,穆淮策陷入一阵沉思。 他右手食指又习惯性摩挲起剑柄,长睫微垂,却也压不住费解迷惑的情绪。 盛季不动声色扫他一眼,趁机低声逼问鬼三通:“你刚才对他出手啦?”口吻冷硬渗人。 听得鬼三通胡须冷不丁一颤,“穆公子都没往心里去,你就别计较了呗。” 又煞有其事地用下巴指了指守在门口的流影,企图就此蒙混过关。 “别在这跟我插科打诨。”盛季神色不变,“再有下一次,看我不剁了你的手!” 鬼三通讪讪地捋捋胡须,兀自念念咕咕的:“啧,真不知道你俩平时怎么相处的。他说因为你,可以理解我。你却因为他,要剁我的手。” “他是这么说的?” 这次,盛季长睫微动。 先前提防被流影发现诡术,穆淮策说后面一番话时,她已掐断与小纸人的联系。 竟不知,穆淮策在鬼三通这个外人面前,还曾出言维护过她在他心目中的重要性。 盛季不自觉转身看向身侧的男人,认真垂眼的模样,竟比月亮还要温柔泛光,果真是位和风皓月的翩翩君子。 察觉到身侧的人动了下,穆淮策被拉回思绪,抬眸笑着瞧向她,“困啦?要先送你回去么?” 盛季摇头,“东家可有想到原因?” “略有印象。” 穆淮策颔首,娓娓回忆道:“早前游历时路过西南一代,曾听闻巫医一族的血脉如要觉醒,得拿父母一方的心头血为引子。” 他看向鬼三通,“这法子,你可有试过?” 鬼三通的眸色不自然地闪了闪,而后讷讷道:“试过,不管用。” “或许得小禅母亲的也说不准。” “她母亲早就没了。” 鬼三通摆摆手,显然对家事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一切就顺其自然吧。反正现在也就你俩知晓,能蛮一时是一时呗。” 见他这般,穆淮策知道再问也白问,索性打算等会交代玄机阁的人去查。 这鬼三通一家人的事,且得往深层次挖一挖。 倒是经鬼三通提醒,他决定趁此机会印证另一件事:“说来也奇怪,为何小禅血脉中的传承人气息,外人一直感应不到?” “哦!合着她没跟你说啊!” 鬼三通当即气不打一处来,“感情你之前说发现传承人的那番话,根本是在诈我!” 他气呼呼地指着盛季,又指了指穆淮策,想打人却又一个都打不过,索性背过身去不再理人。 穆淮策看向盛季,目光深沉起来,“他的意思是,你早知道小禅的事?” “怎么会呢?” 盛季面不改色地淡淡否认,心里则暗骂鬼三通借机报私仇,“我也是前两日在这陪着小禅时,不经意知晓的。若非东家今日确认,我还以为是她小孩子浑说的。” “哦……原来如此。” 穆淮策似是相信了她说的话,又问:“既是此,小禅血脉里的传承人气息,又是如何遮掩的?” “说是这老头摆了个法阵吧,我也听不太懂。” 盛季随意指了指寝屋里的各处角落里的符咒、桃木剑、银铃铛及铜钱,似真似假地打哈哈道。 鬼三通那边则翻了个白眼,愤愤不平盛季这番翘舌之言,奈何又不敢惹她。 “但若是小禅他日开启《往生书》,我这儿的法阵都会化作一堆废铜烂铁。” 他忍不住又转过身来,说出凝结在心头已久的担忧。 “若是真到那一日,您又准备如何?” 穆淮策一改先前态度,“此前是我冒失,您既是如此看中小禅,想必早有打算。”他用的肯定句。 殊不知,鬼三通正等他这句话呢,“不如,送去你们穆云派吧。” “送去穆云派……” 穆淮策揣摩起这个提议。 不过如此便能排除鬼三通想让小禅自立门户的打算,继而肯定他父女二人与太宸宫间的纠葛,身份也更加扑朔迷离。 其实以鬼三通这一身的本领,在太宸宫即便当不成祭祀,也能谋到个不错的差事。他却宁愿在鬼市粗布麻衣,吃糠咽菜,侧面也能证明他的不寻常出身。 若是有朝一日能解开此症结,或能知晓他是如何让小禅的出生,比预定时间晚了近六百年…… “怎么?你们穆云派好歹也是天下第二大门派,就这么怕太宸宫?甘心一辈子被他压在头上拉屎撒尿?” 鬼三通开始拿话激他。 不过每说一句,都会偷偷瞟一眼盛季,生怕这位活姑奶奶突然就暴走拧断他脖子,或者剁掉他手。 不料,盛季却是借机添把柴火,“这倒是个办法。届时,我也能同东家一道回去。”顺便宰了那些曾经欺辱过你,不知所谓的畜生们! “鬼医您愿意信我,阿季也肯陪我回去,淮策自然是求之不得。” 穆淮策决意先稳住他,“不过穆云派到底是师父他老人家做主,此事我还需他商量一番。” “这是自然。” 鬼三通见好就收,“也不急于这一时,你可以先提前准备着。待真正找到开启小禅血脉的法子后,再行通禀也不迟。” 穆淮策未作回应,只提及:“眼下当务之急,是如何保护小禅不被其他人发现,我们还需想个万无一失的对策。” * 另一边,李钰狼狈退回住所,几乎命人搜刮来鬼市外面小镇上所有的大夫,却没有一个说能治得好他寸断的右手腕筋脉的。 气得他不打一出来,不得已用灵镜向他师父玄冥子“千里传音”。 玄冥子大惊失色,担忧李钰会为此丢掉来之不易的少掌门身份,发火一通后,还是给他指出一条求医问药的方向。 同时命其他人继续留守,监视穆淮策,“那张纸条是关键,找机会一定要弄清楚!” “是。” 与玄冥子挂掉“千里传音”后,李钰简单包扎手腕后,就准备出发去寻医疗伤。 没想到,一出门就撞见在客栈门口,鬼鬼祟祟的柳思思。 ------------ 有那么一点宠她啦(1) 两人之后有一搭没一搭的又随意聊些话语。 盛季本着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的御夫之道,后续补充了很多溢美之词: “我家夫君长得好,脾气好,头脑好,样样都好。” “我家夫君对我很体贴的,怕我晚上睡觉冷,总会想方设法帮我暖床。”用被子把我捆起来。 “我家夫君担心厨娘不对我胃口,辞了厨娘不说,还特意从酒楼为我叫吃食。”免得我有机会熬补汤。 起初,穆淮策被当面表扬还心生愉悦。 后来,就不是滋味了。 这些话,在外人听起来都是好话。而他作为知情人,讽刺意味不甚明显呐…… “离影,你赶紧进去。” 眼看快天亮,担心主子恢复容貌会在夫人面前露馅,门外传来流影的催促声。 “不行,我若此时在夫人跟前露脸,往后就得一直隐身。” 经今夜的事,离影真心接受盛季这位夫人。他虽不好大喜功,但也很想找个合适的机会,与她正式见面认识。 “你本来就是影卫,隐身再正常不过。”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算计,”离影直白地戳破:“我若一直隐身,日后若有好事,功劳还不都得被你占了?” “你……你少在这含血喷人?”流影不承认:“我流影是这种爱耍小聪明的人吗?” “是!” 离影及他的几名手下,齐刷刷应道。 流影:“……” 屋里,盛季被这些幼稚鬼逗得忍俊不禁。 精致小脸上,敛眸含笑的模样在清晨微光照耀下,婉约动人。 穆淮策眸光微动,好奇:“怎么了?” “哦,终于等到天亮,我该回家迎夫君啦。”盛季调皮道:“老伯也要早点回家哟,估计您家中的娘子肯定担心坏了。回头一生气,罚你跪搓衣板睡书房就不好了。” 穆淮策失笑:“我家娘子温柔脾气好,从不会这般。” 哎呦喂,在他心目中,她形象这么好呢。 夸奖来得始料未及,盛季直到飞出几里地,眉眼间都是笑意盈盈。没着急回家,而是第一时间散出小纸人,仔细搜寻昨夜那些人的下落。 然而,除了那名趁乱逃走的黑衣人,紫衣女子等人竟是全都离奇失踪。 干净得一点痕迹都没有,似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会是谁下的狠手?” 盛季回忆起穆淮策昨晚蛊毒发作时,不经意露出的狠辣鬼戾一面,只觉疑云重重。 回到家时,穆淮策正立在桃花树下,训话昨日留在宅子附近的几名影卫。 他已恢复翩翩君子模样,一袭白衣胜雪,在早春的桃花树下遗世独立,美不胜收。 察觉她回来,几名影卫眨眼间消失不见,寻常人都得以为是看错了。 “夫君,你昨晚去哪里了呀,可有淋雨着凉?” 盛季装作没看见,小跑过去牵住他衣袖,借机反复检查,面似关切而委屈地控诉道:“你都不知道,人家有多担心你。” 穆淮策被她逗笑,他哪里不知道? 他可太知道了。 不过这会得装作不知道,穆淮策反手牵住她,往前厅走去,“一大早跑哪去了?饭都没吃,饿不饿?” 刚才他便是在询问影卫,昨日跟丢人的事。 要知道即便是玄通天境的高手,这些人都鲜少跟丢,怎么会看不住一个凡人小姑娘? ------------ 有那么一点宠她啦(2) “哎呀,好痛啊。” 盛季低呼一声,倏地抽回手,小心地吹着。 穆淮策被成功转移注意力,“怎么回事?” “昨晚不小心摔倒,手掌心擦伤了。”盛季娇娇地抬手凑到他跟前,“夫君,你帮人家呼呼嘛。” 撒娇来得突然,从未经历过的亲昵,让穆淮策有片刻沉吟。 想起这伤是被他昨夜伤到的,再忆起她整夜不辞辛劳的温馨画面,最终遂了她的愿。 樱花树下,男人神情专注,动作轻柔,风力温暖。 一度让盛季看痴了。 怎么会有人做什么都这么好看呐? 好在,这株高岭之花已是她的。 流影默默闪人,这等香艳场面可不是他的眼珠子能享受的。 隐在暗处的离影:果然和女人是没法讲道理的,主子刚刚明显是想审问昨日夫人是怎么避开影卫的。 盛季也以为这一关算是混淆过去。 手上涂了药,又吃完早饭,两人一个回寝房睡觉,一个回书房处理公务。临分别时,却听某人讳莫如深地叮嘱了句:“只许一次,下不为例。” 盛季:“……” 呵,男人。 她都还没跟他计较,隐瞒她蛊毒一事。 还有那一群影卫暗哨的,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这么想来,盛季还真有点好奇,俩人谁先露出狐狸尾巴来。 ~ 深夜,书房。 壮硕黑影如一堵墙般迅速逼近书房,身姿矫健,悄无声息。 守夜的流影原本翘着二郎腿,平躺在书房屋顶上,惊觉有人靠近,利剑即刻出鞘。 离影眼疾手快躲开,“是我。” 看清人脸,流影收回剑忙问:“有消息了?” 离影点头,“主子还没歇下?” “等你呢,赶快进去吧。” 书房内,穆淮策一身深灰色亵衣,周遭气压随之低沉,与白日里面对盛季的随意温和截然不同。 昨夜一脚踏入鬼门关,现下的他犹似沾染几分鬼气,“查得如何?” 离影也褪去平日憨厚,严肃而恭敬禀告:“主子,经探查,昨夜之人大多是些乌合之众。蓄须男子是朝天阙的旁支,也不足为惧。只是那紫衣女子隶属地蛇宗,是三长老蛇婆唯一亲传弟子,突然被灭口,蛇婆定会命人追查,属下会命人后续多加留意。” 东皇大陆实力众多,其中以五大派系为尊。 第一仙府太辰宫,历任仙帝统管修仙界大小事宜,当代仙帝正是傅君岚的父亲。 穆淮策的师门穆云派位列第二,掌门人玄机子不好功名,以就济苍生为己任。 接下来便是朝天阙、寒月阁、地蛇宗。 地蛇宗虽然排名靠后,但此门派中人擅修蛇毒之道,行事阴险狠辣,被他们缠上亦是件麻烦事。尤其这三长老蛇婆修为已踏入涅槃神境入门级多时,实力不容小觑。 然而穆淮策对此反应平平,不以为意冷笑:“让他们去找裴东凌。” 裴东凌正是昨晚唯一逃走的黑衣人,同样师出穆云派,却不惜残害同门。 流影白日里多方查探,都不见其下落。但此人已知晓离影等人的存在,若不尽快了结,恐怕夜长梦多。 闻声,流影和离影对视一眼,皆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主子英明。” 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 原本就要盯紧地蛇宗,将紫衣女子的死算在裴东凌头上,届时地蛇宗找到人,玄机阁只要抢先一步灭口即可。 既省去人力物力,还能逼得裴东凌急着为自己辩解而早日现身。 在这之后,穆淮策问起“白色怪物”的事。 ------------ 有那么一点宠她啦(3) 流影和离影皆是一筹莫展。 穆淮策不满蹙眉。 这“白色怪物”昨晚击退黑衣人,看似在帮衬他们。但一切都是基于他们从密道逃迅速转移、未与其正面交锋的前提下,否则结果未可知。 两人当即下跪请罪,背后冷汗直冒,“主子息怒,我等这就加派人手去探查。” 尤其流影,昨夜三件事他两件都未办好,此刻被看得头皮发麻。 “此物身法诡异、修为颇深,务必尽快查出其来历,因何缘故来鬼市,昨晚又为何会现身偏宅。”穆淮策冷冽的语气不容置疑。 “是。” “是。” 事情交代清楚后,离影先一步退下。 流影转了转眼珠子,想起一事,觉得能借此将功赎罪,“主子,属下已找到夫人常去的那家鬼医铺子,您看要不要直接买下来,或者包圆铺子里的药材?” 流影本意是想说,压制蛊毒的药方已从药渣提炼出来,请示主子是否收服鬼医。 但字里行间带上夫人,总归没坏处。 提及盛季,小姑娘娇娇嫩嫩又机灵狡黠的模样不由浮现脑海,尤其她那句“我家夫君不近女色,结婚后从未与我同房,我怀疑他那方面不行,得治。” 穆淮策脸上的阴郁肉眼可见消减,眼尾敛去丝无奈:“随她去吧。” 流影暗暗挑眉:果不其然。 不一样了,主子变得不一样了。 这往后,他对夫人得再恭敬些,保不准过两日枕边风就能吹起。 “倒是那鬼医的身份得细细盘查,师从何处,过往行医经历,如何能配制出压制蛊毒的药方。”穆淮策瞥了眼流影,责备他的讨巧,“这才是重点。” 流影会意,这是要将鬼医收为己用了,“主子放心,属下会将此事处理漂亮。” 自打十五月圆夜后,穆淮策对盛季的包容明显提升,不止局限在喝补汤这事上。 白日里,他出门办事,她提出要随他一起出门走走。 开口就是撒娇:“夫君,人家不都讲究夫唱妇随嘛,意思就是你出门我跟随。”说着,露出一张笑颜如花的真诚脸。 穆淮策嫌弃地捂住她的脸推开,“你倒是没说出,我唱戏你跟随之意。” 盛季也不恼,追上去就捉住他温凉的大手,喜滋滋道:“哇哦,夫君掌心温度好舒服呀,出门不牵着人着实浪费了呢。” “哪来那么多歪理?” 穆淮策用另一只手轻敲她额头,但到底没再甩开她,走到哪都多条小尾巴。 又顾忌被李钰的眼线发现两人关系,最后将既定的安排折中推迟至午夜,下午则陪着盛季在书房看了会闲书。 在房顶晒太阳的流影,忍不住咂舌:“主子还是头一次耽搁正事。” 原本过来汇报公务的离影,隐在暗处默默点头:是的,头一次。 午后阳光正好,书房门半开着,春日柳风拂面,樱花香气点点,满室宜人。 盛季勾唇窃喜。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道理不在大说通就行。 而法子不在精,管用就是赢。 “夫君,这些字写得好复杂呀,阿季都看不懂它们。” 看书没一会,盛季就找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凑到穆淮策身边。 走近之前,还是好好学生模样。 走近之后,就是脚软腿软,控制不住地往他怀里倒…… ------------ 有那么一点宠她啦(4) 起初穆淮策还能克制地将怀里喷香的小姑娘拎开,后来对上她委屈又无辜的小鹿眼,训斥的话到了嘴边终究是没能开口:“哪个字?” 盛季胡乱指一通:“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穆淮策同情她早年不在父亲身边,学识不全,遂拿出耐心一点点给她讲解起来。认真讲学的男人,配上超尘脱俗的气质长相,一举一动都似从画中走出的谪仙下凡。 盛季大饱眼福,也很会捧场。 “哇塞,夫君知道的好多呀!” “夫君,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一下子变得比樱花树还高大!” “能嫁给夫君可真幸福……” 一张樱桃小嘴不大,但说出来的话如江水般滔滔不绝。 穆淮策听不见,每次察觉她说话都得认真盯着她的唇,不可避免地直面她这波彩虹屁,连掩饰眉梢间的得意都不方便。 “越发会说些糊涂话了。” 想到书房门还开着,他无奈用大手捂住她的脸,捂住她的眉眼,捂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侧脸闷笑几瞬。 暗处的离影想不通:“主子英明神武,这点小儿科夸奖,居然也能哄他高兴?” 流影得意:“这你就不懂了吧?我就明白。叫声爷爷,爷爷教你。” 傻孙子,重点在于这话是谁说的呀。 离影:“你给老子滚犊子!” 然而第二日,趁着盛季睡懒觉,穆淮策早早就带着流影出了门。 “不就趁机亲下他掌心嘛,又害羞了咋地?” 盛季从书房醒来,寻不到心上人的踪影,大概猜出缘由。 没办法,花美男在前,她实在没控制住。 不过没关系,撒出去一把小纸人,很快就寻到穆淮策在酒楼包间的位置。 他正在审人。 透过小纸人,盛季“看”清跪在地上仆人的脸,是管理宅院花草的工匠。 流影逼问:“除了想传递主子与夫人的关系,你还透露过哪些消息给李钰?” 工匠嘴严得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流影气急:“都证据确凿了,你还死不承认?” 工匠不予理会,料定流影撬不开他的嘴就不会立即要他性命,这样他就能等到李钰来鬼市救人。 盛季了然。 这人原来是李钰安排在宅子里的眼线,穆淮策昨日高调陪她是为引蛇出洞。 李钰其人,盛季不能再清楚了。 但凡和他沾边的人事物,没一个好东西。 看在昨日午后那个吻的份上,她动动手指,悄无声息操纵小纸人贴到工匠脚底,他很快便口吐真言:“穆淮策,识相的最好把我放了。否则等李钰大人抵达鬼市,与地蛇宗联手,定叫你死无全尸……” “好一个地蛇宗。” 闻言,盛季和穆淮策不约而同冷笑出声。 处理完工匠,穆淮策带着流影离开酒楼,准备暗中去地蛇宗在鬼市的据点瞧瞧。 盛季见机,也尾随而至。 怕他不愿意带着她,还特意戴上一顶硕大的纱帽。 不曾想,很快就被他揪住衣领,“外面不太平,老实回去猫着。” “我都打扮成这模样了,怎么还被你认出来啦?” 无人小巷中,盛季奋力将自己从他手中救下,撒娇卖乖:“这么说,我的身形是不是已经深深刻进你心上啦?” 穆淮策没回答她,“流影,送她回去。” 穆淮策自己也是才意识到,半个月来小姑娘时不时就在他眼前晃悠,苗条身段,走路姿态,甚至她惯用的头油清香,已熟悉得很自然了。 ------------ 白日追夫(1) 第一次伪装失败,盛季第二次再接再厉。 这次她道具准备齐全,草帽、扁担、箩筐、新出锅的饴糖,将自己成功伪装成走街串巷卖饴糖的小贩。 起初,穆淮策还真没发现自家这个活宝。 后来路上有小孩闹着买糖吃,但盛季为跟上穆淮策等人脚步给拒绝了,小孩子吃不到糖就哇哇大哭,更要命的是小孩还一直追着盛季跑,像个狗皮膏药。 盛季想躲都躲不掉,随便抓起一把糖塞给那孩子,“不收你钱,赶紧回家去吧。”你别再跟着我啦!!! 小孩被整不会了,“为啥买东西可以不花钱?” 盛季:“……”我欠你的!!! 穆淮策听不到声音倒也还好,但流影等人耳聪目明,想忽视都难。 但流影的内心无比纠结。 若是这事瞒着主子,回头他又得被罚替离影守夜;若是给夫人打小报告,回头夫人吹吹枕边风,最后倒霉的没准还是他。 万不得已,他将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使命告知隐在暗处的下属,“我命令你,将此事速速报告给主子,给你一个在主子面前露脸、建立功绩的大好机会。” 下属:“多谢流影大人。”你咋不去死?! 穆淮策收到消息后,又气又好笑。 他没立即走过去戳穿盛季,而是趁着在转角拐弯时用余光瞥了眼,瞧着她一身不伦不类的行头,眼尾弯弯笑意收都收不住,嘴上嫌弃:“她哪来那么多馊主意?” 流影附和:“主子聪明绝顶,夫人耳濡目染,自然也是聪慧的。” 潜台词:您纵容的呗。 穆淮策今日目的地是鬼医铺子,计划先礼后兵地初步接触鬼医,看是否能为他所用。 待走到西市偏僻处,趁着四下无人,他闲适自得地转悠到盛季跟前,“这饴糖怎么卖的?” 盛季怕露馅,不敢说话更不敢与他对视,磨磨蹭蹭伸出三个手指头。 穆淮策瞧着她缩手缩脚的憋屈小模样,忍着没笑出来,明知故问:“我没理解你的意思。你是想说一文钱三块糖,还是三文钱一块?” 盛季无奈,只得真装成卖饴糖的小贩,深埋着头,掏出一文铜板和三块饴糖。 “哦,那还挺便宜。” 穆淮策口气露出些恍然,而后也不着急买,继续搭讪:“你是小哑巴吗?” 盛季大无语地翻个白眼,被迫点头认下。 她真实情况自己心里清楚,又何必在意别人一时半刻的误会,反正不会掉块肉。 “平日风里来雨里去挺辛苦的吧?” 穆淮策继续忍住笑,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提买饴糖的事。 流影等人瞧着自家主子难得孩子气的模样,差点笑出声,最后不得已转过身去,闷声笑岔气。 事情到这,盛季要是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白活上千年了。 但他既然没戳破,她也没傻到自曝。 小脾气上来,挑起担子扭头就走。 穆淮策见好就收,拦住她,也变相劝她回去,“出来一趟不易,这些饴糖我都要了。” 盛季狐疑地迅速瞥他一眼,又低下头。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家里有个爱吃糖的小姑娘,不给糖吃就一直哭鼻子。” 盛.爱吃糖.爱哭鼻子.季:“……” 诽谤! 赤果果的诽谤! 不过天道好轮回,等穆淮策拿出钱袋准备付钱时,盛季抢过满满一个钱袋子就跑,足够买上一百旦饴糖的。 也足够买上半个月熬补汤的灵药:“鬼医,起来接生意啦。” 不曾想,盛季前脚踏入鬼医铺子,穆淮策等人后脚就到了。 ------------ 白日追夫(2) “药材自取,概不赊账。” 捧着酒葫芦、喝得鼻头醺红的鬼医一如既往地躺在竹椅上,当着甩手掌柜。 “哎?怎么又是你这个烦人的臭丫头,赶紧还钱!” 鬼医又使劲抹了抹眼,好像才看清盛季,絮絮叨叨打开话匣子:“上次药材的钱都还没还呢,居然又来打劫,真是过分!” “还你。” 盛季将穆淮策的钱袋子直接拍在柜台上,最后轻车熟路地到满腔的药柜子中拿取药材。 “喂喂喂,那药材很贵的,你一百两也买不起!” “放下!这边的药材也不能动!” “停停停下,还是我来给你取吧,真是什么贵拿什么,一点都不见外!” 鬼医腾得从竹椅一跃而起,絮絮叨叨的嘴里,说不尽的肉疼心疼。 盛季才不理会他,赶在他追过来前,自顾自将几样最珍贵的药材揣进怀里。 鬼医又不好搜她身,气得牙痒痒,干瞪眼。 瞧着这两人冤家路窄的交流方式,才进门的穆淮策,禁不住摇头浅笑。 感情之前逼得他差点跳脚的十全大补汤,还有这段不为人知的……快乐??? 穆淮策随后打量起四周,这还是他第一次进鬼医铺子。 初来鬼市,离影也曾探查,老的老小的小,均不符合传承人特征,他们便没再过多关注。 昨日流影调查,确定这鬼医是个老酒鬼,经常白日里喝得醉醺醺的,耽搁病人寻医问药的最佳时机,故而大伙都不爱过来。后来这药铺子生意渐渐没落,鬼医本人也被人抛之脑后。 如今穆淮策亲眼所见,发觉这里比想象中还要破败。 铺子空间挺大,不过东西摆放的凌乱而潦草,窗户也没开,近靠着几盏昏暗的油灯照明。 显得鬼医其人越发不着调,也越发深不可测。 蛊毒顽固至极,寻常酒鬼又如何能轻易配置出压制的方子? “夫……东家?” 盛季转身刹那,留意到门口的穆淮策和流影,诧异叫出声。 她庆幸自己已脱去卖饴糖小贩那身伪装,可从穆淮策手上抢过来的钱袋子正明晃晃地摆在门口的柜台处,飘忽不定的眼神写满心虚。 穆淮策早就注意到了,暗叹小姑娘给他买药熬补汤这事上是真大方…… 玄机阁一条密报千金难求,倒也不在乎这点银钱,穆淮策没再同她计较,只道:“府里管得松,但在外不可没规矩。” 虽是这么说着,并没有惩罚之意,随后还替盛季向鬼医略略拱手聊表歉意。 鬼医侧身避开了,而后开门见山:“二位来此,寻医还是问药?” “无事,在外面看见自家小姑娘,就进来瞧瞧。” 有盛季在,穆淮策不方便同鬼医说什么,随意扯个由头准备离开。 不凑巧,先前一幕被柳思思撞见。 想到之前因为盛季,导致她在人前出尽洋相,而现如今罪魁祸首还能在心心念念的男人身边侍奉,柳思思心里的怒火就不打一处来。 “穆郎,思思知晓你平日事务繁忙,无暇顾及其他,但你可千万别被她蒙蔽了!”柳思思一走进来,就指着盛季:“她平日里没少和这种不三不四的男人厮混,德行有亏,而穆郎你则是远近闻名的君子品性,这种贱人根本不配侍奉在你左右。” 说着,柳思思挑衅地瞧着盛季。 先前买卖衣物消息一事,她们两人都有份,盛季当时料定她不敢揭发,如今她料定盛季也不敢揭发。 眼下,她只要紧咬盛季与外男厮混一事,就能将盛季在穆郎心目中的形象彻底毁掉! ------------ 白日追夫(3) “凭什么你说道歉就道歉?” 柳思思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那你就等着穿肠肚烂而死呗。”盛季无所谓道,又煞有其事对穆淮策道:“东家,她死相会很恐怖的,为了不脏您的眼,咱们还是早些离开吧。” 这话,直击柳思思软肋。 没有哪个女孩子愿意将自己最腌臜一面展现在自己心仪男子面前。 可她又拉不下去脸,“谁知道我道歉之后,你会不会又耍其他幺蛾子?” “不会,我为阿季作担保。” 穆淮策见柳思思都快抓破相了,惩罚足够,便替双方都找个台阶下。相处多日,盛季虽然顽皮,但人品他还是信得过的,愿意作这个担保。 柳思思见状,顺坡下驴,但心里也愈发嫉妒。 盛季你给我等着,早晚有一天,我会取代你站在穆郎身边! 盛季才不在乎柳思思怎么想她,如今趁机和鬼医瓜分八千两银票才是关键,这其中可有她多一半的功劳呢。 柳思思走后,两人撕扯好一会,最后勉强五五分账,谁都不肯吃亏。 再转身,就瞧见穆淮策正抬头望着二楼。 楼梯拐角处,有个毛茸茸小脑袋探出来,眉心间一点红痣,两只乌溜溜大眼亮晶晶地望着他,时不时眨巴两下,像是在抛着……媚眼? 盛季皮笑肉不笑:“小朋友,你是眼皮抽筋了吗?这是病,得治!” 真是让人不省心。 不过一会功夫,才赶跑大的,小的又出来作妖。 呵…… 想都别想。 这男人只能是她的! 穆淮策没瞧见她唇语,但瞧着她火气味十足的小模样,被逗得展颜一笑:“东西都买好了么?” 他是头一次来鬼医铺子,只当楼上小孩贪玩好奇,没再过多留意。 但盛季不是。 先前曾有病人,想安置在二楼多住几日,方便医治。但鬼医却曾说楼上没法住人,那这小孩是从哪冒出来的? 上次雨夜求药,她来不及多想,但如今不免心生疑虑。 世间都流传,这一代传承人是位已满千岁的成年男子。 原因无非就是,他们觉得女子不可能年纪轻轻就达到乾坤地境登峰级的修为。 可盛季不这么认为,其一她自己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其二传承人血脉之异数本身就不该用常理推测。 而且不知为何,这小女孩会令她产生一种莫名情绪,像在指引着她发现其特殊性。 “买完药就赶紧走人。” 经此一番动静,鬼医也被吸引过来,老大不乐意地赶他们。 随着他这么一开口,楼上的小女孩嗖得缩回脑袋,跟做贼似的。 盛季心里更是犯疑。 见她一直仰头盯着楼上,鬼医越发急躁:“跟你们说话呢,赶紧走!我今日有要事,这就打烊了。” 避免打草惊蛇,盛季没再多言。 回去后,她拿着新买的灵药直奔厨房,而后端来满满当当一大碗补汤。 穆淮策失笑,“难为你如此惦记着我。” 说完,叫来流影,“把今日买给夫人的糖果瓜子都拿出来。” 听见“糖果”二字,盛季暗道不妙:这是要开始秋后算账? ------------ 白日追夫(4) “凭什么你说道歉就道歉?” 柳思思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那你就等着穿肠肚烂而死呗。”盛季无所谓道,又煞有其事对穆淮策道:“东家,她死相会很恐怖的,为了不脏您的眼,咱们还是早些离开吧。” 这话,直击柳思思软肋。 没有哪个女孩子愿意将自己最腌臜一面展现在自己心仪男子面前。 可她又拉不下去脸,“谁知道我道歉之后,你会不会又耍其他幺蛾子?” “不会,我为阿季作担保。” 穆淮策见柳思思都快抓破相了,惩罚足够,便替双方都找个台阶下。相处多日,盛季虽然顽皮,但人品他还是信得过的,愿意作这个担保。 柳思思见状,顺坡下驴,但心里也愈发嫉妒。 盛季你给我等着,早晚有一天,我会取代你站在穆郎身边! 盛季才不在乎柳思思怎么想她,如今趁机和鬼医瓜分八千两银票才是关键,这其中可有她多一半的功劳呢。 柳思思走后,两人撕扯好一会,最后勉强五五分账,谁都不肯吃亏。 再转身,就瞧见穆淮策正抬头望着二楼。 楼梯拐角处,有个毛茸茸小脑袋探出来,眉心间一点红痣,两只乌溜溜大眼亮晶晶地望着他,时不时眨巴两下,像是在抛着……媚眼? 盛季皮笑肉不笑:“小朋友,你是眼皮抽筋了吗?这是病,得治!” 真是让人不省心。 不过一会功夫,才赶跑大的,小的又出来作妖。 呵…… 想都别想。 这男人只能是她的! 穆淮策没瞧见她唇语,但瞧着她火气味十足的小模样,被逗得展颜一笑:“东西都买好了么?” 他是头一次来鬼医铺子,只当楼上小孩贪玩好奇,没再过多留意。 但盛季不是。 先前曾有病人,想安置在二楼多住几日,方便医治。但鬼医却曾说楼上没法住人,那这小孩是从哪冒出来的? 上次雨夜求药,她来不及多想,但如今不免心生疑虑。 世间都流传,这一代传承人是位已满千岁的成年男子。 原因无非就是,他们觉得女子不可能年纪轻轻就达到乾坤地境登峰级的修为。 可盛季不这么认为,其一她自己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其二传承人血脉之异数本身就不该用常理推测。 而且不知为何,这小女孩会令她产生一种莫名情绪,像在指引着她发现其特殊性。 “买完药就赶紧走人。” 经此一番动静,鬼医也被吸引过来,老大不乐意地赶他们。 随着他这么一开口,楼上的小女孩嗖得缩回脑袋,跟做贼似的。 盛季心里更是犯疑。 见她一直仰头盯着楼上,鬼医越发急躁:“跟你们说话呢,赶紧走!我今日有要事,这就打烊了。” 避免打草惊蛇,盛季没再多言。 回去后,她拿着新买的灵药直奔厨房,而后端来满满当当一大碗补汤。 穆淮策失笑,“难为你如此惦记着我。” 说完,叫来流影,“把今日买给夫人的糖果瓜子都拿出来。” 听见“糖果”二字,盛季暗道不妙:这是要开始秋后算账? ------------ 假身份被发现了(1) “我平日在外事务繁忙,难免有照顾不周之处。今日恰巧碰上卖饴糖的小贩,想着你们小姑娘家最爱吃零嘴,就顺便帮你买了些回来。” 穆淮策甚是和颜悦色地说道。 盛季心里呵呵,嘴上则似已经吃过糖:“难为夫君日理万机还能想着人家,阿季上辈子莫不是修了天大的福气,今生才有幸遇上这般好的夫君呐——” 流影一见夫人又要撒娇,忙跳脚躲出去。 穆淮策也被她这信手拈来的花言巧语腻住片刻,但考虑到她尾随他这事风险性大,缓了缓还是坚持问道:“阿季平日在家,除了熬补汤,还喜好做些什么?可喜欢到街上各处逛逛?” “没呢,就是一心一意等着夫君早日归来,等着人家望眼欲穿呢。” 见流影出去,书房只剩他们两个,盛季的言辞动作越发大胆。 她边说着边隔着书案,精致娇俏的小脸凑到穆淮策眼前,含羞带怯地表示:“夫君若是不信,你瞧。” 而后学着鬼医铺子里那小女孩,朝他抛个眉眼。 成功电得穆淮策,呼吸发紧。 鬼医铺子里的小女孩不过五六百岁模样,稚嫩地抛媚眼,只有几分童趣。 可眼前的小姑娘正当二八年华,眉目风波流转,体香阵阵,凑近眼前更是唇齿湿热气息喷面,一颦一笑皆是能勾人魂魄。 “老实坐回去。” 一开口,嗓音已有几分哑意。 担心如上一次逼他太紧,盛季见好就收,勾唇璨笑:“好嘛好嘛,汤快凉了,夫君趁热喝掉吧。” 表情无比乖巧。 穆淮策又气又好笑,他果真不该试图和女人讲道理。 他索性喝得一滴不剩,而后将汤碗扣在盛季毛茸茸的小脑袋上,满意道:“乖,出去玩吧。” 盛季:“……” 待盛季离开,流影闪身进来汇报,并将一通体乳白雕花的玉版纸呈给穆淮策,“启禀主子,李钰已于一刻钟前抵达鬼市。这监测传承人的法宝业已到手。女探子请示,是否继续潜伏在李钰身边混淆视听。” “不必。” 穆淮策接过玉版纸,细细探究几眼,“李钰性情难测,她多待一日就多一日危险。既已完成任务,就早些撤离。后面的监控任务,由离影的人跟进。” 流影:“是。” 自暗处露面的离影:“是。” “仔细留意他来鬼市后,率先和哪些势力联系,哪些人在明,哪些人在暗。” 穆淮策随后还想到什么,吩咐离影也去查下柳思思的背景,“若是大奸大恶之族,便不必留了。” 离影老老实实应下,又顺势汇报其他事宜。 流影踱步到门外守着。 兀自咂舌,这分明在说正事,居然还能抽出心思替夫人报仇? 比不了,比不了。 得亏他流影不是个女的,否则日日守着主子,说不定比柳思思还得羡慕嫉妒恨。 接下来两日,穆淮策忙着跟进李钰的事,暗处剿灭好几拨和他有瓜葛的鬼市势力,但也神龙见首不见尾。 盛季一时摸不着其行踪,见他有意躲着,为避免暴露身份就没用小纸人强行寻找。 她正好抽出时间,将精力转移到鬼医铺子里的小女孩身上。 经过连日观察,还真被她发现一些端倪。 ------------ 假身份被发现了(2) 起因是鬼医铺子二楼窗台处有一簇绿植。 原本她前一日去铺子时,绿植还是枯黄一捧。而现如今,在寒冬腊月里,忽然就重新焕发出新的生机。 是重新买了簇一模一样的摆放在同样位置,还是……往生? 往生术,往生之术。 故而才会令天下无数修仙者趋之若鹜,而各大门派势力更是不惜派遣一波又波的人马,从四面八方涌入鬼市轮番蹲守。 盛季并未一直盯着斜对面的二楼窗户看,而是像是往常一样转身离开。 心里则暗暗私戳,这几日得设法找个机会将此事,以比较自然的方式告知穆淮策。 可是她这几日都见不到他。 他要么彻夜不归,要么披星戴月而回,第二日又早早出门,连个眼角风都没分给她。 一日两日还行,时间长了,盛季坐不住了。 这着实影响她的追夫大计! “流影,夫君这几日都在忙什么?” 这日,她终于守株待兔逮到一人,故作无奈道:“唉……他如此辛劳,我也想帮忙分担一些。” “夫人不必担心,主子他自有分寸。” 流影抱着穆淮策换洗下来的衣物,笑着搪塞。 开玩笑,主子的大事他怎敢透露?尤其夫人,主子可是三令五申让他守口如瓶。 盛季也没指望他立即吐出什么,否则她还得怀疑消息的真实性。 “我如何不担心呢?自己的男人只有自己心疼啊。” 她捂着心口表示。 而后拿出提前准备的上好点心,“你们平日奔波忙碌,肯定吃不好睡不好吧。我这有两份点心,一份给你,一份你帮我拿给夫君,有劳了。” 流影连忙后退躲开。 这收受贿赂的事也不是没做过,但得分谁。 恰巧这情形,被从盛季背后悄然走近的穆淮策扫入眼里,唇角无声扬起。 他虽听不见声音,但也能瞧出几分某些人的不当行径。 穆淮策眼神示意流影接过,好奇小姑娘接下来会怎么做。 于是在盛季的盛情难却之后,流影顺势接过两包点心。 “唉……” 她随后便叹口气,“夫君忙碌,这点糕点不过杯水车薪,若是能日日去送与他……和你两人,就好了。反正我平日在家闲来无事,正好找点事做。” “夫人不必挂牵,属下一定会照顾好主子衣食住行,无需您亲自去送。”流影机灵地回应道。 透过他的唇语,穆淮策大概猜到什么,扬眉一笑。 她这是想贿赂他侍卫,来盘查他的行踪? 胆子倒不小! 见流影抱着包裹,盛季先入为主地以为他只是回来那些换洗衣物,根本未料到穆淮策已归家,于是声情并茂地继续表示道:“那能一样吗?你是男子,心思怎得能比女儿家精细……” “以前也都是流影照顾我的饮食起居。” 瞧见流影一脸犯愁,穆淮策没再难为他,转到盛季身侧,瞧着唇语与之对话。 “夫君?” 盛季呆滞片刻,而后晒笑:“你什么时候回来哒?” “有一会了。”穆淮策也笑,“你们在聊什么?“ “随便聊聊!” 料定刚才穆淮策看不见她唇语,盛季抢先一步回复,并挤眉弄眼威胁流影:“是吧,流影?” 岂料,她过于低估了穆淮策的御下有方。 当穆淮策也笑问:“是吗,流影?” 流影如数家珍似得还原一遍先前对话: “夫人刚才问,主子这几日都在忙些什么。” “夫人辛苦主子辛劳,想要帮忙分担。” “夫人极其担心主子,表示自己的男人要自己疼。” “夫人还提前准备两份糕点,一份赏赐给属下,一份让属下拿给主子。还表示,她后面可以每日都给主子和属下送糕点……” “可以啦!” 盛季又羞又恼,最后干脆用糕点堵住流影的嘴。 转身面对穆淮策时,已换上一副娇滴滴面孔:“夫君——人家就是关心则乱嘛。以前虽是流影照顾你,可如今你有阿季了呀,不一样了。” 穆淮策憋笑:“哪里不一样?” 盛季:“……” 这是在说,有她跟没她是一个样吗??? “一个是侍卫,一个是妻子,能一样嘛?”盛季垫起脚,凑到他眼前,无声表示:“妻子能暖被窝,侍卫能吗?” 穆淮策:“……” 他算是被她口无遮拦的嘴打败了,趁着没破防,忙拎起她衣领,错开几米远的距离:“后面几日,没特殊情况我不会出门了,你不必再挂怀。” 小姑娘虽黏人些,但到底是关心他,穆淮策始终没说出什么重话。 随后转身走进书房。 流影就惨了。 “流影,你给我等着!” “夫人饶命呀,属下也是听令行事。” 流影心里苦啊,你们夫妻之间的小情趣,何苦为难他这个倒霉蛋呐…… 随后两日,盛季的小日子又开始美滋滋。 因前几日扔她一人在家,穆淮策心里多少有几分惭愧,加之她顺着杆子往上爬,扮作受害者的小可怜模样,盛季成功获得在书房留宿的待遇。 并且是高级贵宾般的待遇,每次都是穆淮策帮她暖床。 “夫君,春天来啦,阿季瞧着你这书房有些单调,不如咱们明日去买几盆绿植吧?” 这天临睡觉前,盛季忽然提议。 “嗯,随你。” 小姑娘大多喜爱些花花草草,加之前几日将李钰党羽剪除得差不多,穆淮策没多深究,低头继续查看玄机阁各处探子“千里传书”上来的密保消息。 盛季则深深一笑:瞧好吧。 第二日,风和日丽,天气清爽。 盛季破天荒地难得起个大早,惹得穆淮策和流影都纷纷侧目。 她大大方方往自家夫君身上贴贴,“还有什么事,比和夫君一起去逛街更幸福的嘛?” 穆淮策无奈按住她的脸,将身上的人形挂件推远,表情三分斥责七分带笑。 盛季回他以嬉笑。 流影及暗处的离影等人忙背过身,非礼勿视。 流影:“还好我早饭吃的少。” 离影:“为啥?不至于要想吐吧?” 流影:“我是被狗粮撑到了!” ------------ 假身份被发现了(3) 东市车水马龙,热闹繁华,一路上走过来,这对俊男靓女的回头率着实之高。 早已命人暗中提前清空东市的闲杂人等,穆淮策倒也不担心什么。 盛季目不斜视地直奔一家贩卖花花草草的铺子。 挑挑选选半晌,始终未看中一盆,“东家,我们再去别处瞧瞧吧。” “哎哟,这位姑娘,您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绿植哟?” 年迈的铺子老板摊手,“老朽我这铺子经营几十年,是全鬼市规模最大、样式最全的了。如若你在我这都挑不中,那去别处也无济于事。” “是么?” 盛季转悠回铺子柜台后,提笔简单泼墨,鬼医铺子二楼窗外那一簇绿植便跃然纸上,“这款样式,你这店里便没有啊。” “姑娘,你这是来故意砸场子的吧?”老板不耐地挥手赶人,“这叫车久草,只会在夏季存活。如今才过二月倒春寒,我这里当然不会有了啊!” “夏季……此话当真?” “开门做生意,就这么大点事,老朽有必要骗你吗?” “哦……” 盛季心不在焉应了声,面露疑惑。 “怎么了?” 见她一脸费解,穆淮策出声询问道。 “这簇绿植,我前不久曾在小禅寝房外的窗台上见过。如若这花店老伯说得属实,那小禅又是如何将这绿植保存至春季的?” 盛季看似单纯地思索片刻,“无事,等会去探望鬼医时,正好可以向她取取经。” 这番话,穆淮策一字不差听见去,很快注意到其中疑点。 原本只会出现在夏日的花,却能在倒春寒的窗外茁壮成长。 这将会是什么鲜为人知的技能? 难道…… 穆淮策眉心一跳,一个触手可及的答案不断在他胸腔中放大,跃跃欲出。 可小禅不论年纪还是性别,都与之前设想的“已满千岁的男子”不相符。 而且也从未在她身上感受到半点传承人的血脉气息,以及乾坤地境级登峰级的修为。 但不论真假,他今夜都要去趟鬼医铺子,正好试试那白玉扳指的真假。 见穆淮策凝神思索,盛季知晓此行目的已然达到,遂点到为止。 其后,随意挑选三盆绿植打道回府。 但穆淮策还是起疑了。 哪里就会有这么巧的事? 更何况相处多日,小姑娘的套路他早已摸透七八分,嘴上惯会插科打诨,心里精明得跟只小狐狸似的。 原本上次发现她房中有灵力波动,他就命人去盘查她在鬼市以外的经历,始终未有眉目。 后来一夜大雨,她对“老人家”的悉心照料,善良本性肉眼可见,让他打消这念头。 然而现如今,关乎传承人如此大事,能被一介凡人率先洞悉,那她绝没有外人看到的这般简单。 “夫君,我感觉你碗里的更好吃唉——” 晚膳,她一遍吃着自己碗里的,还惦记着他碗里的,并且行动力极强地占为己有。 穆淮策无奈失笑。 有时候精明得很,有时候又没心没肺的,她就不担心他故意在碗里下毒? 真的会是被人盼来的奸细么? “夫君,你说咱这算不算间接接吻?” 小姑娘忽然凑过来,唇形无声表示。 穆淮策:“……” 还是叫人去查查吧,知晓她如何养成这副性子的也好,方便他余生见招拆招…… ------------ 假身份被发现了(4) 当晚确认盛季睡下后,穆淮策悄悄起身离开书房,往鬼医铺子而去。 书房里,盛季徐徐睁眼,顺势祭出一个小纸人:“去!” 却不曾想半路上,穆淮策与李钰和玲珑冤家路窄。 盛季猛地坐起,“看”过去的神色凝重几分。 “别来无恙,师兄。” 李钰头戴白玉青龙簪,手持青龙琉璃剑,姿态傲然:“一个月期限已超,你可有寻到那位传承人的下落?又是如何能继续逗留鬼市的?” 穆淮策神情淡淡。 但盛季注意到,当他视线扫过那把青龙琉璃剑时,隐隐有几分波动。 “哦!最近净和耳聪目明的师兄弟们说话,倒是一时忘记你听不见了。” 李钰被忽视明显不悦,往前迈一小步,故意隐去声音,慢慢变换着唇形:“这回呢,可能‘听’得清?”满脸嘲笑,丝毫不加掩饰。 “此次任务艰巨,其他门派也未有捷报,淮策一时寻不到也能理解。”玲珑出来打圆场,“既是时限已到,还请师弟与少掌门尽快完成消息交接。” 这吃相当真难看。 还有,“淮策”是你能叫的吗?! 盛季甚是鄙夷。 不过她倒是不担心穆淮策会受气,以他那老奸巨猾的脑子,这俩人加起来估计都算计不过他。 但他不会碍着玲珑这个前未婚妻的面子,故意吃哑巴亏吧? 幸好穆淮策未有回应,看向玲珑的眼神也越发淡漠。 “穆淮策,你眼睛看哪呢?”李钰上前挡住玲珑,提高声调:“玲珑如今已是我李钰的未婚妻!” “谁当少掌门就当谁的舔狗。”一旁的流影实在忍不下去,顾不得身份怒怼回去:“这种人,多看一眼都脏了我主子的眼!” “放肆!” 李钰呵斥的同时,双目一凛,释放出无尽威压。 流影当即双膝颤抖不止,五官狰狞,冷汗直冒,但饶是如此他也咬紧牙关,不肯下跪低头。 穆淮策微微蹙眉,衣袖朝右前方轻轻一扫,流影周身威压顿时消散。 一举一动从容不迫,仍是从前天骄之子模样。 玲珑看向他的目光,多了几分深意。 李钰脸色变黑,握着青龙琉璃剑的手,攥得骨节泛白,“穆淮策,你胆敢以下犯上?就凭这点,你就该被逐出师门!” “淮策,少掌门说的是气话,你快些向他道歉,他定不会为难于你的。” 玲珑上前一步,似是苦口婆心地规劝。 穆淮策没理会她,只淡淡看向李钰,“还请回去转告掌门,淮策既是立下军令状,定会将传承人完整带回去。” 通过小纸人“看”到这里时,盛季浅浅松口气。 传言穆淮策对这个挂牌未婚妻没有感情,如今亲眼所见,她就放心了。 但再度提及军令状,真是令人又气又心疼。 穆淮策那么精明的一个人,若非万不得已,又如何会受制于人、自掘坟墓呢? 被无视的玲珑,脸色一晒,不过她很快又微笑道:“淮策,你的为人我们自然信得过。但这承诺无时无晌,我们实在不好回去交差。” 李钰则面露讥笑:“一个多月都未有线索,你是想让掌门等到猴年马月?难道想等下一位传承人出世再带回去交差不成?” “若是担心一月未见,读掌门的唇语会生疏,我们亦可派人从旁协助你。” 李钰又“好心”道,随即狂笑出声。知晓穆淮策听不到,表情刻意作得十分夸张,甚至近乎狰狞。 穆淮策仍是神色淡淡,像是在看小丑演独角戏。 但流影气愤不过,攥拳怒骂:“军令状在前,我家主子此时离开鬼市无异于自请退出师门。到时候劲敌没了,功劳也是你们的,你们这两个无耻小人算盘打得可真好!” 说这番话时,流影又刻意往穆淮策方向转身几寸。 与其说逞一时口快,倒不如说是提醒。 “流影,你虽是久待鬼市,但也不可坏了穆云派的规矩!” 发觉流影的意图,玲珑杏目一凛,玄通天境入境级的灵力陡然外放。 当即将只有乾坤地境半步级的流影,压迫得一口鲜血喷出。 穆淮策忙要出手阻拦。 却见李钰阴森笑道:“你的对手,在这呢。” 说话间,他周身突然灵力暴涨,原本只有乾坤地境登峰级的他,一瞬间提升至玄通天境入境级。 与此同时,十几个蓝白长衫齐刷刷飞入院内,将穆淮策团团围住。 月黑风高,多对一的压倒性较量,在肃杀与森冷间似乎一触即发—— 卑鄙! “见”到这一幕,盛季脸色瞬间阴沉。 李钰在耍阴招。刚刚故意隐藏实力,是想从心理战上抢占先机,当真无耻至极! 他们这次不仅来了两个玄铁天境入境级,其余十几人也都有着乾坤地境登峰级的修为。 看来,他们今日铁了心要抢走鬼市信息,并借机将穆淮策驱逐出师门,甚至伺机斩杀! 盛季坐不住了。 虽知晓穆淮策的实力远不止他展露给世人的那一点,但见心上人深处险境,她又如何能安心作壁上观呢? 随手扯上外衣,盛季踮脚就朝时发地飞掠而去。 速度快得,一度令保护她的暗哨以为半夜刮起了阴风。 “你初入玄通天境,根基尚不稳固,就纠集众人前来,对我也算万般重视了。” 对方阵仗十足,但穆淮策浑不在意。 “重视?你脸真大,大伙可都是来看热闹的。万年一遇的少年天才变成丧家犬,也是万年难遇一遇啊!哈哈哈……” 李钰嘴上这么说着,但显然是有备而来。 他很快调整队形,玲珑牵制住流影,自己正面佯攻,命其余人绕到穆淮策身后轮番偷袭。 因为双耳失聪,身后是他作战盲区。 若一两个人,他尚且能靠感知风向分辨敌人方位。但同时对战十几人,即便修为再高,也难保不落下风。 李钰还得意道:“穆淮策,你这几日为寻人不眠不休,身子肯定虚浮疲乏得狠吧?老实交出你手上的消息,再跪下来磕头认错,本少掌门尚且能放你一条活路。” “李钰,你找死!” 看得气愤至极,盛季一双妩媚的狐狸眼,陡然浮现幽冷红光。 刹那间,无数小纸人从她周身倾泻而出,如无感无惧的飞蛾般向四面八方狂掠而去。 飞行之快,是先前是十倍不止。 然而远水救不了近火,她还是晚一步。 ------------ 假身份被发现了(5) “听我命令,全力进攻!” 李钰一声令下,十几人登即向穆淮策同时发起猛攻,一双双眼睛蓄满杀意。 穆淮策凝神应敌,多年作战经验使得他招式灵活,身姿矫健,仙诀飘飘,一招一式都舞出谪仙下凡、普度人间之感。 但先天劣势摆在那里,连续接上百招,原本仙风道骨的干洁长衫,终是挂了彩。 他被逼退至阴暗角落,却是以剑撑地,脊背挺直。 如玉俊颜上的血意微淌,但不见落败者的颓然怒意,反倒多了抹不染凡尘的凄美:“新仇旧恨皆冲我一人,放流影离去。” “不!主子,我不走!” 被玲珑钳住的流影拼命挣扎,但奈何穆淮策这会没看他,不能收到他的意愿。 盛季光“看”着就很急。 离影人呢? 他不是一直在暗中保护穆淮策吗? 暗处的离影在干着急。 影卫的特殊性使然,不到万不得已,别人不能知晓他的存在。 眼下,虽然知道以主子真正的实力,李钰等人不能将他怎么样。 但李钰那小人得志的模样,真让人恨不得立刻上前一把拧断他的脖子! “李钰你这个缩头乌龟!” 万般无奈下,流影又愤恨朝李钰怒吼:“没种从正面较量,就是到了阴曹地府,你也是万年老二!” 被戳中短处,李钰当即阴脸:“废物就是废物,凭他修为再高,这辈子都得对我俯首称臣!” 话音未落,他便迅速提剑,从正面朝穆淮策胸口直直刺去—— 铎! 眼见剑刃只离穆淮策胸口半寸之际,不曾想,那青龙琉璃剑竟活过来似的,突然挣脱开李钰,“咻”得插入墙垣。 众人惊住。 “青龙琉璃剑不肯伤穆淮策,到底是因为他们朝夕相伴四百余年?还是它从来都只认穆淮策一人为少掌门?” 盛季也一怔,后知后觉想起:穆云派中,青龙是少掌门的象征! “李钰,你心术不正,这是修仙剑术之人的大忌。” 穆淮策宠辱不惊道。 他和青龙琉璃剑虽然只短短相处四百余年,却早已人剑合一。而李钰这八百年一味急功近利,根本未得到青龙琉璃剑认可。 所以他穆淮策但凡是想操控青龙琉璃剑,那他便是它当世唯一的主人! “那又如何?你今天必须给我死!” 当众受了此等奇耻大辱,李钰气急败坏,调动起所有内力,一掌就朝穆淮策轰过去—— “你当真无药可救了。” 穆淮策失望摇头,隐在衣袖中左手,也在暗暗积蓄灵力。 但凡在场有一个人没轻视他,就会发现,那浓郁的灵力并非玄通天境半步级,而是涅磐神境入境级! 隐藏实力,在不经意间给敌人致命一击,是他穆淮策用剩下的招数。 双耳失聪,虽然影响他作战,但并不影响他修炼,反而更专心了。 而这也是他坚持来鬼市的次要原因,晋升涅磐神境需要历经天劫,半路深山丛林中最是隐秘。 之所以选择这么做,就是为防备今日这等局面。 没想到,面对的不是鬼市其他门派那些个外人,而是穆云派这些所谓的自家人! 涅槃神境是他的保命底牌,除了流影和离影,知道的都得死。 十五月圆夜蛊毒发作让他灵力暂时消散,但今夜,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啊!” 突然这时,院中响起玲珑惊恐的尖叫声。 只见她竟不受控地飞身挡到穆淮策身前! 不远处小巷里,盛季用小纸人操纵着玲珑的身体,勾唇冷笑。 先前离着远使不上劲,如今,这些杂碎一个也甭想跑! “玲珑,你在做什么蠢事?!” 李钰睁大眼睛,但他这一掌是起了必杀之心,根本没办法轻易收回来。 玲珑很快应声吐血昏死在地。 可她的嘴仍一张一合,口吻冷厉傲然:“李钰小儿,你娘喊你回家喝奶呢。趁着我这会心情好,尽早滚出鬼市!” 说话之人明明近在咫尺,但这声音听上去却像是从远方踏惊云、渡雷霆般遥遥传来。 头顶上方,更是升腾起一片阴森森的雾气,寒气逼人。 “能搅动天象,这莫非是……涅槃神境?!” 李钰等人瞬间骇然失色。 穆淮策倒是神色不变,先检查了流影伤势,而后定睛望向上空雾气,若有所思。 右手大拇指摩挲着剑柄,沉浸在他的世界中,不被外界喧嚣所扰,如谪仙下凡一般,美得不染凡俗。 以至于,“玲珑”半晌未再开口。 但李钰仍不死心,“阁下是何人?在下乃穆云派少掌门李钰,若是惊扰大驾,还望看在我师门薄面上多多海涵。” “穆云派少掌门?” “玲珑”嗤笑:“什么玩意?拿把破剑,再睡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就可以自居?” “哦,那把破剑也没拿你当根葱,说起来也只有这女人稀罕你这根……萎蔫的酸黄瓜。” 在场的穆云派弟子皆未娶亲,突然从高人嘴里听见这番露骨直言,除去李钰脸上青绿交加,其余人皆是尴尬不矣。 穆淮策神色倒勉强从容,感慨被某个小姑娘锻炼出经验来了。 盛季见独独自家男人还算镇定,也无比自豪。 “噗——” 突然一口鲜血喷出,现实并未给盛季太多空隙来臆想。 她这所谓的涅槃神境,不过是靠着诡术,用玄通天境登峰级的修为强行拔苗助长,损人不利己。 反倒是穆淮策,若非当年为救她受伤,想必此时早已凭实力登顶涅槃神境,又岂会被一群蝼蚁羞辱? 每每思及当年的事,盛季总会心口抽痛不止。 她此刻的眼神也因此愈加坚定,抬手抹掉嘴角血迹,决意速战速决! …… 最终,李钰等人被打得连滚带爬逃走,临走前却不忘放下狠话:“穆淮策,掌门有命,若是三日内你再寻不到传承人,此处事宜统统由我接手,你自己看着办吧。” “三日后,是十五月圆夜啊!” 流影被穆淮策搀扶起来,第一反应就是怒骂李钰是个卑鄙小人。 “无碍,傅君岚这两日就要从湘西回来了。” 穆淮策拍拍流影肩膀,而后走出几步,释放出灵力感知周围,却久久未有刚刚那神秘人的气息,面露不解,“离影,你刚刚有注意到那人吗?” “回主子的话,那人出手太快,我等追过去时,它已先一步离开。” 离影从暗处现身,略感惭愧道。 “罢了,它若想躲,一般人也轻易追不上。”穆淮策接过流影递来的帕子,轻拭嘴角:“先去鬼医那,若有收获,局面很快就会颠覆。” 然而白日里破败不堪的鬼医铺子,晚间竟是密不透风、固若金汤一般。 ------------ 假身份被发现了(6) 穆淮策原计划不惊动鬼医本人,也提前确认小女孩的寝房在二楼最西侧,起初命流影直接带着白玉扳指飞上二楼。 谁知,才靠近鬼医铺子一尺之内,整栋铺子外围就被罩上一层暗金色的符文,像是金钟罩一般,固若金汤,径直将流影反弹出数十米。 暗金色…… 穆淮策瞳孔放大,暗金色向来都是祭司一脉的灵力象征。 这会是鬼医的隐藏身份吗? 又或许是他曾请来过高人? 时间紧迫,穆淮策稍加思忖,命修为更高的离影迅速再尝试一次。 不曾想,那些符文似是感知到来了个硬茬,竟是幻化出火舌,直逼离影面门—— “谁!” 鬼医苍老的声音忽而在夜色中响起,没了那日醉醺醺的绵软无力,而是中气十足的低呵。 “是我穆淮策,半路遇袭,前来问药,深夜叨扰了。” 待流影转述后,穆淮策大大方方自报家门,同时以眼色示意离影隐退。 “看病就走正门,我虽然年迈,但还没耳聋眼花。” 鬼医骂骂咧咧地请他两人进去,意有所指地侧面试探道。 “刚才有敲门的,见您没回应,以为晚间又喝酒了呢。”流影机敏地搪塞道:“身上的伤势实在等不得,这才想着冒昧去二楼敲窗试试。” “哼!” 鬼医不置可否,耷拉着脸子给两人草草配好药,就忙不迭赶人。 双方各怀心思道别,看对方的神情都多了抹不易察觉的玩味。 “主子,咱就这么走了?万一……” 流影压低嗓音征求穆淮策的意见,却不料腰间灵镜有白光乍现,拿出来一看,大惊失色。 “怎么了?” 穆淮策略感疑惑地接过流影递来的灵镜,预感不好,待瞧见上面的密报,神色也明显一荡! 夫人身份有异,盛父之女早已惨死敌手。 不过穆淮策到底是经历过大起大落之人,很快神色如初,只问流影:“消息属实?” “……回主子,消息属实。” 感觉到周遭空气低沉的气压,流影说话前,措辞斟酌了好几遍: “上次顺着夫人尊容外貌查下去,没有任何线索,其实也变相说明她身份有异。这次将盛父身世作为入手点,查到其女的消息就容易多了,只是与夫人无关联……” 穆淮策静静听着,一动未动。 流影猜不透他情绪,深吸口气,一鼓作气讲完:“起初属下也担忧底下的人办事有误,特地另派人去复查,结果一致。” “我知道了。” 良久后,穆淮策嗯了声,“鬼医这边,命人远远盯着。另外,再在灵镜热搜榜上匿名悬赏一位涅槃神境的高手,要求此人必须两日内出现在鬼市。” 离影领命飞身而去。 穆淮策转身徐徐往回走,一路都未再言语。 流影见状,也是大气都不敢出。 今夜还不到十五,上弦月注定是残缺的,光辉亦不似满月那般皎洁明亮。 哦,那晚不曾有月,大雨倾盆,她是冒雨帮他找来柴火,找来压制蛊毒的草药……还是赊欠的,将鬼医气得不轻。 穆淮策微扬唇角,却不自知。 和小姑娘这段时日的点点滴滴,不自觉在他眼前重演。 有她最初胆怯娇弱的,有后来熟络之后撒娇黏人的,更有她时不时的大胆撩拨…… 不经意间,已挥之不去。 但她奸细的假身份赫然摆在那,他必须得尽快做个了结。 ------------ 她只想占他便宜(1) 不曾想,一进家门就瞧见蹲在门口等他,困得直磕头的小姑娘。 “夫君,你去哪里啦?” 一瞧见他,小姑娘立即欣然起身,像只翩跹的蝶儿般扑向他,“阿季一个人睡不着。” “有些要事去处理。” 穆淮策的语气明显冷淡一些,但谈不上狠厉。 无论在外面再冷血无情,回来面对这个爱撒娇黏人的小人儿,他已习惯性换上另一幅好好夫君面孔。 转念一想,他又决定补充道:“我受伤了,你离我远些,自己先回去休息。” 流影在旁边眼观鼻鼻观心。 看来夫人的隐瞒还是触碰到主子底线了。若是换作往常,只怕伤势痊愈后主子都不会让夫人知晓。 而今日,竟是主动提及,变相试探。 “严重吗?” 盛季故作震惊,但关心是真的,“伤在哪啦?可有上药?” “不曾。” 穆淮策平静凝着她的反应,“阿季若是不怕,就帮我上药吧。”怕她察觉反常,还引用她上次的话,“你上次说,流影是男人粗手粗脚,我事后想想是有几分道理的。” “好,你快随我进屋。” 盛季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 看得穆淮策心里五味杂陈。 小姑娘素来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上次出门去东市买绿植还闹腾着让他背,这会柔柔弱弱的小身板却是极力撑扶着他,没有抱怨一声。 是真的担心他? 还是觉得让她终于等到下手的机会,倍感兴奋有干劲呢? “流影,你去书房再拿床被子来,今晚我就不挪地了。”穆淮策被搀扶进寝房后,主动吩咐道。 “主子……” 流影罕见地没立即听令行事。 他明白主子这是故意支开他,趁着受伤,试探夫人会不会在此时趁人之危。 可现在还不清楚夫人底细,万一她修为或手段极高,岂不就置主子于危险之境? 穆淮策不以为意,“快去快回。” “……好,”流影答应下来,又不忘暗示盛季,“左右也就隔着一院子。”离影也在暗处。 “就是,左右就隔着一院子,你别在这墨迹了!” 盛季等不及的催促道。 刚刚假借搀扶,她探了穆淮策的脉搏,都是些皮外伤,不打紧。 不过嘛…… 他伤在后腰,想要清理上药,就必须得脱下里衣……这等难得的二人独处时光,简直来得越快越好,越长越好,越多越好。 穆淮策瞧着她迫不及待、双眼放光的模样,也有一瞬狐疑。 这小东西到底是着急动手行刺,还是着急占便宜? “夫君,你是不是手臂用不上力气,要不然我帮你脱吧。” 盛季自告奋勇,跃跃欲试,就差直接扑上扒*光*他全身了。 “不必,我自己可以。” 穆淮策凝了她几瞬,而后徐徐解开里衣带子。 察觉有些已结痂,无法显示他受伤严重,趁着盛季低头找金疮药瓷瓶的缝隙,他不着痕迹掐在伤口处,很快滚烫鲜血氤氲手指,面上仍是云淡风轻,“可以上药了。” “怎么伤得这么重?” 盛季只瞧上一眼,鼻尖登即酸了。 她原本的确抱着占便宜的玩闹心态,可当亲眼看清楚他遭的罪时,泪珠子不争气地涓涓流出来。 若非当年因为救她,他何至于沦落至此,虎落平阳被犬欺? 不同于以往故意哭给他看,她上药时特意将头埋得很低,心想反正他听不见。 但不受控制耸动的肩膀出卖了她。 穆淮策的心似是被人猛地一揪,“吓着你了?” ------------ 她只想占他便宜(2) 盛季喉头已哽咽,怕他担心,只故作轻松地耸耸肩,继续轻手轻脚地上药。 遇到比较深比较严重的伤口,她会凑过去轻轻吹气,一如那日他给她擦伤掌心呼呼。 温凉的热风,温柔到极致。 也似乎吹进他的心底,柔软着他本来因得知真相而冷硬起来的心肠。 人心的感知力,一直都是它的本能。 “……都是些皮外伤。” 叽叽喳喳的活泼小姑娘,头一次如此安静低沉,穆淮策竟有些不习惯。缓了缓,最终还是开口安慰她。 守在暗处的离影,不解地看向去而复返的流影:主子为何要自己打自己的脸? 流影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因为他快没救了! “我知道啊,人家就是心疼夫君嘛。” 盛季将伤口包扎好,抹了把眼泪嬉笑道。 皮外伤她是知道的,伤心是因为被勾起往事。 现下处理好伤口,她怎么着也得讨点报酬了。 而后就开始像没了骨头似得往他身上贴,“夫君这么好的身材,凭空多出几道伤疤,多不美观呐。” 穆淮策:“……” 他刚刚就不应该心软。 “别胡闹。” 察觉到温热的小手指在他胸肌上,肆无忌惮地打着圈圈,穆淮策的心弦瞬间绷紧。 这情绪,比他得知盛季身份有假还要强烈! 他忍着火辣辣痛意与火热的燥意,一把拎开无法无天的小东西,扬声喊流影进来。 “属下在!” 流影眨眼间出现在床前,剑指盛季,一脸戒备:“主子放心,属下定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刚才瞧见主子心软,又与夫人亲昵,他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走远了些。 没想到刚背过身,就听见主子传唤他。 可见这夫人修为果然高深莫测,在屋里也能关注到门外动静,瞅准侍卫不在就迅速出手。 还好他反应快,否则真就被夫人钻了空子! “流影,你确定要这么对我?” 盛季后退三步,避开剑尖,不可置信地瞧着这个反常的侍卫。 “我非常确定!” 流影义正言辞道:“夫人,虽然我曾吃你两份上好糕点,但主子于我有救命再造之恩。” 他还不忘规劝盛季,“夫人,我跟在主子身边,从未见过他对哪个女子像待你这般好,你怎么可以……” “流影!” 穆淮策有伤在身,喊他第一遍声量居然被盖住了,不得不太高声调喊第二遍:“你给我出去……你俩都给我出去。” “可是主子,夫人她……” 流影仍是无比郑重地想要谏言,却被穆淮策一个眼神给堵回去。 暗处的离影默默捂脸。 他自认有时反应不如流影机敏,但还从没丢人丢到过姥姥家去。 “夫君,原来你对人家这么好呐——” 听完流影一番慷慨激昂的心里话,盛季哪里还舍得走,搂住他脖子不肯撒手。 恨不得现在就扑倒他,以身相许,答谢自家穆郎如此的厚爱情谊。 “……你去把补汤端来。” 穆淮策扯不开她,又被自家下属揭老底有点心虚,最后自掘坟墓地想到个借口终于支开小家伙。 临出门前,盛季不忘抛个媚眼:“夫君,你等着人家哦,我很快就会回来陪你哒。” 穆淮策快速别开眼,假装没看见,没“听”见。 而看得见听得着的流影,傻眼了: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她只想占他便宜(3) 另一边,被打得如丧家之犬般回到居所的李钰越想越窝火,半夜睡不着辗转到院中踱步。 满脑子都在思索要如何合纵联营,借着这次机会,借着在鬼市的各大势力之手,将穆淮策彻底打落谷底,甚至永远从这世间抹杀。 可是不知为何,他提前联络好的几波势力都被人暗中无声无息铲除了。 起初他也怀疑过穆淮策,但一想到那就是个废物,索性直接忽略。 会是谁呢? 正巧地蛇宗的蛇婆“千里传音”给他,“本座即刻出发前往鬼市,势要亲手宰了害我嫣儿性命的贼人!” “您尽管放心,那贼人的行踪一切尽在我的掌握之中。万事俱备,只欠您这尊东风了。” “办得好。” 蛇婆大笑:“你这后生倒是有悟性的,比玄机子那冥顽不灵的老东西强太多。今日你祝本座报仇雪恨,他日你要想提前解决了那老家伙,本座也定会祝你一臂之力。” “那晚辈就先在此谢过了。” 一番商讨下来,李钰心情顿时畅快无比,只觉拔除穆淮策这颗眼中钉指日可待! “你是何人?” 就在他准备回房休息时,蓦然察觉门口有道黑影,当即释放出玄通神境的无尽压力。 压得柳思思猛地双腿跪地,疼得她花容失色,“仙君饶命,我是向着你的呀!” “说说看。” 李钰撤回压力,居高临下垂眸瞥着她,轻蔑地没给个正眼。 “我原本心仪穆淮策,奈何他目中无人,从未将我放在心上。” 柳思思恨恨咬牙道:“今夜偶然瞧见仙君与他对立,大快我心。思思愿意为仙君效犬马之劳,希望能早日看见他跌落神坛,被人狠狠踩在脚下!” “哦?” 李钰稍感几分兴趣,抬手示意她起来,“让你做任何事都行?” 柳思思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满脸堆笑:“这是自然,单凭仙君吩咐。” “既是此,这几日你便找机会在穆淮策附近监视,重点关注他平日里都和谁联系过密。一有发现,速速来此禀告。到时候,好处少不了你的。” “是是是,思思晓得了,拜谢仙君!” 目送李钰进门,柳思思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桀笑。 穆郞,你可别怪我。都说患难见真情,只有你落魄了,才能看清盛季的真面目,才知道我才是最爱你的人。 我们柳家家大业大,阿爹一生行善最是菩萨心肠,到时候我定会说服他助你东山再起的。 而盛季那贱人没了庇佑,我定会让她沦为千人斩万人骑的浪荡货,生不如死,永生永世翻不了身! 天幕中飘起小雨,很快雨势渐大,咚咚咚得砸在地面上,说不清是在哭泣还是讥笑…… 一场乌龙,在流影被罚守夜以及向盛季道歉后化作句号。 不,句号是针对流影这个多余的人。 在盛季这里,她和穆淮策的亲昵只会是省略号,生生不息! “原来,阿季在夫君心目中如此特别呐。” 穆淮策蹙眉端起补汤汤碗时,盛季化作小迷妹,单手撑头,双眼亮晶晶地欣赏他的俊颜,“夫君如此俊秀迷人,实在不必委屈自己,喜欢就大胆说出来嘛,阿季是舍不得笑话你哒。” 穆淮策:“……” 他要如何堵上这只巴巴说个不停的小嘴。 嘴不大,能装下一箩筐的话。 “阿季,这补汤是你一番心血,对身体也大有裨益,往后你陪我一起喝吧。” 虽说流影之前没查出来这补汤有何不妥,可之前不也没查出来这小姑娘有何不妥么? 如今凡事多留心些,总归没错。 也正好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 思及此,穆淮策忽然笑了。 看在盛季眼里,竟感觉有些阴恻恻的,再想到补汤那味道……本能拒绝:“这是人家特意准备给夫君补身体的,我平日里好吃懒做的,喝这汤就是暴殄天物。” 穆淮策暗笑:她倒是有几分自知之明。 但表面却是板起脸,将汤碗推远,“夫妻本是一体,这么好的东西我如何独享?你若是不喝,那我往后也不喝了。” “别呀!” 盛季有些着急,这补汤是为他重塑耳部受损脉络的,可不能说断就断。只得一咬牙一狠心,“好,夫君盛情难却,我喝!” 难以下咽的古怪味道,让她差点破防。 什么夫妻本是一体,两人还没圆房还没一体呢,能不能暂时划清界限? “呵呵呵……” 瞧着小姑娘被折磨地拧巴到一起的五官,穆淮策忍不住低笑出声,也是知晓盛季假身份后难得心情好转,悠悠打趣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夫君,你过分了……唔!” 盛季刚要骂骂咧咧地找回场子,嘴吧就被一块饴糖堵住。 哎呦,还挺甜。 暗处的离影:这事就算过去了?不能够吧? 被罚守夜的流影:唉,虽说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合,但英明神武的主子啊,你可不能被美色麻痹啊! 穆淮策有没有美色麻痹未可知,但盛季已沉溺在温柔乡里。 第二日再喝补汤时,收到心上人递过来的专注而迷人笑意,如晨曦般干净温柔,她的小心脏瞬间升温,澎湃不止,整个人似是徜徉在一片樱花海里。 于是一个不留神,将整碗补汤全喝光了! “嗝……” 等一下,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瞧着她*色*眯眯又糊里糊涂的举动,穆淮策脸上笑意更浓,“阿季既是喜欢,明日我吩咐厨房,额外给你多煮一碗。” “……倒也不用如此麻烦。” 灵药价值千金,这哪里是喝汤,根本是在喝她的血啊! 何况她又不用治耳朵,就是个陪跑的,意思意思就得了。 穆淮策哪里猜不出这小财迷的算盘? 偏又故意劝说几次,直到盛季辩不过他,不得不拿出撒娇的看家本事,才勉强放她一马。 然而,就在盛季以为自己暂时安全之际,突然平地一声雷! 今日补充灵力过多,本就灵力充盈的灵海,越发汹涌澎湃,很快灵力如决堤般朝四肢百骸窜去。 耳骨和尾骨,相继开始酸痒鼓胀地活跃起来…… 糟糕! 她的真身要显形了! ------------ 盛季的真身要露馅(1) “怎么了?” 上一瞬还在嬉笑的小姑娘,脸色忽然没了血色,心思细致如穆淮策,很快留意到。 “哦……我就是……” 盛季心里飞快地思索着应对策略,无所适从的慌乱眼神,不经意瞥到穆淮策身后的山水画上,登即眼前一亮。 她指向他背后,讶异道:“哎,东家你看,窗边飞来一只五彩小鸟。” 穆淮策不上当:“窗子未开着。” “……我刚才来的时候特意打开的。” 盛季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穆淮策听不见鸟儿飞的声音,只能回看去印证,这书房窗户果然未开。 哪里有什么五彩小鸟? 连只鸟儿羽毛的影子都没有! 小姑娘的背影也是一溜烟地跑远了…… “这小骗子,真是越来越过分。”穆淮策气闷失笑。 不过每每和这小家伙斗嘴,他总是能心意舒畅,一扫疲惫,同时感觉和她之间的距离也在一点点拉近。 或许这就是过来人常说的,闺房之乐吧。 若她未隐瞒身份,将日子这么闲散过下去,也未尝不可。 日暮西山,最后一点光也消失在天地间,祥和一片,未觉萧瑟。 “主子,底下的人收到消息,地蛇宗三长老蛇婆已与李钰秘密联系,这两日就会抵达鬼市。” 暗处的离影见盛季离开,才闪身进书房汇报,顺带提了一嘴柳思思投诚的事。 “他果然是想在这次月圆夜动手!” 外出做任务归来的流影,一进门听见离影的话,就嘲弄道:“可惜他太自以为是,不打自招地定下三日之期,正好给主子留出时间提前布局……” “所以你要引以为戒。”不该说的别说,废话更别说。 见他说个不停,穆淮策都懒怠读他的唇形了,头疼地揉揉眉心,“鬼医那边如何?” “今日早间和晚间,属下各派一男一女两名手下拿着那白玉扳指,化身病人前去鬼医铺子买药,皆是没机会靠近二楼。鬼医看似醉酒闲散,实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流影求生欲蹭蹭上涨,“主子,其实没有进展,也算是一种进展。” 穆淮策只递给他一个“你以为我不知道”的眼神,流影悻悻闭嘴。 接下来书房沉寂良久,唯有烛火在微风浮动下轻轻摇曳。 “蛇婆那边,命人继续密切关注。探探她带来多少人,修为实力如何。至于柳思思,这几日给她找些事做。” 穆淮策习惯性摸索着拇指腹,思忖道:“流影,你去瞧瞧夫人在做什么,就说我伤口不小心裂开了,要去鬼医那里重新包扎。” 在他看来,蛇婆和李钰不过是因利益结合,一旦他们有利益冲突,便能分而破之。 眼下在鬼市最大的利益,就是传承人。 而能牵制住鬼医,令他有机会接近二楼的,某个气得鬼医一次次跳脚的小姑娘,再合适不过。 顺便瞧瞧,她此次来鬼市是否与传承人有关。 虽说当初是她主动透露给他关于传承人的线索,但保不准是想借他之手,投石问路。 “还得是主子!” 流影佩服地竖起大拇指,随即去主屋寻盛季。 离影也恭敬地应声,而后继续去执行任务。 但心里郁闷呐,什么时候他才能被主子扶正身份,光明正大地拜见夫人。 虽说夫人来路不明,但这些日子观察下来,他总感觉夫人本性不坏,就是爱同主子撒娇耍赖。 ------------ 盛季的真身要露馅(2) “还好我机智。” 盛季刚回到寝房,头顶就冒出一双粉嫩耳朵,紧接着尾骨处也钻出一条白毛茸茸的尾巴。 几乎是劫后余生般地长吁一口气。 碍于穆淮策在家,她不能轻易调动灵力,溢出来的灵力只得靠身体内经脉慢慢吸收。 也就说,短时间内她都得维持这副半人半兽的模样。 “他应该不会来主动找我的” 盛季在房间安慰自己。 虽然这样想很扎心,但他难得甩开她这个粘人精,一个人在书房肯定惬意地不得了。 “咚咚咚……” 敲门声很快响起,惊得盛季撒腿就往被窝里钻,“谁呀?” 流影:“夫人,主子伤口裂开了,请您过去看下。” “哦……我身体不太舒服,你帮他上药吧。”边说着,盛季还象征性地轻咳几声。 这下,流影有点难办了。 主子叫夫人过去是为着验证传承人这等大事,可夫人的身体健康在主子那里也是大事,这让他如何是好。 没办法,他只能铩羽而归。 “生病了?” 穆淮策敛眸含笑,明显不相信,小姑娘刚才还在书房这精力充沛地哄骗他有五彩飞鸟呢,怎么可能这么会子功夫就生病了? “夫人是这么说的。”保不准又在撒娇等着您去哄呢。 “走,过去瞧瞧。” 因为隔着房门,穆淮策听不见盛季在屋里的说话内容,流影就成了传话筒。 穆淮策:“阿季,你是哪里不舒服,开门让我进去瞧瞧?” 盛季(流影):“可能刚才跑的太急,有点头晕,不碍事的。夫君既是身体不适,也早些回去修养吧。” 穆淮策:“昨夜伤口没注意裂开了,流影上药笨手笨脚的,还是你来帮我上药吧。金疮药我都带过来了。” 盛季(流影):“咳!咳!咳……我这会有点头晕眼花,怕是下手没个轻重。你先前不是说没结婚时也都流影照顾你吗?想来他也不是太过于笨手笨脚。” 转述完这句话,流影心中实在不是滋味。 夫人这话,怎么听怎么也不像是在夸他。 穆淮策:“头晕眼花地这么厉害吗?那这就不是小事了,我带你去鬼医那里瞧瞧。” 说着他便调动灵力,轻轻松松拨开寝房里的门栓。 什么?! 盛季大惊失色,急忙用被子将自己裹起来,严严实实。 闷声:“夫君,你还是先回去吧。人家这会蓬头垢面的,实在羞于见心上人。” 流影傻眼了。 这都进来了,怎么还要他转述? 这句话,是他这种无名小卒可以转述的吗? 穆淮策看得出来他的尴尬,大概猜到小姑娘又在撒娇,没理会她。直接问道:“既是头晕,就要多透透气,怎可将自己闷在被子里?” 说着就去扯被子。 闷出热汗的盛季,死死揪住被子不松,“我这样躺着舒服,真的。” “又在胡说。” 穆淮策当然不信,继续扯被子扯不动,索性直接调动灵力。三两下就将被子从盛季身上掀了起来…… ------------ 盛季的真身要露馅(3) 说时迟那时快,盛季一个起跳,就连同飞起的被子一起罩在穆淮策身上,紧接着将他扑倒在床上。 穆淮策有一瞬怔愣,反应过来后就要去拎身上的小人儿。 盛季比他反应还快,抢先一步勾住他的手指,往自己腰间带去,稍稍用力,腰带就被解开了,“夫君这么着急,阿季满足你就是。” 蒙在被子里的穆淮策,仍然看不清盛季的唇语,但能明显感觉她胸腔在震动在说话,“流影……” 他习惯性喊流影,后知后觉这会即便流影转述,他也仍看不见。 而且以这小东西胆大包天的行径来看,绝对不是什么好话,“流影,你先出去。” 早已经原地消失的流影:我可真有先见之明。 这种时候,即便是夫人真趁机刺杀主子,他都不好强行上前拉开两人。 开玩笑,昨夜同样的错误,他绝对不会再犯第二次。 “你说什么,我看不见。” 被子里的穆淮策很忙,忙着应付在他身上窜来窜去的两只小手,“你再这样,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扔出去。” “我是说,夫君这么想见我,是不是想要人家啦?” 盛季趴在他胸口,小心翼翼从被子里露出下半张脸,确保穆淮策能听清她的唇形。 而后,还嘟起樱桃小嘴,堂而皇之地往他脸上凑去…… “唔!” 穆淮策眼疾手快地按住她,嫌弃地将人按回被子里,“你可真是什么都敢说!” 随后避她如蛇蝎般匆匆下床离开。 然而掌心的湿润而柔软触感,仍是不受控制地顺着手臂经络,一路燃烧着窜进他心口。 还有那粉嘟嘟的唇色,也在眼前浮现许久。 让他想起那用樱花瓣做的饴糖,秀色可餐,酸甜可口…… “主……主子,那咱今日还去鬼医那儿吗?” 远远瞧着自家主子失神半晌,流影也犹豫半晌,才期期艾艾地上前问道。 失神这么久,不会是失身了吧? “咳……明日再说。” 穆淮策勉强着没丧失表情管理,稳步朝书房走去。 想了想还是吩咐道:“叫个人夜里在守着她,一有动静立即来报。” 看看她半夜是否会有进一步行动,万一……夜里身体不舒服,也不至于延误病情。 ~ “呼……” 盛季透过小纸人,“瞧见”主仆二人先后回房,她才一头大汗地从被子里钻出来透气。 两只毛茸茸的耳朵,因为出汗都湿漉漉的,可怜又可爱。 “险象环生啊,明日可不能再喝补汤了。” 于是待第二日,穆淮策以她前一晚身体不适为由,规劝她喝补汤时,已经变回人形的盛季,顺水推舟表示要去找鬼医给她看病。 李钰将期限定在十五月圆夜,也就是明晚,迫在眉睫。在这之前,穆淮策必然要有所行动。 去瞧瞧也可以,她有点好奇,为何他非要带上她去。 某男亦是顺水推舟。 三人随后就来到鬼医铺子,鬼医如临大敌,“你你你……你怎么又来啦!” 这小祖宗一来,他就得少掉两壶酒钱。 “想你了呀。” “大可不必!!!” …… 两人很快又拌起嘴来,盛季边说还边动手抢新鲜灵药,每搜刮到一根,都心疼得鬼医骂骂咧咧,嗷嗷直叫。 往日里死气沉沉的破败铺子,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二楼的小女孩贪玩,一时没忍住就从楼梯拐角探出头,不请自来。 惊喜发现穆淮策也在,兴奋得朝他无声摆手打招呼。 穆淮策含笑点点头,稳住她的同时,又给流影比划手势。 流影立即拿着白玉扳指,悄无声息地朝楼梯凑过去。 ------------ 终于寻到传承人(1) “你在做什么!” 原本鬼医见穆淮策规规矩矩立在门口,就拿出主要精力应对盛季。等瞧见流影走到楼梯口,才惊觉大事不妙。 “哦,主子让我拿点糖给她。”流影机敏地装傻,举着手中的一袋子糖果道:“是我主子的一点心意。您是不是怕她吃了长虫牙?这糖交由您保管也行。” 穆淮策也道:“阿季这段时日没少叨扰您,实在是不知该怎么感谢您才好。” “你别带着她再过来就是!” 鬼医也不接糖果,戒备地盯着穆淮策二人。 “且,好心当成驴肝肺。” 盛季虽猜不出穆淮策此行具体目的,但不难看出她被当做工具人牵绊住鬼医,好方便流影靠近二楼小女孩的策略。 哟呵,鬼医这老头倒是有两把刷子嘛。 她仍是表现出平日骄纵模样,恰到好处地也帮腔圆谎:“这些糖果可都是我的最爱。东家你怎么说给人就给人了?关键是人家还领情。” 鬼医不耐烦赶人,“走走走,我才不稀罕你这破糖果……” “算了,阿季。” 收到流影的暗示,确定行动已成功,穆淮策遂打起圆场:“小孩子贪糖,鬼医也是用心良苦。改日我再送些其他吃食过来。” “好呀,那这糖可就归我了。” 盛季笑眯眯地接过糖袋子,故意朝着楼梯处方向,往嘴里随意含了两颗,“嗯,可真甜。” “坏姐姐,哼!” 二楼小女孩被馋得直流口水,气鼓鼓地叉着小腰,“小禅讨厌你,还是帅锅锅人美心善!” 穆淮策:哦,这传承人原来叫小禅。 盛季:哦,这个叫小禅的传承人也喜欢她男人! 只见一双狐狸眼微眯,似笑非笑地瞧着小女孩,三分玩味七分冷意。 “大人说话,小孩子家家的插什么嘴?赶紧回屋自己玩去!”鬼医急忙开口训斥。 “哼!” 小禅也回瞪他一眼,继而气呼呼上楼去。 得到想知道的答案,穆淮策也没再逗留平白惹鬼医猜忌,又说了两句客套话,云淡风轻地带着盛季和流影离开。 但鬼医却淡定不起来。 潜藏在鬼市多年,他自认为伪装的天衣无缝。是以,那一晚穆淮策带人闯二楼的事,他还尚且抱着几分侥幸心理。 毕竟除了鬼市,他也想不到更好的藏身之处。 但今日之事,明显是有备而来。 “你身份已泄露。” 鬼医铺子里空气中弥散起淡淡的忧虑。 小禅还在气头上,“不会吧?老头,你是不是又想骗我学法术?” 鬼医恨铁不成钢地朝她后背就是一巴掌,“你身份事关重大,我至于拿这事和你开玩笑?!” 小禅淡定地点头:“至于。” 她从小到大,每次不想学法术时就会被他耳提面命:你的身份多么多么特殊,不想死就往死里学。 鬼医被噎了下,之后一摩挲尴尬的老脸,一本正经神色自然过渡:“这回不一样。” 他倒背着双手,在房间里来来回回踱步,腰间的酒葫芦也跟着他摇摇晃晃。 想到什么,他忙顿住脚步问:“你最近有没有使那功夫?” “没有……吧……” 小禅心虚地别过眼,两只食指不自然地轻点着:“好像、也许、大概随手救活了这窗外的一簇绿植。” “就这?还有吗?” “没了。” “确定?” “确定。” 见小禅再三保证,鬼医提着的心才稍稍放回肚子里,“若是被问起来,就说绿植是新买的,记住了?” 传承人血脉气息已被他用阵法压制住,光凭一株起死回生的绿植,也做不得实质性证据。 小禅点头,转而又将手支在膝盖上,撑着腮帮子,纳闷道:“那个盛季姐姐真的如此厉害?” ------------ 终于寻到传承人(2) “她的身份远比你所见到的,还要复杂。” 似乎提及此事,让鬼医感到紧张,他仰头倒灌一口酒才轻叹道:“一时半会已跟你说不清,反正你就记住,千万别招惹她就是了。” 说吧,他又开始倒背着手在房间里踱步,心绪翻滚: 按理说,以她的修为和寿元,根本无需这等往生之术。此次她不远万里跑来这,又每日到这铺子里来搜刮药材,肯定是为着穆淮策那小子。 “可我觉得盛季姐姐挺好的,人长得好看,衣服还漂亮。让人总是不自觉地想亲近。若非你拦着,我早就过去找她玩了,顺便去还能见到帅锅锅。” 说起这事,原本还在打瞌睡的小禅忽地就来了精神。 结果直接就被鬼医一巴掌呼过来:“玩玩玩,你就知道玩,回头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鬼医咬牙切齿指着她脑门,“那穆淮策寻传承人的态度甚是坚定,一旦被他拿到证据,到时盛季和他定会联手捉拿你,连我都护不住你。” 小禅被他吓得一个激灵,老实了,但她乌溜溜的眼珠子又转了转,道一声不妙:“要是我没记错,那绿植只有夏日才能存活……” 闻言,鬼医络腮胡子骤然绷紧:“那这鬼市,便待不得了。” “我现在就去收拾东西,今晚就走!” 小禅听完相当开心。 她自打有意识起就生活在这里,平日里又被勒令躲在二楼。只有鬼医出门采药时,才会悄悄带她出去放风。这样的日子,她早就过够了。 虽然不知为何,她很喜欢盛季姐姐和帅锅锅,但能换个新鲜的地方生活显然更吸引人。 “今晚不行,”鬼医耐人寻味道:“得等到明日,十五月圆夜。” 以他掌握的古籍来看,若没猜错,穆淮策体内蛊毒应该会在每月月圆之时发作。 那时阴气最重,会无形之中助长蛊虫的道行。 正是他们爷俩离开的最佳时机。 ~ 另一边,穆淮策回去第一时间联系穆云派掌门玄机子,师徒二人密谈良久。 直到午膳时分,见小姑娘准备满满一桌佳肴,才察觉到她的反常。 “今日是什么好日子?”穆淮策笑问。 按顾小姑娘不肯吃亏的性子,他今日利用她接近小禅,她势必要讨要报酬的。结果不仅一上午没去打扰他,还准备这么多好菜色。 难道他今日之举,恰好为她做了嫁衣? “就是想着,夫君既然有银钱给别人家小姑娘买糖吃,自然也有银钱让阿季吃好的呀。”盛季理所当然地将酒楼赊欠条子拿给他,黠然一笑。 吸取上次教训,免得等他吃完才说没钱,这次她得将丑话说在前面。 “……依你便是。” 吃食方面,流影有派专人暗中盯着,穆淮策倒不担心有毒。 但也颇为无奈,没毒是没毒,架不住小姑娘在花销上面报复呀,这次还是闷声做坏事。 但其实盛季真正初衷是心疼他明日十五必定忙碌,待蛊毒发作时肯定又要遭罪,想着趁今日吃点好的给他提前补补。 此外嘛,小小报复一下也无伤大雅咯。 得让他知道谁才是他的正牌娘子! 得让他明白谁才是他该宠着的人! 哼,男人。 ------------ 三日之约倒计时(1) 当日下午,重伤躺在里间的玲珑在一段谈话声中,缓缓苏醒。 “我救你出来,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外间,李钰气呼呼地将柳思思端来的茶水打翻。 柳思思吓得慌忙跪下赔罪,“仙君息怒,思思先前所言句句属实,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那日她与盛季吵一架回去后,晚上就有媒婆上门提亲。她自然不应,父亲说她想嫁给穆淮策就是痴人说梦,直接下令将她禁足反省,还要整日抄写女戒。 好在她激灵,命人悄悄给李钰传话,第二日那求娶之人就暴毙而亡。父亲怕她伤心,又见她认错态度良好,才又放她出门。 出来后,她第一时间去跟踪穆淮策,注意到他和盛季今日又去了鬼医铺子,立即愤恨地禀告给李钰。 原本李钰觉得,穆淮策那晚受了伤,去寻医问药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柳思思很坚持。 她表示:穆淮策住的宅院靠东北,距离鬼医铺子甚远。途径东市,医术精湛的医馆有好几家。若非有鬼,他又何必舍近求远。 李钰一向多疑,本着事出反常必有妖的原则,决定带着能验证传承人的白玉扳指,亲自往鬼医铺子走一趟。 结果就瞧见一个醉醺醺的老头,青天白日躺在那睡觉。 更别提用白玉扳指验证传承人了,一点反应都没有! “误会?!” 李钰一脚踹开柳思思,“你倒说说,他穆淮策跟一个醉酒的老棺材瓤子,能有什么可勾结的?” “那……那鬼医看着挺没用的,但他会治毒!”柳思思战战兢兢将上次五毒粉的事说出,讨好:“保不准,他是担心三日之约找不到传承人,又打不过仙君您,想着用毒呢!” “哦?” 得知鬼医会制毒,李钰有了几分兴趣。 明日就是十五月圆夜蛊毒发作的,这时候穆淮策有病乱投医,倒也说得通,“既是此,你明日就当众问问他,那鬼医是不是传承人。” “仙君英明,这一箭双雕之计,当真是妙啊!” 柳思思吹一通马屁,点头哈腰离去。 “蠢货,明日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李钰嗤笑一声,又兀自吹嘘道:“穆淮策啊穆淮策,枉你自诩少年天才,到最后依然会是我手下败将。在蛇婆这等涅槃神境高手面前,只怕你有钱请鬼医,都没命看病。” 说罢径直离去,自始至终,都没关心一眼玲珑的死活。 待两人离开后,玲珑冷笑勾唇:“两个蠢货。” 以她对穆淮策多年的了解,他不屑于对李钰用毒。眼下寻找传承人便是他第一要务,能在此时令他舍近求远去找鬼医,只能说明鬼医那里必定有传承人线索! 而后她艰难地用灵镜给师父玄灵子“千里传书”。 玄灵子很快回复:你明哲保身,为师会尽快赶到。让他俩先斗着,两败俱伤最好,届时少掌门之位便是你的了。 ~ 整个下午,穆淮策的灵镜不断闪烁着白光,“千里传书”一个接着一个。 见往常言笑晏晏的他,一直眉头紧锁,盛季心疼极了。 乖巧地帮他准备好可口的茶点和水果,一反常态地没有黏着他闹腾,他也没赶她出去。 其实穆淮策是有意留她在书房的,中间休息时,还给了她偷窥灵镜看密报的机会,结果她反手就往他嘴里塞了几块削过皮的甜梨。 盛季莞尔一笑:“夫君,甜吗?” 从未被人像小孩子般喂过食物,这动作有点亲昵,有些新鲜,也有些感人。穆淮策蹙紧的眉梢有所舒展,“很甜,你买的?” “嗯呢。” 盛季扬起尖尖下巴,有些小得意:“怕吵着夫君办正事,我就自己去街上转了圈。中途帮到一位老人家的小忙,他非要送我的。” 穆淮策很欣慰,随手揉了揉她小脑袋,“乖,你去休息吧,不用照顾我。” 盛季惊呆。 唔,幸福来得好突然! 话本子上都是写男主角会对女主角温柔地摸头杀,可她家这位整日里都是简单粗暴地按头杀,原以为他是不会,感情是她努力错了方向。 等明日十五月圆夜过去,她一定要再接再厉! 宁静而温馨的气氛,一直持续到晚间。 “夫君,我要去净室沐浴了哦——你在这里坐着多有不便,不如出去吃点东西吧。” 见他晚膳都没顾得上吃几口,盛季半威胁半关切道。 “真拿你没办法。” 小姑娘才乖巧半日,保不准晚间真会又作妖,穆淮策也念着她好意,遂起身出了书房。 流影暗叹:主子对夫人可真是越来越宽容了。按理说,主子可以将夫人赶去寝房的净室沐浴,结果主子还真就自己出来了,将书房让与夫人。 “主子,书房机密之地,独留夫人一人在里面,不妥吧?” 前来禀告要事的离影,心直口快地表示道。 “无妨,留在里面的都是伪造书信。” 庭院灯火阑珊处,穆淮策又回首瞧了眼书房。书案上不同物品的位置摆放,他都烂熟于心,若有人翻动,他一看便知。 可潜意识里,他不希望有这么一天。 回想起下午的缱绻时光,回想起她喂他吃甜梨的暖意,回想起她抢先吃下最后一块甜梨时的狡黠烂漫笑意,貌似往后身边多她这么个逗趣的也不错。 “主子……主子?” 离影晃晃手,唤回他注意力。 “何事?” “是这样的,匿名悬赏发出去后,共有三位隐在鬼市的涅槃神境高手前来联系,但经过排查,他们都不是当晚出手帮忙对付李钰的那位。”离影如实道。 “我知道了,你先这样去安排……” 交代好离影后,穆淮策独自立在庭院中,蹙眉沉思良久。 能请得动三位涅槃神境高手是好消息,届时与蛇婆等人对上,胜算极大提高。 但他更希望能寻到那位神秘高手,弄清此人是敌是友。 是李钰的敌人,还是与他有过缘由的仙友? 玄机阁近些年发展迅速,几乎没有查不到秘辛。然而近日,传承人、白色怪物、神秘高手的事,都脱离他的掌控。看来,玄机阁有必要进一步扩充。 就在穆淮策冥思苦想之时,一缕青烟似的不规则阴影悄悄钻进庭院,长短不一的触角笔直地朝着他身后的樱花树而去…… ------------ 三日之约倒计时(2) 树下的穆淮策,继而眼神渐渐涣散,长睫轻眨,很快身子后仰陷入沉睡。 “……师父”他薄唇时不时呓语出声:“师父!” 昏睡中的人并不是很安静,浓眉紧皱,四肢时不时会紧张地大幅度颤动。 穆淮策的魂魄幽幽飘回了穆云派议事厅,见到阔别一个多月之久的师父,穆云派掌门人玄机子。 原本一世高洁、仙风道骨的老人家,此刻老态龙钟地堆坐在黄色蒲团上,双目无神,嘴角还淌着大块大块的黑血。 “师父,您这是怎么了?!” 穆淮策心急如焚地上前,想替他疗伤,却被玄机子冷冰冰推开,“走开,你这个不孝孽徒!” “……师……师父?” 穆淮策几乎本能地楞在原地,愕然而迷茫,无法想象一向对他疼爱有佳的师父,竟会有一天恶语相向。 以助于躺在床上的身子,亦是抬手捂住沉痛不矣的胸口,将那片衣衫赚得褶皱不堪。 “一个多月了,你竟还未找到传承人下落?!” 师父玄机子指着他痛骂:“即使如此,你怎得还有脸回来?别忘了你当初是如何立下的军令状!” “师父,您……您当真要将我逐出师门?” 一向洒满温煦目光的黑眸里,被大片失落与绝望冲刷着。穆淮策不敢相信,师父竟然会亲口逐他出师门。 很快,李钰等人也冲进来。 他当着穆淮策的面,从玄机子手里正式接过掌门令牌,其余门中弟子皆是鼓掌喝彩,看向穆淮策的目光是数不尽的嘲讽讥笑。 穆淮策对这些并不在意,然而李钰上位后第一件事,竟是用青龙琉璃剑斩杀了玄机子! “不——” 穆淮策几乎是下意识就把剑朝李钰劈了过去,奈何整个穆云派都在维护李钰。 他很快被驱赶出山门。 这个他已住过两千多年的家,此生再也回不去了。 记不住在山门口不舍地徘徊多久,穆淮策痛定思痛,毅然决然转身下山。 他决定要完成师父遗志,一定要尽快找到传承人。 顺着崎岖山路,踉踉跄跄走到山脚下,迎面碰上追过来的盛季。 穆淮策这才想起,自己先前似乎走得匆忙,还未来得及告知她。 “穆淮策!” 盛季上来就是一巴掌,狠狠抽打在其脸上,痛得他当即倒抽了口凉气。 继而缓缓睁眼…… 眼前还是那张未撤去红色喜不的双人婚床,盛季就坐在身边,垂眸焦灼地凝着他。 “……阿季,我这是?” 穆淮策茫然开口,不经意撕扯到发疼的左侧脸颊,抬手捂着低低“嘶”了口气。 “夫君作噩梦了,醒来便好。” 盛季若无其事道:“我让厨房去煮热鸡蛋,剥了壳滚滚便好。” 随意寻个由头,她起身背对着他,看向西市的目光中寒芒一闪而逝。 好你个鬼医,竟敢来寻衅滋事,当真以为我动不了你吗?! 别人不知道他的本事,但她的小纸人可是将鬼医铺子二楼的奇门遁甲之物“瞧”个清楚。 当晚,流影给穆淮策守夜,盛季借机溜出门,直奔鬼医铺子。 “砰!” 随着一样巨响,铺子大门被盛季一脚踢飞,她继而双手化爪,毫不留情捏住鬼医的脖子。 盛季危险地眯着眼,手上力道一点点收紧:“我的人你也敢动?”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鬼医红着脸,近乎窒息地艰难表示。 “不知道是吗?” 盛季不怒反笑,另一手驱动灵力,打个响指,只听二楼最东边的屋子里又传出一阵接着一阵闷声巨响。 每一声都伴随着鬼医肉疼的表情,“我招,我全招!” 他彻底慌了:“活祖宗啊,给我们爷俩留条活路吧。” 那里面摆放着法阵,是用来掩盖小禅身上血脉传承气息的,这姑奶奶真的是想下死手啊。 好在他有一套备用的法阵,若再被毁了,不出一刻钟,他这栋破铺子就得被鬼市各大势力挤成筛子! 盛季稍稍减轻手上力道,“那你可要想好再说,否则……” “坏姐姐,快放开我老爹!” 小禅闻声从自己房间跑过来,想上前拉架,奈何腿太短,根本够不着盛季的手。 于是抱住她大腿,恶狠狠地表示:“你再不松手,我就咬你啦!” “你牙齿不想要了是吗?” 盛季瞥她一眼,随即又打个响指,学着穆淮策的法子,用被子将她严严实实裹起来。 偏又小禅太矮,如果说盛季那时像个肉卷子,那这会小禅就像个粽子,胖胖短短的一个球,逗得盛季怒气消了几分,赏脸放开鬼医,“老实交代。” “咳咳咳……” 鬼医大口呼吸着:“我无意伤他性命,不过是想逼他离开鬼市罢了,正好可以避开李钰。” 相比于盛季的冷硬语气,鬼医字里行间都透着求和示好的意味。 一方面是因为他的确技不如人,另一方面他也感念盛季对他父女二人的救命之恩。一码归一码,他鬼三通做事还是拎得清的。 就在今日下午,李钰来到鬼医铺子转一圈,坚持要上二楼。 关键时刻,是盛季用诡术控制其四肢五感,搅乱其他思维意识,才堪堪瞒天过海。 有这份恩情在,他肯定不能向穆淮策下死手的。 虽然事后,又被盛季抢走两个甜鸭梨当做好人好事的报酬吧…… “他走了,穆云派还有千千万万弟子会补上,你赶得过来吗?” 盛季一针见血怼回去,“更何况,你是真想让穆淮策避开李钰,还是想利用穆淮策引开李钰,你好趁机带小禅逃跑啊?” 鬼三通被稳得有些心虚,讷讷道:“躲一时算一时呗。” “既是如此,你当初又何必将传承人的讯息散布出去?” “不是老头的意思,是我贪玩毁了阵法。”小禅在地上艰难地滚着,讨好地蹭蹭盛季的衣袂,“盛季姐姐,你别怪老头,都是我的错。” 盛季了然,没再揪着不放,关注重点转移到“阵法”上,“你们究竟是何人?” 老的能摆出如此强横的阵法,对全天下的人瞒天过海。小的又身负往生术血脉,不到涅槃神境便能驱使自然之力。 若说他们父女只是普通修炼之人,盛季只觉是滑天下之大稽。 别说鬼市原本就没有普通人,以他们的情况,背景恐怕远不是其余鬼市亡命徒能比的。 “时机未到。” 鬼三通高不可测地说了这么一句。 “如果我偏要知晓呢?” 盛季逼近一步,食指中指并拢,捏出一张小纸人,定定地瞧着他,无怒自威。 “你不要逼我。” 鬼三通将小禅护到身后,声音低沉而肃然:“白家四女,白盛季。” ------------ 三日之约倒计时(3) 鬼三通本不想和盛季起正面冲突。 他看得出她虽然霸道,但本性不坏。 若是关键时候,鬼市这么多人里,或许只有她会愿意帮助他们爷俩。 也只有她有这个能力可以帮到他们爷俩,因为她背后的白氏家族势力,即便是太宸宫的仙帝也得给三分薄面。 可这个固守六百多年的秘密,是他的底线。 他曾答应过那个人,不会轻易说与第三个人,包括小禅在内。 “你敢威胁我?” 听见他点破自己真实身份,并以此做筹码来谈判,盛季原本冷若冰霜的狐狸眼,浮现出森然杀意。 不同于上次的震慑,她这次当真想要下死手。 原本夹着小纸人的手,赫然化作利爪,直逼鬼三通的面门,低低嘶吼了声:“你还不配!” 她留着李钰那杂碎,是为了让穆淮策亲手报仇雪恨。但其他人,但凡让她不爽的,她都不介意叫他们付出血的代价! “你不妨先听听我的条件,再出手不迟。” 鬼三通见她这架势,也拿出武器防御。 而他的武器,是一柄用九枚铜钱做成的短剑,不够锋利,却是威力惊人。 霎时间寝屋内忽然狂风大作,紧接着各处角落的银色小铃铛和铜钱也“叮铃铃”振动起来,黄底红字的符咒也像是长了腿似的“咻咻咻”得飞上盛季四周。 “砰!” 最后随着一声炸裂,两人都后退数步。 原本就破败的铺子,更加破败了,看得鬼三通那叫一个心疼。 但现实不允许他悲伤,得尽快稳住这位活姑奶奶,“小禅虽是传承人血脉,但始终未获得开启《往生书》的传承。” 一上来,鬼三通就丢出重磅级的惊人消息。 “此话从何说起?” 盛季神色微变,一动不动盯着鬼三通,“她既能令绿植起死回生,就已是习得往生术,还不算获得《往生书》上的传承?” 就像盛季修炼的诡术,来源于白氏家族世代传承《诡书》一样,往生术传承人的修习来源是《往生书》。 “这是事实。” 鬼三通点点头,又长长叹道:“但她的确尚未获得传承。” 他徐徐回忆:“此前借着治病救人的机会,我们曾试过多次,她一直都无法令将死之人起死回生。”顿了顿,“更别提是救治修仙之人。” “老头,你这哪里是条件交换?”盛季嗤笑:“分明是想拉我下水!” 若小禅光有传承人血脉,却无法修炼《往生书》上的往生术,那么她比普通修仙人也强不到哪去。 甚至还会被有心人掳掠过去,像标本一样被作研究,下场可想而知。 盛季虽是平日刁钻任性些,但还不会任由这种事在她眼皮子底下发生。 先前不知道便罢了,如今知道了,就会下意识分出心思护着小禅。 “你这老头倒是敲得一手好算盘。” 说话间,盛季瞥见房间角落被打斗冲击力震出来的一株草药,毫不犹豫就收入囊中,她向来是不肯吃亏的。 鬼三通又是一阵肉疼,但这会脸上还得赔笑:“投诚,我这是在向你投诚呢。” “呵……” 盛季白他一眼,“十五月圆夜你会在吧,到时候我还用得上你。”她目光落在鬼三通的铜钱剑上,顿了顿又道:“你若是不在,惹到了我,我有一百种法子让你们爷俩,死无葬身之地。” “在在在,随时供您差遣。” 鬼三通满嘴保证着,不仅如此,他还主动拿出一包灵药,“上次穆淮策来我这上药,我顺手探了他的脉象,而后配出这副压制蛊毒的药方。应该会比上次雨夜那副药效好点,你若还肯信我,明日午时之前就设法让他服下。” ------------ 第三日,大战前奏(1) “你的医品,我一直都信得过。” 盛季毫不犹豫结果药包,却未道谢:“说说吧,你的条件。” 他在这个关节拿出这包灵药,与其说是在讨好,不如说是变相告诉她,他是有价值,穆淮策日后解蛊毒或许会帮得上忙。 没价值的人,只能去讨好。 有价值的人,才有资格谈判。 鬼三通亦是深知这一点,成功引起对方兴趣后,才慢慢开出价码:“若是日后小禅身份暴露,我不愿意她去太宸宫。” “你同太宸宫有仇?” 盛季问得直白,“按理说,太宸宫是天下第一仙府,不仅能护小禅周全,更能为她提供最好的修炼指导,衣食住行待遇更是不用说,这对小禅的成长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你不用猜了,我是不会说的。” 鬼三通三缄其口,态度有几分强硬。 盛季面色也严肃起来,“莫非,你打算令小禅自立门户?” “若是如此,我爷俩又何至于苟且藏匿在此?” 鬼三通不答反问,伴随着一声苦笑。 盛季虽不能感同身受,但大概看得出他有不得已的苦衷,见他还算诚恳,她也便如实表示:“这事本就是穆淮策在跟进,我只能答应你,先去帮你试试他的口风。” 鬼三通无声松口气:“有劳。” 穆淮策与盛季的平日互动,他都是看在眼里。作为男人,作为过来人,他对盛季在穆淮策心目中的份量,还是有些信心的。 “你原来认识漂亮姐姐啊。” 盛季走后,小禅艰难地挥动短胳膊短腿从被子里挣扎出来,好奇问道。 “不认识。” 鬼医坐下来,缓缓抿口酒。 但他知晓,但能修习诡术的,只有白氏一族的后人。而白氏这一辈能将诡术修炼得如此炉火纯青之人,有且只有这么一位。 并且和那位陨落的少年天才,渊源颇深…… 盛季在天亮之前,悄无声息赶回去。 略略躺了会,就等不及地到厨房煎药。 不同于往日熬补汤都是交由厨子,这份灵药,她格外珍视,舍不得假手于人。 晨曦渐渐穿透云层,驱散世间的淡淡凉意,温柔地泼洒在大地上,赏心悦目。 熬好灵药,盛季就小心的端到寝房内保管好。 趁着药汤晾凉的空挡,她特意去趟早点铺子,为穆淮策买了他最爱吃的饭团子和油炸糕。 “大娘,我要买新出锅的。” 这家早点铺子离着有些距离,她特意等了会。 用油纸包裹严实,一路捂在怀里,等穆淮策拿到手时,还留有热意。 自打身中蛊毒后,他素来手脚冰冷,但那一刻,连着心脏的十指仿若被融化。 眼角随后微弯,揉揉她头,“别担心,一切有我。” 一大早,柳思思纠集一帮人来闹事。不仅捅出他与鬼医近日联系频繁,怀疑鬼医是传承人,还捅出他与李钰的三日之约。 本以为处理迅速,且小姑娘爱睡懒觉,不会惊扰她,没想到还是被她知晓。 也没想到会瞧见她这么懂事的一面。 旭日东升,红霞光芒万丈,将小小人儿精致的脸蛋装点得更加粉嫩动人,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捏,试试手感。 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 唔! 盛季顿时愉悦地找不到北,缠着他不松手,“夫君,右边的脸还没捏呢。” 穆淮策尴尬咳声:“先吃早膳,吃完有事同你讲。” ------------ 第三日,大战前奏(2) “为何要送我离开?” 早饭过后,穆淮策说起自己的安排,盛季不是很认同:“我知晓你是担心那个叫李钰的会伤到我,想护我周全。可我盛季从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而且他到时候肯定会按照加派人手保护她,那样留在他身边的侍卫就更少了。 “嗯,我们阿季最是勇敢。”她凛然英勇的小模样,惹得穆淮策半是打趣半是哄诱:“初见时还敢当街撞头,以死明志呢。” 盛季哑然。 谁能想到泡男人的戏码,有照一日会成为她说人嘴短的黑历史呢…… “西市那处偏宅,离鬼医铺子不远。” 见小姑娘仍沉着脸不乐意,穆淮策意味深长道:“你今日正好可以去瞧瞧,若是喜欢那儿,回头咱们也可以搬过去住。” 穆淮策这话,倒是提醒了盛季。 今早柳思思虽然被他打发走,但保不准有心之人会去找鬼医麻烦。 以穆淮策的缜密心思,想必已派人过去。 但事关传承人马虎不得,她亲自看一眼为好。不过先派个小纸人过去即可,若真有不测,她再设法赶过去便是。 “鬼医真的是大家伙说的,特别厉害的那个传承人吗?” 想起鬼医临别时的拜托,盛季不答反问,故作天真地将话题往传承人上面引导。 “阿季觉得呢?” 穆淮策不答反问,他也好奇小姑娘在这件事上的立场。 “我不知道哎。” 盛季一时猜不出他为何会忽然试探她,或许是上次她暗示传承人线索的事,还没让他消除戒心。 她得给自己主动提起传承人这事,找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但我希望他是,这样夫君就会带着他早些回师门了,对吧?那样,阿季也就可以早些随夫君回到穆云派,对吧?” “阿季很想去穆云派?” 穆淮策没有提及事后会将小禅送往何处,只避重就轻地问后半句。 “嗯,想去看看夫君从小长大的地方,去给长辈敬茶。民间都说,长辈喝了新妇敬的茶,新妇才算得到认可。” 这话,是盛季的真心话。 穆淮策从小孤独无依,多亏玄机子收留他教养他,才能让她有幸碰到这么好的儿郎。如今她既是嫁与他,就理应敬他师父一杯茶。 “……好。” 穆淮策深深凝望盛季几眼,才开口道。 小姑娘向往而真挚的神情,不像是作假,她似乎是真想长长久久和他过下去。 从前是想着如果揭穿她,幕后之人还会再派奸细过来,所以他选择按兵不动。 可人心都是肉作,她对他的好,她的真心实意,他都看在心里。 或许她并非奸细,就是众多爱慕者之一,才会上演苦肉计接近他。 毕竟没哪个奸细整日会如此花痴不干正事,也没哪个奸细会心大到将炙手可热的传承人线索拱手让人…… “这段日子我事务繁忙,没照顾到你感受。等今日的事忙完,咱们好好谈谈。” 穆淮策一双黑眸七分含笑三分清明,似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实则深不见底,“说说我的过去,也说说你的过去,可好?” “……好呀。” 穆淮策明媚的笑,将盛季看痴,大脑一度忘记转弯。 还好关键时刻及时回神,乖巧一笑,实则心虚极了。 他应该只是在试探她吧? 她将背景作得那么干净,他应该不会找到什么实质性证据吧? “时间不早了,我让流影先送你过去。” 见小姑娘敢答应下来,穆淮策料想实际情况多半与他猜测相似,抬头瞧一眼渐渐爬上头顶的太阳,于是起身道。 “可我还是想和夫君一起。” 见穆淮沉要开口拒绝,盛季先一步上前,满满保住他的腰,抬头可怜巴巴注视着他,“人家害怕嘛,夫君。” 边说,还边用下巴在他腹肌上,轻轻摩挲起来,“好不好嘛……” 穆淮策哪里受得住她这般撩*拨? 整个人瞬时倒吸口气。 定了定心神,捂住她惯会撒娇装可怜的小脸,将人推远,“我会安排人在暗中保护你。” “夫君就流影一个侍卫,将他分给我,谁来保护夫君?” 盛季一本正经装傻。 穆淮策被噎了下,“无碍,我不需要他保护。” 流影急得干瞪眼。 之期分明说好的,他会留在主子身边。怎么这说着说着,他就被划给夫人了呢? 结果就听见盛季又说:“可流影的修为又不能和夫君相比,我还是害怕,眼下也只有夫君能给人家带来安全感呢。” 流影心情更复杂。 能护在主子左右,他自然求之不得。但夫人这话吧……单挑出来一句都没毛病,可连起来再听就让他总有点憋屈得慌。 这算是被嫌弃了吗? 穆淮策也被逗笑,听见小姑娘说他能给予她安全感,心里也有几分动容,但还是觉得:“你离我越近,就越危险,知道吗?” “那万一李钰声东击西,嘴上说着来找你打架,结果先绕路将我绑了,再来威胁你呢?” 穆淮策沉吟片刻,以他对李钰的了解,这种事还真做得出来,“罢了,依你便是。不过你得答应我,无论外面发生何事,你都得躲在房里不能出来。” “夫君最好啦!” 得知能被留下来,小姑娘甚是高兴,直接跳起来在他脸上啄了下,而后像只蝶儿似的笑嘻嘻跑出去。 瞧着她粉色灵动背影,穆淮策有一瞬间失神。 注意力慢慢流向被她亲吻的湿润的微烫的嘴角。 这臭丫头,又占他便宜。 “今日你就跟着夫人吧。”说话时,穆淮策眉眼染笑:“她的安全,我全全托付与你。” “是。” 主子对夫人的重视,流影刚刚都看得清楚,这会只觉得守护夫人的任务光荣而艰巨。他恭敬道:“那属下与偏宅那边联系,将人都撤回这边来。” “不必,咱们带人过去。那边有机关有地道,易守难攻。还毗邻鬼医铺子,必要时方便照看。” “主子英明。” 随后,盛季与穆淮策流影二人出了门。 明面上似往常一般上街,继续寻找传承人下落,实则带人暗中往西市偏宅转移。 路上,盛季后知后觉。 刚才劝说她日后谈谈各自过往时,穆淮策使用了美男计。 她家穆郎居然对她使用美男计! “可恶。” 虽说到时候她想编点什么信手拈来,但对于穆淮策向她使用美男计这事,还是得说道说道的。 “怎么了,夫人?” 流影关切道,毕竟他今日受主子委派,要全心全意保护夫人。 “我刚才应该再多坚持会,这样就可以再多享受一会美男计了。” 流影:“……来日方长?” 盛季:“说得有理。” 穆淮策:“……” 这个叛徒,看来他是又想替离影守夜了。 ------------ 第三日,大战前奏(3) 被自家主子眼神不善地看了眼,流影先是心虚地眼观鼻鼻观心,而后又理直气壮地挺直腰板。 今日,他是夫人的! 暗处的离影,羡慕极了,他也想同夫人亲近些。 夫人这几日的表现,真是没的说。 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没想到对主子的吃食喜好那么上心。这方面,即便是他跟随主子多年都做得不到位,果然还是女人家心思细腻。 也难怪主子没立即揭穿她,连今日这种紧要关头,也不忘她的安危。甚至还愿意为她,临时改变主意。要知道,主子向来思维缜密,布置好的计划很少会轻易改动。 听主子刚才那意思,是打算要与夫人开诚布公,坦诚相待了吧? 众人很快行至鬼医铺子,正好瞧瞧情况。 原本还担心鬼医会被那些道貌岸然之人刁难,结果门可罗雀。只因鬼医在门上白纸黑字明目张胆地写着——本人正是传承人,见我一面需付银钱八千两。 “呸!这老骗子真是不要脸!” 后面来的人啐了一口,气得扬长而去。 离影:“……” 反其道而行,高啊! 流影:“……” 他可真是个大聪明! 穆淮策:“……” 有如此头脑,他便放心了。 盛季:“……” 这银钱,怎么着也有她家夫君的功劳,回头得见面分一半。 西市偏宅。 “夫君,我头一次来这,你陪人家转转嘛。” 盛季假装道,省得等会打起来她一时情急之下穿帮什么的。 “也好,走吧。” 偏宅里机关的威力惊人,穆淮策也担心会伤着小姑娘,遂忙里偷闲挤出半个时辰陪她各处转转,每走到一处就提醒她一点。 “夫君可真厉害,将这宅子设计得如此鬼斧神工!” 盛季由衷赞叹,要知道这些机关联合触发后的威力,她是曾亲眼所见的。 穆淮策颔首:“这处宅子的确比平常宅院更安全些。” “是安全太多啦!夫君原本打算将我安置在此,可真是用心良苦,但你却只字未提。” 盛季微嘟小嘴,得了便宜还卖乖地气愤道:“将人家看得如此重要,还不好意思说出来,让阿季想亲近夫君都找不到理由,哼哼哼。” 穆淮策挑眉撇她一眼,七分含笑三分戏谑。 她还找不到理由? 她的理由简直不要太多。 “夫君笑话人家。夫君真坏!” 感觉到被取笑,盛季也不恼,瞬时闹腾着往心上人怀里钻,用毛茸茸小脑袋去顶他的胸膛。 “又胡闹。” 被她蹭到痒痒肉,穆淮策止不住笑了几声。远远瞧见离影在暗处打手势有事要汇报,才敛了笑,将小家伙从怀里拎出来,“我忽然想起还有些事得处理,让流影再陪着你转转。” 盛季乖巧挥挥:“好,夫君去忙吧。” 流影也表示:“主子放心,属下定会保护好夫人。” 离影默默一叹。 瞧瞧人家三个多么和谐,显得他格外多余。 穆淮策走后,盛季又让流影带着她假模假样转悠了会,而后表示:“有点累,我想歇会。 “是,属下带夫人去正房休息。” “不用,就这吧。”盛季指着有密道的那间东厢房,“这里采光好,冷热相宜,我甚是喜欢。” 流影想那密道入口隐秘,想来盛季一个女儿家发现不了,遂应下:“是,属下就在门口守着您,夫人有事就喊我。” “嗯。” 随后,盛季便关紧房门,悄摸摸探入地道。 一边了解地道内部结构,以防等会遭遇不测,方便等会撤离。 一边给表姐盛羽“千里传书”:上次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之前十五月圆夜,离影等人虽是拼死相护,但她也担心穆淮策太过心善,识人不清。 后来对战李钰,离影等人却迟迟不动手,更让她疑惑这些人的身份。 是特定协议的盟友,关键时刻才出手。还是其身份见不得光,不论李钰,还是她,都不能知晓。那他们的真实身份又是什么?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后,表姐盛羽有了答复:影卫本就神秘,名字都用得不是先前的。从你提供的画像去查,这些人在外界都像是未存在过。 盛季勾唇:听起来很是有趣。 以她的能力,当初为隐瞒身份,都花费好大一番功夫。 离影他们二十几个人,是谁会有这么大手笔将他们的身份通通抹除? 表姐盛羽又表示:不过我查到另一件事。太宸宫七殿下傅君岚这几日正往鬼市赶,他与穆淮策此前一向交好。我猜测或许这些影卫是傅君岚给的,以太宸宫的能耐,抹除几个人的身份信息,还是小菜一碟的。 盛季点头,这么说也有几分道理。 可和穆淮策多日相处下来,直觉告诉她,貌似不会这么简单。 他不是说等十五月圆夜之后,要和她好好聊聊吗? 那就聊聊吧,大家彼此彼此,谁也别说谁。 等一下。 盛季将收起来的灵镜又拿出来:表姐,你刚说傅君岚在往这赶? 表姐盛羽猜到她的担忧:你是觉得鬼市情况不利,穆淮策暗中知道什么,叫傅君岚过去救急的? 盛季:不无这个可能。我在这边势单力薄,消息闭塞,说不准遗漏了什么关键信息。 盛季:亲亲表姐,舅舅今日在族里吗? 表姐盛羽瞬间闻出阴谋的味道:干嘛?缺打手找你自己的爹去,别又祸祸我的! 盛季:哎呀表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也知道你姑父那脾气,更何况鬼市这般有传承人在比较敏感,叫他过来不合适。 沉寂。 灵镜上,与表姐盛羽的“千里传书”陷入永久的沉寂。 盛季会心一笑。 从小到大的玩伴,她可太了解表姐盛羽了。这会表面上不回应她,实则肯定出门去找舅舅行踪了。 这时,突然传来敲门声:“阿季,你在里面吗?” 穆淮策将事情都与离影交代好后,想趁着还没天黑再过来叮嘱小姑娘一番,不曾想她偏巧住在有密道的东厢房里,且他隐隐感觉屋内有股灵力一闪而逝。 这股灵力波动不明显,修为低的流影没发现,他原本在书房也没察觉到,但走近后觉得不对劲。 是屋里潜入敌人? 还是小姑娘瞒着他,终于要有所行动了? ------------ 鬼市决战之夜(1) “夫君,你找我?” 盛季若无其事拉开门,实则悄悄观察他的微表情,猜测他是何时来的。 她结束“千里传书”有一会了,调动灵力要少于上次的“千里传音”,又是藏在地道里,应该不至于被发现吧? “听流影说你累着了,我过来瞧瞧。” 穆淮策面色如常,进屋后不着痕迹将房间打量一圈,并无第三人藏匿于此,而床铺整洁得也不像有人刚躺过的,“不喜欢这床?” “哦,我刚才喝了杯茶,顺势就趴在桌上小歇片刻。” 盛季对答如流,但心知他已起疑。心情不免沉重,既难过他的不信任,也难过在作战前夕还给他添堵。 穆淮策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多年与人过招的经验告诉他,这个时候最好将她控制起来,可潜意识里总有个声音告诉他“她值得信任。” 而且他说不清楚自己为何心情不好,明明早知道她身份有假。 空气渐渐凝重。 盛季犹豫着,若是像往常那般撒娇耍赖也能搪塞过去,但他才将自己在鬼市的秘密基地坦然展示给她。 她这次也不想再瞒着,夫妻间靠欺骗维持表面平静终归不是长久之计。 她上前轻扯他衣袖,神情真挚而澄澈:“夫君,一切等李钰的事结束后咱们再谈,好不好?” 穆淮策没说话,低头抿了口茶。 更像是在为她找借口,说不定原本房里有人,在茶水下了迷药,才导致她昏睡在桌上的。 “夫君,我们去吃晚膳吧,阿季饿了。” 纤纤十指从衣袖滑落至他手心,慢慢握紧,带着高于他体温的热意。 这让穆淮策又想起早间带着热意的饭团子和油炸糕,心弦微动,片刻后只听他轻叹口气,“好,都依你。” 透过他含笑的眼眸,盛季看到一片海,海平面风和日丽,小小的自己就映照在海边,沐浴着阳光,安之若素地前行着,试探着。 她想,她刚刚应是触碰他底线了的。 而后两人并肩去前厅吃晚膳,却不料才拿起碗筷,李钰就带着穆云派一众弟子浩浩荡荡找上门来,“穆淮策,三日之期已到,你可有寻到传承人下落?” “不曾。”穆淮策淡淡表示。 这种宠辱不惊的态度是李钰最痛恨的,因为自小长辈们总是教育他“你要多和淮策学学,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即是不曾,那就将此任务相关事宜尽快交于我!”李钰讥讽:“废物果然是废物,区区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 穆淮策眼神一沉,声音也冷上几分:“我若是不交呢?” 他余光瞥了眼头顶的皎月,离子时还有两个多时辰,若是速战速决,完全可以赶在子时蛊毒之前击退这群人。 不过李钰既然敢提前来,想来也是做足准备的,不能轻敌。 “穆淮策,你怎么和少掌门说话呐?少掌门受命来跟进这项任务,也是为着整个师门,乃至天下苍生!” 李钰的侍从突然大声呵斥道,一上来就站在道德制高点,厉声说教。还扭头朝着门外大声嚷嚷:“你技不如人,找不到线索心里难受,也不该以下犯上同少掌门发脾气啊!” 惹得住在周围的人纷纷探出头来,指指点点。 穆淮策懒得跟他废话,只淡淡一睨,索性决定直接出手让他闭嘴。 却在这时,一抹粉色倩影冲出来挡在他前面,“李钰是为天下苍生,那这三日可有行动?你说穆淮策技不如人,意思是李钰已经找到线索咯?” 她双臂相环,冷哼一声:“也是,在你嘴里关乎天下苍生的大事,在他嘴里不过是区区小事,显然他已完全有准备,又何必来问我们?” “他……” 盛季三两下就将侍从的脑子绕晕噎住,看向李钰时,脸涨成猪肝色。 她嘴角挑起一抹嘲弄,也不过如此。 上次不便现身,让李钰等人有机可乘对穆淮策施加言语侮辱。如今她盛季光明正大站在这,还能再让人欺负了她男人不成? 穆淮策瞧着甘愿挡在自己身前的单薄身形,久久没挪开目光。 他活了近两千年,还是第一次有女人愿意站在他身前,挡着护着。 明明前不久两人才因他的猜疑闹过别扭,可危难关头,她还是愿意为他挺身而出。 “你又是何人?”李钰无声斥责侍从退下,睨着盛季问到。 “对啊!你又是谁,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地啊?!”萎蔫的侍从立马附和。 “我既是穆淮策的管家,又是这间宅子的主人。”盛季张口就胡诌开来,还信誓旦旦表示:“现在脚下踩的是我地盘,你说我有没有说话的地啊?” 闻言,暗处的离影诧异地看向穆淮策:主子已经将这么好的宅子给夫人啦?啥时候的事?他怎么没听说? 而穆淮策则是和流影相视一眼,忍住笑,继续静静看盛季表演。 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感情平日在他面前演惯了,如今这项技能也派上用场。 见盛季成竹在胸的样子,李钰信以为真。深知这宅院机关威力,他暗暗揣测这女子或是隐匿在鬼医的高人,一度没敢轻举妄动。 其身后,侍从梗着脖子不服气地抢白:“那……那你也不过是个下人而矣。” “阿季不是下人,她的态度就是我的立场。”穆淮策很自然地将小姑娘拉到身后,继而反手就是一掌,“倒是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那侍从当即就被拍倒在地,口吐鲜血,想爬都爬不起来。 “打得好!” “打得妙!” “打得狗东西呱呱叫!” 盛季和流影纷纷叫好,还肆无忌惮鼓掌力挺。两人都猜出穆淮策速战速决的策略,主动煽动起现场情绪。 这会门口已聚集不少人,见侍从自讨没趣,也都哄笑不止。 “他以为他是谁啊,居然还敢教育穆郎?” “穆公子修为精湛,修养极佳,一般人不可能比得过!” “主子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也难怪教出来的下人嘴巴这么臭……” 李钰脸色果然变阴沉,“好你个穆淮策,打狗还要看主人,你这是根本就是在打我的脸!” 说罢就提剑冲上来,直逼穆淮策面门,但又被轻巧巧躲过,扑个空。紧接着穆淮策反手就是一掌,打得李钰措手不及,险些摔成狗吃屎。 “东家最棒!” “东家最帅!” “东家最可爱!” 盛季再度鼓掌叫好,岂料李钰啃不过硬骨头就捡软柿子捏,猛地朝她扑过来…… ------------ 鬼市决战之夜(2) 李钰劈向盛季的剑气足足用上八成修为,根本不管如今盛季看起来不过一介凡人。 又或者,就是看她一介凡人,才如此有恃无恐。 穆淮策气场瞬间冷下去,左手揽住盛季腰肢,将其护在怀里,右手持剑挥向李钰。并且这次挥过去的力道更强劲,碧蓝色的浑厚灵力径直将李钰振飞,“砰”得一声栽摔在地。 盛季目光落在紧紧揽住她腰身的手臂上。 这还是他第一次抱她,也是成年后除阿爹以外第一个抱她的异性。 不似阿爹身强体壮,穆淮策身材健美欣长,但他臂膀一样孔武有力,怀抱一样温暖坚实,可以放心依赖。 明明前不久两人才因她的欺瞒闹过别扭,可生死关头,他还是毫不犹豫出手相护。 “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李钰起身掸掸灰尘,瞧着穆淮策对盛季的紧张,不怒反笑。本来还担心无法钳制住穆淮策,但现在嘛,人一旦有了软肋就能轻松破之。 穆淮策当然也想到这点,趁机低声叮嘱怀中人儿:“赶紧随流影回房去。” “那你多加小心。” 危急关头,盛季不再是平日爱撒娇黏人的小姑娘,她迅速权衡利弊,接受穆淮策建议,好让他集中全部精力对峙李钰。 而李钰见她要走,急忙挑起战火,“穆淮策今日不仅以下犯上,还不顾及同门之情下如此狠手。今日我李钰定要代掌门清理门户!” 话里话外矛头对准穆淮策,但剑却突然拐弯,毫不留情劈向她这边。 “李钰,你还是要点脸吧,本来就丢得没剩几寸了!” 流影毫不迟疑出手,两柄剑“哐当”撞出火花。修为更低的流影瞬时被逼退数步,但依然挡在她身前,“别怕,我也很厉害的。” 盛季心头一暖。这傻子,明明握剑的手已颤抖不止,真当她瞧不见。 李钰也瞧见了,急不可耐地就要乘胜追击:“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教训我?” 却在这时,小院里突然涌现一股玄通天境登峰级的强大灵力威压,压得在场众人为之一震,纷纷看过去。 是穆淮策! 只见月白长衫的他被重重碧蓝色气流环环包裹,每一圈都有成年人小腿粗细,碧蓝色浓郁程度较先前更甚。 “玄通天境,登峰级!” 众人惊叹:“穆仙君的修为又精进了!” 玄通天境,登峰级…… 瞧着穆淮策周身浓郁而沉稳的碧蓝色灵力,盛季本以发冷的眉眼染上些温度,见他修为如此她便放心了。 玄通天境,登峰级! 李钰双眼瞪大,写满不甘与嫉妒。不用于他初升玄通天境入境级的虚浮不稳,穆淮策此时灵力绵绵不绝,修为稳固。 穆淮策却是瞧都没瞧他一眼,“阿季,先进去。” 盛季点头,两人相视浅浅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知你们是受李钰蛊惑,若现在肯离去,一切既往不咎。” 待盛季安全进屋后,穆淮策淡淡看向其余穆云派弟子,是计谋也是诚心规劝。 众弟子们却不屑一笑:“一个聋子而矣,我们还能怕你不成?” “不错,任他修为再高也不过是个废物。”李钰笑得更狂妄:“在师门你得敬着我,在鬼市我照样不会让你无法无天,作出有辱师门名誉之举!” 冠冕堂皇说完一番大义凛然之词,他拔剑率先冲出。 今日他并未用青龙琉璃剑,似乎比以往准备都要充分。 其余人也拔剑而起。 和上回半夜在街头交手一样,他们仍挑穆淮策背后盲区攻击。 而且这次还事先备有青黑色药粉,一个两个逮着机会就往穆淮策脸上洒。 房间里,盛季瞳眸陡然紧缩。 他们这是想毒瞎他吗? 然后一个又聋又哑的人,就方便他们随意宰割了。 休想! 有她盛季在,任谁都不能伤到她男人分毫! 清冷鬼魅的狐狸眼微眯,长睫下嗜血戾气难掩。趁门外流影注意力在穆淮策身上,她悄无声息操控小纸人贴到那些人身上…… “啊!我的眼睛!” “怎么会这样?”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很快,小院里哀嚎声此起彼伏。 不过,这并非盛季的手笔。 而是穆淮策。 他透过墙上十几面五彩琉璃镜,轻松觉察背后,直接一道剑气扫过去,将原本泼向他的青黑毒药粉末,反方向震退回去,令他们自食恶果。 琉璃镜正是盛季下午提议去买的,美其名曰好看,但她知道他是懂她的。所以才会命人尽快装在墙上,充分发挥效用。 “李钰,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穆淮策淡漠的语气充斥着失望与蔑视:“这三日未抓紧寻找传承人,心思倒是全用在这种歪门邪道上了。” “可恶!” 暗害穆淮策不成,反倒将自己折损的五个人,李钰气得脸色铁青:“都给我听好,今日谁能清理门户,少掌门我定重重有赏!” “是!” 被李钰拿话一激,新一波汹涌攻势很快卷土重来。 不过有了刚才巧用琉璃镜的经验,穆淮策这次反击更如鱼得水,一剑单挑一人。 身手之灵活,招式之威力,丝毫不逊色千年前的那个少年天才。 盛季稍稍松口气,同时也发誓一定要治好他耳朵。 一定! 猛虎后据是为更好反扑,雄鹰断翼亦可重新飞翔,他也定会重新屹立世界之巅! 不同于穆淮策,李钰等人个个被痛击得如丧家之犬,不过几十回合就趴倒一片。 围观的人看得心潮澎湃,忍不住替穆淮策连连叫好,更有女子当众表白:“穆郎最棒,穆郎最帅,穆郎是我的心肝肺!” 众人:“……” 盛季:“……”这明明是我的台词。 穆淮策:“……”阿季又要吃醋了。 流影:“……”夫人又要吃醋了。 离影:“……”开玩笑,他只认夫人一个。 眼看胜利在望,李钰却蓦地发觉五彩琉璃镜的秘密,当即飞身将四面墙上的镜子震得粉碎。 “哈哈哈……” 他得意狂笑,五官狰狞:“穆淮策,我看你这回还如何与我为敌?既是聋了,你就该有点自知之明,这辈子你都不会是我对手!” 话毕,更是直接掏出一柄长笛,提前催动穆淮策体内的蛊毒发作! ------------ 鬼市决战之夜(3) 笛声突兀响起,阴森而鬼厉。 围观人群颇为诧异:“怎么打着打着就改为吹笛子啦?” 而穆淮策已脸色刷得变白,手捂胸口,踉跄后退数步。 李钰得意勾唇,其余弟子赶忙再度发起进攻。 但或许是尚未到子时的缘由,穆淮策这次体内的灵力未彻底消失殆尽,还能勉强应战,只不过在节节败退。 “流影,你快去帮他!我这边不需要你保护。” 盛季心急如焚,她本以为上次将吹笛之人以及笛子尽数销毁就能帮穆淮策躲过一劫,没想到还有人能故技重施,是她大意了。 “夫人,属下今晚的任务就是护您安危。” 流影还算镇定:“您放心,主子已秘密请来高手坐镇,必要时会出手相助。” 其话音未落,就见一道精瘦的佝偻身形从人群中走出来,慢悠悠走进作战圈。此人破布麻衣,嘴里还啃着只鸡腿,忘我地啃着。 流影:“……” 确定这位大爷……高手? 是不是哪儿搞错了? 众人也纳闷:这货又是谁? 暗处的离影亦是皱眉。 此前都用灵镜联系,他从未见过真人。不过三大涅槃神境高手中倒是有一位曾要求,事成之后,得请他吃鸡一辈子。莫非…… 而盛季却未小瞧此人。 这人看似羸弱不堪一击,嘴里鸡腿也吃得喷香,设则脚下步伐形散神聚,轻悄悄就躲过周遭的刀光剑影,可见实力不可小觑。 果不其然,而后就见小老头啃完最后一口,摩挲着嘴,将鸡骨头随手往空中一抛,紧接着就像离弦的箭一般朝吹笛的李钰砸去! 按理说李钰也有着玄通神境的修为,却是根本来不及躲避这一击,笛子也被应声震碎。 “多谢前辈。” 稍有缓和的穆淮策,恭敬朝小老头拱手道。 小老头摆摆手,“别整这些虚的,你确定事成之后,管我一辈子吃鸡是吧?” 穆淮策颔首:“这是自然。” “得嘞!那您就瞧好吧。” 闻言,小老头当即双眼冒光,抬手就朝李钰一掌轰过去。 “蛇翼前辈,快就救救我啊!” 像是被狗追着咬似的,李钰顿时吓得屁滚尿流,连连高呼救命。 “桀桀桀……” 一道恶寒的阴冷笑忽然破空而出,令人如芒在背的同时,这笑声竟然直接化解了小老头那一道掌力。 “倒是有几分能耐。” 蛇翼随后降落在李钰身前,头戴黑白双蛇玉簪,身穿黑白两色长衫,手摇黑白两色折扇,闲适自得地评价道。 但他的出现,却让盛季等人闲适不起来。 因为身为地蛇宗二长老的蛇翼,长相却是个二八少年。 众所周知,涅槃神境入境级可调动自然流量呼风唤雨,而涅槃神境半步级则可以对抗时间之力返老还童。 流影:“没想到,这蛇翼已修炼至涅槃神境半步级。” 盛季点点头,若形容涅槃神境入境级的高手是凤毛麟角,那么涅槃神境半步级以上的高手则是屈指可数。 这下麻烦了。 不过若是她施展诡术强行提升至涅槃神境,再有吃鸡前辈助阵,或许也能一博。 小老头面色绷紧,他踏入涅槃神境后苦修数千年都未能晋升,自然知晓其中厉害。 “穆淮策,你以为同样的错误,我会犯第二次吗?” 想起上次交手时被神秘高手逼退的耻辱,李钰此时内心无比膨胀,仿佛蛇翼的修为都成了他的一般。 穆淮策没理会他的小人得志。 自打蛇翼出现,他就在思考一个问题——蛇婆去哪里了? 蛇翼常年闭关修行,容貌也发生巨变,玄机阁地下的探子未认出来情有可原。但他们是明确看见蛇婆来鬼市的。 他先前以为蛇婆是隐在暗处密而不发,眼下看来,更像是声东击西。 思及此,穆淮策嗤笑一声:“你说他是蛇翼就是了?莫不是请不动蛇婆,就随便找个人来冒充,狐假虎威的吧?” 李钰正在兴奋装逼得很,忽然被人一盆凉水泼下来,立即急得自证:“谁说我没请来蛇婆?不妨告诉你,她老人家这会去了鬼医铺子,传承人估计已经……” “闭嘴!” 蛇翼见李钰竟将传承人的事也抖落出来,气得随即一掌将他掀飞。 但为时已晚,围观的人听出“传承人”在鬼医铺子,一窝蜂地跑过去。 不过蛇翼已仅是瞥了一眼,一群杂碎而矣,跑的越快死的越快。 穆淮策、流影、等人也未有所行动,仍定定守在各自位置上。 唯独盛季不同,起初她很担心鬼医和小禅的安危,不过瞧着穆淮策镇定自若的反应,她大概猜出他事前已有安排。 但传承人关系重大,她还是确定些为好:“流影,夫君还有请其他高手吗?如今李钰那边多出蛇翼,形势又逆转了。” “夫人放心,向来李钰那种脑子能想到的,主子都有预料。” 流影猜出夫人的担心中也包括鬼医和小禅,遂隐晦暗示道。 这也是为何他们主仆三人今夜都没太关注灵镜上消息、因而漏掉蛇婆去向的原因。不过没事,问题不大。 “那就好。” 盛季略略沉吟,而后决定先从密道前往不远处的鬼医铺子。 一来相比于穆淮策这边自保能力,鬼医小禅那边更弱些;二来她在这边只能干看着着急,还不如去另外一边,确保穆淮策的计划万无一失。 她计划速战速决,再悄悄溜回来。但避免穆淮策提前发觉担心她,她还是留了纸条。 考虑到他会怀疑纸条是她被人逼着写的,落款处她特意写成——最最最爱夫君且聪慧可爱又贤惠有才的阿季。 可不料,鬼医铺子已人去楼空,狼藉一片。 “这是怎么回事?” 盛季急忙撒出去不计其数的小纸人寻到鬼医小禅的下落,终于在一炷香后,将“目光”定格在鬼市后边的深山之中。 此时鬼医已被打伤昏迷在地,小禅瘦瘦小小的身形挡在他面前,与紫衣蛇婆对峙的目光,稚嫩而决绝。 盛季悄然飞近,但未着急出手。 她有点好奇,这传承人如今到底有着怎样的修为与实力? ------------ 鬼市决战之夜(4) 只见数千丈高的山壁中间,小禅小小身形迎风而立,她双手捏诀,以指为剑。 只是她指点并未点在任何黄符上,而是点在眉心正中那一点红痣上。 随着红痣离奇般消散,雄浑的灵力刹那间从小小身体中释放出来。 “乾坤地境登峰级。” 紫衣蛇婆桀笑一声:“本来见你身上毫无修为,我还以为是那宝物失灵了。如今嘛,本座便放心了。” 上一任传承人是在他们地蛇宗陨灭的,那些年研究多时,终于制出能验证传承人血脉的宝物。白玉版纸本是一对,谁知竟被李钰那废物弄丢一只,回头再找他算账! “在你这年纪,此等修为也算佼佼者。但若想对付本座,不过以卵击石。” 而后蛇婆抬手就朝小禅飞出一道掌力,蓄满滚滚黑色毒烟。 “那你便试试。” 小禅愤恨地瞪着蛇婆,神色却是不慌。 说话间,百来丈水雾从山道之下冲出,如一道巨大水龙缠绕在小禅周身。 “去!” 小禅娇喝一声,纤小手指指向蛇婆。 霎时,巨大水龙便悉数朝着蛇婆射去,先是轻松化解那道黑色掌力,而后如一柄利剑直直刺向蛇婆心脉—— “砰!” 水剑遇上蛇婆的掌力,在半空应声碎裂,炸出巨大水浪,当即将蛇婆浇成落汤鸡。 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小禅嘻嘻笑出声。 盛季也忍俊不禁。 只是亲眼见证山涧中的湖水如何被小禅凭一己之力召唤而起,她望向小禅的眸色,愈发意味深长。 传承人除了能练就往生之术外,还能打破修仙练道的原有规律吗? 要知道能影响自然界之力量,唯有涅槃神境之上的修仙者才具备,而这小女孩不过是乾坤地境登峰级。 这一点,蛇婆自然也是意识到了。 “哈哈哈哈……” 她不顾浑身湿意,一步步朝小禅逼近,满脸兴奋的神情像是在看一个标本,“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待回到地蛇宗,我定要将你拆骨扒皮,仔细研究一番。” “你休想!” 小禅再度双手捏诀,全力反击。 然而她毕竟年纪轻,相比于经验老辣的神婆,她的修为及作战经验都过于稚嫩。 起初还能挡住蛇婆来势汹汹的进攻,但几十回合下来,灵力开始枯竭,明显势渐入微。 蛇婆得意一笑,更是胜券在握,也不急于捉拿她,饶有兴致地玩起猫捉老鼠的游戏。打算一点点耗尽她的灵力,让她全无反击之力。 “卑鄙!” 小禅啐了一口,声音也比先前虚弱许多。 盛季看得出,她是真的山穷水尽,也已大抵探出这传承人的虚实,随后便从山峰飞身下落。 红色外袍被山风吹鼓,像过含苞待放的带刺玫瑰。 她稳稳站定在小禅身侧,抬起衣袖随意一挥,简单粗暴地打断两人的较量。 “行啦,别硬撑着了,带鬼医回去解毒吧。” 盛季语气也随意,和眼前剑拔弩张的氛围格格不入。 小禅揉着酸疼的手臂,噘嘴控诉:“姐姐好过分哦!你明明早就在了,却非要等到我撑不住才现身,小禅鄙视你。” “讨打。” 盛季斜了眼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小妮子,也没真同她计较,而后冷眼瞧向蛇婆。 “你是何人?”蛇婆也同样在打量着盛季。 “来要你命的人。”盛季温柔一笑,还有模有样地表示:“穆淮策那里,就差你这颗人头了。” “穆淮策的人?” 蛇婆未上当,自家师兄的实力她十分有信心。只见她深紫嘴瓣一张一合阴森至极:“真是甚和本座心意。原本今日为着大局,不能亲手去宰了杀害我爱徒的真凶还有些遗憾,如今便由你来弥补吧。” 虽未查清是谁散播谣言,说是穆云派弟子裴东凌杀害的她徒弟。但她相信裴东凌人之将死时吐出的话,假不了。 “你确定?” 盛季像听了个笑话。 瞧着这蛇婆的紫衣青蛇簪打扮,再联系她说的“穆淮策杀她爱徒”的言论,不能猜出蛇婆就是上次月圆夜带头闹事的紫衣女子的师父。 “当日未能亲手宰了你那徒弟,一直也是我的遗憾,如今便由你来弥补吧——” 只见她左手向下一震,玄通天境登峰级的灵力当即汹涌而起。同时右手赫然化爪,径直朝着蛇婆飞掠而去,杀意逼人! 蛇婆意外瞪大双眼。 她着实未料到,只有玄通天境入境级修为的穆淮策,身边手下居然会是玄通天境登峰级的实力? 蛇婆这副震惊的表情还是蛮取悦盛季的,要得就是这乐子,“老虔婆,新账旧账,今日就一起算清吧!” “这话合该由本座来说!” 震惊过后,蛇婆很快调整回状态,连忙祭出黑色巨大掌印。 两道灵力在半空交汇,刹那间“砰”然巨响。 两人皆是被冲击力逼退十数步,正要展开第二轮较量,却听见山巅之上也传来一道巨响。 一蓝衣女子正追着一个道士模样的老头打,“你们天阙门的实力也不过如此嘛,居然也能位列天下第三?真是滑稽!” 蓝衣女子还不忘朝小禅抛个媚眼,“乖徒儿,我这实力够资格当你师父吧?待我打死他,你就得向我磕头拜师啊!” “听不见,听不见,反正我没答应你。”小禅气闷地捂住双耳:“要拜师我也只会找帅锅锅,性格好,长得帅,修为还高。” “你想多了。” 盛季顺手给她一个暴栗,随后朝山顶拱拱手,“前辈放心,她的事如今我做主,就这么说定了。” “好,就这么定了!”蓝衣女子爽快大笑。 就这么被卖掉的小禅:“喂喂喂,我还没同意呢!”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一道道激战巨响。 尤其是盛季与蛇婆这边,速度都明显变快。 蛇婆是见天阙门那老道撑不住,想速战速决。 而盛季则是猜想,天阙门既然此次趟这趟浑水,就不会只派出一人。或许穆淮策那边情形远没有她想象中乐观,得速战速决! ------------ 鬼市决战之夜(5) 盛季猜得不错,穆淮策这边已形成三对三的掎角之势。 就在他请出另一位高手时,天阙门的人也一并出现。 不过李钰毕竟本事有限,请动的只是天阙门旁支,实力一般。因而穆淮策这边的两位高手虽比不得蛇翼,但赛得过天阙门,正好优劣互补。 四人你来我往,战况胶着。 而穆淮策与李钰,仿佛又回到最初局面。 好的方面是,李钰如今没了笛子控制蛊虫,子时未到,穆淮策尚有灵力与之对抗。 不尽如意的是,现场如多眼杂,离影不方便出手。而穆淮策一对多,加之才被蛊虫折磨一遭,胜算大打折扣。 “流影,你先走。” 不想让李钰有所觉察,穆淮策话里有话地吩咐道。 流影明白这是让他护送夫人先走,虽然他心里不愿就这么弃主子而去,但也决不能辜负主子的一片信任。 “好!” 他一咬牙,先闪身跃上屋顶假意离去,而后又悄悄翻窗钻入东厢房。 “哈哈哈……” 李钰趁机嘲笑:“穆淮策啊穆淮策,我可真同情你。枉你一直拿他当兄弟看,关键时刻还不是弃你而去。因为没人比流影更清楚,你已经烂泥扶不上墙了!” “那又如何?” 穆淮策不以为意:“即便我今日死在这里,你也永远活在我阴影之下。穆云派世世代代弟子都会知晓,若非我穆淮策受伤,你李钰永远也没机会当上少掌门。” “你——” 被当众戳中短处,李钰像是被人踩尾巴一般,跳着脚就朝穆淮策冲过去。 穆淮策也强忍着不适,沉着应战。 余光瞟一眼月亮,发誓定要撑到子时。差不多那时,流影就能带着小姑娘走得远远的了。 鬼市后山,盛季也在时刻关注月亮。 她得再快一些,最晚最晚,也得在子时月圆之前、穆淮策身上蛊毒未彻底发作时赶回去。 穆淮策,你等着我! 于是她与蛇婆过招时,更是招招致命,处处发狠。 十指陡然幻化出长指甲,象牙白色,尖锐细长。趁蛇婆不注意,眨眼间就在她掌心撕开一道道血淋淋口子。 “好!”小禅忍不住拍手。 先前担心盛季实力不敌,她想了想还是决定留下帮忙。如今见识过盛季真本事,钦佩不矣:“这就叫作……恶人自有恶人磨!” “闭嘴。” 一轮较量结束,盛季退回原地,气闷地抬手揉乱她发型,“不会说话,你就少说点。” 蛇婆被气得不清,胸口喘得厉害。 一向被门内弟子尊崇的她,怎么受得了两个黄毛丫头的这般奇耻大辱? 于是下一瞬,就见她长发乱飞,双目充血,上百条五颜六色的毒蛇从她飞扬的紫色长袍中倾数而出,龇着牙淌着毒液朝盛季二人飞去。 盛季冷眼微眯,快速分析当前形式。 她到底只有玄通天境登峰级实力,刚才能占上风,也不过仗着出其不意。 如若真的硬碰硬,到最后或许会陷入和小禅同样境地,被灵力更为深厚的蛇婆活活拖得油尽灯枯。 今日要想全身而退,只能智取。 幸运的是,经过刚才一番濒临险境的激烈较量,身体处于自保的不能反应,她灵海处已隐隐发热,灵力开始热烈翻涌。 这是晋升的前兆! 盛季徐徐勾唇:很好,今日她便引天劫灭人渣! “小禅,拿水泼她。” “哈?” “快点,我要晋升了,替我护法。” 交代清楚,盛季也不与她多废话,直接退后,留下小禅小小身形独自迎接上百条毒蛇的盛大问候。 小禅:“……” 咱就说,还能有人比这再过分的吗?! 不过吐槽归吐槽,为难当头,她是不会耍小孩子脾气哒。 盛季姐姐先是以身相互,又愿意信任她,将晋升时护法这等事关性命的重大之事交予她,她小禅自当竭尽所能。 于是小禅遂按盛季交代得,一遍遍拿水朝蛇婆泼去。 尤其通过观察盛季刚才与蛇婆的较量,小禅意识到,有时与人对战并非只能硬碰硬,战术很重要——以最小的损耗,让敌人受到最强的创击。 于是小禅接下来的打法着实无赖,一会拿水泼,一会骂骂咧咧的。 “老虔婆你后继无人。” “老虔婆你满脸都是鱼尾纹……” 最后实在没辙,直接朝她放了个响屁,奇臭无比…… “乖徒儿骂得真好,再大点声!” 山顶上蓝衣女子见未来徒儿如此聪明,能自学成才,也不吝啬地全程给小禅加油助威。 因此小禅骂起来也更加卖力。 “臭丫头,你这是在找死!” 蛇婆着实被气得不清,一顿没了章法,出手全凭蛮力。 但也没用多久,她后知后觉回过味来,很快就化解弱势,抢占上风。 至此,小禅再度被她打得节节败退。 而盛季那里的晋升却才进行到一半,短时间根本没办法空出手。 山顶老道见状,也拼命拖住蓝衣女子,不给她腾出手帮小禅的机会。 蛇婆深紫色的唇鬼厉一笑,步步欺近小禅:“先解决了你,再去杀了那个小贱人,本座今日也算不虚此行。” 小禅被逼得步步后退,脸色已然泛白,好几次想再抬手祭出口诀,奈何灵力枯竭,连一颗水滴都召唤不来。 蛇婆更加得意,像逗弄宠物玩意般一点点逗弄着她,看着她脸色一点点被绝望覆盖,享受得很。 可就在这时! 无数个小纸人像是龙卷风一般,自上而下急速飞驰而来,对着蛇婆头顶就是一顿强力输出。 蛇婆下意识扬头,竟有种泰山压顶的骇然。 她连忙退后抵御,忐忑不安地瞧着不远处边晋升、边驱动小纸人的盛季,满脸写满不可置信:“这是……诡术?” “还算识货。” 盛季晋升功成,下一瞬就脚尖点地就飞到小禅身前,沉声命令:“天劫要来了,你速速带鬼医躲远些。” 从玄通天境突破到涅槃神境,会经历一场天劫,这事小禅心里清楚,不敢耽搁,立马带着鬼医闪人。 蛇婆自然也清楚盛季的计划,奈何被盛季拖住,抽不开身。 “哼!天劫又如何?” 她见招拆招地应对着盛季的战术,“论经验,我已扛过一次涅槃神境的天劫。论势力,你不过初初晋升,而我早已在涅槃神境入境级修炼多时。” 不料,下一刻却面如死灰。 ------------ 鬼市决战之夜(6) 原本身形比蛇婆还娇小的盛季,忽然拔地而起,现出真身本相,赫然比背后山峦还要庞大。她居高临下逆着脚边的小人,“如今呢?” 蛇婆指着她的手指不自觉发颤,舌头也打结:“你你你……你是……” 不待她组织好语言,两道天劫同时罩着两人头顶,重重砸下来! “啊——” 蛇婆目眦尽裂,倾尽毕生灵力护住周身。 她怎么忘了?修炼诡术的那一族,但凡晋升,都要承受双倍天劫啊! 难怪这小贱人会化出真身本相,这双倍的天劫又岂是肉体凡胎能抵御得? 而山顶蓝衣女子和天阙门老道士,都极为震惊,顾不得过招纷纷飞远避难。 几乎同时,鬼市无数双眼睛也齐刷刷投向后山。连有阅历的老者都发出慨叹: “没想到那一族,竟又有后辈修成大果!” “是啊,这天下局势或许会被再度改写。” “只是为何如此紧要关头,这后辈不在族中修炼,偏偏要来鬼市……” 西市偏宅,穆淮策等人也在关注这惊天动力的两道天劫,双方一度短暂歇战。 “来来来,打个赌,猜猜这异族为何会来鬼市?” “我赌他肯定不是为了传承人来的?” “怎么样,赌不赌?赌金五千两……” 穆淮策请来的第三位高手是位长髯中年微胖的男子,平日好赌,这次就是缺钱才同意来帮忙的。 眼下,这货在小院直接现场开设赌局,甚至连蛇翼等人也想拉上一起赌,“小赌怡情,不分敌我……” 蛇翼:“滚!” 男子:“……好嘞。” 他又转头盯上天阙门的老道,老道直接翻了个白眼,“这晋升能引来双倍天劫的只有那一族,人家那族打出生起就能长生不死,故而根本不将往生术放眼里。在场是个人都知道,你要不去问问隔壁那条看门狗,没准它愿意搭理你。” 男子:“我……” “出去之后,千万别说我认识你。”才跟他并肩作战的小老头捂脸嫌弃:“脑子要是缺营养,我回头把鸡架子留给你,就当是封口费。” 男子:“切,既然你这么聪明,那你倒说说,她为啥这时候来鬼市?晋升渡劫这么危险时刻,在族里有长辈护法岂不是更安全?” 小老头:“我要是知道,我就跟你赌了。”五千两够买好多只鸡呢 男子:“……” 在这期间,穆淮策和李钰都未言语。 穆淮策在静静瞧着后山方向,而李钰则悄悄瞟他好几眼,心里开始忐忑。 当年穆淮策正是为了救那一族后辈才受伤耳聋,如今这异族来鬼市,难道也是穆淮策请来助阵的?若非赶上晋升历劫,这会早就到了。真若如此,现场局势不妙啊。 这一层,穆淮策也想到了。 所以即便这异族并非他请来的,但可以让李钰误以为是他请来的,令其知难而退,“这……” “主子,属下有事禀告。” 穆淮策正要开口,却见流影去而复返,神情严肃地塞给他一张纸条。 正是盛季留给他的那张。 起初未见纸条内容,单看原本要护送盛季离开的流影这等反应,穆淮策预感不好。 然而当他展开纸条,目光扫过那一长串落款“最最最爱夫君且聪慧可爱又贤惠有才的阿季”后,脸上绷紧线条随之舒展,更是不合时宜的轻出声:“真有她的。” 这么矫揉造作的落款,别说一看就没人逼迫她。即便有,也得当场被雷晕过去。 也就是他,平日里被她折磨惯了。 不过她虽是主动离开的,但要去做什么未可知。今夜鬼市局势动荡,穆淮策略略思忖后吩咐:“这样,你去……” 流影上前附耳倾听,很快领命而去。 而主仆俩这一番操作,让李钰对先前猜测越发肯定,连忙找蛇翼商量对策,“前辈,大事不妙……” “没错,蛇婆有危险,我得赶过去救她。” 通过门中信物感应到蛇婆出事,蛇翼误以为李钰也说这事,竟生出些许默契之感,难得和善地拍拍李钰肩膀,随即飞身离开。 李钰留在原地又气又急:不是,他要说的不是蛇婆啊! 如今对面两位涅槃神境的高手虎视眈眈,天阙门这个旁支又是个才晋升的半吊子,这哪还是穆淮策的对手啊! 岂料,就在李钰抓耳挠腮之际,穆淮策竟让好赌的那名长髯微胖中年的男子跟着蛇翼追出去,“劳烦前辈,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好传承人,日后淮策必有重谢。” 男子有点犹豫:“可我的实力不如蛇翼……” 穆淮策:“我相信您可以的,打个赌,赌金五万两。” “好嘞,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男子瞬间消失在原地。 离影:“……”他这是都请了些什么人呐? 穆淮策:“……”这可阿季好哄多了。 “哈哈哈……穆淮策,这就是你自找的了啊。兄弟们,跟我上!” 眼见局势逆转,李钰急不可耐地发起新一轮攻击,并嘱托天阙门老道:“前辈务必拖住那老头,晚辈这就解决掉穆淮策,然后去支援你。” 此时此刻,皎月最后一丝残缺也消失不见,子时至。 瞧着头顶的圆月,离影的心顿时揪紧。 他虽是相信主子自由决断,但还是不理解为何这时将那高手指派出去。 眼瞧着李钰等人的剑尖一寸寸逼近穆淮策,离影的心也一寸寸被提近嗓子眼。 然而穆淮策始终没有召唤他,面对李钰等人的攻击,这一次似乎成竹在胸。 反观鬼市后山,盛季等人就没有这份信心了。 她好不容易利用天劫将蛇婆击杀,灵力气息均未调匀,蛇翼已匆匆赶到现场。 眼瞧着相互陪伴数千年的师妹就这样惨死在外,蛇翼愤怒长啸:“是谁?!是谁傻了她——” “是我。” 蓝衣女子那边勉强结束战斗,将天阙门老道的尸身直接踢在蛇翼面前,“这两个人都是我杀的。” 考虑到盛季刚历经天劫根基不牢,蓝衣女子决定抗下所有。 结果下一瞬,就被暴走的蛇翼一拳轰进山体里。 这一拳,他用了十成十的修为。 ------------ 鬼市决战之夜(7) “前辈!” 盛季痛心地惊呼出声,要知道,这一拳本该她来承受! 她忙飞至蓝衣女子身前,一边戒备盯着蛇翼,一边关切询问:“前辈,您怎么样?” “……咳咳……死不了。”蓝衣女子气息微弱,但嘴上依旧顽强的很:“可惜让乖徒儿看到,又该被嫌弃了。” 盛季欣慰一笑:“那您歇会,蛇翼这小喽啰,合该由我这种小角色来收拾。” 蓝衣女子:“……” 倒也不必如此大口气。 人家好歹是涅槃神境半步级的强者……然而下一瞬,就惊掉她下巴! 只见原本才晋升涅槃神境的盛季,周身红色灵力倏地暴涨,陡然间已是涅槃神境半步级! “蛇翼,你来了这,穆淮策呢?” 盛季红衣外袍翻飞,她左手操控小纸人飞速旋转,右手灵活操纵灵力,气场冷冽而肃然:“你若敢伤他,我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放心,杀鸡无需牛刀。”蛇翼邪魅勾唇:“只是没想到,那小子竟有白氏一族帮衬。白氏诡术的确厉害,就不知道和我地蛇宗比之如何……” 说话间,都未瞧见他出手,一道硕大的黑拳影已疾速冲向盛季! 盛季狐狸眼微眯,左手狠狠向前一拍:“去——” 刹那间,无数小纸人以一道巍峨白色掌印模样,浩浩荡荡迎上黑色拳影。 两股磅礴力量在半空“砰”然相撞,地动山摇。 蓝衣女子已退至小禅身边,帮她拂去余波,“涅槃神境半步级的高手过招,威力竟如此恐怖!”想到小禅还在,她赶紧又改口:“咳咳……其实也没比为师强多少。” 小禅无语:“给你个表情自己体会。” 盛季则没这般放松,此刻她灵海灼痛不止,灵力在隐隐流逝,就像水壶被烧干一般,游走在支离破碎的边缘。 “倒是有几分能耐,难怪年纪轻轻就能晋升涅槃神境。” 山谷,蛇翼傲然语气里多出些赞美,却也一语道破:“可惜你今日遇见的是本座。本座在涅槃神境半步级已修炼多年,而你不过靠诡术短暂提升修为,纸老虎,不禁戳啊……” 他语气漫不经心,下一瞬就是连连祭出四五道黑拳影,一个比一个骇人! “丫头,小心!” “漂亮姐姐,小心啊!” 蓝衣女子和小禅都尚未恢复,但还是祭出灵力冲上前来。 可惜小禅还没靠近就被弹飞,蓝衣女子也好不到哪去。 “你们都退后!” 盛季这边,已祭出近乎绝命一击。 妖冶灵力气势如虹,夹在着无数翻飞小纸人,如离弦箭一般快速迎上去—— “砰砰砰!” 在击碎第三道拳影后,红色箭矢碎裂,最后两道拳影尽数击中盛季心口。 她当即一口鲜血喷出,周身灵力也气势萎靡。 “在绝对实力面前,技巧永远不值一提。” 蛇翼冷笑一声,缓缓走近盛季,每一步都牵动着三个女人的心,仿佛爬出深渊的厉鬼前来索命。 “漂亮姐姐……” “丫头!” 小禅和蓝衣女子都挣扎要起身相护,奈何灵力枯竭,亦是动弹不得。 “呸!”盛季吐掉污血,“我们白氏一族能耐可远不止这点。堂堂地蛇宗长老,打败我一介后辈根本算不得什么。若能打败我们白氏长老,我倒会高看你几眼。” 说着她缓缓抚上藏在颈项的红色吊坠,这是白氏一族至宝,当初被选定为继承人时所获。只要她念动口诀,被召唤的白纸族人就能隔空将修为渡与她所用。 只是若真召唤舅舅,那她便不能再留在穆淮策身边。 眼看蛇翼近在咫尺,盛季犹豫再三后,露出一抹凄美的笑意:“穆淮策,你应该不会忘了我吧……” “穆淮策!” 西市偏宅,被连连戏耍的李钰歇斯底里:“要杀要剐给个痛快的!” “分明是你要杀我,我何时主动找过你麻烦?” 穆淮策一如既往的冷静镇定,尽管他并不知为何今夜子时蛊毒没有照常发作。 这宠辱不惊的心怀,即便位及涅槃神境多年的小老头,也忍不住赞叹:少年天才果然非同凡响!若非他双耳有疾,只怕被太宸宫统治多年的东皇大陆,易主是早晚的事啊。 “前辈,有劳您再去后山瞧瞧,我留在这里善后即可。” 送走小老头之前,穆淮策还是谦和有礼。 下一瞬,瞧着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穆云派弟子,他已是面如鬼厉,沙发嗜血:“离影,这些人交给你了。” 想到白日里盛季对偏宅交口称赞,他面容稍有和缓,又补充道:“收拾干净些,别让血溅到院子。”小姑娘虽是顽皮些,总归胆子小,见不得血腥。 “是。” 离影带人迅速清理现场。很快穆云派弟子被一个个闷声拧断脖子,真真是杀人不见血。 “穆淮策你要干什么!” 被强行喂下一只药丸,李钰死命扣着嗓子眼却吐不出来,惊恐到极致:“你别忘了,蛊毒解药还在我手上。若我死了,你这辈子都别想解毒。” “同门一场,我怎会忍心杀你?” 如修罗般的神色,仍配着最温柔的语调:“你也合该尝尝被蛊毒侵蚀、生不如死的滋味。呵呵呵……” “穆淮策,你不得好死!” 一听药丸里包裹着蛊虫,他像疯狗般扑向穆淮策,却被同是玄通天境入境级的离影一脚踩在地上,“主子,他要如何处置?” “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穆淮策居高临下睥睨着他,轻飘飘一句定刑:“挑断他右手筋脉,这种人不配使用青龙琉璃剑。” “主子英明。”离影顿觉畅快无比,冷冷盯着李钰:“瞧不起废物的人,自己到头来却成了不折不扣的废物,光是想想就他娘的解气!” 紧接着手起刀落,惨叫声划破夜空。 解决完李钰,穆淮策没多留一刻,马不停蹄飞向后山。 就在刚刚,流影用灵镜给他“千里传书”——夫人在后山。 这个坏丫头,真不知她瞒了他多少事,这笔账必须得去找她算算。 后山这会战况激烈,蛇翼,吃鸡小老头,以及姗姗来迟的好赌中年大叔,三人打得难舍难分。 盛季也想帮衬一二,奈何流影突然冒出来,“夫人别怕,属下保护您!” “……好的呀。” 就在盛季苦思冥想怎么支开过于忠心的流影时,一袭白衣胜雪的熟悉身影忽然踏风而来,宛如神砥降临在山顶处。 “穆淮策!” 盛季下意识欢喜喊道,后知后觉他根本听不见。 然而下一瞬他就精准地朝这边飞来,抱她入怀,还贴心捂住她眼睛,“吓着没?” 嗓音温柔如絮。 或许正应了那句,在所有人声鼎沸的欢喜里,我只一眼望见你。 ------------ 鬼市决战之夜(8) 被穆淮策抱入怀中刹那,也一同被蒙住眼睛,盛季的世界化作一片黑暗。 是一片祥和的黑暗。 世界仿佛只剩他们两个,身体的四肢五感全为他所调动,他熟悉的泛着血腥的气息,他比常人泛凉的体温,他沉稳有力的心脏在鼓动,他坚实有力的臂膀可以依靠,他和煦如风的嗓音在耳边细语:“吓着没?” 盛季老实地点点头。 有害怕的。 穆淮策没来之前,她下意识独立支撑起这一切,因为没有退路,所以不能软弱,脊梁骨就得挺得直直的,这是白氏未来族长应有的傲骨! 可他来了,退路有了,轻轻往后倒去也会有人接住她。 当做回可以撒娇耍赖的阿季时,她才意识到处境之危险。 任凭她修为天赋再高,还是第一次在生死战中遭遇蛇翼这般阴狠强大的对手,随时都有可能丧命。 若非那位长髯微胖男子及时赶到,她可能真的就要召唤舅舅,白氏一族的身份暴露,真的就有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她心心念念的穆郎。 因为,人妖相恋向来不被世人看好。 “别怕,一切有我在。” 感受到怀里小姑娘的异常安静,穆淮策原本收敛起的怒火与狠戾再度疯狂地翻滚搅动,但轻拍她背的力度仍拿捏适中:“让流影在这先陪你待会,我去去就回。” “你要去哪?” 见他要走,盛季不安也不舍地拉住他。 这才注意到他手背上有擦伤,都是些细小的口子,没流血却一触碰就叫他忍不住蹙眉得疼。 “很疼吧?我帮你包扎。” 她痛心地看他一眼,眼圈即刻泛红,而后忙埋低头拿出粉色手帕帮他包扎。 一如上次那晚帮他包扎后腕上的伤,咬紧唇瓣,伤心至极却一声不吭。 “不疼,就是看着吓人。” 穆淮策说得是实话,这点疼和蛊毒发作相比时,根本不值一提。 可懂事的小姑娘过于惹人怜爱,偏他又没太多安慰女孩子的经验,最后慢慢抬起手轻拍拍她毛茸茸小脑袋,“小姑娘哭鼻子会变丑的。” 一碰流影捂脸:垮了,垮了。 前面哄得都挺好的,偏偏最后一句画蛇添足。 果不其然,盛季本就陷在情绪理,被他当成小孩子哄难免又多些孩子气,气鼓鼓朝他喊句“骗子”就背过身去。 明明她一碰伤口他就皱眉了,怎么可能不疼? 穆淮策无奈又好笑,这怎么还恶人先告状呢? 而后他故意轻咳一声,举起手腕上粉色蝴蝶结,煞有其事端详两眼:“这一个人偷偷跑出来,还不忘记带手帕,装备也是很齐全嘛。” “我……” 盛季像是被踩尾巴的猫,心虚又炸毛地转身回怼:“那你三日之内就请来三大高手,偏宅里还有机关地道,装备也很齐全呐。事先口风那么严实,又是在瞒着谁?” “……这事回头再谈,我先过去帮忙。” 不等盛季答复,穆淮策随即三十六计走为上。 心里悄悄松口气,果然不能和女人讲道理,尤其吵架时不能提醒她揭短…… “贺前辈,小禅你们伤势怎么样?还能否撑得住?”临去击杀蛇翼之前,穆淮策先绕去旁边询问:“鬼医他可有性命无忧?” 蓝衣女子和小禅原本在盘膝疗伤,闻声皆是睁开眼。 “我们无事,你多加小心。” “我已喂老爹吃下解毒丸,身上毒气少了很多,想来不久就能苏醒。”小禅也道:“帅锅锅尽管去忙。” “如此甚好,我去去就回。”穆淮策嘱托道:“小禅就麻烦贺前辈多加照佛。” 有另外两大高手拖住蛇翼,他本想带着其余人先行撤离。又考虑到小禅身份已泄露,各大势力不久就会找过来。还是决定先彻底解决蛇翼,到时候多两位高手坐镇,撤离过程也相对安全些。 “你放心,自己的乖徒儿我自然会护她周全。”贺兰依脱口答道。 小禅噘嘴:“我还没同意呢。” “估计是你伤到了脑子,你先前已经答应我。”贺兰依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我才没……唔……” 小禅再想反驳,被贺兰依一把捂住嘴,“徒儿乖,你这会需要养精蓄锐。” 穆淮策忍俊不禁,看来这二人是真没事,这才放心地迎战蛇翼。 半空中,三人还是难分胜负。 见穆淮策这个只有玄通天境的人飞来参战,蛇翼并不将他放在眼里,反而是指着站在下面的盛季,“你来还不如她……” “东家,快打死他!他刚才说了你好多坏话!” 眼见自己身份要露馅,盛季连忙抢白:“他还说要抓小禅和我回去给他暖床,这个老不知羞的,认为你不行,就他才行……” 现场一瞬的安静。 大家伙都懵了。 率先反应过来的是穆淮策,气闷地探口气,一看小姑娘就在掩饰,一如既往地口无遮拦。 而后是流影,压低声音劝告:“夫人,当着这么多高手的面,好歹给主子留点男人的尊严呐。” 小禅和贺兰依吃瓜:我们就静静地看着你表演。 小老头和长髯微胖男子先是瞧了眼蛇翼,又齐刷刷看向穆淮策,“小伙子,年纪不大已经肾亏啦?还不过蛇翼这老色胚?” “都给我闭嘴!” 一向专心修炼,从不近女色的蛇翼被气得火冒三丈:“臭丫头,你若再敢造谣,看我不拔了你舌头?!” “东家你看,他好凶哦。”盛季瑟缩下肩膀,躲到流影背后,“阿季刚才就是被他吓得,东家可要给阿季报仇啊……呜呜呜……” 说着掐一把大腿,含泪啜泣,小模样可怜极了。 “放心吧,我不会放过他。” 明知道她又在演,穆淮策还是柔声安慰一声,再转向蛇翼时,黑眸的温度已寸寸结冰:“青龙琉璃剑,剑来——” 随着他一声空灵如钟的高喝,一柄锋利宝剑突然从夜色中破空而来,稳稳地落在穆淮策手上,顿时光茫大振,照亮浩浩苍穹。 众人皆是被震撼。 “这才是真正的人剑合一!” 八百年了,再看到自家主子手握青龙琉璃剑杀敌,流影甚是骄傲:“这等宝剑,岂是李钰那个废物能轻易驾驭的?” “是啊。” 盛季也感慨万千,这一幕时长都会出现在她梦里,和当年他挡在她身前护她性命时的情形一模一样。 少年天才,他一直都是! “这小子,要走的路还长着呢。”小老头两人也交口称赞。 “帅锅锅最帅!小禅明日就要拜你为师,长大后再嫁给你当……” 贺兰依:“闭嘴!” 盛季:“闭嘴!” 在青龙琉璃剑的加持下,穆淮策周身气势如瀑布般骤然暴涨,连蛇翼也不敢小觑,出招时也越发狠戾致命。 一时间,激战再起! 就是吧,某人握剑的手腕上一只粉色蝴蝶结,过于不和谐了些…… ------------ 盛季的血开启往生书(1) 有了穆淮策的加入,战局很快逆转。 蛇翼即便修为再高,被三个实力相差不多的人轮番进攻,灵力也总有枯竭之时。 “穆淮策,没想到你能请得动这么多高手,今日是本座轻敌,他日定会再来找你一雪前耻。”眼看要扛不住,蛇翼不再恋战,准备抽身而退。 然而穆淮策却未收手,有商有量地表示道:“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留下来你这条命吧。”上扬眼尾敛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你吓着人了,她说要我杀了你。” “要杀要剐尽管放马过来,别找那么多借口!”蛇翼大怒,升腾起最后的灵力,准备放手一博。 “绝无虚言,和杀死你相比,还是哄她更难些。” 话毕,穆淮策含笑的眼底,蓦地浮现一抹阴冷杀意,“青龙琉璃剑,去——” 顿时,青龙琉璃剑大放异彩,像是流星拖着长尾划过天幕边,向蛇翼的道道黑拳影急速穿透而去。 黑拳影“砰砰砰”尽数碎裂,最后是利剑刺入胸膛的闷声。 蛇翼“噗哧”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从半空栽落下来。 “好!” 堵在众人心口的恶气终于倾泻而出。 然而与此同时,穆淮策竟也随之下坠。 满头黑发渐渐化作三千银丝,与被风卷起的月白衣袂,凄美飘然而下,如梦如幻。 “穆淮策!” 盛季飞身半空,顾不得掩饰身份,一门心思地稳稳接住他,落到地面。 她一手将垫着他头,一手轻柔拭去他嘴角的血痕,焦灼关切道:“你还好吗?还撑得住吗?” 肯定是那药效过了,蛊虫又开始作祟。 瞧见小姑娘泛红的眼角,穆淮策虚弱之余,努力若无其事一笑:“我没事,你别担心……” “不好,蛇翼要自爆!” 这时,流影突然大喝一声。 “桀桀桀……本座得不到的,你们也休想得到!”满身血污的蛇翼,突然摇摇欲坠爬起来,一把抽出青龙琉璃剑,用尽全力朝小禅扑去—— “小禅!” 盛季惊大双眼,还没反应过来,巨大的冲击力已携着狂风炸裂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出于本能,她回身就将垂垂老矣的穆淮策护在身下,调出灵力,将所有碎沙乱石抵挡在外。 以一己之力,在他最羸弱之时,构造出来一方栖身之地。 不大,但绝对安全。 “阿季……” 瞧着毅然决然挡在自己上方的小姑娘,穆淮策有一瞬间的怔愣。 上千年来,他习惯以守护者姿态在外人面前自居,保护穆云派,保护玄机阁,保护天下苍生。即便往日月圆之夜蛊毒发作,他也习惯提前安排好一切。 从未想过有一天,他能这般安心地躺在他人羽翼之下。 她小小单薄的身影,尚且盖不住他全身。可任凭一波波巨大灵力冲击袭来,她都是动也不动,哪怕五官已紧皱到一块。 “阿季,快趴下!” 穆淮策反应过来,挣扎着要将两人姿势调换位置。 盛季哪里舍得呢?任凭他一遍遍催促,也雷打不动地挡在他前面。 冲击震动之响,他听不见,即使劝告声全被堙没,仍是不停为她担心着。 口语唇形,她看不懂他的,但他能看得懂她的,“夫君若是再不老实,阿季可就要亲你啦,亲到你再也张不开嘴为止。” “你……” 仅一瞬间,怀里的男人便消停了。 深深瞧了眼她被创伤淌血的手臂,再凝望她脸时,穆淮策眼神里三分无奈七分心疼,“你呀……” 万千感慨与触动,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巨大冲击消散,蛇翼灰飞烟灭。 “主子!” 被震飞数十米的流影,第一时间跌跌撞撞跑向盛季两人这边。小老头和长髯微胖中年男子没顾得上满身灰尘,连忙驱动灵力飞向小禅他们那边。 “前辈,前辈你醒醒啊!” 小禅紧紧抱着贺兰依的残躯,不住呼唤。 盛季远远望去,后知后觉在蛇翼冲向小禅刹那,离得最近的贺兰依,不顾性命地抱住了他。两人同归于尽,换来小禅的安然无恙。 “不是说好这事结束以后,就收我为徒,教我修炼的吗?” 小禅脆生生的童音里已染上哭腔:“你果然是个不靠谱的大骗子,说话一点也不算数。” 到最后,更是忍不住嚎啕大哭:“我叫你一声师父,你就起来好不好?我会把老爹最好的酒拿过来,当拜师酒孝敬你,你就起来好不好……” 然而尸身僵硬的贺兰依,双眼紧闭,再也不可能回应一句“乖徒儿”了。 在场所有人,都为之泪目。 萧萧山风也呜呜发出哀鸣,为这份生死大爱渲染一份悲壮。 “我过去看看,流影你照顾好你主子。” 盛季顾不得手臂上的伤,将怀里的穆淮策轻手轻脚移给流影,迅速起身飞向小禅那边。 “我们也过去瞧瞧,咳咳咳……” 穆淮策也不管蛊毒在他身体里如何凌虐,吩咐流影务必跟上去。 “阿季姐姐,你救救师父好不好,你那么厉害,一定可以的对不对?” 小禅泪眼婆娑地揪着盛季,小心翼翼地求证。 “小禅……” 盛季悲伤而无力地张了张口,却始终说不出安慰的话。 因为不管怎么说,都是对贺兰依判下死刑。 可她也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若非最开先帮她接下蛇翼那愤然一拳,或许在蛇翼自爆之时,贺前辈是有足够灵力带着小禅和鬼医及时逃离的。 然而世间,没有如果。 最后,盛季只能将哭得全身抽搐的小家伙抱进怀里,轻拍后背,无声安慰。 就在这时,奇异一幕出现了! 盛季手臂淌下来的鲜血,原本已染红小禅后背的衣物,但转瞬间就消失不见。 盛季的血,被小禅尽数吸收了。 只可惜,众人的关注点都集中贺兰依身上,没人察觉到这事。 被流影背着、晚到一步的穆淮策,虽是修为暂时散尽,但大脑依旧活络。他没陷在现场低压伤感的情绪理,略略分析下当前的形势,“小禅身份已暴露,此地不可久留,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 ------------ 盛季的血开启往生书(2) 穆淮策在鬼市的两处宅院,以及鬼医铺子都已不再安全,众人商量过后,随小老头前往他常去落脚的废弃山神庙,就在半山腰,比较僻静。 经询问,小老头名叫袁北犁,说是无门无派的散修,在涅槃神境入门级已有百八十个念头,后来常年各处寻求晋升机缘。最近之所以停留鬼市,“这里的山鸡烤起来格外香啊!” 长髯微胖中年男子叫洛不穹,年轻时曾师从地蛇宗,“后来我见不惯他们阴毒的修炼法子,就自请退出师门。”“确定不是因为好赌违背门规?”“哎呀呀……也有那么一点子原因啦。” 废弃的山神庙设施很简陋,连张床都没有。小老头将他唯一一张草席拿给老态龙钟的穆淮策,“你小子这到底怎么回事?确定不需要去看大夫抓些药?” “老毛病了,明早就能好,您去歇会吧。” 穆淮策强打着精神,婉言谢绝。 而后吩咐流影从外面找根树枝,将那贡品桌上的黄色桌布挂起来,将自己遮在山神庙一角,打算就像往常一般熬到天亮。 “臭小子,你最好能平安无事,答应请我吃一辈子鸡的事可不能抵赖!”小老头嘴硬心软:“我先去附近打只野鸡煮些鸡汤,算你欠我的,回头得还两只。”而后就骂骂咧咧地出了门。 新一波蛊毒再起,穆淮策最后一丝精气神也被蚕食掉,浑身又冷又痛,八尺男儿的欣长身躯慢慢缩作一团,不停颤抖着,任谁看了都心疼不矣。 盛季安顿好小禅和昏迷的鬼医,走过来拨开黄布遮挡的刹那,心尖像是被掐了下,真真是疼在他身痛在她心! 不忍他额外费力气睁眼读唇语,她只默默躺到他身边,将冰冷一团揽入自己怀里,轻手轻脚地尽可能包裹住他的全部。 不像平日里嬉戏占他便宜,不带一丝杂念,仅仅在此时此刻,竭尽所能为他遮风避寒。 “阿季,你去陪陪小禅。” 当温热娇躯贴上来的刹那,穆淮策没有睁眼,却也知道是谁。她熟悉的体温,她常用的栀子花头油香气,这些时日已习惯地不能再习惯。 人生病时最为脆弱,这份温软的避风港恰到好处给予他力量,可他不能贪恋,“她比我更需要你。” 盛季没说话,只轻拍他后背,示意放心。 可穆淮策还是挣扎想推开她,“袁前辈去煮鸡汤了,你去喝点,不必担心我。” “是不想我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么?” 被接二连三拒绝,盛季也没恼,双手捧起他布满褶皱的脸,虔诚地凝视着他暗淡沧桑的黑眸,语气轻柔而真挚:“我在心里,穆郎永远是一袭白衣,两袖清风,手握青龙琉璃剑,兼济苍生的少年天才。” 记忆倒回八百年前,那日他在森林里挺身而出挡在她面前,第一眼不是他颠倒众生的俊脸,而是他的背影。 不如白氏男子壮硕,但挺拔欣长,有安全感有担当。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我心目中的大英雄,可以在危难关头,为我支撑起一片天。”盛季用额头轻蹭了蹭他的,“别赶我走,好不好?” 穆淮策轻叹,“傻姑娘,我是怕我又伤到你。” 今夜发生太多事,尚且没心思去梳理思路,但她有灵力懂修为的事一目了然。 面对他蛊毒发作,相交于其他人她毫不惊讶,不难推断出她上次月圆夜已知晓他身份,偏要在那淘气地叫老伯,还絮絮叨叨同老伯说她夫君许多坏话。 但真正让他不安的,还是蛊毒发作神志不清时,险些将对李钰的恨意与杀意全都施加在她身上,小姑娘娇娇弱弱的,又惯爱漂亮,身上有伤就不好了。 “听话,你先出去,让我一个人……唔……”穆淮策怔住。 劝说的话语,尽数淹没在吻里。 这一刻,唇齿间热意交缠,浓烈而寂静。 盛季本来只想堵住他的嘴,但一沾上他泛着幽香的清冽气息,还是上了瘾,忍不住小啄一口。 他今夜的唇瓣有些干裂,比不得婚前爬床那晚来得饱满多汁。但那晚是偷偷亲的,今夜则是光明正大,感觉更刺激。 有清风拂过,伴着喷香的鸡汤味,使得唇边的一切都越发诱人。 念在他有病在身,她没再黏着不放,趁他反应过来之前先一步撤退。先是不过瘾地吧唧两下嘴,而后还理直气壮地表示:“人家之前可说过咯,夫君若是再不老实,就亲你亲到张不开嘴为止。” 穆淮策被她搞得啼笑皆非,偏这会没气力与她理论,只故意板起脸,“你这丫头,惯会讲些歪理。” 盛季被逗笑:“你如今都成案板上的鱼了,扑腾得再厉害,也只能任我宰割。”她还肆无忌惮地点了点他的唇瓣,“不如你叫流影一声,试试他敢答应吗?” 穆淮策想都不用想,流影那叛徒这会肯定早就躲远了。心里越发气闷,也顾忌她会再做些出格的事,索性背过身不再理人。 盛季乐不可支地凑过去,双臂从身后抱住他的腰,继续取暖。 偏双肩笑得耸动明显,无声告诉某人她得了便宜还卖乖,有多么开心。 任人宰割的鱼:“……” 过分。 这坏丫头是越来越过分了。 小老头在吃鸡方面格外娴熟,三下五除二就熬出一大锅鸡汤,不过穆淮策胃口不佳,只勉强喝了半碗。 “要不,我拿嘴喂你?” 在盛季温柔的威胁下,他只得勉强再喝完剩下半碗,而后又背过身独自生闷气。 山神庙另一侧,昏迷许久的鬼三通终于幽幽转醒:“香,真香!快给我来一碗。” “呦呵,你这老小子醒得真是时候,合着我这鸡汤能解百毒。”小老头打趣道。 “那我可得多喝两碗。” “想得美,一人一碗,剩下的都得归我……” 鬼三通苏醒,让山神庙里低沉的氛围活络不少。 得知穆淮策蛊毒再度发作,他没顾得喝口热鸡汤,先到简陋隔间帮忙诊脉,“跟我料想的一样,想要彻底根治得花费一番功夫。” 到底跟袁北犁和洛不穹不熟,鬼三通说的隐晦。 穆淮策的反应不悲不喜,他情绪一向不轻易外露,除了面对某个难缠的小姑娘。 长远的还需从长计议,盛季转而关注当下,“你将药方告知我,我趁着天没亮再去你铺子抓一副药回来。” “那方子药性烈,喝多会损伤身子。”鬼三通摆摆手,“离天亮还剩两个时辰,还是撑一撑吧。” 穆淮策也表示他挨得过去。 而后提及贺兰依的死,小禅仍伤心地忍不住落泪,鬼三通则当场跪地朝山谷方向磕三个响头:“一路走好,这份大恩大德,鬼三通来生必当结草衔环相报!” “为何不让小禅用往生之术救她?” 这时,洛不穹问出藏在心中半晌的疑惑。 ------------ 盛季的血开启往生书(3) 洛不穹这话一出,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传承人的事关系重大,鬼三通会回应吗? 考虑到自己昏迷以及穆淮策蛊毒发作之际,袁北犁和洛不穹都没趁人之危,还一路护送至此,鬼三通经过再三考虑,决定坦诚相待。 “小禅至今未开启《往生书》。” 一如他先前对盛季所言:“此前借着治病救人的机会,我们爷俩曾试过多次都失败了。普通凡人尚且如此,更别提是涅槃神境的修仙高手。” 语气充满无奈,若是可以,他也希望小禅能助贺兰依起死回生。 “我真没用,”在角落里喝鸡汤的小禅,不知何时凑了过来,伤心自责:“我若是早点将往生术练好,就可以救她了,更不会连累她为我而死。” 盛季心疼地搂住小家伙,“别这样想,害死贺前辈的是蛇翼,不是你。” “找玄机阁呀。” 小老头袁北犁啃完一根鸡腿,抹了抹嘴:“玄机阁的情报网,如今在整个东皇大陆首屈一指。平日无人知晓的秘辛,到玄机阁一查一个准。”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说起这事,鬼三通就牙疼:“玄机阁一条消息价值千金,就是把我那铺子卖了都问不起。” 一旁的流影骄傲挺起腰板:那是自然!我们玄机阁的消息都有市无价…… 结果,“无妨,回头我让东家资助你一点,就当你日后为他医治的诊费。” 流影:“……” 左口袋出,右口袋进,倒也不必如此麻烦。 “咳,”穆淮策也听不下去了,“我早前游历西南一代时,曾听闻巫医一族的血脉要想觉醒,得拿亲人鲜血为引。” “还是东家博学多才。” 盛季不禁称赞,其他几人也赞许地点点头。 流影:一条价值千金的消息这么送出去了,好心疼啊。 穆淮策:唉……玄机阁阁主夫人都发话了,他也只能照做。 稍稍腹诽了下,穆淮策正色看向鬼三通,“这法子,你可有试过?” 鬼三通的眸色不自然闪了闪,讷讷道:“试过,不管用。” 洛不穹:“或许得是小禅母亲的。” “她母亲早就没了,这事回头再说吧。”鬼三通摆摆手,显然对家事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 触及人家伤心事,其他人也不好再多言,各自找个地待着等天亮。 盛季本想继续陪着穆淮策,却猝不及防收到一条“千里传书”。 是阿娘! 她不由心惊,着实没料到晋升一事,远在白氏一族的阿娘这么快就收到了消息。既是阿娘找她,就还有商量的余地。在事情没有结束之前,她一定要陪在穆淮策身边。 “流影,你进去陪他待会,我有事出去一趟。” 盛季简单交代一句,就匆匆走出山神庙。 “她这是要去哪?”鬼三通走过来问。 他原本还想和盛季打探下口风,穆淮策找到传承人后会有何打算。 流影摇头,“不知……” “小禅!” 突然这时,洛不穹忽然惊呼出声:“小禅这是怎么啦?” 只见上一瞬还在默默伤心抹泪的小禅,忽然悬浮至半空,盘膝而坐,双眼紧闭。她周身光芒大绽,红光与暗金光芒交缠,小小身形很快就被一瓣瓣硕大的金边红莲包裹住。 “别去动她!” 鬼三通虽看不见金边红莲里的情形,但也不难猜出,此事与传承人血脉相关。 洛不穹等人自然也知晓此事重要性,“如今传承人血脉之气外泄得厉害,要不了多久各大势力就会找到这。我们这就去外面守着,看在这一夜同生共死的份上,拼尽全力也要保小禅平安。” “三通在此谢过两位。” 鬼三通大为感动,深深鞠上一躬。 ~ 金丝红莲内,小禅缓缓睁眼,一本红底烫金的《往生书》正漂浮在面前。 书中并非咒术心法,而是一则故事: 传说,在太宸宫有座废弃宫殿,曾是一代妖妃花莲漪的寝宫。 花莲漪与当时的仙帝相遇在一年盛夏,却也赶上千年难遇的大旱。 仙帝当时忙得几天几夜未合眼,批阅奏折时,累得直接趴在书案上睡过去。 梦中,他来到一处荷塘。 荷塘之上,有个白纱蒙面的女子朝他缓步走来,脚下步步生莲。一身红纱轻衣上也绣着大朵大朵金莲,美轮美奂,仿若真正的仙子降临人世间! 仙帝惊为天人,“仙子可否能出手,帮东皇大陆万民度过此次大旱难关?寡人定命人为你打造金身,日夜烧香供奉。” 听闻仙帝将她奉为上仙,花莲漪笑得欢脱:“我之所以入梦,便是前来告知破解之法。但我不要金身也不要供奉,只要你亲手帮我栽满这片荷塘。” 仙帝欣然答应。 不知栽了多久,待莲池栽满后靠在凉亭休息,已是日落黄昏。“许久没这般做体力活了,身体疲惫但心里畅快!” 花莲漪也甚是愉悦,而后两人又畅聊许久。 然而,还未来得及讨要解救之法,仙帝已幽幽转醒。他倍感失落,只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不过,他手边奏折很快出现一行行簪花小字,对当前旱灾分析地头头是道。 旱灾有效得到缓解,仙帝却再也未梦到花莲漪。 他本想为其塑一座金身雕像,又想起她并不在意这些,遂命人在书房前的池塘种满金莲。 岂料,无心插柳柳成荫。 花莲漪再次入梦,感谢仙帝载种金莲之举。能再见佳人,仙帝也无比欣悦。 自打那日,花莲漪开始频繁入梦。 她为人天真烂漫,谈吐落落大方,古往今来的奇人轶事都能侃侃而谈,不似平常后妃那般拘谨刻板,仙帝只觉一见倾心。 自此,他鲜少留宿后宫,夜夜都早早安置,让身边侍从都颇为惊讶。 慢慢地,仙帝不满足在梦中与佳人相见,更希望她生活在现实中。“我必将你纳入后宫,朝夕相伴,真心相待。” 大约半年后,奇迹发生了。 花莲漪先是化作无形,唯仙帝一人能听见她声音。她常伴仙帝左右,一起商议朝政,一起品读书法字画。有时会在上朝时小小捉弄他,让仙帝又爱又恨。 再后来她显现真身,神仙天颜,妖娆娇躯,更让仙帝叹为观止。未急着给她定名分,而是安置在他寝殿里,夜夜耳鬓厮磨,恩宠不断。 花莲漪法术精湛,有意避开仙帝身边侍从,是以,侍从们虽纳闷,却无从查起。 直到仙帝南下,遭遇周边小国联合刺杀。危难关头,花莲漪现身相救。 仙帝解释她乃当地农户之女,救驾有功,一招封妃,万人嫉妒。 回朝后,仙帝命人日夜赶宫,修葺出一座美如画卷的富丽堂皇宫殿,取名“莲漪宫”。不顾百官阻拦,与爱妃举办一场隆重浩大婚礼,羡煞整个后宫。 仙帝夜里留宿莲漪宫,白日召其伴驾,真真应了那句“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集一身。” 天有不测风云,在一次祭祀大典上,花莲漪的花妖身份被皇后悄悄请来的道士发现了…… ------------ 盛季的血开启往生书(4) “……阿娘。” 避开众人,盛季走到山神庙旁边一颗老槐树下,低声唤了句。 作为族中为数不多修习诡术的存在,她知晓晋升涅槃神境并引出两道天劫的事,根本瞒不过族人耳目。但没料到会这么快。 “你还是去找他了。” 灵镜那端是位身着华服、温婉秀美的妇人。轻轻软软的嗓音里,透着些包容与心知肚明的无奈。 盛季:“当年的事,原本就欠他一份人情债。” “当年你阿爹已向他穆云派送去谢礼,你又何必执着于此……” “可他却因此在穆云派受尽了委屈!” 盛季忽地加重语气,据理力争。很少与家人吵架的她,胸脯少有地剧烈起伏着:“穆云派那些人一个个道貌岸然,接了阿爹的好处,转头就夺去他少掌门之位,任他自生自灭。” 一想到穆淮策这八百年过着从云端跌入谷底的灰暗日子,盛季的心都要碎了,眼眶更是有泪打转。 “罢了,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盛季阿娘无法反驳,适时转换话题:“你阿爹和长老们得知你晋升,开心也担心。你准备何时回来?到时候好为你巩固修为,扎实根基。” “知道了。” 盛季敷衍道,绝口不提回去之事。 “你这孩子,自小就是个有主意的,阿娘也管不住你。”盛季阿娘长叹一声:“但你到底得给阿娘个时限,否则连我也拦不住你阿爹,他原想明日一早就派人去接你来着。” 盛季垂眸,自家阿爹的暴脾气她还是知晓的,略微思忖:“等治好他耳朵吧。” “如今已治好几成?” “两成。” 盛季故作颓然道。 其实已有四成,但这种事嘛,这会连亲娘也不能说实话…… “不错,”盛季阿娘笑着点点头,“此事也利于你参悟《诡书》下半卷,你阿爹那边我去与他说。” 她又瞪眼佯怒着用手指头戳戳灵镜,“你在外务必照顾好自己,尤其别与强者硬刚。若是实力悬殊,务必记得召唤你阿爹,记住啦?” “嗯。”盛季面露浅笑,恶趣味戏谑道:“生气老得快,赶紧去保养吧。” “臭丫头!” 挂断与阿娘的“千里入境”,盛季也仰头望向北方的苍穹,漂亮星空光怪陆离,那是她自小长大的地方,是她的家。 以后,也会是他们的家。 务必要在治好穆淮策耳朵前,将他拐回去入赘! 盛季一双魅惑的狐狸眼,倏地闪烁明亮,露出抹志在必得的黠笑。 但很快,她脸上笑意僵掉。 只见红色与暗金色相交织的灵力,源源不断地从破败不堪的山神庙散发出来,至精至纯,这是独属于传承人的血脉之力。 “小禅这是觉醒了?” 盛季匆匆跑回去,就见袁北犁和洛不穹两人戒备地守在山神庙附近,一人看顾东南,一人看顾西北,而鬼三通则守在堂内那朵硕大的金边红莲旁边,“我估摸着是。” 看来又要有一场硬仗。 盛季的反应与洛不穹他们一样,她匆匆走进小隔间,“流影,你赶快带夫君离开这里,走得越远越好。” “夫人,主子不同意,您快劝劝吧。” 劝了半天的流影,就指望着盛季回来呢。 毕竟,也就只有夫人能让主子一而三再而三地破例。这时候,枕边风的价值就能极大显现出来了。 果不其然,盛季而后就近距离与自家夫君贴贴,窃窃私语。 流影一看,很有自知之明地闪退出去。 盛季轻轻理着穆淮策微乱的鬓角,柔声征询他的意见:“夫君,你的意思是……” “我已命流影喊帮手过来……咳咳咳……”被蛊毒几经折磨,穆淮策的身子比先前更加虚弱,脸色惨淡,“你别急,他们很快就到,定会护你们周全。” “那正好让他们护送你离开,小禅这边有我们四个呢,人手足够。” “那怎么行?”此情此景,他眸色虽不胜平日明亮,但依旧温柔而专注,“夫妻本是一体,哪有危难关头,将你独置身于险境的道理?” 听得盛季心弦悸动。 夫妻本是一体不假,但又有多少夫妻会大难临头各自飞呢?他如今身体如此衰弱,仍将她的安危放在心尖上,这般好儿郎怕是打着灯笼都在世间找不出第二个。 时间紧迫,这会不是感动的时候。 见讲不通道理,盛季索性拿出杀手锏,耍起赖皮:“人家夫妻,都是郎君听婆娘的。夫君若是再不听话,我就要又亲你啦。” 谁知,这男人也耍起无赖:“也不知先前是谁说,跟我在一起最有安全感。这会想来是嫌弃我老弱病残了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万一对方声东击西,嘴上说着来找传承人,结果先绕路将我绑了,再来威胁你呢?” 他将她早间劝说他的话,统统学了一遍。 盛季哑然:“……” 有时候找的夫君太聪明,也是叫人痛并快乐着呢。 “离天亮也就一个多时辰了,说不定那些人一时半会找不到这。”穆淮策继续徐徐善诱:“即便真找过来,你也要相信,我比其他男人……都行。” 说到最后,他意味深深瞧她一眼,而后就背过身去。 盛季缓了缓,才猛然意识到他最后说了些什么。 天呐,他刚刚是在撩拨她吗? 她居然没反应过来! 盛季哪里还管是不是大敌当前,兴奋地黏过去,“夫君,你刚刚说什么,人家没有听清楚呢。” 然而某人紧闭双眼,看不见,“听”不见,躺尸装死。 盛季气得牙痒痒,心里更痒痒。 哼,男人! 你得我等着,咱们秋后算账! 事实上,传承人的吸引还是太大了。未到天明,各大势力已纷纷赶来山神庙。 原本常年门可罗雀的山神庙,一下子成了炽手可热的香饽饽。 山神庙外,袁北犁和洛不穹以一敌百,匆匆赶来的离影及其手下也都奋勇杀敌。 山神庙内,鬼三通更是极力守在金边红莲跟前,寸步不离。 他转眼间就祭出一张张黄底红字的符咒,嘴里念念有词,轻松就破除敌人的道道攻击。 “难怪大家一直寻不到传承人血脉之气,”为首一名老者是个识货的,“没想到鬼市一个其貌不扬的鬼医,竟懂得奇门遁甲之术。以你这水平,完全可以去天下第一仙府太宸宫谋职啊。” “去你娘的太宸宫!” 闻言,鬼三通大怒,直接用黄符将其震飞。 盛季和流影则小心守在穆淮策身边,按理说他们这里不会出现太大纰漏。 可不知怎么的,盛季身体里的灵力竟然在消散! 加之不能在人前暴露白氏一族身份,她迟迟没有调用诡术,因而战斗力大打折扣。 就在战局僵持不下之际,从半空远远传来一声震耳通报:“太宸宫到——” “什么?!” 鬼三通的脸色顿时铁青,恨不得打断小禅,立即带着她逃离此处。 (本章完) ------------ 盛季的血开启往生书(5) “别冲动。” 见鬼三通神情不对,盛季连忙拦住他,压低声音:“我不清楚你和太宸宫的恩怨。但贸然打断小禅,若危及她性命,你舍得吗?” 这话如当头棒喝,及时敲醒鬼三通。 “好,先听听他们怎么说,我再作打算。”而后就退回到金边红莲旁,如母鸡护小鸡一般,无声戒备着在场每个人。 “传承人在哪?” 两路白衣铠甲的太宸宫侍卫队开道,而后是一个头戴碧玉冠,手提长枪的凛然肃面贵公子,来人乃当今仙帝长子,太宸宫大殿下傅君齐。 他一进山神庙就朝金边红莲而去,却被鬼三通拦下,不由蹙眉:“你又是何人?” 有人忙拱手道:“大殿下,此人乃是传承人生父。我等本想将传承人安全护送至太宸宫,没想到却被他横加阻拦。” “胡说八道。” 鬼三通虽不屑于向太宸宫的人解释,但也看不惯有人诬陷,“你分明就是想将人掳掠至你自己门中,少装他娘的好人!” 那人被戳破却不承认,“大殿下,您瞧瞧这人满口胡言,刚才就没少损害太宸宫威名……” “行了!” 傅君齐打断那人,“各大势力对传承人怀着什么心思,大家心里都有数。”他而后看向鬼三通,开门见山:“想必你也很清楚。如今传承人身份也天下皆知,以你的能力不足以护她,随我回太宸宫是你们父女俩最好选择。” 他一眼瞧出鬼三通修为仅是自在人境登峰级,全场修为最低。不过傅君齐并未表现出轻蔑,始终公事公办的态度。 “这事我自有考量,无须尔等操心。” 鬼三通还是拒绝了他。 “你……倒是好大口气。” 傅君齐完全没料到,眼前这个穿得破烂的老头会拒绝他抛过的橄榄枝。要知道很多修仙者终其一生,都以能入太宸宫为目标。 鬼三通看穿他那点心思,冷“哼”一声不作多言。 其他人见状又开始添油加醋,盼着傅君齐一枪解决了鬼三通。到时传承人与太宸宫决裂,自家门派就有望分一杯羹。 傅君齐也不傻,但眼看越来越多的门派势力陆续赶到,山神庙被围得水泄不通,他当机立断:“先将这人控制起来,待传承人血脉觉醒完毕,一并带走。” “是!” 一队白衣铠甲侍卫当即领命,举剑逼近。 “哼!游说不成就强抢,太宸宫和其他掳掠之辈又有何异?”鬼三通嗤笑,祭出黄符愤然抵御:“你休想控制住我,借此来要挟小禅!” 然而,袁北犁和洛不穹这会却是犹豫。 一方面他们不理解鬼三通为何拒绝这么好的提议,另一方面也不想明目张胆得罪天下第一仙府。 盛季与他们不同。 她同样不理解鬼三通的做法,但和他们父女相识多日,有感情基础在,心是偏的。 鬼三通此人看似做事不着调,但其实他心里有大义。看似贪财抠抠搜搜,但给穷人看病从来舍得用良药,人品医品都没的说。 加之先前曾约定,他替穆淮策医治蛊毒,她帮忙护小禅安全,所以她于情于理都不会袖手旁观。 当傅君齐一枪飞向鬼三通时,盛季毫不犹豫挡在中间,一脚将枪踢飞,“素闻大殿下是光明磊落之人,没想到也会做这以多欺少的行径。” “你又是何人?” 傅君齐冷冷打量她一眼,“我这么做都是为他好,这也是眼下的大势所趋。” “这只是你觉得为他好,”盛季从不自恃身份,只据理力争:“他这么大个人,有明辨是非的头脑,知道什么对他而言最好,旁人没理由替他拿主意。” “传承人干系重大,不可寻常论之。”傅君齐仍坚持己见:“日后你们自会知晓太宸宫的用心良苦。来人,将她一同拿下。” “是!” 另一队白衣铠甲侍卫也立即领命,举剑逼近。 见说不通傅君齐,盛季也不再废话,集中精神全力应战。 但她仅调动出玄通天境入境级的修为,又刻意未使用诡术,在人才济济的太宸宫侍卫队中并不占优势,很快落入下风。 最可怕的是,她灵力流逝的速度在加剧! 盛季来不及弄清楚身体状况,只盼着马上天亮。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想来穆淮策恢复修为近在眼前。 事实上不等天亮,离影已率人冲出,将盛季团团护在中央,不管傅君齐如何拿太宸宫施压,他们都毫不畏惧。 穆淮策闭眼打坐前,只说了一句:“护不住夫人,提头来见。” 其实他不说,离影也会这般做。 先前流影趁着空档“千里传书”,将蛇翼自爆时盛季保护蛊毒发作穆淮策的壮举散播给玄机阁众人,其余十一影卫无不动容:“主子选的这位夫人,人间值得!” 傅君齐见盛季离影等人铁了心要帮鬼三通,也不再废话,直接提枪加入战斗。 他已是玄通天境半步级,一经加入,形势压倒性逆转。 打斗间,盛季一时灵力不敌,被太宸宫侍卫踹中胸口,猛地喷出大口鲜血—— “丫头!” 袁北犁和洛不穹见状,终是于心不忍站出来,但仍是不解:“鬼医,你为何执意如此?” 鬼三通没理会,只深深看向脸色惨白的盛季。 他隐瞒缘由在先,实力不敌在后,如今甚至成为整个东皇大陆的公敌,连袁北犁和洛不穹都作壁上观,她原是也可以不出手。 这世间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才最难能可贵:“以后……我这条命是你的。” 众人只当这是句报恩的话,殊不知,鬼三通的命数由他不由天。 此为后话。 眼下,他看向傅君齐的眼神越发冷漠:“这是你逼我的。” 一枚铜钱剑从打补丁的破布袋中被掏出,鬼三通手指刺破,以血祭剑。 刹那间整个山神庙阴风阵阵,鬼哭狼嚎,令人头皮发麻。 更可怕的是,有人灵海直接碎裂,仿佛被恶鬼撕咬过似的,山神庙顿时惊慌一片。 “虞莲是你什么人?” 傅君齐正要出手时,目光却定在鬼三通手中铜钱剑上。 鬼三通:“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东皇大陆传承数万年,古往今来的祭祀,所用铜钱剑至多七枚。唯独太宸宫前任大祭司虞莲一人凝结出九枚,练就九九归一大成。” 傅君齐一针见血:“你若不认识她,何来这铜钱剑?你本就是太宸宫之人,又为何执意不归?” “你给我听好了,”鬼三通一字一顿:“我与太宸宫毫无关系!” “既是毫无关系,那这太宸宫法宝就理当归还。” 说话间,傅君齐释放出玄通天境半步级的重压,与鬼三通的阵阵阴风“砰”然相撞。 起初,双方势均力敌。 但鬼三通到底只有自在人境的修为,又中毒在先,后来交手数十回合后,先败下阵来。被玄通天境半步级的厚重灵力压得头冒冷汗,膝盖打颤,最后径直“噗通”跪在地上。 但他始终没有哀求一句,脊背依旧直挺挺的。 目光穿过人群,落在那朵硕大的金边红莲上。红莲依旧散发着耀眼夺目的灵力,灵力精纯,花瓣稚嫩,一如盘坐其中还未长大的小女孩,还受不得风雨摧残。 唯有此刻,鬼三通双眼才露出一丝脆弱:“好孩子,是老爹没用,再也护不住你了。” “鬼医!” 盛季实在看不下去了,不顾伤势再度调用灵力。然而微末之力,已接不住傅君齐一枪。 离影见状,忙要出手。 就在这时,一袭熟悉的月白欣长身形已先一步冲出。 他右手稳稳接住摇摇欲坠的小人儿,左手轻轻一挥,就将那柄长枪掀飞数十米,冷然幽幽开口:“我家这小姑娘胆子小,受不得半点惊吓。” 傅君齐讶异不矣:“穆淮策,你何时来的?” 盛季则如释重负:“穆淮策,你终于来了。” 她欣慰一笑,天终于亮了。 1、第2更,今天共4更 2、再求一波书评评分哈,笔芯~ 3、感谢小可爱【欣零】的打赏~ 感谢小可爱【摇瑶】【&梦幻&】【江溱】【~幻影如沫~】【书友726452】【瓜籽籽】【虫虫飞_bD】【嘀咯丫】【社交能力弱的胆小鬼】【落花听风雨】【迷失在雾里的鹿】的推荐票~ (本章完) ------------ 盛季的血开启往生书(6) “我来晚了,让阿季受屈了。” 小姑娘前不久还活蹦乱跳地威胁要亲他占他便宜,如今躺在他怀里已虚弱无力,穆淮策的心丝丝抽疼。 “话本子上说,英雄人物都要压轴出场。”盛季微微一笑,而后用唇形无声道:可见,夫君就是阿季的大英雄。 “感情你那些个歪理,都是看话本子学来的。” 穆淮策被她逗笑,也欣慰小姑娘的懂事,轻揉揉她带栀子花香气的头发,将人托付给流影。 已隐在暗处的离影,这会倒没有争宠心思,只自责没能护好夫人,懊恼不矣。 “大殿下,许久不见。” 安置好盛季,又扶起鬼三通,穆淮策才给了傅君齐正眼。 “穆淮策,这女子也是你穆云派弟子?” 瞧着穆淮策的举动,傅君齐脸色难看,“你们穆云派的人,公然袭击太宸宫侍卫队,这是要造反了吗?” “阿季的确是我的人。” 穆淮策毫不迟疑回应道:“她之所以动手,是因为我曾交代过她,在我没回来之前不允许任何人带走小禅。” 闻言,盛季心头一暖。 他总是这般的好,无论公事私事,无论大事小事,他都能帮她善后,予以无尽包容。 傅君齐脸色稍霁:“是你先找到的传承人?” “正是。” “可单凭你们这两三个人,想将传承人顺利带回穆云派,”傅君齐扫了眼四周,一语中的:“只会比登天还难。你把她交给我,在仙帝面前我定如实为你请功。” “大殿下为人,东皇大陆无人不知,淮策自是信得过。”穆淮策轻笑:“但淮策向来不是好大喜功之人,这趟来鬼市寻人,全是听从师父他老人家命令行事。”他语气不卑不亢:“至于如何安全抵达穆云派,淮策早已安排妥当,有劳大殿下费心。” “即是此,那咱们就各凭本事吧!” 傅君齐率先亮出长枪。 “请赐教。” 穆淮策接过流影递过来的长剑,从容迎战。 傅君齐虽只有玄通天境半步级的修为,但手握长枪乃灵镜兵器榜上前十的宝物,因而和不方便当众使用青龙琉璃剑、仅释放玄通天境登峰级修为的穆淮策,旗鼓相当。 两人你来我往,多次过招,都难分胜负。 然而在盛季看来,无论长相气质,还是行云流水的招式,都是她家穆郎最帅帅,最棒棒,最可爱! 但她也担心,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毕竟其他势力都在暗中摩拳擦掌。 流影示意她放心:“主子早有安排。” 想起得知小禅真实身份后,穆淮策当日下午在书房忙碌许久,盛季稍稍安心。 “哎呀呀,差不多得啦。” 从湘西紧赶慢赶,傅君岚还是姗姗来迟,“自家人何苦为难自家人,家丑不可外扬。” 傅君岚早年得过穆淮策师父玄机子指点,算穆云派半个弟子,又是当今仙帝嫡子。因而他的面子,两人都要给。 尤其傅君齐,身为庶长子,在中宫嫡子面前总矮一头,“七弟来得正好,你劝劝他吧。此去穆云派一路艰险,单凭他们几个护不住传承人。”而后便不再多言。 傅家男儿都是痴情郎,当今仙帝只对傅君岚母亲情有独钟,众人盛传傅君岚十有八九就是下一任仙帝人选,傅君齐因而会顾忌几分。 傅君岚知晓军令状的事,也了解穆淮策作的决定轻易不会变,因而只和稀泥看向鬼三通,“孩儿他爹的意思呢?” 鬼医抽抽嘴角:“孩儿他爹也想去穆云派。” “哎,你们瞧,人家都商量好了,”傅君岚朝众人摆摆手,“大家伙都散了吧散了吧,回家抱着媳妇睡觉去吧。” 众人:“……”我睡你个鬼! 但碍于傅君岚的身份,谁也不敢吱声。 “即便他们已商量好,但如今穆淮策已不是穆云派少掌门,此事他能作主吗?”傅君齐提出质疑:“我听闻李钰已到鬼市,怎么不见他人?” 这问话无异是往穆淮策伤口上撒盐,傅君岚立刻捂住他嘴,“人家门派内部的事,你管那么多做啥?” 众人:“……”感情这会就不是自家人了? 盛季等人也纳闷:这七殿下怎么还胳膊肘往外拐呢? 流影悄悄告诉她:“您没来之前,自小都是七殿下赖在主子床上。”七殿下啊七殿下,叫您之前没少折腾我,我流影如今也要翻身农奴把歌唱了喲。 果不其然,盛季再看向傅君岚的眼神,已隐有不善。 穆淮策对傅君齐的质疑,反应淡淡,让人看不出他的息怒。 以致于有人想借此看他笑话,最后都自讨没趣,讪讪收回目光。 “哈哈哈……” 忽然一道亮如洪钟的大笑传来:“七殿下说的没错,我穆云派之事,就不劳大殿下费心了。” 紧接着一位中年高壮之人,身着蓝白长衫飞入山神庙。玄通子拍拍穆淮策肩膀,“掌门师兄已有交代,传承人大小事宜皆由你全权负责。” 穆淮策拱手行礼,“淮策领命。” “慢着!” 就在这时,右手筋脉已废的李钰忽然出现,“传承人事宜重大,决不能交代给这种居心叵测之辈。” 他急不可耐地将昨夜之事公之于众,“穆淮策,你没料到我能逃出来吧?老天开眼,定不会让你这样阴险歹毒之人逍遥法外!” 有人趁离影他们来山神庙的时候救出李钰之事,穆淮策先前已知晓,他不缓不慢道:“承蒙抬爱,我实在没有你说得那般神通广大,如今不过是个双耳失聪的废物而矣。” 说着,他还漫不经心瞥了眼李钰残废右手,无声挑衅。 盛季几人虽是知晓他在演戏,但听见曾经那般骄傲的穆淮策当众自称废物,都心疼不矣。 玄通子也感慨:这些年苦了这孩子,太懂事不知道诉苦,以致于他们当长辈的照顾多有不周。 其余人不清楚始末,只冷眼旁观。 唯独李钰怒火更旺,“穆淮策,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他信誓旦旦朝玄通子道:“此人狼子野心,想独吞传承人,被鬼市一名叫柳思思的女子发现后,他不惜杀人灭口。” “胡说八道!”傅君岚怒斥:“我看这事安在你身上倒挺合适。” “七殿下,您虽身份尊贵,但这是我们穆云派内部之事,还是不要插手的好啊。”李钰皮笑肉不笑道。 “你……” 傅君岚被自己的话堵回去,一时不好再开口。 玄通子也清楚穆淮策为人:“钰儿,这事可不能信口开河。” “我当然有证据!柳思思昨日一早去找他询问传承人之事,大家伙有目共睹。结果她晌午就失踪了,尸体最后是在他书房找到的!”李钰义正言辞地指着穆淮策,“柳父已经报官,你休想再狡辩!” 见李钰如今笃定,玄通子略有迟疑:“淮策,这……” 穆淮策苦笑一声,没有言语。 这么多年了,还是老样子,会哭会闹的孩子才有糖吃。 李钰既然事先安排这么大一个局,又哪里是他三言两语就能解释得清的? ------------ 盛季的血开启往生书(7) 收到自家小姑娘投来的关切目光,透着温柔的鼓励,穆淮策被伤透的心暖了几分。不想让她担心,他镇定开口:“淮策自会查清此事,给死者家人一个交代。” “这些年,他都是这么过来的么?” 穆淮策每一个受伤落寞的神色,都是看得盛季心尖抽痛。 李钰当众都敢如此,背地里不知道还做了多少腌臜事呢! 三条路,全都被封死了,这岂不是说,北部地区的人,只能等死了? “我已经把权利转交给了我的近卫队长,现在随时都可以离开了。”百合说道,她在知道了“传送门”已经准备完毕后,就开始了权利的交接。至于这个大宅还能防御多久,就看着一位近卫队队长的本事了。 “这样跑过去,我们的这双脚,可就废了!”宋凯飞憋不住了,第一个发牢骚。 “我是这个地方的守护者,既然你们想要进去这个恶魔洞,就要打败我!”灭地冷冷的说道。 玄清神识透过海水,直接侵入海底,十丈、百丈、五百丈、千丈,这里存有一个巨大的海沟,玄清的神识直射千丈之下,依旧没有半分龙的痕迹。 不过就算是他现在要钱也没有用,到了我手里的钱还能拿回去,那我真算是他那能耐了。 “你别管了,你们三带着二老走,我教教这些东西咋做人”高大壮衣服生怕三人抢生意的样子。 穿梭机“猎星人”开始了变形,在一阵机械组合中变成了人型,一台高度超过三十米的银色钢铁巨人摆出了格斗的姿势。 就在越前的话音刚落,网球便是已经击中了罐子的盖子,不但一下子将罐子击倒,还使装在罐子里面的石子全部都洒落了出来。 对付江湖绝顶高手,或许还有些不足,但是面对蒙古士卒,却是大显神威。 那尘土深处,狂暴的血色气息冲天而起,那和八荒古蝶同一时代的威压,如潮水般扩散,一些修为低的人,已经是呼吸困难。这威压,不知比那古蝶强上多少倍。 “妈!!”苏晓不满地瞪着自己的母亲,却见她冰寒这一张脸,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苏晓感觉十分委屈,却又无可奈何。只得恨恨地瞪了苏阳一眼,用力抽出手跑上楼,重重地带上房间的门。 他流泪,是因为他没想到,此生此刻,还能见到同生共死的兄弟。 在回程的车中,苏暖和冷夜仍旧保持着“相敬如冰”的处事方针,车厢里除却广播中流淌而出的轻音乐,静的半丝声响也无。 豹哥名叫郁二豹,是当地混社会的一个头头,在F区,基本上所有混混都认得他,每次见到他都要叫一句豹哥。 “嘻嘻,感情这样最好。”胖子很无耻的欠了欠身子又坐在了沙发上。 皇上见杨菲儿拿出这些东西,虽然他不是非常明白,但是杨菲儿总是能够出人意表,心道她应该是成竹在胸了,所以也跟她唱起了双簧。 魂族,远古八族之一。拥有媲美古族古界的自成空间,名为魂界。 只不过,此前即使是最大胆的预言家也没有想到上赛季还是老四地雷诺会拔得新赛季的头筹,而且雷诺不但赢了,赢得还是那样的轻松,轻松到就像以往法拉利最辉煌的时候一样。 “是不是你心里清楚,不过碧玉妹子,醋可不能让他吃多了,否则问题就大了。”郁雅婧认真地道。 ------------ 盛季的血开启往生书(8) 往生术需依托死者骸骨,方能重塑肉身。众人商议后准备前往鬼市衙门。 “阿季,我先让流影送你回去。” 小姑娘脸色越来越差,能坚持陪他这么久,已让穆淮策心中暖意盈盈,不忍她再奔波担心。 盛季摇头,无声唇语:阿季要和夫君一直在一起。 她又哪里舍得留他一个人? 李钰的颠倒是非,穆云派长老的不信任,钝刀子割肉是最锥心的哟。 更何况鬼市这个地境的衙门就是个摆设,与其说为民请命,不如说是架设生死擂台。所谓的破案,就是谁拳头硬谁是对的。 “鬼市衙门的情形,我都知晓。即便回去,我也会不安,就让我跟过去吧。”趁人不注意,她悄悄勾了勾他袖子底下的小手指,再度唇语: 夫妻一体,不是说好的么? 怎么,嫌弃我老弱病残了? 穆淮策哑然失笑。 谁能懂啊?他学她的话本用来劝她,现在风水轮流转,又被她堵回来是一种什么奇特的体验? 偏狡黠她的,还趁着装病眨巴着一双可怜无辜的大眼,悄悄勾他小指头,摆出一副天真呆萌的乖巧模样,无声祈求着,让人根本无法拒绝。 “撑不住,要尽早同我讲。” 穆淮策最终答应下来,但也故作严肃叮嘱一番。见她应承得敷衍,于是象征性地使劲捏了捏她小手指,以示惩罚。 谁料,她无精打采的小脸顿时多出一丝精气神:其他几根手指也可以捏的,会记得更牢。 穆淮策:“……” 若非她虚弱至此,他都快以为她在装病了。 鬼市衙门。 柳父为人性情醇厚,但唯一的爱女去世令他悲痛万分:“穆仙君,你虽修为深厚,但杀女之仇不共戴天!老夫就是拼尽家财,也要请来高手与你决一死战,告慰小女的在天之灵!” 穆淮策身边的傅君岚:“请我吧,我保证给你一个交代。” 众人:“……”你还能再狗一点吗??? 柳父也一脸懵:“你不是跟他一伙的吗?” 傅君岚:“是啊,但这不影响我帮你告慰柳思思的在天之灵……” “行了,这种时候不可开玩笑。” 穆淮策打断他,上前朝柳父略略拱手,说明来意。 柳父震惊得揪住穆淮策袖子,“当真?当真可以复活小女?” 小禅上前,“柳老伯,我会竭尽全力。”话毕,她便走到柳思思的尸体旁边,闭眼凝神。 众人亦是屏息凝神。 尤其李钰,双眼阴毒地盯着小禅,几乎快掉出来。 他就不信了,之期那么多年都没觉醒,如今不过一夕之间,真就能让人起死回生? 故弄玄虚! 很快,小禅两只奶呼呼小短手捏诀成花瓣状,左右上下翻飞间,一股精纯耀眼的红色灵力,闪烁着暗金光茫,不偏不倚,朝柳思思的胸口笔直而去! 这一刻,小禅仿佛听到花莲漪在她耳边哀唱,曲调悲壮。 这一刻,盛季的身体愈发虚弱,仿佛瞬间被人抽去所有气力,闷声倒在照看她的流影身上。 脑海里,仿佛有什么画面一闪而过,快得没来及抓住。 “夫人,您还好吗?” 角落里,流影小声关切询问:“属下先送您回去吧。” “再等一等,等柳思思醒来……真相大白……咱们就先回……” 这份执着的关心,让流影甚是动容:“好,属下领命。” “啊啊啊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柳思思睁眼的刹那,还沉浸在死前最后一幕,恐惧地缩成团,瑟瑟发抖。 柳父见状,喜极而泣,连忙将爱女搂在怀里安慰。 其余人见状,纷纷朝小禅竖起大拇指:“不愧是传承人,不愧是往生术啊!” “往生术之所以存在,是希望含冤而死的善良之人,能有再见天光的机会。”这一刻,小禅不再只是个小奶娃,身在其位自尽其职,她奶声奶气地郑重表示:“在我这里,往生术绝不救大奸大恶之辈。” 鬼三通欣慰点点头:很好很好,这娃没长歪。 小禅看向柳思思,“念你未犯下大错,又是被冤杀,我今日救你一命,还希望你日后积德行善。”赶紧帮帅锅锅洗刷冤屈。 柳思思感激涕零地朝小禅连连叩首,而后将李钰指示她监视穆淮策的事,一五一十和盘托出:“真是我鬼迷心窍,竟妄图与虎谋皮!李钰人呢,我今日一定要为民除害!” “是啊,李钰人呢?” “刚刚明明还在这里?” “狗东西!他一定是看事迹败露就跑了……” “人在这。” 这时,傅君岚的侍从捆着逃跑未遂的李钰,走到傅君岚跟前:“启禀殿下,人抓回来了。” 李钰不甘心地梗着脖子,“七殿下,我好歹也是穆云派的少掌门,即便真犯了错也要交由师门处理!” “我呸!你如今右手筋脉已断,你觉得这个少掌门之位你还能做几天?”傅君岚居高临下地瞥着他,“即便是没残废,穆云派少掌门也轮不到一个德行有亏之人来坐吧?”他又看向玄通子,“长老,您说呢?” “七殿下的见解,我会如实转达给掌门师兄。” 玄通子随即朝两名弟子招招手,“将这逆徒带下去,严加看管!”而后他又朝穆淮策略表歉意:“是师叔错听谗言,让师侄蒙冤了。” “无妨,错误解开便好。” 始终未搭话的穆淮策,仅淡淡说上一句,便闭口不言。 盛季站在他的角度,倍感难过。 他除了接受玄通子的歉意,还能做什么呢? 玄通子是长辈,难不成他一个晚辈还能要求玄通子磕头下跪道歉么?那样,他就该被人指责得理不饶人,不尊师敬长了吧? 可若是这误会不解开,玄通子又会怎么做呢? 呵呵…… 人群不远处,玲珑的师父玄灵子默默抽身而去。 她救出李钰的本意,是想玄机与玄冥两脉俱伤,这样她们玄灵一脉才有望当选下一任掌门,没想到穆淮策真将传承人拿下了。 有了传承人加持,只怕玄机一脉势气会更盛,看来她得回去早作打算! 李钰的事告一段落,接下来众人关注重点,是小禅何去何从。 能跟穆淮策一起回穆云派,小家伙自然求之不得,“不过在这之前,我得先去后山一趟。” 一想到为救她而死的贺兰依,小禅的心又抓心抓肺地难受。 众人询问鬼三通的意见,他却摆摆手:“都听她的。” 经历这次觉醒,带了六百多年的娃一夕之间似乎长大不少,鬼三通有点不适应,但也真心为小禅感到高兴。 接下来兵分两路,流影先送盛季回去,穆淮策等人护送小禅前往后山。 很多小门小派见大局已定,只能败兴而归,另作打算。 但像太宸宫这种大势力,仍抱有一丝希望,也一同前往后山。 路上,傅君岚忽然问起白氏一族的事:“听说那异族昨夜是在这后山晋升的?” 今天有2个好消息!!! 本书已荣登热门榜50名,玄幻分类热门榜第3名,感谢小可爱们的支持! 今天心情超好,接下来要写【3章小甜饼】不甜不要钱的那种哦! 此外: 感谢小可爱【书友20220809200338144】的月票~ 感谢小可爱【素素】【樱雨樰瞳】【书友726452】【迷失在雾里的鹿】【嘀咯丫】的推荐票~ ------------ 装病的阿季超黏人哒 “不错。”经他提醒,穆淮策也想起此事,“鬼医,小禅,你们当时也在后山,可曾看清那白氏族人的长相?” 问出这话后,他有一瞬的后悔,有一道猜想让他不愿去想。 希望是他多心了吧。 人妖相恋,异族结合,向来都不会有好结果。 “见到了。”小禅如实点头。 傅君岚好奇心大涨:“男的女的?涨得怎么样?那人后来去哪了?可有说为何不老实在族里待着,非要跑到鬼市晋升吗?” “那人……” 小禅稍稍沉吟,瞧见穆淮策默不作声却紧张的神色,再想起老爹提及的漂亮姐姐在她沉睡时如何舍命相救,最终觉醒的传承人还是撒了谎。 “那人戴着斗篷,远远瞧不清。两道天劫下来,吓得我光顾着带老爹逃跑了。等天劫过去,那人就不见了。” 为演得像点,小小的人儿还特意叹口气,大有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滑稽感。 众人被她逗笑,穆淮策和鬼三通则是暗暗松口气。 只是接下来救治贺兰依的过程并不顺利,小禅连试两次,贺兰依的尸首都一动不动,冷冰冰躺在那里,与她嚣张跋扈的气质一点都不相配。 “为什么?” 小禅悲痛万分:“我为什么救不活你呀,师父……” 与此同时,才进家门的盛季,只觉眼前突然黑漆,脚下一个趔趄,整个人直直栽了下去—— “夫人!” 流影顿时惊慌失措。 ~ 梦境中,盛季不知不觉来到一片树林。 不同于八百年穆淮策救她的密林,这树林似乎更古早,树叶刚刚抽出新绿,空气清新却是白雾茫茫,一时看不清前路。 “有人吗?” 盛季提高音量喊了声,传来阵阵回声,很是空灵悦耳。 是的,她此时的声音比往日里要好听的多。 就在她万般不解之试,只听一阵“踢踏踢踏”的奔跑声由远及近,是头高高瘦瘦的梅花鹿,鹿角很是漂亮。 一人一鹿大眼瞪小眼了会,而后梅花鹿温顺地在盛季跟前匐下身体。 盛季微讶:“你要我骑上去?” 梅花鹿的头颅慢慢点了下。 而后,在梅花鹿的指引下,盛季来到一处依山傍水的茅草屋门前。 隔着木栅栏望进去,这里似乎是一处猎户的家,院子里摆满打猎的工具和剥了皮的猎物。 “看来是个很能干的猎户。” 盛季中肯赞许道,“是要我进去吗?我可是有夫君的人啦,不带这么牵线搭桥的啊……” 谁知她回去再去看,梅花鹿已不知何时消失不见。 “夫君,吃饭啦。”这时,茅草屋里忽然传出女子的声音。 这声音,和盛季刚才的一模一样。 因为没有得到回应,屋里的女子又提高声量喊道:“山林,你出门了吗?” 紧接着,茅草屋的门被推开,一袭红衣映入眼帘。 可就当盛季想要看清这女子长相时,却是眼前一黑…… ~ “夫人醒了?” 盛季再睁开眼时,已在和穆淮策大婚的新房,一名佩剑利落打扮的女子正面无表情瞧着她,“属下这便去请主子。” 嗯? 盛季缓了一瞬,随即就不淡定了:“等等!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 意识到家里有了除她以外的雌性,盛季戒备的小火苗瞬间蹿得老高! “主子有令,命属下前来照看夫人。” 碧影如实表示道。 “我不需要。” 盛季指着门口,“你走,你现在走!月钱我给你按双倍结算,你去别处另谋差事去吧。” 事先已被流影私下里做过心理建设,碧影这会很是淡定:“属下先去请主子过来。” “不用,我自己去。”决不能让你和夫君有任何单独相处的机会! 说着,盛季不顾批外套,趿拉着靴子就往外走。 碧影想拦她又不敢下重手,“唉,夫人,您还有伤在身呢……” “这是怎么了?” 穆淮策原本正和流影在院子里交待事宜,远远瞧见寝房的动静,连忙走过来查看,“还生着病呢,怎么不穿好衣物就往外跑?” “夫君——” 上一刻还气势汹汹的盛季,下一秒就委屈巴巴扑进穆淮策怀里:“你说,你是不是要喜新厌旧?是不是怕我身体不好,以后不能给你生大胖小子了,就着急往回带人进门,要取代我,要宠妾灭妻……” 穆淮策啼笑皆非,感情她是在担忧这个。 他朝后摆摆手,示意流影和碧影先退下,而后就静静欣赏起表演。 他也不哄她,好奇她到底还有多少戏能演? “哦!我知道了,”盛季忽然想到什么,“是不是如今传承人的事已定,你日后也不需要鬼市的户籍绿卡了,就想一脚踹开我,另寻新欢……” “你这到底是看了多少话本子?” 穆淮策嫌弃地直接捂住她的嘴,将人拎进房里,盖好被子,“碧影是我找来保护你的。” “我不需要,人家有夫君保护就够了。”盛季拽着穆淮策的袖子摇啊摇,软软撒娇:“我这会还是病人呢……咳咳……咳咳……你舍得让我这么不开心吗?” “我总有照看不到你的地方。” 回想起前天夜里发生的种种,穆淮策这会是有些后怕的,“你若不喜欢她常出现在你面前,叫她平时隐在暗处即可,不会影响到你的。” “可看不见并不代表不知道啊。” 盛季气鼓鼓嘟起樱唇,“夫君果真变心了。以前阿季说什么,你都会答应。如今来了新人,就开始敷衍我了。” 说着,还委屈巴巴挤出两滴眼泪,盈盈挂在长睫上,悲惨,也动人。 “你呀……” 穆淮策拿她没辙,轻轻帮她擦掉泪珠,只得如实相告:“碧影已跟随我有近百年了,从始至终都是主仆关系,要真有点什么也不会是现在。” “所以真的有什么!” 盛季删繁就简,一下子抓住重点:“像她这样的女属下,你是不是还有很多?” 穆淮策眼皮一跳! 果然不能和女人讲道理,还得防备着拔出萝卜带出泥。 这时,门外传来碧影敲门声:“主子,夫人该喝药了。” 盛季更是炸毛,“你瞧瞧,她还来盯梢了?我才和你没说两句话呢,她就等不及来示威了。” 挑衅! 这是赤果果的挑衅! 过分! 简直太过分了! @迷失在雾里的鹿,感谢你的名字为我提供灵感~ 其他小可爱如果有想看的剧情,可以在评论区留言。合适的题材,我也会写进书里面来的~ ------------ 一次敞开心扉的对话 闻言,穆淮策轻笑挑眉,“哎呀,刚才是谁说全身都疼的?” “有人说过吗?” 盛季装傻:“我怎么不知道。夫君你肯定是听错了。”她趁机拉着他躺下来,“夫君这几日也甚是辛苦,不如就和阿季一起早点休息叭。” 意外的,穆淮策真顺了她意,没急着离开。 而后他才怀里掏出一块事先准备好的小巧银边灵镜,“这个你先拿着用。” 盛季眉心微微一跳:该来的还是来了。 东皇大陆修仙者众多,先辈们寻到工巧匠打造出灵镜,作为通讯工具世代沿用至今。 而使用灵镜的必备前提,得会修为,有灵力。 “怎么不拿着,不喜欢吗?” 见盛季迟迟未接过灵镜,穆淮策猜到她大概是误会了,“修为一事,若是不想说就算了。” 盛季有些意外,“夫君不怕我是奸细吗?” “阿季自然不是。”哪个奸细会演得如此逼真,危难面前寸步不离地守着一个毒发之人? 真是奸细,无外乎图财、害命、劫色,想来她会是最后那种…… 穆淮策半支起身子温柔凝着她,婚后与她一同经历的事一件件在脑海闪过。 她看似少不经事,撒娇黏人得紧,其实一直在暗中帮他,“这段日子,委屈你了。” “怎会委屈呢?” 盛季不安分的小手溜到他俊脸上捏了下,见他纵着她,又捏了下,“能嫁给夫君这般有才有品有貌还有钱的男子,我可赚大发了。”她心满意足地笑弯双眼,“更何况,夫君也从未怪过我厨艺不精,不是吗?” “呵呵……” 补汤那刻骨铭心的味道忽而涌上来,穆淮策失笑出声,目光却软如春水,似有碧波阵阵。 藏在心底多时的话,也在这一刻蓦地开启:“记得婚前我曾与你商量隐婚一事,只说关系重大,却未提及真正缘由。” “想来是因为小禅一事,阿季理解的。” “不错。” 穆淮策颔首,“此事关乎天下苍生,稍有不慎就会被群起而攻,我不欲将你牵连其中。所以,”他目光流露出些许不安,“太宸宫一行,你我婚事暂时还不能对外公布。若遇危险,你务必早早与我撇清关系。” “好,我知道了。” 盛季答应得出奇痛快。 她身份本就敏感,以丫鬟陪在他身边不易引人注目,被发现的概率会小得多。 而他忽然提起这要求,肯定有难言之隐,“此次都是哪些门派去太宸宫商议小禅的事?” “太宸宫那边下的诏书,指明所有门派皆可前往。” 穆淮策徐徐说道,也心叹小姑娘的聪慧,什么事都瞒不住她。 盛季了然,“地蛇宗也会去吧?” 地蛇宗一夜失去两大涅槃神境高手,他们必是恨穆淮策入骨。这个仇,定是非报不可的。 穆淮策无声颔首。 就在小禅等人启程前往太宸宫时,地蛇宗掌门人蛇渊发来战帖——穆淮策,太宸宫见! 想来,待下个月各大势力齐聚太宸宫之时,也是战局再度拉开帷幕之际。 “没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连太宸宫都不敢只手遮天,更何况区区一个地蛇宗?”盛季故作轻松地安慰道。 “乖,歇着吧。” 穆淮策欣慰地揉揉她毛茸茸小脑袋,准备起身离开,却又被她拉住。 “若夫君双耳未损,此事会是另一番局面吧?” 趁此机会,盛季藏在心头的懊悔也小心探出一个触角。 正如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捏了捏他耳朵,这个一直不敢触碰的禁区。 这些年,她无时无刻不想知道,穆淮策是否曾怨过她,恨着她。 曾是那般高山仰止的骄傲存在,一朝因她落下神坛,自此饱受万千冷眼,与从前可谓云泥之别。 换作她,也很难不恨,不怨。 但穆淮策似乎并未有介怀,任她把玩着耳朵,“说不准,天下之大,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一刻都不曾怨过么?” 盛季追问了句,等待答案之际,她的心似被一根细线悬在了半空。 “不曾怨过,但后悔过。” 心扉徐徐打开,穆淮策也不准备隐瞒什么,“若那时我处理得当,或许就有两全其美的法子……罢啦,”他似笑似叹:“这世上没有后悔药,眼睛长在前面,就是要人向前看。” “那再往前呢?忽然想听听夫君小时候的事。” 见他不愿再多讲,盛季识趣地转换话题。 得知他不曾怨她,她已似得了灵丹妙药,狠狠宽慰她惴惴不安多年的心。 “我是孤儿,自小有幸被师父收养,而后便在穆云派后山上专心修炼,偶尔也会下山到各地云游,修炼的初衷便是兼济天下苍生……” 简单说些儿时经历,隐去不堪回首的八百年,穆淮策转而反问:“阿季呢,从小也是一个人漂泊在外?” “不是。以后你就知道了。” 她不想骗他,没再多说。 “唉……好不公平啊。” 穆淮策气闷扁起薄唇,控诉地瞪她一眼。 鲜少见他这受气包的小模样,盛季忍俊不禁,轻捏他微鼓的脸颊,痞痞地说道:“合该将你拐回去,当受气的小媳妇。” “你说什么?” 她说得太快,穆淮策一时没瞧清唇语,遂凑近几分,身子不自觉往下倾压。 熟悉的清冽气息阵阵飘近,勾得盛季呼吸一紧。 她转而一把勾住他脖子,娇弱道了句“夫君,我冷。”就堂而皇之扑进他怀里。 穆淮策愣了下,反应过来小坏蛋这是心虚了,想转移注意力。但他还是慢慢收紧手臂,“这样呢,暖和些吗?” 盛季点点头,顺势用脸颊蹭蹭他胸膛。 今日又是稳赚不赔呢! “还有要问的么?”穆淮策顿了顿,又道。 其实离影碧影的出处,玄机阁的事,他还没准备好怎么同她讲。 在她心目中,他是个“有才有品有貌还有钱的君子”,但这些年他一步步走过来,双手已沾满鲜血。 她若清楚真相,会嫌弃他么?会害怕他躲着他么? 怀里的小脑袋瓜轻轻摇了两下,穆淮策绷紧的心弦倏地一松,“阿季……” 盛季将他抱得更紧了。 就像他愿意相信她一样,她也选择尊重他。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不想说逼问也得不到想要的结果,不是吗? ------------ 启程前往太宸宫 灵镜的事过了明路,盛季往后就能光明正大使用它。 支开穆淮策去买点心,她先是同表姐盛羽“千里传书”:再帮我查下,地蛇宗此次会派何人前往太宸宫。 又给鬼三通“千里传音”。 先是简单问候他们爷俩,至于与太宸宫前任大祭司虞莲的过往,他表示等见面再提。 盛季选择尊重他的意愿,而后说起她灵力流逝一事。 这也是鬼三通一直挂牵的:“你怎么样?我们离开鬼市那日,听流影给穆淮策‘千里入境’说是你突然昏倒了?可是那夜为救我,伤得太重?” “我也说不好,但感觉不像。”盛季脸上疑云重重,“穆淮策说我昏迷一天一夜,昏迷之前感觉体内灵力一直在消散,但醒来之后又恢复得完好如初。” “有找大夫看过吗?”鬼三通下意识带入大夫角色。 盛季欣然笑了,“我本身修炼的诡术,就对行医问药之事有所触及,因而自己身子健康情况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但那晚的事也越发显得匪夷所思。” “是否与你当时才晋升不久,没来得及巩固就与高手过招有关?” “不无可能,往日晋升时都有族长前辈在侧,不仅为我护法挡天劫,还会准备很多灵药……给我补身子,故而从未像这次这般伤身。” 盛季暗戳戳地意有所指。 鬼三通这么一听,苦涩开口:“行,灵药我给你备着!” 好嘛,人家为救他而受伤,若是舍不得几株灵药,岂不是被人戳后勃颈子? 盛季愉快大笑:“谢啦。” “我跟你说,就这么一次啊,你不能挟恩图报一辈子啊。” 鬼三通心疼地眼皮直抽抽。 待得到盛季再三保证后,才又正色道:“说起来,白氏一族因着当年那场大战,已不问世事多年。你如今这般一心向着穆淮策,族里人会同意?” “他们自是不同意,但我不会放弃。” 此时的盛季没了刚才嬉闹顽皮,精致小脸上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和决绝:“我之所以没日没夜地苦练八百年,除了能修习《诡书》下半卷,帮穆淮策寻找治耳朵的法子外,就是力求有朝一日接管白氏,不惜一切代价为他保驾护航!” 鬼三通不懂情爱,万般不解:“值得吗?” “那你说,他当年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妖狐断送自己大好前程,他值得吗?” 盛季不答反问,鬼三通哑口无言。 在外人看来,穆淮策自然是不值的,但他做了;盛季也是不值的,但她也在坚持着。 “放心吧,我有分寸的。”盛季打破沉寂:“但穆淮策的事,就要拜托你了。” “他身上的蛊毒,得仔细切脉才能下结论。” “明白,这事等到了太宸宫再作打算。”盛季有商有量:“但医治耳朵一事,我希望能加快进程,毕竟太宸宫一行,不确定性太大。” “太宸宫藏书极为丰富,我到那会尽快翻找医书。”鬼三通答应得痛快 他心里清楚,这事若是成了,对小禅也大有好处。 前几代传承人下场都挺惨的,以他和小禅现在的修为只能任人摆布。但若有白氏一族保驾护航,局面则大为不同。 治好穆淮策,是对盛季这位未来白氏族长最大的投诚! “还有,你比我们先到太宸宫,届时多帮我盯着点各门派……” “阿季,我回来了。” 盛季还要叮嘱时,穆淮策已买好点心归来,瞧见灵镜那头是鬼三通,笑着同他打招呼,问候路上是否一切顺利。 两人正聊着,小禅忽然凑过来:“帅锅锅,你何时出发来寻我,小禅想你了。” “过两日阿季身体好些,我们就出发。” 小禅开心极了:“真哒?” “当然是……假的!”盛季凑过去,故意逗她:“你想都别想。” “哼!”小禅气呼呼背过身去,“阿季姐姐最坏了。” “是的,我还把穆淮策也教坏了,所以你离我俩都远着点。” 盛季半是吃醋地同小禅幼稚斗嘴,穆淮策眉眼带笑,纵着她俩闹腾。 岂料,一旁的傅君岚看热闹不嫌事大,竟也学着小禅奶声奶气的语气:“帅锅锅,你何时出发来寻我,小岚想你了。” 穆淮策:“你滚。” 盛季:“你滚。” 小禅:“你滚。” 傅君岚:“……还能不能好好玩耍啦? 陪盛季在鬼市又将养几日身体,穆淮策一行人启程前往太宸宫。 临行时,穆淮策为盛季安排一名女护卫,名唤“碧影”。 他总有照看不到她的地方,回想起那夜发生的种种,这会还是后怕。 流影,离影,碧影…… 盛季理解穆淮策的用心良苦,这也是他的影卫之一,甚至是得力心腹。 能叫心腹来服侍她,可见他对她的信任又多了些,这是好事。 但一想到这女人先比她认识自家郎君,甚至朝夕相处多年,盛季这心里怎么想怎么不是滋味。 好在这个碧影仅是一身侍卫着装,未施粉黛,不好打扮,甚至性格冷冰冰的,不像是个好高骛远有野心的女人。 以防万一,盛季还是决定试探试探。 正好离开鬼市时,无数少女蜂拥为穆淮策送行,依依不舍。 “真是岂有此理!” “丫鬟”盛季先被挤出人群,而后又被荷包、络子、书信、折扇等物什塞得满怀,气得她小火山直冲天灵盖。她随即手一挥,“碧影,你去。” “嗯?”碧影一脸懵逼。 “给你一个立功表现的机会,帮你主子把这群女人打发掉。” 碧影:“……属下愿为夫人效劳。” 被当场戳穿的盛季:“……”啧,倒是挺聪明。 碧影随即走上前,直接拔出剑“咻”得一声横穿人群。 “啊!” 人群瞬间炸开锅,一个个精心打扮的女子当即吓得花容失色,纷纷避让。 “属下为主子开道,该启程了。”碧影言简意赅。 至此,穆淮策一行人才正式踏上新的征程。 “我发现,碧影这人能处呀,人狠话不多。” 半空中,盛季搂着御剑飞行的穆淮策,仰头同他客观评价道。 穆淮策腾出一只手来,按住腰间作乱的小手,“我一猜就是你。” 4更,有没有甜到你们呢? 顺便求一波月票,这几天一张月票算双倍,还请小可爱们多多支持鸭 你一票,我一票,资助淮策给阿季买新糖豆~ ------------ 花神祭的传说 陪盛季在鬼市又将养几日身体,而后穆淮策一行人启程前往太宸宫。 离开鬼市那日,柳父心怀感激,特意带柳思思前来送行。 谁知拔出萝卜带出泥,无数少女少妇皆是蜂拥而至,依依不舍,泪洒长亭。 “穆郎,今日一别不知何年何日才能再见,这荷包留给你作纪念可好?” “还有我的络子,正好挂这荷包上。” “我的诗文近日又精尽许多,我会常给你写信的,万望穆郎能回信于我……” “真是岂有此理!” “丫鬟”盛季先是被挤出人群,而后怀里又被荷包络子书信折扇等物什塞得满满登登,气得她小火山直冲天灵盖。 她随即大手一挥,“碧影,你去。” “嗯?”碧影一脸懵逼。 “给你一个立功表现的机会,帮你主子把这群女人打发掉。” 碧影:“……属下愿为夫人效劳。” 被当场戳穿的盛季:“……”啧,倒是挺聪明。 碧影随即走上前,直接拔出剑“咻”得一声横穿人群。 “啊!” 人群瞬间炸开锅,一个个精心打扮的女子当即吓得花容失色,纷纷避让。 “属下为主子开道,该启程了。”碧影言简意赅。 至此,穆淮策一行人才正式踏上新的征程。 “我发现,碧影这人能处呀,人狠话不多。” 半空中,盛季搂着御剑飞行的穆淮策,仰头同他客观评价道。 穆淮策腾出一只手来,按住腰间作乱的小手,“我一猜就是你。” “你怎么就知道她不是想立功好好表现呢?” “以她的性子,若非执行命令,我便是被人抬走,她都不会眨下眼。”穆淮策揶揄:“现在放心了,不怕她对我有企图了?” “马马虎虎吧。” 盛季骄傲地扬了扬下巴,忽而眼睛一亮:“夫君的意思是,以后这碧影就是我的人了,对吧?” 穆淮策似乎嗅出阴谋的味道,不答反问:“为何这么问?” “今日碧影帮了你大忙,也就等同于我帮了你大忙,夫君是不是得给我点奖励呀?” “歪理。” “没事,夫君不方便给,我自己来取便是。” 说罢踮起脚尖,就要一亲芳泽。 谁知穆淮策早有准备,陡然调转御剑方向与角度,直接在半空来了一出鲤鱼翻身。 “啊——” 专注采花的盛季,一个不慎,瞬间被吓得三魂丢了七魄,腿脚发软的挂在穆淮策脖子上,“没爱了,没爱了啊……” “呵呵呵……”穆淮策只低笑不语。 鬼市位置靠北,气候偏寒。 此去太宸宫,一路南下,越走气候越暖和,沿路遍地春暖花开,景色宜人。 大约御剑飞行三日,偶遇庙会,热闹非凡,盛季好奇地拉着穆淮策一起落地查看。 “大娘,如今已近农历四月,怎么还会举办庙会?” 按理说,庙会一般只在农历新年、元宵节、二月二龙抬头等节日才会举办。 “姑娘,听你这口音是外地来的吧。”大娘言笑晏晏:“咱们这呀,一年一度的花神祭马上就要到啦。” “花神祭?” 盛季此前一直在族中潜心修炼,从未听说过此节日,“是祭拜花神的节日吗?” 大娘也是个热心肠的,“这花神祭的由来,有多种说法。 有传言说,一位花神曾托梦于太宗仙帝,指引其觅得治国之法,辅佐其造福百姓。太宗仙帝心生感念,遂命百姓祭拜这位花神,受后世敬仰。 也有人说,是太宗仙帝有一位美若仙子的宠妃,英年早逝,为了悼念她,将其神化,让后人世世代代记住他们的爱情。” “我还知道一个说法。”旁边的摊主则道:“其实这位宠妃并非英年早逝,而是因着被太宗仙帝专宠,遭后宫嫉妒,被众后妃联合陷害而死。太宗仙帝得知真相后,悔不当初,故而下令以这最美丽的盛会年年追掉。” “其实,属下还听过一种更离奇的说法。” 碧影到底也是女儿家,对花神祭的事要比穆淮策和流影多些耳闻,但她又觉得私下嚼舌根亵渎太宗仙帝不好,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来。 盛季摆摆手,示意无碍:“说说看,离奇在哪?” “属下儿时曾听老人讲,这花神其实是只花妖。起初以仙子身份常伴圣驾左右,后来与太宗仙帝日久生情,比翼双飞。不料一朝被识破真身,囚禁深宫。太宗仙帝思虑良久,想着花妖从未害人,索性放其离去。但那时花妖早就被道士施法,魂飞魄散。” “竟有这么多版本?还牵扯进太宗仙帝,怎么跟真的一样?” 直到走进庙会,盛季还在细品着花神祭的传说,感叹故事中的花神(花妖)命途多舛。 要知道太宗仙帝可是太宸宫的第二任主人,在位期间勤政爱民,治理旱灾水涝都颇为用心,深受后人世代敬仰。 若是为歌功颂德,也应编一些美好的爱情故事,而非如此凄惨的…… “行了,别想了。” 穆淮策拿出一袋银钱在她眼前晃了晃,“难得遇上庙会,瞧瞧有没有喜欢的物件。” “东家可真好。” 盛季果然被转移注意力,笑眯眯接过钱袋子,又叫上碧影,随即欢脱地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摊位之间。 “到底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姑娘。” 穆淮策含笑目送她走远,脸色随后变冷,“说吧,什么事这么急?” “启禀主子,底下探子来报,玄通子在押解李钰回穆云派途中,一时心软,使得李钰逃脱了。”离影从人群探出身形,“现如今,李钰正在重金联系杀手榜上前十的高手,想趁下一次月圆夜之时,彻底取您性命。” “杀手榜前十?” 穆淮策嘲弄一笑:“他为对付我,可真是挖空了心思啊。他人现在在哪?” “他藏得极深,自打脱离玄通子就一直未露面,联系杀手均是灵镜‘千里传书’。” “这样,你去两手准备……” 穆淮策一边吩咐离影,一边不忘留意着盛季的身形,说到最后又问:“十五那晚的人,清理得如何?” “除去随传承人和鬼医去往太宸宫的人,其余所有可能见过夫人使用修为的,皆是宁杀错,不放过。” “办的不错。” 穆淮策满意颔首,太宸宫一行将是波谲云诡,注意到小姑娘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 (本章完) ------------ 阿季的青莲仙君 “有喜欢的吗?” 交代完离影,穆淮策又做回风轻云淡的温润君子。一进成衣铺子,就吸引无数女子艳羡的目光。 “挑了两套春日穿的薄衫,也给碧影挑了两套。”盛季又递给穆淮策和流影各两套,“你们也进去试试。” 尤其是穆淮策,她匆忙将人推进试衣间,就差日日金屋藏娇了。 唉,找的夫君太俊美,也是痛并快乐着呢。 流影惊喜:“还有我的?” “不止有你的。” 盛季将已打包好的两套黑衣递给流影,意味深长一笑。这两件是她回忆着那夜离影的身形,挑选的,“不合适的话,回头再买。” “好嘞!”流影大为感动。 果然还得有个女主人当家。不仅将主子照料得更细致,连他们这些小鱼虾米也能跟着沾光。瞧瞧这衣服选得,将他衬托着更加英俊帅气,真是太合心意了。 “喜欢吗?” 盛季走进试衣间时,穆淮策已换好装束,暗暗遗憾进来晚了,没能一睹大好春光。 不过换上一身浅薄荷色锦袍的他,依旧俊美绝伦,赏心悦目。 “怎么想到要为我挑选这件?”穆淮策笑问。 他的衣物向来都是浅白色为主,顶多再加上师门统一采买的蓝白长衫。这薄荷色,还是他头一次尝试。 “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盛季上前踮起脚尖,抬手帮他理了理衣领,又抚平他肩上的小褶皱,而后又整体打量一番,满意点点头:“莲的外衣,可不就是绿色的嘛。” “阿季有心了。” 穆淮策任由她摆弄着自己,只是含笑的黑眸,有一丝怅然轻扫而过。 他哪里有小姑娘想得这般纤尘不染呢? “郎君,您家夫人这套衣物,搭配这套首饰头面最为适宜。” 两人走出来时,成衣铺子老板正朝一对小夫妻兜售首饰。那男子见自家娘子喜欢,大手一挥,豪掷千金,那小娘子随即喜上眉梢。 “哎呀呀,这般郎情妾意,好羡慕鸭。” 盛季双眼冒光地瞧着穆淮策,暗示意味十足。 “喜欢就去拿。” “可那袋银子都花完了。是吧,碧影?” 盛季还不忘拉着碧影给她打掩护,剩下的钱她得留着去找鬼医买药材,继续熬十全大补汤。 碧影才拿了衣物,嘴软地没敢反驳。 “拿着我的钱,收买我的下属。”穆淮策佯怒敲下盛季的小脑袋,“真有你的。” 说是这么说着,他还是朝流影摆了摆手,又递过来几张银票,“去吧。” “东家最好啦。” 盛季笑嘻嘻地从他手里拿走银票,悄无声息留下一枚小小的黄色平安符,回眸一笑,不忘朝他抛个媚眼。 穆淮策神色微怔。 瞧瞧挤在柜台前欢喜挑首饰的玫红色倩影,再瞧瞧掌心的平安符,手掌不自觉慢慢收紧。 平安符的菱角刮擦着他柔软的手掌,也仿佛触碰到了他的心。 “这是刚才进观音殿求的?”流影疯狂暗示碧影,快,多说两句呀。 “是。”碧影如实道:“别人都是磕头三下,咱这位磕头九下,说是寓意长长久久。” 穆淮策会心一笑,没说什么。 在下属面前,除了发布命令,他平日说话并不说。 但流影和碧影相视一眼,只觉此处无声胜有声。 “穆公子?” 有道恬美轻柔的嗓音忽然传来,“真是你,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 七八个统一穿着水绿色春衫的女子走进成衣铺子,为首持一柄白玉长笛的女子乃寒月阁这一代的少掌门,寒若月:“你们也要去往太宸宫,对吧?” 说这话时,她面色依旧沉静从容,但一双柳眸里的隐隐期待还是出卖她的情绪。 “寒姑娘。” 穆淮策略略回礼,“我们……” “他去太宸宫作甚?” 这时,一身着橙黄华服的粗犷男子背着一柄金刚斧,也率领几名男弟子走进来。刚进门就不忘挖苦:“他早就不是穆云派的少掌门了,甚至连寻常弟子也比不得,到了太宸宫哪儿有他说话的地啊?” 金刚斧,是朝天阙嫡系弟子常用兵器。来人是朝天阙掌门的次子,霍无极。 “无极,不可如此无礼。”寒若月软声训斥。 “若月姐,我哪说错了啊?”霍无极不以为意:“想当初,这穆淮策耳聋后,在他们穆云派过的日子都不如……” “霍无极,你若再这般放肆,别怪我去告诉霍世伯!” 寒若月加重声音,又朝穆淮策微微欠身,“穆公子,让你见笑了,我替他向你道歉。” 霍无极的母亲是寒月阁弟子,这些年两大门派紧紧相依,因而虽然门派内高手不似地蛇宗的多,但仍能稳稳稳居天下第三第四大势力。 “无妨。” 穆淮策反应淡淡,负在身后的手悄然拦住要上前理论的盛季,似乎并未放在心上。 但扫过霍无极的眼角,凌厉杀意一闪而过。 尘封旧事徐徐浮现,他忽然忆起,这霍无极也有参与当年的事。 “穆淮策,你给我等着!” 不似兄长霍无羁年纪轻轻继承少掌门,霍无极从小不学无术最怕老子,嘴上不敢再多言,但看向穆淮策的眼神越发愤恨。 说完,他就气呼呼甩袖出门。 只是不知怎的,路过台阶时,一个不小心直接摔成狗吃屎,还将门牙摔掉一颗。 当即惹得街上爆笑不断。 “笑什么笑?!” 霍无极无地自容,狼狈冲出人群远去。 盛季不动声色收回小纸人,瞧着门外方向,微微眯眼。 只是摔掉一颗么,果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她明白穆淮策不想她当众树敌的用意,但这种人不给点教训,留着上供? “你去瞧瞧他。”寒若月派了名女弟子跟上去,自己则留下来继续赔礼:“穆公子,实在对不住,无极性子实在顽劣。” 说着,她从衣袖掏出一个崭新的水碧色荷包,面露三分绯色,“这里面是一只千年雪灵蟾蜍,对修炼是极好的,还望你别嫌弃。” 穆淮策礼貌谢绝:“寒姑娘不必……” “多谢寒姑娘。” 盛季先一步接过,麻溜快地取出灵药,但将荷包退了回去,“灵药作为赔礼,我替东家收下了。但这荷包是女子私人物件,还请寒姑娘妥善保管,免得被有心人钻空子。” 开玩笑,寒若月这点小心思她会看不出来? 那她就将灵药收下,荷包退回去,叫对方人财两空。 嘿,她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本章完) ------------ 意外频发的一夜(1) 当晚,一行人留宿在当地一家客栈,住进三间上房。 盛季则一反常态没黏着穆淮策,而是钻进碧影房里,鼓捣到吃晚饭都没停下来。 “阿季,不吃晚饭了么?”穆淮策敲门来问。 “晚点再吃,我还不饿。” 房里,盛季正认真捏着绣花针和丝线,在一块月白布料上缝了又拆,拆了又缝,蛾眉已皱成三道疙瘩。 真是的,绣个荷包有这么难吗? 眼见那些个女子一个荷包接着一个送给穆淮策,还以为绣起来很容易呢。 这花神祭什么破习俗,非要送个荷包以示心意,直接抱住亲亲贴贴岂不是更心意明白? “后厨那里我已打点过,你若饿了就叫碧影直接去取饭菜即可。我有点事,等会要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好,早去早回。” 盛季也没多想,头也不抬地应道。 “莫非还在为白日的事生气?”门外,流影充当传话筒的同时,还主动为盛季打抱不平:“这寒姑娘也是,想送荷包却不直接说,非要算计一道,换我我也生气。” 穆淮策将流影身上的新衣服打量个来回,无声点破他的小心思,转身下楼时轻飘飘道:“下次换个比喻,最后一句不可能成立。” 第一,要是换成流影,他也不会娶。 第二,小姑娘根本就不是会吃哑巴亏的人,指不定又在打什么主意呢。 “主子哇,您这话也太扎心了吧,我好歹也陪您上千年呢。” 流影反应几息,才琢磨过味来,满是伤心的追了上去。 是夜,月朗星稀。 主仆二人很快来到城北南的三里坡,霍无极率人已早早等候在此。 穆淮策同盛季提及的事,正是霍无极晚间命人送来的挑战书。 “穆淮策,你还真敢来送死啊?” 霍无极背着他的金刚斧,叉着腰,不可一世道。 “是谁来送死,那还真说不准。” 流影轻蔑冷哼,褪去面对自家夫人的那副狗腿嘴脸,玄机阁第一影卫的专业度毋庸置疑:“你们这里所有人都算上,最高修为也不过玄通天境入境级,全部一起上也不是我家主子对手。” 霍无极阴笑两声:“我知道穆淮策已修炼至玄通天境登峰级,但你们还不知道吧,我今日其实是受李钰所托,给你们送份大礼。” 说着他拇指与食指塞进口中,脆生生的口哨突兀响起。 紧接着,三个用血红色面具遮住眉眼、头戴红黑斗篷的男人,赫然现身。 “红面罗刹!” 流影心里咯噔一声,神色不确定地看向穆淮策。 红面罗刹是杀手排行榜中位居第十五的存在,虽然排名不高,但仍是令人谈之变色。 因为他们从出世到崛起,不到百年。和那些已经屹立千年才挣到如今排位的杀手组织相比,实力着实不容小觑。 且很重要的一点原因,是他们仨是新兄弟,彼此之间有着绝对的信任,这是其他杀手组织所远远不能及的先天优势。 穆淮策目光只淡淡扫过红面罗刹三人,未置一词。 “瞧瞧,吓得都说不出来话咯!”霍无极等人一个个挺起胸膛,互相对视,笑得幸灾乐祸,“李钰说,他早就雇佣到杀手。所谓的等到十五月圆夜再来取你性命,不过是他特意命人散播出去的假消息。” ~ “碧影,你绣两针,我瞧瞧。” 客栈内,绣了半晌,都没绣成青莲的一片花瓣,盛季有些丧地将绣活递给碧影。 这可难住碧影了,“夫人,属下只会舞剑。” 盛季:“……” 她还真是病急乱投医。 “没事,不会绣也没关系,毕竟你们从小就做人侍卫的姑娘,也没时间学女红。”盛季略略转睛,不经意试探道。 碧影一时不察,“夫人英明。” 盛季眯了眯眼,果然,果然穆淮策不止有一个女下属。 “你以前是在哪当差,离了好姐妹们独自来伺候我,很孤单吧?”她状似知心小姐妹,继续刺探道。 “我……” 碧影猛地反应过来,“夫人绣半天也该饿了,属下去后厨帮您端些饭菜过来。”而后忙不迭逃离,夫人的灵魂拷问真是无孔不入啊,好可怕! “唉,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 盛季轻叹,好不容易趁着穆淮策这会不在,问出藏在心里好几天的猜疑,没想到碧影反应这么快。 转而她才意识到,穆淮策出去已经好一会了。 然而他们初到此地,也没有什么朋友,他能去哪儿呢? “不会是去幽会寒若月了吧?” 盛季警惕的小火苗再度燃烧起来,谁知待放出小纸人一“看”,瞬间不淡定:“红面罗刹?!” 穆淮策怎么会惹上红面罗刹? 盛季这些年在家族中忙着修炼,在外闯荡时间不久,对杀手榜研究不深,但也略有耳闻。红面罗刹三兄弟均是涅槃神境级别的高手,不好对付。 她心里不由为穆淮策捏一把冷汗,来不及与碧影交代,匆匆飞出窗外。 “穆淮策,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说好的夫妻一体,对付这等高手,他竟是又把她撇下了…… 只是赶到一半,盛季忽而顿住脚步,眉心凝聚起一抹狐疑。 透过小纸人的眼睛,她“看”到穆淮策竟是主动信步走向那三人。 “三位,可否借一步说话。” 他神色闲适从容,朝三个不卑不亢地略略拱手,举止谦和有礼。 红面罗刹三人并未动。 霍无极则戒备地看着他,“穆淮策,你什么意思?” “是啊,投降还需要分场合吗?有什么话,就在这当着大家伙的面说!”其身后的弟子也故意扬高声调,讥讽附和道。 穆淮策并未理会他们,仍是面带浅笑瞧着那三人,“我这答案,定是诸位最想看到的答案。” 语气,成竹在胸。 闻言,为首的那人身形微动,有些动摇地看向身侧,“难道是……” 穆淮策轻笑:“是不是,一瞧便知。” “也好,我就随你走这一趟。” “请。” 穆淮策手掌伸向后方的小山丘处,为表诚意,先行一步为其引路,也将后背彻底暴露给这人…… ------------ 意外频发的一夜(2) 这一幕,“看”得盛季触目惊心。 虽然知晓穆淮策做事有分寸,但这么贸然将自己后背暴露一个杀手,还是没有流影陪同的情况下,这么做实在是太危险了! 那红面罗刹也是惊诧,“你就不怕我趁机宰了你?” “你说什么?” 飞至小山丘处,穆淮策转过身时,只瞧见这人唇形最后的略微变动。 那人不耐地摆摆手,“无事,你有话快说。” 穆淮策未与他计较,而后两根手指从腰间捻出一张折叠成小方块的纸条,递过去。 而后便无声笑看着他,红面罗刹摊开纸条的双手竟是一点点颤抖起来。 最后他竟是一改先前高冷桀骜形象,猛地一把攥住穆淮策的双臂,不可置信问道:“这消息可当真?” 堂堂八尺男儿,令天下人闻之色变的傍上杀手,此时粗憨嗓音竟也是轻颤着。 穆淮策神色如初,食指与中指相并,轻点在纸条最下方的落款处,“如你所见。” 那处红印章赫然勾勒着,“玄机阁”三个大字。 红面罗刹在世间闯荡多年,怎么可能没听过玄机阁的威名? 传言,这玄机阁的暗网遍布在天下各处,只有世人想不到的,没有它玄机阁做不到的,可谓是无孔不入。 是以,世间再难寻得的秘辛,只要求到玄机阁,便都会迎刃而解。 只可惜物以稀为贵,玄机阁的消息都是以万两黄金起价,一般人根本买不起。 这也是为何,他们三兄弟当杀手近百年,都凑不够钱为无端惨死的老母亲洗刷冤屈的原因所在。 年少时,他们三兄弟有幸上山拜师,一修炼就是三十多年。本以为学有所成,可以带山下母亲过上好日子时,却不料家里早已物是人非。 他们追查数载,皆是遍寻无果。 最后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玄机阁身上,可惜迟迟都不够买消息的银钱。 没想到,今日竟是这般轻松地就拿到了消息,他如何能不激动? 红面罗刹拿着纸条激动地在小院来回踱步,最后更是止不住仰天长啸:“啊——” 老娘,儿子终于能为您报仇雪恨了! 小山丘下方,另外两名红面罗刹听见大哥这般高呼,当即拔腿飞过来,“大哥,怎么回事?” 流影、霍无极等人亦是紧随其后。 然后差点被惊掉下巴。 只见三个红面罗刹凑在一处围着张纸条反复翻看着,窃窃私语过后,突然就齐刷刷抱拳跪地,“先前多有冒犯,多谢穆公子海涵。” “无妨,你我不过是各取所需。” 穆淮策曲身扶起他们,仍是温煦谦和地说道。 他本身对杀手并无什么好感,但这三兄弟的爱母初心,还是较为敬佩的。 “敢问,穆公子是如何得到的这消息?” 另一位红面罗刹忽然主动靠近穆淮策,露在红色面具外面的一双眼含着探究。 虽说穆云派是天下第二大宗,但门内弟子的月例还是不足以支撑这么大一笔开销的。 若是穆淮策尚且是少掌门,或许也还有可能。如今…… “山人自有妙计。”穆淮策故意卖个关子。 这位红面罗刹了然,这是不打算说了。 “哈哈,是在下唐突。” 他倒也未敢有不满,因为这意味着眼前这位陨落的少年天才,或许比众人想象中的背景更为强大。 最终,这场风波以出乎意料的方式,戛然而止。 临走前,红面罗刹又是深鞠躬,“多谢穆公子大义,他日若有用得着我仨兄弟的地方,我们必定竭尽全力。” 穆淮策也鞠躬回礼,“多谢。” “什么意思?”霍无极急了,怒意冲冲拦在红面罗刹面前,“你们这是准备拿钱不办事吗?” “抱歉,霍公子,这单我们不做了。”为首的红面罗刹象征性拱了拱手,“按照规矩,定金我们会双倍奉还。” 同给老母亲报仇雪恨相比,这双倍罚金根本不值一提。 “你刚刚给了他们什么?” 霍无极没胆子质问红面罗刹,就反身瞪着穆淮策。 赶路至一般的盛季,也忍不住停下来,屏息“聆听”。 她也好奇,是一张写着什么内容的小纸条,可以不懂吹灰之力就劝退三位顶级杀手,甚至叫他们感恩戴德。 “你不配知道。”待红面罗刹离去后,穆淮策敛去笑意,冷冷回绝。 “可以啊,穆淮策,你够种!” 霍无极气急败坏,满脸嘲讽道:“我还以为自打当年那一跪,你早就不要自尊了呢。”他朝身后一挥手,“兄弟们一起上,攻他背后。一个聋子而矣,修为再高也翻不起什么浪来。” “自尊二字,你不配提。” 听霍无极提起当年的事,腥红画面不自觉浮现眼前,穆淮策温润俊脸一寸寸阴沉下去,嗓音蓄满冷戾:“其实你即便不主动送死,我这次也不可能再放过你。” 话音未落,玄通天境登峰级的威压陡然而起,如鬼魅一般身形“咻”得冲了出去。 “什么?!” 霍无极还来不及反应,穆淮策已冲至他身前,更别提祭出背后的金刚斧防御。危急时刻,他干脆将身旁的一名同门弟子扯到身前。 “咔嚓——” 下一瞬,那弟子脖子活生生被拧断。 霍无极仓皇后退,“你你你……你不能杀我,否则我父亲……” 穆淮策没理会他的惊诧,徐徐逼近,捏住霍无极的脖子,温声耳语:“当年那一跪,的确让我丢了一样东西。并非自尊,而是善心。”不再是所有人,都值得他以德报怨。 又是“咔嚓”一声,叫嚣得不可一世的霍无极,绵软软栽倒在地。 至于其他朝天阙弟子,解决起来也不过须臾之间。 流影忙递上一块干净帕子,“主子英明,还好您让离影两手准备,这李钰果然是想放出假消息引您放松警惕,再杀个措手不及。” 穆淮策反应淡淡,只关切地问:“我身上可有溅到血?这衣衫,阿季今日帮我挑了许久。” 流影秒懂:“不曾,保准夫人不会生气。” “那就回吧。”穆淮策满意颔首,“出来太久,她又要担心了。” ------------ 意外频发的一夜(3) “看”见这一幕,盛季惊呆。 这还是她头一次发现穆淮策的另一面,没想到,素来以温润心善著称的穆仙君,竟也有如此心狠手辣的一面。 不,是嗜血嗜杀。 霍无极更是震惊不矣,仓皇后退,“你你你……你不能杀我,否则我父亲……” 穆淮策没理会他的惊诧,徐徐逼近,捏住霍无极的脖子,温声耳语:“当年那一跪,的确让我丢了一样东西。并非自尊,而是善心。”不再是所有人,都值得他以德报怨。 又是“咔嚓”一声,叫嚣得不可一世的霍无极,绵软软栽倒在地。 至于其他朝天阙弟子,解决起来也不过须臾之间。 流影忙递上一块干净帕子,“主子英明,还好您让离影两手准备,这李钰果然是想放出假消息引您放松警惕,再杀个措手不及。” 穆淮策反应淡淡,只关切地问:“我身上可有溅到血?这衣衫,阿季今日帮我挑了许久。” 流影秒懂:“不曾,保准夫人不会生气。” “那就回吧。”穆淮策满意颔首,“出来太久,她又要担心了。” “看”见主仆二人往回赶,盛季也不敢耽搁,立即原路返回。 只是心里沉甸甸的。 她不知道他和霍无极当年发生什么,以致于会激发出他那么阴狠的一面,非杀人灭口不可。 也意识到他没完全信任她,但她愿意等,人心是肉做的,总会慢慢焐热。 算起来,两人名义上只认识不到三个月。他遵守婚前誓言,一直包容她,保护她,甚至她隐瞒身份一事都选择尊重她的意愿。 而且令人欢喜的是,他已开始在意她的感受。 凭借一张纸条就可以劝退杀手榜第十五的男人,与人打完架还时刻念着有没有弄脏媳妇给他买的新衣衫,就值得她好好爱护他一辈子。 等会回去想法子探探他口风,看看她还能为他做些什么。 穆淮策回去时,盛季已和恢复意识的寒若月谈笑风生,看上去好像从未离开过客栈。 但老实说,他觉得小姑娘对情敌这态度……有点反常,于是悄声站在门外,让流影逐句转述给他。 “阿季姑娘,能否指点一二,穆郎平日里都喜欢看些什么书?” 聊了没一会,寒若月就忍不住打听起穆淮策的喜好。 盛季心里暗笑,她就知道,所谓的姐妹情深都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他平日里会临摹柳安然的诗文选集。” “那临摹时,穆郎会用哪种字体?” “瘦金体。” “惯用松烟墨还是油烟墨?” “油烟墨。” “喜好生宣、熟宣,还是半熟宣纸?” “熟宣。” …… 寒若月越问越激动,将事先准备好的问题一股脑全部抛出。 盛季回得也越来越痛快,看起来很好相与的样子。 门外,穆淮策忍不住勾唇。 这小坏蛋答得全部反着他的喜好,当真捉弄人得很。 不仅如此,聊到最后,她还煞有其事地鼓励寒若月,“寒姑娘加油,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寒若月只当她多日的努力拉拢终于感动了盛季,喜不自胜:“嗯,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相信总有一天穆郎会明白我对他的心意。” 盛季:“……”说你胖你还是喘上了。 “话说回来,穆郎如此优秀,阿季姑娘日日陪在其身边,怎么无一点心动?”寒若月忽然发问。 穆淮策也是很好奇。小姑娘平日面对面没少拍马屁,如今在外人面前又会如何评价他。 岂料,“日日都看,早腻了。” 穆淮策:“……” 小白眼狼,这么快就忘记昨晚是谁帮她暖的被窝? 还一个劲夸“夫君好厉害”,感情都是哄他的,着实欠收拾。 流影瞟了眼自家主子吃瘪的俊脸,麻溜闪人。 这也就夫人敢如此大逆不道,换作别人,说不准又是另一个霍无极。 “夫君回来啦?” 盛季趁人不注意钻进穆淮策房间时,他已洗去血腥气,满身皂角清香。 她像往常一样色眯眯地往他怀里凑,手里还拿着酒盏。 当地有个风俗,花神祭饮用桃花醉,未婚男女利于找到心仪之人,已婚夫妻也会更加琴瑟和鸣。 “夫君,咱们也饮用一些吧,祝我们白头偕老,长长久久。” 盛季琢磨着,都说酒后吐真言,正好试探试探他。 “吃过晚饭没?” 穆淮策手掌按住酒瓶,见她乖巧点头,才顺了她意思喝上几杯。 桃花醉偏甜,好像果子酿,喝起来度数似乎并不高。 哪知,酒劲大得很。 几杯酒下肚,穆淮策还是心明眼亮,盛季自己先开始原地打转。 小脸红扑扑的,看着穆淮策一张俊脸在前,色眯眯的狐狸眼越发迷离起来。 穆淮策好笑地扶住她,“酒量菜,瘾挺大。” “夫君今晚出去见谁啦?”盛季半醉半醒间,仍牢记自己重大使命,装作吃醋模样气鼓鼓盘问:“是男是女?” “……女的。” 穆淮策恍然,感情这小家伙是想灌醉他来查岗,索性逗逗她。 “什么?!” 这下,盛季假吃醋成了真吃醋,揪着他衣襟,委屈巴巴凝着他控诉:“夫君是要喜新厌旧么?怕我前几日生过病身体不好,以后不能给你生大胖小子,就着急往回带人进门,要取代我,要宠妾灭妻……” 说着,还挤出两滴眼泪,盈盈挂在长睫上,悲惨,也动人。 穆淮策静静欣赏着她表演,“继续。” “夫君果真变心了。”软的不行,盛季就来硬气的:“以前阿季不开心了,你都会哄着纵着。如今有了新人,就开始不顾及我感受,是不是?” “小没良心的,你还知道我纵着你?”穆淮策点了点她额头,又轻轻帮她擦掉泪珠,“你这到底是看了多少话本子?” “没多少,也就百八十万册吧。”为了把你骗回家,可不得多用功嘛。 穆淮策:“……” 又一股酒意后劲袭来,盛季只觉脑袋发沉,顺势依偎在他怀里,抱紧不舍松手,潜意识里隐隐后怕。 若没那张特殊的小纸条,他还能从三个涅槃神境手中全身而退吗? 幸运今夜不是十五,否则……她想都不敢想。 如今朝天阙和寒月阁等各大势力纷纷赶往太宸宫,地蛇宗肯定也不会放过给蛇翼和蛇婆报仇的好机会,此行只怕比鬼市更为凶险。 看来等到了太宸宫,治耳朵和解蛊毒的事都得尽快进行。 “放心吧,当初婚前既发誓好好照顾你,我便不会食言。” 穆淮策由着她又抱了会,只当她真在吃醋,在变相撒娇,遂拍着她背柔声安抚道。他很自然地顺手帮她掖好被角,“早些睡吧,明日还得赶路。” 盛季不依:“还有呢?” “还有?”穆淮策略略思忖,展颜一笑:“晚安。” “晚安。” 盛季满意嬉笑,趁着酒劲兴奋地挣扎起身,在他不自觉蹙起的眉心,轻柔印下一吻:“盖上印章就是我的人了,在梦里也得守身如玉,不能想着其他女人。” 穆淮策的眉心,蓦然舒展。 说不清是被她诙谐语言感染了,还是因着她细腻的关心,或许都有。 收拾好酒盏,又简单帮醉得红坨坨的小姑娘擦了擦脸,穆淮策才和衣躺下。 本以为今夜就算安稳过去,谁知一条毛茸茸的白色尾巴忽然伸过来,卷住了他手腕。 ------------ 阿季初变小狐狸(1) “还有?”穆淮策略略思忖,展颜一笑:“晚安。” “晚安。” 盛季满意嬉笑,趁着酒劲兴奋地挣扎起身,借机索吻:“夫君,晚安和亲亲更配哟。” 岂料不安分的唇瓣却被他手指倏地钳住,她哼唧唧控诉:“唔唔唔!” “再敢乱动,就揍你屁股。” 他故意唬脸瞪她,手却是言不由衷地松开,将人轻柔按回被子里。 “好嘛好嘛。” 其实盛季原想说,屁股随便你摸,全身都随你摸。 但目光扫到他不自觉蹙起的眉心,她心疼地不舍再闹,趁他俯身掖被角时,在上面轻柔印下一吻:“盖上印章就是我的人了,在梦里也得守身如玉,不能想着其他女人。” 穆淮策的眉心,蓦然舒展。 说不清是被她诙谐语言感染了,还是因着她细腻的关心,或许都有。 收拾好酒盏,又简单帮醉得红坨坨的小姑娘擦了脸,穆淮策才和衣躺下。 本以为今夜就算安稳过去,谁知一条毛茸茸白色尾巴忽然伸过来,卷住他手腕…… 穆淮策愣住。 只见床上醉得飘忽忽的小姑娘,忽然头顶多出两只白绒绒的粉嫩毛耳朵,同样毛茸茸的白色狐狸尾巴,正卷着他手臂不停地往上蹭啊蹭,“夫君,阿季还能喝。咱们今日要多喝点,喝得越多,收获的幸福就越多。” 然后还不等他反应过来,眨眼之间,小姑娘“噗”得消失不见。 紧接着散落的女士衣衫里,有坨不明物体像是小山堆似的开始拱起来。 左拱拱,有拱拱,好半天才探到衣衫的边缘。 岂料,率先钻出来的,是胖嘟嘟长着毛的屁股。 白色小屁股一扭一扭的,艰难倒退着,将自己的身子连同脑袋从衣衫里拯救出来。 然而还没等站稳,就摇摇晃晃一屁股跌坐在床上。 它使劲甩了甩头,但双眼仍是醉得迷离,最后干脆放赖,朝他张开爪爪。 神奇的是,穆淮策居然看懂了。 它这是在要他抱。 前几日便是如此,只是之前是朝他张开两只细嫩的藕臂,今日变成四肢肉乎乎的小短腿…… 任凭穆淮策这些年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但对于抱着睡了近三个月的小娇妻,忽然变成一只手短腿短的小白狐狸这件事,他还是一时难以接受。 因而盛季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如愿以偿的抱抱。 新一波酒劲再度上头,此时醉醺醺的她,没意识到自己的状况,自认为很妩媚地扭动起腰肢,“抱抱嘛,人家要夫君抱抱。” 然而,穆淮策哪里能读懂一只尖尖狐狸嘴的唇语呢? 注意力全被她笨拙又呆萌的“舞姿”吸引,一晃一扭之间,白色皮毛底下露出粉嫩的小肚皮,然后还猝不及防地打量个酒嗝…… 惹得穆淮策又气又笑。 他气她瞒着他这么大的事,要知道人妖相恋,向来备受忌讳。 他又好笑她这蠢萌不自知的模样,“都醉成这副样子,还不忘撒娇。” 眼瞧着小狐狸举着爪爪,扒着他衣袂往上爬,主动往他怀里凑要抱抱,穆淮策半肚子火气散去,无奈顺了她意,将整个一小只捞起来。 “阿季就知道,夫君最好啦。” 色狐狸得寸进尺,爬上来第一件事就是用舌头舔他脸。 粉嫩的小舌头微微有些倒刺,一舌头舔过来,痒痒的还麻麻的,口水里还沾着桃花醉的酒气,沾他满脸全是。 “老实点。” 他佯怒朝它小屁股上拍一巴掌。。 醉酒中的盛季不大乐意了:“夫君好凶呀,夫君不疼人家了嘛?阿季要打回来……” 穆淮策听不见它说什么,但瞧着怀里小东西凶巴巴地朝他又叫又闹的,知道这是惹恼了她,只好又揉几下以作安抚,就像平日揉她的毛茸茸小脑袋一样。 而且小屁股毛茸茸肉嘟嘟的,手感更好些。 但盛季不这么以为呀,“哈哈,夫君你终于露出狐狸尾巴啦!还说不喜欢我,还说不馋我身子,酒后现原形了吧……” 盛季狐妖的身份过于让他震惊,穆淮策当晚没立即知会流影碧影此事,只得独自一人鸡同鸭讲地哄着,哄着这只醉醺醺、还不忘占他便宜的小色狐狸早早安睡。 作为报酬,他狠狠地将她毛发蹂躏一番,软嘟嘟手感甚是治愈,让人气不起来,“罢了,明日再同你算账。” 宿醉的盛季,第二日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她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昨晚醉酒后幻化出小狐狸的片段,支离破碎得闪过眼前。 “什么情况?” 盛季警钟大作:这些是梦,还是真的? 她有些心虚地想。 应该是梦吧,最近做的梦离奇地也不止一件。 上回梦见一只通人性的梅花鹿,这回梦见自己变成狐狸,应该也说得过去吧…… “醒了?” 过了会,穆淮策端着吃食推门而入。 小姑娘平日里精明狡诈惯了,这会懵懵懂懂地瞧着他,忐忑不安的小模样,让他本想板起脸同她郑重谈谈的计划不攻自破。 “先简单吃些垫垫肚子,老板娘说午膳快好了。”他习惯成自然地叮嘱着。 三个月不到,就为她养成操心费神的习惯,还说什么娶媳妇,分明就是在养女儿。 哦不,现在变成养宠物了…… 盛季心虚嘻笑:“夫君真好,那般忙碌还不忘照看我。” 边说着边打量他神情,反常地没问候早午安。 结果他就静静瞧着她,面无表情。 盛季:“……” 她坐下来,悄咪咪地老实吃东西,偶尔还用余光瞥身边男人一眼。他已低下头翻阅灵镜上用“千里传书”发来的消息。 寂静。 房间里死亡般的寂静。 其实往常也是这般,可是架不住她今日心里揣着事,心像是放在油锅里煎一般。 转睛略略思忖,她迅速吃完东西,并一反常态地表示自己要将碗筷送下去。 而后慌忙塞给老板娘几张银票,“记住,若是有人问起,你一定要说自己在客栈养了只小白狐。” 老板娘笑不拢嘴地数着银票,“没问题,绝对没问题。” 和老板娘达成一致后,盛季又蹭回房间,“夫君,你有没有看到一只白狐?那是客栈老板娘养的,我昨晚抱回来玩,结果它今早不见了。” 前面章节稍有改动,可以再稍微翻看下~ (本章完) ------------ 阿季初变小狐狸(2) 穆淮策放下手里的灵镜,似笑非笑地凝视着她,也不答话。 看来,这是不打算和他坦白从宽了。 情理之中,但他心口还是有点堵得慌。 “……夫君,你有没有看见?” 他氤氲着浅笑的眸,乍一看如平素澄澈清明,再一看仿若能洞穿人心。盛季被瞧得心里不安地打鼓。 如果他真看到会怎么做,会忌讳人妖相恋吗,会借机赶她走吗? 毕竟他们并没有夫妻之实,她又骗婚在前。 可他最近已开始慢慢接受她的亲近,眼看两人感情精进一步,没想到这时候…… 但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放弃! “昨夜中途来拿东西,确实瞧见一只,长相白净可爱,和我们阿季倒是有得一比。” 穆淮策思忖片刻,似真似假地回应道:“怎么,不见了么?我原想带上它一起上路,留着解闷。” 昨夜考虑很久,一觉醒来要如何面对她,是直接捅破这层窗户纸,还是替她继续隐瞒,最后也没想出所以然来。 然而刚刚推门刹那,见她同往日一般活生生站在他面前,软软喊夫君,要审问的话到了嘴边却难以开口。 揭开真相之后呢,赶她走么? “夫君路上有我陪伴还不够吗?” 盛季如释重负,但举手投足还是有些底气不足,索性转悠出去,装作吃醋模样:“我现在就去找那小狐狸,早早将它扔远去,看你怎么带上它。” 房门关上刹那,响起一声幽幽叹息:“阿季,我该拿你怎么办。” 屋内檀香袅袅,穆淮策烦闷地摸索着脑门,始终是无解。 索性决定等太宸宫的事结束之后,再作打算。 或许那时他已丢了性命,又或许那时她已对他没了兴趣…… 接下来几日赶路,时不时“偶遇”寒月阁的人。 寒若月对霍无极之死很是悲恸,在穆淮策面前多次潸然泪下,脆弱惹人怜。 盛季这种时候就啥也不说,无比乖巧地在一边听着。反正寒若月每多吊念一句,无形之中就将穆淮策推远一些,她何苦跳出来当坏人呢。 不过这也让她有了刺探穆淮策行踪的借口。 可惜他始终将她当无忧无虑的小姑娘,默默背负压力,在她面前努力营造出一片祥和,哪怕她主动提出要帮他分担。 盛季无奈,只得盼望着早些到太宸宫,弄清楚整体局面的同时,早日帮他医治好蛊毒和耳朵。 这次虽是危险重重,何尝不是他一鸣惊人,重回昔日荣光的好机会呢? 他曾经为她失去的,她定要帮他统统拿回来! 又赶几日的路,这天终于黄昏时分,抵达太宸府地境。 白色浩大的太宸宫,矗立在太宸府正中央位置。远远望去,浸染在满头红霞之下的白色建筑,璀璨夺目。 以其为中心,街道四通八达,街两旁一座座拔地而起的酒楼商铺座无虚席,生意兴隆,无不昭示着太宸府的繁华富庶。 “终于到啦!” 宫墙和门两边的柱子皆由白色大理石砌成,上面龙凤吉祥的浮雕恢弘壮阔,栩栩如生。门上方“太宸宫”三个大字雕刻得更是苍劲有力,大有龙飞凤舞之感。 宫墙脚下环绕一条养着锦鲤的清渠,更为太宸宫平添仙气。 盛季惊讶:“这是活水,难怪锦鲤养得这般肥硕。” “不错。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一早收到“千里传书”就等在这傅君岚,骄傲表示:“我们这太宸宫美景还多着呢,你若是去穆云派可见不到这些。”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白氏一族什么都有,盛季才不会艳羡这点东西,傲娇地双臂相环,抬起尖尖下巴:“在我心目中,但凡和穆淮策沾边的才是顶顶好的。” “行,你最行!” 傅君岚被这猝不及防的狗粮顿时堵得说不来话,朝盛季和穆淮策竖起大拇指。 小姑娘惊人之语,惹得穆淮策不禁勾唇:“这水源自西处山脉,绕经太宸宫内,再流入护城河。” “原来如此。”当着傅君岚的面,盛季故意再次夸赞:“东家真是博学多识,阿季从未见过比东家更聪明的男子了。” 傅君岚:“……” 总感觉这话是在变相骂他,奈何他没有证据。 “淮策,我有重要的事找你商量。” 稍作寒暄,傅君岚就意味深长表示道,似乎事情很紧急,也难怪他早早等在这。 穆淮策心照不宣地点点头,简单叮嘱盛季,就随他先行一步。考虑到盛季初来太宸宫,穆淮策将来过几次的流影留下了 傅君岚则朝盛季坏坏一笑:“你先自己在宫内四处转转,我就借走他两个时辰,保准还回来时不会影响他晚上的体力。” 盛季:“……” 这就着实扎心了。 她都还没个评判标准呢,回头都不好和傅君岚收费。 一想到结婚这么久,竟不知她男人晚上体力咋样,盛季觉得接下来有必要内卷一波。 主仆三人在仆从的带领下继续往里走。 谁知才走进大门,一道低沉醇厚的男声忽然传入盛季耳朵:“你终于来了。” 似从远处遥遥而来,又若在耳边窃窃私语,声量乍听如洪钟气势恢弘,细听又温润如玉般平易近人,语气里透着期待、欣慰和无上的大慈大悲之感。 “谁?!” 她下意识寻声望去,发现梵音来自太宸宫东南方向,也是门外那道清渠的上流。 “怎么了?”流影等人注意到她的举动,“您是在找什么?” 盛季扫过他三人的茫然,又注意到附近太宸宫仆役皆是有条不紊地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无一异样。 她了然,这道梵音只有自己能听见。 “是哪位贵人住在那边?” 盛季指着东南角,假装好奇地问起仆役。 仆役答道:“那边是清修之地。” 流影也解释:“各门派见立居所时,都会选一处灵力旺盛之地,以供门派中世代弟子修炼。这太宸宫灵力最旺盛的,就是东南角。” 盛季点点头,这也就是解释通了,为何下游清渠里的锦鲤长得那般灵动。 随后,几人一路走到住处,傅君岚宫殿皓岚宫的东偏殿。 但盛季心中始终牵挂着那道奇怪梵音。 声音主人一听就是有些阅历与年纪的,这让她想到鬼三通,先前听傅君齐提及鬼三通本来也是太宸宫之人,说不准他会认识这声音的主人。 “流影碧影,咱们先去探望鬼三通和小禅。” 眼看又一场大战在即,她想尽快为穆淮策医医治耳朵和蛊毒。 顺便也问问鬼三通为何那般憎恨太宸宫? 若这太宸宫内里真的很不堪,她也得提醒穆淮策,在大战来临之前早作打算。 (本章完) ------------ 鬼三通与太宸宫的秘密旧事 据悉,经现任大祭司上奏,仙帝下令将鬼三通和小禅的住所安置在祭祀苑。 在东皇大陆上,唯有祭祀能占卜预测,上达天听,常年被各大势力争抢笼络,即便是仙帝也会给祭祀三分薄面。因而将小禅和鬼三通安排在祭祀苑,在一定程度也能保证他们安全。 “所以,你原本也在太宸宫祭祀苑任职?” “不算,我当年只是个学徒。” 或许是来到陌生环境,嗜酒如命的鬼三通身上一点酒气没有,身上衣物也被仆从捯饬得很干净,整个人看上去年轻许多,双眼也澄澈起来,“是前任大祭司虞莲的关门弟子。” 碧影流影都守在外面,确定四下没有耳目,鬼三通将当年的事娓娓道来。 原来当年虞莲在世,作为数万年来头一次连出九九归一大成的祭祀,曾被仙帝多次要求卜算下一传承人的下落。 虞莲还真的就算到了。 可想到前一代传承人当年被地蛇宗带回去,名为保护实为监禁。不仅要疯狂地复活地蛇宗数万年来死去的无数高手,还被当做标本似的反反复复研究,最后折磨致死。 她不忍小禅落得同样下场,所以一直假装没卜算出,并派最不起眼的小弟子鬼三通暗中保护小禅。 直到另一个门派中的祭祀也算出小禅已降世,纸包不住火,仙帝震惊虞莲的欺瞒而降罪。 仙帝本意是想让她戴罪立功,结果不知怎的,虞莲竟是突然死在牢房。 而鬼三通万般悲恸之下,严守师父遗训,带着小禅连夜逃到鬼市隐姓埋名多年,再没有踏入太宸宫一步,“也没来得及见到师父她老人家最后一面。” 说到此处,鬼三通堂堂八尺男儿也忍不住哽咽。 盛季递给他一块手帕,“那这次回来,仙帝可有难为你?” “就那么回事吧。”鬼三通摆摆手,“说是功过相抵,但其实是看在小禅的面子上。” “说起来,你并非小禅亲生父亲?” 盛季忽然想到什么,“难怪那晚穆淮策提及以亲人之血引导小禅觉醒传承人血脉时,你不愿意多聊……”她不解皱眉:“可问题是,那后来小禅又是如何觉醒开启《往生书》传承的?” “此事也是我这些日子百思不得其解的,”鬼三通也兀自深思道:“来太宸宫路上,我曾私下问过小禅,她也不知晓具体缘由。” “那她为何要主动来太宸宫?” 鬼三通摇摇头,“她只说《往生书》上的传承似起自于太宸宫,其他的她担心我知道太多反而会不利,没有多说。” 盛季了然,“小禅经过那一夜,长大不少。你当日那般护着她,她如今也将心比心保护你,不是亲人但已胜似亲人。” “是啊,得知我身份后,那臭丫头还是一口一个臭老爹得叫,叫得整个太宸宫的人都知晓了。”鬼三通喜极而泣:“你是不知道,刚开始真有人以为我在鬼市待太久,一身臭烘烘的呢,老远见着我都绕道走。” “哈哈哈……”盛季笑着打趣:“难怪你连酒都不敢喝了。” “一方面,一方面吧。”鬼三通笑呵呵不愿承认。 庭院里潺潺流水声,叮咚作响。 盛季失神地瞧了会,联想到水流的上游就是太宸宫的修炼之地,也正是那道声音出现的方向,“小禅是在那边闭关修炼吗?” 鬼三通点头,“来太宸宫没两日就去闭关了,贺兰依的死对她影响很大。” “你陪我过去瞧瞧吧,正好熟悉下太宸宫的地形。” 盛季心里盘算着,一日两次听见那道梵音,若是不去瞧瞧,今晚怕是睡不着了。正好路上也能和鬼三通聊聊给穆淮策医治的事。 谁知走出祭祀苑没多远,忽然察觉后面有人盯梢,她看向鬼三通,他仅苦苦一笑。 盛季了然,仙帝等人还是没完全放心他。 其实换作她是仙帝,她也可能会这么做。但问题她现在不是仙帝,心情也不佳…… “啪!啪!啪……” 后面跟梢的两人开始对扇起来,引起好多人过来围观,两个当事人皆是惶恐不安,可就是停不下来,连连惊呼救命。 “走吧,这会没人关心你在哪了。” 盛季轻飘飘说道,率先往太宸宫东南角走去。 鬼三通冷不丁一个人激灵,这女人真可怕! 也不知道穆淮策夜里是怎么振夫纲的…… “这两日找个时间,你帮穆淮策瞧瞧蛊毒吧,好对症下药。”盛季边走边道:“想来太宸府这边地处中原繁华肥沃之地,人杰地灵,再稀罕的灵药也能找到。” “没问题!随时安排。” 还没从刚才的阴影走出来,鬼三通回答得异常痛快,那叫一个嘎巴干脆。 盛季被他逗笑,“放心吧,该出的银钱我会出的。” 鬼三通:“那是自然”不可能滴。 于是他算计着将祸水东引:“说起来啊,这太宸宫藏宝里的灵药确实一绝。那穆淮策和七殿下关系那么铁,何不让傅君岚他出出血?” 虽看透鬼三通那点花花肠子,但他的提议还是叫盛季眼睛一亮:“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等我回去好好研究研究。” 又约莫走一炷香的功夫,盛季一行四人站定在东南修炼之地。 盛季本意是想查探那道奇怪梵音的出处,没想到竟先被罕见的盛景所吸引,忍不住睁大双眼:“好漂亮啊!” 这样的修炼之地,完全超乎她的想象! 原以为修炼闭关之地,会是一间间屋子。 殊不知,修炼之地就在灵渠之上,以一枝枝硕大的碧绿莲蓬为底座,以喷涌而上的水柱为四壁,将每个修炼之人严严实实包裹其中,形成天然的闭关之所。 此时已日薄西山,橙红余晖荡漾在波光粼粼的灵渠上,碧绿莲蓬根根分明,加之盘旋在半空的无数只白色的入穹雪鸢,宛若画里走出来的人间仙境。 鬼三通手指过去,“小禅,是在那一座。” 盛季顺着方向望过去,从灵渠正中央那一座喷涌的水柱之间,能隐隐瞧见小禅稚嫩的童颜。此时她双目紧闭,正凝神修炼地专注。 “这里有人把守吗?” 盛季下意识环顾四周,在灵渠四角皆是瞧见守卫,随放心地点点头。 却也在不经意间,瞧见了安静隐落在灵渠后方的一座破败宫殿,“莲漪宫……” 只见宫殿正门上方的牌匾处,掉了漆的“莲漪宫”三个大字隐约可见。 (本章完) ------------ 梵音来自太宸宫禁地:莲漪宫 “这太宸宫中还有如此荒凉之地?” 莲漪宫一下子就引起盛季的注意,它年久失修的历史厚重感,和周围钟灵毓秀的修炼灵渠相比,过于格格不入。 鬼三通拦住她脚步,“那边是禁地,没什么好看的。” “禁地?”盛季反而更好奇,绕开他继续往前,“这里监禁着何人?” “是禁止入内之地,不是监禁之 “翼德兄弟大恩大德,仁贵无以为报。”随即薛仁贵作揖拜下,被张飞拉住。 此时的死神兽已经展开了对他们防线的攻击,不过在墨乾坤的英明指挥之下,倒是一时之间这道防线被严密的防守了下来,倒是根本没有遭到任何的打击。 然而夜族的反抗只是徒劳罢了,大约几分钟以后,空荡荡的舞台上只剩下了蓝龙海迪亚在得意的拍着鼓鼓的肚皮。 一缕白烟飘飘而起,钻进陆奇的鼻子,陆奇抖动着鼻子,闻着一股诱人的饭香,低头一看,是父亲方才捧进来的食物。陆奇一看,瞬间,口水都流了出来,二话不说,便狼吞虎咽般吃了起来。 一股难以名状的悲愤由心底升起来,乌恩奇张开嘴巴大喊起来,结果却只是发出了几声低沉的蛙鸣。 这堵又长又高的墙本来是没有的,但自从几年前发生的那场恶劣事件后,学校便直接修建了这堵墙,禁止高中生前往国中生的活动范围。 空间风暴不同于普通风暴,前者杀伤力击强,至尊境之下的武修,在遇到空间风暴之后,如果没有特殊的应对之法,那么绝对是死路一条。 乌恩奇毫不犹豫的让丽娅把所有的圣水晶全都拿出来,把它们兑换成了战队点数,于是一场未战的逆水孤舟战队直接就有了八千七百个战斗点数。 三更的时候,史万岁听从张须陀的安排,带领了数千的士兵前来袭击孙策的大营。 如今,第六阶层已经成为灾厄之树的地盘,他们不再受到世界树限制,可以随意对普通人出手。 三柄琢龙锥还没有碰到张子真,就被上百柄金色飞剑给阻拦了下来。 两人目光对视,偷看的姜茶没想到周远山会回头,愣怔之后,举起大拇指微笑,做出点赞的动作。 宋老师的追夫路搞笑又甜蜜,前面偏慢热,请耐心看到后面么么。 张子真面色平静,对张楚岚的马屁根本没有任何感觉,反倒对张楚岚实力上自夸,充满鄙夷。 “霆深,你先出去,我有话想要对她说。”兰夫人转头对盛霆深道。 对为什么消失了这么长时间,以及对之前的传闻,厉寒霆闭口不谈。 而此时,真的有好几波势力,他们几乎从四面八方涌来,车子一辆接一辆开往桃林县。 江妩一直攥紧的拳头,到现在也还没松开,她看着周祁年,不知道该如何去说自己内心的想法。 不过,李天越打速度越慢,他毕竟是靠着法则之力在用单纯的蛮力压制龙傲天。 “我有黑客朋友,免费的。”华枫说道。这一下,钱乾明白了,凭着那些黑客朋友,就是向在那些国家的政府网上宣传都行。 “这里今后就是我们的家,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趟后山。”卢月斜指着卧室里的那张床,对孟玉莹道。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看来我魏老二是流年不顺,惹了我不该惹的人。兄弟,给句话,我魏老二在这道个歉,你也给我留条路。”魏老二已经疼的受不了了,他感觉脸上已经起了一层一层的水泡了。 ------------ 穆淮策的长相疑似故人 “像娘娘!” 这时,另一个小宫女忽地抖机灵插嘴:“想来淮策公子与娘娘,是极其有缘分……” “多嘴!” 芸鸾妃身边宫女,忙命人将小宫女拖出去责罚,紧接着又开解芸鸾妃:“娘娘息怒,那贱蹄子心思不干净,整日就想着怎么讨您欢心好往上爬,一准是看您欣赏淮策公子才故意那么说的。” “咱俩 “那张人皮,会不会和藏地的一些东西有关?”罗隐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 解除的时空间之甲还没开启,双手结印,这个术有一个缺点,自己接触自己的话,会破坏掉术的正常运转。 罗隐闻言站起身来,秦表哥狠狠地瞪他一眼,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巨大的爆炸将舒瑶和疾风青螳都掀飞了出去,同时落在地上,舒瑶的身上满是伤痕,而天空中的箭雨这时正好开始下坠,眼看着就要将舒瑶射成马蜂窝,疾风青螳奋力冲来挡在舒瑶面前。 镇定下来,给自己做了万般心里建设,白洛猛然深吸了一口气,瞪大眼睛蓦然转身,望向了那个恐怖制造源。 进入魔巢空间中的肖云暗自腹诽了一句,便将杜心龙扔在地上,用绳子将其五花大绑起来,并让疾风青螳牢牢的看住杜心龙。 雍国的关税本就没必要加的很高,有着来自未来循序渐进的技术支持,害怕自己的产品在市场上没有竞争力? “美琴!黑子!这里。”泪子对着走近的二人挥了挥手,同她们打着招呼。 洞口的地方,随着阳光的刺入,留下大片的光影,光明之外,则是大片的黑暗,俩个身影处于黑暗之中,一坐一战,相互依靠在一起。 他有着与生俱来的强能力与极强的正义感与同情心,每每在危机时刻,就会把红内裤套在外面,行侠仗义,拯救世人。 “修炼慢一点总比丢掉性命好?原来我还是有退路的。”想到这个办法,陆羽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感觉勒在脖子上的绳子,终于松了一点,不再让人感觉那么窒息了。 毕竟且不说这一两年里折损在吴军手中的那么多梁军将士,就是失去的荆襄和徐州等地,这就极大的削弱了梁国的实力。 就在王后犹豫的瞬间,一驾飞碟从山谷中飞起,以电光火石之势靠近了王后的飞碟。 “红色异种能量,却是如此凶残,控制灵兽不成,便泯灭其灵智,实乃大恶不赦,也不知是从哪里而?”陆羽眼见一只好好的灵兽化为普通野兽,也是颇为惋惜。 一声洪亮喝音,顿时数万度高温君临天下,方圆近千里赤晶一片。 王辰直接将有毒的菌类塞进嘴里,咀嚼了两三下就吞咽下去。他是不怕毒,可这东西毕竟是生的,还未煮熟,生吃这玩意多少让他有些反胃。 蓝袍老头轻微点头算是回敬,二话不说掌翻变出块白玉阵盘,摆弄近半个时辰,那漆黑投影总算显现模糊场景相,且画面扭曲无法瞧得仔细,姜恭子已经惊得不行。 “你会不知道?”听着她娇柔的声音,林逸心头一阵痒,好不亢奋。 陆羽隐隐感觉,他离打通任督二脉里的第三座天地之桥已经不远了。 正当她转身端药碗之际,忽然发现贾左正往药碗里放了一粒类似于丹药的东西,她想喊住贾左,又想到拓跋可汗交待给她的任务,脑子一转,她想到了另一个办法。 ------------ 阿季演戏,穆郎护妻 “此处是七殿下的偏殿,他已应允我等住在这,为何要搬?” 盛季安安稳稳地端坐在偏殿的主位,不紧不慢喝口桂花茶,才挑起眼皮瞧了眼来势汹汹的一群丫鬟婆子。 “下人自然要住在下人房中,到哪都是这规矩,有什么好问的?” 一个矮胖婆子底气十足道,不由分说就要伸手来抓盛季,“赶紧的,现在就跟我走……” “滚!” 碧影直接一剑挥过去,吓得一众丫鬟婆子当即哇哇尖叫。 但那婆子显然背后有人,稳了稳心神又道:“怎么,仗着自己是穆仙君身边红人,就想造反吗?没想到堂堂温润儒雅的穆仙君,身边之人竟如此不知礼数……” “砰!” 听到婆子敢攀咬穆淮策,盛季想都没想,一脚就将婆子踹成狗吃屎,而后居高临下睨着她,笑眯眯道:“你可真聪明,一眼就瞧出来了,我这人一惯不知礼数。” “你你你……” 婆子气得说不出来话,眼见盛季又慢悠悠抬起脚,吓得连连后退:“你等着,我这就去禀告公主殿下,定要重重惩罚你!” 盛季勾唇一笑。 哦,原来是公主的人。 还真是走到哪都有情敌呢,还好她先下手为强,率先拿下这么唯一一朵高岭之花。 “既是下人要住在下人房中,为何他不用搬?”盛季指着流影,又问:“这次不用搬,之前几次来也不用搬,这是为何?” “这……你能跟他一样吗?”婆子随意扯道:“你是女子,住在未成婚的殿下宫殿中,多有不便。” “哦,这样啊……你有所不知,我其实是个男的。” 盛季略略转睛,心生一计:“咱这七殿下啊,之所以迟迟未婚,就是有一些鲜为人知的癖好。他没脸同外人讲,只得委托好兄弟穆仙君帮忙,趁着这次机会悄悄将我打扮成女子带入太宸宫,以求夜夜承欢,满足他那登不上台面的特殊……”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 傅君岚比穆淮策先一步冲进来,气急败坏制止住盛季,“我一世英名啊,险些就被你给毁于一旦!我以后还怎么在这太宸宫混呐?” “这事说难也容易。”盛季自然地走到穆淮策身边,“好心”支招:“你将这几个人舌头全拔了,手指也剁掉。让她们嘴不能言语,手不能写,这事保管不会传播开来。” “七殿下,您千万别相信这个毒妇的话呀!” 丫鬟婆子都慌了,连连向傅君岚求饶,声泪俱下:“君茹公主与您兄弟情深,实在见不得您受人蒙蔽,才命我等前来帮您……” “七殿下,您千万别相信这些毒妇的话呀。” 就在丫鬟婆子说得起劲的时候,哪知盛季也掩面抽泣,楚楚可怜:“穆仙君与您情同手足,实在见不得您独守空房,才寻我前来帮您……” 丫鬟婆子说一句,她就同样句式学一句。 丫鬟婆子们气得头顶冒烟:“你你你……你干嘛学我们说话?” “哦,人家自小心地善良,从未与人发生过争吵。但如今你们实在是非不分,我被逼无奈,只能有样学样。”盛季娇滴滴解释道。 她又委屈哒哒地抽泣两下,看向满脸阴沉的傅君岚,“殿下,您可千万不要嫌弃人家。人家虽是男儿身,但其实很温柔的。往后在床底之间,绝对不会如此待您……” “穆淮策!” 傅君岚被气得差点当众暴走,“你还有心思在那笑?!你赶紧管管她呀!” “嗯。” 穆淮策憋着笑应付道,而后拍拍盛季毛茸茸小脑袋,眼神示意她演得差不多了,“口渴不渴,要不要喝茶?” “明明是她们先欺负我的,那么多人欺负我一个,阿季刚刚好怕怕的。”盛季不满他这轻描淡写的态度,嘟起小嘴:“阿季才不是下人呢。” “嗯,我们阿季才不是下人。” 知晓小姑娘是因为他隐婚的要求才受委屈的,穆淮策赶紧顺毛,郑重其事当众表示:“阿季聪慧能干,是我不可分割的左膀右臂,我身边少了谁也不能少了阿季。” 他公事公办地看向傅君岚,眸底冷意隐隐施压:“故而这些人可以全部宰杀,但我们阿季不能搬家。” 傅君岚愕然:“这么多人全……” “怎么?”穆淮策声音又冷上几分:“堂堂七殿下,连别人讲手伸到你宫殿里这种事也能忍?” “杀杀杀……” 傅君岚应承又无奈的态度就像是被迫要切白菜似的,挥一挥手,叫侍卫将人全部拖下去。 “七殿下,饶命啊,我们知道错了……” 丫鬟婆子哀嚎遍地,拖出去老远还未停歇。 “这下满意了?”傅君岚气闷地瞪一眼盛季,“往后那种话,可千万别给我再说啦!” 盛季不以为意拍拍他肩膀,“我这不是为你好嘛,死人才不会将你这个秘密说出去。” “秘……什么秘密?那根本是无稽之谈,好吗???” 傅君岚气得差点跳着脚跟盛季掰扯,结果越描越黑,最后无奈只得求助穆淮策:“你赶紧管管你女人,怎么能让一个女人骑在男人脖子上呢?” 穆淮策慢悠悠擦拭着佩剑,“我乐意。” 傅君岚被噎了下,而后怒其不争:“我看你就是见色忘义!” “不不不,我才是见色起意的那个。” 盛季双手托腮,双眼亮晶晶地欣赏着自家男人,怎么看怎么顺眼,“我家穆郎啊,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心中有丘壑,眉目做山河……” 一番溢美之词,将原本想留下来蹭饭的傅君岚成功劝退。 盛季:“流影,开饭。” 流影:“好嘞!” 走到门外的傅君岚:“过分!简直是大大滴过分!明日我就叫小厨房克扣你们的口粮……” “君岚嘴是碎了些,但人不坏,很讲义气。”穆淮策收好佩剑,笑吟吟陪盛季坐到桌边,“这段日子你就安心在这住着。我已跟他说了,怎么待我就要怎么待你。” 盛季甜甜一笑:“夫君对我真好。” 穆淮策笑意也加深,拿过来碗筷为她盛饭。 怎么能不对她好呢? 在她眼里心里,和他沾边的都是顶顶好的,他又怎能委屈她住得不好? “其实若非那些人肆意欺凌,而是宫规当真如此,我住过去也没什么,左右不会真让傅君岚太难做。” 盛季撒娇归撒娇,但也明辨是非。 虽然和傅君岚接触不多,但看得出他为人不错。而且穆淮策愿意将隐婚之事告诉他,可见对其信任。她相信穆淮策,所以也愿意和他一般相信傅君岚。 “当真?” 穆淮策随手又给她添些菜,眼神半是含笑半是揶揄。 赶路这几日,也不知道是谁,他稍微走开没一会,就与他“千里入境”查岗盘问,生怕他会被人贩子拐走一般。 “那是,谁让我这么温柔大方又善解人意呢?” 盛季傲娇地应道,说着还妩媚地朝他眨眨眼。 “吃饭吧。” 穆淮策就当她随意说说,一个字都不信。 然而等晚上歇息时,当一双小手从背后悄无声息摸进他被窝时,穆淮策才明白她说的是真的。 因为无论安排她住哪,那屋子都是个摆设…… 感想小可爱【迟相】的月票及推荐票~ 感想小可爱【素素】的月票及推荐票~ 感想小可爱【LoveYou】的月票及推荐票~ 感谢小可爱【书友0808292220……】【缓缓书痴】【落花听风雨】【欣零】【Jenn】【书友726452】的推荐票~ (本章完) ------------ 夫妻半夜情话甜蜜蜜 小姑娘钻进来时,穆淮策是半睡半醒状态,也完全没听到开门声。 只觉朦胧中,有泛凉的指尖轻抚过他手背肌肤,细腻嫩滑如丝绸,这一触碰让他全身蓦地酥麻,心疼不由加速! 熟悉的栀子香随后袭来,只短短吸入一口,愈加令他呼吸急促,迷醉。 直到一双小手得逞地伸入衣衫,他才猛然惊醒,忙不迭按住她,“……阿季,别闹。”寂静深夜里,低哑嗓音分外撩人。 “娘子与自家夫君同床,怎么能算是闹呢?” 趁着穆淮策翻身之际,盛季直接趴到他身上,用鼻尖蹭蹭他俊逸脸庞,瓮声瓮气哀伤道:“我们结婚也有段时日了,夫君迟迟不愿意与我行房,是后天储备知识不够,还是先天条件不行?” 没几个男人能受得住这方面的藐视叭? 如今夜色旖旎,她再小小撩动一番,他应该就会用实际行动证明一下了吧? 谁成想…… “啪!” 屁股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再胡说,我就送你去君茹公主那儿当苦力。” 盛季:“……” 这实际行动,为何与她想象中不大一样? 她也不介意当苦力,但得分要伺候谁…… “夫君凶人家!明知道傅君茹敌视我,你还舍得将我往她那里送,不会是想借此机会与她再续前缘吧?” 真实意图被戳穿,盛季也不慌,扁起小嘴假装控诉,实为打探。 “你就那么信不过我?” 穆淮策半靠在床头,佯怒肃起脸,半惩罚性地捏住她两颊,气嘟嘟的小嘴顿时开成四瓣花,而后兀自对自己的“杰作”满意一笑。 盛季更气闷了,“那你证明给我看。” 长睫微垂,隐隐掩去一丝复杂神色,再抬眼时,穆淮策已笑得星眉朗目,“君茹公主比小禅大不了多少,熊孩子一个,我能同她续什么前缘?” “那她为何要指示她宫里的人来刁难我?”盛季不买账,“你肯定是之前俘获人家小姑娘芳心而不自知。” “这个嘛……” 忽然想到什么,穆淮策失笑出声:“她这几日被芸鸾妃罚禁足了,等你过两日见着她,自然就会知晓原因。但我保证,肯定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说得云淡风轻,好似真的问心无愧,但偏又卖了个关子,叫盛季又爱又恨,使劲揉搓一番他俊脸才算解气。 穆淮策好脾气地任她揉搓着,担心夜里凉,顺手将掉下去的被子拉回来帮她重新盖好。 漾着笑的眉眼静静凝着她,偶有一丝惆怅闪过。 小乖,一个可能给不了你将来的男人,如何有资格占有你的现在? 自打小姑娘以命相护,穆淮策最近就常思考这事。 即便这次能提前筹谋,一举击败蛇渊,但蛊毒解药一日研制不出,他的前路就一日未补。 若是人妖相恋被识破,他却不幸撒手而去,独留她一人面对世人诟病,于她而言何其不公,于他而言又何等自私? 像是心有灵犀似的,盛季也适时提起蛊毒的事:“我今日去探望鬼三通,和他提起你体内蛊毒一事,他好像对此有所了解,不如明日我陪你去他那瞧瞧吧。” 怕他长期找不到解药已灰心,她还特意提及前两次压制蛊毒的药方,鼓励:“大夫看病讲究望闻问切,他之前根据症状就能调配出如此良方,若仔细研究一番,保不准就能研制出解药。” 穆淮策陷入沉默。 他原本的确已不抱太大希望。 这些年,李钰那边即便同样身中蛊毒都没松口说出解药下落,而玄机阁十二路探子中雪影所带的那一路人马,专门就负责在各地搜寻能人异士,但遍寻无果。 他也考虑过鬼三通,可惜在鬼市没寻到合适机会。而如今太宸宫这个中利益越来越繁杂,鬼三通和小禅已今时不同往日,没万全把握的情况下,他不敢冒然行事。 “没事,即便真无药可解,我也会一直陪着你的。” 见他神情渐显凝重,盛季也不想给他太多压力,慢慢拥紧他,柔声安慰。 偏两只手养成了揩油的习惯,滑过他腋下时,一个没留神调皮地骚动他痒痒肉,让穆淮策想不笑都难。 “依你便是。不过我明日已有安排,后天再去可好?” 小姑娘一双大眼亮晶晶地瞧着他,满是期待地等着答复,任谁也不忍拒绝。 “太宸府比鬼市那好吃好玩的都多,趁着这两日无事,叫碧影随你出去转转。” “好呀。”得到他回应,盛季也满口答应,又做回那个爱吃爱玩爱闹的阿季,“那我可要好好琢磨一下都去哪里转转。” “先睡觉,明日再想也来得及……” “我想好啦!” “哦,这么快?”穆淮策好奇:“你准备去哪儿?” “我准备去……你心里。” 不等他反应过来,盛季瞅准他水润诱人的薄唇“吧唧”偷香一声,而后得逞挑眉:“晚安啦,我滴亲亲夫君。” 而后自顾自躺回被窝,枕在他胸口处,静静细数他的心跳,一下,两下,三下…… 每一下都沉稳有力,但好像速度在加快? 盛季窃喜。 穆郎啊穆郎,我看你还能坚持几天? “阿季,你不问问我,蛊毒如何而来么?” 穆淮策低下头,细致地帮她理了理发丝。皎洁月光从雕花窗户撒向床头,勾勒出小姑娘半边粉雕玉琢的精致小脸。 纤长睫毛盖住她一双惯是狡黠的狐狸眼,平添一抹伊人岁月静好之美。 这一刻,他的心仿佛真被添满了。 盛季摇摇头,将他泛凉的掌心拉过来,贴在脸颊下慢慢焐热,一切静在不言中。 除了防备他身边女人一事,其他的事她都对他有着绝对信任。 穆淮策也是会心一笑。 好像除了打击情敌一事,其他事情她都能给到他足够的私人空间。 “待时机成熟了,我会慢慢说与你听,好不好?” 盛季“嗯”了声,脸颊轻蹭他掌心算是回应。 是夜没有旖旎春色,但怡人月色,皎皎无边。 第二日,穆淮策早早起床,带上流影去与傅君岚商量对付蛇渊一事。 盛季则一如既往地睡到自然醒,而后在碧影陪同下出门逛街。 还有两日就是花神祭,届时按照习惯,主动给穆淮策送荷包的女子肯定少不了。 她准备许久的荷包终于快完工了,还需配一条络子,正好去街上采买些彩线。一定要赶在众人之前给穆淮策挂上,掐灭一切他红杏出墙的可能! “碧影,你觉得是宝蓝色的好,还是丹红色的更相称?” 两人边说着边走出一家铺子,谁知一出门就同人猛地撞上。 而且这人恰巧不巧,正是公主傅君茹。 感想小可爱【迟相】的打赏与推荐票~ 感谢小可爱【凉风有信秋月无边】的评论与推荐票~ 感谢小可爱【书友08082922……】【水月方】【猪尾巴】【Sunny0324】【陌锦轩】【落花听风雨】【书友201702052340……】【砍一刀他爷爷】【浮夜ocean】【书友726452】【苏飞逸】的推荐票~ ------------ 小老头带来新消息:无相佛陀 “放肆!” 个子只到盛季肩膀的傅君茹,穿着一身粉粉嫩嫩的蝴蝶结锦袍,偏张嘴闭嘴就是杀人:“连本公主都敢撞,你长了几个脑袋?!” 起初盛季并不知晓她是哪位公主,好在碧影事先做过功课。 盛季了然,这是要故意找茬。 她慵懒地支起眼皮,专往傅君茹痛处戳:“怎么,这么快就解禁了?” 公主又如何,谁还不是个公主呢? 仙帝的公主成群,她们白氏一族的公主可就她一个。 “你……你怎么知道的?!” 傅君茹一听自己挨罚的事被情敌知晓,当即杏目凛起,恼羞成怒:“来人,将这个以下犯上的刁民给本公主乱棍打死!” “是!” 当即就有太宸宫的白衣侍卫听令,从两边冲上来要抓盛季二人。 碧影见状,拔剑就迎上去。 她才不管公主不公主的,主子说让她保护夫人,那么夫人的安全就大过天。 只见她虽是以一对多,但骁勇善战,毫不露怯。 很快,这边的打斗就吸引过来很多人围观。 “好样的,碧影!” 盛季与有荣焉地拍手叫好:“回去就给你加鸡腿,五香的,麻辣的,油炸的,清蒸的,卤煮的,随便你选。” 碧影:“……” 吃货这锅她不背…… 另一边,傅君茹见盛季完好不损地站在那看热闹,越发气急,叉着腰吩咐身边贴身婢女:“瑞姑姑,你去!本公主今日绝对要她好看!” “是。” 年近中旬的瑞姑姑依言上前。 原本看似平平无奇的宫女,谁知当修为释放刹那,玄通天境半步级的威压登即令众人神情一震,纷纷后退。 而修为仅是乾坤地境登峰级的碧影,不过数招就被压制住,胳膊挥舞着剑仿若搬山似的吃力。 “碧影,退回。” 盛季见状,上前一步挡住她,定定地迎上瑞姑姑打量的威压目光,神色不慌不忙。 瑞姑姑仔细瞧她几眼,“老身不对没修为的人动手。” 原本正考虑该释放何等修为的盛季,旋即狗腿地拍拍手,“还是您大人有大量。”说罢拉上碧影就走。 碧影赧颜:“我给您丢脸了。” 盛季反问:“脸面有鸡腿好吃吗?” 反正傅君茹的故意针对,她已经恶心回去了。至于脸面,那是个神马东西? “但她不能走!” 突然,瑞姑姑一剑拦在碧影面前,“老身可以不对你动手,但不代表会放过她。” “也不是完全不行,”傅君茹得意昂起头,“只要你今日以死谢罪,我就开恩绕她一命。” “不可能!” 碧影想都未想,“您回去找主子,这里碧影能撑得住。” “笑话,你和瑞姑姑相差一个境界两个等级,”傅君茹挑衅看向盛季,“恐怕半柱香都撑不住吧?” “你确定非要我性命不可,是吗?” 盛季也恼了,狐狸眼微眯,嗓音透着阵阵寒意。 与此同时,她袖子底下的手慢慢升腾起一股殷红灵力。 “没错,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傅君茹怒目而视:“你害我那么多仆役,就活该千刀万剐……啊!谁?” 上空忽然有东西掉下来,正好砸中傅君茹的脑袋,疼得她倒吸口气,仰头看过去。 只见柳树上一个小老头啃鸡腿正啃得喷香,而且速度超快。 他三下五除二啃完另一只,又有恃无恐往楼下一扔,若非瑞姑姑保护及时,傅君茹又得狠狠挨一下。 “大胆!” 傅君茹娇喝一声:“来人,把这个叫花子给我绑了!” 岂料,瑞姑姑不仅连忙制住她,还朝柳树上的小老头弓手赔礼:“惊扰前辈是我等不是,这位乃当今仙帝之女君茹公主,还请前辈看在仙帝面上高抬贵手。” 小老头没理她,只馋兮兮看向盛季,“丫头,你那块当真各种口味的鸡腿都有?” 此人正是先前在鬼市的袁北犁。 盛季忍俊不禁:“看你表现。” “包在我身上。” 小老头一个飞身,就落在盛季二人前面,浩然的涅槃神境灵力同时倾斜而出,不怒自威。 这回,连傅君茹都知道啃到硬骨头了,不甘不愿跺跺脚,被瑞姑姑好歹哄着离去。 一场闹剧堪堪收场,众人散去。 就在盛季正准备转身离开时,一道熟悉的背影似从斜对面酒楼快速闪过,等她再望过去时,那处空空如也。 盛季纳闷:“不可能吧,他不是说最近在湘西做生意吗?” “怎么了?”小老头停下来等她。 “没事。”盛季笑了笑,“话说你何时来的太宸府?” “嗨,我其实是跟着鬼三通和小禅一起过来的。” 小老头尴尬地挠挠头,“那日不清楚鬼三通和太宸宫的纠葛,没出手相帮,我后来挺过意不去的。就想着沿路暗中跟着,万一遇到什么危险,也能弥补弥补。” 盛季打趣笑问:“还有呢?” “还有……这不是知道穆淮策也会来嘛。”小老头嘿嘿道:“他答应请我吃鸡一辈子,总得给他信守承诺的机会不是?” “我真是谢谢你了!” 盛季哭笑不得,而后聊起这次各大势力齐聚太宸宫的事,“你既然已来这里有些时日,可知晓此次都有哪些势力前来?” “这次各门各派来得真不少,叫不出名字的姑且不提,就连朝天阙和寒月阁的掌门人,今日一早也前后脚到了。” “那这么说,穆淮策的师父玄机子掌门也会来?”盛季甚是感兴趣地问。 “不会,听闻这些年玄机子一直想冲击无相佛陀境界,多数时候都在闭关。”小老头推测道:“原本李钰成为少掌门后,穆云派的事大多由其师父玄冥子代为掌管。如今李钰犯下大错,就说不定了。” “传说中的上古大境界,无相佛陀?” 盛季不确定地问:“不是已经数万年没人连成了吗?玄机子如今已是涅槃神境登峰级的高手,世上能与之匹敌者屈指可数,为何还要执意如此?” 若非他一直闭关,对穆云派的事务不管不问,穆淮策这些年又怎会像个没爹妈的孩子,任人欺凌呢? “他这么做也是为了穆淮策吧,若能达到无相佛陀这等大境界,就能帮徒弟逆天改命咯。” “你想啊,从小亲手养大的徒弟,怎么舍得他一辈子活在别人诟病之中?明明以这孩子的实力本可以大有作为。” 没注意到盛季的怔愣,小老头自顾自继续道:“其实说到无相佛陀,近年来也不是没人能触摸到。当今仙帝本有一位兄长,也是修为奇才,当年差点就有望一举突破。可惜天不遂人愿,突然与世长辞了。说起来,这位前太子殿下与玄机子也是认识的……” ------------ 花神祭还有新传说? 小老头提起前朝旧事,就一发不可收。 盛季怀着敬畏之心,从头听到尾:“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本以为穆淮策少年天才已是传奇,没想到这位前太子殿下已惊为传说。” 她慨叹一番,也发自内心憧憬:“我相信要不了多久,穆淮策肯定也会登顶那无相佛陀的大境界!” “哟哟哟,在你们这些小姑娘心目中,那臭小子就没有哪里是不好的。”小老头笑着调侃:“这马上就是花神祭了,肯定有不少小姑娘送他荷包吧?你的准备好没?” “那是自然。” 盛季无比骄傲道:“我送人礼物,要么不送,要送就得送出气势。今晚你就能瞧见,我盛季做的荷包绝对是天下独一份!” 旁边,碧影忧心地看她一眼,又默默移开眼。 小老头哈哈大笑,似乎很是期待。 而后三人又逛了几家卖彩线的女红铺子,终于挑得满意的大络子材料。 “其实花神祭啊,也没你们想的多么神圣。” 闲逛期间,小老头又讲起花神祭的民间谈资:“相传呐,这花神其实是太宗仙帝的宠妃,结果后来和一个道士私奔了。太宗仙帝脸上挂不住,就编个理由,说宠妃飞升花神,将护佑天下万民世世代代。” “私奔?” 惊讶之余,盛季又想起那道奇怪的声音,太宸宫的禁地“莲漪宫”,以及之前赶路时听人传言这花神其实是花妖。 千头万绪掠过心头,她好像忽然抓住什么——这禁地会不会就是当年宠妃的宫殿? 不论后来宠妃死于何故,这宫殿就封禁起来。而宠妃的真身实乃花妖,与她白氏同为妖身,因而那宫殿里的奇怪声音如今唯有她一个可以听见。 可也不对啊,那声音明明是男子的,宠妃不该是女的么? 难不成,真被她乌鸦嘴说中,傅家这位先祖有断袖之好…… 怀揣着无比八卦的心情,盛季回到太宸宫后,再次前往禁地“莲漪宫”。 为了能多在附近否留片刻,“碧影,你该修炼了。” 碧影一脸懵:“嗯?” “这太宸宫的灵渠极为稀罕,机不可失,你过去打坐半个时辰,”盛季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我在附近转转,顺便等你。” 跟在盛季身边多日,碧影也摸透她脾气,这会肯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不过能在这灵渠上修炼,于她而言确实是个宝贵的机会。想到白日因为修为不够差点让夫人受委屈,碧影决定抓住这个机会,奋起直追。 盛季也依言只在灵渠附近转悠,能让碧影一睁眼就就瞧见自己。 实则她趁人不注意,悄悄驱动诡术,控制一张小纸人,慢慢往禁地“莲漪宫而去…… “阿季,怎么就你一个人?” 穆淮策一袭白衣忽然踏着星辰灯火而来,见碧影不在,脸色沉下去几分。 “哦,我让她过去修炼了。”盛季不动声色收回小纸人,而后朝他莞尔:“东家忙完啦?” 而后又俏皮地无声口语:还是没忙完,已经迫不及待想见人家啦? 惹得穆淮策脸色随之漾起温度:“你猜。” “我猜你是来叫我一起去找鬼三通的。” 眼看天色不早,盛季没再撒娇,叫上碧影,四人一同前往祭祀苑。 路上,盛季说起小老头袁北犁来找鬼三通的事,“如今小禅闭关,鬼三通一个人在祭祀苑,被人监视的日子并不自在。我想着有袁北犁这位高手在侧,应该会好些,正好也能弥补袁北犁在鬼市那晚的遗憾。” “他们的事,由他们自己拿主意吧。”穆淮策未予评论。 盛季也觉得这话在理。 而后加快脚步走近祭祀苑,挂牵他二人是否和解,心里总归还是期待大家都能多个朋友的。 谁知这两个老东西,正喝酒吃鸡肉聊得畅快。真依了盛季白日所言,五香的,麻辣的,油炸的,清蒸的,卤煮的鸡肉鸡爪鸡翅,统统摆上了桌。 小老头:“好酒还是得配好肉啊!” 鬼三通:“好肉绝对少不了好酒!” 盛季:“……我再送你们一副横批,俩吃货。” 众人皆是大笑。 简单寒暄几句,鬼三通表面自己态度:“当时是我隐瞒与太宸宫的事在先,帮我是情分,不帮我是本分,这事不能怪袁兄。如今他愿意屈尊降贵来保护我们爷俩,我鬼三通自是扫榻欢迎。” 袁北犁也道:“老弟大义,今日你叫我一声兄长。往后啊,我罩你!” 只是吧,前半段话慷慨无比,后面就有点自毁形象,“但这吃鸡的事吧,还得穆淮策罩着我。嘿嘿嘿……” 众人又是大笑,一笑泯恩仇。 简单吃过晚膳,袁北犁到院子里消食,碧影和流影也跟出去放风,鬼三通开始为穆淮策把脉。 盛季安静坐在一旁,一会瞧瞧穆淮策的神情,一会又瞅瞅鬼三通的反应。 结果这俩人都泰然地很,偏她一人抓心挠肺地着急,又怕出声会干扰。 鬼三通先是探探穆淮策左腕脉搏,又切到右腕,手下暗金色灵力顺着手腕经脉一路往上。 突然,一股暗红色毒液顺着经脉一路上下,与暗金色灵力狭路相逢——穆淮策随之痛得冷汗倒灌! 鬼三通见状忙抽回手,语气凝重道:“你这蛊毒,不出我先前所料,出自湘西的千手毒蛛。而且看如今这情形,只怕是她饲养蛊虫里最厉害的,点绛红。” “你可能解?” 盛季心疼地帮穆淮策擦拭汗珠,急切追问道。 “点绛红之所以称为最厉害,就是它曾吞噬过九九八十一种蛊虫,吸人灵力,毁人心智,每一种都奇毒无比,无药可解。”鬼三通深深看进穆淮策的眼,“你这是得罪了何人,竟如此恨你入骨?” 穆淮策自嘲一笑:“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鬼三通了然,郁闷地喝口酒,长叹一口气。 因为,这处境也像极了身怀血脉之气的小禅。 其他小孩这年纪,还在到处淘气向父母撒娇。而她,不仅这些年要躲在铺子二楼那一方寸之地,还要心怀愧疚早早修炼,甚至被各大势力像是恶狼见到肉般虎视眈眈。 感谢小可爱【迟相】的打赏与推荐票~ 感谢小可爱【素素】的月票和推荐票~ 感想小可爱【书友726452】【欣零】【月落夭夭】【书友20170205234……】【宝儿】【摇瑶】的推荐票~ ------------ 阿季做的荷包被群嘲了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盛季心疼之余,一双狐狸眼里涌出漫天狠意:“我若是将千手毒株抓来呢?研制出如此丧尽天良的蛊毒,即便她手上没解药,我也要她生不如死!” 鬼三通摇头:“这人行踪不定,找起来只怕不易。” 穆淮策将发怒的小姑娘拉过来坐下,温声安慰:“顺其自然便好。” 这些年雪 “……好吧。”孝儿撅着嘴不再说话了,只是抱着盒子的手搂得更紧。 “祝融!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眼看自己的杀招竟然被刑天反制,共工不禁冲祝融焦急喝道。 他拉着我走到桌子边上,去地上翻看那个他带回来的包裹。他从里面拿出一个铁制的细长的圆筒子,神秘兮兮的递到了我的手上。 蔚惟一还有囡囡和蔚家财阀,回国后裴言峤不能再把蔚惟一困在身边,经过这几天他也慢慢平静下来,只在暗中让人关注蔚惟一,并没有再干涉蔚惟一什么。 董鄂妙伊听着也叹口气,道:“好在还有几年呢。”这话虽然对大福晋说过,可是安慰的甚是苍白。 一秒之后,这只食尸鬼被激怒了,嘶吼了两声,旁边几只本来在翻墙的食尸鬼也警觉到远远身后存在着一丝生人的气息。 突然,外面又响起了一阵脚步声,那些脚步声沉重、整齐,透着肃杀,隐约还有铁甲互相碰撞的声音。 董鄂妙伊这才露出高兴的笑容,谦虚道:“夫人过奖了。”这一笑甚是勾人,声音又软软绵绵,好似在人耳边说的似的,那位夫人只觉得心中痒痒的,居然愣了下神。 那曼妙白丝,犹如漫天飘雪一般,顷刻间便将这内殿大厅变成了飞雪世界。 “若是成师和姬仇玉石俱焚,晋国当年分封出去的地便可以再收回来了!”姬宫湦说道。 不管从前他在她心里排在什么位置,现在,在他之前,多了一个贺弘逸。 唐凤舞立即找上钟声,盯着钟声的眼睛向是要冒出火来,钟声要是一句话没有说好,唐凤舞一定不会让钟声好过。 慕如月眉头轻皱,转头望向身后从门外走进的那一袭大红色的长裙。 连爆站在虚空之中目光之中杀意暴涨,心念一动瞬间连爆身前却是悬浮一柄飞剑,寒光闪闪眨眼之间却是直接向着血煞疾射而去。 刹那之间炼神中期高手,破仙门的大长老连绝就这般爆体而亡,整个身体化作无数碎肉,唯剩片片残布从虚空之中随风而落。 “我们正事还多得很,去她那里做什么,你没有问她是不是可以让我们通过了?”巴音格一听唐凤舞的话就有气。 此时的吴阳心中却是有了一些犹豫,不管怎么说金兰的话说的都是事实。 格朗尔没有着急回答男人的问题,他是个聪明人,否则也不会忍辱负重至今日,他环顾四周,仔仔细细,直到再也没看一个存活冰裔时,格朗尔故作轻松的肥胖脸蛋才严肃起来。 “你说得也未必正确,不过我们跟仙帝比起来,确实比他差了不少。草创时期,你们将就一点,以后我们真正的有所作为了,我再给你们补上。”钟声不以为意,可不想真的象白玉所希望的一样,养那么多的闲人。 格朗尔原本深插入发中的十指,指关节猛然发出啪的声响,竟然是一大窜的头发跟着扭曲的手指被生拽了下来,胖子的肥肉不再抖动,因为他无法再动,深入骨髓的恐惧侵蚀着格朗尔四肢,他觉得呼吸都开始困难。 ------------ 盛季的反杀第一招(1) 为了那朵万年金莲,加快穆淮策耳朵痊愈进程,盛季毅然赴鸿门宴。 宴席摆在傅君茹的小院,两排坐席从宫殿大门一路延至寝殿门口,长矮桌上摆放着各式茶点和果子酿。小院四处还装点着五颜六色的鲜花,芳香扑鼻,花神祭节日氛围满满。 参与宴席者不在少数,太宸府的白衣贵女,紫衣地蛇宗弟子,碧衣寒月阁弟子,着橙黄衣物者乃朝天阙,但没瞧见穆云派的蓝白长衫。 盛季好奇:也不知,穆云派此次会派何人前来? 这些人她都不认得,随便找位置坐下吃席。 有喝醉酒化形成小狐狸的前车之鉴,她不敢喝果子酿,就吃了两碟点心,一碟四块,也不多。 结果却有人指指点点: “这是谁啊?” “一个人吃这么多,她是猪吗?” “怎么这种小家子气的人也能来参加宴会……” “吃你们家的了吗?管得着吗?”盛季一个眼刀子飞过去,“太宸宫有的是钱,多吃两盘又吃不垮,你也太小家子气了吧?” “我……”那女子被自己的话怼回去,气得羞愤:“我是怕不三不四的人混进来。” “人家公主都没说啥,轮得到你担心?”盛季白她一眼,“手伸得这么长没关系,舌头别伸这么长,好好的姑娘非要当长舌妇,你当你很光荣啊?” “你……好没礼数!”那人被当众比喻成长舌妇,越发恼羞成怒:“你有胆子就随我去见公主,将刚才那番话当着她面再说一次……” “谁要找我?”恰好傅君茹被人簇拥着出来。 “公主,还请您为我做主……”女子急不可耐地哭诉一番。 “哎哟,盛季啊,你还真敢来?” 傅君茹今夜一袭白色长身蓬蓬裙,身上依旧缀满蝴蝶结,不说话时,还算甜美可人。 一开口,则是原形毕露:“我不过就跟你客气客气,你一个下人,还真拿自己当根葱?” 得知盛季只是下人,周围人看她的眼神又添几分轻蔑。 尤其刚被怼的那女子,堂而皇之鄙夷出声。 盛季不以为意:“您特意劳烦七殿下亲自去给我送请柬,非要把我一根葱包装成人参,我能怎么办呢?我只好继续金贵下去咯。” 众人一听,能劳驾七殿下去请,再看盛季神情又变为深究。 那被怼的女子更是脸刷得变白。 要知道当今仙帝最宠爱芸鸾妃,其子七殿下很可能是太宸宫未来的主人! “哼!”傅君茹冷哼一声,“走着瞧吧,等会就有你哭的。” 之所以叫七哥去请,就是防止自己去会被拒绝。今夜这局花了好一番功夫,定要让人到场,这样才能叫这个盛季在淮策哥哥面前出尽洋相! 傅君茹成竹在胸:“若你没胆子留下,现在跪下磕一百个响头,就勉强放过你。”杀不了你,但我能狠狠羞辱你。 盛季直刺刺地迎上她目光,玩味扫视一圈四周,“今晚谁出洋相,还真说不准,反正绝不会是我。” “不见棺材不落泪!”傅君茹拂袖而去,走到正中主位落座,晚宴正式开启。 起初一应歌舞表演节目正常,太宸宫毕竟是第一仙府,舞姬乐师的水准均是一流。 直到奏报节目的侍从念道:“接下来,将压轴出场的是东皇大陆第一女高音歌唱家,君茹公主”时,原本同傅君茹沆瀣一气的各门派女弟子,纷纷开始往耳朵里塞棉花。 “嗯?”盛季和碧影两人都很懵,什么情况? “嗯哼——”傅君茹站起身,走到偌大的圆形雕花木质舞台中央,郑重其事清了清嗓子:“感谢各位姐妹们今日莅临现场,专门来听我的最新佳作,名曰‘相思传’。” 说到这,她还特意瞧一眼盛季,“这是以我和淮策哥哥初次邂逅为灵感,而作出来的小情歌。” 她嘴刚一闭上,其余女子就开始“哗哗哗”得鼓掌,掌声简直是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啊! “谢谢,谢谢各位捧场。” 不知情的傅君茹,可谓备受鼓舞:“我真是太爱你们了!虽然我也知道自己有点小才华,但经你们这么浩然鼓励,喜悦之情真的是溢于言表。”说着还深深鞠躬。 盛季:“……” 虽然不知道傅君茹唱功有多烂,但敢肯定的是,今晚第一个出尽洋相、还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人,已经主动站了出来…… 果不其然,当傅君茹那跑到西南边陲的调子一起来,再配着她那自我深深陶醉的神情,真的是世界崩塌了呀!!! 盛季手指崩溃堵住耳朵。 默默慨叹,想当初杀死蛇婆和蛇翼,其实也无需重金聘请什么涅槃神境高手,免费去请傅君茹唱首歌就行了。 不,最厉害的还是仆役们。 也不知道饱受多少年摧残,练就这刀枪不入神功,能雷打不动地站在那里听着,还能挤出一丝微笑。 “好的,接下来第二首我将演奏……” 盛季如遭雷劈:艹,她居然还要歌曲串烧?! “姐妹,快借我点棉花。” 盛季从身后抢来一大朵人家备用版的棉花,分给碧影,匆匆塞住耳朵,长吁一口气:“啊,世界终于清净了,今夜月色依旧美丽呢。” 现在再回想临出门时,穆淮策对她的迷之微笑,以及他之前提及的为何傅君茹对他情有独钟,答案不言而喻。 好嘛,若说谁能无比淡定地坐着“听”傅君茹唱完全程,舍他其谁呀??? “怎么样啊,盛季,被我的才华吓到了吧?” 歌曲串烧完毕,傅君茹骄傲地挺起腰板,“所以你即便日日跟在淮策哥哥身边,你注定只能是个下人,永远入不了他眼。” 盛季嘴角抽搐:“是啊,我吓得不轻呢。” 若非为那朵万年金莲,她现在真恨不得将傅君茹脑子拆开瞧瞧,到底是缺了哪根弦,以至于能唱出这么人神共愤的曲调…… 演奏完毕,其他各门派女弟子这会已拿下棉花,又纷纷主动同公主抱团。 尤其得知盛季是穆淮策的贴身丫鬟,嫉妒之心此起彼伏,都想尽法子让她出丑。 “那个下人,你叫盛季对吧?”地蛇宗的紫衣女弟子率先问道:“我来考考你,花神祭一共有多少种说法。” ------------ 盛季的反杀第一招(1) 对方的挑衅,盛季照单全收。 不过她未急于证明自己的见识广博,而是期期艾艾地只说出一种最普通的。 “错!大错特错!” 她话音刚落,立马有个朝天阙的女弟子跳出来反驳,得意道:“你少说了好几种。” “哎呀,还有其他说法吗?”盛季故作惊讶地怀疑道:“你不会是糊弄我吧?” “且,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我这就一一说给你听听。” 于是这位朝天阙的女弟子开始侃侃而谈,将市面上流传的所有关于花神祭的传说全说了一遍。 结果傅君茹的眼色是越来越难看:“够了,你给我闭嘴!” 因为这花神祭的男主人公,正是傅君茹的先祖太宗仙帝呀。 你当着人子孙的面,说人家祖宗宠爱一个花妖,后来这花妖还给他戴了顶绿帽子,跟一个出家的道士私奔了,这换谁也挂不住脸面呐! 所以盛季明知道好几种说法,却故意藏拙。 她嘲讽地看向最先给她挖坑的地蛇宗女弟子,就这点计量,都不够她打牙祭的呢。 “蠢货!” 地蛇宗女弟子瞪了眼朝天阙的那个,不甘地咒骂。 经此一战,在场的女人对盛季的敌意加深,但也戒备加深,不敢轻易小觑她,但使出来的招数也越来越刁钻。 但都被盛季漫不经心地四两拨千斤怼了回去,最后又调动小纸人,悄悄贴在她们身上,现场很快狗咬狗一嘴毛,唯独她乐得清闲。 闲暇之余,她又理了理花神祭的传说,刚才又听到一些补充。 据那个朝天阙女弟子说,当年与太宗仙帝宠妃一起私奔的道士,大有来头,乃是传闻中东皇大陆第一位晋升无相佛陀之人。 后来因着私奔的事,原本在太宸宫地位与祭祀相当的道士一脉,自此牵出宫,另立门户了,正是如今东皇大陆上第一大道观——道奇寺。 “怎么感觉这故事越听越像真的?” 盛季看向碧影,“你感觉呢?被她们传得有鼻有眼的。” “不若等主子忙完这里的事,陪您一起去道奇寺看看?”碧影贴心提议。 “好主意。” 盛季约莫又喝了半盏茶,现场疯狂内讧的局面终于被傅君茹强制性压下来。 大伙才如梦初醒,又匪夷所思:怎么回事,刚才不都在一致在针对那个不知好歹的下人吗?为何自己打起自己人? “行啦,接下来进行本场宴会的最后一个环境,才艺展示。” 傅君茹扬声宣布:“今日既是花神祭,那便以‘花’为主题作一副丹青。全场评选最佳者,即能获得本公主亲自向仙帝求到的赏赐,万年金莲一株。” 众人一听,皆是兴奋: “这万年金莲当真是罕见的天材地宝,可遇不可求啊!” “是啊,若是能得到它,修炼定是如虎添翼。” “这金莲我今日拿定了,谁也不可能赢得过我……” 盛季闻言,也终是提起兴趣,拿出势在必得的决心。 谁知她摊开傅君茹令人发下来的笔墨纸砚,才发现竟是一堆残次品! 她不由看向正中主位。 傅君茹也正在得意地瞧着她,无声唇语:盛季,你完蛋了。 眼见其他人已开始进入状态,“沙沙”作画,唯有盛季愁眉苦脸,傅君茹越发舒心: 寒若月姐姐这一招釜底抽薪,用的真是妙极了。就等时机一到,她将淮策哥哥等人请过来,盛季今日必然会大大的丢人现眼,彻底被淮策哥哥唾弃! ~ 太宸宫东南角的修炼之地,坐在灵渠莲蓬座上闭关多日的小禅,眼皮微动。 往生书再一次浮现在她脑海中,花莲漪故事的下半卷徐徐铺开…… 原来,花莲漪之所以最先只能夜夜出现在仙帝的梦中,是因为她前一世为救爱人山林,消耗掉八成修为,换取他重生。 而山林之所以不幸去世,是因为有个自诩降妖除魔的道士一直在追杀她。危难关头,山林为救心爱之人,主动挡在了花莲漪前面。 当时花莲漪就发誓,来世一定要找到山林,与他再续前缘。 皇天不负有心人,她漂泊数万年,终于找到与前世夫君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正是故事中的仙帝。 不幸的是,仙帝轮回转世多年,早已失去前世记忆。 花莲漪早有心理准备,于是陪伴在仙帝身边,保护他安慰,辅佐他霸业,希冀日久生情,能叫他重新爱上她。 谁知在期间,太宸宫新来一个小道士。 那时的太宸宫道士与祭祀具有同等重要地位,可以随意出入宫廷,后来这小道士竟盯上了花莲漪! 最关键的是,这个小道士竟与前世杀死山林的臭道士有着一模一样的皮囊! 于是待花莲漪慢慢化形成功,逐渐恢复修为后,第一件事就是瞒着仙帝,要去杀那小道士。 但事与愿为,那小道士的师父修为太过强大,甚至差一点打伤花莲漪,最后时刻却又放了她,只道:“念你尚未杀生,自去积德行善吧。” 更奇怪的是,这小道士后来竟缠上了她。 他开始频发地往宫里跑,到了饭点就拿着碗到她宫里蹭饭,不给吃的就一直赖着,赶都赶不走。 偏偏他讲道法很厉害,仙帝十分信任他,于是当得知他愿意多为自己爱妃传授道法时,仙帝甚是高兴。 以至于那年仙帝南下,也是带着他,他却得了空就往她身边凑。 后来周边小国来暗杀仙帝,花莲漪舍命相救,这个小道士竟成为第一个挡在她身边的人。 她舍命救下仙帝,而小道士则舍命就下她。 渐渐的,花莲漪对小道士产生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不是爱情,更像是一种亲情,很熟悉的亲情。 可这个人是前世杀害山林的仇人啊! 于是花莲漪痛定思痛,终于在南巡回朝、仙帝精心准备风风光光与她大婚时,彻底斩断与小道士的关系。 只是没想到,回朝不久,等待她的竟是一场死局。 而见到她最后一面的男人,不是仙帝,而是小道士莫忆…… (本章完) ------------ 盛季的反杀第二招(1) “时间到!” 傅君茹踩着点钟,命人将盛季的画收上去。 “下人就是下人,瞧瞧这画工,粗制滥造,还没我七八岁时画的好呢。” 傅君茹瞟了几眼盛季的画,傲然肆意点评:“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请你来,白白占了这晚宴的名额,反正你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拿到那朵万年金莲。” 其余女子听完,反倒舒畅几分,这意味着她们彻底少一个竞争对手。 这叫盛季的,也算有那么一点用处。 结果就听见盛季没来由念叨一句:“那公主也是挺可怜。” “你几个意思?”傅君茹沉脸。 “我今日之所以作画粗糙,是因为所分配到的画具皆是粗制滥造。” 盛季同情地瞧着她,“既然公主拿自己七八岁的画作与之相提并论,想来您当时所用画具定也是粗鄙至极,也间接说明小时候并不得圣宠。” “你放肆!” 闻言,傅君茹不知怎的骤然暴跳如雷,也顾不得盛季背后是否有小老头那般涅槃神境的高手,当即命人要将盛季拉下去处死。 碧影凛然拔剑,戒备地盯着太宸宫白衣侍卫队,“要不要叫主子过来?” “不必。” 盛季起身走到傅君茹面前,身高压对方一头,气势自然显现:“我是七殿下邀请过来的,要叫也是叫七殿下呀。” 开玩笑,这种时候她怎么舍得叫自己男人过来引火烧身? 更何况旁边还有一群女人在虎视眈眈。 至于七殿下嘛,不用白不用咯。 “你别以为七哥有护着你,你就可以在太宸宫作威作福。” 傅君茹介怀自己个子不够高,站到桌子上,居然临下瞧着盛季,才算满意。 盛季没理会她幼稚行径,只漫不经心道:“可是有七殿下护着我,公主就是拿我没办法呀。” “我等会就找仙帝爷告你状,七哥也得听他老人家的话。” 傅君茹一语成谶。 话音刚落,就听仙帝身边的侍从来传话:“听寒少掌门说公主这里在设宴作画,仙帝爷颇感兴趣,请公主及各位姑娘移步听潮轩,一同品鉴。” “君茹领命!”她等的就是这个时机。 寒若月姐姐办事真靠谱,原计划只将淮策哥哥引过来就行了,没想到如今可以叫盛季这个下人在东皇大陆各大门派的前辈面前丢人,比预想的还要大快人心! 仙帝在听潮轩设宴接风,所被邀请的,皆是各门派的掌门、少掌门以及一些优秀嫡系弟子。 盛季站在队末,随行来到听潮轩,一眼就在人群中望见自家男人。 没办法,她家穆郎无论走到哪,都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尤其穿着她为他新买的薄荷绿长衫,腰坠青莲荷包,真是越看越喜欢,越看越迷人,若非这块还有别人,她都忍不住想扑倒他狠狠亲一口。 同时也瞧见手持青龙琉璃剑的玲珑,以及其师父玄灵子。 盛季无语:这穆云派的少掌门竟如此儿戏,随便阿猫阿狗都能当呐。 “嗯?”穆淮策逆着无数女子投过来的目光,也一眼瞧见他的小姑娘。 只是不知为何,小姑娘朝他这边翻了个白眼。 天地良心,这是哪里又得罪了她,他分明整晚都在极力与其他女子划清界限…… “仙帝爷,今晚所有画作皆在此处,还请您帮君茹掌眼。” “叫人一幅一幅呈上来展开,在座诸位掌门皆是有才学傍身之人,大伙一同品鉴,这样更显公允。” 仙帝已是中年发福,一身白衣金冠端坐在正中上首,颇具威严。 金口一开,底下仆役皆是听令照做。 品鉴正式开始。 被预言肯定拿不到万年金莲的盛季,却是不慌不忙,转头看向坐在穆云派对面的寒月阁。 傅君茹正凑过去和寒若月说笑,不知两人说什么,眼神时而往她这边瞟。 回想起刚才传话仆役说的,说是经寒少掌门提议,才有这次当众品鉴画作的机会,盛季了然:这傅君茹如此针对自己,感情还有寒若月的手笔。 怎么,在路上演完姐妹情深,套走穆淮策的喜好,一到太宸宫就等不及卸磨杀驴…… “下一幅,名曰‘青莲观音’,”奏报的仆役高声道:“作画者,穆云派盛季。” 傅君茹闻言,立即兴奋同寒若月小声道:“等着吧,她马上就要丢人现眼了。” “君茹,不可如此。她自有她的因果,与你我何干?” 寒若月似是不在意地道,但扫过盛季的目光,隐隐有光茫激动跳跃着。 盛季与她四目相对,颇具玩味一笑——花神祭真正的较量,现在才刚刚开始。 而后她扭头看向穆淮策,眼神浮现一层俏皮的灵动。 “穆云派盛季”,这个叫法有点意思。 虽然她对穆云派已经没什么好感,但一想到这是因为穆淮策的缘故,心头又生出丝丝甜蜜。 得知这幅画是自家小姑娘所作,原本很有自觉低头喝酒的穆淮策,这会饶有兴致抬眼看过去。 而后,怔住。 傅君岚一听盛季这个小辣椒居然还会作画,也抱着好奇的心思看过去,脸上闪过一似错愕。 继而他瞧瞧画作,再瞧瞧穆淮策,瞧瞧穆淮沉,又扭头瞅瞅画作,最后看向盛季这边,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其余众人瞧见画作后,也是禁不住讶异,眼神下意识投向穆淮策。 尤其坐在仙帝身侧的芸鸾妃,听见这画作乃是来自穆云派娘家人的,也很赏脸地看过来。谁知,竟也对着穆淮策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而作为全场地位最高的仙帝,更是直接吩咐仆役:“来,将那画拿近些。” 时至此时,傅君茹和寒若月才感觉事前苗头不对。 可惜刚才她们太过自信,先前根本没着眼瞧那幅画,如今画放到仙帝桌案上,伸长脖子也看不到。 “怎么回事?”寒若月不淡定了,蹙眉看似傅君茹:“你没我教你的法子做?” “用了啊。”傅君茹也是费解得很,“我分明亲眼瞧过她画的,粗鄙不堪地很呢!” 却忽闻仙帝放声大笑:“此画甚有新意,当评为全场最佳,诸位掌门意下如何?” ------------ 盛季的反杀第二招(2) 花神祭的彩头万年金莲本就是仙帝赏的,加之盛季这幅画的确有些新意,其余掌门皆是附和道好。 “这不可能!” 傅君茹急了,不顾场合地跑到仙帝面前,气冲冲拿起盛季的画作,仔细一看: 只见上面是身穿薄荷色长衫的穆淮策,端坐在东南修炼灵渠的碧绿莲蓬上,手捧观音柳枝瓶,头戴青莲玉冠,宛若仙人之姿,好似观音下凡。 同时画上还题有一副对联,上联“”,下联“”,横批则是“”。 “不对,她作弊!” 傅君茹惊羡画作之妙的同时,也像是发现重大线索似的,登即向仙帝高状:“她之前交上来的分明不是这幅画,还请仙帝爷明鉴!” “哦?” 仙帝脸上笑意淡下来,审视着下面一众女弟子,“哪个是盛季?” 盛季徐徐走上前,行礼:“见过仙帝爷。” 担心有心人瞧见做文章,穆淮策只淡淡瞟她一眼,而后给傅君岚和流影递个眼神,自己则垂眸继续小酌。只是握着酒杯的手,骨节线条分明。 那边,仙帝凛声审问:“公主所言,你如何作答?” “回仙帝爷的话,公主所言非虚。”盛季不卑不亢道:“我先前所交画作,的确并非这……” “好你个盛季,竟妄想在仙帝爷面前耍把戏?!”傅君茹连忙斥责道。 “君茹,你先听她讲完。”傅君岚适时插话。 “七哥,你就是被她蒙蔽太深。”傅君茹恨铁不成钢地劝道,而后又催促盛季:“你速速如实招来,是如何偷梁换柱?” “我不曾偷梁换柱。”盛季漫不经心地一笑,慢悠悠逗弄着她,“如若非要说偷梁换柱,那也是拜公主所赐。” “你你你想好再说话。”傅君茹心虚自己对画具动手脚,“若是敢颠倒是非,敢往我身上泼脏水,仙帝爷定是饶不了你。” “我之所以作这幅画作,就是听闻仙帝爷素来开明。” 盛季脸不红心不跳地拍着马屁,“刚才我作画时,被分配到全场最差的画笔,一时难以上手,就先画了幅草稿练手。等正式作画时,我就想着,肯定是哪个仆从见仙帝爷和公主素来开明仁善,所以做事才如此惫懒。”盛季意有所指地瞧了眼傅君茹,继续道:“心随所至,故而手下妙笔生花。” “胡说八道!” 傅君茹心里明镜似的,那只羊毫笔都快散架了,根本做不得画,偏她又不能说出来,故而挑刺:“既然你作画时心里想着仙帝爷,为何又画作淮策哥哥模样?分明就是你心怀鬼胎,想借机谄媚攀高枝!” “哦,这确实怪我见识浅薄,只因我从未见过仙帝爷圣颜呐。” 盛季轻叹一声,似是无奈得很,偏又说得情真意切:“在我见过的所有人中,品行高洁又风流倜傥的,我的东家便是顶顶好的。我就想着,仙帝爷定也同东家一般心怀天下,有着仙人之姿。” “你……” 傅君茹再无话反驳,总不能当众说她亲爹不心怀天下,没有仙人之姿吧? 傅君岚也悄悄朝盛季竖起大拇指。 行呢,将狗狼都撒到这里来了。这明面上是夸他爹,实际上就是想变相吹嘘她男人,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清楚? “哈哈哈……” 仙帝更是爽朗大笑,毕竟没有人不爱听别人夸他的,“淮策啊,你这丫鬟在哪找的,可真是个妙人啊。” “让您见笑了。” 穆淮策起身行礼,嘴上谦虚着,但眉眼间浅浅淡淡的笑意,却是经久不散。 自打双耳受伤后,他才人前多是被嘲笑,这么光明正大地被人夸赞,还是头一次。仿佛一下子回到八百年前,少年天才名气鼎盛之际。 不过那时夸赞之人皆是因为他的修为,以及未来穆云派掌门人的身份。而现如今,小姑娘看中的则是他这个人,无关乎身份地位,没有功利之心。 非说她要图点什么,大抵是他这张脸吧…… 寒若月一直在暗暗观察着穆淮策的神情,捕捉到他细微间的喜悦,捏在手中的酒杯无声变形。 这盛季果然是个大隐患,先前险些就被她骗了。想来之前穆郎对她日渐疏远,也肯定是盛季背地里说过她什么。 没关系,来日方长。 “即是一场误会,那这彩头就还是应归属盛季所有。” 仙帝虽是听出傅君茹有意作手脚,但今日各大门派都在,他也不可能打了自家人的脸面,只轻描淡写地归咎为误会,但也暗中敲打道:“君茹啊,你是这次晚宴的支持人,便由你亲自将彩头授予盛季吧。” 傅君茹还是不甘愿:“可她明明就是作弊……” “胡闹!” 仙帝拉下脸,“身为太宸宫帝姬,做人应当大气,愿赌服输,方可为天下女子表率。” “我……”傅君茹委屈极了,又不敢跟仙帝对着干,只得求助地看向养母芸鸾妃,“母妃,您得帮君茹做主啊。” “咱们君茹可是喜欢那朵万年金莲?”芸鸾妃温柔一笑,仙帝那她自是不敢触霉头,就转头问穆淮策:“淮策啊,你君茹妹妹年纪还小,不若就让与她吧,回头你带着盛季来师叔宫里,喜欢什么随便拿,如何?” 穆淮策没有立即回话,而是看向盛季。 他知晓小姑娘就是为这朵万年金莲才答应赴宴的,也知晓小姑娘是想为他补身子才主动去受委屈的。如今好不容易获胜,他怎可扫了她兴致,在叫她受委屈呢? 她若想要,他必定会全力支持。 盛季也看向他,陷入他眼里的深情,也捕捉到他眼里的鼓励与关切,欣然一笑。 她就知道,他不会强迫她的。 两人这么一来一回隔空传情,谁都没说话,于是芸鸾妃被尴尬晾在那里。 众人作壁上观看好戏,更有好事者直接挑唆:“淮策贤侄这是怎么了,双耳受伤,竟连修仙人的气概丟尽了。这么点小事,居然还要看一个凡人丫鬟的脸色?” 玲珑少掌门新上任需放三把火,正好借此机会立威:“淮策,不可意气用事,赶紧听从师叔吩咐,将金莲让与君茹。” 其师父玄灵子亦是斥责:“穆云派的门规你都学到哪里去了?竟如此不懂事!” (本章完) ------------ 盛季的反杀第三招 见他们如此挤兑穆淮策,盛季深情陡然变冷,上前一步正要开口理论,却听见有人抢先她一步: “淮策并非不懂事,只是仙帝爷金口玉言,淮策不敢博了他好人家的好意。” 穆淮策朝上首稍稍鞠躬行礼,波澜不惊道:“而且淮策也不希望君茹公主背负任性妄为的骂名。为了一株区区万年金莲,就要用芸鸾妃娘娘宫里任意宝物交换,”他意味深长看向傅君茹:“想来孝顺如君茹公主,是舍不得芸鸾妃娘娘如此割爱的吧?” 傅君茹委屈地红了眼圈,听见淮策哥哥说她任性妄为,真是心痛极了! 其余人见穆淮策先是搬出仙帝的金口玉言不能改,又给傅君茹扣一顶孝顺的高帽,就知晓这事已无转圜余地,只得悻悻闭嘴。 “你还杵在这作甚?还不赶紧拿过去!” 被穆淮策话里话外捎带上的仙帝,亦是不得不当众表态。 傅君茹无法,只得依言照做。 盛季瞧她淌着泪花一步步走过来,心里不免唏嘘。 原来这便是傅君茹如此刁蛮任性的缘由,亲娘死的早,儿时七八岁时过得不受宠的日子,后来养娘芸鸾妃故意骄纵,渐渐养成这般跋扈性格。 想来刚才若是换作傅君岚当众让仙帝爷生气,芸鸾妃只会第一个站出来斥责吧? 怜悯归怜悯,但这彩头盛季还是照收不误。 一来这是她男人顶着莫大压力帮她保下来的,她拿得理直气壮。 二来,她必须要拿下万年金莲为穆淮策入药,尽快治好耳朵。瞧瞧刚才玄灵子与玲珑的态度就知道了,这次不论与地蛇宗决一死战,还是想保下小禅,穆云派都指望不上了。 “盛季,你到底是怎么偷梁换柱的?” 傅君茹走尽后,仍是不死心地小声问道。 盛季不答反问:“你先告诉我,寒若月都跟你说我什么了?” “你……你怎么知道……”傅君茹意识到自己说漏嘴,赶忙闭嘴。 “我就是知道。” 盛季神秘一笑,不客气地从傅君茹手里夺过红色锦盒,又当众高声道:“多谢公主殿下赏赐。” 明为谢恩,实则挑衅。 “哼,走着瞧!” 傅君茹气鼓鼓坐回去,心里还余有一丝得意:反正你也没有修为,看你到时候怎么去取那朵金莲? 盛季笑着目送她坐回去,心里腹诽:你个熊孩子,就这点道行,也敢和姑奶奶我斗? 要说寒若月和傅君茹,的确下手不软,那只羊毫笔少少着墨运笔就吊毛,根本无法作画。 所以比试结束时,她就故意与之发生冲突。趁大家注意力都在这边时,双手背到身后,悄悄撒出去几张小纸人,用傅君茹桌案上的笔从新作画一幅。 再将小纸人贴到保管画作的仆役身上,封住其五感,成功将先前的画作替换下来,来一招偷龙转凤,水到渠成! 一场小插曲结束,众人解释默契翻篇过去,继续有说有笑喝酒。 “公主殿下仁善,盛季还有个不情之请。” 略略转睛,盛季重新开口,笑眯眯道。 “盛季,我告诉你啊,你最好别得寸进尺!” 傅君茹想都未想就训斥拒绝了她。 穆淮策则对小姑娘这种奸诈的小表情太熟悉了,他和流影无声对视一眼:很好,夫人又要搞事情了。 果不其然,只听盛季悠悠开口:“刚才在公主宫殿有幸听您高歌三首,颇为震撼。如今盛季舔脸拿到今日画作最佳,可否再请公主赏脸,演奏一首歌曲作为赏赐?” 开玩笑,她受过的折磨,怎好让这些看热闹的人错过? 尤其刚才那些借机向穆淮策施压的人,她才不会叫他们好过。 “当真?”傅君茹则是表情倏地一变,双眼锃亮:“你当真喜欢我唱歌?” 盛季甚是违心地点点头。 傅君茹又觉得自己转变太快,有点丢面子,于是傲娇道:“好吧,那我就看在淮策哥哥的面子上,勉为其难赏赐你一下咯。” 其余人则是表情惊变! 呵呵,你既是看在他面子上,何苦让我们受罪啊? 为首的便是傅君茹亲爹:“爱妃呀,你先前是不是说与我有要事禀告?” “确实是很重要的事。”芸鸾妃忙附和:“这会赶上他们年轻人热闹,仙帝爷就抽空赏脸到我宫里一趟吧。” “甚好甚好。” 仙帝爷忙带着芸鸾妃一干仆役率先离开,还不忘安慰傅君茹:“你们年轻人好好玩,有我在这难免拘束,为父就先去处理正事了。” 其他门派见状,也纷纷表示门派事务繁杂,迅速撤离。 傅君岚也想寻个由头开溜,不料却被自家妹妹一把按住:“七哥,你不准走!否则我晚点就去你宫里唱。”说着她又温柔娇羞地看向穆淮策,“你看人家淮策哥哥,多么彬彬有礼,你可得学着点!” 傅君岚:“……”谁苦谁知道啊! 他气呼呼地给穆淮策千里传音:能不能好好管管你的女人?! 穆淮策悠悠回他:你也知晓,阿季是我的管家。顾名思义,她管着我们这个家。 傅君岚:“……” 不过穆淮策也有点好奇,小姑娘为何如此,但她肯定不会平白自找苦吃。 很快,盛季给出答案:“寒姑娘,你也留下来吧。素问寒姑娘的长笛技艺颇深,不若正好为君茹公主配乐一首?” “哎?好主意啊!”傅君茹颇为赞同。 寒若月抽抽眼皮,明白盛季这是故意要挑拨离间,可她实在是受不了傅君茹那鬼哭狼嚎的唱功。 若是耳朵堵上棉花,坐在下面假装听着也就罢了。可若是配合演奏,那耳朵必然得全程跟着音律,光想想都是一种折磨。 而且她的长笛还会近墨者黑,在众人面前顺带着出尽洋相,尤其是她爱慕多时的穆郎还在此处。 “君茹啊,你也知道我身为少掌门,门中事务一直堆积成山,不若下次吧。” 不理会傅君茹受伤的表情,寒若月匆匆离去,临走前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不忘剜了盛季一眼。 盛季则以胜利者姿态,朝她灿烂一笑。 寒若月不是想让她当众出尽洋相吗?那她自然要以其人知道还治其人之身咯。 当然寒若月可以选择离去,但和傅君茹两人的塑料姐妹花情谊,也是“咔嚓”出现一道裂缝。日后想要再趋势傅君茹这个小傻子针对她,寒若月只怕要废上一番功夫。 “哇哦,公主殿下唱得真好,给公主殿下撒花!” 拿棉花悄悄堵上耳朵的盛季,在众人阴恻恻的目光下,甚是捧场地喊道。 台上的傅君茹,无比感动:她忽然觉得,这个叫盛季的,也没寒若月说得那般可恶。 盛季捧场之余,不忘巡视一下今日的战果。 谁知打开红色锦盒,里面盛放的并非万年金莲的植株,而是一张纸条——金莲长在灵渠之下,入药前再行采摘,灵力吸收最佳。 盛季:“……” 这个熊孩子,之前怎么不早说? 与其绕这么大圈子,她还不如今夜直接潜入灵渠去采摘,这会都能熬出补汤了! 正在盛季额头青筋暴起之际,灵渠方向像是有感应似的,忽然暗金色灵光大绽,太宸宫东南角的夜空霎时间亮如白昼。 紧接着,头顶雷电“轰隆轰隆”作响。 众人目光纷纷被吸引过去。 “这是要来天劫?” “谁要晋升了?” 盛季和穆淮策默契对视一眼:是小禅。 (本章完) ------------ 要不然夫君晚上亲自检查? 传承人晋升,可谓整个东皇大陆的头等大事。 包括仙帝在内,刚才所有念叨有重要事务处理、实被傅君茹歌声吓跑的各大门派,皆是匆匆聚至灵渠。 傅君茹:“……” 果然他们的忙碌都只针对她而矣。 “哎呦喂,寒少掌门这么快就忙完了呀?”盛季似是漫不经心从她身旁走过,在伤口上又撒把盐:“既然寒月阁门中事务没那么繁杂,刚才就来得及和公主殿下合奏一曲哇。难道是公主歌声配不上人家的笛声?” “你……你给我闭嘴!”傅君茹气得说不出来话,就要动手推盛季。 盛季轻飘飘躲过,往鬼三通身边走去。 “她还那么小,就遭玄通天境天劫,能扛得住吗?”老父亲担忧地碎碎念:“小禅是传承人,怎么着也算香饽饽,大家伙不会见死不救吧?” 盛季拍拍他肩膀,“有你担心的这功夫,多去准备两只烧鸡,袁前辈一个人就能搞定。” “说得在理,是我心急则乱。”鬼三通连忙去给到宫外吃鸡的小老头“千里传音”:“在哪呢?宫里今日请吃烧鸡,速速回来。” “我呸!”小老头嫌弃地啐了口:“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最少一百只,不带还价。” 鬼三通:“五十只。” 小老头:“两百只。” 鬼三通:“八十。” 小老头:“三百……” “咔嚓、咔嚓、咔嚓——” 接连三道天雷响彻苍穹,淹没鬼三通和小老头的讨价还价。紧接着乌云遮月,灵渠水面更是风急雨驰,眼看天劫就要来了! “阿季,你往后站点。”穆淮策始终跟在盛季身侧,眼见小姑娘担忧小禅一直往前,他只得趁人不注意将她拦下来,“小禅那里有的是人保护,你先保护好自己,听话。” “咦,难道不应是‘小禅那里有的是人保护,阿季的安全由东家守护’嘛?”盛季笑问他。 小姑娘毫无保留的信任,穆淮策自是欢欣的。 但见她将自己安全当做笑谈,他不由板起脸:“你若是敢往前冲,我就将你直接扔进去。” “好嘛好嘛,”盛季用唇形无声说道:人家是不会叫夫君独守空房哒。 狐狸眼暧昧流转,穆淮策差点就被她撩拨破功,勉强抑住上扬的唇角:“退到后面去。” “哦——”赫然历经涅槃神境两道天劫的盛季,这会只好后退三步。见他不满意,又乖巧后退三步,眨眨眼:“这里呐?” 总共加起来也就后退五六米,于天劫的包围圈而言,并没什么实际意义。 穆淮策拿她真是一点没办法,又不好当众动手,只得吩咐碧影:“将她给我拎到最外围。若是再让我见到她跑到里面,唯你是问。” 在场如多眼杂,小姑娘使用灵力时保不准会被人看出妖身,要将这风险降至最低。 碧影:“是。” 于是真就被拎走的盛季:“……”哎哎哎,也不用这么严格执行命令叭。 两人的离开,恰好给寒若月可乘之机。 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天劫闪烁苍白的光茫朝着灵渠炸裂而下! 就在众人都关心小禅安危时,寒若月却身形摇晃,朝左侧的穆淮策悄然倒去…… 原本,穆淮策所有注意力都在小禅身上。若真有好歹,别人不救,他万不能袖手旁观。 谁知,一道陌生的冷香气息突然凑近! 说时迟那时快,穆淮策也不管她是谁,一把将左前方、正专注天劫的傅君岚拉了过来。 “哎哎哎……”傅君岚还没等站稳,怀里突然就多个凹凸有致的姑娘,他下意识抱住她,一脸懵逼:“怎么回事?寒少掌门?” 一只手正好托在她屁股上,本性使然,他不自觉捏了两下。 “无耻!”寒若月羞恼至极,一巴掌甩过去,气愤跑远。 傅君岚:“……” 冷不丁被人拉来当垫背,还挨了一巴掌,他气急败坏去找走远的穆淮策理论:“穆淮策,你行啊!我拿你当兄弟,你居然向我两肋插刀?” 穆淮策淡定拍拍他肩,“这不正好说明,我也拿你当兄弟么。” 流影则庆幸,还好有这位“好兄弟”在,否则刚才挡箭牌就得是他,“七殿下,有劳您了。” 盛季在外围也朝他们隔空鼓掌:“干得漂亮!” 傅君岚:“滚滚滚……”他都认识一群什么玩意啊? 突然这时,环绕在小禅周遭的雷霆天劫,光芒大振! 紧接着,灵渠之上溅起一道道十来丈高的水墙。径直将小禅包裹其中,隔绝所有人视线,生死不明—— “小禅!” 鬼三通下意识就要往上冲。但只有自在人境修为的他,瞬间就被反弹回来,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 而高手云集的各大门派,却像被钉住,皆作壁上观。 唯有穆淮策,毫不犹豫冲过去。 傅君岚紧随其后,小老头也匆匆赶至,傅君齐迅速带领太宸宫侍卫队,亦飞到灵渠之上,祭出灵力,从外围帮着消耗天劫的雷霆之力。 “放心吧,小禅会没事的。”盛季上前扶起鬼三通,故作轻松安慰,实则手心捏把汗。 “会没事的,她还那么小,从小吃了那么多苦,老天总要让她苦尽甘来吧?”鬼三通颤着音自我安慰。 “一定会的。” 盛季将鬼三通交给碧影,自己则退到无人角落,旋即调出诡术,将小纸人撒向灵渠。 好歹那小丫头片子也喊过她几声漂亮姐姐,她定不会任其有事。 只是忽然间,灵渠后方的禁地,再次传来那道梵音的浩然空灵:“来吧,都过来吧……” 梵音未落,但雷霆已逝。 灵渠像是涌起一道虹吸,将那堵雷霆之墙,自下而上全吸了个干净。 因着盛季率先看向禁地“莲漪宫”那处,她察觉到众人不曾察觉的一丝光亮,闪烁在禁地两扇宫门的缝隙之间,眨眼而灭。 “太好了!” “晋升成功。” “一切平安……” 至此,小禅顺利晋升至玄通天境入境级。 玄通天境的传承人更是炽手可热,因而小禅刚从莲蓬座上起身,各大门派纷纷挤过去道贺。 反倒是穆淮策,逆着人群退回盛季身边。 “你有没有受伤?” “你有没有受伤?” 两人不约而同关切道,又是不约而同相识一笑。 盛季无声唇语:要不然,夫君晚上亲自检查检查? 穆淮策无奈瞪她一眼,但眸底温柔还是不自觉蔓延至眼角,在皎洁月色下散发出璀璨星辉。 “臭老爹,我修为又比你高出好多了哟!”小禅没理会那些陌生人的谄媚嘴脸,兴奋地奔入鬼三通的怀抱,亲昵地搂住他脖子。几日不见,无尽想念。 “臭丫头,你可吓死我了!” 鬼三通一巴掌拍在她小屁股上,却是老泪潸然。 “给我留点面子嘛,帅锅锅还在呢。”小禅捂着屁股,故作淡定地朝盛季和穆淮策招手:“帅锅锅,漂亮姐姐,好久不见,你们是不是想死小禅啦?” 小女孩才从鬼门关走一遭,这会脆生生和他俩打招呼,盛季和穆淮策都有着一股劫后余生的欣然,配合地朝她微笑点头,一如往常。 然而各大门派则是震惊不矣! 传承人竟和穆淮策感情这么好? 还有盛季那个下人,传承人居然管她叫姐姐??? (本章完) ------------ 仙帝要帮穆淮策做媒 经过小禅晋升一事,各大门派的嘴脸被鬼三通瞧得清楚。 穆淮策一向是深得他信任的,倒是太宸宫两位殿下的做法,出乎他意料。 要知道太宸宫的侍卫队虽由大殿下傅君齐调拨,但如今仙帝在场,若是之前没下过命令,傅君齐只怕也不敢不请示就直接带人往上冲。 因而鬼三通先是带着小禅去向仙帝谢恩,仙帝顿时脸上有光,天颜大悦。 之后小禅闹腾着要找帅锅锅,于是鬼三通又随她走向盛季和穆淮策。 “小禅很棒!” 穆淮策弯腰拍拍她小脑袋,鼓励道。 哪只小丫头片子得寸进尺,“小禅好想帅锅锅,帅锅锅抱抱!” 穆淮策没敢动,只觉身边有道目光凉飕飕的。 就在他犹豫要如何回绝时,傅君茹忽而气势汹汹插入两人之间,警告小禅:“淮策哥哥是我的,你给我离他远点。” 小禅不干了,怎么她闭关没多长时间,就多出个人和她抢帅锅锅,于是也火力全开:“你胡说,帅锅锅分明是我的。” 傅君茹:“是我的,你个小屁孩懂什么叫感情吗?” 小禅:“我当然知道了,我对帅锅锅一见钟情!我比你先认识他,凡是要讲究先来后到……” 两个小屁孩像极了小大人,对感情的事说得有模有样,一堆成年人笑看着她俩,皆是忍俊不禁。 就连仙帝和芸鸾妃也是打趣。 芸鸾妃:“淮策这孩子,打小就长得俊,这么多年来不知惹到多少姑娘的芳心。” 仙帝:“说起来你也到成家的年纪了,可有心仪的姑娘,大可说出来,我替玄机子帮你去下聘。那个老家伙,整日就知道修炼,回头保不定就将你的婚事耽搁了。” 在场心仪的姑娘一听这话,皆是开始检查衣衫头饰,欲欲跃试。 唯有盛季静静瞧着穆淮策,狐狸眼微眯:若是敢同意,今晚我就扑倒你!管你愿不愿意,连夜就将你拐回狐狸洞当上门女婿去! “有劳仙帝爷挂念,淮策不胜荣幸。” 穆淮策甚是自觉婉拒道:“此事家师也曾提过几遭,不过都被我回绝了。淮策已不是当年的淮策,未来前路迷茫,总不好叫人家姑娘跟着我受罪。” 闻言,盛季的心蓦地一颤。 她好像明白了,明白他为何这般宠她纵她却从不愿与她亲近,不愿与她圆房,就像他婚前说的,他一直在为她留后路。 他对他们的未来,一直在抱着悲观的心态。 穆郎哟,在阿季心中,你永远都是你。不论你变成何种模样,沦落何种处境,阿季都不会离你而去。 白家,永远是你的后路! 一句“淮策已不是当年的淮策”,让在场很多看着他长大的前辈也不禁惋惜,当年的少年天才原是那般自信出彩。 仙帝拍拍穆淮策肩膀,而后询问小禅要不要到他宫里坐坐,拉拢之意明显。 鬼三通没有表态,只让小禅自己拿主意。 “我还是想先去看看师父。” 小禅一想到贺兰依,欢喜的小脸禁不住裹上悲伤:“许久不见,她肯定也想我了的。” “好孩子,别太难为自己。” 仙帝也知晓贺兰依为救小禅不幸丧生的事,见小禅如此知恩图报,他也甚是欣慰,安慰几句后,遂不再耽误小禅功夫,摆驾回去。 其余掌门人见状,也不好故意逗留,只叫得力弟子在这盯着,而后各自散去。 小禅没理会他们,招呼盛季和穆淮策等人一起回祭祀苑,想叫当初在鬼市的那波人一起见证这个重大时刻。 然而不幸的是,贺兰依的骸骨仍是毫无动静。 “怎么会这样呢?” 小禅坚强地咬住唇,但泪珠子还是吧嗒吧嗒往下掉:“我都晋升到玄通天境了,还是没法复活师父吗?” “许是你刚晋升没多久,根基不稳,早些休息吧。”穆淮策委婉劝道。 来太宸宫的路上,他已命玄机阁的探子大量查阅过典籍。 据史料记载,传承人只能复活修为比自己低一个境界的逝者。 换句话说,小禅若想复活涅槃神境的贺兰依,就得修成传说中的无相佛陀大境界。 然而这希望,甚是渺茫。 但他不想打击小孩子自信心,贺兰依作为小禅修炼的动力源泉,即便最终不能复活,也算间接助推小禅不断晋升,进而保护她和鬼三通不会任人宰割。 想来贺兰依在天有灵,也会欢喜的。 小禅听话地点点头,没再哭个不停,坚强地抹去泪花,但小脸仍是愁云惨淡。 “我陪她再待会,你去忙吧。” 赶上傅君岚在外面招呼穆淮策,盛季体贴道。 她大概猜得出,如今小禅晋升出关,那么最终归属的问题就迫在眉睫。想来傅君岚是想和他商量此事。 “有阿季在这,我就放心了。” 穆淮策展颜,他的小姑娘该懂事的时候其实很懂事。 穆淮策走后,鬼三通和小老头张罗着去给小禅弄点好吃的,盛季则留在房中,陪她洗漱换衣物。 小禅始终呆呆的,任由盛季和碧影打扮,乖得让人心疼。 “慢慢来,总会成功的。” 盛季温柔地将她小脸扯出一抹弧度,“贺前辈当初之所以敢舍命相救,其实就是相信小禅有朝一日会复活她的。到时候命也有,徒弟也有,还是个超级无敌厉害的传承人,她可是稳赚不赔。” “真的吗?”小禅扑进她怀里,“阿季姐姐,我真的可以复活师父吗?”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你能在小小年纪就修炼至玄通天境,那么涅槃神境指日可待。” 盛季大概也猜出一些往生术的救人法则,但这事得等她叫表格盛羽去查查,确定之后再作打算。 “而且你想啊,晋升至玄通天境虽是暂时无法救活你师父,但也并非一无是处。至少下次再有人欺负你和你老爹时,我们小禅一拳就能打跑坏人,对不对?” “嗯!” 心灰意冷的小禅,意识到自己可以更好地保护老爹,忽然又觉得自己还是有用的,整个人鲜活不少:“我一定会加倍努力修炼的,保护老爹,复活师父,快快乐乐长大,嫁给帅锅锅当新娘子……哎哟!” 她捂住脑门控诉:“坏姐姐,你又欺负我!” “活该你被欺负。”盛季恨恨地凶道。 真是的,好心鼓舞势气,结果振奋精神后第一件事就是肖想她男人,“你不该打谁该打?” 小禅委屈:“怎么了嘛?帅锅锅又不是你的夫君,其他人都可以公平竞争啊?” “我说不行就不行!” “我说行就行!” “不行!” “行……哎呀,你又打我,坏姐姐欺负人啦,救命呀——” ------------ 阿季再次变回小狐狸(1) 两人幼稚的争吵,以鬼三通和小老头两人拎着满满四大食盒回来而告终,见小禅又有精气神告状了,鬼三通对盛季很是感激。 “今夜是花神祭,早点回去吧。”他乐呵呵暗示道。 可不嘛,这么甜蜜蜜的节日,小两口肯定得你侬我侬的。 别看他一辈子老光棍,但他俩那点事,他还是能看出来嘀。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嘛? “好啊。” 盛季满口答应,双手也没闲着,顺势夹带几株珍贵灵药出门,“这算是知心大姐姐的报酬。” 鬼三通心疼得眼皮直抽抽,但念在她刚陪小禅许久,也只好忍气吞声:强盗啊,活脱脱的一女强盗! 盛季带着碧影往回走,特意又绕道去灵渠那里一趟,似乎一切照旧。 灵渠仍是泉水叮咚,在月色照影下,皎洁朦胧。而禁地仍有人保守,保守的侍卫在闲谈,背后的“莲漪宫”大门就安安静静矗立在那里,毫无生气,好像从未发出过那道梵音一样。 盛季深深凝望许久:你究竟会是谁呢? 而且她有注意到,在小禅历经天劫时,梵音主人说的是“都来吧”。 都,意味着他在召唤不止她一人。 那么另外一人,又会是谁呢? 他(她)是否也能频频听到这道梵音? 苦思冥想多时不得其法,盛季又将目光投向灵渠。 今日花神祭宴会头彩得到的万年金莲,按照纸条提示,就在这灵渠之下。 她这般站在岸边往下看,是什么都看不到,那该如何去取? 如今小禅出关,那么争夺传承人一事迫在眉睫,她务必要尽快取到金莲入药,没准就能加快穆淮策耳朵痊愈的速度。 盛季沉重叹口气,招呼碧影:“回吧。” 而后两人回到住处,穆淮策还没回来,但傅君茹却意外等在那里。 “来得正好,我正要问问你关于万年金莲的事。” “凭什么你问我就得告诉你?” 傅君茹在这块等了许久,正郁闷呢。本想着公主大驾光临,定会被前呼后拥地接待。 结果,这里居然一个人也没有…… “哦,不说拉倒。” 盛季不以为意地坐下,端过桌上的糯米莲藕丸子,就往嘴里捡了几颗。 “你住嘴,你一个下人怎么这么不懂规矩?” 傅君茹心疼地一把夺过。 她原是想着,淮策哥哥来太宸宫已有数日,起先赶上她被关禁闭,后来又忙着筹备晚宴,如今终于有时间必定要和淮策哥哥单独相处。 尤其今日还是花神祭这等重要节日,决不能让小禅那个熊孩子有可乘之机,“这可是我特意为淮策哥哥准备的,全被你糟蹋了!” “没事,东家平日总是纵着我,他见我吃了不会不高兴的。”盛季故意挑衅道。 “哼,不知所谓!” 傅君茹气得胸脯鼓鼓的:“你不是想打听金莲的事吗?那我不妨就告诉你,灵渠底下有妖怪,好多人下去就上不来了。所以你即便拿了头彩,也不可能得到那朵万年金莲,你就心思吧。” 说罢,她兀自得意洋洋而去。 “哦……原来灵渠底下有妖怪啊。” 这个答案,与盛季预想中的还要有意思,她玩味地点点头。 既是说好多人下去就上不来,那么这妖怪就不是凭空捏造的。 那么禁地那里的声音,会不会也跟这妖怪有关系呢? 哪只,没等盛季来得及多思考,就直觉耳骨和尾椎骨酸痒胀痛,“怎么回事?” 她顿觉不妙! 连忙将碧影打发出去,“我有点累,先睡了,等会谁来也别打扰我!” 而另一边,撞见傅君茹去傅君岚那里告状的穆淮策,也是匆匆往回赶。 因为那糯米莲藕丸子的夹心,正是用桃花醉做的酒酿。 ------------ 阿季再次变回小狐狸(2) (此章节在修改,晚点再看哈,请收到我沉甸甸的歉意,鞠躬!) “夫人呢?” 穆淮策一回到东偏殿,就到盛季的房间找人。 碧影正守在房门口,如实道:“主子,夫人歇下了,说谁也不见。” 听得流影眼皮直跳:好嘛,夫人这是又吃醋了,这下主子有的哄了。 果不其然,他而后就瞧见穆淮策敲 “这些……都是你们的!”萧漠抓起一把铜钱,让它们缓缓地落下。铜钱落地的叮叮当当的声音仿佛砸在每一名亲卫军士兵的心头,让他们享受着。 比赛再一次的开始,和此前一样,国米现在还没有坚定进攻的决心;所以当国米丢球后准备再一次的开始防守的时候,他们有些慌张的发现肖卿再一次的回撤到了中场拿球。 不过,到最后,却是松了口气,李智使用力量的时候总归是没有避开她,这让她有了一种分享秘密被信任的感觉,相信,信任,这难道不能代表什么吗?刘蕾想到,又回想到先前的幻境,脸上一红,越发的明艳动人。 “不好,是董卓的西凉军。”张飞暗叫不妙,眼前突然出现的大军既是从虎牢关的道路上而来,不用多想也以知晓。带头的不是别人,正是张济。 作为东江市政府沒有完全履行框架协议内容的补偿,邱向东提出的新合作方式,即东江市政府以土地出资、他以技术出资的方式进行合作。 与赖霞想直接拥有自己的生意不同,姚启亮有一种冷眼旁观的心态,相信花无百日红、出來混迟早要还,所以他在昌海园林成立后,并不愿意入股,只是借用其外壳做生意。 就在老孙头刚一下去的时候,忽然,他们身后开过来一辆面包车。 筱诗语的爷爷,吸了一口气之后,他眼中突然精光一闪,随后目光落到碗里,看着牛肉面一阵出神。 这一战说不上是张飞胜,也谈不上光头汉子赢。二人直到筋疲力尽,伤痕累累才肯罢手。 令人称奇的是,萧静雅回萧府九个月后生下一子,娶名萧寒。萧寒三岁那年,萧静雅因病而逝,同年其母曾氏病逝。 虽然也只达到了人仙七重,但对于空间的掌控要比之前更加强大,即便是天仙境的强者,不仔细感应的话,也察觉不到它的存在。 “姨娘你今儿怎么这样早了?”玉梭才将地下铺盖收好,进来就看见这一幕,锦芳和祈男正在床上拉锯,一个要躲进被子里,一个拼命向外拉,忍俊不住,笑着问道。 纵观仙域的发展历史,任何一个新的门派建立,都会遭到无数门派的挑战,只有得到了那些顶尖势力的认可,你才可以存在。 司徒尘笑了笑,将她整个身体从水中捞了起来,准备用一块干布替她擦拭身体。可胡岚没给他机会,她奋力地抖了抖,将身上的水都抖了出来,抖得到处都是。 “那么我的心灵之光的具体效果是什么?”在得知那个就是心灵之光,悠凉就继续追问道。 “你!果然是粗俗,你这种人怎么可能进得了老首长的法眼!我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司徒楠知道自己在嘴上绝对占不到萧逸的便宜,所以只能这么打击萧逸想要破坏萧逸的好事情。 在公路上行驶了一段时间,一个路边的电话亭出现在三人的面前。塞拉夫停了下来。三人刚下车电话就响了起来。 ------------ 阿季再次变回小狐狸(3) “主子料事如神,与蛇渊一同随行的,还有五名紫衣斗篷老者。我们的人虽远远瞧不见这五人长相,但从年龄推断,应是地蛇宗排名仅次于蛇翼的五大长老,修为都在涅槃神境入境级多时。” “确定都是老者?” 被钳住嘴巴不让说话,醉懵懵的小狐狸本能炸毛,穆淮策只得低头挠挠它脖颈子,为其顺毛。 被挠舒服的小东西,狐狸眼瞬间懒洋洋地眯成线,尾巴也一晃一晃地蹭着穆淮策的胳膊,欢愉地仿佛在醉生梦死一般。 “主子的意思是……”流影后知后觉:“那几个长老中已有人晋升至涅槃神境半步级,返老还童?”他连忙拱手:“属下这就命人再去查探!” “除此之外,你再去查下……” 穆淮策说着又陷入思虑,一时忘记照顾怀里某小只。正被伺候得舒服的小狐狸顿时不满,趁他不察,就挣脱他手要往他肩上爬。 哪只四肢不给力,一个不留神,突然滑落下来,摔在地上,还咕噜出好几米。 它不满地瘪瘪嘴,放赖趴在那“哎哟哎哟”地喊疼:“夫君,你要谋杀亲妇吗?” 穆淮策有一瞬间怔愣,而后匆忙将小东西抱回床上,仔细检查:“有没有摔到哪里?” 流影则彻底傻掉:是他耳朵出毛病了,还是眼睛出毛病了??? 直到穆淮策斜他一眼:“愣着作甚,去熬碗解酒汤。” “是是是。” 流影连忙照做,到小厨房好一会,才终于相信盛季是只狐狸的事实。 只是他心里越发不安,匆匆端着醒酒汤回到房里,冒死谏言:“主子,原本您内宅的事,属下无权插嘴。只是……” “只是人妖相恋,天地不容。”穆淮策替他补全后半句。 “那您,是早已有打算。” 流影用得肯定句。跟随穆淮策多年,他清楚自家主子不会打无准备之仗。 穆淮策没理会他,只端起醒酒汤,一勺勺吹凉,细致喂给小狐狸,没洒一滴。 流影站在一旁,心里惴惴不安:“其余人的目光,您定是不必在意的。可掌门人那边,恐怕……” “再说,能不能活着回到穆云派都是个迷,暂时不去想这些。” “主子!” 见他不抱生的希望,流影忧心忡忡:“您准备多是,肯定会万无一失。” “但愿。”穆淮策将空碗递给他,“刚才交代你的事,尽快去办。” “是。” 流影接过空碗,却是去而复返:“主子,属下忽然想到一种可能,这夫人会不会就是当年您救下的那只灵狐,如今来找您报恩来了?” “应该不是。” 这种可能,穆淮策不是没有想过:“当年那只灵狐乃白氏后裔,腹部皮毛有朵金莲花色。” 极为罕见的外相,身姿矫健,灵力智慧皆是上乘,这才引得李钰等人不顾后果,纷纷想猎杀而增进灵力修为。 然而眼前的这个小东西,腹部上并无金莲花色,倒有肥肉二两,走起路来笨拙得可以。 该说的都说了,流影见自家主子决心不改,只得先听令去办差事。 折腾一晚,穆淮策也累了,拧干帕子又帮小狐狸简单擦拭,准备歇息。 怎知,喝过解酒汤的盛季,忽然幻化回人形,美妙胴体被他一览无遗。 (本章完) ------------ 阿季再次变回小狐狸(4) 穆淮策骤然钉住。 身体的反应比大脑更快一步,四肢血脉急剧升温,奔腾上涌,加速倒灌心脏。 原本因为蛊毒而常年偏冷的躯体,煞是*炽*热*滚*烫,烧得喉咙干涩。 一瞬间怔愣过后,他艰难咽口唾沫,匆忙别过视线,调动灵力想将小姑娘包裹严实。 好巧不巧,盛季迷蒙睁眼。 她尚且未意识到自身情形,只瞧见心爱之人在身侧,就很自然地贴上去,藕臂缠上他脖颈,“夫君,你怎么来我房间啦?是不是想通啦?” 白嫩小脸仍透着些微醺的绯红,妩媚狐狸眼迷离着,比平日更加勾人。 玲珑的娇躯贴上来刹那,穆淮策浑身一颤,燥*热更甚。 偏古灵精怪的小姑娘还兴奋地左瞧瞧,又瞧瞧,在他身上扭来扭去,她的每一下,于他而言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阿季,别动。” 他哑着嗓子,克制地艰难挤出一句。手指失败几次,才勉强调出灵力,驱动被子将她包裹个严实,而后将人从身上挪到床上。 “……嗯?” 盛季昏昏沉沉低头瞧去,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她用手锤锤发胀的额头,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但有一点很确定,眼前这男人是她日思夜想要*扑*倒的,如今可谓天时地利人和。 就算是场*春*梦,也是极其享受的呀! “夫君——”盛季旋即笑眯眯再次贴上去,“来都来了,别着急走嘛。” “阿季乖,躺回去。” 穆淮策眼见她身上锦被要滑落,匆忙用手按住,怎料手下柔软触感叫他瞬间没了心跳。 他深吸一口气,缓了几缓,才强忍着将小人儿按回床上。 哪知,她紧紧缠住他脖子,将人一道带倒在床上。 不等他反应过来,她已得意嬉笑地送上一枚香吻:“夫君,别担心,阿季有经验呐,保管让你舒舒服服,来完一次还想再来一次,来完一次还想再来一次……” “你有经验?”他脸色蓦地一沉。 “对呀。”她无比认真保证:“我看过的话本子少说百八十万册,每一本的*床*戏*描写都极其到位,否则我还不看呢。所以你放心,”她不安分的纤纤食指从他脸廓一路灵活游移至喉结处,轻轻摩挲着,“一切有我。” 得知她所谓的经验都源于话本子,他一时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然而当作祟的小指头抚上喉结时,他浑身猛地绷紧,血液再次奔涌,好似沸水搬一波接着一波冲刷着他残存的理智:“……阿季,别闹了。” 他低喘的气息竭力克制着,语气中仿若掺杂着困兽搬的哀求。 “好啊,”盛季狐狸眼迷蒙一笑,眨眼间又有狡黠快速闪过,“你亲我一下,我便不闹了。” 她说着,凑上前朝他俊美非凡的面庞缓缓吹口仙气,一颦一笑都在他脑海无限放大,只觉满是气息芬芳而旖旎,不断牵扯着他绷紧的神经…… “阿季……” 他原本按在她薄肩的双手,不受控制地向上,捧起她白嫩细滑的小脸,带有老茧的指腹轻柔地轻轻摩挲着,“我的好姑娘。” 他细细端详起她的眉眼,犹记得上次这般近距离打量,还是蛇翼自爆时,她奋不顾身地挡在他身前,以命相护。 回忆间,本就轻柔如水的目光又涌出诸多情愫,那些平日里被强压下去,或许连他本人都不自知的情愫。 本就迷人的黑眸化作一汪深海,吸引着盛季不断靠近,不带任何目的靠近。 与此同时,他愈渐炙热的目光也缓缓落在她水润诱人的樱唇处,缓缓靠近…… 忽然这时,被盛季扔在床头的灵镜白光大绽,将暧*昧气氛撕开一道口子。 穆淮策思绪率先抽离归位,阴沉着脸看过去,竟是鬼三通深更半夜发来“千里传书”:那啥,有件事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有必要提醒你一下。千手毒株的蛊虫,之前有在夫妻间感染传播的先例。 鬼三通说得隐晦,但也说得明白,穆淮策目光不由一窒。 不一会,灵镜再次白光闪烁:这种事也说不准,你先别告诉他,免得伤他自尊。 已经知道的穆淮策:“……” “怎么了嘛?” 盛季揉了揉发沉的眼皮,白皙藕臂作势要去拿灵镜,却被穆淮策先一步拿开,“无事,早些睡吧。” 他嗓音依旧轻柔,但已褪去浓情时的温柔。 见他起身要离去,盛季不明所以,下意识拉住他手,“夫君都还没亲人家呢。” “你醉了。” 穆淮策不忍再瞧她满是期待的眼神,一狠心,抽开手便往门口而去。 然而转身关门时,眼神还是不自觉往床上瞟了眼,双脚随即沉重地迈不开步子。 只见上一刻还妩媚动人的小姑娘,这会独自蜷缩在被子里,受伤地望着他。 她眸光还蒙着一丝醉酒的混沌,更多的是悲伤控诉,偏又倔强地红着眼不肯落泪。 然而头上那一双尚未褪去的毛耳朵,了无生气地耷拉着,昭示着她的落寞与不安:“是我不够好吗?夫君迟迟不愿碰我,是嫌弃我来路不明,不像好人家的姑娘?” 看得穆淮策的心,一抽一抽地痛,不禁去而复返,将小姑娘抱入怀中,闭眼一叹:“阿季别难过,是我不够好。” 不能堂堂正正让你出现在人前,不能许你后半生无忧,甚至连最基本的…… “才不是呢,在阿季心里,夫君是最好的。” 盛季双手捧起他的,痴恋地凝视着,美人目里崇拜满满,爱意深深:“不管是心系苍生的你,还是大杀四方的你,亦或是被蛊毒折磨垂垂老矣,阿季都喜欢。” 大脑虽是迷迷糊糊的,但爱他已成为一种本能。 她额头轻抵住他的,软声细语,神色无尽温柔:“我说过,但凡和‘穆淮策’三个字沾边的一切,都是顶顶好的。不管你变成什么样,阿季都会永远陪着你。你若不离,我便不弃。你若先去,我绝不独活……” “胡说!” 他忍不住出声喝止住她,潜意识里担心一语成真。这是他先前无数次考虑复仇大计时,从未想到的可能,她会爱他爱到愿意随他而去,禁不住恐慌后怕。 “夫君又凶人家。”盛季扁嘴控诉,偏又一时没忍住打量个哈欠,连头上毛茸茸的狐狸耳朵也跟着支棱起来。 穆淮策简直快被她这可爱的小模样萌化了,心软得一塌糊涂,赶忙柔声哄道:“是为夫不好,为夫不该凶阿季。” “那……那你亲我一下,我就原谅你。” 此时的盛季,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但这个伟大而艰巨的执念却已根深在她心里,今晚一定要亲到他,一定…… 唔! 额头忽然落下一抹温润清凉,似蜻蜓点水,又润物细无声般珍贵,惹得她径直呆住。 双眼睁得大大的,粉嫩耳朵“咻”得八字外飞,就连毛茸茸的狐狸尾巴也跟着支棱起来,笔直如棍! 半晌,她眼珠才略微转动几下,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言笑晏晏的白玉俊脸。一双宠溺黑眸里倒映出她目瞪口呆的傻萌小像,‘她’兴奋含羞地双手捧脸: “夫君……夫君刚才主动亲了我耶!” “我是在做梦吗?” “好吧,我好像就是在做一场春梦……” 穆淮策:“……” 感情这个小坏蛋,平日在梦里都是这般臆想他的。 “回头再收拾你!” 他气闷地捂住她还在喋喋不休的小嘴,将人按回被子里,沉声命令:“闭眼。” “嗯嗯。” 得到想要的亲亲,小姑娘就好哄多了,乖顺听话闭眼。 直到沉沉进入梦乡,嘴角还勾着甜甜的弧度:“夫君,下次记得亲嘴巴哟……么嘛……” 穆淮策被气笑:“真是拿你没办法。” 嘴上嫌弃着,身体却是诚实俯下,在她唇角徐徐印下一吻:“晚安,我的小姑娘。” 这一夜,穆淮策守在盛季床边,直到天明才离开。 他思考了许多,思考从前一心为乳母报仇,哪怕搭上性命也在所不惜,故而未考虑过将来,更没有考虑过她和他的将来。 尤其刚才看到鬼三通发来的“千里传书”,更是下意识将她推远,如此保证她有一天能清清白白离去。 可小姑娘的一句“你若不离,我便不弃。你若先去,我绝不独活”,真挚而沉甸甸的许诺,犹如晨钟翁鸣,猛地震醒了他。 他穆淮策不仅要杀尽仇敌,更要完好无损地活下去,他欠她一个未来。 “叽叽叽叽……” 盛季被窗边麻雀叫醒时,已是第二日黄昏,对昨夜的事大脑一片混乱。 可她还不及忧心,就瞧见表姐盛羽晌午发来的“千里传书”:蛇渊已启程前往太宸宫,同行还有五大高手。 盛季的心蓦地一沉。 原本昨夜在听潮轩只瞧见地蛇宗少掌门和一个长老,尚且抱着丝侥幸,如今看来,是祸躲不过了。 “碧影,我出去一趟,你别跟着。”盛季匆匆起床,一路赶往灵渠。 中途经过各大门派的居所,里面弟子皆在沉心打坐,摩拳擦掌:“三日后比试,我们一定会是最终赢家!” 才三日么,这么快? 闻言,盛季更是加快步伐,从不起眼的角落潜入水中,朝着灵渠最深处游去。 管他什么妖人,万年金莲,她志在必得! 感谢小可爱【嘀咯丫】【素素】【浅夏】【妹妹……】【Serein466】【王晓燕_bc】【秋鹿_cA】【杭杭家里的妈咪】【影子】【二……】【苏苏】【迷失在雾里的鹿】【回梦_ca】【逆流而上的鱼】【爱永不凋零】【叮叮】【静静的盛开】【Leng】【纱纱】【颜_CD】【卜懂ni锝我】【薄荷味的糖】【心&云】【书友2019090108……】【以你为名的光茫】【猪尾巴】【h&x】【欣零】【pp359】【璃玖琵】【失忆ing】【清枫】【每天都睡不着呐】【幽风璎天仙】【书友20210301106……】【如梦_dA】【Sameal】【迟相】【宝儿】【喻喻】【Sunny0324】的推荐票~ ------------ 灵渠通向禁地的入口(1) 灵渠下方,渠水清澈,灵力充沛。 盛季从支流慢慢游向灵渠深处,一根根立在水下的碧绿莲蓬座的桔梗,由远及近,由小变大,徜徉在四周的锦鲤也越来越密集。 它们对于这个新来的生物很好奇,吐着泡泡游近,有胆大的还“啵”亲了她的脸颊。凉凉的,微痒。 于是昨晚“梦境”中,穆淮策那一抹泛着湿凉的低头温柔,不禁重现在她脑海。 应该……也许……大概率……是梦吧? 盛季不确定地想,毕竟这样的春梦,她又不是第一次做,嘿嘿。 约莫又向下游十来丈,隐隐约约瞧见有微弱的金光闪烁,应是金莲没错了。 这金莲长在灵渠上万年,已生出灵性,故而本身贮藏丰厚灵力,是修炼之人不可多得的灵药。 盛季不由加快速度,一口气游到跟前。 然后就发现,此处可不止一株金莲。 偌大一片金莲花海盛放在她眼前,金光灿灿,好似金子堆成山。对于一株有市无价的万年灵药而言,这比喻根本不为过。 于是她直接忽略花神祭宴会彩头中“一株”这个形容词,快速采下十来株年份最久远的,装进事先备好的锦囊。 开玩笑,她冒险下水,一只羊也是放,一群金莲也是拿,怎好过于浪费这大好机会呢? 想着金莲要尽快入药,才能让穆淮策吸收灵力最佳,盛季旋而就准备往回游。 但就在转身时,那道空灵如颂的绝响梵音再度响起——“你终于来了。” 梵音激荡起一道柔柔细波,也让盛季看清,它是从左后方传过来的,而非头顶。 这让她有些不解:难道这梵音并非来自禁地,而是灵渠深处? 略略思忖,她调转方向,寻着声源游去。 视野渐渐开阔,厚重裹着沧桑的朱红墙体出现在眼前,以及长满青苔的扎实地基,无声屹立着。 在水下没有方向感,但盛季还是认出这是“莲漪宫”的宫墙。 因为灵渠附近只有这么一座建筑,还是古早的朱红色,与如今太宸宫白色大理石建筑截然不同。 “你来了。” 梵音再度响起,并涌出一股水波,是源自宫墙地下预留的出水口,比壮汉的腰还粗。 然而神奇的是,灵渠的水并不能倒灌进去。 盛季惊叹地挑挑眉,若有所思。 所以,梵音的声源还是出于“莲漪宫”。 “它”是感应到她潜入水下,所以从水底发出呼唤,指引她一路来到这处入口——看来这梵音的主人,很想让她进去,一探究竟。 她向来不是胆小的,之前也推测这梵音并非所有人能听见,或与妖身有关。即是此,那她今日就,一入禁地勘千古,无需如来辨梵音! 盛季毫不犹豫往出水口游去,却在掌心伸过去的刹那,有道无形的水波屏障意外显现! 闪着暗金色的太极八卦图,紧随其后显现而出。 见状,盛季蓦地停手。 暗金色,是祭祀一脉的灵力标志。 她再度思虑地打量着面前褪了色的高壮朱红宫墙,难道是这禁地里面镇压着什么诡异的东西? 考虑到这里毕竟是太宸宫的地盘,这声音或与她妖身有关,盛季再三思量,还是决定先打道回府,别打草惊蛇地好。 可惜天不遂人愿,还不待折返,一股股浓浓黑气就从脚下急速上涌! 紧接着,一具具似陈尸的东西,从四面八方纷纷向这边聚拢,不由分说就释放出更加浓郁的黑气,瞬间将她淹没。 盛季狐狸眼冷凛:这黑气并非毒气,而是妖气。 傅君茹之前提及的水下妖怪,想来便是眼前这些了。 ~ 穆淮策昨夜在盛季床边坐到天明,直到她毛茸茸的小耳朵和尾巴尽数幻化,才放心离开房间,前来找傅君岚商议三日后的比试。 傅君岚:“我这边已和仙帝爷争取到主理比试的差事,比试的赛制和出场顺序,明日我会召集礼部的群臣商议,届时你那边再有针对性地向各门派暗中安排人手。” 说完,他得意挑眉:“怎么样,关键时候还得是兄弟吧?以后别天天的重色忘义。” “有劳。” 穆淮策径直忽略他后面一句,颔首表示谢意后,同时也提出疑虑:“只是为何,比试时间定得如此仓促?是仙帝爷后面还有其他安排,还是哪个门派着急离开?” “是仙帝爷的意思,也是我正要同你说的。”傅君岚收起吊了郎当的面孔,神色凝重:“湘西妖人的事态,太宸宫这边已经控制不住了。” 穆淮策了然:“故而,此次比试胜出、夺得传承人的门派,也得同时揽下平定妖人的重任。” “可以这么说。”傅君岚道:“我建议你呀,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但别做最后这个强出头的。” “你的好意,我懂。” 但穆淮策并未一口应承。 穆云派如今四脉各自为政,就是一盘散沙。他如今已不是少掌门,话语权几乎为零,而师父他老人家又在闭关修炼,若是拦下这个烂摊子,到时候那三个长老估计就会全推给他一个人。 但与鬼三通和小禅接触多时,多少有些感情。让他亲眼瞧着小禅被其他门派带走,前途不卜,只怕他家小姑娘第一个就不同意。 思忖再三,他又问道:“我看下面探子来报,说是古灵大阵的阵眼‘定坤珠’近日忽然丢了,查无所踪。你之前亲自去瞧过,可与实情相符?” 兄弟多年,傅君岚一听便知穆淮策有意揽下此事,只好知无不言:“不完全相符。虽然都说这古灵大阵封印着一只上古花妖,如今阵眼丢失,妖气外泄,妖人横行,一切都看似说得通,但我有种感觉,此事更像人为。” 他回忆道:“当时我从湘西回来,顺道去鬼市,后来护送小禅回到太宸宫,当日就听说妖人漫入天辰府。多亏大祭司将其逐个抓获,勉强镇压在灵渠底下,但他本人也因此重伤,闭关至今。” “但天辰府地处中原,湘西距此数万里路途,若没人指引,那些无神识的妖人根本无法找到这。”穆淮策默契地一语道破傅君岚的疑虑:“既然背后之人直指天辰府,要么是这里有他想要的东西,要么你湘西一行很可能触碰到了其底线。” “不错。”傅君岚思量着:“但具体是撞到他哪处底线,我这些日子思来想去,都尚无定论。不过我相信,只要不断试探其底线,就一定能逼出幕后之人。” “稳中求胜,不急于一时。”穆淮策拍拍他肩膀,安慰道,“待这场比试结束,我会全力助你。” ------------ 灵渠通向禁地的入口(2) 眼看日薄西山,担心小姑娘又等他回去才用晚膳,穆淮策拿上佩剑出门。 临到门口,他又想到:“我前些日子也草草翻阅过玄机阁典籍,相传这古灵大阵中的花妖,是由道奇寺的先祖亲手封印。想来他们道观中或有更详细史料,过几日我们可以走一趟。” “你确定?”傅君岚好笑:“就来我这的一日功夫,就想那小辣椒想得这么紧。回头去道奇寺,条件简陋,你舍得让她过去受罪,还是舍得与她一别数日?” “我家小姑娘,才没你说得这般娇气。” 穆淮策骄傲地怼回去,而后一路快步回到偏殿,却只瞧见碧影一个人在房里:“夫人呢?” “夫人刚刚出去了,命属下不予随行。”碧影如实道。 穆淮策皱眉:“出去多久了?” “主子,”这时流影来报:“灵渠那边有异动,各门派都有人过去,您是否也去瞧瞧?” 想起傅君岚才说的,大祭司前不久将湘西妖人封印在灵渠底下,为谨慎起见,穆淮策也放下手头事务,到灵渠附近一观。心想小姑娘好凑热闹,没准也在。 哪知没瞧见盛季,倒是遇见傅君茹目光躲闪,罕见地没同他打招呼。 穆淮策察觉不对,逼问之下,傅君茹吞吞吐吐道出实情:“就……就是之前……我告诉盛季,说……金莲得亲自……去灵渠底下摘取。但我也不确定她是不是下去了,说不准不是她……” “噗通!” 眨眼间,穆淮策已朝灵渠纵身一跃。 ~ 灵渠之下。 盛季本身就是妖,故而她对这些妖人毫不畏惧:放马过来吧! 只见她观光六路,耳听八方,将试图靠近的每一个妖人动向都精准拿捏。 似乎也感应到她身上强大妖气,那些个妖人并不敢直接往上扑,始终在试探着前进。 然而一旦他们敢靠近,盛季手中的小纸人就像飞镖一般“咻”得射出,将其彻底钉进灵渠底部。附着在小纸人上的强大狐妖之气,就是天然的封印。 以妖镇妖,不过三五回合,这些妖人就被收拾掉绝大半数。 与此同时,守在灵渠附近、率先察觉异动的第一波太宸宫白衣侍卫队也匆匆赶到。 他们其中也不乏玄通天境入境级的高手,但和盛季相比,他们以灵力对付妖人,就显得有些门外汉了。 有人勉强应对,有人则险些妖气入体,多亏盛季暗中调动小纸人帮忙,才堪堪躲过一截。 偏有人还担心她一个小姑娘,不停劝说叫她先上岸,盛季也无奈得很。 虽然不算什么仁善之人,但这货是她闯下的,怎么都不能弃他们不顾。都是爹娘辛苦拉扯大的,下属的命也是命。 好在这时,奔游而来的穆淮策,如及时雨般打破僵局。 盛季秒变娇弱,装作被吓得瑟瑟发抖模样,小鸟依人般躲到他身后。 众侍卫:好像哪里对??? 她刚才分明不是这样的,这怎么搞得好像他们欺负了她一般? 瞧见小姑娘这般模样,穆淮策的心像是被刺到,连忙伸手揽住她纤腰,紧紧护在怀里。 另一只手灵活掐诀,锋利佩剑从水面倒插水中,精准落入他掌心。 随着凌厉复杂的剑招、裹挟着玄通天境登峰级的浩瀚灵力相继祭出,冲上来的妖人登即被大卸八块。 但这不足以消灭穆淮策心知的怒火,又趁势补几剑,靠得近的倒霉妖人碎尸顷刻间碎成粉末,真真的灰飞烟灭。 这阴沉冷戾的剑招,看得侍卫队几人皆是后脊发寒,纷纷避开,生怕一不小心被殃及无辜。 盛季也察觉他身上气压过低,怕又引出他宰杀霍无极那夜的嗜血模样,导致不必要的麻烦,连忙扯了扯他衣袖,弱弱示意她撑不住要上岸。 至此,穆淮策才赏脸放过那些妖人骸骨,小心护着盛季往上游。 临转身时,盛季余光又瞥一眼那朱红宫墙下的出水口,心有戚戚。 真如禁地守卫所言,里面没有人吗? 就像这灵渠,若不是她下来采莲也看不到妖人呐。挺邪门的,回头得让表姐盛羽翻翻族谱,看看有没有什么失踪人口,或有可能被封禁在这太宸宫? 上岸后,穆淮策顾忌灵渠附近人多眼杂,将盛季交给忧急等候在此的碧影。 她匆匆脱下外套给盛季披上,“都是属下失职。” “先送她回去换衣物。”穆淮策沉脸交代。 他一向以温润浅笑示人,这般当众落脸子的时候不多,盛季知晓他是真生气了,乖巧如猫般听话往回走。 碧影流影两人见状,更是大气不敢出。 换好衣物之后,审判随之到来。 穆淮策阴着脸进门,将姜汤递给她,也不说话,一双深邃如海的黑眸看似古井无波,却又透着摄人的凌厉气势。 盛季老实地一口气喝完辛辣的姜汤,也不敢要糖吃,两只食指无措地在身前点着,不敢去瞧他。 惊动太宸宫侍卫队意味着会惊动仙帝,也不知道这算不算闯下大祸。 理亏在先,盛季终究没一直装鹌鹑,“好歹替仙帝灭了那么多妖人,也应该能将功补过……吧?” “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一开口,却是冷声反问。 盛季了然,原来他生气的点在这,小心试探着去拽他衣袖,“我不是见你挺忙的嘛,只当傅君茹在吓唬人,也没成想水下真有妖……” “你胆子也太大了!” 他生气甩衣袖,却被她撒娇紧拽不放,还差点将人拽倒,穆淮策手臂没再动,但语气仍硬邦邦:“知不知道有多危险?今日所见妖人不足一成,若是所有妖人全挣脱封印,我都来不及去救你。” 盛季心想,她一定能等到他来,但这话她不敢说。 见她走神,穆淮策当她没将此事凶险放在心上,口吻愈加严肃:“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侍卫队下水不及时呢?又或者我今日不在宫里呢……” 说到最后,他一时不察:“真当自己有九条命,可以为所欲为?” 若今日下水的是大祭司,保不准就会识破她狐妖身份,她又有错在先,到时候仙帝若生疑她与妖人为伍,定是不会轻易放过她。 一听他提及九条命,盛季心慌慌:“我哪有什么九条命鸭?刚才都快吓死了,好担心以后再也见不到夫君呢——”说着挤出几滴泪花,怯怯地瞧着他,似是真得后怕。 见她真害怕,穆淮策又不舍再训她,但打定的主意不变:“从今日起,好好在房中反省,没我命令不准出门。” 说完,不顾她撒娇装可怜,径直关门而去。 盛季嘟嘴:“不就怕三日后的比试,我又出手惹人注意嘛,真拿我当小孩子那么好哄呐?” 怎料没过多久,好哄的小孩子就找来了。 小禅醉翁之意不在酒,明面上来慰问,实则想试探盛季在水下对禁地有无新发现。 ------------ 阿季的花式演戏(1) 穆淮策从盛季房间出来,碧影正跪在檐下自请受罚。 流影见主子脸色阴沉,也老实立在一旁,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 “夫人身边不能没人,这次过错先给你记着。”穆淮策抬手叫她起来,沉声交代:“但倘若后面三日,夫人出现在比试赛场,数罪并罚。”口吻威严,不容置疑。 “谢主子开恩。”碧影叩首起身。 闻言,流影也跟着松口气:碧影不会被责罚,他应该也就安全了。归根结底,主子是舍不得责怪夫人,故而他俩也跟着沾光。 果不其然,“除去不能出门,其余一切按夫人要求去做。” 碧影:“是。” “还有你,跟我来!”简单交代完碧影,穆淮策叫流影出门,语气不善。 流影心一沉:合着沾光的只有碧影,温柔都留给了夫人,而他将是唯一的倒霉蛋…… 房里,盛季无声撤回小纸人,眉眼扬起温柔弧度。 她家穆郎惯爱口是心非,哪次不是嘴上凶她,回头又疼她疼得紧呢。 彻底放下心,盛季就开始收拾采摘回来的万年金莲,“一共十三株,想来对修复受损的耳脉大有裨益,挨顿骂也值了。” 而后命碧影拿去一株熬补汤,想着趁热打铁,今晚就让穆淮策服下。 剩下的十二株,若按一日一株入药的速度也得十二日。然而比试就在三日后,盛季等不及,决计问问鬼三通有没有更快的法子。 恰巧小禅过来找,盛季给她拿些零嘴,“怎么就你一个人过来,你老爹呢?” “大祭司出关,将老爹叫走了。”小禅有点担心:“来传话的人没说缘由,但老爹跟我保证,大祭司不会拿他怎样。阿季姐姐,你知道这是为何吗?” “既然你老爹说没事,想来就不打紧,否则他会叫你来寻我的。” 按照鬼三通上次说的,他是太宸宫前任大祭司虞莲的关门弟子,而现任大祭司也是虞莲的得意门生,两人即是师兄弟,说不准是大祭司刚出关想与故人叙旧。 不过鬼三通既然没和小禅说起此事,那她也不方便提,遂简单安抚道。 谁知,竟被小禅嫌弃:“寻你?你连灵渠下的妖人都对付不了,还能对付大祭司咋地?” “嘿,你这个小丫头片子,瞧不起谁呢?”盛季气愤地将零嘴统统没收,“我这不是要保持低调人设嘛。想当初帮你杀死蛇婆的时候,你可不是这副嘴脸啊!” “我我……我又不知道那妖人多厉害嘛。”小禅理亏,讨好一笑,想伸手拿零嘴被拒,只得悻悻收手,然后好奇道:“灵渠底下怎么会有妖人?可是从那禁地里面钻出来的?” “不是。”盛季故意“咔咔”嚼零嘴馋她,“想知道问你老爹去,他不告诉的,也甭想从我这套话。” 起初听到小禅提及禁地,盛季并未当回事,小孩嘛,把禁地当做豢养妖人的恐怖地方,也可以理解。 但接下来,小禅又问道:“说得好像老爹知道的你就都知道呢。那你且说说,灵渠周边极其适合修炼,为何单单禁地一座废弃宫殿?难道是不好打地基?” 小禅本想用激将法,但她年纪还是太小,被盛季很快察觉:“你好像对禁地很感兴趣啊?” 要知道,小禅当初坚持前往太宸宫,就是说这里对修炼往生术有利。而灵渠虽好,但各大门派都有类似修炼之所,反倒禁地“莲漪宫”处处透着秘密,与同样神秘的往生术传承有异曲同工之处。 “有吗?我就随意问问。” 小禅起初不承认,但后来终于在盛季的威逼利诱之下,道出实情。 盛季大为惊骇:“你确定这故事是从《往生书》上看来的?竟与花神祭传说如此相似?” 礼尚往来,她也道出在灵渠底下发现的出水口。 小禅欲欲跃试:“不如我们趁着三日后比试,浑水摸鱼,溜进去瞧瞧?” “容我想想,你回去等我消息。” 事关重大,盛季没立即作决定,只塞给小禅几包零嘴叫她回去等消息,顺便给鬼三通带话,拜托他设法让穆淮策尽快吸收掉其余十二株金莲的灵力。 ~ 前往仙帝书房告罪的路上,穆淮策对流影一顿训斥。 离影被派去南边监视蛇渊,守在太宸宫这边的暗哨都是流影手下,没想到会出现今日这般大的纰漏。 流影自知有错,连连告罪。 穆淮策也没纵着他,一切按照玄机阁规矩处理。 书房里,傅君岚也在。得知消息后,他一早寻个由头等在此处。 仙帝倒没训斥什么,还命人赐座。 穆淮策没敢托大,行礼告罪:“淮策驭下失职,还请仙帝爷责罚。” 不等仙帝开口,傅君茹闻风跑来,“不怪淮策哥哥,是我贪玩,故意想捉弄盛季。谁成想她那么笨,还真亲自下水了。” “阿季性子实诚,难得获得仙帝爷赏赐,遂得意忘形了。”穆淮策四两拨千斤:“但错就错,我已重重罚她。至于淮策的过错,但凭仙帝爷惩治。” 傅君岚眨眨眼皮:就那小辣椒性子实诚? 然而仙帝只笑呵呵赞叹:“这盛季还真是妙人,看似寻常凡人丫鬟,不曾想深藏玄通天境的修为。” 这话一出,穆淮策和傅君岚皆是紧张。 身居高位,仙帝多疑。因而傅君岚未敢直接开口求情,而是暗中给傅君茹通风报信。 傅君茹虽是自傲,其实不傻,“才玄通天境修为吗,勉强还算有点用处。毕竟淮策哥哥云游济世,危险重重,合该有高手保护。” 穆淮策也顺着话茬:“当时鬼市鱼龙混杂,我寻传承人缺人手。正赶上这小姑娘父母双双去世,有些修为傍身,遂将其收为己用。” 各大门派去鬼市寻人皆派足人手,唯有穆云派叫一人先行,好让李钰坐享其成,这点仙帝是知晓的。 穆淮策隐晦指出困境,一个连师门都放弃的废人,如何对太宸宫构成威胁? 一番简短解释,成功打消仙帝的疑虑。 穆淮策如释重负,款步回到东偏殿,岂料一碗新出锅的补汤正冒热气朝他兴奋招手。 整个人瞬间不好了:先前交代碧影,就应该过滤掉小姑娘的这条要求,失策失策…… 嫌弃归嫌弃,心知她为他寻来金莲灵药不易,还是硬着头皮喝完,浓郁灵力霎时充盈全身。 穆淮策就地打坐,良久后吐出一口浊气,朝盛季房间走去。 等候多时的盛季,迅速躺到床上,全脸敷满黄瓜片。 待脚步声一到,就闭着眼,状似伤心欲绝:“碧影,你不用劝我了,我不会吃晚饭的。罪人哪里配得上吃晚饭呢?你只管瞧着夫君喝完那碗补汤,我便心满意足。但话说回来,你可不能趁我关禁闭就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夫君虽一时生我气,但也只会喜欢我一个,其他人想都不要想。” 感谢小可爱【凉风有信秋月无边123】【迟相】的打赏与推荐票~ 感谢小可爱【心&云】【欣零】【素素】【落花听风雨】【猪尾巴】【嘀咯丫】【浅夏】的推荐票~ ------------ 阿季的花式演戏(2) 见穆淮策没回应,盛季又继续闭眼,假装哭唧唧:“都怪我没用,下水采朵金莲都能惹出这么大乱子,他生气也是应该的,说到底还是担心,可见我在他心目中极其重要呢。现在想想也是后怕,万一真有个好歹,他离了我可要怎么活啊?以后再也没人主动为他准备补汤喝……” “行了,别装了。”穆淮策实在“听”不下去,打断她喋喋不休的小嘴:“你这为了假装看不见我,还让我能瞧见你唇语,可真是煞费苦心。” “哎呀呀,竟是夫君来瞧人家了,”盛季假装地欣喜地坐起来,也不管掉落满身的黄瓜片,像是蝴蝶般欣喜飞到他面前,乖巧恬笑:“想来夫君是不生气了吧?” 穆淮策佯怒道:“本来不生气了,但瞧见你这拙劣的把戏,决定还是再关上你几日。一看就是不知悔改,应当好好反省。” 哪有人嘴上说着“我有罪”,还有心情在脸上铺满黄瓜片,演戏都演得这么不走心,可见入灵渠见妖人一事,她也未曾真正上心。 “人家真的知道错了呢。” 盛季伸手勾住他脖子,美目透露着几分悲伤,巴巴望着他,可怜兮兮争求意见:“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好不好?” 穆淮策忍住笑瞧她一眼,顾左右而他:“还是先把晚饭吃了,我去叫碧影端进来。” 怎料,她灵活贴进他怀里,紧抱着腰身不撒手,“要夫君先抱抱,才有力气吃饭哦。” 如今已是四月中旬,随着气候变暖,穆淮策近日已换上薄衫。 柔软如锦缎的身子荡入怀里,散发着诱人沁香,叫他灵魂恍然一震,昨夜小姑娘衣服下的美好不禁浮现眼前,任凭哪一个正常男人都没办法去推开她。 万幸的是,她还算老实,只将脸颊埋在他肩窝,深深嗅着,带着浓浓的眷恋。 最近经历的事有些多,尤其从小禅那里得知《往生书》上的故事,竟与花神祭传说那般像,而禁地里的梵音又只有她一人能听到,整件事错综复杂,让盛季有些疲惫。 她犹豫要不要讲出来,这个愿为她时刻撑起一片天的男人。但争夺传承人的比试在即,他每日早出晚归,灵渠采莲一事已是烦扰,她舍不得再叫他分神。 索性就这么抱着他,感受到他的支撑,他的心跳,他的温度,他的陪伴。 察觉到她情绪的失落与不安,穆淮策也不再舍得逗弄她,抬手揉揉她脑袋,而后慢慢收拢手臂,将人抱紧:“放心吧,我们会平安离开这里。” 小姑娘虽然没说,但其实也猜得到,她在试图帮他治耳朵。如此舍身犯险为他,怎好再叫她担惊受怕:“比试一事,我已作好万全准备,你只需踏踏实实等我回来便是。” 殊不知,窝在他怀里的盛季,露出得意微笑。 演技第二重“以进为退”,奏效! 而后,她乖巧扬起小脑袋,神情瞧着他:“可人家只有亲眼在旁边瞧着,这心里才会踏实呀。” “这事好办,回头叫流影发你‘千里入境’,你一样能看得清。” 盛季被噎了下:“……夫君真是好聪明呀,我就没想到。” 穆淮策瞧见她吃瘪,还假装欣喜赞美他的小模样,就想笑,敲了敲她脑门:“行啦,先吃饭吧,好让你有力气继续演。” 说着就要出门去叫碧影,但小姑娘却像麻袋似的挂在他身上,“可阿季想去现场给夫君加油呐。” “越发得寸进尺了。” 穆淮策笑骂一嘴,但微垂眸子里是化不开的宠溺,像是四月枝头上最嫩的花蕊,被清风拂过时的温柔。 “那是自然呐。”得寸进尺的盛季,魅惑地朝他抛个媚眼,涂着红蔻丹的食指如灵蛇般抚上他的唇,轻点两下:“哪家娘子,不是夫君给了九寸还想要十寸呢?” 穆淮策微怔了下,意识到她的话里有话,呼吸骤然一重。 但他向来自持,鬼三通的告诫也时刻谨记在心,只得深吸一口气自我降燥。随后拎起她衣领,像提小鸡仔似的,将小人拎到床上,小惩大诫地打下屁股:“小坏蛋,合该饿你几顿。” 嘴上这么说着,双脚则诚实往外走去给她拿饭。 然而还不待走出门口,忽然眼前一黑,打着颤晕倒在地。 盛季及时抱住他,安置到床上,染着迷药的红蔻丹,再次拂过他饱满诱人的润唇,“都说了我会得寸进尺的。光是抱抱哪够呢?” 话毕,樱唇翘起一道狡黠得意的弧度,稳稳印在他的上面。 静谧夜色,随即发出一道“啵”得脆响,似烟花盛放般,好听得异常。 一亲芳泽后,盛季回味地吧唧吧唧嘴,但感觉缺点什么,不如昨夜“梦里”被他主动亲吻时,来得刺激,来得满足。 但时间有限,她也没敢再耽搁,开始调动诡术,帮他修复耳部受损的筋脉。 这朵万年金莲果然不可多得,修复效果要比之前她从鬼三通那里抢来的都好。 “不错不错,”还好当时没理会傅君茹那“一株”的措辞,多采上几株,未雨绸缪,“我怎么能这么聪明?” 一顿酣畅淋漓的运功修复后,盛季疲惫地将自己塞进自家男人怀里,满意地贴着他睡去。 第二日窗透初晓,曦照东床,云儿摇曳,翠柳哼唱。 穆淮策如往常一般醒来,惊觉胸前有一只毛茸茸的小脑袋,动作不自觉放轻。 忆起昨夜断片的荒唐,就知道是谁搞的鬼。懒得细究,只轻轻挪开她,仔细掖好被角,准备起身离去。 按照与傅君岚昨日商议的,今日比试的规则、每人出场顺序、竞争对手都会一一公布,他得提前去拿了消息,作进一步安排。 怎料小姑娘竟是难得一见早早醒了,眼睛还没睁开,两只纤纤玉璧已熟门熟路地拦住他脖子,迷迷糊糊地扮娇:“人家那么凶险地去帮夫君采莲,连个早安吻都没有,好伤心呐,好可怜呐——” 求一波月票,看在最近小甜饼这么真诚的份上呐~ 105章虽然是3000多字,但我建议没看的小可爱赶紧去看,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哪天搞不好就会删成1000字,后面就只能等有粉丝群再看咯。 ------------ 阿季的花式演戏(3) “这样说来,我也算十恶不赦之徒,实在配不得金莲补汤,不如再烦劳阿季栽种回去,可好?” 穆淮策虽是同她拌嘴,但手下意识稳稳拖住吊在胸前的小脑袋瓜,担心她一不小心会磕到床沿。 盛季不满嘟嘴:“夫君贯会欺负人家呢……唔!” 她话还没说完,嘴巴就被不留情捏紧,紧随其后,嘴角被泛凉小啄…… 这轻柔一吻,像是定身咒一般,令盛季蓦地怔住。 怎么回事? 刚刚发生了什么? 她是不是又在做梦,还是白日春(秋大)梦? 穆淮策被她呆萌的小模样逗笑了。 平日总是见她古灵精怪地在面前闹腾,忽然变得这般笨笨的,也煞是可爱。 神奇的是,随着她脸上绯红越来越浓郁,一双毛茸茸的狐狸耳朵也“biu”得自己幻化出来,耳尖也是红彤彤一片。 狐狸耳朵先是羞涩得闭合着,待她慢慢反应过来,又转而兴奋地八字外飞:“夫……夫君,你刚才调戏了我耶!” “调戏”二字让穆淮策有点头疼,且不说他之前被某个小东西无数次揩油,单说自己当成女儿搬照料的自家娘子,简单一个早安吻,哪里过分? “欺负的就是你。” 他温润一笑,像为梳理小狐狸白色绒毛一般,挠了挠她下巴。 口吻霸道,声音却如管弦般悦耳。 话毕,又饶有兴致欣赏两眼她懵懵懂懂的小模样,而后起身出门。 盛季慢慢回味过来,他这是在回答她刚刚那句“夫君贯会欺负人家。” 哎哎哎,不对呀,自家男人有情况啊,怎么忽然就开窍了呢? “夫君,再来一口嘛!刚才你吻得太快,我都没尝出味来,是甜的还是酸的呐?” 盛季索性先不管他为啥开窍,但既然这有了第一次就可以有第二次嘛。趁着他还没走出门,忙不迭贴上去。 “你当是在试菜,还甜的酸的?” 穆淮策被她急不可耐的神情搞得哭笑不得,见她还光着脚,只得耐着性子将人拎回床上,捂进被子,惩罚性敲了下她脑门,“辣的。” “为啥是辣的?”盛季很是不解,“我昨晚都没吃东西,怎么会是辣的?” 穆淮策玩味挑了挑眉,小辣椒可不就是辣的么。 盛季似乎瞧出点什么,想再缠着他细说,这人却是故意吊她胃口,怎么都不肯说。但和傅君岚有约在先,穆淮策只得搁下一句“好好反省”,就将门无情关上。 盛季也不气馁,之前他说可以“千里入境”看比试,如今她也可以“千里传书”继续撩汉嘛。 俗话说得好,好婆姨费汉,像她这么聪明会举一反三的小娘子,势必要好好磨一磨自家郎君滴。 至此,盛季才发现自己的灵镜不见了。 昨日白天一直在宿醉睡觉,晚上又急匆匆去灵渠下面采莲,一直没顾得上用灵镜,“灵镜好端端地能去哪?” “碧影?”她懒洋洋躺回去,同时朝门外喊话:“你瞧见我灵镜没?” 碧影却只端着早膳站在门外:“昨日打扫床铺时,那灵镜裹在床单里,属下不小心摔碎了。属下为您准备一块新的,您看成吗?” “就这啊,没事,你送进来吧。”盛季好脾气道。 “夫人,属下给您放门口吧。”碧影答道:“主子交代今日你要静心思过,不让属下进去打搅。” 盛季:“……这是什么规定?” 难道是唇角被他啄红肿了? “哎呦呦,老铁树开花也是有模有样呐。” 她将灵镜拿进屋,顺便照了下镜子…… “什么情况?!” 不照不知道,一照吓一跳,狐狸耳朵啥时候冒出来的?! 穆淮策刚刚有瞧见吗? 他好像刚才反应一切正常。但他对碧影的交代,又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赶脚…… 略略转睛,盛季用新灵镜向穆淮策发去“千里传书”:夫君,人家反省完啦,刚才服侍夫君的技能和外貌都不在状态,申请重新考核。 彼时,穆淮策已坐在傅君岚对面,闲适地喝着茶。 原本因为大战即将到来的压力,早上被小姑娘那么一折腾,皆是烟消云散,这会整个人神清气爽。 单身汉傅君岚此时一心为事业:“赛制同往常,两两一组对决。只不过这次加了个条件,只能三千岁以下的年轻一辈参加比试。” “看来仙帝爷也知晓,蛇渊带着五大长老同行的事了。”穆淮策一语道破。 “是啊,上次地蛇宗就仗着长老多,抢走传承人,又为了他们门派内邪门歪道的修炼,将传承人逼迫惨死。”傅君岚面露鄙夷:“幸好苍天有眼,他们年轻一辈皆是修为平平,这次无路如何都不得让他们地蛇宗再得手了。” “嗯……” 这时,穆淮策灵镜闪烁白光,收到自家小姑娘的“千里传书”,一瞧见她心虚的试探,他原本泛寒的眉眼,不自觉温度回升。 他故意模棱两可地回复道:并非全不在状态。 “喂?穆淮策,你有没有在听本殿下讲话?” 傅君岚一瞧见他那笑面含春的模样,就知道他在跟谁聊天,顿时就扎心了,气得去摇他肩膀,“能不能别见色忘友地这么明显?” “很明显吗?” 穆淮策放下灵镜,装作没事的人似的问。 傅君岚:“……兄弟,你眼睛刚才在冒星星,可现在是青天白日,能不能稍微尊重一下我这个不懂情爱的少年?” “可以。”穆淮策故作严肃,偏眉眼上扬,“你继续。” 傅君岚:“……”这还不如刚才呢。 ------------ 比试第一日:阿季的花式加油(1) 另一边,盛季收到穆淮策的回复,心里更是没底,“怎么感觉他意有所指啊?难道是想我主动招供?” 想了又想,继续“千里传书”:那夫君刚才是对阿季的内在满意,还是外在比较满意? 皓岚宫主殿这边,感觉又被尊重了的傅君岚,继续详细说着计划:“到时候我会控制那几个人的比试顺序,这样你中间会有足够的休息时间。” 经过两人之前多次谋算,由傅君岚控制比试过程,穆淮策易容上场,亲手解决每个曾参与嗜杀乳母的恶徒。而原本与他们比试的人会事先找合适时机迷晕。 “离影什么时候能赶回来?下迷药之事,我这边的人也可以代劳。” “不必。” 穆淮策果断拒绝,忆起当年那场血雨画面,眉眼不由冷峻:“乳母当年照料我,皆是亲力亲为。如今为她报仇,我亦会全全上手。” 傅君岚察觉他气压明显变低,只得试着转移话题:“这样也好,还能措措玄灵子和玲珑的锐气。” 怕被其他三脉抢风头,此次穆云派仅玄灵一脉到场,玄灵子又舍不得自家弟子受损,就游说穆淮策他先前在鬼市与各门派打过照面,熟悉对方修为路数,让他先探探底。 “她们自以为让你冲锋陷阵,再让玲珑扬名立威,殊不知玲珑都不会有上场的机会。” 穆淮策神色依旧,淡淡道:“坐享其成这招,已被他们用烂了,无需理会。” 而后他低头回复盛季发过来的“千里传书”,决计暂时放她一马:咱们阿季原来也有内在呢。 没有内在的盛季:“……” 这话虽是让她松口气,但怎么瞧着都不像好话。 于是穆淮策再次收到“千里传书”:人家内里很有料的,阿季扫榻相迎,欢迎夫君随时赏光呀。 穆淮策被她气笑,这个小坏蛋,话本子真是一点没少看。 哄兄弟失败的傅君岚:“……” 他又感觉到了来自世界的深深恶意,没有一点基本的尊重。 东偏殿。 其实穆淮策刚才虽然那么说,但直觉告诉盛季,她大概率还是被发现了。 不过他既然不戳破,那她就先苟着,等比试的事忙完,再跟他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毕竟如今两人的关系更亲密一层了呢,总瞒着他,她怪不好意思的。 而且如果他到时候生气,她就可以亲他呀,亲到他嘴软不生气为止,“我可真是太机智了!” 解决完一个小插曲,盛季注意力又转回禁地里梵音的事上。 要不要进去瞧一瞧呢? 其实小禅昨日说出了她的心声,早就想进去一观,碍于守卫森严,穆淮策又将她保护得紧,但比试这三日正是人多眼杂的好时机。 “表姐,你可知晓咱们白氏是否有族人被关在太宸宫?” 盛季左思右想,屏退碧影,悄悄给表姐盛羽“千里传音”。 “没呀。” 表姐恰好在白氏藏书阁整理典籍,一边黏补旧书,一本道:“自打先祖带领白氏避世之后,这些年和外面的各大门派势力一直都没什么交集。若非得说有什么交集嘛……”她坏笑:“还得是你和你家穆郎天注定的姻缘呐。前有姑父去穆云派送嫁妆,后有你离家万里去追夫呀。” “瞎说,我白盛季若是出嫁,那嫁妆定是十里红街,怎么是那点子谢礼可以相提并论的。”盛季傲娇道,“不过话说回来,当年那场上古大战,是因为一只花妖?” “据说是这样。那花妖本是良善之辈,曾是咱们先祖的救命恩人。可惜爱上一个凡人,被那自诩正义的道士颠倒黑白,非要说她想吸食那凡人魂魄来修炼,妖族和人族因此开战。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人妖相恋一直不被看好。” 表姐盛羽见盛季一直没吭声,担心说错话,忙又话锋一转:“但你和穆淮策不同,你俩都不是凡人,而且你家男人修为那么厉害,谁先吸走谁的魂,还不一定呢。” 但其实盛季是在思忖这花妖与凡人的故事:“后来呢?花妖被古灵大阵封印,那凡人可有善终?” “这个我就没太关心了。”表姐盛羽摊摊手,“你要想知道,等我把这藏书阁都理顺了,回头再帮你查查。” “好呀好呀,还得是我人美心善的表姐。”盛季嘴甜道。 “呵呵!每次你还不是动动嘴,就指使我干这干那,真是欠你的。”盛羽笑骂一嘴,“话说你啥时候回呀,好久不见,族人好多念叨你,说你女大不中留。”她巴巴吐槽:“还有你落下的那俩可怜娃,恨不得日日蹲在我房门口等你消息。” 俩可怜娃是盛季打小的侍卫和丫鬟,分别叫幽陆和明媚。 明媚性子温柔,自小像姐姐似的疼爱盛季。幽陆修为在白氏族里数一数二,偏内向自卑,不善表达,不爱与人接触。当初为营造她在闭关的假象,盛季没带他俩出来。听到他们日日守在盛羽那等消息,说不感动是假的。 “快了,最近已经有实质性进展。”被盛羽说得,盛季还真有点想家:“相信过不了多久,我就带他回家上族谱啦。” 既然他自小孤儿,那么白氏就是他永远的家。 “哎呦呦,实质性进展呐!”盛羽一听,连典籍也不整理了,守在灵镜前:“快说说,穆仙君白日里那么温柔的一个人,晚上是不是也禽兽一个?” 盛季:“……” 这就扎心了,她也想知道呢。 但这会不能露怯:“呸!我就不告诉你。” 和表姐盛羽“千里传音”之后,更加坚定盛季去探索禁地的决心,于是她又同小禅“千里传音”一番,两人商定于比试的第二日相伴前往。 第三日是决战,她不放心穆淮策一个人应对。 至于第一日嘛,当然是要给他好好加油,营造她乖巧在房间里反思的假象咯。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 此次比试的场合,安排在太宸宫西北侧的侍卫队修炼场,场地开阔,能容纳上万人。 各门派都设有观景台,无比试者可在看台观赏。 穆淮策则以穆云派此次来的都是玄灵一脉女弟子为由,避嫌至傅君岚的观景台。 对此,盛季颇为满意,按照实现约定的与穆淮策“千里入境”,顺便加油。 “夫君,你刚刚为何自己与自己对打?” 穆淮策起初不解,然后就见灵镜对面的小姑娘用手指撑大眼睛,“为何阿季刚才满眼就只有你一个人呐?” 穆淮策被她逗笑,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像是折射了阳光,刹那间绽放熠熠光华。 盛季也嬉笑:“哎呀呀,我想到答案了,原来是因为我家夫君太帅帅了呀!” “行啦,差不多行啦,我牙都快被你俩甜倒了。”傅君岚在旁边酸:“小心等会我把他赶回穆云派那边的女人堆去。”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 “小心我回头把你喜欢男人的秘密说出去。” “呸呸呸!”傅君岚气得牙痒痒:“老子要是喜欢男的,那这里就没你什么事了。” “你说什么?”穆淮策阴恻恻问。 傅君岚:“……我说我想去找个女人自证清白,肯定比你禽兽比你有能耐。” 再求一波月票啦,月票多多,小甜饼多多哦~ (本章完) ------------ 比试第一日:阿季的花式加油(2) 总算扳回一局,傅君岚说完就翘着二郎腿坐下,故作闲适的喝口茶。 结果:“那可说不准哦,你们男人在这事上面有没有能耐,还得我们女人说了算哦。” “噗——” 一口茶尽数喷出,惹得附近几座观景台的人纷纷看过来。 气得傅君岚骂骂咧咧就要抢过灵镜理论。 流影才不给他呢,好心小声规劝:“为了避免等会和您友好交流的升级为本人,忍一时风平浪静。” 深知盛季身份特殊,此前又遭仙帝爷猜忌,傅君岚只好打碎牙往肚里咽:“我以大局为重,不跟你小姑娘一般见识。” “且,本来我就在看我家穆郎一个,谁让你非得入镜。”盛季给他一个白眼,转而又对自家男人笑脸相迎:“穆郎最棒,穆郎最帅,穆郎最可耐!” 然后灵镜画面一转,就见白色大理石圆桌上用瓜子摆出一个爱心的图案。 穆淮策被这俩活宝叽叽喳喳地烦得头大,偏又气不起来,温煦叮嘱:“外面日头足,你就在屋里踏实待着吧,若还想吃什么就叫碧影去准备。” “都准备好了呀。” 灵镜画面又一转,满屏都是爱心,爱心形状的果子,爱心形状的糕点,就连飘在水面的碧绿茶色也隐隐约约呈现爱心形状:“想要问我爱你有多深,请看满屏的小心心。” 穆淮策啼笑皆非:“别人关禁闭都是苦大仇深的,偏你嘻嘻哈哈过得这么滋润。” “还不是被你惯的。”傅君岚又插话,还不忘找帮手:“是吧,流影,你家主子平日里没少惯着她吧。” “……我们家夫人温柔贤惠,平日里都是她惯着我们主子。” 流影本打算装死,但远远瞧见仆役端来的四份同款心形茶点,立马狗腿夸赞道。 盛季甚是欣慰:“傅君岚那份,也一道给你吧。” 傅君岚随后才瞧见精致茶点,骂骂咧咧:“你可真狗。” 傅君岚的侍卫瞧见连自己都有份,颇为感慨:要是自家有这么个人美心善的夫人,换他他也狗。殿下啊,你可长点心吧…… 穆淮策则是佯怒瞥了眼他,但流影一点不怕,主子这会正因着茶点在兴头上呢,根本没心思生他气。 “阿季有心了。” 穆淮策端起冰镇的心形瓜果,浅浅咀嚼,甜汁溢满牙床,也顺着喉咙一路溜进五脏,东西是凉的,心头却是泛起暖意。 “其实夫君有所不知,阿季的心早丢了。”盛季双手托腮,瞧着他吃甜瓜,但仿佛甜进自己心里:“一早就被夫君偷走了。” “咳咳……” 穆淮策感觉自己有被甜齁到。 又被糖衣炮弹攻击半晌,随后穆淮策就满载力量下场比试去了,盛季就边嗑瓜子边欣赏这盛世画卷。 一招一式,行云流水,一举一动,夺目万分。 哪知,傅君茹不请自来。 她刚才也去傅君岚观景台坐了会,虽是听穆淮策说身体不舒服,但她猜出盛季定是因为下灵渠采莲一事被惩罚了,心里总觉得不大舒服,遂过来瞧瞧。 可一瞧见盛季这舒舒服服好吃好喝的,到嘴边的问候就变味了:“哈哈,你被禁足吧?” “瞎说,东家是疼惜我怕到外面晒着,让我带薪休假。” 傅君茹酸了:“美得你吧。分明就是淮策哥哥嫌你拿不出手,才不带你去的。你居然还有心情在这吃,回头更是胖得跟猪一样。” “那也比你强,妆都晒化了,才丑得跟猪一样。” “你才是猪。” “就你是猪……” 两人叽叽喳喳吵得不可开交,后面更是朝对方扔瓜子皮,瓜果皮,最后连点心茶叶都没少遭殃。 傅君茹身边的玄通天境高手瑞姑姑,这回却没帮忙,像个老妈子似的笑呵呵跟在后面收拾烂摊子。 她能瞧出来,盛季这姑娘嘴毒但心眼好,公主其实是喜欢的,就是嘴上不肯承认。就连她这个老婆子也喜欢,比那个道貌岸然教坏公主的寒若月好多了。 两个小姑娘闹腾累了,就又坐下来观看比试。 赶上穆淮策与人对打,傅君岚作为主办方被人叫去处理琐碎事宜,观景台两对主仆都不在。 盛季闲来无聊,忽然想到如今执掌凤印的是芸鸾妃,傅君茹的养母,“仙帝爷为何不设仙后?” “我干嘛要告诉你?”傅君茹傲娇回怼。 “……本来就随便问问,但你非要吊我胃口的话,那也可以说道说道。”盛季坐直身板:“你不觉得这次的比试太过单调吗?” “怎么就单调啊?”傅君茹不满:“我七哥亲自操持的,可有看头了。你就是出不去,才这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他把你落下了啊。”盛季一本正经:“如此盛况,怎么能少得了你的歌声?” 哼,傅君岚叫你跟我抢男人,我整不死你。 “哎,你说得有几分道理啊!”傅君茹拍手叫好:“这大热天的,他们比试也挺辛苦,若我能去高歌一曲,岂不是让现场如入清凉之雅境?” 说着她就要起身而去。 “别急呀,你明日再去。” “为何是明日?” 盛季很是为她考虑:“今日比试过于繁多,最后一日又过于紧张,明日不多不少正正好。” 到时候顺便帮她转移穆淮策的注意力,降低他发现她失踪的可能。这法子,可真是物尽其用呢,她怎么这么有才? 傅君茹也觉得颇有道理,连忙吩咐仆从去准备明日的服化道。 继而礼尚往来,说起仙帝不立先后的缘由:“此事要从太宗仙帝那会说起,据宫里的老人口口相传,当年仙后善妒谋害太宗仙帝的宠妃,后位被废。自打那之后,太宸宫就再未设立仙后,凤印则是交由德行最好的娘娘代为掌管。但也警醒着她,一旦品行有差,随时会被替换掉。” 盛季了然,难怪芸鸾妃看上去那么和事佬呢,“这么说来,那禁地该不会就是当年关押废后之所吧?” 她又试探道,因为这说法与小禅给她描述的《往生书》故事大致相同。 傅君茹摇头,“据说那是太宗仙帝与宠妃的爱巢,当年盛景堪比中宫仙后。可惜如今物是人非,连进都不让进了。” (本章完) ------------ 比试第一日:阿季的花式加油(3) 傍晚时分,晚霞西斜,第一日比试在傅君岚等人操持下,圆满结束。 “李钰今日一整日都没动静,不像他的做事风格,再多加派人手细查。” 观景台上,穆淮策提醒完傅君岚和流影,而后往回走。 说起来一整日没瞧见小姑娘,这心里面总是惦念着。即便中途几次“千里传音”,但也抵不上面对面瞧她一眼,鲜活完好地立他面前,叫人更放心。 恰巧此刻,盛季很是默契地“千里传书”:我掐指一算,夫君要回来陪阿季吃晚膳了。 穆淮策唇角不自觉蓄起浓郁温柔:不错,算得很准。 盛季:那是,夫妻之间自然心有灵犀一点通咯。 其实是她用小纸人远远观测,“看”见他和傅君岚道别。但小小制造些浪漫,有助于促进感情嘛。 除了用小纸人全方位多角度地偷窥自家男人的盛世美颜,盛季还撒出去一把小纸人听墙根。 “听听”各大门派对今日比试的一些想法,以及未来两日的部署。大家各有各的应对策略,对争夺小禅一事皆是摩拳擦掌。 这些都还算平常,唯有玄灵子与玲珑的对话,叫盛季心情沉重起来。 玄灵子:“李钰这次倒是沉得住气。” 玲珑:“估计是想放松穆淮策他们的警惕,再杀个措手不及。既然他已混进太宸宫,想必早晚都会有场大动作,留给他的机会不多了。” 玄灵子:“你叫人再盯紧些,他不论做什么都不要插手,将事态控制在可控范围内即是。” 玲珑:“是,师父。还是您老人家英明,留下这步暗棋,随时为我们所用……” “谁——” 玄灵子忽然低喝一声,她隐隐感觉身后有灵力波动,但等瞧过去,四处角落皆是空空如也。 即便如此,她还是示意玲珑别再说下去,两人改为用灵镜“千里传书”交谈。 差点被发现的盛季,及时撤回小纸人,但仍心有余悸。 太宸宫近日高手云集,看来日后使用诡术,得更加小心些。 而玄灵子与玲珑的一番话,令她开始为穆淮策的处境担心,想法子要如何以自然的方式尽快通知他。 以至于穆淮策走进门时,小姑娘都没像往日那般扑过来要抱抱,而是耷拉着小脑袋,蹙紧蛾眉在深思。 “这是怎么了?”穆淮策坐到她身侧,倒杯茶,“谁又惹我们阿季不开心了?” “还能有谁,傅君岚咯。” 盛季索性顺着他话茬往下聊,假模假样地吃醋:“听人说,你们俩曾同出同进、同吃同睡多年,阿季都没能与夫君这般过,好不公平。” “谁说与你的?” 穆淮策阴恻恻看眼门外,门外的流影默默缩进角落里,万幸夫人没供出他。 “太宸宫这么大的地,想打听些你们儿时旧事,易如反掌。” “确实是好多年的事了。”穆淮策回忆道:“那时芸鸾妃娘娘还未执掌凤印,君岚作为庶子在这太宸宫里步履维艰。恰好我已年少成名,众人都会给三分薄面,念在同气连枝,我便拿他当弟弟照佛。”说到这,他轻笑了声,这笑声里有苦涩也有回甘:“如今风水轮流转,他一跃成为嫡子,仍念着儿时的情谊,换他来照佛我了。” 见谈话触及他伤心事,盛季不忍再说下去,而是双手捧起他的脸,继续故意醋道:“哟哟哟,这般兄弟情深,那若日后我和他同时掉入水里,你先救谁呀?”半是嬉笑半是威胁。 “自然是先救我们阿季。傅君岚皮糙肉厚,泡一宿都没事。” 穆淮策求生欲满满,刚才心头泛起的那点子不愉快也烟消云散。 “这还差不多。” 盛季两只小手又恃宠生娇地他脸上好一顿揩油,而后挪到他头上,轻轻揉搓松筋,也慢慢铺垫着要说的话:“夫君今日比试一切可还顺利?” 经由软软无骨的小手在头上力道恰到好处地揉捏,穆淮策紧绷多日的神经难得的轻快,“都好,阿季不必惦念。” “说不惦念是假的。”盛季适时道出真正意图:“先前在鬼市与地蛇宗结下那么大的梁子,只怕他们这回会在赛场上故意针对你。好在李钰已经被带回穆云派,想来不可能再跑过来害你了,对吧?” “在回穆云派的路上,李钰已借机逃脱。”见小姑娘如此挂牵他的事,穆淮策也没再隐瞒,“不过你放心,君岚那边已作好安排。倒是你,这两日还是要安安稳稳呆在房间,我在前面才好无后顾之忧。” “夫君放心,阿季保证会乖乖等你回来。”只不过中间要溜出去会。 先给穆淮策做好头部按摩,盛季又命碧影准备一桶药浴,美其名曰帮他彻底解乏。 穆淮策哪里不知晓她那点小心思,还不待她有小动作,就将人拎起来扔到门外,吩咐流影:“没我命令,谁都不能进。” 盛季:“……” 还不如直接说,“没我命令,不准夫人进来。” 但其实这药浴里面有添加鬼三通从万年金莲中提取到的花露,所以盛季势必要进去,施展诡术,助他更好吸收灵力。 “夫人,更深露重,请回吧。”流影尽职尽责道。 “流影,你说若是叫夫君知晓,他与傅君岚同吃同睡的事,是你告与我的,会怎么样?” 算计着药浴里的迷药差不多已发挥药效,盛季对着流影一通威逼利诱,成功走进净房洗浴之地。 ~ 蛇渊自得知小禅晋升出关消息,也匆匆出关,紧赶慢赶于当晚抵达太宸宫、 然而对于仙帝此次新增的比试规则“唯有年轻一辈的弟子可参与比试”,一下子打乱了他此前的全盘计划。 这趟太宸宫之行,势必要与穆淮策一战,不止为蛇婆和蛇翼报仇,更重要的是所有威胁到地蛇宗的人,都要彻底叫他消失在这个世上。 而先一步混进太宸宫的李钰,易容成一副新面孔,在此等候多时。 他给到蛇渊一本秘籍,“此修炼秘法,可助您隔空将灵力附着在门内弟子身上,直接与穆淮策交手。想必以您的修为,想要解决掉他可谓轻而易举。” 蛇渊简单翻看,“这秘籍是玄冥子给你的?” “是。”李钰应道。 但其实,这秘籍是一个神秘斗篷男人给他的,还有效帮他压制蛊毒,全力助他向穆淮策报仇。 “此等功法,为何给本座?”姜还是老的辣,蛇渊猜忌:“玄冥子为何不亲自上阵?”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李钰重复着神秘斗篷男人的理由,并自嘲道:“我如今右手筋脉被废,即便想让师父隔空传我修为,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嘴上这么说着,但其实李钰早已另有打算。 他明日会易容混进穆云派弟子当中,找机会给穆淮策茶水里下毒。但如果事情一旦败露,就推给地蛇宗,这秘籍正好铁证如山。 (本章完) ------------ 比试第二日:梵音的主人(1) 晨起,穆淮策坐起来,发觉自己是在小姑娘的床上,身上衣物都换成全新的,而昨夜洗浴记忆只剩一半。 想都不用想,这里面是谁的手笔。 他侧脸看向身边仍在熟睡的小姑娘,敛起一双狐狸眼的她,少了些狡黠,多上几分乖巧。双手双脚规规矩矩躺在那,似安静的美女子。 然而纤纤长睫的微弱颤动,还是出卖了她。 穆淮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下一瞬就俯下身,徐徐朝她靠过去。 感觉到他的靠近,深知有温热呼吸吃到她脸上,盛季的心跳不由加快,像是踹了个小兔子砰砰直跳。 夫君这是要主动送上早安吻吗? 他终于化被动为主动了吗? 天可怜见,这一日她足足等待了八百多年…… “哎呀!咯咯咯……” 盛季狼狈地捂住肚子,抵御着他大手的侵袭:“夫君饶命,饶命,我错了……” “浪漫早安吻”画风突变为“被挠痒痒的狼狈”,这让她一时难以招架,只得讨好求饶。 “错哪了?” 他一手攥着她两只小手,带过头顶,另一手则若有似乎地在她肚皮上轻点着,看似漫不经心询问,实则暗戳戳威胁。 这小坏蛋,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只怕昨晚他都被她…… 错在……不该装睡? 盛季随即否定这个答案。他指得肯定是昨晚之事,但昨晚她悄悄溜进洗浴室,调用诡术帮他吸收金莲花露的事,肯定不方便说。 那趁着他睡着,对他上下其手还顺便帮他穿上干净衣物的事,好像也不太方便说,到时候只会死得更惨。 “错在昨晚没经你同意,就让流影将你背到我房里了。”盛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穆淮策显然不相信她的鬼话,挑眉:“当真?” “你可以现在就去寻流影,一问便知。”反正她先逃过一劫是一劫。 这事,他自然会去审问流影。不过穆淮策也没打算放过这个胡作非为的小家伙,手指不轻不重地点在她痒痒肉上,咯吱得盛季哇哇大叫。 门外站岗的流影:一大早就这么激烈的吗? 随后穆淮策就起身下床,招呼流影去他房里。 一早接通盛季通风报信地流影,一字不差背着答案:“昨晚夫人一直在外面等您。见您沐浴睡着了,心疼您太累,就命属下将您抬到她房间,再帮您按摩舒缓一下。” 闻言,穆淮策没再追究,因为他早上起来确实感觉浑身轻盈许多,四肢百骸流淌的灵力仿佛如春风荡漾,这事就此揭过。 而有些心虚的盛季,则是在早膳上花了一番功夫,为换郎君一份笑脸。 哪知,穆淮策一听这早膳是她做的,脸色更不好了,“我忽然想到和君岚有件重要的事要商议,你们先吃,我去去就回。” “好嘛好嘛,我跟你开玩笑的啦。”盛季气闷地拦住他,“这饭还是小厨房的厨师做的,我就是在饼子上刻了几个字。” 穆淮策这才有惊无险地重新做回桌前,有心思细细瞧那叠起来的一摞千层饼,只见每张饼子上都刻有“孤独求败,凯旋归来”的字样。 穆淮策展颜,“阿季有心了。” 随后主动拿起千层饼,优雅地撕成一块块放入嘴里慢慢咀嚼,再寻常不过的举动,但因为他而显得矜贵雅致。 而且盛季还发现,他今日早膳要比往日吃得多了些,心里不禁成就感满满,甜蜜满满。 吃过早膳,穆淮策便要出门。 盛季蹭过去帮他整理衣物,昨晚大饱眼福的场面不由浮现在眼前,这男人穿上衣物是倾城倾国之姿,脱了衣物也是叫她闭月羞花呢。 “想什么呢?”瞧着她贼兮兮的眼神,穆淮策就知道她没想啥好事,敲了下她脑门。 “哦,我是在想,夫君今日比试之人皆是各门派乔楚,需得集中精神,就不必与我频繁地‘千里入境’了,但我还是会‘千里传书’为你加油助威哒。”盛季贴心地表示。 实则是她要去探查禁地,不方便与他“千里入境”,但可以“千里传书”制造她还在房里的假象。 “无碍,今日比试于我而言难度不大。”穆淮策揉了揉她头安抚道:“阿季若是担心,那便先不看了罢,静待佳音即可。” “嗯呐。”盛季依依不舍地送别他,“东西都带好了哈?我上次给你求的平安符也带着呐?” 鬼三通说,若是耳朵痊愈能达到七成,就有能听见微弱声音的可能。然而昨夜她按摩耳部脉络,始终未能达到七成自愈,她这心里始终有点惦挂。 “放心吧,都带上了。”瞧着她像小管家婆似的跟在后面唠唠叨叨,穆淮策也不觉得吵,耐着性子笑道:“平安符装在你送的荷包里,荷包日日随身佩戴,忘不了。” 听他这般在意她送他的礼物,盛季欢喜极了,一路送他至院子门口,目送他背影消失不见,才转身回房。 “我要再睡个回笼觉,若无要紧事,别来打扰我。” 盛季交代碧影在门外守着,自己则进屋秘密联系小禅,很快小禅找了个身体不适的理由,中途离开比试场地,悄悄留到禁地前二人汇合。 “我们是要从灵渠下面进去吗?” “灵渠下面的出水口有封印,搞不好会再引来守卫队。”盛季表示:“你帮我望风,我自有办法控制住禁地守卫。” 于是二人分工合作,小禅望风,盛季则趁守卫不注意,无声施展诡术,将小纸人贴在他们脚后跟,瞬间控制住他们心神。 “走!” 而后不由分说,就拉起小禅飞过禁地大门。 前后也不过几息的事,禁地守卫一个个只当天气炎热,自己打了个盹,于是挺直腰身,继续打起精神戒备。 与此同时,潜入太宸宫仆役队伍的李钰,也凭借易容术轻松取得信任,找到往穆淮策吃食里下药的机会。 怕牵连太广,他特意挑了穆淮策爱吃但傅君岚不爱吃的食物,而后狠毒冷笑:“穆淮策,我定也要叫你尝尝这不人不鬼、生不如死的滋味!” 禁地。 盛季两人一进去,就听见那道空灵且沧桑的梵音再度响起:“你们终于来了。” 却是因为这废弃的“莲漪宫”太大,一时分辩不出梵音是从哪间屋子传出来的。 是的,这“莲漪宫”虽然饱经风雨洗礼多年,但从亭台楼阁、水榭池塘等的布局依稀能看见当年盛景壮观,即便是如今傅君茹和傅君岚的宫殿能不能比。 一旁的小禅也小声惊叹:“这格局,与祭祀苑都不相上下。” 盛季点头:诚如传说所言,当年太宗仙帝对这位妖妃宠爱非常,一如如今仙帝对祭祀的倚重。 (本章完) ------------ 比试第二日:梵音的主人(2) 太宗仙帝对妖妃的宠爱赫然摆在眼前,让盛季不由想起穆淮策宠着她的点点滴滴,于是忙里偷闲给他“千里传书”:离开你不足半日,就仿佛分开一万年,人家心里甚是惦念,翘首以盼夫君威风归来。 彼时,穆淮策已易容成仇人对手的模样,才将当年那人砍在乳母上的刀,一点不差地还回去,整个人周身都凝聚着阴厉的低压。 然而当收到自家小姑娘的“千里传书”时,脸上发寒的神色情不自禁泛起一股暖意:放心,定不会叫阿季失望。 瞧见主子心情缓了些,有眼力见的流影赶紧见缝插针汇报:启禀主子,李钰已易容混进仆役队伍,并暗中往您的吃食中添加了药粉。 “留着他。”穆淮策一瞬间又恢复冷血嗜杀模样:“回头死这么多门派弟子,正好拿他给太宸宫一个交代。” “是,主子英明。”流影恭敬应道。 禁地,盛季收到自家男人信誓旦旦的保证,不由莞尔:他已愈来愈在乎她感受,这是个好兆头,她回头得再加把劲。 随后带着小禅继续往里走,停在东南角的池塘处。 只见荒废许多的禁地里,这处池塘依旧清澈见底,偌大的水平上漂浮着一朵巨大红莲,正妖冶绽放着,隐约能感受到每一朵红莲花瓣里都流淌着丰厚灵力。 “这池塘的水,应是与外面的灵渠相通吧。”小禅推断。 “不错。”盛季想到了在灵渠底下见到的出水口,“算算位置,的确是这处。” 然而就在两人想要上前进一步探查时,池塘周围竟生出一道无形屏障,生生将她们弹开数米远,根本无法靠近 想起这池塘底下的出水口有封印痕迹,再瞧瞧这莲池种种异样,似乎便见怪不怪了。 梵音声源不在此处,两人又往宫殿里面探查。 小禅不禁感慨,“这宫殿的布局竟与《往生书》上一模一样!” 说话间,不知怎的,她竟被旁边老槐树上的一片树叶吸引,跟着它一路来到一处枯井。 枯井看似无异样,但小禅和鬼三通修炼过奇门遁甲之术,一眼瞧出这枯井之上有道符咒。 “咦,好奇怪啊,这里荒废这么久符咒居然还有法力。”小禅转头招呼:“阿季姐姐,你快来……” 然而她身边空空如也。 盛季不知何时,已来到“莲漪宫”二楼的观景阁。 这观景阁在高处,更是饱经风吹日晒,破落地不成样子。 然而惊奇的是,屏风上却挂着一副画,而且完好无损。 画上似是个清俊儒雅的男子,一身浅灰色衣袍,简单却不失大气。可无论盛季怎么瞧,她都看不清他的脸,偏又觉得这人很熟悉很亲近。 她的指尖想试探着去触碰画中人的脸,却在刚接触刹那,画作竟变成一束光钻入她脑海,瞬间昏迷倒地。 而小禅那边,原本想先去找盛季,但被那片树叶始终环绕在周身,后来树叶又飞到枯井的符咒之上,示意明显。 “你要我撕去这道符咒?” 树叶没有像之前那样缠上来,看来是默认了。 “可我不知这枯井里封印着何人?” 小禅犹豫着将手靠近那道符咒,然而还不待她的手碰到它,它忽然便消失而去。 一同消失的,还有刚才那片树叶。 紧接着,小禅只觉《往生书》又要开启新一重境界,顾不得去找盛季汇合,她当场盘坐下来进入修炼状态。 比试现场,穆淮策今日不知怎的,总觉心中有一丝不安。 或许是小姑娘收到他那条“千里传书”后就没再回复的缘故,叫他总是不大放心。 于是他又发出新一条“千里传书”,可惜迟迟未收到她的回应。他见状,又“千里传书”询问碧影,奈何碧影竟也似消失一般。 “跟我回去一趟。” 穆淮策坐不住了,不顾傅君岚的询问,起身叫上流影就准备往回走。 恰在这时,傅君茹穿着打着蝴蝶结的粉嫩仙女裙翩翩而至,“如今中场休息,本公主就倾情献唱一首,帮着七哥一起尽到地主之谊。” 众人:“……” 本以为在烈日当空时与对手比试已是一种折磨,谁能想到这位君茹公主竟然还会来唱歌?杀了他吧…… “不准走!” 眼见现场很多人纷纷离席,傅君茹不由强势命令道,尤其面对穆淮策的举动,更是委屈得不行:“连淮策哥哥也不喜欢君茹的歌了吗?” 傅君岚心道:这问题有点微妙啊。说喜欢,其实穆淮策啥都听不见,说不喜欢,这位小公主肯定要闹脾气。 好在除了对付仇敌,穆淮策向来是好说话的,他先是抬手示意傅君茹“公主请”,而后侧身交代流影:“你先去,我随后就到。” “是。”流影随即匆匆往回奔。 ~ 昏迷的盛季,灵魂好像飘荡到一处大草原,附着在一名女子身上。 对面坐着一身着浅灰道袍的男人,同样看不清他的脸,目光随后落在他的袖口处,“破掉了。你那乾坤袋里还有别的吗?换一套。” 男人低头揪住袖子看了看,“嗯,是有点磨破了……”略顿了顿又道:“我乾坤袋里的也都是破了的,没得换,怎么办?”语气惨兮兮的。 “不至于吧?” “盛季”没轻易上当,质疑道:“你道法如此高深,连买件像样衣服的银钱都没有吗?” 男人急忙坐起身来,“不信你自己看。”随后,他将乾坤袋扔给了她,“我出门就带了三套衣服,眼看过去数月,自然是没有像样的了。” “盛季”见他都这般了,也就没再抬杠下去。她从自己的乾坤袋里挑出缝衣针和银线,朝他摊开手,“给我吧。” 这话,这女子说得成竹在胸。不同于盛季含着金汤匙长大,十指不沾阳春水。这女子似乎之前也曾为谁缝缝补补,针线活信手拈来。 男人麻溜地脱下外套,乖乖地递给她,“有劳了。” “盛季”伸手接过来,摊开衣服,找到袖口破损处稍加比对后,开始飞针走线。 每一个动作,都仿佛盛季本人亲身经历。 包括男人躺到草坪上,借着月光,自下而上打量着她。 可眼下“盛季”却并未过多关注男人,从她记忆里,盛季模模糊糊看到另一幅画面,好似是这女子前世。 不够宽阔却温馨十足的茅草屋里,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卧病在床,而她就安安静静坐在床边陪着她,低头缝补着衣物。 盛季同样看不清那男人的脸,但能听见他声音:“娘子,你这低头认真的模样真好看。” “即是此,夫君便要快快好起来,否则日后指不定便宜哪个男人呢。”女子娇嗔一句。 然而盛季听到这,竟是呆住——这女子温柔甜软的嗓音,与她在梦中被梅花鹿带去的茅草屋里女主人的声音,竟是一模一样。 (本章完) ------------ 比试第二日:穆郎捉阿季 这时,两行清泪从“盛季”的眼角徐徐淌下。 恰巧不巧地落在浅灰色道袍上,她刚想用道法将其烘干,不成想一只小手突然伸过来,先一步捞走道袍。 “哇!好漂亮啊!” 小女孩顾不得满头大汗,两只眼睛都快粘到了那只被缝补过的衣袖处,两眼亮晶晶道:“这绣得竟然跟真的似的!” 盛季再次震惊:这小女孩居然和小禅长得一模一样。 听小女孩这么一说,男子也跟着起身查看,原来破损袖口处,如今正绽放着一只银丝金边的并蒂莲,生动传神,真真的像是长在上面的。 那男子很是欢喜,可以说是簕颠了。 小女孩不乐意了,嘟着嘴拉扯着“盛季”的衣袖,撒娇:“花姐姐,你好偏心呐,给莫忆师傅绣这么好的看的莲花,还一绣就是两朵。小寒一朵都还没有呢,小寒也要——” “盛季”忙笑着哄着小女孩:“好,花姐姐给你绣,给你浑身上下都绣满可好?” 这时,虽是看不清男人的脸,但盛季却能察觉到男人的目光,后者朝着她笑得大有深意…… 盛季再想凑近去瞧他的脸,却感觉被谁推了一把,推出了梦境。 “那绣着并蒂莲的道袍,怎么和这画上男子的衣物很像……哎,画呢,怎么不见了?” 盛季醒来,才发现画不见了,小禅也不在,忙用灵镜联系她。 这才看到穆淮策给她发来的多条“千里入境”和“千里传书”,语气焦灼。 盛季暗道不妙,匆匆找到小禅往回走。 谁知再路过那处池塘时,正中央那颗红莲竟然忽然金光大绽,好像中间多了个什么物件。 但事态紧接,盛季也来不及查看,只想着后面找机会再二次探入禁地。 ~ 穆淮策稍晚流影一步回到东偏殿,守在门口的碧影只感觉做了场梦,而里面的屋子根本就没有盛季的踪影。 “人呢?!” 穆淮策厉声质问,嗓音冰冷。 碧影当即跪地:“主子恕罪,属下一直守在门口,实在不知……” “主子,窗户是开着的!” 这时,流影忽然提声喊道,“屋子里没有任何打斗痕迹,或许是夫人自己……” “你问问鬼三通。” 穆淮策扔冷着张脸,继续四处打量房间,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细节。 恰巧这时赶到鬼三通住处的盛季,连忙威逼着他说谎:“对对对,人在我这,我俩一直在研究怎么让那些金莲的灵力能让你更好吸收。” “即是如此,为何不直接说与我?” 穆淮策匆匆赶到,一见到盛季就劈头盖脸训斥道,他急得差点就要请仙帝调用太宸宫侍卫队全面搜查了。 今日李钰刚混进来,万一对她有个好歹,他这辈子都寝食难安。 “我也是才接到鬼三通的通知,就想着等回头成了,给你个惊喜嘛。”盛季心虚在前,乖乖认错,“别气了,好不好?” 一旁的鬼三通嘴角抽了抽:这么大口锅砸下来,你也不怕拍死我这把老骨头。 然而等穆淮策无声质问他时,他也只得赔笑:“唉,我也是刚发现的。见你在比试,就只告诉她一个人了,哪成想闹出这么大的乌龙?” 穆淮策仍是冷着脸,“为何不叫碧影陪着?” “谁知道她会不会打小报告?万一扰乱军心,影响东家作战怎么办?”盛季套用着事先想好的说辞:“阿季岂不是又成罪人了嘛?” 她确实是害怕碧影告状,没办法,碧影对穆淮策实在太忠心了。 要是得知她扇窗禁地,还是带着传承人,肯定不会和她们同流合污。 所以她临出门时,就用小纸人控制住碧影心神,仿佛太累了打个盹似的。 然后待她离开禁地时,就赶紧撤掉了诡术,将将赶在流影回去之前,算是有惊无险。 穆淮策也知晓碧影的忠心,但也清楚只要小姑娘不太出格,碧影还是不会多嘴的。 所以盛季的解释,他没有完全信。 只肃着脸,坐下来无声喝起茶水。 鬼三通见状,连忙抱起小禅往屋里走。 盛季也心里打个颤,心知这是没糊弄过去,但实际情况她还没理出头绪,一时不知从何说起来。 想来想去,她只得黏糊糊蹭过去,拽着他衣袂撒娇:“东家关禁闭是怕我去比试现场,对不对?我知道你的良苦用心,所以这两日都未过去,也就不算违背东家的意思,对不对?” 穆淮策淡淡瞧着她,“继续编。” “人家说得都是真的。”盛季见他真动怒,只得动用更多演技,委屈巴巴挤出两滴泪:“阿季就想着说,尽可能帮到东家,也不枉费你对我的一番良苦用心呐。” 穆淮策还是没松口。 盛季麻了,软得不行就来硬的吧,“既然东家不信,那我再怎么解释也没有意义。我还是不说了吧。”说着执拗地转过身去。 这么一别扭,反倒是让穆淮策动摇几分:“那你可研究出来了?” “当然!” 盛季再转过脸去,已是一脸闪亮亮的笑意:“将金莲化作精露,东家洗澡时,阿季可以无偿帮你涂上哟——” 她脸不红心不跳地将昨夜的法子,拿出来当挡箭牌。 穆淮策:“……” 他刚才就不应该心软。 谁知这时,鬼三通一个不注意,小禅不嫌事大得跑出凑热闹:“帅锅锅,我也可以帮忙涂哟——” 鬼三通着急麻慌抛出来,用胳膊夹起她就往回走:“你给我进去!别在这捣乱!” 小禅心有不甘地挣扎着:“凭什么阿季姐姐可以帮忙,我就不能帮忙?” 盛季瞪她:“因为你没有好看,手指也没有我的软……唔唔唔……” 怕她再说出一些大逆不道、少儿不宜的话,穆淮策赶忙捂住她的嘴,带回了东偏殿,“走啦。” 回到东偏殿,穆淮策没来得及和盛季算账,草草吃两口饭就出门了。 盛季也不敢问他去干嘛,乖乖回房苟着,顺便琢磨琢磨禁地的事。 谁知还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突然被通知各大门派都有弟子离奇死亡,要求所有人到白日的比试现场结合。 发烧还没好利索,写得比较粗糙,回头再润色哈~ (本章完) ------------ 比试第二日:阿季捉穆郎 穆淮策吃完晚饭就出去了,盛季独自回到房中,边踱步消食边思考白日在禁地的新发现。 首先能确定的是,那梵音的主人就是画中之人。 而通过那离奇的梦境,可以知晓画中之人就是梦境中的男子。 梦中和小禅长相极为相似的小女孩,喊他莫忆师傅,喊“她”花姐姐。 结合小老头和宴会那日获悉的花神祭传说,可知这两人就是太宗仙帝的妖妃花莲漪和道奇寺的道士莫忆,小禅从《往生书》上看到的故事也可以佐证这一点。 再结合她时常梦回的那个茅草屋,这花莲漪似乎是深爱着前世的夫君山林。 因为人妖寿命殊途,山林早早去世,花莲漪在执着地寻找山林的转世,而那个就是太宗仙帝…… 盛季为自己的推论深表满意。 但她不懂的是,此事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若说小禅因为是往生术的传承人,而花莲漪的故事恰好堪写在《往生书》上,知晓此事也就不足为奇。 为何莫忆的画像要一直呼唤她? 还有,为何莫忆的画像会遗留在“莲漪宫”?若有术法千古不坏,为何她一碰就消失了? 这些人物关系,好像理顺了,又好像千丝万缕,无从说起。 就在盛季烦躁纳闷时,突然侍卫队的人来了,通知各大门派都有弟子离奇死亡,要求所有人到白日的比试现场集合。 盛季和碧影随即去皓岚宫主殿找穆淮策,结果被告知傅君岚和穆淮策都不在。 “那我们先过去。” 盛季叫上碧影,随着人流往练武场方向而去。中途分别给傅君岚和穆淮策“千里传书”,但两人谁都没回。 “你可知你主子去做何事?” 待到练武场,各门派陆陆续续到齐,就连傅君岚和陪在仙帝左右而来,独独不见穆淮策时,盛季察觉不对,压低声音问碧影。 碧影摇头:“属下不知。” 盛季无法,只得悄悄退后,找个人少的角落,撒出去大把小纸人查找穆淮策主仆二人的行踪。 然而这时,地蛇宗已有名弟子跳出来问:“怎么不见穆云派的穆淮策? 众人恍然:“还真是!” 有人将目光投向他最好的兄弟傅君岚,有人将目光投向盛季和碧影,仙帝也发话了:“君岚,淮策和你住在一处,你可知晓淮策此刻在何处?” “回仙帝爷,君岚不知。”傅君岚拱手道。 仙帝爷面色微沉,又看向盛季,“你可知晓?” 盛季慢吞吞组织着措辞:“回仙帝爷,东家他……” “启禀仙帝爷,淮策晚间去向鬼三通前辈请教些问题,一时沉浸其中,这才晚到一步。” 这时,穆淮策从人群中款步而出,顿时就成为众人眼中的焦点。 今日比试一整天,天气又热,很多人这个时候被叫出来都精神不佳。 可一袭月白长袍的他,仍是谪仙一般的存在,姣姣似白月光。 鬼三通抱着小禅,随即也朝仙帝缓缓行礼。 “哦?劳累一日,这么晚还有要事相商,淮策可是遇到难处了?” 仙帝看似作为长辈,和颜悦色关心道,实则不动声色试探。 穆淮策作为穆云派弟子,与传承人父亲关系走得近,这对太宸宫争夺传承人来说本身就够成威胁。 其他门派亦是有此担忧,目光也都紧紧盯在他身上。 结果就见穆淮策不急不缓答道:“此前阿季曾获花神祭宴会彩头金莲一株,但淮策研究几日也想不到如何将金莲的灵力最大功效发挥,考虑到金莲花期有限,遂去向鬼三通前辈请教。” “可有结果?”仙帝又看鬼三通。 “需将金莲炼化,制成花露,对灵力的吸收效果方能达到最佳。”鬼三通机械地背着台词。 毕竟这副言辞,他已说第三遍了。 盛季也察觉到其中猫腻:这根本是她用剩下的借口。 于是等此话题了却,穆淮策退回到人群中时,盛季悄咪咪凑上去,无声询问:夫君即是去找鬼三通,为何不带我一起去? 哪知,穆淮策竟学着她的那套言辞,用灵镜“千里传书”:怕一时没有结果,让阿季伤心,我岂不是又成罪人了? 盛季:“……”又学她。 她又给鬼三通“千里传书”:可我这花露白日就炼制好了,是吧鬼三通? 鬼三通仰头望天,不欲回答。 他谁也得罪不起。夫妻打架床头打架床尾合,非要都来祸祸他,最后搞得他里外不是人。 穆淮策见状,朝盛季挑了挑眉,那揶揄的笑意仿佛一眼洞穿人心。 盛季抿了抿嘴:算了,暂且放他一马。 趁着这会功夫,那边对各门派死亡弟子的验尸结果已经出来——中毒死亡。 “这毒见血封喉,可见幕后之人就是今晚才出手的。此毒藏得极深,若非老夫验尸多年,恐怕都难以发现……”老仵作骄傲地说了一大串。 众人:“……” 见到死人还这么兴奋的,也就只有他了。 仙帝摆摆手,老仵作赶紧噤声。 “今日之事关系重大,本座深表痛心。”仙帝爷下令开始严查:“既然事发在太宸宫内,那么本座自当给诸位掌门一个交代。” 随后侍卫队开始登即在场每个人今晚都在何处,做过何事,谁能证明等等。 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好家伙,各门派那点子阴司都查出来了。 什么男长老和女弟子私相授受,什么那个门派偷学那个门派的心法秘籍,亦或者师兄打压优秀师弟,层出不穷。 不过不管怎么说,最起码大家都能证明清白,似乎谁都没有下毒时间。 案情进入焦灼,最后在征得众人同意的情况下,仙帝派傅君岚带人到各间屋子搜查。 没想到在等人期间,那个地蛇宗的弟子又跳了出来:“启禀仙帝爷,弟子知晓凶手是何人。” “哦?你说说看。” 仙帝爷脸色并不见太多欣喜,而是瞧了眼蛇渊。 这种事,按理说应是弟子先汇报给门派掌门,再由掌门人告知仙帝。 但蛇渊如老僧入定般,对此事漠不关心。 然而这弟子不是别人,正易容之后的李钰。 穆淮策,我看你今日还如何脱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