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第一章大概是愿意的 又是一年春。 冷清的院子里,四角的飞檐都挂上了红绸,上了岁月的门窗上贴着大红的喜字,生生的驱走满园春寒。 屋子里,火炉烧的正旺,跪坐在一旁的丫头,哭的两眼通红。 “都说娄护卫是从死人堆里爬出的阎罗,您怎么能应下这门婚事?” “不行,您不能嫁,那哪里是嫁人啊,分明是把您往火坑里推,奴婢这就去找老爷,这婚,咱们不能应!” 小丫鬟满脸的怒意,气势汹汹的起身就要去找这府邸的老大,傅老爷子说情。 傅清颜叹息一声,抬手将人拉住,将她那双满是冻疮的手,覆在火炉的上方。 炽热的温度烫的人心惊,连忙两面翻动。 “小姐!”小寒急的跺脚,“您怎么一点不着急啊?!” 自婚事突然定下,到现在整整一天了,府上张灯结彩,挂满了喜庆的红绸,自始至终小姐都是神情淡淡的模样,可让把她给急坏了。 该不会是小姐被吓傻了吧? 也是,好好地相府千金,结果却要被拉去和那目不识丁的莽夫婚配,那人无父无母无背景不说,传闻还是个与狗夺食的乞儿,要不是运气好,遇了天子,早不知道饿死在哪个旮旯角了。 婚事定的这么匆忙,早上来人通知,晚上府里就挂上了红绸,活像是明儿就要人出嫁一样,这换了谁,谁心里也不好受。 想到此,小丫头泪珠子穿了串的往下落。 “噗呲。” 突兀的笑声让悲凉的气氛戛然而止,小寒愣了,“小姐,你还笑,呜呜...”看到傅清颜脸上的笑容小丫头顿时哭的更伤心了。 呜呜,小姐果然是被吓傻了。 “嘶...!”手上的冻疮被火灼了一下,她也只哆嗦了一下手,却也不曾看一眼,一心只想着小姐这突如其来的婚事。 傅清颜看着小寒的手,眸子的神色暗了暗,“是我没用,害的你跟着我受累。” 冻疮生的多了,手上的肉时常是感受不到冷暖的,能感受到的也只剩下痛了,待到天气暖和了,便是钻心的痒。 “小姐,可千万别说这样的话,跟着小姐才是小寒最大的福气。”小寒摆了摆手,“冻疮而已,等到天气暖和了,自然就好了。” 是啊,等到天气暖和了,冻疮好了,手上就留下难看的褶皱。 傅清颜看着眼前烧着灼热的火盆子,将她那双遍布紫红色的手放在了火炉的最上方,暖的皮肉都在发痒。 “小姐?其实我一点也不想做相府的二小姐。” 她的话顿了顿,似在叹息,“这里就像是个囚笼,让我窒息的快要死掉,如果嫁人就可以得以解脱,我大概是愿意的。” 小寒知道她难受,也不敢再提婚事,怕惹了她难受。 以往,他们这个院子连个火盆都没有,明明那么冷,可从来没有这一刻,冷的让人心都止不住的发颤。 明明是相府的千金,本该锦衣玉食,待到及笄,会有父母相看门当户对的好儿郎与之婚配。 而小姐呢,自三年前被接回来起,就成了夫人的眼中钉,私下里各种克扣折磨,可夫人娘家势力强横,相爷也因为私生女的出现觉得没了脸面,越发的不待见这个二女儿,对夫人的所作所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的婚事更是如此草率,只一日的光景就想把人送出去,就像巴不得送走瘟疫一样。 可她是相府的二小姐啊,金枝玉叶却被人如此对待。 每每想到此,小寒的泪水就止不住的往下掉。 ------------ 第二章就是天意 待到把手掌暖的发痒时,傅清颜这才把当下的局势捋清了。 三年前母亲病逝,死前一定要她到京都找亲生父亲,寻求庇佑,那是母亲的遗愿,不容拒绝。 可来了京都,她才知道,亲生父亲竟然是一朝丞相,倒是大大的出乎了她的意料。 到了相府,才知道,什么叫做面子工程,对外,丞相夫人是个极好的嫡母,宽容大度,温婉端庄。 可对眼中钉,她算是知道,绵里藏刀是怎样的厉害。 傅蔚安说她长的太招摇,赏花会上几个公子盯着她看的样子让他丢尽了老脸,不如送去给二皇子做妾,免得她到处勾引人,出了事丢脸的还是丞相府。 崔氏却说:“一进门我就知道她是个不安生的,大抵是从小没教育好,这样的姑娘进了高门子弟的府,难保一个不懂事惹怒了人家,这不是平白给丞相招惹了事端,我看不如找几个一直和你对着干不愿意屈服的小官。 一来,她长得还可以,做个妾,吹吹耳边风让丞相在朝堂也能顺心些,而来在您手下看着,她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听听,如意算盘打得多好,将庶女嫁给不对付的小官,眼不见为净。 傅清颜捏了捏自己被烤的火热的手指,仔细的在上面涂上矾霜,脸上平静的异常。 当今圣上手段雷霆,士族权贵人人自危,也就傅蔚安还想攀附皇权,还想将傅玉姝嫁入皇家,好让他在朝堂上做那个一手遮天的权臣。 呵,也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错,皇帝突然赐婚,傅家女赐婚御前护卫娄风。 傅家女,当今的圣上可真不是个简单人物。 傅家有女,嫡女傅玉姝,真正的金枝玉叶怎么可能下嫁给一个从三品的护卫,用崔氏的话说,傅玉姝可是皇后娘娘的命。 傅蔚安会把她拎出来,给傅玉姝挡灾,简直一点都不意外。 皇帝一边打压了丞相府,给傅蔚安一个警告,却没有动傅玉姝。 傅蔚安也不是傻的,知道皇帝这是在警告他,为了稳住圣心,当即选了近的不能再近日子,婚事被定在三日后。 和谁成婚,于她而言并无差别。 比起和傅蔚安作对的那群老头子,御前护卫好歹还是个身强力壮的……恩……还是做妻,其实真的没必要哭的这么伤心。 傅清颜仔细的将她每一根手指都抹上了矾霜后,这才牵着小丫头的手,一点一点的帮她把矾霜抹上去,再把手指使劲的搓揉,揉的手指发红,发痒,这才停下。 “小姐。”小寒的眼红彤彤的,好不容易直住的泪水再此决堤。 多好的主子啊,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傅清颜轻笑了一下,将手里的矾霜扔进了火盆了,吓得小寒急着道:“小姐,矾霜要二十文呢,咱们趁着这几天多抹抹,免得...”被人看见,该笑话了。 这也就是小姐要出嫁了,府上这才送来的炭火和矾霜,免得成婚时新娘子还病着,闹出什么笑话来,丢了相府的脸。 傅清颜站起身,扯了一下身上短了半截的袖子,一张精致如玉的脸在火光的照耀下,嘴角带着的笑意真是张扬极了。 “你想说,丞相府的二小姐,手上有冻疮被人瞧见了,会笑话丞相府的嫡母克扣了庶女?” 小寒木讷的点了点头,小姐真的长得太美了,不笑便已是倾城,若她带着三分的笑意望着你时,当真应了那句百花失色,美的动人心魄。 傅清颜紧了紧身上的薄衣,眼中闪过狠厉,冷笑一声,“呵呵……这还真是天意啊!” 她竟然重生了! 老天爷让她又回到皇帝赐婚的这天,她还没有逃婚,还没有遇到崔氏安排的那个人,一切都还来得及。 这就是天意啊! 傅蔚安,崔氏,有些账咱们慢慢算! “啊?”小寒有些担忧,自从小姐生了一场大病醒来之后,时不时的就会冒一句奇奇怪怪的话,性子比着以前也冷了很多。 若换作往常,小姐定会老实本分的按照夫人吩咐的在屋子,养好自己的手,免得被人瞧见了收拾的冻疮,可现在的小姐,一言不合就将东西丢进炉子里。 难道是记恨夫人让她在冬日里洗了三大盆的衣服?还是得了风寒烧了五天也没请个大夫来瞧瞧? 可往年不都是这么咬牙挺过来的吗?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气这个,而是婚事啊,小姐该去求一求夫人,哪怕嫁个文官,也比黑脸铁臂的武官强啊。 只是夫人看着好说话,可未必会同意。 看着傅清颜突然起身,病歪歪到了床上,小寒的眸子又红了,上前,给傅清颜拿过厚重干硬的被子盖在身上,也顾不上矾霜了,只道: “小姐,您风寒还没好全呢,先歇着,奴婢来帮您赶嫁衣。” 傅清颜却道:“既是圣上赐婚,嫁衣自由内务府的做,放下吧。” 小寒一愣。 “去告诉丞相和夫人,就说我不愿意嫁,寻死觅活一眼不见就去跳了井,好在拦了下来,又扯了白绫要上吊,你怕出事,记住,说话的时候一定要哭的歇斯底里,咱们能不能过上好日子,就看小寒哭的够不够惨了...” 小寒:“?” 看着小寒通红肿起来的眼皮,傅清颜笑了,抬手拍了拍小寒瘦的没有肉的脸,一副哄孩子的语气道:“去吧。” 却是还只是个孩子,赐婚这年小寒不过十二,她也还未及笄。 上辈子,她不喜这门婚事,跳进,上吊都被救了下来,小寒被崔氏活活打死了,当着她的面,小寒的肚子被打烂了肠子流了一地。 她吓傻了,被塞进了花轿,成了婚,却在成婚的那晚... 傅清颜揉了揉额头,再回想上辈子的事,她总是沉不住气。 只能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事情还没有发生,一切都还来得及,别急。 她长舒一口气,情绪逐渐平复。 屋子外面响起了意料之中的脚步声,急切,凌乱,她笑了。 “小贱蹄子,又在作什么妖?!” 崔氏带着丫鬟婆子疾步而来,一张脸阴沉的吓人。 ------------ 第三章好言好语她也会说 进来的人,穿着流光的绸缎上绣着梅纹,狐裘着领,点缀双袖,手中捧着暖炉,阵阵香味从暖炉中传出,带着一股难掩的药味让傅清颜的眉头一皱,止不住的打了两个喷嚏。 这香味是...桂枝? 上一世自己被崔氏害的卧床长达十年,生生让她学会了医术,这桂枝倒是个避孕之,之人流产的好东西,看来崔氏只生了傅玉姝是因为有人在算计她?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呢。 傅清颜揉了揉鼻子,两眼凄楚,带着点恼怒,“让我嫁给武夫还不如让我去死,夫人何必拦着我。” 崔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深呼吸了一口,带着点慈祥的笑容坐在了傅清颜的身边,“傻丫头,怎么能这个时候犯傻呢?婚事是圣上赐下的的,是皇恩,抗旨是会被杀头的。” 一脸的慈爱,好像刚才在门外骂的那句贱人,根本不会被里面的人听见一样。 不过是故意为之,为的就是要激起她的怒火,大闹丞相府,这才有正大光明的理由收拾她! 看着和上一世一模一样的场景再现,傅清颜眼中闪过冷意。 “左右也不想活了,怎么个死法都是死。”傅清颜心灰意冷的样子实在是把小寒吓着了,加上这几天傅清颜就是有点怪异,她就更害怕了。 “求夫人可怜可怜我们小姐吧,小姐自小便流落在外,好不容易回来了,还没...” 小寒哭着的话没说完,自己就僵在了原地。 按说这话后面该是“好不容易回来了,还没享几天福就要嫁给一个莽夫粗人,是在让人可怜啊。” 偏生傅清颜回到相府,是在说不上过了好日子,过的让她一个丫鬟都觉得憋屈。 是以,她整个人都愣住了,半天没想出来该怎么说后面的话,才能显得傅清颜嫁给一个武夫显得可怜。 在场的人不是傻子,都知道怎么回事,崔氏的脸色更加的难看。 看了地上干瘦的丫鬟一眼,嘲讽的冷哼,看向傅清颜道:“圣旨已下,就算是死,你也要死在娄家,懂吗?” 她的语气平平,却让地上的小寒浑身一抖。 相府的千金小姐,死不死的不重要,在别死在丞相府才是关键? 傅清颜抬手拿过崔氏手里的暖炉,握在手心,仿若看破红尘般的淡然。 “也是,死在家里,影响了嫡姐的婚事。可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抗旨是要诛九族的,应该是影响不了了。” “你!”崔氏气的站了起来,“心思怎么这么歹毒,既然知道抗旨是诛九族的大罪,就该乖乖的嫁过去,别不知好歹!” “我若就是不嫁呢?” “你真当我们拿你没法子?好言好语的同你说,是让你少受点皮肉之苦,既然你不知好歹的话……” 崔氏给身旁的两个嬷嬷使了个眼色,两个老嬷嬷手脚麻利的走了过来,伸手就欲将傅清颜从床上拽下来。 就算是绑也要将人送进娄家!玉姝的事情已经触了龙鳞,只有将女下嫁出去,顺了皇帝的意,玉姝的事情才会翻篇,丞相府才不会被皇帝忌惮从而打压。 傅清颜只轻轻的瞥了走过来的二人一眼,轻哼了一声道: “朱雀街二道巷子里有户人家,向我借了三十两银子,但是他不还,还想请问夫人我该如何处理?” 在场的人一愣,两个嬷嬷对视一眼,露出惊恐的神色。 朱雀街的院子...! 看到二人的神色,傅清颜很满意,这就对了嘛,两个陪嫁丫头,多少知道点主母不为人知的事。 崔氏的脸色顿时变了,眼神中起了杀意,“你,你在胡说些什么?” 傅清颜不紧不慢的接着道:“好言好语的让他归还,但他不愿,我写了诉讼,让人明日送去衙门,想来天子脚下,这等恶人,不出半日的功夫,顺天府衙门府人应该能把那人祖宗十八代都查出来。” 傅清颜笑着看着崔氏的脸白了又白,扶上金钗的指尖都在发抖,“你知道些什么?” 是谁走漏了风声?这个贱人怎么会知道朱雀街上住着的人! 要是被查出来那人和她的关系,傅蔚安一定会杀了她的!这贱人不能留了! 崔氏满是杀意的眼神撇了站在床边上的两个陪嫁嬷嬷一眼,这个世界上除了她之外,也就只有这两个陪嫁婆子知道这件事了。 站在床边上的两个婆子被崔氏的眼神吓得双腿发抖,满眼慌张。 “我只知道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待我死后,夫人可要好生收好我的遗物啊,那三十两银子权当我孝敬夫人的。” 二人对弈,傅清颜说的轻描淡写,嘴角带笑,崔氏眼中寒芒尽显。 屋子里的一时间落针可闻,空气仿佛都紧绷了起来。 最终,崔氏败下阵来,压下心中的惊诧和怒火,皮笑肉不笑的对着床上看起来柔弱的不能自理的人,森然问道:“倒是小瞧了你,说吧,你想要什么?” 好!真是好的很啊!竟然敢拿这件事威胁她,此女决不能留! 傅清颜笑了,“我这人什么都不爱,唯爱财,黄白之物才能让人闭嘴。” “哦?死人也会闭嘴不是吗?”崔氏也笑了,笑的满脸寒意,眸中喷火。 傅清寒见她恼羞成怒要走,便将手里的已经冰凉的暖炉放回了崔氏的手里,轻笑一声,“庶女的命比草贱,死与不死的不重要,那一纸诉状都会到他该去的地方,除非,我改变了主意。” 这话就是告诉崔氏,即便是她死了,朱雀街立里面住着的那个野种,也一样会被昭告天下,除非,她改变主意,否者就和崔氏鱼死网破! “好的很!”崔氏咬牙切齿恨不得当场把傅清颜剁了喂狗,可惜,现在还不能! 朱雀街的事情除了傅清颜之外还有多少人知道,傅清颜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没查清楚之前,决不能轻举妄动,她得稳住了! 崔氏气的脸色铁青的走了。 一屋子的人,除了崔氏和那两个婆子,也没人知道,傅清颜究竟在和崔氏打什么哑谜,小寒从地上爬起来,跪的久了,差一点一个踉跄栽了下去,好在傅清颜伸手把人扶住了。 “小姐,刚刚真是吓死奴婢了...吓的不轻,脑子都在嗡嗡作响,刚才她分明瞧见,夫人的眼神像是要杀人一样,太可怕了! 可小姐什么是时候借给别人三十两啊?她们二人三年来发的钱加起来也没有三十两,小姐什么时候还借钱出去了?她怎不知道? ------------ 第四章狮子大开口 “别怕,待会我向夫人要了你的卖身契,等我出嫁,你就回家去吧。”傅清颜安慰道。 小寒惶恐,“小姐,您,您不要小寒了?” “跟着我不会有好日子过的。”傅清寒回想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只叫她心颤。 上辈子的她真的是死的极惨,被人陷害无处伸冤,被亲生父亲挑断手筋脚筋,被崔氏叫着人浸猪笼沉塘,被人救起后卧床十年听了整整十年的谩骂诅咒,被养子用剪子搅烂了心口而死。 “小姐,您是奴婢的主子,一辈子都是,便是刀山火海奴婢也愿意,求主子别不要小寒。”小寒急哭了扑通一声跪在了傅清颜的床前。 回去那个吃人的家再被卖一次?还是被卖去青楼就是做哪个八十老翁的小妾?! 她是真心愿意跟着小姐,她不怕吃苦! 傅清颜愣了一瞬,想到上辈子小寒死前的一幕,她指尖都有些泛凉。 “小姐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主子,您心地善良,待下人宽厚,是这个世界上顶顶好的人,刀山火海奴婢也愿意跟着您去趟,奴婢不怕吃苦,奴婢喜欢吃苦,求您就留下奴婢吧...”小寒带着乞求的话让傅清颜一叹。 善良懦弱委曲求全在这个吃人的世道,只会被人吃的连骨头渣都不剩! “傻丫头,这世上哪有喜欢吃苦的人啊,快起来吧。” “小姐...”小寒执着的看着她,满眼的乞求。 “留在我身边哪天被人害死都不知道,你...罢了。” 小丫头得了傅清颜的话,顿时眉开眼笑。 …… 那厢,崔氏回了屋子发了好大一通火气,在屋子里打砸了半晌也不解气。 两个婆子跪在地上,任由瓷器碎片乱飞也不敢躲避,吓得头发的汗湿了。 “那小贱人究竟是怎么知道的?你们两个,谁说漏了嘴?”崔氏怒火中烧,眼刀子剜着二人。 “夫人,奴婢怎么可能把这事说出去,夫人明察啊!” “这事就是杀了奴婢,那也不敢走漏半点风声啊!” 两人害怕的不行,可到底是经历过大风浪的人,在这个关头,还能冷静下来。 袁嬷嬷大着胆子走到崔氏的身边,耳语道:“夫人,咱们当务之急是先再找个安全的地方,把人...其他的咱们暗中在查。” 崔氏这才冷静了下来,“我能不能急吗?那贱人拿捏着这点,竟然敢威胁我,简直反了天了!” “夫人咱们这个时候得冷静,二小姐究竟知道多少还说不定呢,咱们可不能自乱阵脚。” “等查清楚了,再来想办法收拾她,这事除了咱们三人,就连公子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又是怎么知道了,难道是看到了蛛丝马迹?可谁又会相信一个不受宠的庶女的胡话...咱们...” 三人眼中的露出的杀意如出一辙。 崔氏的眼刀子剜了二人一眼,吩咐道:“还不快去查究竟怎么回事?” “是……” 二人急匆匆的去了,崔氏被这事吓得不轻,正心神不宁的靠在软榻上时。 外间来了人,并未进屋,只是在门口堪堪行礼后便站定。 “夫人,二小姐先前生了大病,身子没好利索,脑子糊涂了,如今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特写了告罪书,还请夫人过目。” 小寒的声音在外响起,直接让屋子里的人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几步到小寒的面前,看着她手里的薄纸,脸上顿时勾了一抹嘲讽的冷笑。 “小贱人刚才不还挺神气的吗?贱人就是下贱,给脸不要脸!” 哼,一个在乡野养大的庶女还能在翻出什么浪来?现在知道怕了?哼,晚了! 崔氏说着一把夺过小寒手里的薄纸,还未来得及打开,眼角便瞥见一个身影。 众人匆匆行礼,崔氏婉转的换了一声,脸上的笑容尽显温婉可人,“丞相。” 傅蔚安进门,脸色有些不悦的问道:“怎么回事?听说清颜因为婚事闹了?” 傅蔚安一进门便看到了崔氏手里的薄纸,瞥了一眼跪在外间的丫头,他记得那是老二屋子里的丫鬟。 男人什么也没说,崔氏便明白了,接过傅蔚安脱下来的大氅,接着放大氅的空档,快速的看了一眼里面的内容,这才笑着将手里的东西展开给傅蔚安瞧。 “可不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市井泼妇那套也不知道哪儿学来的,这不,说是告罪书结果倒是狮子大开口来了。” 傅蔚安看着上面写着。 圣上赐婚,庶女寒微,身无一物,唯生母在世时遗留的白玉玉佩一枚,此外,还有借出去的外债一份,还望夫人准许庶女将自己东西带走,另求夫人将小寒的卖身契相赠,还望夫人宽宏! 崔氏看着外债两个字的时候眼神闪了闪,故道:“白玉玉佩,那可是傅家传家的宝贝,价值连城,怎么就是她的了?” 傅蔚安看着外债两个字眉头一皱,手指不自觉的摸索起来,神情也变得复杂。 崔氏见此,立马察觉到傅蔚安不对劲的地方,顿时紧张了起来。 “那枚玉佩本就是赠与她母亲的,是感激元娘的救命之恩,她想带走就给她吧。”傅蔚安突然开口,崔氏本想说些什么,就听到傅蔚安又道:“既是圣上赐婚,规格就提一提,按照嫡女出嫁来吧。” 崔氏心惊,“按照嫡女的规格会不会...”太便宜那死妮子了! “就按我说的办!还有外债的事情,还有人敢欠咱们丞相府小姐的钱不还?你去问问怎么回事,要回来不就行了,清颜的婚事万不可出波折。”傅蔚安说完就走了,走的时候带着怒火,让崔氏只觉有些心惊。 心中止不住的怒意翻腾,那贱人要的可是白玉玉佩啊!据说拿东西是当年做玉玺留下来的一角,奇贵重程度可想而知。 傅蔚安竟然同意那贱人带走,崔氏只觉得自己心都在滴血,嫁妆还得按照嫡女的规格来! “真是个贱人!” 真是轻敌了! 崔氏捏着手里的薄纸撕了个粉碎还不解气,扭头看着外面还跪着的小寒,冷意森然的走了过去。 不是想要这贱丫头的卖身契吗?哼,我就让你如意! 啪! “来人,将这贱婢拖出去打死!”崔氏一耳光打在小寒的脸上,怒火让她神情变得都有些扭曲了,“拖去二小姐的院子里打!” 小寒一个不防被打了脸,此刻整个脑子都嗡嗡作响,就在这时袁嬷嬷一脸惊恐的从外面跑了过来,在崔氏的耳朵低语了一句,让崔氏神色大变! 随即声音都有些颤抖了起来,“你说什么?人不见了?!人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哎哟,夫人...”袁嬷嬷忌讳的看了一眼四周的仆人,拉着崔氏进了屋子里。 “夫人息怒,小公子不见了,说是....” 袁嬷嬷不敢说,崔氏一个耳光扇了上去,“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快说!” ------------ 第五章胃口还可以更大 袁嬷嬷被打的耳朵嗡鸣,吓得跪在了地上,哆哆嗦嗦的说道:“小公子昨日就不见了,说是欠了外债被人打上门丢了脸面,结果...就负气跑了出去。” “什么?!”崔氏不信,她短了谁的吃喝用度,她都不可能短了朱雀街的,怎么在这个档口突然就出了这事,难不成真是那贱人的手笔? 崔氏气的脑子发晕,急急地问道,“欠了多少钱?” “说是....欠了三十万两。”袁嬷嬷也觉得心惊,但那边就是如此说的,“现在已经派人去找了,但还没有消息。” “什么?三十万两!”崔氏眼睛一黑,就要晕倒,袁嬷嬷见此急忙把人扶住,使劲的掐着崔氏的人中,不让她晕过去。 这个时候,当家主母绝对不能晕,要是他们的秘密东窗事发,那她们这些做奴婢的也活不了啊! “夫人,您可千万不要有事啊!”袁嬷嬷把崔氏掐的直翻白眼。 外间,小寒被几个婆子架了起来,心中虽然害怕,可想到小姐的话,立即咬牙大声道:“夫人饶命,奴婢还不能死,若是奴婢死了,谁给夫人传话呢?我们小姐说了,她要的东西一样不能少若是缺了就不能保证商垣小公子还能不能全须全尾了。” 崔氏:“!”(商垣的名字是能出现在丞相府的吗?!) 袁嬷嬷:“!”(完了,二小姐什么都知道了!) “都给我退下!”崔氏突然冲出来爆喝一声。 下了的抓人小寒的人立马松了手,疑惑的对视了一眼,立马诚惶诚恐的退了下去。 小寒这才松了口气。 “夫人,我们小姐说了,奴婢的卖身契,小姐的玉佩,还有朱雀街的外债,今日天黑之前一样都不能少,对了提醒一下夫人,外债三十两利滚利让对方归还三十万两就行,零头就抹了,记得要银票。” 小寒说完,匆匆的走了。 气的崔氏直翻白眼! “这个贱人!” “夫人...!您可不能倒下啊!” 背后好一阵兵荒马乱,小寒却顾不得那么多了,急匆匆的跑了。 等回到清雅院,她急急的进门,将门关上,好似外间有洪水猛兽在追她一般。 待跪坐在傅清颜的身边,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小姐,吓死奴婢了,您是没看到,奴婢按照您教的话说了一遍之后,夫人气的都翻白眼了。” “那个商垣是谁啊,夫人先前还要打死奴婢来着,一说出这名字,当时就急了。” 傅清颜烤着火,笑了笑没说话。 这商垣可是人物呢,当年傅蔚安南下巡视遭遇暗杀,在江南整整养了两年的伤,再回到京都,这一来一回小三年是有了。 傅蔚安在江南骗了她娘成婚,崔氏收到傅蔚安的死讯,竟然与人有了首尾,那藏在朱雀街的孩子比她还大上几个月呢。 这事也是后来她快要死的时候知道的,傅蔚安当年还将那孩子收做养子呢,谁让丞相府后继无人呢。 她还记的,自己当初之所以能逃出府去,便是因为在这个节骨眼上,商垣不见了。 后面找到人,据说是为了一个青楼头牌赎身,金额太大,这才想了这一招来要钱。 重活一世,不给他们找点“乐子”,怎么能对得起凄惨而死的自己呢?! “小姐,我怎么觉得您变了很多呢?”小寒拿了火钳子,从里面扒拉了出两块烤红薯压惊,瞧着淡然的傅清颜,她总算是知道小姐哪里有些奇怪了。 太淡定了,就好像历经千帆的老人,看破红尘一眼的淡然。 而且,小姐要夫人去要账,三十两利滚利到三十万两,简直就是抢钱好不好!就算是丞相府,也未能拿得出三十万两来,更何况别家了。 朱雀街住着的究竟是谁啊?那个叫商垣的真的会那么傻吗?欠了三十两要还三十万两?! 小寒悄悄的打量了傅清颜一眼,有些心虚。 “小姐,您是不是害怕夫人不给嫁妆啊?”不然也不能做这么大的痴梦。 “今日我在门外,听到丞相说,您出嫁就按照嫡女的规格来呢,估计是怕您再寻死。” 傅清颜勾唇一笑,她知道。 上一世不就是用这个来安抚她的吗? 二十四抬嫁妆,里面有二十台装的是石子,嫁到娄家,第二日请点嫁妆的时候,她可算是丢人丢大发了,找着娄风闹,非要让他赔,说府里的人手脚不干净,结果呢,那男人直接半年没进家门..... “小姐,奴婢怎么觉得您一点也不开心呢?”小寒突然搂住了她,眼中当中尽是担忧的神色。 以前的小姐,温柔善良,无论吃了多大亏,受了多大的气,都会很快释然,她总是笑着应对一切。 可自从几天前小姐重病,醒来之后就不爱说话,也不爱笑了。 现在的小姐时不时的勾起嘴角笑一下,可那笑容,她总觉得不是开心。 “小姐,您是不是在担心婚事?” 傅清颜笑着摇头,“不是。” 上辈子和娄风说不上恩爱却也是相敬如宾,几次都是他救了自己,可惜那个时候自己瞎了眼,把人越推越远。 这辈子再嫁,她是愿意的,相敬如宾也挺好。 没过多久,外面来了人。 袁嬷嬷带了一干的丫鬟仆人,手里捧着不少的东西,前所未有的,还在屋子外行礼。 “二小姐安……” “夫人吩咐奴婢把二小姐要的东西都拿来了,请二小姐过目。” 小寒心惊,这些人手里端着的锦绣暗纹绸,银钗步遥十二簪,红脂细钿羊脂玉…… 简直让她看花了眼,这些都是给小姐的吗?! 简直就像是做梦一样。 袁嬷嬷看着傅清颜只拿了其中一个小盒子,心中咒骂不知死活的东西,面上皮笑肉不笑。 压着声音道:“二小姐,您要的东西都送来了,是不是该……”把人放了? 傅清颜把玩着手里的羊脂玉佩,感受到上面冰凉的温度,勾唇笑道:“人嘛,总得给自己留条活路,待我出嫁时,该回来的人自然就回来了。” 商垣自导自演一出被绑架的大戏,为的就要拿到钱,没见到钱,怎么可能甘心回去。 她得好好利用这一点,唱一出大戏,再高高兴兴的出嫁! ------------ 第六章做人果然不能太善良了 “你!”袁嬷嬷怒了,却不敢轻易的动傅清颜,只瞪着一双凶恶的眸子。 “嬷嬷没什么事就请回吧,听丞相说,我这次出嫁得按照嫡女的规格来,眼看着还有两日就要出嫁,这嫁妆的单子和东西还请夫人早些命人搬过来。”傅清颜笑容温和,丝毫也不惧她。 让袁嬷嬷看了只觉心惊。 三年前,傅清颜被接回丞相府的时候还一脸单纯无害的模样,三年来,这个二小姐也就和见到的那样单纯好骗,可这怎么一赐婚,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难道以往的单纯懦弱都是装的? “本小姐清点之后,才能安心出嫁啊。”傅清颜扭头看向她,眼中冰冷一片,“不然夫人也不能心安,您说是吧?” “是...是。”袁嬷嬷一时间竟被眼前的女子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势所震慑到,下意识的应道。 “滚吧。” 袁嬷嬷带着人走了,小寒突然就兴奋了,看着袁嬷嬷一群人落荒而逃的背影,顿感痛快! 她愤愤的道:“以为袁嬷嬷仗着是夫人身边的老人,可没少给小姐您气受,没想到她也有害怕的时候,呸,狗腿子!” 傅清颜将檀木盒子抱在怀里,寻了包裹装了进去。 “小姐,这...夫人当真给了三十万两?”小寒看着傅清颜手里的包裹眼睛都直了,仿佛能透过包裹看到里面的银票一样。 要知道,现在一亩良田才六两银子,三十万两足够买五千亩良田! 丞相府的一年收益多少她不知道,可她知道,就算是夫人这样大世家的贵女,陪嫁也就百亩良田! 小姐这是抓了夫人什么把柄吧?! 傅清颜自嘲的一笑,“现在是给了,指不定打着什么主意呢,咱们得先将钱找个地方放好了!” 钱庄,是可靠的,京都最大的四家钱庄,估计也就庆丰钱庄世家的手伸不进去,庆丰钱庄背后的主人是瑞禾长公主,长公主颇受圣上信任,手中更是掌有兵权。 加上性子暴虐,但凡谁敢在她的地盘撒野的人无一幸存,皇上更是纵容,世家再是猖狂也不敢伸到她的面前。 “去庆丰钱庄。”傅清颜笑着拍了拍包袱带着小丫头出门了。 这一次主仆二人出门,无人敢拦,反倒是躲在门后的小厮,急匆匆的去了内院。 傅清颜只是撇了一样,不屑的轻笑。 将钱存进庆丰钱庄,傅清颜站在钱庄的门外,没由来的想笑。 “呵呵...人果然不能太善良了。” 三十万两啊,崔氏怕是瞒着傅蔚安把丞相府的老底都搬空了,这个窟窿看崔氏怎么填这个窟窿! 量崔氏也不敢把这件事摆在明面上来。 堂堂丞相夫人,与人苟且还生了个儿子,最关键啊,还把人养在了傅蔚安的眼皮子底下,真是不知死活! “走,去吃顿好的庆祝一下!”傅清颜长出了一口浊气,带着小丫鬟就上了京都最大的酒楼。 小寒小声的在傅清颜耳边道:“小姐,我觉得咱们被盯上了。” 傅清颜的眼神看了一眼几个跟在身后的男人身上,笑道:“怕什么,我可是丞相府的千金,娄大人的未婚妻,谁敢动我?” 富贵楼的小二也是人精,闻言立马将二人迎上了二楼。 然而,在傅清颜上楼时,大堂的角落,本低头喝着清茶的二人,不约而同的朝着傅清颜的方向一眼。 “这傅家二小姐和传闻倒是有所不同。”男子一身官制暗纹黑青玄服,腰佩精铁绣春刀,手指摩挲着粗制的茶碗低语。 另一人大刀阔斧的掀袍而坐,云纹官靴引人注目,嘴里叼着牙签,漫不经心的看着手里的三字经,闻言抬头看了眼,却只来得及看见一抹浅绿色的裙摆。 那种浅绿并不是衣服本身的颜色,而是一眼就能知道,这衣服是洗掉了色,况且那衣裙明显就短了一截。 “世家贵族里的弯弯绕绕,这些年你还见得少?”男子忽然将书合上,往怀里一揣,将茶水一饮而尽,一挥手,“走了走了,在这里看书小爷我眼晕!” 闻言,男子也忙将茶水饮尽,追了出去,“大人,那可是您的未婚妻,您怎么一点也不上心啊...” 男子出了门,翻身上马,嘴角勾着一抹痞笑。 “女人?能吃吗?” 雷霆一阵无语,骑马追了上去,“堂堂的御前侍卫统领,心里除了吃就没别的了?” 那可是娇滴滴的美人,难怪圣上会闲来无事给这呆子赐婚,恩,明智之举! “雷霆,你在骂我?” “属下哪儿敢啊!” “你在心里骂了....!” 雷霆:.... ------------ 第七章先吃饱 “那就是傅家的二小姐吗?就是那个被赐封给疯狗的傅清颜?” “啊……还真是她啊,她也太倒霉了吧……” “什么啊,我听说这个二小姐是私生女,刚从乡下接回来,能嫁给娄大人那是她家祖坟冒青烟了……娄大人再怎么说那也是御前带刀侍卫,放眼朝堂,有几个能有这份殊荣……” “可是,那可是疯狗啊……” “嘘,你不要命了?!” 傅清颜自打坐下,耳边就没个清静。 可怜她的有之,嘲讽的有之,更多的却是不削。 不过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罢了,偏偏她上辈子还就因为这些话,跳井,上吊,逃婚,中了崔氏的奸计。 此时的她并不在意这些声音,小寒在一旁欲言又止,生怕她听了这些话心里难受。 可傅清颜至始至终脸上都是带着淡淡的笑意,“愣着做什么,快吃啊。” 见此,小寒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开始大口的吃肉,“呜呜,真好吃,咱们好久都没吃过肉了……” 傅清颜一笑:“放心好了,以后小姐带你天天吃肉,吃香的喝辣的。” “嗯嗯,小姐您真好……” 就在二人大快朵颐的时候,突兀的,传来一阵大声的谈话。 “娄大人可是御前带刀护卫统领,为什么大家要叫他疯狗?” “你这就不知道了吧,据说当年他就是个小乞丐都快饿死了,啧,附近的野狗估计也是饿疯了,当时就冲着在吃东西小乞丐张嘴就咬了过去。 好家伙,那小乞丐被咬了一口,也不哭也不跑,反手掐着狗脖子,活生生的把那狗给掐死了! 啧…这狠劲,哪儿像个几岁的孩子……巧了,这一幕被微服出访的圣上看见了,这才有了现在的娄……更何况现在朝堂上……” “这也……” 傅清颜抬眼看向说话的二人,那二人便立马低下了头不语了。 “小姐……!” “没事,多吃点。” 娄风是何人,她不需要别人来告诉她,她看到的只会更多! 死人口中夺食?杀野狗?呵呵,只能说这些人知道的也太少了…… 吃了饭,傅清颜带着小寒到了裁缝铺子买了两身厚实的衣服,再到卖烧饼的铺子,买了几个烧饼藏在了棉服里。 这才带着人,大摇大摆的回去了。 远远的,就能见到府里的小厮跑去报信,她却心情美的恨不得哼上曲子。 “回来了?”崔氏嘴角起了火泡,见到进来的人,立马坐了起来。“怎么样,人找到了没?” “回夫人话,大半个京都都找遍了,人……” 袁嬷嬷的话刚说完,崔氏只觉得眼前发黑,“都废物,本夫人要你们何用?!连个人的找不到! 还跪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去找,必须在那贱人出嫁前把人找回来!” “是……”袁嬷嬷脸上难看,却也不得不应下。 只等崔氏气儿顺了些,这才小心的提醒道:“夫人,天子脚下鱼龙混杂,又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咱们丞相府,再把手伸长了去,怕是会…… 不然,咱们从别处下手?” 崔氏瞥了她一眼:“你是说那贱人?” “正是!” “那还用你说,本夫人早就安排好了!”崔氏的眼中粹了毒,袁嬷嬷秒懂,当下就松了半口气。 外间匆匆进来一小厮,跪在地上便道:“夫人,二小姐回来了。” 崔氏问道:“交代你们的事情办好了没?” 小厮立马回道:“回夫人话,按照夫人的吩咐,都办妥了。” 崔氏长出了一口气,:“小心着点,别露出了马脚。” “是……” ------------ 第八章出嫁 回到屋子,傅清颜才发现小寒一路上都没说话,此刻更是脸色沉的吓人。 她回到屋子便裹在了被窝里,拍了拍床,对着小寒道:“冻死了,还不上来?” 小寒脱了外衣,二话不说就爬了上去。 冬日里苦寒,崔氏不待见小姐,大冬天的连床被褥都没有,还是她塞了钱,这才买了两床破棉被,主仆如不依偎着取暖,早就冻死了。 “小姐,你逃吧。”小寒神色灼灼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娄家就是个火坑,奴婢决不能看着您往里面跳。” 傅清颜一愣,“娄家算什么火坑?” 其实她上辈子在娄家还真没受委屈,娄风父母早亡,上没有公婆要伺候,下没有妯娌,更没有小妾什么后院腌臜事,若不是她不甘心嫁给了个武夫,一直闹,大概也不会死的那么惨。 这也不能怪她,娄风生的实在是和她的审美差了十万八千里,加上崔氏又在背后作妖,她本就心无城府,胸无点墨,被耍的的团团转而不自知。 “呜呜,小姐没听今天那些人说吗,娄大人生的青面獠牙,凶神恶煞,脾气暴躁,性格古怪,要是您嫁过去肯定没好日子过的,奴婢现在算是明白了,夫人,夫人她...” 想害死小姐啊! “噗嗤!”傅清颜被她这胆小的样子都笑了,“谁和你说娄大人青面獠牙了?” 顶多就是个冷冰冰的武夫,也没有青面獠牙那么可怕,再说上辈子即便自己那么闹,他却几次出手相救,算起来,还是自己欠了他良多。 “呜呜,刚才吃饭的时候,那些人都这么说。” “小姐,您逃吧,奴婢给您打掩护,左右奴婢只是个贱婢,死不足...” 傅清颜裹着被子撞了小寒一下,“说什么呢....” “放心好了,娄家没那么可怕。” 比起丞相府这个冷血的狼窝,娄家真的挺好。 “呜呜,小姐您就知道安慰人,呜呜...” 小寒哭了一夜,傅清颜没法安慰她,她哭的情真意切,崔氏才能放下戒心。 天快亮的时候,小寒总算是睡安稳了,傅清颜这才闭上了眼睛。 一夜没睡,不是因为小寒,而是她担心崔氏晚上的时候对她下手。 天一亮,距离她出嫁的日子就只有一天了,府里热闹了起来,傅蔚安也回来了,难得还知道来看她一眼。 傅清颜梳洗了一翻,不紧不慢的拿出昨天的饼子,在火盆上烤热了,和小寒二人分着吃了。 给崔氏下了那么大一个套,府里的东西她是不敢吃了,还得防着崔氏下别的毒手。 好在到了晚上也没什么事,只是傅玉姝看她的眼神有些古怪,傅清颜没放在心上。 等到晚上的时候,院子外面响起一阵悠扬的笛声,傅清颜的眉头一跳。 小寒在清点嫁妆,听到这个声音立马就跳了起来,脸上抑郁的神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扫而空。 “小姐,是无恙公子!” 是了,上辈子哄着她逃婚的正是这位表兄,崔无恙。 崔无恙是崔氏的远房侄儿,但人有几分才情,住进崔家时日不短,她能认识崔无恙不奇怪,在成婚的前一晚,她这个表哥跑来和她表白,诉衷肠,她脑子一热就跟人跑了。 但其实她根本不喜欢这崔无恙,只是比起对崔无恙的不喜,她更讨厌嫁人,还是个她最讨厌的武夫,她喜欢温柔的谦谦君子,所以崔无恙说要带她跑的时候,她是真的脑子一热。 至于后来她是怎么被抓回来的,还是因为这崔无恙。 她跑了,傅蔚安急疯了,当场扬言谁把她抓回去,赏文银白两,这崔无恙来勾引她,崔氏许了四十两,听到纹银百两崔无恙二话不说又给她带了回来。 差点没把崔氏气吐血。 傅清颜忍不住一笑,小寒也跟着高兴,只不过二人的高兴不在一个频道上。 “小姐,要不咱们出去看看?” 傅清颜摇了摇头,“冻死人了,你赶紧点完就上来睡觉吧。” 昨天晚上一夜没睡,白天又应付傅蔚安,现在她是真的困了。 小寒撅了噘嘴,叹息一声,“还以能看到郎情妾意,为爱奋不顾身的一幕呢。” 真希望这个时候,能有个人跳出来,和小姐表明心迹,然后带小姐走,总好过明知道娄家是个火坑,还得咬牙跳下去,呜呜,小姐真是太可怜了。 “少看点话本子。” 傅清颜眼睛一闭,裹着被子睡着了。 小寒心杵,听着外面的笛声睡不着。 “听说这崔公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怎么吹出来的曲子那么难听?” 在外吹了一夜也没把人吹出来的崔无恙:猝! 第二日一早,傅清颜就被拉了起来,好歹是赐婚,面上的工程崔氏也不敢马虎。 只是崔氏的脸色是相当的难看。 傅玉姝见此,便笑着道:“母亲,大喜的日子何必被旁人落了口舌。” 崔氏神色不自然的抽了下脸皮,她倒是想笑,但是在笑不出来。 昨晚那小贱人竟然没出门,计划好的事情被打乱,真是气死她了。 按照计划,她现在该在捉奸的路上,只要抓到人,她就有办法光明正大的收拾人,她有一百种法子让人生不如死。 还怕那贱蹄子不老实交代? “玉姝啊,你不知道这贱蹄子手里捏着你娘的把柄,她这要是嫁出去了,为娘心里难安啊!”崔氏叹了口气,她也是没法子了。 在饭里下药,那贱人压根不吃府里的东西,美男计也失败了,眼看着人就要出门了,她能不急吗? 傅玉姝瞧了她母亲一眼,叹息一声,“母亲怎么不小心点。” “这想要人死的悄无声息的法子有很多...” “但是为娘等不了那么久了,万一事情败露...” 一切就完了啊! 而且那贱人要了整整三十万两!她把自己的嫁妆都贴了进去,还卖了不少房产地契,把她的老底都掏空了! “娘,您究竟落了什么把柄?”傅玉姝一皱眉,有些不悦。 崔氏的把柄,可不要影响到她才好。 ------------ 第九章翻个身都能压死 崔氏一噎,这事连自己亲闺女也不能说。 看到崔氏脸上为难的样子,傅玉姝只觉得心情烦躁,“太子殿下都已经承诺了我,等到太子妃进门,就以侧妃之位迎我进门,母亲别拖后腿。” “真的!”崔氏心中一喜,旋即又有些担忧,“可老爷让你这些天别和那些皇子走的太近,这谁做皇帝还不一定呢。” “母亲!”傅玉姝怒了,“您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有些话也是能说出口的吗?” 崔氏捂嘴,一脸说错话的样子,傅玉姝叹了口气,“您究竟落了什么把柄在傅清颜手里,您不和我说,我怎么帮您?” 崔氏不敢说,连连摇头,“这事我自有章程,你就别管了。” 外间敲锣打鼓的声音响起,傅玉姝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跟着崔氏出了门。 崔氏看着那个身穿大红色嫁衣,前来跪拜的人,只觉得心神不宁。 她总觉得,傅清颜拿捏她那么大一个把柄,是个祸端。 现在,这人还出门了,想要收拾她都没那么方便了。 “母亲。”傅清颜端了红色的茶杯,给崔氏和傅蔚安敬茶。 崔氏有心为难,可那么多宾客看着,她又不想坏了自己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的人设,只得冷哼了一声。 “既是从丞相府出去的姑娘,就要谨记礼义廉耻...” 崔氏借着说教,叫傅清颜在地上跪了许久。 直到喜婆来催。 傅清颜被小寒扶了起来,笑着道:“礼义廉耻能出自母亲之口,实属不易,有样东西清颜离开前要送给母亲。” 崔氏看着傅清颜手里的荷包,眼皮子一跳,还不等她再说什么,傅清颜已然被喜婆搀扶着出了门。 “什么东西?”傅蔚安有些好奇,崔氏笑的有些僵硬,“女儿给母亲的东西,自然不能给丞相知道了。” 说完,急匆匆的带着人去了后院,都来不及进屋,便在没人的角落打开了荷包。 袁嬷嬷看着荷包里的内容脸色难看,“这贱人竟敢把小公子藏在那种腌臜的地方,真是该死!” 崔氏长出了一口气,“算她识相,还不快派人去找!人找到了,那贱人也该暴毙了!” 袁嬷嬷喜出望外,连忙带着小厮出府,直奔春风楼而去。 傅清颜上了花轿,总算是出了那么狼窝,眼中也忍不住泛起了水光。 忽然,一只手掀开了轿帘,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人一把抱出了花轿。 “哎哟,新郎这是迫不及待了啊...” 喜婆的话让满堂宾客大笑,傅清颜紧紧的揽着男人的脖子,他走的即为稳健,她却吓的不行。 不知道男人这是闹哪出,反正上辈子因为她与人奔走,二人是没有拜堂的。 屋子里吵吵嚷嚷的都是笑声,傅清颜什么也看不见,等喜婆说着送入洞房的时候,傅清颜的脸没有来的有些发烫。 进了屋子,宾客们起哄要看新娘子,被男人赶了出去,屋子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傅清颜紧张的手心都在冒汗。 要来了吗? 还是有些害怕的! 红盖头被掀起,男人那张张扬的脸就那么直接的闯进了视线。 傅清颜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帕子。 男人猛地靠近,那双琥珀一般的眸子中是打量和探究,忽的,男人的眉头皱起,“你在怕我?” 傅清颜只觉得自己冷汗都要出来了。 怕!怎么不怕? 这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阎罗,别人不知他的手段,她还不知吗? 年纪轻轻就能坐上御前护卫统领,手段是非一般的狠! 且此人生了一双洞彻人心的眸子,仿佛什么肮脏厉鬼在他的眼里都无所遁形,对于前世自己对不起他的种种,傅清颜是真的挺怕他的。 “不,不怕!”傅清颜给自己打气,眼前的男人再可怕,却也没害过她。 娄风有些不满的打量了傅清颜几眼,最终有些嫌弃的道:“瘦的跟豆芽菜似的,老头真会骗人。” 什么天仙,也就有那么一丢丢好看罢了,就这身子板,他翻个身都能把人压死! 男人说完这话就走了,傅清颜松了口气。 抬手拿起床上的花生桂圆吃了起来。 “饿死我了。” 在丞相府要防着崔氏,她不敢吃府里东西,此刻的她早就饿的头晕眼花了。 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今晚娄风就会被急招进宫,然后出征。 等再见已经是半年后了。 ------------ 第十章要不你在上面? 傅清颜将被子上的瓜果都吃完了,也不见小寒进来,顿时有些疑惑。 她站起身走了几步,将桌子上的酒水喝了几杯,便有些上头了。 “这个小寒太不够意思了,也不知道端点好吃的进来,哎...是笨了些。” 就在傅清颜脱了首饰衣裳准备上床睡觉的时候,门嘎吱一声被打开了。 她有些诧异的望了过去,整个人就有些傻眼了。 “你没进宫?” “进宫做什么?” 娄风被问的莫名,这可是他的洞房花烛夜,进宫陪那老头下棋吗? 那他还不得被下属笑话死! “没...没事。”傅清颜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看着娄风还是一身喜服,自己已经脱得只剩下小衣服,她有些慌乱的给自己披了一件衣服。 娄风走了过去,三两下的将衣服脱了,搂着人就上床。 傅清颜紧张的手指不住的抖,抖的让人想忽视都忽视不了,娄风看着身下的人眼睛紧闭,视死如归的样子顿觉有些好笑。 “这么怕?” “不...不怕!”傅清颜闭着眼睛不敢看他。 娄风倒在了一旁,好半晌叹了口气,“你也怕被压死?” “啊?” 娄风嫌弃的眼神在傅清颜身上划过,“要不然你在上面?” 傅清颜眨巴眨巴眼睛,没明白他的意思,男人的眼里情欲全无,到让她清醒了些。 怕压死?在上面? 她好像有点懂,但是....! “哎,睡吧睡吧...” 傅清颜的脸上被压了个枕头,好不容易拿开才发现,这人真的就睡着了?! 她悄悄的松了口气。 娄大人对她没兴趣!真是太好了! 一夜好眠到天亮,傅清颜醒来看到小寒一脸忧愁的站在她的窗边,一时间还有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小姐,姑爷上战场了,呜呜...您好可怜啊,新婚第二天,姑爷就被派去打仗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哦。”傅清颜松了口气,这辈子,除了她这个变数之外,其他的倒也差不多。 见她神色平平,小寒哭丧个脸,伺候着傅清颜洗漱。 “丞相府那边闹起来了没?”傅清颜突然问道。 “没呢。”小寒一把给傅清颜挽妇人簪一边道:“倒是差人来了好几趟了,姑爷在家他们不敢放肆,可姑爷马上就要离京了。” 一大清早的就被召进宫,现在听说在整顿军队,不时就要出发了呢。 “放心吧。”傅清颜轻笑,因为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崔氏自顾不暇怎么有空搭理她。 皇帝未老,朝堂上的三位皇子便明争暗斗,傅玉姝更是暗结珠胎,为了顺利嫁入太子府,傅玉姝会在今夜的送行宴上“落水”,然后不小心与太子有了肌肤之亲,从而被皇帝赐婚,做了太子的侧妃。 她也没做什么,只是给今夜即将给傅玉姝的大夫,一大笔钱,让他务必说实话! 吃完早饭,管家带了三个人过来。 娄府的厨子,守门小厮,以及唯一的一个丫鬟,外加这个老管家,就是娄府所有成员了... 管家年六十,留着山羊胡子,一副精明的样子,见了傅清颜立马下跪,“奴才见过夫人。” “奴才(奴婢)见过夫人。” 傅清颜没有敲打人的意思,而且这些是娄家的老人,她也敲不了。 “快请起。” 老管家起身,道:“奴才盼星星盼月亮可把夫人盼来了,娄府这么多年一直没个女主人,奴才说句心里话,这都不像个二品官员的府邸....” 这倒是实话。 娄风这人不拘小节,府里有没有丫鬟仆人,官员上的人情往来他全然不在意,若不是皇帝赐婚,昨日也来不来那么些人。 “这是府里的账目...” 傅清颜只看了一眼,和上辈子一模一样,简单到一目了然! 娄风的俸禄是三十七两外加三百石粮食,而娄府每个月的开销最大的就是四人的月银。 小寒见了,又开始抹眼泪。 哪怕是个七品小文官都不该这么凄惨。 管家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这位新进门的夫人,其他几个人在暗地里观察傅清颜的反应。 见她只是神色淡淡,心中便有些讶然。 娄府的确是有些惨,一是娄风不会经营,府里除了娄风一人的俸禄之外便再无其他来源,偌大的二品官员府里才四个下人,若不是娄风脸皮厚别人不敢多说,换了其他人,脊梁骨都能被戳断了了。 然而夫人见了这样的家底之后,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傅清颜合上账本,“还有其他吗?” 她早就知道嫁进来什么场景了,不然也不会在临走的时候坑崔氏那么大一笔银子。 “夫人,府里人口简单,大人说了,若是您需要,可以多买几个人进来。” “恩,叫人牙子过来,挑五六十个...” 管家吓了一跳,“五,六,十个?” 傅清颜道:“恩。” 她手中没人可不行,田铺庄子不能没人管,况且她还得防着崔氏,得找几个身强力壮最好是会武功的才行。 “护院也不能少,按照二品的官员的制度,护院五十不算出格。”傅清颜拿了五百两银子让管家去办。 管家这才知道,傅清颜的话不是开玩笑。 好久没摸那么多银子,管家捧着钱有些激动的走了。 厨子和小厮也退下了,只剩下个丫鬟,年二十有余,模样清丽。 “奴婢桃红,是伺候大人起居的,不过大人少有回府,奴婢斗胆,还望夫人收下奴婢。” 傅清颜点了点头。 这人上一世跟了五年,为人勤快又聪明,就是性子有些冷。 刚刚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娄风从外面风风火火的回来了。 进了屋子,连灌了几口水,扭头恶狠狠的瞪了傅清颜一眼。 傅清颜只觉得莫名。 “你还没及笄?”娄风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盯着傅清颜的眼神不善。 傅清颜点了点头,娄风便如晴天霹雳般当场愣住了。 “傅蔚安那个老匹夫!”娄风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又像一阵风一样没了人影。 屋子里的人都愣住了,不知道傅蔚安是个什么意思。 桃红的眼中隐隐有些担忧:“夫人未及笄便成婚,大人又是个莽撞的,昨夜没伤着夫人吧?要不请个大夫瞧瞧?” 傅清颜脸色一热,“不,不用……” ------------ 第十一章多少有点病 不用伺候公婆,府中一应事务都落在傅清颜身上,不过好在娄府人口简单。 堪堪一日光景,娄府便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桃红是个机灵的,训练丫鬟仆人不在话下,到了晚间娄风回来到是被吓了一跳。 管家连忙凑上前,眉宇间是皆是喜意, “夫人是个贤惠的,府中事宜被安排的妥妥当当……” 娄府总算是像二品大员的府邸了! 娄风未理,直径回了净房,刚刚一进去两个侍女便拿了帕子跟着进去了。 “滚!” “大,大人是夫人的安排的……” 管家吓了一跳,他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大人不喜别人近身,无论男女! 娄风在浴桶里揉了揉眉心,“让夫人进来!” 管家在门外哎哟一声,匆匆跑去了正院。 傅清颜未及笄的事情传遍了娄府后,众人看她的眼神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怎么说呢,就是三分怜悯中还带着一丝鼓励,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尤其是管家,他的眼神中还多了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痛心疾首! “夫人,您要是身体不适,过不去,想来大人也不会怪罪的。”管家疯狂的给桃红暗示,桃红瞥了他一眼,没搭理他。 自她进府就知道,这个管家多少有点大病。 傅清颜还是去了,主要是娄风这人是个疯子,犯病的时候挺吓人的,他的话,她不敢不听。 为了自己以后的安慰日子,搓澡就搓澡吧,眼睛一闭就当给狗洗了! 傅清颜不断的给自己心里做建设,反正人今夜送行宴之后就离开了,这一走就是半年,以后的日子也是聚少离多。 再给他纳几个美妾,到时候自己挑个聪敏伶俐的养在身边,日子不就过起来了吗?! 她拿了帕子一脸的视死如归,等进了屋子才发现,娄大人都已经梳洗好了。 傅清颜有些尴尬的一笑:“大人。” 娄风瞥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两步走到傅清颜的身前,指尖微动间,就将人脱了个干干净净。 傅清颜还来不及惊呼,娇羞,人就被扔进了浴盆,撒了一地的水! “过来!” 傅清颜双手环凶,靠在浴盆边缘,疯狂摇头,小脸红的厉害。 她是真被他吓了一跳! 娄风眉头一皱:“还不过来?” 傅清颜咬了牙,没动。 她不明白娄风在抽什么风,不是她来伺候他洗澡吗?怎么把她扔了进来? 该不会是新婚夜没办事,离开前要把她办了吧?! 呸,畜牲! 娄风拿了帕子,将人捞到了自己身边,一寸一寸的给人洗了起来…… 洗的傅清颜汗毛都立起来了。 把人洗干净了还不算完,他拿了细棉布,仔仔细细的将人擦干净了,还给人穿上了衣服。 傅清颜吓的腿都在抖,这就如同一种酷刑一般,他的眼中全然没有情欲,眼尾微红,薄唇紧抿,看起来像对她这身子极为不满! 傅清颜猜测,这人估计是在外面受了什么刺激,回来发脾气来了? “抖什么?”娄风不满的看向她。 “我,我冷……” ------------ 第十二章不忍直视 娄风有些不耐烦的将衣服扔在傅清颜的头上:“自己穿!” 傅清颜眨巴了眨巴眼睛,大抵猜到些什么。 手忙脚乱的穿好衣服,这才叫了小寒进来。 等穿戴整齐了出现在府门口时,只看到男人一扬马鞭离开的背影。 “夫人,请!” 桃红和小寒搀扶着傅清颜上了马车,进了宫之后,傅清颜只带了桃红。 皇宫里雕梁画栋,庄严肃穆,天还没黑,万千宫灯似漫天的繁星闪烁。 傅清颜一路上也没多话,到了泰和殿,对着上位的皇后和贵妃等人行礼。 规规矩矩的没出半点差错。 皇后雍容,前来行礼的人统统赐座。 整个大殿上的座位都是按照丈夫或者儿子的品阶来排的,娄风虽是二品大将,她却没有品阶,坐在了最末。 前面不知道杨贵妃说了什么,引的皇后开怀,大殿一片其乐融融。 傅清颜捡了桌子上的糕点浅尝,这时,傅清颜像是有所感似的抬头看向左上方的方向。 傅玉姝瞧着她,眼神不善,崔氏更是眼中喷火! 傅清颜浅笑,朝着二人举了酒杯一饮而尽。 明明友好的举动,崔氏分明看到这贱人眼中的挑衅! 昨日她派人匆匆赶到春风楼,找到那逆子之后才知道,他哪里是被人抓了,分明就是自己藏起来了,还躲在青楼那种腌臜地方! 这她才算知道,自己竟然被傅清颜给坑了?!坑了三十万两! 偏偏这件事她还只能当做哑巴吃黄连咽下去,知道了这个事实,她简直要被气疯了,一个小小的庶女也敢在她面前班门弄斧,简直活腻了! 且等她抽出空来,再收拾这贱人! 傅玉姝突然站起身,对着皇后等人就是盈盈一拜。 “皇后娘娘,这宫中的舞姬跳的舞好看是好看,但却少了几分韵味,我庶妹的舞技艺了得,不如让她来献上一舞?” 傅玉姝的话引得众人都朝着她和傅清颜看了过去。 这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 “这是你庶妹?”杨贵妃挑剔的眼神在傅清颜的脸上打了个转,心中暗自心惊。 这人幸好没进宫来!长得也太招摇了! “回贵妃娘娘话,正是!”傅玉姝笑着道:“一直身体不好养在乡下,胆子小,倒是少有出来见人,幸得圣上赐婚。” “她就是圣上赐婚的那个人啊。” “娄大人可真有福气,这等姿容就是京都也找不出几个来。” “别人嫁人去做主母那是去享福,可她偏偏嫁的御前统领,可怜喽...谁不知道娄大人穿补丁上朝的事...呵呵...” “既然是在乡下养大的,哪儿懂什么风花雪月琴棋书画,再说了,一个庶女...啧。” 说话之人乃平阳侯之女,杨依依。 “玉姝不如你舞一曲吧,你的舞姿,那可是冠绝京都,就连蓬莱君都称赞过的。” 傅玉姝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傅清颜,“今日给娄大人送行,我本不该,哎,庶妹胆小,那便由玉姝代劳好了。” 皇后坐在上位上笑着点头,对着下手的丞相夫人道:“丞相夫人好福气,两个女儿,一个娴静荣辱不惊,一个才华横溢,倒是羡煞旁人了。” “皇后娘娘秒赞了。” “不知道玉姝的婚事可定下了?”皇后看着舞池中翩翩起舞的傅玉姝,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崔氏心中一喜,“回皇后娘娘,还未定下,这孩子主意正,势要寻个情投意合的,我和丞相算是为她的婚事操碎了心。”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丞相夫人瞧着好的人家,尽管进宫来请婚。” 崔氏心中一凉。 皇后这是什么意思? 还不等她多想,皇帝便带着朝臣来了。 一通行礼之后,娄风坐到了傅清颜的身边,那种不容忽视的存在让傅清颜有些难受的往旁挪了挪。 似乎是主意到了傅清颜的举动,男人的腿微开,皇帝在说话,男人拿着桌上的肉大吃特吃,丝毫的不在意形象。 不少人投来鄙夷的目光。 好像再说,快看,粗鲁无比的莽夫! 傅清颜微囧,倒不是因为其他,而是这厮的腿毛露出来了!! 娄风的衣服丝毫短了那么一点点,站着的时候不显,一坐下来,裤子的长度就有些兜不住了! 最关键的是,这人的腿紧紧的贴着她的,让她想忽视都难! 皇帝说完场面话之后,傅玉姝换了舞娘的衣服,一曲大漠孤烟,获了满堂喝彩。 “不愧是丞相夫人教出来的才女,这一舞,只因天上有,人间哪的几回闻啊...” “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生的更是如花似玉,谁能这么有福气娶了这样的人儿回家,那可真是几辈子修来福气啊!” “不错不错,当得上殊色无双几个字!” 夸赞的声音不绝于耳,傅玉姝有些娇羞的看了一眼上方太子。 太子有些激动,气氛都到这儿了,他若是上前请婚,不知道几率有多大? 正欲上前的时候,皇后冷声道:“赏。” 她冷冷的看了一眼太子,就如同给人泼了一盆冷水一般,太子激动的神色霎时冷静了下来。 “谢皇后娘娘赏。”傅玉姝接过皇后赏赐的百宝簪后退了下去,眼中失望之色尽显。 皇帝意味深长的笑着看了眼一旁的傅蔚安,傅蔚安只得尴尬的赔笑,心中却把崔氏二人骂了个狗血零头。 一群蠢货! 皇帝的心思都这么明显了,这个时候站队无疑是找死!无知的妇人,真是要害死他了! 屋子里的暖气太足,傅清颜觉得有些热,便找了借口出了大殿,想要透口气。 大殿的后方便是个不小的花园,烛火忽明忽暗,凉凉的空气让傅清颜这才觉得好受了些。 宫廷的斗争比山路十八弯还让人难以琢磨,一不小心就掉坑里了,她脑子不好使,只会明哲保身。 “玉姝,你我二人情投意合,本宫也想将你快些娶进太子府,可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淮南敌军来袭,父皇派去三个在朝中毫无根基的人委与重任,更是派了心腹娄风那条疯狗前去协助,是为何?” “若我没猜错的话,这三人凯旋归来,父皇必定委以重任....” “太子妃之位决不能马虎,玉姝,你信我....” 断断续续的声音熟悉的让傅清颜背脊发凉,这是太子?和傅玉姝在幽会? ------------ 第十三章十个貌美的粗使丫头给你添堵 傅清颜躲在花台的后面不敢动,一双大手突兀的覆在她的腰间,差点没吓得她的心脏从胸腔里跳出来! “嘘!”娄风捂着她的嘴,示意她别声张,傅清颜连忙点头,心脏跳的厉害。 前方的二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抱在了一起,卿卿我我的半天这才一前一后的进了大殿。 傅清颜松了口气。 拍了拍还捂在她嘴上的手。 哪儿知道,那只放在她唇上的手反倒是在她唇上摩擦了起来。 傅清颜恼的脸色通红,“浪子!” “呵呵。”娄风轻笑了声,却没将人放开,反倒是将人搂的更紧了,“我若是浪荡子,昨晚就把你办了!” 两人靠的太近,她甚至能感受到来自他身上的热度,有些抗拒的往后躲,却不知男人的眸子在夜色中微眯。 傅清颜也不知道这人怎么了,就好像突然恼了一样,周身的气压低的吓人。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人掐着腰回了大殿。 大殿中皇帝和皇后已经不见了,连带着几个皇子也走了,大殿里的气氛倒是热闹了起来。 见娄风搂着人进来,有人挤眉弄眼的对视。 到底是在宫廷上,没人敢真的闹,喝了几杯,众人便陆陆续续的出了大殿。 回了府,傅清颜总觉得今天似乎少了什么事。 等卸了钗环,她这才猛地想起,上辈子的今天傅玉姝会故意落水,被太子救起,然后得皇帝赐婚的,怎么没发生? 傅清颜百思不得其解,娄风这个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非得和她挤在一块睡,偏生这人便睡着了也是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倒是让她有些睡不着了。 她记得上辈子娄风一次醉酒曾说过,他喜欢骑马射箭样样精通,英姿飒爽的女子,偏偏却娶了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抬的闺阁女子。 说起这个,偌大的个男人还哭了,真丢人。 她当时都有些不明白,娶不了妻还可以纳妾嘛,不过上辈子她也没活多久,没准她死了之后八抬大轿把心爱之人迎娶进门了也不一定。 不过这辈子她可不会轻易死掉,她得好好活着。 她可以给他纳几个小妾,就按照娄大人的喜好来,身量高,凶大屁股大,会骑马射箭的美人。 额...要求好像还挺高的?? “你在笑什么?” “我要走了你很高兴?” 娄风突然翻身面对着傅清颜,傅清颜脸上的笑容来不及收,显得有些呆呆的。 她只是想着凶大屁股大的女人好生儿子... 他伸手掐住了她的脸,嫩嫩的,滑滑的就像剥了壳的鸡蛋,让人一捏就有些收不住手。 第二日,娄大人一大早便走了,傅清颜在城门相送,到是瞧见娄大人丝毫没有眷恋的离开,连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她。 小寒有些心塞:“新婚第三日就离开了,也不知道小姐怀上了没有……” 傅清颜:…… 回府时,傅清颜的手中多了一个令牌,这是娄风给她的保障,若是有事,可凭此令牌到庆丰钱庄,寻求庇护。 可庆丰钱庄不是瑞禾公主的吗?难不成二人之间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府里只走了一人,整个府邸就像是空了下来一般。 “夫人,平阳侯府小姐下了帖子,请您参加三日后的春花节,平阳侯府夫人在府邸办赏花会,听说大半个朝堂的夫人小姐都会前往。” 桃红端了燕窝进门,手中还拿着烫金的帖子,堪堪将燕窝盏放在桌子前,便将帖子递到了傅清颜手里。 “此次和大人一同前往淮南的便有平阳侯嫡子杨硕,还有镇国公嫡孙,此次春花节,各位夫人是替家中子女相看,夫人便是去凑个热闹,免得落了平阳侯和镇国公两家的面子。” 傅清颜懂,这是人情世故,她不去也得去,免得落人口舌。 “铺子那边收益怎么样?”傅清颜问道。 小寒立马拿了账本,“回小姐话,奴婢听您的将原本陪嫁的几间铺子都卖了,转而买了东街的大铺,一间药铺,一间成衣铺和粮铺,目前粮铺子还没有盈利其余两间铺子收益可观。” 傅清颜闻言,点了点头。 几间铺子的人可是她精挑细选的,她信的过。 “粮铺到是不着急,她根基浅,粮价摆在那里,不赚钱是正常的,我倒是有法子赚钱,但不急于一时。” 傅清颜转而问道:“让你们准备的回门礼准备的怎么样了?” “回小姐话,已经准备妥当了。”小寒有些欲言又止,“小姐,咱们真的带哪些回丞相府吗?” 傅清颜一笑:“偌大的丞相府没个继承人怎么能行?你是没瞧见,昨日在宴会上,丞相可被打压的头都抬不起来了。 这怎么能行,做女儿的必须为父分忧啊!” 她若不主动出击,崔氏下起手来也不会有丝毫的手软。 虽然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昨夜傅玉姝竟然没有落水,她怎么着也得替崔氏找点事做才行。 第二日回门,傅清颜带了一车的好东西回去,外加十个貌美如花的丫鬟。 一进门,已经摆好谱的崔氏差点没被这十个娇滴滴的美人给气岔了气。 “夫人,在丞相府三年,清颜就做了三年的粗使丫鬟,清颜思来想去,觉得夫人贵为丞相夫人,定然什么都不缺。既然府中缺促使丫头,那清颜这次回门便送十个促使丫头给夫人使唤。 夫人千万别客气!若是觉得不够,尽管开口!” 看着一个塞一个年轻的丫鬟,崔氏气绝。 傅玉姝皱眉道:“哪有回门给母亲送丫鬟的道理?你这是来送礼,还是来添堵的?” “夫人历来大度,丞相府中到现在都没嫡子,我为夫人分忧,怎么能说添堵呢?还是说,夫人压根不想看到丞相府开枝散叶,枝繁叶茂?” “没有的事,别说几个丫鬟,只要丞相看的上,我这个做主母的还要赏赐一番呢。”崔氏咬牙切齿。 “夫人大度,不愧是连皇后娘娘都夸赞夫人教女有方,两日后的春花节玉姝一定能大放异彩。” 傅清颜动了动跪的有些腿麻的脚,接着道:“到时候一定要向玉姝引荐一人,此人姓商名垣,我与他一见如故,相信玉姝也一定和他有缘。” 崔氏吓的心里一个咯噔!重重的将杯子往桌子上一放,瞪着傅清颜道:“傅清颜,别忘了你已经嫁人了!一些外男还是少见的好!” 傅清颜浅笑:“夫人说的是,所以我才为玉姝引荐此人,商沅是个专看女人病的女医医术了的,女医!” 傅玉姝猛的抬起头看向傅清颜,“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没病!” “嗯,我知道,以备不必之需嘛。” ------------ 第十四章大人你得努力了 崔氏和傅玉姝看着傅清颜的眼神不善,可傅清颜自进门起,规矩的让人挑不出半点错来。 崔氏也就仗着是长辈,让傅清颜一直跪着,可现在,傅清颜的几句话,半是威胁半是警告让崔氏心中窝火,却不得不让人起来。 “瞧瞧你,还跪着做什么,你的心意母亲心领了,以后可不能再做这种擅作主张的事了。”崔氏在笑,只是笑不达眼底。 傅清颜这才在小寒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腿有些发麻,险些没站稳。 傅玉姝按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端了茶杯掩饰此刻的慌张。 她怀了太子的孩子,这件事,只有她和婢女知道,连太子都还不知道,傅清颜是怎么知道的?难道只是巧合? “夫人教训的是。”傅清颜做在一旁,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直淡笑着,崔氏觉得膈应人,这个时候却不能赶人走。 傅蔚安姗姗来迟,见母子三人其乐融融的场景,觉得欣慰。 “老爷!” “爹!” 见他进来,母子二人都有些高兴,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傅蔚安走了进来,腿有些微跛,他坐在主位上,看着傅清颜一脸的严肃。 “既然已经嫁人了,就要明白,你的一言一行不仅代表着娄府,还代表着丞相府,没事就少出门。” 傅清颜接过丫鬟递过来的茶水,规规矩矩的给傅蔚安敬茶,“丞相大人说的是。” 傅蔚安一噎,他这个闺女自始至终都叫他丞相,压根就没把他这个亲生父亲放在眼里一般! 接过茶水,重重的放在桌子上。 “傅清颜,昨日在送行宴上你就丢尽了人,琴棋书画样样不行,你哪一点比得上玉姝,亏的我还为你请求圣上赐婚,你怎么就不知道为父的用心良苦呢? 既是结亲,你得和娄风说说,我可是他岳丈,有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行了...” 傅清颜勾了勾唇,笑道:“丞相大人说的是,就是这婚事着急了些,若是清颜嫁人时已及笄,估计也不会惹了夫君的不快,成婚不到三天,夫君便奉旨离京...” 傅蔚安一噎,抬手在腿上的伤处按了按,脸色有些不悦。 听到傅清颜在娄家过的不好,崔氏便笑了。 “你也真是的,不就差几个月有什么关系呢?男人都是要哄着的,你连自己的男人都哄不好,真是太没用了,要不母亲给你调教几个人送过去?我看你送过来的几个丫头就不错,等母亲给你调教好了,便送回你府上去。” 小样,还敢给她玩儿心眼!送十个侍女回来膈应她,看她调教好了送去娄府,究竟谁膈应! 崔氏这下子心情舒畅了。 傅清颜笑道:“娄府的事情就不用夫人操心了,府里还留了几十个,要是夫人人手欠缺,再调十个八个过来都行。” 崔氏气绝! “开饭吧。”傅蔚安沉声道。 美酒佳肴,傅清颜倒是吃的痛快,崔氏几人就有些味同嚼腊了。 出了丞相府,小寒有些不高兴。 这丞相府哪里像是小姐的娘家,一回门便让小姐跪了小半个时辰,不是挖苦就是教训,这分明没把小姐当亲人。 傅清颜揉了揉脑袋,靠在马车里想着回门的事。 她总觉得这傅玉姝有些过分安静了,加上上次送行宴,竟然没按照上一世的轨迹,总让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大概是因为她重生的缘故,有些事情已经不会按照原来的轨迹发生了。 “小姐,外面有人拦车。” 马夫在外扬声禀报,小寒立马打了帘子出去,没一会儿又回来了。 “小姐,是无恙公子。”小寒脸上有喜意。 从前在丞相府的时候,无恙公子就帮助她们颇多,如今又见着人,小寒只觉得有些重逢旧人的高兴。 桃红不动声色的看了傅清颜一眼。 “无恙公子说,请您到杨柳亭一聚,说是有重要的事。” 傅清颜道:“小寒,回了无恙公子,就说多谢他这些年的照顾,如今我已嫁人,还是少来往的的好,免得惹了闲话。” 小寒一愣,随后立马出了马车。 “夫人,小寒年岁小了些,该好好调教一番,免得在小事上出了差错。”桃红有些犹豫,却还是提醒了一句。 傅清颜道:“留在身边慢慢教就好了。” 对于小寒,她从内心里是有些偏袒的,上辈子她到底是欠了小寒一条命。 桃红不在多说,小寒回来后,马车再次缓缓的前行。 傅清颜问道:“知道她把人藏去哪儿了吗?” “回夫人话,在源城的一个庄子上,奴婢派人去打听了,庄子是一个姓袁的人家的。”桃红巨物据悉的禀报。 “姓袁的,崔氏身边的嬷嬷便有个是姓袁的,既然她想要把人藏起来,我们怎么能如了她的意呢?” 傅清颜笑着道。 桃红只觉得,眼前的夫人看着温温柔柔的,单纯的就像个小白兔一般,可背地里做的事,总叫她看不懂。 回到府里,傅清颜躺在沐浴的木桶里,任由丫鬟伺候着沐浴。 她的确很瘦,三年的蹉跎,让她都快瘦的不成人样了。 桃红一边给她擦拭着身子,一边却暗自心惊。 夫人的模样就算是宫里的娘娘都比不上,这脱了衣服更是一身如玉冰肌,夫人年岁还小,已有倾城之姿,若再长个两年,还不知是何等耀眼。 只是可惜了,大人是个不近女色的,再美的人也动摇不了大人半分。 可惜了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夫人,新婚之夜就被冷落,成亲三天就出征,这一去,短则半年,长则三五年。 就和守活寡似的,夫人也太可怜了。 远在淮南边界的娄风狠狠的打个两个喷嚏,一旁的男子皱眉看向他,“娄大人生病了?” “胡说,分明是嫂子想咱们大人了,这叫着一别三日如隔三秋!” 另一人笑的有些猥琐反驳道。 被娄风一个抬脚踹下了山坡,好在山坡不算高,男子并无受伤。 雷霆撇了狼狈爬上来的万钧一眼,心中冷笑。 大人那就是个未开化的石头,什么情情爱爱对大人来说那就是个屁! “大人,前面就是淮南边界,大约还有三个时辰的路程,听闻夫人在被找回丞相府前,便住在淮南城...” “听说夫人还有个青梅竹马呢,还是个难得的....才子。” 雷霆的声音越说越小,看着娄大人眼中冰冷的目光,没由来的打了个冷战。 “继续说!” 万钧刚刚从山坡下爬上来,不怕死的道:“青梅竹马是个大才子,哎哟,夫人原来喜欢小白脸啊,那大人您可得努力了,不能被小白脸给比下去了啊....啊!!” 刚刚爬上来人,脚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一个不稳,直接滚下了山坡! 雷霆干巴巴的朝着山底的人一眼,缩了一下脖子跑了。 谁说大人不在意夫人来着?!! ------------ 第十五章让她身败名裂 傅清颜离开之后,崔氏心里一直不舒坦。 袁嬷嬷见了,连忙出主意。 “这二小姐仗着知道了公子的事情拿捏着您呢。” 提起这个崔氏便恼怒不已:“人已经安排妥当了吧?” “已经安排好了,只是……公子说今年想下场考功名,有巧了出了这档子事,怕是不能如意了……” “哼,一个贱人而已,还想挡了垣儿的道?” 这话袁嬷嬷不敢接。 傅清颜知道了商垣的事,很难保二小姐会做出什么事来,除非…… “二小姐已经嫁出去了,想要人闭嘴,怕是要费些功夫。”袁嬷嬷提醒道。 “这还用你说,既然垣儿想秋后下场考功名,就在这之前把那贱人解决了。 不就是嫁人了吗?还真当本夫人没法子了?” 崔氏眼中闪过怨毒的神色。 “再过两日便是春花节,就让她在春花节宴会上身败名裂!娄大人若是知道自己的新婚妻子在他离开的时候被人玷污了,你说,那贱人能活多久?” 袁嬷嬷眼神一闪:“只是可惜了,要拖那么长时间若是能在此之前就送她去见阎王,就没了夜长梦多的担忧了。” “娄风没那么好对付,这事必须做的滴水不漏!” “是……” …… 二月总是多雨,牛毛的细雨让屋檐滴滴答答的响了一夜。 第二日醒来,傅清颜竟然发了热。 她一会儿梦见自己被崔氏下药扔进了牛棚,一会儿梦见娄大人面无表情的将玷污她的人斩杀,她被溅了一脸的血。 她想解释,想求饶可喉咙就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她急的满头大汗也说不出话来。 画风一变,她见到了傅玉姝在她酒杯里下药,她眼睁睁看着傅蔚安指使她的养子给她喂药,肠穿肚烂的毒药! “不要!” 傅清颜被吓的清醒了过来,猛的坐起身。 “小姐!您醒了?太好了,您半夜发热,可把奴婢急死了!” “大夫!大夫!我家小姐醒了……” 小寒见傅清颜突然惊醒,心里高兴之余,又有些担忧,急匆匆的跑出去寻大夫。 傅清颜大口的喘着粗气,好半晌才平复了心情。 “我还没死……” 她抬手擦了一把脸上的冷汗,有些心有余悸。 小寒去的快,回来的也快,大夫被拽了过来,仔细的诊脉后道:“夫人体虚,需得好好温补,切记不可在忧思,心病是病也不是病夫人还需放宽心。” 傅清颜摆了摆手:“多谢大夫提醒,辛苦了。” 小寒见傅清颜没事放下心来,将大夫送了出去又很快折回来。 “小姐您真是吓死奴婢了。” 桃红端了鸡丝粥进来,关切的道:“好在夫人这病来的也快去的也快,奴婢都担心死了。” “快喝点粥暖暖胃,您都一天没进食了。” 在小寒的服侍下,傅清颜将满满的一晚粥都喝了下去。 她的胃口一直都很好,离了丞相府吃喝都上升了一个档次,没几日功夫,她感觉衣服都有些紧了。 “我没事。” 小寒见她确实没事,这才汇报道:“几个掌柜今早来了一趟,成衣铺的掌柜说铺子的生意好,小姐的主意正,画的花样城里的小姐夫人都抢着订购,问要不要乘热打铁,再开一间分店?” “自开业以来,短短三日的功夫,成衣铺的收益高达百两纹银!” 傅清颜想了一会儿道:“告诉掌柜的,分店可以开,不过分店的新品要晚主店五天出,城中有三间分店足已,你让他看着办,都交给他管。” 小寒笑着道:“没想到小姐还有做生意的头脑,早知如此,咱们也不必吃糠咽菜三年了。” 傅清颜笑了一下。 她的亲娘就是商贾之女,外家在淮北生意也是做的很大的,只是可惜,她娘未婚先孕被赶出家门。 为了养她,拖着病弱的身子,苦苦支撑了十一年,最终还是去了。 到了丞相府,因着她的出身,没少被人商贾女,私生女。 那个时候自己在干嘛?怨天尤人?期盼父亲和嫡母能正眼看自己一眼? 为此她坚决不经商。 哪怕明知道,这些内阁妇人多有自己的产业,庄子田铺都有涉及,可她以经商为耻,嫁给娄风之后,时常埋怨娄风的月银子少,却只知道伸手要钱。 想想也是觉得可笑,她怎么能蠢到如此地步? “粮食铺子还是亏本状态,您说要做最大最全的粮食铺子,掌柜了这几天都在进货。”小寒一一禀报。 傅清颜道:“没事,让他继续囤货,但囤货要小心一点,避人耳目。” “小姐,这不灾不乱的,屯那么多粮食做什么?” “以备不必之需。” 小寒不再多说,按照傅清颜的安排去办了。 傅清颜手里有三十万两是从崔氏那里坑来的,除了开铺子和买庄子,她手里便只剩下二十万两了。 好在两间铺子已经盈利,按照现在的收益,年收益也能上万两。 但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崔氏的背后有着崔氏和丞相府,他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姻亲关系更是错综复杂,仅凭一个商垣想要扳倒崔氏,恐怕还不行。 而那群老奸巨猾的人,不会让崔氏倒下,即便是事情暴露出来,傅蔚安为了自己的脸面也不会承认自己被带了绿帽子。 而崔家一定会想办法息事宁人,大事化小。 要报仇,就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免得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 第十六章是什么让他这么自信 春花节这日,万里无云,春光明媚。 傅清颜穿了一身浅红对襟百皱裙,正是铺子里最新的款式头上带着宝石点缀的步遥,青丝挽起。 最简单不过的妆容,却叫侍女门暗自咂舌。 夫人真好看! 马车只行了三条街,便从娄府到了平阳侯府。 娄风是新贵,平阳侯是世家,根本没法比。 侯府门口的两具石狮子威武霸气,前来参加宴会的名门淑女妇人无不惊叹。 “平阳侯府世袭三代,年轻一辈中更是能人辈出,当真是显赫极了!” “平阳侯世子得了圣上的青眼,如今外派震敌,只等凯旋归来时便加官进爵,可真是风头无两的人家了。” “镇国公府也是旗鼓相当啊!听说平阳侯夫人有意两家结亲的意思,这才办了这春花宴……” “强强联手,也不怕上面那位猜忌?” “嘘……” 傅清颜下了马车,自有平阳侯府的丫鬟带领着进入内院,亭台楼阁,鸟语花香。 平阳侯府颇大,便是后院就有三个花园,花园中有一池,里面种满了荷花。 正是花开的季节,到是别有一番景致。 宴会还没开始,傅清颜只寻了一出安静的亭子,待坐定,便有小丫鬟拿了鱼食过来。 看得出来,平阳侯府夫人对此次的宴会下了颇多的心思。 不远处的八角亭里传出阵阵笑语,里面坐满了青年才俊,不知道谁做了一副惊艳决决的诗句,引的人大肆喝彩。 傅清颜也被这喝彩声吸引了目光,一时不查,亭子里走进来一人,出声倒是把她吓了一跳。 “表妹!” 傅清颜回头,却见一男子,生穿青衫学子服,面容白净,书卷不离手,倒是一副铮铮学子的好模样。 “无恙公子。”傅清颜起身,微微点头。 这人是崔氏的侄儿,前世听崔氏的话害她一次,对此人,她有些反感。 见傅清颜对他态度疏离,崔无恙也不觉得奇怪,比较傅清颜已经嫁人了。 “我与清颜表妹青梅竹马,如今嫁了人倒是生分了,几次想见你都不成,也不知是不是府里的人欺上瞒下,表妹若有什么难处,尽管开口。” 崔无恙说着朝着傅清颜走进了一步,态度暧昧。 傅清颜道:“无恙公子想多了,你我二人可算不得青梅竹马,我若有难处,自有娄大人撑腰。” 崔无恙一皱眉:“难道往日的情分你都忘了个干净?你在丞相府被蹉跎吃不饱饭还是我偷偷给你带了馒头,你道我为何这样做?” 是了,正是因为这一点,她才会义无反顾的和他出逃! “已是过往云烟,无恙公子忘了是谁蹉跎的我?是你的好姑母!” 傅清颜说着便起身要走,崔无恙见此连忙上前挡住了去路。 “我知道你现在嫁人了要避嫌,可你若嫁的好也就算了,偏偏是那人,那就是个无情无义的阎罗,疯狗!你不会快乐的!” “颜儿,这个是我崔家的传家宝你收好,我向你保证,待我今年高中我一定想法子救你出来!我绝不会嫌弃你!但在这之前你得帮我个忙……” 傅清颜看着手里被硬塞过来的玉佩,质地粗劣,雕刻的弥罗佛中还有污秽,也不知道他从哪儿淘了这么个玩意就想来哄骗她? 真把她当做不谙世事的乡野丫头了? “咚!” 她一扬手便将手里的玉佩扔进了池塘。 “哎呀,传家宝啊?无恙公子快跳下去捞吧……” 傅清颜拿了帕子,一根一根的擦拭着手指,眸中的厌恶之色尽显。 崔无恙一手握着栏杆,眉头一皱,脸上尽是难堪之色。 那东西就是他花十几文钱买的,料想傅清颜不识货,便编了传家宝来框她。 原本以为她过的不如意,三言两语一定能哄的人对他情根深种哪曾想…… 现在是跳下去也不是,不跳也不是! 崔无恙恼了! “你出嫁那日,我心里难受,吹了一夜的萧,也不见你出来,我就该死心的,可你知不知道我为此生病,都还在担心你,傅清颜你当真没有心吗?” “如今还是二月的天,你将我赠之物扔下去,是想看我出丑,还是因爱生恨?怨我来迟了?” 傅清颜没见过这么自恋的人,倒是一时间语塞。 见她不说话,崔无恙倒是乐了。 他就知道,向他这么风姿卓越的翩翩佳公子,傅二小姐很难不爱嘛! 只要今天和她生米煮成熟饭,姑母已经答应他会送他进翰林,届时他再作出点功绩来,有姑父撑腰,他还不得青云直上啊! “此处人多眼杂,侯府梅林园的梅花开的正好,那里人少,我在那儿等你……” 崔无恙面带喜意的走了,傅清颜无语。 太眼看见不远处的几个人,傅清颜吓了一跳! 瑞禾长公主?她站在那儿听多久了? 傅清颜起身,朝着那一身明黄罗裙的人走去。 “臣妇见过长公主。” 瑞禾长公主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哟,还知道自称臣妇,不知道还以为是那家小姐在和情郎幽会呢。” “公主误会了,崔无恙乃丞相夫人表侄,方才只是见着寒暄了几句。” 瑞禾长公主抬脚靠近傅清颜,一双紫色丹蔻的手捏着傅清颜的下巴,有些嫌弃的打量了傅清颜一番。 “也不怎么样嘛……” “听说娄大人为了你把丞相给打了?” 瑞禾长公主冷冷的撇着傅清颜。 傅清颜:“?” 见傅清颜一脸迷茫的模样,瑞禾撇嘴:“呆呆傻傻的,真不知道娄大人喜欢你哪一点?” 傅清颜汗颜,“说不准娄大人不喜欢臣妇也不一定……” 瑞禾不信,她老子赐婚的时候她可就在旁,暗示了那么多次可以尚公主,偏偏娄大人还是应了婚事,简直气死她了! 总不能让她嫁过去做小吧?她可是长公主!就算她同意,皇帝也不见得会同意。 瑞禾有些委屈,越看傅清颜越不顺眼! “落水啦!有人落水啦!快来人啊!” “救命啊!” 傅清颜还在思量瑞禾长公主和娄大人的关系,不远处便传来丫鬟的求救声。 这声音离着二人极近,二人不约而同的看向身后的假山。 ------------ 第十七章有点意思 假山的后面被激起阵阵水花,瑞禾也起了好奇心。 “走,去看看哪家姑娘这么不要脸,落水这一招都用上了?” 瑞禾面露鄙夷,傅清颜跟在她的身后。 假山离二人极近,十来步就看到了假山后方的场景。 傅清颜这一看,心下一惊,看着水里扑腾的人,却觉得有些好笑。 这不是崔无恙又是哪个? 此刻的崔无恙有些狼狈,池塘的水不是很深,却也叫人在水里站不稳,崔无恙在水里扑腾。 看到来人,大喊:“救命啊!救命!” 瑞禾看了一眼身边无动于衷的傅清颜,道:“还不快跳下去救你的情哥哥?” “他不是。”傅清颜回道:“臣妇也不会游泳。” 就算会她也不会下去,且不说二人无甚关系,就算是有,这个时候下去救人,不是自毁名声吗? 瑞禾翻了个白眼,“巧了,本公主的人也不会!” 正准备下去救人的护卫连忙退后几步,无语望天。 二人站在假山出看着崔无恙在水里挣扎到脱力,仿佛在看鸭子戏水一样稀松平常。 崔无恙被呛了好几口水,看着岸上的两个神情漠然的女人,他一股无形的怒火在心里翻腾! 为何不救他?! 长公主也就算了,傅清颜可是会水的!而长公主身边的护卫都是瞎子吗?还不过来救人?! 就这片刻的功夫,崔无恙的头已经沉了下去,吓了岸边时的侍女惊叫连连! “啊!他沉下去了!” “快来人啊,救命!” 这边动静很大,没一会儿,附近吟诗作对的公子小姐听到动静跑了过来。 赶来的小厮和护院立马跳了下去,将人捞了起来。 杨依依带着人匆匆赶来,对着瑞禾公主行礼后,这才问起了缘由。 “你是丞相府的人吧?好端端的怎么会落水?” 崔无恙咳了几口水出来,看向了傅清颜。 众人见此情形,眼神便古怪了起来。 “咳咳,我没事。” 杨依依看向一旁的傅清颜,有些不悦的道:“没事就赶紧去换衣服,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来了,不要惊扰了贵人。” 崔无恙看了傅清颜几眼,眼神中带着欲言又止,让周围的人巧了个分明。 “长公主殿下,宴会开始了,不如移步前厅?” 崔无恙只是丞相府的表亲,大门大户多少有几个这样不要脸赖在府上的,杨依依没把此人放在眼里。 瑞禾冷冷的瞥了一眼傅清颜,冷哼一声走了。 众人散去,小寒这才从远处匆匆而来。 “小姐,刚刚这儿怎么这么多人啊?” “平阳侯府的建的这么大,却如此小气,奴婢寻个茅房差点都出了侯府了。” “您没事吧?” 小寒这才发现傅清颜有些不对劲。 傅清颜看向小寒,眸色微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姐?” “没事。” 见傅清颜神色如常,小寒这才道:“小姐,咱们快些去前厅吧,听说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来了,这三皇子可是大燕第一美男子呢!” “才学过人,貌比潘安,也不知道哪家小姐能嫁给三皇子,那应该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了...” 一路上,小寒叽叽喳喳的,到了前厅才安静了下来。 傅清颜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一进门,似乎这里面谈论的声音都低了一个档次。 探究的眼神若有若无的扫在她的身上。 “她就是丞相府二小姐?那个私生女?” “可不是,刚刚在后院你是没瞧见,丞相的远方侄子看她的那个眼神,哎哟...真不要脸。” “谁知道人怎么落水的...” 傅清颜走了进去,说话的二人立马闭上嘴,脸上鄙夷的神色尽显。 平阳侯夫人笑着道:“这就是娄大人的新媳妇?果真是倾国倾城人儿,快,到我跟前来。” 她的话音一落,立马有小厮端了椅子,放在了平阳侯夫人的下位。 见此,傅清颜挑了挑眉,不动声色的走上前坐下。 “平阳侯夫人安。” “快坐,我与你母亲那可是金兰,,到了侯府可千万别和我们客气,就当自己家。” 侯夫人亲昵的举动让傅清颜有些不舒坦。 她若真的和崔氏是金兰,那该视她为眼中钉才对,怎么会这般亲厚? 瑞禾长公主和侯夫人并列而坐,此刻正百般无聊的瞧着舞池中央的舞姬。 “真没意思。”瑞禾的话直接让侯夫人正在谈笑的脸色微变。 “公主生于皇室,什么绝美的舞姿没瞧过,这民间的舞曲自然是入不了公主的眼。” 侯夫人还是笑着道,一旁立马有人解围。 “说的是啊,今日既然是春花节,不如让几个才子一展身手?” “说的是啊,歌舞有什么好看的,才子佳人才是最好看的!” “呵呵呵...” 几个名门夫人跟着符合。今日本就是个个夫人为子女相看,让这些才子一展拳脚,才是她们最想看的。 瑞禾长公主没反对,平阳侯夫人便让人传了消息出去。 平阳侯府的这厅院设的极为有意思,后方有一大窗,巨大无比,恰巧能看见窗后的亭子。 此刻,女眷都在屋子里,男客则是在隔了几丈远的凉亭里。 这距离不可谓不近,巧了,被池水分割开来,倒也全了男女大防。 “既然是春花节,那咱们就来个飞花令如何?” 对面传来男子的声音,引的屋子里的小姐春心萌动。 “既是飞花令,那就添个彩头。”平阳侯夫人似乎来了兴趣。 不一会,便有人捧了一柄七彩玉石雕刻的仙女玉出来,引的满堂惊呼! “这是七彩玉石,这么大一块,至少得值个百两银子!” “大燕青年才俊齐聚一堂,要我说,今日要谁在这春花节上赢了这彩头,那才是天女不凡啊!” “不知道那位才富五车的才子能入的了杨小姐的眼?” 这人的话一出,杨依依便有些娇羞的啐了一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依依岂有不从的道理。” “哈哈...” “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 外间,有男子清嗓浅吟,屋子里立马有人对道:“洛阳城东桃李花,飞来飞去落谁家...” “好!” “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 “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 “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 傅清颜浅浅的喝了一口茶,耳边少女怀春的巧笑娇羞倒是有那么几分意思。 ------------ 第18章 多少有些卑鄙 适才有公子一句“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引的众人惊呼。 “不愧是三皇子,大儒林勋亲自教导,又有逐鹿书院全力培养,林贵妃更是盛宠不断,这三皇子可是了不得的人物……其余几位皇子望尘莫及。” “今日三皇子和太子亲临,怕是那位的意思……” “也不知道哪位入的了皇子的眼……” 傅清颜听的正起劲,结果耳边突然一声惊呼! “哎呀,奴婢该死!” 小寒有些慌乱的跪在一旁,众人的视线纷纷看了过来。 “怎么这么不小心?快,扶娄夫人进内院换衣服去。”平阳侯夫人招呼着侍女。 傅清颜抖了抖袖子上的茶水,脸上扬着得体的笑容:“婢子莽撞,让夫人见笑了。” “不碍事不碍事,随说天气渐暖,但穿着湿衣服到底是冷的,赶紧去换了吧。” 平阳侯夫人大度,引的不少人称赞。 傅清颜跟着人进了内院,小寒有些愧疚的道:“小姐,刚才有人撞了一下奴婢,奴婢这才不小心将茶水撒了您一身。” “真的,奴婢没撒谎,真的有人撞了奴婢一下……可等奴婢去看时根本分辨不出是谁干的了……” 傅清颜道:“回府再说。” 小寒撇了撇嘴,觉得有些委屈。 进了内室,有丫鬟拿了衣服来,身量和傅清颜差不多,不疑有他,正要换上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响动。 那种响声有些诡异,像是人摔倒在地的声音,外面安静的有些诡异。 傅清颜三两下的换好衣服,正要出门时,门忽然从外面被打开了! 一个身影迅速的钻了进来! “颜儿!” 傅清颜只觉得头都大了! “崔无恙?你来这里做什么?” 还把外面的婢女给放倒了?这里可是平阳侯府! 他疯了不成? “无恙公子!”小寒有些激动! “去外面守着别让人进来。” 崔无恙说完,小寒竟然点头就要出去! 傅清颜一把拉住小寒,看着崔无恙冷声道:“崔公子,这里是平阳侯府,你我二人不宜单独见面,你赶紧离开!” “颜儿,我只是太想你了,想和你说说话……” “离我远点!”傅清颜心惊,崔无恙今日一而再再而三的靠近她,现在更是说胡话了,难不成是崔氏安排的? 小寒道:“小姐您放心,奴婢在外面帮您看着人,你们长话短说!” 她说完,挣脱了傅清颜的手,三两步的就跑了出去,傅清颜也想出去,崔无恙哪里肯,挡在二人之间。 傅清颜看着门被小寒关了起来,脸沉了下来。 “崔无恙,你怕不是想死?你别忘了我现在的身份!” “崔氏许诺了你什么?你敢对我下手,就不怕娄风杀了你?” 傅清颜连连后退,崔无恙步步紧逼。 “娄风,呵呵,一个叫花子罢了,有姑母给我撑腰,我能怕他?再说了,淮南打仗,没个三五年他能回来的了? 你今日乖乖的从了我,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姑母也不会再针对你了,不好吗?” 里面的动静不小,可外面哪儿还有小寒的身影?。 傅清颜的心有些泛凉。 她原以为,和小寒经历了那么多,上辈子小寒还因为她而死,二人是过命的情谊,可没想到……她怎么也没想到,小寒竟然会背叛她! “啊!什么东西?!” 冷不丁的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崔无恙被吓了一跳! 抬手看到手掌心的几个红点,他眉头一皱就要破口大骂! “你个贱……” 话还没说完,人便直挺挺的到了下去。 傅清颜抬起手腕,仔细的将银针藏在了手腕的护腕上,衣服一盖,谁也看不出来这里藏了什么东西。 “还以为我和上辈子一样蠢?不设防备的等着你们来害我?” “让你心生龌龊!还想毁我清白?让你毁!” 她抬脚在崔无恙的命根子上踹了一脚,原本昏迷的人硬生生的疼的瞪大了眼睛。 只是片刻后,两眼一翻,还是一具死猪样。 又踹了几脚,傅清颜这才气呼呼的整理了一下衣裙,走到门口,使劲的拽了拽门,门纹丝不动,看样子是从外面锁住了。 要是这个时候有人过来的话,即便没发生什么,她也完了…… 身败名裂! 难道她又要走上辈子的老路? 被人陷害,身败名裂,被人冤枉百口莫辩,几次被人下药最后暴毙而亡? 不!她绝不会再死的那么惨了,她不会让那些奸人得逞的! 傅清颜用力的推了推窗户,端起凳子朝着一处砸了过去。 好在窗户不是很结实,几下被她砸出一个洞来。 手忙脚乱的爬了出去,见外面没人,也没小寒的身影,她直接跳了下去。 凭借着记忆往外走。 内院和外院距离颇远,景色也很多。 路过一小竹林,转弯便瞧见了荷花池,池水中的荷叶涨势及好,她心中一喜。 正待穿过荷花池,前往前院时,突如其来的一只手,死死的捂住了她的嘴巴,拖着她朝后退去! 她连连挣扎,背后之人力气极大,让她一时间无法挣脱,直到拖进了假山当中。 “这可是平阳侯府,你就不怕引火上身?” “姐姐你不是一直想除掉那贱人?妹妹我这可是在帮你!只要待会咱们带人抓到三皇子和她苟且,傅清颜身败名裂,三皇子被言官弹劾,最好是直接封了王远远的被打发了出京。这样就没人和可以太子殿下争了啊……” “别忘了娄风……” “放心吧,傅清颜耐不住寂寞红杏出墙,这笔账怎么算也是算在三皇子头上……” 傅清颜听着外面的动静,逐渐安静了下来,也不挣扎了。 耳边的粗气声越来越重,牵制着她的那只手也有些松动,傅清颜瞅准机会,一连三针扎在男人的手腕。 嘭! 一声细微的人体落地声没有引起任何人的主意。 她回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男子看不清长相,不过从他发烫的手掌可以肯定,这人就是中了药的三皇子! 她道:“要不你去池塘里凉快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