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引子 一位年近四十岁的男子抱着自己的私人物品走出公司大厦,他回头看了一眼这个他近乎奉献半生的地方,心中有不舍,不愤,同时也有些释然。 今天直到公司人事部通知刘杰去办理离职手续,他才明白过来,他已经被公司合理合法的结构性优化掉了,俗称被开除了。 公司公告上讲的是美其名曰向社会输送优质性人才。 刘杰心中嗤笑一声,真是又当婊-子又立牌坊。 如今大环境不好,经济下行,他其实也感觉到公司可能要优化掉一批员工减轻人力成本。 但刘杰想到自己业绩一直在部门是前百分之十的员工,自己在公司好歹也是中层领导,论业绩,工作能力也都没得说,再怎么优化也抡不不到他自己啊? 事情也如他所料,三个月前总公司就已经开始裁人了,刘杰所在的部门至少裁撤了一多半的人,他看着共事多年的同事一个一个离去,人心惶惶,心中也有隐忧。 部门大领导为了安定军心反复开会安抚剩下的同事,声称绝对不会在裁撤剩下的人,你们都是公司培养的精英等等…… 开完会,刘杰心里多多少少稍微安定了一些,他知道,以现在的经济形势他在出去找工作也不会比现在更好,只能先保住眼下的饭碗再说。 但是,万万没想到,总公司为了断臂求生居然连他们整个部门都被砍掉了,刘杰也就理所当然被迫结构性优化了…… 其实他心里也清楚,以他现在这个岁数,即便经济环境好,如果混不到公司高层,大概率也会很快被优化掉。 想到这里刘杰叹了一口气走到公交车站的一个椅子上坐着发呆,半晌他抽出一支烟抽了几口却丝毫缓解不了他心中的忧虑,过去多少年来他也一直不曾如今天这般焦虑。 他掏出手机看着上面的联系人,他不知道该打给谁?翻到前妻这一栏,他想了想要不要打给她? 刘杰暗自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之前为了打拼事业聚少离多,前妻早就跟他离婚了,两人这么多年来也没有孩子。 如今中年失业,事业没有了,家也早就没了,他不知道现在该何去何从? 刘杰想起自己从一个小镇做题家开始,凭一己之力考上大学一路奋斗到公司中层,他没想到结果居然会是这样?回头想想这么多年努力奋斗的意义又是什么? 刘杰看着眼前马路上川流不息车流,来来去去的人群,繁花似锦的城市,心中有一丝迷茫,却不知前路在何方? 他原地发了一会儿呆,想了想现在户头还有一些存款,公司也给了一笔不菲的遣散费,还没到穷途末路的时候,自己不该如此消沉,无非就是失业了而已,世事无常,多大点事儿? 这么多年来刘杰也积攒了一些客户-资源,到时候自己在开个工作室单干养活自己应该没问题,他想了想要不要跟自己的好兄弟通个电话拉他一起来做事业?运气好也许能开创自己的事业第二春也不一定…… 想到这里,刘杰眼神中也有了一些神采,恩!说干就干,他刚掏出手机刚拨通了电话就只听见一声急刹车的声音,轰!他便失去了意识…… 等他再次清醒过来,看了看远处被一辆失控的汽车撞毁的公交站台,周围四散奔逃的人群,地上也躺了几个人,他明白了,出事了,出大事了。 刘杰晃了晃脑袋,缓缓站起来,神情紧张的看了看自己的身体,除了衣服有些乱好像并没什么大碍。 见此情形他顺嘴吐槽了一句“晦气!开车真是不长眼,这是喝了多少?还好,还好,老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他下意识的去摸身上的手机,摸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他看了看不远处损毁的公交站台,也许手机被甩在了什么地方了?不知道有没有摔坏…… 刘杰走上前去试图寻找自己的手机,得赶紧给朋友打电话报个平安,他也顾不上理会周围慌乱的人群,埋头先找找自己的手机。 终于他眼前一亮看到了丢弃在附近已经摔碎了屏幕的手机,心中暗叹一声,晦气!也不知道是不是摔坏了。 刘杰下意识的伸手去捡, 此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他的右手如虚影一般居然穿过了手机,他丝毫不能触碰手机一丝一毫? 他愣了愣,又伸出左手去捡,情况还是一样,他还是无法摸到自己的手机,他疑惑的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喃喃自语道“这他妈什么情况?……” 就在他弯腰企图捡起手机时,一道阴影适时的挡在了他面前,刘杰感到一丝不安,他抬头看去。 只见他面前站着约莫三十岁左右的陌生黑衣男子,他面色和善,左手捧着一本又大又厚的黑皮书,身穿一套裁剪得体的黑衣站在原地就这样看着他。 眼前的神秘黑衣人装束看起来却也很奇怪,衣服样式像西服,却又很像结合了中式服装的一种简约风,给人的感觉威仪中透露这些许霸气。 还不等刘杰说什么,黑衣男子上前语气和蔼道“你好,你叫刘杰是吧?1985年生人,现住在东八区,离异,无不良嗜好,无宗教信仰,刚刚失业……” 刘杰听到黑衣男子如同报菜名一般准确的曝出他的所有个人信息,心中有所警惕。 刘杰神色戒备道“你是谁?” 黑衣男子道“我是接引使者,特意在此等你。” 刘杰疑惑道“接引使者?是什么意思?” 黑衣男子道“所谓接引使者便是接引亡灵去往彼岸的使者。” 刘杰听罢愣了半晌,像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黑衣人说道“你开什么国际玩笑?什么亡灵?你蒙鬼呢?拜托你找个像样一些的理由好吧?我还有事,就不耽搁您老接引亡灵了,告辞。” 刘杰见这个身材高大的黑衣男子似乎也不太好惹的样子,他就当这人是个神经病,转身就要离去。 就在这时,黑衣人说道“刘先生,您的手机不要了?” 刘杰闻言转身下意识的就去接黑衣人手里的手机,可一挥手却跟刚才一样他的右手如虚影一般穿过了手机丝毫不能触碰! 刘杰的表情顿时僵住了,一字一顿问黑衣人道“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接引使者道“不为什么,因为你现在是灵体,无法碰触到现实世界的一切物品,就是这么简单……” 说罢,黑衣人又将手机放回原处 刘杰看着自己的双手喃喃自语道“难道我真的死了?这怎么可能?这绝不可能?我不能接受……这绝对不可能……” 他转身跑到一名围观群众眼前挥舞着双手大声喊道“朋友,不好意思,我有急事要借你的手机一用……” 任凭他呼喊了半天,这些人就只是自顾自的交头接耳讨论着什么,好像完全看不见他一般。 刘杰对他们的熟视无睹异常气愤,想去拉住其中一人,结果却是自己手臂毫无意外还是如虚影一般穿过了对方的身体,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可能真跟黑衣人说的一般,确实不一样了。 他颓然的跪倒在地上,他无法相信自己竟然真的死去了,自己心中还有诗和远方,还有那看似遥不可及的理想,人生才过半而已,怎么说没就没了?他心中属实无法接受眼前的现实。 此时接引使者来到他身后,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刘先生,请你跟我来。” 黑衣人拉着他穿过人群来到车祸现场,刘杰看到车底他那浑身血污扭曲到不成样子的尸体,他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没了…… 刘杰呆愣半晌,心情失控的大吼了一声“不!这不是真的……我不相信,怎么可以这样?这一定是幻觉,这不是真的……不!” 他喊了半晌,却也无济于事,渐渐地他冷静下来转首对接引使者说道“难道我真的一点活过来的希望都没有了?” 接引使者闻言只是默默点了点头说道“生死由命,在车祸发生的一瞬间你便死了,请刘先生接受现实。” 刘杰沉默半晌,似乎也接受了眼下的事实,他打量了一番接引使者疑惑道“不对啊?我是华夏人,接引我的不该是黑白无常吗?你看着怎么感觉不一样啊?” 接引使者闻言神情微微一愣道“黑白无常也要与时俱进嘛,那是古时候的说法,不过请你放心,我的确是正经有编制的阴差。” 说罢接引使者将他手里那本大书翻开其中一页,虚空一滑,一页纸飞到刘杰手中说道“刘先生,这是亡灵书,上面记录了你这一生的功过是非,你看看,确认无误盖上手印便随我去往生吧。” 刘杰手指刚一碰触纸张,纸张中飞出一道金光注入了他的脑中,这短暂的一生如幻灯片一般,清晰的在他脑中过了一遍,以前不曾清晰的记忆,早就遗忘的记忆纷纷涌上心头,此刻记忆竟然也变得无比清晰。 看完这些回忆刘杰叹了一口气说道“真他妈不甘心啊!老子就这么死了,我不服……” 接引使者安慰道“刘先生,到了彼岸,你还有七天回魂的时间,到时候你在阳间心中还有未了之心愿,还可以在回来看一看……” 刘杰无奈道“恩!谢谢,想我刘某人这一生也并没有做什么恶事,怎么就……哎!” 接引使者闻言道“你这一生虽然善行多,恶行少,但如果你真的是十恶不赦之人,来接引你的就不是我了。” 刘杰闻言好奇道“那你意思是,我可以上天堂?” 接引使者微微一笑道“你去了彼岸自然就知道了,我只不过是接引使者而已,你的功过是非自有评断。” 刘杰也知道回天乏术,呆愣半晌,他心中似有不甘,却也不得不接受现实,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伸出手在书页盖上了自己的手印。 书页金光一闪又重新飞回接引使者手中的大书 接引使者见状合上书微微躬身道“刘先生,时间到了,我们上路吧。” 刘杰最后一次回首看了看这熙熙攘攘的人间,心中再有不舍,也只得在心中默念一声再见…… 此时刘杰感觉到身体一轻二人缓缓飞向天空而去,他不由自主的抬头仰望天空眼神中竟然透露出一丝震撼。 只见天空中央云层中竟然有一道缓缓转动的金色巨大圆环,圆环层层嵌套,最中间的金色圆环散发出一道柔和的光芒在吸引着他,同时他耳边也隐隐传来一阵悦耳的仙乐。 他回头看了看身边的接引使者疑惑道“这是?” 接引使者看着那巨大的金环说道“这是轮回环,通过它便会去往彼岸……” 说罢二人的身影逐渐隐没在那金光之中…… ------------ 第1章 重生? 大晋朝,戊子年,正是旧历六月盛夏时节。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了刘杰脸上,暖洋洋的,他眼皮微动,缓缓睁开了眼睛打量着周围看似熟悉又陌生的环境,映入他眼帘的似乎是一间古色古香的房间。 他视线由模糊变得清晰起来,忽然脑袋上感觉到一阵微微的刺痛,一名老头手持银针小心地扎入他的头部穴位。 床榻四周还围着几名身穿素色长袍头戴奇怪头冠的青年人,看样子好像在替为首老者打下手。 刘杰鼻子里也传来了一种奇怪的药香,但说不出来是什么味道。 床榻上面飘荡的幔帐随着室外吹来的微风轻轻浮动,他想坐起身子,却感觉身体似乎虚弱至极,只是能勉强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臂。 他转首看了一眼自己瘦弱的手臂,似乎感觉哪里不对,却又想不起来哪里不对,他甚至连自己为何会莫名其妙躺在这里也是一头雾水…… “水,我要喝水。”刘杰虚弱地喊道 他心中疑惑,这太奇怪了,总感觉嘴里发出来的语调声音也很奇怪…… 听到榻上病号的声音,其中一名长袍青年人闻言凑过来小心地喂了他几口水,微凉的清水顺着他的喉管灌入干渴至极的喉咙。 此时这清水犹如琼浆玉露般甘甜可口,刘杰是真没想到有一天水都会这么好喝…… 为首老者脸色严肃地凑了过来握住床榻上病人的手仔细把脉,对旁边的长袍青年说一些语调很奇怪的语言,虽然觉得奇怪,但床榻上面色苍白,病恹恹的刘杰居然也都听懂了…… 老者道“三郎,快去准备热水、薰草,贝母粉,快……” 青年闻言对长袍老者鞠了一躬,快步走出房门。 老者坐在榻前观察了刘杰半天,然后起身推开门走出了房间凑到屋外一位中年男子身边似乎在说着什么,离得太远他也听不太清。 此刻他脑子里犹如一团糨糊一样,头都快裂开了。 他甚至想不起来自己是谁?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莫名其妙躺在这里?周围的环境给他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只是觉得头好痛!渐渐地他又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刘杰终于再次清醒了过来,精神状态明显好了很多,慢慢地居然也能坐起身来。 现在已经入夜了,周围忽明忽暗的烛光映照着刘杰阴晴不定的脸,他的眼神中也逐渐有了神采。 深夜,白天围在他身边的那群人一个也不见了,他床榻旁倒是趴着一名熟睡的美少女,她一身古装浅色衣裙,看上去也就十三四岁的年纪。 守在他床榻边睡觉的女孩紧闭着眼睛,只能看清一小半侧脸,那长长的睫毛竟然在熟睡中微微颤动,看起来似乎是沉浸在某个梦境中。 刘杰盯着眼前这个熟睡的美少女,他竟然想下意识地伸出手摸一摸妹子搭在床边的玉手。 他伸了一半,又缩了回去,他实在不忍心唤醒这个睡美人。 此时的他也终于想起来自己到底是谁了…… 回过神来的刘杰东张西望小心地打量了一眼四周的环境,心想,自己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他最后的记忆清楚地记得,他出车祸了,有死无生的那种,可是他到底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却是一无所知,最后的记忆只是停留在车祸发生的那一瞬间,也只有前世的部分记忆还停留在他脑海里…… 不对!这不对! 刘杰又用力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又使劲掐了自己一下,他疼得是呲牙咧嘴。 痛!确实很痛!看样子这不是梦境。 刚才下手是稍微有些用力过猛,他的脸都快要被自己扇肿了…… 此时此刻刘杰心中疑惑,这里到底是天堂还是地狱?难道自己还活着? 他又看了看自己细弱的手臂,使劲握了握拳头。 难道是重生了?眼前的这一切又告诉他,这应该不像是幻觉。 刘杰的反常行为动静有些大,显然还是惊醒了趴在他旁边睡觉的女孩。 只见她一脸睡眼惺忪地揉了下眼睛,见到公子居然醒了,惊叫了一声道“公子您醒了!太好了!公子现在需要什么跟奴婢说就好了,奴婢马上去准备。” 直至女孩醒来后,刘杰才看清其全貌,只见女孩峨眉黛目,那眼眸就如星辰一般,她那白皙透亮的肌肤,鹅蛋脸,挺秀的琼鼻,那红润如樱桃一般的嘴唇恨不能让人马上一亲芳泽,虽然岁数尚小,却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若是放在他那个年代,此女绝对可以顺利出道了。 此刻女孩娇颜上尽是对他的担心之色,刘杰本人是没想到守在他床边的小美人居然如此惊艳。 此刻惊鸿一瞥,也让刘杰稍微有些心跳加速,就这么直愣愣地盯着女孩看。 女孩似乎被小主人直愣愣盯着看有些不好意思,语气糯糯道“公…公子…您到底怎么了?” 听见女孩提醒,刘杰才反应过来,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按住女孩略显慌乱的玉手,说道“不要说话,让我静一静,有需要会叫你的,你先去休息吧。” 女孩闻言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说道“公子,奴婢是奉赵大人的令负责看护公子寸步不离。” 刘杰奇道“赵大人?他是谁?” 眼前的女孩满脸疑惑,说道“赵大人是您的舅舅啊?今天早晨与李太医看望你病情的那位。” 刘杰闻言心中闪过他刚清醒过来在屋外见过与老头攀谈的那个中年大叔的身影,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女孩道“公子他是国夫人赵姬的亲弟弟少府大人,赵刍。” 女孩提到小主人的母亲时似乎目光黯淡了一下。 刘杰心道,赵大人?少府大人?舅舅?难道自己现在重生的这层新身份是官宦人家子弟? 刘杰看着眼前这位小美人,脑子里搜索了一遍,却是想不起任何事情,问道“那你又是谁?” 此言一出,女孩闻言一脸震惊道“公子您不记得我是谁了吗?我是公子您的贴身侍女曾芸,叫我芸儿就好了。” 刘杰道“芸儿?” 刘杰身上恢复些力气后,缓慢地下床走出房间,打量着四周陌生高耸的院墙,似乎在寻找一些过去的回忆。 芸儿见状赶紧过来替他披上了衣服。 刘杰下意识地说了声“谢谢。” 曾芸吓了一跳,赶紧躬身,说道“公子,您不必如此,奴婢与您尊卑有别,千万不要客气……” 这下给刘杰整得一脸蒙,他看着眼前美少女我见犹怜的样子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刘杰抬起瘦弱的手臂看了又看,目测这具新躯体也只有八九岁左右的样子吧,顶多不超过十岁…… 好吧!果然还是真的重生了? 刘杰刚想上前伸手扶她,伸了一半,想起刚才的情形又悻悻地收了回去,他明白了,这个时代是尊卑有别的。 刘杰也只好淡淡地说了一句“芸儿你前来吧……” 他闲庭信步站在屋外发了好一会儿呆,心中似乎在盘算着什么,他基本可以确定他有可能是重生了,好歹运气还可以,听芸儿的称呼“公子”大概率应该是某个官宦人家的子弟吧?或者说是哪家地主家的傻儿子,眼看着虚弱的身体应该是病得快死了,刘杰却突然来了个鸠占鹊巢? 刘杰真是万万没想到这种事情居然会发生在他自己身上? 他环顾四周打量了一下这家人的院子大小和建筑规制,看起来应该是挺有钱的主儿,至少不是开局一个碗,装备全靠捡,这条件相当给力了,上辈子他疲于奔命,这辈子托生富贵人家,也算是不错的开局。 刘祈收回思绪,他心中对于突然获得了第二次生命还是很兴奋的,看来老天待自己不薄! 他看了一眼映照在草地上那如雪的月光,白月如霜倒是很应景,刘杰不由有感而发,低声默念了一句唐诗。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举…卧槽……” 刚吟了一半,刘杰缓缓抬起头看向天空瞬间当场呆住了…… 只见夜空中居然有一大一小两个月亮? 这是神马情况?天上一大一小两个月亮?卧槽……这特么的到底重生到啥地方来了?这里还是地球吗?这里还是我的故乡蓝星吗?诸天神佛在上,谁能够启迪一下本人?本人立刻虔诚皈依…… 刘杰白天的时候大致观察了一番周围环境,看他们的穿着打扮,虽然有点古怪,但他心中推测有可能是重生到东方古国的某个时代,他们的衣着打扮总体上还是比较接近东方华夏古国的衣着装扮。 可天上两个月亮?那这里都绝不可能是地球!有谁见过天上一大一小有两个月亮的?地球啥时候二人转变三角恋了? 刘杰一时间呆愣当场,心说,卧槽!这…这是什么情况啊? 刘杰有些惊慌,他立刻转身跑回屋里抄起铜镜对着自己病愈后苍白无力的小脸仔细看了又看,摸了又摸,才终于放下心来。 突然他又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小手小心地伸进裤裆摸又摸,心说,还好!还好!尺寸虽然有些迷你,总算东西还是在的,可算是有个人样了…… 不过这个异世界的原生人种跟地球人略有不同的是耳朵似乎有些细长,皮肤白皙透亮,瞳孔是一种深绿色,其他的还算正常,乍一看,也跟真正的人类也没多大区别。 他心中长舒了一口气,这到底来到什么地方了? 他回头叫来侍女芸儿,仔细端详了她半天,心想,还好!还好!小美人长的是真哇塞,这有钱人家就是好,连侍女都如此貌美。 小丫头明显是被小主人一系列反常规操作给吓傻了,被盯得有些心里发毛。 芸儿低垂眼睑小声地嘟囔了一句道“公子……” 穆晟好奇的端详了芸儿半天,心说跟人类长得很像的异星种族还是头一次见着,长见识了,应该有可能是宇宙的某个地方吧,毕竟宇宙实在是浩瀚无垠,穷极一生都不可能把整个宇宙都看一遍,何况人类到现在都还没飞出太阳系呢…… “公子?” 芸儿一声公子把刘杰从神游状态拉回了现实,他还是心中疑惑,会不会有可能重生到魔法时代?或者是修真世界? 想到此处,刘杰心中稍微有些期待地问道“芸儿……额……你会法术或者魔法巫术之类的吗?就那种飞天遁地,什么的?” 芸儿闻言摇了摇头,说道“法术?奴婢只是一介凡人,不会使用法术,奴婢听说只有玉真宗的天师会用法术。” 刘杰恍然道“原来如此……” 看来这个世界还真有可能是修真世界,反正重生这种离谱到家的怪事都能发生在自己身上,如果明天忽然有人蹦出来御剑飞行他也信。 “芸儿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去休息吧。” “好的,公子,奴婢这就伺候公子更衣。” 刘杰伸了个懒腰,看天色已晚,心想,自己又刚刚重生,这天还没亮,还是回去早点休息吧,这瘦弱的小身板才刚刚有所好转,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搞不好一觉醒来兴许还能再穿越回去…… ------------ 第2章 鸠占鹊巢 清晨,庭院中清脆的鸟叫将刘杰唤醒,他翻身坐起来,仔细打量了一番周围的环境,心中有些失望,他回想起过去的人生,终于不得不承认这个重生的事实了。 此前他心中多少还抱有一丝幻想,觉得眼前这一切不过是一场真实的梦境而已,以为自己睡一觉醒来,兴许还能再穿回去呢! 可眼前这真实的世界就是在告诉他,不可能了,再也不可能回去了。 真是人生无常,没想到他偏偏那次就真出事了,哎! 想到此处他心中不由默默念叨了一句“人生如梦亦如幻,朝如晨露暮如霞…人生如梦啊……” 刘杰心中黯然,一丝眼泪悄然滑过脸庞,也不知道家人们知道他还在这个世界重生会作何感想? 他擦了擦眼泪,算了!来都来了,既来之,则安之,既然老天爷给了自己第二次活着的机会,那他就得好好珍惜,好好地在这个陌生的异世界里活下去。 刘杰自顾自地下了床径直走到梳洗台前洗了把脸,他脑子里一直在盘算一件事,如果想要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首先得收集各方面的情报,至少做到对这个世界有个基本了解,目前看样子开局还可以。 他心中推测自己的初始身份,在看芸儿称呼他公子,又打量了一圈这个房间内部装修和精致的日用器皿,很大可能他的真实身份是官宦人家子弟。最起码吃喝不愁,总比开局一个碗,或者开局一条狗装备全靠爆强太多了吧? 忽然刘杰目光一转,上前拿起案几上的一只小巧而精致的镀金铜香炉把玩了起来,只见其纹饰精巧,盖口扣着两只栩栩如生的小兽首,其工艺居然还是失传已久的金银错技术。 他心中暗惊,这东西搁后世上拍卖行,那都动辄上千万上亿的身价,后世自己也就在博物馆隔着厚厚的玻璃后面瞧过几眼,眼下它居然就真实地在自己手中? 即便是这种宝贝,在这间房间里居然也只是寻常摆件而已,看来这家人身份不一般,这种物件一般的大富人家是没资格用的,难道是世家大族?或者是皇亲国戚? 看来在这个时代自己所在的阶层妥妥就是属于前1%的那群人,开局即人生巅峰,相比于前世自己仅仅只是一个打工的小镇做题家,眼下的身份很有可能是比富二代还要体面。 此刻刘杰心中已经开始畅想自己的未来,到时候他也可以借着家族势力,在亲族的举荐下,搞不好还能混上个一官半职,在迎娶白富美,从此走上人生巅峰,他刘杰也能终于能翻身农奴把歌唱! 想想内心还有些小激动呢…… 咳咳……想太远了…… 他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现在的肉身实在是羸弱不堪,得加强锻炼,别还没顺利成年就半路嘎了,那就实在是太亏了,还有他在这个家族里周围的社会关系是什么? 想起昨天那群人围在自己身边嘘寒问暖的情况看,自己的家族地位应该还可以,搞不好可能是嫡长子什么的。 此时侍女芸儿听到动静来到刘杰房间,见刘杰已经可以下床自由活动了,她一脸惊喜道“公子,您怎么自己起来了?赵大人带着李太医马上到了您快躺下别着凉了。” 芸儿上前赶紧扶着刘杰躺好。 刘杰心中一动,赵大人一行人?李太医?可以啊,自己家里居然能请得动太医?这可不是一般人家才有的待遇,估计应该是地位很高的官宦人家,或者是士族门阀什么的。 想到此处,刘杰赶紧重新躺好装病。 见刘杰躺好,芸儿转身拿出食盒,端出做工精致的点心和一碗粥,一点一点喂给刘杰吃。 他作为现代人有点不习惯有人伺候自己,又不是没手,索性他抢过芸儿手里的碗筷抓起点心就开始狼吞虎咽,三下五除二来了个光盘行动,连粥碗刘杰都伸着舌头给舔了个干净,不浪费一粒粮食是我们老祖宗的良好传统…… 芸儿守在旁边是看得目瞪口呆,赶紧说道“公子您慢点,慢点,还有,慢点,别急……” 此刻如果不是小主人这层尊贵的身份罩着,芸儿还以为是哪里捡来的小乞丐…… 而这一幕恰巧被赵大人和李太医给撞了个正着。 赵大人和李太医见此情形都一时有些愣住了,李太医还是昨天替刘杰把脉的那位长袍老者。 愣了半晌,还是李太医首先发出了一声爽朗的笑声,连说三个好字,对着旁边的赵大人拱手道“赵大人看来公子的病恢复好得有些出乎老夫预料啊。” 赵大人赶忙拱手相让道“还是李太医医术高明。” 李太医赶忙摆了摆手谦逊道“还是托了当今圣上的洪福,公子的病才有所好转。” 两人一通商业互吹后李太医还是照例过来替刘杰把了一会脉,该走的流程还是得走。 刘杰闻言就有些纳了闷了,自己不过一个官宦人家的公子哥?哪有资格借皇帝的洪福?先观察观察再说,在古代只要得到皇帝特别恩赐,高级官宦家族还是可以请得动太医的。 李太医一边把脉一边故作深沉道“真是奇哉怪也,老朽行医数十载从来没遇到过公子这样的病例,眼下公子脉象平稳,病已经基本痊愈了,老朽这里有太医院一张御方照此办理服用调理便可。” 李太医心中惊奇,真是太奇怪了,公子的病后前几天看公子晟脉象紊乱已经是气绝之兆,面色发青牙关紧闭,已现濒死之相,撬开牙关喂了几剂吊命的草药而已,剩下的基本就是听天由命了。 直到他昨天回诊才发现公子晟脉像奇迹般地恢复平顺,面色红润,李太医还以为是回光返照?今天居然就活蹦乱跳,饭量惊人,且脉势强劲,气血充沛?真是活久见…… 李太医行医三十余载,今日所见所闻真是灼灼怪事,心说,难道是药的问题?虽然那几味药还算比较珍贵,但是也远远算不上是什么神药,这药效简直就是用起死回生这几个字来形容都不为过,难道真是神仙显灵不成? 不行,还得再多把一会儿脉多看看,这种病例情况简直百年一遇。 李太医是一会儿让刘杰张嘴看舌苔,一会儿看这儿,一会儿看那儿,又翻手心,又摸脉搏,几乎把刘杰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摸了个底朝天,嘴里还不停地啧啧称奇,眼神像是看见了什么珍稀动物一般。 刘杰见此情形心里都有点发怵,看这情况,咋的?这李太医是不是想把自己给拾掇拾掇炖汤喝了? 正在刘杰胡思乱想的时候,旁边的赵大人也看出不太对劲,出声提醒了一下,说道“李太医,公子的病应该是好得差不多了吧?” 李太医这才突然如梦方醒,依依不舍地放下刘杰的小手,回头说道“赵少府请放心,公子的身体是好得不能再好了,老朽这就回去启禀圣上。” 李太医拱手告辞,赵大人则跟随李太医出门远送。 赵刍送走李太医后来到他床榻前和颜悦色道“晟儿,你既然无大碍,就安心养病,我公务在身就先回去了。” 刘杰赶忙坐起身行礼道“舅公请勿挂念,我自感身体好了很多,现在也能下地走路了。” 赵刍见他无碍,交代了几句也就放下心转身离去了。 见李赵二人走后,刘杰转首问道“芸儿这位李太医是谁啊?赵大人貌似对他很客气啊?” 芸儿道“公子,您是不是全都忘了?李太医可是当今圣上的贴身御医,少府属官,掌管太医院的太医令,身份当然和一般御医不同。” 刘杰闻言心中震惊莫名,卧槽?这是什么情况?这个医疗规格对于他这个官宦子弟来说是有点儿超配了,一般的王公贵族都未见得有这个待遇。 嗯!但是很奇怪的是为什么他从生病到现在,除了刚才的便宜舅舅赵大人怎么一直都没见过他在这个世界的其他家人呢? 刘杰道“芸儿我还有一事想要请教一下,这么多天为何不见母亲和父亲大人?其他人都去哪里了?” 芸儿闻言突然表情悲戚,语带哭腔道“公子您大病一场是不是全都忘了?” 刘杰闻言只好漠然地点点头道“我的确想不起来任何事情,眼前的一切都让我觉得很陌生又很熟悉,实不相瞒,我连我自己叫什么名字都想不起来了。” 刘杰忽然提议道“芸儿,我们出去走走好吗?我想活动活动身体我们边走边聊……” 曾芸擦了擦眼泪道“公子客气了,我这就服侍公子更衣。”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二天了,刘杰这还是头一次走出这个院子,一出大门刘杰就觉得有点不对劲,门口站着四名全副武装的武士,出门才走了几步就有两名武士专门跟在他们身后跟保镖一样。 他一路上打量了一下整个建筑群,重峦叠嶂,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一间房挨着一间房,远处居然还有大片的巨大宫殿建筑群…… 如果这里是官宦人家,那这规模也有些过分夸张了?古时建筑是有严格的身份等级要求的,不是谁都能盖这样的豪华建筑,有钱也不行 此刻刘杰脑子突然有点转不过来弯,回头问道“芸儿,这……这里难道……是皇宫?” ------------ 第3章 身份尊贵 芸儿疑惑地点点头,说道“是的公子,这里就是皇宫,等公子成年行冠礼后就可以开府建牙搬出宫居住了,那就自由多了。” 在这一刻他终于知道这具躯体是什么身份了,应该是正牌皇子身份没跑了,之前他还以为自己是某个官宦人家子弟呢! 在先秦时代一般称呼诸侯的后代为公子某某,孙子一辈称呼公孙某某,公孙又渐渐演变成姓氏,而作为天下共主的周王后代才能叫王子。 比如春秋五霸之一的齐桓公在未继承王位之前就称公子小白,如果没有继承王位因功受封,就会称呼某某君,比如战国四公子,春申君、信陵君、孟尝君等等。 刘杰想到这里,明白了,那这么一来就说得通了,他现在所处的时代很有可能就是这个异世界百花齐放的战国时代,也只有诸侯王的后代才会被称呼为公子。 退一步讲,就算他刘某人不能继承王位,还是可以像战国四公子一般有所作为,万一国内混不下去了再不济也可以跑到国外寻求政治庇护。 不似后世的大一统王朝,皇子王孙除了太子储君外,剩下的基本就是当猪养着,一旦太子顺利继位就看心情是否要全部宰杀掉了。 刘杰问芸儿道“现在我们的国号叫什么?现在天下还有多少诸侯?” 曾芸歪着脑袋说道“我们的国号是大晋,天下早就没有诸侯了,奴婢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天下一统了,我出生在越国,是土生土长的越人,越国亡国后设郡置县改名叫越郡,当今圣天子临朝,武功盖世,早在十二年前就扫平了天下各诸侯……” 刘杰听到这突然笑容开始凝固了,心里暗骂一句,真特么地不赶趟…… 国号晋?看来有时间自己还得好好去恶补一下这个异世界的历史,这个异世界统一天下居然是晋国? 想想也是,在他原先的那个时空,如果晋国后来不发生三家分晋那档子事,其实最有可能终结战国时代一统天下的也只能是晋国,秦国还排不上号。 刘杰收回思绪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问道“芸儿现在太子是谁啊?” 芸儿闻言美目中闪过一道神光,说道“哦太子啊,太子就是你四哥,他叫穆白,太子品貌非凡、玉树临风、温文儒雅、几乎是所有京城贵胄小姐的梦中情人,还没被册立太子的时候就是京城四少之首,哎!可惜!他已经娶了崔丞相的孙女为正妻,京城这些官家小姐们都快要嫉妒死了……” 明显曾芸说到太子的时候连音阶都拔高了好几度,一副花痴女的样子。 刘杰看着芸儿这副花痴表情简直是无语到姥姥家了,一提到太子就跟追星族似的…… 曾芸也突然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说道“公子,奴婢失态了,请公子治罪。” 此刻刘杰突然想起来他前世的初恋女友小芳也追星,看到自己的爱豆那副疯狂打coll的花痴女德性,当时也是彻底无语了,刘杰是真理解不了他们这群疯狂追星族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追她的星,刘杰捣鼓自己的机车,两人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也并不影响两人之间的感情,甚至有时还要被小芳强行拉去给她的娘炮花美男爱豆应援。 现在他看到芸儿这样,刘杰觉得她还挺可爱的,在这冰冷的宫墙内在她身上似乎还能感受到那一丝丝人味。 刘杰回想起前生过往,心中流过一丝酸楚,一丝泪痕不经意间滑过脸庞。 他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说道“无妨。” 他现在总算明白了,人过了奈何桥就一定得喝那口忘情的孟婆汤,上一世的记忆只会让自己活在悔恨与痛苦之中,忘记过去重新开始才是对这一世真正负责任的态度。 刘杰问道“芸儿,当今圣上有多少子女?” 他现在这个身份基础情报多少还是要收集一下的。 曾芸道“公子,如今圣上有二十七名子女,成年子女中,大皇子,二皇子早夭、三皇子公子康是当今圣上长子、四皇子公子白就是当今太子殿下、五皇子苏、七皇子赭、九皇子修、十二皇子倬……岳阳长公主、昌乐公主、高阳公主……还有您一母同胞的亲姐姐清河公主三年前就已经出嫁了……十四皇子穆晟就是公子您。” 刘杰一听,得!排名第十四?他晃了晃脑袋,不置可否。 秦汉时代基本都是皇长子继承制,虽然不清楚为啥太子不是三皇子公子康,而是四皇子公子白,大概可能是皇帝选择废长立贤了吧。 刘杰想到自己排名这么后那基本上与皇位彻底绝缘了,除非排在他前面的皇子集体扑街嗝屁了才有可能轮到他刘杰继承大统,这种事件发生的概率比中彩票还低。 他想了想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名字,穆晟,公子晟,这名字听起来,起的还不错。 像他们这种注定与皇位无缘的皇子王孙,终其一生就只能被当猪一样饲养,这还不如官宦人家子弟呢。 官宦人家子弟最起码还能出仕为官,在朝廷中大展宏图,报效祖国,从此走上人生巅峰,哪怕是平民子弟只要才华横溢,也还是有平台有机会施展胸中抱负的。 那像他们这样的闲散宗室,位尊而无权,等太子登基后注定一辈子只能混吃等死。 就算能混吃等死都算是莫大的福气,什么时候新君继位后想起他们这些亲兄弟,有可能就想磨刀霍霍随时性命不保。 得!刘杰刚开始还以为抽到了头等奖,听芸儿这么一说,原来是提前抽到了养老保险啊? 哎!算了,都两世为人了,这功名利禄在刘杰眼中其实也不算啥了,以前也不过就是个底层内卷996的打工社畜嘛!现在他能混上皇亲国戚都不知道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分了?做人嘛,得知足常乐。 退一万步讲即便坐了江山又如何? 一句古诗讲得好,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 即便拥有万里江山又如何?死后还不是被装进满是臭鱼烂虾的车里运回咸阳匆匆下葬,最终还不是便宜了我们老刘家闹了个二世而亡的结局吗? 万世功业俱化成烟,没意思得很,还不如当个二世祖欺男霸女,享尽荣华富贵,这才不枉活这一生。 收回思绪,刘杰又问道“芸儿那个早上来看我的赵大人,哦,就是我舅舅,他在朝廷里到底是什么官儿啊?” 芸儿道“赵大人目前是少府,九卿之一,也是您的授业恩师,因为夫人的关系很得皇帝信任,算是皇帝身边的近臣红人。” 刘杰闻言恍然,少府掌皇帝私产,照料皇帝日常生活起居,怪不得能请得动太医令。 太医令也是九卿少府属官之一,不过好在是皇帝身边的近臣,少府能量还是很强的,能混到这个位置的都不是一般人,个人能力应该是挺强的,看来这里的官制跟秦汉差不太多嘛。 刘杰道“对了,芸儿,我这里只有你一个贴身侍女吗?你一个人照顾我饮食起居不是很累吗?” 一般情况下别说皇子,高级官宦人家周围仆人都跟着一大群,擦脸、洗漱、如厕等等,所以他才有此一问。 芸儿闻言忽然面色沉重道“公子,十几天前公子突然重病不起水米不进,陛下听闻此事大怒,以为有人暗害公子,就把公子周围的所有宫人全部赐死了,奴婢早年跟随夫人,是宫里的老人,这才得以幸免。” 说到这里芸儿语气都是颤抖的。 卧槽!听到这里刘杰顿时觉得一股凉气从头凉到脚,这万恶的旧社会,就这点事儿十几颗脑袋说没就没了?这还有没有人权?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法律?谁还不是爹生妈养的?杀人跟宰牲口似的。 直到现在他才真正感觉到这种绝对权力带给人的恐怖压迫感,穿越到这种时代简直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现在他是真想找根歪脖子树自挂东南枝,看看能不能再穿回去? 刘杰心中感慨,还是我们的新社会好啊!为人民服务!这里却是全国上下为皇帝服务,哎!晦气! 他想了想,摇摇头还是打消了上吊自杀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可能挂上去,就真挂了,也断不可能再回到原先的世界了,就算回去,估计原先自己的肉身早就火花了,熟悉的人谁还会把他当成原来的他?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慢慢适应这个世界吧!好歹开局皇子身份,貌似还不错。 刘杰与芸儿主仆二人穿行在这宏伟的宫殿中,之前与芸儿的交谈中,提到母亲她似乎语气很悲戚,既然来了,他也想仔细了解一下过去的事情…… 刘杰,问道“芸儿,你说说我的母亲大人吧。” 芸儿闻言公子让她说赵姬的事情明显情绪异常低落,刘杰看到她这个表情心里基本猜到了个大概,应该是人早没了。 “公子我们回去聊。” 刘杰大概明白她的意思,涉及宫闱秘闻,这深宫大殿人多嘴杂不好在这里讲。 ------------ 第4章 赵姬 两人回到那个熟悉院子,芸儿跑到左边的厢房里一通翻箱倒柜,拿了一张卷轴出来又跑回屋里,在屋里塌前悬挂起来,展开图画后刘杰立刻就被图里的人物吸引了。 这是怎样的美人啊?一时间刘杰竟没有什么词汇去形容眼前之人,灿如春华,皎如秋月,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轻风,眉宇间似乎有一丝哀愁,这还只是画中人物,真难以想象真人该是如何丰姿绰约,刘杰一时间看的竟然有些呆住了。 芸儿语气有些颤动道“公子您的母亲就是国夫人赵姬,夫人本是越国太子妃,十四年前越国覆灭,越太子笙被杀,太子妃就被掳到晋国进献给当今天子。” “当时圣上看到太子妃一时间惊为天人,夫人很快就得到了皇帝的专宠,其实夫人虽身在晋廷但心始终属于越国,尤其夫人始终忘不了越太子笙,身在敌国,却身负国仇家恨,还要委身伺主,这其中愁苦难以言表。” 芸儿语气顿了顿道“夫人之所以忍辱负重是因为当时怀了越太子笙的骨肉,就是公子您的亲姐姐,现在的清河公主,夫人十年前诞下公子您,三年前夫人身患重病撒手人寰了……” 刘杰心说“亲姐姐”居然是同母异父?这是真没想到…… 说到这里芸儿止不住的哭泣 刘杰见此只好上前去抱住她好言安慰一番。 芸儿靠在他肩膀上,似乎在这尔虞我诈的深宫中,除了仙逝的国夫人,眼前这个十岁的小孩才是她在宫里唯一的依靠一般…… 看着画像中的美人刘杰肃然起敬,国仇家恨岂是一个弱女子能够担当得起的? 能够忍辱负重也是因为自己的子女在这里,不得不委身伺主,自古以来母亲都是最伟大的。 芸儿道“公子,清河公主不是当今圣上的骨肉这件事,奴婢在整理夫人遗物时偶然得知的真相,希望公子您一定要严守秘密……” 刘杰当然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自古以来帝王家事,岂能容得了外族血统? 王族血统不仅仅代表着尊贵与荣耀,同时也是继承至高王权的保证书。 君不见秦末起义战争光凭着公子扶苏的名号就能拉起一支队伍,人的名,树的影,小视不得。 怪不得秦二世胡亥上台就把他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们砍了个精光,一方面是得位不正,另一方面主少国疑没啥威信,同时也是为了消灭潜在的竞争对手。 从古至今王位争夺战就是如此残酷无情,跟吃鸡游戏一样,只能有一个幸存者能跑进决赛圈,剩下都是炮灰。 想到这里刘杰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看来自己抽到的这个养老保险也并不保险,搞得不好哪天莫名其妙祸从天降就被撕了保单,变成了炮灰。 哎!命苦……只恨生在了帝王家! 芸儿哭了一会儿,语气哽咽道“夫人为人是极好的,奴婢六岁入宫,夫人见奴婢孤苦无依又是老乡越人,便做主收入身边做了夫人的贴身侍女,明为主仆实则视如己出,我从小就没了母亲,夫人在我心里便是奴婢的第二个母亲……” 正在此时,门外卫士前来禀报“禀公子,内侍监总管,吕公公到。” 刘杰道“我知道了。” 芸儿收拾了一下心情,凑过来小声附耳说道“公子,吕公公是内侍监总管,伺候陛下三十多年了。” 刘杰一听,赶紧亲自来到门口迎接吕公公,这样皇帝身边的近臣绝不能等闲视之,虽位卑而权重,虽然表面上没什么实际权力,但关键时刻能起大作用。 真要犯事了,人家随口轻飘飘的一句好话搞不好就能保命。 所以一般领导周围的司机、厨子、保姆等等、别小看这些人,一般都是久经考验绝对信得过的人才能干这个,是领导的身边人,都是需要巴结的对象,再不济也得刷个好人缘。 别以为自己在单位的地位貌似比人家高就口出狂言看不起人家,那就真蠢到家了。 吕公公见公子晟居然亲自出门迎接,也有些诧异,平常都是芸儿去对接一下就可以,轮不到公子本人出来迎接的地步,毕竟皇子的身份摆在那里,这让吕公公有些受宠若惊。 吕梁赶紧上前答话道“公子病体未愈,老奴怎敢劳您大驾,实在是折煞老奴了,实是陛下嘱咐老奴前来公办,公子不必如此。” 刘杰笑道“总管哪里话,公公侍候陛下多年劳苦功高,父皇如今龙体康健,公公您可是头功啊,为了父皇公公您也值得本公子出门相迎。” 吕梁瞬间惊得有些说不出来话来,这是一个十岁的小娃娃能说出口的话?这公子晟得了一场大病后莫不是脑子进水了? 这也太过反常了,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公子晟的小嘴儿还真是让人感到十分受用。 吕梁笑道“公子谬赞,伺候当今圣上是老奴的本分,实在当不起公子如此夸赞,公子您看,这是老奴亲自为您挑选的寺人,体魄健壮,这四名侍女也是专门挑选过来伺候公子日常起居。” 吕梁指着身后四个寺人和四名侍女,让他挑选。 先秦时代没有太监一说一般称呼寺人。 吕梁道“如果公子对眼缘就收下他们,如果不满意,老奴明天再挑选宫人让公子掌掌眼。” 刘杰抬眼打量了站在吕总管背后的宫人几眼拱手道“有劳公公您费心了,既然是吕公公亲自挑选的人选想必在这宫中也是百里挑一的,自然没得说,我就照单全收了。” 吕梁闻言笑道“老奴这就放心了,老奴这就将今日所闻仔细回禀陛下,请公子回府歇息,老奴告退。” 吕梁说罢便后退几步转身离去。 刘杰心里琢磨了一下吕公公这句“仔细回禀”笑了笑,这个老油条有点意思,这个龙屁还是间接拍到位了。 毕竟他堂堂皇子身份对阉人都如此有礼,这个还是非常给吕公公长脸的,给皇帝老子说几句好话还不是顺口的事。 他当了这么多年企业中层干部连这点基本操作都不会,那这十几年职场算是白混了。 芸儿疑惑道“公子虽然吕总管在宫内地位特殊,但也不必如此赏脸,虽然陪伴圣上多年,以公子您的身份大可不必。” 刘杰笑着看看芸儿这个比他三个头的单纯少女说道“你还小,不懂。” 说罢便转身潇洒转身回府。 芸儿闻言满头黑线,看着刘杰矮小的背影走远,嘴里嘟囔着“我小?” 然后暗自嘀咕了几句,跺了跺脚道“我哪里小了嘛……” 芸儿转过头对着几名寺人和宫女吩咐道“我叫曾芸,你们都进来吧,以后除了公子,这里的大小事务都由我安排,都听明白了吗?” 几位寺人宫女异口同声行礼道“芸姑娘,奴婢明白了!” 步寿宫 晋帝书房内,吕公公迈着小碎步低头快步穿过一名又一名的侍者,他走上前伏下身子,只见他前面御案后坐着一位看起来五十多岁的威严男子气度不凡,威严十足,旁边则坐着少府赵刍似乎躬这身子在对这名男子汇报这什么。 吕公公伏在地上道“启奏陛下老奴有事回禀。” 威严男子头也未抬,眼睛还是盯着眼前的奏章开口道“吕梁,晟儿身体恢复的如何?” “启禀陛下,老奴亲自挑选寺人四人,宫俾四人送往公子晟寝宫中,老奴见公子面色红润,在院中散步,想来身体已无大碍,公子晟还说甚是想念陛下,恳求老奴代为回禀……” 皇帝感慨道“嗯,晟儿还真是长大了,颇有仁孝之心。” 皇帝转头对赵刍说道“看来平日里你对晟儿的教导很用心啊!” 赵刍赶紧谦虚道“陛下,这是微臣作为老师应该做的事情。” 他心里却颇感疑惑,这小子平时仗着陛下宠爱,很有些无法无天,这次病好后居然转性了?当下也并未多做深思。 皇帝问道“赵刍,岐山太极宫的工程进度怎么样了?” “回禀陛下,太极宫当月便要封顶竣工了。” “好,下个月你与张仙师挑选良辰吉日举行迁宫大典,朕便要去太极宫修行,以后朝臣诸公有要事再来太极宫汇报。” 说罢,皇帝拿过来案几上的一个精致小盒子,取出一个红色药丸吞服口中,紧闭双眼…… 稍事半晌他便睁开眼睛,似乎感觉上精神好了很多。 皇帝叹了一口气对赵刍说道“自从朕去年东巡回京后身体经常偶感不适,处理政务也颇有些力不从心,幸亏张仙师炼制的神丹,提神醒脑,食用后犹如年轻了十岁一般,传旨,赏赐张道灵万金,加封国师称号,好了你退下拟旨吧。” “陛下春秋鼎盛,虽然张仙师的药确有神效,微臣觉得毕竟是药三分毒,万望陛下爱惜龙体有所节制,陛下……” “好了,朕的身体朕最明白,你退下吧。” 虽说晋帝脸上表情有些不耐烦,语气却相当温和,赵刍这几句话虽是规劝,实则关心,伴君如伴虎能做皇帝身边的近臣红人都不是一般人。 “微臣与张仙师必定竭尽所能办好移宫大典,微臣告退。” 赵刍躬身离席,后退几步便退出大殿去了。 皇帝沉默半晌,对身边伺候着的吕公公道“传旨,召崔琰入宫议事。” “老奴这就去传旨。” 吕梁领命躬身退出大殿…… 赵刍走出宫殿想起皇帝的话,心中暗道,看来这是要给太子提前交权了,看样子自从第七次东巡回来后陛下身体确实一日不如一日,得早做打算… 赵刍行至宫门外径直上了自己的马车,说道“回府。” 马车驾行至半途,赵刍拉开窗帘一看,是崔相国的马车正往去宫中的路上驶去,赵刍若有所思放下窗帘…… 赵府客厅中赵刍来回踱步,想了半天,叫来自己的亲信,从袖筒中拿出一块信物交给他道“快马加鞭去将信物送往越郡秋水山庄亲自交给庄主,见到庄主你就说有要事相商,务必请庄主亲来京城一趟。” 亲信接过信物便转身离去…… ------------ 第5章 功课 梦境 梦境中刘杰父母和两个兄弟站在刘杰的灵前哀悼,单位的同事们和朋友们也纷纷前来祭拜,众人表情肃穆严谨。 此时刘杰看起来如同一道虚影,可任凭他如何地拼命呼喊众人,却怎么也无法唤醒他们。 刘杰急了,跑到他们前面企图提醒他们看着他,可是好像他们都像是失去了听力视力一般无动于衷,根本就对刘杰本人视而不见。 遗体告别仪式后众人都离开了灵堂, 他穿过灵堂来到父母和亲兄弟们身边看着他们,刘杰的两个弟弟在安慰着母亲。 人生一大苦,白发人送黑发人,父亲则一脸严肃地站在旁边,还好二老有兄弟们扶持,他也没太多遗憾。 目送他们上车离去后,他知道是该走的时候了,时间会疗愈一切伤痛…希望如此。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所有在你生命中经历过的人和事,包括你的亲人都是你人生漫漫长路中的一名旅客,何须执着?放下执念往前走吧! 佛曰:这人世间,除生死之外一切都是小事,直到此刻他才明白个中含义。 深夜,梦醒时分,刘杰回想起刚才梦中的情景,不由得泪流满面,心中暗自念叨着他现在的名字,穆晟! 从今以后,他就是穆晟,刘杰就算是过去式了,人活着,总是要往前看的,不该总是执着于过去不放手,现在他终于确信他再也回不去了。 公子晟寝宫中 早晨的阳光逐渐照到进院落,穆晟身后传来幽幽的少女体香,芸儿站在穆晟身边服侍他穿好衣物,他却想起昨夜梦中情形心中不由暗叹!再见了!我的过去…… 穆晟正胡思乱想呢,接着就听芸儿说道“公子,从今天起您就要去做功课了,你舅舅就是赵大人布置的功课,过几天赵大人要来考教公子功课的。” 穆晟闻言没好气道“好…我知道了……” 穆晟心说,哎!真想快点长大,居然又要做功课?他突然怀念起以前在公司摸鱼悠哉悠哉的日子了。 世事无常,谁又能料想到会碰上这种千年难遇的倒霉事件?也太寸了,路是走得不能再窄了…… “公子?公子?” 穆晟看见芸儿的小手又在他呆滞的眼前挥舞着,得!刚才又神游天外了…… 穆晟道“好,我马上书房去温习功课。” 说罢便转身就去了书房温习功课。 芸儿看着公子矮小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小声嘀咕了几句 “自从公子醒来以后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不但把以前的事情忘了个干干净净,还每天都时不时地发呆,真搞不懂。” 芸儿想起来自从公子醒来后有时候还会用一种很奇怪的表情盯着她看,他只有十岁啊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有时候又间歇性地发呆,而且一发呆就好长时间,芸儿都怀疑他可能已经被恶灵附体了。 以前公子可是上蹿下跳顽劣不堪,现在倒是乖巧了很多,也很会照顾别人的感受,就是总感觉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芸儿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件事得跟赵大人说一声,再让太医令李大人来瞧一瞧,看样子,公子应该是没好利落,脑子可能多少落了点病根儿。 他可是夫人唯一的子嗣,可不能再出事了,不然奴婢可死了都没脸去见夫人…… 芸儿想到这里,又想起夫人的好,心中好一阵伤感…… 穆晟来到书房,看着满满一屋子的竹简,嗯,其实还行吧,虽然看着数量挺吓人,实际上竹简跟后来的纸质书的信息承载量可是相去甚远,跟电子书就更不能比了,一本薄薄的书顶得上一大箱子竹简。 遥想当年孔夫子周游列国还带着几大车书,古代交通那么落后,周游列国也是非常不易的。 穆晟好整以暇地坐到案几前,芸儿过来焚起檀香,他闭眼静坐了一刻钟心灵慢慢静下来才缓缓翻开竹简,仔细地阅读起来。 古人读起书来仪式感还是挺足,不过说实话这样读书还真是挺管用,很快就能集中精力…… 一盏茶后,穆晟翻看了几部竹简,头都有些痛,真是费劲,他自问虽然有点古文功底,但是看这个还真不是一般的费劲。 虽然古代竹简总体字数不多,篇幅所限,古人书写基本都是惜墨如金,字字珠玑,这就体现出老师的重要性了,识文断字只是基础,老师不但让你能看懂,还得负责向学生解释经典的思想核心与价值观。 行吧!既然是功课那就硬着头皮看下去吧,据芸儿说赵大人要求还得倒背如流,还好虽然看得半懂不懂,穆晟自信记忆力还是可以的。 当然除了必要的课业书籍,他自然要借这个机会好好看看这个异世界的历史书,至少对这个大时代有个基本了解。 他大概其翻阅了一下这个所谓晋王朝的史书,感觉跟后世秦王朝发展轨迹很像,但是又不完全一样。 晋统一天下之前,此异世界中州大陆崛起了一个强盛王朝,国号大禹,跟周王朝很相似的一个朝代,贵族世卿世禄,天子以下逐级分封,跟欧洲中世纪差不多。 禹王朝彻底衰落后,中州大陆陷入了几百年的战乱,天下四百多个诸侯互相攻伐兼并,直至战国时代,中州大陆只剩下陈、荆、鲁、郑、宋、虞、越、曹、晋九个诸侯国,史称战国时代。 穆晟心说,好家伙?战国九雄啊? 读史读到这里,穆晟心中啧啧称奇,这个异世界的战国时代也就鲁国、宋国、郑国、越国听着比较耳熟,剩下的诸侯国名字基本都没什么印象…… 不过这一切都已经是过眼云烟,如今天下一统,这些诸侯也就都一个个不复存在了…… 晋国也就是穆晟所在的这个国家也是当今天子统一天下的晋王朝前身。 在晋国统一天下之前还有一个类似于周朝的分封制国家大禹朝?国祚前后居然延续了一千四百多年? 穆晟心中啧啧称奇,这禹王朝还真够长寿的?妥妥的千年王朝,真够厉害的,这相当于是两个周王朝加一起的年头了…… 穆晟仔细研究历史后才搞明白这个异世界晋王朝的起源,跟他那个时代脑子里印象中的晋国完全就是两码事。他翻开地图查看了一下统一天下之前各个诸侯国的地理位置,心说,怪不得最终能统一天下的是晋国,这个晋王朝的地理位置跟他那个时代的秦国差不多,也是地处极西之地,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战国时代,实际上最终能争霸天下的诸侯反而是地处边缘地区的国家,其中的地理优势尤为关键,这就使得晋国在争霸过程中,不至于陷入两线作战,多线作战的险境,且始终能保持战略上的主动权,进退有度。 晋国最早是起源是禹威烈王时期大夫姜芨立功受封而裂土封疆。 姜芨原本是大禹王朝底层的世袭官员,年轻时才华横溢,文武双全,禹王朝,禹威王十六年,因姜芨助禹威王统兵攻灭南蛮拓地千里立有大功而受封伯爵,被禹天子册封于梁地,国号梁,姜芨得爵,号曰梁伯,封国不过百里之地,虽然只是一个弹丸之国,但也终于成功上岸了,成了禹王朝治下正式的诸侯。 梁伯之后梁国传国近两百七十三年,国势渐强,梁国几代国君奋发图强,拓地千里,实力越来越强,梁国积累数代之功从贫下中农进阶成了大地主,在中原各诸侯中算是有了点话语权。 梁国直至第十四代梁惠公穆子高上台在位七年后迁国都至博城,改国号为晋,惠公死后,谥号称为晋惠公。 改了国号,迁都博城,史书上对晋惠公的记载还是多以梁惠公为号。 晋国源自梁国时代传承至今传国五百七十四年,算上梁国的那二百七十多年,国祚前后绵延八百四十七年,直至当今皇帝扫平天下诸侯,一统江山,天下至此归晋。 大晋皇室至今还是以穆为姓,实质上还是源自梁国姜姓一脉,他祖上这一支是源自第十四代梁国国君,惠公穆子高一系,穆子高原本是梁国宗室卿大夫,姜姓宗室子弟,后来穆子高设计谋害了第十三代梁哀公姜午才得以上位成功,实际上还是梁国宗室内争,并不是外姓篡权。 穆晟之所以叫穆晟而不叫姜晟,是这个时代,贵族多是称氏不称姓,他其实也可以叫姜晟,就跟秦始皇一样他既可以叫嬴政,也可以叫赵政,严格意义上,嬴政的赢是姓,赵是他的氏,实际生活中只称氏。 战国时期姓与氏是分开的,姓代表你起源于哪个部族?氏代表爵位、封地、官位、氏就代表社会地位是否高贵,有姓无氏者贱,有姓有氏者贵,平民别说氏了,很多连姓都没有。 战国时代诸侯与贵族子嗣众多,没资格继承家业的庶出子分家单过往往就以封地采邑为氏,以氏为姓,或者以爵位为姓,官位为姓,都很常见,比如司马懿的司马姓,在古时就是官名。 穆晟合上史书,心说,现在这个时代还颇有一些春秋遗风啊! ------------ 第6章 芸儿身世 沉浸在书本的世界中时间过得飞快,穆晟揉了揉酸痛的肩膀,直起身子,看了看窗外,已近天色近黄昏,又低头看了看这竹简是又大又沉,在这个时代看书不仅仅是个脑力活儿,还是个体力活儿。 穆晟心中哀叹,要是有纸张就好了,携带轻便不说,书本内容也丰富。 这时穆晟抬头看到芸儿也在认真地捧着书简看得津津有味,不禁稍微有些吃惊,在这个时代识文断字可是很奢侈的一件事,平民老百姓基本上都是文盲,宫内的宫婢除非是官宦人家出生,基本也是不识字的,看起来芸儿的身份也不简单…… 芸儿看着竹简忽然感觉有一道目光一直紧盯着她看,她抬起头有些结巴道“公…公子?” “芸儿你识字?” 芸儿默默地点头道“公子您忘了吗?平时都是奴婢陪你读书呢……” 穆晟恍然道“噢!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识文断字?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芸儿放下竹简沉默了一会儿,她当然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公子,说来话长。” 穆晟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芸儿站起身往门口看了看,又回到书桌前才娓娓道来她的身世。 芸儿酝酿了一下情绪才缓缓开口道“公子,奴婢本是越国大夫曾邕的小女儿,十二年前越国覆灭,太子笙被杀,我父亲太子亲信,本想带着太子妃,也就是夫人逃难,后来半路为躲避晋军追杀,太子妃与父亲失散,后来躲在深山里的父亲听说太子妃被晋军掳掠到了晋国,心急如焚便只身一人前往营救,后来…后来…” 说到这里,芸儿语气有些哽咽道“后来父亲听说太子妃被献给晋帝,就是当今天子,父亲知道已经无济于事,便寻到赵刍赵大人。” “父亲与赵大人早年也是至交好友,二人同在太子笙门下共事,父亲将后事托付于赵大人说有负太子重托便拔剑自刎了,赵大人有感于父亲忠义便亲自前去深山里迎接我母亲与两个哥哥,母亲生下奴婢后因为思念父亲也去世了……” “这也是赵大人后来告诉奴婢的,奴婢从生下来就没见过我的父母,赵大人对于奴婢来说如同再造,六岁那年赵大人把婢子送进宫内,后来就做了夫人的贴身侍女,夫人待我如同己出,这识文断字也是夫人亲自教授的……” 想起往日的伤心事,芸儿轻轻地抽泣道。 穆晟听到这里也是胸口闷得慌,见把芸儿惹哭了,他赶紧走上前去紧紧地抱住了她,语气坚定道“有我在呢,芸儿我发誓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 他心中对芸儿悲惨的身世深感同情,有句话说得好,国破家亡,有国才有家啊! 芸儿感受着公子晟温暖的怀抱,似乎抱着她的小孩拥有无限的力量,她也渐渐地停止了抽泣。 “公子,是奴婢失态了。” “无妨……” 穆晟看着芸儿渐渐平复了情绪,便转移话题道“芸儿,我们出宫看看外面的世界,外面应该有很多好玩的东西吧?” 没想到芸儿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道“公子,宫禁森严,除非公子开府建牙,就自由一些,即便是住在宫外的亲属省亲也是有时间限制的,还得在宗正处登记报备,我们要想出去探亲或者游玩,也要提前打招呼登记报备的。” 穆晟闻言内心真有点无语了,天哪!出个门都这么麻烦?那些影视剧里动不动拿块破腰牌就随便进出禁宫的桥段完全就是扯淡啊? 芸儿见穆晟面露不悦,说道“公子,下个月就是上巳狩元节,皇帝要在上林苑甘露宫举办狩猎大会,到时候所有皇室宗亲都要参加骑射狩猎,上林苑还有各种珍奇野兽,不过公子您岁数尚小不用参加狩猎活动,在观礼台上看着就行了,那时候我们就可以出宫了。” “这样啊。” 穆晟又问道“芸儿,上次你不是说什么,什么宗的天师会法术来着,我想开开眼界?” 穆晟心想,反正老子是皇亲国戚吃喝不愁,看看能不能修炼点飞天遁地之术,修炼有成后再收些女徒弟来个双修大法什么的,嘿嘿……从此以后过着没羞没臊的生活…嘿嘿…… 芸儿道“哦!公子这没问题,城里就有玉真宗天师大人专门修炼的宫观,平时也会入宫指导诸位皇子的武艺。” “奴婢还听说,宫里众皇子六岁左右都会有玉真宗的天师大人过来检测天赋,检测合格就会教授合适的基础功法,但是这个世界上适合修炼法术的人是极少数的,万中无一。” “当今圣上二十七名子女中,只有七皇子公子赭(zhe)与公子晟您最适合修炼的,没有天赋的皇子只能教授武艺。” “公子请稍等……” 只见芸儿突然转身去了书房。 穆晟心想,原来自己还有这种天赋啊?可以!可以!以后御剑飞行,做个逍遥仙也是挺不错的。 穆晟得意忘形地比了一个右手向上的中二姿势“哇哈哈哈…我是来自M78星云的卤蛋超人,哇哈哈哈……看招…动感光波…啵啵…怪兽哪里跑……” 他手舞足蹈了一会儿,穆晟忽然感觉周围的环境变得特别安静。 转头一看,芸儿和院子里站着的两名宫婢当场原地石化…… 少顷,芸儿突然反应过来跑过来摸了摸他的脑门试探一番,看看他是不是又失心疯了…… 穆晟赶紧扒开她的手说道“芸儿,放心,我没事儿。” 芸儿闻言还是不死心地摸了一下穆晟的脑门,感觉也没发烧啊? 芸儿一脸担心状,问道“公子,你刚才怎么了?吓到我了,别跟三皇子一样也得了疯病?不行我得找李太医再看看……” 穆晟心说,三皇子?公子康?疯病?难怪太子是四哥呢,这帝国继承人最起码得是个心智正常的人。 穆晟赶紧拉住芸儿的小手解释道“我真没病,我就是有点得意忘形了,你听我说,我真没疯。” 他赶紧原地打转,走了几步,说道“你看,真没事儿……” 芸儿狐疑地盯着穆晟看了半天,盯得他额头冒了一头的白毛汗。 穆晟见状赶紧转移她的注意力说道“芸儿你刚才去书房干吗?” 芸儿闻言回过神来,她捧着一个装饰精美的盒子道“哦!奴婢去书房取来了当时李道长给公子的修炼法门,以前公子虽然闹,也不爱读书,但是对修炼法术还是很上心的。” 穆晟见状赶紧接过盒子打开,只见里面放着卷起来的帛书。 战国帛书?好家伙,先秦时代一般是很重要的文献记录才会写在帛书里,一般人根本用不起。 帛书摸起来非常丝滑手感不错,他小心地打开帛书,只见帛书里的内容看起来貌似很像是人体经络图一样,乍看起来似是而非。 帛书上还有一些非常奇怪的图案,他也看不懂,有些地方写了一小段文字,晦涩难懂,里面的内容并不多,主要就是一些很奇怪的图画,配一小段文字描述。 穆晟翻来覆去,正拿反拿,就是死活看不懂,而且里面文字非常古朴,一看就是上古时代流传下来的东西,跟现在的文字系统差别很大,看得出来互相之间还是有些联系的,他瞅了大半天连蒙带猜也就只能猜出来一小半,联系上下文就完全看不懂了…… 穆晟疑惑地抬头问道“芸儿你看得懂吗?” 芸儿接过帛书皱着眉头看了半天,然后磕磕巴巴地念给他听,内容听起来像咒语一样的词句,听得穆晟一脸蒙逼。 芸儿皱眉道“公子,这是上古时代大巫祖的祭文,我虽然认识里面的字,但是看不懂是什么意思,李天师不是教过公子吗?” 还好,芸儿至少还认识一些,比自己是强太多了…… 穆晟只好尴尬地解释道“自从病好了就完全忘光了。” “公子,明日奴婢就请小李天师来授课。” “嗯?小李天师?” 芸儿解释道“公子,是这样的,小李天师是李天师的亲传弟子,玉真宗常驻宫内的代表,如果想要请天师级的修士都要提前打招呼预约,这些老神仙一般都在深山老林里修行,行踪飘忽不定,只有他们宗内的门人才能寻的到,即便是皇帝传召也得如此。” “哦,这样啊?” 穆晟闻言也只好按捺住强烈的好奇心,他这是怎么了?一把年纪了还如此没有定力? 刚才居然还不自觉地喊自己是卤蛋超人? 有可能他现在还是个小孩子的缘故吧,就是好动,好玩,精力旺盛的年纪,穆晟苦笑着摇摇头…… 庆阳城郊外傍晚黄昏时分。 京师庆阳城郊区的庆水边,一位穿着蓑衣的钓鱼翁在河边一动不动地撑着鱼竿戴着宽大的斗笠看不清其面容。 少顷,只听见远处一阵阵马蹄声传来,两人一前一后策马悬停,然后下马沿着河岸边走边聊,有意无意地往钓鱼翁所在的地方缓缓靠拢。 行至钓鱼翁处,领头一人独自走上前去,站在河边,同来的随从站在远处似乎是在保护来人的安全,来人也不看旁边的钓鱼翁,也没开口说话,似乎在心里斟酌着词句。 此时钓鱼翁却先开口道“庄主大驾光临,别来无恙?” 来人闻言却调侃道“赵大人还真是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啊。” 钓鱼翁闻言缓缓抬起头,赫然是少府赵刍赵大人。 赵刍道“青衣使的本事你我都是领教过的,不得不小心谨慎。” 来人并未接话,显然也很认同这位钓鱼翁的说辞。 钓鱼翁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沉默半晌突然开口说道“陛下自从东巡回来后,身体大不如前。”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般在来人心头响起,却还是稳住心神,淡淡地回应道“此话当真?” 赵刍还是一动不动地盯着水里的鱼漂说道“我在陛下身边这么多年日日如履薄冰,我还能诓骗你不成。” 接着赵刍语气顿了顿道“今日朝会以后,陛下便传召崔相国入宫单独奏对,太子是崔老相国的孙女婿,值此关键时刻,陛下这是很有可能想提前给太子交权,若我所料不差,迁宫大典后,当今圣上便会在太极宫修行,这国政怕是要系数托付崔相国与太子。” 秋水庄主颔首道“恩!老赵你今天找我来不仅仅是为了此事吧?” 赵刍叹息道“有一件大事,以我一人之力恐怕难以成事,我不得不与你共谋……” 庄主闻言眼中精光一闪凑上前来听赵刍的嘴里所说的大事,这种大事一旦说出口就表明他也要身不由己卷入其中。 听罢少府赵刍的密谋,庄主神情微变道“老赵啊!老赵,你比我还要不要命啊,这种翻天的事你也敢想?真有你的。” 赵刍微微一笑道“怎么样?庄主可愿抛家舍业与我赵某人共谋大事?” 庄主哈哈一笑道“有何不敢?若能成事,也算是不枉在世间走一回。” 赵刍笑道“好!就这么说定了……” ------------ 第7章 识破 清晨,鸟儿在院子里欢快地鸣叫,院子里,宫婢来往,此刻穆晟则躲在书房中研究那块帛书,芸儿也安静地陪在他旁边看书。 穆晟盯着眼前的这块修炼图看了又看,也没瞧出个所以然,他心中自然是非常盼望这是所谓的李天师赶紧来这里,指导一下他怎么修炼,这种小说里才能遇到的奇遇他可是太期待了,飞天遁地无所不能,可眼下这都通知小李天师好几天了,依然没啥消息传来。 “公子,赵大人来了。”寺人前来书房禀报道。 穆晟闻言赶紧起身去迎接,来人即他的老师,也是他在这个世界的便宜舅舅,位列九卿,绝对的高官重臣,礼数必须给足了,这位赵大人只是当时在病床上见过一面,也不知道为人如何。 刚到门口只见赵大人亦步亦趋正在朝他这里走来,穆晟赶紧上前躬身执弟子礼道“舅公,早上好。” 赵刍从来都是板着一张脸,看似一身正气,面上却看不出来他的神情变化。 赵刍微微颔首道“晟儿,身体修养得怎么样?好些了吗?” “嗯,放心吧舅公我现在好多了。” 赵刍打眼上下看了他半天,见穆晟面色红润,浑身上下透着精气神,满意地点头道“李太医的手段确实高明。” 言罢,二人一前一后进了书房。 “晟儿,我上次给你布置的功课完成得怎么样了?” 穆晟闻言就开始通篇背诵这些古代经典,搁以前,自己虽然智商一般,搞不了数理化,但好在记忆力还是很可以的,通篇背诵下来也是顺的很,这个世界的古代经典很多圣人思想啊,各类经典书籍跟后世很多古代文献都大差不大,只不过就是名字不太一样,儒、墨、道、法各家核心思想还是差不多,虽然叫法不一样,这个异世界也才经历过战国时代没多少年,主流思想流派就这些。 赵刍听公子晟背诵完毕,很满意“嗯!很好,今天我要给公子教授的经典是郇子三篇……” 一上午的授课内容结束后,穆晟恭敬地执弟子礼目送赵刍走远,他回到书房拿起手中书简发了一会儿呆,好在这个世界还没发展出成系统的自然科学,数理化之类的东西,不然还真够难为他这个文科生,虽然数理化才是推动社会进步的基础与核心。 穆晟想起刚才赵刍让他修习的郇子经典,基本就是讲解各种礼制仁孝啊,父子君臣啊,很有些后世儒家经典思想的味道,都是一些大道理,自己本来还想问一些其他经典中的一些问题,比如一些政治思想,过去各诸侯国的历史等等他比较感兴趣的东西。 赵少府虽然吃惊于公子晟闲着没事研究这些东西,但还是耐心地解释了一番,走之前还是重点强调了一下要把学习精力放在圣人经典上,对礼制啊,仁义礼智信的理解上。 穆晟这才反应过来,这个时代身份普通的皇子如果不是储君继承人什么的,基本不会给你教授什么帝王之学,什么历史啊,什么政治啊,各国的治国理政的思想什么的,制度建设等等…… 这些东西对你来说并不重要,你也根本没机会继承王位的,教你这些东西干啥?吃地沟油的命,操联合国的心?普通皇子王孙就是当猪养的,不需要你治理国家,文化课差不多过得去就行了。 最典型的就是后世明朝的藩王子弟,除了会繁殖,就真的啥也不会,这就导致南明王朝拥立的地方藩王出身的皇帝基本就是一个吉祥物,身居庙堂既不能统合各方势力,又缺乏最基本治国理政的手段,南明的基本盘其实比南宋要好得多,但最后还是难逃国破家亡的命运,连偏安一隅划江而治都做不到。 当然也跟南明内部各个势力集团互相内斗,完全无视北方威胁,国破家亡就在眼前,那些高居庙堂之上的文人士大夫居然还在内斗不停,真不知道有明一朝,都养了一帮什么人? 现在想想,宋高宗赵构虽然算不上顶流皇帝,但是面对北宋末年的大乱局能做到划江而治,偏安一隅,手底下还能培养出岳飞,韩世忠这样的绝世名将也勉强能称得上是二流皇帝里面的一流皇帝,只有真正实际操盘做事的人才明白,很多事情不是自己一厢情愿,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 有时候想做事,背后扯后腿的人远比你想象的人要多太多,现实情况也远比你想象的更加复杂多变,人心也从来都是难以捉摸的。 影视剧中那种主角一旦接受某件重大事件,或者坐上高位,王霸之气一震,四夷宾服,各种厉害人物争相投入麾下,扫平天下,百姓安居乐业什么的,这种脑残情节也就影视剧敢这么拍…… 这帝国储君的待遇就不一样了,那是国家未来的继承人,关系到江山社稷马虎不得,从古至今各个王朝,除了特别奇葩的,从上到下对帝国继承人的教育那都是非常重视的,不光要看你这个人的品行,还要专门配帝师教授你治国理政的手段和帝王之术,不光要教授,还要定期实习。 储君帝师一般都是皇帝亲自挑选指派,在官场很擅长处理政务,精通各家学派思想,有基层锻炼的经验,跟现任皇帝的治国理念一致等等不一而足…… 太子帝师一般官位都不高,等新皇帝继位,因为是帝师的关系基本上都要成为下一届领导班子的带头人,现在太子四哥的帝师崔琰同时还与太子联姻,还是当朝右丞相,这种安排就有点过了,会导致围绕在储君周围的政治势力过于庞大,能力一般的皇帝都压不住。 或许可能是现任皇帝是扫灭各诸侯国,统一天下的雄主,能力威信属于顶尖,问题不大,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太子是非常得皇帝信任的,就犹如当年朱元璋的太子朱标,太子一党那是各种豪华顶配阵容,如果不是太子英年早逝,根本就轮不到后来朱棣造反靖难。 穆晟天马行空地想了半天,终于还是默默叹了一口气,取出帛书又端详研究了起来…… 就在这时,芸儿来忽然到书房。 “公子,小李天师回信了,他师傅李天师下午就到,请公子耐心等待。” “公子我们准备焚香沐浴迎接天师大人吧……” 这个时代会法术的天师在普通人眼里就跟活神仙没多大区别,即便是当今天子也对这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隐士也非常尊敬,每次见面论道,都要焚香更衣以示尊敬,他一个小小皇子那就更没的说了,礼数得更加周到。 穆晟闻言躺进浴桶,体会着芸儿的柔荑在身上搓来搓去的舒适感,此刻他对能见到这样的活神仙也非常期待,心里是激动到不行,又想把右手举起来,哇哈哈哈哈,喊一声我是卤蛋超人,旋即他又迅速打消了这个念头,别又把芸儿给吓到了…… 穆晟沐浴更衣后,又在院子里等了大概半时辰,门口卫士突然来报“,启禀公子,天师求见。” “快快有请。”穆晟神情间有些激动道。 穆晟赶紧起身迎出门来,门外站着一位身着普通衣裳,精神奕奕的男子,看起来也就三十多岁样貌。 穆晟见状有些震惊非常。 据芸儿说,这位李天师已经百岁高龄,这岁数居然还黑发童颜?这帮活神仙难道真会神仙之术? 李天师旁边站着一位年轻人,估计就是那个小李天师,白净的脸庞看起来有些小帅。 穆晟有些震惊于李天师真颜与其完全不相称的岁数,回过神,他立即上前执弟子礼主动问候道“师傅、师兄多日不见徒儿甚是想念。” 李天师闻言,语气淡然道“公子不必多礼,贫道本是一介散人,承蒙当今圣上敬重,这些俗人虚礼就不必了。” 穆晟赶忙让开大门道“师傅请入府中叙话。” 李天师倒也不客气,径直走入了府中,穆晟和这位便宜师傅进入客厅后,芸儿也小心翼翼地为这位活神仙奉上热茶,便退出门去了。 李天师转首对旁边站着的小李天师说道“晨儿为师有些事情要与公子密谈,你回避一下吧。” “是,师傅。”言罢师兄李晨就退出大堂了。 穆晟见此赶紧起身礼送师兄,师傅却把手一按道“无妨,我们这些修行之人不太在乎这些俗礼。” 穆晟语气犹疑道“师傅,我不知该从何说起……” 李天师道“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一场大病你把什么都忘了是吧?” “师傅明鉴。” 李天师闻言,一捋胡须道“为师今日之所以来并不是为了晟儿,而是为了你。” 听到这句话,穆晟心中顿时犹如晴天霹雳般身体一下子僵在那里了,此刻他下意识的就想立刻逃出这个地方,要是让人知道他是鸠占鹊巢,那绝对是被当场当作邪魔妖道给烧死吧? 穿越重生这种事就是穆晟内心之中最大的秘密,这位活神仙可好,打个照面就被看穿了,卧槽,穆晟现在是真想长出一对隐形的翅膀,飞得越远越好…… 穆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语气稍有一丝惶恐,说道“师傅,我…这…您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听不太懂。” 李天师一席话吓得穆晟浑身上下一身冷汗,浑身发软,眼下别说逃跑了,双腿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他明白,到了这种时候只能咬紧牙关死不承认或许会有一线生机。 便宜师傅李天师似乎早就看穿了穆晟的强装镇定,说道“贫道早推算过晟儿的命格,本是早夭之相,一个月前本该阳寿已尽,岂料天机有变,老夫用心推算了一番,我观西方有紫气降临人世间,但是想不到会是你,说实在的,晟儿突然死而复生贫道也有些震惊,今日前来就是想验证一下贫道心中的猜想。” 李天师仔细端详了一番穆晟的面相气色,又继续说道“不过你放心,这件事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我还是你的师傅,你也还是我的徒弟,宇宙间的奥秘,凡人倾其一生亦不能知其一二,我等修道之人,顺天命而为,你不必过于惊慌,为师只有一言相劝,少造杀孽,善莫大焉。” 听到这里,穆晟稍有些安心,少造杀孽,善莫大焉?自己连只鸡都不敢杀的人,还杀人?看见虫子在地上爬也要绕道的人……难道师傅这意思是他以后会修炼成杀人饮血的大魔头?不会吧……自己这么善良的人? 李天师似乎看出穆晟心中疑惑,接着讲道“役使他人杀戮也是自己的业障,你要时刻铭记于心。” 虽然听一头雾水,穆晟还是赶紧恭敬答道“徒儿时刻铭记师傅教诲……” ------------ 第8章 师傅传道 穆晟为了见识所谓的法术,心中是有些后悔把李天师这位老神仙给召唤过来了,早知道就应该猥琐发育,别浪。真是好奇心害死猫,害的不仅仅是猫,还能害死人啊! 现在说什么也晚了,只能把这位爷给伺候好了别把他给举报了就成,事到如今也没啥退路了,只好默然承认了。大不了这皇亲国戚的身份不要了,也没啥了不起,不就是个养老保险吗? 到时候学了老天师的本事还不是上天入地乐逍遥嘛,他心里盘算了一下利弊得失,还是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穆晟心中计议已定,便说道“师傅,这传法的事情……” 李天师李文说道“晟儿你过来,你这次死而复生我得看看你的身体条件还适不适合修炼法术了。” 穆晟闻言只好磨磨蹭蹭地靠近这位便宜师傅,只见李天师手掐诀突然一指点中了他的印堂穴,他只感觉浑身上下充斥着这一股暖流直冲丹田,瞬间感觉身体被一股能量包围起来,让人感到异常舒适。 李天师道“晟儿,不要紧张,放松心神。” 就在这一刻,穆晟心中放下了所有戒备心,让这股能量毫无阻碍地流转全身,此刻他突然有一瞬间的恍惚……前世一些记忆片段又冒了出来,像幻灯片一样循环播放…… 此时发功探查公子晟身体状况的李天师心里却是惊涛骇浪。 原本他推算出公子晟的确有问题,想以内观之法一探究竟,公子晟的确是鸠占鹊巢,真正的公子晟早已魂归天际,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占了公子晟的肉身,但是这并不重要。 这是借尸还魂,又不是夺舍肉身,属于废弃物回收再利用,问题不大,就算说出去也没几个人会相信,反正他也是皇子身份,只要好好活着吃闲饭也没什么大不了,虽然里边的肉馅换了,这饺子皮还是皇室的血脉嘛。 原本李天师只是想顺便看看公子晟还有没有修行的天赋?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公子晟居然浑身上下气脉通畅毫无阻隔,天赋一般的人修炼是要通过年复一年的功力积累逐渐打通气脉,达成修行者的目的与境界,他这倒好,气脉通畅,筋脉奇阔,就不存在什么境界阻隔,按部就班打基础就行了,早晚达到四相归一的天尊境修为,这简直就是千年难遇的宝玉啊! 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玄灵道体?以前的公子晟虽然是有些天赋但是体质所限修行之路注定不会有所成就,这倒好…这……简直难以置信,连亲传弟子都比不了,这万一要是让其他宗派知道了,非得踏破门槛抢人不可,连皇宫都挡不住。 若非公子晟是皇子身份非得把他拐到深山里放在自己身边好好悉心培养一番,我玉真宗要在出一位天尊境修士就真是在修行界的地位就难以动摇了…… “师傅?师傅?” 穆晟眼见这位李天师面色阴晴不定,他内心多少是有点惴惴不安,这眼神跟李太医瞧他的眼神一毛一样啊? 看他这表情,穆晟猜测这体质应该多少是有些问题,而且问题不小,搞得他也有些紧张了,要是万一不能修行可就麻烦了,他可不想一辈子在宫里混吃等死。 继承皇位没戏,可别修行也没戏啊?那这辈子可就真没戏了,那穿越过来真就叫穿了个寂寞…… 李天师突然咳嗽了一下,按耐住狂喜的心情,调整了一下语气,心中感叹,还是修行不够,道心不坚啊,小事,小事,这都是缘分…… “晟儿,你现在的体质的确有些问题。” 听闻此言,穆晟突然心就提起来了 可别真有什么问题啊…… 李天师语气顿了顿,又说道“不过你放心,小问题,为师还是能够解决的。” 卧槽……师傅之前说话那么痛快,突然就卖起关子了,搞得他心里七上八下的…… 李文从怀中取出一瓶丹药递给穆晟道“这是为师炼制的一瓶固本培元的丹药,你每次用功之前服用就好。” 李文看着这瓶丹药虽然心中有些肉痛,但还是给了,当时连亲传弟子李晨都没舍得给多少,他一下就直接给了穆晟一瓶,为了未来的天尊修士,传说中的玄灵道体,也只能下血本了。 穆晟见状,赶紧伸出双手郑重其事的接过来收好,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道“多谢师傅赐药。” 穆晟见这瓶子居然是用上好的白玉制成,肯定是珍贵异常,老神仙的东西肯定都不是凡品,穆晟自是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 “晟儿,你把为师之前赐给你的修行图取来。” 穆晟闻言心中暗自高兴,看样子这是要传法了啊?太兴奋了,以后自己也是修真者了,什么御剑飞行啊,什么双修啊,嘿嘿! 穆晟赶紧一路小跑,去书房取来了修行图恭敬地递给师傅。 李文却突然把修行图收了起来,说道“晟儿,你的体质比较特殊,现在这个修行法门已经没什么大用了。” 言罢,李文又从怀里掏出另一卷皮革扎成的卷轴,明显看起来特别古老的那种,应该比帛书更加珍贵。 李文道“择日不如撞日,此物为我玉真宗修行法门,你且收好,今日贫道就把本宗心法悉数传授与你,你且随贫道于院中来。” 院落中,二人找了一块巨大的空地,反正宫里的院落都很大,有的是地方,李文盘坐于一块空地上,手指前方,示意公子晟也坐下。 穆晟坐定后,内心却是无比兴奋。 “为师先传授你心法你且记好了……炁息于命门,如子在胎,不饮不食,绵绵长存,所谓胎息也……” 公子晟根据师傅传授的诀窍,盘腿打坐,逐渐感受气在身体里流转,虽然刚开始修行啥也感觉不到,不过这种打坐修行有点类似于瑜伽,主要是稳住心神,集中精力,根据师傅的引导渐入佳境…… 整整一个下午,李文一直在指导他如何修炼。 一个周天运炁后,穆晟问道“师傅,徒儿何时才能使用法术啊?” 李文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说道“你还早的很,先学习怎么走路,再学习如何跑吧,你小子现在连爬都不会。” “噢…那师傅您可否演示一下让我看看吗?我就是想见识一下法术威力有多大?” 李文闻言长身而起,随手袖口一甩,掌心对着远处一棵树,也不见有什么动作,只是感觉到一股巨大能量在李文掌心汇集,这速度其实是也是电光火石之间。 只见,轰!的一声,院子里一颗小树树冠直接燃烧了起来。 穆晟见此,瞬间目瞪口呆,远处看热闹的宫人都惊叫连连。 李文又一挥衣袖,树冠的火焰瞬息熄灭。 穆晟见状,惊讶得完全合不拢嘴。 卧槽!这不科学啊?这个世界也太神奇了,这是什么原理?居然能爆发出如此威力?卧槽…… 穆晟回过神来,上前拽着李文的袖口往里翻找,这里面是不是藏了什么火器之类的,他翻了半天啥也没有,心里直呼好家伙,两世为人活了几十年今天可真是长见识了,反正穿越这种事他都经历了,眼前的这一幕,他接受起来也快,宇宙之大无奇不有。 李文见公子晟就跟一个好奇宝宝模样,翻找他的衣袖,他也不以为意,小孩子嘛。 穆晟是兴奋的不行,这就是头悬梁锥刺股也得把这东西给学明白了,太帅了…… 他缠着李文一定要让他教这个招数,李文被他缠得没办法,就把口诀心法教给他了,只要以后功力到位就可以使用了。 此术叫炎诀,是五行法术之一,也只是基础法术而已,不算啥高阶的东西,用出来的效果主要看修行者的功力深浅。 李文见穆晟一脸崇拜,他略有一丝得意,讲道“这只不过是为师两成功力而已。” 穆晟立即变仰望状,无比崇拜地看着李天师,语气恭敬道“师傅,我什么时候才能做到如此境界啊?” 李文没好气道“你呀,先修行个三十年略有小成再说吧。” 卧槽?三十年?还略有小成?好吧,什么御剑飞行,什么遁天入地,三十年?好吧,依照后世仙侠小说的设定,三十年略有小成确实很正常,神仙本是凡人做,只因凡人心不坚呐。 他想起后世玄幻小说中的设定,穆晟又问李文道“师傅,那您老人家会御剑飞行吗?” 李文疑惑道“御剑飞行是什么?为师从未见过,不过我们道门缩地成寸的功法倒是有的,你且看好了。” 言罢,李文便拔地而起,飞身上了房屋最高顶,又瞬间飞下来,几乎看不清身影在地上左右腾挪。 穆晟则是看得目瞪口呆,这房屋少说十几米高,说上去就上去了?这看起来不像是轻功,轻功也不能违反物理定律直接拔地而起,还是要借力打力上去的。 他能在师傅李文周身感觉到一种巨大的能量场,对!就是能量场,这是普通习武之人不可能具备的,这让穆晟一下子对未来充满无比的向往。 李文收功后,语气严肃的道“晟儿,以后境界到了,修习了道门法术,除非万不得已,绝不可对凡人出手,一旦入了修行界就与普通江湖人士天壤之别,凡人哪怕武功再高也敌不过术法,你既然入了师门也要对天发誓,若违此誓,天地绝之。” “为师丑话说在前面,若你破了誓言,别怪为师清理门户,即便你身份尊贵,也挡不住为师,你要谨记。” 穆晟听到李文严肃的语气,心中一凝,知道以这位活神仙的脾性和本事绝对不是在跟你开玩笑。 穆晟闻言,赶忙万分尊敬道“弟子谨遵师傅教诲。” 李文满意的微微颔首道“嗯,修行如逆水行舟,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你一定要勤加练习不可有一日懈怠。” 穆晟道“徒儿谨遵师傅教诲……” ------------ 第9章 师兄传艺 李文道“晟儿,为师这就要走了,你要记住在功力未成之前,切莫逞强,以免招来不必要的祸事。” 说罢李文又递给他一块巴掌大小的黑木牌,上书古体字“玉真宗” 李文傲然道“如果万一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就亮出这块玉真宗的牌子,这天下还真没几个人敢动我玉真宗的人。” “你师兄李晨,我会嘱咐他教授你一些普通的武家拳脚功夫,解决一般的江湖斗殴问题不大,日后足够你保身了。” “徒儿谨记师傅教诲。” 虽然只是相处了半日之久,但是穆晟还是对这位从天而降的便宜师傅充满了感激之情。 依依惜别之后,只见李文一个闪身便消失无踪了,他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心中感慨,果真是神仙啊,太帅了。 此刻穆晟心中幻想着未来可以成为超级英雄,救死扶伤,英雄救美,他不自觉地举起右手,四十五度向着天空 “哇哈哈哈哈…我就是卤蛋侠……哇哈哈……” 远处偷看的几个宫人迅速后退了百步之远,唯恐这位神经质主子又会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来。 又是朴实无华且枯燥乏味的一天,穆晟每天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专心致志巩固他的修行大业,日拱一卒无有尽,功不唐捐终入海。 每当他想起李文那样老神仙的手段可真是太求之不得了,穆晟每天汗流浃背地练功,几乎可以说是超额加倍完成师傅布置的功课。 自从他修行之后脑袋中似乎有一种清气上升,让他越来越觉得精力充沛,耳聪目明,每天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气,五感也越来越敏锐,甚至能听见百步开外人的窃窃私语声。 喔!这太厉害了,这不过是修炼了七天而已,效果居然这么明显,看来离自己能当上卤蛋侠的梦想是越来越近了。 穆晟心中一动,不行,得试验一下师傅教他的炎诀。 他赶回屋里翻箱倒柜找出一张木板置于远处当做靶子,集中精力,他感受到似乎有一股气在身体里流转,接着默念口诀,双手一指,感觉似乎指尖有一股能量冲了出去。 半晌后,穆晟期待地看了半天木板,啥动静都没有,他上前捡起木板摸了一下,只是觉得木板稍稍有些发烫,就没别的了…… 果然啊,还是不能心太急,跟师傅差太远了,修仙之路任重道远,急不来,得修行三十年才略有小成,急不得。 穆晟只好老老实实,五气朝元,开始日常打坐修行,总结在修行过程中遇到的一些心得体验…… 少顷,芸儿见穆晟在院子里打坐,过来轻声提醒道“公子,小李天师过来了。” 穆晟闻言抬头一看,正是他的便宜师兄李晨朝他打坐练功的地方走了过来。 穆晟赶紧站起身,迎了上去,热情地打招呼道“见过师兄。” 只见李晨只是僵硬地挤出一丝表情,也打了一声招呼道“师弟……” 自师傅李文离开后,这几天都是师兄李晨在负责指导他练功,不知道为何这位师兄年纪轻轻就看起来为人特别古板,平时都是不苟言笑。 这可是师傅的亲传弟子,可得好好亲近亲近。 “师兄,不知道今天要练什么功法啊?” “师弟,今天师兄教授你一些江湖上常用的轻身功法,师弟且看好了。” 言罢,李晨纵身一跃,几个箭步就上了十几米高的大树,又纵身一跃,空中抱膝翻滚转体三周半稳稳地落在了屋顶上,九点八分,李晨是本届奥运会男子单体…… 咳咳…串台了…… 穆晟回过神,赶紧使劲鼓掌,大呼小叫道“师兄好厉害…太帅了。” 连芸儿也在底下也看得满眼星星…… 李晨看着下面两个小屁孩大呼小叫的样子,一阵无语,这不过是江湖上常用的身法而已,没什么特殊的,至于这么没见过世面吗? 李晨一跃而下站在穆晟面前,说道“师弟这种身法不过是江湖上常用的功法,以你现在的功力还不足以驾驭,等你过几年修炼到真元化炁入门阶段就可以应用自如。” “我等修行者修炼的内炁与寻常江湖人士修炼的武家内功是完全不同的,武家是以锤炼体魄外加拳脚招式为主,内功为辅,只要肯下苦功即便是资质普通的人也能成为身手不凡的练家子。” “我们修行者则完全不同,以修炼内炁为主,锤炼体魄为辅,随着境界的提高寿元也会随之增长,正因为如此,我们修行者修炼的速度是非常缓慢的,通常刚开始修行的几十年间基本还得靠武家功夫保护自己,只有修炼内炁到真元化炁略有小成的程度才能真正应用术法,到那时,一般寻常江湖武夫就完全不是对手了。” “修行者非常看重天赋、心性、根骨、缺一不可,天赋基本决定你能修炼到何种境界,但勤奋也必不可少,好了,接下来在教授你一些其他武学,你且认真瞧好了……” 一天下来,穆晟是收获颇丰,李晨也教授得极其认真。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总算是摸明白了师兄的脾性,在他心中最重要的就是修炼,其他的都不重要,在他眼里如同浮云一般无所谓。 所以李晨对周围的人和事,除师傅李文外都是一脸冷漠无情的模样,再怎么跟他亲近,拍马屁都不好使,一副有事说事,没事别烦我的样子。 时光总是过去得飞快,数月后,李晨在旁监督公子晟的拳脚功夫。 一套功夫练完,李晨点头道“嗯,师弟你对这种武家拳脚功法的领悟力还不错,从明天开始你就自己练习吧,武功招式都是花拳绣腿,是皮毛,内练一口气,外操筋骨皮,你重点还是要放在练炁上面才是,打好基本功最重要,以后的路就靠你自己了。” 难得从这位师兄口中得到认可,穆晟心中暗喜,他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道“多谢师兄指点,师弟定不负师兄,师傅他老人家的厚望。” 李晨闻言只是默然点头,正要转身离开,穆晟见状,连忙上前说道“师兄且慢走,师弟我还有一事相求。” “你说吧。” “师兄,我想知道师兄您作为天师级高手,要是全力出手威力如何?” 李晨闻言道“恩!那我就全力出手几招,演示一番,且看好了。” 李晨一摆手势,手掐法诀,水灵咒成,他顿时浑身气势一变,以他周围的空地上一股强大的气浪喷薄而出,将周围的花草树木吹得摇摆不定,穆晟感受到似乎有一股强大的气流向周围压去。 正在此时,李晨面前竟然凭空出现了水汽,而后聚化成水蟒在空中飞舞凝聚,或化为水剑,或化为冰箭,在空中呼啸飞舞,随着李晨心念而飞动。 李晨施术时,还不忘提醒穆晟道“师弟,术法应用存乎一心,实战斗法威力强大与否,全看施术者的灵力是否深厚,假以时日,你修到了师兄这个境界,你就懂了……” 禁宫中,规矩甚多,李晨只是展示为主,并无测试威力的想法,饶是如此,其全力起法的一瞬间,身上所爆发出来的庞大灵压,其术法中所蕴含的威力,穆晟还是能清晰感觉得到。 穆晟是看得一脸羡慕,心想啥时候能像师兄这位小李天师一样就好了,别看师兄看起来很年轻,二十出头的样子,他也修道四十多年了,实际年龄已经五十多岁了。 修士还真是一帮怪物…… 李晨见穆晟艳羡不已,收术后便说道“师弟,以你的天赋悟性早晚也会修到这个地步的,只要修到炼炁返虚圆满,到达天位级,把浑身真炁转化成灵力,你便算是修道入门了,到时候你也会跟师兄一般无二,可以使用术法了,但要用出我这般威力,你便要修到天师级的修为才行,没有四五十年的修行积累就不要想了。” “恩!师兄我明白了。” 言罢,李晨便转身离去…… 穆晟看罢师兄的演示,在院中陷入沉思,他心中除了羡慕,还有一丝明悟,这个世界的修士与自己想象中可以飞天遁地的修仙者还是有些不一样。 这个世界的修士似乎并没有那种移山填海的能力,那种修仙游戏中所展示的修仙者,动不动就毁天灭地,移山填海,数万大军弹指间灰飞烟灭,在这个世界中是完全不存在的,那太夸张了,即便是修士也得遵守能量守恒定律这个宇宙法则,这个世界的修士倒更像是电影里描述的那种超能力者,强大但不逆天。 修士没自己想象中那么奇幻,但比之于一般普通人,修士的个人能力那肯定还是完全凌驾其上的。 修士可能最吸引人的一点就是一旦修道入门,寿命将大大的延长,且不说战力是否通天,就单凭这一点上来讲,也算是真正的老妖怪了,这使得修士这个群体特别让普通人无限向往之…… 晋宫外,出得晋宫,李晨动用缩地成寸的功法很快就来到了庆阳西城,朝廷给这些天师修建的豪华宫观上云涧。 回到自己的住所,李晨回想起师傅李文对待这位师弟的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师傅似乎对这位出身皇室的记名弟子异乎寻常的关心。 记得两年前,第一次见这位小师弟的时候,李文只是测试了一下他的天赋,就随手丢给他一本修行图轻描淡写的交待了几句就完事了,基本在没见过了,看样子师弟应该是修行天赋极其一般,这辈子不可能有所成就,如果不是冲着他是皇子身份,可能那张修行图都不会给他。 这次师傅听说小师弟得了重病,突然又莫名其妙的好了,师傅跟他见了一面,居然特别认真地指导了一下午,还破天荒赐了一瓶丹药,都赶得上他当年的待遇了? 李晨心中疑惑,难道小师弟因祸得福?或者病好后有了什么奇遇不成? 师傅临走之前还特意嘱咐自己认真指导小师弟武学,这待遇也真是没谁了…… ------------ 第10章 诗仙 庆阳宫四海归一殿前,旌旗招展,宫人们来回穿梭,抱着各种祭祀礼器在宫中奉常属礼官的指引下,放置齐备,今日是皇帝举行迁宫大典的日子,所有宗室成员,朝廷重臣,都要来参加。 芸儿一边给穆晟仔细穿戴礼服,边给他仔细讲述参加皇家典礼时要注意的事项。 “公子,待会儿举行迁宫大典的时候…要注意入场顺序……” 穆晟闻言连连点头称是。 虽然数日前就已经反复培训过了,今天正式参与典礼还是要再复习一下,免得现场出糗。 哎!这皇家礼仪就是特别繁琐,早上三点天不亮就爬起来了,导致穆晟现在脑子还处于当机状态,又是沐浴更衣,又是试穿更换各种礼服。 堂下一排排的宫人手托盘里是各式各样的衣服,公子晟站中间就仿佛就是一个莫得感情的人形模特。 好在四名宫女在芸姑娘的指挥下,上下其手,迅速更换各式衣服,芸儿则一副管家婆的样子站在中间指指点点,一会儿摇摇头,一会儿又亲自上手调整衣服的一些小细节。 大晋立国,五行水德,晋人尚黑,衣服也以深色为主,换来换去整体上色调都差不多,但芸儿大小姐可不这么认为,一直都在纠结来纠结去,跟后世女人挑选口红色号一样。反正在男人眼里口红就只有一种色号“红色”除此之外没别的颜色。 他是一直都想不明白玫红色、西瓜红、哑光色、红色、正红色、西柚色……这他娘的是咋分辨出来的? 看着芸儿忙里忙外把宫人收拾得服服帖帖的样子,有时候觉得芸儿才更像这里的小主,哪像他,一天天地就幻想当卤蛋超人来着,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公子?公子?” 他感觉一副柔软的手轻轻地拍着他的脸,他猛地惊醒过来揉揉眼睛就看见芸儿那近在咫尺白皙精致的脸蛋。 我去,居然换衣服换睡着了,居然还是站着睡着的…… 穆晟一脸懵地问道“选好了吗?” 芸儿则一脸得意地把他推到一副大铜镜面前道“公子请看,奴婢为您挑选的衣服可还满意?” 穆晟赶紧点头不假思索道“满意,非常满意,芸儿的眼光确实独到。” 他是一个不字都不敢说,不然又是好一通折腾,半晌他感觉有些不太对,回头一看,芸儿似乎神情间有一丝低落,他突然反应过来,哦,刚才表现应该是有些敷衍了。 穆晟赶紧装作仔细端详的样子,在镜子前转来转去,又细心摸了摸布料,愣是死活没看出来这第N套衣服跟第一套有个神马区别? 穆晟气定神闲站在镜子前细看了一会儿,心道,嘿!别说,还确实有所发现,这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还别说这副皮囊确实有长成帅哥的潜质,皮肤细腻,五官深邃,在深色衣服的衬托下确实是有点贵公子的气质,如果他平时表现得别那么沙雕,只看皮相还是挺唬人的。 自恋了好一会儿,他回头看了看芸儿期待的神情,搜皱着眉头搜肠刮肚了半天才夸赞道。 “不愧是我家芸儿,衣服的用料极为考究,摸上去有一种云缎的感觉,我都觉得有些配不上这件衣服了……” 芸儿闻言终于笑靥如花道“公子,奴婢为您挑选的就是上好的云缎,这可是越郡进贡朝廷的上等绸缎……” 穆晟闻言额头冒出一层虚汗,居然还让他给蒙对了?好险!好险!哎!女人心海底针,应付一个女人每天都要死上一万个脑细胞,真不知道那些脚踏N条船的海王是咋应付的? 估计海王脑子里的处理器绝对是奔腾一万的芯片外加八百个鸡的闪存,了不得……也是异人。 芸儿兴奋无比的说了一堆这件衣服多么多么做工考究,颜色搭配如何合适,穆晟则是全程配合,不懂装懂狂点头,时不时夸奖芸儿眼光就是好。 芸儿满意至极地拍拍手,她话锋一转道“公子,您觉得奴婢跟平日里有哪些不同吗?” 一听这话,穆晟突然心里警觉了起来,以前应付女友的时候练出来的,他立刻对芸儿从上到下一通仔细打量。 她今天也是为了这个典礼费了好一番心思,一袭淡色的衣裙,脸上略施粉黛,黑色的长直发,头上一枚白色的玉簪,这时候可没有什么亚洲四大邪术,都是纯纯的纯天然美女。 穆晟一时间看得有些发愣,这么长时间相处,他端详一番芸儿,别说,还真是一副顶级美人胚子,现在岁数尚小,没长开,凭他多年的阅片经验…咳咳…阅女经验……芸儿好歹是出身官宦人家,这底子就是不一样,很有些祸国殃民的潜力…… “芸儿,此情此景我只想赋诗一首。”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穆晟心中告罪道,不好意思,李白大仙的诗句就借用一下吧…… 芸儿显然是有些听痴了,嘴里不停地念叨“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穆晟见芸儿显然是被这优美至极的诗句打动了,嘴里默念了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笑话,这可是诗仙的神作,一般人哪扛得住。 “公子这是谁的诗句啊?奴婢自幼熟读诗经,却从未听过这等优美的诗句。” 显然她也绝不相信他一个十岁小屁孩能做出这等神仙诗句来…… 穆晟赶紧打了个哈哈道“芸儿,你还记得我两个月前昏迷不醒的时候吗?” 芸儿闻言赶紧点点头。 随即穆晟便开启了满口胡诌大法,忽悠道“我当时梦游太虚…在天宫中梦见诗仙李太白……” 他是一顿胡侃乱说,怎么在梦中遇到仙人李白,与其对饮相谈甚欢等等……居然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言罢,穆晟心里给了自己一个狠狠的赞!卧槽!突然发现自己可能具有编剧天赋,这么扯淡的东西居然就让他愣给编圆了…… 看芸儿这个小姑娘的表情,显然是被他忽悠得一愣一愣的,反正古人迷信,要搁现代人早一个大耳刮子呼上来了。 芸儿还在喃喃低语道“公子,你说这位仙人叫李白?” 穆晟满脸严肃道“嗯,是的,他是仙界修道有成的剑仙,同时也是诗仙,酒仙,在仙界地位也是极高的……” 他有时候也想,或许诗仙太白就是神仙转世吧,这是凡人能写出来的诗句吗? 他偷眼看了看芸儿脸上的表情,显然对他这套吹牛逼不打草稿的鬼话信了八九分。再加上,公子晟本身有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仙师傅,吹嘘自己去过仙界,逻辑上也是自洽的,古人对神神鬼鬼的东西还是非常敬畏的。 穆晟心里又给自己暗暗点赞,对了,以后如果再不小心露马脚,就把这种事往虚无缥缈的仙界上引,这世上,谁见过仙界是什么样?自己还真他娘是个大聪明啊…… 芸儿听罢公子晟的吹捧,显然面露红晕,含羞了起来,拿这么优美的诗句夸赞她,她也有些承受不起。 芸儿含羞地捂着脸,说道“奴婢万万当不起公子如此夸赞,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呐……” 穆晟嘿嘿一笑道“当得起,我家芸儿如谪仙一般的人物,如何当不起?” 此时,一名寺人跑进来禀报道“公子,大典将在半个时辰后在四海归一殿举行,请公子务必准时参加。” “嗯我知道了,来人,准备车驾……” 初来乍到,穆晟前几个月也没咋出过门,借此机会他和芸儿坐在车里一路好好参观一番这巨大的宫殿。 出得院门,穆晟强拉着芸儿一同乘车,他们乘坐的是一种流行于战国时代的轻车,敞篷,上面一顶伞盖,前面两匹白马拉着缓缓前进,车身上下各种镀金铜件装饰,显然此类马车就属于这个时代的劳斯莱斯,乘坐之人非富即贵。 本来芸儿是没资格乘坐的,穆晟非要闹着让她陪自己一起乘车,不然他也不上车,闹了半天眼看时间也快到了,给来传旨的寺人急得不行,只好让步让芸儿也上车了。 芸儿也拗不过公子晟,只好跟着上车,快到目的地的时候芸儿提前下来就可以,皇帝子嗣众多,公子晟的母亲赵姬又去世得早,在这偌大的皇宫里根本没几个人会真正在乎他,如果公子晟的母妃赵姬还活着,又比较受宠,所谓爱屋及乌,那他在宫里的地位还是杠杠的。 现在嘛,他公子晟也就只配当人肉背景板,像他这种没权没势的闲散皇子也没什么人会揪着他较真。 公子晟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去往四海归一大殿集合。 一路上,穆晟高居车上,观察这座宏伟的宫殿,以前作为一名社畜,工作几乎占据了他的全部生活,虽然工作原因全国各地跑业务,但是仔细回想起来,居然都没去过国内的名胜古迹好好游玩一番。 前世他平时闲下来顶多也就老家城市建设的仿古建筑商业街上逛过,毕竟是仿古建筑,仿的再怎么真也是假的,跟眼前这种真家伙比起来还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一路行来,那晋宫中斑驳的墙壁,巨大的立柱,恢宏的宫殿群,这里有故事,也有传说,这里的一切无不承载着这个古老帝国曾经辉煌而的厚重历史。 晋宫也就是庆阳宫,自晋国第十三代国君晋武公变法成功国力大增后,晋国君臣为进一步东进中原,一统天下,从旧都博城迁都至庆阳至今已经二百多年了,庆阳宫就是那时所营建,当今天子统一天下后,庆阳宫又经过几次翻修扩建,才形成如今这般恢宏气象。 公子晟的车驾穿过一道又一道巨大的宫禁大门,终于到了这座宏伟宫殿群的核心地带,建章宫,四海归一殿的广场前。 芸儿见快到广场前,赶紧提前下车扶着公子晟下车入得这座大殿广场参加典礼。 建章宫广场前,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并排站立的二十四座巨型金人雕像,据说是当今天子扫灭天下诸侯后收天下之兵器铸成,端的是威武雄壮。 穆晟路过二十四座金人时,看得暗自咋舌!心说这大手笔,这气魄,简直就是当代始皇帝啊!好家伙!太厉害了…… 远处看着其实还没什么,但真真走到二十四座金人脚下他才真是被震撼到了,一座座巨型金人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背后镌刻着铭文,似乎在向整个天下昭示这个伟大帝国的无上功业。 ------------ 第11章 旧闻 四海归一大殿广场前,人头攒动,两排禁卫军武士威风凛凛守在外围,广场中各级官吏排着队列先后入场,在大典没正式开始之前,官员们交头接耳互相轻声在议论着什么。 正在此时,广场外进来了一些奇装异服的巫师,他们手里举着各种奇怪法器,是典礼举行祭祀仪式时的萨满祭司。 晋帝国的前身,晋国在列国时代地处西北方,经常与北方草原民族打交道,在向西北扩展地盘的过程中,吞并了不少草原部族,自然他们的一些民间原始巫祝文化也就被晋国逐渐吸收融合了,晋廷每逢重大节日,也要请萨满巫师前来举行祭祀仪式。 列国时代,晋国此举大异于中原,关东诸国就称呼晋国为西戎,西戎,为西方戎狄之国,过去的关东旧贵族根本不拿晋国当做正经诸侯国看待,不过十多年前这些蔑称晋国为西戎的关东诸侯,也最终都亡在了西戎的铁蹄之下。 此时萨满巫师入场后,朝廷主管礼仪的官员上前引导他们去祭坛上准备典礼开始后作法。 这个时代礼仪的核心作用就是凸显当权者的身份地位,普通老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能混个肚圆就相当不错了,哪有闲心搞这些?也只有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的贵族才有资格搞各种华而不实的礼仪,国家大事从来都是肉食者谋之。 穆晟正在饶有兴致地参观这个时代的祭祀礼仪,此时,门口远处卫士的通报“太子殿下到。” 只见广场外,四匹健硕的白马拉着太子殿下的豪华车驾从远处缓缓驶来,太子仪仗,为彰显其身份,六匹白马就是天子仪仗了,太子爷也最多就是四匹,这排场也是够威风的。 太子仪仗到了宫门口,太子本人下车快步行来,只见这位太子殿下走路虎虎生威,近前一看,还真如芸儿所说,其人丰神俊朗,剑眉星目,手扶宝剑,衣袂飘飘,虎背蜂腰,真乃人中龙凤也。 穆晟观之,内心小小的感叹了一下,帝国能有这样的继承人可保江山永固,至少在形象上看绝对就是未来的贤君明主的样子。 太子到场后,宗室成员诸皇子,朝廷诸大臣都上前躬身行礼,口称千岁,这跟别的皇子到场基本无人问津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公子晟这个人肉背景板就更不必提了。 穆晟躬身行礼,他下意识地回首看向芸儿,顿时一脸黑线。 哎!果然这个女花痴…… 只见芸儿见到太子殿下那一脸桃花灿烂的样子,真是无语到姥姥家了,此刻她眼里都是太子的影子。 我说怎么今天非得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原来是冲着太子爷去的,真是的…… 自己家的女人胳膊肘往外拐,是个老爷们都会嫉妒的,不管是不是喜欢对方,这是雄性动物竞争的本能反应,无关于爱恨,就是生物本能而已。 穆晟此刻再扭头看向太子的眼神就变了,面上虽然没有任何表示,但心里暗戳戳龇了一嘴,不以为然。 不就是个太子爷嘛?你还不是皇帝,摆这么大架子牛逼什么啊?老子的师傅可是神仙,老子将来也是要当神仙的,搞不好真就飞升上界位列仙班了,人间帝王又如何?也不过就是个普通凡人而已,不足挂齿……哼! 稍时半晌,只听见大殿台阶上传来大内总管吕梁尖细的声音。 “陛下口谕,诸位臣公,诸皇子,典礼祭祀仪式开始。” 台下站着的众人皆躬身山呼万岁,紧接着萨满巫师登坛做法,手舞足蹈,嘴里念叨听不懂的词儿,神神叨叨浑身抽搐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群奇装异服的神经病集体抽风了呢。 穆晟心里向来对着这种神鬼之事嗤之以鼻,但是也别小看这群古代萨满巫师,他们之中除了一些骗吃骗喝的神棍,有些人多少还是有看家本事的,部分有真本事的巫者会根据空气湿度等气象条件推测未来的气候变化等等…… 这套东西说白了就是经验主义知识,巫者也得拿这套东西唬人嘛,纯靠骗,混得了一时,却混不了一世,古人是迷信,但不傻,出来行走江湖还是得有真本事傍身。 祭祀仪式开始后,各位皇子在太子爷的带领下,跪倒在象征天地的大鼎周围,萨满巫师手持一种青翠欲滴的树枝沾着圣水,在众皇子身上洒来洒去,嘴里念叨着祝词…… 仪式举行时,众多皇子王孙中穆晟注意到了一个中年大叔,身材圆滚滚,身形很胖,却口眼歪斜嘴角还时不时的流着哈喇子,看起来像是唐氏综合症患者,三十七八岁左右的样子。 此人生的还算周正,可惜却是个傻子,祭祀礼仪期间,他连一套基本的跪拜动作都做不好,还专门在旁边配了两个宫人帮助其完成动作。 就在仪式马上结束的时候,中年大叔眉头一皱身体微微倾斜,随后一连串沉闷的屁响传来,引得皇室诸公子一脸嫌弃,个个都惊慌失措一副躲避不急的样子。 公子晟年纪太小,他跪在最后一排并未受到波及,但是看着前排各位成年皇兄面色不善的样子就知道这味儿非常辣眼睛。 中年大叔附近的太子爷虽然也受到了波及,但只是表情微变,便并未有其他动作。 穆晟远远的看着中年大叔想起来一个人,三皇子公子康,也就是这位太子四哥公子白的兄长。本来按照嫡长子顺位继承法,太子之位怎么地都轮不到公子白,前面还挡着一位三皇子呢? 穆晟心中疑惑,他暗自盘算回头问一问芸儿这个宫廷包打听。 萨满仪式结束后,太子殿下领着众兄弟各归其位。 穆晟回到原位就暗暗戳了戳站在身旁的芸儿,小声道“芸儿,你可知道公子康为何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芸儿闻言果然瞬间八卦之神附体,她小心地左右看了一眼,见没人注意到角落里的二人组,芸儿是竹筒倒豆子般说道“公子您这可算是问对人了,奴婢听说公子康之所以变成这样是跟十多年前争夺储君之位有关系……” 穆晟不由自语道“储君之位?” 芸儿道“据说当年公子康年轻时还是正常人,后来皇帝要立太子,公子康虽是长子,却才智平庸与号称京城四公子的公子白不能相提并论。” “但皇长子身份在那里摆着呢,当时立太子时公子康虽然没有公子白那么多大臣支持,背后也有不少大臣反复上书礼制不可违,要册立长子为太子。” “朝中还是有很多大臣铁了心地支持公子康上位,当时连连陛下一时间也不知该立谁为储君。” 芸儿说到这里,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哎!可惜啊!奴婢听说就在朝廷内外为了谁坐储君之位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公子康就出事了。” “也不知道他发的哪门子疯,公子康性情忽然大变抽出佩剑砍杀周围的侍从,当场死了三个,伤了数十人,府里的人都四散奔逃,公子康当时像是恶鬼附体一般见人就杀。” 穆晟闻言惊讶道“公子康这就得了疯病?” 芸儿连连点头道“恩,听宫里的老人讲,公子康可能是被恶鬼附身中了邪祟才导致其行为失常。” 穆晟道“原来如此……” 芸儿接着说道“后来逃出去的人见府中没了动静才敢进去,听说当时公子康府上犹如修罗场般到处血迹斑斑,地上人头滚动,残肢断臂,当场吓晕了好几个人。” “公子康手持利剑破衣烂衫坐在院子中央浑身血迹,犹如地狱恶鬼转世般,公子康虽然没死,从此以后却也是变得痴痴傻傻,连基本的生活都不能自理。” 芸儿小心地左右悄悄看了一眼,见无人注意到二人,便接着压低声音说道“当时这件事发生后朝廷大臣们都炸锅了,连陛下本人都龙颜大怒,坊间更是风传都认为是当今太子,也就是当时的公子白派人给公子晟下蛊,才导致公子康中邪发疯杀人。” “当时公子白是千夫所指,公子白也被陛下亲自下旨关进了廷尉狱,廷尉与青衣使联合调查,势要将公子康一案彻查到底给天下一个交代……” 穆晟听到这儿用脚趾头都能猜到,肯定是公子白干的,不管是阴谋还是阳谋,最终的受益者是谁基本八九成就是他干的,就算不是他亲自动的手也是团结在他周围的支持者暗地里动的手。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是个人就能把这笔账算得明明白白,只要公子白能当上太子一切都值得。 芸儿道“接下来更离奇的事情发生了,陛下派青衣使顺藤摸瓜查到最后居然是五皇子手下的一名叫劳安的门客干的,门客自知罪责难逃便自杀了。” “他死前留下了一封遗书,大意是说五皇子公子苏德性仁厚,对自己也非常好,索性便自作主张借着公子康的事情把四皇子也给搞掉,这样公子苏就有机会上位了。” “真相大白后,四皇子公子白因祸得福顺利接过太子之位,册立为储君,五皇子苏确是被他这位门人劳安给坑惨了,陛下下旨剥夺其宗室皇子身份贬为庶人发配军中效力,虽然勉强保住了小命,也算是白白受了一场无妄之灾。” 穆晟听罢感慨道“我明白了……五哥也是真够倒霉的,躺着顶雷,其实最倒霉的当属三哥了,是陛下不亲,弟弟不爱,还被搞成了废人,可怜人呐!” 芸儿闻言也叹了一口气,说道“谁说不是啊,奴婢还听说公子康当年之所以有那么多支持者是平时他为人德性仁厚,颇有长者之风……” 穆晟听罢,心想,德心仁厚?活脱脱的一个老实人嘛,这样的人注定不适合权力的游戏,在这场棋局中他很不幸成为了弃子如此而已。 话虽如此,穆晟却从中听出了点别的味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件陈年往事却引起了他的强烈的兴趣。 穆晟又详细询问了芸儿当时立储之争的一些不引人注目的事件细节,他心中大致推理了一下前因后果,后背瞬时惊出一身冷汗。 虽说是推理,他还是很笃定自己的推理与真相八九不离十,有时候人为了争权夺势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发生在十几年前的宫斗大戏其实太子公子白本人就是主谋兼主演,而当今的皇帝却是导演。 最早因为立储之争,三哥才智平庸,穆晟推测皇帝本人应该是非常倾向于立四皇子的,却因为碍于祖宗之法立长不立贤,不好明言,当时朝廷内部又纷争不断,意见也不统一,这事就一直僵持不下。 真别以为当了皇帝就是真的一言九鼎,很多事情也是身不由己,尤其这个祖宗之法,相当于立国之本,等同于后世的宪法,明着是绝不能违背的。 连当今大晋三世皇帝公子政也是以二世皇帝的嫡长子身份继位,虽然他继位的时候也没当上太子,但当年公子政最大的优势就是一个皇长子身份加持,三世皇帝凭着自己是第一顺位继承人的身份优势,又有朝廷重臣的广泛支持,最终才从争位的众皇子中拼杀出来顺利拿下皇位。 总不能说,你当年靠着皇长子身份加持拿下皇位,到你当权,你想立谁就立谁?想轻易推翻祖宗之法?这难度系数就不小了。 虽然规矩是死的,人确是活的,既然明着不能违背,那就曲线救国呗?绕着走总是能行得通吧? 穆晟心中猜想,可能就是这位当今天子总导演为了让合自己心意到继承人上位,就来了一手暗的。 先让五皇子的门人搞废了三皇子,五皇子东窗事发被贬军中,残了一个儿子,废了一个儿子,给四皇子的立储之路扫清了道路,完美收官。 就跟当年雍正皇帝为了乾隆皇帝弘历顺利继位暗中赐死长子是一个道理。 天家无亲情,在帝王眼中最重要的永远只有江山社稷,人伦亲情不是说没有,但不多。 对于一个合格的帝王来说,但凡涉及到江山社稷,人伦亲情的优先级反而是最低的,这才是一个合格的好皇帝,优秀的政治家。 历史上的夺嫡戏码一旦涉及到权力,围绕在它周围的人都会瞬间变成嗜血的野兽,当帝王年华老去,继承者是否合格是他心中最在意的事情,当然权力也是他最在意的。 帝制时代其实储君继承人就是皇帝看上谁就是谁,你再怎么左右横跳都无济于事,因为最终解释权归皇帝所有。 ------------ 第12章 张神仙 推测到此处穆晟真是腿都站不直了,他内心希望自己脑补的剧情是假的,但他过去看过了太多历朝历代的帝王家事,剧情比这个离谱的都多了去了,那可是真实而血淋淋的历史。 好在自己排名比较垫底,俗话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锅从天而降扣到谁头上也扣不到他头上,有时候开局抽到养老保险也是一种福气。 想到公子康如今的下场,也只能在心里感叹一句,最是无情帝王家,这皇家的权力斗争向来极其残酷无情,家事就是国事。既然你这个家族要垄断政治权利就必须得付出相应的代价,就必须要有祭品送上权力的祭坛,有时候不是你想不想争?而是围绕在你周围的势力要不要争?能不能争? 赌一把大的,押上全部筹码,淘汰出局的就全部送上祭坛,亲兄弟们的血流干了也就染红了你屁股底下的铁王座,翻一翻史书,从古至今那都是血染的江山啊。 鲁迅先生的《狂人日记》说得好: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页上都写着‘仁义道德’四个字。 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吃人’ 这时站在他身边的芸儿轻声提醒道“公子,仪式结束了,我们准备回去吧。” 穆晟一愣神,微微点头。 终于礼仪繁琐的典礼接近了尾声,众人开始有次序地逐步散场,他反正从头到尾都没见过那个所谓的父皇,皇帝在他心中基本就是属于一个象征性的符号而已。 典礼从早晨折腾到下午终于要散场了,又是下跪,又是鞠躬,又是磕头,折腾的穆晟这修士都快散架了,旁人那就更不行了。 拖着疲惫的身体,退场的路上,穆晟又戳了戳身旁边的少女小声问道“芸儿,陛下为啥要举办这个仪式啊?” 芸儿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道“嘘!公子这里人多嘴杂说话不方便,回去奴婢为您细细解说。” 自从重生穿越过来,芸儿就像是穆晟在这个世界的新手攻略解说NPC一样,对他身边的各种人物关系都能给他说明白了,穆晟有时候也好奇她是哪里打探到那么多的小道消息的?真不愧是宫廷内幕包打听…… 刚回到院里“包打听”就开始迫不及待的八卦之神附体讲述她听打探到的小道消息…… 芸儿神神秘秘道“公子,是这样的,听宫里的老人说,当今天子遇到了一位神人,叫什么张道灵的术士,三年前皇帝派他去在位于南海的仙岛求取长生不老药,居然还真让他给找到了,还带来了岛上居住的土著,这位张神仙说这些土著都是神仙的后代,几乎所有的族人寿命都能活到三百岁以上。” 芸儿说到这里语气顿了顿,歪着脑袋似乎在回忆什么,迟疑道“我听说是好像是……叫什么……三…三目…对,三目族的……据说他们除了正常人的两只眼,头上还长着一只眼睛,可以看透万事万物,当时张神仙回来的时候正巧陛下东巡回京得了病重卧床不起,他便请三目族长老出手,几天就治好了陛下的病,陛下这下对张神仙深信不疑,传说张神仙还专门给陛下炼制了一种仙丹,传闻服用后可以让人年轻十岁,也不知是真是假。” 穆晟惊讶道“三目族?第三只眼睛?真的假的?” 芸儿也迟疑道“我没亲眼见过,听宫里的老人说,三目族确实头上有一只眼睛。” 穆晟见此情形,也只好说道“好吧,连飞天遁地的修士都有,好像头上在长个眼睛也说得过去……” 芸儿又接着讲述她的所见所闻,说道“公子,听说现在皇帝把张神仙和三目族都安排到了离京城四十多里地的夷山太极宫,据说夷山太极宫前后动用了近百万民夫才建成的,专门为陛下修炼长生不老仙术而建立的,张神仙也要在这里负责给陛下炼制仙丹。” “今天的迁宫大典意在正式昭告天下,陛下正式搬到太极宫休养生息,可能今后再也不会回庆阳了,皇帝正式搬到太极宫后就将国政悉数委托给崔琰崔相国处理,太子负责监国。” 穆晟闻言道“原来如此,张神仙原来这这么个来头啊……” 切!我说呢,自古以来长期掌权的帝王,特别是取得人世间巨大功业的君主都是这个德性,都梦想着长生不老,前有秦始皇,后有汉武帝,在后来的君主对求仙之事更是趋之若鹜。 穆晟问道“芸儿,就没人劝谏一下陛下吗?” 芸儿皱眉道“奴婢听说皇帝宠幸张道灵要炼制仙丹,御史大夫,崔相国还有赵大人等等十几位重臣联名上奏折劝谏过陛下,陛下完全听不进去,还当庭申斥了很多大臣,赵少府也因为此事都被陛下训斥过好几次。就连太子太傅崔相国因为此事都一度被罢官赋闲在家,后来太子与百官反复求情,崔相国才官复原职。” “奴婢还听说当时还有几个劝谏最凶的官员被陛下赐自尽,以后朝廷里只要跟这件事有关,就没人再敢劝谏陛下了,宫里头一直有流言传说陛下可能是被张神仙下了什么迷魂药,自从张神仙从海外归来后,陛下现在最信任的人就是张道灵,几乎可以说是言听计从……” 穆晟闻言,真是无语了,这张道灵估计就是一帮骗子神棍忽悠皇帝来着,就跟当年徐福哄骗秦始皇一样。 这所谓的张神仙可好,你忽悠完就完了,就学徐福一样一锤子买卖,带着金银财宝三千童男童女远走高飞过你的逍遥日子呗? 这货居然还跑回来了? 咋得?这张道灵是打算看着当今天子在这方面比较好骗?又想做个更大的局接着忽悠?这还没完没了?耗羊毛耗上瘾了? 行!这哥们很行! 穆晟都有些好奇他到底长啥样?这老骗子比当年徐福的格局高啊,同一套PPT骗两回,还是真不怕砍头啊? 看现在张神仙这架势基本就是打算一骗到底,连炼丹产业园太极宫都给忽悠起来了,看来是非得把人彻底给忽悠瘸了不可…… 想到此处,穆晟有些想明白了,其实这种情况下并不是皇帝本人被张道灵灌了什么迷魂汤,能扫平天下诸侯开创了一个新时代的伟大君王,一般货色根本骗不了他。 不过是人总是有弱点的,即便他是高高在上的君王亦不能免俗。 地位再高也是肉体凡胎,人的七情六欲一样都免不了,或是好色、好酒、好财、好名等等。 只要是人就有弱点,就容易被人利用,很明显这位帝王求的就是虚无缥缈的仙,想要长生不老永世为王,这人间的富贵早已远远不能满足他的需求了。 他要的是成仙寿与天齐。 只要你有这方面的需求,自然就会有人来满足你,谁叫你是富有四海的皇帝呢?不薅你的羊毛实在是对不起自己的学术水平。 难道皇帝本人就不知道这些江湖术士是骗子吗?还大臣联名上奏都不回头,劝都劝不住,那么多人都看出问题了,大概率他自己心里也明白求仙问道不是特别靠谱。 但是人嘛,你越是得不到某样东西就越是想要,这份心魔一般人克服不了,即便有那么一丝可能性他也要努力争取一下。 就算到头来发现是假的,就算十有九骗,但是总不能所有人都是骗子吧?总还是能筛选出有真本事的人吧?老子是皇帝,你有胆子敢骗朕就问我手里的刀快不快吧? 当年始皇求仙问道也许就是抱着同样的心理在跟这帮江湖骗子对赌,结果是坑杀了不少人,后来还被儒家那帮伪君子编排成了“焚书坑儒”扣上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儒生坑没坑尚有争议,但是江湖术士确实没少杀,没承想即便这样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还是没吓住一些亡命之徒。 接下来我们的徐福同志闪亮登场,这位老哥精心准备了另一套花里胡哨的PPT一通胡吹海侃,把始皇帝给绕晕了。 总结了前面被坑杀难兄难弟的失败教训,这位老哥明显就高明许多,长生不老药贫道肯定是炼不出来滴。 都是长生不老的仙药了,凡人怎么可能炼得出来?我呢也没有那个本事,要问我仙药怎么来?那只能是海外仙山找神仙求。 关键就在于一个求字,前面那帮骗子就是真骗子,山人我自有妙计,我是真的有办法,请你相信我。 徐福还煞有介事地要了三千童男童女去寻访仙山求仙药。 这下始皇只能是心里犯嘀咕,是真的假的?连杀头都不怕?看来多少还是有点真东西的,不行在赌一把,万一要是真的呢? 徐福就是吃透了始皇帝的这种侥幸心理,薅了一大把羊毛溜之大吉,高!实在是高! 这就跟后世各种层出不穷的电信诈骗,各种保健品诈骗是一个套路,他就是吃准了你,吃透了你,你的贪念起来的那一刻,你的心智模式就完全在掌控在他们手里了。 这就是为啥旁观者角度看明明很低级的骗术,受害者还是心甘情愿地掏钱上当的原因。 你觉得骗术低级?不可思议?说不定人家还乐在其中呢…… 穆晟本来还想要不把他心里的分析写成报告交给赵少府在转呈给皇帝看看,好歹劝一劝,后来他转念一想迅速打消了这个愚蠢透顶的念头。 还是别去触霉头了,那么多人都劝不住,他算老几?这显然就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刺激!刷存在感也不能把自己的命搭上。 拉倒!还是猥琐发育,别浪,天塌下来自有高个子顶着,自己成天瞎操个什么心呢? 当今皇帝,作为人间帝王,他可以征服这俗世间的一切人一切事,可唯独征服不了的就是时间。生前如何万万人之上,所开创的功业多么辉煌,就越是舍不下这眼前的一切。 死亡面前不分贵贱,上至王公贵胄,下至平民百姓,死亡面前人人平等。 作为帝王即便富有四海又如何?也不过是坟头修得比普通人豪华一些而已,该死的时候还是会死。 想想长生不老这件事就不靠谱,即便是后事所在科学昌明的时代,可人类依然无法做到长生不老,还是无力克服自身的生物属性,随着医疗技术的改善也仅仅只是延长了自然寿命而已,更何况是这个世界呢? 人嘛,终有一日总会老去,身边的人总有一天也会离你远去,缘聚缘散,缘起缘灭,又何须过分执着?人越想抓住身边的一切,就越是一场空。 话虽是这么说,但这世间上最难的事情就是知易行难,拿得起却放不下,扪心自问,如果是自己面对死亡也好不到哪里去,更加没资格对别人说教,要这么一想,皇帝现如今的所作所为也就解释得通了。 ------------ 第13章 新手村毕业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如今穆晟笱在宫里修道三年了,三年里,只有师兄李晨来过几次指导过他,师傅他老人家依旧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如今穆晟修行了三年有余,感受最明显的就是五感异于常人,周围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能感觉到。 穆晟又使用师傅的教授的炎诀发功,不出意外,以他现在的功力只能勉强在木板上烧个小洞洞。 穆晟搓了搓刚才发功的手指,心中感慨修道之路漫漫其修远兮啊,也行,算是自带打火机吧,真去野外生存倒是方便了很多,问题是这个异世界没有发现烟草,否则也多少能派上点用场…… 穆晟这几年也不是全无进步,武家功夫的进步倒是神速,已经修到了真元化炁入门境界了,以前师兄演示的各种出神入化的武家功夫也已经是应用自如了。 穆晟还是一如既往地去往演武场挥舞宝剑,只见其一招荡剑式拦腰斩断腰粗一般的柱子,他感受着手里的宝剑剑身传来的震颤与力道,突然拔地而起,一招平沙落雁式,又接了一招青龙摆尾,刺、撩、劈、扫、一招接着一招预想中的敌人对招。 霎时,他身边剑气纵横,地面上被剑气刮出道道痕迹,然后收剑,气运丹田,感受与剑合一的感觉。 忽然背后响起掌声,穆晟赶紧抽剑回身一指,看清来人后,舒了一口气。 “师兄,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这么吓人好吧?神出鬼没的,师弟我都快被你吓出心脏病了。” 很显然来人正是指导了穆晟三年武艺的便宜师兄李晨。 穆晟见到师兄后,总感觉师兄李晨这几年是修为越来越深了,以前好歹还能感觉到他的存在,现在他就是站在自己面前,只要不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就完全感觉不到师兄的存在,犹如空气一般,这难道是达到了传说中接近以身合道的境界了? 穆晟不由啧啧称奇,师门里都是些什么人啊? 师兄还是那般不苟言笑,语气淡然道“师弟这几年进步很大,短短三年功夫就真元化炁入门了,很不错,师傅他老家人确实没看走眼。” 李晨心中暗自感慨,没想到这小子一场重病以后因祸得福还真有如此修行的天赋?我说师傅怎么突然对这小子如此重视。 穆晟闻言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道“还是师兄您教授得好,师弟才有如今这般修为。” 师兄微微颔首也不废话道“师弟,我来试一试你的功力如何了,看好了,剑来!” 只见师兄抬起手远远对着武器架一虚握一柄宝剑突然犹如活了一般飞入师兄手中,师兄则淡然地持剑自立,犹如剑仙一般。 穆晟心中羡慕!啥时候能修到师兄这般境界也就知足了,他赶紧收剑防御,屏气凝神,他知道师兄要出招了。 “看剑!” 师兄李晨一招平平无奇的直刺,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其中却似藏有万般变化。 穆晟见状只好硬着头皮上,来了一招封剑式企图挡住师兄的剑招,却不料,李晨剑势一抖,往下一撩从穆晟的下盘攻来。 穆晟见招拆招,就知道师兄会如此出招,根据这几年被师兄反复虐出来的本能反应,他到底还是留了三分力,剑势一抖往下勉强封住了李晨的攻势。 二人两剑相击,一声清脆的碰撞声,一股庞大的力道顺着剑身传导而来,穆晟赶紧使尽全力驭气抵挡,但还是虎口巨震,手里的剑都差点被震飞。他被剑身上传来的力道震退十几步远才稳住身形,胸口则一阵发闷,这一切都是发生在电光石火间,他此刻感觉好像是被重型卡车头仰头撞了一般胸闷气短。 穆晟心中暗道侥幸,还好!这次还是有些进步,至少没跪着把手里的剑给扔了,多少还是保住了一点点颜面。 穆晟收剑向李晨施了一礼道“师兄承让了。” 李晨道“好!师弟,我虽然只是使了三成力,你能做到这种程度也算是勉强可以走江湖了,至少自保无虞,师弟接好了。” 李晨把他身后的一个布包扔了过来,穆晟接住打开一看,原来是一柄上好的宝剑与内甲,他似乎隐约听见了系统提示音:恭喜玩家穆晟,完成新手村门派功力挑战任务,获得玉真宗宝剑X1金丝软甲X1,获得门派成就积分10点,师兄李晨的关系值80点…… 咳咳……当然这是他脑补的。 看着眼前简陋的门派职业套装,穆晟眼里满是委屈,三年啊!真不容易,知道我这三年以来过的是什么日子吗?被师兄这个大号虐得死去活来。要搁游戏里老子早就满级、氪金、满橙、一身金光闪闪的装备,一刀九十九级横着走,早领着兄弟们去干沙城了。 这倒好,三年功夫他才勉强从新手村毕业,怪不得后世有那么多人沉迷于游戏世界,在现实世界中想要获得成就感实在太难了,通常都是几年,十几年如一日地坚持,即便最后坚持下来的人中,成功者也寥寥无几,还真就是剩者为王,一个字,难!太难了! 穆晟小心地抽出宝剑,噌一声,他仔细看了看剑的做工,不由得感叹了一句“好剑……” 李晨道“师弟,这是我玉真宗内门弟子的标配武器,采用北极之海采集到的陨铁锻造的一把剑,还有这软甲是鏊仓里千挑万选出来的上等犀皮制作而成,寻常刀剑伤不了你。” 穆晟闻言面上笑嘻嘻,心中却暗自摇头,卧槽!搞了半天还是慷他人之慨啊?都是国家储备库里的好东西加工一下就当是见面礼了?这门派也挺穷的嘛? 不是说是名门正派吗?咋也没个法宝什么的? 哎!算了,以目前自己这修为,拿着法宝也只能当烧火棍使,给了也没多大意义…… 李晨道“师弟你听我说,从明天起你就要搬出皇宫居住,正式要去江湖上历练了,这件事也请示过皇帝陛下了,今后行冠礼后你再来皇宫走个流程就行了,你搬家后也方便你修行,也没有宫里这么多规矩,我们也好寻你,师傅后天就会来找你,你会被本门正式接收为亲传弟子,师弟,你可要知道这亲传弟子的分量。” 穆晟听到亲传弟子这四个字,一时间被巨大的惊喜惊到了。 卧槽! 什么特么的叫惊喜? 他居然被收为亲传弟子了?这一下给他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这么多年来他最渴望的就是这个身份,以前想都不敢想,记名弟子与亲传弟子可是云泥之别,也就是说,未来他有机会继承师傅与门派的衣钵了。 这记名弟子一般都是天赋根骨一般的人加入门派,入门条件也不复杂,不分贵贱只要有修行天赋就成,在这个世界上能修行的人都是极少数。 就算是天赋一般的人也不是完全不可能逆袭,如果有机缘得到什么天材的宝也有可能改善体质,最终修成正果,这都不好说的。 据传闻,玉真宗的开派祖师爷当年就是一个根骨极其普通的修行者,年近八十多岁垂垂老矣还在底层修行者中徘徊,不出意外应该过不了多久就该跟普通人一样寿终正寝了。 祖师爷后来也是遇到了不得的奇遇,靠天材地宝最终以一百八十岁高龄修成四相归一境,晋级天尊级修士,当时把整个修行界的大佬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如果穆晟被玉真宗正式确认成为亲传弟子,那就是重点培养对象了,门派80%以上的资源都要首先倾斜给亲传弟子,这就说明他的修行天赋是非常不错的,并不是皇子的世俗身份起了作用,在这些人眼里,除了皇帝,俗世身份屁也不是。 穆晟这才明白过味来,最近几年师兄对自己的态度来了个180°大转弯,虽然平日依旧是一副酷酷的样子,明显态度上是亲近了不少,原来自己也是亲传弟子? 穆晟语气有些结巴道“师兄,我…我没听错吧?师傅真要收我做亲传弟子?师兄,我……” 穆晟此时激动的话都说不全了,浑身上下都在战栗,他心里是知道自己的命运即将迎来重大转折。 李晨见此暗笑一声道“师弟稍安毋躁,你没听错,不然这几年我作为玉真宗亲传弟子为啥费力不讨好的教你这个小屁孩练功呢?” “师兄我……” 师兄一个眼神,穆晟知道什么感激涕零的话也不用说了,一切尽在不言中。 ------------ 第14章 师兄论道 当下穆晟还是难掩兴奋之情,如果明日就开始搬迁出宫,他还得专门跑去夷山太极宫跟这位便宜父皇谢恩。 他一想到当今皇帝这三年来的做派,心中暗自摇头,自从当今皇帝搬到太极宫基本就很少再见大臣,一心一意在张大忽悠的指导下企图飞升成仙。 同时皇帝还给自己上了一个牛逼闪闪的尊号,圣德纯阳显圣真君……无语了。 这……哎!执念啊,真是魔怔了,这跟当年嘉靖帝的做派一模一样。 好吧,一想到张道灵,穆晟又问道“师兄,师弟有一事请教。” 李晨颔首道“你说吧。” 穆晟道“师兄你见过张大忽…额…道灵吗?这位真人到底是何许人也?居然能让当今陛下对他言听计从?他真是我们修士界的天师吗?” 李晨沉吟片刻道“我见过他,他的确是货真价实的修行者,这点毋庸置疑。” 穆晟闻言,心说,好家伙,居然还是个真有本事的!我说怎么以当今天子英明神武的劲儿,怎么可能对这种江湖术士言听计从呢? 目前看来,这张大忽悠还是比徐福那个纯忽悠强了不少,确实是有业务能力的,不然也不可能冒着杀头的危险跑回来接着忽悠。 行!确实很行啊,格局比自己这儿的屋顶都高。 李晨又接着说道“我见过这位张道灵,观其功法似乎是属于阴阳派专修符箓的一支小流派,和我一样也是属于天师级修为。” “像他这样小宗门出身还能修到天师级境界的高手很罕见,搞不好应该确实有一番奇遇,师傅也说过这个人,他感觉此人身上有一股古怪的炁,不太像是我们中原道门的修行方式,倒有些像南疆那边道门的修行法门……哎,说了你也不懂。” “不过师弟你可记住了锤炼自身巩固道心才是正道,那些个企图借助外物代替修行的人完全就是痴心妄想,是邪魔外道的做派,修行一定是脚踏实地一步一步地来,不然早晚入了魔道,到那时就没人救得了你了,切忌……” 穆晟自是连声答应。 又问了一个问题“师兄我一直很奇怪,难道师傅他老人家没提醒过当今陛下吗?我听说以前陛下也时不时地找我师傅论道来着,怎么就偏信了张道灵这老匹夫?” 李晨无奈道“师傅也曾经讲过这件事,以前陛下的确问起过师傅,普通人可否修炼成仙?神仙之说是否靠谱?师傅他老人家说过他从不相信神仙之说,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只有真正进了道门才会明白,神仙之说纯属子虚乌有,这世间并不存在人格化的神,都是一些民间愚夫愚妇杜撰的传说,我们真正修道之人,眼里只有道法自然,只有天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道就是这个宇宙最大的规则,是形成万物的起源,这是我们修道之人毕生都要求索的真理,领悟道的法则,以身合道才是真正的大道。” “民间的一些愚夫愚妇见到我们这些修道之人的微末术法,便以为我们是神仙,其实很简单,你只不过是做到了的普通人做不到的事,在普通人眼里也就成了所谓的神仙,师傅如此对圣上解释我们修行的目的,据师傅讲,陛下似乎还是听不进去啊,始终对长生不老念念不忘……” 穆晟闻言心中吐槽道,你这套唯物主义说辞皇帝能听得进去才怪,也亏得自己是现代人,系统接受过基础物理学的训练,这套说辞马上就能接受,可在古代文盲率98%你说这套说辞绝大多数人都听不懂是啥意思…… 即便是他所在那个科学昌明的时代搞不懂的,信邪教的,搞迷信的,被骗得倾家荡产的蠢货照样大有人在。 这个时代装神弄鬼的东西才能让人信服,也可能是张道灵那老匹夫的说辞更加吸引人吧! 师兄说的这些道理对普通人而言确实不能满足他们对长生不老,寿与天齐的幻想,让人打破心目中的固有认知还是很难的。 李晨道“说实话,陛下是肉体凡胎,也不适合修炼,我们玉真宗确实帮不上什么忙……” 穆晟微微颔首道“原来如此……” 哎!这就说到重点了嘛!我们玉真宗没办法,张大忽悠你甭管他是真是假,是不是歪门邪道?他就是有办法。 有时候能得到领导信任就是他张大忽悠能解决问题,就是这么简单。 李晨问道“师弟,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去了,等你在新地方安顿下来再说吧。” “师兄慢走。” 等穆晟抬起头来,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真快…… 穆晟从师兄那里得知了张道灵的底细,其实心里对张道灵忽悠皇帝长生不老从不相信,变成了半信半疑,自己也算是师傅门下的记名弟子,也算半个修行者。 这个世界是明显存在法术修行者的,搞不好张道灵之流多少应该是有点本事的,纯靠忽悠他还敢在回来拉回头客融A轮B轮?早跟徐福一样骗完天使轮的钱就跑没影了…… 正在穆晟陷入沉思独自一人站在院子里发呆时,身后传来一声黄莺般悦耳的声音。 “公子,刚刚大内人来通知我们明天就要搬出宫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可公子还未行冠礼,这不合规矩啊?” 只见一名略显泼辣的美少女带着香风快步来到穆晟面前,那娇艳的面容晃得他一时稍微有些失神。 曾家有女初长成,芸儿已经出落得冰清玉洁,蛾眉曼睩,也是个大美人了。 穆晟可能是与她经常在一起时间久了,对她的美貌基本已经免疫了。 见芸儿来了,穆晟向她解释了一番刚才师兄告诉他的事。 芸儿闻言变得特别高兴,语气欢快道“公子,那以后我们就可以随便去城里玩了,再也没有宫里这许多规矩。” 穆晟一听也表示赞同。 此时他突然有些想逗一下芸儿,语气老气横秋道“对了,听说舅公赵大人认了你当干女儿?” “是啊?怎么了?”芸儿有些懵懂道。 穆晟看着她懵懂的样子突然有些很好笑…… 他继续语气老成道“芸儿,我看你也老大不小了,应该的许配个好人家了,再耽误几年可就没人要的老姑娘了。” 其实两人相处这么多年,他内心中,对芸儿的感情很复杂,既有亲情,也有一丝好感,究竟是两世为人,心态上已经不是年轻人了,没那么多的躁动。 对芸儿的感觉也说不上来,可能就是相处时间长了,互相之间太熟悉了…… 芸儿一撇嘴道“要你管!我才不嫁人呢。” 穆晟故作惊讶道“难道你有心上人了?” 芸儿似乎被戳中心思,立刻暴躁起来,说道“公子说什么呢,哪有……” 穆晟目光中露出一丝怀疑之色,一直这样瞪着芸儿,沉默不语,现在他也跟芸儿一样高了,也许是修道的原因发育比较快吧。 顿时芸儿被穆晟瞪得有些不知所措,语气嗫嚅道“公子,我想一直陪着公子呀,我不想嫁人……” 穆晟闻言就知道她没说真话,一听就是违心之论,去年春节太子监国主持大朝会,曾芸盯着太子那眼神…… 哎!穆晟都不知道该说她啥好,就差当场冲上去倒贴了,这败家老娘们跟他这儿装白莲花……切! 穆晟有心逗弄一下芸儿,突然喊了一声“哎!太子爷……” 芸儿闻言是下意识地回头看,突然又反应过来了,见穆晟贱兮兮的样子看着她出糗。 芸儿气呼呼轻轻地捶了穆晟几下说道“哼!公子你就知道欺负我一个弱女子。” 穆晟苦笑道“哪有,谁敢欺负你啊?” 这些年的相处,穆晟跟芸儿早就突破了主仆关系。 他为人向来没什么架子,还经常发呆,神经质,闲着没事就搞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比如试图发明火药什么的,经常搞得一个包公脸爆炸头。 这些日常诡异行为在芸儿这早就没啥威信可言了,二人之间有时好像是姐弟一般的关系,打打闹闹是一年又一年。 不知道为啥,她每次犯花痴瞅太子四哥的时候,穆晟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嫉妒。 可能内心深处他是嫉妒太子更多一些,有些人天生就带着主角光环,天生就是万众瞩目的焦点,人长得又帅,能力也强,对人也很随和,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国之储君,未来的皇帝,与他相比,穆晟这个“人肉背景板”确实有些自惭形秽! 芸儿转身道“不跟你说了,我要去准备府中上下的东西赶紧搬新家,哼!” 穆晟闻言道“芸儿要不要我去四哥那里说合说合,听说四哥最近要选纳侧夫人,这可是不可多得的好机会啊?” 芸儿气鼓鼓道“哼!不要你管,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啊!” 穆晟闻言,只得苦笑着摇了摇头。 在穆晟有意纵容下,芸儿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可这才是女孩子该有的样子嘛,活力四射,青春奔放,与她相比自己反倒更像是个十几岁的小老头。 他看着芸儿忙里忙外,还真别说,芸儿跟四哥的确是郎才女貌,般配啊,抛开嫉妒不说,穆晟一向对四哥印象还是蛮不错的,人中龙凤,伟丈夫也。 现在便宜舅舅赵刍已经认芸儿为干女儿,穆晟觉得可能赵刍也是对过去老友遗孀负责任吧,希望芸儿有朝一日也能有个好归宿,赵大人赵少府的干女儿,能与九卿之一赵家通婚也非一般人家。 ------------ 第15章 乔迁新居 穆晟转念一想,芸儿要是真哪天嫁人了穆晟心中多少还真有些舍不得,此情此景不禁让他回忆起了前世一些人和事。 哎!不知最近怎么了,短短几年工夫,他前世的记忆越来越模糊,很多人长什么样子都记不清了,同时他也越来越适应目前的身份,终于感觉现在的他就是他自己,不然还真的得精神分裂症。 他暗自吐槽道,看样子这孟婆汤的药效是属于延迟发作型的……之前喝的可能是稍微有些过保质期了…… 穆晟看着府里仆从忙忙碌碌搬东西的样子,就他一个闲人站在旁边无所事事。 管家婆芸姑娘则在指挥众人收拾东西,一会儿指挥这儿怎么装车,一会儿指挥那儿。 家里的家具就不能搬了,只是收拾一下个人随身物品,反正去新家里东西也很全面,要啥都有,基本就是拎包入住精装修。 他看着芸儿忙碌的背影,心中暗自感慨,真是家有贤内助啊!实在太省事了,谁要是娶了芸儿,一定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两个时辰后,终于一切收拾妥当,穆晟与曾芸二人登上了出宫的马车,宫人们也都装好了两大马车物资,一行人一路上通过重重宫禁终于出了这高大雄伟的宫墙。 穆晟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生活好多年的地方,总有种在押人员刑满释放的感觉…… 远处的宫门渐行渐远,再看看周围人来人往热闹的街道,心道,终于出来了,还以为要再等七八年呢…… 想起师兄的交代,以他现在的本事足可以走江湖了,以后就可以单独行动好好感受一下这个花花异世界,其实他心中最开心的还是能够成为师傅的亲传弟子。 出得宫门,他掀起车帘好奇地打量着繁华的庆阳城,庆阳城分东西,中间一条内河穿城而过,河东就是东城区,河西就是西城区,他的府邸就坐落于城东。 公子晟的车驾过了内河界桥,行驶至城东,终于是抵达目的地,他掀开门帘,下车一看,对这占地广大的院落还是略微感吃惊。 院落远看房屋鳞次栉比,院墙高耸,左右围墙至少也得有百米长,此时门口卫士见公子晟的车队到了,便推开大门迎接这所宅邸的新主人。 穆晟见此心中暗暗咋舌,这府邸还真是规模庞大啊!比宫里那个小院子可是宽敞多了,虽然宫里居住的条件也不错,但规矩多,从今以后就是独门独院,自己想干啥就干啥,除了他的授业老师赵大人也没人能管得了他,也没宫里那许多规矩,真叫一个海平任鱼跃,天高任鸟飞。 芸儿也下了车驾,她看着眼前的宅邸啧啧称奇道“听说这个宅邸是以前是五皇子公子苏的府邸。” 穆晟奇道“五哥?就是那个被贬为庶人发配军中的那个公子苏?” 芸儿微微颔首“嗯是的。” “原来是他的府邸啊?不错!” 二人入府后一起参观整个府邸,刚进门就有一名腰胯短剑的武士走上前来对穆晟行礼道“公子,在下夏川,是这里的卫队长,要不要属下派人带您熟悉一下府邸?” 穆晟微微颔首道“好的。” 夏川招来一名侍者,便往后退去,侍者上前躬身行礼道“公子请随我来。” 穆晟大步一迈,跟着这个侍者走遍了整个院子。 大宅内分内院与外院,府邸明显是一直有人打理园艺的,整个府邸也非常整洁干净,回廊交错,亭台楼阁,整个府邸每处房屋附近都有小花园,园艺,各种花花草草,看起来特别雅致,整个搞得跟花园似的,穆晟观之心中暗喜,真大啊!好宽敞,好喜欢,自己的寝室前面居然还有一个大花园,这就是他心中理想的住宅,在他那个时代,这样的宅子也不是一般人能住得起的。 穆晟随侍者参观了一圈,他心中更加确定五公子苏不太可能参与陷害太子,这么会享受生活,宅邸处处建设得很有一番自己的小心思,这样的人不太可能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干那无本买卖。 他心中暗暗对远在天边戎边的公子苏说道,五哥,你我虽然素未谋面,但是你对生活的态度很对我胃口。 这个时代的公子府规模很大,除了自己住,还要豢养投靠自己的门客,动不动还要经常举办聚会,招待宾客,扩大自己的影响力。 穆晟想了想,现在招揽门客,举办聚会,这两件事都不能干,低调地搬进去就好了,他没有行冠礼,未成年府建衙,跑出宫来,虽说有皇帝金口玉言在,但也是坏规矩的,公开传扬出去确实不太好。 今日乔迁新居,一般都是要举行仪式的,他也不好大张旗鼓,只是让后厨做了一顿吃喝,招待随自己出宫的宫中旧人就算妥了。 别的人他也不熟,亲舅舅赵少府日理万机应该也不会来,师傅估计明后天才到,直到现在,穆晟才发现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除了师傅他们貌似没啥朋友亲人什么的,就这么一直蒙头练功也不和其他皇子交往,可能是他一直表现得比较低调吧,在皇室宗亲中也算小透明一个。 一切收拾妥当后,穆晟起身在院子里随意溜达,看着周围的花草树木,心中满意至极。 行至后院,他转角走着走着,抬头一看,只见芸儿一个人靠在回廊柱子上对着院子里的花院发呆。 此时正好一束阳光透过树影屋檐正好照在了她身上,那光晕完美地勾勒出芸儿的身形,似乎她整个人似乎都散发出神圣的光芒,配合她那如谪仙般的姿容,真如神女降世一般。 只见她神情恍惚,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穆晟默默走到她身边,也陪着她看着眼前院子里的花海发呆。 还不等他开口,芸儿道“公子,你还记得九皇子公子修吗?” 穆晟脑子里迅速闪过画面,去年冬季上巳节举办秋季狩猎活动时,似乎见过这位九皇子,在狩猎大会上表现抢眼,打了很多野物,还特别受到了皇帝的特别召见,甚至一度抢了太子爷的风头。 穆晟有些疑惑道“九哥?咋?你又看上九哥了?芸儿不是我说你,女孩子还是得稍微…矜…这一女也不能侍二……” 芸儿闻言顿时气急败坏抬起手来堵上他的臭嘴道“公子,你说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嘛?” “是这样的,干爹替我说了一门亲事,公子修要纳侧室,干爹把我的画像送到公子修府上了,好像对我还挺满意的,干爹干妈的意思是听听我的想法。” 穆晟闻言有些怅然若失,芸儿这么多年陪在他身边,已经习惯她在身边叽叽喳喳了,突然发现她可能要嫁人了,穆晟一时间还真是不知道以后没有她的日子该怎么过。 哎!可惜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也不能耽误人家的人生大事啊,今年芸儿也十五岁了,再耽误就成老姑娘了,这个时代就是这个样子,女子都未成年就得张罗着嫁人了,还是我们那个时代好啊!三四十岁照样到处浪,还把自己当小鲜肉,小仙女呢…… 没等穆晟接话,芸儿做了一个让他出乎意料地举动,她突然回过身紧紧地抱住他泣不成声道“公子我舍不得你,我不想嫁人,就只想一辈子待在公子身边,我不想走……” 穆晟闻言一个头两个大,这可如何是好?琢磨了一会儿,突然明白了,这老娘们还搁他这演苦情戏呢?很明显心里还惦记着太子呢? 穆晟闻着她身上散发的少女香气赶紧安慰道“芸儿,你听我说,不是我舍不得你,但是毕竟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干爹也是一片好心,再说了,公子修本人长相人品都还可以啊,我知道你舍不得,等你嫁过去了时间长了就好了,以后你回娘家省亲我们又不是见不着面……” 穆晟说完这番话,她哭得更凶了。 好吧…看来她是真看不上公子修啊…… 穆晟只好说道“好吧,说实话让你去做公子修的侧室有些委屈你了,如果能嫁到别家,怎么说也是主母,用不着看人脸色过活儿。” “这样吧,等我明天见完师傅他老人家我就和你一起去舅公家给你说道说道,求他们把这门亲事给退了,好不好?” 只见芸儿这小娘皮立刻止住了眼泪,抬起头梨花带雨地看着他。 “公子…我…” “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 以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练文武艺,对这人际交往并不太在意,如今看来也得努力了,看看能不能有机会与太子搭上线,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了芸儿的幸福着想,嗯就是这样了。 穆晟闻着芸儿身上散发出来的少女体香,竟然有些沉醉,话说这女生身上为啥这么香呢?这个时代也没啥香水什么的…… 哄走了芸儿,他心中了然,这老娘们心里肯定还惦记着太子呢。 暂时把芸儿的事情放一边,他回首看了看这院落中的美景,乔迁新居,初来乍到,他得好好从里到外仔细看看自己的家,看一看还有什么地方,自己还能在画蛇添足改造一番,搞不好自己今后有可能会在这里住很久很久…… ------------ 第16章 亲传弟子 清晨一大早起来,穆晟就恭恭敬敬候在院子里迎接师傅与师兄,今天是他被玉真宗正式收为亲传弟子的好日子。 至于师傅、师兄他们几位神人基本就没走过寻常路,门口肯定是等不到人,除了皇宫戒备森严,家里的院墙,门口的卫士形同虚设…… 等了大概一个多时辰,穆晟感到有些无聊,只好坐在院子里闭眼打坐运炁,等待师傅他们上门。 一盏茶工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李晨道“师弟,我们到了。” 穆晟赶忙睁开眼睛,只见师傅与师兄一老一少就已经在他眼前了。 他赶忙起身向师傅行礼,迎二人一齐进入大堂。 李文也不客气直接坐到了主位上,这是穆晟三年以来首次见到师傅,心中不免有些激动,看师傅这几年基本没啥变化,似乎感觉修为上更加深不可测了。 穆晟上前恭敬道“师傅这些年不知您去了哪里?徒儿甚是想念。” 李文道“晟儿,为师这几年百事缠身,玉真宗内事务繁多,本来我是要亲自教授你功课,不得已,为师只能委托你师兄代为授课。” “晟儿这几年你勤学苦练,为师都是看在眼里,三年时间能练到目前境界也不算偷懒,只是在家里勤修苦练是远远不够的,你还需要去江湖上历练涨涨见识,人心险恶,江湖纷争,你都要有所体会,这也是修行。” 天呐!这几年被师兄这股龙卷风虐得还不够惨吗?师兄都扛过来了,那老子真要去江湖上那不得横着走吗? 穆晟闻言还是非常谦虚地回答道“徒儿谨遵师父教诲。” 李晨捋了捋短须从座位上站起身走到大堂中央,招呼道“好!晟儿你近前来。” 激动人心的时刻就要到了,穆晟赶紧走到前,向师傅敬上茶水,正式行三拜九叩行拜师大礼,不是亲传弟子,还真没资格行拜师礼。 李晨接过茶水,象征性地抿了一口,说道“晟儿,虽说我们化外之人不讲究这些虚礼,收亲传弟子对各门各派来说都非同小可,这虚礼也就免不得了。” “今日,我李文谨代表玉真宗掌教师兄玄靖真人正式收穆晟为本门第三位亲传弟子,静字辈,晟儿因为你身份特殊,便不用去山门与师兄弟们一起修行,今后行走江湖就靠你自身的机缘了,起来吧。” 穆晟闻言心中暗自咋舌,我去…上千人的大门派,亲传弟子算上我师兄只有三个人?行吧,这修行的门槛也太高了,真是用千万里挑一来形容都不为过,比考清北都难。 随后师傅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递给他,说道“晟儿,这是老夫在云野泽附近斩杀的一头危祸乡里的蟒兽,这是蟒兽的内丹与兽牙你且收好。” “此兽有四百多年的修为,内丹我已祭炼过,吞服后可洗精伐髓增进根骨修为,这兽牙含有兽王煞气可辟邪保身,是为师祭炼多年的法宝,你随身携带就好,算是拜师的见面礼。” 穆晟见师傅郑重其事地把宝物交给他,他知道这东西绝对很珍贵,赶紧恭敬的双手接过锦盒,纳头便拜道“多谢师傅赐宝。” 这才对嘛,这才有名门正派的作风了,这法宝都下来了,看师傅、师兄郑重其事的样子,应该是只有亲传弟子才有的待遇。 李文道“晟儿,随我来院中,今日我就助你一臂之力化开蟒兽内丹增进修为,现在打开锦盒吞下内丹,为师为你护法。” 穆晟闻言打开锦盒,他看到盒子里面放着一枚晶莹剔透的露珠一般的内丹,内丹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他自是非常小心地拿起来放入口中,只感觉入口丹药直接就化为了一缕清气直冲气海。 李文见状,说道“晟儿,现在立刻打坐运炁。” 穆晟依命而行,他只感觉体内一股寒流不停地在体内左突右冲非常不安分,不一会儿,忽然头顶传来阵阵暖流,这股庞大的炁灌顶而下,直接将体内的寒流抑制住了。 此时穆晟额头冒汗,渐渐地便失去了知觉,在梦境中他似乎看到了一团巨大如星系般的气云在飞速运转,自己渐渐地被气云中心的漩涡吸引。 突然,只见漩涡中央冲出来一条蟒蛇一样的巨兽,浑身银白色鳞片,头生独角周身雷电护体,蟒兽周身看起来居然有种异样的美感,但是它那双血红色的眼睛告诉穆晟,它生前造了多少杀孽。 见此蟒兽向他冲了过来,穆晟下意识地就想躲开它,还没等他有所行动,那凶兽便直冲其面目而来…… 随后穆晟猛地坐直了身体,便醒了过来,就像是做了一场春秋大梦,浑身上下大汗淋漓。 李文见此,他知道穆晟已经初步融合蟒兽内丹。 少顷,李文提醒道“好了,晟儿这兽王精气已然与你相合,接下来这几天你便自行运功化解便可。” 李文又传授了一套穆晟一段口诀,心法。 李文解释道“晟儿这是法宝的使用方法,不过以你现在的修为还远远不够驱使它,等你突破了真元化炁达到炁体源流的天师境界自然就会用了。” “你的天赋是亲传弟子中比较特殊的,可能修行起来比一般人要慢,你平时要勤加修炼不可有一日懈怠,明白了吗?” 穆晟恭敬道“弟子明白了。” 李文虽然对人比较严厉,平常也见不着面,但是他话里话外透露出来的关心与期待还是令穆晟心中无比感动。 接下来一整天,李文悉心教授穆晟各种法术口诀。 午后,李文见传授的差不多了,说道“为师与你师兄可能会离开很长一段时间,后面修习的课程就提前教授给你了。” “晟儿,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这以后可就看你自己的悟性了。” 言罢,李文与李晨二人一闪身又在穆晟眼前消失不见了…… 庆阳城外山林间,李文见李晨欲言又止,说道“晨儿我知道你有许多疑问要讲,你说吧。” 李晨道“师傅,那可是兽王内丹,修行界人人都可望而不可即的宝物,当年师傅在云野泽与此恶兽战了七天七夜才拿下它,师傅您刚刚达到四相归一境,本来是要准备给您用来固本培元的宝物,这就白白送给师弟了?” 师傅神秘地笑了笑,说道“晨儿,你师弟非常人,他是千年难遇的玄灵道体,一枚小小的兽王内丹为我们玉真宗换一个四相归一境修士,你觉得这笔买卖划算吗?” 李晨饶是修行多年,闻言也有些震惊了。 “什么?师弟他是玄灵道体?难怪啊……” 李文笑道“那还有假?为师是不会看走眼的。” 李晨道“这何止是划算,是划算的不能再划算了,玄灵道体天生无境界阻隔,修成四相归一境就是水到渠成的事,只有四相归一境才是宗门真正的顶梁柱,师弟若是未来能修到四相归一境,入得长老院,前途可真是不可限量啊……” 公子晟府中 送走师傅二人,穆晟明日就要去一趟太极宫去拜见便宜父皇,谢恩了,若不是他老人家金口玉言,穆晟也出不来,还赐了这么大一套大别墅,对自己是相当不错了! 翌日清晨,芸儿围着公子晟替他打理好衣物,此番去见皇帝前还是得穿得正式一些。 自从皇帝三年前搬到太极宫修仙后,就只有在秋冬季狩猎大会的时候才能远远地见到他。 直到现在,穆晟还不知道皇帝的真面目长啥样子,惭愧! 现在嘛,还真是一个名正言顺近前一观这个世界最高统治者到底长啥样的机会。 太极宫,此刻穆晟乘着马车穿过庆阳城北门,方向便是三十里开外的夷山太极宫…… 这时代,坐马车颠簸的厉害,也没有什么减震系统,也就比骑马稍微好点,他心中有些感叹,如果有轮胎或者弹簧减震片就好了……真不知道当今天子巡视天下七次是咋做到的?吃住都在路上?长年累月长途旅行,确实受罪,怪不得非要修仙求长生不老呢。 穆晟的马车一路颠簸,一个时辰后,终于抵达了太极宫正门,他掀开窗帘远远看去,夷山一大片建筑群,依山而建,巍峨壮观。 太极宫说是宫殿,还不如说是依山而建的一座规模空前的山城宫殿,最外侧高大的城墙与护城河守护着整座宫殿建筑群,是集修道和军事防御为一体的建筑群,高大巍峨的太极宫门口一排排重甲卫士护卫森严。 抵达宫门口后,穆晟下车等候皇帝传召,宫门口的卫士见公子晟的车队来了,便入宫去汇报,等了一刻钟,一名内宫寺人快步到门口宣召 “宣,公子晟入宫觐见……” 穆晟受召,便跟这位带路的寺人进入太极宫。 入宫后,一路上他止不住地左顾右盼,参观这座传说中百万民夫修建的宫殿。 自从这位圣德纯阳显圣真君窝在这里修仙后,就只召见过几次太子和左、右丞相等寥寥数位朝廷重臣,其他朝臣三年来是一次皇上的面都没见着。 入得太极宫后,穆晟自然是心中暗自激动,他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得好好参观一下这神秘的修仙炼丹一条龙产业园,太极宫。 据说太极宫动用百万民夫,三年就完工了,这一路上宫内层峦叠嶂高低起伏,十步一阁,五步一楼,廊腰缦回,有点阿房宫的那个意思了,只不过规模上没阿房宫那个烂尾工程那么夸张,皇帝还急着搬进去修道长生呢。 或许当年秦始皇修阿房宫会不会也是等徐福那大忽悠回来以后求仙问道用的呢? 一路穆晟穿过层层宫禁,寺人领这他到了一座圆形的巨大宫殿外,此为天机殿,是太极宫中最主要的建筑,穆晟见此,有些惊讶,圆形的宫殿可不多见,其施工难度比正常大殿难多了,可见这个是时代的建筑技术也不可小视。 天机殿整体坐落于正方形青白石底座,端的是气魄恢宏,圆殿,方台,正是取天圆地方之意。大殿外面看着还没啥,入得宫殿内可属实把穆晟给震撼到了,只见殿内数十根巨型石柱整齐划一地排列到大殿中央。 大殿内部空间空旷巨大,地面上阴刻着巨大的天地五行八卦阵图,屋顶上则是无数颗夜明珠组成的天象图,似乎要把这天地日月星辰都汇聚于此殿之中。 穆晟左顾右盼,看的是震惊无比,心里不由啧啧称奇,这张道灵是真行啊,这项目工程真是把他彻底震撼到了。 寺人领着穆晟穿过了一道又一道石柱,终于到了中间巨型汉白玉石台底下,只见石台四周层层叠叠绣着上古祭文的巨型幔帐垂吊而下,把石台围在中间,天顶上一束阳光犹如圣光一样把石台烘托得像升仙台一般。 穆晟观之,心中无比震撼,好家伙!要不是他是个现代人恐怕也得信了这张大忽悠搞的这一系列排场,不得不说这视觉效果绝对给满分。 啧啧!这张大骗子的实际业务能力不知道如何,可眼下搞得这修仙产业园绝对是全球顶尖水平的…… ------------ 第17章 封君 穆晟行至汉白玉石台下,他打量着玉台,心中着实有些被震撼到了,真是没白穿越一回,确实开眼界。 此时他正梗着脖子往这台子上仔细瞧呢,升仙台上,幔帐后面一个模糊的人影传来一声威严的声音。 “是晟儿来了吗?” 这一下给他吓得一激灵,赶紧低头下跪行一个大礼道“父皇,是儿臣…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晟儿,你近前来。” 穆晟闻言小心翼翼地跟在宫人后面登上了这所谓的升仙台,直到走上台顶,穆晟才看清楚台子上面的“这位圣德纯阳显圣真君”的真面目。 只见他一身黑白相间的道袍,五官深邃,眼睛半睁半闭,威势逼人,整个人五气朝元坐在台子中央的白玉床上打坐修炼。 穆晟这才感觉到一个真正大人物身上的确有一种压倒一切的气势,这便是人间帝王,普通人连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他只是匆匆瞄了一眼,就赶紧低头跪地,听其训导,不敢稍有违逆之心。 “吾皇万岁,寿比南山,福如东海,儿臣今日求见便是谢父皇前日的恩赐。” 穆晟说完赶紧低头再叩首。 “晟儿,朕听说玉真宗的天师李文收了你做亲传弟子,可有此事?” “回父皇,确有此事,昨天刚行完拜师礼,是为静字辈弟子。” “好!好!未来我穆家也能出一位天尊修士,值得庆贺。” 皇帝朝身边的大内总管吕公公挥手示意,吕梁心领神会一阵小碎步走上前,从袖筒中抽出诏书用尖厉的公鸡嗓念道。 “公子晟听封。” “儿臣谨遵圣命。” 卧槽?谢个恩而已,居然还有赏赐?这便宜父皇是真是够给力的,这几天还真是双喜临门啊? 想到此处,他赶紧恭恭敬敬又行了一个大礼,全程连头都不敢抬。 “诏曰:咨尔第十四子禀资奇伟,赋质端凝,挺峻绰于金枝……以有家邦,兹特封尔为长平君,食邑千户,予册予宝,宜敬宜承,钦此。” 穆晟一听,瞬间有些懵了,卧槽!还以为要赏赐点啥宝贝呢,居然是封君? 这个封君可是太厉害了,有晋以来,封君的宗室弟子除非在战场上立功,或者是皇帝特封,还食邑千户?瞬间变成大地主了?有种突然被五百万大奖砸中的感觉,感觉就是飘了。 当然这是虚封,只享受封地税收无治理权,那这也了不得啊!这封君千户待遇基本到头了。 如果想要封万户侯,就是列侯,必须得是对王朝做出重大贡献的人才行,他这个千户侯待遇在不上战场立功的前提下,确实是到顶了。 纵观晋国历史上能封万户列侯的也就几十个吧,无一不是指挥重大战役的军神级人物。 居然莫名其妙啥功劳都没有就捞个千户侯也属实有点社交牛逼症了。 看来以后想要苟着低调是不行了,这肯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了,这位皇帝陛下自从上台以来诸皇子没一个能封君的。 皇室宗亲里也只有三位封君,那还是从战场上拼死力战得来的爵位,哪怕表现最高调的九皇子公子修也绝对不可能给他封君的。 他估摸着皇帝给他这个爵位就是冲着玉真宗亲传弟子的名头,这样扫平天下的强势君主可不会无的放矢,就算现在痴心妄想想要长生不老,也还没昏庸到乱封爵位的程度。 穆晟一时间竟然被这从天而降的惊喜给砸得晕头转向,呆愣在当场,还是大内总管吕梁一直在挤眉弄眼试图提醒他赶紧叩首谢恩,穆晟才如梦方醒回过神来。 此刻,他忽然明白过来了,磕头如捣蒜道“陛下万年,儿臣实在不能接受册封,儿臣自幼生于深宫,年纪尚幼,并无尺寸之功于朝廷,贸然封君恐遭朝野非议,叩请父皇收回成命,儿臣诚惶诚恐,有何德何能如此受父皇宠幸,万请父皇收回成命。” 卧槽!他突然反应过来了,这封君必须得坚辞不受,这要是接受了,他立刻就从过去的小透明人肉背景板变成了皇室宗亲里的聚光灯,除太子以外最靓的仔。 老话说得好,德不配位必有灾殃,这不得引起公愤吗?要是自己有实实在在的功劳傍身,也就不说啥了,受封也是理所当然。 穆晟思虑再三,还是觉得不行!这个封君还是坚决不能要。 皇帝听到公子晟的理由倒是挺惊讶的,这小小年纪居然懂得藏拙?那这个封君你不要也得要! 皇帝忽然语气严厉起来“晟儿,自朕御极以来从来都是一言九鼎,封出去的赏赐岂有退回之理?尔等眼里还有朕这个君父吗?” 这话说得是有些重了,穆晟闻言是吓得魂不附体,赶忙磕头如捣蒜,不假思索一通连环龙屁脱口而出。 “陛下英明神武横扫关东七国一统河山,这煌煌战绩,彪炳史册,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千古伟业,何人敢轻视陛下,即便那关东七国又如何?还不是尽数如淤泥一般匍匐于陛下脚下。” “陛下一统天下,威服四海,万国来朝,天兵所至蛮夷皆服,陛下当得起千古一帝的尊称,陛下万年,儿臣受命就是了,儿臣岂敢有不从君父之命……” 此刻穆晟内心是真的害怕极了,双腿止不住地发抖,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伴君如伴虎,天威难测啊! 他现在真是佩服总管吕梁居然在陛下身边伺候了三十多年都没事儿,太厉害了,自愧不如。 皇帝一声大笑道“哈哈哈!好!好一个千古一帝,不愧是朕的皇儿,晟儿近前来。” 虽然这龙屁拍得很直白,但是穆晟岁数小,还未加冠礼,由他口中说出来就十分有杀伤力,岁数大一点这么拍就显得油,领导虽然心里喜欢,但是面上不会表现出来。 穆晟见过关了,提起袖子抹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便站起身慢慢靠近皇帝,心说这龙屁算是拍到点子上了。 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特别这样在位时间长的老领导最喜欢的就是别人吹捧他过去的光辉岁月,眼下终于是勉强过关了,不论在哪里混江湖,熟悉直属领导的背景履历非常重要,拍马屁也得有的放矢啊。 穆晟行至皇帝面前低着头,即便这样皇帝那高高在上的压迫感还是让他不敢抬起头来看他。 “晟儿,抬起头来,让朕好好看看你。” 穆晟只好依言抬起头看着这位便宜父皇,只见他五十左右的人了居然还是黑发童颜,脸上却不见一丝老态,难道这张大忽悠果真能练出长生不老的仙丹不成? 皇帝盯着穆晟看了半晌,长叹了一口气道“真像啊,如果朕的赵姬还活着,朕定要立你为太子,若朕他日飞升成仙,即便翻遍九幽冥海也要找到你的母亲……” 皇帝似乎陷入了久远的记忆,突然回过神来,又接了一句 “晟儿,朕失言了……你不要往心里去。” 穆晟闻言赶紧叩头道“儿臣明白,父皇您保重龙体才是天下万民之福。” 穆晟心中一动,眼下看来这封君是推辞不得了,只能硬着头皮接下来了,至于这立太子之言也是无心之失吧,他也全没当回事。 “晟儿,朕再赐予你一件宝物,吕梁,去把张真人御制的万神丹赐予晟儿,张真人的万神丹神妙无比,这三年以来只练成了四颗,有起死回生的神效,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动用。” 少顷,吕总管领着一名道童走上平台,那道童小心翼翼地把一只青玉盒子递到了公子晟手上。 穆晟自是恭敬的双手接过,又是躬身叩拜道“谢父皇赐药,陛下万年。” 哪怕是假药他也认,可不能再触怒了天威。 “晟儿你回去吧,以后闲暇时刻随时来这里看看朕就好。” “父皇,儿臣无时无刻都想在御前尽孝,儿臣告退,儿臣叩首在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拜谢皇帝后,穆晟自是怀里揣着药盒,心情沉重的就往大殿外走去, 刚出的大殿门口,后面传来一声“长平君请留步。” 这老公公有点意思,这么快就把称呼都改了…… 穆晟转过头问道“吕总管何事?可是陛下有召见?” 吕梁快步追过来,那笑脸都快拧成麻花了,以前他可没这态度…… 吕梁递过来一个金牌,说道“长平君,这是陛下御赐通行金牌,满朝文武只有长平君您一人获此殊荣,以后只要执此牌便可在太极宫畅通无阻,不用陛下特意传召便可拜见,来之前提前差人通知一下老奴就可以了。” 穆晟闻言立刻朝那圆形大殿躬身下拜道“谢陛下隆恩,儿臣实在惶恐至极,请总管代请回禀陛下,儿臣收下了。” 言罢,穆晟恭敬地双手接过了金牌收入了囊中…… ------------ 第18章 万神丹 回到府邸,穆晟坐在案几前手里把玩着皇帝御赐的青玉盒子,他翻来覆去摆弄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端倪…… 真是的,也没个使用说明书什么的,这咋打开吗? 他仔细端详了半晌,翻到后面,才看到了一个貌似机关按钮的标记,他试着按了一下盒底的机关,只听见盒子内部啪的一声,盒子顶盖便弹开了。 只见里面躺着一颗被蜜蜡封起来的褐色药丸。 穆晟一看大失所望,就这?还万神丹?还起死回生?笑死人,开什么国际玩笑,要卖相没卖相,要品相没品相,还不如师傅赐给自己的洗髓丹有卖相呢,也没点仙气飘飘的什么五毛特效之类的,这很难让人相信啊? 瞧了半天,他甚至想咬一口看看到底是不是麦丽素?怎么看怎么像两眼一闭两腿一蹬丸。 看来这老骗子整点PPT搞产业园建设哄一哄老板还行,这一到产品质量这块明显就拉垮了。 他伸手两指捏起丹药,感觉这丹药入手很沉,像个铁球一样,心道,不会里面都是水银吧?水银也不会这么沉,要这么说,这老骗子不会是给皇帝锤了个铁蛋来糊弄皇帝吧? 可今天面圣之后,皇帝给他的感觉来看,这位便宜老爹不太像是很好糊弄的样子,不然老骗子十颗脑袋都不够砍的。 穆晟拿起丹药仔细观察了半晌,突然灵光一现,对了!自己是修道之人,可以运炁用内观法辩一辩这丹药的真假。 说干就干,他把丹药放回原处,抱元守一,运炁而出缓缓参透这颗药丸,此刻在他的意识海中透过丹药表皮,在药丸内部却看到了无比震惊的一幕。 丹药里居然封印着无数长相狰狞异常的血色怪虫,每只虫子仅有一根线头大小,却静静地互相缠绕在一起,似乎陷入了无尽的休眠。 当穆晟的炁接触怪虫的时候似乎还有可能会激活这些怪虫,这把他吓得赶紧收炁回体。 从意识海中退出来的时候,他脸上还是难掩震惊神色,这可不像他在道经里看到描述的那种正常的炼丹术。 穆晟手指夹着丹药盯着它看了半天,心中疑惑,这是什么歪门邪道?太诡异了,居然是一个活着的丹药? 既然想不明白下,他便赶紧把青玉盒子重新封盖好,找来几张布裹了好几层,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这东西给他的第一直觉就是很危险,得把这东西放在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才行,绝不能让别人轻易碰触它,搞不好会惹出什么大乱子。 穆晟这下对这张道灵这老骗子更加好奇了,这老骗子背后肯定藏着一个大秘密,好在自己有皇帝御赐的金牌,看来时不时地要去太极宫探一探班。 本来伴君如伴虎,他还头疼要不要经常去看望这位便宜父皇,看来这是真的要去御前经常尽孝了。 要是师兄师傅在就好了,至少可以让专业人士品鉴一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以师傅他老人家广博的见识肯定能识得此物。 正在此时,芸儿风风火火地跑进来说道“公子,不知道为何外面有两位奉常属官和很多车马物资,说是给什么长平君册封的皇家赏赐……该不会是认错门了吧?” 穆晟闻言,心想这办事效率挺高啊?前脚刚回来,后脚跟着赏赐就到了,这丹药的事情就先放一放吧,以后家里那帮亲戚和兄弟们才是应付起来最头疼的。 穆晟笑道“芸儿没错,没找错人。” 芸儿闻言突然明白过来了,嘴巴都变成了O型,不会吧?只是去谢恩而已,居然谢来一个封君?这也太夸张了……多少人在战场上拼死拼活都搞不来的荣誉,皇帝就赏赐下来了?不会是修仙修糊涂了吧? 穆晟本人自是整了整衣冠,若无其事的去了门口,他命人打开府门后只见迎门站着两位官员,其中一位见公子晟出门小跑着上前来搭话。 “下官是奉常属官刘余、那位是府库总管张忡,下官恭贺公子晟受封长平君,君上,这是受封金册玉印。” 刘余托过来一个盖着红布的盘子,穆晟小心地接过盘子。 府库总管张忡上前来对穆晟深施一礼道“启禀君上,下官张忡恭贺晟公子受封长平君,这是礼单由下官一一勘验,请长平君过目。” 穆晟把装有金册玉印的盘子交给身边的侍者,他拿过清单大概扫了一眼,面露动容之色。 卧槽!可以,真特么的发财了,这通连环龙屁算是没白拍。 总管张忡把礼单交给公子晟后,转首对着下属打了一个手势,停着在门口的十几辆大车和仆从便抬着一箱又一箱的贡品往里院子里抬,又拿出一封礼品清单开始在门口念道“陛下万年,特授长平君、玉璧一对、珊瑚树一颗、东珠十颗、赏钱十万金……” 来赐赏的属官忙活了半个时辰,才把东西卸货完毕,是真够夸张的。 两位奉常属官躬身对公子晟行礼道“下官刘余、下官张忡恭贺晟公子受封长平君,下官这便回去复命了。” 穆晟微微颔首道“好!两位大人辛苦,那就恕不远送了。” 他刚想扭头回去,只见刘余、张忡两位还站在原地不动,瞬间秒懂,他招来一名寺人,附耳边压低声音交代了几句。 寺人立刻心领神会,去了府内,不多时便捧着盖着红布的盘子快步走来。 穆晟笑呵呵,一伸手道“两位大人远道而来,劳苦功高,本公子略备薄礼一份,请两位大人万万不要推辞。” 话音未落,寺人便眼疾手快地把托盘递送到这两位大人面前。 刘余、张忡对望一眼,赶紧又对穆晟深施了一礼道“长平君哪里话,我等食朝廷俸禄,不过是秉公办事,怎敢受君上如此大礼,实在愧不敢当。” 穆晟面上笑眯眯,心里暗自鄙视了一番,切……说的比唱的还好听,真要这样早就走了,嘴上都是主义,心里全是生意,真要秉公办理还干杵在这干啥呢? 其实他也明白奉常这个差使,相当于后世的礼部,本来油水就不多,就靠着皇帝每次给臣属赏赐捞点外快过活,一般能接到这种肥差的都是部门里吃得很开的老油条。 他当然也明白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的道理,佛祖门前求真经还得上孝敬呢,这叫人情世故,没必要跟他们较劲。 穆晟嘴上却说道“唉!两位大人就不必推辞了,再推辞就是看不起我长平君。” 张忡、刘余见长平君川剧变脸,又给台阶,赶紧上前笑呵呵道“长平君息怒,既然君上盛情难却,那臣等就却之不恭了。” 二人话还没说完,手就已经自觉地接过了盘子,他们看着盘子里黄灿灿的金饼,脸都笑成了菊花。 穆晟笑道“哪里!两位大人都是为朝廷办差,这少许辛苦费是应该的。” 张忡、刘余闻言,躬身又对穆晟行了一个大礼道“下臣恭贺晟公子敕封长平君,下臣这就不叨扰君上了,告辞!” 得!拿了好处二人连恭贺的声音都高了八度…… 穆晟笑道“两位大人慢走,恕不远送。” 转身回到家里,他看着满院子的御赐宝物,就有些惆怅了,得好好想一想对策。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想苟着还不行,皇帝直接就给自己一脚踢到聚光灯下了,此刻他是真有些手足无措,他不太明白皇帝为何要这么做?无功受禄,肯定不全是好事,也许后面就埋这坑呢。 院子里,芸儿一个又个地翻箱倒柜,她看这些礼物两眼放光。 穆晟见此,心中暗笑,哎!真是个小财迷,年少不知愁滋味,也许就是她现在这样吧。 但是他不行啊,他是个男人,男人从生下来的那一刻就注定是个战士,得为家里的妇孺老幼遮风挡雨,得扛起社会责任来。 看着这芸儿单纯开心的样子,穆晟暗自下定决心,既然不然自己苟着,那就彻底放飞自我吧…… 他大概看扫了一眼礼品,从里面挑了一对耳环、玉簪走到芸儿身边道“芸儿,你看看这个?” 芸儿回头看到穆晟手里的精美饰品,她惊讶地指着自己鼻子,说道“这是?公子这是给我的嘛?” “嗯!难得大喜的日子,府中所有人等都有赏赐,这事就由你这位芸姑娘负责操办吧。” 穆晟将手中玉簪递过去,说道“来,芸儿,我替你戴上……” 芸儿见此,表情欲言又止。 她见穆晟一脸诚意,愣在原地,片刻后,她还是乖乖上前,让他把玉簪亲自插到了自己头上。 穆晟的语气就像个长辈一般,说道“芸儿!以后如果遇到了如意郎君,你的嫁妆就都由我出吧,你干爹少府赵大人虽为九卿,为官两袖清风,为了你在夫家不受欺负,这嫁妆一定得丰厚才行……” 穆晟突然语气一转道“今后你嫁人后,婆家要敢动你一根汗毛我就灭了他满门,哪怕是你丈夫也不行。” 芸儿突然听到他这么杀气腾腾的话,有些被惊到了 “公子,你要这么说谁还敢娶我啊…你这不是害我嘛!” 穆晟回过神来了,语气严肃地说道“芸儿你记着,不管你去了哪里,都有我,如果你受了委屈就来寻我,我给你出气,看不把他揍得满地找牙我就不姓刘……” 芸儿满脸疑惑道“公子,你本来就不姓刘啊?……” 穆晟闻言尴尬道“咳咳!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我大概这意思还是说清楚了嘛。” “那公子你为什么说自己不姓刘呢?……哎?公子…你跑什么呀?……” 穆晟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嘴,只好溜之大吉,避免芸儿打破砂锅问到底…… 此时,一名寺人正巧路过,见到这一幕,他暗自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便又专心的做自己手中的伙计了。 看来他也早就习惯了这位不靠谱主公的日常了。 ------------ 第19章 大才登门 长平君府内,又一名寺人拿着几张拜帖小跑进来,小心地放在穆晟案几上,最近几天,他已经收了无数拜帖等待他的接见。 这个时代没有纸,拜帖是两片切削得很齐整的薄木片,上下一合,便是拜帖,拜帖上书生平事迹,会简单介绍一下自己姓甚名谁,出自哪个家族,会什么技艺等等,其实就是相当于是这个时代的简历,绝大部分是一些江湖游侠与游士。 战国时代所谓游侠就是凭着一身武艺或者说其他的一些异于常人的能力投身身份高贵的贵族混口饭吃,运气好一些的也能混入仕途,这些人社会关系网复杂,交游广泛,比如孟尝君手下的鸡鸣狗盗之徒。 游士就是凭着自己的好口才或者写得一手好文章,期望得到君王的赏识平步青云,这些人就是早期的士人阶层。 列国时代的士人大多都是大家族的庶出子,没资格继承家业,好在读书认字,只好出来到各地游走,以求进身之阶,虽然如今天下一统,此种攀龙附凤的风潮还是有所遗存。 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典型的士人例子就是本朝的左丞相霍铮,其人能言善辩,一篇政论技惊四座,从而得到了当今圣上的宠幸,位极人臣。 拜帖中也有极少一部分是一些底层官吏,外朝官员主动结交皇子是大忌,这些底层官员晋升无望估计就是想再赌一把。 毕竟公子晟眼下可是本朝唯一一个以皇子身份被皇帝金口玉言册封君的,这还是给朝野上下搞了个头条大新闻,也给某些投机客给了想象空间。 竖起招兵旗,自有吃粮人,穆晟这招兵旗还没竖起来呢,就大把人上门投奔而来。 以他现在千户侯的财力养一批为自己所用的人是绰绰有余的,在这个农牧业生产为主的时代,只要一封侯那妥妥的土豪,万户侯更是土豪中的土豪,有钱还有身份地位,不管在任何时代有钱有身份就有一切,在这个时代显然身份更加重要,因为它背后代表了政治权力。 士农工商,这个时代商人再有钱也没用,有权力的人想怎么捏你就怎么捏你,人家手里有枪杆子,看上你家产业了,抄家灭族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破家的县令,灭门的知府,即便是这种基层地方官吏都不是一般人家能够抵抗得了的,识相地把自己家大部分财产送给人家说不定还能保一条命。 此时穆晟翻看这每一张拜帖,思考了一上午,觉得还是不能太高调,人才嘛还是要招募的,但是贵精不贵多,有几个平时能商量大事的幕僚就行了,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多一个人商量好过自己苦思冥想半天。 穆晟看着案几上成堆的拜帖,心中暗自感慨,搁前世都是别人面试他,现在到反过头来面试别人了,有点意思,头次当HR兼老板还是头一遭。 他随手又捡起一张拜帖翻阅,看看有没有可用之人,当他翻到了一个人的拜帖时,上书,朱冉,之所以引起他的注意,是此人在庆阳影响力很大,是很多达官贵人的座上宾,似穆晟这等平常不出门,只专心修道的资深宅男也是略有耳闻。 据说有很多不方便贵人出面的事情找他就能解决,在这个时代的游侠可不是普通老百姓吃饱了撑的背一把破剑游历江湖行侠仗义,一般都是家有资财,或者是当地豪强,或者有官方背景的人。 大侠行走江湖总得吃喝拉撒吧?过去看那些小说里虚构的大侠动不动就出手阔绰,这背后也是有经济基本盘的。 他推测这个朱冉估摸着就是来他这里也混个脸熟,搞不好能把长平君发展成他的客户也不一定…… 思虑半晌,穆晟还是决定找个时间单独召见一下,这种人有些情况下确实能用得上。 穆晟受到他那个时代武侠小说的影响,其实他心中更希望自己做一个江湖游侠,行侠仗义,除暴安良。 连日以来,公子晟连续面试了几天,见了无数想要投入他门下的游士,最后也就剩不到十个拜帖了,这些来投奔他的人是五花八门啥人都有。 穆晟无奈地看着案几上的拜帖,看来不管啥年代,简历这东西七分吹嘘三分实啊,虽然这些也不乏有些本事的,但都不是他想要的,这些人论眼光见识,对当下朝局的把握还不如他本人呢,他现在最想找的就是具有一定战略眼光的人才,走一步看三步的那种人。 都已经封君了,就算不去争权夺利,最起码也得图谋自保啊?必须得有个明白人商量事儿。 正在他思考今后该怎么做的时候 “启禀君上,门外有一名士人求见。”寺人说罢,将一封拜帖递了上来。 穆晟接过拜帖随手翻看了一下,来人也是一名游士,自称越郡吴榭,前半生游历天下,祖上曾经是曹国大族,后来举家迁往越国定居,越国覆灭后设郡置县,也就是现在的越郡。 吴榭?吴邪?盗墓的? 穆晟今天本来就见几个不靠谱的人,心里正烦着呢,随口说道“不见,就说本公子有事外出不在府中,再备一封礼金打发他走吧。” 寺人称诺转身离去。 虽说是轰人走,但还是得礼送一下,毕竟这帮人不管靠不靠谱也是这个时代少有具备文化知识的人才,多半都有些很复杂的背景和人脉关系网,面上最起码得过得去。 穆晟随时翻着剩下的几张拜帖,有些心烦意乱。 他看着仅剩的几个拜帖琢磨着明天,或者后天再约见一下,有时候能不能找到合适的人其实也是在拼运气。 不多时,那寺人去而复返,向穆晟报告道“启禀君上,刚才那个叫吴榭士人退回了礼金,还说如果君上在受累看一看拜帖,君上一定会见得他的。” 穆晟接过拜帖,闻言奇道“哦?居然有这种事?你退下吧。” 这倒是引起了他的兴趣,先看看拜帖上写了什么,不行就再见一见也好,说实话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他翻过拜帖一看,背后就写了四个字“众矢之的”墨迹未干,看来是刚写上去的。 见此他心里顿时就有些不平静了,看来这个人倒是个明白人。 穆晟连忙招来寺人把来人请进来府来。 不多时,寺人领着吴榭进了大堂,只见来人三十来岁的样子,身材伟岸,长相周正,满脸大胡子,说是游士,看这形象武力值应该也不弱,这形象倒让穆晟想起了当时在公司里一个平时关系很好的同事,为人随和,也是一脸大胡子。 看其穿着打扮,来人腰间配一把短剑,衣服虽然有些破旧,但还是收拾得干净整洁,看样子平时日子过得很拮据。 吴榭入堂中,上前躬身一礼道“在下越郡吴榭,拜见长平君。” 穆晟闻言,起身上前还礼道“吴先生客气了,请入座,先生拜帖上书,众矢之的,何解?还请先生教我。” 吴榭沉吟一番,才开口道“在下有一事请教君上。” “先生请讲。” “敢问长平君志在何方?” 穆晟一愣,问我志在何方?看来是看人下菜谱啊! 穆晟道“王佐之才,若能辅佐当今圣上策马扬鞭,开疆拓土,封居狼胥立下不世之功业,名垂青史,争它个万户侯,于愿足矣。” 嗨!男人嘛,谁还没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梦啊! “好!长平君志在千里,吴某佩服,吴某也就开门见山了。” 吴榭道“如今长平君受陛下宠信还未加冠礼便得封君,寸功未立,朝野上下怕是颇有微词,陛下在世还好说,摄于当今圣上之威名,无人敢质疑陛下的决定。” “可万一陛下千古以后,先莫说朝野上下,这皇室宗亲难免会有些人眼红嫉妒,新君上位,长平君又无功劳于社稷,到时就怕有小人在君前蛊惑,到那时,君上当何以自处?” 既然他能出写众矢之的四个字,穆晟现在的处境吴榭也是明白的。 穆晟略加思考后,和盘托出道“吴先生,实不相瞒,现如今父皇一心求仙问道,朝政皆托付于右相催琰与太子殿下,我的想法是眼下能不能示好东宫,往后新君继位,也许会有一条退路,虽说我平日与太子殿下并无太多交集,但是说实在话,我也没想到陛下会突然封我为长平君,君心难测啊!” 穆晟的想法是借此跟未来接班人打好关系,或者直接靠拢东宫,顺便给芸儿这个一直惦记太子的痴女牵一根姻缘线,到时候他即是太子一派的人,还能送太子美人,金屋藏娇,岂不两全其美?料想以芸儿的姿容就不信拿不下太子爷,这怎么着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啊! 即使这样还不能得东宫方面信任,最起码给自己抽到的这个养老保险上再上一道人寿保险是妥妥的足够了。 岂料吴榭故作沉吟道“君上,您能想到这一层确实还不错,但是您是只看到了这件事情的第一层,可能君上自幼生在深宫对这朝堂之上的争斗少一些了解,据我所知,陛下突然敕封君上您为长平君,恐怕是另有深意。” 穆晟闻言内心略有些惊讶,什么?难道不是因为我是玉真宗亲传弟子的缘故?还是皇帝另有深意? 穆晟疑惑道“先生有何高见,本君愿闻其详。” 吴榭道“当今陛下求仙问道虽然将大部分朝政都交给了催丞相与太子处理,但是陛下并不放心把权力真正交出去安心做一个只知修行道法的真君。” “自古以来为了权力,子弑父,父杀子的戏码不绝于史书,陛下突然封您为长平君,其用心,怕是要利用君上平衡现在朝局中朝臣一边倒的站队东宫的趋势啊,太子势大并非当今圣上所愿。” 穆晟听到这里,额头冒冷汗,卧槽!这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他本以为诸皇子中自己排名靠后呢,这邪风怎么着也吹不到自己身上来啊? 看来还是自己想法过于幼稚了,万万没想到,到头来还是成了别人手中的一枚棋子,就说嘛,天上从不掉免费的馅饼,就算真掉了,你都不知道将来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 第20章 吴榭 听闻此言,穆晟赶紧从座位上站起来向吴榭鞠躬行了一个大礼道“先生,请上座,我明白了,如果本君明着站队太子一党肯定会激怒陛下,可眼下这局势我也不知该何去何从,还请先生教我。” 这时穆晟才突然想起来这位便宜父皇赐给他随意进出天极宫的金牌,还有不小心说了一句朕要立你为太子的话,这明显就是想激起他争夺储位的野心,然后顺理成章地看着他和太子一党争权夺势,他老人家好在后面平衡局势? 且看吴榭一副山人自有妙计的表情,穆晟就知道他应该是有什么好办法。 吴榭微微一笑道“长平君稍安勿躁,你争是一定要争的,不然陛下那一关你就过不去。” “君上,这庆阳城中有一个人需要我们下力气结交一番,此人叫郭欢,武艺高强,原是济东郡陈县人,为人处世豪侠仗义,表面上看起来是独行侠,可是据我所知,他早就暗中投效太子殿下了。” “我还听说东宫最近又在广收天下豪杰,乘此机会,可先找寻一名武艺高超的游侠,借机投效东宫,或者是投效太子身边的人,至少太子身边得有我们的耳目与眼线,最起码做到知己知彼,方可伺机而动。” 穆晟原地转了好几圈,觉得有理,便同意道“好!就依先生,先生的意思是说,若想派人接近东宫,我们得先打通郭欢的门路?” 吴榭道“然也。” 穆晟躬身行礼道“先生可为我府上客卿?” 吴榭微微一笑道“承蒙君上不弃,我原本一介布衣,只是如今穷困潦倒,借贵府宝地颐养天年而已,不过君上,在下每年的佣金可不低啊?” “先生但说无妨。” “两千金,如何?” “好!” 吴榭虽然要价很高,但是这样的人才放跑了更可惜,哪怕用千户侯一多半的收益养他一个人都不为过,如果让他跑到对家去,那损失就不是眼前这点身外之物了。 穆晟思来想去,幸亏自己野心不大,也清楚太子名位已经定了十几年了,东宫的势力非常大,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但是陛下这边这个更粗的大腿他更加得罪不起。 如果他公开站队东宫,别说这千户侯了,估计立马就是被一撸到底,最后搞不好跟五皇子公子苏一样被贬为庶人不知道被发配到哪里去了。 穆晟心中感慨,帝王心术啊! 这就是夹在现任领导与未来领导接班人之间的尴尬窘境,谁也得罪不起,谁的话都得听,不然左右谁在台上都是没好果子吃。 穆晟心中有些愤愤不平,这特么的得罪谁了啊?在宫里苟了三年多,都这么低调有内涵了!我招谁惹谁了啊?至于这么整我吗? 如果不是今天侥幸遇到吴榭,以他这智商,八十集的《爷们版甄嬛传》最多凭运气混五集就得杀青领盒饭了,这两世为人真是白活了。 前世女友逼着他一起看宫斗剧,他心里还很抗拒,早知道就多看几集,总结一下这些狠人是怎么宫斗混江湖的…… 当下穆晟亲自为吴先生在公子府中安排一个独门独院的住所。 安顿好吴榭,穆晟笑道“先生远道而来,待会本君当略尽地主之谊,为先生接风洗尘如何?” 吴榭微微颔首道“那我就却之不恭,叨扰君上了。” “那里,那里,本君能得先生相助,如刘使君得卧龙凤雏,实在本君之大幸也。” 吴榭闻言,一脸疑惑道“君上,这卧龙凤雏是何许人也?……” 穆晟顿时尴尬当场,卧槽,又说走嘴了,他赶紧张冠李戴,一通编故事瞎扯淡,总算是糊弄过去了…… 穆晟见吴榭好像信了他的忽悠,心中暗松一口气,好险! 吴榭听了半天,也大概明白了卧龙凤雏的大概含义,公子晟明显是把他当可以依仗的心腹之交对待了,他心中对公子晟如此看重自己也稍有些感动。 连日来,穆晟与吴榭的促膝长谈,也大概了解了吴榭的过往,他身上倒有些传奇色彩,列国时代,他是鲁国的吴氏家族出身,虽说祖上是鲁国望族,但是到他这一代早就没落了。 列国时代,吴榭举家迁徙到越国谋生路,祖上也曾经做过越国的官吏,到他父亲一辈又家道中落,唯有祖上留下来的藏书几大车。 本来吴榭打算加冠礼之后入仕越国做官,看看以自己的学问能不能治国平天下,但万没想到十几年前,就是如今大晋的皇帝登基后,仅仅用十年时间就扫平了天下诸侯,越国自然也就跟着亡国了。 吴榭无路可走,只好远离家乡去琢郡做了晋王朝的底层小吏,总之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为吏多年得了当地琢郡郡守的赏识做了郡丞,辅助郡守处理政务,级别相当于地市级干部。 晋王朝一个郡的规模比现在行省稍小一点,一般下辖十几个县,大一点的郡下辖二十几个县相当于现在中等规模的行省。 郡守是晋王朝的高级官吏,银印青绶,待遇是与中央九卿等同的高官,他能做到郡丞,虽说不是官,只是吏,但也算是晋王朝的中层了,只要有人提携,前途无量。 后来郡守调离了,不知道什么原因吴榭便辞官不做到了京城游历至今,说到这里,他有些含糊其词,穆晟猜测可能当时跟新任长官不合吧。 如吴榭这般经历与出生就是属于这个时代的寒门子弟,这个时代的寒门是指落寞的贵族,人家祖上曾经阔过,寒门子弟可不是指平头老百姓,普通平民老百姓那只能叫庶民,再往下就是无房无产的流氓了,普通人根本就不配当寒门。 按照现在这个时代的等级划分,穆晟前世就是属于有房有产的庶民阶层,即便是考上好大学,可以有幸进大公司九九六,无权无势,你依然属于庶民阶层。 他来到这个异世界能混上个皇亲国戚,还封了君,就已经非常满足了,这已经了不得的阶层大跨越了。 穆晟跟吴榭相处了几天,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二人一直在商议如何找人混入太子一派,便宜行事。 吴榭正待向穆晟推荐人选。 穆晟却忽然向吴榭提议道“先生不如就让我亲自伪装成游侠去寻那郭欢搭门路,我刚受封,开府建衙也没几天,手底下也没什么信得过的可用之人,找外人跟太子牵线搭桥我也不太放心。” 吴榭略一思索,便同意道“也好,公子您也是修士出身,武艺方面自不必说,也是东宫急需要的人才,我这就去帮你准备一个新的身份。” 数日后,吴榭便准备了一套鲁人常穿的行头,连穆晟发式都改成了鲁人的发型,化名为刘章。 穆晟见这老小子居然还不知道哪里搞来了人皮面具,还有准备了各种证明身份的材料,真服了,人脉圈是够广的…… 如此看来吴榭对自己所说的一切应该也是有所保留,让他不禁有些好奇他的过往的经历。随即他又打消了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想法,无所谓了,指望就这短短数天的相处就对自己掏心掏肺的那不现实,只要大家利益目标一致就行了。 他仔细端详了一下吴榭为他准备的行头,他倒是对这个人皮面具非常好奇,他不自觉地上手摸了摸,面具质感柔软,应该是用一种动物表皮做的,很轻薄,但并不是真的人皮制作。 这类面具并不是如影视剧里描述的全覆盖式的,而是分成了七个部分的独立贴片,对应于面部的各个部分,还有假的胡须毛发。 因为全覆盖式的人皮面具有个致命缺点就是显得特别假,并不是说做得不像,全覆盖式面具最大的问题是不能跟随面部肌肉活动表情。 除非你全程都面无表情也许可以混过去,全覆盖式的远看可能还行,近看肯定破绽百出。 人体面部肌肉是最多最繁杂的,人类能够做出复杂的表情就是得益于复杂的面部肌肉。 这种分片式的人皮面具就类似于后世的特效化妆,其实人的面部你只要稍微局部改变一点,就会觉得整个人气质都变了,就跟后世的亚洲四大邪术之一的化妆术一样,有的人化完妆更换了个人头差不多的效果,妆前妆后判若两人,这个人皮面具也是同样的原理。 穆晟当即拿起面具想试一试效果如何,他在吴榭的指导下一通瞎忙活,大概半个时辰就搞定了,因为使用不熟练耗费的时间有些长,手法熟练以后一盏茶功夫就能搞定,只是有些麻烦,每次出门都得换头化妆。 穆晟现在有些理解女生出门为啥那么慢了,约出来吃饭信息发出去到她花枝招展的出门最起码得一个小时起步,又是涂脂抹粉,又是衣服搭配的,回来又得卸妆洗脸等等一系列手续,如此看来还是女生们的社交成本更高。 有时候想想,还是当个抠脚大汉比较好,洗个热水澡,抹点发胶一脸油腻大叔模样就可以出门了。 穆晟在吴榭的细心指导下,装上人皮面具后在镜子里照了半天,愣是没认出来里面的人是谁?他做了各种表情也都毫无违和感,他原本的形象作为男人来说,形貌有些过于俊美,显得阳刚之气不足。 现在形象看起来倒像是二十岁出头的英武青年形象,下颚骨把那个假皮肤一帖,脸立刻变成了国子大方脸,假眉毛假胡子一加,这效果堪比整容,看起来英气十足,他倒是对现在这幅形象很满意。 看来要想有阳刚之气,问题还在于脸型,脸型有棱有角,就会显得英气逼人。 穆晟心中对制作这面具的人手艺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他不得不佩服古人的智慧与手段。他不由得有些好奇,这吴榭也不像是会研究这种玩意的人? 他转首问道“吴先生,您这个小玩意是哪里得到的?” 吴榭呵呵一笑道“吴某虽然穷困潦倒,但是在官场和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交游广泛,倒还是认识一些奇人异事的,不知君上是否听过墨影门?” “墨影门?” 吴榭一看穆晟迷茫的表情就知道得给他科普一下了。 “公子,这墨影门在几百年前百家争鸣时代不过是一个小学派,后来生存不下去,其门徒便专职探查江湖上或者官场中的一些隐秘,得到情报后,专门高价出售给有需要的人,墨影门徒长此以往便练就了一身改换行头的绝技。” “据说加入这个门派的人从来没有人见过他们的真面目,在下琢郡任职期间在狱中偶然救下了一位奇人,他为报救命之恩就将这套行头交给在下保管,然后便自杀了。” “自杀了?” “是的,他们这个门派有一项门规,不能以真面目示人,也绝不能把本门绝技授予外人,违者按叛徒处置,当时这位奇人把这套行头交给在下,唯一的请求就是要我照顾他的家人,接着便拔剑自刎了……” 穆晟闻言道“原来如此。” ------------ 第21章 初入江湖 庆阳城,春江楼的一间雅间内,吴榭正在悠然自得地自斟自饮,雅间窗口正对着流经庆阳城内的内河,内河是庆阳城外庆水的一条支流,将偌大的庆阳城一分为二,分东城与西城,这条流经庆阳的河道也是全城百姓主要的取水之处。 内河边人声鼎沸,通过庆阳水门的商船,千帆过尽,很是热闹,就在此时雅间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门被推开后只见来人头戴斗笠看不清面容,身材不高,穿着打扮却很普通。 东城酒肆中,来人见吴榭一人自斟自饮,便上前自觉地坐在他对面。 不待吴榭开口,那人说道“老吴,什么时候安排我去郭欢府上?这么多年没见了,也不知道我大哥现在怎么样了。” 吴榭微微一笑道“你不用去了,已经有人去了。” 中年男子惊讶道“什么?不是说好了……” 吴榭摆手道“本来等时机成熟我想对公子推荐你去的,没想到公子居然自己想亲自走一趟江湖,过一把做游侠的瘾。” 那人面露异色,说道“老吴,这不是胡闹吗?哪有好好的主子不做,主动跑去给人当小弟的?” 吴榭笑道“眼下公子刚刚受封,培植势力需要时间,他愿意玩就让他去玩吧,见识见识江湖之险,人心之恶,对他今后也有好处。” 中年男子闻言,无奈道“好吧,那我接下来该做什么?” 吴榭微微一笑道“你先安心在城里待着,今后我另有安排,对了,你身上的玉佩借我一用。” 那人不明所以,还是解下玉佩递给了吴榭,谁让老吴是他的救命恩人呢…… 此时穆晟改头换面化名刘章,小心翼翼地从长平君府邸后门溜了出来。 庆阳城内繁华的主街道上到处人来人往,街道井然有序,酒楼茶肆比邻而居。 这个帝国的心脏虽说没有达到后世《清明上河图》所描述的繁华程度,但也差不太多,主要是这个时代商品经济还不够发达,是以农牧业为主。 穆晟心中感叹了一番,哎!还是我那个年代好啊,吃的喝的玩的,花样繁多,还能打电子游戏,到这儿可好,连个像样好玩的棋盘游戏都没有。 等等,棋盘游戏!他貌似好像想到了什么可以发财的路径…… 穆晟一路来到庆阳城东市附近,这里什么都有,自由市场,人声鼎沸,统一天下这十几年来晋国明显是逐步放开了民间市场。 晋国自晋武公重用宋国人魏旲(tai)变法,晋人唯耕与战,史书记载,当年晋国变法可比穆晟原先那个时代秦国变法轰轰烈烈了许多。 晋国变法后内部反对变法的宗室联合国内大贵族直接就原地起兵造反了,甚至拉来了外国干涉军一起反攻倒算扬言要清君侧,杀掉蛊惑君心的宋国人魏旲,可晋武公也不是好惹的怂人,刚的很,晋国因变法掀起的内战前前后后整整打了四年多,晋国国内是杀得血流漂杵,人头滚滚,才将境内外的这些反动势力全部按倒,终于艰难地将变法推行了下去。 自古以来主导变法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秦国变法,秦孝公是善终,商鞅被车裂,这个时代的晋武公为了推行变法得罪太多人,也杀了太多的人,变法成功后没几年便被刺杀了,死后谥号武,谥法:克定祸乱曰武。 武公死后,太子继位,是为晋景公,依旧由变法派主导者西陵君魏旲担任相国,魏旲专权跋扈,没几年被晋景公下令腰斩,最终也没得善终,好在景公念在他变法功在社稷,赦免了他的家人,不像商鞅那么惨,车裂后还被灭族…… 虽然这些变法先驱者都没什么好下场,好在晋国还是将变法坚持推行了下来,变法后的晋国,打压商业打击商人,天下之利皆出于一孔,晋国民间商业这一百多年来很萎靡,基本都是以官营为主,举国上下唯有统一天下这一个目标,几乎所有的社会资源都用来运转晋国这台战争机器了,这才使得晋国最终得以一扫诸国而统一天下,几乎跟当年秦国的搞法一模一样。 但这种战时军国体制不可能长久存在下去,现在天下一统,没仗可打,失去了目标,赏无可赏,罚无可罚,战争机器无法正常运转,长此以往会出大问题。 现在朝野上下还是意识到这个问题了,逐渐开始对社会松绑,特别是太子监国以来政策松绑更是一步到位,过去晋国那密不透风的律法也宽松了不少,民间对太子也是一片称颂之声,民间甚至有议论太子如果即位,肯定是一代仁君圣主。 自从穆晟来到这个异世界的晋王朝,整个国家的发展轨迹跟后世的秦王朝相似度非常高,看来有时候历史发展的轨迹具有很大的趋同性。 他推测,以现在这情况应该不至于会出现秦朝末年大乱斗的局面,国家储君太子已经定了十几年了,应该不大可能会出现秦二世赵高这类奸人篡权夺位的情况。 现在的皇帝政也是英明神武,虽然躲在太极宫妄想修仙长生,但是国家大权还是牢牢把控在他手里,这个世界的皇帝也名叫政,这不会是巧合吧? 这两位皇帝平生所作所为高度相似,唯一不同的就是在晋国庄襄王时代,晋国灭亡战国九雄之一的宋国,九雄去其一,其余关东七国见势不妙遣使公推庄襄王称帝这才做了天下共主。 晋庄襄王称帝,是为始皇帝,二世皇帝在东征关东七国途中去世,三世皇帝即位终于使得晋国完成了统一大业,三世皇帝也就是当今天子,太子公子白在继位那应该就是大晋四世皇帝,大晋应该已经打破了大统一王朝二世而亡的历史惯性,至少目前看来是这样的。 穆晟出神地想着事情,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庆阳城东市。 只听见远处传来阵阵喧闹声,穆晟一步并作两步凑上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见众人之间坐着一名身穿灰衣的壮汉,拿着一把长剑放双膝中间,头上插着草标,表示要自愿卖身的意思,看发式是晋人。 一名胖胖的穿着普通衣料的富商带着两名保镖穿过人群看见大汉拱手便开口道“这位壮士可是要卖身?可有什么难言之处?” 大晋虽然放开了民间商业,但是对士农工商这种等级制度还是非常看重的,你有钱也不能穿豪华绸缎招摇过市,这只能属于有身份爵位的人才能穿绸缎华服,就跟小日子过得不错的江户时代的武士一样,只有他们才具有称姓佩刀的权力,普通百姓要敢于僭越拔刀斩之不负任何法律责任。 只见这位大汉站起身手持长剑递给富商言道“某家并不是卖身,而是卖这手中宝剑,请阁下过目,某家自幼在深山狩猎为生,只因家中老母病重不得已在东市售卖这祖传宝剑,此剑削铁如泥,吹毛断发如若不信某家可当场演示一番。” 富商取过宝剑翻来覆去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就是这做工确实很不一般,算得上是上品,只见富商手起刀落砍向大汉准备好的一块镔铁,是应声而断,看向剑锋却毫无破损,围观群众也是一声叫好。 富商道“不错,确实是一柄好剑,说吧多少钱?” 只见大汉也不言语,两人袖口套在一起用手指在里面比划了一下,旁人也看不出值多少钱,这样要安全很多,就算最后交易成功,双方出多少钱旁人也不知道,最后交易多少现金也不会被有心人注意到。 报价完毕,富商思考许久,拱了拱手道“壮士,这价格委实太高,划不来,抱歉。” 富商说罢便转身带着随从走了,壮士也没有挽留的意思,看来他在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穆晟盯着壮汉手中宝剑,目光一闪,走上前去拱手一礼道“阁下的宝剑可否让在下一观?” 汉子上下打量了穆晟几眼,看起来不像是掏不起钱的人,便郑重其事地将剑递在他手上。 穆晟看他身形健壮双手粗糙太阳穴高突,应该是个高手,有意思。 穆晟接过宝剑只见它样式看起来并不是很起眼,入手也并不沉重,比一般的宝剑要轻一半,心中有些奇怪,宝剑如此锋利还如此轻便?这用的是什么材料?不会吧?穆晟心里闪过一丝疑惑这种民间市场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东西? 随即穆晟摇了摇头,暗道,不可能的,算了先问问价格吧,穆晟跟先前富商一般无二,在大汉袖筒里打了几个手势。 结果他这出价直接震惊到穆晟了,什么?一把剑就要八百金?他还不如去抢银行呢,如果现在这个时代有银行的话,一把名家大师铸造的名剑最多也就六七百金到头了,其实际价值主要还是看是谁铸造的,有品牌溢价,这八百金的剑还看不出是什么来历,就敢狮子大开口? 穆晟思来想去,不对!还得再仔细瞧一瞧,得证明一下他心中猜想,穆晟暗中运炁灌注到剑身中,居然畅通无阻灌入剑身之中,只见剑身以肉眼不可查地泛起了青色光晕。 穆晟心中大震,赶紧收炁回体,卧槽!居然是剑修法器?这种地方居然能遇到这种宝物?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也是这种法器也只有他这种修道之人能看出来猫腻,普通人哪见识过这个?也就能当个锋利点的劈柴刀使唤。 穆晟不动声色又伸出手跟大汉对了一下,大汉顿时明白他的意思了,穆晟把剑还给大汉,然后大汉便跟着穆晟去了东市一家酒楼,围观群众见货已经出手了也就自行散去…… 其实穆晟感觉以他的实力杀人越货硬抢也是可以的,但是做人嘛还是得有点底线,怎么得自己也是名门正派玉真宗的弟子,可不能给师傅丢脸。 二人走到一家叫逸然居的酒家,是当地最大的酒楼,据说是某个朝中贵人的产业,这些皇城根下经营正经生意的,基本都要找官方靠山,不然活不下去的。 现在以公子晟封君的名号,要想透出点口风,自然也是有一大把的人上杆子求保护,穆晟坐吃干股就成了,金山银山地往家里送,还特么自己经营个屁产业?还发明棋牌赚钱?有的是主动送钱的人。 ------------ 第22章 游侠郭欢 二人到逸然居门口,就迎面跑来一名店小二上下打量了二人一番,便一脸堆笑道“几位爷里面请。” 穆晟直接给了店小二十钱的小费,说道“包个雅间。” “得了,二位爷往里面请。” 小二得了好处,自是热情非常地迎着二人走上了三楼雅间。 大汉跟着穆晟进了雅间,他进来的时候左右打量着四周环境,看来应该是第一次来这种高级场所。 穆晟思虑半晌,还是决定试探一下他的口风,这种法器可不是普通人能得到的,如果贸然拿下,这背后的人要是追查过来就麻烦了,虽然我堂堂玉真宗亲传弟子也完全不怕,不管谁来都得给几分薄面,不过能不麻烦师门就不麻烦了,堂堂长平君又不是真掏不起这钱。 二人入座后穆晟道“这位兄台如何称呼?” 大汉恭敬道“在下甘叔,在离京城二百里远的茫县人士。” 穆晟一听,噢!家里排行老三,名字上看应该只是平民而已,看他气定神闲的样子不像是老实种地的良民,估计现场编的什么老母病重山里打猎也是托词,这把剑不定是他哪里搞来的,得摸一摸底细。 穆晟道“在下刘章,你这把剑我很中意。” 穆晟又打量了一下他怀里这把剑说道“说实话我怀疑这把剑的来历,如果惹上了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我这钱给的也不是很安心啊。” 只见那甘叔微微一笑,也不慌张,说道“既然兄台有所怀疑那我也不瞒着您了,我冒昧地问一句刘兄可是修道之人吧?” 穆晟面上虽然若无其事,但是心里还是微微一惊,他一个普通江湖武人是怎么看出来的?穆晟故作镇定,没回话算是默认了。 “刘兄一定很好奇我是如何猜出您的身份。” 甘叔拿起怀中抱的这把剑说道“这把剑只有修道之人才会愿意花重金求-购,普通人肉眼凡胎根本识不得此物,我方才在那里叫卖的借口也是编的。” 好家伙,原来是真的在钓鱼啊! 甘叔接着说道“兄台既然知道这件宝贝的价值,一千金不过分吧?而且保证来历清白绝不会有麻烦找上兄台,您考虑一下。” 穆晟闻言一愣,一千金?相当于十万钱,对普通人来说那也是一笔了不得的大钱了。 他冷冷一笑道“甘叔,你居然坐地起价?你就不怕我起了杀心吗?” 只见甘叔也不回话,手拈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三个字“青蛇门” 穆晟一看就明白了,后面有靠山,这青蛇门在修道界鼎鼎大名,不过这个门派的人特别擅长“考古”,其实就是挖坟掘墓。 只不过他们不找普通人的墓,找的是修道者的仙墓,什么法器,灵丹妙药,都是他们挖出来的,修行界大佬基本是见一个杀一个,谁也不希望羽化登仙以后自己的栖息之地被盗掘一空。 但是青蛇门在中层和底层修行者中是非常受欢迎的,能花点钱搞到前辈温养多年的法器,真的是求之不得啊,比自己撞大运找什么天材地宝炼制,还要花几十年工夫慢慢养器划算多了。 市场决定供需关系嘛,这青蛇门这些年在修行界大佬的围剿下也就这么混下来了,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你再怎么严防死守也挡不住别人非要发财的决心。 穆晟心中仔细琢磨了一下,虽然他是名门正派,不怕这种不入流的青蛇门,但是说不定以后在他们那里能淘到什么好东西呢,如果现在杀人灭口那绝对就进青蛇门的黑名单了,反正老子是封君,能氪金走江湖就尽量氪金。 虽然这把法器的品相不能跟师傅赐给穆晟的兽牙比,师傅的兽王兽牙法宝那是十几万金都求不到的好东西,但是有总比没有好,他这个价格也算公道。 穆晟拿过这把剑摸了又摸说道“你确定这把剑没有什么麻烦吗?” 意思就是不能让这个不知名流派的后人认出来。 甘叔道“刘兄请尽管放心,我们在当地考察的时候这个小流派已经在几百年前就没有传人了,如果您收了这个宝贝就是这个流派唯一传人。” 穆晟闻言,心中一叹,也是啊,像我们玉真宗这样天下第一的名门正派,亲传弟子也就是个位数,这种不入流的小门派那就更加找不到像样的传人了,绝了传承也在情理之中,没办法,修道的门槛实在太高了。 当下穆晟也没犹豫,说道“嗯!那我就收了此剑,不过我身上没有这么多钱,甘兄在此地稍等,我去去就回。” 穆晟去而复返,带着一袋金子回到雅间,放在桌子上。 甘叔接过金子仔细地清点数目,对穆晟拱手一礼道“刘兄爽快人,我这里还有一物相赠,算是此次交易的赠品,这块玉珏也是从墓里一同出来的,请门里的高人鉴定过,应该就是普通的随身之物。” 嘿!买一送一?可以…… 穆晟顺手接过玉珏,注入炁也没什么反应,只见它温润如玉,在手里把玩也是个不错的物件,也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甘叔又递过来一块木牌说道“刘兄这是我们青蛇门专有的信物,本门不定期会举行地下交易会,如果在某地有交易附近会有我们青蛇门专有的符号,到时您持此物便有专人引荐,到时候还请刘兄多多赏光啊。” 甘叔见穆晟掏一千金跟玩一样,立刻就起了拉客的心思,这种人也算是青蛇门的底层销售吧,又是卖东西又拉回头客的,专业素质还是很可以的,看他满面春风的样子,应该提成也不少。 穆晟道“好说好说。” “在下便告辞了。” 甘叔走后,雅间中穆晟又拿起这把剑把玩了几下,很满意!只要把炁注入剑身就变得摧金断玉不在话下,是个好东西,目前自身的修为也只能使用法器。 师傅的兽牙法宝穆晟的修到炁脉源流的天师境界,成为高阶修士才能用,以他现在的修行进度,即便天赋异禀,修士界少见的天才,至少得三四十年的时间,兽牙放在身上唯一的作用就是证明老子是玉真宗天师李文的亲传弟子,谁敢动我一根汗毛试试?想试试?那身后的老怪物得扒了你家祖坟…… 刚开始他还真以为捡到漏了,还真有一种拥有主角光环的错觉……万没想到居然是黑中介?穆晟心中感叹,行吧,城里套路深我要回农村啊…… 穆晟收了宝剑便接着去拜访这个游侠郭欢,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能入太子门下最是关键,穿过人来人往的东市,来到西城走到了郭欢家的住宅门口,郭府的宅院虽然无法与公子晟的府邸相比,但相对民宅来说,其规模也着实不小。 穆晟听吴榭说这郭欢早年贩卖私盐发了大财,后来被抓,眼看要被砍头,因与太子门人有旧给救了出来,后来被太子身边的人引荐给太子,着实为太子做了不少事情。 穆晟见郭府门口也有两名侍卫巡逻,便走上前去,侍卫见他衣着考究气度不凡,也很客气,其中一人走上前来道“这位侠士,您是要求见我们家主吗?可有拜帖小的进去通禀一声。” 穆晟随手掏出伪造的拜帖,背后附了百钱递给他道“小意思,给兄弟们吃酒吧。” 那卫士接了拜帖,见还有钱拿,自然眉开眼笑,赶紧小跑进了府中通报。 穆晟见府门口停了不少马车,又听见里面人声鼎沸,大概应该是在举行宴会吧,赶的还挺巧。 黄昏郭欢府中众人饮酒作乐、好不快活,众人中间坐着一名身材不高面生三缕胡须,但是颇有些豪侠气质的中年男子。 刚才那名侍卫小跑到郭欢身边低声说了几句,郭欢接过拜帖看了几眼给侍卫说了几句便打发他走了。 只见郭欢站起身来敬酒道“诸位能赏脸在郭某府上一聚,实在是三生有幸,我满饮此杯!” 众人也都纷纷举起酒杯相庆…… 稍时一会儿,那侍卫便走出门外对穆晟拱手道“这位侠士,家主有请。” 穆晟闻言便一路跟随卫士穿过回廊走到那最热闹的院子里,只见院中歌姬长袖善舞,院中宾客谈笑风生举杯痛饮,一副热闹景象,见他到来,中间主座之人站了起来一挥手,歌姬便退了下去。 郭欢站起身来说道“诸位好友,今日有位琢郡来的友人登门拜访,我介绍一下这位兄台乃是故鲁国上卿刘源之后,来人,看座。” 穆晟闻言上前道“我姓刘单字一个章,久慕郭大侠的威名,特此拜访,承蒙不弃,感激不尽,今日登门拜访叨扰了诸位兄台的雅兴,我自罚三杯。” 穆晟说罢便将桌子上的酒水喝了个一干二净,接着侍女满上,又接着连喝两杯,美酒入口中绵软细腻,这个时代没有蒸馏的烈酒,都是那种米酒一般甜甜的像饮料一样的东西,口感还不错,就是后劲特别大,容易喝倒了,饶是穆晟修道之身连着猛灌了三大爵酒也有些懵了。 众人见穆晟如此豪爽也一声喝彩,有时候男人之间的友谊就是很简单,上酒就行了,喝高了都是兄弟,酒醒了,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了…… 穆晟接着又拿起一杯酒,对着郭欢说道“郭大侠威名赫赫,这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刘某远道而来,来这京城的第一件重要之事就是拜访郭大侠,想一睹您的风采才不虚此行啊,郭大侠这杯酒我敬您。” 郭欢也站起身来拿起酒爵道“刘公子身份高贵,又是卿贵之后,如此折节相交郭某,实在是三生有幸,郭某也满饮此杯。” 说罢便一饮而尽,一挥手,奏乐响起,歌姬又开始翩翩起舞,众人包括穆晟在内一时间也沉醉于这声色犬马之中。 穆晟在这院子里与众宾客觥筹交错间一杯又一杯的美酒肉食下肚,脑子越来越不清楚,不管认识不认识,也跟周围的人开始称兄道弟,玩得不亦乐乎。 正在这时,穆晟借着酒劲还在,他走上前在院子里抽出从黑中介购买的法器给众人来了一次剑舞。剑舞中他不自觉地运上了真炁,只见院中青光闪烁,剑影飞舞,院中落叶随着穆晟的剑势牵引上下翻飞,这种加持效果的剑舞可是难得一见。 院子中观舞的宾客惊得连连大呼痛快,酒都醒了一半,穆晟借着酒劲剑舞完毕,等了半晌却不见喝彩之声。 他上前拱手道“刘某献丑了。” 穆晟转过头只见除了郭欢看着他若有所思外,其他人等看的是呆若木鸡,连酒都忘了喝。 还是郭欢反应过来,带头鼓掌,众人才回过神,纷纷鼓掌喝彩,这顿酒吃得太值了,居然有如此精彩的剑舞。 穆晟红着脸听着众人鼓掌,非常满意地回到座位,又是直接干了一大杯酒。 众宾客见穆晟有如此实力,纷纷过来敬酒,穆晟也是来者不拒,最后喝得不省人事被人驾到后面的厢房好好休息去了。 其实穆晟这等修道之人运炁一个周天就可散去酒力,但他不想这么做,不然那醉酒后犹如白日飞升般的感觉就没了,太扫兴…… ------------ 第23章 称兄道弟 郭府客厅,郭欢想起穆晟昨日酒宴那番表现,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这位琢郡来的刘兄弟倒是给足了他面子,自身实力很不简单,又出身高贵,不知道这登门拜访所为何事?也罢!等他酒醒自然知晓。 此刻穆晟是睡了一个好觉,他早晨爬起来只觉得被窝里暖洋洋的有个什么东西抱着自己,他迷迷糊糊地回头一看只见一名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子搂着穆晟,女子感觉到穆晟的动静也逐渐醒了过来。 这给他吓得一激灵,心道,卧槽!一顿酒就稀里糊涂地破身了?不会吧!悄悄回头偷偷看了一眼她的玉体,瞬间感觉就有些压不住火气了,他赶紧默念清心咒,总算是有惊无险。 穆晟结结巴巴地问道“昨日,在下可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姑娘的事情?” 虽然是酒后乱性,但是个老爷们睡完就得负责任啊,实在不行就带回府里吧。 只见那女子捂着嘴笑了起来,语气中有些遗憾道“公子,奴婢只是暖房侍女,昨日公子醉得不省人事并未对奴婢做出不轨之事。” 说完她似乎还有些失落,穆晟心中暗松一口气,好吧,吓死了,看来以后喝酒也得有个限度,差不多装一装混过去算了这次是真喝高了,看样子现在还在郭欢府里。 穆晟赶紧穿好衣服拿起他的大宝剑往郭府客厅去也,一直懒在这里也不好。 等他到了客厅,果然这郭大侠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穆晟上前躬身一礼道“郭大侠,实在不好意思,刘某昨日喝过了头,酒后失态,还望海涵。” 郭欢笑着起身走过来扶着我的手,说道“刘贤弟哪里话,昨日贤弟那番剑舞震惊全场,这传出去我郭某的面子是涨足了,贤弟若蒙不弃,我郭某人虚长贤弟几岁,你我兄弟相称如何?” 不会吧,一顿酒而已,关系就近到这种程度了?穆晟本来还想打算多来几趟拜访拜访多拉近一下关系呢,这倒好一步到位,都称兄道弟了。 穆晟自是心领神会,立即改口道“郭大哥,如此抬举小弟实在荣幸之至。” 郭欢笑道“好好!郭某一向心直口快,我观昨日贤弟剑舞心中有一事不明,还要请教贤弟一番。” “郭大哥客气了,但说无妨,贤弟我知无不言。” “贤弟似乎是修士?” 穆晟装作懊恼状,表现出真是喝酒误事,脑子一抽抽这就一不小心暴露实力了,其实是他故意为之…… 穆晟一脸茫然不解道“郭大哥是如何得知?” 郭欢道“贤弟有所不知,郭某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我多少还是接触过一些道门弟子的,他们的身法动作我还是见识过一二,贤弟昨夜一番剑舞震慑人心,若我所料不错,贤弟这手中宝剑其实是道门法器,不然不可能有如此威力。” 穆晟一副懊恼的样子道“郭大哥,并非小弟有意欺瞒,您既然接触过道门中人,也应该多少对我们道门的规矩有所耳闻,我们这些弟子出门历练,这门中规矩是自身传承不能轻易说与他人听的,除非遇到什么万不得已的情况,昨日小弟喝酒误事,在兴头上便没有收手,还请大哥海涵。” 郭欢一副大气模样道“贤弟哪里话,我郭某能结识贤弟这样的修士,而且还是卿贵之后,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会对贤弟这点欺瞒之意放在心上,来来贤弟请坐,来人上醒酒汤。” 郭欢道“贤弟,郭某有一事不明,我郭某人这些年在江湖上虽说闯下了一番名头,但也不过是一般的江湖人士而已,如贤弟这般人中龙凤还不至于与在下折节相交的地步吧?” 穆晟一边喝着醒酒汤一边说道“郭大哥哪里话!小弟虽说是修道之人,但是初入江湖也不懂得什么规矩,只是听闻这世上郭巨侠惩恶扬善的盛名,便想来一睹风采,既然郭大哥与小弟已然兄弟相称,小弟这点小心思也不用再隐瞒了。” “小弟实是有一事相求,这件事只能是郭大哥您能帮我办到,若能办成此事大哥凡有召唤小弟莫敢不从。” 郭欢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道“贤弟你我相见如故但说无妨,大哥能帮的一定尽力。” 穆晟眼中精光一闪道“小弟听闻大哥在东宫做事,不知这消息是否属实?” 郭欢目中精光一闪,心中一动,他暗中为东宫做事,这事知道的人可不多啊。 郭欢并未承认,而是出言试探道“贤弟可不敢乱说,东宫的门槛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得着的,郭某过去确实与东宫的人有些接触,但也仅仅是生意往来而已,确叫外人有些误会了。” 穆晟见郭欢不肯承认,便拿出吴榭事先给他准备的一副玉佩递给他。 穆晟瞬间戏精上身叹了一口气,语气沉重道“大哥可识得此物?” 只见郭欢见到此物面色微变,再也忍不住,心情激动,语气悲叹道“贤弟,你这是从哪里得到此物的?” 接着穆晟就把吴榭告诉他的事给郭欢复述了一遍。 郭欢听到穆晟的说辞哀叹道“贤弟,实不相瞒,此物是我亲弟弟郭珇身上的随身物品。” 其实当初吴榭在狱中救下来的那个墨影门的犯人就是郭欢的亲弟弟,这么多年来如果不是郭珇那次意外落网,根本不可能有人知道他是墨影门的人。 这个神秘组织一向是各种身份的人都有,真正是大隐隐于市的代表,同时也是朝廷重点打击的对象,当初吴榭丢官罢职似乎也与此事有关联。 听闻郭珇的遭遇,郭欢叹息道“哎!这多年来我一直在打探我弟弟的消息,真是没想到他竟然是墨门中人,他如此这般也是坏了墨门的规矩,我只要知道他的下落便好了,也算对去世的家母有所交代。” 郭欢拿着玉佩睹物思人半晌后说道“既然贤弟是我弟弟的救命恩人,那就是自己人,郭某索性就明说了,我的确在为东宫做事,贤弟你是想要我替你为当今太子爷引荐一番,可是如此?” “大哥明察秋毫。” “那里,那里,如今东宫确实在招贤纳士,以贤弟自身的实力即便没有我的推荐,去东宫做事也早晚受到重用。” 穆晟道“大哥谬赞,大哥可是当今太子爷面前的近人,您如果愿意引荐小弟,小弟自会受到太子殿下的重视。” 这就是内部推荐人的重要性了,首先推荐人本身在组织内部很受领导重视,他如果用自己的个人的信誉担保,那被推荐人是更容易融入组织内部。 如果个人能力没问题也更容易受到领导的赏识与提拔,比慢慢熬资历,逐步换取信任还是快多了,其实郭欢也是这么上去的。 但话说回来,同样是推荐人也要担负一定的风险,如果推荐的人不靠谱,自己也会承担信任危机,所以推荐外人进组织是要多方考察的。 郭欢沉吟一番道“贤弟,若要推荐也并无不可,但想攀附太子的人可是如过江之卿,说实在的也不差贤弟一人。” 穆晟眼看郭欢面露迟疑之色,心中一动,说道“请大哥指条明路,若要纳投名状,小弟莫敢不从。” 郭欢见穆晟上道,语气一转道“贤弟莫急,来日方长,我在找机会让你为太子爷立功,这样一来我再推荐贤弟入东宫就容易很多了。” 说白了就是考察穆晟的业务能力、忠诚度、心性、可不是随便什么废物点心都能进门的。 穆晟闻言施了一个大礼,说道“大哥对小弟之恩犹如再造,受小弟一拜。” 郭欢赶紧上前扶起穆晟道“贤弟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就冲我弟弟郭珇的事情也得帮贤弟一把,以后我们兄弟之间可就是同为东宫做事的同僚了,都是自己人,这以后为太子爷办差也方便许多。” 穆晟感动道“大哥……” 郭欢拍了拍他肩膀道“好贤弟啊。” 穆晟出得郭府的门已经是晌午了,这兄友弟恭的戏演了半天,这进展有些出乎意料的好,他心中感觉起决定性作用的还是吴榭给他的那块据说是郭欢亲弟弟郭珇的玉佩。 穆晟心道,行!任务第一阶段达到,可以回府了,但不能直接回府,感觉这个郭欢对自己还是不够信任,先找一间客栈自己住,晚上再溜回府跟吴榭商量一下工作进度。 加油吧!演了一天戏穆晟也终于知道啥叫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了,演技不够,脸皮来凑…… 离开郭府,穆晟便大步流星地去了一家客栈,登记身份信息,核对籍贯住址,反正晋王朝就是这样,对外来人员管控特别严格,没吴先生给穆晟造这些假证,都住不了店。 郭府大堂,晚上一名店小二模样的人在大堂中给郭欢做着汇报工作。 店小二道“主子,我亲眼看见这位刘公子进了朝河客栈,只是晚上出来吃顿饭就回去了,再没出过房门,他是修道之人,五感异于常人,小的们也不敢盯得太紧。” 郭欢面色阴沉,也不知道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郭欢摆手道“我知道了,明日去账上支取酬劳,你下去吧。” “谢主子。” 此刻穆晟在客栈中暗呼好险!幸亏他留了一手,穆晟白天就感觉似乎若有若无地被人盯上的感觉,搁在普通人里这确实是盯梢的高手,可在穆晟眼里就啥也不是,这跟明着跟自己屁股后面盯梢没啥区别,修道之人的第六感是非常厉害的。 他知道,以郭欢这种太子门人,而且还是太子殿下的暗子,别管他表面上多么风光,一般对外人的戒心是非常重的,仅仅凭借一面之词是极难打动这种老江湖的。 穆晟估计接下来的投名状可能很不简单,没办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只能如此。 ------------ 第24章 试探 穆晟在客栈盘桓了十几天了,没事他就往郭府跑,跟这位郭贵人拉拢感情。 早晨,他又收到了郭欢派人送来的消息,说是要给他引荐一位友人相识,依旧会有家宴参加,希望他可以赴约,这当然是要去的。 来到郭府门前,穆晟见郭欢本人就在门口相迎。 他赶忙上前道“郭大哥,这真是抬举小弟了,招呼一声我过来就是,劳烦大哥亲自相迎小弟不胜惶恐。” 郭欢笑道“贤弟哪里话,今日我为贤弟引荐一位故人相识。” “噢!他是何人?” 郭欢闻言微微一笑道“贤弟见了他就知道了。” 穆晟跟随郭欢二人一起到客厅之中,只见堂中坐着一位约四十多岁年纪,头圆面黑,三缕胡须,乍看还颇有些气度,也是鲁人打扮的中年男子,穆晟一看此人有些眼熟,这不是上个月还来自己府上递了拜帖企图拜访他的大号长平君的游士嘛? 此人正是朱冉,列国时代,老朱家也是鲁国高名大姓,鲁国灭亡后朱家十几年前就被迁到京师庆阳了,当年各个诸侯国灭亡后,很多在地方上有实力的家族都被皇帝一声令下,强制迁来了庆阳,就是怕这帮人在地方上影响力太大,乘机作乱。 只是想不到绕了一个大圈在这里又见到他了,穆晟心里感叹了一下,这个圈子还真是小。 朱冉?鲁国人?看来这郭欢还是对他不太放心,找了个真正的老乡来探他的底,不过穆晟心里也不虚,吴榭祖上也是鲁人让他冒充刘章的时候就已经把当地的风土人情,各类风俗,包括老刘家的家族背景都给穆晟设计安排好了,漏不了底。 郭欢对着朱冉一摆手指着他身边站着的穆晟道“朱兄,我来引荐一下,这位贤弟姓刘单字字一个章,琢郡橙县刘氏后人。” 朱冉打量了穆晟几眼立刻起身主动自我介绍道“幸会!幸会!刘兄,我姓朱单字冉,乃是桂郡祜县人,我们说起来也都是故鲁国卿贵之后,算是半个老乡,这位小兄弟你居然是刘氏后人?” 穆晟闻言道“朱兄客气!在下橙县刘氏之后,故鲁国上卿刘源是在下高祖,我八岁便拜入天苍山道门学艺,直到现在师傅才让我下山历练……” 二人又讨论了很多原鲁国的一些风土人情,就好像穆晟本人真去过那里似的,这些也都是吴榭这个本地人仔细告诉他的。 穆晟心道,看来以后有机会还得亲自跑一趟橙县见识一番,没有亲身经历过,很多细节性的东西还是只能遮掩过去不能细聊,好在他声称八岁就上山修炼了,对家乡的印象没那么细也说得过去。 既然要打入“敌人内部”这功课做得越足越好,其间穆晟与朱冉又和着拍子唱了几曲当地的民谣小调。 这几句小曲唱完,这位仁兄也许他乡遇老乡,也许是勾起了他的思乡之情有些情难自禁。 朱冉几杯酒下肚语气颤动道“刘贤弟,说句犯忌讳的话,我鲁国已经亡了整整十七年了,我无一日不在思念故国,想当年令尊刘堪也是投笔从戎报效国家以抵挡晋国虎狼之师,可惜!可叹!天下大势如此,岂非人力所能拒之。” 朱冉说完不自觉眼角一丝眼泪滑过他又喝了一口酒,内心悲苦之情溢于言表。 穆晟自然是非常理解他们这代知识精英的国家情怀,毕竟从大禹王朝立国分封后这些诸侯国祚短的都存在了六七百年,长的存在了上千年了,就连我晋国都存在了八百多年了,虽然最终一扫六合,天下归晋,也不过才短短十七年时间而已,但是这家国情怀可是一时半会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磨灭的。 往上数,这些遗老遗少祖祖辈辈十几代人都是鲁国人,怎么可能就轻易认同晋王朝的统治合法性呢?往往需要至少三四代人长时间的融合才能真正在一个大一统国家里生活,这种事情本身就是具有开创性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过去秦是如此,如今大晋亦是如此。 这些七国遗老遗少感情上无法接受也是可以理解的,纵观世界历代,像华夏文明这样早早建立统一中央集权制帝国的文明,几乎没有,似乎这个异世界的晋王朝所存在的这片大陆历史演变轨迹也是如此,希望这个异世晋王朝别在最终步了大秦帝国的后尘吧…… 过去华夏之所以能合在一起,也是经过了汉代四百多年时间的融合才终成功,对超大型国家共同体的想象是需要时间的。 穆晟在看这些旧时代的遗民,他心中倒有些明悟,即便秦帝国当年没有秦二世胡亥与赵高这些奸贼篡夺皇位,假设是扶苏正常继位,他感觉这帮旧时代的遗老遗少早晚还是要挑起事端搞一搞的,不管谁上台都是如此,只不过当年秦末大乱他们也没想到短短三年光景就推翻了一个曾经表面上看起来强大无比的帝国,可能他们最初的想法能复国就可以了。 回过神,眼下穆晟也只得装作悲戚的样子敬了朱冉一杯酒说道“朱大哥所言极是,我出生时鲁国就已经没了,小时候印象中父亲每次与友人在家中聚会提起故国都泪流满面,长吁短叹大醉不起,家父因此在我六岁时便郁郁而终。” “哎!说到底,这天下终究还是归了晋,我等又能如何?只要这天下百姓能过上好日子也就已经很好了,兴,天下百姓苦,亡,天下百姓苦,这几百年的诸国乱战总得有个头。” 朱冉闻言嘴里念叨着“兴,天下百姓苦,亡百姓苦……刘兄说得好啊!” 朱冉拿起酒杯敬了穆晟一杯道“还是刘兄这样的化外修士境界高啊,不像我等俗人总是对过去念念不忘,只要这天下太平谁坐天下不是坐呢?何须执着于一家一姓之国家?虽然理是这么个理……” 朱冉语气一转道“但我朱某人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是鲁国人,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 郭欢看两人的样子也饮了一杯酒颇有几分感触道“我是陈国人,当年晋灭陈之战我只是一名小小的陈-军千夫长而已,鱼阳一战,晋军大破陈-军主力,陈-军四十余万精锐大军,四十万阿!几乎全军覆没,不怕兄弟们笑话,当年我是躺在尸堆里装死才逃过一劫,尸山血海,血流漂杵,那场景我这辈子都忘不了,随我出征的兄弟们几乎都死于此战,只有我郭某人还苟活于世。” “如今天下太平,十多年再无战乱,刘贤弟这句话说得好,天下兴亡,百姓最苦,如今晋人一统天下也好,百姓也算是少了离乱之苦。” 郭欢眼闪泪光站起身来端着酒道“来!朱兄、刘兄我等满饮此杯,敬故国。” 穆晟、朱冉也起身举杯痛饮,穆晟真实身份虽说是晋人,心中却也很理解他们心中那亡国之恨,他感同身受下便吟了一首南唐后主李煜的诗“人生愁恨何能免,销魂独我情何限!故国梦重归,觉来双泪垂,高楼谁与上?长记秋晴望,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 听到此诗文如郭欢这样性格坚毅的人也终于绷不住了,想起陈国早已灰飞烟灭,如今又在他乡遇故知,不禁连声赞叹不已“好诗文!刘贤弟大才。” 他起身端着酒杯敬了穆晟一杯,穆晟也毫不客气地满饮,心里暗道一声惭愧!不过李煜的诗文确实很应景。 今天三位又是忧国忧民,又是伤感故国,谈天说地,博古论今,直到黄昏时分几人才依依不舍地散去,离了郭府穆晟便施施然回了客栈。 郭府内只见刚才还醉得不省人事被扶到后堂休息的朱冉却不见一丝醉态,坐在郭欢的对面。 郭欢问道“朱兄你看这刘贤弟如何?” 朱冉摸着三寸胡须说道“郭兄,据我判断刘章说话的橙县口音,行为举止确是鲁人无疑,而且能咏出那样的诗文应该不会是青衣使的卧底。” “再者他们刘氏乃是鲁国豪族,鲁国灭亡后刘源这一支就离散于民间,想不到居然能出刘章这样的人才,若未来太子想要成就一番大业确实得把刘章这样的青年才俊网罗其中才是。” 郭欢闻言道“好!有朱兄的判断郭某就放心了,看来是时候让这位刘贤弟纳投名状了。” 朱冉道“郭兄,我觉得先不忙把刘章举荐到东宫做事,我觉得还是得再观察一段时间。” “朱兄放心,我自有主张。” 穆晟回到旅馆,他仔细复盘了一下今天在郭府的表现,应该没什么问题,其实今日在府上他也算是真情流露吧,自从穿越到这个异世界这么多年了,大概心里也清楚的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回家了,有时梦境中闪过前半生的人和事也不由得思恋起心中的祖国,自己的家乡。 这人呐不管去了多远的地方,这份对祖国对家乡的思恋之情就是根本,不管在何时何地这份爱国之心,也永不磨灭,毕竟打断骨头连着筋,所以他才对朱冉他们的家国情怀感同身受,如果穆晟真是一个晋人或许就不会这样了。 他回想起刚才的事,感觉就像是特工一般过着一种双面人生,想想还挺刺激…… 收回思绪,他起身坐在榻上抱元守一进入打坐状态,同时展开五感搜索周围的环境,感觉周围那若有若无被人盯着的感觉已经完全消失不见,看来应该是初步赢得了老郭的信任。 数日后,郭欢托人送信说是有事相商,穆晟心中猜测可能是要纳投名状了。 穆晟起身出了客栈一路来到郭府大堂内,只见郭欢招呼他坐下,沉默了一小会儿,似乎在思考怎么开口。 半晌后郭欢道“刘贤弟,有一件事大哥要请你出马不知道贤弟是否愿意?” 穆晟心说来了。 “任凭大哥差遣,但说无妨。” “好,贤弟也是痛快人,我也就敞开天窗说亮话……” ------------ 第25章 朝堂风云 郭欢原地转了几圈说道“贤弟对如今的朝局有何看法?” “小弟初来乍到,来京城也没多少时日,对这朝堂上的事确实一抹两眼黑,还请大哥多多指教。” 郭欢微微颔首道“贤弟有所不知,我虽然暗中投效太子殿下,太子以国士之礼待我,郭某当然对太子殿下肝脑涂地在所不辞,可如今陛下躲在太极宫求仙问药虽然表面上把国政尽数托付与太子,实际上却在太极宫临时成立了一个什么宣政院。” “朝中以左丞相霍铮为首的几位重臣从旁伴驾,太子殿下与右丞相崔掩每日处理朝政的奏章都有送备份去宣政院,凡军国大事还得是当今陛下一言而决。” “这宣政院的成立相当于是在太极宫另设内朝,实际权力还是在当今陛下手中,太子处理政务稍有不慎,动辄得咎,别看现在太子殿下监国春风得意,实则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不敢稍有差池,确实很难做啊!” 穆晟闻言心说,这也就是郭欢这种太子门人才能了解到的具体情况,皇帝这样操作也属正常,就跟吴榭之前跟他分析的差不多。 老领导也怕年轻的继任者尾大不掉,日常敲打是肯定的,怕自己还没正式退休就被架空,那就悲剧了,对继任者是又的培养,是又得提防,尤其这种皇权时代为君者大权旁落有善终的可不多啊。 穆晟低头稍微思考了一番道“太子殿下身负社稷重任,这也许是陛下对太子的一番苦心啊。” 郭欢道“嗯,你说得不错,说句大不敬的话,只要太子爷能熬死当今陛下,太子也就能出头了。”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就私下说一说,可见郭欢确实对穆晟本人信任了许多。 郭欢忽然皱眉问道“贤弟我有一问,贤弟是修道之人,这天下到底有没有长生不老的仙术?” 穆晟闻言一愣,明白了,郭欢其实也怕万一皇帝老儿修成正果,搞不好还真就千秋万代,一统江湖了,这太子殿下肯定是永无出头之日,一人不能得道连带着他们这帮附庸太子的鸡犬也没了出路。 穆晟稍加思索就给出了答案,说道“我知道的情况是即便修行到了四相归一境天尊级的通天修为,也不过是增加三四百岁的寿元而已,少数厉害的老妖怪也能活到五百岁左右。” “即便是天尊级的老妖怪这天底下一只手也数得过来,寿与天齐,长生不老只不过是愚夫愚妇的幻想而已,是不可能的,这有违生灭轮回的天道,即便是这容纳万物的宇宙也总有毁灭的一天,有始就有终,何况区区肉体凡胎,长生不老不过就是痴心妄想罢了……” 说到这里,穆晟脑子里闪过了张道灵给陛下炼制的诡异万神丹,又改口道“兴许当今陛下修仙服用丹药延寿几年或许有可能,但是绝对不可能长生不老,这上古时代到现在也好几千年了,这天下的君王勋贵也不乏痴迷于修仙长生的人,你可曾听说过谁能真的长生不老?若真有人做到了,这天下还能是大晋的天下?” 郭欢闻言舒展眉头叹了一口气说道“贤弟说的是啊,列国时代我陈国先主陈武悼王一代英主,雄霸天下,也曾痴迷于修仙长生,结果不惑之年便丹毒中毒而暴毙宫中,如果先主陈武悼王真能长生,哪怕是多活十年,这天下还不见得是晋国的天下。” 穆晟闻言感叹道“大哥说的是啊!当年陈国可是东方各诸侯国中的第一霸主啊,陈国称霸,以当年晋国虎狼之凶威竟然也数十年不敢在东进中原一步,武悼王薨,陈国乱,武王生前又未立太子,致使诸公子争夺王位,内战不断,其后竟然酿成了陈国绵延数十年的内乱,陈国也最终错失崛起之良机,实在是可惜,可叹啊!” 郭欢闻言感同身受,叹息道“贤弟说得不错,我陈国亡国亡的最冤,当年晋国见我陈国内乱,便趁虚而入,濉水一战便灭了我陈国三十万精锐,割地赔款,伤了元气,如果当时能缓个几年,未必不能重振霸业,唉!” 郭欢提起当年之事,语气中还是不免流露出愤懑不平之气。 穆晟话锋一转道“不过大哥请放心,如今太子早立,名位已定,太子爷总会有出头之日的,时间站在我们这边,我们这些门人小心行事等着就好了,太子继位,我等早晚必飞黄腾达。” 郭欢闻言笑道“哈哈哈,好!有贤弟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现在陛下这边有右丞相崔琰挡着,太子其实还算游刃有余,九皇子公子修可是私下给我们添了不少堵。” 穆晟回想起来去年冬季狩猎大会上那飒爽英姿箭无虚发的样子。 “公子修?” 郭欢道“是的,公子修,此人野心很大,其志不小,暗中着实拉拢了不少朝臣,虽说太子殿下十四年前就名位已定,这九皇子也不敢跟我们明着争,但是私底下确使了不少绊子。” “其实我们双方都明白,公子修是当今陛下有意扶植起来平衡太子殿下势力的棋子而已,私底下争斗了这么多年双方是什么牌路都清楚,眼下我们最担心倒不是九皇子,而是陛下最近突然敕封的十四皇子公子晟,长平君!” 穆晟突然心中一惊,这没想绕来绕去居然绕到自己身上来了?这人嘛最怕的就是不了解对手,恐惧源于未知…… 穆晟只好装作惊讶的样子问道“大哥,这长平君有何特别之处?之前倒从未听说过这个人。” 郭欢道“贤弟有所不知,自从陛下在太极宫修仙以后,太子监国三年,朝臣们十之六七或明或暗都已经站队太子殿下了,这九皇子公子修的势力就完全不足以制衡太子了。” “陛下想必心里也是清楚的,所以才突然敕封这十四公子为长平君,我们分析可能是陛下想要重点扶持公子晟来平衡太子一家独大的情况,这公子晟是当年皇帝最宠爱的夫人赵姬所生的皇子,现在我们尚不清楚这长平君的底细,不过现在长平君才刚刚册封,培植自己的班底还需要时间,先不急,眼下我这里倒有一件事需要贤弟你去办。” 穆晟心说好嘛,看来这是要纳投名状了。 “大哥,但请吩咐,小弟莫敢不从。” 郭欢递给穆晟一张画像道“此人叫万九,他是河东郡卢县覃邬的当地土豪,仗着武功高强,与当地官衙私下勾结,居然吞了我郭某人的几处盐矿,你知道大哥曾经是贩私盐为生,这些年为了给太子办事有了太子爷庇护,这私盐生意其实一直没停。” “所谓有钱男子汉,无钱汉子难,不论是为太子办事,还是为我自己的私事,只要办事,都是需要钱的,这你应该明白。” 郭欢语气顿了顿道“这件事不好拿到台面上说,这个万九是个硬功夫武道九段高手,相当难对付,我派了好几拨人马都没了消息,你看看有没有把握把他除掉?” 穆晟看着画像里这个满脸横肉的大汉,心说,九段高手?也还勉强能对付,武家功夫最高十二段,这九段的实力就已经可以在江湖上横着走了,可惜他命不好碰上了他这种修行者。 以现在穆晟的实力刚刚差不多顶得上江湖九段高手,可以说是不相伯仲间,这还不算自己手里的法器和各种辅助法术,穆晟心中暗自盘算了一下,应该能应付,就算打不过跑还是没问题的。 如果穆晟修行至炁脉源流境界达到高阶天师级修士,那江湖大侠们,哪怕是十二段罡气护体的绝顶高手来,也就是被随意揉捏的对象了,他的对手只有同为修行者的修士了。 穆晟躬身一礼道“大哥,小弟定不辱使命。” “好!好!兄弟若能替我拔了这心头刺,我定会向太子举荐贤弟。” 郭欢突然拍手,只见大堂门口闪出一名大概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的劲装年轻武士。 郭欢介绍道“刘贤弟,这位姚季是晋人,跟随了我十年,算是我的左膀右臂,武功勉强入流但胜在头脑机敏,这次行动给你打个下手,同时我还会派二十五名江湖七段功夫的好手助你,这万九手下人多势众不可小视,希望能帮上一些忙。” 穆晟转过身对姚季抱拳一礼道“姚兄还请多多指教。” 姚季也抱拳行礼道“刘兄那日剑舞实在让在下佩服不已,都是替大哥办差,在下定不辱使命。” 郭欢挥了挥手道“好了,姚季你先去准备,得信儿就跟我贤弟汇合同去河东郡办了万九这狗贼。” 姚季应诺转身离开 郭欢转过脸道“贤弟你看如此安排可好?” 穆晟拱了拱手说道“大哥的安排很是妥当!” 郭欢笑道“好!好!那我就在京城静候佳音了。” 辞别郭欢,穆晟回到客栈准备了一些换洗衣物,他翻出那把法器宝剑摸着它光滑的剑身,对着它喃喃自语道“看来你要在我手中第一次饮血了……” 其实对付九段高手穆晟也只有六成把握,虽然在师哥的虐待下穆晟的实战能力不差,但毕竟是出了新手村第一次出任务,与他人争斗的江湖经验太少,还是有些手心冒汗紧张,也罢,早晚都得躬身入局,回避是不行的! 翌日清晨,穆晟给郭欢手下捎了口信就策马去了城郊河道边等待,大概等了一刻钟只听见远处隆隆的马蹄声,就知道他们也来了。 穆晟打眼一看为首的就是姚季,他身后跟着二十名武士,不过是伪装成了行商模样,见他们来了,穆晟翻身上马前去会合,跟姚季点了点头就算打过招呼了 季姚一声令下“出发。” 骑士们一拉缰绳是一马当先。 一路上众人也没怎么走官道,主要是走小路,怕办完事让有心人追查到。 穆晟一路上也一直在观察姚季他们这些人,看着他们的行事作风,他感觉这郭欢手底下这批人很有可能就是替太子殿下暗地里办事的黑手套。 所谓黑手套就是那种负责给主子打探消息为主,偶尔搞暗杀等等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太子是台面上的人物,不方便出面的事情还是得依赖他们这批人嘛。 众人一路去往河东郡这一路上不走官道的辛苦自不必说,光路上就耗费了十几天的时间才赶到河东郡卢县,在这时代就这交通条件,没办法。 数日后,几十人终于远远地看见了远处高大的卢县城墙,这一路风尘仆仆真是不容易,众人伪装成行商在城门口-交换通关文牒后顺利地混进城,穆晟也跟着姚季去了一家客栈投宿休整。 ------------ 第26章 河东郡卢县 众人进得城去,穆晟跟着姚季进入客栈只是给老板出示了腰牌就顺利入住了,看样子应该也是郭欢在东郡卢县的秘密据点之一。 晚上姚季一人来到穆晟的房间,明显是商议明日之事,只见他从身上掏出一幅地图摊在桌子上。 姚季指着一处标记讲道“刘兄请看,这是覃邬的所在地,它是离卢县不远的一处依山傍水的小山村,这其实只是他们的伪装,万九凭借与县衙的关系在暗中制售私盐,万九还曾指使属下私吞了我们几处盐矿。” “以前他背后有卢县县令黄大人撑腰,我们颇为忌惮,所以一直没有大动干戈,最近听说这位黄大人被朝廷调走了,万九暂时没了靠山,所以我们才决定下手除了他。” 穆晟问道“你说一说这万九平时为人如何?” 姚季道“此人平时根本不出村子,万九为人好赌,偶尔会来卢县城内消遣一下,他手底下纠结了大概三百多的乌合之众守卫这个村子,外人很难混进去,官府内部早已经让他上下打点好了,在当地几乎无人敢惹。” 穆晟思考了一会儿,说道“此人好赌,我们能不能在他进城以后乘身边的守卫力量薄弱的时候找机会做掉他?” 姚季闻言摇了摇头,说道“这不行,我们以前也这么想过,在城里动手会惊动官府,虽然我们是太子的人,但见不得光,面上是不能承认的,也是绝对不能落人口实,这样善后处理会非常麻烦,也会给东宫方面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说到这里穆晟明白了,万一在城内杀人来不及撤退,这么多人,万一被官府抓到一两个活口要是追查到郭欢身上,那就麻烦了,郭欢背后可是太子,这事只能我们自己私下解决,更不能愚蠢到把太子爷这面大旗扯出来狐假虎威,被太子的政敌抓到把柄在朝堂上攻讦太子。 穆晟看着地形图发一会呆,对姚季说道“这样吧,如今之计,对方人多势众,你带队负责在村外吸引注意力佯攻就好,我带几个兄弟从南边的方向潜入偷袭把这万九做掉,对了姚季,这万九有没有跟修士门派有瓜葛?” 姚季道“刘兄请放心,他这匹夫还不配与修行者打交道,他的靠山无非就是黄县令而已。” “好,姚兄觉得此计可行?” “我觉得可行,刘兄我来这里之前已经详细谋划过这件事了,以我们现在的人手应对几百人还是有些吃力,万九这匹夫手下虽然武艺稀松平常,但装备精良也不好对付,我们在当地还有些人手我打算都调配过来,虽然只是粗通武艺,好歹也能壮个声势。” 说道这里,穆晟听见门外有脚步声传来,只见旅店掌柜推门而入对姚季躬身行礼道“姚爷,官府那边已经打点好了,这新上任的县令并不知道我们之间的纠葛,只要我们闹得动静不大,官府不会面干涉。” 姚季挥了挥手道“嗯!我知道了。” 掌柜见状便退出关好门转身离去。 姚季道“刘兄潜入村子可要千万小心,到时候举火为信我们就在外面开始强攻,还有刘兄一定要小心万九手里的武器,他平时手持一把四十斤重的铁戟,寻常人近不得身,一身横练硬功夫皮糙肉厚非常难对付。” 穆晟闻言道“姚兄我们再休整一晚,明日晚上开始行动,等到半夜三更,大部分人都休息了我们再开始行动,毕竟我们人手不多。” 姚季摸着下巴道“也好,就这么办,那边地形我早就摸清楚了,打他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次日傍晚,穆晟看着姚季他们从容不迫从客栈地窖里拿出来各种精良的刀剑暗器,牛皮软甲,每个人都仔细擦拭干净,穿戴整齐,穆晟看了一眼这些装备虽说是民间私造,但是也不逊于军队的制式武器了。 看来这时代贩卖私盐确实是暴利,想想那后世清代盐商个个富可敌国,怪不得很多人把脑袋别裤腰带里也要干这行。 准备停当,一行人白天就出城外的小树林潜伏起来,晚上宵禁城门一关可就不容易出来了,直到晚上一行入山潜伏到覃邬附近观察敌情。 虽然是傍晚时分,可穆晟到了目的打眼一瞅,好家伙,这哪里是小山村啊?这就是一个小型坞堡,又是壕沟拒马,高耸的土围子,远远地立着几处木塔岗哨,即便外面围着上千人也不是很容易能拿下的,看来我们就是来智取威虎山了。 穆晟回头朝姚季点了点头,挑出五个身手好的兄弟跟着他一起行动,六人一身黑色夜行衣,内穿皮甲,悄悄潜出树林借着夜色的掩护翻过壕沟,潜伏到了土墙底下。 此时穆晟放开五感仔细观察了一下这周围的环境,对身后的弟兄们一点头,众人一抛铁爪几步就飞上了土墙,正好错过了哨兵巡岗的间隙。 翻过围墙六人观察了一下周围环境便一跃而下,一路上险险躲开了几处巡逻的队伍,所幸几人都身穿夜行衣在晚上几乎难以察觉。 六人小队一路潜行,终于看到了这个村子中间最大的那间院落,穆晟上前打眼一看,周围的巡逻人员更多了,他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见院中一棵树,便右手一抛抓钩,飞上了旁边的高墙,又借力飞到了院中树上,他做这一切几乎神不知鬼不觉,几人屏住气息往下大概观察了一下院子的地形。 穆晟心说这万九倒是挺拍死的,这大晚上还派出十几号人轮流值班,他看见院落中后面那间最大的房子,猜测应该就是万九的住所。 穆晟一个人悄悄一发力飞身上了屋顶,让身后的兄弟们先原地待命,穆晟上前观察一下屋里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他轻手轻脚的潜伏下来,屏住气息开启五感侧耳倾听。 只听见了一些奇怪的声音,有男有女,似乎在拼命喘息,穆晟轻轻的揭开了房顶的瓦片往下一看,好家伙,行吧!只见屋里床榻幔帐在激烈摇晃,他顿时猜测到里面在干什么了…… 半晌后,屋里的动静才渐渐停歇下来,榻上幔帐忽然被掀开,只见一名黑胖壮汉肌肉精壮,青筋暴起,一看就身负横练硬功很不好对付。 穆晟仔细辨认了一下,屋内这个刚刚办完事的黑胖壮汉正是万九无疑,穆晟心中苦笑一声,真是的,第一次出任务居然就撞上正主干这个事?也是挺晦气,不过想想也正常,这个时代三更半夜的也没个其它娱乐活动,不干这个干啥? 穆晟确认目标后,慢慢退却,朝后面的队友打了一个手势确认目标,然后趴在房顶观察周围的巡逻队,穆晟心道,如果现在下去把他干掉,那这帮人冲进来也挺麻烦,得想个万全之策,此时穆晟东张西望忽然看到了院子不远处的马厩,心生一计…… 万九屋内,黑胖大汉缓了一口气,回过头看向榻上新收的小妾,心火又起正想再战三百回合。 正在此时,屋外突然有人大喊走水了!马厩走水了,大汉也不以为意,这种小事应该很快就有人会处理,他并未理会…… 不多时,门外有人报告,村子外面有人纠集了大队人马正在攻打村寨,万九一听,心说可能又是郭老贼的那帮人来找麻烦了,这不得引起他的重视。 万九道“你们听好了,老子马上就去门口督战,他妈的,大半夜还不让人消停一会儿,待我出去砍他几颗贼头震慑一番。” 打发走来人,万九站起身来正准备穿衣出村御敌,突然他感觉心头一跳,不好!这有可能是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几乎就是下意识的翻滚过去拿起床边的铁戟,只见一道青光剑气一闪正好躲开了穆晟的必杀一击。 万九惊的一身冷汗,心中一惊,居然在他这九段高手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差点偷袭得手?这到底是谁? 万九来不及细想连忙戒备起来,他回头一看,只见昏暗的屋子里,来人头戴一副诡异面具,身穿夜行衣,来人也不废话直接起剑攻来,招数凶狠至极,招招取其要害。 万九屏气凝神凭借多年实战经验抬手一档,只见火花四溅,虎口微震,双方你来我往对攻了十几招。 大汉感觉有些招架不住,对方虽说只持有一柄剑,但力气大的惊人,应付起来颇为吃力,就在这时屋外几声惨叫声响起,除了去灭火的,仅剩的几名守卫也被轻松解决了。 忽然门外碰的一声,门板被一脚踹开,又冲进来五个黑衣人,二话不说便向他攻来。 万九终于大惊失色,赶紧边打边撤退道“各位好汉饶命,我愿献上所有财产,可否留某家一命。” 穆晟刚才几招试探了几下,感觉这个人是可以拿下的,也不多废话直接一招直刺,大汉见我们几人不停手就明白,这帮人就是下死手要他命的死士。 穆晟这边有点诧异万九刚才居然能躲开他的必杀一击,九段高手确实不好对付,只见那大汉也不招架他的剑招,直接撞开门逃出去大喊大叫找援兵,很快周围亲信闻讯而来,聚集起来一支十几人的队伍举着盾牌把万九挡在身后。 穆晟持剑而立,看着这群杂兵说了今晚唯一一句话“麻烦……” 便火力全开直冲入人群剑影青光四起,周围杂兵如割草一般惨叫声四起,不出一会儿就全部倒地不起,穆晟并无赶尽杀绝的意思,这帮杂兵没必要取他们性命,击伤他们失去战斗力足以,都是各为其主讨口饭吃的打工人而已。 万九显然已经被穆晟的高超的战力给惊住了,面对穆晟这样的高手,逃肯定是逃不了的,还不如拼死一战或可有一线生机,只见大汉挥舞着双手铁戟发狂一样向他冲过来。 穆晟只是轻轻侧身一闪就躲过他气势如虹的招数,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修道以后一般江湖人的出招速度在他眼里都变的像慢动作回放一般,轻易就能看穿对方的套路。 穆晟又很轻松的躲过他好几次攻击,对战中,他心中也在默默分析对手现在的能力,正好增加一下对敌经验,所以并没有急着出杀招。 万九连续好几招都无法伤到穆晟,见与穆晟同来的刺客也跃跃欲试伺机出手。 万九明白,此时再不拼命就再也没机会了,只见他屏气凝神突然整个人气势都变了,肌肉逐渐变的青筋暴露,眼睛都鼓胀了起来,看起来应该是发动了什么秘术,气势上竟然隐隐超过了穆晟。 不过万九并没有像漫画里一样,非常中二的喊出某某秘术的名字,万九只是握了握手里的铁戟一个闪身大吼一声攻了过来。 ------------ 第27章 投名状 大汉这一击的路数虽然穆晟看明白了,但是速度和力量不可同日而语,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无坚不摧,说到底看的还是功力,此刻他也不能像刚才一样轻松应对了。 穆晟紧握武器难得认真了起来,狮子搏兔亦需全力,高手阴沟里翻船的情况也不少,他打出手势赶紧招呼队友一起合击此人。 穆晟手持利剑注入真炁,剑身青光泛起,全力接了大汉一击,只感觉胸口闷得慌,后退了好几步,连师哥那样的天师的三成功力他也能勉强接住,何况眼前之人? 万九见开了大招领头的人接了他全力一击居然只退了几步,他一下就明白了跟穆晟的差距,他突然发疯般的狂风暴雨般的只追着穆晟这名实力最强的神秘剑客攻击,只要干掉这个人,剩下的就不足为虑了。 此时几名队友看穆晟与万九的对战落入下风,纷纷提剑组成合击剑阵冲入战团,万九顿时有些吃力,就在这时,大汉眼中疯狂之色一闪而逝,穆晟见状心生警觉下意识地持剑后退了七八步。 只见大汉持铁戟一道残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横劈一击,此时一声惨叫,同来的一名队友被大汉一戟劈断了兵器,连人带武器一起被斩杀当场,顿时现场鲜血淋漓,这斯两招居然破了六人的合攻之势果然有两下子。 万九气势如虹,犹如怒狮一般持戟一击居然朝穆晟本人攻来,穆晟见势不妙展开身法躲避他的凌厉攻击,万九也知道众人中穆晟功力最强,拿下此人或许有一线生机。 剩下的四人见状从怀中取出一支小巧的精致弓弩,在院中火光的映照下,弓弩上的弩箭寒光一闪,只听见咻!咻!咻!的几声,万九身体一滞显然已经中箭。 穆晟心中一动,刚想上去乘机斩杀万九,只见他忽然身体如吹气一般,肌肉一抖,那几支箭矢居然被他挤出了肉身,不愧是九段横练的硬功夫,这样都伤不了他分毫。 万九眼中寒光一闪持戟冲上来接着疯狂攻向穆晟,穆晟只得展开身法避其锋芒,力图拖延时间,观其使用之秘术,这种暂时提升功力的招数一定有一个时间限制,只要拖到他力竭气尽就可以轻松拿下他了。 万九在穆晟身后追击,不停出招,招数一招比一招狠辣,穆晟则是能躲就躲,实在躲不过就硬接一击继续避其锋芒。 一盏茶的功夫,穆晟眼中精光一闪见万九脚步虚浮,显然比刚才出招的力道弱了很多。 穆晟心说,得了!5秒真男人的时间到了,洒家这就送你归西。 说时迟那时快,穆晟飞身上前一道青色剑气一闪就斩断了他的铁戟,正在万九发蒙时,身后队友咻咻咻几声,只见他背后深深地扎入了四支箭簇,万九浑身气劲一散就再也挡不住强弓劲弩的偷袭了。 一道青色的剑气闪过,万九身体一滞,他的头颅飞到了墙角滚了几下怒目圆睁似乎死不瞑目,见此,穆晟自是后退了几步免得血污溅到身上,大汉无头尸身如喷泉一般喷出了大量的血水又凭着惯性往前走了几步便轰然倒下。 穆晟心中一叹,结束了,几人与万九拼斗了这许久,实际上这一切也不过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而已。 地上躺着装死的一众杂兵见这帮凶神恶煞的刺客砍死了他们老大便迅速一瘸一拐的作鸟兽散。 穆晟行至这个黑壮的无头尸体旁边,端详了半晌,只见他的尸体竟然迅速开始干扁。 穆晟对他最后关头使用的秘术,倒是很感兴趣,眼下看这情况,应该副作用很大,不到关键时刻应该不能用,他摇摇头,回到屋里看看能不能翻出什么战利品来。 屋里的女人躲在被子里,见几人进来开始哇哇大声尖叫,穆晟眼光冷冷的盯着她抬起右手在面具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一句话没说,女人浑身吓得直哆嗦,立刻就住嘴了。 穆晟上前翻箱倒柜了半天,除了一些金银珠宝没什么特别有价值的东西,刚走过一处地板,他敏锐地察觉到似乎声音不对。 他用脚剁了几下,踢开地毯,下面有个活门,掀开木板,只见里面有个盒子还有几卷羊皮卷。 嗯!现在没时间研究,这东西能放这里说明比那些金银珠宝要宝贵多了先拿回去再说。 展开羊皮卷穆晟大概扫了一眼,上面仔细刻画了一张地形图,看来起来应该有些价值。 穆晟扯起桌布包裹好东西就走出门外,正好看见姚季带着人打进门来,估计那边小杂兵已经把老大死掉的消息传出去了,前面人马士气立刻就崩溃了,不然姚季那点人是很难这么快攻进来的。 姚季看着地上的无头尸,又看了看穆晟片叶不沾身的样子,赶紧上前来抱拳一礼道“刘兄真是好身手,小弟我实在是佩服,这万九在地界上纵横了好几年无人能治,没想到刘兄一出手就拿下如此大功。” 穆晟闻言摆手道“姚兄客气了,若不是姚兄在前面吸引敌人注意力,各位兄弟用命,我也不会如此轻松就拿下这万九。” 穆晟把刚才搜到的羊皮地形图递给了他说道“我找到了这个,应该是他埋藏钱财的地方,你带着兄弟们去找吧,此人纵横江湖多年,又多年经营盐场,应该家财不菲。” 姚季接过羊皮纸仔细看罢,郑重地收入怀中。 “刘兄,这里自然有人收尾,事不宜迟,我们这便回去吧!” 穆晟点头道“好!经此一战我也有些乏累,我先回城休息了。” 众人回到客栈,穆晟回房打开了手里的盒子,只见这盒子里有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看着品相确实难得一见,价值连城,回头送给芸儿把玩吧。 穆晟又掏出一张刚才发现的另一张羊皮图仔细阅读了半天,琢磨了一下,果然是刚才那大汉使用的秘术,只不过对他没什么卵用。 这种邪功是通过辅助一种稀有药物,再配合相应的内功心法,短时间内可激发人体潜力,不过副作用也很大,用完以后好几天都处于虚弱状态,对于他们这些修士来说有聊胜于无,他把羊皮卷扔到一边就躺床上打坐休息去了。 一行人在卢县休整了三天,搞了三个大车拉着战利品就回去了,留下伤员休整后面自有人善后,看着队伍里来的时候二十几条汉子,回的时候算上穆晟只剩十一个人了,这个万九确实有两把刷子,看那山村给整的似模似样搞得像个军事堡垒,进攻方的伤亡也确实挺大,如果不是夜袭,他们这几个人死光了也不见得能打进去。 穆晟策马路过缓行的大车,看了看这几大车金子,穆晟是真的有些服气了,这搞私盐居然这么赚钱?相当于后世贩卖违禁品。 这个万九的生意规模跟老郭的私盐生意比起来应该是差一些,估计每年给上面的保护-伞上贡的钱财也不少,这次除掉万九无非就是底下换话事人了,过去该怎么上贡还得怎么上贡,不然这私盐生意是肯定做不下去的。 反正这也不是穆晟要关心的事情,这次拉着这么多东西肯定得走官道了,官道路边还有客栈可投宿,比走小路舒服多了。 这还是穆晟第一次来着这个异世界后出了趟远门,看着周围的高大的树木,周围绿树成荫鸟语花香,他深深的吸了一口空气,真新鲜! 此时后面的姚季策马上前与穆晟并马而行道“刘兄,说实话我也没想到这万九居然聚敛了这么多钱财,这次行动我在大哥面前也会很长脸。” 穆晟道“姚兄我有个问题很好奇,郭大哥除了这黑道私盐生意还有别的买卖吗?” 姚季道“有的,大哥是陈国人嘛,大哥的私盐生意也主要集中在关东地区,临漳郡、东郡那边,这边只是小头,接近关内这边的郡县官府管的太严了我们没什么机会,我们这边主要经营的产业是绸缎、茶叶、还承包了一部分河运,这都是明面上的生意。” 穆晟闻言点头道“原来如此。” 穆晟心说,估摸郭欢也是背靠太子才能做这么大。 姚季说道“说实话我姚某很羡慕像刘兄这样的修行之人,高来高去的,不受世俗约束。” 穆晟笑道“姚兄哪里话,我们这些人再怎么高来高去也还是要正常吃饭睡觉的,虽说是修行之人,但是这欲念也一点儿都不比常人小半分,这滚滚红尘亦是我等修行之所在,只有拿的起才能放得下,师傅曾经对我说过,若不入这万丈红尘只是躲在深山里一味进行所谓的苦修悟道却是难得大道,都不曾感受过这世界之精彩,何以炼就这金刚不坏之心呢?” 姚季嘴里默默念叨着“拿的起放得下……” 姚季对穆晟施了一礼道“刘兄受教了。” 穆晟赶紧摆手道“姚兄客气了,我只是转述一下我师傅的看法,知易行难,这古今中外上至公卿贵族,下至黎民百姓,能做到这一点的屈指可数,若人人都是圣贤这世间哪里有这许多争斗?心魔难除,自己这一关是最难过的。” 一路上二人谈天说地不觉间就回到了京师梁城,还是走官道要快了许多,拉着几大车物资众人居然八天就赶到庆阳城了,比去得时候走的还快。 晚上终于到了郭府,郭欢听说二人回来,赶忙出门相迎。 穆晟走上前去抱拳一礼道“大哥,此去卢县幸不辱命。” 郭欢上前扶着穆晟的手臂道“贤弟,战报我已经看过了,你可是帮大哥办了一件大事,大哥今日为你特意摆了庆功宴,为贤弟接风洗尘。” 随后一招呼姚季道“姚季你先带着弟兄们下去休息,等会一同过来作陪。” 姚季应诺转身离去。 席间姚季、郭欢轮流敬酒,三人有说有笑推杯换盏期间已至深夜,穆晟醉醺醺的辞别郭府回到郭欢特意送给他的一处别院,临走之前郭欢对穆晟神秘一笑,说是给他准备了一份大礼…… 穆晟步履蹒跚的步入院中行至内院,此处别院虽比不上长平君府却也得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此处精舍小院足见郭欢的诚意。 也是,帮他办了人,又抢来经营多年的盐场,这点东西比起会下金蛋的盐矿根本就不算啥。 穆晟行至主屋附近,打眼一看,只见屋中灯火通明,远远看去影影绰绰,看起来似乎有人在里面等他,他醉醺醺的踉踉跄跄的闯入屋内,猛然抬头见到屋中情形时他顿时有些呆住了…… ------------ 第28章 美人关 只见屋内榻上坐着一位身穿薄纱明眸皓齿的美人,此女身着半透明的轻纱一副欲拒还迎的样子侧卧于榻上,看看的穆晟酒劲都醒了一半,心说,这算哪一出?金屋藏娇? 美人见穆晟进来,她起身盈盈下拜道“妾身曦雪来服侍老爷就寝。” 说罢,美人便上前脱下了穆晟的外套,一双灵巧的小手又开始解他的衬衣。 直到美人贴近穆晟的时候他才看清楚,透过这薄如蝉翼的轻纱,这若隐若现的玉体…… 此刻穆晟心中竟然难以自持,他情不自禁上前捉住她的柔软的玉手,这触感,滑-嫩无比! 不管三七二十一,穆晟一把把美人搂进怀里抱着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真香! 他不自觉的抓了一把美人青丝贪恋的闻着她发间的清香,她身上似乎也有一种独特的体香尽让人如此沉醉…… 穆晟回过神来捉住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仔细地观瞧她,只见她巧笑嫣然生的娥眉黛目,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此时美人明艳的脸庞似乎有一丝疑惑,穆晟就这样一言未发盯着她看了半晌。 此刻他内心深处,觉得好饿,可能是酒精的作用,他已然难以压抑体内如山一般的欲-火,现在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就是一口气吃了眼前这美人连渣都不想剩…… 穆晟忽然嘿嘿一笑,一个打横抱起美人走向塌前,美人只是在他怀中不停地娇笑着喘气。 软榻上,美人含苞待放,穆晟赤红着眼睛直接运转真气震碎了衣服,他露出那雄壮肌肉一个饿虎扑食就朝眼前的小白兔扑了上去…… 翌日清晨,精舍小院里虫鸣鸟叫,穆晟终于醒了过来,他感觉全身一种前所未有的舒坦,似乎整个体内每个细胞都在欢叫,他转首看了一眼睡在身边的美人想起昨日二人一夜颠鸾-倒凤的情形,心中欲-火又起,他赶紧摇摇头把这股邪气赶走。 看着身边曦雪熟睡的面庞,他知道不能再要了,她只是肉体凡胎,又是初经人事,哪能跟自己这种气息绵长体壮如牛的修行者比呢? 穆晟伸出手缓缓地抚摸着她如绸缎般光滑的青丝,心中暗叹,还真是酒后乱性,昨夜他真是一点儿定力都没剩了,脑子里除了她的肉体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起身穿好衣服,洗漱毕,拿起长剑飞身入院中,一套行云流水的剑舞使完,觉得浑身畅快,回到屋内,他感觉口中干渴,喝了一口水,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美人居然还昏睡不醒? 穆晟察觉不对,赶忙上前了把了一下她的脉搏,还好,还好,问题不大,汗!昨夜确实过于生猛了,这开闸泄洪差点把大坝给冲毁了…… 穆晟坐到床边,半抱起曦雪的玉体,右掌运炁双指并拢在她周身主要穴位缓缓地来回按摩了半柱香的时间,只见曦雪表情舒服的呼了一口气嘴里舒服的直哼哼!但还是醒不过来。 好吧…… 穆晟只好把她小心翼翼地平放在床上,腰部、颈部各垫了一块垫子,这样人体会舒适很多,会大大缓解肌肉疲劳,替她盖好被子让其好好休息一下吧。 此时穆晟想起一件重要的事,药浴,自是出门去了西市的药材市场,一路上左转悠右转悠,收购了一堆药材,这段时间出了趟远门,一直没顾得上药浴练功,以前在公子府他把师傅给的药方给芸儿这个管家婆就成了,有她帮穆晟搞定一切,长平君府上吃饭睡觉穿衣干啥都有人伺候,自己完完全全就是一个人形摆设。 现在他出来练小号啥都得亲力亲为,他心中感慨,哎!还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穆晟收购完药材,便赶回了精舍,现在有根据地了,也得把平常用的东西得置办齐了,等会儿还得去郭府谢礼。 行至厨房架起炉火,穆晟把一口大锅架上,把收购的名贵药材一股脑倒入其中,开始熬煮,最后在放入浴桶泡在里面练功就可以了。 看着这一大锅药材,穆晟感叹一声,这也只是一天的用料,还真是穷文富武!以前在公子府全都是国家报销,现在嘛得自负盈亏了…… 这修行之路就是一条真正的氪金之路,怪不得对战万九这样的江湖一流好手也是全程无伤拿下,无他,穆晟是氪金玩家也是修道之人,他看着满锅药材心里着实感叹了一下,还真是一分钱一分货,一点儿都不带虚的。 他从怀中掏出师傅赐给他的莽兽兽牙法宝在手中把玩了起来,这兽牙经过师傅多年的祭炼温养整体看起来如用极品玉雕的一般,运炁注入兽牙上面的镌刻的铭文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见此情形,他摇头苦笑一声,哎!还得修炼近三四十年才能升级成法师,要是有外挂能快速刷经验就好了…… 他是真羡慕师傅师兄那呼风唤雨的本事。 药先熬着吧!先去一趟郭府,得谢谢郭欢这个大哥,又是送豪宅,又是送美女的榜一大哥。 眼下纳了投名状,他穆晟从此以后便跟郭府上下在同一条船上了。 行至门口,穆晟刚好看见住在前院的帮佣的老妇人荣嬷,她是郭府专门安排伺候曦雪的仆役。 穆晟嘱咐道“荣嬷,我在厨房里熬了一些药,你看着点火候,我出趟门去去就回。” 蓉嬷笑道“老爷您放心去吧!” 穆晟从郭府拜谢出来已经到快中午了,想一想时辰,药应该也熬煮得差不多了,便上马回到精舍,行至厨房取出熬好的一大桶药倒进事先准备好的浴桶,在参一些热水就好了。 正当穆晟要搬起大木桶回去的时候,在厨房忙活的蓉妈喊了一声道“老爷,这种脏活让老身来做吧!” 穆晟闻言,回头对蓉嬷道“我年轻力壮的,这点小事无所谓,以后家里的重活我做就可以了,您老负责生火烧饭就行了。” 蓉嬷似乎还想说什么,被穆晟坚定的眼神劝退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眼前的这位年轻人才是这里的主人。 他抱起大桶放进房间里,回头一看,喲!曦雪睡到大中午时终于醒了,她看到穆晟进来慌忙低下头也不敢看他,真的很奇怪,萍水相逢对彼此都不了解就先睡在一起了,她是穆晟来到这个异世界的第一个女人。 穆晟走上前坐到她身边捉住她的玉手腕把了脉搏,心说,恢复的还好,曦雪则身体微微颤抖,像受惊的小鹿一般,这不由的激起了穆晟强烈的保护欲。 穆晟试图安慰道“曦雪,你感觉怎么样?身体哪里不舒服?我自幼修行,多少还是粗通医理。” 曦雪羞涩道“老爷,妾身…那个…太痛了,我下不来床。” 穆晟回头看向浴桶,这不正好嘛,药浴再配合按摩手法对她身体也很有好处,干脆顺便调理一下也好…… 穆晟掀开被子,抱着曦雪,尽量不去瞧她那热火的身子,曦雪被穆晟的举动吓了一跳,身体微微颤抖,结结巴巴的说道“老爷,妾身真的不行了……能不能不要……” 穆晟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到浴桶里说道“放心,今天不会再碰你,这是我调配的药浴,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言罢他也跳进浴桶,坐在曦雪背后道“曦雪你闭上眼,我要发功为你治伤了。” 她乖巧的闭上了眼,穆晟运炁与掌,缓缓在她周身大穴轻柔的按摩,配合特殊手法点按压她周身穴位…… 药浴后,穆晟找了几身衣服递给曦雪,毕竟昨晚的那层算不上衣服的薄纱早被他撕成碎片了,曦雪含羞的接过衣服见穆晟本人还杵在原地一动不动,根本没有要避讳的意思。 穆晟笑嘻嘻道“没事儿,我又不是没见过……” 曦雪闻言顿时羞红了脸,手忙脚乱的穿戴好了衣服,穆晟就直愣愣站边上免费欣赏了一下美人出浴图,真是一个爽字了得。 “曦雪?你原本的名字叫什么?就叫曦雪吗?” “回老爷话,妾身本姓严小名春儿,曦雪是妾身的名字,是恩主给我取的,妾身原本是申郡人,因家贫八岁时被父母卖于人市,恩主见妾身生的好就辗转卖到了这里,后来被郭老爷府上的人相中高价卖到了郭府,两年前郭府的人就把妾身安排住在这里,说是以后谁来,谁就是妾身的主人,让妾身好生伺候。” 提到她父母时候曦雪似乎有一丝悲戚神色,不过很快就掩饰了过去! 穆晟闻言心中感慨,真是可怜人啊! “曦雪,我有件事情挺好奇,你是处子之身,为何如此精于房事?” 曦雪有些不好意思道“回老爷话,妾身自从被恩主收养后就被送到夏阳郡合城女闾训练,那里的嬷嬷会教授我们怎么伺候男人,如果学不好还要拿鞭子抽我们,每周我们还得从旁观摩男女交-媾,有时头牌接客,我们还得从旁侍候,所以……” 穆晟听明白了,这些身世可怜的女孩每天要被训练怎么伺候男人,没事儿还要被逼着看现场直播,其实就是专门被训练成高级性奴专供有钱有势的人享受的弱势群体。 在这种等级森严的男权社会体系下,女人如果不是出身名门,终其一生都是非常悲惨的,现实往往比他想的要残酷一万倍,想起后世健全的法制社会中的女孩们就跟生活在天堂一般。 真不知道这些可怜的女孩以前都过着怎样地狱般的人生?简直难以想象,穆晟无力改变这个社会现状,只能做到守护好身边的人。 穆晟走到曦雪身边一把搂住她,说道“别怕!以后有我在,没人会再伤害你了,再也没有人在逼迫你做不喜欢做的事了。” 穆晟看着她雪白的脖颈说道“曦雪,以后你就跟着我,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曦雪喃喃自语道“老爷…” 她上前紧贴着眼前这个男人的胸膛,感受着他温暖的怀抱和强有力的心跳,也渐渐的平静下来,似乎运气还不错,遇到了一个好主人…… ------------ 第29章 回府 穆晟虽说两世为人,也算得上是见多识广,可这十几天来一看到曦雪如樱桃般红润的嘴唇,那如雪的肌肤,根本难以自持…… 此刻他是完全沉醉在曦雪的温柔乡中不可自拔,恨不能时时刻刻与她融合在一起…… 温柔乡,英雄冢,古人诚不欺我。 穆晟端着饭食温柔地对着曦雪说道“来张嘴。” 曦雪乖巧地张开嘴吃着主人喂给她的饭食。 她抬起眼帘看着穆晟那剑眉星目棱角分明的脸还是非常不适应这种另类主仆关系。 曦雪道“老爷,让妾身自己来吧,这天底下哪有老爷伺候奴婢的。” 穆晟见她起床都费劲的样子,不由分说把食物送到她嘴里,曦雪也只得乖乖张嘴就食,这十几天可把她给折腾惨了,穆晟刚开荤,需求尤其旺盛,面对他这个人形野兽,曦雪是叫苦不迭,一日不得闲。 穆晟安抚她躺下休息后,再收拾一下屋里一片狼藉的现场…… 正在此时,蓉嬷来后院通报了一声说门外有人求见。 穆晟行至门口,见是郭府随从。 随从道“禀报刘公子,家主有请公子去府上一叙。” 穆晟道“我知道了,你回去禀报郭大哥,我马上就到。” 他看着随从离去的背影,心中一动,也不知道老郭找他所为何事? 穆晟回身到屋内正要拿起家伙就准备出门,身后曦雪喊了一声道“老爷您要去哪儿?” 穆晟回头来到榻前抱着曦雪来了一个长吻,吸得她头晕目眩都喘不过气来才撒手,看着她因短暂缺氧那如云霞般红韵的脸颊,心中更是对曦雪喜欢得紧。 穆晟笑道“老爷我去去就回,等晚上,爷在回来收拾你这个小妖精。” 曦雪吓得娇声道“老爷,妾身受不了……” 穆晟长笑一声出门远去。 他熟门熟路地来到郭府大堂,只见郭欢已经在大堂等候多时。 穆晟赶忙上前抱拳一礼道“大哥久等了。” 郭欢见穆晟到场一脸偷耶,笑道“刘贤弟,我送你的胭脂马可还满意?我可是听说你数十日都不曾出门一步啊!” 穆晟闻言尴尬笑道“大哥,小弟不知该如何感谢大哥的这份大礼,若不是大哥有召,小弟这辈子都不想出门,只想抱着那美人厮守一生。” 郭欢闻言哈哈哈大笑道“好!好!大丈夫不遇于时者之所为也,这世间唯有美人美酒不可辜负,人生在世,当纵情声色犬马方不负此生,我观贤弟英武盖世将来必能成就一番伟业啊。” 穆晟嘿嘿一笑道“大哥谬赞,小弟他日若能飞黄腾达绝忘不了大哥的提携之恩。” 郭欢闻言连声说“好!好!我果然没看错你。” 郭欢扶着穆晟的肩膀一伸手,说道“来!来!刘贤弟请坐,今日我们二人好好畅饮一番。” 穆晟笑道“好!那就叨扰大哥了。” 穆晟在郭府中又是一顿大酒,期间又叫来姚季作陪,三人喝得那叫一个痛快…… 傍晚时分,穆晟脚步踉跄地回到了精舍小院,刚行至院中,院墙外传来一声打更人的呼号“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随着打更人声音远去,穆晟脚下多了一个裹起来的小布条,他心中一动,捡起布条展开仔细阅读了起来,随后他进得屋内,回头看了一眼曦雪,她已经早早休息了,他便在火烛前烧掉了密信,小心驶得万年船,谁知道郭欢送来的女人是不是有监视自己的可能性在里面?很多事情还是得背着她做,自己的真实身份绝不能轻易泄露。 密信当然是吴榭托人送来的,吴榭自从担任长平君府上客卿后便已经着手开始为他搭建情报系统了,长平君食邑千户,有的是钱,自然会有人前来效命,这件事也就全权委托于吴榭办理了。 这密信上的内容也不复杂,马上冬至,朝廷要举办三年一度的阿里穆台大会,自己必须找借口潜回到长平君府参与此次盛会。 阿里穆台大会本来是北方草原匈人会盟推举大单于的大会,自晋国征服他们以后就把草原各部开大会的权力也拿过来了,以后不许草原各部在推举大单于,各部族首领都要经过朝廷册封才能继位。 大会被稍微改装了一下,名字没改,却变成了三年举办一次草原各部与晋天子会盟,会盟期间有比赛骑射,比赛狩猎的盛会,每次举办,皇帝都会厚赏草原诸部,穆晟作为皇室宗亲自然责无旁贷,必须得上长平君的大号亲自去参加才行。 数日后,穆晟去郭欢府上拜访,借口师门有事,便策马出城离开精舍小院去往城外数十里,他走了没多久,见四下无人便扯下人皮-面具,又绕行庆阳城西门潜了回去。 穆晟头戴斗笠来到长平君府后门,放开五感左右扫描了一圈,见四周下无人,便熟练地从后门闪入府中。 他来到吴先生小院中,只见院中接待他的却是一名约十七八岁的美人,虽衣着普通,但也难掩其美貌。 穆晟有些诧异地问了一句“你是?” 正在此时吴榭从房中出来笑道“公子回来了?” 他指着那名女子道“我介绍一下,这位是阿琭,是我刚收的小妾。” 那名女子也不敢抬头看穆晟,小心地行了一礼,便转身去准备茶水点心。 穆晟摇了摇头,失笑道“吴先生是我的疏忽,我应该早就找人照料先生的起居生活,不过先生真是好眼光啊。” 吴榭微微一笑道“公子谬赞,与公子府的芸姑娘相比,阿琭也不过尔尔,不知公子打算什么时候娶了芸姑娘?” 穆晟闻言失笑道“吴先生有所不知道,芸儿的心思可是在太子那里,我费尽心思去接近太子爷,一半为了我自己,另一半也是为了给那臭丫头牵一根姻缘线,哈哈!” 吴榭轻摇手中折扇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落花有情,流水无意,哎!…” 吴榭突然就此打住,问了穆晟一句道“公子,拜访郭欢的成果如何?” 穆晟闻言就把拜访郭欢的前因后果都仔细说与吴榭听。 说罢,吴榭一捋胡须道“公子做的很好,目前来说基本赢得了郭欢的信任,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机会通过郭欢的门路慢慢接近太子。” 穆晟道“吴先生,我这样来回切换身份会不会引起郭欢他们的怀疑?如果找一个人假扮,郭欢那帮人可不好糊弄,而且马上要举行阿里穆台大会了,我肯定得亲自参与……” 吴榭道“公子且宽心,后面的事情吴某自有安排,公子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参与阿里穆台大会,公子你得打起十二分的心思来应对本届大会,只要公子在本次大会中表现优异,特别是引起当今陛下的注意,那后面的事情就会顺利很多……” 穆晟也大概知道吴榭是什么意思,他想让自己在本届大会中出尽风头,如果做的好,不管在太子心中,还是在皇帝心中,他公子晟的分量会大大加重,既然已经封君了,有些事情就不能回避。 穆晟对吴榭点点头了然于胸,说道“吴先生,我明白你的意思……” 吴榭捋一下他的大胡子,说道“公子明白就好,从此大会中,请公子务必拼尽全力表现……” 从吴榭处出来,突然一道白色的倩影一下扑倒在穆晟怀里,他仔细一看,哑然失笑,原来是芸儿。 芸儿抱着穆晟娇声道“公子你这几个月去哪里了?也不跟我打声招呼,就这么消失快两个月了,问吴先生他只是说公子出趟远门有大事要办也不知道你办了什么事这么重要,公子能不能给我说说你去外面做什么了?” 穆晟看着芸儿满脸好奇宝宝的样子,顺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道“我还不是为了你的终身大事操碎了心啊,你放心吧,最多不出几年,本公子定能将你风光嫁给你的心上人,满足你的心愿,你呀!啥也不要问,啥也不要说,一切交给我就好。” 见芸儿又抱着穆晟紧了紧,把头埋在他的胸口道“芸儿才不要嫁人呢,我只想一辈子陪公子身边……” 穆晟只当她是孩子气的话,自是要好好安抚一番,用老父亲般的口吻安慰她道“芸儿乖,不要怕!有本公子为你撑腰,看谁还敢欺负你不成?” 他好不容易哄走了芸儿,回到内室,穆晟抽出师兄送他的那把剑,看着它寒光闪闪的样子喃喃自语道“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该到你出场了,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穆晟挥舞着宝剑一剑砍断了面前案几,不由的叹了一句“好剑。” 此刻他眼中则是熠熠生辉,对接下来的大会充满期待。 开会前的这一个多月穆晟都是在城外磨砺自己的骑射之术,临阵磨枪,不快也光,练着练着他猛然发现自己居然有很强的射击天赋,每次纵马越过箭靶,几乎百分百命中靶心。 他射箭的时候逐步感觉到了一种人箭合一的境界,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种状态,他已经完全不看手里的弓箭是如何发弓,如何取箭的了,仿佛它们就跟自己是一体的一般。 此刻穆晟心目中只有箭靶,只要下意识的一松手,似乎完全可以感知到箭羽的运动轨迹,一出手就知道它一定能中靶,这是何种奇妙的感觉啊?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人箭合一吧? 寻日,穆晟又是一身臭汗的回到府里,叫来宫人伺候其沐浴,穆晟一想到几乎箭无虚发的战绩,不由得信心大增,现在的成绩难道还不足以技惊四座吗? ------------ 第30章 阿里穆台大会 上林苑,皇家游猎之地,此处人声鼎沸,有不少胡人骑士来往如梭,今日便是阿里穆台大会举办的日子,草原匈人各部头领都会率领各部最厉害的勇士齐聚京城来朝拜大皇帝陛下,三年一度的盛会格外令人期待,不知道匈人各部也是否在期待皇帝的厚赏…… 大会开幕当日,早晨又是很早起来,芸儿又是各种给穆晟挑选合适的衣物。 芸儿目光灼灼地看着公子晟身着戎装英姿飒爽的模样,不知不觉间公子竟然也长成了翩翩佳公子模样,也悄然撩动着少女的心弦。 芸儿道“公子,我也想跟着你去参会,长长见识见一见那些胡人。” 穆晟闻言心中一动,也好,到时候太子肯定也在,芸儿估计就是冲着他去的,哎!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好啊!你去准备准备吧,我们一起去大会。” 芸儿闻言高兴地连连点头。 穆晟与芸儿一身戎装策马并进,一同奔往五十里开外的上林苑狩猎场,芸儿则女扮男装扮作他的随从护卫去往大会,长平君府上的侍卫与车驾缓缓地跟在他们身后。 上林苑,只见远远的一大片白色帐篷如白云一般铺在发黄的草地上,大营中人潮汹涌,旌旗招展好不热闹,帐篷中间最耀眼,最大的那间金色的帐篷便是皇帝的御帐。 金帐在草原游牧部落中就代表大单于,代表草原王庭至高无上的权威,皇帝居住在金帐中同时具备了两重身份,既是草原的大单于,又是中原大皇帝的双重身份,这也是大晋在向草原宣示自己的权威。 上林苑,一路上只见一队又一队的胡人骑士策马驰骋,匈人诸部各大部族的族长带领着部众都纷纷前来朝见天子,穆晟带着众人来到大营门口,手下随从向卫兵递上了腰牌,验证无误后,一行人便跟着卫兵一直到安排好的驻地下榻。 芸儿翻身下马,跟随穆晟进了一顶白色的帐篷,一般来讲,参加这样的盛会是不允许带女眷的,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只要不明着违令其实也无所谓,穆晟也是拗不过芸儿想要开开眼界的请求,便带她来了。 以前公子晟岁数太小,还不能骑马射箭,是不能参与活动的,现在穆晟这岁数,身体也长开了,是可以以宗亲身份参与此次活动的。 穆晟本人也是头一次参与这样的盛会,心情还是蛮激动。 穆晟出得帐篷,见芸儿如得了自由的小鸟一般在营地中跑来跑去,也顾不得外面寒风阵阵。 穆晟见此笑着摇摇头去了马厩,他上前亲自细心地照看着自己的宝马,待会参会就看它的表现了。 清晨,上林苑万里无云,远远传来一通鼓声,这表示大会正式开幕了。 此时公子晟帐外一名骑士策马前来传话道“启禀长平君,陛下有诏,会典开始,请君上前往会场。” 穆晟掀开帐篷接过令牌,说道“我知道了。” 随即他与芸儿及众随从跨上战马前往主会场,只见会场人山人海,每个人依据身份地位,摆好了坐席,草原各部首领,朝廷重臣,皇室宗亲都陆续进场,会场最中间的御座上空空如也,皇帝本人却还没到场。 穆晟本人刚入大会现场,就有人通报道“长平君到!” 这一声通报,引得在场宗室成员,朝廷重臣频频侧目,他们都想看看这位被陛下破格封君的皇子是何许人也? 穆晟见此情形,内心苦笑道,果然啊!真成了现场最靓的仔…… 穆晟一行人在众人好奇的眼神注视下由使者引导到至坐席前。 入座后,他心中感叹,封君后果然待遇也不一样,座次都比较靠近中心主-席台,基本能看清主-席台上是什么人。 穆晟刚落座,他坐席旁边一名看起来约莫四十多岁大叔向他招呼道“见过长平君。” 穆晟闻言回头一看,好家伙,坐在他旁边不远处的就是公子庆武信君,是当今皇帝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排行老六,论辈分也是公子晟的亲叔叔,这位大叔也是在战场上拼杀来的封君,妥妥的万户侯,跟现任皇帝私人关系也比较好,在宗室中地位和威望都很高。 穆晟自然不敢怠慢,上前拱手行礼道“六叔安好!小侄有礼了。” 与武信君客套几句后,公子庆让旁边坐着一名二十岁左右的英武青年向穆晟行礼,那名青年满脸不情愿地向公子晟拱手道“穆琛拜见长平君。” 穆晟见他这态度,心知肚明,难怪!寸功未立,骤得高位,当然不能服众…… 穆晟尴尬地笑了笑,毕竟是他堂哥,他也只得拱拱手,语气温和道“琛哥客气了,都是自家兄弟不必拘礼。” 他回头向武信君称赞道“六叔,琛哥一表人才将来定能继承六叔的衣钵为陛下开疆拓土,再立不世之功啊!” 武信君闻言笑了笑,明显很受用,二人又接着闲聊了几句就听见辕门卫兵通报“查克亲王、索拉亲王、古里亲王、可图亲王……到!” 接着一大队胡人装扮的游牧民族首领步入会场,为首的四名胡人显然就是卫兵嘴里的四王,只见他们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留着胡人发式,身穿华丽的胡服前来会场就座,紧接着卫士高呼,又一批胡人首领在卫兵的带领下领着自己的亲卫入得会场,次序井然有序。 一盏茶功夫后,现场禁军卫士高呼“皇帝陛下驾到!” 胡人各部亲王,宗室成员,朝廷重臣闻言都纷纷上前对最中间刚刚就座的皇帝躬身行大礼参拜礼,高呼万岁…… 别看现在胡人各部看起来貌似很恭顺的样子,匈人在这个异世界历史上可是鼎鼎有名,他们祖上最辉煌的时候曾经三次攻破大禹朝的首都丰京,是造成前朝传国一千四百多年的大禹王朝迅速衰败的最直接原因,大禹朝衰落后,最终导致中原大地各个分封诸侯国互相争霸攻杀,以至于礼崩乐坏,天下大乱。 如今匈人为何如此恭顺?其直接原因就是怕当今的皇帝,十多年前北海大决战,当今大晋三世皇帝联合匈人东月氏发兵六十余万御驾亲征灭掉了在北海游牧的达伊氏十二部,此战后,匈人实力最强大的达伊氏基本瓦解。 匈人达伊氏敨(tou)屠大单于被杀,达伊氏中闹得最凶的四个部族被彻底铲除,北海达伊氏仅剩的八部族如今是彻底臣服在了大晋铁蹄之下,自此,来自草原的威胁基本解除。 其实匈人只是一个草原各部的泛称,匈人内部主要分东月氏、达伊氏、拔多氏这三个派系,其中以盘踞北海的达伊氏最为强大,东月氏其次,再次拔多氏,匈人三系中东月氏很早就归附了大晋,并且与晋国上层联姻,当今陛下身上也有东月氏的血统,算得上是传统盟友加老铁。 东月氏六部也是晋国刻意重点培植拉拢的对象,大晋对草原诸部分化瓦解,施以重赏、以夷制夷,实现对匈人的武力威慑与控制,自北海达伊氏被彻底打垮后,北方草原基本上被牢牢地控制在晋人手里。 大晋自梁国时代开国至今近八百多年,自己人倒是一个王爵都没封过,这胡人首领个个都是亲王级别,可见晋廷对胡人的重视程度。 言归正传,达伊氏、拔多氏与东月氏的各部首领来齐后大会正式开始。 仪式开始前,皇帝携重臣与草原诸部亲王登上检阅台,穆晟作为刚刚被册封的封君也有资格上检阅台,没封君以前的他是绝没资格上去的,只有朝廷重臣和有爵位的人才能与皇帝一起上检阅台。 此时检阅台上数百号人陪同在皇帝四周,如众星拱月般,皇帝陛下意气风发,指点江山,好不威风。 每次盛会开场前大晋都要例行阅兵式,这阅兵嘛,一方面是为了展示晋廷的武力,也是为了震慑宵小之辈不要起异心,同时还邀请了七国旧贵族中的代表人物前来观礼,其用意不言自明。 阅兵式首先入场的当然还是皇帝亲军,御林卫,只见他们统一骑着白马一身银甲银盔刀枪如林,旌旗招展,各队排成马队方阵缓缓入场好不威风,这御林卫排面是好看,但是一看精神气就知道没上过战场,踢踢正步装场面或许还行。 御林卫后边是常驻边疆的边军方阵,虽然队伍不太整齐,但看着他们个个眼神坚定,气势汹汹,就是知道这些人是真上过战场拼杀过的。 几队方阵后,远处大地震颤,犹如小山一样高大的蛟兽龙骑兵入场,龙骑人兽俱披黑色重甲,乍看去如黑色巨塔一般。 龙骑兵从晋军的步兵方阵中缓步前进,高大的兽身让人观之胆寒,龙骑驭手小心地驾驭着蛟兽,这便是晋军野战横扫天下的利器。 蛟兽浑身上下一层厚实的绒毛,后肢强壮无比,前肢短小,靠肌肉发达的后足前行,头生短颚,尖牙利齿,一看就很凶悍,蛟兽浑身上下都为厚实的绒毛所覆盖,乍一看,倒很像一只巨型陆行鸟。 传说中,晋军龙骑兵人兽俱披重甲,冲锋陷阵有进无退,冲入敌阵血肉横飞,整个就是一个巨型坦克,观礼台上诸公见晋军中的龙骑兵队,顿时一阵骚动,七国旧勋贵见此情景似乎让他们回想起当年中原各诸侯国被晋军龙骑队支配的恐惧。 穆晟在观礼台上也兴致勃勃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自小生在深宫中,时常翻书见于文字描述,他也是头一遭见着这种异世界的凶兽,着实大开眼界。 其实这蛟兽龙骑的驯养方式还是匈人教授给晋人的,这种巨兽虽然威力巨大,但驯养成本也特别高,主要就是饭量实在太大,而是吃肉的,一般人真养不起,匈人最强盛的北海达伊氏限于自身物资贫乏也就驯养得起几百头蛟兽,平常作战也就凑个不到一百头装装样子,这样就已经能横扫草原了,各部族的蛟兽骑士普遍都是最后当杀手锏来用的。 但是自从晋国掌握此兽驯养方法那游戏规则完全就变了,晋国地大物博,人口众多,物产充沛,可不是草原游牧部落能比得了的,这一下就直接驯养了上万头蛟兽,每次出战至少能组建上千头蛟兽骑士冲锋陷阵。 一队一千头蛟兽龙骑队集团作战所消耗的物资顶得上好几个大军团的消耗,即便是晋国财大气粗,限于后勤保障能力,晋军龙骑队每次出兵最多也就是一千骑起步。 晋国历史上记载龙骑兵出战最多的一次战役也是两千骑左右,再多,后勤部门就要上来骂娘了,且晋国冶炼金属水平很高,武器甲胄更加没得说,这就导致晋国对匈人各部落在军事上形成了巨大的优势,不但对匈人,对关东七国同样如此。 晋军龙骑兵对关东各个诸侯国来说就如同梦魇一般的存在,战场上,晋军拥有的龙骑基本做到了野战无敌的程度。 蛟兽龙骑有些像后来现代化国家搞核威慑一样,也只有在世界上排的上号的大国才能养的起,龙骑兵实在是太花钱了,持有成本过高,小国只能是望而却步。 穆晟看着一队又一队的军容肃整的军阵通过观礼台,看的是心潮澎湃,如果以后有机会能指挥这样的无敌军团作战,那真是不枉此生啊! ------------ 第31章 公子修 威武霸气的阅兵式结束后,接下来就是阿里穆台大会的重头戏,匈人的传统艺能,骑射比拼、摔跤大赛、中原的战车大赛、赛马等等,各大部落,朝廷都会派出勇士参与决斗,胜出者有重赏。 首先是摔跤比赛,太子也是一身劲装代天子主持仪式,只见其前往高台象征性地击打一下金钟,钟声过后,紧接着高台下几十名鼓手都开始齐声擂鼓,大会正式开幕,中原人与各部落首领的随从勇士都会参与大赛。 高台上草原匈人诸王围坐在皇帝周围兴致勃勃地看向赛场,各方大力士在周围观众的喝彩声中互相比拼角力……最终会有几位进入决赛的大力士在诸王与皇帝面前表演摔跤。 穆晟也坐在看台上观看比赛,身旁的芸儿也是看得兴致勃勃。 正在此时,穆晟旁边走来一人,只见其国字脸,皮肤微黑,神色间颇有沉稳之色,观其手脚青筋凸起,武艺应该相当不错。 穆晟见他过来便起身拱手一礼道“见过九哥。” 来人便是九皇子公子修,穆晟几年前在上巳节狩猎会上远远见过他。 公子修摆手道“长平君客气了,我闲来无事便过来闲聊几句,不会不欢迎我吧?” 穆晟心中一动,看来公子修应该是想来此与他主动结交一番的。 穆晟连忙摆手道“九哥哪里话,九哥过来是给我面子,九哥速来入座,你我共同观赏比赛。” 穆晟心道,这位便宜九哥平时倒不见来往,如今值此盛会倒是头一次串门到他这里来了?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公子修如自来熟一般坐在穆晟席位中,自顾自从怀中取出短刀削下一片烤肉递到嘴里大口嚼着,又端起酒杯与穆晟共饮一杯,说道“长平君一身戎装,可是也要参加大会?” 穆晟笑道“是的九哥,等会我要参加骑射、围猎、车战。” 公子修笑道“哦?看来长平君对自己的骑射本领很自信啊?这骑射一向是匈人的长项,我们晋人也许在摔跤与射艺上可能有些优势,但是与匈人这样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草原汉子比骑射还是力有不逮啊!” 穆晟笑道“九哥你就放心吧!今日我既然敢参加骑射比拼就有万全之准备,绝不会丢了陛下的面子就是了。” 公子修闻言道“好!长平君有这般能力与自信倒是让我万没想到,今日我倒是要开开眼界啊……” 穆晟与公子修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不一会儿观众席爆发了热烈的呼喊声。 穆晟回首一看是匈人达伊氏的大力士在一场摔跤比赛中获胜,当场便获得了皇帝嘉奖与丰厚的赏赐退下场去。 少顷,看台上又爆发出阵阵欢呼声,另一场摔跤比赛中又是晋人大力士拔得头筹,观众又是一阵欢呼,好不热闹。 穆晟与公子修受到场内热闹气氛的感染看得兴起,也不由喝了几声彩。 摔跤比赛结束后,场中策马前来一名卫士,高呼道“骑射大赛马上开始,烦请各位选手早做准备。” 穆晟向公子修拱手一礼道“九哥该我上场了。” 公子修也起身道“长平君,我也参加了骑射活动,莫不如咱们一同共赴赛场如何?” 穆晟笑道“九哥先请……” 二人相视而笑者各自去了马厩牵马应赛…… 穆晟与九皇子并驾齐驱去了赛场。 骑射大赛考的是综合能力,不仅仅是骑射,分别是射艺、驭马、最后才是最难的骑射。 第一场,考校的是站在原地两百步开外射靶的水平。 此时穆晟一身劲装,右挎箭袋,手持步弓来到赛场,赛场内还有数十位陌生参赛选手与其同场竞技,穆晟见此,心中稍微有些紧张,他不由地手心出汗,第一次参加这样的盛会,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紧张的。 他心中一动,默念清心咒,瞬间感觉紧张情绪好了很多,穆晟屏气凝神,伸手从箭袋抽出一支箭,张弓搭箭一气呵成。 此时他似乎又找到了那种人箭合一的感觉,心中平静无波,眼里只有远处的箭靶。 众选手搭弓张箭,随着场外号令兵红旗挥下,穆晟一箭飞出,电光火石之间一箭正中红色靶心,在场的一众选手又在大赛判官的指挥下连射十把,记录完成绩后才算结束。 第二场,众参赛选手比拼驭马术,穆晟牵来自己的座驾,他轻轻地抚摸了一下身边的宝马,自语道“接下来就看你的表现了。” 言罢穆晟目光坚毅翻身上马,与众参赛骑士表演各种-马术基本功,一场大赛下来,论马上功夫,穆晟还是不及那些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胡人骑士。 第三场,最后一场比的是骑士控马的功夫与射术,这需要人马极高的配合度,在颠簸的马匹上还要准确击中靶心是非常困难的,就连胡人骑士里,这样的好手也不多。 统计完成绩,穆晟从赛场策马出来,正好看见不远处在马槽中喂马的公子修。 穆晟策马上前,招呼道“九哥!” 公子修回首笑道“长平君,真看不出来,你天赋异禀,居然射艺全优,十把全中,这即便在胡人中也不多见啊。” 穆晟闻言微微一笑道“九哥谬赞,看来九哥刚才一直在看我比赛啊?我这个人平时是喜好射术,仅仅也只是多加勤练的结果而已。” 公子修笑了笑指着他身边的宝马道“你看看我这匹宝马如何?” 穆晟瞧去,只见这匹黑马似乎跟一般马匹略有不同,身形上要高大威猛很多,马腿细长有力,浑身鬃毛比一般马匹要长得多,浑身肌肉紧致,形体异常漂亮优雅。 穆晟略显惊讶道“这难道就是西域柏陀国进贡的汗血宝马吗?我也只是大朝会献礼上见过此马……” 穆晟见之心喜,不由自主地走过去摸着宝马光滑的毛发啧啧称奇。 公子修道“没错,这是汗血宝马,那是前年冬季狩猎场上我拔得了头筹,父皇把这匹御马赏赐与我,此马名为绝影。” 穆晟颔首道“绝影?真是好名字。” 公子修见穆晟对绝影摸来摸去,爱不释手,便提议道“这样吧,长平君,不如我将此马转送与你,这几年我一直在军中效力也不舍得让这匹好马上战场,如此好马每日困于马厩实在是暴殄天物,还不如宝马赠英雄,接下来也能在骑射比拼中助你一臂之力,如何?” 穆晟认真的盯着公子修平静的脸色看了半天,他也瞧不出公子修内心的真实想法,心中暗道,若是真接受了这礼物,这人情可就欠大了。 穆晟连忙摆手道“君子不夺人所爱,如此好马我觉得更配得上九哥这样的豪杰才是,我实在是受不起啊。” 公子修闻言,好像也没打算真给,便就坡下驴道“也好!既然如此,我倒有个提议,这匹马我调教了好几年骑着它如履平地,我把此马暂借于长平君好应对接下来的比赛如何?” 穆晟知道不能再推辞了,便拱手一礼道“多谢九哥助我,那我就暂借宝马一用。” 公子修笑道“好!痛快,走,我们去席上吃酒。” 下午第三场比赛,穆晟驾驭着绝影,在马场里慢慢适应,这引得好几队胡人骑士也过来围观,当他们看到公子晟座下宝马也都纷纷投来羡慕的眼光,这样的绝世好马也只有各部族首领才配拥有。 穆晟骑着它适应了几圈,果然此马很通人性,他稍微身体倾斜一点,绝影自己就知道往哪边跑,得此宝马相助,他对接下来的比赛就更有信心了。 场中号角声响起,穆晟知道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他策马前去赛场,这次骑射综合比拼是要在草原诸王与皇帝面前比赛的,穆晟自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周围跟他一样入围决赛的骑手都精神抖擞,意气风发,这些骑手中胡人占多数,他们从小在马背上长大,其骑射能力就是日常生活,中原人还是没法比。 赛前,穆晟伸手安抚了一下略显焦躁不安的绝影。 此时各路选手依次进场比赛骑射,随着远处的令旗官挥舞红旗,穆晟精神一震,立刻一夹马肚子,汗血宝马如离弦之箭般冲向靶场。 骑马射箭难度系数极高,靶子离人有百步远,但是做到同时控马还准确命中靶心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幸好穆晟借到了一匹好马,他坐在马背上自是稳如泰山。 眼见要接近草靶,穆晟舔了舔手指测了一下风速,张弓搭箭一气呵成瞄准了远处的靶心,只听见搜的一声居然射在了靶子边缘…… 穆晟见状暗自庆幸,还好!没有脱靶,紧接着他又抬手射了几轮,逐渐找回了节奏。 几个回合下来,他是手起箭落,来回骑射了十个赛事回合,竟无一脱靶,周围看热闹的胡人骑士对公子晟的高超技艺赞不绝口,直到比赛结束,裁判官把象征骑射冠军的红布拴在穆晟的马头,表示他获得了全场第一。 裁判官宣布成绩后,周围一些胡人骑士看着公子晟都啧啧称奇,在颠簸的马背上射击难度极高,他们可是行家,能看得出水平高低,这骑射能次次中靶,即便在胡人里极其善射的神箭手都很难做到,更别说中原人了,实在是不可思议。 穆晟也是暗道侥幸,若不是好马绝影深通人性,配合默契,他也难拔得头筹。 正在穆晟暗自高兴时,他身边策马来了一名胡人骑士开口道“没想到晋人中居然会有你这样的好汉子,你姓甚名谁?” 穆晟回头一看,来人身材瘦小却面白无须,皮肤倒是胡人中少见的白皙透亮,深目高鼻,唇红齿白,姿容秀丽,在仔细一看,耳垂上隐约可见耳洞。 穆晟暗自摇头失笑,原来也是跟芸儿一样女扮男装混进大会来的胡人小丫头。 穆晟拱手一礼道“在下当今陛下第十四子长平君穆晟,还要请教一番姑娘芳名?” 只见她杏眼一瞪道“哦!原来是晋人皇族啊?你怎么看出来本姑娘是女儿身的?” 穆晟心中腹诽道,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你是女儿身…… 他吐槽归吐槽但还是语气和善道“姑娘仙人之姿,即便一身男装亦不能遮掩姑娘那惊世美貌,寻常男子怎会有如此姿容?” 听见穆晟夸她美貌如花,她表情稍缓,抱拳一礼道“本姑娘复姓瑞木,单字一个伊,出自东月氏,父亲是当今东月氏六部首领,突里亲王瑞木秋。” 穆晟一听居然是东月氏瑞木家? 穆晟客气道“原来是瑞木家的伊公主啊?想当年我们祖上也有姻亲关系,如此说来也算是亲戚,那我就冒昧称呼你一声伊妹。” 瑞木伊不服气的哼了一声“谁大谁小还不一定呢,凭啥我要做你妹子?” 结果二人一对生辰,穆晟一头汗,瑞木伊居然真的比他大…… ------------ 第32章 草原明珠 穆晟此时无语至极,虽然眼前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只是比他大几天而已,那自己也得认她当姐姐,他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叫了一声“伊姐……” 瑞木伊笑靥如花的应了一声道“哎!好弟弟,姐姐我可是草原雄鹰突里王的独女,你既然已经认我当姐姐,那以后本小姐就罩着你,这天底下除了皇帝可没几个敢欺负我的人……哇哈哈!” 穆晟看着这个一副大姐大派头十足的美少女无语至极…… 二人一路闲聊,倒显得有些相见恨晚。 瑞木伊道“晟弟,草原上的风光你们中原这里可见不着,以后你有时间一定要来到我瑞木家去做客,好不好?” 穆晟闻言自是点头同意道“那是一定的,只要有机会我一定去你们家做客。” 穆晟听到瑞木伊描述老家的草原风光,也是一副心驰神往的神色,以后找机会一定要去草原上看美女……呃不对…看草原。 此时一名传令兵策马上面前,骑士拱手一礼道“启禀长平君,陛下有诏,传骑射大赛选手前去御前领赏。” “我知道了。” 穆晟道“伊姐后会有期,小弟我先去领赏了。” 瑞木伊得意洋洋道“就你有赏赐?本小姐也有,咱们一起去吧。” 穆晟这才发现她的马头上居然挂着一个白色布条,这是骑射大赛第三名的标记,第二名是黄色布条。 穆晟顿时对眼前这位少女刮目相看,不亏是巾帼英雄啊!可以啊!一个女孩子居然能拿到骑射大赛的前三名?实力确实不一般。 穆晟立刻对她抱拳一礼道“真没看出来啊,伊姐,巾帼不让须眉啊!” 瑞木伊嘟嘴道“那是,也不看看本小姐是谁……” 二人一路欢声笑语策马到了皇帝御前,自是上前领赏。 此时穆晟、瑞木伊、还有另一位高大的胡人骑士三人一齐走上观礼台领赏,高台上,草原诸王与坐在中间的皇帝谈笑风生好不热闹。 见三人上前来,其中在坐的一名中年男子一身皮革胡服,却生得深鼻高目,明显就是胡人长相却具有一番儒雅气质,在草原诸王中他显得格格不入。 他打量了三人一番,目光在瑞木伊身上稍作停留,说道“骑射大赛向来是我们匈人拔得头筹,今年倒是灼灼怪事,居然有晋人勇士能夺得第一,本王倒是好奇这位晋人中的勇士是谁?” 言罢便目光如炬地看着跪拜在地上的穆晟,周围其他部族的王爷也是好奇地看着他交头接耳…… 此时,主位上皇帝传来一声爽朗大笑,笑罢,说道“三位勇士都平身吧!” 三人闻言起身。 皇帝道“朕的好皇儿,到朕的身边来,让朕给你几位叔叔好好介绍一下。” 穆晟闻言走到皇帝身边站定,皇帝面露一丝得色,他伸手拉着穆晟的手对草原诸王介绍道“此番骑射冠军便是朕的第十四子晟儿,他能有今日之表现,也让朕出乎意料。” 刚才那位开口问话的胡人男子上前向皇帝进言道“陛下的好儿郎,的确是好汉子,更没想到的是,如此勇士居然是皇帝陛下的子嗣,本王佩服。” 一听这话,穆晟立刻猜出来人就是伊姐的父王草原雄鹰突里王无疑了。 其他草原亲王也都上前来一通海量龙屁滔滔不绝…… “恭喜大皇帝陛下有此龙子,大晋江山可保万世不倒……” 听得皇帝龙心大悦,对穆晟说道“皇儿今日表现,朕心甚慰,朕要好好地赏你,眼下既然你已经封君,那朕就在加封你食邑五百户。” 穆晟听闻面露大喜之色,叩拜道“谢父皇隆恩,吾皇万岁,万万岁!” 今日御前受赏,穆晟自然是大出风头,大赛结束后他自是先去公子修那里归还了宝马绝影,虽然有些不舍,但也没办法,毕竟是人家培养了多年的心头好。 比赛结束后,穆晟回到帐中,只见吴先生与芸儿正在对局围棋,他见芸儿执黑棋愁眉不展,犹豫不定的样子不禁有些好笑,跟吴榭这种聪明绝顶的人下棋就是找虐嘛! 吴榭抬起头见公子晟入帐,笑道“公子好射术啊,今日可是给陛下在草原诸王面前大大地涨了脸面。” 穆晟赶紧谦虚道“嗨!吴先生有所不知,若不是公子修借我的那匹宝马我也未见得能拿第一。” “哦?公子修?” 当下穆晟把今日所经历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给了吴榭听。 穆晟问道“吴先生,您觉得公子修意欲何为?” 吴榭闻言摸着他那浓密的大胡须,沉吟道“还能是什么意思,公子修拉拢你不就是为了那太子之位而已,公子修母族出生显赫,是晋国的将门世家,杨氏其祖上出过三位晋国上将军,其高祖在二世皇帝在位期间就做过右丞相至今为止在朝中颇有影响力。” “如今杨氏更是一门两侯,左将军宜成候杨林是安国君之舅父,武夷候杨延又是安国君之岳父,他们当年都是追随陛下北伐达伊氏的将领。公子修借助其母族势力是诸位皇子中唯一可以挑战太子的人选。” 穆晟皱眉道“吴先生,我一直很奇怪,如果父皇对太子势力做大有所不满,那为何不直接给九哥封君,既然他是唯一可平衡太子的势力,现在反而莫名其妙地给我封了一个长平君?陛下的心思我确实有些猜不透……” 吴榭笑了笑道“公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若是给公子修封君那说明陛下是真的对太子不满了,可能陛下心里就真有换储君的打算。” 经过吴榭提点,穆晟绕了一圈突然想通了,说道“我明白了,若封公子修为君,他凭借杨氏在朝中的势力就有可能对太子的地位造成严重挑战,这说明当今陛下对太子只是稍作敲打,并没有废立之心,对太子还是信任多过防备。” 吴榭笑道“公子正解,给公子您封君意在平衡太子一党,公子的母族在朝中只有一个越人少府赵刍,赵少府本就是陛下一手提拔起来的,算是陛下身边的近臣,朝中除了赵大人,公子您在朝中基本毫无根基可言,封公子你为长平君不会对太子造成实质性的威胁,既要利用公子压制东宫,又不想行废太子之事,此其一也。” “其二,陛下与太子只是治国理念之争,并没有动摇太子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这些年太子监国管理庶政陛下总体上还是比较满意。虽然过去陛下有过北海大捷的赫赫武功,陛下自继位以来一直很看重这些草原亲王,这你是知道的,陛下的治国理念是统一中原后把草原诸部供养起来,内部在分化瓦解匈人部族,以免匈人内部再次团结起来南下对付我大晋,这点尤其重要。” “大禹朝是怎么亡国的,这都是前车之鉴,陛下既要拉拢草原诸部,又要防着草原诸部再次统一威胁大晋在中原的统治,当今陛下其实一直在试图找到中原王朝与草原诸部的平衡点,以维持现如今的局面。” “当今太子爷却对陛下的治国理念不以为然,认为现如今大晋一统天下,大晋的国力与军力是完全碾压草原诸部的,不需要像过去一样,为了稳定后方东进统一而特意拉拢草原诸部,当今太子爷反而跟七国的遗老遗少走的比较近。” “太子生母又是陈国公主,耳濡目染下,太子自是以中原为中心的治国理念,与陛下一直坚持与草原诸部和中原王朝之间搞平衡的治国理念有冲突,此其三也,但是陛下对太子也仅仅只是不满,就目前来说,陛下并无废立之意……” 吴榭刚分析完局势,只听见芸儿双手撑着脑袋一声哈欠道“你们这些男人整天都是各种阴谋诡计,听的我都快累死了,我去后面休息了……” 说罢便转身离去了。 吴榭的一通分析穆晟听的是深以为然,不出意外,太子的地位还是稳如泰山。 穆晟又问了一句“先生这几日公子修似乎是在有意与我示好?” 吴榭道“他这在释放一个信号,他很想跟你组成联盟,就看你愿不愿意与他合作了。” 穆晟道“那先生的意思?……” 吴榭道“你最好还是与他联合起来比较好,公子修背靠杨氏,朝中关系盘根错节,背后的势力强大,你是比不了的,退一步讲,万一到时候不管太子与公子修谁能笑到最后,你也不会太吃亏,就目前诸皇子中也只有公子修才有资格与太子明争暗斗。” 穆晟听罢点头道“我明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吴榭突然回头看了看芸儿出去的方向,问道“听说公子与草原明珠东月氏的小公主瑞木伊结识了?” 穆晟点头称是。 “伊公主对公子观感如何?” 穆晟不明所以,只好如实相告与瑞木伊的相处过程。 吴榭捋了捋他的大胡子,沉吟道“公子要多多与伊公主亲近亲近,他父亲是东月氏六部首领瑞木家族的突里亲王,号称草原雄鹰,二十多年前跟随陛下北征北海达伊氏斩杀敨屠大单于立了大功,达伊氏战败后,部族与人口牛羊数百万大多被陛下赏赐给了突里亲王,这使得东月氏六部势力大增。” “单只是东月氏突里王手下控弦精锐就达十几万人马,他完全就是被陛下扶持起来的草原无冕之王,我还听说突里王非常宠爱他的这位独女,若是公子能拿下伊公主这位草原明珠,或许公子还真有资格争一争这太子之位。” ------------ 第33章 论政 穆晟闻言心中一惊,连忙摆手道“先生可不敢乱说,这太子之位名位已定,我可不敢有非分之想。” 吴榭手捋胡须,郑重其事道“都是当今陛下的血脉,难道公子就不想争一争这天命吗?在下不才,若公子有心争位我吴榭不敢说百分百能保公子上位,但我吴某自信谋略天下无出其右者,这胜天半子还是可以做到的,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吴某今日只想知道公子的心。” 看来吴榭是在试探自己到底有没有争位的野心。 相处这么久穆晟也不疑有他,直接实言相告:“先生既然问到这里了,那我也就据实以告,说实话,只要是陛下的血脉谁又没有争天命的野心呢?我不敢以己度人,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只要有机会谁又会拒绝这样的诱惑?” “但是我这个人别的优点没有,这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先不说这太子名位已经立了十几年了,不管是威望还是人心向背,我远远不及四哥,除了太子,还有九哥公子修,今日相见,我只能说公子修城府很深,能力与背后所代表的杨家也远非我所及,虽然陛下封我为长平君,但是我觉得这远远不足以能达到争天命的程度,先生以为如何?” 吴榭闻言,微微一笑道“公子莫要气馁,我有一言,公子要慢慢琢磨,不管是谁,不管这谁背后所代表着的家势有多大,有没有天命还是在于当今陛下的一念之间,这大晋的江山还是陛下说了算,没有任何人,没有任何事能与陛下做对,你只需要记住这一点,尽人事而听天命,只要你问心无愧。” 穆晟拱手一礼道“先生我明白了。” 这吴榭的意思说得很明白,这继承人最终解释权还是归皇帝所有,太子能立也能废,大位传给谁那是皇帝的事,只要太子一天没有真正即位,其实诸皇子还是有机会争表现的,你也不要太过妄自菲薄,在大领导眼里,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 横批:不服不行! 吴榭语气严肃道“公子,瑶公主的事情一定要放在心上,这突里王瑞木秋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好相处,实际上猴精猴精的,他是不会轻易下注的,也不会就轻易把宝贝女儿嫁给哪位皇子。” “公子要做的事情就是努力争取瑶公主的好感就行了,至于有没有缘分还看天意,若是瑞木瑶真有心与公子,那公子手里就有了一张足以保命的底牌,那便可放开手去争,即便是争斗失败,未来果真太子成功上位也不敢拿你怎么样,公子可是要思量好了……” 穆晟皱眉心中盘算了一番,又回想起瑶姐那深邃的五官,迥异于中原女子异域风情的俏丽姿容,感觉好像可行,不管成与不成,能不能抱得美人归,自己也好像没啥损失。 “好!就依先生所言。” “不过,我还有一事询问先生,实话说,我心里还是比较赞同太子的治国理念,如今天下已经统一,过去列国时代,我们晋国与草原诸部联盟就让关东旧勋贵皆视我等如同西戎,如今大晋一统天下,也确实也没必要太过在意草原诸部,先生以为如何?” 吴榭闻言朝皇帝住的金帐方向拱了拱手,说道“看来还是当今陛下是最清醒的,公子且听吴某慢慢道来。” 看来吴榭还是很赞同当今陛下的施政方针? “先生请讲,在下洗耳恭听。” 吴榭道“我且问公子一句话,公子觉得关东诸国联合起来的威胁大?还是草原诸部联合起来的威胁大?” 穆晟想起后世的匈奴帝国,汉武帝当初为了灭匈奴,几乎差点把整个西汉王朝都给赔进去,后来发现这帮游牧民族就跟打不死的小强一般,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而且游牧民族有一个巨大的优势就是全民皆兵,到处流窜,马上功夫好,且人人吃苦耐劳,兵员作战素质极高,后方的根据地就是大草原,其战略回旋空间非常大,深得敌进我退,敌疲我扰的战争精髓,战争成本比中原王朝低太多了。 中原各个历史时期的王朝一向对草原民族是,即打不过,也耗不起,往往中原王朝最主要的崩溃原因就是来自北方草原巨大的军事压力而不得不常年在北部边境日费万金,陈兵百万,一旦到了王朝末期,土地兼并,流民四起,天灾频仍,财政崩溃,这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想到此处,穆晟疑惑道“肯定是草原诸部威胁大,可如今草原诸部早在先主惠文王时代就被晋军打服了,当今天子又有北海大捷的赫赫武功,应该不至于会有太大的威胁吧?” 吴榭摇了摇头,说道“公子此言差矣,虽说经历北海大败,除了达伊氏,其它匈人诸部未伤其元气,现在的草原诸部早就从惠文王时代缓过来了,如今匈人内部虽然依旧是矛盾重重,草原三大氏族确也在等候一位能够真正统合匈人诸部的伟大领袖,他们一直在等待时机,我大晋依旧得在北方边境陈兵百万才可以应对来自北方草原的威胁。” “百万雄兵日费万金,即便是朝廷国力雄厚,财大气粗,这为了维持北方边境安宁所付出的代价也太过于沉重了,相比于养一支百万雄师,每年赏赐草原诸部的哪点儿金银财货,根本就不算什么,如今之计,还是得重点拉拢安抚草原诸部才是长治久安之道。” “前朝亡国之音,言犹在耳,可笑这满朝文武竟无一人认清眼下的局势,都以为当今太子贤德,等匈人哪天联合起来南下杀上门,把刀架脖子上要砍尔等狗头,他们才能真正清醒过来。” 穆晟由衷地赞叹道“先生高论,在下佩服的五体投地。” 吴榭闻言,只是笑了笑…… 听到这里,穆晟不由得对吴榭的格局与眼光赞叹不已,毕竟他是拥有后事的历史视角,草原民族一直就是悬在中原王朝头顶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甚至于古今中外古代伟大王朝的兴灭与气候变迁,与草原民族南下劫掠直接强相关。 其实很多事情的发生都是连锁反应,表面上看起来与己无关,实则关系重大,在这个时代吴榭能有如此见识,果然是高人。 历来中原农耕王朝根本没办法有效控制草原,草原民族逐水草而居,流动性太强,从来就不会向农耕民族一样定居生活,这是生存坏境导致的,同样你也没办法派遣征税官,征不到税就无法有效的组织社会结构,没办法像中原王朝一样组建官僚系统,搞一套行之有效的行政管理机构,也没办法建构一个层级分明的社会系统,中原王朝的那套体系在草原上是完全行不通的。 在说回草原民族所谓的军事领袖实际上也没办法有效控制下面的游牧部落,他实际上就是一个抢劫者联盟的盟主,一旦在军事领导上不能战胜敌人,抢不到好东西,那你立刻靠边站,选一个更有能力带领大家生存下去的人。 游牧部落的社会组织形式更加像狼群,他们狩猎的目标就是农耕文明,草原民族的军事领袖想要维系有效统治只能是不断的带领支持他的部族取得一个又一个的辉煌的军事胜利,顺带赚的盆满钵满,一个能让部下吃的饱的领导才是好领导,否则只能靠边站,手里没把米,连鸡都哄不住,何况是人? 这就是为什么北方草原打走了匈奴人,又来了鲜卑人,打走了鲜卑人,又来了柔然人,打走了柔然人,又来了突厥人,草原部族始终都在袭扰中原王朝,中原王朝只能是花费重金建立防御工事,日费万金养一支数目庞大的边防军,这对中央财政造成了空前巨大的压力,很多古代王朝崩溃首先就是极其糟糕的财政,没钱啥都干不了,安抚百姓没钱!军队无饷,不哗变就很给朝廷面子了。 国家如此,人亦如此,最终这些古代王朝走向没落,其糟糕的财政状况就是重要因素,就如同多米诺骨牌搭起来的房子一般,垮了一角,剩下全塌。 明朝末年完全是此类事件的真实写照,国家遇到系统性危机如果不及早调整施政方略,大厦将倾,靠一两个忠臣良将是救不回来的。 中原王朝对于草原民族军事上只能被动防御,主动出击却无法真正消灭他们,中原王朝最后所能选的手段只能是。 其一、联姻和亲建立血统上的联系。 其二、就是花钱买平安给他们供养起来、如北宋与辽国之故事。 其三、就是学汉武帝穷兵黩武,哪怕拼着把整个国家拖垮,也要跟匈奴干。 实质上纵观历史,以上三条单独拿出来都不能解决问题,只能是三合一才能基本解决草原边患,后世清王朝明显总结了历代王朝的得失成败,对待草原民族的手段就比较高明,通婚联姻、血脉互接、利益共享,还加上了一条宗教信仰的精神控制。 这就使得草原民族终于在清王朝时期趋于稳定,在也没能对农耕文明造成致命威胁,这也跟满清王朝统治者也是游牧部落出身有关系,他们懂得怎么与草原民族打交道,也知道如何控制他们。 不得不说,满清王朝是华夏古典王朝里套路最多,统治技术最趋于完善的中央制帝国。 想到这里,在穆晟看来只能寄希望于未来太子当权后能不能找机会上书劝一劝新君改弦更张了。 这也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嘛,最关键的是狩猎大会了,到时候连皇帝都要披甲上阵亲自狩猎,以表示不忘初心,马上打天下,下马亦能安天下。 ------------ 第34章 车战 今日是阿里穆台大会开幕的第七天,一名手持旗帜的晋军骑士策马来到公子晟营帐前大声宣读大会新的比赛内容。 自此,大会进入下一个阶段,车战比武。 这车战比武便是大禹王朝崩溃后,早期诸侯列国争霸时代的产物,早期列国之间的战争主要以车战为主,跟我们那个时代的春秋诸侯之间的战争模式差不多,当时形容诸侯国力、军力强盛,主要以中原各国有多少战车为衡量标准,所谓千乘乃中上之国,万乘就是妥妥的中原霸主标配。 当时各实力强横的诸侯国,人们就称呼其为万乘之国,形容其国内战车多的数都不过来,侧面验证其军事力量强大,当时金属冶炼技术太落后,成本太高,有限的战略资源只能倾斜给军事贵族,其战争方式就跟欧洲中世纪的封建骑士领主一样,战争规模其实很小,一般是车左为射手,持弓弩、主射箭,车中为驭手,佩短剑、主要作用是驾驭战车,车右为戈手,持戈矛,主击刺,称车右或参乘。 那个时代也只有封建领主才能置办得起骑士套装,首先战马就非常贵,别说更加昂贵的战车了,驾驶战车作战的也只能是贵族老爷,当兵入伍只是专属于贵族的特权,战车也是旧贵族时代的一种遗产。 战国中后期,随着各个诸侯国生产力上来了,诸侯国之间竞争越来越激烈,金属冶炼技术进步以后,金属也不再是一种稀缺资源,中州大陆各大诸侯国就开始动员普通百姓入伍当兵,各国军队人数越来越多,战争规模也越来越大,战争就不是过去战车时代军事贵族之间互相竞技的那种广场舞模式,而逐步演变成你死我活生存竞争的吃鸡模式,兵者诡道,战争也变得越来越残酷,常常一场战役死伤数万,这也标志着军事贵族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 战车作战一般是双马拉一辆两轮战车,车组人员由驾驶马车的驭手、长戈手、射手三人组成,三人必须配合默契,这其实对车组人员的技巧与实力要求还是很高的。 虽然这种战争方式经过几百年的列国争霸战争,早就被时代所淘汰,随着这个时代骑兵与重步兵方阵的崛起,战争方式的转变,直至战国中晚期,战车早就沦为了各国的辅助兵种,变得可有可无,后来更是演变成了列国上层贵族之间表演竞技的娱乐项目,当然大晋作为老牌诸侯国,自然也继承了这一中原传统艺能。 此时芸儿正在帮公子晟穿戴好盔甲护具,穆晟自然要发挥所长,作为战车车左射手参加活动,等一切收拾妥当,挑选了两名队友,要事先预习一番,明日才正式登场竞技表演。 此时营帐门帘一掀吴榭一脸大胡子,摇着羽扇带自顾自前来,穆晟总觉得吴榭这幅形象更加适合当一员猛将,完全不符合他心中那种羽扇纶巾,樯橹灰飞烟灭的顶级智囊形象,每次吴榭给他出谋划策,穆晟总觉得像是张飞在摇着羽扇给他出主意…… 穆晟回头一看,笑道“先生今日怎么有闲情逸致来我这里?难道先生也要与我一同参加比赛不成?” 吴榭摇了摇头,一脸不屑道“我才不会参加你们这些武夫之间的无聊游戏,公子您不是要参加车战比武吗?车战比武最重要的是驭手,我正要给你举荐一位人才,此人是很擅长驾车,他很快就到帐中,请公子稍候片刻……” 穆晟闻言笑道“实在太好了,我擅长射箭,眼下正愁找不到合适的驭手,本想此次竞技重在参与,这下我倒是很有把握取得一个不错的名次。” 稍事片刻,门外卫兵传话有人求见,穆晟心道,人来了,马上挥手召见来人,只见大帐外行来一名三十多岁左右,神情自若,身材普通的汉子。 来人快步行来,躬身一拜道“在下薛郡高隆县人冯韦,参见长平君。” 穆晟连忙把他扶起来,问道“冯韦?好!好!不必多礼,既然是吴先生推荐的,那以后就是自己人了,赐座。” 冯韦抱拳道“多谢公子。” 见冯韦入座后。 吴榭道“公子,冯韦擅长驾车,待会公子可试一试冯韦的车技……” 穆晟大喜道“好!不如我们现在就去马场中测试一番?” 冯韦拱手一拜道“谢君上信任,在下必会尽心竭力。” 二人联袂出得营帐,来到高大的战车前,只见一名身穿甲胄全副武装的青年正在检查马具,检查战车轴承。 穆晟指着他说道“冯韦这位是我府上的侍卫队长夏川,是我临时拉过来做长戈手的,我正愁上哪里找合适的驭手,没想到吴先生居然举荐你来此效命。” 冯韦笑道“启禀君上,我们这便试一试战车吧。” 三人上得战车,冯韦一甩缰绳,一声暴喝,马车向前冲锋而去,忽而向左,忽而向右,战车在冯韦手中如履平地,穆晟见此暗自点头,穆晟作为车左指挥,一指前方几个练习用的草把,几人心领神会,战车向前冲去,夏川一戈便击碎了草靶,战车又向左运动,只见穆晟张弓搭箭几箭就射中了标靶,几乎百发百中。 夏川见此不由喝彩道“君上好箭法。” 穆晟闻言微微一笑。 正在此时,马场中又迎面来一辆战车,也在马场中练习,只见车上持戈手招呼道“长平君也在为明天的战斗做准备啊?” 穆晟一看原来持戈手便是公子修,笑道“原来是九哥。” 公子修道“要不要我们兄弟二人先在赛前小试一番?” “好啊!正要与九哥好好较量一番。” 言罢,穆晟令冯韦驾车到后方,马头冲着公子修的战车预备好,公子修的战车也回转马头冲向穆晟的战车,双方几乎同时暴喝一声,驾车冲向对方。 当然这种竞技类车战比武,使用的都不是真家伙,箭矢去铁头,包布,布上涂红色朱砂,长戈手也只是手持木矛,矛头上涂朱砂,双方战车比斗结束后,最后以双方护甲上被击中的部位与格斗技巧定输赢。 此刻穆晟感受着脚下战车隆隆之声,看着前方公子修的战车冲击而来,他只是默默地抽出弓箭瞄准了对方战车上的武士,嗖的一声,一箭就射中了对方战车上的射手,射手只是晃了晃高喊道“长平君好箭法……” 刹那间,两车交错而过,公子修眼中精光一闪,屏气凝神,忽而挥戈而击与夏川持戈相交而过,只听见碰地一声闷响,公子修的木矛击中了长戈手夏川左臂,把他打得身形一晃,差点坐倒在车里,可见公子修的力道与技巧…… 穆晟见此也高喊道“九哥好武艺。” 公子修回头哈哈笑道“长平君过奖了。” 战车回转而去,穆晟回头看向夏川关心道“你没事吧?” 夏川呲牙咧嘴道“君上,小事而已,不过公子修确实臂力惊人啊!” 接着双方战车又掉头互冲而来,几个回合后,双方互有胜算,穆晟见公子修的战车近战能力强,便命驭手冯韦拉开距离与公子修战车围着马场游击,穆晟则张弓搭箭远程攻击他们的战车。 虽然公子修车上的射手能力不及穆晟百发百中,可也是十有九中,十个标准回合下来,己方三人也中了不少箭,护甲上都是红色标点。 比斗结束后,双方驾车相对驶来停在当场,穆晟大概扫了一眼双方身上的红色印记,心中一动,见礼道“看来还是九哥你厉害啊,射手、驭手、九哥您自不必说,皆是一流高手啊!” 公子修闻言微笑道“哪里,长平君的箭术当世罕见,我倒觉得,长平君在明日正式比赛中,应该扬长避短采取游击战术,发挥你的箭术神技,自可无往不利。” “九哥说的是啊!是个好建议。” 穆晟转眼看到战车上那名面相儒雅的射手,问道“九哥麾下也是能人异士辈出啊?敢问这位射手是何许人也?竟然与我的箭术不相上下。” 公子修笑着拍了拍射手的肩膀道“他叫魏满,祖上乃是西陵君魏旲之后,也是我府上的门客,精通射术,所以才叫他来与我一起来参赛。” 魏满上前拱手道“见过长平君。” 穆晟打量了魏满几眼,笑道“幸会!幸会!魏兄居然是西陵君之后,九哥府上果然是人才济济啊!” 公子修摆摆手笑道“长平君,你现在刚刚开府建衙不久,以后时间长了,冲着长平君的名头,自会有各路贤达前来投奔与你,你本就是众皇子中唯一封君的公子,到时候踏破你家门槛的人必不在少数。” 穆晟笑道“哎!我也有些想不明白,小子并无尺寸之功与朝廷,父皇居然会心血来潮给我封君,这样吧!九哥,我们在来比试一场如何?” 公子修笑道“好!我们再来。” 双方战车再次拉开距离斗在一起,马场上再次人马嘶鸣,好不热闹…… 一上午的战车比斗结束后,到了饭点,双方战车自是告辞离去各回营帐。 回去的路上,公子修回头见长平君的车驾背影,沉默半晌问魏满道“魏先生,您怎么看待这位长平君?” 魏满呵呵一笑道“黄口小儿,不足为虑。” 公子修眼中闪过一丝疑虑道“魏先生,毕竟他是除了太子之外,诸皇子中唯一受封的封君,我们不该等闲视之。” 魏满闻言道“公子您大可放心,陛下此次封君,其意在压制逐渐做大的太子一党,这长平君倒是不错的一个挡箭牌,公子须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如果这长平君脑子清醒一些,他也必然也会主动靠拢与公子结交,联合起来对付东宫。” 公子修闻言,连连点头道“先生说的不错。” 公子晟营地 回到营帐,穆晟想起刚才车战的情形回头对冯韦,说道“你的驾车水平确实不错,看来我们这次有望晋级啊!” 冯韦道“君上您就放心把战车交给我就行了,保证稳稳当当的。” 穆晟闻言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好!好!到时候可就看你的了。” 次日清晨,营地中隆隆鼓声响起,战车比武正式开始,众多参赛战车,马头上系着红绸,步入马场,马场四周旌旗招展,筑高台,朝廷众达官显贵高居看台之上。 对于战车比武,明显胡人就不怎么感冒,觉得两匹马拉着笨重的战车作战,既不灵活,也不高效,简直匪夷所思,因此高台下围观者甚少,此这种战斗方式仪式化的程度甚于实战,但这也正是我们中原列国时代旧贵族的战斗遗风。 历史上真正的战车参战,战车后面还得跟着一百步卒辅兵,这一百步卒辅兵一般就是战车上三名贵族豢养的家奴,私兵,战车不仅仅是战斗平台,还是一个小型作战指挥平台,现在嘛,战车早就沦为了观赏性竞技体育项目,就没必要在搞战场上那一套了,单单只有战车参战而已。 战车比武在鼓号声中拉开序幕,这私下少不得有人坐庄,设赌局。 此时武信君公子庆在台上看着台下的数十支战车队伍,也是犹豫不决该押注哪家队伍,眼见长平君的战车入场,武信君公子庆眉头一松,叫来门客耳语一番,门客听罢,心领神会,便私下去往暗庄处押注,这阿里穆台大会,不仅仅是皇帝与草原各部会盟之所在,同时也是朝廷权贵私下比斗财力,炫耀家世的名利场。 ------------ 第35章 比武 比赛开始后,数十辆战车队伍依次入场,冯韦驾驶着代表长平君的战车也入得赛场待命。 此时赛场中策马跑来三名骑士,领头之人手里提着一个木盒,来到穆晟面前拱手道“启禀长平君,请君上抓阄确定出场次序。” 穆晟点头道“好。” 他伸手摸索了一番抽出一块木片交给领头之人。 领头之人看罢木片上的数字,笑道“恭贺长平君,您的号牌是十七,首轮轮空直接晋级。” 穆晟暗道真是侥幸,居然首战轮空? 战车规则是这样,每场都是两辆战车在场中比武,抽到最后一个单号就很容易轮空,每次大会参与的战车队伍数量不定,若是参与队伍数量是双数就都要上场战斗,若是奇数队伍,最后一个号牌单号便会轮空直到下一轮,直到最终决出冠军车队为止。 穆晟也只好等待下一轮在上场比斗,顺便观察一下其他战车队伍的实力强弱,首战轮空有个很大好处就是对手不知道己方的实力如何,很容易成为黑马队伍。 穆晟又抬头看了一眼高台上的观众,此次比赛只有太子殿下和少数朝廷重臣、皇室宗亲、七国遗老遗少在看台上观战,其中尤其以七国遗老对此次战车比武响应最为热烈,中原的传统保留剧目,但战车比赛皇帝陛下并不在其中观战。 此时所有的队伍都已经抓阄完毕,传令兵策马绕场一周,手中一挥令旗,高台左右战鼓擂动声震天,同时号角声响起,战车比武正式开始。 第一场出场的战车队伍居然是公子修的战车,双方战车相对而立,一声锣鼓声后,双方战车人马嘶鸣,战车箭矢飞射,两辆战车冲向对方错身而过,先来了一记近距离格斗,只见车右戈手公子修爆喊一声,一枪居然将对方车右长戈手击倒,差点从车上栽下去,顿时看台上掌声雷动,喝彩声不绝于耳。 对方战车显然意识到,公子修他们不好对付,便绕场避战,采取游击战术,时不时辆车交错而过,双方长戈手只是手中兵器试探性攻击,都没找到对方破绽。 此时两车车左射手箭矢来往飞射,对方车组人员连连中标,对方战车显然没料到,公子修战车上的射手居然如此善射,眼看不管近攻、远击、都无法取胜,便索性调转车头冲向公子修的战车,看看近战是否能抓住机会得分。 两车车右长戈手瞅准时机暴喝一声,两车交错而过,霎时间对方战车长戈手的武器竟然被公子修一矛击落,十个回合后便胜负以分,高台上有不少人为公子修的战车喝彩。 此时双方战车并立而行停在原地,赛场两侧纵马来了一队骑士靠近双方战车,其中一人检查他们护甲上中标的红点,另一人则负责记录双方战车成绩。 半晌后,骑士领队举起红旗,宣布道“二号车队胜。” 骑士说罢便交给公子修车队一个红色木牌表示可以下去休整,准备竞技下一轮比赛了,顿时看台上喝彩声不断,很可能也有不少人押注公子修的车队,赢了不少钱…… 鼓号声响起后,穆晟车队轮空,只好停在一边观看其他车队比赛。 半晌后传令兵再次绕场一周宣布下一组三号四号战车上场参赛,两车入场拼斗满十个回合后,记分统计,三号车队胜利竞技成功…… 一上午的战斗结束后,剩下还未及参赛的队伍与众宾客退场休息,下午继续比斗,穆晟的车队自然从赛场中撤出。 穆晟看到公子修的车队也撤了下来,他心中一动,调转车头靠近了公子修车队。 他上前拱手道“恭喜九哥竞技成功,真是好技艺啊!” 公子修闻言谦虚道“长平君谬赞了!只是对手太弱了而已,相信以君之能,想必也能顺利竞技成功吧?” 穆晟笑道“好!那就借九哥吉言,我们两队若是有幸对战,九哥可要千万不要手下留情,我亦会全力以赴以击败九哥的战车为荣。” 公子修笑道“哈哈哈!好!长平君乃真丈夫也,你就放心吧!到时我必会全力出手,你不会有机会赢我的。” 穆晟笑道“好!那就下一场比赛你我在挣个高下。” 二人在回去的路上闲聊一番后,便各自回营而去。 下午时分,战车比赛继续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依旧是传令兵绕场一周,宣布下一队车组入场比斗。 传令兵绕场一周,喊道“第八场比斗开始。” 穆晟一直在赛场仔细观察各方对手的竞技能力。 预选赛的最后一场比斗开始,只见双方战车车队入场互相行军礼后正式开始比斗。 入场战车中,十六号战车上的车组人员引起了在场众人的注意,此车车组人员不像其他选手只穿戴盔甲,他们除了正常甲胄外,居然还人人佩戴了一副鬼怪面具,这让台上众人看不清其真实面目,引得高台上的看客纷纷猜测他们的身份。 此时场中号角声响起,双方战车闻得鼓声便驾车冲向对方,刹那间,双方战车错身而过,兵器交击之声不绝于耳,交手三个回合后,十六号战车长戈手居然直接将对方木矛击断,穆晟则看得啧啧称奇,此人不知是谁,倒是臂力惊人。 十五号战车见长戈手断矛,便调转车头绕场一周,旁边有人直接将新矛抛给十五号战车,战车长戈手取得新矛后调转车头又冲上前去与其决斗。 正在此时异变突起,两车错身而过,那十六号战车长戈手暴喝一声居然雷霆一击一矛将对手车右长戈手击落车下,一击精彩绝杀,直接KO对手,全场观众不由向其高声喝彩。 场中裁判纵马入场高呼十六号战车获胜,此时战车上众人取下面具朝周围观者挥手示意。 穆晟仔细一看,原来此战大出风头的原来是十二皇子公子倬的车队,四年多前在皇帝的迁宫大典上,穆晟远远地见过他一面,多少是有些印象,公子倬立在战车上挥舞着面具面露得意之色向周围众人挥手致意。 稍事半晌,传令兵举着旗帜再次绕场一周高呼道“第二场比赛各队晋级车队,休整两刻钟后再次开赛。” 看罢公子倬的车队比赛,冯韦心中一动道“公子,如果我们遇上公子倬的战车,我们最好不要与其近战缠斗,拉开距离游击方是上策。” 穆晟点头道“说得不错,公子倬手下的车右长戈手臂力惊人,格斗技巧确实高超。” 穆晟转头问长戈手夏川问道“夏川,你有把握与其长戈手一较高下吗?” 夏川摇了摇头道“君上,我并无把握能胜他,此人确实武艺超群。” 穆晟道“嗯!这样吧,我并不要求你能胜他,与其接战时全力防守,不要让他们有可乘之机便好,” 夏川闻言眉头一松拱手道“那倒可以,我应该是能做到。” 冯韦笑道“君上,现在还剩九支队伍,也许我们运气还能向上次一样好,抽签轮空了也不一定,也不见得能与他们对战啊。” 穆晟笑道“也是,就算不轮空,也未见得能抽签与他们比武,不过有备无患总是没错的。” 两刻钟后,依旧是那三名骑士提着木盒前来让众人抽签对决,轮到穆晟抽签时他朝自己手心吹了一口气,往里摸索半晌抽出一看是四号牌,心中一叹,好运气终于没了,这次免不了要上场比斗了,也不知谁是自己的对手…… 各位选手抽签完毕后,各归其位,穆晟见停在自己旁边就是公子修的战车便招呼了一声道“九哥,你是几号啊?” 公子修掏出号牌得意道“此战我轮空,是九号牌。” 穆晟笑道“九哥真是好手气啊!可惜这次晋级赛我们遇不上了。” 公子修笑道“长平君以你出神入化的射术,拿下此次晋级赛其实并不难,进入决赛轻轻松松。” 穆晟笑道“希望如此吧!” 二人正闲聊着,此时场中首轮晋级赛已经结束,传令兵策马绕场一周喊道“三号战车、四号战车准备出战。” 穆晟闻言,终于轮到自己的战车上场了,驭手冯韦大喝一声“驾”两马拉着战车冲进场中。 等穆晟看见到对手战车时,心中暗骂一声,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三号车队居然就是公子倬的战车,这使得穆晟不得不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应对来人,双方驾车靠近后互行军礼。 这时公子倬手持弓箭立在车头,他摘下面具语气不屑道“原来你就是父皇最近册封的长平君啊?” 穆晟听其语气不善,知道他是在嫉妒自己,也不以为意笑了笑,说道“见过倬哥,没错,我就是陛下金口玉言亲封的长平君。” 公子倬上下打量了穆晟几眼嗤笑一声“就凭你?也不知道父皇是不是吃错丹药了,居然封了你这乳臭未干的竖子为君,那今日老子就好好灭一灭你的威风。” 穆晟闻言便冷冷一笑道“父皇吃错了丹药?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在暗讽陛下昏聩无能?这要是让青衣使知道了,虽然贵为天子的子嗣,但你别忘了,你同时也是天子的臣子,臣子居然公然议论君父的过失真是不忠不孝?看来你公子倬是想去宗正府里呆几日不成?” 公子倬闻言面色微变,知道自己失言了,还是嘴硬道“巧言令色,少给我扣帽子,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随便去告,你觉得老子会承认吗?看来你这个所谓的长平君本事全长嘴上了啊?” 穆晟冷笑一声举起弓箭道“行!那咱们还扯什么呢?手底下见真章吧。” ------------ 第36章 针锋相对 公子倬闻言也举起弓箭道“好!那就让你这竖子见识见识老子的箭术如何。” 正在此时,高台上鼓声阵阵,提示双方可以开始决斗了。 穆晟拍拍冯韦的肩膀,他一拉缰绳战车回转至起点,做好了冲锋的准备,高台上长号声响起,冯韦大喝一声“驾”战车飞速急驶而出。 此时车右夏川作为长戈手一直盯着公子倬的战车越来越近,紧张地握住手中木矛,他见过公子倬战车上长戈手的实力如何,知道可能不是对手便采取守势,希望可以接住这一击。 顷刻间,双方战车便错身而过,只听见一声闷响,夏川被击断了手中木矛,击中了胸口,夏川直接一屁股坐倒在车中,看台上又是一声声喝彩。 穆晟扶起夏川问道“你怎么样?还行吗?” 夏川摆手道“君上放心,我还能在战。” 穆晟看了一眼对手车队,心道,看来还是不能硬碰硬,干脆游击靠自己的箭术取胜了,他拍了拍冯韦的肩膀,冯韦心领神会,很快就一拉缰绳,调转车头不与公子倬的战车硬碰硬。 穆晟看着后面追杀而来的战车,张弓搭箭,眼神如鷹一般,只听见咻!咻!咻!连续三箭皆射中了对方战车的驭手,击得对方驭手向后栽倒,差点松了手中缰绳导致公子倬的战车险些失控,可见箭矢虽然没有箭头,可其中力道却大得惊人。 穆晟手中弓箭乃是十石的步军硬弓,需要极惊人的臂力才能拉开,穆晟也顾不得藏拙,己方战车拉开距离后,是连开强弓射的对手不敢全力追击,高台上的众人也纷纷为公子晟的战车加油喝彩。 公子倬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之色也连开几箭企图压制住穆晟的远程火力,可自己手中的弓只有六石而已,虽然勉强射程够得着,可力道却差了许多,几箭下去竟然对穆晟的车组构不成任何影响,还有几箭居然被对方长戈手击落了,显然对方很清楚自己的优势。 穆晟一口气连开十余箭,即便是他修士之体,开这样的硬弓也着实让自己也有些费力,只好先收箭暂缓一口气在远程打击他们。 公子倬见穆晟收箭就知道他在换气。 公子倬吼道“快,快马加鞭追上他们,我们的优势在于近战格斗,一定要接近他们,我们才有赢的机会,快!” 驭手闻言连连点头,挥舞缰绳一声暴喝追击穆晟战车而去。 公子倬明显感觉得出来,对方开的是八石以上的硬弓,他是怎么都没想到,这十四弟不仅仅是射术一流,连力气都如此惊人?居然开得动如此硬弓? 半晌后,高台上号角声响起,提醒双方已经战了五个回合了,还剩下五个回合的时间决胜负。 穆晟缓了缓,深吸一口气,张弓搭箭瞄准了公子倬,只听见咻的一声,公子倬头部中箭,虽然隔着头盔,可强大的力道击得公子倬直接向后栽倒,车右长戈手见状大惊,连忙一把拉起来了自家公子。 公子倬惊魂未定,坐倒在车里,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从懵逼状态中醒转过来,他看了看赛场四周都是为长平君喝彩呐喊的声音,心中愤恨不平。 穆晟依旧是远程一箭又一箭地刷新己方战绩。 公子倬眼见己方车组人员身上的红点越来越多,穆晟的硬弓又势大力沉,战车作战被严重干扰,追不上他们,己方的近战能力发挥不出来,他知道在这么让他们放风筝吊打,己方必输无疑。 公子倬不由心上计来,朝着穆晟战车大喊道“长平君,你如果是个好汉,就与我等近身格斗,才不失男儿本色。” 穆晟笑道“笑话,我何必以己之短,攻彼之所长,岂不愚蠢。” 言罢,回应公子倬的只有穆晟势大力沉的又一箭,被长戈手眼疾手快,用手盾挡下,刹那间,又是咻的一箭,这一箭直中公子倬战车驭手面门,直接击碎了驭手面具,驭手当场栽倒车中昏迷不醒,若此箭是真箭头,少不得被当场贯穿头颅饮恨西北。 此时公子倬战车瞬间失去控制,二马拉着战车直往场外冲去,高台上众人是看得惊呼连连,公子倬眼疾手快拉住缰绳才勉强控住战车,这一局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公子倬必败无疑。 公子倬把战车交给长戈手驾驭,自己抽出弓箭与穆晟对射,只听见嗖的一声,一箭射中了穆晟左臂,打断了他刚刚张弓搭箭的动作。 穆晟暗道,虽然他不如自己神射,但水准也属一流,穆晟索性从身后摸出两支箭搭上弓弦瞄准了对手,咻的一声,来了一个二龙出击,只见一箭将公子倬手中弓箭打脱了手,第二箭直中公子倬胸口,力道大的让公子倬又一屁股坐倒在车中。 正在此时高台上鼓号声响起,比斗结束,穆晟见已经胜券在握,高台上都是向长平君喝彩的声音,这声音让公子倬这个参与两次战车比武都拿下好成绩的人愤怒不已,想到之前的豪言壮语,这次居然止步八强,公子倬自感脸面简直丢了个一干二净。 正在此时,穆晟的战车正要回转停下来接受裁判记录成绩,公子倬眼神阴鸷地盯着对方战车,忽然夺过长戈手手中长矛,用尽全身力气一掷,木矛直接插入穆晟战车的轮毂中,使得高速行进中的战车顿时人仰马翻,战车直接侧翻在地,穆晟等车组人员直接被甩飞出去,三人都被摔得七荤八素,狼狈至极。 穆晟等人没想到这公子倬居然如此下作输不起,直接就公然下黑手搞他们,顿时看台上的众人都被这一幕给惊呆了,偌大赛场内竟然落针可闻。 穆晟本人被摔得头晕目眩,缓缓站起身来晃了晃脑袋,感觉了一下,暗道运气好,自己只是被摔懵了,手上有些擦伤,其他并无大碍。 他转眼看了看其他两人,走上前去查看他们的伤势,侍卫队长夏川左臂耷拉着,穆晟一见就知道摔断了胳膊,一股怒气油然而生,他上前扶起来夏川问道“你怎么样?” 夏川摆了摆手,强颜欢笑道“君上,我没事,小伤无大碍。” 穆晟又看向这位新来的驭手冯韦,只见他也被摔得很惨,坐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穆晟赶紧上前道“冯韦你怎么了?” 冯韦指了指自己的左腿,穆晟上前摸了摸,竟然被摔断了腿,此时穆晟是气得七窍生烟,自己的战车比武算是到此为止,车组成员算是全废了,穆晟双拳紧了又紧。 冯韦见此连忙拉住他,说道“公子切不可意气行事,他毕竟是你兄弟。” 穆晟面色铁青,低声说道“你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此时公子倬站在马车上指着穆晟他们哈哈哈大笑不止,得意忘形,这时只听见嗖的一声,公子倬摔下马车惨叫了一声,只见其口中正插着一支羽箭,公子倬的门客随从见状面色大惊,连忙扶起他来,公子倬面色扭曲地从口中取出箭羽,只见正是比赛用的箭矢,若是真箭头,自己早上西天了。 公子倬口中含着一嘴朱砂,也是让他恶心不已,低着头呕吐了半晌,嘶哑着声音道“水,快给我水。” 虽然没有箭头,但这一箭劲力十足,听其嘶哑的声音,显然公子倬的喉咙也受伤了。 随从闻言连忙取来水袋,公子倬喝了几口漱了漱口吐在地上,才缓过劲来,他抬头看去,正是穆晟在远处开弓所为。 公子倬愤怒地大声对随从吼叫道“你们快去把这竖子给我狠狠教训一顿,都愣着干什么?快去啊?” 众随从面面相觑,都不敢上前去,毕竟对方也是凤子龙孙,而且是皇帝册封的封君,给自己十个狗胆也不敢动手。 公子倬又扭头对长戈手吼道“孟庆,平时你不是号称自己有万夫不当之勇吗?把这竖子给我拿下。” 正在孟庆犹豫不决时,赛场中在看台上观赛的太子殿亲自下场策马前来制止了双方进一步冲突。 公子倬见太子殿下驾到,在嚣张,也知道好歹,赶忙闭口不言。 太子带着随从先来到穆晟身边和颜悦色道“晟弟,你怎么样?没事吧?” 穆晟见太子前来,便恭敬行礼道“参见太子殿下,臣弟并无大碍,只是臣属下都受了不轻的伤,我真没想到,穆倬这浑蛋居然敢明目张胆地对我下黑手,我这就去找父皇评评理。” 太子上前扶着穆晟的肩膀安慰道“晟弟,稍安勿躁,这是我们兄弟之间的冲突,满朝文武也都在边上看着呢,闹大了对谁都不好。” 太子转头面色一变厉声道“穆倬,你过来,你平日仗着李夫人的宠爱无法无天,没想到你居然敢光天化日之下,干出戕害兄弟的蠢事,你这个做兄长的连一点谦让之心都没有吗?你可知罪?” 公子倬闻言,心中更加愤恨不平,但也知道自己理亏,且太子现在监理国政,自己也得罪不起,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认怂道“臣弟知罪,任凭太子殿下发落。” 太子道“这样吧,你自己去宗正府报到,罚去服徭役一个月,以示惩戒。” 公子倬一听满脸不忿,慑于太子威严他也只好领命而去。 太子转过头对穆晟说道“晟弟,你看,你也没真的受伤,毕竟他是你兄长,如此处理可还算妥当?要是闹到父皇那边去,君威难测,后果难料。” 穆晟也知道轻重好歹,只好说道“殿下您的处理很妥当,臣弟自是心悦诚服。” ------------ 第37章 初见太子 穆晟辞别太子殿下正要离去时,一道倩影不顾一切纵马前来,只见来人女扮男装,正是扮作穆晟侍从的芸儿。 芸儿下马上前来,扶着穆晟的胳膊一脸担心道“公子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穆晟摆手道“没事,只是一些皮外伤而已。” 芸儿见穆晟浑身上下只是摔得狼狈了一些并无大碍,才长舒一口气,拍了拍胸脯道“公子,刚才你摔下车去,简直吓死我了,你真的没事吗?” 太子见到来人,明眸皓齿,唇红齿白,娇俏可人,眉目间柔情似水,但却身穿男装,太子一眼就看出应该是长平君府上的女眷假扮,见她生得国色天香,心中暗叹,这晟弟还真是好艳福啊! 穆晟见芸儿扑上来一脸担心的模样,心中一股暖流涌过,见太子殿下还在旁边笑呵呵地看着他们两人,稍有些尴尬,赶紧小声提醒了一下芸儿别只顾着自己,赶紧给太子殿下见礼。 芸儿这才反应过来,也没敢细瞧太子本人,见他就在身边,顿时羞红了脸,低头赶忙行了一个男子作揖大礼道“小人曾云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哈哈一笑道“曾云?嗯,晟弟身边有如此红颜知己相知、相伴,也不错啊,你还真是好福气啊。” 穆晟呵呵一笑道“太子殿下见笑了,芸儿从宫里就一直在我身边,我们从小玩到大,除了母亲,她就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不管去哪里,我都会把她带在身边。” 曾芸见太子已经看出她是女扮男装,也不敢抬头看他,不由得局促不安道“太子殿下,妾身不是有意欺瞒殿下,我只是担心公子才……” 太子摆摆手,笑道“无妨。” 太子转头看了看穆晟道“晟弟孤先回去了,你那几个受伤的随从需尽快疗伤啊!” 太子说罢便带着侍从转身离去 穆晟,曾芸二人赶忙躬身行礼道“恭送太子殿下。” 太子走后,穆晟上前扶起不能走路的冯韦,夏川只是手臂骨折走路还是没问题的,夏川见此也过来帮着穆晟一起扶住冯韦。 冯韦赶忙道“公子,您万金之躯,这可使不得。” 穆晟道“什么使得,不使得的,都是自己人,况且我们三人一起参赛也算是有了同袍之谊,没事儿。” 冯韦听罢心中稍有一丝感动,也没在推辞什么。 等太子走后,这时公子修才姗姗来迟,上前关心地问道“长平君,你怎么样?” 穆晟大概也猜得到,公子修与太子可能有嫌隙,不想一起来此看望他。 穆晟道“九哥,放心吧,不妨事的。” 公子修叹了一口气道“这次公子倬做得有些过分了。” 穆晟闻言眉头一挑道“难道这家伙以前比赛的时候也这样干?” 公子修苦笑道“你第一次参赛,有所不知,这公子倬的母亲是李夫人,是父皇面前的红人,李夫人平日对公子倬的管教就比较纵容,就养成了他这副横冲直撞的性格,我们兄弟几个,除了太子,谁他都不放在眼里,以前战车比赛的时候他就是如此嚣张,明着下黑手,别人也不敢拿他怎么样,毕竟有李夫人在皇帝身边说好话,别的参赛队伍碰上他也只能自认倒霉,主动诈败以躲过他的蛮横无理,这次你运气不好遇上了这个扫把星。” 穆晟摇了摇头道“多谢九哥告知,原来如此,早知道他是这种浑人我也诈败了,跟这种人没有争的必要。” 公子修点头道“说得是啊!” 穆晟心中苦笑道,虽然是我们的队伍晋级了,可眼下夏川与冯韦全残了,这还比个屁的比赛?只能自认倒霉弃权了。 公子修目送公子晟离去后,心中若有所思…… 穆晟三人回到营地,自是好言安慰,先送夏川与冯韦去疗伤,这伤筋动骨一百天,真是委屈他们二人了。 芸儿见穆晟手上有擦伤,心疼不已,便去后帐取来药膏替穆晟细心地包扎擦伤的手。 穆晟看着芸儿仔细为他包扎伤口,心中不由感叹,真是贤妻良母,谁要是取了芸儿,真是有福了! 正在此时一名寺人到门口传旨“长平君,陛下召见。” 穆晟闻言心中一动,难道这事这么快就传到皇帝耳朵里了? 穆晟也只好收拾收拾,跟随寺人前往皇帝的金帐,刚出大帐上马路过赛场没走多远,正巧就遇上了六叔武信君公子庆正从赛场出来。 穆晟只好上前见礼道“六叔怎么这么早就退场了?赛事结束应该还早啊?” 武信君穆青笑道“没什么好看的了,老夫我押宝的队伍已经输了,赔了我好大一笔钱啊。” 穆晟闻言,想到自己的战车才刚刚退赛,不会他押注的是公子倬的车队吧? 穆晟道“那真的很抱歉六叔,这没想到我到把您看好的车队给淘汰了,不过以公子倬的行事作风,早晚必败。” 武信君笑了笑说道“老夫看好的车队并不是败了,而是弃权了,殊为可惜啊!” 穆晟惊讶道“六叔,您难道押注了小侄的战车?” 武信君笑而不语 穆晟摸了摸头苦笑道“承蒙六叔看重,这没成想出了意外,让六叔您输了钱,不过请六叔您放心,小侄下次一定帮您把钱赢回来。” 武信君闻言哈哈一笑道“好!等下次大会,老夫还要压你赢。” 穆晟笑道“侄儿必不负六叔所托。” 辞别武信君,穆晟一路穿过层层防守森严的御林卫,来到了皇帝金帐前。 穆晟同来的寺人先入得大帐去汇报,稍事半晌,寺人出帐前来宣布道“陛下召长平君入帐觐见。” 穆晟怀着忐忑的心情入得金帐,金帐中豪华装饰自不必说,只见帐中皇帝面无表情端坐于御座之上,身旁太子殿下低头不语,旁边跪着公子倬一脸颓丧之色。 穆晟一时间也搞不清楚状况,入帐后先赶紧跪地叩拜道“吾皇万岁万万岁。” 御座上传来一声威严的声音 “晟儿,你近前来。” 穆晟依言来到皇帝御座前,皇帝上下打量了穆晟一眼,见其手上缠着绷带,关心道“晟儿,你手上的伤势如何?” 穆晟感激道“多谢父皇挂心,儿臣手上的伤不要紧的,就是擦破点皮,无所谓的,儿臣常年练功身板硬得很。” 皇帝道“嗯!没事就好,赛场上的事朕听说了,是穆倬这个做兄长的做得太过。” 皇帝转首看了一眼跪在帐中的公子倬,语气稍显严厉,不过也听不出太多情绪波动“穆倬,你如此不顾皇家脸面,朕深感失望,这都怪朕平日太过纵容你,这样吧!罚你去昆山服苦役半年长长记性。” 面对皇帝,公子倬人在浑,也还是怕到不行,一时间顿时额头冒汗,也不敢狡辩,赶紧恭敬叩头道“父皇,儿臣知错,儿臣认罚……” 太子闻言上前躬身在皇帝面前求情道“父皇,兄弟之间有些小打小闹,闹些别扭,是常事,儿臣觉得,罚倬弟去昆山服苦役半年似乎有些过重了……” 穆倬闻言感激地看了太子一眼,心中升起一丝希望。 皇帝依旧是语气淡然道“太子,你这次处理得很好,过去倬儿做的浑事太多了,索性朕便数罪并罚,好叫这竖子长长记性。” 公子倬一听,他知道半年苦役是不能幸免了,他眼珠子一转,心想回头找母亲李夫人在父皇面前说说好话,兴许能免于处罚,当下也不敢顶撞皇帝,便叩头道“父皇处事公允,儿臣领罪。” 皇帝似乎也看出他的小心思了,又追加了一句“倬儿,明天立即起程去往昆山服役,不得在京中停留。” 公子倬无奈,也只好叩首领命而去。 皇帝看了一眼穆晟,说道“晟儿,你回去好好准备准备,后天狩猎大会你与太子一起随驾朕的身边一同狩猎。” 穆晟闻言心中有一丝不安,看了一眼皇帝与太子殿下,也没瞧出什么问题,只好躬身领命而去。 太子看着穆晟出去的背影,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此时穆晟回到营帐,发了一会儿呆,又跑到吴榭的帐内寻其商议对策。 穆晟见吴榭对着棋盘似乎在思考什么棋路,大马金刀坐到吴榭对面,还未等自己开口,吴榭便问道“陛下忽然召见公子所谓何事?” “陛下让我后天跟随圣驾一同参与狩猎。” “嗯,很好,后天你就好好在陛下面前表现表现。” 穆晟皱眉道“没别的了?” 吴榭在棋盘上落了一子道“公子,陛下要捧你,就千万不要让陛下失望,你一定要照着陛下的意思去做,你要明白,你即是陛下的子嗣,同时也是陛下的臣子,陛下是当今不世出的圣君,明君,这臣子,臣子,这两个字,臣在前,子在后。” 穆晟闻言若有所思道“我明白了,多谢先生提点……” 翌日清晨,帐篷外鼓声响起,穆晟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芸儿替他穿上猎装轻甲,穆晟回身拿起弓箭走出帐外,亲卫队已经早就列队整装待发只等穆晟出门了。 穆晟接过亲卫递过来的缰绳,翻身上马,他朝侍卫长夏川一点头,挥手命令道“出发……” 皇帝狩猎自然是盛况空前,大队铠甲鲜亮的御林卫,轻骑兵,在金帐前集合,可谓是锦旗招展,人头攒动,盛况空前。 等穆晟的人马也前来集结完毕,一炷香的功夫后,皇帝本人自然也是一身金甲戎装姗姗来迟,皇帝在阵阵军鼓声中跨上一匹通体雪白的战马,便策马去往猎场,数千禁军护卫见状,里三圈,外三圈,将天子紧紧地保护其中,策马随行而去。 皇帝狩猎禁卫军身后,则跟着草原各部亲王,一众宗室子弟,文武官员,狩猎队伍浩浩荡荡尽然有数万人马。 穆晟的队伍自然也是紧跟皇帝卫队的后面去往猎场。 ------------ 第38章 围猎 皇帝卫队行至猎场,只见队伍锦旗招展,人头攒动,猎场周边也是数百步一个哨楼,随时观察周围的动静,远处有专门的游骑负责驱赶野物到猎场,方便达官显贵们狩猎。 此时数万人马中策马行来一名手持令旗的禁军骑士,径直去往穆晟的狩猎队伍,他前递上令牌道“启禀长平君,这是猎场令牌,请君上去划定的猎场狩猎。” “嗯,我知道了。” 骑士见穆晟收下令牌后便返身策马归队。 穆晟作为领队收到了卫队令旗官给的令牌,这令牌就是指定这支队伍去往西北方向划定的猎场围猎,猎场很大,穆晟是不可能与皇帝在同一个卫队狩猎的。 皇帝卫队中除了少数几个深受信任的朝廷重臣随行左右,一般皇帝身边都是禁卫军,御林卫,里三圈,外三圈,保护得严严实实,生怕狩猎的时候野兽不受控制冲撞了皇帝御驾,当然有时候防备的也不仅仅是野兽…… 穆晟自是带着队伍奔向划定的猎场正式开始围猎活动。 穆晟回首点出身后几名亲卫,命令道“你们几个去南边,发现猛兽以哨箭为信,我们走东边这条路……” 安排好任务,几名亲卫拱手应诺!策马离去,他们负责在前方探索警戒,穆晟亲自带着十名亲卫好手走另一条路游猎。 围猎不仅仅是个人射术水平的体现,更是团队作战的体现,有先锋斥候队发现猎物,后面的队伍得提前在猎物逃跑的路上埋伏,还有负责追击猎物的人员,很看一个人组织团队,指挥作战的能力。 大晋的前身,晋国自受封梁地始,因为地处西北部,数百年来跟匈人为首的草原各部打了几百年的仗,为了应对北方草原的军事威胁,晋国自上而下狩猎,围猎,也是年年举行,权贵私下的一些社交活动也通常以邀请对方狩猎为主。 穆晟带着队伍追踪游猎,他箭法精准,几乎箭无虚发,一路上着实射猎了不少野物。 正在他们涉猎时,一名护卫的马忽然受惊,差点将骑士掀翻下去。 那骑士高喊道“君上小心,有妖兽。” 只见一头形似犹猪的黑影向马队冲撞而来,此兽皮毛如尖刺一般,行动迅捷如风,侍卫长一声哨响,卫队立马四散而开,绕着此兽,骑士们纷纷张弓搭箭,攻击此兽。 穆晟纵马向左,瞅准时机,一箭飞出命中了那妖兽,那妖兽嘶吼一声,更加慌不择路,想冲出众人的包围圈。 此时游猎马队发挥人数优势,在公子晟精准箭法点射下,那妖兽一连中了十多箭,终于哀嚎一声,倒地不起。 穆晟下马上前查看这具妖兽的尸体,他抽出腰刀划开妖兽肚皮从里面掏出一颗米粒大小的妖丹,乍看上去,色泽明亮,形似珍珠,妖丹内隐隐有灵力波动。妖丹是此兽修炼多年的精华,一般就在胸口位置。 穆晟擦拭了一下妖丹上的血迹,收入了怀中,自语道“可惜了,才不过十年的修行道行,猎场这里怎么会有妖兽现身?” 穆晟翻身上马,转头吩咐卫队“收好猎物,我们继续……” 妖兽这种东西传说是上古时代就遗存下来的,道经中的记载是太古诸神之战天崩地裂,才导致很多山林间的普通野兽异化后产生了妖兽。 妖兽可修炼,具有一定使用异术的能力,智商也比寻常野兽高,非常难搞定,民间也有专业的修士猎妖团,专门负责狩猎妖兽,中高阶以上的妖兽普通人根本对付不了,只能是修士出手,刚才穆晟拿下的那个妖兽不过才十年道行,只是最低阶的妖兽。 其次就是妖兽身上值钱的东西太多了,很多修士就是最大的金主,收购这些材料炼制法器,炼制丹药都是上品,师傅赐给他的兽牙法宝就是高阶妖兽的遗骨所炼。 一路上游猎马队走走停停,继续狩猎,卫队众骑士对长平君神乎其技的箭法也是赞叹不已,无形中,穆晟的个人威信也慢慢建立了起来。 少顷,远处林子里飞出一声尖锐的哨音,马队众骑士立马戒备了起来,这说明遇上猛兽了。 穆晟闻声马上带着卫队前去支援,马队入林后,只见他先前放出去警戒的数名斥候骑士被一头虎斑豹追杀。 领头骑士高呼道“君上快撤,又是妖兽。” 虎斑豹迅捷如风,穆晟直接张弓搭箭狙击其追击的脚步,众骑士马上分散掩护队友撤退。 穆晟回首一看妖兽花纹,居然是一头中级妖兽,怪不得斥候骑士要逃跑,中阶妖兽灵智已开,一般人很难应对。此时他心里起了疑心,妖兽这种东西领地意识非常强,平时基本不出自己的狩猎范围,一般都躲在深山老林里修炼,很难见到,今天在山林外围倒是意外的见识到了两头妖兽! 这场仪式性质的狩猎怎么会出现妖兽?穆晟心中推测有可能是分到的猎场地点确实有些太过边缘了,运气不太好。 穆晟不做细想,回头张弓搭箭又是一箭命中了虎斑豹的左眼,只听见它怒吼一声,骑士们马匹都惊立而起,众骑士依旧是边跑,边回头射击,虽然骑士们的射术水平不及公子晟,但胜在人多势众,有不少箭簇还是命中了在身后追击的虎斑豹。 那妖兽见众人不好惹,一个黑影闪过冲向骑士作势攻击,待众人纷纷怒喊,箭如雨下,岂料那妖兽居然虚晃一枪,忽然向下扑击,几个起跃间,向左钻入了小树林消失不见了,它显然见势不妙,使了一招声东击西便跑了。 中阶妖兽皮糙肉厚实力强横,穆晟现在的实力与其正面对敌也不是对手,何况穆晟的亲卫队都只是普通人。 穆晟招来遇到妖兽斥候问话“怎么回事?这种地方怎么会有妖兽?” 斥候上前道“君上,您仔细看看刚才我们猎到的妖兽兽皮……” 穆晟闻言细细一看,只见皮毛上有一层淡淡的白色印记。 穆晟语气有些惊讶道“这是兽主印记……” 斥候道“启禀公子,在下推测附近可能有兽主渡劫,不然这些低阶妖兽是不可能跑到这林子外围的……” 斥候话音未落,穆晟身旁一名亲卫大喊一声道“君上小心。” 穆晟心生警觉,当机立断,直接从马匹上翻滚了下来,他只觉得身后黑影闪过,一声布料撕扯之声,他身后的披风已经被抓成布条,居然是那头虎斑豹去而复返,杀了一个回马枪。 穆晟趴在地上惊出一身冷汗,刚才稍微反应慢点不死也得重伤,没想到射瞎了它一只眼睛,这畜生还挺记仇。 妖兽虎斑豹眼见一击不中,又企图逃跑,众亲卫纷纷张弓搭箭,箭矢如飞蝗一般全都招呼到此兽身上,它几个起跃间,飞奔至林子边缘,朝众骑士怒吼一声,抖了抖身子,把箭矢全部抖落,就转身潜入林中又消失不见了,这要是一般野兽早就被当场射杀了。 穆晟见妖兽跑了,立刻翻身上马,命令道“提高警惕,这妖兽已开灵智,太难缠了,我们马上撤离此地。” “诺!”众骑士马上撤出了猎场。 穆晟带着队伍在猎场不远处地势平坦的草地上安营扎寨,这虎斑豹借着林子的掩护搞偷袭不好对付,在这视野开阔的草地上它就发挥不出来潜行伏击的优势了。 众骑士围坐在篝火旁烤火休息。 斥候前来汇报道“启禀君上,我们已经遵照君上的命令在箭矢上涂抹了屠妖粉,这畜生要是敢再来,管保叫它吃不了兜着走。” 穆晟道“嗯,很好,有备无患,万一要是在遇上妖兽我们也好应付。” 此时他看着手中的妖兽兽皮,陷入沉思,妖兽从密林中跑到外围,只有两种可能,一就是妖兽兽主渡劫,或者是两方兽主争斗地盘导致的兽潮。 所谓兽主便是达到化形之境的妖兽,相当于人族的四象归一境修士,每个兽主实力非常恐怖,一些修行年头长的妖兽,浑身上下铜皮铁骨,同级人族修士根本不是对手。 穆晟忽然想起一件事,问侍卫长道“对了,你派人去通知大本营了吗?可别让妖兽跑得太远冲撞了皇帝御驾。” 侍卫长道“君上请放心,在下已经派人去通知了。” “嗯,那就好……” 话音未落,众人就听见山林百里深处爆发了一声如雷鸣般的兽吼,又是电闪雷鸣的轰鸣声,山林间瞬间鸟群惊飞,野兽吼叫不绝于耳。 穆晟马上下令道“全体警戒。” 营地立刻进入警戒状态,所有骑士有条不紊地进入战斗位置,应对可能发生的意外。 穆晟看了看远处的在浓雾笼罩下的树林,心中一动,看来自己推测的没错,应该是兽主争斗导致的兽潮,他们运气有些差,分的猎场又比较偏僻,正好撞枪口上了。 众骑士听见远处的兽吼,神情间有些慌张,侍卫长上前问道“君上,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穆晟面色凝重道“别慌,所有人上马原地待命……” 侍卫长又出声提醒道“君上,东南方向似乎有异动……” 只见远处林子里影影绰绰有兽群跑过,几声兽吼,紧接着又是电闪雷鸣的轰鸣传来。 穆晟心中一惊,转首对众人叮嘱道“大家都小心戒备,可能是会用法术的高级妖兽,稍有异动我们先跑,凭我们的实力是斗不过这些妖兽的……” ------------ 第39章 兽王 保险期间,穆晟还是带着队伍后撤了数十里,众人埋伏在小树林里小心地躲藏起来,这里离大本营也不远,两刻钟内便可抵达。 穆晟好以整暇取出自制的铜质望远镜,把玩了一番,便观察起了远处的情况。 之前在公子府上,闲来无事,就高价收购了高纯度水晶找来工匠仔细打磨了一年多才制作完成,这制作成本简直贵得要死。 这也没办法,现在这个时代有玻璃,但叫法不一样,叫琉璃,问题是烧制琉璃的工艺太落后了,琉璃的杂质又实在太多,根本达不到制作望远镜的要求。 穆晟无奈,只能用昂贵无比的高纯度水晶替代,当时只是闲时无聊,当做玩具把玩,没想到现在居然就派上用场了…… 众骑士见公子晟从怀中掏出一个铜质的筒子对在眼睛上,不知道在干什么,都好奇地看着他,也不敢问领导这是什么东西。 此时东南方向数十里处的林子里跑出来几十只妖兽,兽群中一头背生剑骨如猛虎一般的高大妖兽头领带着兽群冲出了山林,似乎它们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击它们。 领头的剑虎妖兽似乎是受了不轻的伤,背后的剑骨都断裂了好几个,皮毛都被烧得黑一块黄一块,浑身血污。 就在此时,密林里又冲出四只妖兽,虽然只有四只妖兽,但是看它们凶神恶煞气势如虹的样子应该是追杀前面这群妖兽的始作俑者。 其中一头最壮的双角赤红壮若野牛的高大妖兽,仰起头,一声兽吼从口中喷出好几团火焰冲向了那受伤的剑虎妖兽。 剑虎兽只能被迫左避右闪狼狈不堪,其它三只敌方妖兽趁机从三个方向冲过来对剑虎妖身后的仆从兽一顿毫不留情的屠杀。 剑虎兽的仆从妖兽也完全顾不得老大,只能四散奔逃,作鸟兽散,一瞬间在场上除了逃跑的,剩下能喘气的就剩这只被追杀至此的剑虎妖兽了。 四只高阶妖兽把剑虎团团围在中间,剑虎全身淡蓝色的兽纹逐渐亮起,浑身毛发虚张,口中发出低沉的吼声,似是认命一般要做这最后一搏。 围攻它的妖兽也都小心翼翼寻找它身上的破绽,伺机而动,最后还是那头最壮的赤角牛率先发难,怒吼一声冲了上去,赤角牛配合火焰吐息,横冲直撞,其他妖兽从旁辅助偷袭。 面对如此绝境,逼得剑虎大吼一声浑身上下,蓝色闪电围绕,只见那剑虎双爪大力拍击地面,地上蓝色闪电分成数道电弧将躲闪不及的四兽电的浑身僵直不能动弹。 这一击剑虎妖兽似乎也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它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之色,张开巨口飞扑咬向离它最近的赤角牛脖颈。此时赤角牛正好处于身体僵直状态,眼看剑虎这最后的绝命一击应该避不过去了。 就在此时说时迟那时快,旁边草丛中闪过一缕青色光影,剑虎哀吼一声被青色光影撞飞百步之远,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便再也没了丝毫声息。 这时穆晟才透过千里镜看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一击就杀了剑虎,那是一只青色皮毛,小型豹猫一样的妖兽,虽然体型比那四兽小了很多,但是穆晟隐约觉得这青色小猫的实力完全在这四头高阶妖兽之上。 随即四兽垂首对小猫拜了拜,验证了他心中的猜想,青色小猫对四兽吼叫了好几声,大概是在训话。 训话结束后,那青色小猫转身飞跳到树枝上,突然那只猫居然转头朝马队隐藏的地方瞄了一眼,那表情似乎有一丝疑惑…… 一只猫,穆晟居然能感觉到它会有表情?他顿时吓得浑身手脚冰凉,这隔着着十几里地远,相当于五六公里远?它是怎么发现的?这妖兽的灵觉也太厉害了,估计其修为应该接近兽主级别了。 为以防万一,穆晟毫不犹豫地翻身上马,招呼了一声道“马上撤。” 穆晟马鞭一扬,光速跑路,后面跟随的骑士离的太远,虽然不明白前面发生了什么事,见领导要跑,众人也如同惊弓之鸟般翻身上马跟着公子晟尾随在后。 一众人等是一路上狂打马鞭,快到大本营附近才停了下来。 穆晟脸色发白满头大汗,看了一眼身后,没什么东西追上了,便放下心来,也是,隔着十几里地呢,那妖兽就算真是兽主修为也不可能朝发夕至,反正小心无大错…… 森林某处 刚才那头赤角牛妖兽似乎在与背上悠然清理自己毛发的青色小猫交流着什么…… 赤角牛小心的问道“安大人,您刚才到底发现什么了?” 那青色小猫好以整暇的清理了一番毛发,半晌后,浑身气息变化,竟然变化作了半兽人形态,银色头发,头上一对可爱的猫耳朵,确是一副人类少年模样。 它面露疑惑之色,半晌后,口吐人言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隐约感觉十几里之外有什么东西在监视我们,我只是看了那个方向一眼,很快就感觉不到被监视的感觉了,离的太远,就算等我追过去可能早就跑没影了,而且这里离人族的地盘太近了,我等第一要务就是完成兰大人的命令最重要,还是不要给兰大人制造不必要的麻烦为好。” 言罢,这名妖族少年便躺在老牛背上悠哉悠哉的吹着口哨,一人四兽便消失在了丛林深处…… 穆晟的狩猎游骑逃离猎场后,便在此地搭了一个临时营地,众人吃过午饭后,闲来无事,聚在一起比试射术。 众骑士见公子晟也在旁边观看,便上前起哄道“君上箭法精准,可否一观?” 穆晟闻言,争胜心起,便张弓搭箭瞄准在远处小河边的柳树,他感受了一番风速变化,旋即,嗖的一声!一箭将挂在树枝上的铜钱射落在地。 一名骑士上前捡回箭矢,只见箭头正巧传过钱币方孔深深地扎在了地上,众卫士见状声声喝彩。 “君上箭法,当世无双。” 穆晟笑呵呵的大言不惭道“哪里!唯手熟耳。” 游猎马队在小河边等了大概一个时辰,穆晟觉得那些妖兽应该都撤了,便又去而复返,来到了之前那片林子。穆晟取出千里镜,仔细观察了一番周围环境才确信周围没什么危险,那些罕见的高级妖兽应该也走远了。 穆晟一挥手,与众骑士策马去往之前那群妖兽战斗的战场。 众人来到战场,现场有不少普通野兽在撕咬啃噬这些魔兽的尸体,穆晟命亲卫将这些野兽驱赶走。 他来到那头剑虎兽陨落的地方,穆晟抽出腰刀上前仔细检查了这头巨型妖兽,只见它致命伤是在左侧胸口,似乎是一种巨力打穿了胸腔,直接把心脏给打爆了。 穆晟看罢,心中暗叹,我滴个乖乖,没想到那只看起来不起眼的青色小猫居然有如此实力?要不是昨天当机立断跑的快,搞不好他们也得被小猫给灭了。 这些妖兽他们检查了半天除了低阶妖兽,中阶修为以上的妖兽都被掏掉了妖丹,也就是内丹。吸收其它妖兽的妖丹对于妖兽来讲也是可以大大增进修为的好东西,它们自然不可能留给穆晟这些人族。 最后他们收拾了半天,也只是收获了十几个低阶妖丹,和一些看起来还算完整的妖兽兽皮。 那只最大的高阶剑虎除了价值最高的妖丹,那身上的剑骨兽皮都是不错的好东西,用来制作甲胄、武器、法器的上佳材料,如果他们是民间猎妖人,光这一单足够他们吃好几年了。 穆晟此行也算是遇上神仙打架,跟着屁股后面捡了一些漏。 众人打扫完战场,未免在出什么意外便往回赶路了,骑士们拖着的战利品,此次收获确实颇丰! 到了大本营中,熙熙攘攘来往的胡骑,跟着皇帝围猎的胡骑也是人人满载而归。 ------------ 第40章 瑞木伊 回到营地,穆晟好好的泡了一个热水澡,起身穿衣,直接就瘫在了榻上,他舒展了一下身体,感觉一天的疲惫远去了。 此时卫士来报“启禀君上,帐外有人求见。” 穆晟心想这时候会是谁呢?他起身掀开营帐迎了出去,只见营帐外俏生生地站着一位少女,那窈窕身姿,一身草原部族的女式打扮,他一愣神,好像看起来有些眼熟。 过了半晌,他才反应过来,此女正是与他比试过骑射之术的东月氏公主,瑞木伊,此时她已经恢复了属于他们民族的女式打扮,瑞木伊本来就生的美丽,这一恢复女装,看的穆晟也是眼前一亮。 穆晟见美女上门,马上迎上去,笑道“原来是伊姐啊,稀客!稀客!是什么风把草原明珠给吹到这里来了?” 瑞木伊见穆晟把她比作草原明珠,心中暗喜,她咯咯一笑道“当然是找你这个好弟弟来玩啊?怎么难道不欢迎我?” 穆晟赶紧摆手道“怎么会,伊姐大驾光临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瑞木伊转身对护卫在她身边的匈人卫兵叮嘱一番,便翻身下马进了穆晟的营帐。 穆晟感到一股香风扑面而来,瑞木伊入了大帐,他招来侍者,吩咐上好酒好菜。 瑞木伊背着手在穆晟的营帐转了一圈,啧啧嘴道“堂堂的大晋皇子,长平君,就住这破地方?我还想着你这里会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呢。” 穆晟笑了笑,说道“这是朝廷给准备的军用帐篷,条件当然简陋了,除了父皇的金帐我们所有皇子都一视同仁,这是在提醒我们宗室子弟不要忘了初心,不要骄奢淫逸,对了伊姐,我准备了一壶好酒,你尝一尝,这是我亲自酿造的一种果酒,请你好好品鉴一番?” 言罢,穆晟亲自斟酒,把酒杯递给了瑞木伊。 瑞木伊举起酒杯,先闻了闻,然后才抿了一小口,眯着眼睛道“想不到你小子居然还会酿酒?嗯!口味绵密甘甜算得上佳酿,可以啊。” 穆晟笑道“稍等,后面还有好东西让姐姐品鉴。” 瑞木伊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问道“什么嘛?” 穆晟也不说是什么,就在此时,营帐外传来马匹嘶鸣声,接着营帐突然被掀开,只见芸儿一身男士猎装风尘仆仆地提着几只野物拍着手就进来了,看来穆晟走的这段时间,芸儿没少在外面疯。 芸儿进帐,见穆晟正与瑞木伊对饮,相谈甚欢,她呆在当场,不知道什么事情,自家营帐来了一名匈人女子。 瑞木伊转头一见芸儿,顿时有些两眼放光,她起身绕着芸儿打量了一番,对穆晟说道“这是哪家的俊后生?这皮肤比小姑娘还白嫩,看的我都有些心动了……” 穆晟听的一头汗,这草原妹子就是野性,心直口快,可能他们那边生活习俗就是如此吧。 芸儿听瑞木伊这般夸奖自己,也有些脸红耳赤,芸儿放下野物有些结巴地指着她,问道“公子,她是?……” 瑞木伊一听芸儿开口,就知道认错了“我说呢,这世间怎会有如此俊俏的后生,原来这小哥是女儿身啊?” 穆晟刚要介绍双方认识,瑞木伊却先入为主地盯着穆晟,揶揄道“好老弟,看着一副老实样子,想不到你居然金屋藏娇啊……” 言罢便拉着芸儿坐在一起。 穆晟解释道“伊姐,芸儿是我的贴身侍女,我们从小一直在宫里相依为命,没有金屋藏娇这回事儿。” 芸儿只好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了笑,眉眼间似乎有一丝失落。 穆晟又向芸儿介绍了一下瑞木伊的身份。 芸儿很有礼貌对瑞木伊行礼道“妾身见过伊公主,我刚刚从外面打猎回来,一身尘土,未免失礼,先去后面梳洗一番在来陪公主。” 言罢,芸儿便起身去了后帐。 少顷,侍者端着一副炭烤铜火锅和切好如薄片一般的羊肉,这当然也是穆晟穿越过来尽量利用现有的条件搞出来的大晋版涮羊肉,这几年功夫,练功是一方面,一有时间他就忍不住怀恋前世的一切,吃喝美食就是重点。 瑞木伊盯着这个奇怪的铜火锅,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等铜火锅烧开了,穆晟自顾自举起筷子教她怎么涮羊肉,然后粘着调料放入嘴里…… 瑞木伊夹起一片薄薄的羊肉放在嘴里,看她一副要升仙的表情就知道这家伙八成也是个吃货。 瑞木伊边砸吧着嘴边对着穆晟竖大拇指,赞叹道“老弟,如此吃法还真是新奇,别的不说,这吃喝玩乐方面还是你们中原人当得起天下无双这四个字……” 穆晟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也不知道瑞木伊在夸他还是在损他。 芸儿去而复返,一身淡色套裙恢复了女儿装,还特意略施粉黛。 瑞木伊见状,惊呼道“哇!芸姑娘你可真美啊!” 芸儿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摆手道“公主您也很美。” 芸儿小步走过来坐在瑞木伊旁边,熟练的拿起筷子吃了几片涮羊肉入口。 好像女生之间特别容易找到话题,很快二美就自来熟的叽叽喳喳聊个不停。 她拉着芸儿的手一个劲的夸赞道“芸姐你皮肤真好啊,都能掐出水来,我要是有你这么好的皮肤就好了,对了,芸姐你平时是怎么护肤的?……” 芸儿只好解释说“是天生的,也没怎么刻意保养……”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瑞木伊喝的有些醉醺醺的,她一杯酒下肚跟芸儿聊了几句,她转头又盯着穆晟,眼神中透着一丝不解。 穆晟刚一杯酒下肚,见瑞木伊不怀好意的目光,问道“伊姐?你这么盯着我干啥?” 瑞木伊皱眉道“老弟不是姐姐我说你,刚才芸姐说,她还未曾婚配,如果我是你,像芸姐这样的大美人陪在身边,早就按倒了,你说你守着这样的大美人不动手,是不是有什么隐疾?是不是那方面不行了?年纪轻轻,真是中看不中用,哎……” 穆晟听的一头大汗,人小鬼大,懂的到不少,他转眼看向芸儿让她给瑞木伊解释解释,她心上人另有其人。 芸儿则羞得满脸通红,尴尬不已,只是默不作声的吃着涮羊肉。 瑞木伊似乎有些喝高了,见穆晟对芸儿挤眉弄眼的,还真以为有什么隐情,就转头使劲摇晃芸儿,大着舌头说道“芸姐你倒是说实话啊?这小子是不是真不行啊?” 芸儿尴尬的不行,她哪里知道穆晟到底行不行?只好解释道“公子年纪尚小,并未加冠礼,还不曾婚配……” 穆晟心说,老子神功盖世,老子厉不厉害,目前只有曦雪才知道,哼哼…… 穆晟想到这里突然心中一热,看来的寻摸个机会把曦雪接进府中,也好方便自己随时好好疼爱。 这时瑞木伊突然凑到穆晟眼前,揪着他的脸道“哎!小小年纪毛都没长齐就不行了,啧啧!可惜你了这俊模样,你们中原男人就是银样蜡枪头……” 谁毛都没长齐呢?穆晟两世为人,年龄加起来都快五十多岁了,你个小丫头片子居然敢说他不中用? 穆晟闻言,顿时也有些酒精上头,正好她凑在自己身边,穆晟借力一把拉过瑞木伊搂在怀里,脸凑到她耳边说“伊姐,光说不练假把式,你不是说我们中原男人不行吗?要不咱两练一练,保证你欲罢不能?” 瑞木伊也就是表面上装个社会人,哪敢来真的,听穆晟这么一说顿时羞的满面通红,酒都醒了一半,想要挣扎着从他怀里跑出来,挣扎了半天被穆晟铁箍一样的臂膀紧紧的勒住动弹不得,顿时有些花容失色,怕穆晟真的借着酒劲把她给法办了,这可就亏大了。 瑞木伊急忙喊道“小色鬼,放开老娘……小色鬼真看不出来你还真有把子力气。” 机会难得,穆晟那会轻易松手,顿时戏精附体,装作醉酒,也大着舌头说道“伊姐,你说,我到底行不行?” 瑞木伊挣扎了半天有些气喘吁吁,只好对着他这个醉汉认怂道“你行,你很行,你是天底下最厉害的男人总行了吧?” “知道就好。” 言罢,穆晟松开手,瑞木伊挣扎出去,回头看向他,眼神中狠厉之色一闪而逝,右手反手就一个耳光飞过来。 穆晟修炼之人,反应何其快,一把就接住了她的小手,瑞木伊也反应迅速,左手伸到后面去掏腰刀,穆晟伸手立刻按住了她的双手,整个男上女下,穆晟又压在了她身上。 瑞木伊长这么大哪吃过这么大的亏?急眼泪都快下来了。 “穆晟,你放开我,你弄痛我了……” 穆晟嘴里喷着酒气,趁机就朝着她的樱桃小口下嘴了,她如同砧板上的鱼是动弹不得。 ------------ 第41章 两情相悦 眼看穆晟就要亲上了,瑞木伊又挣脱不开,只好转过脸去,他一下就吻在瑞木伊那雪白的脖颈上。 此时瑞木伊感觉自己的整个身体都在战栗,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哪位男子如此非礼过她,部落中的男子也是视她为神女一般不可亵渎,现在她是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回头用求助的眼神看着旁边的曾芸。 芸儿与穆晟相伴这么多年,也从来没见过穆晟今日这副嘴脸,如果不是瑞木伊的哭喊声,她一时间都反应不过来。 芸儿赶紧上前抱住穆晟的后腰,想要拉开穆晟,穆晟犹如八爪鱼般缠着瑞木伊就是不放手。 芸儿也急了,怕穆晟这醉汉真的把瑞木伊给法办了,她拼命拉着穆晟道“公子,你醒一醒,她是东月氏的公主,你可不能惹祸啊……” 穆晟感觉火候差不多了,就借着芸儿的劝阻松开了瑞木伊,瑞木伊犹如受惊的兔子般跳开,缩在帐篷的角落里。 穆晟又摇摇晃晃地爬起来,爬到桌子前自顾自喝起酒来。 他见芸儿似乎在安慰受惊的伊姐,便举起酒杯嘿嘿一笑道“来来,接着喝酒,躲在一边是何道理?” 穆晟举着酒杯摇摇晃晃就冲瑞木伊走过去,她吓得赶紧起身掀开营帐就跑出去了,只听见外面一声人马嘶鸣声,人定是走远了。 穆晟知道她跑了,此时他又瞬间恢复了神志,喝了一口酒,稳步走向桌子坐下,旁若无人地吃起了涮羊肉,说道“哼!小丫头片子,装什么社会人……” 芸儿见此,语气里带着一丝妒忌,问道“哈?公子,你这是装醉借机揩油啊?人家可是东月氏的公主,你就不怕突里亲王找你麻烦啊?” 穆晟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脱口而出道“老子还是陛下亲封的长平君呢,我爹是当今天子,怕什么,就算真把她怎么样了,又如何?来!来!来!芸儿,吃着喝着。” 芸儿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般,看着他一副二世祖嘴脸气不打一处来,转身就去了后帐。 穆晟也没在意,心里则盘算着另一本账,今天虽然做法有些冒险,他感觉瑞木伊能主动来找他玩,多少对他应该是有些好感的,得借机拉近关系,得故意制造亲密接触的机会,等阿里穆台大会结束后,搞不好她就跑回草原了,今后有没有机会就不好说了。 次日清晨,穆晟专程带着礼品跑到瑞木伊的营帐为他昨日“酒后失态”赔礼道歉。 穆晟让卫兵通报一声,就一直在等在外面等消息了,少顷,卫兵前来来通知他进去。 他一路行来到了营帐门口却被一名东月氏的佩刀壮汉拦住了去路,只见他满面凶相,肌肉发达。 穆晟也不清楚他的底细,就拱手道“这位兄弟如何称呼?在下长平君特来拜访伊公主。” 大汉似乎也知道穆晟身份高贵,也不敢怠慢,抱拳一礼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话说道“回禀长平君,在下班古尔,是公主殿下的侍卫队长,我家主人说了,要见她可以,得先过了我这关。” 言罢,班古尔浑身上下气势猛涨,穆晟心头一凝,好嘛,武道十段以上的高手? 穆晟见此情形,暗自摇头,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啊!这点委屈都受不了,还得找人帮忙找场子,正好自己最近功力见长,跟眼前的这位高手过招并无不可。 穆晟只问了一句“兵器还是拳脚?” 班古尔道“长平君,刀剑无眼,万一伤了您在下可担当不起,还是拳脚功夫吧。” 言罢,班古尔便主动解下佩刀扔到一边,穆晟也解除佩剑照做。 周围的东月氏卫兵也都围过来看热闹,顺便给自己的头领加油打气。 穆晟屏气凝神,真炁流转全身,气势全开。 班古尔见穆晟如此年轻就有十段以上的实力,于其想若,班古尔也是大感惊讶,已然不敢再小视于他。 穆晟率先出手,大吼一声道“看招。” 他出手一拳,这一拳穆晟用了六成力量,当时师哥调教他的时候就说,一力降十会,所谓招式都是假把式,表演给外行看的,最终比拼的还是耐力、力量与速度,这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班古尔也不含糊,决定硬接穆晟这一招,好试探一下他的实力,拳掌相交之间只听见一声闷响,班古尔被穆晟这一拳之力震退了三步。 这下他也有些震惊了,没想到穆晟这小身板居然身附巨力?直接震的班古尔手掌直发麻,刚才他碍于长平君的身份不好出全力,这下他也被激起了胜负欲。 一时间,班古尔与穆晟拳掌来往,从开始的互相试探,到后面他们拳拳到肉丝毫不留情面,跟这样的高手切磋,机会难得。 穆晟稳扎马步毫无花哨的一道直拳击出,班古尔左臂一扭并未硬接,反手一拳击向他的面门,穆晟一个铁板桥避过,穆晟再一记掌刀击他腰部。 班古尔回身站立,双拳提速双臂护胸硬接了穆晟几拳,穆晟也挨了他一记鞭腿,二人各退三步,周围的东月氏卫兵纷纷朝二人精彩的过招喝彩。 穆晟渐渐运炁与双掌,瑞木伊营帐周围被两人打斗的劲气搅得营帐咧咧作响。 穆晟气势猛然一变,一拳一掌间有微弱的炁流转于双掌之间,这是真元化炁境界即将圆满的征兆,相当于武家功夫十一段的实力,等他真正修炼圆满境界巩固成功,就可以修炼下一段炼炁反虚境界,这才算是有资格真正踏入修行者的行列。 此时与穆晟对战的班古尔却逐渐发现有些不对劲,他硬接了穆晟全力一击后双臂疼痛难忍,一个鲤鱼翻身落到了远处他看着自己青紫一片的双臂,他没想到,二人之间功力上相差无几,问题是对手力气太大了,打的他有些受不住。 他哪里知道,穆晟作为修士每天泡药浴,还吸收了一颗珍稀的兽王妖丹,力气惊人,身体底子厚的不像话,寻常武家功夫很难在他手底下走几个回合。 班古尔知道在打下去,自己不是对手,很可能还会受伤,只好拱手一礼道“长平君多有得罪,不用比了,在下认输。” 穆晟拱手道“得罪了。” 此时营帐掀开,一名侍女朝穆晟挥手示意道“公主有请君上入帐。” 穆晟带着礼物跟随侍女进了瑞木伊的营帐。入得营帐,他左顾右盼,打量了一番营帐内的环境,好家伙,怪不得瑞木伊讥讽他住得简陋呢,她这营帐里简直就是一个小型宫殿,丝绸为帘,华丽的地毯,营帐周围绣着金线排成的美丽图案,并排放置的青铜香薰,营帐里面层峦叠嶂,非常豪华,看来这位草原明珠还真是突里亲王的掌上明珠。 穆晟跟随侍女绕过一层绣花屏风才见到坐在营帐中的瑞木伊,只见她冷若冰霜地端着黄金酒杯,樱桃小口微张抿了一口马奶酒,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 穆晟见状赶紧上前躬身一礼,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说道“公主殿下,昨天在下确实是喝高了,我都忘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若不是芸儿提醒,我都不知道无意下冒犯了公主,实是罪该万死,在下略备薄礼以表敬意,希望公主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当一切没发过。” 瑞木伊银牙一咬,突然抽出腰刀寒光一闪抵在穆晟脖子上,狠狠地说道“你说当一切都没发生过?你…你……” 穆晟感觉劝解道“公主,稍安毋躁,有话好说嘛。” 只见瑞木伊眼中竟然有泪花打转,手里的刀又往前戳了戳“今日我便杀了你这登徒子。” 穆晟见瑞木伊虽然语气激愤,但并无杀气,他假意闭目就死,等了一会儿不见她有动作,他睁眼一看。 只见瑞木伊依旧举刀狠声道“长平君,你是大晋的封君,我拿你没办法,如果真杀了你,我父王,我的部族都会受到牵累,事到如今。” 瑞木伊突然把刀架到自己脖子上狠狠地盯着穆晟,说道“长平君,我瑞木伊今日只好以死维护家族的荣誉了。” 穆晟一看她这架势,顿时慌了手脚,冲上前去手疾眼快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短刀扔在一边,救人心切夺刀之时,两人立足未稳,顿时滚落在一起。 这会倒是瑞木伊趴在穆晟身上,此时他们二人四目相对,双方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心跳与急促的呼吸声,穆晟真想时光就在此刻停留,看着她那娇艳的脸庞他突然有一种冲动,想要吻她。 瑞木伊也感觉不对,满脸通红地看着他,缓缓地坐起身子,她情绪似乎慢慢稳定下来。 瑞木伊道“你这是为何?昨日我的身子都被你摸遍了,以后还怎么嫁人?我们东月氏女子在出嫁前是绝不能让除了丈夫以外的男子轻易接触的。” 穆晟也缓缓坐起身,看着瑞木伊梨花带雨的样子,他伸手缓缓地抱住她,闻着她身上的体香,说道“伊姐,你知道吗?自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你了,昨日既是酒后失态,亦是真情流露,我不知道你对我感观如何,我并不知道你们东月氏的女子有这个习俗,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如蒙不弃,下嫁与我为妻如何?” ------------ 第42章 表白 瑞木伊似乎对于穆晟突如其来的表白震的有些回不过神来,她就抬起嫀首就那样静静的看着他。 她想起两人初见时那翩翩少年腰胯骏马,雄姿英发,张弓搭箭勇夺骑射冠军,他与族中高手班古尔的对战中也毫不落下风。 她又想起昨日在他营帐中聚会,穆晟趴在自己身上吻在她脖颈,让人战栗的感觉,难道眼前之人真是她的真命天子吗?瑞木伊其实心中早有悸动,只不过限于小女儿家的心思,碍于族规,她有些羞于启齿而已。 瑞木伊忽然埋首躲进了少年怀抱,像一只温驯的小猫一般依偎在穆晟怀里,她只是静静地待在他怀里,没有任何回应,穆晟感到瑞木伊渐渐火热起来的体温,他知道眼前的这位美少女,终究是动情了。 好一会儿,瑞木伊才抬起嫀首,她目不转睛的看着穆晟,那眼眸中似有一丝失落与遗憾。 瑞木伊语气迟疑道“公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我都生于王家,自己的终身大事哪里能由得了自己做主。” 她说到这里一丝泪痕滑过脸庞。 穆晟闻言竟一时语塞,是啊,这年代哪有什么自由恋爱?特别是到了他们这个阶层,婚姻就是政治工具,就是用来合纵连横,家族结盟的手段而已,永远是家族利益至上,国家利益大于一切。什么自由意志,什么个人的喜怒哀乐与之相比根本就无关紧要,甚至于他自己这个人在某种意义上也是家族的附庸,自己存在的最大意义就是为家族的壮大发展献出一份力,不然他公子晟就不配享受家族带给你的一切荣耀与地位。 茨威格有句话说得好:“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都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不管身处任何阶层,各有各的不易,这人间事怎会事事称心如意? 穆晟沉默半晌,只好对瑞木伊说道“伊姐姐,珍惜当下,至少此时此刻我们还能在一起不也挺好的吗?若是有缘自会天长地久,若是无缘……” 穆晟刚说到这里,瑞木伊就用手堵住了他的嘴,她摇了摇头,说道“长平君,我只想要你现在,以后的事情我不要想,也不想去想……” 二人四目相对,穆晟看着她渐渐不受控制地吻住了她那红润的双唇…… 穆晟出了瑞木伊的营帐,他心情复杂,回到了驻地,他一屁股坐在垫子上长时间地发呆。 说实话,他有些后悔招惹瑞木伊了,最开始他可能也是听从了吴榭的建议刻意接近,但人心毕竟也是肉长的,这短短几天的相处也让穆晟不由得心里有了牵挂,一想到她以后可能会成为别人的妻子穆晟就心里堵得慌,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突里王未见得能看上他这个女婿。 穆晟转头去了吴榭营帐内,只见他正一个人自得其乐地摆弄着围棋, 吴榭一见公子晟愁容满面,便招呼他坐下,说道“公子,来,有什么烦恼事,下几局棋,自然可解。” 穆晟连忙摆摆手拒绝,跟他下棋,让他十步都下不赢。 穆晟坐在他对面一阵长吁短叹! 吴榭漫不经心的抬眼看了穆晟一眼,问道“公子何故叹气啊?” 穆晟就把他跟瑞木伊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看他能不能有办法成全两人的好事。 吴榭道“要让突里亲王认你当女婿,很简单……” 穆晟赶紧凑到跟前听他的高论,只听见他轻飘飘地吐出了四个字“成为太子。” 穆晟还当是什么高论呢,失笑一声,说道“吴先生,说正经的,如果突里王不允许我与伊姐的婚事,我心里已经打算好要抛弃眼下的一切与伊公主远走高飞,管他洪水滔天都与我无关。” 吴榭笑道“公子您真是孩子气,就算你下定决心要带着她远走高飞,可伊公主她真的愿意舍下一切吗?” 穆晟闻言语塞,半晌道“吴先生相处这么久了,可能您还不了解我的性格,我就想过无拘无束任逍遥的日子,那个太子之位谁爱争就去争吧,本来我也没想过要争,只不过是父皇非要把我推出来赶鸭子上架,我也不觉得能争得过太子,眼下能走到这一步也是情非得已。” 吴榭语气淡然道“公子,说句不好听的,你争不上太子之位,瑞木伊便注定与你无缘,东月氏瑞木家的女人从来只与未来的储君,或者是未来的皇帝通婚,以巩固东月氏与晋廷的关系。” 穆晟道“你说的不错,那你为何当初非要鼓动我追求瑞木伊呢?” 吴榭直接坦言道“无他,我知道公子无意于储君之位,此举就是为了激起公子您的争胜之心。” 穆晟闻言翻了翻白眼道“好吧!先生还真是推心置腹啊!我算是被你给摆了一道……” 言罢,穆晟便起身回了自己的营帐。 吴榭看着穆晟远去的背影,执黑棋落于棋盘中,嘴里则自语道“争与不争可由不得你……” 吴榭看这棋盘上的杀机四伏的残局,他又执白棋落下了一步…… 翌日清晨,传令兵来报,围猎结束后,各队要带着猎物去皇帝御帐前,举行仪式,所猎野物都要登记在册,以便论功行赏。 穆晟自是带着一众骑士前去皇帝御帐中领赏。 皇帝御帐前人头攒动,在场众人中,除了朝廷重臣,皇室宗亲,草原各部首领,皇帝的子嗣,也只有太子与长平君二人在场,听说公子修涉猎,不下心落马受伤,来不了。 此时御帐前,寺人高声宣布众人狩猎的结果,先行赏赐表现优异的宗室子弟,各位宗室子弟领赏后,便轮到草原各部首领。 最后又公布了太子的狩猎结果,寺人上前道“太子殿下,狩猎结果为,熊一只,豹两只,猞狲十只,鹿四只,兔三十二只,野猪八只,高阶妖兽莆兽一只……” 穆晟闻言也是心中咋舌,打了这么多?其中居然还有许多猛兽,这个战绩也算得上是战绩辉煌了,当然这不只是他一人之功,也是太子殿下与他身边卫队的功劳,一个人就算一天到晚不停地射箭,还百发百中,也不可能打这么多猎物,狩猎意在提现领队的指挥水平,与团队的训练水平。 听到结果公布,御座上,皇帝微微颔首道“太子表现的不错。” 太子闻言赶紧上前向皇帝行大礼道“陛下万年,儿臣时刻谨记父皇您的教导,为人臣者,文武兼备,上马安天下,下马亦能治天下……” 众臣与各部首领也纷纷上前拍太子的马屁,称赞道“太子殿下,文武双全,德才兼备……” 轮到宣读穆晟的狩猎成绩“长平君,狩猎结果为,豹一只,鹿三只,兔二十二只,野猪六只……妖兽菰兽六只,高阶妖兽剑虎一只……” 虽然穆晟的成绩没有太子那么显眼,但也说得过去……皇帝闻言也还是很高兴地赏赐了他,穆晟自是上前谢恩不提。 众臣与草原各部首领也纷纷上前恭贺,毕竟公子晟是皇帝在众皇子中唯一受封的封君,面子肯定得给,态度上肯定没有对太子那么热切。 正在此时,匈人东月氏部族中投来一道热切的目光,穆晟似有所觉,二人目光一触,便分迅速开了,他知道是瑞木伊在人群中默默地注视着他。 穆晟心中一动,看来自己得做些什么事了,至少也得努力争取一下…… 次日清晨,穆晟便秘密派使者去往瑞木伊的营帐送了一封书信,想要约她出来私会,可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就在穆晟等的不耐烦时,派去的使者去而复返。 穆晟干嘛问道“怎么样?伊公主那边回话了吗?” 使者有些难为情道“启禀君上,小人照您的意思去送信了,不知为何,自今天起,东月氏的营地看守特别严格,小人根本无法靠近伊公主的营帐。” 穆晟从使者手中收回那封没送出去的信,点头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使者走后,穆晟大概也猜出来了,应该是东月氏那边察觉到自己跟瑞木伊私下聚会,直接就不让他的人靠近那边了,估计就是自己亲自去拜访,也无济于事,下这个命令的人除了突里王,就没别人了。 穆晟左想右想,还是先去与吴榭商议一下对策,他来到吴榭的帐篷,只见吴榭泡了一壶茶,正在怡然自饮。 吴榭见他来此,一伸手道“公子请坐,公子来此可是为情所困?” 穆晟闻言无奈的点点头道“吴先生,就算我不是太子,如果我去说动父皇将瑞木伊赐婚于我,想必突里王应该不会横加阻挠吧?” 吴榭闻言摇了摇头,说道“公子你不必去求陛下赐婚,陛下必然不会答应你的要求,尤其去求陛下,你还不如去说动突里王,也许可能有机会,只要突里王愿意与公子联姻,想必陛下不会轻易驳了突里王的面子。” 穆晟皱眉道“先生这是何故?” 吴榭解释道“陛下要的是平衡,是敲打太子一党,陛下抬公子起来,仅仅是为了平衡朝中太子一派的势力,东月氏突里王这个外戚对于你长平君来说,实力太过强大,强大到,若是瑞木伊真的嫁给你,会真的动摇太子的储君地位,太子受到的挑战就太大了,就目前来说,陛下并无废太子之意,未来公子您要到了大婚的年纪,陛下要指婚,也只会考虑影响力,实力比较弱的家族,东月氏绝不会在陛下的考虑范围之内。” 穆晟闻言苦笑一声道“我明白了。” 吴榭道“尽人事,听天命,看公子您的造化了,如果能把东月氏拉入公子您这一边,未来可期啊。” ------------ 第43章 突里王 东月氏六部首领突里王的王帐外,穆晟带着几名亲卫备好礼品,心情有些忐忑的等待突里王的召见。 少顷,一名东月氏骑士从王帐中出来禀报道“启禀长平君,大王请您入帐中议事。” 穆晟跟在守卫身后,步入中间最大的那座营帐,入得大帐后,只见大帐居中坐着一位身材魁梧,深鼻高目,一副匈人传统打扮的中年男子,此人正是东月氏六部首领,突里王瑞木秋。 穆晟定了定心神,上前躬身行大礼道“穆晟参见突里王。” 瑞木秋见穆晟入账,笑呵呵地伸手邀请道“长平君免礼,请坐,长平君怎么有功夫来本王这里啊?” 穆晟知道瑞木秋是明知故问,还是陪着笑脸说道“启禀大王,自是晚辈在大会上见到大王您的风采气度,晚辈也是心向往之,特来此地拜访结交大王您。” 穆晟拍拍手,帐外亲卫抬来两大箱礼物献上“略备薄礼,还请大王笑纳。” 瑞木秋笑道“长平君客气了,来就来了,何必如此破费。” “来人呐!上酒。” 几名侍女端着美酒烤肉放在桌上便退了下去,穆晟看着杯中酒白色黏稠,闻着似乎有一丝奶香在其中。 瑞木秋举杯邀请道“长平君,这是我们草原人特有的马奶酒,请长平君品鉴。” 穆晟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眉头微松,不由得赞叹道“好酒,入口绵滑,口感适中,此酒不同于一般马奶酒,好像有不少香料混合其中,几乎去除了奶腥味,既保留了马奶酒的醇香,也保留了马奶粘稠的口感,确实称得上佳品!” 瑞木秋笑道“长平君识货啊,此酒中加入了不少西域运来的珍贵香料,我们东月氏只有招待贵客时,才会上此酒。” 穆晟闻言抱拳一礼道“大王抬爱,晚辈受宠若惊。” 此时,营帐外来了一名青年男子,穆晟抬头一看,只见此人与瑞木秋长相上有七八神似,他心中了然,应该是突里王的子嗣吧! 果然男子上前行礼道“父王您叫我来?” 瑞木秋指着那男子对穆晟介绍道“长平君,他就是本王的世子瑞木赫。” “赫儿来见过长平君。” 瑞木赫上前拱手行礼道“见过长平君,当日长平君在骑射大赛上拔得头筹,本就想与您结交一番,没想到君上来此拜访。” 穆晟起身回礼道“世子抬举了,微末之技,不足挂齿。” 穆晟举起酒杯向他们敬酒道“大王与世子都是当时之英豪,本君能在此地成为大王座上客,实是三生有幸,我满饮此杯。” 瑞木秋笑道“长平君客气了。” 菜过五味,酒过三巡,三人聊了一会儿,世子瑞木赫提议外出打猎,几人也正好喝到兴头上,便出得营帐策马去往猎场。 三人翻身上马,身后各自浩浩荡荡跟着数百亲卫狩猎去也,这草原汉子就是如此随性而为,穆晟为了结交突里王,自然也是不敢怠慢。 众人至猎场后自由狩猎,穆晟策马骑射一箭便射中了一头野猪,身后亲卫顿时一阵叫好声。 突里王父子也是猎杀了不少野物,三队游猎马队在猎场中纵马驰骋,马蹄阵阵,众人猎得战利品后欢呼声不绝于耳。 正在此时,天上飞过一群南归大雁。 世子瑞木赫策马到穆晟身边,指着那群大雁道“长平君,听闻您可是晋人中少见的神射手,不如我们比一比这能否射下这天上的大雁。” “好!正有此意。” 穆晟抬头大致端详了天上的雁群,心中大概估算了一下距离,无奈地一举手中弓箭,说道“世子,我这张弓只是六石左右的猎弓,想射这天上大雁最起码得用十石以上的硬弓才可能够得着大雁。” 世子闻言看了看,也头失笑道“是我失察了,长平君说的是,如此距离我等手中无利器,却也是无可奈何……” 此时突里王瑞木秋转首跟身边的亲卫交代了几句,亲卫便打马回转而去,一炷香的功夫,匈人亲卫去而复返,手中握着一张弓来到瑞木秋面前,小心地交给他。 瑞木秋道“长平君,本王手里正好有一张十二石的祖传宝弓,射雁是否够用?” 穆晟看着他手中长弓,连连点头道“大王,够了,这个绝对够用。” 世子瑞木赫见状接过大弓,说道“父王,不如我先来一箭。” 瑞木赫抽出箭矢,张弓搭箭,半晌,额角冒出汗来,他没想到开十二石的弓居然如此费力,瞄了半天大雁,又收弓在手。 世子摇了摇头苦笑道“父王,这开十二石的弓太费臂力了,想保持稳定射击都做不到。” 瑞木秋语气严肃道“那是肯定的,此弓至少要求五千斤以上的臂力才能稳稳操控,你小子还差得远,平日让你好好练功,你也不上心,现在丢人现眼了吧?” 瑞木秋训斥世子后,接过大弓,张弓搭箭瞄准了天上雁群,干净利落地松开弓弦,只听见咻的一声,天上一只大雁应声而落,众东月氏的卫士纷纷高呼大王万岁! 穆晟见此,拍手喝彩道“大王好技艺!晚辈也想借大王您的宝弓一试。” 瑞木秋微笑道“好,本王倒要见识一番长平君的本事了。” 言罢,瑞木秋便直接将大弓扔给了穆晟。 穆晟接过弓,只见大弓上包裹着珍贵兽皮,此弓要比一般的弓要沉一些,弓壁色泽发白,弓头两角镶嵌着黄金兽头,兽口正咬着弓弦,弓璧居然是妖兽兽骨制成,这弓弦也是一种极好的材料制成,可以称得上是一件艺术品了。 穆晟不由得赞叹不已“好弓,真是一把好弓。” 有此神器在手,他抬头看向天上大雁,直接从箭囊中抽出两支羽箭搭在弓弦上。 突里王父子一见也是心中略微一惊,难道此子要一箭双雕? 穆晟搭弓上箭,此时他已进入忘我之态,眼中只有那天上雁群,少顷,只听见咻的一声,天上两只大雁竟然就同时落下,如此神乎其技的射术把众人看得惊奇不已。 东月氏众人见公子晟如此善射纷纷高呼喝彩,情不自禁地为他喝彩,草原汉子很敬重勇士,能否赢得他们的尊敬就看实力是否强横。 瑞木秋也赞叹道“长平君果然是人中龙凤,如此神技,世间罕有啊!” 穆晟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笑道“大王过奖了,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还是大王您的宝弓好用,晚辈才能借此神弓一展身手,献丑了。” 瑞木秋笑道“自古少年出英雄,你很不错。” 众人狩猎结束后自是回头去往营地接着喝酒取乐。 数日间,只要穆晟有时间就往突里王那边跑,渐渐也就与他们父子二人混的熟络无比。 今日穆晟又雷打不动来突里王的营帐,邀请他们父子前去狩猎。 此时营帐中只有突里王瑞木秋本人,却不见世子,穆晟心中了然,怕是突里王有事单独聊。 瑞木秋道“长平君请坐。” 穆晟依言入座后。 瑞木秋举起酒杯笑道“本王这几日与长平君一见如故,难怪陛下要册封你为封君,确实有过人之处。” 穆晟笑道“大王谬赞,晚辈能与大王您把酒言欢,是大王您看得起晚辈,晚辈深感荣幸。”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二人喝的也差不多了,瑞木秋一挑眉头,说道“长平君,这几日你来结交本王,怕是另有目的吧?” 穆晟一听,既然话都挑明了,他起身来到瑞木秋面前躬身行大礼道“大王明鉴,晚辈正是有事求大王成全。” 瑞木秋见穆晟大礼参拜,心中也知道他为何如此。 瑞木秋起身上前扶起穆晟,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本王自然是明白你所为何事,前些日子,你与小女私下幽会,本王是一清二楚,伊儿她这几日也一直闹着想要见你这位长平君,唉!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穆晟闻言心中窃喜,看来有门啊! 岂料,瑞木秋话锋一转道“按理说,凭你长平君这般人品,本王确实不该阻拦你们二人的好事,可惜啊!本王只有这一个女儿,平日都是视作掌上明珠,实在是不舍得她外嫁。” 穆晟心中一动,赶紧表态道“大王您老人家请放心,伊公主若是肯下嫁于我,我发誓一定对她百依百顺,此生我绝不负她。” 此时穆晟就差点想喊突里王岳父了。 瑞木秋看着穆晟,语气顿了顿,说道“长平君,你是个好儿郎,本王也只有这一个女儿,我要是有两个女儿,一定把伊儿许配给你。” 穆晟心中苦笑,其实他心里也是有所准备的,只是真的揭晓答案的时候,心中还是没由来的苦涩流转心底。 穆晟躬身行礼道“大王,我明白了,今日就此别过,就不打扰大王您了。” 突里王微微颔首道“长平君请便。” 等穆晟走后,后帐行来了一人,正是突里王的世子瑞木赫。 瑞木赫道“父王,这几日的相处,我倒是觉得长平君人很不错,论人品相貌也是上上之选,三妹又钟情于他,他也是陛下亲封的长平君,身份上也不算辱没了我们瑞木家,我们瑞木家历来与皇室结亲,为何父王不愿成全他们?” 瑞木秋叹息道“他是个好小子,可惜啊!他不是太子,我们瑞木家的女人只能嫁给大晋的天子,或者是储君,要么就是各部亲王,长平君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封君,还不够格,如果他是太子,本王敲锣打鼓倒贴彩礼也要把女儿亲自送到他府上,你明白了吗?” 瑞木赫道“儿臣明白,只是三妹这几日闹的厉害。” 瑞木秋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在做纠缠,他对世子讲道“伊儿这丫头也是真令我头疼,本来是让她找机会多多亲近太子,可她倒好,跟这个什么长平君搅在一起,现在要死要活的,你回头去好好劝劝你三妹,要以大局为重,不要再耍小孩子脾气了。” 瑞木赫闻言也知道轻重,心里感叹了一下这对苦命鸳鸯,只得去往瑞木伊的营帐耐心开导三妹。 ------------ 第44章 初恋 穆晟从突里王那里回来后,心情烦闷至极,一个人窝在营帐里,不发一语。 其实他心里也大概猜得到结果是什么,只是等突里王亲口说出来,他心中那一丝希望之火也瞬间熄灭了。 果然不出老吴所料,突里王这老滑头是不可能把瑞木伊嫁给他的,除非他能成为储君,不然想都别想…… 穆晟躺了许久,起身吩咐后厨做好了火锅准备一醉方休。 此时芸儿又恢复了男装,她掀开营帐又提来几只野兽,看样子她又溜出去打猎了。 芸儿见穆晟一个人在喝闷酒,问道“公子你怎么了?怎么一个人在喝闷酒?” 穆晟见她一身男装,端起酒杯对芸儿敬了一杯“芸哥儿,你来的正好,来,咱哥俩走一个。” 芸儿闻言没好气地端着酒杯象征性地抿了一口。 穆晟见此,皱眉道“芸哥儿,既然穿了男装就该拿出点男子汉大丈夫的气概,来来,一口干。” 芸儿见拗不过穆晟,只好一口干了这杯酒。 穆晟与芸儿两人一直喝酒到半夜。 穆晟一想到没几天,大会结束后瑞木伊就要回草原了,这次他是真的醉了,这是自他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第一次感到很失落,也是第一次对一个女孩子起了心思,却求之不得。 穆晟摇头晃脑地搂着芸儿的肩膀,诉说着他与瑞木伊这几日相处的过往,问道“芸儿,你说我跟伊公主还有希望吗?” 芸儿似乎也有些喝上头了,指着穆晟的额头道“公子这么多年我是真没看出来啊,你这个小鬼头居然还是个情种,这才几天时间就把伊妹妹拿下了,有没有希望我不知道,我也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 芸儿语气似乎有些酸,这句话也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此刻穆晟早喝高了,根本无所察觉,他盯着芸儿那近乎完美的侧颜,大这舌头说道“芸…芸儿,得…得亏你是个女的,说…说真的你穿男装还真是别有一番风味啊,怪…怪不得伊姐对你一见倾心,你…你这要是出门去炸街,那…那家伙,好家伙,整个京城的小姑娘大媳妇不得都让你给霍霍了?” 芸儿闻言轻轻捶了穆晟一拳,啐道“公子,你说什么胡话呢?” 穆晟大着舌头继续说道“芸儿?不,应该叫芸兄,说实在话,就冲兄…兄弟你这个男装造型~毫不夸张的说……貌比那个潘什么……潘…潘金莲~啊~呸!错了……貌比潘安~啊……” “芸姐…你……你是真可惜了,你要生在我那个年代,就…就冲你这个神颜,不管当…当…女星,还是…当男星、明…明星、火星、金星,甭管他妈的什么星,你当什么星…都…都能成名,绝…绝对没毛病,偶像力拉满,出…出道…出道即巅峰,跟你…跟你讲,一点…一点毛病没有……” “芸姐,到时候,我…我跟你讲,整个球…是地球都会为你疯狂……球星,你明白吗?你…你…知道什么叫球星吗?就是……整个地球的…天…天王巨星,罗纳…尔多你知道吗?C罗、梅西、你…你……你知道他们是谁吗?人…人家正经八百的都是球…球星,没错,球星……你知道人家一年挣多少钱吗?芸…芸姐,我跟你讲,你…你…你出名可不能忘了兄…兄弟我啊?” “老……老话怎么说来着,吃…吃水不忘……这个…挖井人,就冲咱…咱俩这些年相濡以沫的情分,关…关系不能白处,兄弟我…啊…我就勉为其难当姐的…这…这个…经…经纪人吧!姐吃肉,兄…兄弟我能跟着姐屁股后面,蹭…蹭口喝汤就……就行~~好!就心满意足,就这么定了啊!…来来…来走一个,喝啊?你愣着干甚?” 说到激动处,穆晟端起酒杯又一饮而尽。 芸儿闻言一脸错愕道“公子,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啊?” 芸儿到底还是比穆晟清醒一点点,刚开始听他夸她美貌还挺高兴,越到后面越不着调,又扯了一堆她完全听不懂的词儿,也不知道公子是哪里学来的。 芸儿心中暗叹,看来公子自从病好了以后,到底是真没好利落,一喝醉就胡说八道。 穆晟面红耳赤地捉住她的手看了又看,摸了又摸,说道“芸儿你的手是真好看啊!肤若凝脂,白玉如葱,哎!真不知道将来…便…便宜哪个混账王八蛋了,我是真舍不得你嫁人啊,你要……要是你走了,就剩下我这个孤家寡人了,以…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哟……” 穆晟搂着芸儿的腰又哭又笑。 芸儿轻轻拍着穆晟的肩膀,安慰道“公子,芸儿永远都不会离开你,永远……” 曾芸回想起她刚入宫时公子还只是一个只会玩泥巴的小屁孩,那时夫人还活着,记忆中,夫人恬静的坐在院子里,手拿团扇笑盈盈的看着公子与宫女们玩耍。 时光荏苒,芸儿低头又看了一眼搂着自己的腰说胡话的醉鬼,一不小心他已经从当年的小屁孩长成了翩翩佳公子模样,而自己的心也早就牵挂在他身上了。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公子老想这把她嫁出去,今天又搂着她的腰嚷嚷着不要她嫁人,哎! 芸儿从回忆中回过神来,似乎内心下了很大的决心般,她知道以她越国遗民的身份是不可能做正室的。 芸儿狠下心道“公子,妾身也想一生陪伴在你身边,我也舍不得离开你,若蒙公子不弃,宁愿委身做妾。” 说出这句话,芸儿似乎紧张的心都要跳出来了,生怕公子会拒绝她,琢磨着怎么把她嫁出去…… 可等了好久,不见公子有回应,只听见一声微弱的呼噜声传来,她低头一看,穆晟早就躺在她腿上醉的不省人事了。 芸儿苦笑一声,好不容易借着酒劲把自己心底里想说的话说出来了,没成想,自己倾诉的对象早已睡成一头死猪了,她只好费力得把穆晟扶起来,拖到床边帮他脱下鞋子,扶着他趟好。 此时芸儿就坐在穆晟身边直愣愣的看着他,她慢慢而细致的抚摸着他的面庞,忽然她伏下身,盯着近在咫尺的穆晟,心跳如雷鼓一般。略一犹豫,芸儿凑上前轻轻的吻了一下他的嘴唇,随后她也脱下鞋子躺在了他身旁,就这样一直看着他的侧脸缓缓睡去…… 早上起来,穆晟是头痛欲裂,连昨天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也想不起了,估计是喝断片了。 哎!昨天喝太多了,明天大会就正式结束了,也就意味着,瑞木伊也要回草原了,得起来准备送行,他刚要起身,感觉他的右腿和胸口被什么东西给压住了。 他眼睛迷迷糊糊的看到好像有什么人躺在他身旁。穆晟在仔细一瞧,失笑一声,原来是芸儿四仰八叉的睡在他边上,腿和手臂如八爪鱼般缠在他身上…… 穆晟看着她的睡颜,不尽拍了拍脑门,暗自谴责,真不应该拉着她喝酒,芸儿要天天跟他混,早晚成问题少女,这以后那个婆家还敢要她? 穆晟缓缓起身,轻手轻脚的推开她的手脚,替她盖上好了被子,就出门去了。 明日草原诸王就要北归,早上众部族、宗室子弟、都围坐在皇帝金帐前吃烤肉,等萨满巫师做完表演性质的法事,草原诸王便分批前来再次朝拜皇帝。 山呼万岁后在进贡一些草原土特产,朝廷也是例行封赏…… 穆晟又看向东月氏的方向,果然不出所料,除了瑞木秋父子他也没找到瑞木伊的踪迹,估计应该还被他的父王禁足中。 仪式结束后,皇帝先行摆驾回宫,晋廷重臣与宗室子弟则负责善后事宜…… 穆晟刚回驻地营帐中就意外收到瑞木伊的书信,估计也是偷偷送出来的,他看罢信件心中显得有些犹豫不决。 信上说,明天她就要走了,还想在见他最后一面,穆晟其实也很想见她,可二人注定无缘,在见岂不是徒增烦恼吗? 穆晟思前想后,最后还是策马提前到了两人约定好的私会处。 猎场边上的小树林中,晨雾浓浓,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穆晟就听到远处马蹄声,林子外闪过一道红色的倩影策马冲进了这里。 穆晟语气中稍有一丝激动,问道“是你来了吗?” 瑞木伊翻身下马,目光灼灼的盯着穆晟看道“公子,是我。” 穆晟看着她春-情勃发的面容一时间也有些呆住了,两人不由自主的紧紧相拥在了一起,此刻他心里明白得好好劝一劝瑞木伊,他们注定没有结果,索性都还只是少年人,还有从头再来的机会。 瑞木伊抬起嫀首,深深的看着穆晟,语气略有些颤动道“公子,明天我就要回草原了,你不会忘了我吧?” 穆晟紧紧把她搂入怀中,半晌也没回话,似是安慰她,其实也是在对自己说“伊儿,回去吧,你忘了我吧,你我心里都明白,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 瑞木伊泪眼婆娑,颤声道“你带我走吧,我们一起远走高飞,好不好?” 那一刻,穆晟如鲠在喉,正要答应她,可是他终究还是强自忍住了,此刻他想起自己身边还有很多人,皇帝、舅舅赵大人、还有曦雪、芸儿等等,如果他放弃一切跑了,他们如何想?这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事了,他真实的年龄是虽然只是一个少年,可他的思想还是成年人,他知道自己这个身份带给他的责任,他没有任性妄为的资格。 瑞木伊等了半天也不见穆晟有所回应,她知道他们之间不可能了。 瑞木伊面露失望之色,她语气哽咽道“我明白了。” 瑞木伊挣脱开穆晟的怀抱,正要转身离去。 穆晟不由自主道“伊儿…我……” 瑞木伊回头看向他,她看到了穆晟眼中对自己的不舍,她一瞬间释然了,她只要明白穆晟心里有她就足够了。 四目相对下,瑞木伊忽然又扑进了穆晟的怀抱,她的声音细若蚊蝇,但还是清晰的传到了穆晟的耳中。 “公子,要了我的身子吧,不管能不能嫁给你,我的心永远属于你。” 穆晟闻言心中一痛,他捧起瑞木伊的脸,语气诚恳道“我不能坏了你的身子,万一你要是怀孕了你以后还怎么见人?你父王的脸面又往哪里搁?乖!听话,回去吧。” 瑞木伊乖巧的点点头,两人坐在一起谈天说地,聊了很久。 穆晟见天色渐晚,转头对依偎在他身旁的瑞木伊道“伊公主,天色不早了,你父王该着急了。” 瑞木伊不舍的看了一眼穆晟,嗯了一声。 两人牵着马走到小树林边上,她先上马先行一步,为免他人起疑,穆晟等了一炷香以后才从树林出去回到驻地。 穆晟想起瑞木伊想要献身的想法,苦笑着摇了摇头,虽说这个类似先秦时代的人们对贞操并不看重,连汉景帝都娶二婚女人进宫,可不像后来明清时期的封建礼教社会那么压抑人性,若真不管不顾要了她的身子,他做为男人来说倒是无所谓,送上门的白菜不拱白不拱,但是总的来说,她还是要吃亏一些。 穆晟不想在伤害她,干脆就下狠心快刀斩乱麻,不要在搅和在一起,这样对谁都不好,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不管瑞木伊以后嫁给谁,只要她幸福快乐就好。 翌日,大会正式结束了,草原各部,纷纷启程北归,穆晟策马来到一座山丘上,远眺东月氏的队伍渐行渐远,他知道那里有他牵挂的人。 他嘴里默念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伊公主,后会无期……” ------------ 第45章 回到小院 回到府邸后,穆晟见芸儿自从参加完大会回来以后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也不知道有什么心事? 穆晟见芸儿正在跟宫人吩咐事情,等她吩咐完,他主动上前打了声招呼问道“芸儿你怎么了?感觉回来以后你好像情绪一直很低落,前几天看你还挺高兴的?” 芸儿看着他,问道“公子…我…公子你真的喜欢伊公主吗?” 穆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可还是回答道“全程你不是一直都在嘛,这还用问?芸儿你到底怎么了?” 芸儿低着头,想了想问道“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女孩子怎么做才能让自己的心上人一见倾心呢?” 说实话这个问题还真是把穆晟给问住了,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男女感觉这个东西能怎么描述?要看待这个问题,首先不得不承认,不管男女第一件事就是看外在形象,这是能不能吸引人的充分不必要条件。在后才是三观,接触一段时间后就看性格是不是相合。 当然现在这个时代绝大多数男女婚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男女是不是门当户对等等……不存在什么自由恋爱这回事。 结婚之前男女双方可能都没见过,娶媳妇跟开盲盒差不多,能不能开到限量版基本看命,嫁的男人是不是靠谱也基本看命,没什么选择余地。 穆晟看到芸儿无辜的眼神,愣在原地抓耳挠腮,他想了半天就蹦出了四个字“呃…这个…看感觉吧……” 芸儿问道“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穆晟道“这个,我也说不好是什么感觉,可能就是一见钟情吧。” 芸儿几乎是打破砂锅问到底“公子,难道你跟伊公主就是一见钟情?到底什么才是一见钟情呢?” 穆晟被芸儿问的有些不知所措,他还是试图解释道“呃…一见钟情就是…见色起意。” 芸儿道“哈?公子你难道对伊公主就是见色起意咯?难道你们男人都是这副德行?见到漂亮女人就走不动道了?” 穆晟摸了摸后脑勺,解释道“这…这个……怎么说呢,是也不是,伊公主长得美是没错,但是她的性格也很吸引人,我挺喜欢那种外向活泼的女孩子。” 穆晟有点心虚地辩解了一番。 芸儿意有所指:“噢!这样啊,那你的意思就是我的性格不够外向活泼咯?” 穆晟有点诧异地看着芸儿:“这跟你有啥关系?有时候可能就是对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人,仅此而已。” 芸儿喃喃自语道“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 芸儿认真的盯着穆晟,问道“公子,我还有一个问题,你可要认真回答。” 穆晟无奈道“好!好!我一定认真回答。” “公子,你觉得我美吗?” 穆晟看着芸儿满心期待的眼神,心想她今天脑子是不是发烧了?她是不是担心自己嫁不出去?女孩子嘛,多少得建立一些自信心来,本来芸儿的条件就很优秀,看来我得给她打打气。 穆晟一本正经的说道“咱俩都相处这么长时间了,客观的说,你很美,还是那种难得一见的美人,你性格又好,持家有道,人美心善,把我这里打理得井井有条,今后谁要是娶了你这样的贤妻良母,都不知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就放心吧!以你的人品,我相信天下没几个男人见了你不动心的,以后你嫁人了,你的夫君还不得把你捧在手心里?” 芸儿听穆晟如此夸赞她,心里也是如喝了蜂蜜一般甜蜜,顿时羞红了脸,捂着脸害羞道“哎呀!人家也没你说得那么好……” 穆晟看芸儿的心情似乎变得很好,顿时也觉得自己的心情也舒畅了许多,他跟芸儿聊几句就推说自己有事,便走开了。 “哎……” 可话到嘴边她又说不出口,芸儿呆呆的看着穆晟远去的背影,自语道“公子你既然觉得我很美,为何又对我视而不见?” 穆晟回到卧室乔装改扮,戴上人皮面具,变成成了刘章,他溜到后院打开后门,四顾左右无人,便跑了出去…… 当穆晟再次回到熟悉的精舍小院,他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只见院子里只有打扫卫生的帮闲荣嬷。 荣嬷见老爷回来了,便上前搭话道“老爷,这几天夫人天天念叨老爷来着……” 穆晟闻言,莞尔一笑,这里也有伊人一直惦记着他,此时此刻,在屋里一直等待他归来的曦雪似乎有些填补了他错失瑞木伊的遗憾…… 大会结束后,回家第一件事就溜出来找她,他也怕出门太久,引起郭欢他们的怀疑。 穆晟径直去往后堂,只见曦雪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手里似乎还忙活着针线活儿,他屏住气息,默默来到她身后,她似乎在仔细绣着瑞兽图。 穆晟轻咳了一声,似乎惊到了她,曦雪转首一见是他,惊喜道“老爷!……呃” 穆晟将曦雪一把搂进怀里,直接亲上了,长吻过后,看着她布满红晕气喘吁吁的娇颜,说道“雪儿,这几天想不想老爷?” “想,当然想了。” 穆晟嘿嘿一笑道“说说,到底想老爷我那里?” 曦雪常年混迹于风尘之中,她当然明白穆晟说的是什么意思。 曦雪拉长声线撒娇道“老爷~~你真坏~” 穆晟乘机上前耳语道“雪儿想不想?” 她羞红这脸道“老爷这还是白天,这样不好吧……” “我知道了,你想……” “哎呀,老爷~” 穆晟不由分说一个打横抱起曦雪的身子就进了内室,自是春光一片略过不提…… 翌日清晨,精舍小院里,穆晟照旧还是开启每日练功模式,抽出宝剑在院中练剑,一个时辰后,练的是浑身大汗淋漓。 他见院中有一缸冷水,举起大缸便照头淋下,一阵寒意透体,真是一个爽字了得。 内院中,曦雪独自坐在一旁还在刺绣那件瑞兽图,她抬头见穆晟练武后那肌肉精壮的上半身,眼中异彩连连。 穆晟转身意看,见曦雪盯着自己看的目不转睛,嘿嘿一笑道“曦雪,怎么样?你看老爷我身材如何?” 曦雪捂嘴一笑道“老爷您是武威之躯,妾身喜欢的紧。” 穆晟闻言哈哈一笑道“既然你喜欢看那你就多看看。” 精舍小院,美人在旁,穆晟心中感慨,也许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一间小别院,守着自己的女人过着平静的小日子。 此时他暗自感慨道“这小日子过的真是舒心,朝堂争斗,阴谋算计,即便这天塌了与我何干?” 言罢,穆晟抽出长剑挽了几个剑花,继续练功,打磨自己的功力。 他清晰地感觉到,自从师傅赐给了他蟒兽内丹后,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的力气是越来越大,虽说他现在的修为还是没摸到中阶修士的门槛,现在他肉身力量就已经达到这个境界了,几乎等同于江湖武家功夫十二段,除了遇到正牌修士,他几乎可以在江湖上横着走了。 正在此时,容嬷手持木椟前来后院递给了穆晟,说道“老爷,刚刚郭府送来的,老身也识不得字。” 穆晟接过木牍,他打开看了一眼上面的文字,皱了皱眉,说道“我知道了。” 这木牍正是郭欢递过来的,说是有要事商议。虽然这次他编造了个理由谎称门派有事,切换了身份去参加大会。但是一直这么下去肯定会引起怀疑,刘章这个假身份迟早要被拆穿,看来是时候想个万全之策脱身了,耍够了也就行了? ------------ 第46章 复兴会 穆晟一路轻车熟路的进了郭府内堂客舍,只见郭欢就等在那里。 穆晟道“大哥召小弟前来可有要事相商?” 郭欢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接下来他的举动大为出乎穆晟的预料,他整个身体气势为之一变,欺身上前一拳击向穆晟。 穆晟心中暗惊,他下意识的提气一掌将郭欢击退七八步,郭欢差点坐倒在地。 穆晟满眼诧异地看着他“郭大哥,这是何意?” 郭欢连连摆手,目光如炬地看着他,说道“刘贤弟不要误会,我只想试一试你的功夫,看样子你的功力居然比过去还要深厚许多?我果然没看走眼,我看刚才贤弟龙行虎步,气息内敛,竟然看不出你的功力高低,这短短十几日不见,贤弟的实力竟然到了功夫十二段程度。” “我郭某人自问行走江湖多年,见过无数武学奇才,道门高手,如贤弟你这般年纪就到了真元化炁圆满境界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我大胆揣度一下贤弟可能会是哪个道门的内门弟子下山历练吧?不然一般人不可能有如此惊人的修炼速度……” 穆晟谦虚道“大哥慧眼如炬,我的确是内门弟子,我前几日去为我门中做事,有些奇遇罢了,说不上是天赋异禀,只是平时修炼刻苦一些而已。” 其实他也有些震惊于自己的修炼速度,这兽王内丹的效果确实非同一般,怪不得被修士视作修行至宝,以前听师哥说过,他修行到如此地步足足用了十年时间,而他居然三年半的功夫就到了这个境界…… 郭欢道“贤弟能有如此实力,我高兴还来不及呢,眼下有一件要紧事得找你办,听闻你回门派有事,我就先压下来了,这次事件是太子的授意,你先看看这封密信……” 穆晟接过密信封盒,取出竹简仔细地阅读起来,看完他抬头看向郭欢道“复兴会?” 郭欢解释道“贤弟虽说是鲁国勋贵之后,常年在山中修行,可能还不了解复兴会这件事,你且容我慢慢道来。” 穆晟道“大哥请说。” 郭欢语气沉重道“这复兴会顾名思义就是复兴关东七国社稷为己任,七国遗民多有加入,最近这几年复兴会其实在朝廷持续不断的打击下已经式微,抓的抓杀的杀,基本已经快销声匿迹了,特别是皇帝下属的内卫组织青衣使,他们主要就是负责监察七国勋贵之后,这些人无孔不入,手段残酷。” “复兴会之所以成如今这幅光景,青衣使功不可没,这次要你协助太子府的人去越郡,我们这边收到了可靠消息,越郡郡守傅豹可能与复兴会有勾连,傅豹五年前本是东宫属官,也是太子殿下、崔相国重点栽培的人才,我们要赶在青衣使知道这件事情之前去越郡解决问题,避免牵累到太子。” 穆晟略一思索道“我们何时出发?” 郭欢一摆手道“不急,我们现在并无十足证据,东宫已经以朝廷的名义派使者到了越郡,视那边事态发展而定,你先回去听信就行了。” “实不相瞒,其实郭某曾经也是复兴会的成员,后来我觉得天下在无列国纷争,百姓安居乐业也不错,是谁坐天下并不重要,就退出了,郭某此生之愿若能匡扶有道明君,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盛世也算是功德圆满不是吗?” 很显然郭欢嘴里的这个有道明君就是当今太子无疑了。 穆晟若有所思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复兴会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只要七国遗民之后心中还有复国之念,这天下就不会真正太平。” 郭欢原地踱步转了几圈,微微颔首道“是啊!不过如今大晋国力军力还在鼎盛时期,复兴会再怎么折腾,料想也翻不了天,也就我们这代人还有那么点家国情怀,一旦天下承平日久,再过个二三十年,两三代人的时间就再无人记得这东海之滨还有一个叫陈国的地方,到那时,真就是大晋一统万万年了……” 出了郭欢的家门,穆晟一路走,一路回想郭欢的话,穆晟越来越觉得他现在所处的这个时代跟大秦帝国统一后的情况很类似,不过不同的是大晋早就称帝了,现在是三世皇帝在位,轮到太子公子白当政就是四世皇帝了…… 不对!虽说是四世皇帝,但是统一天下的还是三世皇帝,这些人如果还是这么想的话,那搞不好秦末大乱的局面还会在这里重演一遍。 穆晟想了想,又觉得不至于,当年始皇帝最大的失误就是没有早立太子,在帝国继承人的问题上没有明确指示,这就给了赵高、李斯、秦二世等人乱政的机会,以现在大晋的国情,他实在看不出来在帝国继承人上还会出什么幺蛾子? 如果太子顺利即位,那大晋的未来还是极有保证的,让郭欢这等人物都能虚心诚服的人,个人魅力是没得说的。 回到小院,穆晟去了趟厨房看了看灶台上的药桶,嗯火候差不多了!穆晟搬起药桶放在院中,继续刻苦练功。 药浴完毕还得练习三百遍煅体之术,现在进阶如此之快穆晟心中还是即有信心的,本来平时练功量就大,自己又人为加倍了练功时间,他可不敢有丝毫懈怠,生怕基础不够扎实。 正好如果这次去越郡出差顺道还能去申郡故地天苍山拜访一下玉真宗的山门,正好见识一下这天下名门正派的气魄,去寻一下师傅他老人家的洞天福地。 现在嘛首先得好好巩固一下境界,以目前江湖武家功夫的实力,穆晟已经算是顶级高手了,以道门的实际情况来说,穆晟也只是刚刚有资格踏进修行者的行列而已,其实还是不入流,现在修炼个几年动用初级五行法术辅助战斗不是什么难事。 玉真宗跟别的门派稍微有些不一样,特别强调炼体和近战搏斗,本门所练习的法术多半以辅助肉身近身搏斗为主,远程法术也有,但是比较少,通俗点讲玉真宗穆晟师傅李文这一脉就是近战法师,属于带蓝条的双修战士。 进入练炁反虚的境界后穆晟体内逐步修成了一丝微弱的灵力,此境界圆满后他就能正式升级成法师了。 一晃半个月工夫过去了,穆晟一直在家练功等待老郭那边的消息,早晨起来后他在院子里实验一些初级的五行法术,以现在穆晟的灵力是可以勉强使用一些最基础的法术。 院子中央,穆晟扛来一截木桩用以实验。 第一个实验的是火系法术赤焰诀,穆晟看着远处的木桩屏气凝神,运炁于双掌,只感觉一股灼热的能量冲出掌心瞬间轰到了木桩上。 施术后穆晟跑到木桩前查看情况,不出所料只见木桩只是被轻微灼烧发黑而已…… 哎!还好,总算是能用了不是吗?算是一个好的开始。 穆晟接着又实验了、水系、土系、的法术,木系法术主要以自身增益为主,效果简直用惨不忍睹来形容,木桩还是那个木桩,丝毫未伤它分毫,还不如一把砍柴斧有效果呢! 看来修行之路任重道远,师傅曾经说过法术的效果跟自己体内积累修行的灵力强弱有关。如果能达到炁脉源流级别的修为,就是天师级修为,哪怕只是基础法诀也能打出恐怖的伤害。 穆晟有时幻想能有什么太乙金仙大还丹之类的神药,嗑一个上升一个境界,修道除非遇到什么奇遇,不然还是老老实实,脚踏实地打基础最靠谱,走捷径最终只能入了魔道。 穆晟摇了摇头抛开这个不切实际的幻想,好吧!最后再实验一下金系法术如何,掌心雷,基础引雷法诀,穆晟屏气凝神,心中默念法诀。 忽然穆晟脑子一闷感觉意识海内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此时他意识海中的漩涡不停地旋转,体内气海中闪烁着暗红色的闪电,一头独角蟒兽的虚影一闪而灭。 穆晟似乎心有所感,刹那间,虚空之中一道金色闪电瞬间落下击穿了眼前碗口粗的木桩,木桩竟然在巨大的威力前被劈为十几段烧为灰烬…… 穆晟下意识地摸了摸右手,目瞪口呆地看着木桩残骸,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伴随而来的代价是他脑子里感到一阵阵强烈的眩晕感,好家伙!这一下把他辛苦修炼的那一丝丝灵力给抽了个干净。 此时他心中久久不能平静,这掌心雷的威力也太过于夸张了点吧?根据道经记载,以他目前的实力使用掌心雷最多就是冒点电火花意思意思就行了,这么大的威力属实大大的出乎他的预料之外…… 听到院子里巨大动静,曦雪赶忙跑出来查看出了什么事情,只见穆晟站在原地盯着右手发呆,地面上一片狼藉,曦雪担心的轻轻喊了声“老爷~” 见曦雪一脸担心的模样,穆晟赶忙上前去安慰道“没事儿,我在修行法术,出了一点点小状况。” “老爷?”曦雪依旧一脸担心的模样。 穆晟转了几圈,走了几步,笑道“你看,真没事。” 曦雪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他感觉到体内被放空的灵力,看来只有等到明天才能再实验一次。 ------------ 第47章 迷雾 次日清晨,好不容易再次把灵力修满后,穆晟搬来一根比之前更粗的木桩,为了验证心中的猜想又实验了一次掌心雷。 轰隆一声巨响过后,不出所料还是一击便把木桩给击得粉碎,这次威力居然比上次还大,当然又把穆晟的灵力给抽了个干净。 穆晟尝试把引雷术的威力缩小,不要一次性把自己的灵力给抽干了,如果控制不了那以后实战的时候这招就只能当杀手锏用了,用完只要敌人扛得住不死,他就得立刻歇菜。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穆晟看着院子里一地被雷电霹碎的木屑,无奈至极,反正不论自己怎么实验,此术就是直接抽干自己那点可怜的灵力,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唯一能控制的就是什么时候激发法术。 穆晟偶然发现,自己根本不用默念引雷诀也能激发此术,只要心念一动就好了,威力如此大?还能瞬发?唯一的缺点就是用完此术自己就好像被完全吸干了似的…… 其实穆晟大概心里也清楚为何单单使用金系法术威力奇大,师傅曾经说过,他虽然是玄灵道体,但天生五行金旺,使用五行金系法术要比其他人要强好多,但是据穆晟这几天的观察与实验,就算是强,也肯定有个限度,但是眼下他使用出来的威力,似乎强得有些离谱…… 算了,想不明白就不想了,穆晟总觉得应该有其他原因,自己翻遍道经也没查出自己如此低的修为,居然能使出堪比天师级威力的法术,虽然是一次性的。 看来到时候得专门去山门请教一下师傅他老人家,搞不好此术可能有后遗症也不一定,在没搞明白之前还是谨慎使用。 就在此时,荣嬷来内院,说道“郭府有人来拜访老爷。” 穆晟闻言亲自去门外迎接来人,只见门外站着一名与郭欢相貌神似的少年侠客,见到穆晟后,那少年抱拳一礼道“在下郭欢次子郭智,有要事特地前来拜访刘叔叔。” 穆晟听他称呼自己叔叔,心中不由哑然失笑,他实际年龄其实比郭智还小,但是由于跟他爹是平辈相交,兄弟相称,他在辈分上居然还矮自己一截。 在古代宗法社会还是非常看重辈分的,现代人根本就不会把辈分当回事,社会生产关系变了,很多旧礼制就会变得不合时宜。 就像他前世老家那小镇子一样,出门走几步一照面就是七大姑八大姨,走几步就得点头哈腰的,甚至有些小屁孩的辈分都要压他一头,逢年过节还得叫他一声大爷,没办法,熟人社会就是如此,一些宗法社会的老规矩还是会保留下来。 当下在穆晟所处的这个世界礼制还是很重要的,他见此情形连忙把郭智迎进屋内。 “哦!原来是郭少侠,失敬失敬,快快有请。” 穆晟将他迎进内院,二人来到里屋,曦雪见有客人来,便转身准备茶点。 穆晟介绍道“这是我新收的妾室,严氏。” 郭智一看见曦雪似乎有些呆住了,不过瞬间就回过神来,抱拳一礼道“拜见叔母!” 曦雪低头俯了俯身子,算是回礼,转过身就去厨房准备了茶点奉上就退下了,其实曦雪严格意义上都算不上是妾室,这个时代即便是纳妾也是要明媒正娶的,她其实就是郭智他爹送给穆晟的女奴,穆晟这么说也是想以后正式给她一个名分。 古代底层女子的命运都是非常悲惨的,像曦雪这样被当作礼物送来送去的女奴,更是卑贱到了尘埃里,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驰,爱驰而恩绝。 这样的女子一旦年老无子嗣,连名份都没有,那基本就是被赶出家门流浪街头的命运,这是古代极端男权社会的一个缩影。 穆晟招呼郭智入座,问道“郭少今日来此所谓何事?” 郭智喝了一口茶,说道“刘叔叔您客气了,家父已经在昨天去越郡了,那边出大事了,太子派去的使者被郡守傅豹秘密扣押了。” 穆晟眉头微皱,震惊道“什么?傅豹是活够了吗?太子的人也敢扣押?何况他自己曾经也是东宫属官,看来这傅豹与复兴会有勾连并非空穴来风。” 郭智摸摸下巴说道“叔叔有所不知,这傅豹曾经与家父相交莫逆,家父能投入太子麾下也是傅豹引荐的,可以说是十几年的老交情了,这次傅豹如此反常无常也大大出乎家父的预料,所以家父一听说傅豹出事了,连夜赶往越郡想劝说老友回头。” “家父出发前交代我拜访叔叔您,希望请您尽快出手与大哥郭胜带三百死士分头前往越郡,家父在前往越郡前身边只带着姚季与十几名随从,我们怕出事,带着大队紧随其后,我大哥郭胜已经去南丘山召集人手了,下午我们就出发。” 穆晟闻言脸色一沉,缓缓道“大哥召唤刘某必从之,何况是为了太子的事,但是恐怕我们这点人手去了也白搭,郡守有调动地方守备的兵权,尤其越郡乃是我朝之边疆,郡守麾下至少得有上万人马,若是真要把傅豹逼急了兵变,恐怕我等也是有去无回啊。” 郭智焦急地站起来来回踱步,半晌才说道“刘叔叔这可如何是好啊?叔叔可是修士,若是肯出手我们的赢面应该还是很大的。” 穆晟对着郭智苦笑一声道“我是修士没错,但不是神仙,面对千军万马即便是天师级的修为耗尽真元也是有死无生,我也只能勉强做到自保无虞,我真正担心的是你们兄弟二人的性命,若是出了意外怎么向大哥交代啊?” 郭智面色坚毅,对穆晟下拜道“刘叔叔您放心,我与大哥既然决心要去越郡助我家父,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何况家父也要冒死赴险,我等怎能甘于人后?若真有意外,请叔叔您万望保重自己。” 穆晟赶紧伸手扶起郭智道“大哥有你们兄弟二人这般好儿郎,此生无憾亦,既然你们兄弟都不怕死,我又有什么理由推辞呢?” 郭智大喜道“叔叔肯出手了?” 穆晟微微颔首道“事不宜迟,你我速去与你大哥郭胜会合。” 穆晟起身回头拿起佩剑就与郭智二人一同出门去。 二人行至门口,身后传来一声轻柔的声音“老爷请留步~” 穆晟回首望去,曦雪快步追到他身边,将一个瑞兽护身符递到他手上。 曦雪道“老爷您一定要平安回来。” 穆晟紧紧握着曦雪递给他的护身符,这代表了她的心意。 穆晟上前握住她的玉手久久不语,曦雪也同意用温柔的目光看着他。 半晌,穆晟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等我回来。” 言罢,穆晟头也不回地出了大门…… 穆晟、郭智二人出了城,策马跑了近一个时辰才来到了郊外的南丘山。 郭智一指前面的林子,穆晟点点头二人策马扎进了林子里,郭智在前方领路,走了约不到半炷香的时间,林子旁边忽然跳出来一个黑衣人,半跪在郭智马前。 黑衣人道“二少爷,小人去前面领路。” 随后二人跟着这名黑衣斥候就找到了郭胜他们的驻地,只见远处的空地上一群行商打扮的人聚在一起,似乎在听为首一人的训话,见二人过来,为首之人快步迎上前来,应该是郭欢长子郭胜无疑。 只见郭胜其人,国字脸,眉宇间透着一股子韧劲,其实之前在郭欢宴会上有过一面之缘,穆晟也没怎么深聊过。 见二人下马,郭胜迎上前来对穆晟深施一礼道“刘叔叔能前来帮忙,我们兄弟二人至少多了好几成胜算。” 穆晟摆手道“郭胜,客套话就不必多说了,我刘某与你们家父是什么关系,你们也知道,为了郭大侠,也为了太子殿下,你有什么部署就直接吩咐吧。” “好,叔叔且随我移步前来。” 只见郭胜指着地图说道“刘叔叔是这样,为了不引起有心人的注意,我们三人伪装成行商各领一百人分头前往越郡,一路上的通关文谍都早准备好了,到时我们从这里绕道而行,去句川郡渡口坐船南下,至越郡郏陵城,过舒城,沿运河而下,最后到越郡治所曲城郊外处汇合……” 听完郭胜的部署觉得的也没什么问题,穆晟颔首道“嗯!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穆晟看了看地图,心中暗自咋舌,跨越数个郡,这路程确实很遥远,穆晟也换了一副行商打扮去往越郡,此去路途遥远怕是要来回得三四个月之久。 穆晟过去翻阅这个世界的史书的时候,大致了解过越郡的情况,越郡过去是越国故地,越国灭亡后,越郡因为陛下南征扩充了不少地盘,过去越国时代,越郡其实辖区不大,现在越郡地盘比过去大了很多,是朝廷最重要的边疆郡之一。 晋一统天下之初,天下划分为四十一个郡,后来朝廷又觉得郡守权力过大,郡的规模缩减,现在又给剁碎分成了六十一个郡,主要拆分的是内地郡县,边疆郡县因为军事防御需求,为防止蛮族进犯,方便军事布防并未做拆分。 第二天早上,一行人在路上装作行商,郭家兄弟二人先出发,穆晟这一队最后出发,一路上是马不停蹄,中间到也没遇到什么波折。 穆晟领着一百多号伪装成行商的死士,一路风尘仆仆来到了句川郡大河码头边。 穆晟看着眼前这条内陆大河,多少还是有些震惊,宽阔的河面几乎看不到对岸,江面上南来北往的帆船是络绎不绝,码头两岸也是异常繁荣,有点后世长江那意思了。 随后一行人准备休整一晚,晚上包了码头上的两家旅店就住下了,郭氏兄弟正好聚在穆晟屋里开会。 郭智坐在小桌对面,说道“刘叔叔,我们包了三条商船,等明天上货后我们就可以出发了,时间上还是大哥清晨先走,我们午后分头再走……” 穆晟道“既然已经安排好了,我们先好好休息一下吧,明日还要继续赶路呢。” 送走郭胜他们,穆晟躺在床上翻出第一次执行任务时那面诡异面具,看来还是秘密任务,穆晟心中感慨,原来这便是江湖? ------------ 第48章 大运河 第二日清晨,穆晟在码头上目送郭智的船驶离,随后他也带着商队登上了另一艘商船。 站在船头上,他看着雾蒙蒙的江面,此刻他心中隐约有种感觉,这次有可能会出大事…… 半个时辰后,大船才缓缓驶离码头,一路上河水湍急颠簸不断,也亏是去越郡有水路,还是顺流而下,这要是走陆路,路上得耽搁好几个月的时间,在这时代出趟远门实属不易。 仅仅五天时间,商队大船终于抵达了高阳郡郡治所梁城,商船缓缓驶入梁城那巨大的水门,大船过了水门在中转大运河,再入郏陵县,过了郏陵县,在走数天的水路才能真正抵达目的地,越郡治所曲城。 此时穆晟立于船头看着大河上来来往往的商船,千帆过尽,人流如织,他不禁感叹,这个异世界的帝国还真不是一般的繁荣昌盛。 大船入梁城水门后,穆晟叫来船主,催促他尽快中转去大运河,他们没时间上岸休息,船主自然点头应允。 他则继续欣赏河岸边这座繁华的商贸中心,梁城,梁城过去在列国时代是宋国的都城,位于天下之正中,地处大河中游地区,梁城水道纵横,交通极其便利,列国时代就是商业百货聚散之地,端的是繁华异常,甚至其繁盛程度不弱于京师庆阳。 战国中后期,宋国灭亡后,晋廷设高阳郡,梁城为治所,归于帝国治下,得益于梁城重要的战略枢纽位置,帝国大军在扫灭七国的过程中,就在这里转运军事物资,粮草等等。 大运河却是统一天下之后,为了帝国南征专门修建的,因为在这里转运粮草实在是太方便了,运河就是这个时代的铁路,是帝国得以繁荣昌盛的大动脉。 最初大运河只是用于军事目的,规模很小,只要能满足运输粮草就行了,后来,运河大规模扩建后贯通南北商路,梁城就真正的成为了天下的交通枢纽,比曾经在宋国旧时代还要更加繁荣。 大船通过水门渐渐转入运河后,码头上,五个晋军兵卒划着小船登上了他们的大船,开始例行检查商队的通关文牒,又去货仓走马观花看了看货物,他们是朝廷设置的河道巡视队,每天都要检查大河上数以百计来往的商船。 只见晋军领头的士卒操着一口浓重的本地口音对船主一顿训斥,老船主看起来是个五十多岁的忠厚老者,为了生意也只得一路点头哈腰地赔笑,又很识相的掏出数百钱打点,河道巡视队才满意的回去了。 通过了梁城水门,再通过一条拥挤的水道,大船就正式进入了大运河。 大运河水道笔直,一眼望去径直通往地平线的尽头,运河两岸种着成排的大树,似乎像是指路明灯一般。 穆晟见此,心中赞叹道,劳动人民真伟大,如此工程确实宏伟壮观。 船主见穆晟是第一次见到大运河,便主动走到穆晟身旁攀谈起来。 “刘老板是第一次见识这大运河吧?” 穆晟点头称是:“我的确是第一次去南方做生意,这大运河的规模还真是让人吃惊啊?” 船主叹息道“刘老板有所不知,这大运河起先没这么宽阔,早先是朝廷大军南征专门运粮的河道,后来朝廷降旨扩建运河便在七国旧地征发百万民夫扩建河道,虽说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哎!奈何这当官的不把我们百姓当人看,刘老板可知道这河岸边栽种的大树在短短不到十年的时间内长势何以如此繁盛吗?” 穆晟眉头一皱,他其实也有些好奇,一听船主这语气,大概也猜出来是什么原因了…… 船主脸色黯然道“这河道大树底下都是当年为修运河活活累死的几十万冤魂啊……” 船主语气颤动地说道“这些官老爷,从来就不把我们这些草民当回事,过去贵族老爷如此,现在这些晋人狗官比过去那些贵族老爷还狠,老夫的大儿子,侄子都来到这里服徭役活活累死在河道上了,老夫的发妻因此思念儿子也去了。” “老汉我只好变卖祖业只身来到这运河边跑船,每天看这一排排的树底下,兴许就有我儿子的魂魄,将来我要是快要死了就让徒弟把我也埋葬在这河岸边上种上一棵树,也许这样,我们一家人也就能团聚了……” 穆晟看着船主那历尽沧桑的脸,不禁默然以对,这跟隋炀帝当年干的事有何区别?如此浩大的工程建设,确实是罪在当代,功在千秋,为此老百姓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朝廷里的权贵却不见得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怜悯之心。 穆晟沉默半晌,说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朝廷实在是太不爱惜百姓了,哎!” 老船主面色微变低声说道“刘老板,可不敢这么说,非议朝政可是重罪……” 穆晟摆摆手,不置可否,他知道朝廷的一切诏令都源自皇帝以及他麾下的官僚集团,非议朝政就是等于在非议皇帝的政策,他心中暗下决心,他今后得做些什么了。 穆晟回到客舱,想起前世中国古代历史上对老百姓好的皇帝在历史上屈指可数,一个人出生的阶级不一样,考虑问题的视角也完全不一样,这个时代刚刚结束战国时代,士族和贵族当权的影响力还未消退,想让这帮满嘴精英主义的贵族官僚把草民当人看,那就得亮起刀剑,讲道理是讲不过他们的。 不仅仅是贫穷会限制一个人的想象力,富贵同样会限制一个人的想越力,就跟后世某富二代发推文说,不会吧?都二十一世纪了,还有有人没出过国?现实情况就是,国内有将近十亿人连飞机都没坐过,还出国?好一个何不食肉糜,不去基层考察民情,站得太高,你都不知道有太多人都过不上你认为的普通生活呢?在他们眼中你的生活就等于天堂。 大船航行了八天,终于通过了大运河进入了越郡郏陵县,一众人在漳河换船再次顺流而下,船速是快了不少。 穆晟也是平生第一次来到这里,越郡在列国时代越国亡国后,设郡置县,越郡就是越国的核心区域,也算是他的半个故乡,母亲赵姬与舅舅赵刍还有芸儿都是越国人,来到此地,不禁让他心中多了一丝亲近感。 码头靠岸后,一行人也顾不得欣赏当地的风土人情,快马加鞭终于抵达了越郡治所曲城。 曲城郊外,穆晟一行人远远就看到了郭胜他们的队伍一直在郊外扎营等待他们到来。 穆晟策马上前入营中,郭智也迎上前来打招呼道“刘叔。” “你大哥郭胜呢?” 郭智道“正要说与叔叔听,大哥带了几名亲随先去城内打探消息了,让我们静等消息就好……” 穆晟颔首道“好,我这几天连续赶路有些也乏了,我们先去休整……” 直到傍晚时分,穆晟休息时,听到帐外有人打招呼。 “刘叔,我是郭胜,可否入帐议事?” “你进来吧。” 穆晟掀开营帐,只见一脸凝重之色的郭胜走进来盘腿入座。 郭胜道“刘叔,我已经潜入曲城在驿馆见到家父了,家父说先让我等把人分批带进城,还说有要事与叔叔相商。” “好!大哥有召,我们即刻动身进城。” 曲城驿馆中,郭欢在屋子里原地踱步,转了一圈又一圈,他始终愁眉不展,可见越郡的事情非同小可。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穆晟、郭氏兄弟推门而入。 郭欢见穆晟到了,招呼道“刘贤弟你可算是来了,来,来先喝口热茶,这驿馆条件简陋也只有这一口热茶喝了。” 穆晟摆手道“大哥客气了,今夜召在下前来不是有要事相商吗?” 郭欢愁眉不展,穆晟见此,感觉这里发生的事情不小。 郭欢整理了一番思路后,才说道“刘贤弟,我刚来这里的时候就通过私人关系拜访了傅豹,可奇怪的是我跟他十几年的交情,总感觉他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对我倒是热情有加,一提到太子使者被扣押的事情就左顾而言他。” 穆晟问道“难道傅豹连大哥的面子也不给?” 郭欢表情凝重的摇了摇头道“我现在已经派人暗中查访到了使者被扣押的地方,一来我们人生地不熟,二来扣押使者的地方有高手把持,我私下派了几波人去打探消息都铩羽而归,回来的人说有修士在看守那里,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所以这件事只能拜托贤弟你了。” 郭智道“父亲,我怀疑朝廷钦差有可能查到了傅豹的问题,这才被强行扣押。” 穆晟表示认同道“大哥,我觉得傅豹为官多年,不可能不知道扣押朝廷钦差是什么后果,地方官吏扣押钦差,等同谋反,估计傅豹也是被逼急了才出此下策,会是什么事情比扣押钦差还严重?” 郭胜摸着下巴突然说了一句“难道这傅豹是真的想谋反?” 穆晟、郭欢、郭智听闻此言都吓了一跳,真要这样事情可就不是一般的严重了。 郭欢摇了摇头,说道“不可能,绝不可能,我了解傅豹的为人,谁造反,他都不可能造反,再说了,朝廷自有体制在,就算谋反,全郡上下大小官吏也不可能都跟着他谋反,更何况还因此会牵累到太子殿下。” 穆晟道“大哥,我们在这里讨论不出个所以然来,要是能跟钦差搭上线,或许局势会清晰一些。” 郭欢微微颔首道“嗯,钦差被傅豹看押在曲城粮仓里,那里有兵卒八百人日夜巡视,据我所知至少有三名修士在轮班看守。” 穆晟顿时有些诧异道“三名修士?这傅豹还挺下血本,实力如何?” 郭欢道“修士五感异于常人,我没敢让人靠近试探,不知道粮仓里这几个人的虚实。” 穆晟道“大哥我愿前往试探,也许有办法可以接触到钦差大人。” 郭欢闻言,一时间也没其他办法,只好先让他去试探一下,也许可行。 “若是这三人中有修为高于你的,速速退走,这件事绝不勉强贤弟,我会另想办法。” 穆晟来回踱步转了几圈,心上计来,跑到房间窗户边上仔细看了看天空多云,是雨云没错,南方的常有梅雨季,穆晟掏出几枚铜钱,用师傅教给他的六爻占卜术大概测算一下之后的天气情况。 穆晟这点粗浅能力也只能大致测算一下,准不准五五开,主要还是靠肉眼观察这天气变化,和测试空气湿度,风向等等综合因素去判断天气,测算完毕,众人对他这一套搞法,看得也是云里雾里,只是知道他在占卜。 穆晟转首对郭欢讲道“大哥,三天之后你给我一百人去粮仓附近集合,扰乱敌人耳目之用,三天之后若是天降大雨,我有六成以上的把握能干掉这几个修士接近粮仓。” 郭欢连说三个好字,说道“有你这几句话我就放心了,可是一百个人是不是太少了些?” 穆晟摇了摇头,说道“人多反而碍事,我的目的只是让他们引开看守粮仓的兵卒就好了。” ------------ 第49章 粮仓 郭欢闻言道“嗯,关键是能见到钦差,有些事情就差不多就能明了,不像现在我们只能盲人摸象,我这里有东宫的信物,现在交给你,若是你能成功见到钦差本人,见到此物定能取信于人,太子殿下也为此事专门派来了一名天师级高手,再过几天应该就赶到曲城了,到时候你们配合好应该能救出钦差。” 言罢,郭欢将一件青玉雕成只有拇指大小的兽首印章交给穆晟。 穆晟小心地收入囊中,说道“大哥,现在我先去粮仓附近勘察一下地形。” 穆晟一听有天师级高手助阵,心中暗自大定,这样把握就更大了。 郭欢沉思半晌后,说道“我打算后天再去郡守府拜访一下傅豹拖住他,尽力给你争取一些时间。” 穆晟道“嗯,大哥,此事就交给我吧。” 三日后穆晟带着队伍暗藏在城内粮仓附近的民宅中,他站在窗口一直在观察天气情况,只见天空乌云密布,却不见一滴雨水,不由得心里有些担心,老天爷到底赏不赏脸? 毕竟在占卜术这方面,他跟师傅师哥的水平差得太远了,如果不来雨,那就只能改变计划了。 现在穆晟也只能是焦急地来回在屋子里踱步,正在此时,天空一声闷雷,雨渐渐下了起来,不过不是很大,他仔细观察了一下云层的厚度,推断明天或者后天应该会有一场大雨。 穆晟回首招来这次行动的领队方熊过来,那人三十岁左右,脚步轻盈,头戴斗笠,夜行衣打扮,却也是十二段的武家高手。 穆晟指着地图上的三处地点,说道“方兄,这几天你依照我的布置把阵法做好了吗?” 方熊道“大人请放心,我已经严格按您的意思布置好了。” 穆晟道“记住我们刚才商议的结果,你带着人分别在粮仓北门、南门制造事端,让另一队人偷袭钦差大臣所在的粮仓,一定是佯攻,你只要把粮仓附近守卫的修士和主力引到这三条街道上的任意一条街道就算大功告成,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就行了。” 方熊面露狐疑之色,问道“大人您确定只要您一个人就行吗?我们如果把敌人都引过来,至少得来四五百号人……” 穆晟道“如果你不放心,你就在此处房顶上等我就好,记住千万不要站在地上,你到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他们就行了。” 方熊道“好,那我就要见识一番仙长的雷霆手段了。” 穆晟当然没什么强大的法术了,他现在的整体实力也就刚刚摸到中阶修士的门槛而已,实战能力跟方熊也差不多,所依仗的也只有前世脑子里剩下的那点基础自然科学,他这几天在那条街道上早已暗中布置好铁网与引雷针,暂时起名就叫万雷诛仙阵,光听这个名字就足够震慑人心了,这个方法他也事先验证了一下,确实可行,到时候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知识就是力量…… 次日,民房中,此时曲城天空中闷雷阵阵,眼看就要有一场大雨袭来。 穆晟、方熊二人正在仔细筹划,看看计划还有什么疏漏,正在这时,里屋房门被推开来了一人。 来人头戴斗笠,看样貌是一名青年男子,他身后背着一个大布包,穿着很朴素,乍看上去跟街上寻常的贩夫走卒也并无二致。 穆晟当然知道他这只是伪装而已,他感觉到来人身上有一股深不可测的灵力波动。 穆晟主动上前拱手行礼,打招呼道“前辈可是太子殿下麾下天师马沅?” 马沅颔首道“嗯,正是在下,你们二人可是负责此事的指挥官?” 穆晟道“前辈,眼下此事主要由我负责。” 他指着地图对马沅讲解道“前辈请看,这是我们二人商议许久的计划……” 马沅听罢他们的计划面露异色,问道“你确定你的这个什么万雷诛仙阵,真的可以对付他们?他们除了修士,还有八百训练有素的士卒,这些人一旦结阵冲过来,即便是以我天师级的修为也很难抵挡得住啊?刘兄弟,你真有把握可以一个人收拾他们几百号人吗?” 穆晟胸有成竹道“马前辈,我自有主张,您就放心吧,这万雷诛仙阵是我派不传之密,乃是引九天之雷火击杀敌人,到时候一定让前辈您见识见识我派的阵法。” 马沅见他如此信誓旦旦,不由得信了几分,就任由穆晟折腾了,其实他心中也想见识一番这所谓的诛仙大阵,从上古时代到现在,修行界懂高深阵法的修士可不多见,很多都是老祖级修士才有功夫研究阵法,高阶修士以下,修士寿元有限,谁也不会有闲情逸致研究这种复杂的东西,有那闲功夫,还不如到处找找天材地宝,撞一撞机缘划算…… 终于等到傍晚时分,墨色的天空大雨瓢泼,城中积水都快抹到脚面了。 穆晟对马沅、方熊等人微微点头,表示现在就可以行动了。 三人与一百死士,身披蓑衣,借着雨夜的掩护瞬间就消失在了街道尽头。 穆晟也展开身法翻上房顶去预定的地方等候他们把追兵引过来。 穆晟翻过一座座屋顶,飞身上了街道坊门上站定,雨水顺着他的斗笠和蓑衣滴落下去。 穆晟立于坊门之上,环顾四周仔细确认了一边街道两旁按他要求安装的简易引雷针,心里默念一句,罪过!罪过!这次估计要死伤不少人,这煌煌天威可是连修士都是扛不住的,更别说那些普通士卒了。 曲城官仓遭到一伙不明身份的刺客袭击,为首的三名修士起身砍杀了几名刺客后分头带着几百名士卒追击幸存的袭击者。这伙人仗着身法敏捷,行踪诡秘,着实让人头疼,好在都是普通江湖武人,追杀他们还难不倒这几名修士。 三名修士带着官兵被引到了穆晟所在的街道口,穆晟站在坊门上看着雨夜中打着灯笼的追兵,官兵战甲整齐,刀剑明亮,为首的三名修士武器上还有血迹。 穆晟见自己人跑过坊门,便一跃而下挡在了数百追兵前。 领头的那三名修士见有人挡住了他们,三人互相对望一眼,也没废话,直接当先杀了上来。 穆晟右手握剑,左手掐了一个手诀给自己加持了护法咒,冲上前去一剑架住了为首修士的一击,他感觉虎口一震,心中暗惊,好家伙!实力不俗。 三名修士身后的士卒见状也是刀枪剑戟一同招呼过来,穆晟自知凶险,自是且战且退。 穆晟一招横扫架开了三名修士的齐攻,又欺身向前一脚踢中了为首修士的胸口,只听的他闷哼一声后退了几步,那为首修士没想到敌人劲力如此之大? 穆晟虚晃一剑,三步并作两步回身冲开了围过来的士卒,他展开身法借力踏在了一名兵卒肩上,向后飞退十几步迅速拉开了距离,幸亏这个时代的街道普遍狭窄,只容三四人通过,官军人数众多,巷战施展不开。 穆晟心中暗自琢磨了一番,刚才与三名修士短暂的争斗试探,虽说都是中阶修士,但为首一人他感觉实力在自己之上,中阶修士巅峰水平,快接近突破天师修为的水平了,其他两人跟他差不多,也就江湖十二段高手的水平,若是真跟他们真刀实枪的死战,肯定得当场交代。 正在此时,夜空中响起一声惊雷,穆晟抬头看了看天空,眼见三位修士领着数百官军毫无所觉地落入了自己布置是铁锁法阵,他眼中精光一闪,时机已到。 为首修士见穆晟斗笠下那诡异的面具,知道对方是敌人的死士,也是一名修士,便出言劝说道“道友,别不自量力,你不是我们的对手,还不速速退去也好留一条性命。” 言罢,为首修士嘴上默念咒语,长剑青光微微一闪,一个箭步就冲了上来,想一举拿下匪首。 穆晟双手持剑运炁,展开身法全力向前一击先拿下为首修士再说。 雨夜中,二人金铁交鸣之声,那为首修士竟然踉跄退了好几步,他只感觉嗓子眼一甜,嘴角便流下了一丝鲜血,他心中暗惊,没想到对手居然天生巨力,方才对战,似乎对方在有意隐藏实力,他不得不招呼同来的两名修士,准备三人一起冲上去围攻。 穆晟接了敌人全力一击,也不好受,他双手微微颤抖,心中暗叹,与敌人功力上还是有差距啊!但他这几年药浴也不是白洗的,蟒兽内丹也不是白吃的,轻微有些内伤,还能接受! 穆晟见三人要合攻他,他又悄然后退了几十步。 穆晟心中暗自冷笑一声,老子不会给你们机会的,他双腿肌肉紧绷,全力提气,展开身法回身一脚踢在墙上一跃而起…… 还没等身后的追兵有所反应,穆晟瞬间收炁,法诀一掐,双掌往提前布好的几处引雷针虚空一击,引雷针上微弱的闪电一闪而灭,九天之上雷霆万钧,只见来自天空的四道雷光一闪过,声音震耳欲聋。 穆晟眼前也只是瞬间白光闪过,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过后,他抬头看去,好家伙!对面几百号人,人仰马翻,都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不停地抽搐。 能抗住这惊天一击的,也就为首的那名修士,只见他浑身抽搐地走了两步便再也支撑不住,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 穆晟飞身上前查探了一番,少部分人已经没了气息,大部分追兵直接被电昏了,已经完全失去了战斗力。 此时立于房顶上观战的天师高手马沅被眼前的情景惊的目瞪口呆,他本想一旦刘章出纰漏就果断出手,凭他的实力,至少能拖住这数百士卒,他是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位道友的万雷诛仙阵居然如此逆天?只能说是闻所未闻…… ------------ 第50章 女魔头 没错,所谓的万雷诛仙阵,就是利用雷雨天气,用闪电干掉敌人,不过引雷的手法穆晟稍微改进了一下,他不可能放一个风筝引一条长线拴在引雷针上,那样,傻子一看都知道有问题,而且不能控制引雷的时机。 穆晟是利用了一下改进版的掌心雷,虽然以他的功力使用掌心雷也就是勉强滋个电火花意思一下,但是将天雷引到引雷针上是完全够用了,下雨天,街道上的雨水又是很好的导电介质,只是他没想到威力恐怖如斯,除了他的金色闪电杀手锏,以他现在的法力水平,那点可怜的雷电之力也就只能当引子用。 此时身处险境的穆晟也没多想,一个箭步上前,手持利剑冲向为首那名威胁最大的修士。 穆晟上前一探,好家伙!那为首修士被电成这样居然还没失去意识,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穆晟脸上的诡异面具看,似乎想看透穆晟的真实身份。那修士嘴皮一上一下不知道在说什么,只是身体被电得僵直不能丝毫动弹。 穆晟见状毫不犹豫一剑直刺那修士心脏,利剑入体,那修士如死鱼般身体颤动了几下就没了声息,一身修为也化为乌有,战场上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狠毒,他必须下死手。 此时穆晟旁边也传来一声闷哼,在旁边观战的马沅也出手了,他一剑砍下另外两名修士的头颅,这场实力悬殊的战斗算是落下帷幕了,虽然有马沅这位天师压阵,但这么多人,真的真刀实枪对付起来也是很费劲的,自己这边就他们两个人。 马沅语气敬佩地对穆晟赞叹道“道友雷霆手段,令人非常佩服,马某今日真是大开眼界啊。” 穆晟感慨道“马前辈过奖了,在下也只是借助天地之威而已。” 他心中暗叹,知识就是力量啊! 当下二人也不敢耽误时间,赶紧赶往粮仓处。 二人刚赶到粮仓附近,方熊带着一百多名死士正等在这里,见他们二人平安归来,方熊知道事情已经成了,守卫粮仓的大部分力量已经被干掉了。 穆晟一挥手,众人得令,直接翻越矮墙潜行至关押钦差的那座仓库,此时粮仓的大部分守卫都被电晕在街道边了,已经没了战斗力,剩下的两百多守卫对他们来说不算太大的问题。 方熊、穆晟、马沅三人带着人马翻过围墙,径直杀往粮仓,为了防止粮食雨天受潮,粮仓是一座离地面悬空一尺,用很多木柱支撑起来的木制大瓦房,四周没有窗户,只有正门可以通过,但奇怪的是,粮仓门口紧锁,无人守卫。 三人见状,知道肯定有问题,便提气展开身法飞上了粮仓顶部掀开瓦片观察里面到底是什么动静。 只见粮仓内部灯火通明,钦差等人与十几个随从都在屋内或坐或卧倒,并没有给绑起来,算是被软禁了。钦差一行人对面还坐着一名持双剑的青衫神秘女子。 还未等三人有什么动作,只听见那青衫女子开口道“上面的朋友都下来吧,我倒要是见识一下你们是哪路高人?” 三人闻言一惊,互看一眼,周围的守卫已经被死士解决掉了,他们便胆气一壮一跃而下与那青衫女子对持,何况己方还有马沅这位天师级高手压阵呢。 落地后,三人打量了一下那青衣女子,只见她一身皮革劲装,头戴铜质半脸面具看不清相貌,此时她正端坐于房间左侧,手持双剑眼神冷酷地看着三位不速之客。 对方显然是一名修士,穆晟放开五感,心中震惊,竟然感觉不到眼前这人的修为深浅,看来至少是天师级修士了,跟马沅是同级高手。 穆晟一下子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幸亏身后有马沅这个天师高手压阵,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底,不然今天肯定交代了。 动手之前自然要先出言试探一番。 马沅修为最高,便率先上前拱手一礼道“敢问这位道友是何方神圣?我等奉王命前来解救钦差大人,兹事体大,希望道友暂避锋芒,不要阻拦我等办差。” 那青衫女子站起身来,右手持剑指着三人道“各为其主,多说无益,他们三人怎么样了?” 青衫女子显然是在问那三位修士的下落。 马沅只是语气淡然地回应道“都死了。” “很好!既然你们主动送上门来,正好为同僚报仇。”青衫女子闻言语气稍有颤动。 她眼中闪过一丝杀机,青衫女子直接持双剑攻向修为最高的马沅,马沅展开身法躲过一击,扯过身后布包一抖,子母圆环法宝持于手中。 马沅浑身气势一变,灵压波动,子母圆环青光一闪,飞起分为一大环,四小环,飞击青衫女子。 青衫女子不敢大意,双剑化作两条火蛇,击飞了圆环法宝,四个小圆环分上中下三路飞向青衫女子,招数狠辣非常。 青衫女子见状不敢大意,持双剑,幻化出两条火蛇回防围绕周身,将飞环击走。 马沅一边控制飞环,一边念念有词,刹那间,飞出五张符箓化作五条小水龙攻向青衫女子。 女子冷笑一声,忽然,她周身灵压喷薄而出,她眼中竟然燃起火焰虚影,身后赤色玄鸟法相一闪,两道火蛇化为两只火凤,燃起无边烈焰冲向马沅,似乎空气都被幻化出来的火凤烈焰灼烧得炽热无比。 马沅见此,面色大变,全力催动法宝攻向青衫女子,圆环法宝发出阵阵光芒暂时抵挡住了赤色烈焰。 马沅额头冒汗,向穆晟、方熊二人大喊一声道“快跑,这女魔头是先天火灵之体,我不是对手。” 穆晟与方熊对视一眼,迅速冲出了粮仓,夺门而逃,马沅也紧随其后,此时那女子杀气腾腾冲向三人。 穆晟此刻的感觉就是与死神赛跑,粮仓外包围等候的一众黑衣死士见三人跑出粮仓,手中短弩毒箭如飞蝗一般射向追杀他们的青衫女子,那青衫女子双剑化成作火鞭龙飞凤舞,火鞭瞬间又幻化为两只火凤护卫在她四周,火凤的炽烈火焰在空中一转就吞噬了所有箭镞,这女魔头又幻出火鞭一挥,一道炽烈的火焰剑气飞过瞬间就击杀偷袭她的八名黑衣死士。 穆晟三人是看的是倒吸一口凉气,跑得更快了,其余死士见三个领导都在逃命,也自知不是对手,很快就分头突围脚底抹油了。 那青衣女子双剑又化作火蛇左劈右砍,又将且战且退的马沅击退了数十步,圆环也被她击飞,外面瓢泼大雨,显然女子的火系法术受到了一些限制,威力不如粮仓内那般威势逼人,即便如此,也把马沅压制得节节败退。 穆晟见此,心中一动,原来这同级修士高手之间,实力也有高下之分? 他很想上去帮忙,可神仙打架,他们这些虾兵蟹将上去也是添乱。 穆晟见马沅与那女魔头斗法,心中有恐惧也有羡慕,也只有到了高阶修士天师级修为,修士才真正算得上登堂入室,不仅仅寿元大涨,也能真正催动灵力与法宝斗法了,跟凡人就是云泥之别。 三人边打边撤,穆晟与方熊二人在旁掩护,穆晟则抽出飞镖,飞剑,附咒术后,击向那女魔头,却也能多少干扰这女魔头的攻势,他这个级别的修士,那点儿可怜的法力也只能这么用。 此时穆晟继续左手运炁,全力击出四枚飞刀,刹那间,异变突起,青衫女子双剑舞动护身将飞刀击落,忽然转首盯向穆晟,右手剑斩出一道火焰剑气瞬间击在了他胸口上。 穆晟这个小苍蝇,顿时犹如被重锤迎头撞击一般,轰的一声砸落在土墙上,口吐鲜血,胸口师门赐予的内甲也被烧得焦黑无比,显然他受了重伤,一时间他竟然连站都站不起来。 穆晟赶紧吞服了一颗归元丹,药力化开后,身体明显好了很多,他心中惊骇,天师级修士的一击果然恐怖,他想起自己那奇怪的金色闪电杀手锏,面对这种高手,也不知道也没有用,眼下局势不出杀手锏是不行了。 这青衫女子的修为最起码跟师兄李晨是差不多的,如果杀手锏不起作用,自己手中还有师傅赐予的轻身符,到时候直接撒丫子跑路,管他钦差大人的死活呢,保命最重要,真没想到,这傅豹神通广大居然能请动这样的强人来效力,看来这背后水很深。 少了穆晟在旁边牵制,马沅压力倍增,一时不差,被青衫女子一道火鞭击中胸腔,马沅惨叫一声,那女魔头又一鞭切掉了马沅左臂,马沅惨嚎一声,倒飞出去,倒地不起,手中圆环法宝也掉落在地上神光黯淡。 方熊眼看马沅落败,面色大变,头也不回地冲入夜色中不见了踪影。 穆晟左手暗掐轻身符,立刻发动,他身法运用到极致,几乎是闪电般冲进了夜幕中,青衫女子也顾不得补刀马沅,直追二人而来。 穆晟只听见身后幽冷的声音响起:“杀了我的人,你们还想跑?你们这帮朝廷鹰犬都给我死……” 穆晟听闻此言,借着夜色跑得更快了。 三人你追我赶,穆晟眼见前方隐约看到了那死士头领方熊的背影。 这厮居然跑在最前面,真行!见势不妙跑得比谁都快,连自己的轻身符居然都追不过他…… 方熊见身后的女魔头杀到,马上身法一转,跑去了另一个方向。 穆晟见此暗骂一声,他突然感觉有一股气机锁定了自己,感到不妙,赶忙回首一击打退了火鞭,借着反震之力跳上房顶,他瞬间喉头一甜,吐出淤血后,加快速度跑向旁边小巷中。 此刻穆晟是伤上加伤,如果不是极限逃跑的潜力激发,他早就撑不住了,这两记天师高手的攻击可不好挨,如果不是师门赐予的内甲估计早就交代了,他同时暗掐手诀,这次一定得给这臭娘们来一记狠的,就算不能伤她,也能拖延她追杀自己的脚步。 穆晟回头看了看那手持双剑的青衫女子,此刻身后那女子冲过雨幕如同凶兽般向他追来。 穆晟眼见其入阵,心头一喜,吼道“万雷诛仙阵,起!” 终于把这臭娘们引到的法阵这里了,刚才逃跑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到,小巷子里还有这个阵法在,马沅也想到了,只不过他没撑住这女魔头的轮番进攻,还没到目的地,就先倒下了,穆晟自然是心领神会,继续领着她踩陷阱。 穆晟话音未落,刹那间,只见天空一声震耳欲聋的惊雷,白光闪过,引雷针上微弱的闪电一闪而灭,只见来自天空的恐怖雷光闪过,声音震耳欲聋。 穆晟在回头看了看那青衫女子,只见她顿时呆在当场,浑身上下颤抖不停,他不敢贸然上前补刀,谨慎期间,他抽出飞刀击向那女魔头,先试探一下,毕竟差着境界呢,得小心应对,果不其然,飞刀被女子一剑击飞。 穆晟见此心中倒吸一口凉气,这都弄不死你? 那青衫女子缓了一口气,眼神狠厉之色一闪而逝,正要有所动作,阵法再次发动,又是雷光一闪,那女魔头惨吼一声终于倒地不起。 穆晟眼见房顶上的引雷针都被雷电劈化了,这女子居然还有一口气在,此时大阵是不能在用了,如果还不死,自己只能逃命了…… ------------ 第51章 钦差 穆晟见女魔头倒地后,谨慎期间还是抽出飞刀例行试探一下,嗖的一声,飞刀便扎进了女魔头的皮甲中,那女子依然一动不动。 终于他放下心来,正要上前举剑了结此人,此时异变突起,那躺在地上的女魔头眼中狡黠之色一闪而过,忽然起身举剑抵住了穆晟这必杀一剑。 穆晟也是反应奇快,手掐轻身符,一个后跃转身就跑。 身后依旧传来那女魔头冷酷的声音“道友好手段,你居然懂得引天地之雷击敌,今日我必杀尔等。” 穆晟闻言,心中惊骇,这还是人吗?引雷针都被劈化了,两轮雷击都拿不下这女魔头? 穆晟感觉自己又被她的气机锁定,吓得他全力展开身法逃命。 他回头又看了一眼女子,只见其嘴角流血,面色发白,他心中顿时了然,这女人现在怕是外强中干,这两轮雷击哪是那么好受的? 他心中一动,也许就是那女魔头凭着自身深厚的功力给硬生生抗下来的,看来时机已成,此时应该祭出最后杀手锏给这女魔头来一记狠招了。 穆晟疯跑了一会儿,忽然转身停住了身子,他转过身目光如炬地盯着那女魔头。 女魔头见状,一时间被穆晟给唬住了,也停下了追杀的脚步,警觉地四下观察一番,看看还有没有埋伏,眼前这个小滑头,简直让她痛恨不已。 穆晟笑了笑,说道“道友,我劝你穷寇莫追,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女魔头四下观察了一番,确实没有什么埋伏了,她心中一动,看来这小子怕是以为她已经受了重伤,想借机反杀? 出于对自身实力的高度自信,女魔头冷笑一声道“还有谁能帮你?你以为我受了伤就会怕你?即便我就剩下三四成功力,杀你还是易如反掌。” 穆晟嘿嘿一笑道“是吗?” 穆晟只是强装镇定,他心中也是有些吃惊,这女人居然还有余力?他左手暗中又捏住一张轻身符,准备最后杀手锏用完还不成,那就只能全力逃命了。 女魔头见穆晟自信满满,心中不由暗自猜疑起来,她也不敢贸然进攻。 双方其实都在虚张声势,却都不敢首先进攻露了底牌。 直到夜空雨越来越小,终于这场大暴雨还是渐渐停了下来。 女魔头抬头看了看天空,她嘴角微微一抽,冷笑道“雨停了,也该送你上路了。” 此时对于女魔头来说,天气已经不再限制她的法术了,她自可以全力施为。 好家伙,原来这个女魔头居然是在等这个时机? 女魔头双剑隐隐泛起红光,身后的玄鸟法相虚影若隐若现,她现在越来越觉得眼前这小贼就是虚张声势而已。 与此同时,穆晟也不再犹豫,还未等女魔头发动进攻,他心念一动,杀手锏发动…… 女魔头刚使出法相,她头顶虚空凭空出现一道粗如碗口的金色闪电直劈而下。 那青衫女魔头只来得及架起双剑护身,金色闪电直接击穿了她的护体灵气,击散了玄鸟法相,直劈到了她的天灵盖,她惨叫一声,浑身颤抖了几下,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头上的青铜面具也裂成了两半掉到了地上,双剑也脱手而去。 本来穆晟用完这招就打算跑路的,体内那点灵力被抽得一干二净,先前还受了重伤,此刻他眼前是一阵发黑,他知道自己也是强弩之末了。 跑之前他还是仔细观察了半天敌情,他心中有些举棋不定,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女人又在诈败准备阴他。 穆晟等了一刻钟,见那女子还是一动不动,他准备上前在试探一下,前几次这女魔头至少还不至于丢掉兵器,现在连兵器都舍弃了,应难道是真的不行了? 他紧握宝剑缓缓靠近她,左手依旧暗掐轻身符,准备随时跑路,走近了,只见那女子双目无神,嘴里喃喃自语,隐隐约约似乎听到了她嘟囔了几句话:“天赋神通,这怎么可能……” 为防万一期间,穆晟还是拿剑鞘戳了她一下,那女魔头直挺挺地就向左侧躺倒,在无声息,他感觉有点懵……这就挂了?这可是天师级的厉害人物啊? 这会儿他自己倒是有些担心,这金色闪电到底是啥?威力也有点过于离谱了,这种大招使用起来肯定有代价,搞不好就是消耗寿元,看来这次必须得去一趟天苍山玉真宗拜访一下师傅,得让师傅诊断明白了,在此之前他是打死也不敢在轻易动用了…… 穆晟小心地伸手探向那女子的鼻息,虽然很微弱,但还有气儿。 穆晟抵近才终于看清了敌人是啥模样,此时女魔头面具碎裂,露出了她那绝美容颜。 穆晟见之一愣,心中暗觉可惜,轻声叹息道“可惜!卿本佳人,奈何为贼,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想起刚才这女魔头追杀自己的情形,他秉承除恶务尽的思想,持剑正要砍下她的首级,一道黑影闪过,那黑衣死士头领方熊突然现身喊道“仙长手下留情。” 穆晟有些不解道“怎么?难道上面另有指示?” 方熊摆手道“仙长误会了,并无其他指示,仙长手段通天,在下佩服万分,在下觉得是不是先留她一命我们好从她口中探听出什么消息来,此人是天师级高手,肯定知道敌人不少秘密,至少也得探听出我们面对的是什么人?” 穆晟微微颔首道“方兄言之有理,我们先折回粮仓解救钦差再说。” 言罢,穆晟收剑入鞘,又吃了一颗归元丹暂时压住了自己严重的内伤,回去少不得修养些时日,天师级高手确实厉害。 他背起躺在地上的女魔头,却是一股子酸臭味传过来,这婆娘居然大小便失禁了,他苦笑着摇摇头,管她呢,反正最后也是要杀的。 二人一路折返回粮仓,见马沅还躺在泥水中昏迷不醒,穆晟上前喂给他一颗归元丹,半晌后,他总算是醒了过来。 “马前辈,您怎么样了?” 马沅看了看穆晟背上的女人,眼中闪过一丝震惊神色,没想到,这恐怖女魔头居然真被穆晟给拿下了…… 马沅苦笑道“刘兄好手段,若不是你出手,恐怕今日就是我的死期了。” 马沅几乎已经平辈与穆晟称呼了,修士界现实得很,谁实力强,谁得尊称。 穆晟谦虚道“马前辈若不是您孤身抗在前面,挡住了女魔头,消耗了她大部分元气,我怎么可能找到机会把她一举拿下,此战马前辈居功至伟啊!” 马沅闻言脸色苍白地笑了笑,起身捡起被砍掉的左臂,说道“我实在伤得太厉害,先回去了,后面的事情就交给你们处理了。” 方熊一个口哨,立即有七八名黑衣死士从夜色中围拢过来。 方熊吩咐道“你们赶快扶马天师回驿馆静养。” “诺!”几名黑衣人扶着重伤的马沅便转身离去了。 二人又来到仓库,穆晟把女魔头放在地上,粮仓中的人本来就被外面的打斗吓得六神无主,都躲到角落里瑟瑟发抖,现在见穆晟他们又去而复返。 人群中为首一名中年男子,看起来还算镇定,他走上前来拱手道“在下罗竣,受朝廷委派来此公干,各位豪侠,今日夜袭可是受人之托?” “天使大人受惊了,请大人过目。” 穆晟上前搭话,又把青兽印章递给罗竣看,他左右反复看了好几遍,面色微变,又把印章还给穆晟,拱手道“既然是东宫派来的人,老夫也就把这里的事情和盘托出了。” “天使大人,要不我们先脱出险境,再从长计议不迟。” 罗竣果断摆手回绝道“本官不能走,本官不能脱离傅豹的控制,若是他知道我离开这里,越郡立时就是一场惊天大乱。” 穆晟、方熊对望一眼,满脸疑惑。 罗竣见此,只好娓娓道来“傅豹在这里的事情我已经派人查到了些许端倪,傅豹主政越郡三年多,有两年时间未曾向朝廷按时缴纳钱粮赋税,第一年据傅豹奏报这里发生了洪灾,请求朝廷减免一年赋税,由于是太子监国,傅豹又是东宫的老人,朝廷也就未派御史核实就批准了傅豹的奏请。” “第二年傅豹还是找各种借口不向朝廷缴税,崔相国已然觉得这里面可能有问题,要派人来核实,但是来核实的人都被傅豹私自扣押了,崔相国不敢过分激化矛盾让太极宫方面察觉到越郡出事了,如此这里出了大事,恐怕对太子殿下极为不利,这才派老夫下来以朝廷的名义调查这里的情况。” “据本官调查,越郡的事实是,其实这两年越郡风调雨顺,根本没有所谓的灾情,老夫又派人去调查粮库与军械库,均被傅豹各种理由横加阻拦,后来我派人暗中去郡守府偷来账册才明白傅豹要做什么,他居然一直在利用越郡的赋瞒着朝廷在私造兵器盔甲,具体私造了多少就不清楚了。” “本官去跟傅豹对峙,本想劝他回头是岸,没想到就被他软禁到这里了,老夫始终想不明白的是,为何傅豹突然性情大变,要做这种无本买卖呢?这可是灭族的大罪啊。” 听到这里,穆晟心中震惊无比,这孙子绝对要干票大的,事情要是坐实了,东宫那边也得背锅,事不宜迟地,他得赶快回去跟郭欢商议对策。 “大人你所说之事可有证据?” 这个证据的意思就是白纸黑字的东西。 罗竣闻言摇了摇头,说道“没了,就算以前有,现在也没了,账册等等我们所有的私人随身物品都被傅豹派人搜刮了去,剩下的事情得靠你们调查了。” 方熊,穆晟闻言面面相觑。 二人辞别钦差,出了粮仓,吩咐手下简单打扫了一下战场。 穆晟嘱咐方熊道“方兄,除了我们自己人的尸首,把那三名修士的尸首也处理干净,伪造成追击我们而去的假像……” “明白。”方熊立刻带着人去善后。 二人赶回到驿站住处,穆晟与方熊二人直奔郭欢的房间汇报事情的来龙去脉。 郭欢一夜未眠,一直在等二人的消息,见到二人平安无事的出现在他房间,他才长松一口,问道“如何?你们见到钦差大人了吗?” 穆晟与方熊你一言我一语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给说明白了。 郭欢闻言脸色微变,恨恨道“想不到啊,想不到,我与傅豹相交莫逆,他居然是如此野心勃勃之人,这不对……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傅豹本是太子门下的红人,前途一片光明,咋会做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如此行径,无异于自毁前程啊,这里面一定有原因。” 郭欢背着手原地踱步,苦思冥想,转来转去,突然嘴里冒出一个词“墨隐门……该不会是墨影门?” ------------ 第52章 审讯女魔头 “墨影门?” 穆晟疑惑地看着郭欢。 郭欢颔首道“只是我的一种猜想,是这样的,我今天去拜访傅豹,姚季借口去如厕,实则是刺探一下郡守府中的虚实,姚季在路过柴房的时候偶然听到里面有男女在做那苟且之事,他说他看到傅豹府中有老管家与婢女私通,但是这老管家不一般,背上有墨影门独特的纹身标记,你知道我亲弟弟曾经也是墨影门的人,我识得这个标记。” 穆晟心中一动,估计姚季那小子想看现场直播来着,没想到歪打正着,才发现了这件事,如果是他不小心听见这动静,估计也会去偷看的…… 郭欢眉头紧锁,自语道“郡守府里怎么会有墨影门的人呢?奇哉怪也。” 穆晟道“大哥,我们活捉了他们的一名修士,我想在她身上应该能拷问出一些名堂来。” 郭欢闻言,面色一松,他知道这有可能是一个突破口。 “好,你得抓紧时间审问,若是还查不出个所以然来,那就只能兵行险着了,我倒要看看他傅豹到底要干什么。” 穆晟回到房间看着地上大小便失禁,一身酸臭味的女魔头,有些嫌弃,这还审问个毛啊?算了,给她洗洗干净,好最后让她干干净净上路,好歹也是修士嘛,这样未免太不体面。 他们队伍里也没有女队员,穆晟又来负责审问,这种脏活儿也只能他来干了。 穆晟捂着鼻子把她身上沾满污秽臭烘烘的衣服扒光扔掉,他提来一桶水对着她的赤裸的身体冲洗了好几遍才洗干净。他这才松开裹在口鼻上的围巾,松了一口气,可算是解放了,他扯来一张床单扔在她身上盖住这一片春光就算是大功告成。 穆晟自语道“妈的,死到临头老子还得伺候你,真晦气,不过…这女魔头身材确实不错……” 穆晟见清理完毕,上前抱起女人放到床上,他双指运炁直接封了她的气海,让其无法调动灵力,她就跟普通人没啥区别了,再用捆仙锁封住了她的脖颈与四肢,她作为修士的肉身力量也无法调用,总之这样做他稍微放心一些,毕竟她实力在自己之上,小心总是无大错。 穆晟上前撬开她的嘴喂食了一枚归元丹,接下来就等她恢复神志了,他自己也得好好打坐恢复一番,今天受伤确实有些重。 第二日清晨,穆晟舒松了一下筋骨,经过一晚上的打坐修炼,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幸亏有师门赐予的神药归元丹,伤势恢复的格外利落。 他回想起师傅当初送给他丹药的时候那脸上微微抽搐的表情,就知道这绝对是神药,一般人还真给不了。 穆晟又来到那个房间,看看那女魔头醒了没有,他上前试了一下她的脉搏,感觉她差不多快清醒过来了,毕竟是天师级修士,而且还是什么先天火灵之体?身体素质没的说,应该很快就能恢复过来。 穆晟等待之时,他上前查看她的随身物品,他拿起那女子先前佩戴的青铜面具仔细看了看,心中一动,此物不仅仅是面具,居然还是防护型法器,可惜已经破损了,无法修复,是个好东西。 穆晟又捡起女魔头随身携带的那件赤红色双剑把玩了一番,此剑是祭炼多年的高价法器,他倒是挺好奇女魔头是如何将这把双剑幻化成火鞭的?太厉害了,当时的战斗过程留给他的印象实在太过于深刻了。 他持剑在手,耍了好几个剑花,也不得要领,便随手扔在一旁了。 虽然高阶法器威力比不上法宝,但也要看是什么人用了,顶尖高手拿根木棍都能使出杀技,这就可见天师马沅与她的差距了,同样是天师级高手,马沅手持法宝都不是她的对手。 穆晟先前搜遍她浑身上下,瓶瓶罐罐倒是一大堆,各种奇怪的法器一堆,各种玉符,丹药,可惜就是没有法宝,最极品的就是那个双剑了。 想想也是,法宝这种东西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拥有的,得看身后的门派支持,或者是凭借自身实力投奔权贵,才能拿到法宝,门派有底蕴,权贵有钱,如此而已。 穆晟看着满桌子是满满当当一堆东西,也只是感叹一下女魔头作为天师级高手说不上有多穷酸,也不能说有多富,都修到天师了,居然也没混上一件法宝…… 浏览了一圈女魔头的随时物品,穆晟忽然发现了一块木质腰牌,他拿起来仔细查看了一番,此木牌上书青黎二字。 穆晟心中一动,难道女魔头是青黎山云华宗的人?这云华宗在诸国并立的时代可谓是风光无限,能人辈出,门下弟子多有在各国担任客卿,当年大晋统一天下时云华宗旗帜鲜明地站在关东七国这一边。云华宗的政治态度当然跟门下弟子多数都是关东七国出身有关系,结果关东诸国覆灭,连带着青黎山云华宗也被大晋铁蹄扫荡殆尽,在天下大势面前任你修为通天也无法螳臂当车。 一个门派再怎么强盛,也绝对无法跟国家机器相抗衡,什么黑社会、什么陈浩南、在国家机器面前屁也不是,朝廷强势的时候,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只要朝廷想针对,就没有拿不下来的,难怪这女魔头一口一个朝廷鹰犬,这绝对是深仇大恨。 穆晟所在的宗派玉真宗当年的做法就比云华宗狡猾多了,玉真宗对外宣称态度中立,实则门内弟子若想下山争功名就必须表面上宣布脱离门派成为俗家弟子,在暗中去中原各诸侯国效力,这样既给了门徒自由,也不至于因为门派培育的弟子陷入各方势力纷争之中,影响到玉真宗的政治立场。 反正门内各种政治倾向的人都有,也都出身自不同的诸侯国,你也不能阻止他为自己中意的诸侯效力,列国时代,修士也有治国安邦的抱负在,并非像现在这样都隐在深山中修炼。 如今天下一统,玉真宗的掌座玄靖真人就是当年为晋国效力的代表人物之一,虽然他是个宋人…… 如此看来这青衫女子是个“反清复明”的大反贼啊?怪不得口口声声杀尽朝廷鹰犬,穆晟不自觉摸了摸脸上的人皮-面具,想起自己的真实身份,他可不仅仅是朝廷鹰犬…… 正在此时,榻上的青衫女子缓缓睁开眼睛,她好奇地打量四周的环境,本能地想挣扎一番,可惜四肢都被捆仙锁钉住了,只能做基本动作。 穆晟见女人醒了,便坐在她对面,取过她的双剑伸过去支起她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只见女魔头眼神迷离,似乎还没彻底恢复神志,她好奇地看着面前这柄剑,嘴里发出一些含混不清的声音和断断续续的音节。 一炷香的功夫,此女似乎彻底清醒了过来,穆晟这才上前去问话。 “你叫什么?到底是谁派你来绑架钦差大臣的?你可知扣押钦差大臣是什么罪过吗?” 见女魔头还是一副神志不清的模样,他心中疑惑,此女到底怎么了?难道她是在装傻充愣?时间紧迫,他耐心有限,必须得赶紧撬开她的嘴,得到有用的线索。 穆晟站起来持剑指着她的喉咙厉声呵斥道“少他妈给老子装蒜,你不说也没关系,待会儿我会对你施展搜魂术,自然会得到我想要的情报,到时候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听明白了明白吗?” 女子闻言,吓得身体往后缩了缩,见面前这位戴着诡异面具的黑衣人,面露惊恐神色,她表情悲戚,忽然大声哭了起来,口齿不清地喊着娘…… 穆晟见状一愣,面前这位看来才二十岁出头的女子居然哭哭啼啼地喊妈妈?见此情形,他冷声道“别以为你装傻充愣我就会放过你?如果你再不说,我只能对你动刑了。” 穆晟见此女对他的威胁之语充耳不闻,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想了想,他语气和缓道“这位道友,不如咱们做一个交易吧?你好歹也是天师级高手,在修士界也算是一号人物,如果你配合得好,回答我的问题,我现在就可以成全你,给你作为修士应有的体面,也少受些皮肉之苦,不会让你感到任何痛苦,如何?” 此女还是一副受到惊吓似的哭哭啼啼,对穆晟的劝说充耳不闻…… 穆晟烦得不行,这女疯子怎么好赖话都听不进去呢?堂堂一个天师级修士,装傻充愣?他腾地一下站起来,抽出佩剑抵着她的脖子吼道“快说,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女子吓得浑身颤抖大哭不止。 忽然穆晟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往下一看,绑着她的椅子下面渐渐出现一坨水渍,此女居然被吓失禁了? 穆晟手扶额头,有些无奈,这好歹也是个天师级高手,怎么会如此不堪?眼前这女人被俘后的表现,完全跟昨夜追杀他们的凶狠做派两个样,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穆晟冷声道“我给你一刻钟的时间好好想一想,你也是修士,知道使用搜魂术后会是什么后果,希望你不要后悔。” 言罢,他刚转身就看到姚季一直站在门口看他审讯那个女人。 他上前招呼道“姚兄。” “刘兄,怎么,还是撬不开嘴?” 穆晟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你也看到了,堂堂天师级高手,竟然装傻充愣?实在是匪夷所思。” 姚季皱着眉看向那个女人,语气迟疑道“刘兄,我感觉此女不像是作伪,倒像是失心疯了。” “失心疯?” 这失心疯就是神经病,或者脑子出问题,或者是天生弱智,古人不明其理,所以统一称呼失心疯。 穆晟回头看向那女子,不会吧,一道雷而已,不至于给劈成傻子了吧?这还审讯个毛?最后的线索也断了,这可如何是好? 不行,时间不等人,他还得再试一试,穆晟走上前去捏住她的下巴,仔细看了看她脸上的表情,一副痴痴傻傻的样子,确实看起来不像是装的。 穆晟当机立断一指戳向那女子的天门穴,直接使出了搜魂术,他想初步排查一下,她脑子到底是不是出问题了? 搜魂术对施术者要求很高,必须是境界在对方之上,或者两者之间境界一样,穆晟的修为不如她,神识没有她强大,贸然对她使用搜魂术他自己也很危险。 不过现在她心神受重创,或许可以趁虚而入,穆晟释术后,那女子眼神渐渐变的迷离,他尝试读取她的记忆,却看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记忆碎片…… 穆晟收术后,心中愕然,他现在基本可以确定他那秘密杀手锏对受害者魂魄也有重创的能力,这金色闪电到底是什么东西?威力着实有些离谱…… 停止施法后,穆晟满头大汗,女子现在倒是安静了,对她施术完毕后直接昏了过去。 穆晟转身对姚季吩咐道“姚兄,此女心神受创严重,怕是一时间恢复不过来,她现在的心智水平相当于六七岁小孩。” 姚季闻言愁眉不展道“这可如何是好?难道真的再也没办法恢复了吗?” 穆晟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办法倒是有,可是时间不允许,她这种情况,普通人一辈子都恢复不过来,她是修士,神识比普通人强的多,用养魂木枕在其头部,两三年时间也就能恢复如常了,但是我们可没有两三年的时间等她恢复啊。” 姚季闻言也是焦急的左手搓右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如果短时间内没有有效情报,对方一旦察觉到出事了,可能早就转移阵地销毁证据了。 穆晟说道此处倒是脑子里灵光一现,他前世看纪录片的时候,看到过治疗精神上受到重大创伤,但是大脑记忆功能其实还是在的,可以通过一些心理暗示的方式,在加上一些话术诱导,获悉可以拼凑一些有效情报。 ------------ 第53章 浮出水面 穆晟取过木牍和笔在上面写了很多询问话术和心理暗示技巧交给姚季,嘱咐道“姚兄,你按照我写的这些东西,逐步询问,只要能得到关键线索就够了,眼下此女心智只有六岁,用不着上肉刑,威逼利诱也完全没用,这样只会让此女心神更加封闭,再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了。” “我先回去休息一会儿,刚才搜魂术太消耗心神,你先抓紧时间问,等会儿我再过来。” 姚季接过木牍点头称是。 穆晟过去撬开青衫女子的嘴,喂了一颗丹药,说道“药效一刻钟后起作用,她醒过来你准备一些吃食和水,一定要赢得她的信任,六七岁小孩的智商,哄一哄,也能问出一些事情。” 姚季道“嗯,你放心吧,此事交给我就行了。” 穆晟回到屋里,口含一颗醒神丹,开始打坐恢复,一个时辰后他又回到审讯室,取下面具一副和颜悦色人畜无害的表情坐到青衫女子对面与姚季一副知心大哥哥的样子,从旁侧敲。 两人从白天忙活到晚上,终于问出来了一堆看似毫无逻辑,但是却很可疑的地点,穆晟和姚季二人做了一番初步的情报筛选,穆晟又找来方熊,让他把人手都洒出去,明早一个一个侦查寻找这些可疑的地点。 郡守府中,这位郡守傅豹傅大人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他总感觉心神不宁。 清晨刚起床,就有使者来报,粮仓昨晚被一群神秘人突袭,造成了不小的损失,幸好钦差还在,并没有被对方劫走,奇怪的是那四位仙长看样子是去追击袭击者了,这都两天了也没有任何消息。 傅豹委实难以入睡,索性起身披衣,招来府中小吏,吩咐道“你速去传令冯郡尉,明天开始派兵封锁全城,城里只许进不许出。” 看着小吏离去的背影,傅豹感觉稍微可以松口气了,他心中闪过郭欢其人,估计突袭粮仓就是此人所为,不过也无所谓了,他搞他的小动作,只要再拖延几日,大事可成,自己也可以远走高飞了。 傅豹回屋看了看床上的美人,只是可惜了新纳的小妾。 想到此处他忽而自扇了一耳光,自语道“成大事者,何拘小节?怎能整日沉迷于酒色。” 翌日清晨,穆晟、姚季、郭欢三人听着方熊的汇报。 “我已经派人去城外的可疑地点都查探过了,并没有发现什么……” 郭欢闻言眉头一皱道“现在只有一个地方,很可疑,就是城内的郡府大牢,那里看守森严,探子们不好混进去,你们有谁去打探一番?” 穆晟道“大哥,我去吧,大牢估计不太可能会有修士在场,那个女魔头也反复提到了这个地方,我猜测这里肯定藏了重要的东西。” 姚季挑了挑眉,说道“大哥我陪刘兄走一趟,以备策应。” 郭欢一拍桌子道“好!有你们二人去办事,我就放心了。” 穆晟、姚季二人头戴斗笠,乔装改扮一番,从驿馆后门潜出去直奔郡府大牢。 二人刚要出门时正好碰到在驿馆后院里独自玩着花花草草的女魔头,如今她是只剩六岁的智商了,也就无所谓看管,随她去了。 她见二人出来,跑到跟前拉着穆晟的手娇声道“刘哥哥、姚哥哥带我出去玩嘛。” 穆晟见状笑呵呵地摸着她的头,安抚道“乖,我们出门有事,改日一定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华紫岚表情变得失落起来,嘟囔着嘴:“好吧!刘哥哥、姚哥哥明天一定带我出去玩……” 二人好说歹说,终于摆脱了她的纠缠,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像六岁小孩一样撒娇,确实让人感到有些怪异…… 路上姚季问穆晟道“刘兄,那青黎山的女修士如何处理?” 成功的审讯,使得穆晟信心十足,自己在后世也学过一些心理学知识,他心里盘算了一番,说道“肯定不能放虎归山,之前想直接杀了事,现在她只剩六岁的智商,我倒觉得有把握把她改造成自己人,为我们所用。” 姚季诧异道“果真?如果能成,那我们可就多了一大战力,天师级高手啊。” 姚季对穆晟刚才表现出来的审讯能力,深信不疑,他这么说姚季也有几分相信。 穆晟回想起前天这个女魔头把他们三人追杀得狼狈不堪的窘境,如果不是有金色闪电这个秘密武器,也许老子早就上墙了…… 穆晟颔首道“我大概有个五六成把握,只是太费力气,太耗时间,不过以她的实力值得尝试,如果不行,在除了这后患不迟。” 姚季皱眉道“会不会有什么隐患?” 穆晟道“当然会有的,没有哪种法术是没有缺陷的,我倒是担心改造过程中她会彻底变成一个废人,把这块好料子白白浪费了,我也是第一次尝试给她洗脑。” 姚季疑惑道“洗脑?真有这种邪术?” 穆晟道“有的,只要方法得当,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还要辅以搜魂术,修改她的记忆,正好她现在心神受创严重,是个白痴,好操作很多,留她一条命为我们所用,也好过身死道消。” 姚季用看魔鬼一样眼神地看着穆晟,还以为他是什么邪派修士呢。 穆晟也不以为意。 二人一路潜行至大牢门口,徘徊良久,大牢门口数队兵卒来回巡逻,守卫森严,也只有等晚上在行动了。 傍晚时分,二人绕到大牢后门,他们打量了一下郡府监狱,墙高三丈,跟城墙差不多高了,凭借身法翻上去有些难度。 姚季打量了几眼取出一对抓钩,递给穆晟,二人奋力往墙头上一甩,一拽,差不多固定住了。 穆晟提气拉着绳索,几个呼吸间就飞上了墙头,姚季只能老老实实一步步往上拽着绳子攀爬,不过也算身手矫健,几个呼吸间也跃身上了高墙。 二人顺着高墙翻入其中,正好碰上大牢内一队巡逻的士卒,他们赶忙躲在一道矮墙后面潜藏了起来。 姚季悄声说道“看来是来对地方了,大牢内紧外松,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藏在这里,难道是账册?” 穆晟道“也许比这个更重要也不一定。” 二人看着巡逻队离去。 姚季道“抓个舌头问问路。” 二人一路潜行到大牢内狱门口,见门口站着两排守卫,灯火通明,硬闯肯定不行,得想别的办法。 这时姚季拍拍穆晟的肩膀,示意他向右边看,只见右边的房间里人声鼎沸,不知道干什么,二人凑近一看,十几个狱卒在赌博,其中一名长官模样的似乎赢了好几把,得意洋洋,大笑不止。 这个时代官吏等级森严,谁是主官,瞧一眼头上的发髻与冠就可以很容易地辨认出来。 半晌后,那长官似乎内急就先出门了,埋伏在屋外的穆晟与姚季二人眼神对视了一下,心照不宣,好,就你了。 那长官如厕出来,二人就等在茅房外面,长官见两人身穿狱卒服饰,面生得很,一时间竟然想不起来是谁,直接一嗓子吼道“不长眼的东西,挡着老子干……” 长官一见姚季的刀已经架在他脖子上了,立刻换了副嘴脸,满脸堆笑道“两位好汉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文明社会何必动刀动枪。” 穆晟压低嗓音厉声道“老实回话,你是这里的狱头?” 他赶忙点头如捣蒜道“是,是,在下是这里的典狱吏,主管郡府大牢。” “张嘴!” 典狱吏看了看脖子上的明晃晃的长刀只好张嘴,穆晟立即将一枚丹药弹进他的喉咙,一指快速点击他的喉咙,只听见咕咚一声,典狱吏直接就咽下去了。 典狱吏面如土色,张着嘴如死鱼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穆晟安慰他道“这是七步断肠草炼制的药丸,一个时辰之后浑身麻痹,七窍流血而死,只要你老老实实听我们的话,包你小命无忧,听清楚了吗?” 典狱吏浑身颤抖双腿一软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求饶命! 穆晟厉声道“站起来,我有话问你,大牢把守如此森严,郡守大人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交代过吗?” 典狱吏结结巴巴地说道“好汉开恩,有,有,确实有,内狱地牢中似乎有一名重要囚犯被看押其中,连我也没资格见,郡守大人只是安排两名狱吏专门送饭进去,郡守大人麾下据说有几名修士效力,通常只有一名头戴面具的女子时不时来看望地牢里的朝廷钦犯,剩下的小人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穆晟与姚季对视一眼,他嘴里说的这名女子肯定就是青黎山修士华紫岚,姚季对狱头说道“带我们去内狱,我们要见一见这个朝廷钦犯。” 典狱吏闻言面露难色,朝廷钦犯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见的,如果贸然带几人去见,他这乌纱帽也就保不住了。 穆晟见典狱吏面露难色,他直接运气一拳轰塌了旁边的土墙,刀架脖子厉声威胁道“你要有一丝不老实,犹如此墙,你要是敢呼救我也不介意杀光这里所有的活物。” 狱头一看,完犊子了,遇上了狠角色,他只好收起小心思配合两位好汉,一路上典狱吏不断地与见到的熟人打招呼,见到怀疑穆晟、姚季二人身份的人,赶紧各种打圆场遮掩过去。 二人则跟在典狱吏左右,犹如左右护法,直到进入昏暗的内狱地牢,里面只有几个火把燃烧照明,地牢中哀嚎之声不绝于耳,犯人们通常都是十几个人如同牲畜一般关在同一个监室中,监室里也只有一些稻草铺地,角落里放着一个粪桶,便在无一物,大牢里各种腐败恶臭的气味扑面而来,地上污渍横流,老鼠虫蚁横行无忌。 穆晟也头一次见识到这个时代的监狱,这里的环境简直如同人间地狱,如果世间真有地狱也就不过如此这般,一路行来他实在忍不了这里气味,只好捏着鼻子跟着典狱吏往里走,三人一直到了最里面的一间牢房,明显与其他牢房不一样,看起来坚固很多,是一个全封闭的独立监舍,监舍外地牢门居然是铁质的,可见里面关押的犯人非同小可。 典狱吏赶紧上前取出钥匙打开铁牢门,示意他们进去。 穆晟道“你先进去。” 典狱吏满脸为难的样子,对二人讲道“好汉,上面有令,只有持郡守令牌的人才能进去,我等小吏没资格进去。” 穆晟也没废话,直接把刀架在他脖子上吼道“都什么时候了,还他妈令牌,看看老子手里的刀快不快?” 典狱吏被吓得面色惨白,只好取来一支油灯先进去了,二人也紧随其后跟了进去,这里的环境比外面好了很多,通风也好一些,没有那难以忍受的恶臭,众人借着微弱的油灯只见铺满茅草的房间角落里躺着一名破衣烂衫,浑身干瘦,头戴铁面具的男子靠在墙边。 一见这情形,穆晟、姚季面面相觑,这到底是谁啊?穆晟刚要靠近他身边。 只见面具男子抬起头看向二人,问道“你们是何人?” 穆晟反问道“你又是何人?为何被郡守大人看押在此?” 那人呵呵一笑道“诸位只要取下老夫脸上的铁面具,你们自然知道我是谁。” 穆晟往后看向典狱吏,示意让他打开面具。 典狱吏两手一摊道“两位好汉,这人两年前进来的时候就这样了,我根本没钥匙……” 二人凑到前面查看他头上的面具,脑袋后面有个复杂的机关锁,看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 第54章 郡守 正当穆晟想暴力破拆的时候。 姚季看了半天,若有所思,赶忙阻止道“刘兄且慢,我知道怎么开面具。” 言罢,只见姚季推动面具后面机关锁的机键,嘴里默念口诀,一通操作之后,只听见“咔!”的一声,神秘男子头上的面具松动了。 姚季打开面具取下来之后,那神秘男子隐约看起来约五十多岁左右,典狱吏赶紧手持油灯照着此人面容,那典狱吏一见此人面容吓得把油灯都掉地上了,下意识地跪在地上对这名男子磕头如捣蒜“上官恕罪,小人不知是郡守大……小~人…敢…” 典狱吏说了一半又突然住嘴了,那这里关着郡守大人,那白天郡守府里的人是谁? 穆晟是没见过郡守本人,一看典狱吏这反应,他也是一脸懵逼。 姚季问道“你可是傅豹本人?” 那神秘男子一看他们认出他来了,神情自若道“确是本官,两年前被奸人所谋,沦落至此,本官就是傅豹,朝廷钦命的越郡郡守。” 听闻此言,二人面面相觑,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典狱吏更是吓得魂不附体,此人是他上级的上级,他们这些斗升小吏的升迁任免都是朝廷命官说了算。 傅豹看向姚季,问道“你是郭欢的门客吧?三年前我去越郡赴任,郭兄来送我,我见过你,难道郭兄也到这里了?” 姚季点点头,联想到之前在郡守府里发现墨影门的人,大致猜出来前因后果了,对傅豹讲道“傅大人,我们是东宫派来营救你的,此地不宜久留,还是等我们出去再说吧。” 此时典狱吏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跪在傅豹身前使劲磕头道“上官,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慢待了大人,还请大人发落……” 傅豹挥手道“你起来吧,不知者不罪。” 穆晟转首对典狱吏吩咐道“你去找一个形貌与傅大人相似的死囚代替,我们今晚就要把傅大人接走。” 典狱吏连连点头道“是,是,小人这就去安排。” 典狱吏带着他们三人到了大牢正门,正要送他们三人出去。 穆晟道“我们不能从正门走,我怀疑假郡守可能派人一直盯着这里,我背着傅大人翻墙出去吧。” 三人又一路到了翻进来的地方,正当他们要走时,典狱吏出声叫住二人道“两位好汉贵人多忘事,小人这身上的毒如何解的?还请好汉赐药。” 穆晟哈哈一笑道“那不过是一枚泥丸,不碍事的。” 典狱吏只好苦笑着目送他们飞檐走壁离开了郡府大牢。 傅豹因为被长期看押,大牢里的伙食也不好,身体变得很差,穆晟背着傅豹一路小跑回了驿馆,直接背到了郭欢房间里。 郭欢一见傅豹形容枯槁,一身破衣烂衫的样子也是吃了一惊,难道这两个家伙直接把郡守给劫出来了? 姚季简短地向郭欢汇报了一番,郭欢一步并作两步上前来仔细端详了半天才终于确认这真的是十几年的老友。 郭欢捉住傅豹的手痛心疾首道“傅兄啊!你受苦了,兄弟我来晚了,我说怎么总觉得郡守府里的冒牌货哪里不对,傅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傅豹喝了一口热茶,才娓娓道来“是跟随了我八年的主簿费充,本来此次赴任越郡我任命了他为郡丞,协助我处理地方事物,万没想到此贼子居然是复兴会的余孽,这是老夫识人不明之过,据我了解费充与云华宗的残党有勾连,后来他们用计鸠占鹊巢将我诓骗锁入了地牢整整两年……对了,老夫在地牢里的时候,外面发生什么情况了?可否告知?” 穆晟、姚季、郭欢三人听得是面面相觑,自他们来越郡所经历的事情简直离谱到家了…… 郭欢上前把他进监狱之后发生的事情和钦差告诉他们的事都给傅豹简明扼要地讲了一遍。 傅豹听罢直接当场就瘫倒在了地上。 傅豹自语道“完了,完了,费充这王八蛋仗着老夫的名义为非作歹,这抄家灭族的大罪是跑不了……真要是牵扯到东宫那边就……啊…费充误我。” 傅豹忽然起身拉住郭欢的手:“郭兄救我啊,一定要找崔相国和太子殿下面前为我说话。” 郭欢面露不忍,赶紧把他扶起来说道“傅兄啊!现在关键是如何将功补过,只要你出面一定能镇住场面杀了这费充,假的毕竟真不了,这样,你随我去联系冯郡尉,他毕竟也是忠于朝廷的,让他调兵剿了费充这孙子。” 傅豹终于冷静下来连声说道“好,好,就这么办。” 这郡尉主要负责训练地方驻守军队,缉拿盗匪等等,位置与郡守同级,银印青绶,也是由朝廷派遣高级武官担任,虽然是同级,但郡守的权力还是更大一些,地方上一般都是双长官制,以达到以文制武,互相制衡之目的。 是夜,郡守府中,假郡守费充还是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 他起身招来府中小吏,问话道“郡府大牢,粮仓那边可有动静?” 小吏回答道“回禀大人,小人一直派人盯着呢,现在并无动静。” 费充舒了一口气,说道“你明天再加派人手盯着驿馆那边,有什么动静随时来汇报。” 然后挥挥手让他下去了,费充自语道“真是奇怪了,这都三天了,青黎山的那帮人怎么还没消息?不会是出事了吧?紫岚那婆娘的实力可是很强的,应该不至于……” 翌日凌晨,天微微亮,穆晟、傅豹、郭欢、姚季四人乔装改扮潜到了冯郡尉府上,递上拜帖,大约一刻钟后一名仆役引他们几人进门直至大堂。 郡尉冯祷迎上前来对郭欢拱手“郭兄莅临寒舍,冯某荣幸之至。” 郭欢是郡守大人的座上客,一把手领导的朋友冯祷自是不敢慢待的。 郭欢笑呵呵地客气道“冯兄那日在郡守府上有过一面之缘,初见冯兄气宇轩昂,人中豪杰,郭某此来特意来结交一番。” 冯祷也满面笑容地谦虚一番,赶紧让仆役上吃食奉茶。 冯祷指着郭欢后面戴着斗笠蒙着面的三人说道“郭兄,后面这三位是?” 郭欢左右瞧了瞧,忽然变得面色凝重对冯祷说道“正要对郡尉大人说,出大事了,您先看看这位是谁……” 傅豹走上前去取下斗笠与面巾露出真容,顿时让冯祷吃了一惊,上前作揖道“傅大人,您这是怎么了?为何要乔装改扮一番才来这里?有事遣一小吏来我府上招呼一声就行了。” 傅豹直接开门见山,把前因后果给冯祷说得明明白白,知道真相后,把冯祷给雷的不清,他万万没想到,郡守居然是假的。 傅豹道“冯郡尉,现在能否力挽狂澜就看你了,得马上发兵拿下费充这个王八蛋。” 冯祷道“傅大人,眼下情况紧急,不是在下不想发兵平乱,朝廷有规制,若是不见傅大人您的调兵虎符,我是没有权力这么干的。” 傅豹无奈道“老夫知道,但是眼下事从权变,我上哪儿给你找虎符去?你只要把费充那小子抓住,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冯祷也知道事从权变,还是对傅豹说道“傅大人,还是给我写个条陈,到时候我也好跟朝廷交代。” 傅豹也不废话,提笔行云流水写完条陈把木牍递给冯祷,冯祷看着木牍上的笔迹,自语道“怪不得,那假郡守,每次有事都是直接找本官谈话,从来不写任何文书,政令文书都是找刀笔吏代写,原来如此……” 傅豹道“费充是怕写字暴露了他的笔迹,让有心人怀疑。” 冯祷立即对傅豹拱手道“傅大人,我立刻去城外调兵,费充这王八蛋肯定跑不了。” “好!冯大人,事急从权,一定要快。” 郡守府中,费充早上起来一直觉得心慌不已,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立即招来小吏问话,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他原地踱步思索半晌,直接去了郡府大牢,在典狱吏的引导下,他直径去了最里面,打开牢门看到犯人还在,立刻心放了一半。 正要出去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哪里不对,他回身过去打开面具一看,顿时惊得五雷轰顶,大汗淋漓,人已经被调包了,眼见傅豹已经跑了,现在他只想立刻跑出这里再也不想待在这里哪怕一秒钟,他冷静半晌,擦了擦脸上的冷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到了郡守府。 费充思索半晌后,看来不出意外,华紫岚这疯婆子应该是失手了,估计已经身首异处,来者不善,自己再不跑,也得完犊子,想到此处,他立刻冲进里屋准备跑路…… 穆晟、姚季二人就一直等冯祷家里吃着东西闲聊,郭欢则跟傅豹在里屋似乎在商议什么对策。 姚季跟穆晟讲道“刘兄,这墨影门不是专司情报刺探买卖吗?怎么也会搅进朝廷这趟浑水里?我记得以前他们那帮人从来不跟官场的人打交道。” 穆晟闻言思虑半晌道“可能是利益足够大吧,毕竟费充截留了越郡两年的财政收入,拿出点钱收买他们,足够了,我听说墨隐门虽然只是个江湖门派,但从来是出了名的认钱不认人,搞不好连“越郡太守”跟复兴会有勾结也是他们给捅出来的,不然指不定费充这小子还要祸害越郡多少年呢……” 姚季微微颔首,深以为然。 姚季道“朝廷几次派人剿灭墨影门收效甚微,这帮人靠着人皮-面具一项绝技,移形换影的能力太强了,根本没法对付。” 这让穆晟也想起自己的真实身份,他下意识地摸了摸他脸上这个叫刘章的人皮-面具…… 正在此时,冯祷一身甲胄,手持宝剑,虎虎生威的走进大堂,郭欢和傅豹刚好商议完事情走出内堂。 冯祷径直过来对傅豹拱手一礼道“已经点齐兵马,就等傅大人您下令发兵了。” 这时傅豹才终于展现出郡守大人应有的威严,对众人说道“事不宜迟,立即发兵进攻郡守府。” 众人也随大部队一路冲向郡守府,到了门口才发现大门敞开,门口站着七八名郡守府属官,为首一名官吏见郡守傅豹一身平民衣服,后面跟着数百军队,满脸不可思议。 ------------ 第55章 逃之夭夭 为首一名官员立即上前参见郡守道“上官这是何故啊?难道发生叛乱了吗?” 众人见此情形心中隐约感到不妙,傅豹一挥手道“你们先让开,本官要进府中抓捕朝廷钦犯。” 众官员满脸疑惑地让开后,傅豹带着队伍杀气腾腾的冲进郡守府后院,开始大肆搜查。 大致搜了一炷香的时间,几名郡尉手下的军官过来报告“启禀大人,除了郡守大人的家眷并无可疑人员,还在大堂内搜到了一封书信,上书傅大人亲启……” 傅豹接过信件打开快速浏览了一遍,气得浑身颤抖,他不由得破口大骂道“费充,枉我这几年对你推心置腹,你居然如此坑害与我……” 见此情形,穆晟大概猜到这哥们光速跑路了,真行啊!比狐狸还狡猾。 傅豹招来刚才门口回话的官员问道“假郡……哦不,我大概什么时候离开郡守府的?” 官员一脸疑惑地说道“大人您大概一个时辰前离开的,只是下官不明白,大人您为何又带兵……” 那官员见傅豹面色阴沉也没敢在多问。 傅豹赶紧命人去追捕,一个时辰应该还不至于跑太远,傅豹走进大堂屏退左右,只是让郡尉冯祷、郭欢几人留下来了,这件事最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傅豹首先上前对穆晟、姚季二人抱拳一礼道“若不是这两位少侠以身犯险相救与我,我傅某可能就死在大牢里了,两位恩人的救命之恩,傅某永不相忘。” 穆晟和姚季赶紧起身连连推辞谦虚,这可是大晋的省部级高官,与九卿同等级的朝廷重臣,他们这些江湖散人可承担不起这等礼遇。 姚季谦虚道“傅大人您太抬举我们了,我们二人也是奉命行事,每逢大事都是大哥拿主意,我们略尽微薄之力,仅此而已。” 穆晟也连忙谦虚推辞一番,点头称是 傅豹哈哈一笑转头对郭欢连连夸赞“哎!瞧瞧郭兄带出来的人,个个都是人才,哪像我识人不明,还遭亲信背叛身陷囹圄,都丢人丢到家了……” 郭欢苦笑着连连摇手,好言安慰了傅豹一番。 傅豹叹息道“你们看看费充这贼子留给我的信。” 言罢,傅豹把费充写的信给众人传阅看了一圈。 信里大概意思就是,这几年跟着傅大人懂了很多事,也感谢傅豹的大力栽培,奈何自己要实现复国大志,道不同不相为谋,若有来生必报傅大人的知遇之恩之类…… 信最后落款费充只写了两个字“临潭”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傅豹见众人疑惑,解释道“这临潭是当地的一个地名,没什么奇怪的。” 傅豹随即命郡守府属官取来府库账册,核对一下费充这两年到底私造了多少军械甲仗,随着属官对傅豹一一核算汇报完毕后。 傅豹面色铁青的问道“这两年越郡的税收去向何方?具体由何人经手?” 属官回答道“回禀郡守大人,之前是由您亲自经手办理,还有大人您之前招募的几名书办、主簿,他们专门负责押运粮草税收,至于这些钱粮用在何方,下官无权过问。” 郭欢过去翻看了来不及销毁的账本,对傅豹说道“傅大人,这兵甲武器向来是由朝廷统一督造后在下发地方驻军,地方郡县是无权私造兵甲的,这费充应该私自营建了一出地下军械所,只要我们找到这个地方,对上面还能有所交代。” 傅豹面色灰败摇了摇头说道“晚了,说什么都晚了,这两年的赋税钱粮足够他私造上万件兵甲器械,我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稍事一会儿,门外小吏回禀傅豹,钦差大人到了,只见钦差罗竣阴着脸进了大堂,傅豹一见钦差到了,连忙堆笑上前打招呼。 罗竣冷哼一声,指着傅豹鼻子就开骂道“傅豹啊!傅豹,本官算是看错你了,你说实话,你是不是要反?你偷着造那么多兵器甲仗要干什么?你有没有想过太子殿下对你的知遇之恩?你对得起崔相国吗?今天找我过来是不是要在起事之前砍了老夫的项上人头祭旗啊?” 郭欢一见这情况,赶紧上前打圆场,跟钦差罗竣解释了半天才把前因后果给说清楚了。 罗竣听后呆愣半晌,他拍拍傅豹的肩膀,叹息道“傅大人,您受苦了,你我同是东宫出来的,也算是自己人,老郭也在场,不瞒你说,出了这么严重的事情,你这个官儿怕是保不住了,崔相国那里我们还是要如实将这里的事情汇报清楚,念在你我同朝为官的情分上,老夫回朝后会在太子殿下和崔相国面前为你多多美言几句,即为了你也是为了太子殿下。” 傅豹眼闪泪花对罗竣抱拳道“罗大人,大恩不言谢,依晋律,罪臣知道死罪难逃,若能保全家眷,惟愿足矣。” 罗竣神色黯然道“好!好!本官一定尽全力为你斡旋。” 穆晟看到这一幕也是唏嘘不已,傅豹也是够倒霉的被坑到姥姥家了,私造兵甲按律当斩,私造甲胄十件以上基本等同谋反,那是灭族的大罪,何论这费充居然私造了上万件,虽然不是他本人干的,但确是以傅豹的名义干的,这个锅也只能他来背。 这里的事情告一段落,众人先回到了曲城驿馆下榻。 众人回到院子里,只见郭智与女魔头华紫岚在院中跑来跑去玩闹不已,见众人进门,一道倩影一闪,展开身法朝姚季扑过来,上前拽着他就不撒手了。 华紫岚嘟囔着嘴,看向穆晟、姚季二人道“刘哥哥、姚哥哥、带我出去玩嘛……” 好嘛!这女人虽然被穆晟搞成脑残了,实力还是在的,穆晟看着心智如六七岁小孩的小大人头疼不已。 郭欢皱了皱眉头,黑着脸直接开始训斥郭智道“瞧瞧你都多大的人了,跟一个疯女人瞎胡闹,成何体统?” 姚季赶紧上来打圆场:“大哥是我们临走之前让郭智看着她的,是在下考虑不周。” 郭智顿时如做错事的孩子一般站在一旁沉默不语,刚才看他们打闹嬉戏,穆晟感觉这小子可能很喜欢华紫岚。 这女人虽然看着年轻水嫩,实际年龄当他妈都够了,能修到天师水平的修士即便天赋异禀,没个四五十年的功夫,想都不用想,连穆晟师傅也是年近五十多岁才修到炁脉源流的天师境界。 能修到这个境界的修士,在整个修行界也不多见,绝大多数还是以穆晟这样中低阶修士为主,中低阶修士也就比普通侠客战力稍强一点,但也强不到哪里去,修士只有修到天师境才能真正横着走。 郭欢看向刚刚立了大功的穆晟、姚季二人,也不好过多斥责,没好气道“嗯,这个女人留着后患无穷,你们一定要处理好。” 穆晟上前拱手道“大哥放心,这人既然是我抓来的,我就有办法治她。” 穆晟把华紫岚洗脑改造成自己人的想法同郭欢也讲了一遍。 郭欢闻言愣了半天,看向穆晟的眼神也跟姚季当初看他一样,半晌才说了一句“刘贤弟?这世上真有这套邪法?不瞒老弟我这些年行走江湖,跟邪派修士也打过不少交道,这类你所说的那种洗脑术也是闻所未闻,使用这种法术,这、这不会遭天谴吧?” 穆晟哑然失笑道“大哥放心吧,不会遭天谴,这就叫以彼之道,还诸彼身,既然云华宗余孽非要跟朝廷作对,那咱们也无需在乎手段是否有违人伦,达到目的就好。” 郭欢意味深长地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嗯!也好,你放手施为吧,如果此女子能为我们效力最好不过,连太子派来的马天师都不是其对手,杀了确实可惜。” 说完就转身去了驿馆内。 穆晟、姚季对望一眼,看向身边撒娇卖萌的华紫岚只好拉着她去城外游玩,兑现承诺。 南方即便就是到了冬季也是绿树成荫,气候宜人,看着华紫岚在丛林里追逐着各种野物玩乐,姚季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事情。 穆晟问道“姚兄,过几天我们就要回京师复命了,这里的事情也基本解决了,你为何还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姚季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刘兄,我感觉这件事可能还没完,这费充虽然跑了,但是我心里一直觉得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刘兄你回想一下费充留给傅豹的那封信,最后落款不是他本人的姓名,居然只写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地名?是何解?” 经姚季这么一提醒,穆晟也回过神来,猜测道“你说会不会是费充埋藏钱粮,或者隐匿地下武库的地方?” 姚季摇了摇头道“费充不会那么傻,我总觉得这个地名意有所指,稍等我们回去派人去探查一番就行,也好过在这里瞎猜。” “嗯,说的是。” 等华紫岚玩累了,三人策马回了驿馆将这个猜想告诉郭欢,他立刻下令派人去实地调查。 大概傍晚时分,斥候来报,大意是几乎将那个泠覃那个地方掘地三尺,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这就让三人一头雾水搞不清楚状况了,难道只是费充临走之前丢得一个烟雾弹?既然没发现什么异常也只能就此作罢。 两天后傅豹宴邀请郭欢、钦差罗竣等一行人,宴席上众人把酒言欢。 宴席散去后,傅豹早已脱去官袍站在院子里与家人一一作别,朝廷有规制,钦差巡视地方,若查实郡守有重大渎职罪,不用等圣旨,直接有权就地免官押解进京问罪。 傅豹是太子的人,钦差也是太子派来的,也就不用真的上囚车,一路上跟随大队回京在听候发落就行,路上也少受些罪。 ------------ 第56章 南蛮入侵 钦差罗竣站在郡守府前对郡尉冯祷交代道“冯大人,我等此去路途遥远,这越郡的大小事务就交由冯大人代为梳理,冯大人你肩上的担子可不轻啊。” 冯祷连连谦虚道“罗大人哪里话,这是本官分内之事,请罗大人放心。” 正当众人在城门口整肃队伍出发的时候,远处奔来一斥候飞骑,那人近前翻身下马,将一封战报送到了为首的罗竣面前。 罗竣拆开战报快速瞄了一眼,面色微变,众人看钦差的脸色,就知道事情不小。 罗竣把战报交给傅豹与冯祷他们传看,傅豹看完直接向钦差罗竣作揖道“罗大人,罪臣对本地情况略知一二,大局为重,还请钦差大人让在下暂时官复原职,等平灭叛乱后再回京述职不迟。” 傅豹敏锐地意识到这是一次将功折罪的机会。 罗竣知道事态紧急,也没多想便同意道:“好!傅大人我们即刻回郡府商议对策……” 其实在朝廷的正式任免文件还没下发之前,名义上傅豹的越郡郡守职位还是他,钦差大臣巡视地方,只是临时使用朝廷赋予的专断之权。 等回到郡守府,众人才知道出什么事情了。 战报上的大概意思是,越郡东南部,昔族为首的南蛮侵入越郡烧杀抢掠,已连克四县,兵锋直指越郡治所曲城,据斥候侦查,对方至少有三万多人马…… 众人听了也都是倒吸一口凉气,现在郡城里也就只有两千人,作为边境郡县,除了守备兵力,还有一万多人的常备野战兵力,但这需要时间从各县集结。 罗竣、傅豹、冯祷等人已经身着盔甲,围在沙盘前面分析敌情。 傅豹道“这昔族是南疆最大的一只南蛮部族,与我朝边民常有冲突,昔族常年在原始森林里生存,极善山地作战,这次倒是奇怪了,居然开始攻城略地,实在是说不通,我军现在唯一的优势就是兵器盔甲优于南蛮……” 郡尉冯祷指着地图上的一角对傅豹讲道“傅大人,斥候来报贼众主力在此地盘踞围困佢县,攻下佢县就可以一路畅通无阻直取越郡郡府曲城,我觉得他们未见得有实力吃下我们,很可能是想围点打援,消耗我们的实力,别看贼众声势浩大,依仗我军军械精良之利与我五千精兵定能一战而破之。” 傅豹捋着胡须想了想,说道“好!冯大人,保险起见我给你六千兵力,你也是沙场老将了,一定要谨慎,如不能力敌,马上撤兵,费充事件后老夫总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这次昔族人集结了这么多人马,居然还攻城略地,闻所未闻。” 代理郡守傅豹取过虎符交给了冯祷,嘱咐道“冯大人接虎符。” 冯祷躬身接过虎符,便转身离去,其他人也只能在大堂中等待前线传来好消息。 穆晟也一身甲胄站在沙盘前默默地看着他们进行兵棋推演,模拟战场形势,时不时的郡守府外斥候便跑来通报战场情况。 佢县城外,冯祷带着六千援军已经与围攻佢县的昔族军队冲杀在了一起,双方喊杀声震天,双方人马混战正酣,此时晋军数千人马凭借其严整的军纪,兵甲之利,战场形势晋军还是明显稍占上风。 此时昔族军阵中一声号角声响起,昔族主力部队开始向后缓慢撤退,冯祷见状并未乘胜追击,马上鸣金收兵,整肃队伍,他观察了一番前方复杂的丘陵地形,树林茂密,并未轻敌冒进,多年在战场上拼杀的直觉告诉,敌军肯定还有后招。 果不其然,两侧的树林里忽然杀出一队埋伏许久的南蛮轻骑兵,南蛮骑兵的马较之北方马种较为矮小,冲击力,耐力不足,属于南方矮脚马种,善驮运,作战能力不能与北方骑兵相比,可对阵当下缺少骑兵的晋军方阵来说,也是一股不小的威胁。 冯祷见南蛮出了骑军,面色微变,马上下令左右两翼变阵,晋军中战鼓声起,士卒闻鼓声变阵,晋军刀盾兵马上向左右两侧,举盾结成方阵应对南蛮骑军的袭扰。 南蛮轻骑军头上戴着华丽的羽冠,面涂油彩,人人高呼口号,策马赤膊上阵。 南蛮轻骑至晋军百步便开始分兵变阵,分左右数千骑军,从严阵以待的晋军左右两翼掠阵而过,数千轻骑兵齐举短弓,向天空抛射箭矢,一波箭雨如飞蝗一般射向晋军方阵,晋军方阵有不少士卒中箭倒地,哀嚎声四起, 晋军中的弓弩手也马上还以颜色,向南蛮骑军攒射了一波箭雨,南蛮骑军不少骑兵惨叫着被射落下马,晋军多是强弓劲弩,技术先进,威力比之南蛮弓弩杀伤力强太多,好在南蛮轻骑兵无法冲阵,只能起一个袭扰作用。 此时昔族主力中军两侧突然展开,南蛮军阵中擂鼓呐喊声不绝于耳,昔族巫师身穿五颜六色的彩衣,嘴里默念咒语,昔族中军变阵,南蛮中军两侧居然冲出来了一排野牛,野牛如黑云般疯狂地冲向了晋军军阵,以配合昔族轻骑的袭扰。 冯祷见此情形终于脸上变了颜色,晋军阵中军鼓声不断响起,晋军士卒闻鼓声迅速变阵,长矛兵顶到最前面,第二排弓弩手不停的抛射箭矢阻止野牛群靠近军阵,虽然不少野牛被射倒在了冲锋路上,可依旧有不少野牛不顾一切地向前冲锋,野牛双眼赤红,装若疯癫,看样子应该是被南蛮巫师施了什么秘法控制。 郡尉冯祷见状当机立断,鸣金收兵,企图缓缓撤出战场,他感觉这次来的肯定是昔族精锐,敌人又人数众多,他感到已经没有什么胜算了。 有赖于冯祷平日治军极严,晋军结成方阵缓缓后撤,晋军在野牛阵的疯狂冲击下虽然阵型摇摇欲坠,却也能撑得住,冯祷明白,一旦顶不住立时就是一场大败,稍有不慎,就会全军覆没。 正在此时,右前方一阵尘烟阵阵,居然又冒出来数千南蛮军在企图包抄他的右翼,这次冯祷是真的惊住了,立刻命令加快速度后撤,冯祷则亲自带着三百亲兵去前去支援右翼。 就在此时,晋军的援兵也到了,越郡郡守傅豹一身甲胄身先士卒,带领着五千多生力军赶到了战场,顶住了南蛮联军的进攻,晋军面对越来越多的敌军却也是丝毫不乱,缓缓后撤。 此时南蛮野牛阵的秘法也渐渐失效,数千头野牛处于出于求生本能,四处奔跑逃命,居然差点冲击到南蛮军阵,南蛮军见占不到便宜,进攻也缓了下来,这一场双方几乎打了个平手,便各自鸣金收兵去也。 回曲城的路上郡尉冯祷对傅豹抱拳一礼,感激道“若非傅大人及时救援,怕是我这次真要栽在这里了。” 傅豹皱着褶眉,他回想起刚才的战斗对冯祷讲道“你只是吃了轻敌的亏,我收到斥候奏报,南蛮部队人数远不止三万人,而且有大部队行进的痕迹往你这边靠拢,本官感到不妙才当机立断出城增援,此次南蛮军声势浩大,进攻防守一板一眼,肯定不是过去袭扰边境的那种昔族杂牌军。” 冯祷颔首道“傅大人所言极是,我大概观查了一番,此次昔族围攻佢县制作了很多水平不下于中原的攻城器械,佢县估计坚持不了太久,我们得赶快向后方的琢郡请求援兵,我们目前这点兵力能守住曲城就很不错了。” 傅豹、冯祷面色凝重的回到曲城郡府大堂,钦差罗竣见两人面色凝重,赶忙追问战事如何? 郡尉冯祷指着沙盘,向罗竣详细描述了刚才的战事:“……南蛮联军比我们估计的人要多很多,早前越郡府库中积压的兵甲武器全部落入昔族人之手,我们俘虏了一些昔族人,他们手里的兵器都刻着府库的名字,不用想肯定是费充暗中鼓动南蛮大举进攻越郡边境,现在我们很被动,只能去琢郡郡守张大人那里请求援兵了。” 钦差罗竣一听现在情况居然如此严重,说道“琢郡的援军到这里最起码也得十天的路程,冯大人你可有把握守住曲城?” 冯祷道“钦差大人请放心,曲城城坚,守城应该没问题。” 众人在郡守傅豹的安排下,紧锣密鼓的开始准备守城。 正在此时,斥候来报“启禀上官,佢县城陷……” 此言一出,郡府大堂内落针可闻。 傅豹立刻站起来向一名属官下命令道“立刻让城外的百姓进城,发动城中百姓加固城墙,准备坚守。” “诺。”属官领命而去…… 郡尉冯祷一直盯着沙盘看了许久,说道“傅大人,昔族人发动如此规模的大军进攻,这附近必然有囤积转运粮草的地方,如果能烧毁这个地方此战必胜。” 傅豹捋了捋胡须道“在昔族彻底围城之前,派斥候出去侦察,若有确切消息,本官在派一支奇兵去突袭。” 钦差罗竣皱着眉思索良久,他想起费充在越郡所为,说道“这费充原本就是越人,此人肯定是本地复兴会的重要成员,如果不是复兴会的余孽暗中做向导,南蛮大军怎么会一夕间连克我五县之地?” 傅豹沉声道“罗大人言之有理,复兴会余孽居然勾结外族,图谋复国,实在是该杀。” 正在此时,门口又来一名斥候报告昔族人的大军已经赶到了城外二十里处。 傅豹等人面面相觑,心说敌人来好快,众人马上出了郡守府,等他们登上城楼,一眼望去,曲城远方尘烟四起,南蛮联军密密麻麻,遮天蔽日,似乎根本看不到尽头。 冯祷从军日久,一看观去就大概评断出南蛮来了多少人,至少得有七八万人,这些奇装异服的南蛮军队,步兵方阵后方跟着高大的攻城云梯、攻城棰、投石车一应俱全,南蛮各个兵种,弓兵、步兵、骑兵排着整齐的队列如洪流一般缓缓靠近了曲城。 此时穆晟跟随一众高级将官立于城头上,他扶着城垛一眼看去,这南蛮军威甚众,也是一阵头皮发麻。 此刻他内心恐惧中夹杂着少许兴奋,他这也是第一次面临战场环境,直到现在他确信面对如此千军万马,即便修为通天也无能为力,蚁多还咬死象呢。 真实的古代战场上其实个人勇武对战争胜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如三国演义那般来将可留姓名,然后双方各派一员骁将单挑一番,只能算是戏剧说,武将的个人勇武只能用作激励士气,真正打仗还是看武将对战场环境的判断与调度指挥能力,还有士兵的训练水准,是否令行禁止。 傅豹、冯祷等越郡高层见昔族人的部队如此声势浩大,也都面沉如水,看来接下来要有一场硬仗打,直到蛮族军队接近到了曲城直至靠近城池数百步远才停下,只见那南蛮军阵中冲出三名轻骑士举着旗子往曲城下奔来。 其中一人张弓搭箭把一支箭射向了城楼,肯定是劝降书无疑了,傅豹接过士卒递过来的降书匆匆扫了一眼就扔在一旁了,随令士兵朝城下喊话“要战便战”便不再理会。 一刻钟后,蛮族军中一阵又一阵的鼓号声传来,似乎在做战前动员,一个时辰后,蛮族大军排着整齐的方阵,围三缺一,逐渐包围了曲城。 南蛮军阵后方的攻城器械在士兵的推动下逐渐向城墙靠拢,蛮族军队中响起一阵又一阵的号角声,敌军方阵开始移动,攻城战开始了,穆晟作为郭欢麾下门客,又是修士,自身战力不俗,自然也要临时编入守城军中参战,此刻他也是手心冒汗,紧张地握着手中剑,死盯着前方南蛮军的动向。 ------------ 第57章 临潭 随着南蛮攻城部队的临近,南蛮中军方阵开始擂鼓助威,萨满祭司对军队士兵做最后的祈祷祝福,只见蛮族中军令旗挥舞,蛮族武士嘴里喊着听不懂的口号,挥舞着盾牌,推着攻城云梯,如潮水般冲向了曲城高大的城墙。 攻城之首战,南蛮兵举着盾牌,掩护数万辅兵填满曲城的护城河,曲城守军见状也开始上弓弩手压制城下的攻城作业,晋军箭如飞蝗射倒了无数南蛮辅兵,昔族见状也不甘示弱,派出弓弩手朝城上抛射箭矢,以压制晋军火力。 穆晟小心地窝在城墙垛口后面,他只感到城墙一震,敌军抛石机打出来的炮石直接砸到了夯土城墙的马道上,碎裂的石块把周围的守城兵卒砸倒一片,顿时哀嚎声四起。 蛮族前排的士兵架起盾墙,后面的南蛮士卒在不停地从后方运来沙土填埋护城河,南蛮十几辆木制箭楼上站满了弓弩手与城墙上的晋军对射。 那箭楼高度与曲城城墙相若,箭楼下装有六个车轮,南蛮士卒则费力地推着箭楼前进,相当于移动的木堡垒,这在一定程度抵消了守军的地利优势,守军在南蛮箭楼的攻击下一时间也是死伤无数,守军士卒只能小心地躲在城垛后用火箭回击攻城塔楼,企图烧掉这些箭楼。 穆晟则老实地躲在墙垛后面,不敢稍有冒头,刚才他旁边一名军士就被蛮族士兵一箭射穿了头颅,他擦了一下溅在自己脸上的鲜血,此刻他才真正感觉到这个时代战争的残酷性。 穆晟想想以前经历的事情充其量不过就是打群架而已,哪怕现在他有高阶修士天师级修为,在这千军万马面前也不过就是一个超级兵而已,一旦陷入包围,双拳难敌四手,灵力耗尽也是有死无生。 一个时辰后,蛮族顶着城头飞蝗般的晋军箭矢与巨大的伤亡,终于填平了护城河。 南蛮军吹着进攻号角,推着几十辆云梯攻城车缓缓靠近城墙,守军能做的只能是不停地射击下面推车的士卒,以减缓南蛮进攻的速度。 终于南蛮军的攻城云梯一个接着一个地搭上了城墙,最血腥最残酷的城头肉搏战开始了,对方南蛮士卒虽说普遍个头不高,远看像个小瘦猴子一般,但是也是悍勇无比,他们人人脸上涂着神秘的花纹,身穿重甲,口衔长刀,跳上了城墙,双眼通红舞着兵器就冲了上来与守军混战在了一起。 穆晟见此情形,也提着盾牌长剑冲了上去,砍倒了一个又一个跳上城头的蛮族武士…… 穆晟身边,华紫岚也束发一身戎装,手持双剑砍杀攻上城头的南蛮武士,虽然她智商只有六岁,可战斗本能依旧强悍无比,好歹也是天师级修士,战力自不必说。 穆晟见华紫岚战力惊人,心中暗自点头,总算没白费心思,他早就初步完成了对华紫岚的洗脑,如今她才六岁的智商,实在是太好控制了,几乎对他的命令言听计从。 此战从上午一直打到下午,城头,城下尸横遍野,南蛮如此强攻曲城,一天下来的伤亡不小,南蛮最终还是被晋军赶下了城墙。 此战,傅豹将守军分为两队,三千人守城,三千人休息,轮班上城防守,在动员全城百姓前来参与守城,百姓帮忙搬运尸体,向城下投掷石块,修筑城墙等等,总体来说守城方还是很占优势的。 在没有火器的时代攻城是极难的,进攻方一般伤亡是守城方的数倍还多,守的越久,进攻方就死伤越多,进攻方最明智的选择就是围城,等城内守军粮草耗尽自然城破。 穆晟眼看蛮族收兵离去,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仗着自己是修士,一直没下城墙轮休,直到现在他突然感觉天旋地转,腿一软终于还在坐倒在地马道上再也没了一丝力气。 华紫岚手持双剑,她见自家主人倒下了,赶忙上前蹲在穆晟身边,关心的问道“主人,你怎么了?” 穆晟摆手道“无妨,只是太累了,缓一缓就好了。” 穆晟见华紫岚这女魔头还是精神抖擞得很,不见一丝疲态,他心中暗自感慨,把这女人改造成自己的高级保镖真是太划算了。 郡守府中,傅豹愁容满面地站在沙盘前对众将领讲道“首战我们伤亡了五百多弟兄,昔族大军来得太快,我们准备还是不够不充分,最大的问题就是城中粮草只能支撑一个月,敌军足有八万之众,即便是琢郡的援军赶到这里,恐怕也难以解围啊!” 冯祷走到沙盘前指着几处地点对众将讲道“现在斥候侦察到了几处可能会是敌人堆放转运粮草的地方,现在敌众我寡,我们需要有人领着敢死队去烧毁敌人的粮草,各位谁愿意去?” 冯祷言罢,大堂内落针可闻,冯祷盯着他手下的几个长史、参将都低头不语,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任务基本九死一生,去了大概率回不来,在这苟着守城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等到琢郡的援兵解围。 穆晟盯着沙盘上标记的几个地方陷入沉思,如今的形势已经刻不容缓,敌人显然是谋划已久,从作战方式到战前准备都非常充分,这次是不得不赌一把,他可不想一直被困在这里。 穆晟索性心一横站出来主动请命道“启禀傅大人,冯大人,在下愿往。” 受到穆晟的鼓动,姚季也挺身而出主动请命。 郡尉冯祷见他们二人连声说了几个好字。 傅豹也上前拍拍穆晟的肩膀道“很好,不愧是老郭带出来的人,有我们晋人的悍勇之气,我予你五百军士,刘章为主将,姚季为副将,若能功成,本官上表你们为此战首功。” “诺!”二人对傅豹行了一个军礼。 傍晚,曲城校场灯火通明,点将台前穆晟、姚季二人并排站队,后面是跟随他们的敢死五百士。 傅豹、冯祷站在众士卒面前进行最后的动员演说,以激励士气。 郡守傅豹端着酒碗语气激动,目光诚恳:“诸位将士们,此战傅某不能陪大家一起冲锋陷阵,殊为可惜,老夫身负守土安民之重任,守护这一方水土,各位家中亦有父兄姐妹在此城中,南蛮一向残忍嗜杀,若敌军破城,诸位的家中父老恐怕都将沦为南蛮奴仆……” “傅某也深知此战凶险,但是事情总得有人做,傅某谨代表全城百姓叩谢将士们了,此战由本官作保,凡战死者赏五百金,伤残者赏百金,老夫亲自为各位勇士上表朝廷请功授爵,老夫先满饮此酒为各位勇士壮行。” 言罢,傅豹一饮而尽把酒碗摔在地上。 郡尉冯祷也一口干了碗中酒,对面前的将士们吼了一嗓子:“诸位袍泽,都听见郡守大人的承诺了吧?大丈夫立身在世,当上报国家,下安黎庶,儿郎们,立功的机会到了,尔等都是我冯祷练出来的兵,没一个人是孬种,既然当了兵,就该马革裹尸,战死疆场,此战关系重大,父老兄弟们都在你们身后,谁怕死现在就可以站出来回家好好侍奉家中老母,我冯某绝不为难。” 军士们也都喝下了这碗酒,士气如虹齐声怒吼道“保家卫国…保家卫国…” 众人高呼号声,声声入耳。 穆晟、姚季二人也被气氛所感染,听的激动不已,二人喝下壮行酒后便带着五百军士奔向城南,准备缒城而出,敌军围三缺一,他们还是能跑出去的。 行至半路,郭欢策马追到二人身前招呼了一声,他看向穆晟、姚季两位心腹爱将,半晌道“你们一定要保重,一定要活着回来。” 穆晟、姚季向他拱手致意后便又带队冲向城南而去。 五百勇士身着黑衣黑甲,悄然出城,绕过敌方军营,一路潜行至城外十里处。 姚季忽的拍了拍穆晟的肩膀,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刘兄?是不是临潭?” 穆晟默默地点了点头:“看来姚兄跟我想到一处了,不然我也不敢请命来干这九死一生的买卖,不过我现在还不敢百分百确定费充留下的这封信最后那两个字是不是真的就是这个意思,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姚季皱眉,沉声道“我大胆推测一下,这费充好歹跟了傅豹这么多年,傅豹平日对他可谓是推心置腹,费充应该早就知道南蛮会组织这一场军事行动,所以才给傅大人留了一个扣,傅豹若是能凭借城中不到八千兵力打退南蛮数万人的入侵,这也算是奇功一件,足以功过相抵,也不至于闹到家破人亡的结局。” 穆晟问姚季道“费充这不是把自己人给买了吗?此次南蛮入侵背后应该也离不开复兴会的鼎力支持,就算是费充跟傅豹有私人情感在里面,但是我实在想不通为了这点私人感情,他费充会因私废公?” 姚季道“刘兄,你可能有所不知,其实这复兴会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七国遗老遗少各有各的算盘,各方人马其实最想复立的是自己的国,至于他国能不能恢复社稷,他们内部也会产生分歧与异议。” “有时他们内部甚至会借朝廷的手铲除或者打击异己,这就是为什么复兴会一直都是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内部各个山头,互相利用,互相拆台,又互相依靠,也因为这一点,当年郭大哥才失望至极退出了复兴会,转而投奔东宫,话说回来,复兴会如今这幅光景,不也是朝廷希望看到的吗?” 穆晟闻言后一阵无语,这复兴会,还没成事呢就先自己人内部先掐起来了,怪不得曾经有位伟人说过一句名言,党外无党,帝王思想,党内无派,千奇百怪,总结的可是太到位了,这要万一成事了,内部不得掐得更狠? 天蒙蒙亮,五百多人一路潜行至百里开外的一处树林子里躲了起来,一路上边走还得打扫干净他们路过的痕迹,军士们也都累够呛。 穆晟下令全军将士先休整一日,他们也不敢烧火做饭,只能吃带来的干粮恢复体力,看眼下这情形也只能等到晚上再行动了。 傍晚时分,穆晟暗中撒出去的斥候也都回来了,据斥候来报,推测的几处粮草囤积处都有重兵把守,都有南蛮的运粮队来回奔波,只能远远侦查一番,就撤回来了。 穆晟看着地图几处可疑地点对姚季说道“看来对方做事还是很老到,做了好几处假粮仓,让我们无法分辨真正的粮草到底放在哪里,姚兄,保险起见你我各领几十个好手去暗中探查一番虚实,在确定下一步行动。” 姚季也点头同意了,毕竟他们二人打仗不咋地,搞偷袭侦查还是手拿把攥。 当夜二人分头带着精锐斥候小分队摸黑去了两处粮仓。 其中一处,穆晟远远看着对面巡逻岗哨来回巡查,等一队巡逻队过去后,他带着人潜行至岗哨下面。 穆晟侧耳倾听半晌,提气一跃而起,几个呼吸间就爬上了岗楼,将那名打瞌睡的卫兵击杀。 他换上敌军军服,混进了粮草堆放处暗中侦查,等他真正看到到粮仓后,直呼好家伙!这就是外紧内松,里面看着灯火通明,人影幢幢,实际上就是十几个南蛮兵懒洋洋的来回假模假样的巡视,中间堆放的粮车也都是空空如也,假的,穆晟心中笃定,看来费充所言非虚。 穆晟侦查后又重新潜回到驻地,姚季那边的情况也差不多,也是一处假的营地。 姚季对穆晟说道“看来这费充多少还是有点儿良心,此番南蛮入侵,这粮草转运的地方就是临漳,我们兵少,昔族肯定猜不到我们会冒险出城烧他们的粮草,我们要不要现在就去突袭临潭?” 穆晟摆手道“不,不是现在,后半夜寅时我们再去,那时候人是最困的时候,现在我们还有三个时辰的时间,先抓紧休息,时间一到我们便杀进去烧他个痛快。” 穆晟定了寅时凌晨四点去,这时候不管是巡逻的,还是轮岗的士兵,人都是最困,最乏,反应最慢的时候,这时候搞偷袭阻力最小。 ------------ 第58章 青衣使 寅时,五百人营地中有人喊了一嗓子,时辰已到,全军准备…… 穆晟闻言,立刻清醒了过来,他翻身起来,带着人逐个叫醒还在熟睡的战友,众士卒纷纷起身,将马蹄裹上布,做好战前动员,随身带好火种准备出发。 众人牵马步行至临潭不远处停下,穆晟仔细观察了远处的军营一番,一声令下五百多人悄无声息翻身上马。 出发之前,穆晟下令道“兄弟们,我再强调一遍,记住,分头行动,不要恋战,我部主要任务就是放火烧仓。” 穆晟抽出佩剑,一挥手,五百人如雷霆万钧之势般冲向了敌军营地。 黑灯瞎火的等他们接近营地不到百步,敌人才听到动静,军营里迅速开始骚动起来。 此时五百晋军敢死队早已冲进了南蛮军营点燃火油,甩到营地中装满粮草的粮车上。 穆晟张弓搭箭,点燃箭头射中了一辆粮车,几个瞬息之间,熊熊大火冲天而起。 穆晟回首看向策马跟在他身后的华紫岚,喊道“紫岚,你跟紧我,千万不要掉队。” “好的,主人。” 华紫岚一面策马紧紧地跟在穆晟身后,一面双剑一挥,幻化为火鞭,甩出成无数火箭点燃了营中粮草,营帐,有南蛮士卒三五成群冲上来阻止,华紫岚直接一鞭就击杀了数名围上来南蛮士卒,其悍勇势不可挡。 穆晟看得暗暗咋舌,同时也心中羡慕,不愧是天师级高手,幸亏把她带来了,没想到她这先天火灵之体这个活儿简直不要太合适,放火效率还贼高,一鞭子甩出去,瞬间燃起大片火海,真是一个顶一百人用。 南蛮存放粮草的军营很大,敢死队纵马来回烧了好几趟才完成,此时敌军粮仓到处火光冲天,南蛮守军也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他们没想到晋军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准确的知道他们的粮草囤积之地。 穆晟见冲天火势已经无法避免,取出号角连吹了三声表示全军撤退,他便带着身边的几名士卒砍倒围上来的敌人冲出营门扬长而去。 当他策马撤退至军营门口时,一直紧紧跟随左右的华紫岚高喊道“主人小心。” 华紫岚话音未落,穆晟只感到身下坐骑忽然一矮直接翻倒在地,把他整个人甩飞了出去,幸得华紫岚提醒,穆晟摔倒后马上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 他回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坐骑被追击出来的南蛮军给射死了,说时迟,那时快,华紫岚策马上前,一把拉住了穆晟的手臂,他稍一借力,就翻身上马,二人同乘一马,绝尘而去。 追击的南蛮军没有骑兵,难以追上他们这些敢死队,只能徒劳的追在身后用听不懂的蛮语喊骂…… 一个时辰后,天露黎明,五百敢死队汇聚至曲城外时,穆晟作为主将先清点了一下人数,此次突袭战差不多损失了两百多人,一半的人没能逃回来。 姚季也身中数箭,拼着一口气趴在马背上才坚持到了城下。 穆晟自己倒是运气好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坐骑确被乱箭射死,如果不是关键时刻,他的高级保镖华紫岚来了一个美女救英雄,自己怕也是悬了。 穆晟上前核对身份后,叫开了城门。 敢死队入城后,穆晟先安排受伤严重的军士们去养伤,他一路小跑去了郡守府大堂汇报工作。 郡守府大堂内,郡守傅豹、郡尉冯祷都一夜没休息,冯祷头上裹着白布,躺在椅子上直喘气,估计是受伤不轻,看来晚上南蛮军也乘夜发动了一场攻城战。 郡守傅豹一头乱发,双眼通红,看到穆晟进了大门,他一步并作两步上前扶起他问道“免礼,怎么样了,成了没有?” 穆晟颔首道“傅大人,幸不辱使命。” 穆晟如实向傅、冯二人汇报了一下战况。 冯祷一听他真的把敌人粮仓给烧了个干净,大喜过望,笑道“哈哈哈,傅大人,不出所料过,不了几天,敌军就要撤退了……” 傅豹闻言也是如释重负,他坐倒在矮塌上,自语道“费充这小子,总算是有点良心……” 翌日清晨,等众人登上城头,只见敌军居然还是有序地准备好攻城次序,还是像上次一样缓缓靠近城池,准备攻城。 傅豹把敌军粮仓被烧的事情公布于众,全军将士也是士气如虹,知道对面也就是强弩之末,没吃的,在厉害的军队也得完蛋,此战便是终战。 敌军显然也明白咋回事,只是做做样子就鸣金收兵,开始有序拔营后撤。 郡守傅豹不可能让南蛮撤退得如此干净利落,马上点齐兵马派兵出城去突袭敌人,让敌军不堪其扰,其后撤之时,看能不能在占些便宜。 蛮族联军在撤退,但不是败退,前军变后阵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且人数远多与晋军,傅豹始终没寻到合适的战机,最终只能眼看他们扔了一地的辎重物资,攻城器械,退出越郡扬长而去。 傅豹带着人马一直追到边境才退军回来,在追就得进丛林了,南蛮极善山地作战,那里才是他们真正的天下,真追进去那可就有来无回。 傅豹回军,到郡守大堂中对众将讲道“昔族人什么时候出了这样的带兵高手?进退有度,纪律严明,倘若不是我们出其不意烧了他们的粮草,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啊。” 此时门外冲进来一名斥候来报:“报,郡守大人,这是琢郡郡守张大人的手书。” 傅豹接过手书翻看后,突然叹了一口气。 郡尉冯祷见状,问道“傅大人怎么了?” 傅豹把手书交给他,冯祷大概扫了几眼,信中大概意思是八天后援兵就到,让他们在坚持一下,随行的还有青衣使将负责全面调查越郡事件。 冯祷看罢,直摇头:“青衣使的这帮狗腿子,来的还真是时候。” “冯大人慎言啊,青衣使代表的可是陛下……” 傅豹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搞得有些郁闷,他知道皇帝如果开始指使青衣使调查越郡,肯定就跟东宫撇不开关系了,搞不好东宫方面也会受其牵累。 曲城驿馆中,此事告一段落,穆晟、郭欢等人后天就要回京了,没想到收到傅大人的消息青衣使来人了,要调查越郡事件的前因后果,他们作为当事人,只能留下来接受调查。 郭欢一听是青衣使,也是皱了皱眉对穆晟、姚季二人嘱咐道“我是东宫的人,不方便出面,如果青衣使提到我,就说我是傅豹朋友,其它的事无需多言,你们两个全程直接参与了此事,青衣使若是问起来,你们照实说就是了,功劳全部揽在你们头上,不必有任何隐瞒,记住重点强调傅大人击退十万南蛮联军的战绩就好。” 二人心领神会的点点头,这明显是要为傅豹避重就轻,多强调他的功劳。 八天后的早晨,琢郡郡守张大人带着数万援军与青衣使的人赶到了曲城。 穆晟、姚季二人被召唤到了郡府大堂,只见大堂中除了傅豹、冯祷、罗竣琢郡郡守张大人等郡府官员,还坐着几位身穿素色黑衣的五个人。 穆晟见这五个人神情肃穆,他心中猜测可能就是是青衣使的人。 这就是青衣使?青衣呢?咋是都统一穿一身黑色? 所谓青衣使有点像是后世明朝的锦衣卫,但权力没明代厂卫那么大,仅有参与调查的权力,并无执法权,涉及重大案件还是得廷尉来具体负责。 青衣使最早是大晋二世皇帝在位时期所设立,成立之初只是专门用来针对关东七国收集军事情报的组织,三世皇帝上台,直至统一天下,皇帝对青衣使进一步改造完善,变成了只听命于皇帝的暗卫,也承担了一部分监察各地官吏的职责。 穆晟又下意识的瞧了几眼五个青衣使,应该是官服没错,他在庆阳生活了那么多年,青衣使这帮人他还真是头一次见。 傅豹满脸堆笑地对着五位黑衣使者道“上差来此公干,本官招待不周还请海涵……” 青衣使者头领是一名方脸李姓中年男子,他笑着对傅豹说道“傅大人您客气了,我等都是为陛下分忧,职责不同而已,如今越郡出了这么大的事,李某奉命唯谨,还望傅大人行个方便,我等也好向上面交差。” “上差哪里话,只要本郡守一天还是这越郡的父母官,一定全力配合上差调查……” 李姓青衣使头领微微颔首道“傅大人从今天开始我等就要对越郡当事人做笔录,调查郡守府库与公文,若是有得罪之处,还望各位大人海涵……” 数日后,穆晟不清楚其他人是如何调查的,他与姚季二人作为直接参与者都是要单独被青衣使约谈的。 青衣使这些人到也客气,在郡府厢房两人一组,一人询问,一人记录,边喝茶边聊天,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聊清楚,他们二人就再也没去过郡守府配合调查。 驿馆中,穆晟正在房间里打坐修炼,郭欢派人通知他明天就要出发回京师了,穆晟一听这就要走了?青衣使的人确实很有效率嘛,还不到半个月就调查完了? 大统二十年,十一月十四日,晨,钦差罗竣、已经脱去官服的傅豹、郡尉冯祷等人聚在曲城城门门口,跟上次一样,冯祷依旧被临时安排代理郡守府事物,原郡守傅豹及家眷一起跟钦差罗竣回京述职。 大队人马终于顺利启程离开了越郡,行至半路,穆晟回头看着离他越来越远的曲城,感叹道,这里的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队伍到了郏陵县,依旧是走水路,走大运河回去,只不过不是逆流而上,回去要靠两岸的纤夫拉船,要费不少时日。 穆晟在船舱呆着无聊,走出船舱透气,见姚季与郭氏兄弟在船头闲聊,他也凑上前去。 郭胜看穆晟过来了,打了一声招呼:“刘叔。” 穆晟也朝他们点头示意。 此时郭胜讲道“这次倒是奇了,听父亲说以往青衣使调查地方,谁的面子都不给,基本都是一查到底,这次青衣使调查后的结果基本上是按照我们的给的说辞定论,听说查府库,郡府公文等等基本都是走过场,所以才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结案了……” 穆晟沉声道“青衣使这是给东宫面子?” 姚季点头同意道“刘兄一语中的,越郡郡守傅豹,钦差罗大人等等都是东宫那边的人,我还听说,最近陛下沉迷于修仙长生,过去每个月还会召集重臣去太极宫商议政事,现在接连好几个月连太子殿下都见不到皇帝的面。” “如今朝野上下议论纷纷猜测老皇帝可能龙体有恙,青衣使的人毕竟是皇帝的身边人,他们也只忠于陛下,也是离陛下最近的人,但是这次青衣使的行事作风,我倒是觉得太极宫的传闻未必是空穴来风……” 郭智闻言,恍然大悟道“难道青衣使的这帮人已经闻到味,开始提前站队了?” 郭胜面带微笑道“提前站队到未必,毕竟太子殿下是未来的皇帝,青衣使肯定得给东宫留面子,只不过是给多给少的问题,这次居然完全按照我们的说辞定论,也是实属罕见……” 郭智向穆晟、姚季拱手道“恭喜两位叔叔,此次越郡一举破南蛮立了大功,太子殿下怕是要亲自召见两位叔叔,论功行赏……” 姚季闻言连忙摆手道“还是郭大哥有识人之明,我们才有机会立功……” 穆晟笑道“姚兄所言极是。” 此时大船甲板上,除了穆晟,大家都觉心情舒畅,如果太子能顺利继位,他们也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 第59章 拜山门 摇摇晃晃的船舱中,此刻穆晟正在思考今后该何去何从,皇帝身体不好,这对他来说不是一个好消息,他自己的真实身份长平君才受封不久,万一过几年,太子正式上位,就不知道会用何种态度来对待他了,只能寄希望于太子是个仁厚之主。 就在此时,一副柔软的身体贴在了穆晟后背,他鼻端传来一阵女子特有的体香打断了他的思路。 正是当初追杀他上天入地的女魔头华紫岚,只见她面色苍白地依偎在穆晟身边。 “主人,华紫岚好难受,我头好晕。” “没事,稍微忍一忍,来,吞下这颗丹药就会好受一些。” 穆晟喂了她一颗丹药,华紫岚的面色就好了很多,她如同小猫一般驯服地靠在他身边。 穆晟转身取出针灸对她头部的几处穴位轻轻扎了进去,少顷,她便慢慢昏睡了过去。 穆晟抱起她把她安放在床铺上,直到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才作罢。 这些日子里,穆晟可没闲着,他对华紫岚做了进一步的洗脑术和调教,起了新的代号“凤九”在个人身份方面与过去做切割。 洗脑术实际上就是利用催眠、心理暗示、思想植入等等现代手段去影响一个人的心智,但是这不能解决根本问题,治标不治本,随着她智力水平的逐渐恢复,这点儿浅层次的控制手段只能一时有效。 洗脑术对普通人是有效的,对于她这样实力强悍的修士而言,早晚还是会恢复记忆控制不住的。 穆晟除了使用洗脑术,还辅以搜魂术进一步修改了华紫岚的记忆,不过使用搜魂术篡改大脑记忆远比他想象的要困难很多。 本来搜魂术的使用更多的是读取信息的能力,像他这么用的确实称得上是邪术,像法术啊、魔法之类的能力其实并无好坏正邪之分,主要看用的人怎么去发挥,就跟医生的医术一样,既能救人活命,也能杀人于无形,全看使用者的道德修养和良知,所谓一念地狱,存乎一心。 通过这十几天穆晟对搜魂术的实验,人类大脑心智的复杂程度远超一般人的想象,他不能删除她脑子里已有的记忆片段,但是穆晟另辟蹊径,既然不能删除记忆,那就制造新的记忆去覆盖过去原有的记忆片段,就算她真有一天完全恢复了记忆,也会陷入幻觉导致她难以分辨现实世界和虚幻的假记忆。 这就跟写电脑程序修改代码是一个道理,源代码他动不了,但是覆盖已有的子程序他还是可以做到的,在辅助洗脑术后穆晟还是很有信心能完全掌控得住她的。 越郡事件,已经充分展现出了华紫岚的利用价值,谁还不希望身边有个长得漂亮,还实力强横的保镖呢? 就在昨天穆晟就刚刚给她用了一次改良过的搜魂术,进行了一次全面的“脑部按摩”这使得女魔头痛苦不堪,老是喊头痛,梦呓般的说胡话,他施法的时候也是小心翼翼,一点一点的改造,生怕把她整成一个彻彻底底的白痴,把这块好材料给浪费了。 穆晟上前抚摸着华紫岚熟睡的面庞自语道“好好睡,睡醒了,从今往后这个世界就再也没有华紫岚了,从今往后,你就叫凤九……” 女魔头当初在仓库留给他的心理阴影实在太大了,那随手召之即来的火灵简直就是神当杀神,佛当杀佛,现在断了一臂的天师马沅还留在越郡疗伤,还没好利索,估计就算是师哥李晨来了也不见得能打得过这婆娘…… 数日后,船队行至半途,穆晟跟郭欢打了一声招呼便带着华紫岚去往申郡的天苍山拜访玉真宗,去宗门的路上,他摘下了人皮面具,拜山门总还是得以真面目示人,此行他也想见识一番修士界名门正派的气象。 十一月三十日,华紫岚、穆晟二人一路上直往天苍山脚下赶路,到了申郡,马上就快到了玉真宗的地界。 二人一路风尘仆仆赶了六天路程,前方天苍山脚下有一座繁华小城镇,说是到了天苍山脚下,但是穿过这个小镇去往玉真宗还是有很远的路程,玉真宗整个山门都在茫茫大山中,想要去拜访一趟殊为不易。 穆晟抬头看了看天空已至黄昏,今晚就只能跟华紫岚在这个小镇投宿一晚,明早接着赶路。 进入小镇,小镇里人头攒动好一派热闹景象,二人来到一间客栈前,也是小镇唯一的一间客栈,客栈跑堂一见贵客进门就热情地招呼上来。 跑堂满脸堆笑道“客官里面请,不知道两位外客是住店还是打尖?” 穆晟转头打量了一眼客栈,外面看着不起眼,里面看起来好像还不错,一楼是吃酒的饭馆,二楼便是客房。 穆晟展开五感探查一番后点了点头,嗯!这周围似乎没有修行者。 他随手扔给跑堂十钱小费:“去给我们安排两间上房。” 跑堂笑呵呵地点头哈腰地去安排房间,过了好一会儿,不见跑堂的过来,却见迎面走来一名中年男子。 那中年男子满脸歉意地对他拱手道“这位客官!非常抱歉,小店只有一间上房,最近这几个月玉真宗在招收外门弟子,故而投宿在本客栈的江湖好汉很多……” 一间房?穆晟回头看向华紫岚,只见她一脸单纯无辜的样子,眨巴着眼睛看着他,现在华紫岚已经恢复到了十岁左右的智商,在穆晟的调教下,连修为也基本恢复到巅峰状态,也知道什么是男女之防。 穆晟挠挠头,有些为难道“你是这里的掌柜?” “在下正是这里的掌柜,免贵姓张。” “张掌柜,确实没有别的房间了?” 张掌柜满脸抱歉的拱拱手说道“抱歉!确实没有了,就这一间上房,还是价格高昂才剩下的,其余客服早就人满为患……” “张掌柜,我问你,这附近还有没有住的地方?” “客官真是不巧,这个小镇只有我们这一家客栈,若是真去别处投宿,您得在赶近十几里路才能找到住处……” 穆晟闻言一个头两个大,又回头看了看华紫岚,哎!算了,一间就一间吧!反正审讯这女魔头的时候早就被他看光了,再加上这三四天一直在赶路,一身尘土,怎么着也得洗一洗…… 掌柜接过穆晟的路引确认无误后,给二人开了一间上房。 穆晟打量四周,一楼三三两两坐着几名侠客装扮的人在吃饭,他也不着急上去,便吩咐掌柜给他上了一桌酒菜,吃饱喝足后再说。 穆晟、华紫岚坐定后,店小二很快就给二人上了一桌酒菜。 连日赶路只吃了几口干粮,这饭菜一上桌,穆晟就食指大动,他完全不顾形象大口大口吃得不亦乐乎,华紫岚虽然也馋,但是好歹还维持着一名女子应有的矜持,细嚼慢咽的。 就在此时,对桌一名游侠装扮的青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们二人,突然起身来桌前对着二人躬身作揖,便自顾自地介绍起来。 “在下广陵郡,武平县黄仁埔,来这里也是想要拜入玉真宗学习仙法,在下见两位仙长气宇不凡,恕我直言,大胆猜测一下两位仙长可是玉真宗的修士?” 此言一出穆晟倒是有些惊讶,眼前这人虽然只是一名普通游侠,他居然能看出他们是修士?看来有点东西。 既然看出来了,他索性点头承认道“我是玉真宗的弟子,免贵姓穆单字一个晟,武平县?不远万里来到这儿也殊为不易啊,黄兄我倒是挺好奇你是如何猜出我们是修士的?……” 黄仁埔闻言大喜过望道“原来是玉真宗的穆师兄,久仰!久仰……” 穆晟内心暗笑了一下,原来是来攀交情的,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只好伸手让黄仁埔同坐一桌,好听一听他的高见! 黄仁埔道“不瞒穆师兄,在下确实是肉体凡胎,也看不出来您就是修士,我黄氏自有一些家传绝学,可以辨识出修士身上携带法器的灵力波动,所以在下才冒昧前来叨扰师兄与师姐……” 穆晟是听得一愣一愣的,普通人未经修炼居然可以辨识法器的灵力波动?有点意思。 穆晟拱手道“黄兄,你这家传绝学挺厉害啊?你到这里来也是要拜入玉真宗门下?” “不瞒穆师兄,确实如此,我祖上曾经也是修士,不过直到我这一代才被确认有修行天赋,这才不远万里到这里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被玉真宗收为外门弟子……” 穆晟点点头,若有所思,眼前这个人他还是有必要好好结交一番,毕竟这种修士家族肯定比普通人有家底,搞不好能遇到什么机缘也不一定…… 其实,有修行天赋不见得真的就能修行,除了玉真宗还有其他各大宗派也是拼命在人间吸收各类可以修行的人才,而且修行天赋这种东西根本不会遗传,完全属于一种随机属性,能不能修炼全看运气,这也是为什么这个世界有强大的宗派,但是却没有厉害的修士家族。 修行天赋不能传承就是最大的问题,就跟眼前的这黄仁埔一样,祖上是修士,即便是生了一窝孩子也可能没有一个能修炼的,只要自己的后代不能修炼,那你先祖之前占有海量的修炼资源也是白扯,传下来的功法、法宝、法器都不能用,给普通人也就是勉强算是锋利点的菜刀,还不如高价卖给其他修士呢。 现在那些所谓的修士家族,只要家里的老爷子羽化登仙,后继无人,立刻就树倒猢狲散,在精妙的修行功法也只能放在祠堂里供后人观瞻,所以千百年来,向来只有铁打的宗派,流水的修士,却没有百年的修士家族。 话说回来天赋这种东西,即便在穆晟那个科学昌明的时代,也能基本决定一个人的成就大小。 各行各业从不缺努力的人,但是任何行业能称得上大师的不过寥寥数人,很多名人名言不能只听一半,有些人他天生就是超级大脑,对普通人来说千难万难的事情,他一出手就解决了,一个顶级天才的能力顶得上一百万人,那些大型国际企业里的顶级技术人才也是这种人为主。 前世穆晟总是感到,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甚至比人与狗之间的差距还大,除开先天的环境因素,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从基因层面就拉开了距离,靠后天努力,普通人只能成为高手,而永远都成不了大师,大师是天才,也只有天才才能成为大师。 现实世界不管是穆晟当前所处的时代,还是他原来的世界,从来都是极少数顶级天才在引领这个世界进步,虽然没人把真相拿到台面上明说,但现实往往就是如此骨感。 同样那些顶尖人才也没有办法把自己的超级天赋遗传给下一代,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个世界也是相对公平的,也为后来寒门出贵子,打开阶层流动,埋下了出人头地的机会。 ------------ 第60章 往事 当下穆晟便与黄仁埔细细攀谈起来“黄兄弟你为何非要拜入玉真宗?我听说薛郡武夷山正一宗也是久负盛名的修士宗门,那里离你家也近……” 黄仁埔苦笑道“穆师兄有所不知,这正一宗收徒甚严,如我们这些江湖人他们是看不上的,如今听说天苍山玉真宗新任掌教玄清真人广开贤路,广招天下好汉大收外门弟子,所以我等才来此碰碰运气……” “哦!原来如此……” 席间穆晟与黄仁埔相谈甚欢,推杯换盏中黄仁埔已经明显醉酒,大着舌头讲道“师兄可惜啊!可惜!可惜那青黎山云华宗压错了宝,大晋统一天下后便被朝廷连根拔起,想当年云华宗风光的时候可谓是高手云集,人才辈出。” “玉真宗虽说也算是修士大宗,但是论底蕴、论传承、跟当年鼎盛期间的云华宗比还是稍逊一筹,若是云华宗还在,我是挤破头也要去云华宗的,哪怕是在云华宗当一辈子外门弟子也是心甘情愿……说实话我是觉得云华宗被朝廷平灭以后玉真宗才是最大赢家,没了云华宗,玉真宗才算是真正称得上天下第一宗。” 穆晟闻言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楼上的房间,幸亏早早把华紫岚打发上楼了,不然这位仁兄这么说,他不知道会不会在华紫岚心中惊起一番波澜,她出生云华宗,完全把她身上的印记磨灭也是很难做到的,有关于她的关键词是不能被提及的,提到免不了她的心灵深处会有所觉醒。 眼见天色渐晚,穆晟与黄仁埔一番闲聊结束后便回屋去了,回到屋内他叫来店小二搬来一副屏风,准备了两桶水,开始沐浴更衣。 华紫岚在屏风另一头洗漱,华紫岚唤了一声:“主人,可否让凤九伺候您沐浴更衣?” 穆晟坐在浴桶中泡着热水澡闭目养神,他随口回道“凤九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男女有别,虽说我是你的恩主,但大可不必如此,你照顾好你自己就行了。” “是,主人教诲奴家牢记在心……” 听见华紫岚的回答,他满意地点点头,心道,看来这段时间的洗脑术还是颇见成效。 穆晟想起白天他与黄仁埔的谈话,大概总结出几个要点,玉真宗掌教换人了,这位玄清真人到底是谁?穆晟倒不是很清楚,连他自己都是第一次来山门,现在玉真宗在新任掌教接任后开始招收外门弟子入宗,这倒是玉真宗惯有的做法。 这外门弟子很多都是有潜力修行的武家功夫好手,招进来主要任务就是打杂,当然门派也会倾斜一点点资源给予表现好的外门弟子,毕竟保不齐这帮人里也能出几个好苗子,当然宗门最主要培养的对象还是内门弟子和亲传弟子。 别看玉真宗是上千人的大派,但是真论踏入修行门槛的核心内门弟子,那也不过一百多人而已,亲传弟子也就是穆晟和李晨师兄,还有另一位他还没见过的师兄,一共就三,可见修行门槛之高。 其实像玉真宗这样大规模招收外门弟子的修士门派不多,毕竟人招过来那就得一日三餐的养着,一般门派是承受不起这样的经济代价,如开头提到的正一宗就是如此。 玉真宗算起来还是比较重视外门弟子的修士门派,不同于其他宗派,玉真宗的开派祖师爷居然就是以武家功夫入道的牛逼人士,所以从此以后便形成了一套传统,招收很多武家功夫好手做外门弟子,这批人如果修道无望,出去在社会上开宗立派也算是对玉真宗势力范围的某种延展。 次日清晨,用过早饭,穆晟、华紫岚二人起床后去马厩拉出马匹准备上路,正巧在马厩也遇见了黄仁埔,看样子应该他是专门在这里等着他们二人出门。 黄仁埔见二人出门,马上前来打招呼道“师兄早,师姐早。” 穆晟笑着微微颔首道“看来黄兄今日要与我们同路而行了?” 黄仁埔大喜道“承蒙师兄不弃,黄某求之不得。” 其实这黄仁埔的心思他也明白,外门弟子若非有什么奇遇,是很难踏上这修行之路的,若能结交到内门弟子以后在外门弟子面前也能挺着腰板做人,上面有靠山嘛。 穆晟早上起来本来要付住店钱,结果已经被人抢先结账了,他也猜到是这位黄兄,便邀请他同路而行,这个人情算是承下来了。 一路上三人谈天说地,自是赶路不提,同行赶了几日的路程,三人终于来到了天苍山附近。 天苍山脚下一大片都是郁郁葱葱的农田,连田阡陌,一眼看不到头,农田中有农人在田间地头摆弄作物。 穆晟取出师兄李晨留给他的地图核对了一下路线,嗯,路线没错。 黄仁埔看着周围的良田感叹了一番:“玉真宗不愧是天下第一宗,这万顷良田,物产丰富,一般的大世家都比不了啊。” 穆晟有些惊讶道“黄兄,你是说这眼前的良田都是玉真宗名下的?” 黄仁埔点点头,开始给他科普玉真宗的事情,在以往的交谈中他也知道穆晟也是第一次来宗门,虽然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 黄仁埔娓娓道来:“穆师兄,这玉真宗之所以有如今这幅光景,跟前任掌教玄靖真人张显脱不开关系……” 看来黄仁埔是做足了功课,让一个江湖侠客给穆晟介绍玉真宗的事情,穆晟作为正牌玉真宗的弟子多少是有些汗颜。 “哦?愿闻其详……” “穆师兄是这样,玄靖真人在没做掌教之前其实是晋国左将军,被朝廷册封为列侯,虽说是宋人但是张显一直都是为晋国效力的,早年得到晋帝重用跟随大晋二世皇帝参加过两次中原会战,战功显赫。” “后来,就是如今三世皇帝登基,张显虽然退休,但是他门下弟子也都在为晋国效力,在灭国大战中出力甚多,如今晋人一统天下,当今陛下感念其功劳,先后赐予了玉真宗十几万顷良田,又花重金修缮了山门,可谓是荣宠备至……” 穆晟是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些背景知识当年师兄可是一句都没提过,没想到前掌教玄靖真人居然有如此辉煌的过往。 穆晟问道“你可知道最近接掌玉真宗的玄清真人是何许人也?” 黄仁埔摇头道“这个我不甚了解,据说是玄靖真人的同门师兄弟,为人很低调,具体姓甚名谁我也不太清楚,也不曾听过他的事迹。” “哦!黄兄我有个问题,师伯张显作为宋人为何这么拼命地效忠晋国?其中怕是有些缘故吧?” “穆师兄你知道云华宗是为晋军所灭吧?你可知道当时是谁带队去剿灭云华宗的?” 穆晟内心微微一惊道“不会是师伯吧?” 黄仁埔点点头道“正是张显亲自带弟子去给晋军助战,几乎把云华宗上下屠了个鸡犬不留……” 穆晟听闻此言有些震惊,什么仇什么怨?修士门派各派之间虽然也明争暗斗,有些死伤也是很正常的,但是也没到这种非得掘祖坟的地步,把整个门派都给杀光了? 当然也跟云华宗关键时刻的站队有关系,就算张显不去,大晋统一后,云华宗迟早也得受到朝廷清算。 黄仁埔接着说道“据传闻当年张显早年间也是云华宗的内门弟子,修行天赋颇为厉害,被云华宗上下所看重,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原因张显叛门而出,云华宗一向对叛徒惩罚非常严厉,派出了执法长老追杀张显,后来张显大难不死,被玉真宗长老所救,长老惜其才便把他秘密送去晋国避难,张显后来得到二世皇帝重用,在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穆晟默默点头,搞不好这中间又有百转千回的故事,不了解详情他也不好做评判谁是谁非。 三人一路走向西,远处山脚下出现了一座依山而建的小城,城门上书两个古字体,泉城,三人各自牵马入城,泉城内热闹非凡,来来往往人头攒动,其中有很多江湖游侠装扮的武人混迹其中,很明显都是冲着天苍山玉真宗来的。 三人一路寻到了一家酒肆,黄仁埔提议进去休整一番再出发去玉真宗。 穆晟也毫不客气地直接找了一张空桌坐下来,三人围坐在一起吃着热腾腾的饭食边看酒肆中间当地乐师演唱当地的民谣小调…… 黄仁埔听的津津有味:“师兄,师姐,这申曲听着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还未等穆晟接话,华紫岚便说道“还好吧!妾身还是觉得陈国词曲好听,更文雅一些……” 黄仁埔失笑道“陈师姐所言极是,当年陈国文化鼎盛,才子佳人风流倜傥,当地词曲很多都是各国游士填词作曲,当然要雅致得多……” 穆晟也笑呵呵地说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我倒是觉得这申曲更加贴近普通人的生活……” 之所以这民谣小调称为申曲,不叫宋曲,是因为这里在战国时代,申郡是中原小国申国的地界,后来申国被宋国所灭,这一传统叫法,还是延续下来了。 就在他们三人聊得起劲儿的档口,门外传来嘈杂声,酒肆外有人聚众滋事,打起来了群架。 他们三人回头一看,只见远处街角有一伙人不知道为什么事情在群殴,看了几眼也不想掺和这是非,又接着自顾自聊了起来。 三人还没聊几句,只听见远处一声暴喝,一个人影朝他们这家所在的酒肆飞过来,撞翻了好几桌在外堂吃酒的客人。 顿时酒肆内一阵骂骂咧咧……这飞人正好就滚落在他们桌子附近。 ------------ 第61章 玉真宗 只见地上躺着的素衣青年鼻青脸肿,一阵哎哟呻吟,既然都躺到他们脚底下了,穆晟也不能装作看不见,只好搭把手扶他起来。 挨揍青年连连道谢,缓了一口气又冲上去群殴,穆晟是看得直摇头,年轻人就是火气大,遇上点事就拳脚相加。 直到城里的巡逻队赶到双方斗殴处才停下来,穆晟一看那些巡逻队的服饰原来是玉真宗的外门弟子,双方人马被巡逻队长一顿训斥赔付了周围被打烂的摊位和商家的损失也就不再追究。 经过这么一段小插曲,看着酒肆里乱糟糟的情形,他们三人也无心吃酒便结账准备出城前往玉真宗。 这山下小城泉城,主要就是玉真的人在管,不然每年各种江湖人士来此聚集,免不了要打架斗殴一番,也会引起不小的骚动,这泉城过去只是一个小镇,它的繁荣主要就是靠玉真宗招揽外门弟子渐渐起来的。 本来穆晟不想带华紫岚去宗门,在小城找个旅店让她住下,毕竟她身份敏感,可架不住她抱着自己的手臂撒娇,穆晟见黄仁埔在边上尴尬地装看不见,只好答应带她上山,她现在的智商就是十几岁的小孩子,很黏人。 三人出的小城,来到眼前高高的天苍山,山中雾气缭绕,看不清这眼前这座山脉的全貌,整座大山山林密布景色宜人,只有眼前的宽阔的石造阶梯蜿蜒而上,在往前走就只能徒步登山了。 穆晟看着眼前去往玉真宗的路不由得说了一句:“天苍山造化之神奇,这眼前的雾气怕并不是自然形成的,倒是看起来像是某种阵法。” 黄仁埔也感叹道“不愧是屹立千年的宗派,这护山大阵便是利用山形之俊奇,奇门遁甲之法布置,一般人要进去可能都找不到出路……” 前往玉真宗山门的道路上也是人来人往,看样子都是去玉真宗的江湖人士。 正在此时后面传了一个人声音喊住了正要登山的三人。 “前面这位兄台稍等,刚才扶我起来特来致谢……” 三人转头一看来人,两个黑眼圈,整个脸青一块紫一块都被揍成了猪头,整个脸都肿了一圈,头上缠着几圈绷带。 华紫岚看着眼前之人笑得合不拢嘴,嘴里直喊猪头怪…… 穆晟仔细一看,才看清是刚才山脚下小城酒肆中被踢飞到他们桌子底下的那名素衣青年,他不由得摇摇头,心道,挺清秀的小青年被打成这副模样…… 穆晟摆手道“哪里,举手之劳,这位小兄弟你还好吧?怎么被打成这样了?” 青年道“大哥放心,不碍事的,我们两伙人分别属于康城不同的帮派,经常私斗打架,常有的事……” “小弟做一下自我介绍,我叫林猪儿,是申郡康城金水帮的堂主,我们帮主曾经也是玉真宗外门弟子,帮主觉得在下根骨不错有修行天赋,便推荐我来这里碰一碰运气,在下所料不差,诸位也是要投奔玉真宗的吧?……” 穆晟闻言,心中一动,林猪儿?这名字……看来也是贫苦人家出生,不过这个时代的人取名字普遍不避嫌,不避丑,连富贵人家有时候起名字也是很奇怪,所谓贱名好养活嘛,这种医疗条件极不发达的时代小孩的死亡率是非常高的,不管王公贵族还是平民百姓,生十个小孩能活下来两三个就不错了。 “是的,我们也是来投奔玉真宗的……” 接着几人互相介绍了一番,聊了几句颇为投缘,所幸便一起同行上山了。 华紫岚笑盈盈绕着林猪儿转了一圈说道“你为何只有脸被打成这样?其他地方好像没受什么伤啊?” 林猪儿抓着脑袋一脸无奈道“还不是他们嫉妒我长得帅呗,我林猪儿可是金水帮里长得最帅的男人了,每次打架我都护着脸大喊不要打脸,可是每次他们这帮畜生一逮到机会就专门朝我脸上招呼,所以每次我都被打成这样……哎!” 华紫岚听罢哈哈笑个不停:“你笨啊?不喊不就行了?” 林猪儿一脸苦相道“我早就不这样喊了,可是每次动起手来他们还是习惯性地朝我脸上招呼,所以我才来这里学习仙法,等我学成后有他们好看的。” 林猪儿一脸恨恨道,穆晟、黄仁埔二人听了也不禁莞尔…… 一路上四人同行,时不时地传来华紫岚银铃般的笑声,有林猪儿这个活宝在,走这险峻山路也不觉苦闷,这一眼看不到头的山路似乎走起来也轻松了不少。 顺着石阶一路跋涉,他们四人已然爬到了接近山顶的地方,此刻眼前出现了一座牌楼,牌楼前矗立着一座巨大的石碑上书两个古字体,玉真,后面十步一阁,五步一楼,确是一座又一座依山而建的殿宇。 殿宇之后,极目远眺,山顶上似乎隐隐约约还有一大片建筑群,层峦叠嶂,依山形而建,显得雄伟壮观,整个玉真宗都笼罩在山间浓雾中看不清全貌,只能勉强看清剪影,如同那云顶天宫一般。 穆晟不由赞叹一声:“好气魄,真不愧是天下第一宗……” 现在四人面前则排着长长的队伍都是来这里报名加入玉真宗外门弟子的游侠。 修行界各大宗派很多都是要先招收一批外门弟子,尤其以玉真宗为最,在宗门修行三年后能入道者才能被选拔为内门弟子,就算是咸鱼翻身,半只脚踏进修士的大门了。 排了大概一个时辰的时间,才终于轮到他们四人,牌楼下站着一排玉真宗弟子在对各位江湖游侠登记造册,林猪儿、黄仁埔二人是来投奔的,自是仔细登记身份信息。 穆晟直接就拿出当初师傅给他的身份木牌递过去。 那几名外门弟子一看木牌,表情恭敬了很多,语气恭敬道“师兄是内门弟子,可以持身份牌直接去山上,不用排队,敢问与师兄同行的这位姑娘可有身份牌?” 穆晟一看跟在他身后的华紫岚则有些头疼该怎么解释她的身份呢? 还没等他开口。 华紫岚挽过穆晟的手臂,放开气势,释放出灵压对门口的几人说道“本姑娘陈梅,无门无派,只是一介散修,是你们师兄的双修道侣……” 穆晟听她如此编排一脑门子汗,也只好点头称是,本来穆晟还想以道友身份蒙混过关,现在好嘛,直接成媳妇了…… 几名玉真宗的弟子面面相觑赶忙行礼“师姐好!本门有规定,凡是外宗弟子散修入本门都要有人担保……” 穆晟听后也只好替她写了一份担保书,再加上他本来就是内门弟子身份,倒问题不大。 就在两人抬脚进去的档口,其中一名外门的中年男子走过来对二人躬身行礼道“在下外门弟子萧东,入门已有十年有余,我刚才一直在观察两位前辈,是否是第一次来玉真宗?” 穆晟点头称是,便把师傅在宗外收他为徒的事情简要说了一遍,今天也是头一次来拜访山门等等…… 眼前这位叫萧东的中年外门弟子,虽然他已然两鬓斑白,年近五旬,岁数看起来都大他一轮,却还得恭敬地称呼他为前辈师兄,说不出来的怪异,没办法,内门弟子,外门弟子,别看都是玉真宗的弟子,可实际上却是云泥之别。 萧东在听完穆晟的复述后,说道“哦!原来如此,师兄若蒙不弃可由在下为两位前辈引路,顺便介绍一下玉真宗的派内的各个地方,还有安排食宿等等……” 穆晟一想也好,人生地不熟的确实得找熟人引导一番 “好!那就拜托萧兄了。” 萧东连连摆手道“不敢!不敢!为两位前辈带路是在下的荣幸。” 穆晟回头跟林黄二人告别,便跟着萧东去往宗内,一路上萧东如专业导游一般不停向二人介绍玉真宗内的各个地方。 穆晟好奇地问道“萧兄,我听说一般外门弟子不是三年期满如果不能修行就要下山吗?怎么萧兄在这里一待就是十年?” 萧东闻言苦笑一声道“穆师兄,是这样的,我们外面弟子若不能修行,确实三年期满是要下山的,玉真宗再怎么家大业大也不能养闲人嘛,我们外门弟子若还想留在玉真宗就得负责管理宗内的一些俗务,比如在下,我就是负责管理玉真宗三处农庄一处药田,宗门立派千年以来,良田无数,平时我等还要督促租种宗门田地的佃户按时上交粮食等等,还有别的外门弟子还要负责经营宗门的绸缎布庄、钱庄、当铺、等等…… “我们玉真宗在全国各地也有很多产业,也是要外门弟子负责管理经营的,这些主要是为了维持宗门的日常运转,一切都是为了内门的各位前辈,还有长老院的各位大能能够更好地专心修炼……” 穆晟是听得暗暗咋舌,这玉真宗听着跟一个大型集团企业似的,真算得上是富可敌国了,这一大堆产业不可能全是朝廷赏赐的,也有这千年下来不停的扩张经营渐渐发展壮大的结果。 朝廷赏赐只能算是锦上添花,所谓穷文富武,修行这回事本来就是很氪金,什么炼制法器、法宝、丹药、符箓、等等,尤其是丹药、符箓这种消耗品更是尤其费钱,连他自己不是性命攸关的档口都舍不得用。 可以说一个高阶修士除了自身修炼,也得背靠宗门强大的后勤保障才能真正修成正果,失去宗门支持的修士就如云华宗似的,辉煌的时候高手如云,被朝廷镇压后,像这些华紫岚一样的云华宗残党就只能像散修一样居无定所,四处流浪,修炼资源完全得靠自己打工赚钱。 虽然华紫岚修行天赋惊人,还是先天火灵之体,但是在修炼资源极度匮乏的情况下她能达到天师境界也很了不起了,本来以她的修行天赋,混到如今穷到连一件像样的法宝都没有,浑身上下都是一堆法器,现在居然还被自己洗脑收做小弟,怎是一个惨字了得! 穆晟看着眼前这位滔滔不绝的中年男子,不由得感叹道“是啊!宗门的俗务其实也是很重要的,我们内门弟子虽然可以修炼,但是也并非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这饮食男女,还需要如萧兄这般为宗门奉献的外门弟子鼎力相助,其实如此说来我倒是觉得外门弟子对宗门的贡献要更大一些……” ------------ 第62章 大师兄 萧东听穆晟如此说,语气中也有些感动:“穆师兄能如此看待我们外门弟子,萧某感佩不已……其实对于我们外门弟子来说,修行是肯定无望,但是能够参与管理玉真宗的俗务也能称得上是肥差,在下的一家老小都要指着我在宗门内的差事来养活的……” 穆晟问道“对了萧兄,我听说最近玉真宗换了一位新掌门,你可知道姓甚名谁?” 萧东道“回禀师兄,新接任的掌教法号玄清真人,姓李名文,听说是前任掌教玄靖真人的师弟,也是本门最近刚刚进阶为四相归一境的大能修士……” 穆晟闻言心中震惊,李文?师傅也叫李文,这师傅什么时候做掌教了?不会是同名同姓的人吧? 为防止万一期间,还是详细询问了萧东新掌教的种种传闻,详细比对之下,穆晟心中一动,不会真的是师傅吧?这么巧?同名同姓? 算了见到师傅本人一切就都清楚了,自己瞎猜也没用…… 萧东、凤九、穆晟三人一直延阶梯至山顶一处平台,登台后,穆晟才感觉周围的若有若无的雾气才飘散而去,穆晟明白登顶后,护山大阵就渐渐失去作用了,登顶后众人眼前一亮,顿觉大放光明,山上的一切都变得清晰可见。 平台上矗立着一座巨大的石门,石门左右两侧盘着四头石制凶兽,石门后面是成片的阁楼殿宇,山顶上还时不时地飘过一层云雾,看起来犹如瑶池仙境一般。 萧东拱手道“两位前辈,这便是玉真宗内门所在地,我等外门弟子是没资格进去的,在下也只能送到这里了。” 穆晟转身抱拳道“多谢萧兄一路相送。” 萧东连忙摆手道“不敢!不敢!这是在下的分内之事,穆师兄以后若是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尽管吩咐,在下随叫随到,在下先行告退。” 送走萧东,穆晟快步向前走近石门前,刚才他就远远地看到那位号称小李天师也就是穆晟师兄李晨在石门处等着他们。 穆晟上前向李晨躬身行礼道“师兄可想死我了,今天终于有机会来拜访山门了,对了师兄,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呢?” 李晨一见到师弟,终年不变的扑克脸也终于有了一丝表情。 他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语气:“师傅早就料到你会来这里,所以让我提前在这里等候。” “哦!也是,师傅他最擅长的其实就是卜算之术,那师傅他老人家身体如何?” “师弟放心,师傅他老人家身体好得很,对了,穆晟跟你介绍一下师傅新收的弟子洪泽。” 穆晟这才转头看见师兄身边站着一名身着道袍长得白白净净的半大小子对穆晟躬身行礼道“二师兄好……” “洪师弟好。” 穆晟闻言嘴角稍稍有些抽搐,差点脱口而出沙师弟俺老猪……但还是忍住了,二师兄?好吧,有生之年也能当回二师兄…… 师兄看着穆晟身边的凤九说道“师弟这位姑娘是?” 穆晟转向身后的华紫岚介绍道“师兄正要给您介绍呢,这位姑娘姓陈名梅,是我偶然间结识的一名散修前辈,听说我来要拜访玉真宗,她也很仰慕玉真宗的大名,所幸就带她来这里见识一下……” 师兄嗯了一声对华紫岚说道“陈姑娘你修为很不错,可否加入我玉真宗为客卿?” 穆晟一听就愣住了,这可是云华宗的反贼,玉真宗前掌教玄靖曾经可是灭其满门,这要是真答应了,可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穆晟赶忙对华紫岚使劲使眼色,她似乎也看懂了穆晟的意思。 华紫岚道“李师兄,我一向自由散漫惯了,暂时不便接受贵门的客卿之位……” 穆晟对华紫岚的回答暗自点头。 李晨想了想,说道“嗯,散修如不是客卿,入我玉真宗内门重地必须有人担保。” 华紫岚瞟了一眼身边的穆晟。 穆晟道“师兄,我愿意为陈姑娘担保……” 师兄摆手道“好!有师弟担保就可以,但是她得跟你住在一起,你可明白?” “这个我自然明白。” 穆晟当然明白师兄是什么意思,人是你领进来的,你得负责监督好她,不要在内门重地惹出事端,真出了事情,到那时候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几人入得内门,穆晟想起刚才萧东之言,转头问李晨道“师兄,我听说现在玉真宗换掌教了?” “嗯!是的,掌教玄清真人,就是我们的师傅李文,这是长老院的决定,师傅两年前刚刚突破至四相归一境,能坐上掌教之位也是顺理成章。” 穆晟闻言心头一颤,惊讶道“啥?师傅做掌教了?” 李晨微微颔首道“是的,你没听错,新任掌教就是我们师傅,而且师傅能接任掌教跟你也有关系。” 穆晟心说,我说怎么作为师傅的亲传弟子都顾不上指导自己修炼?原来是当大领导了啊?难怪! 穆晟指着自己鼻子疑惑道“师兄,这跟我有啥关系?” 李晨道“师傅能坐上掌座的位子,还有一个原因是收了你为玉真宗的第三位亲传弟子,师傅加上我在内连收了两位亲传弟子,这份对宗门的贡献,几乎无人能及,你也明白亲传弟子对宗门意味着什么,所以掌座的位子也就非他莫属。” “哦!我还以为新收到的洪泽师弟也是亲传弟子呢。” 李晨闻言失笑道“亲传弟子哪有那么好找,若非天赋异禀是不配称亲传弟子的,在本宗亲传弟子同出于一个师傅门下的,自从开派数千年以来也就是师傅他老人家了,你我师兄弟一定要勠力同心,好好发扬我们这一系。” 穆晟是听得连连点头称是,几人在通过石门时,石门两侧站岗的玉真宗弟子同时对李晨躬身行礼,恭敬地口称“首座大师兄!” 李晨只是微微点头,穆晟看着师兄这派头着实有些威风啊! 洪泽得意扬扬地对穆晟讲道“二师兄,你是第一次来宗门,可能不知道,现在大师兄可是整个玉真宗的首座大师兄,以后师傅退休去了长老院,整个玉真宗以后还是要交给师兄做掌教的。” 穆晟有些羡慕地看着李晨道“恭喜师兄,贺喜师兄,以后师弟可是要师兄多多照拂了……” 李晨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语气:“我本不想参与宗门内的管理事务,只想一心求道,奈何这是宗门长老院的决定,我也不好违背长老们的决定。” 说实话别人这么说穆晟会觉得这夯货肯定得了便宜还卖乖,虚伪得要命,可是跟师兄李晨相处了那么久,他是非常清楚李晨的为人,他这么说那就真是这么想的,有时候他总觉得师兄完全不沾一丝烟火气,真像个活神仙一般,师傅李文都比他接地气一些…… 李晨道“对了师弟,你作为本门亲传弟子,这次是第一次来拜访宗门,宗内向来对亲传弟子极为重视,先让洪泽领你去住的地方梳洗一番,等会儿我要带你去见一见师傅,明天长老院的诸位长老也要见一见你,同时还要召集宗内内门弟子见面认识一下……” 穆晟闻言,语气讪讪道“师兄,这么大阵仗?就不用了吧?我见一见师傅就好,剩下的人我也不认识……” “师弟,这是宗门的规矩,亲传弟子不比一般人,宗内的人你是一定要认识一下的。”李晨少见的语气严肃。 穆晟挠挠头道“好吧,我知道了。” 李晨嘱咐洪泽带穆晟去住的地方,便转身离去了。 华紫岚、穆晟二人在洪泽的带领下来到了内门给他分配的小别院,洪泽把钥匙交给穆晟,语气有些羡慕道“二师兄,宗门内只有亲传弟子才独门独院,这是钥匙,那我就先告退不打扰二师兄了。” 穆晟叫住洪泽:“洪师弟,这样,以后能不能别叫我二师兄了,你就直接叫我师兄就好。” “好的二师兄,我记住了,师弟先告退了。” “……” 穆晟闻言一脸黑线,也拿他没什么办法,只好开门进得小院,小院虽然看起来很朴素,但是吃穿用度一应俱全,小院中只有一间屋子,穆晟上前推开房门看了几眼,只见房内分内外屋,桌子上放着一套崭新干净的道袍。 穆晟拿起道袍摸了摸,心道,手感柔软,上等蚕丝编织,不错!这也是门派福利。 穆晟转身吩咐华紫岚道“凤九你住里屋吧,我住外屋。” 华紫岚皱眉道“哪有妾身住里屋,主人住外屋的道理,岂不是乱了规矩……” “我是男人,你是女人,你就住里面吧,在外人面前我们以朋友论,去吧……” 华紫岚只好应声去了里屋。 穆晟烧好水,好好洗漱了一番,便取过这套新道袍试着穿起来,刚穿好内衬,这时一双柔荑拿着外袍披在他身上。 身后传来华紫岚的声音:“主人,妾身来服侍您穿衣……” 穆晟也没说话,算是默认了,他穿好道袍,站在铜镜里转了几圈,感觉还挺合身。 嗯!还不错,人模狗样的,看起来确有几分仙风道骨。 华紫岚神采奕奕地看着穆晟,说道“主人,您现在这张脸配这套衣服还真是似那神仙中人……” 穆晟没好气道“你说了多少遍,我现在这脸才是真的我,以前那张脸是人皮-面具,假的……” 华紫岚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她到现在都特别诧异穆晟跟大变活人似的,下船以后就扯下人皮面具就像换了一个人一般。 就在这时,穆晟脑子里响起李晨的声音:“师弟好了吗?跟我去见师傅吧!” 千里传音?好吧,看来师兄的修为又精进不少。 穆晟捋了捋衣服,对凤九交代了几句就转身就出屋,不出所料,大师兄和洪泽都在门口不远处等他。 跟二人打了声招呼,师兄弟三人便一路去往玉真宗掌教的住所。 ------------ 第63章 掌教 三人一路来到了一座古朴的殿宇面前,李晨上前推开大门,穆晟、洪泽紧随其后。 殿宇内只见李文高坐在殿宇中央的蒲团上,虽然已经是一百多岁的高龄了,但看上去还是如一名儒雅的中年男子样貌,一点儿都不显老态。 穆晟激动地上前跪拜行了一个大礼道“师傅,这么多年不见,想死徒儿了。” 李文走过来双手虚扶,他上下打量了穆晟几眼,微微一笑道“晟儿,你起来吧,已经修到了练炁反虚的境界,看来你已经算是勉强入门了,不错!没有偷懒,虽然你我师徒缘分浅薄,为师这几年也很想念你,本想寻个时间去庆阳看看你,奈何宗内事务繁多,为师一直也走不开,对了,明天要去长老院与各位长老见面,你知道了吧?” 穆晟道“回禀师尊,徒儿知道。” 穆晟跟师傅李文唠了唠家常,他想起金色闪电的事,说道“师傅,徒儿来这里还有一件事情要请教师傅一番……” 穆晟便详细向师傅李文描述了奇怪雷法的诡异效果,师兄李晨、洪泽都听的一脸不可思议。 李文皱眉想了想,说道“随为师来演武场。” 众人抵达演武场后,李文随手指着一个木桩对穆晟道“晟儿你全力施为让为师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穆晟闻言,顿时气定神闲,盯着木桩全力施为,他心神一动,体内气海翻滚不停,忽然天空中划过一道虚影,一道碗口粗的金色闪电,从天而降,一击便破碎了木桩,木桩四分五裂,不多时便烧成了灰烬。 施术后,穆晟不出意外还是一阵头晕目眩,只能等他体内那点可怜的灵力恢复以后,明天才能再用一次。 见此情形,李文一脸严肃,大师兄李晨表情惊诧莫名。 洪泽拍着手喝彩道“哇!二师兄好厉害啊,这招是什么啊?我也要学……” 李晨沉吟一番道“演武场的木桩可是有阵法加持过的,居然被炸成这样,师弟这全力一击的威力顶得上天师级法术的全力一击了,不对,不应该啊?以师弟现在的修为怎么可能会使得出如此威力的法术……” 穆晟、李晨、洪泽三人都看向了师傅李文,看他能不能给解释一番。 “你们随我来。” 众人回到殿宇,李文面色凝重直接坐在蒲团上准备施法,他指着对面的蒲团对穆晟道“晟儿你坐对面,老夫得用内观之法检查一下你的气海。” 穆晟一看李文严肃的脸色,心中忐忑不安,只好依言坐定抱元守一闭上眼睛,此时他只感觉师傅的庞大的灵力冲入他的奇经八脉四处游走,直到汇合到气海。 昏昏沉沉中,穆晟的神识中似乎隐约见到了一条巨大浑身包裹着金色闪电的巨兽阴影从穆晟脑海中缓缓游过,他却全然不觉得恐惧,反而觉得它好像就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从入定中清醒过来,穆晟睁开眼只见师傅李文,师兄李晨,洪泽都关切看着他。 李文见他醒来,不及穆晟问询,他解释道“晟儿,为师知道是什么原因了,你可曾记得当初为师赐给你的蟒兽内丹?当初助你炼化内丹的时候可有什么异象出现?” 穆晟颔首,表示知道,便把当初炼化内丹的过程详细地向师傅李文描述了一遍。 李文捋了捋胡须说道“哎!晟儿你现在使用的根本不是什么法诀,这是蟒兽的天赋神通,天阗炔心雷,被此雷法击中者浑身灼烧僵直,这其实还不是最严重的,此雷法最阴毒的一面是会伤及魂魄,轻则失智,重则魂飞魄散。” “为师刚才检查了一下你的身体,我猜想有可能当初击杀蟒兽时,它的部分精魂逃逸到了内丹之中,通常情况下若是这部分精魂足够强大有可能会反噬其主夺舍你的肉身,你能以凡人之躯觉醒只有蟒兽一族才有的天赋神通实在是万中无一,实在是不可思议,这个招数有伤天和,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轻易出手,你要牢记为师的话。” 穆晟听到这里,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问道“师傅有没有办法把这个蟒兽的精魂从我体内抽出来啊?我可不想莫名其妙被什么东西给夺舍了……” 他一想到夺舍就有些担心,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也是占了别人的肉身借壳上市的,再让这妖兽夺舍了他的肉身,岂不是笑话? 这坑他才刚占了没几年呢,就算他舍了这身皮囊,也舍不得的曦雪、芸儿她们…… 师傅捋了捋胡须一副你放心的表情:“徒儿莫急,这事要是搁别人身上或许还真有可能会被夺舍,但是你不一样,你知道什么叫万中无一的先天玄灵道体吗?这种体质不光是极其适合修炼,拥有这种体质的人本身魂魄所具备的元神异常强大,这世上几乎没什么东西能夺舍你,除非敌人比你强太多。” “至于你使用天赋神通为何威力如此强大,也是因为玄灵道体,这种体质在使用任何五行法术的时候,威力都比一般修士要强得多,跟先天五行灵体差不多,等你修到天师级修为,可以自由使用道法的时候,你就明白了。” 师兄李晨、师弟洪泽看着他面面相觑,没想到穆晟居然有如此潜力…… 穆晟听师傅提起先天五行灵体就想起了华紫岚那女魔头近乎变态的实力,先天火灵之体本就是五行灵体的其中之一,相当于自带法术增幅器,自己身负玄灵道体岂不是更厉害?想到此处他不由得对未来充满了想象。 穆晟道“师傅您能不能把这个蟒兽精魂给抽出来啊!我总觉得不太放心。” 李文闻言安慰道“这蟒兽精魂进入你身体的时间太长了,为师也没办法把它的残魂抽出来,但是你大可放心,也是这畜生活该倒霉,遇上了你这种千年难遇的体质,它所剩下的精魂已经与你彻底融为一体,难分彼此,这也许可能是导致你觉醒妖兽才能觉醒的天赋神通的重要原因吧,它不会对你有所妨碍。” 穆晟听到此处长舒一口气,还好!还好!问题不大, 李文又赐给了穆晟一小瓶药,嘱咐道“这是镇魂丹,你按时服用可安神补脑亦可克制心魔。” 穆晟恭敬的双手接过道“谢师傅赐药。” 正在此时,殿宇后面传来一声脚步声,只见一名盘着头发的宫装美妇迈着小碎步,摇曳生姿地走了进来,穆晟抬眼一看,那弯弯蛾眉,略施粉黛,清丽出尘,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出头样子。 她端着一盘参汤放在几人面前,柔声细语地道“我熬了一些参汤,请诸位品尝。” 李晨、洪泽连忙感谢道“多谢师娘。” 二人取过小碗乘上参汤就慢慢品味了起来。 穆晟是一脸不可思议,眼前这位二十多岁的女子居然是师娘? 他慌忙接过师娘递过来的参汤,居然口误说了一句:“谢谢姐姐…啊不!谢谢师娘。” 女子闻言咯咯一笑,对李文说道“听说这后生就是你新收的亲传徒弟吗?” 李文没好气地点点头算是回答了。 师娘微微一笑道“嗯!生得可真是俊俏。” 她从怀里摸出一方玉珏递给穆晟道“师娘平日清修也没什么好东西送给你,这块玉符就当是见面礼,送与你防身吧!” 穆晟转头看了看师傅李文,只见李文轻轻点头,他只好陈惶诚恐双手接过玉珏拜谢道“谢师娘赐宝。” 这可把洪泽看得两眼放光,穆晟从洪泽羡慕的眼光里感受到此玉珏应该是个好东西。 众人聊了许久,为免打扰师傅清修,穆晟、李晨二人便告退出了师傅的殿宇一路往回走,师弟洪泽被师傅叫去做别的事情了。 穆晟见四下无人,揶揄地问李晨道“师兄,她真是我们的师娘?是不是师傅大续弦?师傅这也算是人老心不老啊,也算是老牛吃嫩草了,一百多的人了还娶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 师兄李晨听闻此言,那副万年扑克脸终于绷不住了,哈哈大笑,指着他道“你这话可千万别传到师傅耳朵里,不然非得把你屁股打烂不可,你猜得没错,师娘的确是师傅的续弦,别看师娘看着年轻,实际上驻颜有术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这玉真宗上下能管得住师傅的也就是师娘了……” “原来如此。” 穆晟心道,好吧!这修道者还真不能看表面上的年龄。 “师兄,听说洪师弟他太爷爷是玄灵真人?也是长老吗?来头不小啊?” 李晨颔首道“是的,别看我们这小小的玉真宗,内部派系争斗也丝毫不弱于朝堂,师傅自进阶四象归一境后,长老院直接让师傅接任了掌教之职,师傅之所以收了玄灵真人的孙子为弟子,主要还是要与玄灵真人结成联盟,这样在长老院里也有我们的人。” “长老玄灵真人也收了一位叫唐鸣的亲传弟子,修炼天赋也颇为惊人,你要明白亲传弟子才是宗门的未来,是最有可能修到四象归一境的修士,长老院中也只有前掌教玄靖真人是唯一以内门弟子身份修到四象归一境的厉害人物,其余长老都是亲传弟子出生。” “如今长老院任命我为首座大师兄也是因为我是亲传弟子这层身份,宗门内只要达到四象归一境,未来是直接可以进长老院的。就算未来我不接任掌教,也可以直接进长老院,你想一想我们师傅一个人就收了你我两个亲传弟子,加上唐铭,未来就有四个人进长老院,还有玄灵真人,这玉真宗上下真就是我们李家班只手遮天也不为过……” 听完师兄的话,穆晟若有所思,看来还真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修士也不能免俗,这长老院就相当于集团总公司的董事会,除了师傅,现在有五位四象归一境长老,分属不同派系,而他师傅已经做了掌教,相当于集团公司总裁,权力很大。 听师兄分析,他跟师兄未来修为到家,就直接可以进长老院,相当于未来的董事兼股东,与玄灵真人的结盟就相当于他们这个派系有两位长老和三位未来长老,现在长老院他们这一派只有玄灵真人。 如果都进长老院那很快就能打破长老院旧有的权力平衡,到时候长老院里十个董事,我们这边就占五个人,就有五张选票,就已经占了半数投票权,李家班基本就能在玉真宗做到只手遮天的地步。 穆晟心中分析,长老院让师傅接任掌教也是为了延缓我们这个派系进长老院的速度,连师哥都被确认为下一任掌教接班人,就可见一斑。 到时候如果师傅退位进长老院,师兄接班,他自己也有可能会被安排接师兄的掌教之位,以推迟他进长老院的速度。 哎!穆晟心中不得不感叹一声,不管在哪里,权力斗争都是如影随形…… ------------ 第64章 交易会 告别师兄后穆晟浑身轻松径直回了他的住所,心道,还是专业人士靠谱,师傅给检查一遍就给整得明明白白的,解决了他的后顾之忧。 他现在来这里的主要目的已经达到,他握起右手,只见金色闪电小火花在绕着手指间转动,这可是他的秘密杀手锏,瞅谁谁死,哈哈哈…… 穆晟哼着小曲回到小院,只见华紫岚忙里忙外,一副家庭主妇的样子 穆晟道“凤九,你这是做什么?” “主人,你看。” 华紫岚把盖在桌子上的布掀开,穆晟一看,好家伙,四菜一汤一应俱全,看得他不由得食指大动,忙对华紫岚称赞道“手艺不错啊?来来,坐,一起吃饭。” 华紫岚连连摆手道“主人,规矩不能乱,奴婢不可与主人同桌吃饭。” 穆晟一把拉过华紫岚直接把她按在桌子前,说道“我在定一条规矩,以后除了出任务,你我便以朋友相交,坐着吧。” 华紫岚也只好依言而行,这样奇怪的主仆关系还真是让她难以理解。 华紫岚看着他夹着菜一口吞下,似乎在期待着他的反应,嗯!饶是吃惯了山珍海味,她烧的这一手菜也是别具风味。 穆晟是连连竖着大拇指夸赞道“嗯…嗯…凤九真不错啊?你这一手厨艺绝了。” 华紫岚闻言眼睛都笑成月牙了。 饭毕,穆晟是舒服地躺在床上打了一个饱嗝,舒服…… 穆晟看着华紫岚忙里忙外收拾餐具,他总觉得少点什么东西,突然他灵光一现,对了!他知道少什么东西了,随手取来一张帛,提笔写写画画等风干后收入怀中。 穆晟躺了一会儿,便起身到院子里准备打坐修炼,这山上的空气尤其让他感到舒适。 正在此时,外门传来一阵敲门声,穆晟起身打开大门,只见是一名少年,那少年见穆晟开门,向他作揖道“师兄,有一名外门弟子,叫什么林猪儿得在找您。” “我知道了,小师弟你代为回话,稍等片刻就去。” 穆晟寻思到底是什么事情要他过去? 他背着手一路来到那座石门前,只见林猪儿、黄仁埔二人等在那里,看着他们身上崭新的宗门服饰,不出意外应该是被玉真宗收作了外门弟子。 穆晟上前招呼道“看样子你们已经顺利入门是吧?” 黄仁埔脸上掩饰不住的兴奋,说道“穆师兄,幸不辱使命我与林兄已经通过考核了。” 穆晟笑道“恭喜!恭喜,你们寻我出来做什么啊?” 林猪儿道“穆师兄,其实我们找你出来是另一件事,后山下的泉城要举办一次修士交易会,有不少灵丹妙药与法器,我们也想去见识见识,师兄不是已经是内门弟子了嘛?也许这里很可能有师兄需要的东西也不一定。” 穆晟想了想有道理,就跟着林猪儿他们一道下山去也。 一个时辰后三人又回到了之前出发的那座小城,进城后一路到了交易会所在地,只见交易会人来人往好不热闹,还有玉真宗的一些弟子在巡逻维护治安,穆晟三人上前询问把守大门的看守。 看守见三人是玉真宗的人便客气地说道“几位前辈,外宗修士要参加交易会是要付入门费的,宗内弟子可以直接进去参会。” 有这等好事?三人便大摇大摆地进了交易会,所谓交易会就是在泉城西门外的空地上临时搭建了一座又一座的帐篷,护了几片简陋栅栏就算完事了,倒是很像一个小型跳蚤市场,估计也就是低阶修士的交易场所。 三人路过一个又一个的摊位看着地上摆着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暗暗称奇,其中也有一些宗内弟子也在此地摆摊做生意。 穆晟问了几家摊位,交易方式主要还是以物易物的方式交易,价值不相等的物品也可以用金钱抵,也可以纯粹用金钱交易。 他独自转了好几圈购买了一些不常见的丹药,也就完事了,也没见着什么特别的东西。 走了好几圈,穆晟发现一个独特的摊位,只见上面摆着一排排残缺的法器,他不自觉地停下脚步蹲下来仔细端详。 穆晟问道“老板,你的这些残缺的法器有人买吗?” 老板讪讪一笑道“道友别小看这些残缺的法器,其实这些法器是可以回炉重造的,或者熔炼后提取其中的珍贵材料,道友若是有兴趣五金一件随便选,若是大量购买我还可以给你打八折。” 穆晟苦笑着摇摇头,他是从来没学过炼器的手艺,买了也没什么用啊…… 就在此时,他眼睛余光一扫,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东西。 穆晟随手拿起一把残剑端详了一番:“老板,就这把残剑了,对了这把残剑可有其他剩余的碎片吗?怎么就剩这一小半了?” 老板苦笑着摇摇头:“在下跑江湖在民间收购得了这些残片,收来是什么样,现在就什么样,没有丝毫多余……” 穆晟点点头付完钱就走人了。 一路来到中间一座最大的帐篷前,正好与林、黄二人相遇,只见他们倒是大包小包提了好几个,看来收获颇丰,毕竟外门弟子可能用到的初级材料这里还是很丰富的。 唯独穆晟他现在这个不上不下的境界能用的东西不多,三人一看面前这座最大的帐篷,这里面应该有好东西,三人走进去一看,只见货架上琳琅满目摆着各种各样的法器,玉符等等。 穆晟看得心花怒放,总算是找到一处能用得上的地方了,见着好东西他直接拿下,也没太在意价格,他这次回到师门居然有个意外收获,宗门发给了他五千多金的月例钱,相当于五十万钱。 自从穆晟被师傅收为亲传弟子后整整四年多的薪水,算是发了一笔小财。 他仔细算了一下差不多月薪一百金,相当于一个月一万钱,这个待遇真是没的说,以这个世界的购买力三百金就可以买一套不错的小别院了,五千多金真是一笔大钱。 掌柜见穆晟出手阔绰便引他到后面的帐篷,说是有品相更好的法器。 穆晟进了后帐,他扫过一排排货架,目光停留在中间的形状如金锁般的法器上,他端详了一番上面的法纹,居然是防护型法器,这可不多见啊! 一问老板价格整整一千八百金,虽然有点肉疼,他还是决定拿下,这种防护型法器是比一般的进攻型法器更加难以炼制。 他看看兜里的钱也花得差不多了,正待转身离去。 此时帐篷外一道倩影冲过来,掀开营帐冲了进来,张嘴就对掌柜大喊道“老板在吗?钱凑够了……” 穆晟转身一看,是玉真宗的一名内门女弟子,样貌娇俏可人,看起来也就是十四五岁的样子。 她看见穆晟手中的金锁法器,她明白宝贝已经易主了。 那女弟子直接冲到穆晟面前,语气蛮横道“这是本姑娘先看上的,识相的就转给我,这样吧,本姑娘也是讲道理的人,在原先价格上再加两百金,你意下如何?” 穆晟笑着摇摇头道“这位师妹如何称呼?就算你要夺人所爱,态度上也稍微好一些吧?况且是我先出钱买下的,你说呢?” 如果不是看在她是一个可爱妹子的份上,一般人就冲她这个口气,他都懒得搭理,直接拍屁股走人。 妹子似乎也知道自己有些无理,又看穆晟的装扮也是内门弟子,只好语气和缓道“师兄,我叫张淋,能不能把这个金锁法器让给我啊?” 穆晟看她态度好了很多,还是直接拒绝道“不好意思,我也很需要这件法器。” 小丫头咬咬牙直接说道“师兄,再加一百金好不好?” 穆晟语气和善了很多道“师妹,不好意思,我也很需要这件法器……” 见他要转身离开,小丫头急了,直接横在穆晟面前挡着他去路道“我张淋想要得到的东西还没人敢拒绝。” 呦吼!这小丫头片子居然敢威胁他? 穆晟眼珠子一转,说道“这样,看在同门的份上,这瓶丹药赠与你,也算是结个善缘,不过这件法器确实不能相让。” 穆晟仔细揣摩了一番,看她如此嚣张跋扈,搞不好有什么背景也不一定,即便是内门弟子也分三六九等,搞不好这小丫头后面可能有老家伙撑腰,初来乍到能不得罪就不得罪了,再说这瓶刚收的丹药差不多也值个两百金左右,算得上是重礼。 小丫头居然一把打开穆晟手里的丹药:“谁稀罕你的药了,我劝你好好打听打听我张淋是谁,到时候你怕是得乖乖把法器送到本姑娘手上,哼!” 说罢,那女弟子便转身离去,穆晟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帐篷外,虽然心里有些气愤,但是大人不记小人过,没必要跟一个小姑娘过不去,顶多就是一个被家里人宠坏的熊孩子而已。 穆晟出得帐篷,见林、黄二人在门外等他。 二人见穆晟心情不错,应该是收获颇丰。 三人出了交易会大门,正要去泉城西门,忽然呼啦啦围过来了一帮人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穆晟一愣,果然,以张淋为首的十几名玉真宗内门弟子堵住了他们三人的去路,林黄二人一看这情况,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毕竟是内门弟子之间的事,他们外门弟子也不好插手,只好大眼瞪小眼干着急。 站在张淋左边的高个内门弟子走上前来对穆晟拱手说道“在下严师古,玉真宗常鹭上人门下,在下看您比较面生,不知这位兄台如何称呼?” 穆晟内心嘿嘿一笑,看来是先盘道,问一下他的底细背景再动手。 如果不是他穿着这身内门弟子的服饰,估计这帮货就已经上手了 常鹭上人?噢!应该是一名天师级修士的弟子,如果是什么什么真人就是长老院里的那帮达到四相归一境界的老家伙才配称呼真人。 穆晟渐渐露出歪嘴邪笑,跟他比背景?兄弟,你道走窄了! ------------ 第65章 亲传弟子 穆晟对严师古拱手道“在下穆晟,玉真宗现任掌教玄清真人座下弟子。” 严师古一听这个,脸上瞬间阴晴不定,掌教真人除了两位亲传弟子,再加上个洪泽,啥时候掌教又收了新弟子?眼前这人也不至于失心疯乱报家门。 严师古闻言,态度上明显好了很多,保险起见,他还是决定在试探一下。 严师古道“我听说,掌教真人只有大师兄李晨与洪泽两位徒弟,你确实面生的很……” 穆晟解释道“我是师傅在宗外收到弟子,家中俗事繁忙,最近才回到宗门,重归于师尊门下,你们不认识我是正常的。” “原来是掌教真人座下弟子,失敬!失敬!” 这帮人一听他自报家门,也都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刚才恨不得见谁砍谁的架势立刻烟消云散…… 更有几位站在严师古后面的弟子趁人不注意直接脚底抹油了,这神仙打架,草民遭殃啊! 张淋一听,也不示弱,对严师古道“严师兄,让他也知道知道我是谁。” 严师古苦笑道“穆兄,这位张姑娘是前掌教玄靖真人的孙女,是张家的掌上明珠,所以这个……” 穆晟听明白了,前掌教玄靖真人虽然已经退了,但是他老人家已经进了长老院,已经是玉真宗董事会的成员了,做了十几年掌教影响力更胜当年,除非他哪天羽化登仙,张家在玉真宗的影响力才会消退,说白了,人家背景也不比你弱。 张淋虽然不是亲传弟子,但靠这背后的老爷子也算是玉真宗内货真价实的大小姐,这么嚣张跋扈,确实也有嚣张跋扈的资本,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后面这十几个内门男弟子估计都是想攀附她的人,或许其中还有很多仰慕者,幻想做着张家的乘龙快婿。 穆晟见眼前这个小姑娘还是一副气鼓鼓的表情,他决定还是退一步吧,不就一件法器嘛。 张淋见穆晟主动走到她面前,她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马上手扶剑柄,一副万分戒备的样子。 穆晟主动伸出橄榄枝,说道“师妹,没想到你是玄靖真人的玄孙,在下多有得罪,这件法器我便原价转让与你吧,你看如何?” 穆晟掏出那个金锁法器递给张淋,张淋也是一脸蒙逼地接过法器,直接给她整不会了,她还以为穆晟要跟她约战一番找场子呢,没想到他居然主动退让了…… 张淋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连连摆手道“师兄,这多不好意思……” 穆晟内心白了她一眼,嚣张跋扈惯了,你也知道不好意思这四个字啊? “师妹你就收下吧,何况也是要付钱的,又不是白给。” 张淋犹豫半晌,看了看他手里的金锁法器又实在舍不得,只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张淋有些不好意思道“多谢穆师兄。” 众人见穆晟肯主动退让,也都暗松了一口气,张淋挥挥手,他们这个小团体才跟着小太妹撤了…… 穆晟看着他们走远,心道,一件小小法器而已能结好这位张大小姐却也值得,要真跟她一般见识,就有些不好收场了,毕竟她背后的靠山也不好惹。 三人入城后,穆晟则独自一人来到一家做衣服的店铺里,掏出他之前画的几张草图递给店铺老板,看看他能不能做。 只见那老板与学徒二人大眼瞪小眼,他们从来没见过如此古怪的服饰? 穆晟问道“你们到底能不能做?” 老板拱手道“仙长,这,做是能做,恐怕得费些时日。” 穆晟点点头,能做就行,便说道“成品以后,你们报上我的名号把衣服送到玉真宗内门来……” 告别黄、林二人回到内门,穆晟推开院门,就见到华紫岚手持双剑化成火鞭左右翻飞腾挪,一套鞭舞挥舞得虎虎生风,半晌后,修炼完毕,华紫岚收气站定。 穆晟鼓掌道“凤九,你的剑道越来越精深了。” 华紫岚不好意思地道“主人,这点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穆晟心中暗自翻了一个白眼,是啊,想当初这婆娘用雕虫小技追杀的他上天入地,恨不能找个地缝躲进去。 翌日清晨,穆晟正在院中打坐修炼。 师弟洪泽敲门进来:“二师兄,今天长老院与内门弟子要举办拜受仪式,宗内上下要见一见二师兄您这位亲传弟子。” 穆晟笑道“好,沙…呃…洪师弟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去。” 他规整了一下衣冠,便就随洪泽前往会场。 到了会场,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会场中央竖起的一座高台,上面摆着四个座位,分别坐着长老院的三位四相归一境界的天尊长老,自然师傅掌教李文也在其中,还有两位长老最近在准备闭生死关,所以没到场。 高台下方分左右两排,前面一排十四个位置,坐着的都是宗门内的天师级修士,还有一些天师级客卿,当然首座大师兄李晨也在其中。 十四位天师后面还跪坐着近一百多人,都是内门弟子。 当穆晟走进会场,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在他身上。 他不紧不慢地行至高台前对台上众长老躬身行了一个大礼:“玉真宗弟子穆晟拜见诸位长老。” 转过身又对左右各位天师行礼。 礼毕,台上传来一声:“免礼,近前来。” 穆晟一听就是师尊李文的声音,他不慌不忙走上高台一一拜见过各位长老。 当他走到玄靖真人张显面前的时候,只见他须发皆白,跟其他长老不一样的是他气势外显,颇有一番杀伐果断的气质,也是,曾经是武将出身嘛,现在又回到了玉真宗做了长老。 与玄靖真人见礼后,只见他微微颔首,穆晟便去拜见下一位长老,直到回到师傅跪坐在他身旁,他微微回首看了看台上的诸位长老,他们才是玉真宗真正的核心。 此刻台下的内门弟子张淋见昨天与她起了冲突的穆晟一路登高台,捂着小嘴,脸上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她没想到穆晟居然是传说中那第三位亲传弟子…… 亲传弟子归宗仪式结束后,现场很多内门弟子想凑上前与穆晟结交一番。 此时首座大师兄李晨过来替穆晟解围,把他拉到一边指着旁边一位略显肥胖的大个子,说道“师弟,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师兄就是唐鸣,玄灵真人座下亲传弟子。” 穆晟心道,玄灵真人亲传弟子?他立刻躬身作揖道“穆晟见过唐师兄。” 唐鸣回礼,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笑道“穆师弟,以后你有事尽管跟我说,谁要是敢对你不敬,老子第一个不答应,别的不敢说,在这内门弟子中老子说话还是很好使的,咱们亲传弟子可是要团结一心的,我们三人肩上可担着宗门的未来啊!” 穆晟连连点头称是,与唐鸣攀谈一番后,唐鸣有事便先行告辞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李晨嘱咐道“你别小看这个唐鸣,表面上虽然大大咧咧,实际上此人心机深沉,颇有些手腕,其实最早玄灵真人是很想推唐鸣做首座大师兄,等师傅退休后好让他接替师傅的掌教位置。” “当然我是乐见其成的,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本来玉真宗内就只有我与唐鸣是亲传弟子,可是师傅自从收了你做亲传弟子,这下长老院那边就有些坐不住了,这一个师傅收两个亲传弟子,自从玉真宗创派以来也算是头一遭,这要是都进了长老院,这今后玉真宗真就成了李家班了,只好把我给推到首座大师兄的位置上了。” 李晨苦笑道“其实这宗门内各位真人之间,也各有各的算计,面上都客气得不行,等你以后入宗修炼,要低调一些,别以为自己是亲传弟子就嚣张跋扈。” 穆晟自然是连连点头称是,他心中一动,听师哥这意思,自己这一系跟玄灵真人那边也是竞争关系啊? 他想起之前在台上的那个面色和蔼的洪姓男子,他便是玄灵真人洪长春,看上去也就三十多岁的样子,对自己还一顿连连夸赞,说玉真宗后继有人…… 穆晟问道“师兄,玄灵真人为何要与师傅结盟呢?” 李晨沉吟半晌道“说直白点就是打不过就所幸加入我们,其实长老院那边玄字辈的长老,玄靖、玄灵、再加上师傅玄清算是少壮派,但是再过个几年,明字辈的两位长老寿元将尽就要闭生死关冲击那真言合道的境界,就是今天没到场的那两位长老。” “长老院一下子就空出两个长老位置来,我们师徒三人若是补位进去,你我同出一门,自然一切为师傅他老家人马首是瞻,那长老院可不就是我们说了算吗?所以长老院的那帮老狐狸才力推师傅接任掌教,但其实也只是推迟了我们进入长老院的时间而已。” “师傅与前掌教玄靖真人的私人关系也比较好,曾经也是同一个长老带出来的徒弟,玄灵真人一看这情况就明白以后这几百年的时间,玉真宗到底是谁说了算,所幸就主动与我们结盟,省得到时候被排挤……” 穆晟挠挠头恍然大悟,好吧!这跟他之前推测的情况差不多。 这几日登门拜访穆晟这位亲传弟子的人可是不少,刚刚应付完一波内门弟子,就见华紫岚拎着一个布包走过来:“主人,刚才有人说是泉城成衣埔送来的一套衣服说是要交给您。” 言表,华紫岚便把布包递到穆晟手上,他暗自点头,泉城成衣埔还挺给力,这也没几天工夫,这么快就做出来了? 穆晟提着布包就进屋了,华紫岚也好奇地跟过来想看看布包里到底是啥? 穆晟打开布包,里面是一套衣服,蕾丝花边,白色吊带的围裙,黑色的裙摆,他上手摸了摸,手感还不错,布料也是上等货色。 没错就是一套女仆装,做工看着还是挺不错的。 穆晟瞥了一眼身边的华紫岚,嘿嘿嘿,一阵桀桀怪笑。 穆晟提起衣服道“凤九你看看,我给你专门定制的一套新衣服,喜欢吗?” 华紫看着这套衣服,虽然感觉造型很奇怪,但还是欣喜地点头道“主人,你对凤九太好了。” 穆晟趁热打铁道“乖,来换上给我看看,嘿嘿。” 华紫岚兴奋地拿起新衣服就去了内屋,穆晟在屋外一脸兴奋地搓着手等候她的惊艳上场,以满足他心中的恶趣味。 过了好一会儿,华紫岚才换好衣服出门,她看着这套露胳膊露腿的女仆装,感到稍微有些不适应,她含羞地低着头也不敢看穆晟,表现的有些手足无措…… ------------ 第66章 后山 穆晟转着圈打量了她半天,走上前去,替华紫岚把挂在脖子上的头巾戴在她头上,有些装束她貌似也不知道该怎么穿戴。 穆晟替她穿戴好后,再把她的头发扎成双马尾,退到后面,坏笑道“凤九,把头抬起来让我好好看看。” 华紫岚含羞的缓缓抬起头,只见穆晟炽烈的目光似乎要烧穿她一般,她双颊边两朵红云悄然爬上了她脸颊,似乎主人从来都没有用这种目光看过她,一时间她都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悲哀。 穆晟见眼前这位成熟美女是一脸兴奋,华紫岚穿着这套女仆装,身材凹凸有致,再配上一双大长腿简直就是绝品,他把女仆装的裙摆特意加长了点,不然露腿太多,有伤风化,可惜这年代没有黑丝袜,不然真就绝了,华紫岚这个女仆装总体还是比较保守正常。 穆晟心道,这女魔头的身材,真没话说,比芸儿、瑞木瑶那几个小丫头片子强太多了,他还是喜欢成熟美女更多一些。 穆晟欣赏了半天华紫岚的限定女仆装,就想到了曦雪,他心头一热,回头在给曦雪也定制一套,当然是那种超短裙情趣版的,此刻他脑海中已经开始脑补曦雪穿着女仆装伺候自己的样子,顿时体内有些兽血沸腾…… 华紫岚上前在穆晟鼻子上抹了抹,有些担心道“主人你怎么了,怎么流鼻血了。” 穆晟慌忙掩饰道“咳咳!噢!去师傅那里喝了一碗参汤,有些营养过剩了,对了,凤九你取出双剑在院子里来一套剑舞让我看看。” 华紫岚依言取出双剑在院子里耍起了剑舞,她的倩影在院落中上下翻飞,蕾丝衣裙随着她矫健的身姿如黑色的羽翼般上下飞舞,手中双剑也化作火鞭挥舞,宛如两条火蛇围绕着她起舞,她便是这火蛇中间舞动的精灵。 穆晟一时间尽被眼前的美景惊呆了,他喃喃自语道“这便是我的梦想中的战斗女仆,太完美了……” 直到她舞完,穆晟还在呆愣中,直到华紫岚喊了声主人他才回过神来。 穆晟上下打量了一番华紫岚,幸亏当初对她手下留情了…… “凤九,平时在家里你就这样穿,出门就换常服劲装,这套衣服以后就是你的工作服了。” 华紫岚点点头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 中午吃完饭,穆晟看着华紫岚穿着女仆装忙里忙外的样子,桀桀一声怪笑,嗯!果然换了工作服,这效果立刻就不一样了…… 穆晟想起那天在地摊上收的那柄残剑,得抽空研究一下,说干就干,他取出残剑再取过去在青蛇门收来的那把剑形法器,仔细对比了半天,只见残剑上镌刻的法纹跟他手中这把剑居然在锻造工艺上极其相似,基本可以判断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穆晟之所以收这把剑就是因为剑柄上篆刻这一个铭文古文七字,而穆晟这把剑柄上也篆刻这一个二字?真是奇怪了,难道这是一套法器?或者是这个门派师傅收了七个弟子或者不止七个弟子?如果这个未知门派有这么多弟子也不至于失传啊? 华紫岚做完家务,见穆晟对桌子上的法器发呆,便好奇地凑过来看看。 穆晟见她过来道“凤九,你来瞧瞧这两把剑,你能看出什么门道吗?” 穆晟把刚才心里的推测说给她听,华紫岚比他入行早很多,算是老江湖,见多识广,保不齐能琢磨出点什么东西。 只见华紫岚拿起两把剑左右看了半天才说道“主人推测的没问题,这应该是一套布阵的法器,不单单是用来做武器的,很可能是一套剑阵,但是我从未见过这样奇特的法纹,真是太奇怪了……” 华紫岚拿起那把完好的法器灌入灵力,只见它青光闪烁,华紫岚持剑挥舞了几下却不得要领,说道“主人这把剑用起来太奇怪了,不太像是手持近战法器……总之…用起来很不对劲,而且比一般法器要轻。” 听罢华紫岚的说辞,穆晟拿起那把残剑看着剑身上残缺的法纹叹息道“各个道门流派修炼法门不同,都有各自配套的法器使用心法,若是不知道他们的法门即便是得了他们的武器也是无法发挥其功用。” “嗯,主人说的是。” 看来也只能就此作罢,若是以后能遇见青蛇门的人得好好打听一番这把剑到底出自哪里?搞不好能弄到布阵之法。 下午做完功课,穆晟闲来无事便出了院门去内门逛了逛,一路上遇到内门弟子都对穆晟这位新晋的亲传弟子颇为好奇,其中也有不少过来与他攀交情的,穆晟都一一对应得当。 他目的地是玉真宗总务处,这里是宗门弟子领取修炼资源的地方,各种走江湖的丹药符箓等等一应俱全,其他弟子每月这修炼资源都是限量供应的,但作为亲传弟子是不限量的,想申请多少就给多少。 穆晟申请了两年的用量便打包带走,他待不了多久就要离开了宗门了回京城了,肯定能薅多少羊毛就薅多少。 他背着一个巨型包裹回到院内,华紫岚有些略微吃惊道“主人你这个是?” 穆晟打开包裹道“凤九,你看看有你用得上的丹药吗?我最近发觉你好像有突破迹象,如果辅以丹药看看你是否能修成元相……” 华紫岚道“主人,我想我有很大把握能凝结出元相,更进一步。” 所谓元相就是修士到达天师境界的第二阶段,天师境分四相,灵相、元相、玄相、道相,最开始进入天师境是凝结出灵相,一直突破至凝结出道相,直至四相归一,修成道体,便可寿元大增,成为天尊级修士,也就是各派老祖级高手,也就师傅李文那个境界。 而事实上,绝大部分天赋一般的修士就卡在了凝结灵相成为天师级修士的关卡上直到老死,也没办法寸进,除非跟玉真宗开派祖师爷青虚子一样有奇遇,侥幸凝结出灵相,跨过了这一关,那恭喜,你终于真正跨入了修行者的行列,寿元增至一百五十岁,也有部分天师境修士依靠丹药能延寿至二百岁的极限寿命。 如果在一百五十至二百岁之前无法到达四相归一境,修成道体,进阶天尊级修士,那最终的结局还是身死道消,现实中还是有不少天师级修士卡在成为天尊级修士的门槛上难以寸进,看似一步之遥,实则云泥之别。 华紫岚作为自己的高级私人保镖,穆晟是肯定希望她的实力越强越好。 “主人……妾身。”华紫岚面露感激之色。 穆晟摆手示意她不需要说什么,她接过布包就挑选起了丹药,其实他这次主要就给她带货的。 华紫岚自去修炼不提。 穆晟做完每日必修功课打开院门打算出门去后山透气,只见门口不远处坐着一位小姑娘,穆晟一看原来是上次与他起了冲突的小师妹张淋,看样子应该在外面等了很久,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不直接登门拜访。 张淋一看穆晟出门就向他跑过来,站在他面前低着头,有些手足无措,也不说话。 穆晟大概也猜得到她来这里是什么意思,见此情形,那只好他这个做师哥的先打破沉默,问道“师妹,你怎么了?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张淋这才抬起头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穆师兄,我…那天……对不起。” 穆晟哑然失笑:“你今天就是专门跑来道歉的啊?那天我们之间不是都和解了吗?怎么你又跑我这里来了?” 张淋局促不安地搓了搓手,说道“师兄刚才洪泽跑来找你去参观我们玉真宗开派老祖青虚子闭关修炼的地方,我把他打发走了,那…这个……师哥初来乍到,对这里也不熟悉这里,要不我带你去老祖宗闭关修炼的洞天福地参观吧?” 穆晟看着她含羞的样子,心中暗道,自从他成为玉真宗亲传弟子,数日以来想方设法攀附他的内门弟子数不胜数,看来这小丫头也不能免俗。 不过转念一想,有美人相伴也好过师弟洪泽左一个二师兄,右一个二师兄的喊。 去往后山的路上,穆晟与张淋这小丫头有说有笑,顿时他觉得这小师妹若不是太嚣张跋扈,其实还是挺可爱的,在她的指引下二人一路来到了玉真宗后山。 这里绿树成荫郁郁葱葱,不像内门一般,抬头望去都是依山而建的殿宇楼阁,这里大部分地方被植被覆盖,远远看去只有零星几个建筑,在这后山间似乎天地灵气更加浓郁。 穆晟深吸一口气,不由得赞叹道“这里还真是适合闭关修炼啊!” 小师妹张淋笑盈盈地说道“嗯!那是,宗内各位长老平时大多都是在后山清修……” 穆晟与小师妹肩并肩一路来到了老祖宗青虚子清修的地方,此处远远看去却是一座巨大的山洞,四周枝蔓缠绕,没有任何装饰,也不见有什么标记碑文什么的,若不是小师妹带他来,还真是不好找。 此时这里三两两几个人来来往往,几位在此地观摩的内门弟子看见张淋与穆晟一同前来,上前见礼后,便识趣地迅速消失不见了。 眼见到了目的地,张淋便开始喋喋不休地介绍起了玉真宗开派祖师爷的事迹:“我们玉真宗开派祖师爷青虚子,他老人家以一百八十岁高龄,马上寿元将尽之时,终于迈入四相归一境,成为天尊,这当时在修行界着实震惊了很多人,后来青虚子更是以五百三十四岁高龄证悟合道之境,最终羽化登仙而去,成为一代传奇……” 二人进得老祖修行的洞穴观摩老祖留下的遗迹,只见洞壁上镌刻了数篇经文,内容晦涩难懂,洞内光线确实意外地很好,四周可以稍微看出来点人为生活过的痕迹,山洞中间的墙壁上挂着一幅祖师画像,张淋上前恭敬地对画像叩拜。 穆晟抬起头来仔细地端详了一番祖师爷的画像,心中惊讶不已,这时他才知道这位老祖宗青虚子是何许人也,心里多少还有些惊讶。 只见画像上的老祖真容,云鬓垂首,发黑如墨,神色淡雅,只是在头上简简单单穿了一根玉簪身穿玄衣的青年女子,旁边站着一位面色恬静的小道童。 穆晟着实有些吃惊,青虚子本人居然是一位女子?本来他下意识地以为玉真宗开派祖师爷青虚子是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老头子呢,没想到竟然是一位女子…… 穆晟呆愣半晌想,也赶紧上前对祖师画像恭敬叩拜,毕竟自己也是玉真宗的徒子徒孙。 ------------ 第67章 老祖 二人拜完老祖的画像后。 张淋道“师哥,你说老祖宗她老人家到底去了哪里?真有仙境吗?我们修士真的能修成神仙吗?” 穆晟若有所思道“我也不知道,也许只有到了她老人家那个境界才能明白吧。” 张淋歪着脑袋说道“嗯,师哥说的是啊!我们修士界不管何门何派都是这样,各派老祖到了合道之境不久就会莫名其妙消失了,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去了哪里,道经上也没有任何记载,据说开坛做法请神,有时候会召唤到老祖的灵,我玉真宗自开派以来,算上老祖,只出过两位合道境界的老祖。” “原来如此……” 穆晟盯着墙壁上老祖留下来的经文,说道“师妹,我第一次来这里,我先参悟一下老祖留下的经文。” 张淋点点头,二人一同打坐开始参悟。 打坐入定后穆晟仔细感悟老祖留下的经文,深感老祖道行之高已至天人合一境。 在修行界,合道之境界,向来都是传说中的至高境界,谁也不知道这个境界有多高,知道的人要么入轮回,要么就是羽化飞升了。 辨别一个老祖级修士能否最终成道,主要看最后羽化成仙时是否留下肉身,留下肉身就说明已经身死道消,当场坐化了。 老祖最后闭关之地若只是留下衣服,肉身却莫名其妙消失于天地之间,那就说明,大概率是真的羽化成仙了。 也有成道的老祖级高手,当着弟子们的面飞升的,最后就是留下衣服,肉身却已莫名其妙消失不见,所以才有此种传说流传千年…… 观摩完毕后,二人出了洞穴,正巧师弟洪泽也来到了洞口。 见穆晟、张淋二人出来,洪泽跑到张淋面前恨恨道“师姐,你怎么能骗我呢?说好我们三人一起来这里观摩老祖真迹,你怎么连招呼都不打就私自带二师兄来了?” 张淋刚要回嘴辩解一番。 洪泽恍然大悟道“噢!我明白了,师姐你是不是看上二师兄了?所以才把我支走方便你和二师兄私会?” 张淋闻言顿时羞的满脸通红,吼道“你个小屁孩懂什么,看我不打死你。” 洪泽见势不妙,赶紧来了个秦王绕柱,绕着穆晟躲避,张淋气急败坏伸出粉拳企图教训洪泽,结果洪泽反应奇快,张淋没怎么打着他,倒是有好几拳都打到穆晟身上了,让穆晟哭笑不得。 他看着张淋、洪泽二人你追我赶,赶紧劝说道“师妹别生气了,洪泽不过是个小孩子而已,何必跟他过不去呢……” 结果穆晟劝了半天也没用,二人已经疯了,二人追逐了半天,实在是累得气喘吁吁跑不动了,才停下来…… 张淋喘着气,恨声道“洪泽你给我等着,以后有的是时间收拾你小子…哼!” 张淋威胁完洪泽转过头看着穆晟,语气有些期期艾艾,说道“对了…师…师兄,我听洪泽说你过几日你便要下山了?” 穆晟点头称是:“嗯,是的,三天后我就要下山去了,京城那边还要很多事情要处理。” 张淋忽然拉住穆晟的手臂道“师兄我也想去京城看看,听说那是中原最繁华的城市了,每次听我爷爷讲起他那时候为朝廷效力,京城的旧事,我也想去那里看看。” 洪泽一听这个,两眼放光道“二师兄,能不能带我去啊?我还一次都没去过京城呢,我也想去那里开开眼界。” 张淋撇撇嘴道“哼!你个小屁孩,毛都没长齐呢,瞎跑什么啊?我告诉你啊!记住这四个字,江湖险恶!就你这脑子?跑出去被人卖了都还帮人数钱呢。” 洪泽对张淋做了一个鬼脸伸着舌头,略略略…… 张淋作势欲打,洪泽见势不妙,立刻跑开了…… 洪泽跑到老远喊到“二师兄也带我去京城吧,整天呆在这里修炼也太没意思了,如果不带我去,我现在就去找相熟的几个内门弟子说二师兄和师姐好上了,以后看谁还敢追师姐。” 张淋气急败坏道“洪泽你个小兔崽子,你给你站住,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穆晟见他们二人又要打起来,无奈道“好!好!沙…呃…洪师弟我答应你,到时候一定带你去京城涨涨见识,但是要等到你成年后,好不好?” 洪泽闻言,半大的小子高兴得像个五六岁的小孩子一样,又蹦又跳…… 穆晟跟张淋对望一眼,尽然同时失笑摇摇头。 张淋拉着穆晟手臂,撒娇道“师兄你看,你都答应洪泽了,那我呢?” 穆晟看着张淋那撅着嘴娇俏可人的样子,让他不由得想起前世他们家对面的邻家女孩也是如此顽皮可爱,他们家也姓张,后来女孩的父亲赶上时代红利,下海经商赚了好多钱,就带着全家从镇上搬走了,后来听说全家移民去了国外,他就再也没见过那女孩了,想起那时候刚上初中的自己还偷偷暗恋过她……哎,意难忘,往事不堪回首啊。 穆晟额首道“好,反正没几年你也要下山历练的,只要玄靖真人他老人家愿意放你下山,我就答应你,我会亲自来玉真宗接你去京城游玩,好吧?” 张淋闻言,眼睛都笑成了月牙,连连点头道“嗯,我就知道,师兄对我最好了。” 穆晟告别这两个难缠的家伙,回到小院,见华紫岚在院子里打坐修炼,见他进门后连忙起身迎上来。 穆晟端详了她半天,只见她气息更加内敛,浑身上下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说道“凤九看来你就要突破了?” 华紫岚兴奋地点点头,说道“是的主人,妾身已经快要达到元相之境了,只要再过些时日凝结出法相,妾身定能更好地为主人做事。” 穆晟道“凤九,本来我打算三天后下山回京的,看你目前这个情况,还是要在往后延几日,等你真正突破成功我们在起程出发,在这里我也能申请到不少修炼资源,也能助你一臂之力,你何时开始突破提醒我一声,我为你护法……” 华紫岚感激道“主人……” 穆晟摆摆手道“你不必感谢,你是我的人,我做这些事是应该的。” 言罢,穆晟取出一瓶师傅赐给他的镇魂丹递给华紫岚,说道“凤九这颗丹药是一种极稀有的魂草炼制而成,你在突破境界时用来对抗心魔……” 华紫岚郑重的接过丹药,她知道这颗丹药有多么珍贵。 次日一大早,穆晟就带着华紫岚去往后山找了一处山川秀美之处,这里天地灵气浓郁可利修行,穆晟则从旁护法。 连续数日,华紫岚一连好几天不进水米,一直都在打坐入定中,突然她面色苍白浑身颤抖不已,看样子应该到了紧要关头,忽然华紫岚面容扭曲,额头冷汗直流。 穆晟见状,赶紧在她身后打坐运炁透体而入,用内观之法一看,糟了,她此时不知道是在经历什么样的心魔竟然无法控制周身灵力,灵力在筋脉中四处乱窜。 她的灵力比穆晟强太多,半柱香后,穆晟几乎是使出全力才勉强控住她体内暴走的灵力波动,使她重新顺畅流转起来,但是能不能过心魔这关还是得靠她自己。 渐渐的华紫岚神色逐渐安然,看来是有惊无险,穆晟收炁站起身盯着她,生怕她在出什么意外。 本来穿越到这个世界,穆晟还以为成为修士会像玄幻游戏中一样,各种特效环绕周身,升天渡劫什么的,提升个境界就雷劫加身,噼里啪啦一顿乱劈。 现在看来,这个异世界的物理运行规律似乎跟原先那个世界也差不太多,还是基本遵循能量守恒定律的,没有什么无缘无故的法力无边,也没有什么五毛特效,有的只是平日枯燥乏味的缓慢修炼,力量都是平时自己一点点积攒起来的,丝毫取巧不得,突破境界也没什么异象现世。 正在此时,华紫岚突然站起身来,只见她浑身气势如虹,灵气透体而出在身后逐渐形成了红色虚影,看来她的元相已然顺利凝结成功。 此时华紫岚依旧紧闭双眼满头大汗,看来心魔这关不好过。 一炷香后,她才面色苍白地睁开眼睛说道“主人,刚才妾身入定中见四处火光冲天,喊杀声一片,我非常害怕,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有很多烧焦的活尸向我冲来……嘴里不停地大喊冤孽……我…我…” 说道这里她语气颤动,泪流满面,一时间竟然无法自持。 穆晟赶紧上前揽住她,把美人搂在怀里安慰道“凤九不要怕,有我在,很快就会过去的……” 穆晟听她如此说,自然心里有数,华紫岚在冲击境界的时候已经让她的记忆出现了裂痕,让她回忆起了往事,看来还得在补救一下,不然真是养蛊自噬啊,别到时候清醒过来恢复记忆把他这个所谓“恩主”给一刀宰了…… 等华紫岚巩固好境界,二人就准备下山了,下山前,穆晟还是得先去拜见一下师傅李文。 还是那间熟悉的殿宇,道童引穆晟进去后,只见师傅李文早已在那里等候,连师娘也在,穆晟见师傅旁边竟然还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看服饰应该是外门弟子似乎对师傅在汇报工作的样子。 李文见穆晟进门就招呼他过来。 穆晟上前行礼道“师傅,师娘,徒儿今日要回京城了,特此来与师傅,师娘告别。” 李文道“嗯!好,此去京师路途遥远,路上要注意安全,临走之前为师也没什么好交代的,回去以后一定不能懈怠功课,要勤加修炼。” 穆晟自是颔首道“师傅的话徒儿谨记在心,师傅我这次去把京城那边的事情理顺后就打算回来,留在玉真宗修炼了,也要时常陪在您老人家左右……” 李文闻言摆手道“不可,你要留在京城,这里不是你该呆的地方。” 穆晟疑惑不解,心想,难道是师傅碍于自己宗室成员的身份?应该不会吧,再说皇帝那么多儿子,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犯了错误的亲儿子都发配外地好几个了,自己去皇帝那边请旨上山修炼应该会应允的,问题不大。 穆晟问道“师傅是碍于当今陛下才不愿让我来玉真宗的吗?其实也没关系,父皇子嗣众多,而且我是玉真宗的亲传弟子,上表自请出京来山上修炼,陛下多半会应允。” 李文无奈道“哎!晟儿不是你能不能出京的事情,而是你有更重要的使命,你要留在京师,所以玉真宗不是你该呆的地方……” ------------ 第68章 下山 穆晟听闻此言大惑不解,问道“师傅何出此言?徒儿为何不能留在山上与诸位师兄弟共同修炼呢?” 此时,师娘说话了:“晟儿,你师傅让你留在京城自有他的道理,你听你师傅的话就行了。” 李文道“晟儿,不是你想上山就能上山的,即便你上表陛下,陛下也不会同意你现在就上山修道的,你回去吧。” 听到师傅、师娘的话穆晟有些明白了,可能是自己封君的缘故,涉及到朝堂里的事情了,唠了几句家常,穆晟便拜别师傅、师娘下山去也。 临走之前,李文吩咐身边白发苍苍的外门弟子,叫李元的老者送穆晟下山。 下山之前,穆晟又去找了师哥告别,见师兄不在玉真宗,便作罢了,他猜想师兄可能有事下山去了,作为修士也并非一直待在山上修炼,多数时间,还是要入世游历,修炼心性,这是同样重要的事。 下山的路上,那位叫李元的老者一路陪着穆晟,这个外门弟子虽然是个白头翁,但是看起来精神头非常好,上下山一路上气不喘心不跳的,看来也是个练家子。 穆晟便客气道“李先生,多谢相送。” 李元慈眉目善地笑道“师兄哪里话,家父吩咐的事情,我怎敢推辞,这本就是我等外门弟子应该做的。” 穆晟听闻此言,内心被雷得不轻,眼前这位慈眉善目的老头居然是师傅李文的儿子?看他这岁数怎么着也得七八十岁了吧? 他仔细一看李元眉宇之间确实有几分师傅的神韵,但看他这岁数应该不像是师娘的儿子,穆晟又试探着问了几句。 果然跟他猜测的一样,李元是师傅第一位夫人所生子嗣,一想到一个年过百半的白头老者对着一位看起来只有三十岁出头的男子口称父亲,就说不出来的怪异。 穆晟心中感叹了一番,这要怪就怪他们这帮修士寿命过长,随着修为的提高,不见老态,驻颜有术,才会让人感觉怪异。 看师傅的儿子都垂垂老矣,他估计师傅的玄孙也早就有了,这年代人结婚普遍很早,李家在玉真宗开枝散叶,也算是大家族了…… 一路交谈中李元对他们这样可以真正修炼的修士羡慕不已,跟李元攀谈几番后,穆晟也大概也对玉真宗外门弟子处境有了几分了解。 玉真宗其实一直在不停地在面向社会招收外门弟子,外门弟子最多在宗内呆三年如果不能修炼,或者是修炼资质太差,都会给一笔安家费被遣返。 其中优秀可修炼的外门弟子会被宗内选拔为内门弟子,宗门就会倾斜资源重点培养。 还有像李元这样完全不能修炼的普通人,因为是师傅的儿子,上面有人,又是玉真宗一把手的领导的儿子,那就会被安排在宗内做外门理事,主要负责管理分散在各地方玉真宗的产业,也是不得了的肥差,真可谓是现实版,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宗内这些外门理事,基本都是长老院谁谁的亲戚或者亲族在担任,普通外门弟子想都不要想,三年期满立刻拾掇行礼滚蛋,除非被玉真宗选拔为内门弟子,那社会地位立刻就不一样了。 如果不能修炼即便是掌教的亲儿子也只能在外门待着,因为在普通人身上浪费修炼资源毫无意义可言。 听李元说他父亲李文也就是穆晟的师傅,生了十二个子女,七男五女都不能修炼,三十多个孙辈,重孙辈里面也没人能修炼,混得好一点的就在外门混口饭吃,要么就在这里当佃户种地。 即便是在玉真宗当佃户也是一般人求不来的好差事,玉真宗名下十几万顷良田是不用向朝廷缴税的,而且终身免除佃户徭役,甚至有些地方上的豪绅每年向玉真宗重金上贡就是为了得到一个佃户名额,虽然不实际种地,但是可以免徭役,省得被朝廷抓壮丁去修工程。 在古代服徭役可是非常苦的一件差事,如果官吏贪腐,上面工期又催得紧,搞不好就把命送工地上了,如果官吏在中饱私囊,搞不好服徭役的民夫要饿死不少人。 当时穆晟来越郡路过的那条运河就是用几十万民夫的人命给填出来的,真是草民,草民,命贱如草。 秦末陈胜吴广起义根源就在这,其实秦律里面根本没有失期当斩这条规矩,最多就是挨顿打。 穆晟估计就是陈胜吴广这帮人实在被秦朝过于频繁的征发徭役给搞怕了,去了要么被官吏盘剥,要么就是活活累死,饿死在工地上,才索性豁出去拉倒,后来汉朝建立后对大规模征发徭役这件事就相当谨慎,怕官逼民反。 反正一句话,能免徭役在这个时代那可是不得了的福利,这福利比社保都值钱。 听闻李元的讲解穆晟是内心直呼好家伙,玉真宗这家业还真是比世家豪强还要世家豪强,顶得上十几个红楼梦里的荣国府,真说得上是富可敌国了。 穆晟道“李先生您在玉真宗的日子过得还真是逍遥啊?” 李元闻言叹息道“前辈不瞒您说,我们这些做理事的虽然是肥差,待遇高,油水足,但有钱又能如何?挣下这万贯家财又能如何?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到头来还不是赤条条地来,赤条条地走,我也老了,再过几年都快八十了,不得大道终究是一场空啊。” “哪像你们修士,寿元悠长,还有机会参悟天道,得道成仙,我们这些凡人只能是想一想而已,眼看寿元将尽,也只能寄希望于在入轮回,看看下辈子能不能有机遇成为修士……” 穆晟闻言默然以对,快到了山脚下他告别李元去往泉城。 李元的话到时引起了他的一番深思,他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对可以修炼这件事有着毫不掩饰的强烈渴望。 也是啊!他李元本就出生修士门派,自己老爹也是玉真宗修士大佬,即便是看到老爹比自己年轻得多的容貌也会让人心生无限向往。 人嘛,吃饱穿暖总是会向往更多的东西,饥饿之人羡慕能顿顿吃饱饭的人,能吃饱饭的人,羡慕人生幸福美满生活好的人,生活好的人又羡慕万贯家财的有钱人,人的欲望总是无止境的,这就是人性…… 穆晟想起须发皆白的李元一时间也有些感慨,话说贪生俱死人之常情,他也一样不能免俗,他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自然更加珍惜眼前这来之不易的重生机会,内心其实更加怕死,既然活着,那就得好好活。 在这个没有抗生素,也没有现代医学的时代,普通人的平均寿命一般在三十五岁至四十多岁左右,像李元这种活过七十岁的人,都是少数高寿的人。 如果李元假设是修士,那就完全不一样了,修士一旦修到天师境,差不多能活一百五十至一百八十岁左右,到师傅李文这样四相归一天尊之境,寿元可直达至四百多岁左右,也有部分老祖级修士靠天材地宝加持也能极限冲刺到五六百岁。 虽然修士也做不到寿与天齐,长生不老,但也足够让一般人趋之若鹜了,有时候,即便是多活上一年的寿命也会让人不惜一切代价。 穆晟现在是有点儿理解皇帝为什么要修仙,为什么要听信张道灵那江湖骗子的话。 穆晟一直在回想临走之前师傅的交代的话,更重要的使命?什么是更重要的使命?为啥让非要他留在京城呢?太奇怪了…… 算了不想了,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穆晟本就想打算留在玉真宗修炼呢,京城那种地方一砖头撇出去能砸出一堆王侯公卿高官重臣,他这个小小封君说到底也不算个啥,食邑三千户也就比别的皇子过得富裕一些。 正儿八经人五人六能真正受到万众瞩目的地方也就是玉真宗这几天了,这亲传弟子的身份真是爽歪歪,头一次拜山门,居然全体出动开大会只为见他? 亲传弟子,待遇高,地位高,只要一心一意修炼就好,妥妥的事少钱多离家近的好差事,还有凤九这个大美人陪着他,还有小师妹主动倒贴,简直就是乐不思蜀。 虽然穆晟平时比较宅不咋出门,但是这几天一出去内门弟子前拥后呼的,外门弟子那更不用说了,着实让他有些飘飘然,好歹留在玉真宗他正经是号人物啊。 将来师兄李晨在接掌玉真宗掌教之位,穆晟也算李家班的二号人物了,以长老院那帮老家伙的尿性,师傅李文进长老院,师兄接掌玉真宗,他穆晟是最有可能成为首座大师兄的,将来也肯定就是他来当玉真宗的掌教了,那江湖地位,那不得飞起来啊?哈哈哈…… 想到这里穆晟不由得笑出了声。 与他同行的华紫岚疑惑不解地问道“主人,你怎么了,什么事情这么高兴啊?” 穆晟笑着摆手道“没事儿,没事儿,这不马上要回家了嘛,高兴呗。” 穆晟心想,师傅让他留在京城就留着吧!反正这亲传弟子的社会地位一直都在,肯定飞不了,真轮到他继任玉真宗掌教之位那也得不知道多少年以后的事了,做掌教,最起码得修到四相归一境才能镇的住场子,不然修为低微,谁听你号令? 到时候等他修到四相归一之境,差不多也就是师傅这个年纪了,那时候太子继位,四世皇帝公子白都未见得能活过他呢。 二人进了泉城,穆晟与华紫岚径直向城中一座酒肆行去,走之前约了黄、林二人还有师弟洪泽聚餐,几人能相聚相识,也算是缘分。 当穆晟与华紫岚走上二楼雅间时,除了林、黄二人,师弟洪泽,竟然还有小师妹张淋也在场。 这小丫头消息还挺灵通?穆晟走之前也并没有通知她。 穆晟直觉上觉得应该是洪泽那大嘴巴走漏了风声,他上前跟几人打声招呼,便就座了。 此时张淋嘟着嘴拉着长音对穆晟说道“师哥……你走之前也不通知我一声,难道我在你心里的地位还不如他们几个外门弟子吗?” 穆晟解释道“哎!不是,我是怕耽误你功课,再说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聚会,免不了喝大酒,侃大山,你一个女孩子家,不方便嘛。” 张淋闻言还是不高兴的扭过头哼了一声。 哎!真是,这小丫头说话还真是直来直去的,直接出言鄙视林、黄他们这些外门弟子。 见林、黄二人脸上都有些挂不住,神色尴尬不已,这话是能当着人面直说的吗? 林、黄二人除了尴尬也不好发作,除了给穆晟面子,主要还是这小丫头片子上面有人,林、黄不过是外门弟子,确实得罪不起,说了也就说了,你还能拿人家怎么着? 况且张淋也确实是内门弟子,外门弟子在内门弟子面前毫无地位可言,在玉真宗内也是事实,真正能让内门弟子给外门弟子好脸色的也就是那些如李元一样的外门理事们,外门理事好歹也是各自师长的亲族,不看僧面看佛面嘛。 ------------ 第69章 青蛇门 酒肆雅间中,穆晟、黄仁埔、林猪儿三人推杯换盏就喝了起来,张淋不愿意参与这帮老爷们之间的酒局,便转过头拉着华紫岚有说有笑。 酒酣耳热之际,黄仁埔对林猪儿说道“林兄,这三年之期一到能不能留在宗门就看我们的造化了,说实话我压力很大,家里对我的期望也很高,能不能再次延续黄氏修士家族的任务就落在我身上了,哎!” 林猪儿却一脸大大咧咧的样子说道“黄兄我倒不会在乎能不能修炼,说实话,我主要就是看上了玉真宗对外门弟子的待遇,月例钱十金呢,相当于一个月一千钱,管吃管住,一年下来,能攒一万两千钱呢,穆师兄,黄兄你们可别嫌我俗啊,我在老家有个相好,这三年期满攒下来的钱足够我回家置办几十亩地,老婆孩子热炕头,这才是真正要紧的事情,到时候我家起了新宅院你们要是有时间定要来看我,我林猪儿一定要好好招待二位兄弟……” 穆晟、黄仁埔闻言笑着点头答应。 黄仁埔表情中似乎对林猪儿这般胸无大志很不以为然,但也没明说,毕竟是好兄弟嘛!以后要在外门一起过三年的。 穆晟笑道“林兄,什么俗不俗的,这才是生活,林兄真是实在人啊,老话说得好,健健康康才是福,平平淡淡才是真,林兄,黄兄若是三年之期满,不管能否入选内门,我希望你们可以来京城寻我,我自会亲自接待你们二人,保证你们不虚此行。” 黄、林二人自是满口答应,以穆晟内门弟子的身份如此折节下交,算是给足了他们面子。 黄仁埔笑道“穆师兄,你作为掌教的弟子,为何不留在山上与我等一起修炼?” 穆晟无奈道“师傅希望我入世修行,不能留在山上,若是以后有机会我会常来玉真宗看望你们……” 聚餐结束后,穆晟与华紫岚牵马出了泉城,临别之时对林猪儿、黄仁埔、师弟洪泽,小师妹张淋四人摆手告别。 此时小师妹张淋冲上来拉住穆晟的手臂,娇声道“穆师兄你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 穆晟看着张淋那神似邻家女孩的脸,叹息道“师妹,若是有缘自会相见。” “师兄你可千万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啊?” “师妹你就放心吧,我肯定不会忘的。”穆晟如此肯定道。 言罢,穆晟又嘱咐张淋道“师妹啊,你以后不要如此跋扈,目中无人,他日要下山入世修行,你还是如此行径,会招惹不少麻烦……” 张淋一脸不耐烦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师哥你怎么跟太爷爷一样啊?天天就知道念叨这些,哼!不跟你说了,好心好意来送你,就跟我说这些……” 说罢,张淋就甩开他的手跑回去了。 穆晟苦笑着摇摇头,哎!这小丫头,真是无法无天惯了。 与众人挥手作别后,穆晟、华紫岚自是上马一骑绝尘而去。 路上,华紫岚道“主人,妾身觉得那小师妹似乎对你有意思。” 穆晟失笑道“怎么可能,就这短短几天时间?不至于吧,再说了我对她这种十几岁的小丫头片子也没什么兴趣。” 穆晟转头问华紫岚道“你怎么肯定小师妹对我有意思?” “女人的直觉……” 穆晟无奈地撇撇嘴,这万能的回复,直觉不靠谱的时候也很多…… 回去的路上,穆晟与华紫岚没走水道回京城,走官道赶路,回去的路是逆水行舟,走水道不比走陆路快多少,顺道穆晟、华紫岚二人还能到处游玩一番,平时也不容易出趟门。 数日后,此时二人已经连续赶了十天的路,二人远眺,不远处便是一座大城。 穆晟道“凤九,赶了这么久的路,我们不如先进城休息一下吧。” “嗯,一切听主人安排。” 二人跟随商队入城,进城后便寻了一家客栈正式入住了。 穆晟赶紧叫来店小二搬来一桶热水,他迫不及待跳了进去,入水后,穆晟长呼了一口气,真舒坦!似乎这几日赶路的疲惫也顺带一扫而空…… 翌日清晨,吃完早饭穆晟便出门去往城内市场上溜达,他昨天晚上抚摸着手里的这把剑又想起来一件事,这不正是青蛇门卖给他的好东西吗?如果还能像上次在市场中见着他们的“销售人员”搞不好还能跟这个神秘门派取得联系,看看能不能进一步得到这把剑的出处和线索。 经过这几日的研究穆晟更加确信这应该是一套法器,看看能不能找到相关这个门派的修行心法什么的,他在花重金重新打制一套新法器,比这种单独的法器肯定厉害得多。 正好现在手里还有几千金的巨款,先在这碰碰运气,万一找不到就回京城,在那里肯定能寻到这帮人的踪迹。 整整一天他在城中市场转了数圈一无所获,倒是买了不少新奇的小玩意,也不算白来一趟。 穆晟从怀中取出一块木牌上面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当时那个青蛇门销售员给穆晟的,说是在住的地方写上这个暗记,青蛇门也会有专人过来联系他。 穆晟也就抱着试试看的心情回到旅店在大门外角落画上了这个暗记。 数日后,穆晟他是等了整整三天也没有什么动静,心中暗叹,摇摇头算了,还是先回京城再说吧,他叫上华紫岚二人便牵马出城自去赶路不提。 数日后,官道上一处茶肆,二人便下马在此休息,茶肆中也有不少行商也在这里休息,熙熙攘攘倒也是挺热闹。 穆晟叫来茶肆跑堂上了一壶好茶,正在穆晟、华紫岚二人喝茶休息时,其中有一名行商模样的中年人没打招呼直接就坐到了他们这一桌。 穆晟见此,微微一笑,来了,他从出城以后就总感觉有人在若有若无地跟踪他们,虽然不能完全确认,他猜测可能是自己画的那个符号起作用了,他和华紫岚一直到了这间茶肆,对方才终于肯露面。 穆晟也没主动招呼他,来人自己默默地沏茶自饮,一口茶水下了肚左右谨慎地看了看,探查了一番周围的环境才压低声音,对穆晟、华紫岚二人作揖道“两位仙长请恕罪,在下是青蛇门弟子牛三陂,不知道两位仙长有何事寻本门?” 穆晟有些好奇地问道“你们青蛇门最近怎么如此小心翼翼?以前我还记得你们的人还敢在街市上公开叫卖呢……” 牛三陂苦笑道“不瞒仙长,您可曾听说过玉真宗新任掌教玄清真人?” 穆晟心说这事居然能绕到他师傅身上来? 见穆晟点头,牛三陂说道“两位仙长有所不知,这位玉真宗新任掌教上台后竟然倡议联合正一宗、凌轩宗、玄元宗、这三大宗派,还有各小宗派联合起来正本清源,要清理天下邪道散修,当然本门也在被清理的行列里。” “我牛三陂本是此地青蛇门分舵理事,本来门下也有弟子数百人,现在基本都遣散回家了,现有业务也只能我这个理事来亲自来跑,毕竟我等只是寻常江湖人,难以与仙家宗派相抗衡,若是不识好歹下场堪忧。” “还有一事要告知两位仙长,我们青蛇门自此以后不再售卖仙家法器,还请两位仙长原谅则个……” 穆晟一听,好嘛!现在严打,青蛇门只能战略收缩,先过了这风头再说,但是他感觉这家伙应该没全说实话,真要啥也不卖了,青蛇门吃啥喝啥? 穆晟问道“你们青蛇门真的不再出售法器了?” 牛三陂神秘兮兮地说道“敬告两位仙长,却也不是完全不做了,我们青蛇门现在主要在暗中组织地下拍卖行,仙长要是有珍稀宝物出售,我们青蛇门也可以作保……” 好嘛,现在被迫转型成交易平台了。 穆晟疑惑道“你们青蛇门凭什么作保?毕竟是普通江湖门派,可有什么保证吗?” 穆晟之所以有此一问,在修士界,做交易平台背后是要有武力保障的,所谓财不露白,不然谁还敢轻易拿着好东西来交易呢? 牛三陂神情阴晴不定,似乎欲言又止,对二人拱手道“请两位仙长出示一下本门信物。” 穆晟闻言也就拿出来了当初那个青蛇门销售员给他的木牌,身旁的华紫岚也居然从怀里掏出一枚刻着符号的银牌。 她的牌子居然是银做的?穆晟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华紫岚。 好家伙,看来她没少跟青蛇门做交易,看这个银牌的做工,这VIP等级妥妥在他之上,估计花费了不下万金吧,看不出来这婆娘还是有些底子的…… 不过修道这事,除了自身天赋,从头到尾都是氪金,没办法,穷文富武嘛! 牛三陂多看了几眼银色的牌子对二人拱手道“不好意思,接下来的话是不能随意外传的,请二位谅解,小人冒昧问一下两位仙长是什么关系?” 华紫岚与穆晟几乎同时回答。 华紫岚:“我们是双修道侣……” 穆晟:“她是我的同门师姐……” “……” 穆晟有些诧异地看着华紫岚,只好补救道“哦,都是!我们既是道侣也是同门……” 华紫岚则一脸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牛三陂这才放下心来对二人拱手道“两位仙长,不是在下一定要多问,下面的话是不好明说的,若不是看着仙长师姐是本门重要客户的份上,我肯定早就离席而去了,得罪之处还请两位仙长海涵。” 好嘛,搞了半天,穆晟这块消费了一千金的破木牌子还不值得听下面的消息啊? 穆晟心中暗自笃定,看来以后得一掷万金把自己这个VIP会员往上砸一砸了,好懒老子也是千户侯,砸得起。 牛三陂接着说道“两位仙长,其实以本门的实力肯定是做不了仙家拍卖行的,仙家拍卖会从来都是玉真宗、正一宗、凌轩宗、玄元宗这天下四大宗派的业务,尤以玉真宗为首,旁人是染指不得,但是我们青蛇门发展了数百年这积累的人脉资源这天下无出其右者,即便是四大宗派也是比不了。” ------------ 第70章 回京 牛三陂语气顿了顿,他喝了口茶抿了抿嘴接着讲解道“虽然我们青蛇门是江湖门派,但是拍卖行都是本门境界修为达到四相归一境的客卿老祖坐镇其中,各位可以放心大胆地来交易会,不必担心人财两失。” 华紫岚闻言,有些惊讶道“你们居然能请得动天尊修士?” 牛三陂嘿嘿一笑:“仙长可不要小看我们青蛇门,我们肯定是没那么大面子能让这些老祖来本门坐镇,其实我们青蛇门除了倒卖仙家明器,还有一个能力就是打探各种不为人知的隐秘消息,只要出得起价,我们可以发动全天下范围内的数十万部众探寻到你们任何需要的东西。” “老祖修士之所以肯来我们青蛇门坐镇,就是看上了我们青蛇门这一点,虽然老祖修士修为通天,寿元悠长,可也免不了终有一天会寿终正寝,为了寻求最后那一丝证道机缘,这时候,他们就需要稀有的天材地宝来给自己延续阳寿,这天材地宝的信息来源,这天下我们青蛇门敢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华紫岚与穆晟听得面面相觑,这青蛇门还真叫一个无孔不入啊?把修士界上上下下拿捏得死死的,穆晟之前还天真地以为,他青蛇门只服务于他们中下层修士呢,原来老祖级修士也不能免俗…… 看来在这个世界,你只要有求于人,自然就懂得与别人进行利益交换,保不齐为他们青蛇门暗中坐镇的老祖级修士就有四大宗派里的长老级人物,毕竟性命攸关,修行不易,到这关键时刻,就顾不得什么名门正派的体面了。 牛三陂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接着说道“两位仙长,我们青蛇门平日也就是仰赖诸位仙长日积月累的多多支持才会有如今之地位,以后我们青蛇门主要就是做交易会为主,当然这交易会中除了正经仙家法器,明器嘛也还是有一些的,来源绝对干净,没有任何后顾之忧,请你们放心……” 穆晟跟华紫岚相互对视一眼,二人当然知道他嘴里说的明器是什么,其实还是挖坟掘墓搞出来的,听完牛三陂的讲解也是把他们二人雷得不清。 从牛三陂喜气洋洋的表情中,穆晟完全看不出来青蛇门是被四大宗派打压的模样,这青蛇门根本就是企业战略转型了呗? 他们现在不但不怕四大宗派的打压,居然还开始主动从四大宗派手里抢业务了…… 不管任何行业,业务不管做得有多么大,也不可能百分百占有市场份额,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市场有需求,有明市就有暗市,明市自不用多说,暗市也就是黑市,总是有能满足你需求的地方。 人的需求总是稀奇古怪,别看青蛇门只做黑市,上不了台面,但他们在黑市交易中绝对称得上是大哥大,赚得不比四大宗派中的任何一派少。 四大宗门联合起来不知道扫荡了青蛇门多少次了,风头一过就死灰复燃,原因在哪里?就是客户有需求,有需求就有钱赚,有钱就有市场,自然就有人铤而走险。 四大宗派即便灭了青蛇门,还会有白蛇门,灭了白蛇门自然还有黑蛇门,四大宗派“扫黄打非”这么多年,是越扫越黄,越打越非,不但没有成效,反而还让青蛇门发展壮大了…… 想到这里,穆晟也是不得不暗自感叹一句,猫有猫道,狗有狗道,这青蛇门确实有些门道。 回过神来,穆晟立即活学活用,把那把之前收购的法器残片递给牛三陂,说道“你替我打探一下这个法器的来源,以前我也在你们这里收购过类似的一套法器,以及使用这种法器的功法,价格嘛好说。” 牛三陂接过法器残片端详一番,说道“仙长请放心,小人自会交给门内行家里手,一有消息我等立刻向仙长汇报,不过这要交两百金的定金才能把事情吩咐下去……” 穆晟直接递给他一小袋金子。 “好说!好说。” 牛三陂收到钱后,喜笑颜开:“既然两位仙长都是本门贵客,小人有个不情之请,下个月本门在河东郡首府平阳城内举行青蛇门的地下拍卖会,到时候还请两位仙长赏光,那场拍卖会是由小人在负责,稍微透露一下,这场拍卖会有一件法宝出售,两位仙长若是感兴趣可备重金求购。” 穆晟、华紫岚二人闻言都是眼前一亮,法宝可是可遇不可求,主要还是炼器材料难寻,炼制看天时,比较困难,使得法宝数量有限。 二人立刻表态一定去捧场,法宝这种东西的珍贵程度基本上只有天尊级的修士才会拥有那么两三件。 穆晟作为内门重点培养的亲传弟子,自然也是被赐予了一件法宝,现实中很多天师级修士还用不上法宝呢,比如华紫岚这样的散修就是如此。 告别这个叫牛三陂的人,穆晟、华紫岚直接上路回了京城,反正交易会还得等个把月。 一路风尘仆仆,行了数十日路程才到了庆阳,入了城,穆晟直接带着华紫岚去了公子府,把她安排在长平君府邸最为妥当,精舍小院可是他与曦雪的爱巢,在安置一个女人进去,不合适,保险起见,他与华紫岚二人是直接从后门溜进了府内。 府内仆役见公子回来,就一路小跑去找芸儿这个管家婆汇报去了…… 华紫岚跟在穆晟身后进了府邸。 二人过三道门廊,路过几座楼阁,华紫岚惊四下打量占地广大的五进院落,惊奇道“主人,原来这就是你住的地方?” 穆晟自顾自带着她七拐八拐穿过一一道的回廊,头也不回的说道“是的,这就是我家,以后也是你家,等会儿让芸姑娘给你安排食宿……” 华紫岚一路上东看看西看看啧啧称奇道“主人,你家好大啊!” 穆晟笑道“有的是地方住,到时候想住哪里,你自己挑,我在给你配几个宫人伺候你,保证你在我这儿上班上的舒舒服服地,只要帮我办事,亏待不了你。” 华紫岚眉头一皱疑惑地问道“上班?主人上班是什么意思?” 穆晟一时口误,赶紧解释道“哦!这上班就是当差的意思。” 华紫岚有些兴奋问道“当差?那主人妾身有报酬吗?” 穆晟对她伸出了三根手指,说道“月俸三百金如何?年俸就是三千四百金,逢年过节还有补助,还有额外奖金,你考虑一下。” 华紫岚可是天师级修士,绝对值这个价,三百金,有些官吏俸禄都拿不到这个待遇。 华紫岚不好意思地摆手道“主人,妾身是开玩笑的,替主人做事怎么还能收取报酬呢?” 穆晟安抚道“凤九,替我做事的人,我从来都不会亏待,除了月俸,平时出去办事还有活动经费,你我虽说名义上是主仆,实际上我心中一直把你视作亲友,我是绝对信任你的,你呀就安心住在这里吧。” 穆晟忽然一声怪笑:“哦!对了,回家洗漱后别忘了穿上工作服哦!” 华紫岚想起来穆晟替她定制的那套女仆装,红着脸点点头。 恰在穆晟调笑华紫岚的时候,芸儿来到了院子里。 穆晟抬头一看,稍微有些愣住了,芸儿涂脂抹粉的盛装打扮,一袭淡蓝色罗裙把身材承托得凹凸有致,脸上略施粉黛红唇一点红,乍一看起来惊艳非常。 穆晟有点纳闷:“芸儿,你这是怎么了?这家里来谁了?还是有什么节日?” 芸儿在穆晟面前转了一圈,一股香风扑面而来,芸儿问道“公子,你看我新做的衣服,好看吗?” 穆晟只好无奈地夸赞道“好看!好看!以你的品貌,就是穿着麻袋也好看……” 芸儿跑过来拉着穆晟的手臂,警惕地看着他身边的华紫岚,问道“公子,这位姑娘是谁啊?” 见此情形,穆晟明白了,芸儿这婆娘盛壮打扮是在跟华紫岚比啊?真不明白她比给谁看的? 所谓女人之间的暗战,如前世公司里的女同事,互相之间就会暗中攀比,谁挂了一个名牌包包,穿了什么名牌,用的是不是正品,衣服搭配是否非合身,等等,这也是女同事私下讨论最多的话题…… 府里确实一直以来就是她曾芸一个未出阁的女眷,还没别的女人进过府门,不过也快了,再过一两年皇帝可能就要赐婚了,芸儿一黄花大闺女一直留在这里也不合适,以后还是得找个好人家把她风风光光嫁过去,目前就先将就着吧! 穆晟道“芸儿我介绍一下,这位女侠叫陈梅陈姑娘,这是我江湖上认识的一个朋友,现在她要留在这里做我的随身侍卫,她也跟我一样也是修士。” 芸儿闻言,这才脸色稍稍一缓,竟然破天荒地抱着手臂对穆晟撒娇道“公子,你这么久都不在府中,我也没有你的消息,真的很担心你的安危……” 言罢,她竟然靠在穆晟身边一副小女儿态。 穆晟顿时尴尬的有些不知所措,疑惑道“芸儿,你怎么了?病了还是怎么着的?今天有点不正常啊?” 芸儿道“我就是担心你嘛……” 芸儿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死活抱着他的手臂不撒手。 穆晟赶紧板正她的身子,说道“芸儿别让这位姐姐看了笑话,我这儿还有正事呢,你得帮我把府里的各项收支成本让我看看,下个月我要筹集一笔巨款,去办很重要的事,这府里上下不是一直都是你在打点嘛,把账册拿过来让我看看有多少余钱?赶紧去吧。” 芸儿嗯了一声只好不情不愿地离开了,穆晟扶着额头,真不明白这才几个月不见,芸儿的行为怎么变得这么奇怪? 反正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找芸儿这个管家婆看看府里有多少钱,法宝这种稀罕物件可不比一般东西,起拍价至少也是五万金起步,也是就是五百万钱,穆晟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没有底,不知道凭他的家底能不能买得起。 华紫岚则一脸神秘的笑容,她看着芸儿远去的背影,问道“主人,这位芸姑娘是府中的主母吗?” 穆晟听闻一愣神说道“哦!不是,她以前是我母亲宫里的贴身侍女,母妃仙去后就一直陪在我身边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姊弟。” 华紫岚微微颔首,没再说话。 穆晟自是回到大堂等待管家婆芸儿的大驾光临。 少顷,芸儿带着一名府中主管账目的主簿还有两名寺人抱着一大捆账册进了屋内,几人把这些账册都瘫在桌子上,开始翻找检查起来。 芸儿道“公子,这便是府中的账册明细,还有府里的各项开支等等,您要有什么问题,问我就行了。” 穆晟对芸儿笑着点点头,称赞道“你管事,我放心,芸儿,这府中自从我封君以后包括皇帝赏赐的财物,还有这几年府中的积累财物大致有多少?报个总数吧。” 芸儿此时正襟危坐:“公子,且听我慢慢道来,这账目繁杂一时半会是说不明白的……” ------------ 第71章 大富翁 芸儿这个管家婆是事无巨细地给穆晟汇报了半天府里的经济状况。 穆晟一听着实有些震惊于自己的有钱程度,本来还想着好不容易穿越一趟搞点什么新奇事物赚钱创汇呢,这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这几年府里的事情是完全扔给芸儿在打理,他是个完完全全的甩手掌柜,家里有多少钱是完全不清楚,这一听芸儿汇报后他才知道自己有多富。 好家伙,自从封君以后食邑三千户,阿里穆台大会表现抢眼,又增了五百户食邑,每年入账大致三百五十万钱,一千户食邑每年缴纳贡赋是一百万钱合成黄金就是一万金。 三千五百户食邑就是三万五千金,这可是个了不得的数字,府中上下人员工资待遇各种日常开销扣除等等差不多每年还能剩个两万多金。 芸儿还小小地抱怨了一句:“公子,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给府中幕僚吴先生开的年俸太高了。” 穆晟只好安慰芸儿道“人家吴榭是百年难遇的奇才,这个待遇绝对值得。” 年俸两千金,相当于二十万钱,连他那个便宜舅舅少府赵刍也就是这个工资待遇,那可是六部九卿之一的少府,妥妥的中央高官。 当然当官又不是真冲着这工资去当的…… 其实吴榭张嘴要这个价的时候穆晟对这个世界的钱什么的,基本没什么概念,他敢要,自己也就敢给,可去了一趟玉真宗领取了四年的工资他才知道这两千金确实称得上是一笔巨款,还有皇帝封君时赏赐的各种金银首饰珍珠玛瑙玉器什么的。 大概估算了总价值一下值个十几万金的样子,当然这些东西是不能变卖的,是属于荣誉性质的,平常参加皇室活动还要佩戴,也是有价无市属于国有固定资产,剩下还有当时封君时直接赏赐的黄金还有这几年封地的收入总共居然有三十多万金,也就是三千万钱,我的天呐,有钱的感觉真好,大富翁啊! 那这些钱养支数千人的卫队都绰绰有余,拿下法宝应该问题不大,怪不得人人都想封侯拜相,这是既有地位还有钱,哎!真是太给力了。 穆晟听完芸儿的汇报,说道“芸儿,你给我准备二十万金,我有急事要用到这笔钱。” 芸儿一听就不干了,好像是动了她的荷包一样,瞪着眼睛,一副小财迷的模样,语气惊讶道“什么?公子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你要这么多钱干吗啊?” 刚才还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现在就现原形了…… 穆晟只好柔声细气对芸儿解释道“我要去参加一场拍卖会,听说有一件法宝出售,我要拿下这件法宝,所以这笔钱我是一定要用的。” 芸儿皱着可爱的眉毛,双手托腮气鼓鼓地看了账本半天才终于肯签字,一副你是老板,都是你说了算的表情。 在芸儿准备离席的时候,穆晟叫住了她,从身后拿出一个锦盒,当初在郡城市场淘来的小物件,回来打算送给芸儿的。 芸儿转怒为喜,指着盒子问道“公子这是送给妾身的吗?” 穆晟微笑着点头称是。 芸儿小心翼翼地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一个用金线雕琢而成的镂空小兽,制作非常精美,镶嵌着各种彩色鳞石。 穆晟按了一下小兽身上暗藏的一处机关,这金丝小兽腹中的金色空心小球居然开始旋转起来,在映衬表面镶嵌的彩石,煞是好看。 “芸儿喜欢吗?” 芸儿连连点头道“嗯,喜欢。” 似乎刚才的不愉快一扫而空,当初穆晟在城里逛街的时候看到这个小物件也惊异于这个世界能工巧匠的居然能有这样的好手艺,虽然价格不菲,但还是毫不犹豫地拿下,今天就借花献佛了。 穆晟看着她兴高采烈的样子,说道“对了芸儿,你找人安排一下这位陈姑娘的食宿吧,在找几个宫人照顾她的日常起居……” 芸儿连连点头,拉起华紫岚的手就离开了,一路上二人还有说有笑的。 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穆晟摇摇头,自语道“女人啊!刚才还跟斗鸡似的,现在跟个亲姐妹似的……” 经过这个小插曲,穆晟想了想接下来该做什么,还是得去郭欢府上拜访一下,毕竟越郡的事情闹得那么大,也不知道最后是什么处理结果。 他自是乔装改扮成刘章,潜出公子府来到郭欢府上,他熟门熟路到了郭府大堂,只见郭欢与他小儿子郭智两人都在,好像是商量什么事情。 郭欢见他到了,笑着起身相迎:“贤弟到了,怎么样?这次你去天苍山看望你师傅可还安好?” 穆晟走之前也说了,要去一趟天苍山,郭欢这才知道,刘章是玉真宗的高徒,他也明白,各大宗派时有弟子隐瞒出身下山历练。 穆晟颔首道“大哥放心,师傅他老人家身体硬朗得很,我这不下山后第一件事就是来拜访大哥嘛!” 郭欢笑呵呵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好!好!这次你在越郡立了大功太子殿下那边正要亲自召见你跟姚季二人,我是一直等你回京后再准备觐见太子殿下。” 穆晟闻言,心中一动,这么快就打入敌人内部了?也是,他在越郡立的功劳可不小,关键时刻,南蛮军能退走与他出生入死烧了南蛮粮草有很大关系。 穆晟装作诚惶诚恐道:“大哥,微末之功不足挂齿,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然要见我?” 郭欢笑道“是啊,刘君少年英雄,太子殿下听闻你在此战中的英勇表现,很想见见你,如果不是你舍生忘死烧了敌军粮草,越郡事件怕是不好收场。” 越郡一把手傅豹本就是东宫的人,又是崔相国隆重推荐的人选,万一越郡完全失陷于南蛮之手,这事可就真的不好收场了,至少太子与崔相国肯定吃不了兜着走,崔相国很大可能会被罢相,那后面的事情就难以想象了。 穆晟想起郡守傅豹,问道“傅大人,朝廷是如何处理的?” 郭欢面色凝重道“哎!虽然击退南蛮十万兵马入侵越郡有大功,但是功过相抵,傅兄总算是保下了一条命,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此事陛下也亲自过问了,最终廷尉判罚傅兄黥面流放三千里充军戍边,三天前我才送他走的,可惜呀,可惜,仕途尽毁,这辈子算了完了。” 穆晟闻言感慨道“早知道我就应该快点赶路,也许还能送一送傅大人……” 老实说傅豹这件事他是真倒霉,傅豹说到底最多也就是个识人不明的罪过,但是出了截留朝廷税赋,私造兵甲这样的大事,这锅只能他来背,费充终究是顶着他的名义干的。 郭欢背着手转了一圈,叹息道“傅兄本是太子殿下将来要重用的人,崔相国也本意想让傅兄去地方上历练历练,回京后在多加培养,崔相国已经近八十高龄将来肯定要着重推荐傅兄来朝中任职,或许将来太子继位,傅豹很有可能接任崔相国的右丞相之位,哎!谁知道居然出了这样的事,眼下命是保住了,傅豹想要翻身,只能寄希望于将来太子殿下登基,或许会被朝廷重新启用……真是可惜了。” “好了,不说了,后天我要去觐见太子殿下,你回去准备一下和姚季一同随我去东宫面见太子。” 穆晟拱手应诺,心中一动,对郭欢说道“大哥我有一事要与你商议一番,不知当讲不当讲。” 见刘章欲言又止,郭欢少子郭智也是察言观色之人,便赶紧告退离开,大堂只剩穆晟与郭欢二人。 穆晟道“大哥可曾听说过最近陛下敕封的长平君公子晟?” 郭欢道“我当然听说过,只是未曾谋面,也不知这位皇子是何等人物,听说在去年阿里穆台大会上风头很劲,弓马娴熟,颇得陛下赞赏。” 穆晟附和道“我听说长平君最近在广招天下贤士,我到有个想法,不如我借此机会以门客身份投入长平君门下做事。” 郭欢闻言,面色微变,立刻就有些不淡定了,劝说道“刘贤弟,虽说太子殿下身边人才济济,可是以你的身手与沉着冷静的行事风格,假以时日太子殿下一定会重用你的,况且这次越郡你还立了大功……你这不是自毁前程吗?” 穆晟赶紧摆手道“大哥您误会了,如今长平君受封日短,还未成气候,投入他门下正为太子殿下耳目,大哥你想,陛下为何突然要封这位名不经传的小皇子为封君?” 郭欢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笑道“刘贤弟你呀!真是,我当然明白陛下为何会突然封这个小皇子为君,太子殿下如今羽翼渐丰,满朝文武对太子殿下颇多好评,为陛下所忌惮,陛下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陛下是想扶持这位公子晟,借他的手平衡太子殿下在朝野中的影响力。” 穆晟拍手道“大哥所言极是,现在长平君广收门客,正是借机潜伏在长平君门下为太子殿下效命的好机会。” 郭欢道“哎!刘贤弟啊,要不你在慎重考虑一下?潜入敌营为间,风险可是很大的,万一暴露,你很有可能会被清理门户,再说了,此番太子殿下特意召见尔等,有可能会把你留在身边重用你,你根本犯不着冒此奇险。” 穆晟道“大哥,我听说受越郡事件影响,东宫方面处境艰难,如果刘某能在长平君门下在立功勋,等未来太子殿下荣登大宝还会忘了在下吗?” 郭欢闻言,心中暗叹,此子有大志。 他微微颔首道“刘贤弟言之有理,若能为太子殿下在立奇功,我郭某人也少不得举荐之功,你放心,我会把你的想法说给太子殿下听的,至于殿下如何决定你的去留,那就取决于殿下的想法了……” 穆晟微微颔首,心想,这本就是他与吴榭商量好的对策,如果万一玩脱了,这两重身份来回切换肯定早晚穿帮,还不如到此为止,自己招募刘章这个假身份入府邸做门客,这样多少还是稳妥一些,也许刘章这个假身份,未来还能派上大用场呢。 穆晟出得郭府,想起好几个月都没见到曦雪,心中一热,归心似箭,马上去往精舍小院寻她。 此时,穆晟坐在浴桶中正享受着曦雪的服侍,他微微一抬头,真巧看到曦雪那雪白脖颈,他不由得感到一阵欲火涌起,他一把拉过曦雪盯着她的眼睛看。 曦雪一愣,见老爷这个状态就明白了,她娇声道“老爷等我……” 穆晟哈哈哈大笑道“曦雪快些,与哥哥共浴,早登极乐……” 曦雪回首嫣然一笑,便转身去了屏风后,她那婀娜多姿的身体剪影在烛火的映照下,隔着屏风一件一件褪去衣物,穆晟见此情形,更是欲念高涨,恨不能现在就冲过去与美人欢好…… ------------ 第72章 面见太子 三日后,穆晟、姚季、郭欢三人去往东宫觐见太子殿下,三人乔装改扮一番, 一路穿过重重宫门,到了东宫附近,步行至东宫门口等待太子召唤。 穆晟以皇子身份曾经在皇宫里住了三年多也算很熟悉了,浑身轻松闲庭信步,但是这个行为落在郭欢眼中就不一样了,一般人初次去皇宫多少还是有些敬畏感的。他见穆晟闲庭信步的样子,暗自认定刘君确实是个做大事的人,以后的重点拉拢,何况还立了大功。 少顷,东宫门口来了一位传召的寺人:“太子召,诸位请进。” 三人跟着寺人后面穿过重重禁卫,径直到了太子办公的地方。 到了这里,郭欢回头对穆晟、姚季二人说道“我先进去向太子汇报一些事情,你们二人先在此地等一等。” “诺。” 穆晟、姚季二人等在外门等候传召。姚季一脸紧张地搓着手来回踱步,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入宫。 穆晟上前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姚兄莫慌,太子爷也是人,一个鼻子两只眼,又不是什么恶鬼,今后姚兄得了太子重用,常年伴驾在太子身边也就见怪不怪了。” 姚季笑道“我这是第一次入宫,紧张是肯定的,再说了,越郡事件,首功可是你。” 穆晟摆手道“是你我兄弟一同出生入死立下的大功,还有那些战死的兄弟们……” 穆晟把投入长平君门下的事情跟姚季说了一番,反正他也是老郭的心腹,不算外人,这件事迟早是要知道的。 姚季闻言,惊道“刘君,我不得不服你,长期潜伏长平君府上,此事怕是异常凶险,若日后太子殿下登基必要重用刘君啊,只是眼下你得忍耐一些时日了。” 穆晟无所谓道“都是为了太子爷做事。” 此刻穆晟心中叹了一口气,要自己真是刘章就好了,这宗室身份表面上看着光鲜无比,实则就是一种束缚,若登不上那至高宝座,想要有一番作为难比登天。 历来宗室成员掌权是大忌,是任何一个皇帝都忍不了的,晋国近八百多年的历史上,曾经就是因为宗室成员掌权,晋室内部发生了异常血腥的权力争夺战,叔叔抢侄子的王位,侄子成年后又带着外国军队来杀叔叔夺位,叔叔的儿子又反过来弑杀国君,晋室上层为了王位,那是杀的血流成河,人头滚滚。 晋王宝座上的大王换得比东方某岛国的首相还勤快,甚至一度导致国家分裂的惨剧,即便是站在边上看戏的晋国重臣也不得免,每一任新老板上台都要屠杀一批前朝旧臣。 后来晋国上下的有识之士终于忍不了,迎立逃到匈人东月氏避难的公子钫继位,是为晋昭公,昭公之后几乎将宗室子弟完全排除在了权力核心之外,才终于使得晋国渐渐摆脱了国家进一步败亡的悲惨局面。 历史上有前车之鉴,即便穆晟为太子立下大功又如何?有这层宗室身份在,他也绝对不可能被太子重用的,等太子真正登基的那天,也就是他养老生活正式开始的一天,他也不可能一辈子戴着人皮-面具活着。 穆晟与姚季在宫外聊得正投入,东宫那边就派人过来传召他们二人入宫觐见太子殿下,穿过层层身着重甲,站得笔直,守卫宫禁的持戟郎中,二人到了东宫大殿,只见大殿中堂正襟危坐的那位贵人就是太子殿下,左侧坐着郭欢,右侧坐着一位看起来三十出头的官员。 穆晟、姚季二人走上前去躬身作揖行大礼,礼毕,太子殿下转头对郭欢说道“这二位壮士就是越郡之战大破南蛮联军的少年英雄吧?” 郭欢满面笑容地点头道“回禀太子殿下,正是这二位壮士。” 太子殿下也笑着起身来到二人面前,连声说道“好!好!想不到郭欢门下能出这样的少年英豪。” “你们谁是刘章?” 穆晟闻言,上前恭敬道“启禀太子殿下,在下橙县刘章。” 太子微微颌首道“嗯!听说你在越郡一役,烧毁了敌军粮草,才使得我军取得大胜,傅豹也曾上表你为此战首功。” 穆晟语气谦逊道“回禀太子殿下,是在下跟身边的这位姚君一起出生入死,郭大哥指挥调度有方,又仰赖我大晋将士们用命才最终取得大胜,在下这点微末之功实在不足挂齿,我想起一起出生入死的袍泽,在下能捡回一条命实在是幸运至极。” 太子闻言满意地点点头,心说,居功不自傲,是个可造之材。 太子起身来到姚季身边,问道“想必这位壮士就是姚季?” 姚季赶忙躬身深施一礼道“回禀太子殿下,在下北郡,滘县人,见过太子千岁。” 太子道“哦!原来还是我们晋人,好!很好!真是少年出英雄啊。” “二位壮士请坐。” “谢太子殿下。” 太子回头看向右首官员,笑道“秦先生,你看这两位壮士如何?” 秦先生捋了捋山羊胡,笑眯眯地说道“少年英雄,可造之材。” 太子转头对郭欢,说道“郭欢,孤准备让这两位壮士入太子郎卫历练个几年,将来在来东宫做郎官,你看意下如何?” 郭欢更是笑容满面满口答应道“我的人就是太子殿下的人,岂有不从之理。” 在这一片祥和的氛围中,众人就把他们俩的前途给定下来了,姚季满面红光,明显对自己能出人头地兴奋不已。 穆晟表面上笑呵呵,实则内心不安,也不知道郭欢到底有没有跟太子说自己要去长平君府上做卧底的事情。 会面结束,太子还赏赐了穆晟、季姚二人各二十匹上等锦布,大概一匹锦布的价值是五百金,相当于赏了穆晟们每人一万金巨款,折合一百万钱,这相当了不得了。在这个时代,生产力不发达的情况下,上等锦布可是硬通货,有时候比钱都好使。 回去的路上几人是满脸喜气。 郭欢转身对穆晟说道“刘贤弟,此去长平君府上为间者,太子殿下正在慎重考虑,应该很快就会有回复,这次太子殿下让你们进太子郎卫,肯定要重用你们,你们可要好好把握住这次机会……” 穆晟、姚季二人连连点头称是。 众人得太子看重,回府中大摆筵席,喝酒庆贺,直至半夜,穆晟才从郭欢府上出来,他喝得酩酊大醉,回到精舍,倒头就睡。 数日后,郭府又派人送信,寻他去议事,穆晟收到消息后,头戴斗笠,简单乔装改扮了一番,便来到城东一家酒肆中。郭府管事带着他去了楼上雅间,穆晟进门后发现郭欢与前几天东宫太子右首就座的秦先生也在场。 穆晟见此,心中一动,毕竟派人去当卧底是非常谨慎的一件事,去的人必须得靠谱,各方面不能出问题,若是不小心暴露了,对上面也是很麻烦的事,基本就是跟对方明着撕破脸了,肯定人选是要多方考察的。 穆晟进门后秦先生示意他坐下。 秦先生拱手一礼道“刘君,在下秦绍,为东宫太子洗马,东海郡,邵县人。” 太子洗马是东宫属官,并不是真的给太子洗马的,这种官职并没有什么实际职权,主要是由东宫太子身边的幕僚担任。都是太子身边的亲信,以后太子登基后也是新一届领导班子的重要成员,不可小视。 穆晟赶忙恭敬作揖道“见过秦大人。” 秦绍道“刘君,你提出的这件事我与太子殿下商议过了,觉得可行,太子殿下认为刘君忠勇可嘉,可以信赖,以后你直接归本官领导,投入长平君门下后你我之间只做单线联系,有什么重要事情直接向我汇报就行了……” 穆晟连连点头称是。 秦绍又话锋一转:“若是在长平君门下稍有差池你要明白自身的处境,你要知道到底谁是你的主子,不过你放心,只要为太子殿下再立奇功,殿下亲口承诺让你直接来东宫任太子卫戍长,这个职位可不是给一般人的,你要清楚你在太子心目中的地位。” 穆晟闻言,遥相对东宫方向叩拜道“在下对太子殿下忠心不二,日月可鉴,万一在下暴露身份,当自裁以谢太子殿下知遇之恩,我绝不会牵连到东宫,秦大人请放心。” 秦绍听完他的表态满意地点头道:“好!好!刘君果然是无双义士。” 秦绍拍拍手,门外闻声进来一名卫士,只见他提着一口箱子放到了穆晟面前,便转身离去了。 秦绍道“你打开看看。” 穆晟打开箱子一看,好家伙,里面整整一箱金饼,估摸差不多得有个三万金的样子。 穆晟赶忙推辞道“秦大人,这如何使得,为太子殿下做事本是在下的本份……” 秦绍摆手道“这是刘君五年卫戍长的俸禄,提前给你,你放心为太子殿下做事就行了,身后一切事交给我,要钱,要女人,你尽管张嘴。” 穆晟装作满脸感动,向东宫方向下拜道“士为知己者死,敢为太子殿下效死命。” 等穆晟出门后,郭欢问道“秦兄,太子殿下真让刘章去长平君府邸为间者?” 秦绍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太子殿下现在的处境也很艰难,越郡事件左丞相霍铮以此为借口对崔相国发难,毕竟傅豹是东宫的人,也是崔相国着力培养的人才,陛下也借口此事罢免了太子一派的很多官员。你也猜得到陛下为何突然册封公子晟为长平君,现在陛下着力打压太子,让刘君去长平君府上为间者,也算是一步闲棋,你放心吧!不到关键时刻我是不会轻易动用刘君的。” 出得酒肆,回到精舍,穆晟看了看案几上满满一箱金子,吐槽道“这他妈自己投奔自己居然还能拿到钱?这世上哪找这样的好事呢?” 秦绍万没想到刘章本人就是公子晟,其他人要是跑到自己府里做卧底可能是九死一生,老子就是回家而已,零风险。 想到此处,穆晟放声大笑,乐不可支。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这种乌龙事说出去都没人信吧? 穆晟狂放的笑声引起了正在内堂做刺绣曦雪的好奇,她起身来此,见案几上满满一箱金子,惊道“老爷,这么多钱?那里来的?” 穆晟转过身抱起她,对着她的小嘴就是深深一吻,直到她满面红云喘不过来气为止。 穆晟笑道“有人上杆子白送了老子三万金,你信吗?哈哈哈……” 言罢,穆晟便抱起曦雪就往塌边走去。 曦雪慌乱的喊道“老爷这还是白天,不要这样……” 穆晟嘿嘿一笑道“小妖精,今天老子我高兴,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哈哈哈……” ------------ 第73章 长平君府 翌日,早晨起来后在曦雪的精心服侍下,穆晟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腰挎长剑,猿臂蜂腰,一张国字脸英武非凡,即便是真的长平君见到他也会心生好感吧! 出得精舍,跨上宝马,穆晟便大摇大摆地去了长平君府上投奔,这还是他头一次光明正大地回家,以前都偷摸七拐八拐把自己都能绕晕,才墨迹进后门进去。 到了府门前,穆晟刚想招呼几句,一看门前持剑卫士警惕地看着他,穆晟恍然,现在的卫士还不认识他现在的样貌,以前他只会习惯性地走后门,后门他专门吩咐过,来去自由,正门的卫士根本就不认识他。 穆晟只好老老实实递上拜帖让其通知吴榭一声,找自己肯定没人嘛! 半晌后,卫士后面跟着一个仆役跑来领着穆晟去吴榭小院。 一路上穆晟大步流星直接把给他带路的人甩到身后去了,那位仆役满头大汗地跟在他身后小跑。 自己家嘛,熟得不能再熟了,穆晟是径直去了吴榭的院子。 带路的仆役一脸蒙,心想不知道是啥情况,这人居然比自己还熟门熟路?真是奇哉怪也…… 进得院门,穆晟见吴榭正在悠然自得地自己与自己对弈,正是自得其乐,他新收的那名小妾也陪在他身边端详棋盘上的棋局。 吴榭见穆晟进门,直接把手一指着棋盘对面,说道“刘君,来与老夫杀上一盘。” 穆晟苦笑着连连摆手道“吴先生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什么水平。” 吴榭漫不经心地说道“这样吧!我让你三子,如何?” 穆晟无奈道“好!先生您就是让我十子我也依旧赢不了你。” 吴榭下了一子,问道“公子,这游侠生活可还合你的意?” 穆晟点点头,笑道“还不错,可以说是意犹未尽,这不我投奔我自己来了嘛。” 吴榭笑道“看来,太子那边的人对你很信任啊。” 穆晟苦笑道“那可不,他们对我的信任程度我都有些惊讶,说实话,都有些不好意思留在那里蒙骗他们了。” 吴榭捋了捋胡须,笑道“你在越郡为他们出生入死,值得他们如此信任,公子你能在太子那边混到这种程度也确实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吴榭落下一子,说道“听说借魏豹的事,太子一派的官员被陛下免官者甚多,我们也要加把力了,对了,公子现在回府行事也方便很多,你去看一看公子修吧,听说上次大会结束后受的伤好了很多。” “你的意思是与九哥结盟?” 吴榭摆手说道“不,你跟公子修走得近一些便好,正常来往,什么也不要做,公子修的任何承诺你都不要往心里去。” “嗯,好的,我明白了。” 半晌后,穆晟皱着眉,又问道“先生,您觉得我能不能真的争过太子?或者说,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吴榭当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就是在问自己有没有可能坐上太子之位。 吴榭面色凝重说道“公子,说句实话,你不大可能会被陛下定为继承人,我朝立国安邦之本便是立嫡立长,当今陛下也是先帝的嫡长子,公子您前面还排着好几个兄弟呢,当年三皇子公子康为陛下所厌弃,还能与当今太子一争长短,就因为他是嫡长子,如此而已。” 穆晟闻言,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失落。 吴榭看着眼里,解释道“我朝立长不立贤,这样做有利于皇位的有序传承,不至于酿成夺嫡之变,而且在陛下心中,他最看重的两位皇子,其一便是太子殿下,其二便是九皇子公子修,就算我们扳倒了太子,这太子之位大概率也轮不到你,反而是为别人做了嫁衣裳。” “这公子修前面除了太子,本来还有七皇子公子赭,公子赭很早就被陛下打发去往凌轩宗上山修道了,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他已经出局了,皇位是不可能传给他的,这太子之后,不论是立长立贤,唯一的人选就只有公子修,我大胆揣度一下,其实在陛下心中,公子修始终是太子之后的备选继承人,只要太子殿下不犯大错,储君之位还是比较稳。” “公子你要是想争位,就不仅仅是要扳倒太子,连公子修也要想方设法把他拉下马,我们只有扳倒了这两座大山,才有可能轮到你做储君,而且你前面还有一个哥哥十二皇子,公子倬。” 穆晟道“那既然争不到,那我还不如现在就上表父皇也去往玉真宗修道算了。” 吴榭道“唉!公子您这是气话,这争不争位,不是你想不想,而是陛下想不想,这是陛下希望看到的结果,不出所料,陛下日后定会对你恩宠日隆,反而会逐渐冷落太子,你要有心理准备。” 穆晟烦躁地站起来,来回踱步,他非常讨厌做一个提线木偶,完全照着别人的剧本演戏。 穆晟对吴榭说道“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不是别的什么皇子?” 吴榭说道“因为你还有一重身份,玉真宗的亲传弟子,即便你争位失败大不了贬为庶人上山修道,太子登基碍于玉真宗的影响力不会真拿你怎么样,如果是其他皇子就不好说了,新君上位,能不能保住性命都难说,你现在就是要跟着陛下的剧本演,这由不得你。” 穆晟心知肚明,帝王心术啊。 穆晟颓然地叹了一口气说道“真不甘心当别人手里的一把刀,哪怕他是我的父皇。” 吴榭神秘地笑了笑,说道“公子也不必妄自菲薄,陛下既然抬你起来,你就好好表现,说不定柳暗花明,公子或许有机会入了陛下的法眼,到时候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啊。” 从吴榭院子里出来回了内院,取下了人皮-面具穆晟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回到案几前抽出一支竹简写下了几个字,论演员的自我修养。 穆晟突然笑了笑,心想,也是!较个什么劲啊?他又不是一根经的愣头青,自己有什么资本跟领导较劲呢? 寸功未立,老爷子都给你封君了,一年三百万钱的贡赋养着你,还想干啥?要什么自行车?不知餍足,还妄想争位?收人钱财与人消灾,收了好处就得干活啊。 好歹老子也算半个江湖游侠,作为江湖人做事的讲究,就按照这位皇帝陛下的剧本演吧!等熬过这几年,太子或者公子修上位,他就上山修道去了,管他洪水滔天与己何干? 实话说穆晟确实还是很怀念在玉真宗与众位师兄弟修炼的小日子,那才是真的逍遥又自在。 既然想通了,穆晟站起身来坐到主位上对空无一人的堂下,说道“来人可是橙县刘章,拜见本君所为何事?” 说完穆晟又一溜小跑站在堂下对空着的主位恭敬行礼道“在下橙县刘章,仰慕长平君的……这个…这个…这个人品,特来投效希望可以在主君门下效力。” 穆晟本来还想夸自己几句的,搜肠刮肚想了半天愣是没想到什么合适的词儿,也没什么功劳,也没什么特别显眼的作为,想给自己戴高帽也没有啊?只能夸夸自己人品好了…… 说完穆晟又回到主位对着堂下的空气,装模作样地说道“嗯,橙县刘章,好好!我观少侠猿臂蜂腰,气息绵长可是习武之人啊?” 穆晟说罢,又一溜小跑跑到堂下,他恭敬地对主位作揖行礼道“回禀长平君,在下八岁习武,如今已入道门多年,修道略有小成,能为主君排忧解难是在下的荣幸……” 穆晟又跑回主位,说道“好好!刘君居然是修道之人?这样,以后你就跟在本君身边吧,只要用心做事本君绝不会亏待你。” 穆晟又跑到堂下对主位躬身一拜,感激涕零道“主君如此赏识在下,在下当剑舞一曲为主君贺。” 穆晟当即抽出宝剑在地上挥舞起来。 一曲剑舞毕又跑回主位刚想张嘴喝彩,此时一声略显恐惧的声音传来“公…公子……” 穆晟闻言一愣,瞬间把他从精神分裂状态拉回现实,他回头一看,心说坏了,刚才表演太投入,大堂外站着个大活人都没看见,来人正是他的管家婆芸儿。 芸儿右手捂着嘴一脸活见鬼的表情看着他。 穆晟本想上前解释一番,芸儿一见他回头,当机立断,转身撒腿就跑。 穆晟一个箭步上去搂住她的腰强行把她拉到自己怀里。 芸儿使劲挣扎,企图推开穆晟,她急道“哎呀,公子你放开我,我去帮你找李太医瞧一瞧,是不是失心疯又犯了……” 此时,芸儿突然反应过来瞪着他,面露恐惧之色,颤声道:“不对,不对,公子你刚才是不是被鬼上身了?刚才看着特别吓人,你一直在跟空气说话,不行,不行这种病太医肯定不好使,得找巫师驱邪……” 穆晟无奈道“芸儿你先听我说,我没病,真没病,也没有鬼上身,你也不想想,老子是修道之人,浩然正气护体,还能被鬼上身吗?” 芸儿歪头一想也对。 直到这时,芸儿才发觉穆晟搂她在怀里,霎时一朵红云爬上脸颊,声音也娇柔了很多:“公子,我知道了…那…刚才公子到底是在做什么啊?” 穆晟这时也发现好像搂着芸儿似乎有些不妥,赶紧撒手放开她,解释道“呃……这个…这个,刚才是一种,无实物表演你懂吧?就是模拟两种人物角色的内心活动,然后就是演绎推理,呃!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你知道我经常行走江湖,这有时也得乔装改扮一番,这是在练习扮演不同的人物性格,你明白吗?” 见芸儿听得似懂非懂。 穆晟赶紧岔开话题,问道“你来找我做什么?” 芸儿道“公子,府库中的二十万金已经准备好了,还准备了一辆大车,还有今日是大家一起聚餐吃火锅的日子,我叫来了陈姑娘和吴先生他们。” 穆晟恍然道“噢!你不说我都快忘了,大家好久没吃过火锅了,走!走!” 这当然就是穆晟从后世带过来的生活习惯,每周都会跟大家一起聚一次餐,以增进革命友谊,吃的当然就是根据这个时代的饮食习惯改良的涮羊肉与火锅,他的最爱。 席间第一次参与聚餐的华紫岚吃的赞不绝口,这也在意料之中。 与众人聚餐酒足饭饱后,穆晟想起来以后自己投入自己门下做门客,也不方便经常回精舍了,看来得把曦雪也得接进府里来了。 ------------ 第74章 搬家 想到做到,穆晟戴上人皮-面具立即起身去了精舍,刚进院子,就看到了郭欢少子郭智,看起来他在此地等了自己有一段时间了…… 郭智见穆晟进门上前,一礼道“刘叔,家父担心您的安危,特地派我前来问一下进展如何?” 穆晟笑道“你回去对大哥说,请他放心,一切顺利,长平君已经把我收做门客了,我这次来是接你嫂子去长平君府上的……” 他如何得到长平君赏识,如何如何一见如故等等,添油加醋编造了一通就打发郭智走了。 穆晟仔细复盘了一下刚才的对话,应该没啥问题…… 穆晟进了内院,叫来曦雪道“曦雪,收拾好随身物品,我们要搬家了。” 曦雪一副茫然无措的表情,期期艾艾道“老爷我们要搬到哪里去?” 穆晟笑嘻嘻地上前环住她的身子,说道“当然是去我家,你什么都别问,跟我走就是了,以后你也得改口叫我公子了……” “啊?公子?老爷……” 曦雪也没多问,直接去了后屋收拾随身物品。 穆晟则踱着步子环顾四周,看着这住了小半年的精舍小院,想起与曦雪厮守在这里的日子,还颇为有些不舍。 穆晟摇摇头不舍归不舍可还是得回去,他也不能总往这里跑。 他看着曦雪收拾出来的大包小包,箱子都好几个…… 穆晟无奈地摇摇头,女人的东西就是多,他自己也就几件衣服,没什么物件留在这里。 此时荣嬷过来帮忙搬东西,小心翼翼地问道“老爷,你们这是要搬走了啊?” 穆晟看着这位帮闲,颔首道“嗯,我要走了,您老多保重,这些日子多谢您照顾曦雪。” 蓉嬷伸出那布满老茧的手,连连摆手道“老爷您是大人物,真是客气了,这是老身分内之事。” 穆晟从怀里掏出三个金饼塞到蓉嬷手中,说道“蓉嬷,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蓉嬷连忙推脱道“大人,这可使不得,郭府已经给过老身月例钱了,这怎么使得,这万万不行。” 穆晟语气严肃道“蓉嬷,我刘某人送出去的东西可从来没有收回的道理。” 蓉嬷见刘章变脸,只好默默收起钱,感恩戴德道“多谢老爷,您是我见过最好的老爷,我老婆子真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笔钱对穆晟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蓉嬷来说那可是一笔不得了的大钱,今后很多年也不必去伺候人过活儿。 穆晟见状,连忙扶起她说道“蓉嬷,相聚便是缘,以后您老人家自去好好生活,就此别过。” 蓉嬷连连点头感谢。 曦雪见此也过去握住蓉嬷的手,垂泪告别,她与荣嬷相处久了,多少有些不舍,她知道今后再也不会回到这里来了。 穆晟出门租了一辆马车,把家当都搬上了车,带着媳妇回家了,到了长平君府大门口跟门卫看了一下腰牌,穆晟就领着曦雪大摇大摆的直接去了内院。 先暂时安排她住到了一间厢房,曦雪看着周围的一切,也是一副惊讶的样子,看着这巨大的府邸,来来往往的仆役,一看就是不得了的大户人家。 曦雪惊道“老爷这就是你家?” 穆晟神秘地笑了笑,点头道“是也不是,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不过细想起来跟曦雪同床共枕这么久似乎她还没见过自己的庐山真面目,穆晟心里顿时起了捉弄她的心思。 他回自己的寝室摘下人皮-面具,恢复真实身份,换了套衣服就去了曦雪的房间,见她一个人在收拾房间。 此时穆晟站在他身后叫住了曦雪。 她转身一看,却是一名衣着华贵的陌生青年男子,总感觉那么熟悉,又不知道在哪里见过。 穆晟见她有些发愣,先自我介绍一番道“我是这里的主人,长平君公子晟,你是谁家小娘子?” 曦雪本就是被训练出来伺候贵人的女奴,多少还是有些见识和礼仪规矩的,愣了半晌,只好上前去伏了伏身子行礼道“妾身是刘老爷妾室严氏见过主君大人。” 穆晟故作沉吟的上下打量了曦雪一番说道“好!确实是个妙人。” 曦雪听闻浑身一哆嗦,总有些不好的预感,穆晟叫过来一名寺人耳语几句就转身离去了…… 曦雪则莫名其妙地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名寺人又过来对曦雪,说道“主君大人吩咐刘少侠与夫人去堂内觐见。” 曦雪只好先去梳洗打扮一番,收拾好也不见“刘章”来接她。 那名寺人见状上前道“夫人,刘君已经去了内堂,请您随我去见主君便好……” 穆晟坐在主位上等着小白羊送上狼嘴,稍事半晌,远远见到一名寺人领着曦雪进了大堂,曦雪见堂内只有穆晟一人,只好上前见礼。 穆晟对那名寺人使了一个眼色,寺人心领神会,立刻出门关上了大门。 曦雪一看身后的大门都关上了,也不见刘章,顿觉不妙,低着头也不敢看穆晟,身体颤抖着退了好几步。 穆晟邪笑着欺身上前捉住了她的柔荑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说道“小娘子姿容俏丽,确实是个妙人,本君一见倾心,不如今日便从了本君,保你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如何?” 曦雪吓得浑身颤抖,颤颤巍巍地说道“君上,妾身是有夫之妇,怎敢攀龙附凤,求君上,妾身要见老爷一面。” 穆晟邪笑道“哎!小娘子哪里话,什么有夫之妇,本君就好人妻,你家老爷本君已经打过招呼了,他已经同意将你转送与本君赏玩。” 曦雪听闻,流着泪拼命地摇头道“不!老爷他不是这样的人,求君上放过妾身,我只想再见一见老爷,只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不要妾身了……” 穆晟看着她哭得梨花带雨,美人哀愁中带着一丝不情愿,内心有些于心不忍。 但穆晟还是狠狠心决定一演到底,穆晟直接打横抱起她去了内室,一路上曦雪是大声叫喊“老爷……” 曦雪却不知她的老爷就是眼前之人。 穆晟拍拍她的身子,邪笑道“小美人儿,你喊吧,到了我的地盘你就是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把本公子伺候舒服了,兴许我还能让你见见你家老爷。” 进了内室,穆晟轻轻地把她放在床上,似乎曦雪也有些喊累了,只是默默地流泪,知道到了这里再也不可能逃过他的狼爪。 穆晟托起她那雪白的下巴看着她,柔声安慰她说道“你看你,小美人啊,得想得开,伺候谁不是伺候?何况你还只是一个没名没分的小妾,若是伺候好了本君,我一定给你一个名分,你说好不好?” 曦雪起身,缓缓跪在穆晟面前泪眼婆娑地看着他,说道“主君,请您大人有大量放过妾身吧,只要您让我回到老爷身边,妾身结草衔环无以为报。” 穆晟赶紧小心地扶起曦雪,内心深处也流过一丝柔情,真看不出来她居然对自己动了真情。 穆晟也知道不能再逗她了,开玩笑总要有个限度,他正襟危坐的扶着她说道“真没想到小娘子对刘君一片真情,本君深为感动,我也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强扭的瓜不甜,我这就把你夫君寻来让你们夫妻团聚如何?” 曦雪顿时感动到不能自己,又要对穆晟下拜行礼。 穆晟赶紧扶住她,说道“你且等着,看本君给你来个大变活人……” 曦雪疑惑地看着穆晟背过身在忙活什么事情,他转过身取出人皮面具忙活了老半天在镜子里端详了一下,看不出啥破绽就转过身看着曦雪,说道“你的心上人回来了。” 曦雪一脸震惊地看着穆晟双手捂嘴,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人会是她朝夕相伴的枕边人…… 穆晟坐在她身边,安慰道“是我不好,我只想逗逗你。” 曦雪紧张地往后退了退,迟疑地道“老爷…不主君。” 穆晟知道她肯定还是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无法接受现在的他才是她心心念念的老爷。 穆晟从怀中掏出她替自己刺绣的瑞兽放在她手中,诉说着他们在那精舍小院生活的过往。 直到这时她才真的相信眼前之人就是她的夫君,曦雪哇的一声扑进他怀里痛哭起来:“老爷,妾身真的以为你再也不要我了……” 穆晟搂着她缓缓拍着她的后背说道“我怎么可能不要你呢,既然做了我的女人,就一辈子都是我的人。” 曦雪抬起头摸着他的脸,穆晟又摘下人皮面具对她说道“你现在要适应我现在这张脸了。” 曦雪好奇地左看右看,企图还想把穆晟这张真脸也给拔下来。 穆晟捉住她的乱摸的手,笑道“这是我的真脸,那张脸是我行走江湖时用的,也是身不由己,抱歉骗了你这么久,现在回家了再也用不着瞒着其他人了……” 曦雪这才罢手,红着脸说道“老爷妾身还是有些不适应,好像在跟另一个男人……” 接下来的话她也有些说不下去了。 穆晟嘿嘿一笑开始对她动手动脚说道“来来!小美人儿跟我现在这张脸睡一觉不就适应了吗?” 曦雪还是有些浑身紧张地躲躲闪闪。 穆晟见她还是有些放不开,就直接一个霸王硬上弓。 曦雪尖叫道“老爷……” 曦雪被他迅速堵上了嘴,二人自是一番翻云覆雨不提。 云雨之后,穆晟有些郁闷地看了看躺在身边的熟睡的曦雪,真是的,从头到尾紧张地跟第一次一样,身体还格外的敏感兴奋,可能在她心里真就是在跟另一个男人欢好吧。 穆晟起身照了照镜子,心说,不就换了张脸吗?脖子一下又没换,至于这么紧张吗? 穆晟拿起这个叫刘章的人皮面具甚至有些嫉妒,第一次得到曦雪的人竟然是“他”? 次日清晨,穆晟刚睡醒,就看见曦雪已经起来正坐在铜镜前梳妆打扮。 穆晟披上外衣,起身站在她身后扶着她的肩膀贴着她的耳朵,轻声问道“曦雪,你的新夫君功夫如何?是不是比你家刘老爷厉害多了?” 曦雪闻言顿时羞红了脸:“老爷,你讨厌……” 穆晟贴着她的脸,说道“到了这里你就得称呼我公子了。” 曦雪期期艾艾道“是,公子。” 穆晟从身后拿出一双金饰耳环,小心地戴在她耳朵上,问道“喜欢吗?” 曦雪看着铜镜中的耳环,小心的摸了摸,微微颔首道“妾身喜欢,只要是老……只要公子送的我都喜欢。” 穆晟看着铜镜中娇艳非常的曦雪,说道“喜欢就好,以后跟着我有你的好日子过,对了,我还得找芸儿来给你安排一下,选一个良辰吉日正式娶你过门……” 曦雪闻言一愣,回身搂着穆晟的腰默默流泪,这一刻她等了很久,终于不再漂泊,也终于有个家了…… 穆晟带着曦雪回到内堂差人找来芸儿。 芸儿一进门就看见曦雪坐在穆晟旁边,语气有些不善道“公子这位妹妹是谁?” 穆晟道“哦!芸儿你来得正好,我来给你介绍一下,她叫曦雪是我在外面跑江湖的时候新收的妾室,以后家里又多了一位姐妹陪你。” 穆晟转过头对曦雪说道“这位芸姑娘以前是我母亲身边的贴身侍女,从小陪着我一起长大,她也是府里的大总管,以后你的饮食起居都由她来安排……” ------------ 第75章 醋坛子 芸儿安排好曦雪的事情,从内堂出来,阴沉着脸,路上遇见的仆役婢女一看芸姑娘这个脸色都吓得绕着她走,毕竟掌管公子府日久,芸儿身上还是有些官威的。 行至外院演武场,芸儿正好遇见华紫岚身穿劲装拿着剑舞的虎虎生威。 见芸儿来了,华紫岚收剑迎上前来打招呼道“芸姑娘来了?” 走近一看,华紫岚这才发觉芸儿似乎脸色不对,才改口道“芸姑娘你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说出来我替你出气。” 华紫岚说着挥舞着双剑,似乎在跟想象中的敌人作战。 芸儿气鼓鼓地说道“还能有谁?我家公子呗,这才出去几天啊!又招来一个狐狸精……” 华紫岚闻言满脸尴尬地笑了笑,心想,自己也算是狐狸精之一了呗? 芸儿这才突然反应过来说错话,连忙圆场道“啊,陈姑娘,我不是说你是狐狸精,是公子最近新收了一房小妾,真是的,男人就是不靠谱,一出去就沾花惹草。” 华紫岚笑道“公子身份尊贵,这一辈子肯定会有很多女人,何必为了一个小小妾室如此大动肝火,以后若是三宫六院你还不得气死啊?” 芸儿闻言抬脚就踢飞了一颗石子,气气哼哼道“我知道,我气的是老娘还没尝着鲜呢,却莫名其妙的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骚-狐狸捷足先登了……气死我了,一想到她那个狐媚样子,我恨不得现在就撕了她。” 华紫岚闻言忍着笑,看着芸儿如此行径,也是有些吃惊,跟平时小鸟依人般的芸儿简直大相径庭。 如果穆晟见到现在的芸儿也会吃惊于这一幕,果然女人在朋友面前和在她心仪的人面前完全就是两个人。 芸儿看着华紫岚,气哼哼道“陈姑娘你替我去杀了那个小狐狸精。” 华紫岚有些迟疑道“这不好吧?可是动了公子的女人……” 芸儿摆手道“哎!我开玩笑的,说的是气话,你别当真。” 芸儿忽然转过头定定地望着华紫岚,问道“陈姑娘你不是修道之人吗?有没有那种丹药,或者是法术让男女相爱的那种?” 华紫岚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才说道“没有,江湖上倒是有一种强力春药,喝下去后人会神志不清,那个……这个……” 华紫岚涨红了脸再也说不下去了,虽然她修道多年,她也是个黄花大闺女,这方面也没啥经验…… “芸姑娘你如果喜欢公子,你就向他表明心迹就好了,这是何苦呢?” 这时芸儿的那股子泼辣劲又突然消失不见了,低着头,满脸通红嚅嚅喏喏地低声道“哎呀!我一个女孩子家,总是不好意思,我张不开这个嘴……” 华紫岚捂嘴偷笑道“芸姑娘,你若是张不开这个嘴,我替你去说……” 芸儿立刻上前拉住她的手,说道“哎呀!让我再想一想嘛!也许下药也不是不行……” 华紫岚大睁着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芸儿:“芸姑娘,你真要用江湖上那种下三滥的手段啊?” 芸儿焦急的来回踱步道“那你说怎么办嘛?” 华紫岚安慰道“芸姑娘你长得这么美,只要你肯吐露心迹,我想公子又不是木头人,再说你们都朝夕相处这么久了,我告诉你啊,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你要相信你自己……” 芸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问道“那陈姑娘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华紫岚听后一时间呆愣当场,喜欢的人?脑海中逐渐浮现出来一名玉树临风站在船头的陌生男子,却始终看不清楚他的面容。 忽然她脑子里画面一转,似乎一直有一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被困在浓浓的迷雾中在拼命对她呼喊,却听不清楚她到底在说什么,隐约从口型判断让自己清醒过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华紫岚突然抱着头,头痛欲裂,表情变幻莫测,忽然间她似乎又恢复过来了。 芸儿见她这样,担心地问道“陈姑娘你怎么了?脑疾又犯了吗?你等等,我马上去找太医……” 华紫岚喊住芸儿迟疑道“还好,只是偶尔会发作,不碍事的,等会儿我去找公子让他在帮我治疗一下应该就没事了。” 芸儿见她确实没事了,才放下心来。 等芸儿走后,华紫岚呆呆地站在院落中,回想起站在船头的那名男子,忽然悲从中来,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如此悲伤,那名男子如此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关于他的一切,就如同前世的记忆一般遥不可及…… 此刻一滴微凉的眼泪滑过华紫岚如玉般的脸庞流下来滴在了她手上,她这才惊觉,不知不觉间竟然泪流满面,她却不知道为什么…… 次日清晨,穆晟起床莫名其妙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心想这是谁在背后说自己坏话呢? 他摇了摇头,把这种无聊的想法驱散出去,照着镜子正衣冠,吩咐仆役准备好车驾去公子修府上。 来到公子修府邸附近,远远看去,总体看起来规模不大,由于早就派人去通知了公子修府邸中的人,车队刚到大门口就站着几人在迎接他。 穆晟下车后一名中年男子迎上前来拱手一礼道“见过长平君,在下公子修府上门客魏满,公子因伤在家休养,不便出门迎客,还请长平君海涵。” 穆晟一见,对这个公子修门人还是有印象的,说道“噢!我想起来了,魏君就是那日大会上的战车射手魏满是吧?” “长平君真是好记性。” 穆晟问道“不知九哥伤好一些没?” 魏满道“回禀长平君,我家公子如今依旧身体虚弱,正在卧床静养。” 魏满言罢,穆晟心中有些疑惑,不应该啊?坠马受伤?以他的身体素质现在早该下床活动了,真是奇怪…… 穆晟问魏满道“可否引我去看看公子修?” “可以,长平君请随我入内堂。” 一路上经过的人都对魏满非常客气,穆晟感觉这魏满不只是简简单单就是公子修的普通门客,估计是心腹一类的人。 跟着魏满进了内室,只见室内光线昏暗,一股子浓重的药味扑鼻而来,中间一层幔帐,床上似乎躺着一个人。 床边坐着一名妇人似乎在照顾床上的病人,周围的仆役也在做各自的事情 他心中奇怪,公子修怎么回事?看这架势病情恶化不行了吗?不会吧? 虽然古代的医疗条件确实不行,有病主要靠自己扛,抗不过去唢呐一吹白布一盖,就真过去了…… 他公子修应该不至于吧?也就二十七八的年纪,还那么年轻,同时穆晟心中稍有一丝窃喜,如果公子修病死了,那就只有太子一个对手了,也许他还真有机会上位呢?至于十二皇子公子倬那个德性,皇帝眼瞎了也绝不会把江山交给他,剩下的皇子又太过年幼,不堪大任,到时候皇帝老爷子可就只剩自己这一个选项了。 穆晟边胡思乱想,边靠近床边想瞧个清楚。 见穆晟靠近,床边的年轻妇人起身对穆晟伏了伏。 穆晟看清眼前之人大概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姿容清丽,脸上挂着愁苦之色。 那妇人道“妾身公子修正妻杨氏,长平君亲临寒舍看望夫君,妾身感激涕零。” 穆晟赶忙深施了一礼,佯装关心道“嫂夫人好,九哥毕竟是我兄长,兄长有疾,小弟自当来此探望,小弟我略通医术,可让我看看兄长的病情?” 杨氏说道“长平君有心了,妾身听太医说因为上次受了不小的外伤,本来已经恢复过来了,可是一个月前夫君在院子里活动时又感染了风寒,所以才一病不起……” 穆晟面色凝重道“我来替九哥把脉看看是什么情况。” 穆晟上前捉住公子修的手,仔细感受了一下他的脉搏,感觉虽然脉象混乱,但是好在病情基本算是平稳,只是气息衰弱,倒也无性命之忧。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稍有些遗憾。 穆晟好言安慰了杨氏一番,见公子修隔着厚厚的幔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也瞧不清楚公子修的脸色,感觉也不好打扰他静养,只好告辞离去。 出了公子修府邸,穆晟对魏满拱手道“真是不巧,那本公子改日再来贵府拜访吧!” 魏满客气道“长平君客气了,等我家公子身体好转,在下当亲自登门告知……” 穆晟回家后吩咐一名寺人从库房选了几味调养补气的珍稀草药送去公子修府上。 闲来无事他转悠到前院见夏川在演武场训练公子府卫队。 夏川见穆晟前来,作揖道“君上。” 穆晟点头道“夏川,手臂的伤怎么样了?” 夏川道“君上,早就不碍事了” 穆晟道“好!我交代你个差事,过几天你负责帮我去附近收几处房产,以做收留食客之用……” 夏川拱手道“公子请放心,在下必不辱使命?” 穆晟道“嗯!以后我长平君府上下要广招门客,这些房产就是安排他们的居所,你来具体负责这些门客的饮食起居,切不可怠慢。” 夏川道“公子早该如此,这些门人食客平日可为公子分忧,亦可扩大公子在朝野的影响力……” 穆晟道“嗯!你好好干,等以后有机会,我便正式推荐你入仕。” 夏川感激道“公子承蒙厚爱,必为公子鞍前马后,绝无二心。” 看着夏川远去的背影,穆晟心中暗自肯定,这一年多的相处时间,夏川工作很认真负责,虽然他平日少言寡语话不多,还是很认可夏川的人品。 夏川作为长平君府上的侍卫长只是一个百将级别的小军官,类似于后世百夫长的低级军官,只靠混资历,最多混到千人主那个级别,相当于千夫长的中层干部,如果无人提携,也就混到头了。 现在是和平年代,普通人很难像几十年前,列国争霸的时代,凭着不要命,肯在战场上拼命砍人头就能翻身改命,大争之世已经过去了,现在攀附权贵,倒不失为一条可以快速上升的途径。 他现在也得利用封君的优势,着力培养一批人,为他所用了,这个时代还是多少留有过去那种封建权贵广收门客的习惯…… ------------ 第76章 二进宫 翌日,出了内堂,穆晟换了一套劲装直接来到华紫岚居住的厢房叫她出来一起去演武场对练一番。 华紫岚战时做保镖,平时当陪练。 此时华紫岚站在演武场中央,取出双剑眼神锐利,整个演武场似乎都在她的气场笼罩之下。 穆晟看着她傲人的身姿,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曲城粮仓,那青衫女魔头犹如杀神般手持双剑冲向他们…… 见她冲来,穆晟提剑架住了华紫岚的双剑,虽说她只用了四成功力,穆晟还是感觉虎口震得生疼,果然差着境界硬实力上的差距确实太大。 看来上次用天赋神通天阗炔心雷把她一招干挺了,也实属侥幸,自己的实力还是与天师级修士无法相抗衡。 此时华紫岚一个转身右手持宝剑化为火鞭绕过穆晟的封挡击向左侧,穆晟见状慌忙右移展开身法堪堪躲过。 穆晟退后拉开距离默念咒语从怀中取出三枚飞刀一甩手化为七道青色残影击向华紫岚,华紫岚火鞭再次化为双剑挥舞之下逐个击飞了飞刀暗器。 没法子,穆晟他现在这个境界,能拿得出手的法术就只能咒术暗器这一手…… 穆晟乘机欺上前去,一剑直取华紫岚的心窝,她反应极快,一剑便隔开了穆晟的必杀一击,左手剑化为火鞭击向穆晟的胸口。 穆晟赶忙回剑格挡,只感觉胸口一焖被击得连连后退七八步才站稳,他收剑示意停止,华紫岚也收回双剑满脸不好意思。 华紫岚这招火鞭术可软可硬,攻击角度刁钻无比,通常的招式极难防御,不愧是云华宗的传人。 华紫岚道“主人,我刚才使的力道有些大了,您不要紧吧?” 穆晟摆摆手,待体内翻涌的气血平静下来才说道“看来最近你的修为又精进了许多,我完全不是一合之敌,我们此去交易会有你在我身边保护,我也放心很多……” “主人再有半个月襄城的交易会就要举行了,到时候,我必会护主人周全” 穆晟刚想上手拍拍她的肩膀说好好干,猛然反应过来她是个女同志,只好尴尬地收回手,勉力道“凤九,这次去拍卖会你有什么看得上的东西直接跟我说。” 华紫岚满心欢喜地点点头。 此时一名寺人飞快地跑来对穆晟行礼道“主君,宫里来人了……” 穆晟一听眉头一紧,三天前他就递上了金牌要入宫面圣,直到今天才收到消息,他自是出了演武场去迎接宫里的人。 穆晟来到前院,只见宫里的三名寺人,后面还跟着十几个卫士。 为首那名传旨寺人上前来向穆晟躬身行了一个大礼:“启禀长平君,奴婢杨六,奉内廷总管吕公公之命,特来恭迎长平君入太极宫觐见陛下。” 穆晟伸手虚扶了一下,笑道“杨公公免礼,我这就去梳洗一番入宫面圣。” 内室中,穆晟擦了擦汗,芸儿替他换了一套衣服,正衣冠。 穆晟本来是想让曦雪伺候他穿正装的,毕竟要去宫里嘛,这年代这宽袍大袖,里三层外三层地,穿起来特别麻烦,他一个人还真搞不定。 他看着芸儿忙来忙去,替穆晟罩上最后一件锦袍,见她忙完,穆晟无奈地按住芸儿的手,说道“芸儿这种事以后就让曦雪来忙就好了,你呀,府里这么多事还要你这个管家婆管呢,这种小事就不必亲力亲为了。” 芸儿闻言顿时耷拉着柳叶眉,嘟着嘴,面露哀怨之色:“公子是有了新欢,忘了旧人,公子您是嫌弃芸儿吗?这种事只有像我一样从宫里出来的人才会嘛,穿衣是很讲究的,她一个乡野村妇哪里懂得这么多规矩……” 言罢,芸儿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穆晟见她这个样子,无奈地柔声安慰道“芸儿,我并没有嫌弃你的意思,我怎么可能嫌弃你呢?母亲去得早,你我从小相依为命这么多年,你在我心里比泰山还要重要,我的意思是这种小事就交给曦雪做就好,我现在也有女人了,让她也多多分担一下府里的事物就好,曦雪刚进门,这府里的许多规矩你这个管家婆要多多调教一番她自然就懂了,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芸儿闻言,情绪稍好了一些,但她还是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道“不行!伺候公子的日常起居是我的职责,怎么能轻易交给别人呢?如果公子真的不想让我伺候了,明日就请公子让我出府,妾身绝无怨言……” 说到这里,芸儿又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穆晟手扶额头,无奈道“好!好!好!就依你,真是怕了你了,你要是不嫌累,以后更衣专门就你来,好不好?” 芸儿这才破涕为笑道“公子的身体只能属于我一个人。” 穆晟叹了一口气,心想,芸儿这……日常起居穿衣服这事还能重要到这个地步? 穆晟拾掇完毕,让府上的寺人提着孝敬父皇的礼盒也跟上,他打开礼盒再三确认了一遍东西完好便上了宫里派来接送他的马车。 上了马车,穆晟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头,原来前面是四匹毛色通体雪白的马在拉车,随着马车走动起来,穆晟仔细打量了这辆马车的规制,这时他才终于惊出一身冷汗,这是储君太子殿下才有资格乘坐的马车,不会有人故意在搞他吧? 穆晟探出头赶忙叫停了马车,把那位迎接他的杨六唤过来,问道“杨公公这车怎么回事?” 杨六媚笑道“回禀长平君,这是陛下的意思。” 穆晟呆愣半晌,只好说道“出发……” 行吧!皇帝是真能整事儿,这就已经先把火给架上了,这事肯定瞒不过太子耳目,哎!算了……反正就照着陛下的剧本走吧,也不知道将来太子继位后皇帝他老人家有没有给自己安排好退路。 如果皇帝不给安排,那就得他自己找了,有时候想想还不如穿到普通人身上呢,哪怕不能修道也行,躺平,平平安安,两眼一睁一闭这辈子很快就混过去了,反正人均寿命三十五岁,一辈子很快的。 车队行至太极宫,穆晟下车打量了几眼对他来说是逾制的马车,也是无奈的摇摇头,车到山前必有路,走一步看一步吧! 穆晟跟着杨六一路来到天机殿前,他正了正衣冠,二人穿过重重护卫,入得殿中,还是那熟悉而震撼的宫殿,还是那座玉台。 只见玉台下,内廷总管吕梁正在台下迎候。 穆晟上前拱手一礼道“吕总管……” 吕公公微笑道“长平君请随老奴登台。” 二人登上高台,只见玉台中间那位帝国统治者还是一副月白道袍坐在中间闭眼打坐。 穆晟丝毫不敢怠慢,上前跪伏在地,行三拜九叩之礼道“陛下万年,儿臣许久未见父皇,思恋万分,今日得见天颜喜不自胜。” 中间那位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穆晟,语气淡然道“晟儿平身。” 穆晟起身作揖道“谢父皇,父皇儿臣此前去江湖游历,途经玉真宗,素闻父皇一心求道,儿臣感佩莫名,特在宗门内为父皇求来了千年山参一副、百年三七四副、南疆灵芝、沉香两副,洗髓丹一盒,这些灵物可助父皇修行,还望父皇收下儿臣的一片孝心。” 穆晟往后面一摆手,两名寺人将锦盒献上,皇帝也没看,只是轻轻点头,总管吕梁便示意杨六收下锦盒退了出去。 皇帝富有四海,他倒不见得缺这些东西,送的就是一个心意。 皇帝看着穆晟手握浮尘搬弄了一下才道:“晟儿有心了,近前来。” 穆晟走上前去,父皇拍了拍穆晟的肩膀叹了一句:“半年未见,你倒是长高了许多,再过个几年你也要加冠礼了,到时候朕亲自为你行加冠礼。” 穆晟听闻大喜道“父皇为儿臣加冠礼,实是儿臣天大的福分,儿臣叩谢天恩,陛下万年。” 皇帝虚扶一番道“好了,你起来吧,晟儿,加了冠礼你便可以封君身份入朝参政,朕的意思,也不用等到冠礼,从明日起你便随驾太极宫宣政院参政议政,你仔细观察就好,有什么不懂的你就请教你舅公赵刍就行了。” 穆晟深施一礼道“父皇,儿臣愚钝,定会时常请教舅公,绝不辜负父皇的期望。” “好!好!晟儿今日你就别回去了,住在太极宫陪朕,朕知道你也是修炼之人,今日朕倒要好好考教一番这道法。” 穆晟一副欣喜若狂的样子叩首道“儿臣能随王伴驾,在御前尽孝,实是天恩浩荡……” 内廷总管吕梁是听得面色微变,不失时机地进言道“陛下,老奴这就亲自为长平君收拾出一间上房。” 皇帝微微颔首默许,吕梁默默退下后,玉台上,穆晟与皇帝探讨修炼之道…… 直至傍晚时分,皇帝才颜悦色道“晟儿,时辰不早了今日就到此为止,明日朕再与你探讨。” 穆晟自是躬身行礼道“儿臣恭送陛下。” 等皇帝去寝宫休息之后,穆晟才退出天机殿,在杨六的引导下去他的那间上房。 就在穆晟准备退出宫殿的时候正好撞到一队宫女打着灯笼在前面,队伍中间却有一名蒙着纱巾看不起面容的宫装妇人。 杨六见状,立即上前行礼道“奴才杨六叩见孙夫人。” 那宫装妇人隔着纱巾微微点头,穆晟大概猜得到,应该是皇帝的枕边人。 穆晟也连忙上前见礼道“儿臣穆晟参见夫人。” 那宫装妇人一听他的名号,身体顿了顿。 只听见那面纱下传来她雍容悦耳的声音:“你就是长平君晟公子?” 穆晟头也未敢抬,点头称是。 孙夫人道“晟儿你抬起头来,让本宫瞧一瞧。” 毕竟是父皇的女人,是小妈,穆晟只好抬起头看向他面前的这个妇人。 她只是隔着纱巾仔细端详了穆晟一番,轻轻叹了一句:“真像啊!” 说了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后,那孙夫人便转身离去了…… ------------ 第77章 宣政院 穆晟自语道“孙夫人?” 她嘴里那句真像啊?是什么意思?太奇怪了…… 杨六送穆晟到了上房,伺候他休息后,门外留下一名寺人守夜便退了出去。 穆晟是躺在床上是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虽然这间房子确实称得上豪华舒适,他仔细复盘了一下今日所见所闻,想起吴榭的话来“陛下为制衡太子日后会对公子恩宠日浓”还真是一语中的。 看这节奏,皇帝对自己这是要宠上天啊?又是太子仪仗,又是留宿太极宫。 穆晟心里是很明白飞得越高摔得越惨,今日之事也必然瞒不过这宫墙外的人,这是给外界释放的信号是什么意思?耐人寻味啊! 皇帝这活儿整的,架上火还不够,还得往里倒油,还嫌火不够大啊? 这锅上烤的嘛就是他长平君,这以后太子爷见自己有好脸色才怪? 想想真是烦!要不是师傅不留他,老子才不在这是非之地呆着呢,不过回想起白天父皇和颜悦色一副慈父的样子,还真是心里有些暖洋洋的。 其实穆晟心里也清楚,能在这波云诡谲的京城混的哪个不是人精?皇帝只是在利用他以达到压制太子的目的而已…… 翌日清晨,刚刚梳洗完毕,在杨六的带领下,穆晟来到皇帝寝宫前,本想去请安,结果正好遇见从宫门出来的吕公公。 穆晟道“见过吕公公,我是来向父皇请安的,烦请吕公公通报一声。” 吕公公神秘地笑了笑,说道“今日陛下身体疲累还未起身,等陛下起来后,老奴定会代为转达长平君的一片孝心。” 此刻他忽然想起昨天傍晚遇到的孙夫人,穆晟心领神会地笑了笑便告罪离开了,反正昨天他也没睡好,起这么早正好回去再补个觉。 回去的路上穆晟心中不由地起了八卦之心,对跟在他旁边的杨六说道“杨公公看来这位孙夫人眼下是父皇身边的红人啊?” 杨六闻言道“回禀长平君,您说得没错,孙夫人两年前入宫,现如今确实是当今陛下面前的红人,如今陛下移驾太极宫也只是指认孙夫人来御前服侍……” 穆晟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心想看来以后有机会得巴结一下这位孙夫人,能在领导面前吹枕头风的女人可不一般啊,就算是为了将来有个退路也得提前布局。 回房后一个回笼觉,穆晟是睡到自然醒,刚起来舒展一下身体,杨六就飞一般地跑过来,说道“公子陛下有诏请公子移驾宣政院。” 穆晟心说来了,他连冠礼都没有加,在这个时代,还是属于未成年,照理是没资格参政议政的,现在直接就被皇帝点名去参与议政,如此行事,确实耐人寻味。 二人一路穿过层层守卫到了宣政院。 穆晟打量了这所谓的宣政院,实际上就是在太极宫里收拾出来的一间偏殿,一路上也有大小官员在往里面走,有不少官员见到他也都上前打招呼,穆晟也一一对应。 阿里穆台大会上有不少大臣见过这位新晋的封君。 一路行来,穆晟发现了前面一道熟悉的身影。 穆晟快步上前作揖行礼道“舅公许久未见,侄儿甚是想念。” 此人便是少府赵刍,自从他封君后就再也没见过赵刍的面,穆晟心里其实也明白,估计就是为了避嫌,以免落个朝廷重臣私交皇子的名声。 赵刍回头一看原来是穆晟,神情间有些惊讶,他拱手道“原来是长平君。” 赵刍疑惑道“长平君今日前来宣政院所为何事?” 穆晟笑道“奉父皇旨意,我特来此地从旁听政,父皇说若是在政务上有什么不懂的可以请教舅公您。” 此时在赵刍脸上也看不出来有何异色,只是义正辞严道“公子客气了,请教不敢当,公子旦有所问,微臣定是要尽力解答的。” 穆晟行礼道“多谢舅公提点。” 二人相互客气一番就联袂去往宣政院处。 进得大殿,除了主位空缺,大臣基本都按时到了,穆晟暗自数了数大殿内的官员,其实并不多,也就十一个人。 赵刍正在跟一名五十岁左右的长须男子寒暄,进来之前赵刍跟穆晟大致介绍了一下来此参政的官员,这位长须男子便是左丞相霍铮,也是目前主理宣政院的首辅,陛下最为信任的左膀右臂。 穆晟自觉地便找了一个靠后的位置坐好,就听见内廷总管吕公公一声高唱:“陛下驾到!” 诸官员立即正襟危坐,对主位上的皇帝一声山呼万岁,便开始了一天的奏报与政务处理。 穆晟也竖起耳朵认真听讲,这可是他第一次参与朝政,自然新鲜感十足,这朝议内容基本都是什么地方工程建设需要钱拨付,军队动员,官员任免等等,穆晟第一次参政,只是旁听,他也不敢多言,就静静地看着众大臣发言,见皇帝是如何处理政务的。 穆晟入殿后坐在边上眼观鼻,鼻观心,如老僧入定般,大殿中各位大臣陆续上前汇报政事。 此时一名大臣正上前奏对道“启奏陛下,天下各郡治修筑高台,耗资巨大,财政上有些吃紧,还有几条运河还没修通,眼下是否暂缓修建这些高台,先集中民力修建运河……” 大臣奏对完毕后,高居皇位的皇帝转首看了一眼坐到后排的穆晟,语气淡然道“晟儿,你觉得这件事该如何解决?” 穆晟听皇帝突然点名让他发言,脑子迅速转了一遍,回想了一下刚才那位官员的奏对。 其实这些高台并没有什么实际功用,主要还是用来宣示帝国的统治权威,用来震慑关东故地百姓的政绩工程。 穆晟稍一回想,脑子里又闪过当初去越郡乘坐船舶那名老船长说到修建运河的往事,他心中便有了自己的一些看法。 穆晟上前奏对道“启禀陛下,儿臣以为在各郡治修建高台一事可暂缓,或者干脆就此作罢,儿臣认为修筑运河功在当代利在千秋,或有可为,但是修筑高台全无必要,乃是劳民伤财之举……” 在场众官员听完长平君的发言顿时有些吃惊,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穆晟微微抬头看了一眼皇帝面无表情也没说话。 此时其中一名身形瘦长的官员起身上前奏对道“启奏陛下,臣反对。” 那官员转过头对穆晟拱手一礼道“长平君,这修筑高台乃是陛下金口玉言定下的国策,也是为宣扬我朝赫赫武功震慑关东七国旧民,意义重大,怎么能说是劳民伤财全无意义呢?” 又有几名官员也站出来也表示附议。 穆晟对皇位上的皇帝行了一礼说道“启奏陛下,儿臣不敢苟同,儿臣以为天下民心才是我朝的根基所在,若民心不附,修铸再多的高台也全无意义,儿臣以为,我朝虽说赫赫武功彪炳史册,但关东旧地不见得真心服从我大晋,圣人云,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力不赡也,以德服人者,中心悦而诚服也。” “儿臣认为恐怕关东七国旧民只是色厉内荏,内心之中是否真心服从朝廷,却是不好说,儿臣想起当初在越郡游历时一位老船主对儿臣讲过的旧闻,容儿臣向陛下回禀……” 说罢穆晟便把当初在运河上听到的旧闻声情并茂地拿出说了一番。 “当日儿臣去拜访玉真宗时,游历过运河,听老船主讲,我朝过去曾大肆征调关东旧地的民夫扩建运河,加之朝廷催逼工期甚紧,以致于扩建运河时,百姓累死者甚众,民间对朝廷频繁征发徭役,多有怨言。” “儿臣以为所谓社稷,便是天下百姓的民心,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我朝自统一天下以来,频繁征发徭役,民心不附,万一逼反了关东百姓,烽烟四起,可如何是好?” “如今我大晋圣天子在朝,我晋人经过几代人的努力,奋发东进,好不容易使得天下归一,天下百姓终得免于战乱之苦,此为大仁,大义,儿臣以为,我朝当休养生息与民修养,安抚关东旧民为上策。” 穆晟一顿慷慨陈词说完大殿内落针可闻,朝臣们都鸦雀无声面面相觑…… 他想了半天,终于有些明白过来,这是皇帝定的国策,他如今这番言论不就是要完全否定皇帝的施政方略吗? 穆晟脑筋一转,吓得他赶紧偷瞄了一眼皇位上面无表情的皇帝,赶紧跪地叩头,企图往回找补一下。 穆晟语气惶恐道“陛下万年,军国大事,儿臣年幼本不该随口胡言,只是兴之所致,请父皇恕罪。” 这时皇位上的皇帝悠悠说道“无妨,言者无罪,你退下吧!” 穆晟叩头道“谢陛下。” 还没等他回到座位,后面又紧跟着一人上前奏对道“臣赞同长平君的看法,臣附议。” 穆晟回头一看,原来是他的舅舅少府赵刍,接着又有两名官员上来附议,同意他的意见,跟反对他的人比起来还是少太多了。 朝会上,持两派观点的大臣引经据典又互怼了几番,皇帝则神情自若,并未发表意见,还没讨论出个结果,皇帝便宣布散朝回宫去了,照例还是把丞相霍铮与几个重要官员拉去开小会。 穆晟挠挠头便退出宫殿准备回家去也,这时身后一名官员喊了他一声,穆晟转头一看原来是在殿内第一个怼他的那名官员。 那官员上前来拱手道“太仆司马谭,见过长平君,长平君此番言论令本官心生佩服,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说得很好,其实下官也很反对修筑高台,只是不敢真的如此直言进谏……” 穆晟倒是有些奇怪,说道“司马大人为何不同意我的观点却又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司马谭语重心长地提醒道“长平君,这是陛下定下来的事情,没有什么回转余地,长平君如今圣眷正隆,可不要轻易触了陛下的霉头……” 穆晟真心感谢道“多谢司马大人提点。” 穆晟闻言心中暗叹,这帮混官场的还真都是七窍玲珑心。 穆晟当时还没听出来,反而一顿慷慨陈词……他不由得对司马谭心生好感。 有时候当面怼你的,提意见,让你下不来台的,有可能是在帮你。 有些慈眉目善对你笑嘻嘻捧你的人也有可能是在背后算计你。 穆晟在回去的路上,心中叹息道,哎!算了,还是上山修道算了,这种地方就不是他这种人该待的地方。 一个时辰后,散朝,穆晟便施施然出了宣政院,左丞相霍铮等几个重要官员又被陛下召见去商量什么事情,散朝后朝臣们陆续出了太极宫宣政院。 ------------ 第78章 宴会 太极宫宣政院,本来是五日一朝,太子监国,皇帝去太极宫修道后,宣政院就变成了不定期通知朝臣开会。 有时穆晟也不知道啥时候上朝,临时听上面通知,不过每次朝议都是很重要的事,如此看来,太子监国还是替皇帝分担了不少重任。 数日后穆晟再次去天极宫上朝,散朝后,太仆司马谭便主动上前来与长平君攀谈起来。 司马谭和颜悦色道“长平君,陛下真把在各郡修建高台的事情下旨直接取消了,各方面的资源与人力都主要去修建几条规模不大的运河了,修运河的工期也延长不再逼百姓赶工期。” 穆晟闻言惊道“父皇他老人家没怪我直言进谏啊?” 司马谭笑道“本来陛下是有些不高兴,后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陛下就直接放弃了修筑高台。” 穆晟长舒一口气…… 穆晟心想,好家伙!皇帝这是在挺他呢?还是真的接受了他的意见?君心难测! 出得太极宫,穆晟有心去司马谭府上做客,后来想了想,还是算了,司马谭也算是皇帝身边的近臣,位列九卿之列,跟皇子来往过密引起皇帝猜忌可就不妙了。 散朝后,穆晟登上逾制的四马车驾,便乘车回府去也,他直到回到大宅院,才有种掌握全局的安全感。 经过数日之前那场朝会,穆晟躺在榻上不断地在内心中告诫自己,不要乱说话,安安静静地做个人就好,谁知道哪天皇帝又突然翻脸无情呢?伴君如伴虎,配合好皇帝安排的剧本演就好,没事别多嘴。 回府后穆晟径直去了内堂,果然吴榭在堂内等他回来,他便把太极宫所见所闻给吴榭详细说了一番。 穆晟疑惑道“今日之事果不出先生所料……对了先生,父皇不是已经把朝廷政务都交给太子殿下了吗?怎么还会想到在太极宫里搞一个什么宣政院?这是难道又在太极宫内搞了一个小朝廷啊?” 吴榭道“公子所言不差,确实是个小朝廷,太子监理国事负责的只是庶政,属于朝政日常事务,但是每逢军国大事还是需要陛下点头的。” 噢!他一下就听明白了,皇帝这还是不想放权啊,其实真正的权力核心还是在太极宫,不过这也实属正常操作,只要老皇帝脑子还清楚就不会真的放心把权力交给太子,那就真成太上皇了,其实穆晟今天见到的那些宣政院的官员实质上他们才是皇帝真正的亲信,或者是掌握朝廷要害部门的官员。 吴榭道“如公子圣宠正隆,公子您现在是高处不胜寒,而且陛下又赏赐了储君仪仗与你使用,这怕是会引起太子党的极大反弹,你看着吧,后面还有好戏看。” 穆晟问道“先生,您觉得是什么情况下,太子才会真的失去陛下的信任?” 吴榭笑道“公子您是在问陛下对太子到底是什么态度对吧?” 穆晟闻言点点头。 吴榭道“太子在陛下心中真是失去信任,就只看一点,太子的老师,太子太傅右丞相崔琰是否彻底倒台,只要崔琰还在右丞相的位子上岿然不动,那就说明陛下并无换太子的意图……” 穆晟点头道“原来如此。” 二人在堂内聊了许久,大致探讨了一下如今的朝局发展方向,穆晟思路上也清晰了很多…… 翌日清晨,穆晟来到大堂中见寺人又抱来一捆拜帖。 他随手翻了翻,比之前封君后来拜访他的人多太多了,真行啊!看来皇帝的手段是立竿见影,这么快就有这么多人闻着味了…… 见此情形穆晟所幸找来门客冯韦与夏川,说道“明日设宴款待,把所有来拜访我的游士与官员都迎进门。” 冯伟道“公子,这件事就交给我安排吧!” 夏川也道“请公子放心。” 冯韦自腿伤养好后就留在府上做了长平君的第一个门客。 翌日午后,穆晟在门前迎接前来拜访的客人,见院子中人头攒动,得有个不下数百人。 穆晟行至大堂与客人们寒暄一番。 穆晟作为地主首先举起酒杯道“诸位能赏光来我长平君府上做客,本君深感荣幸,谨以此杯敬诸位。” 说罢便一口干尽。 众宾客齐道“谢长平君款待。”言罢纷纷举杯自饮。 穆晟拍拍手,院中迎来一队舞姬翩翩起舞…… 席间古乐声起,有些宾客纷纷举杯来到穆长平君前敬酒,他也是以礼相待来者不拒。 过后穆晟让后厨搬上了准备好的火锅,一些生的菜品,这个时代人们吃饭普遍还是分餐制,每人面前一个小案几,府中仆役为每个人宾客桌前搬上一口造型奇怪的铜锅,铜锅地下有木炭燃烧,很多人都看得面面相觑。 穆晟微微一笑道“诸位,这是本君在游历天下时发现的一种奇特吃法,今日与诸君共享,本君就亲自来给诸位演示一番。” 说罢他便夹起一片肉在铜锅中涮了一下,蘸料入口,众人见此情形也有样学样,吃后纷纷赞不绝口,这一场酒席吃到晚上,众人是酒酣耳热东倒西歪。 穆晟也醉眼蒙眬地看着院中起舞的舞姬,看得直入神。 直到现在他才发觉这些舞姬腰身柔软,在古韵声乐中舞袖翻飞似是那仙女下凡一般,这种豪华配置他平日里居然视而不见,以后一定要多欣赏欣赏…… 傍晚时分酒席宴散去,长平君亲自在门口送客,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他想起,明天还得去太极宫听政。 穆晟摇摇头,心道,哎!今天是真喝的头昏脑涨,他在曦雪的搀扶下回到内室,倒头便睡…… 次日,穆晟散朝回府后,刚入大堂,侍卫便递上了一封拜帖,还有一个礼盒。 侍卫道“府门外有一名叫宋忠的人求见。” 穆晟随手打开看来略微有些吃惊,只见盒中有羊脂玉雕麒麟,造型精致优雅,他小心地取出麒麟把玩一番,居然有些爱不释手。 他心中大概估算了一番,价值至少数万金,居然有人送如此重礼?看来所求之事不一般,穆晟抽出拜帖细看了一番,宋忠?送终?这名字起得是真吉利啊! 此人祖上做过晋国官吏,自他太爷之后基本世代经商,在没有从政之人。 穆晟想了想还是让人把他叫进来吧看看他葫芦里到底买的什么药!看在如此重礼的份上至少也得见一见。 稍事半晌,寺人领着一名衣着普通长衫的矮胖男子前来,恭敬地对他行了一礼道“拜见长平君,小人宋忠,颇为仰慕君上,小人家中颇有些资财本是这城中商贾,小人如此卑贱身份能在昨晚得君上召见实在是三生有幸……” 穆晟心想昨天怎么对这个人没什么印象呢?反正只要来拜访的基本都接见了。 穆晟摆摆手道“来的就是客,本君皆一视同仁。” 穆晟手里把玩着玉麒麟对宋忠说道“今日献上如此厚礼所为何事?” 宋忠眼神一转笑嘻嘻地说道“君上慧眼如炬,在下观君上不看出身,平等待人,在下一不求官,二不求名,平生只好财色二字,想入君上幕府为门客,但求君上为在下名下产业作保。” 说罢将一捆地契交给穆晟以表诚意…… 跟他细细攀谈了半个时辰,穆晟不禁有些莞尔,这人倒也坦诚,这个时代商人地位低贱,很多商贾为了名下的买卖或多或少都要攀附朝中权贵以做保护伞。他堂堂长平君倒不是看上他的产业了,反正也不缺钱,想了想,此人从商见多识广,怕是以后可能会有用到他的地方。 穆晟摸了摸手中的玉麒麟道“好!好!以后你宋忠就是我府上的人了,如此重礼难道就只为此事?” 宋忠大喜道“君上明察秋毫。” 宋忠又斟酌了一番语气说道“君上,其实小人还有一事相求还望君上成全,昨日小人在君上府中食过火锅后是食不甘味啊!小人名下各地有诸多酒楼在经营,小人想请君上府中大厨能否将此美食配方交给在下?” 穆晟心说,还当是什么大事呢? 他随口答应道“好说!既然做了我的门人这就把配方送给你吧。” 他随手抽出空白竹简一顿奋笔疾书写好了配方。书完后,穆晟将竹简交给寺人转交给了宋忠,宋忠如获至宝,连连道谢。 穆晟见宋忠看似本分,他便想起那日留宿太极宫中,有过一面之缘的孙夫人,据杨六说,好像这位父皇身边的红人过段时间就要过生日了,他肯定得提前孝敬一番。 想到此处,穆晟心中一动,说道“宋忠,我有一事需要你去操办。” 宋忠笑眯眯拱手道“请君上示下,能替君上分忧是小人的福分。” 穆晟道“宋忠你可知这世上有一种奇物叫白狐?” 宋忠闻言道“回禀君上,在下知道,听闻此灵物极其少见,平日机敏警觉,尤其皮毛华丽,也就山中老猎户亲眼见过,君上寻此物难道是要做成皮裘?” 穆晟道“嗯!你看看有没有渠道能找到现成的白狐皮裘,我自有用处,如果能寻到此物我定然要重金求购。” 宋忠满口答应道“君上,这个好说,宋某即便翻遍这京城上下也一定为君上办成此事。” 宋忠说罢便退出内堂去了。 ------------ 第79章 突如其来的葬礼 自上次得了提醒,数日以来,穆晟去太极宫上朝听政,便再也不敢随便乱发表意见,只要皇帝不主动点名,他就在边上装鸵鸟,生怕那句话说的不对,得罪了皇帝。 翌日,长平君内府,穆晟看了看身边熟睡的曦雪,才刚刚起身,府上寺人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在门外汇报情况。 穆晟起身披着衣服有些不耐烦地问道“什么事情,如此慌张?” 寺人上前道“回禀君上,是宫里大早晨就派人来通知,说是公子康于昨夜去了。” 寺人说罢便把封好的讣告递给他。 穆晟接过讣告细看了一番,心中咯噔一下,三皇子公子康于昨夜去世了。 穆晟一想起来当初在仪式上见过的那名肥胖痴傻的可怜公子,心下也不由得有些唏嘘,讣告上,公子康的葬礼于七日后举行。 穆晟看着手中信筏,思来想去,还是不免心生恻隐,人死为大还是尽一尽人事吧,好歹也是算是宗室子弟,也是自己名义上的哥哥。 虽然他长平君平日与公子康家也没什么交集,他们当年争权夺利的时候,他岁数太小了,也没什么印象,如果不是芸儿这个八卦之神在,他都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 数日后,穆晟乘车来到公子康府上吊唁,只见公子康葬礼虽说规格很高,府门前也是白花白绸让整个府邸显得相当庄严肃穆,但是当日来往吊唁的人却寥寥无几,朝廷官员更是没几个。 穆晟眼见如此,心中不由叹息,也是,当年立储之争公子康一派的支持者基本都被扫荡殆尽,作为一个权力游戏的失败者,而且人还疯了,还会有几人在他身故后还会来看他? 穆晟身穿一身素服下了马车到府门前恭敬地递上拜帖,公子康门前迎客仆役一声高唱“长平君到。” 门前一名身穿孝服的青年对穆晟一拜道“多谢长平君前来吊唁家主,请君上随我去灵堂。” 来到灵堂前,穆晟对着巨大的棺椁牌位拜了三拜拜,只见公子康家属跪坐在棺椁两排也对他拜了一拜算作还礼。 家属中一名中年妇人一脸悲戚之色道“长平君您能大驾光临来送夫君最后一程,妾身非常感激。” 穆晟看了看冷冷清清的灵堂大概能判断出眼前这名妇人应该就是公子康的大夫人高氏。 穆晟赶忙还礼道“三嫂哪里话,三哥乃是我大晋宗室,我与三哥本就血脉相连,今日来此拜灵本就是情理之中,斯人已逝,三嫂请节哀。” 妇人感激地点点头,转首对旁边的一名二十岁出头的年轻男子,与年轻妇人身边一身孝服跪着的女孩说道“琦儿、叶儿快去给长平君见礼。” 那男子满脸悲戚之色领着女孩过来对穆晟行了一个大礼道“穆琦拜见长平君。” 穆晟赶忙虚扶一礼,安慰了他们几句话,等他们起身后便转身退出了灵堂。 刚才那个比穆晟还大的男子是公子康的小儿子,当年公子康发疯砍死了自己的大儿子,现在只剩下这个小儿子,还有那名妾室所生的女孩还在世上。 穆晟想到因为十几年前的储位之争公子康竟然沦落到如今这般光景,他也有些感同身受,他心里很清楚自己就是皇帝借来压制太子的工具人而已,也不知道父皇他老人家利用完自己,到时候会不会给他一条出路,或者说是如公子康这般下场,哎…… 公子康府中仆役领着穆晟去往偏房休息,正在此时,公子康府门前侍者一声高唱道“太子殿下到。” 穆晟闻言心中一动,只见太子殿下,也是一身素服,一脸悲戚之色领着文武百官前来吊唁公子康。 太子一来,现在比刚才可就“热闹”多了,太子爷入了灵堂扶着棺椁就是一声痛哭,连声道三哥英年早逝…… 高氏只是神色冷淡对太子殿下叩头还礼,全程一言不发,也没让她的两个子女给太子殿下见礼。 穆晟见状也有些默然,当年争位所引发的恩怨情仇也是会延续的。 太子拜灵之后,身后的众臣也都一一上前拜灵,穆晟见没他什么事情,便跟着仆役去了偏房休息。 此刻灵堂中一名身披孝衣跪在后排的神秘人盯着眼前的太子殿下,手露青筋,他紧紧握着腰间宝剑满眼怨毒之色。 太子似乎也有所感,略微回头扫了一眼灵堂,那神秘人确已然消失不见了…… 偏房内室中,穆晟吃了一些送上来的早饭,偏房中陆续有些官员也来到这里休息,见长平君在此也都上前与其见礼。 穆晟也不管认识不认识,都应对得体,太子殿下吊唁完毕后就直接回东宫了。 这时穆晟居然见到了很长时间都没露面的公子修,他也是一身素服,看样子应该是在大堂吊唁后才来偏房休息。 公子修也跟前来吊唁的众人互道见礼,他转首一看,见公子晟也在场,也不顾他人目光,径直过来坐到他对面,说道“长平君,没想到你也在。” 穆晟额首道“九哥你身体恢复到如何了?” 公子修道“还行,多亏你送来的补药,恢复得比预想的快多了。” 公子修看了看周围的官员,压低声音,面露嘲讽之色,语气戏谑道“若不是我们亲爱的太子四哥亲来吊唁,这帮见风使舵的家伙怕是一个鬼影子都看不见。” 穆晟闻言也有些默然,他心想,如果他是这些官员,估计也是看上面的脸色行事,不比他们好多少,即便内心有些许同情,也不敢真的来吊唁太子曾经的政敌,万一未来太子继承皇位,自己还混不混了?你不能把自己的政治前途赌在领导的宽容大度上,有些事情能避则避。 公子修叹息道“我刚才似乎在府里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但是不确定是不是他。” 穆晟奇道“哦?他是谁?” “咱们的五哥,公子苏。” 穆晟闻言内心一震压低声音道“九哥你确定没看错?五哥不是被贬为庶人发配充军了吗?他怎么可能跑回庆阳呢?” 公子修满脸疑惑地摇摇头道“我也不清楚,可能是他一时眼花看错了也不一定,五哥公子苏当年与三哥乃是一母同胞,兄弟俩感情很好,如今一个已经登仙了,另外一个却还在边关戍边,哎!我听说太极宫那边,父皇听闻三哥去世连诏书都未曾发一封……” 穆晟闻言默然无语,这大户人家,孩子多了是有个亲疏有别,有些孩子别看是亲生的,但就是爹不亲,娘不爱,可不像我们那个时代,孩子少,一家一个,集万千宠爱,都当大宝贝养着,个个都是储君待遇。 公子修神色复杂地看着穆晟:“说到父皇,我还挺羡慕你,可以常伴驾在左右,我只有在大朝会的时候才能见父皇一面。” 穆晟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不信九哥以你的才智看不出来我如今的处境?也许我以后也有可能步了公子康的后尘!” 公子修捏着筷子吃了几口食物,默然半晌道“不!你不一样,你比公子康有优势的地方就是你是赵夫人与父皇唯一的子嗣,父皇不会真把你当做弃子用,你放心吧!等哪天父皇真要登天了,他一定会给你个交代,也一定会给你留后路的,即便将来四哥登基,想必不会过分为难你。” 穆晟叹息道“希望如此吧!就算父皇不为难我,哪天父皇真的仙去了,还真能变成神仙护我周全?即便是留下什么密旨,什么免死诏书,九哥你觉得在新君的金口玉言面前又有几分效力?” 公子修被穆晟问得哑口无言,是啊!到时候还是不是看皇帝的心情嘛?公子修似乎有什么话要冲口而出,看了看四周人多嘴杂又忍住了…… 穆晟透过窗户看了看远处的灵堂,说道“其实我早就打算好了,等哪天太子登基我便携妻子远遁山林再也不问这朝堂之事,我不想自己的身家性命系与一人一念之间……” 公子修问道“你能逃到哪里去?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难道你要投奔蛮族吗?” 穆晟眉眼一挑道“恕小弟实言以告,说实在话即便投奔蛮族也无不可,我乃是修道之人,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天下之大何必非要呆在中原呢?” 公子修叹了一口气说道“也是,你一身本领,只要能小心隐藏身份确实不难混口饭吃。” 穆晟自语道“这也许就是父皇非要把我抬出来的原因之一吧……” 与公子修攀谈一番后便告辞打算回府去了,穆晟路过灵堂,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公子康的灵牌与棺椁,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 穆晟回到府邸一直呆坐在院中发愣,直到芸儿跑到他身边,穆晟竟然也无所察觉。 芸儿见穆晟在院中发呆便问道“公子,你有什么心事吗?” 穆晟回头看了芸儿一眼,有些发愣,说道“哦!我在想公子康的事情。” 芸儿柔声安慰道“公子康的事情,妾身也听说了,公子请节哀。” “没事儿,不妨事。” 穆晟突然盯着芸儿眼睛,问道“芸儿你真的喜欢太子殿下吗?” 芸儿猛然间被问住了,芸儿心中有些紧张,也有些手足无措的,半晌才期期艾艾道“喜欢!可是…可……不是公子以为的那种喜欢。” 穆晟疑惑道“那是什么意思?难道喜欢还有别的什么喜欢?” 芸儿跺跺脚,说道“哎呀,你们男人怎么都是一根筋啊?其实我对太子殿下只是崇拜,并没有什么男女之爱,公子你误会了,因为当初在宫里几乎所有见过太子的宫女都在私下讨论太子,所以我也不能免俗嘛。” 哦!穆晟总算是听明白了,如释重负的说了一句“也好!免得把你送到火坑里……” 穆晟总感觉太子这个人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一入侯门深似海,不知道这单纯的小姑娘能不能应付的来。 芸儿有些疑惑不解的问道“公子你什么意思啊?什么火坑啊。” 反正芸儿是自己人,穆晟就准备把她嫁给太子做侧妃的事情说了一番。 岂料芸儿憋红了脸,一团粉拳直接就砸到他身上,穆晟也没避开,正奇怪芸儿为什么这么反感嫁人? ------------ 第80章 进击的芸儿 穆晟连忙捉住芸儿的手看着她气鼓鼓的表情,问道“芸儿你怎么了?你就这么不想嫁人吗?” 芸儿嘟着嘴,恨恨道“公子你就这么着急让我嫁人吗?你就一点儿都不顾念这些年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吗?” 穆晟无奈道“不是我着急,我也舍不得你离开,是你干爹,也就是我舅公着急,他那边都派人来了好几回了,想为你讨一门好亲事,再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很正常的嘛,难不成,你要一直待在我这里要做老姑娘吗?” 芸儿涨红着脸说道“可是公子我舍不得离开你。” 穆晟轻轻地拍拍她的手,柔声安慰道“我知道,我也舍不得你,但是总归是女大不中留嘛,女孩子总是要成家的嘛……” 穆晟看着芸儿咬着银牙,欲言又止的模样他疑惑道“芸儿,你该不会看上哪家公子了?是不是去年寒食节上遇到的那个霍丞相家的启君子?” 去年芸儿去寒食节踏青本来是要穆晟陪着她去的,结果象郡傅豹东窗事发他是一来一回整整小半年没见着人影,芸儿只好带着府上的侍女去参加活动。 果然芸儿一出场就引得一群狂蜂浪蝶蜂拥而至,其中霍相的小儿子就一直缠着芸儿,听说已经找赵刍去提亲了,穆晟也是后来听府中的人说的。 穆晟看她表情确实好像可能是这样,就趁热打铁说道“芸儿你放心,我虽然没见过这个霍家子弟,但听说霍家家教甚严,霍相国更是公忠体国,又位居右丞相的高位,料想嫁入这样的人家不算辱没了你,你说呢?” 芸儿委屈地看着穆晟,欲言又止,替他整理了一下衣服,黯然道“那我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公子了……” 穆晟也叹息道“芸儿,这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要向前看,我也希望你能有个好归宿,不过芸儿你放心,你未来的夫君不管是谁,要是敢欺负你,有老子我给你撑腰呢,我就是你的娘家人,右丞相之子又如何?老子照样打上门去。” 芸儿听闻此言也是破涕为笑,轻轻捶了他几拳。 见把她哄高兴了,穆晟便转身回屋了 芸儿哀怨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内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数日后,穆晟刚在演武场与华紫岚对练习武。 华紫岚收剑道“公子,河东郡,平阳城那场地下拍卖会就快要举行了,我们得准备准备出发了。” 穆晟闻言颔首道“嗯!好的今天准备准备,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我今天还得去太极宫宣政院告个假,这一来一回怕得十几天的功夫。” 穆晟刚要转身离去。 华紫岚就在身后喊了他一声“公子,我有话要说……” 见穆晟疑惑的表情,华紫岚道“公子最近芸姑娘似乎心情不太好,也不晓得怎么了,天天闷在屋里也不出来,我怕她出事……” 穆晟嗯了一声:“好,我这就去看看她。” 穆晟回内堂放下兵器,收拾一下便一路来到芸儿的闺房,他不知道芸儿到底怎么了。 芸儿闺房门外守着一名侍女,见穆晟过来连忙行礼。 穆晟急道“免礼,芸儿到底怎么了?可是生病了?有没有请太医?” 侍女道“回君上话,芸姑娘最近茶不思饭不想,也不知是怎么了,除了吃饭睡觉就坐在桌前发呆,奴婢也不敢打扰她……” “嗯,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穆晟上前敲门朝里喊道“芸儿,是我,我能进来吗?” 连喊了三声都不见动静,他心中有些焦急起来,这怎么了?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 穆晟正要闯进去,正在此时,屋内传来芸儿的声音:“公子你进来吧?” 穆晟依言推开门走进屋内,只见大白天的四周屋内挂上了幔帐,显得屋内较为昏暗,可是四周又点着蜡烛,灯影戳戳。屋内中间摆放着一桌酒菜,唯独不见芸儿踪影。 穆晟心说,她这是搞什么鬼啊? 穆晟正要去内屋寻她,芸儿的声音从内屋传来:“公子,我明日就要回干爹家去了,以后就要拜托曦雪妹妹照顾你了,桌前略备酒菜请公子自便。” 穆晟闻言内心也是一阵伤感“芸儿,我想见见你,以后怕是在难在相见了……” 话音未落,芸儿掀开门帘一身红色舞衣飘然而出,对他盈盈下拜道“公子,妾身明日就要离去了,走之前我要为公子献舞一曲……” 少顷,芸儿亲启檀口一首越地歌谣悠悠唱起,配合她那柔软的身段翩翩起舞,曲中尽显思恋之情,这比那日招待客人的舞姬歌舞可是精彩太多了。 相处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芸儿的歌舞。坐在案几前的穆晟见芸儿如此飘然若仙,尽呆愣当场,不知为何,今日一身红色舞衣的芸儿竟然格外的美艳动人。 此刻,往日与她相处是时光也一一浮上心头,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一时间一丝哀愁涌上心头。 这让他不禁想起后世的一句经典歌词,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谁看了你的日记,谁把你的长发盘起,谁给你做的嫁衣? 芸儿一曲舞必,穆晟连声喝彩道“彩!芸儿,今天你真美……” 同时穆晟也几乎喝完了壶中酒,心道,总感觉这酒怎么这么上头? 穆晟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感觉浑身燥热难耐,他赶紧运炁想要抵挡这股燥热,确发现气海毫无动静,顿时他惊得一身冷汗,看了看杯中酒,不对!是这酒有问题…… 穆晟看向芸儿,眼神朦胧下她是那么的美,前所未有的美,明眸皓齿,肤白胜雪,乌发飞舞,那嘴唇如樱桃般闪着诱人的光泽,如那天上仙子下凡一般,他甚至不敢在看她一眼,此刻穆晟感到浑身的血液逐渐沸腾起来。 芸儿见此情形也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就立刻扑倒他怀里凑到穆晟耳朵轻轻喘息道“公子我美吗?” 穆晟语气颤抖道“芸儿,美…你真的很美……” 芸儿媚笑道“公子我好喜欢你,我一直都喜欢你,可你为何总是对我视而不见?为什么?” 这时穆晟才恍然大悟,近几年她为何行为如此怪异。 穆晟反手抱着她扶上她那雪白的脖颈,语气颤动道“你……芸儿,你就算喜欢我也不用搞殉情这套吧?有些事情又不是不能谈,万事好商量?我答应你,我娶你好不好?你也用不着下药这么极端吧?” “哎哟!我还年轻还没活够呢!芸儿快叫太医来,我还撑得住……” 穆晟话音未落,芸儿直接吻上了他的嘴唇,此刻两人的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二人深情拥吻后,芸儿微抬嫀首笑了笑,点了一下他的鼻子,说道“傻瓜,我怎么舍得害你呢,这只是春药而已……” 芸儿坐起来身子慢慢褪下了她那红色的舞衣,她如泣如诉,檀口轻启道“公子……” 穆晟明白芸儿要献身了,他颤抖的双手抚上了她那如玉的酮体,似乎身体里有一股洪荒之力要喷涌而出,他起身一个打横抱着美人去了内堂…… 一番狂风暴雨后,他抚摸着芸儿那昏睡后依旧绝美的容颜,想起刚才她在自己身下皱着眉痛苦而又婉转承欢的模样,他不由得心中一热,真是哭笑不得,刚才还以为芸儿要下药害他,与他殉情呢?亏自己这么信任她,看她这样子肯定是承受不起了,穆晟悄悄起身替她盖好被子。 得嘞!本来还想着替她找个好人家嫁了呢,这下可好,坏了她的身子,只能外贸转内销了…… 此时穆晟想起与芸儿相濡以沫的种种过往,其实内心深处还是真舍不得她走。 他一时间也无法分辨跟她到底是爱欲多一些还是亲情多一些,但是真没想到她居然会行此下策。 哎!这怎么跟赵刍这个便宜舅舅解释呢? 他穿好衣服,感觉体内还是一团无名火焰乱窜,穆晟转头看了看芸儿嘀咕道:“这特么下药不看剂量啊?这下了多少啊?配种都不带这么玩的,得赶紧找曦雪妹子这个熟练工帮忙疏导一下……” 穆晟轻轻打开房门,一溜烟去了曦雪房间,曦雪抬头一看他衣衫不整,还没张嘴说话呢,穆晟嘿嘿一声贼笑就一把把她拉到床上开始宽衣解带。 穆晟急急道“曦雪,来不及解释了,赶紧上高速……” “公子…什…么是高速啊?……” 曦雪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封嘴堵了回去…… 泄洪后,哄骗曦雪好好休息,穆晟又一溜烟赶回芸儿房间,只见她抱着被子面色发白满头大汗,表情痛苦不堪。 穆晟见状连忙上前抱住她,轻声安慰道“芸儿你怎么了?” 芸儿一副要打死他的表情,穆晟明白了咋回事了,边运炁为她活血化瘀,一边说叮嘱道“你初经人事,居然还给我下虎狼之药,要不是我灵台多少有些清明,你还要不要命了?都是你自找的,哎!” 一番操作下来,芸儿脸色总算是好多了,她转过身扑进他怀里语气恨恨道“你这个坏种,我哪里知道这药会那么厉害?对了,我醒来怎么不见你人啊?跑哪去了?” 穆晟撇撇嘴道“哎!还能跑哪去?找曦雪妹子切磋技艺呗,你这药下的也忒狠了,到现在我都觉得火儿没泻干净,要不芸姐你在帮帮忙?” 芸儿闻言,吓得扯过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颤声道“你可别过来了,我真受不起了……” 穆晟揶揄的笑了笑,背过手揉了揉发涨的脑袋,对芸儿说道“我舅公那边怎么解释?” 芸儿一副你放心的表情道“干爹那边我去说就行了。” 穆晟心道,看来这小妮子是预谋已久…… 他拉过芸儿把她楼进怀里说道“既然你做了我的女人,当然要一起面对了,我们一起去找舅公说吧,只是委屈了你,本来能在大户人家当主母的,现在却只能在我府上委身做小妾,哎!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呢。” 芸儿看着穆晟的眼睛,深情道“公子,妾身只要能守在你身边我才不在乎是什么身份呢,哪怕你不是长平君我也愿意永世相随。” 听到她的深情告白,看着她那秋水般的眼眸,穆晟在难抑制心中的如海涛般的爱欲,他紧紧的搂住芸儿的身子,说道“我明白!我明白!我发誓,此生绝不负你。” 直到此刻穆晟才发觉眼前的女子一直都住在他心里,只是他从来不曾留意过,幸亏生米煮成了熟饭,要是芸儿真的走了,自己在反应过来,那可就追悔莫及了…… ------------ 第81章 地下黑市 再过几天就是平阳城青蛇门举办拍卖会的日子,得提前几天出发,穆晟穿戴好劲装,腰挎宝剑,准备出一趟远门了。 此时,芸儿正仔细地替穆晟打理他的衣服,连衣服上的褶皱都要亲手抚平,芸儿又转身取过一件外袍披在他身上,生怕穆晟受寒。 穆晟早已习惯芸儿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自那天与芸儿好上以后,她似乎像变了个人一般,温婉如水,每天都粘在他身边。 穆晟转身握住她的柔荑,柔声道“等我回来,我就去舅公家正式提亲,迎你过门。” 芸儿微抬嫀首,柔声道“夫君快去快回……” 出了内院,穆晟径直到了后门,只见华紫岚一身紧身戎装,早早就牵着马匹在后院等他了,随行的还有十几名府上一身江湖改扮,护卫左右的卫士,车队中间的安车里存放着二十多万金呢,那可是一笔不得了的巨款,马虎不得。 穆晟牵过缰绳翻身上马,一挥手,马队浩浩荡荡出了府邸,直奔京城东门而去。 出城后,一路上穆晟环顾左右,身后随行的大车,数十人的马队,总感觉像是镖局出镖一般,不过现在天下统一,山林路匪早就被帝国的铁蹄扫荡殆尽,确实不必如此小心谨慎,只要没人知道他身后是运钞车,一般是没人敢拦路抢劫的。 一路上好山好水,穆晟看着沿途风景,他的思绪又回到芸儿那天主动献身的事情,总觉得哪里不对…… “凤九。” 华紫岚闻言,策马上前与穆晟齐头并进:“公子?” 穆晟转首看向身劲装英姿飒爽的华紫岚,问道“凤九,我问你一些事情,你要老实回话。” 华紫岚似乎心有所感。 “公子旦有所问,属下知无不言。” 穆晟嗯了一声:“凤九,芸儿给我下药的事情你知道吗?” 华紫岚闻言涨红了脸,微微颔首道“属下知道……” 穆晟内心一阵无语…… “那药也是你搞来的?” 华紫岚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般,低垂嫀首,轻声道“公子我……芸姑娘对公子一片痴心,我一时心软就答应了芸姑娘的请求,属下也是想成全芸姑娘与公子…所以就……” 穆晟无奈地摆手道“算了,以后这种江湖上的下三滥把戏不要用在我身上,也别教坏了芸儿。” 华紫岚不好意思点头称是。 想想也是,芸儿从小居于深宫之中,怎么可能会搞到这种虎狼之药?穆晟思来想去也就只有华紫岚这种江湖游侠可能有渠道搞得到。 “对了凤九,你的那种药还有吗?” 华紫岚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穆晟,支支吾吾道“公子…我……” 穆晟摆手道“你别误会,我平时不靠这种虎狼之药,我的意思是,你搞来的这个药为何能封住气海?我竟然无法动用炁,这一点我很好奇?” 华紫岚:“这是我过去学来的一种秘药,呃~是专门用来对付修士用的,我怕公子您运炁化解春药药性,误了大事,所以就加了一点秘药,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穆晟是听得一头冷汗直流,幸亏把她收入帐下,如果是敌人,还真是防不胜防,这次看在她成全自己和芸儿的份上就不计较了,他也没想到居然被身边最亲近的两个女人“暗算”了…… 一行人纵马奔驰在官道上,一路行了五天四夜终于到了目的地平阳城,队伍通过城门后,穆晟直接去城里包下了一座客栈,当做他们的临时驻地。 穆晟安排指挥众人两班轮休看好装载巨款的安车,又去客栈门廊上画上青蛇门的暗记就静等青蛇门的人来主动联系他。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有一名杂役打扮的人,混进客栈上前联系他。 杂役查验了穆晟、华紫岚的牌子后,确认无误后,说道“两位仙长请随小人前去城北醉仙楼。” 言罢,穆晟、华紫岚二人披上斗篷戴上面具,跟随杂役去往拍卖会驻地,这也是青蛇门交易会的规矩,防止有心人看破买主身份起了杀人夺宝的心思。 一路上二人跟着这名“杂役”来到了这城中最大的酒楼,穆晟见状,寻思现在青蛇门做事倒是光明正大了许多? 杂役对门口守卫交代了一声,就转身就去了后堂。 稍事半晌,另一名衣着整洁的侍者领着二人去了酒楼大堂,一路上不断地有身穿斗篷的修士进进出出,侍者带着二人上了二楼一间包厢,里面已经备好了酒菜。 侍者伸手邀请道:“二位仙长本门略备酒菜招待贵客,拍卖会前后要举行三天时间,最后一天才会有重宝出售,再有半个时辰拍卖会就要开始了,请二位稍后。” 穆晟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穆晟看了一眼桌上的免费酒菜,直接拿起筷子毫不客气地大快朵颐。 华紫岚坐在位子上,不动吃食,看着穆晟大快朵颐,叮嘱道“公子,属下之前参与过几次拍卖会,青蛇门头两天也有不少好东西出售,法器、修炼法门应有尽有。” 穆晟摸了摸左手边提过来的一只箱子,笑道“这里有三万金,也不知道经不经花。” 这三万金还是当初东宫发给“刘章”的卫戍长工资,反正白给的,不花白不花。 华紫岚:“应该够用,若是公子只是冲着法宝去的,省下些钱,我们最后一天再来也行。” 穆晟摆手道“无妨,我也想涨涨见识,看看这青蛇门的底蕴。” 半个时辰后,酒足饭饱,那侍者准时出现在包厢,带着二人去往酒楼后院,穆晟打眼一看,后院拍卖会的神秘修士差不多有百十号人。 他不自觉的放开五感,感受了一下气息基本都是跟他差不多的中底层修士,穆晟、华紫岚二人寻了一个位置便坐了下来,期待交易会开幕。 正在此时,后院中间高台上行来一名中年男子,就是他们之前见过的那个叫牛三陂的青蛇门理事。 牛三陂上前对台下一众修士躬身作揖,笑容满面道: “各位仙长能来此地捧场,是我青蛇门牛某的荣幸,接下来本门便将近几年收藏的仙家法器展示一番。” 牛三陂拍了拍手,几名侍者依次端着盖着布帛的盘子走上前来,牛三陂便开始介绍其功能公开拍卖。 牛三陂掀开布帛,取过一件剑形法器,介绍道“此法器经本门鉴明为上品法器,剑长三尺六寸,炁贯剑身,可削铁如泥,吹毛断刃,诸位可请看……” 随后台上又来了一名真元化炁境的修士,持剑向众人演示,一时间看台上剑气纵横,刀光剑影,台下众人看到也是跃跃欲试。 牛三陂见气氛到了,赶紧高声叫卖起来,人群中也开始纷纷叫价。 拍卖会持续了一个时辰左右,前面拍卖的法器穆晟都不是很感兴趣,也就没怎么在意。 穆晟回头问身边的华紫岚道:“凤九,你看上什么东西了直接叫价,我来付钱。” 华紫岚有点不好意思:“公子我自己还是有些私房钱的,今日也带着呢,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 “好!如果不够你跟我说……” 直到牛三陂介绍到第十三件法器的时候,才终于引起穆晟的注意,这是一件某种妖兽鳞片炼制成的内甲,这种防御型法器倒是非常少见,起拍价三千金立即就被顶到了五千金的高价,法器能卖到这个价实属罕见。 穆晟也立即上前叫价道“五千三百金……” 穆晟直接喊到这个价,喊的人就不多了,但还是有几名修士有些不甘心,接着往上一百金一百金的往上加价。 穆晟见此,干脆直接顶到六千金,这个价码还是让人群稍微有些骚动,纷纷向他投来或善意或恶意的目光。 直到牛三陂喊了三声没人加价后,穆晟起身上前去交割宝物,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便回到座位上。 那些放弃的修士后面可能还有好东西,这些人也不想把所有预算全花在这上面,划不来。 看着手里这件法器内甲,穆晟前后摸了摸,说实话还是有些肉疼,这件法器若是直接出售可能也就四千金左右吧,六千拿下确实有点高,不过拍卖会赚钱的地方就在这里,遇上合适的东西,哪怕价格虚高,你也得认,错过了,就很难在遇到更合适的。 接下穆晟又拍得了一些稀有丹药,前后也花费了六千金,法器却是没有什么让他特别心动的。 不过华紫岚倒是让穆晟多少有些意外,居然前后自掏腰包花费了一万多金收购了不少好东西。 穆晟看着她手里的那只小箱子,估计还剩不少钱,行啊!看不出来她还是个小富婆,这一个月给她月例钱三百金是不是太少了?不行回头得给她涨工资…… 拍卖会结束后,二人是收获颇丰。 侍者迎二人出了后院拍卖会,穆晟回头问侍者道“后天的拍卖会可有什么规矩吗?” 侍者态度恭敬地回答道:“二位上仙,后天据说有重宝出售,想要参与这次内部拍卖会得向本门缴纳三万定金才有资格参与。” 穆晟想也没想,直接语气坚定道“好,马上带我去。” 他千里迢迢赶到这里,就是冲法宝来的。 言罢,侍者带着二人去青蛇门的一处办事处交押金,侍者将穆晟的木牌子换成了铜制,他回头看了看华紫岚花那么多钱,牌子依旧是银制,心说,看来这青蛇门的VIP等级不好升啊!还真不是一般的氪金大佬能顶起来的。 二人又在侍者得带领下去了酒楼第三层,原来上面已经被改造成了一个小型市场,平时所用的各种仙家耗材都有出售。 当然二人还是忍不住一通野性消费,他们两人的荷包以肉眼可见得速度见了底。 穆晟看着右手渐空的钱箱,心道,哎!当法爷就是费钱…… 出得酒楼,二人便回到了马队驻地的客栈。回到房间后,穆晟取出那件内甲穿上去,运炁注入,内甲鳞片居然会自动收缩刚好贴合他的身材,也完全不影响他活动,穆晟见此,不由得赞叹不已,确实是件好东西,心里又觉得这六千金,将近六十万钱的巨款花的不怨。 穆晟想起华紫岚的建议,第二天的拍卖会就没去,交了三万定金就等最后一天上重宝了。 直到第三日清晨,青蛇门派专人过来接应二人过去,这次到不去那家酒楼了,而是带着他们去了平阳城中一间不起眼的别院。 待二人穿过别院大门,就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开始变得特别粘稠,感觉前面有一道无形的气墙一般,直到整个身体穿过大门才好受了很多。 穆晟、华紫岚二人下意识的对望一眼,心道,原来这里设置了结界,看样子,应该是老祖级高手的手笔,想想也是,毕竟要出售重宝,确实不能等闲视之。 二人在侍者引导下,来到了别院中,只见院子里三三两两站这几个人,也都跟他们二人一样,面具斗篷看不清真实面目。 穆晟大概扫了一眼算上他们二人,现场也就八个人,也是,这种东西确实一般人碰不得,也买不起,那是消费千万钱以上的重宝了。 他感知了一下院中修士的气息,其中四名修士穆晟就无法分辨了,应该和华紫岚一样是天师级修士的水平,但气势隐隐还在华紫岚之上,估计是天师巅峰,道相境的老江湖了。 华紫岚也才刚刚突破元相境不久,只修炼成了两个法相。 一般来讲,低阶修士,真元化炁境,中阶修士,炼炁反虚境,两者之间实力差距还没那么大,实战中,靠一些下三路老六打发,以弱胜强,并非不可能,但是一旦到了高阶修士,炁脉源流境,天师级修士,差距就会拉的很开。 天师级修士随着时间的推移从灵相、元相、玄相、道相,每个法相对应的实力也大不一样,修全四法相才能到下个境界四相归一境,也就是到了玉真宗长老们的境界,可以称至为老祖了。 在这个天下,只要不招惹朝廷,这些老祖基本上可以横着走。 不招惹朝廷,是因为朝廷内部也供养了一批老祖级客卿修士,敢以武犯禁?就等着被朝廷鹰犬追杀到死吧。 何况朝廷还有百万大军呢,当年修士界第一宗派云华宗又怎样?还不是被朝廷的十万大军给剿灭了。 ------------ 第82章 法宝 穆晟和华紫岚二人进得院中寻了一个位置便坐下了,也都默不作声,就等着这场内部拍卖会开场呢,这次主持人就不是牛三陂这种青蛇门内的小人物了,而是换了一名天师级修为的男子。 场中主持人也头戴面具,看不清样貌,只不过面具样式与客人不同,毕竟是地下交易会,头上悬着中原四大宗派的利剑,不管买方还是卖方,都不愿意让外人察觉到自己的真实身份。 只见主持人行至院中,对在场八名贵客微微躬身作揖道: “诸位来宾,此次青蛇门拍卖会也是由老祖级修士作保,各位可以放心购买,此番法宝展示也是由在下亲自为各位仙师示范。” 言罢,那主持人拍拍手,一名侍女小心地抱着一个木质长匣子来到了院中。 主持人起了几个手诀,一通操作后才把那个木匣打开,原来这个木匣子表面上看着普通,实际居然也是一件低阶法器,是专门用来存放法宝的。 主持人从盒子里取出一把造型奇异的剑形兵刃,等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件法宝吸引,主持人手托法宝对众人讲道: “此法宝乃是上古时代一名大能的随身兵器,此剑据青蛇门考察,名称不详,但是使用心法本门已经掌握的差不多了,此剑乃是赤火陨铁所铸,剑长三尺九寸,净重八斤四两,属于一件火属性法宝,由于是拍品,无法认主激活,所以在下也只能向诸位示范部分功用,诸位道友且看好了。” 穆晟闻言,心中一动,看这件法宝的介绍就知道是出土的明器了。 只见那修士注入灵力,异形兵器立刻就变成了一把赤红色的兵刃,他催动手诀朝着虚空一阵劈斩几道赤红色的剑气穿透了院中傀儡人,又挥手几个劈斩竟然催动出了几个火兽飞向傀儡人直接把傀儡人炸得粉碎,顿时院子中火星四溅,火蛇飞舞。 此法宝的效果看得穆晟是目瞪口呆,这还只是法宝的部分功能,可惜他修为低微,连师傅赐给他的兽牙法宝也只能勉强催动一点点功能,真羡慕,什么时候真正仗剑走天涯? 这件法宝虽然穆晟特别心动,但是它不太契合自己的五行,穆晟五行金系,只能是收金属性的法宝他才能发挥出威力来,这法器有上下品之分,但是法宝不同,法宝就是法宝,没有高下之分,只有五行合不合适,遇上一件与自己五行契合的法宝就很难了。 只要修士遇到合适的法宝,三分实力也能发挥出七分优势,所以修士界才对法宝趋之若鹜,有时还得看脸能不能寻到一件合适的。 实在没有合适的,就只能找专业炼器的门派打造一件专属法宝,打造法宝的天材地宝,还得你自己满世界寻找,他们只负责出手艺,而且手艺费巨贵无比,这就是修士界的法宝高定服务,那价格贵得让人望而怯步,有时候还不如买现成的呢。 师傅李文赐给穆晟的兽牙法宝就是高级定制的,玉真宗也不擅长炼器,法宝还是得找专业人士定做才行。 此时主持人收剑挺立院中,对围观的众客人抱拳道: “各位可看清楚了,若有需要尽可以出价,此宝起拍价五万金。” 这时院中几个人都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其中一名戴着面具身穿斗篷,身形瘦长的修士直接张嘴就喊到了十万金,不过在场的都是氪金大佬,也知道法宝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最终成交价肯定在十五万金到二十万金之间,也都此起彼伏开始加价。 穆晟思虑半晌,要不要收入嚢中?毕竟这件法宝肯定并不是特别适合他,思来想去,拿下! 其实他也能用,穆晟自身是玄灵道体,至于是不是五行相合,没别的修士那么重要,他未来要到了天师境,相当于全系法术加暴击,用什么系的法宝都能发挥很不错的威力。 穆晟也开始跟着竞价,直到此宝被加价到十八万金,这就相当于一千八百万钱,他有些犹豫了,毕竟在怎么有钱也不能这么野性消费啊?当氪佬还是得冷静。 此时场中也只剩下两名修士还在加价,基本上也就是十八万金的基础上一千一千地加。 有的修士是从始至终都没有竞价,看来应该和穆晟的想法一样,这件法宝并不是跟自己五行属性很契合的,到现在就是站边上看戏了。 此时穆晟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华紫岚,盯了她许久,华紫岚也心有所感,疑惑地回头看了看穆晟。 穆晟一拍手对啊?她不是就是火灵之体嘛?这件法宝倒很适合她。 看她从头到尾都没竞价应该是超出自己的承受能力了,穆晟低头思考半晌,自己暂时用不上,但加强一下贴身保镖的实力也是相当于加强自己。 穆晟举手石破惊天地喊了一句:“二十万金。” 这下场中所有人都盯着他看。 穆晟这回可是把家底都掏出来了,看你们还加不加的起价。 果然价格顶到这个地步,场中众人半天都没人在加价了,直到主持人开始倒数三声,此法宝就要花落穆晟家了。 这时华紫岚倒是急了,对穆晟暗中传闻道“公子,这件法宝跟你的五行不合,没必要如此,这只是个小型拍卖会,不必如此……” 穆晟透过面具盯着华紫岚的眼神,说道“但是这件法宝你能用得上,不是吗?” 华紫岚一时间语塞,半晌才道:“公子,您的好意属下心领了,但是无功不受禄,如此重宝属下确实承受不起……” 穆晟笑了笑一副无良老板的口气说道“谁说让你白拿了?从你的奖金工资里面扣,噢!对了从今以后你的月例钱涨到五百金,每月从账上支取薪水二百金,剩下三百用来还贷款,明白了吗?” 华紫岚也明白,这就是为变相送她法宝,只是让她心里好接受一些,不至于有太大的心理压力。 华紫岚闻言,好一阵才支支吾吾地说道“是公子,属下明白了,可是公子您救过我,这救命之恩属下还未曾报答……” 穆晟奸笑着对华紫岚说道“放心,跟着我混,亏待不了你,我又不是白养着你,你总还是要为我做事的嘛。” 华紫岚闻言有些感激道“公子,属下必对公子肝脑涂地,忠心不二。” 花二十万金得到天师境修士的效力还是很划得来的。 此时最开始加价的那名瘦长身形的修士犹豫半响,又加价二十一万金,并作揖对穆晟劝说道“这位道友,在下凌轩宗修士,此宝对我十分重要,可否让于在下,在下得宝后必有重谢。” 凌轩宗的人?什么时候,四大宗派的人也悄咪咪参与青蛇门的地下拍卖会了?穆晟回过神来,自己不也是玉真宗的亲传弟子吗?大哥就别说二哥了…… 身形瘦长的修士语气虽然客气,但是实际上也是自报家门以势压人。 穆晟闻言也不想跟他计较,客气地对他回礼道“在下对此宝也是志在必得,道友不好意思了。” 随即穆晟将价码抬到了二十二万金。 那神秘修士冷哼一声道:“好!很好!道友修为低微,即便拍下此宝也无大用处,何必呢?做人还是要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不要与我凌轩宗作对为好!” 穆晟闻言,呵呵一声冷笑从怀中掏出一枚木牌对着他阴阳怪气道“哎呦喂!我好怕啊?四大宗派凌轩宗的人?呵呵!老子是玉真宗内门弟子,你看清楚,老子虽然用不着,就是想买,你能奈我何?有本事就出钱,你不服可以来玉真宗与我理论?” 穆晟清楚的看到那神秘修士的外袍轻轻颤抖,虽然看不见他的脸色,估计是气的不清。 过了半晌,那男子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才客气地向穆晟作揖道: “原来玉真宗的道友,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此宝就让与道友吧。” 言罢,便不再吭声。 穆晟也对他拱手回礼道“好说,好说,既然道友肯割爱,在下也就却之不恭了。” 周围看戏的人一听穆晟自曝家门是玉真宗的,也不由得有些窃窃私语,大概意思是这种小地方的拍卖会居然炸出来四大宗派的人?行,很行…… 那名主持人闻言也稍微有些惊讶,很快就数了三声,一锤定音,二十二万巨款就飞走了,算上三万定金,穆晟其实在上缴十九万金巨款就行了。 拍卖结束后,青蛇门的人马带着法宝跟着穆晟、华紫岚二人去了他下榻的客栈。 穆晟吩咐卫士拉出装钱的大车对那主持人道: “道友,这就是我所有的钱财,您清点一下。” 主持人朝后面挥了挥手,青蛇门的人上前从车上抬下钱箱开始点数钱财,半晌后,青蛇门主事对主持人点点头,表示钱数够了。 主持人转身取过宝物,亲自递给穆晟道“钱货两清,请二位道友验宝。” 穆晟取过盒子打开后,再三仔细检查,见那件奇异的剑形法宝就静静地躺在盒子里正在等待它的主人。 穆晟拱手道“宝物没问题,道友费心了。” 主持人叮嘱道“道友得宝后请尽快认主,以免发生意外,一旦出了平阳城,我们青蛇门便没法作保了。” 穆晟知道他的意思,就是怕出了城后有人杀人夺宝,即便是有面具和斗篷遮挡,但是道门手段花样繁多,谁也不能确保万无一失。 穆晟感激道“多谢道友提醒。” 主持人与他互相见礼就转头回去了。 这时一名青蛇门弟子上前来要走了穆晟、华紫岚二人的牌子。 穆晟估计是VIP会员升级了,果然那名弟子又端着盘子盖着红布郑重其事的递到二人面前。 穆晟跟华紫岚对望一眼,掀开红布一看,两个纯金制成的小牌子映入眼帘。 好家伙终于干到黄金会员了,真不容易啊!二十二万金,整整两千两百万钱,直接把穆晟的家底都给掏干净了…… 青蛇门的人退走后,穆晟拿着装法宝的锦盒径直去了内屋,他把华紫岚招过来,说道“凤九,我为你护法,你现在就认主吧?” 华紫岚颤抖这双手打开锦盒,看着那柄梦寐以求的法宝,她转头眼神灼灼的盯着穆晟,确认道“公子,这真要送给我的吗?” 穆晟露出一副奸商的笑容,说道“真的!真的不能在真了,你就当时是在我这里贷款买的就行了,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这每月扣你三百金,你的给我打工六十年才能还完这笔钱,我无息贷款还不收你利息,上哪儿找我这么好的老板?你说是不是?” 华紫岚顿时拉着个脸长长的噢了一声,得到法宝的兴奋劲都去了一小半,穆晟算是借鉴了后世的房贷,变了个花样,谓之“法宝贷” 华紫岚凤歪着头,疑惑道“公子,妾身总觉得好像被你套路了……” ------------ 第83章 古宝世界 “这世上呢,从来就没有白吃饭的,你放心本公子不会坑你的,你见过谁坑人还白送法宝的?你说是不是?”穆晟如此安慰华紫岚道。 华紫岚闻言,一脸生无可恋的点点头道“公子,属下的命都是你救的,即便一辈子都为你做事,也心甘情愿。” 穆晟奸笑道“好啦!不用想太多,做人呢!开开心心就好啦,来吧,我为你护法开始认主仪式。” 华紫岚乖巧的点头取出那柄剑,盘腿打坐,闭目手掐着法诀默念咒语,竟然有一滴精血从额头飞出,瞬间被吸入了剑身,顿时剑身微微颤抖,似乎有什么东西要飞出来一般,华紫岚也是眉头紧锁,额头冒汗,似乎在承受着什么痛苦。 一刻钟后,华紫岚整个人都微微飞离地面,剑也从她手中脱开围着她旋转,就在这时,法宝猛然间一股真火从剑身中冒出,整个法宝都被火焰包裹。 穆晟从旁护法,心中暗叹果然是法宝就是法宝,这认主的动静都这么牛!他暗自拍拍怀中的兽牙法宝,不知道,他正真的修炼到天师境,认主法宝时会闹出什么动静来。 正在他感叹的档口,突然间包裹剑身的火焰猛然间喷出真火包裹住了华紫岚全身,瞬间烧光了她的衣服,华紫岚皮肤也逐渐变成金黄色,从四肢皮肤上开始生长鳞片,正在一片片覆盖她的全身。 少顷,华紫岚慕得睁开双眼,眼中的瞳孔已经消失不见了,整个眼睛都变成了金色的光芒,头发也变成了火焰冲天而起,但是奇怪的是穆晟却感受不到任何炽热的温度。 这时傻子也察觉出问题了,穆晟赶忙口含真炁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她脸上明显出现了剧烈挣扎的动作。 穆晟额头冒汗,心想,不对,这不对,虽然他没见识过法宝认主的情景,至少他是看过道经里的记载,法宝的认主仪式与过程是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的,至少现在这种情况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此时穆晟急得不行,原地转圈不知道该做什么。 此时华紫岚眼神冰冷,微微张嘴一声怒吼贯穿了他的心神,穆晟一愣,瞬间脑子一片空白。 他感觉事情不对劲,刚要拔腿逃出房间,却只感觉一股强劲的吸力将他缓缓拉进了剑中。 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直接吓得魂不附体,只见另一个他还是保持刚才转头逃跑的动作,此时好像整个时空都凝固在了这一刻。 准确的说穆晟现在的灵魂被剑体强大的吸力从肉身中拉扯了出来。 随着魂魄被吸走,穆晟的肉身也砰的一声闷响,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穆晟慌得想大喊大叫救命,但是奈何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直到头晕目眩了很久以后他才缓缓睁开了双眼。 此时他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个神秘的世界,蓝色的天空没有一朵云彩,奇怪的是也看不到太阳,但是整个世界却明亮无比。 穆晟漂浮在半空中身无寸缕,地面上都是荒凉的土地戈壁滩、连绵不绝的沙丘,荒凉的地面与天边衔接,一望无际,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又看了看全身,他心中一动,控制身体缓缓地降落在了地面上。 穆晟回想起刚才的情景,简直历历在目,他摸了摸自己的手臂也能感觉到体温,他心中疑惑,难道又穿越了?穿了又穿?搁这套娃呢? 不行,虽然这里没人,他也得找点衣服东西什么的遮羞啊?万一突然出现什么人,该怎么办? 穆晟正在这么想的时候,一件衣服缓缓凭空出现在周围把他温柔地包裹起来,正好贴合自己的身材。 此时穆晟心中却莫名其妙冒出来一个想法,心想事成? 好!在试验一下。 穆晟托举双手想像手中有一把武器,果然他手中缓缓出现了一把剑,他抚摸着那光亮的剑身,心中顿时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安全感。 虽然他现在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个世界?他四顾左右,想大声呼喊华紫岚的名字,喊了半天,天地间只有一声又一声的回响,却不见任何人的回应。 穆晟叹了一口气,心想,这特么坑爹的青蛇门卖给他的是什么鬼东西啊?就算翻遍道经都没见过这种记载?太坑了。卧槽,要是能回去,一定向玉真宗举报,带着师兄来拆了青蛇门…… 不就法宝认主吗?至于要搞这么大阵仗吗?我的天呐!对了这是法宝吗?这不对啊? 一时间穆晟心头茫然无措,算了,先找找附近有什么传送门什么的,看看能不能跑出去。 穆晟大概猜测了一下,这应该是法宝里面的须弥空间什么的,只要找到正确的方法是应该能出去的。 “什么时候,法宝这么厉害了?居然内部有空间?” 穆晟抬头朝天上看了看,没有太阳,这应该不是现实世界,现实世界怎么会没有太阳,还能看得见? 东南西北怎么分辨啊?方向是哪儿? 穆晟看了看手中的剑,他把剑杵在原地跑开,只见宝剑朝后倒了下去。 穆晟看了看剑指的方向,嗯!就朝这个方向去了…… 认准了方向,穆晟便一路走去。 两个月后,穆晟又饥又渴,他还在寻找这里的出口,他一直走了很久,周围的景色依旧没有任何大的变化,也没有夜晚,也没有遇见任何一个活人,在这样下去很容易让人失去时间概念。 一路上穆晟走的浑身疲惫不堪。 心道,这须弥空间的模拟能力也太强了吧?感觉跟现实世界一模一样?要是能变出水来就好了…… 穆晟正如此想,居然手里莫名其妙多了一个水袋,他欣喜若狂疯狂地往嘴里倒水,感觉这水简直就是琼浆玉露般好喝,喝完水,肚子又开始咕咕叫,穆晟连忙静下心来想象食物…… 见证奇迹的时刻来了,只见他身前凭空就出现了一桌好酒好菜,穆晟如饿虎扑食般扑了上去狼吞虎咽,半晌,吃饱喝足后简直太舒服了。 心想事成?这么逆天? 吃饱喝足后,现在穆晟心里也是极度绝望,这都快两个月了,这鬼地方连个鬼影子都没遇到,两个月了现实世界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可能穆晟的身体早就物理死亡了吧…… 想到此处,穆晟给了自己一耳光,早知道特么就把法宝让给那个瘦高修士了。 万没想到自己花费重金买了一个天坑,草,真想打人…… 心想事成?看看能不能把他变出去啊? 想到这里,穆晟又屏气凝神,过了半晌,这个世界还是好安静,没有任何回应…… 那能不能给自己变个美女出来解解闷?总是他一个人也太无聊了。 穆晟闭着眼睛想象了半天,睁开眼却什么都没有,哎?什么情况? 他屏气凝神,又变了其他的东西也都正常,现在他才发现,不能变活物,只能变死物,连小动物也不能。 穆晟后仰着身体,躺在地上,仰头看着天,心想如果有一架飞机就好了,开着飞机赶路肯定快…… 就在这时,突然一件重物落地的声音…… 卧槽……不会吧?这是信号枪远程送快递? 穆晟赶忙起身坐起来一看,卧槽…… 无语了,真给他变了个飞机出来…… 穆晟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古代衣服,又看了看旁边的飞机,这也太违和了,不行,得换套行头。 穆晟发动心想事成,又一套黑色皮衣,数字太阳镜,又变出一个手机来,穆晟打开看了看,居然能用,就是没信号,久违的电子产品啊! 要不先打把游戏先?穆晟抱着手机亲了又亲,一时间把寻找华紫岚的事情完全忘到脑后了。 点开熟悉的界面,开始了没日没夜的打游戏,奇怪的是他在这个世界好像完全不需要睡觉,似乎有无穷无尽的精力。 数个时辰后,穆晟把手机扔一边,自言自语道“算了,手机不过瘾,还是得来套虚拟现实仓玩这才爽呢?” 穆晟又闭眼,心想事成,慢慢地又出现了一套虚拟现实仓,他急不可耐地钻进去,戴上了VR眼镜,沉浸式体验。 穆晟打开龙与地下城,瞬间一道白光他出现在了那个熟悉的副本门口。 穆晟化身白盔骑士手握传说级黄金大剑冲向他面前的成片的各种小怪…… 三个月后,穆晟虚弱地爬出虚拟现实仓,两个黑眼圈,他自言自语道“真没意思,只能打单机游戏,网游就不行了,就算有也只能当单机打,只能跟NPC互动,确没有真实的玩家。” 穆晟摸了摸头,他似乎记得还有一款不错的游戏,虽然是单机但是代入感非常不错,而且NPC也非常智能化,基本可以做到以假乱真,把这款游戏也变出来。 穆晟摸了摸下巴感觉呆在这个世界也不错啊?要啥有啥? 随即穆晟心中忽然闪过华紫岚的身影,他抬起腕表看了看时间,顿时张口结舌道: “啊!这……这没想到啊!卧槽这,居然过去了三个月……” 穆晟顿时急得原地团团转。 “这可如何是好?这都三个月了,怎么办?现在根本没有出去的希望!” 穆晟忽然拿起剑砍向虚拟现实仓,怒吼道“都是你,害得我把正事都忘了……啊啊!” 他左手一挥,赤焰诀发动,大火直接包裹烧毁了游戏仓。 卧槽游戏害人啊! 其实他心里也清楚,来这里都五个多月了,自己不可能活着,当时他看见华紫岚变成那个鬼样子,估计也是凶多吉少,那眼神,那目光,他能感觉到,华紫岚的魂魄其实早就已经被吸入法宝中了,只剩一个躯壳而已,如果这个无名法宝能称之为法宝的话…… 想到此处,穆晟连忙起身爬上飞机,随着飞机引擎的轰鸣声,滑过跑道,后面的涡轮引擎传来一阵强劲的推力,飞机升空而去。 穆晟打开智能主控电脑,命令道“开始扫描地面地形,实时上传……” 他感受着飞机背后的引擎传来一阵阵强力得推背感,他不由得有些吃惊,这个世界的还原程度,好像是只要脑子里有的东西都能给你原原本本还原出来?而且居然都能使用?就像是我的世界?可惜好像不能创造生命体。 穆晟又命令机载电脑道“进入自动巡航状态,有可疑地形地貌直接上传中央电脑分析……” 机载电脑:“收到~指令执行中。” 穆晟背着手想闭着眼睛睡一觉,可是怎么都睡不着,完全没有困意,他看了看手表,自打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数月了,刚开始还很着急寻找华紫岚,可是走了一个多月路程他逐渐冷静下来了,如果她真的有事,他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没得办法,只能希望她吉人自有天相,何况现在自己都自身难保,还能顾得了其他人? ------------ 第84章 村子 既来之则安之,就这样穆晟乘坐的飞机在天空中漫无目的飞行,飞机没有燃油就穆晟就发动心想事成自动加满…… 正在此时,智能AI发来警报声,机舱内雷达显示,给他标记出来了一些可疑地点,他打开电子地图细细查看起来。 果然,让他发现了几处异常,放大照片后,有一处巨大的石山整个被雕刻成了巨型石剑,剑柄朝上被看起来像是被插进大地一般,虽然石剑看起来粗糙无比,但是一看就不是大自然的产物,还有一处地形,远看像是一堆乱石堆砌成的建筑。远远看去像是一处村落?但是也有可能就只是一堆乱石?可能有人?这个世界果真的有活物? 穆晟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去探索一下这个疑似村落的地方,他驾驶飞机进入低空飞行模式,慢慢接近了这个村落。 就在此时,机身忽然剧烈晃动,机载电脑直接开始发出警告: “警告!机体受到不明物体攻击,警告!马上拉升高度……”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整个飞机开始解体。 轰!轰!等他再次醒过来,感觉浑身剧痛无比,他转头看了一眼飞机已经坠毁爆炸了,他自己居然被甩出机舱几十米远缺胳膊断腿,被烧得皮开肉绽,连内脏都甩出来了,这种伤势换寻常人早死了,可惜他现在是灵体,没有肉身,那就根本不存在死亡一说。 穆晟屏气凝神,想象自己身体快速复原,果然不消一会儿,他便回复如初,他握了握双拳,心中感叹了一句,在这个世界他简直就是神,太吊了。 穆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袭击的他? 他回头一看,一只看起来浑身上下都是石块组成的巨型石傀儡,在向他缓缓靠近。 五行土灵召唤术? 石傀儡双手长满了一种奇怪的晶石,它见穆晟恢复如初,左手一挥,晶石如利剑一般向他袭来。 穆晟下意识的一个土系五行术甩出去,一道巨大的石墙严严实实的挡在自己面前,他有些震惊的看了看自己的左手,心中震惊无比,什么时候他的五行法术这么厉害了?居然能用出天师级以上的水平? 他这个境界怎么可能用出这样的效果?而且还是瞬发,心里一想就行了,他一细想,就明白了,这其实还是心想事成的能力,跟现实中的依托灵力施法并无关系。 还没等他想清楚呢,这道石墙就被石傀儡一拳击破,穆晟下意识的使用了一个金系法术,金盾术,这可是高级法术,没想到奇迹发生了,他浑身罩着金光只听见轰的一声……震得穆晟差点没站稳。 那石傀儡的巨拳就停在金盾术前难以寸进,石傀儡好像对这一击很不满,连续挥了好几拳,震得穆晟都快吐血了,眼见金盾术快撑不住了。 穆晟一个缩地成寸身法,闪到了几里之外,此时石傀儡一拳砸空又怒吼着冲过来,穆晟脑子迅速运转起来,五行相克之术,石傀儡应该是土系高阶唤灵术,那他应该用木系法术克制。 穆晟心中默念,万木逢春,瞬间石傀儡脚下出现无数藤蔓树枝缠住了石傀儡的手脚,更绝的是藤蔓钻入石缝开始疯狂生长,石傀儡还没怎么挣扎就被疯长的藤蔓原地撑爆,消散而去,此藤蔓是法术幻化,并非活物。 穆晟看了一眼地上的碎成无数石块的石傀儡,明白这种术法肯定背后有人控制,刚才受到攻击他就明白了,这乱石岗里一定有人,应该是跟他一样困在这个须弥世界的灵体。 还未等穆晟朝村里喊话,对面迎面行来了三名身穿奇怪服饰的人,他感受不到三人体内的灵力波动,也不能判断他们的境界高低。 其实他自己也是,灵体状态下穆晟自己也感受不到自身体内任何灵力的存在,但是在这个世界使用法术就好像没有任何消耗一样,随便用,就是主打一个心想事成。 只见三人中间那瘦高个取下头罩,看起来是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其他两名修士也取下头罩,左边是一名面容娇艳的女子,右边是一名光头瘦脸的中年男子。 穆晟看着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三人组,问道“你们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为首白胡子老头,自我介绍道:“在下玄元宗陈天极。” 右手光头男道:“在下万剑宗袁昂。” 左手女子道:“在下尸傀门李榕。” 陈天极语气和善,问道“这位道友是何方神圣?观你会使用五行法术,应该也是道门中人,可是道友乘坐的这个会飞的铁鸟是何法宝?怎么从来没见过?” 终于找到组织了,穆晟在这个古怪的世界逛了这么久,终于见到活物了…… 穆晟向为首之人陈天极,作揖客气道“陈老,我叫穆晟,是玉真宗掌教玄清真人的亲传弟子。” 陈天极看着穆晟一身奇装异服,疑惑道“玉真宗玄清真人?这个老夫倒是不曾听说过,现在玉真宗上下都是道友这幅打扮?” 穆晟看着自己一身黑色皮衣皮裤,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陈老,这个是野蛮人的穿法,方便狩猎用,我这就换回来。” 穆晟起手一个响指,心想事成,身上的衣服就换成了一身汉服。 陈天极点点头道:“嗯,这下看起来顺眼多了,道友在玉真宗可有法号?” “法号?” 穆晟闻言连连摆手道“没有,我只是静字辈的亲传弟子,我们之中修为最高的也只是天师级修士而已,还没资格上法号。” 此言一出,尸傀门的李榕惊异道“怎么可能?只有境界达到四相归一境界的修士在这个古宝世界才有心想事成的能力,我观道友刚才换装分明就是心想事成?” 穆晟满脸不可思议道“什么?我才刚刚突破真元化炁的境界,怎么可能达到老祖的境界?你们刚才说的古宝世界是什么意思?” 万剑宗的袁昂,说道“道友先不要急,既然是道门中人,那就好办了,我们先去村里,坐下来慢慢详谈。” 穆晟看他们貌似也没什么敌意就同意了,跟着他们一路来到村里,村里见有外人进村,影影绰绰从石房内出来很多困在此地的修士看热闹,好几千了年了都未曾在见过陌生人出现了。 穆晟一路跟着三人来到村里最大的一件石屋内,里面各种家具日用品倒是应有尽有,看起来造型古朴,不像是他现在所处时代的风格。 等几人坐定,李榕一挥手变出一套茶具,斟满茶水递给众人。 袁昂拱手对穆晟说道:“老弟说来话长,且听我慢慢道来……” 听罢袁昂的解释,穆晟才搞明白这里是怎么回事,其实这个世界就是古宝世界,所谓古宝就是上古诸神时代炼制的至尊法宝,也就是太古旧时代的遗物。 他们现在这个时代属于新时代,也叫末法时代,太古诸神时代的古宝炼制水平比现在的所谓的法宝完全不在一个层级上,现在所谓的法宝,跟太古时代的古宝比起来,说它们是粗制滥造的破铜烂铁都是夸奖。 上古时代的古宝是有器灵的,也就是有意识的,它不是死物,所谓器灵就是上古大能抓捕很厉害的妖兽收服后将其魂魄拘出炼制于其中,这样就可以辅助主人战斗,同时还能以灵体状态冲出古宝进行战斗。 这古宝内自成天地,平时器灵就在此地修炼,灵气直接从外界天地吸收,但是这种古宝炼制方式随着太古诸神时代的落幕,早就失传了,只是在一些太古时代留下的残破古籍中略有提及,是传说中的存在,很多修士都未必听过。 原来如此,穆晟听罢袁昂的讲述差点震碎他的三观,这难道是佛家所说的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吗?这世间包罗万象,虚实相间,若不是亲身经历,他是万难相信。 穆晟是呆坐在石屋内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才慢慢吸收消化他们三人给的讯息,他们三人貌似也不着急,见惯不惊,就等着他慢慢反应。 穆晟心中闪过华紫岚的身影,问道“你们知道怎么从这里出去吗?” 结果一看他们三位的表情,穆晟心里就凉了半截,顿时有些万念俱灰,也是,他们要是知道怎么出去,他还能在这里见着他们吗?问了也白问…… 陈天极苦笑着摇摇头,说道“哎!说来话长,老夫是在禹孝成王十七年收了这件古宝,不料却被困于此地,我们三人是村里修为最高的人,多年来也一直在研究这个世界,多少还是有些心得,如果想要脱困而出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心甘情愿成为这件古宝的器灵,别无他法……” 穆晟满脸不可思议道“不是,这件古宝不是有器灵吗?难道要杀掉前器灵才能成为这件古宝的器灵吗?” 李榕摇摇头苦笑道“哪有那么容易,其实这件古宝早就没有器灵了,上一代的器灵应该早就得道飞升了,这古宝其实只是一件空壳而已,只是靠自身的天地法则在自行运转,直到寻到下一位有缘人成为器灵。” 穆晟满脸震惊道“什么?没有器灵?” 他心中隐约有一丝不安,便把自己是怎么进来这个世界的如实跟他们讲了一遍。 三人听完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袁昂转头对陈天极道:“老陈你不是一直在研究这件古宝吗?被困之前不是传信让你的弟子把古宝封印了吗?怎么现在又流传于世了?” 陈天极也没搭话,转头问穆晟道“道友你可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穆晟道“现在是大统二十六年。” 白胡老者摇摇头说道“大统二十六年?是谁的年号?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穆晟一抚额头,忘了这茬了,禹孝成王那还是四百八十多年前列国纷争的时代了,晋国都还是晋桓公时代,这都统一天下了,可不是不知道嘛。 穆晟眼前坐的这几位都是几百年前的古人了,他只好给三人有重新大概科普了一下现实世界后四百多年的历史,直到他们三人听完也是一脸错愕的样子,呆坐当场,三人半天都没什么反应,跟穆晟刚开始听到这个世界的消息的表情一模一样。 穆晟见此也不由得暗笑几声。 ------------ 第85章 器灵传说 大概一刻钟后,三人中的袁昂才叹息一声说道“原来薛国早就灭亡了,这天下居然归了晋国,真是万没想到啊!我记得我当年被困入古宝的时候,这中原霸主还是宋国,当年宋国广土众民,兵车万乘,宋襄公更是九合诸侯,称霸天下,何等威风,连禹天子都要亲自出王畿迎见宋襄公,这近五百年了,我还以为现在天下早就归宋了呢。” 这薛国也是袁昂的故国,三百多年前就被陈国吞并了,属于战国中期就被吞并的诸侯国。 陈天极此时也叹息一声,说道“陈国最终还是亡了,当年我陈国陈庄王在世时气吞山河,何其威风?万乘大国竟然也逃不过亡国之危,惜哉!惜哉!” 尸傀门李榕闻言,说道“以强吞弱,物竞天择,这本就是符合天道的,也没什么可惜的,这天下早晚还是要归于一统,逆势而为者不过是螳臂挡车,徒增笑柄而已,至于是谁坐天下重要吗?” 陈天极闻言,点头赞同道“道友说的极是,但是贫道心中还是放不下故国,不过话说回来,这天下一家也总比列国时代,无岁不战,百姓饱受离乱之苦要强得多。” 三位感慨万千,最终还是接受了各自母国灭亡的现实。 陈天极感慨道“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言归正传吧,现实世界已经过去四百八十多年了,我的弟子即便修到四相归一境,估计也早就作古,知道这件古宝秘密的人也就没几个了,没想到却又被青蛇门的这帮天杀的硕鼠给硬挖出来了,哎!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既然小友你想要救你的朋友,现在应该还来得及,这古宝世界与外界时间流速不一样,这里一年,相当于外界一天,听你的描述应该是古宝在自动转化你的朋友,三天以后就会变成古宝的剑奴。” “到时候她会被古宝完全抹去自身的意识,就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救不了她了,你来我们这里花了五个月时间,那就是说你还有两年半的时间成为器灵,你考虑一下吧。” 穆晟闻言,焦躁的起身原地踱步转了几圈,问道“成为器灵有什么好处和后果吗?” 袁昂道:“成为器灵的好处嘛就是这一方天地完全归你掌控,自然这古宝也是,坏处嘛,就是你可能得放弃你的肉身,因为成为器灵就是以剑为身,除非你修到合道之境才可能脱困飞升而去,不然你这辈子休想出去。” 穆晟皱眉道“放弃肉身?为何这么多年你们没有成为器灵呢?” 陈天极干笑几声,说道“你以为我们不想吗?我们日思夜想的事情就是怎么成为器灵,困在这片天地境界无法提升,永生永世不得超生,这里比地狱还要可怕一万倍,只要你像我们呆了上万年时间你就明白了,想自毁道基自杀都不行。终于老天开眼,把你送来了这里,说不定啊,也许我们能脱困而出。” “这首先成为器灵有三大试炼,我们几人几百年来不知道尝试了多少次都未曾成功,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这是你唯一逃出生天的方法,反正我们也没什么可失去的,还不如在你身上试一试。” 穆晟看了看他们真诚的脸,点了点头说道:“好,那我试试看吧,死马当活马医吧,一切还是要看天意……” 他心里明白三人没有说谎,因为大家都是灵体,不像是有肉身的时候,交流主要靠嘴,还不是表面说一套,背地里做一套?灵体状态下根本没法说谎,都是心电感应交流,虽然还保持着张嘴说话的习惯,但是信息交流性质早就变了。 得到穆晟的肯定答复后,三人也没见有多高兴,也是,穆晟也不一定能成功嘛,只能试试看了。 袁昂语气顿了顿,说道“这第一层试炼就是奇门遁甲,我们可以先带你去看一看你就明白了。” 穆晟颔首道“好,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 四人出门后,见石屋外面竟然围了一群修士,穆晟看他们木然的表情也不知道他们在这里被困了多少年月,也许早就麻木了。 四人出了石屋便径直走向村外,围观群众自动让出一条道路,只见李榕眼睛微眯,地面上就起来了四个巨型石傀儡。 穆晟看着身边施法的女子,心说,原来跟我斗法的就是她啊? 李榕又使用木系法术在石傀儡身上用藤蔓围起来类似座椅的东西。 穆晟看着李榕对五行法术的精微操作也是心中暗自赞叹。 四人纵身一跃坐在了石傀儡的藤椅上,只见石傀儡开始慢慢活动起来,开始大步向前冲,别说速度还可以,也很稳当。 五天后看着一路上的沙丘和一成不变的戈壁滩。 穆晟问陈天极道“陈老,这还有多少天才能到地方啊?” 陈天极:“还早,还得二十天左右吧!虽然这石傀儡的速度赶不上快马,但是也没办法,这鬼地方没法创造活物你就将就着吧。” 等等快马? 穆晟脑子一蒙还TM快马?老子不是有飞机吗?让你们也感受感受现代工业文明的威力! 穆晟大声喊停,他们三人都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穆晟笑道“这种赶路速度效率太低了,你们看我的。” 穆晟跳下石傀儡,心中默念心想事成,手一挥,一架C919国产超豪华私人定制飞机就创造出来了,穆晟招呼三人上了他的座驾,飞机里面穆晟都改造成豪华装修,他们三位跟着穆晟上了飞机如同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左顾右盼,啧啧称奇。 穆晟招呼他们坐好好,直接改成自动驾驶,穆晟命令中央电脑调出全息地图,定位了他们所说的那个位置,其实就是那个巨型石剑所在的地方,没想到在地面上赶路居然这么远? 听到穆晟跟中央电脑对话,李榕特别好奇,问道“道友这是什么?你们好像在对话,难道你会创造活物?” 穆晟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哦!这不是活物,是电脑,就是人工智障~呃!是人工智能,是我那个时代计算机科学家们的伟大造物,它们并不具备真正的智慧和意识,只能通过算法和数据模拟人类的行为模式。” 三人听得一脸懵逼,明显完全听不懂穆晟嘴里说的是什么意思。 穆晟见状,心说,可能连人工智能这种名词的含义他们也不知道是啥意思……哎!算了,等会儿路上在跟他们详细解释吧。 从这里开始,飞行即便是飞机也得差不多1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才能到,穆晟不得不感叹一句这古宝世界居然如此广大,宇宙造化之神奇可见一斑。 随后在三人惊呼之中飞机起飞,在飞机的强力推进下,身后的景色迅速退去,飞机朝着蔚蓝色的天空直冲云霄。 穆晟回头看了他们一眼,他们三位修士大佬完全不顾形象趴在飞机悬窗看着天空的景色如痴如醉。 穆晟失笑摇摇头,也是,这种奇景任谁第一次见着也不免惊异连连,第一次坐飞机嘛,这种现代文明的工业智慧结晶足够震撼他们好久了…… 一个小时后,四人从飞机上下来,穆晟看着眼前这柄巨型石剑呆愣当场,天上看着不大,结果一下来他是万万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大?用整个山脉雕刻成的上古巨剑? 这会轮到穆晟啧啧称奇了,他们三位可能来的次数多了,也就无所谓了,陈天极这老爷子还在围着飞机转来转去,似乎想搞懂这大铁鸟是怎么飞上天的。 光头男袁昂已经在旁边凭借自己的想象力试图创造飞机了。 穆晟正看着巨剑发呆呢,只感觉身后地面一阵震动,他回头一看,袁昂居然也造出一架飞机来,袁昂兴致勃勃地上了飞机。 穆晟本想说别玩了,办正事要紧。 连陈天极这老爷子也玩心大起也造了一架一模一样的飞机。 结果半晌后袁昂疑惑地下了他造的飞机对穆晟说道:“穆兄弟,你过来看看,我造的这件大铁鸟…哦不!飞机怎么没法启动飞行啊?” 穆晟顿时被勾起了好奇心,上前查看,一看他才失笑道,原来如此,他们三位只知其表不知其里,当只能造个工艺品出来了,相当于一个摆件。 穆晟苦笑着摇摇头,把手一挥,跟山一样高的飞机图纸和各类航空飞行的各种知识书籍被凭空造了出来。 穆晟指着它们,说道“袁兄,你先把这些书籍,人类世界智慧的结晶先看完并理解人类工业文明的前因后果,你就能造会飞的飞机了……” 岂料袁昂满眼兴奋道:“看来接下来几百年时间我有新的研究方向了。” 言罢,袁昂大手一挥把山一样高的书籍资料全装进了幻化出来的十几车马车内,看来等会完事就拉回去研究…… 穆晟是看的目瞪口呆,本来还想吓吓他呢,没成想这袁光头居然还认真了,也行吧!这种鬼地方没什么新鲜玩意,时间长了确实会让人发疯的。 陈天极从他造的那件工艺品下来后,说道“小兄弟,正事要紧,你且随我们来吧……” 穆晟点点头跟着三人一起来到了巨剑山脚下,四人走近山脚下,十几丈高的巨石矗立两旁,一排排立在山道两旁,似乎在指引他们前进的方向。 穆晟刚榻上石阶一股沉重的压力如山一般压向肩头,虽然都是修士,体格强壮,但是直到四人登上山头也是累的不行。 四人到了所谓的山顶,其实就是剑刃中间的位置,整个是中空的一处巨大的空间,远远看去像是剑体中间开了一个圆孔。 只见袁昂走上前去中间一处乱石堆砌的祭坛,向穆晟说道:“穆兄弟,这就是传送门,我们走吧!” ------------ 第86章 寂静之森 穆晟看了一眼祭坛,跟三人一样凑到跟前伸出右手,陈天极闭眼默念咒语,乱石上镌刻的蓝色符文逐渐亮起,一股庞大的能量涌出,包裹住了四人。 又是一阵头晕目眩,四人被传送到了另一处空间,此处穆晟分明能感觉到天地之气充裕非常,不像之前呆着的那个地方几乎感受不到天地之气。 穆晟左右查看了一番,此处犹如原始森林般,到处都是参天巨树,周围一股浓郁的雾气,看不清丛林原貌,但是奇怪的是没有任何生命迹象,显得特别安静。 在荒漠跑了大半年的时间终于让他见到了绿色的植被,虽然这个地方安静得有些吓人,穆晟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陈天极他们三位,他们面色凝重,似乎这个关口并不好过。 陈天极长叹一声,语气调侃道:“小兄弟,这次我们运气不错,来到了这寂静之森,做好被打散灵体重新复活的准备吧……” 啥?什么情况?还没等穆晟反应过来呢,周围的雾气似乎像拥有生命一般活了过来,向四人涌来。 陈天极他们几个老司机废话不多说,一阵掐诀之后迅速给自己套上了守护法术,穆晟也赶紧给自己上了一个金盾术。 袁昂暴喊一声:“冲过去” 四人背靠背小心戒备,向林子其中一个方向冲了进去,反正在这种环境也看不清方向,跑就完事,身后的雾气似乎也感应到,拼命向四人围堵过来。 正在此时雾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向穆晟这边攻了过来,他本就万分警觉,见此情形,一个五行法诀雷术轰向了雾气,一声电闪雷鸣,打散的雾气只是退缩了一下又卷了过来 穆晟目力所及,雾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但是又看不清楚,此时突然一把锥形法器又快又准的刺向他,同时右边只听见一人默念咒语一条火龙突破雾气冲了过来。 同时应对两个方向让穆晟顾此失彼,他顿时有些慌了神,这是什么情况?难道雾气中有修士? 穆晟手诀恰起一道石墙挡住了火龙,同时头一歪躲过了那个锥形法器,缩地成尺展开身法拼命往后退却,等他转过头想提醒一下他们三位,此时他震惊地发现陈天极他们三人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不见了…… 穆晟更是心神巨震,什么情况?难道自己被他们三人暗算了吗?不应该啊?这时雾气中又飞来一个法轮直向他袭来,穆晟抽出长剑企图抵挡,结果法轮居然发出一阵金光直接切碎了他手中兵器,顺带切掉了穆晟的右臂,顿时一阵钻心的剧痛直冲大脑。穆晟痛得大吼了一声也顾不得其它,一个缩地成尺,展开身法拼命往后跑。 同时穆晟四顾左右,呼喊他们三人,看看是不是走散了,直到现在穆晟心中还对他们三人抱有最基本的信任,毕竟大家都是灵体,无法说谎,不可能诓骗他到这等绝境。 同时穆晟用仅剩的左臂点了断臂处的穴道止住狂喷的鲜血,心中默想心想事成,企图恢复断肢,结果半天低头一看,居然没有任何反应,他明白了,这个地方不能修复灵体。 穆晟只好拼命狂奔企图逃脱追杀,雾气中的什么东西根本不是他现在能抵抗的,同时穆晟感觉那个切掉他手臂的法轮应该就是法宝。 忽然穆晟心中警觉万分,全力催动金盾术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他被击到半空又坠回地面,浑身痛得直颤抖,半天都爬不起来。 穆晟刚缓了一口气,只见雾气中一只黑褐色的巨掌袭来,他调动起潜力一个懒驴打滚躲了过去,地面上顿时被打出一个小坑,当他抬起头看到袭击自己的东西时,顿时吓得是魂飞天外。 一头如缝合怪一般的巨型僵尸,脸上爬满蛆虫,浑身上下围绕着黑色的尸气,穆晟见此是一刻钟都不想呆在这里,跳起来,几乎是全力催动身法逃命。 正在他全力向前冲的时候,雾气中一道黑影闪过,一把细长黑红色的飞廉,几道诡异的黑光闪过,穆晟只是觉得大腿根发凉,低头一看他的双腿已经被齐根砍飞了,此时他也已经完全麻木了。 身体还是随着冲刺时的惯性飞出十几步远才重重摔到地上,此时他口喷鲜血一句话都喊不出来,那紧随其后的巨型僵尸已经来到他身后。 穆晟用尽全身力气召唤出火系法术一道火焰喷向僵尸,僵尸浑身上下被烧得皮开肉绽,却不见它任何挣扎,僵尸也没有在攻击他,似乎在等待谁的命令。 此时,雾气中走来一名人影随手一挥,僵尸身上的火焰便灭了,雾气散去,穆晟才看清来人,原来是尸傀门的那个女人李榕。 只见她双眼赤红,面无表情,她缓缓走到他面前,冷艳的面容对着穆晟邪笑一番,回首对僵尸打了一个响指,那僵尸黑色的巨拳直接轰向穆晟的脑袋,他是丝毫不能动弹,脑子里充满恐惧只有饶命两个字,却怎么也喊不出口,只能接受即将到来的“死亡”直到整个世界安静下来的时候,他最后似乎听到了自己颅骨碎裂的声音,一切便归于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等穆晟清醒过来,睁开眼睛,就见自己躺在地上,他一愣,下意识地摸了摸脑袋完好如常,抬起双手也完好无损,可他脑子里还在回想最后“死亡”的那一刻,濒死体验,太真实了。 穆晟坐起身来居然又是赤身裸体不着寸缕,他四顾左右打量了四周环境居然出现在了巨剑山脚下,巨型石剑还是如擎天之柱般立在他身前 穆晟心想事成发动,手一挥衣服又凭空出现在了自己身上,回头一看这里正是他们四人刚来的地方,自己造的那架飞机还停留在原地,还有袁光头的那十几车书也在。 穆晟回想起陈天极最后交代的那几句话,又仔细复盘了一下刚才惊心动魄的战斗,回想起李榕那赤红色的眼睛,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也不清楚是什么情况。 三天过去了,穆晟围着山脉转了好几圈也没发现他们三人的人影,以他刚才的经历,应该是被打碎了灵体现在是复活状态,他们估计还在里面呢,穆晟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居然过去了一个月时间。 看来灵体破碎复活时间是一个月,一切等他们出来再说吧!穆晟直接去了飞机取出VR眼镜看起电影来了,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直到五天以后,突然他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穆晟惊得迅速取下VR眼镜,看清来人后缓了一口气,原来是袁光头。 袁昂道:“小兄弟看来你早就醒了啊?” 穆晟无奈地摇摇头,苦笑道“实力不济,连一个时辰都没坚持到就被打出来了。” 袁昂笑了笑,问道“怎么样?死亡的感觉如何?” 回想起之前的遭遇,穆晟浑身充满了恐惧,摇了摇头说道:“太恐怖了,那女人太恐怖了……” 袁昂闻言哈哈一笑:“看来你是被李榕那女魔头给杀了。” “袁兄到底怎么回事啊?” 袁昂道:“这寂静之森可怕就可怕在它会复制你生前的一切法术法宝和攻击方式,而我们已经是灵体了,除了在这里造物,本体就只能使用五行法术,我们生前的一切战斗能力都会被完美复制,可以说此关无论如何我们都难以通过,就看谁坚持的时间长了而已。” 穆晟听明白了,原来如此,就好比他们现在是被脱光了装备的裸号,而系统却可以复制一个我们之前六神装的满级号,当然就是被虐了呗…… 二人走出飞机,穆晟跟袁昂只等了半天,陈天极那老头也施施然的来到了二人面前,转头问穆晟道:“怎么样?小兄弟第一次被杀感觉怎么样?” 穆晟没好气道“不怎么样,谁神经了,天天被人这么虐,不疯才怪。” 陈天极语气悠悠的道:“我们几人都已经被虐了几千年了,死去活来如此反复,所谓地狱也不过如此吧,小兄弟,以后你多死几次习惯就好了……” 穆晟听了两眼翻白,什么叫多死几次就习惯了?一次都习惯不了…… 等了一天,李榕貌似还没出来的迹象,他不由得啧啧称奇,没想到这女人居然是他们三个人里实力最强的,反正呆着也是无聊,穆晟便请他们二位去飞机上看电影,当他们戴上VR眼镜时瞬间就沉迷其中啧啧称奇。 穆晟也顺带戴上了VR眼镜开始享受电影。 直到某日,穆晟的肩膀又被拍了一下,取下眼镜一看是陈天极,只见他一脸猥琐地凑近穆晟悄声说道:“小兄弟,我带你去看一样好东西。” 穆晟表情有些懵逼地问道:“啥好东西啊?” 陈天极一脸不奈道:“废话真多,去了你就知道了,走走走……” 陈天极平时一脸得道高僧的模样,今天怎么变成这样了?太反常了,穆晟也没多废话,跟着他绕着山脉走到了一处乱石堆处。 穆晟一看,乱石堆处竟然还藏着一个人,就是那个袁昂,只见他聚精会神地透过石缝盯着远处某地,见穆晟、陈天极二人来了,便赶紧挥挥手招呼二人过去。 穆晟心里是勾起了极大的好奇心,是啥东西? 陈天极示意穆晟趴下透过石缝观察。 穆晟透过石缝一看,有些吃惊,远处地面上有一团白色的光球正在不停地闪烁如同球形闪电一般,从山顶上飘下来一道又一道的白色能量束如同飞舞在空中的精灵一样正不断地汇集在中央的能量球中…… 穆晟见此奇景正要问袁昂这是什么天材地宝要出世了,还是什么天地奇物。 袁昂则竖着手指对着嘴示意他禁声,那意思,看就完事,别瞎问…… ------------ 第87章 偷窥 穆晟看着不远处的白色能量球一直吸收山上的能量,盯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他转头又看了看陈天极还是一副聚精会神的样子,目不转睛地盯着不远处看。 穆晟心说,这有啥好看的?有必要躲的这么隐蔽吗?就不能光明正大的看吗? 可下一秒,穆晟回头一看,也被眼前的奇景给彻底吸引住了,只见那白色光球好像已经吸收完能量了,一闪一闪的似乎就像是一个纯粹由光组成的卵一般。 穆晟居然感受到了其中生命的律动,他顿时屏住了呼吸生怕惊扰到它,那白色能量球逐渐从悬空状态缓缓落到地面上逐渐张开缓缓化成了一个白色的模糊人影,似乎人影正在白光的律动下逐渐塑形,变得清晰起来。 这下穆晟终于明白这俩货为何神秘兮兮地非要拉他来看这个了,那白色能量球形成的人就是尸傀门李榕,此刻,似乎她还没彻底恢复意识正赤裸地躺在地上似乎睡着了一般,还没恢复意识。 只是过了一刻钟后,李榕那娇美的容颜似乎才有了一点反应,她眼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眼睛,她下意识地抬起那光洁的手臂看了看,好像是在确认自己是否还活着,又过了半晌才缓缓坐起身子,右手一挥一件衣服凭空出现,她展开衣服缓缓地遮住了她那曼妙的酮体。 穆晟感觉她似乎有意无意地瞄了一眼三人的藏身之地。 穆晟收回目光,回头看了看他身边爬着的这两个老骚货,真没想到平时一副正人君子模样,这会儿倒是原形毕露了。 穆晟戳了戳身边趴着的陈天极,陈天极回头用口型说道:“干啥?” 穆晟指了指他的鼻子,这老骚货都已经夸张到流鼻血了,他擦了擦鼻子才知道自己流鼻血了,不好意思地变出一个手帕擦了擦。 穆晟一阵无语,看来还真是男人至死是少年啊,都混到这种鬼地方来了,还不忘偷香窃玉…… 不过李榕这天使面孔,魔鬼身材,真是啧!啧!没的说,大饱眼福…… 此时李榕整理好衣服,突然右手一挥一发掌心雷炸在了三人藏身之处的乱石堆。 李榕见三人还躺着没动静就,厉声道“怎么?别以为你们藏在那里老娘就不知道,出来吧!我又不会杀了你们,这都几百年了,你们两个老色鬼还没看够啊?” 这时陈天极才尴尬地站起来,作揖笑道“李榕妹子如此妙人,老朽是百看不厌啊,别说只看了几百年,就是在看几百年也一样。” 李榕冷哼一声也没搭话,接着穆晟与袁昂二人也站起来了。 只见袁昂居然一本正经地说道:“食色性也,人之常情嘛,榕妹妹如此天香国色,在下也是心驰神往,每次都忍不住想观瞧一番,实在抱歉。” 李榕走到穆晟面前,转头对陈天极、袁昂二人说道:“你们自己偷看就算了,别带坏了这位小兄弟。” 穆晟连忙出来打圆场道:“榕姐姐,才貌双绝,小弟我也是仰慕非常,今天不小心看到了姐姐真是大大的冒犯,我下次一定不会再犯。” 李榕转头媚笑看着穆晟,问道“小兄弟,姐姐好看吗?” 穆晟顿时头冒冷汗,小声说了一句“好看……” 蓦然间李榕脸色一变,冷哼一声道:“要不是在这种鬼地方我杀不了你们,真想把你们几个老色鬼千刀万剐,哼!不管老的小的,臭男人就是臭男人,狗改不了吃屎……哼!” 说罢,李榕便转身离去,三人面面相觑。 等李榕走远了,陈天极舔着个老脸说道:“李榕妹子,这身材真是没的说,怎么看都看不厌……” 袁昂感慨道:“待在这种鬼地方,也就这点破事儿可以娱乐娱乐了。” 穆晟闻言,心中倒是有些同情他们二位,现在总感觉他们有可能提前死出来就为偷窥李榕…… 穆晟苦笑着摇摇头。 “陈老,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 陈天极道:“哦!等李榕妹子消气再进一回呗,希望这次运气不要太差,过关会轻松一些。” 穆晟疑惑道:“难道每次进去可能遇到的情况都不一样是吧?” 陈天极捋了捋胡须,说道:“小兄弟所言极是,每次进去都要连闯三关,但是每次遇到的情况也是随机的,能不能过关主要看运气,但是这次我们进了寂静之森基本是最难的一关,我们几百年来尝试了无数次,基本这里面的关卡都很熟悉了,但是只有这个寂静之森是怎么都无法突破,难于上青天啊,尤其是遇到自己最难对付。” 穆晟闻言道:“自己?这关卡还会复制我们本身?” 袁昂这时插话道“是的,而且你有什么法宝秘术心得,这奇怪的雾气给你复制的一模一样,连出的招式底牌也是一模一样,所以这关才是最难的,可能你还没遇见过自己打自己。” 穆晟闻言默然,也是,有时候真是自己才是最难对付的,敌人强大不可怕,自己才是最难过的那一关,看来这关卡还有些意义。 接下几天穆晟专程去请李榕过来一起在飞机上看电影,刚开始还冷着脸,接触了这奇异的体验后也是流连忘返,尤其喜欢看偶像肥皂剧。 穆晟见状,也是连连摇头,看来不管任何时代女人的喜好都差不太多…… 哄好了李榕,几人再次站在祭坛上准备再次出发。 这时李榕却眼神灼灼地看着穆晟,问道“先不忙进去,小色鬼我有话问你……” 得了,现在称呼都改成小色鬼了,哎!都怪这两个老骚货拉他下水…… 穆晟只好拱手对李榕道“榕姐姐旦有所问,小弟当知无不言。” 李榕道“我在寂静之森跟你对战时,你居然使用了一招天赋神通,天阗炔心雷,你是人族啊?你怎么可能会用妖兽才能使用的雷法?” 穆晟只好地把如何觉醒天赋神通的能力跟他们说了一遍,这是他最大的底牌,反正这种鬼地方,也不怕他们将来出去搞自己,他们连肉身都没有,无所谓…… 这时袁昂一脸震惊看着他,语气激动道:“天赋神通,妖兽残魂?看来这次真的有救了,上天待我等不薄啊,哈哈哈哈。” 陈天极也激动的颤声说道“看来这次真是脱困有望了。” 陈天极看着穆晟道:“小兄弟,你听我解释,如果你体内有妖兽之魂的残魂那你有大概率会被古宝选为器灵,因为这古宝器灵本来就是为妖兽之魂造化出来的。” 三人微笑着看着穆晟,似乎此刻他就是三人的救星一般,三人脸上难掩兴奋之色。 李榕道:“事不宜迟,我们三人定要助你成为此宝的器灵,到时候只要你能帮我们脱困,就算是报答我们了……” 哎!听到他们的说辞不知道为什么,穆晟内心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成为器灵就意味着放弃肉身,哎!真是,曦雪、芸儿她们怎么办?总不能守着一把破剑过一辈子吧? 现在穆晟心中是无比后悔花费重金拍下此物,简直就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天坑,早知道就让凌轩宗的那个傻货买走拉倒,他奶奶个腿,我何至于沦落至此? 别人是抢夺天机,自己是争着替别人填坑?真是人算不如天算……现在也只能这么干了,先成为器灵再说吧!只要能出去,应该还是有办法解决,不行就得再次上山找师傅他们了,到时候师傅他们要是知道自己这个寄予厚望的亲传弟子变成了器灵,不知作何感想? 随着祭坛能量再一次被四人激活后又是一阵头晕目眩的传送,等穆晟几人睁眼四顾左右,一时间竟然被惊掉了下巴,四人所在的地方是一座繁华异常的巨型城市,但是建筑风格与现在的人族城市几乎毫不相干,完全像是两个时代的产物,城市建筑基本是以石造为主,都是巨石堆砌,显得格外雄伟壮观。 城市中间远远看去有一座气势恢宏直冲天际的巨塔,巨塔最顶端似乎闪烁着光芒,穆晟猜测可能是用来维持城市运转的什么能量源吧。 整座城市人来人往热闹异常,天空中居然还有一种类似飞艇的飞行器,来来往往的人群都是跟人类长的稍有些不同,最大的区别就是身材特别高大,人人都是高达四米上下的巨人,连小孩都将近两米高,城市里的人衣着打扮很奇怪,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巨人族吧? 这时袁昂上前拍了拍穆晟肩膀,嘱咐道“别发呆,赶紧跟上,通关要紧。” 穆晟赶忙回过神紧跟三位老司机身后,四人不走大道,直接展开身法一跃而上跳到一间房顶上,四人展开身法,从各种高低不平的建筑上闪转腾挪,向城市中心进发。 穆晟同时也在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生怕有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在突袭他一把,真是被寂静之森给搞怕了,死亡的滋味,那种恐惧绝望的感觉他再也不想经受一次。 四人从城市边缘逐渐跑到了城市中间,这里的石质建筑明显精致高级了很多,墙壁上各种奇怪的装饰物,和各种人物雕像和没见过的动物雕像,这人物雕像倒是跟现在的人族长的差不多,就是衣服有点奇怪,每个人头上都戴着精致华丽造型奇特的高冠,相比于穆晟刚才看到的那些人群,他心中猜测,这些高冠巨人应该就是他们之中的贵族,或者是伟人的雕像。 总体上,穆晟感觉这个城市的建筑水平远超他现在所处的时代,他回想了一下现在的城市建筑风格,能明显感觉到与这些石质建筑相比基本没有什么传承关系,完全就是两个文明体系。 ------------ 第88章 圣树 穆晟本以为三人要一直带着他去中央的巨型石塔那里去呢,惯常的思维模式是重要的事情和人肯定在最雄伟的建筑上嘛。 结果他们三位一直带着他来到了城市中心地带的一处巨大的神庙大门前,一路上几人也没见着任何敌人。奇怪的是偶尔能遭遇到这些巨人,巨人也对矮小的四人视而不见,好像他们就是空气一般。 穆晟眺望了一下远处的巨塔,想到那里,还得有一段距离呢,虽说是市中心,但是范围实在太大了,这座城市如此巨大实在是叹为观止。 陈天极示意众人跟着他进入神庙,神庙门口有十名巨人卫兵守卫的,卫兵穿着造型奇特的黄金铠甲笔直地站立着,如同高大的人形雕塑一般,对脚下四个还没卫兵一条腿高的小矮人则完全视而不见。 四人光明正大地进入神庙。 穆晟跟随三人进入神庙后,四顾左右,内心更加震撼,神庙内空旷无比,只有几根巨大的柱子支撑着整座拱形建筑,墙壁上刻画一种神秘文字和巨大的浮雕,文字穆晟全然看不懂,不属于现在的任何语言系统,连后世的语言系统,他都找不出相似的。 神庙内巨大的浮雕大概能猜测出几分,应该是描述上古时代的神话故事和统治者的丰功伟绩。 穆晟出神地看着浮雕中的故事,却惊奇地发现这里的神话故事的描述竟然跟现在流传着的上古时代的神话传说差不太多,有些细节描述上全然不一样,大概的剧情走向还是差不多的。 这时他才深切感受到这个城市似乎应该跟现实世界似乎是存在某种传承关系,很有可能,这个城市肯定是某个远古时期,早已失落的文明。 穆晟一路上左顾右盼看着这些浮雕故事,啧啧称奇,最后几人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圆形池子旁边,池子里注满了蓝色的湖水,湖面像镜面一般平静无波。 圆形池子后面矗立着七座巨大的雕像,穆晟看着这雕像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蓝色湖水旁边守卫着十几个巨人黄金卫士,还有几名头戴高冠僧侣模样的巨人跪在池子后面的雕像前虔诚祈祷。 神庙里的巨人视四个小矮人如无物,整座神庙围绕中心的池水而建,圆形的穹顶,高耸的立柱,只不过比一般神庙尺寸大了无数倍,因为这是按照巨人的身高尺寸建造的,在他们四个小矮人眼中,自然神庙变得,恢宏无比,堪称奇迹。 陈天极三人走向后面巨大的七座雕像连忙上前鞠躬行礼,嘴里念念有词,虔诚祈祷一番。 袁昂见穆晟呆在当场,拉了一下他的衣袖,穆晟只好上前,也装模作样祈祷一番。 等几人做完这一切,陈天极向穆晟解释道:“小兄弟,这里是太古时代的七贤圣庙,你仔细看看那七座雕像……” 穆晟仔细打量了一眼,才恍然大悟,这七贤雕像他在帛书上见过,只是限于当今画师的水准,画的有些面目全非,跟真正的立体雕像比起来,形态上差太多了。 穆晟心说难怪这么熟悉,确认不出来…… 陈天极见他反应过来,说道“此次我们就是要通过七贤圣庙的考验,你看看脚下的圣池,这湖水便是传说中的智慧圣树,圣树果实包含贤者之血,吃下果实就可以寿与天齐,永生不死……” 穆晟心道,卧槽,真有这功能还修什么道啊?虽然他知道吃了也没什么用,这些都是虚的,是古宝世界幻化出来的幻象。 穆晟左看右看只有这眼前这如同蓝色镜子般的湖水,心说,这圣树在哪里? 穆晟转头问陈天极道:“陈老,怎么这里怎么只有湖水,却没见圣树啊?” 陈天极神秘一笑道:“小兄弟莫急,等会儿你自然就知道了。” 稍事半晌,陈天极示意李榕袁昂做好准备,并吩咐穆晟从旁策应。 陈天极万分戒备地走近湖水,这时湖水猛然间沸腾起来,如同煮沸了的开水一般,蓝色湖水如同活物一般收缩起来,水流仿佛脱离了重力影响一样逆向冲天而起,水流如活物一般,散射开来形成了一颗高余十几丈的巨树。 此时巨树根部开始迅速晶体化,巨树随即垂下来了密密麻麻的柳条,远远看去像一棵巨型冰雕柳树一般,此时柳树枝桠来回摆动开始开花结果,果实是一颗又一颗晶蓝色的圆球,圆球开始不规律地蠕动起来。 蓦然,智慧圣树的蓝色果实中间出现了一道细缝,裂开后,居然又变成了一个又一个的眼球,那密密麻麻的蓝色的瞳孔犹如拥有生命一般冷酷地盯着冰树脚下的四个小矮人。 圣树完成这一切变化,只不过就是短短一瞬间而已,穆晟看得目瞪口呆,这眼睛让他如芒在刺,万没想到,原来这就是智慧圣树啊?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 老陈三人倒是显得特别淡定,他们都不知道来了多少次了,早就见怪不怪了。 袁昂见此奇景,感慨道:“每次看到圣池中生化出圣树,我都觉得这天地之造化神奇,这简直就是神迹啊!若是这圣树真的存在就好了。” 此时,圣庙外传来一阵嘈杂声,圣庙中所有的巨人都似乎瞬间清醒过来,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盯着他们四个不速之客。 还没等穆晟有所反应,神殿里的巨人表情狰狞而痛苦,都开始变身,变成了一种身披黑色鳞甲尖牙利爪如同一条蜥蜴般的诡异生物,这鬼东西个个身形魁梧奇伟。 圣庙四面八方包括屋顶上攀爬着的蜥蜴人,如同潮水一般冲了进来,穆晟感觉像是整座城市的巨人都变成怪物冲了进来,他看了看蜥蜴人那闪着寒光的利爪就觉得小腿肚子转筋,只想转身逃跑。 此时,袁昂对穆晟暴喊一声道:“小兄弟,注意攻击这些畜生的喉部逆鳞,这是它们唯一的弱点……” 穆晟赶紧点头表示知道了。 四人围成一团开始抵挡四面八方如潮水般的怪物,同时手掐法诀,开始御敌。 穆晟召唤出五只火灵冲向他面前的怪物,一但传送到这里心想事成的能力不能用……只能老老实实使用五行法术对战。 穆晟面对这如潮水般涌入的怪兽,心想,要是有加特林重机枪就好了…… 穆晟收敛心神,抽剑长身而起,乘着一名蜥蜴怪物与火灵纠缠之时,一剑刺向它的喉咙逆鳞,只见它仰天怒吼,身体快速崩溃,刹那间,原本强大无比的蜥蜴怪居然化成了一堆细沙? 他来不及细想,便展开身法与另一头怪兽对战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穆晟逐渐感觉自己手脚发软,眼前发黑,在他面前堆满了一堆又一堆的细沙,看着面前无穷无尽的怪兽,他感到一阵强烈的无力感。 这怪兽知道它们的弱点倒是不难对付,但是数量实在太多了,这时,袁昂上前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示意穆晟去后面打坐恢复,他补上了穆晟的位置继续作战。 穆晟回到中间打坐恢复,这时他才有机会打量三位老司机是如何配合作战的。 只见陈天极浑身笼罩着无数水流,水流不断的向前射出水滴,水滴又变成细小的冰锥如暴风雨般在陈老头的精微操作下射入怪兽群体,正好打在它们的弱点上, 瞬间清扫出一大片空地,算是人形加特林了。 李榕召唤出十几个石傀儡犹如一堵围墙一般环绕在四人周围,一拳一个怪兽威风凛凛。 袁昂则手掐法诀控住水灵冲上前去纠缠住怪兽,右手一挥,地面上飞沙走石,沙石又化作无形飞刃,正好刺穿了怪兽弱点。 此时李榕香汗淋漓,似乎有些支撑不住了,袁昂便替身上前控住石傀儡继续作战召唤出一堵石墙暂时抵挡住了怪兽的得冲击。 李榕乘机打坐休息,他们三人就这样轮休上前与怪兽作战,穆晟实力比他们弱,战斗技巧又不太纯熟,只能从旁辅助。 穆晟看着他们三人如行云流水般的完美配合,简直熟练到让人心疼,不知道他们是被弄死多少回才发展出如此近乎完美的配合。 穆晟五行属金,本想使用金系法术对战,后来发现不行,金系法术威力确实大,但是消耗太惊人,都撑不过几个回合就得打坐恢复,最后还是接着使用火系法术对战……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的圣树一整颤动,如潮水般涌来的怪兽终于退却了,只留下了一地的沙粒。 四人一下子瘫倒在地,紧张的神经松懈了不少,穆晟回头一看那圣树,圣树的眼神似乎没有那么凌厉了,四个个枝条像触手一般朝几人伸过来,枝条上挂着那晶莹剔透的圣果看起来特别好吃,圣果上的奇怪眼睛此刻也消失不见了,看来应该是通过考验了。 几人心中似乎都能明白它的心意,内心深处一直有种声音在暗示几人,吃下它!吃下它就会变成这世界之王,就会变得永生不死。 穆晟刚想伸手去摘,袁昂一声暴呵!陈天极、李榕、他们三人同时飞身而起,直飞那圣树腰部而去,各种五行法术轮番上前招呼。 圣树所有的果实上的眼睛怒目而视,发射出一缕蓝色光线,还没等穆晟反应过来呢,冲上前去的三人就被瞬间射穿了身体,包括穆晟都也被那诡异的光线射穿了身体,连防护法术都丝毫未起作用。 穆晟痛的得浑身颤抖,满地翻滚,半晌,那圣树被袁昂幻化出来的一道金色雷剑一刀拦腰截断,那圣树居然怪叫一声,树冠才轰然倒地,晶体化的树身,枝条散落一地,那果实也迅速化成一滩蓝色水迹。 穆晟强忍着剧痛坐起来,只见袁昂倒在树根处浑身被射线穿透如同破布一般,穆晟喊了几声,毫无声息,看来是已经光荣了。 陈天极也是痛的忍不住唉声叹气,浑身上下全是血洞,犹如被机枪扫射了一般,李榕也好不到哪里去,连一只眼睛都被打没了,浑身上下,血流不止…… 穆晟倒吸一口冷气,心道,这是智慧圣树?是妖树吧?好在最终还是以袁昂的“死”战胜了妖树,等会儿出去应该就能看到他了。 此时圣树的“尸体”缓慢的变成了了蓝色水流,犹如有生命般重新慢慢汇集到了圣池,又恢复成了蓝色的湖水,平静无波,而袁昂那如破抹布一般的尸体也漂浮在湖面上起起伏伏,似乎刚才那惨烈的战斗从未发生过一般。 陈天极咳嗽一声,说道“这关总算是过了……” 此时四人浑身冒白光,身体化成了光点飘离了这座诡异而繁华的史前城市…… ------------ 第89章 驯兽场 等穆晟再次睁开眼睛,陈天极、李榕、穆晟三人来到了一处由巨型石块砌成的巨大平台上,湛蓝的天空,平台上云雾缭绕,似是那仙境一般,以三人为同心圆四个方向立着造型奇怪的方柱,上面篆刻这各种法纹,其复杂程度是超过现有修士的理解能力。 穆晟感受到一股强劲的风吹过,他环顾四周,四周环境看来像是在山上,远处影影绰绰的山脉虚影起伏不定,石台四个方向链接着铁锁飞桥,但山间云气太浓也看不清飞桥的尽头是什么。 传送过来的同时,三人受伤的身体也逐渐恢复如初,如果三人还拖着上次那破烂不堪的身体,根本就没法战斗。 此时就他们三人,却不见袁昂,看来已经被传送出去复活了,这次不知道又会把谁送出去。 穆晟转头问陈天极道:“这次又是什么考验?” 陈天极见来到此地,满脸轻松道:“这是上古时代的驯兽场,是古修士专门用来降服妖兽所用,在这里每次都会被送来远古凶兽,不过你放心只要不是天魁古兽,不论送来何种妖兽我陈某人也不惧……” 陈天极话音未落,只见石台上其中两个方柱上的法纹开始震动充能,一股足以撕裂空间的恐怖能量充斥其中。 陈天极见此情形,感慨道“这便是上古时代的传送阵,可惜啊!早就失传了上万年了。” 此时,方柱充能完毕,两个柱子中间逐渐形成了能量漩涡,此时,一只利爪从漩涡中伸出,妖兽的头也渐渐从漩涡中伸出来,尖牙利齿,紫红色的毛发覆盖全身,等他爬出漩涡露出全貌后,冲着三人一声怒吼,顿时一股腐臭味的气流直冲面门。 穆晟赶忙捂住口鼻,快要被怪兽的口臭熏吐了。 李榕则一脸似笑非笑地对陈天极调侃道:“老陈,如你所愿,天魁古兽,这次是你先去死,还是我先去?” 陈天极见到此兽后,无奈道“哎!还真是乌鸦嘴,说什么来什么……” 陈天极也不多说,直接冲上前去与此兽斗在了一起,从他们的语气对话中,穆晟明白这次关卡恐怕也很难善了。 穆晟跟李榕对望一眼也手掐法诀联袂冲上前去支援老陈…… 熟悉了此兽的攻击方式后,穆晟直接用使用了雷法进攻,此兽身形庞大,但速度也极快,利爪锋利无比,皮毛基本刀枪不入,此兽灵智极高知道老陈对它威胁最大,便不停地在扑击老陈,一爪横扫过去,竟然在石台上抓出一道深痕,可见,真要被它逮到肯定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陈天极身法极其灵巧,更是使用大范围冰霜五行术限制此兽的行动速度,接着他召唤出一头冰凤冲向此兽斗在一起。 李榕更是驱使十几个石傀儡上前围殴凶兽,正在此时,凶兽眼神中狡黠之色一闪而过,一爪便击碎数个石傀儡,躲开冰凤一击,跳在空中一个扑击张开欲咬碎陈天极。 陈天极眼神一厉也不躲避,暴喊一声道:“畜生来得好!” 他右手虚抓一杆冰晶长枪已经在手中,展开身法,直飞身往凶兽口中而去,看来此兽弱点居然在口中?但是一般人哪有这样同归于尽的勇气去击杀此兽呢? 穆晟见此情形,心中暗自佩服陈天极,虽然可以复活,可轮到自己肯定就是转身就跑,面对这种鬼怪实在难以克服恐惧的生物本能。 眼看陈天极就要与此兽同归于尽,就在这时,异变突生,此兽竟然在扑击的过程中突然向右一转,躲开了老陈一击,甩头一爪扑向李榕,此时李榕大惊失色下,已然无法躲避。 她面色凝重,升起来一道石墙,全力释放了金盾术,只是对此凶兽而言基本毫无用处,只见其一爪扫击而过,李榕一声惨叫,身体竟然被抓成了数段,残破的身体向穆晟的方向飞过来,他下意识地接住了李榕,只见她面色惨白,身体只剩下上半身与一只右臂。 穆晟双手沾满李榕的鲜血,只见李榕居然还有意识,说道:“小色鬼,我还死不了,快护住我的心脉……” 穆晟赶忙放下她的身体,为她护法,李榕嘴中念念有词,木系法术发动,一道道藤条树枝从地上拔地而起,把她包裹在里面形成了一个树茧,藤条树枝插进了她的残躯止住了鲜血,似乎她现在已经与藤条共生在了一起。 穆晟见状有些吃惊,原来木系法术还能这样用啊?知道她也是一时权宜之计,这样只能暂时续命,保住性命后李榕右手一挥接着控制石傀儡继续攻击凶兽。 穆晟是看得佩服无比,这老姐姐够猛的,希望以后绝对不能成为她的敌人,这太难缠了。 见此兽如此虚晃一击,也是出乎陈天极的预料,陈天极接着飞身踏上冰凤手握冰枪如凤凰骑士一般气势汹汹地冲向此兽,凶兽仰天怒吼一声直冲陈天极而去。 此时李榕身受重伤,对凶兽的牵制能力大为减弱,几个回合后,陈天极就落入下风,连冰凤也被击的粉碎。 穆晟见此情形看来只能出绝招了,暗掐法诀屏气凝神怒吼一声,虚空显出一道漩涡,从漩涡中闪出一道金色闪电,如雷罚般重重地击在了凶兽脑袋上,此兽身形一顿,惨叫一声爬在了地上双爪抱头不停地翻滚。 陈天极见此情形大喜,手持冰枪一击便戳瞎了凶兽一只眼睛,凶兽暴怒而起双爪带起一股残影向陈天极挥击而去。 此时众人都没想到此兽居然如此快就恢复过来,陈天极已然无法躲闪,转眼间就被凶兽抓爆成一堆血雾,拆成了无数碎片。 陈天极一死,此凶兽迅速转头盯上了穆晟,他被凶兽冲天的煞气激的浑身僵硬动弹不得,现在他终于明白陈天极他们面对此凶兽是什么感觉了。 穆晟浑身颤抖,头冒冷汗,硬着头皮再次催动天阗炔心雷,在这个世界他的境界只是暂时达到四相归一境,不然也不可能心想事成可以造物。 现在这个绝招以穆晟现在假四相归一境,一天可以使用五次左右,威力比以前可恐怖太多了,他眼神狠厉,怒吼一声全力催动雷法,此兽也虚影一闪张着血盆大口就朝穆晟扑击而来,穆晟全力催动了天雷三连击,把凶兽打的东倒西歪,走路跟喝醉酒一般。 但也只是让它暂时无法进攻而已,只见它甩了甩头很快就恢复正常了,用仅剩的一只没有眼白黑色独眼狠狠的盯着穆晟。 穆晟眼前一黑,知道只剩最后一次雷法了,这天魁古兽也太厉害了,法术防御居然如此变态,早知道这么牛逼直接跳崖算了,省得受罪…… 此兽再次一个虚影闪过等他反应过来,它那血盆大口已经到了穆晟眼前。 他心中暗喜,机会就在此时,心念一动,穆晟对着凶兽怒吼一声:“去死吧!畜生。” 穆晟胸口形成虚空漩涡一道碗口粗的金色闪电闪击而出,瞬间击中了它的口中要害,这时那凶兽惨吼一声倒在了他身前仅仅只有一步远的地方,天魁古兽口喷鲜血,显然是不行了,原来这凶兽只要击中弱点立刻就毙命,但是这弱点实在是需要搏命一击啊…… 穆晟看了一眼天魁古兽大笑道:“哈哈哈,没想到吧?老子的神通还可以这么用。” 此时现场就剩穆晟和只剩半条命的李榕。 他们二人身上亮起了白光逐渐变成光点往天空升去,看来应该是过关了。 穆晟心道,太不容易了,每次都得献祭上一名队友才能过关,这便是俗话说的队友祭天,法力无边? 一阵熟悉的眩晕感传来,穆晟一睁眼一看周围的环境,他转头与恢复如初的李榕对视一眼,苦笑着摇摇头,没错了,连创两关,眼瞅着要挺过去了,这次又来到了寂静之森,这运气是没谁了,又白进一回。 穆晟叹了一口气手掐法诀冲进了迷雾。 数个时辰后,这次穆晟好不容易逃过了李榕那女魔头的追杀,这次居然遇上了自己,感觉就更照镜子一般,只见另一个穆晟双眼赤红手掐法诀跟他来回对轰。 一个时辰后,打到现在穆晟真是烦的要死,他用什么法术对面那个克隆人就用什么法术,招数一模一样,连破解都没法破解,双胞胎都不见得如此心意相通。 穆晟心念一动,想试一试天阗炔心雷看看他是否也能使用,他暗掐法决同时偷偷观察对面的动作,顿时心里一凉,想收回法诀已然办不到了。 此时他头顶一股虚空漩涡显现一道金色闪电劈头而下,他大脑顿时一片空白这便是穆晟最后的记忆…… 死亡就如同一个深长的梦境,确完全不记得到底是什么梦,等他恢复意识后就已经赤条条的躺在巨剑山外面了,这次复活的地点似乎不是原来那个地方。 他随手变出一件衣服穿戴好,此时他察觉道远处似乎有两道人影,走近后只见袁昂与陈天极二人在互相拌嘴。 袁昂道:“老陈,怎么样?输了吧?我说不可能是李榕妹子,你还不信。” 陈天极皱眉道“不可能啊?我记得李榕她都只剩半截身子了,应该就是她先出来,没想到是穆晟这臭小子,哎,没劲!” 穆晟听的快要晕倒了,原来这两老骚货在远处企图偷窥李榕,只是没想到先出来的会是他。 陈天极转头对穆晟道:“对了,小兄弟,老夫最后被撕成碎片你们两人是怎么过的关?” 穆晟闻言就把剩下的事情原原本本跟陈天极细说了一番。 陈天极看着他赞叹一声道:“后生可畏啊,没想到最后是你击杀了天魁古兽……” ------------ 第90章 挨打要立正 袁昂面色凝重道“遇上天魁古兽能过关还真是侥幸啊,若是我们能使用法宝,即便这凶兽又如何?还不是待宰羔羊而已……” 穆晟疑惑道“我们在这里创造一件法宝能不能带进去啊?” 袁昂摇摇头,说道“行不通,我们几人都不懂炼器,创造出法宝也只能是徒有其表,跟烧火棍没什么区别。” 穆晟听明白了,就跟造飞机一样,不懂原理根本就没办法造物。 此时陈天极猥琐地嘿嘿一笑,穆晟、袁昂二人相视一眼,三人瞬间秒懂。 陈天极道“既然李榕妹子进了寂静之森,那估计也就是这几日很快就出来了,诸位若想观此美景,二位就辛苦一下在这周围转一转,看看李榕妹子复活点在什么地方……” 穆晟苦笑着叹了一口气,只好跟袁昂积极分头行事…… 翌日,袁昂首先发现了李榕的复活点,三个色鬼在这里勘察了一番地形后。 陈天极指着远处的一处高耸的小型石峰说道“我看就这里吧,应该不易发觉。” 三人几个跳跃间上了石峰。 袁昂走到峰涯向下看了一眼,一本正经道:“此地甚好,视野开阔,居高临下,李榕妹子应该想不到我们会藏在此地,很好!还是老陈你会选地方啊!” 陈天极闻言,哈哈大笑道:“那是,老夫找的地方必须绝……” 穆晟两眼一翻白,看着这两老骚货互相吹捧,无语至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俩在找伏击地点呢!一副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正经人模样,实际上就是行那龌鹾下流之举…… 穆晟忍不住打断他们二人的对话,问道“你们这样老变着花样偷看榕姐不好吧!” 陈天极闻言,失笑道:“年轻人,你经得事少,不懂女人的心思,如李榕妹子这般成熟的美人若是哪天我等不去偷看,李榕妹子只会更生气。” 袁昂叹了一口气,拍拍穆晟的肩膀,说道“年轻人,两害相权取其轻啊!” 说完居然还是一副正儿八经对穆晟说教的样子…… 一个月后,三人便再次藏身于石峰之上,本来穆晟不想去的,可他脑海中回想起李榕那前凸后翘的魔鬼身材,还是没忍不住跟着这俩老骚货来了。 还是那白色的光球在渐渐融合成为人形,等李榕赤条条地复活后,身边这两位仁兄连呼吸都粗重了不少,石峰上三人只露出半个脑袋在仔细端详峰下的“美景”直到李榕穿好衣服突然几道雷击打向一处石堆。 李榕语气悠然道:“你们三位出来吧!还想藏到什么时候?” 见石堆处毫无反应,李榕面色一冷道:“哼!别以为老娘好欺负。” 李榕一个高级火灵术,召唤出一条火龙冲向石堆,将那石堆炸得四分五裂,却不见三人身影,此时老陈三人躲在石峰上捂嘴偷笑。 陈天极也是内心一阵得意,你李榕也有失手的时候?他转头对穆晟、袁昂二人得意用口型说道:“如何?这就是兵法里的兵不厌诈……” 袁昂也一阵口型恭维。 李榕怒容稍减,在原地转了几圈,又打量了四周地形,见她目光扫射过来,三人吓得赶紧缩回脑袋,趴在石峰上一动不敢动。 李榕自语道:“难道这几个老色鬼转性了不成?不可能……” 李榕手掐法诀三条火龙围绕着她周身运转,一挥手向四周击去,周围如同被航空炸弹扫荡过一般,炸得土石飞起,烟尘阵阵。 石峰猥琐三人组看的是心惊胆战,穆晟、袁昂二人都对陈天极竖起来大拇哥,同时口型恭维道:“老陈,你这老色胚找的还真是风水宝地啊!” 李榕面色凝重,心思转了几圈,猛然间余光扫到了三人藏身的石峰处,心中一动,李榕微微邪笑一番,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慢慢悠悠地踱步到石峰附近,同时高声喊道: “你们出来吧!老娘又不会吃了你们,你们几个大老爷们敢做不敢当?算什么英雄好汉?” 同时李榕手中法诀不停,还在疯狂地轰炸附近所有可疑区域,三人眼见这母老虎发威,更加缩回脑袋不敢冒头。 李榕终于磨蹭到石峰附近,故意喃喃自语道:“奇怪,这几个老色鬼藏哪儿去了?不行今天非得把他们挖出来不可……” 言罢,三人组似乎听见这母老虎走向别处,这时三人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穆晟本想出声说话,被陈天极及时堵住嘴,他用口型说道:“这老娘们狡猾得很,保险起见我们还是在等一等……” 袁昂也一脸严肃地点头称是。 就在这时,猥琐三人组突然感觉石峰一阵闷响震动。陈天极脸色一变一声道“不好……” 快逃两个字还没说出口,整个石峰便如火山爆发一般炸裂开来。 穆晟被炸得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等他反应过来时一个巨型石傀儡便压在他身上让其动弹不得。 穆晟转头一看,那两老家伙也一样暂时被石傀儡制住了。 正在此时,三人身后响起口气极其不善的声音道:“噢!原来你们两个老色鬼,一个小色鬼居然藏在这里,让老娘一顿好找,既然敢做不敢当,那就别怪老娘就不客气啦。” 听闻此言,陈天极顿时连声哀求道:“李榕妹子有事好商量,这都多少年了,不至于,不至于啊…唉!…唉…啊!” 陈天极话还没说完,石傀儡便一拳几乎将陈天极脑袋打的陷进了土里。 陈天极见李榕真的要出手,立马迅速发动法术逃出生天,惨嚎道“啊!杀人了,母老虎杀人了……” 李榕听到母老虎一词更是气的浑身直发抖,直追老头而去,穆晟、袁昂二人让石傀儡压住一拳又一拳的挨揍。 穆晟也本想发动身法逃跑,被袁昂眼神制止了。 袁昂断断续续的解释道,每说一个字,便被石傀儡一拳打断一次:“李榕…碰!~妹…子…说的对,男子…汉大丈夫,做了…就…啊!…得认…我们三…藏着~啊!……不出来就是真正的龌…鹾…就得受着……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挨打…就…要立正…啊!…痛!” 穆晟听闻此言,也觉得有道理,就只好与袁昂一起接着挨揍…… 半个时辰后,李榕回来,看两人乖乖挨打,脸都快被石傀儡打变形了,气也就消了大半,收了石傀儡,冷声说道:“滚吧!” 穆晟、袁昂二人如蒙大赦,鼻青脸肿,顶着个猪头连连道歉互相搀扶着回去了。 直到二人见到陈天极这老爷子,穆晟才知道为何袁昂让他受着挨打,也不让跑。 眼前这位仁兄如同一个乞丐一般,雪白的头发都被烧掉大半,衣服成了一个个的布条,浑身上下青一块紫一块没一块好肉,两只眼睛自然也被打成了熊猫眼,肿的挣都挣不开。 穆晟忍着笑,说道“老陈,你跑什么啊?不跑也许就不会这么遭罪了。” 陈天极随即变出一壶酒喝了一口,说道“哎!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则不逊,远则怨。” 穆晟、袁昂二人也变出一壶酒,三人对饮,喝了起来。 穆晟奇道:“老陈,你下次还敢偷看吗?” 陈天极颇为傲气得撇了他一眼,说道“看!怎么不看?下次老子照样看,男人不好色那还是人吗?这鬼地方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怕,谁要不敢看谁就是懦夫……” 穆晟失笑着摇摇头,这老头儿是真没救了,看来这猫鼠游戏还得在进行下去…… 三人看似狼狈,实际上也就是点皮肉伤,修士常年修道这点小伤根本不足为虑,况且这是古宝世界,根本杀不了人,在重的伤,一两天功夫就能回复如初,只不过就是伤了一点颜面,都把人家看光了,还能不付出点代价吗? 过了好几天,等李榕彻底消气了,四人组又来到祭坛处,几人互相用眼神鼓励了一番,又发动祭坛一阵熟悉的能量波动包裹住几人再次入关…… 数月后三个老色胚又满脸愧疚的站在一处被炸平的乱石堆处向李榕不停的认错道歉。 这次又没过关,回去的路上穆晟问了一下陈天极道:“老陈,这怎么回事啊?这都大半年过去了,何年何月才能连通三关啊?” 陈天极道:“哎,小兄弟莫急,我们都呆在这里几千年了,最近一次通关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虽然我们平时来的不是那么勤快,但是现实情况就是通关看运气,我们也没办法。” 此时,袁昂插口道:“穆兄弟,我问你,你那位叫凤九的朋友对你来说重要不重要?” 穆晟稍加思索,说道“重要,是我很重要的朋友,无论如何,我也要尽力救她。” 袁昂道:“那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你其实严格意义上说还有三十年的时间可以通关。” “此话怎讲?” 袁昂道“穆兄弟,丑话说在前头,你想救你朋友,就只剩下两年时间,我等也只能尽力而为,这关卡的难度你也深有体会,如果不能通关也只能怪你朋友命不好,你做为修士肉身在现实中的时间还能在支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也就是说,你在这里还剩下三十年时间,若是在不回魂,你的肉身也会彻底绝了生机,你要有心理准备。” 穆晟心情沉重的颔首道:“两位前辈肺腑之言,小弟我感激涕零,只要尽力而为,便问心无愧,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一切就看天意吧!” 李榕闻言安慰穆晟道:“小兄弟,姐姐我一定会全力相助,这马上要过年了,你也别太有沉重的心理压力,我们先回去乐上几天,放松放松。” 穆晟感激对李榕点点头,这位尸傀门的女子真是性情中人。 穆晟看着他们三位,回想起这大半年的生死与共,并肩作战,已然成了最好的朋友!希望永远如此。 ------------ 第91章 过年 三人乘坐飞机降落到了村口,见村里各个修士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微笑开始张灯结彩,过年的气氛也逐渐浓烈起来,遗憾的是这里没有黑夜,红色的灯笼要是亮起来不知道是多么美好的一夜。 正在穆晟如此想的时候,李榕一挥手一个覆盖全村的结界便形成了,顿时全村变为了黑夜,甚至还能看到夜空中的繁星点点与明月,这时村里各家各户都挂起了红灯笼。 过年的氛围也更加浓郁,村里也知道四个人通关回来了,一群男男女女的修士围到村口欢迎四人,穆晟打眼一看,村里竟然有千人之多,当然老陈他们三人是村里唯一拥有造物能力的修士,自然在村里地位极高。 一路上村里遇到的修士都上前来热情地与几人作揖行礼打招呼,路上李榕、陈天极分别回到自己的住所,只有袁昂带着穆晟回到了村子中央最大的那间石屋。 二人进了屋内,袁昂说道:“穆兄弟,我已经差人给你准备好了房间,你现在村里安住一段时间吧。” 穆晟向袁昂拱手称谢:“如此就谢过袁大哥了,对了,袁大哥我有一件事很好奇,这一路上村里的女修怎么身后都跟着那么多男修?他们看起来关系都很亲密啊?” 袁昂苦笑道:“还能是什么原因,当然是女修稀少呗,物以稀为贵嘛,本来修士中女子就少,这吊诡的古宝也只吸收修士的魂魄,普通人它根本不予理会,所以在这个鬼地方女修就更是少得可怜,村里算上李榕妹子,也就是七十三位女修,剩下的上千人都是男修,女修可不就成了香饽饽嘛。” 穆晟听的不由得咋舌,这男女比例也太失调了,还没等他说什么呢。 袁昂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说道:“小兄弟,这村里你看上哪个女修了你就跟我说,哥给你安排。” 穆晟闻言,连忙摆手道:“袁兄好意我心领了,我已经是有妻子的人了,可不敢如此放浪形骸。” 袁昂哈哈一笑道:“好好!看不出你小子还是个顾家的好男人,也罢!袁某就不陪你了。” 袁昂唤来一名修士带穆晟去往村里安排住宿,那名男修生的白白胖胖,一副圆脸看着很讨喜,他上前拱手一礼道“在下翡尘,见过穆前辈。” 穆晟摆手道:“你就别叫我前辈了,我也不过是玉真宗的亲传弟子,还当不起前辈的称呼。” 裴尘一脸震惊道:“师兄,原来您是玉真宗的人啊?在下当年也是玉真宗的内门弟子,如今不小心身陷囹圄被困在此地近万年,没想到还能遇到故人……哎!” 穆晟也是有些吃惊,居然还能在古宝世界遇到玉真宗的人?看来也是袁昂有心安排的让他不至于在这个地方住得拘谨。 裴尘介绍了一下他的身世背景,原来他是大概是现实世界六百多年前被吸进这里的,比陈天极来的还要来得早一百多年,但是现实情况是,你来得早没什么卵用,最终还是要看实力,不到四相归一境,没有心想事成的造物能力,在古宝世界就只能仰人鼻息。 来的过程也跟穆晟大同小异,那时候玉真宗虽然也是修士界的一代强宗,但是远没有现在这种武林盟主般的超然地位。 从回来的路上,袁昂曾经跟他说过两年之期脱困而出,极其困难,穆晟内心之中也有些信心不足,心里也有了在此地安身立命的打算,搞不好还就真出不去了,奈何形势比人强啊! 穆晟又问道:“裴尘你说一说这个村子的来历,为何修士都会在这里聚集?” 裴尘道:“其实我们过去是分别依附在村里三位老祖修士麾下,我刚来这片蛮荒大陆的时候,最早有七个村子,分别由各个老祖级强者统治,现在嘛只剩下这一个村子了……” 穆晟奇道:“这却是为何?” 裴尘说出了这个古宝世界的最大秘密,穆晟听到这里是如坐针毡。 裴尘道:“师兄,因为这里长期缺乏天地之气,在这里呆的时间太长,修士灵体就会逐渐退化成噬灵兽,不但神智全无,而且专门猎杀修士灵体,因为与外界时间流速不一样,最早来这里的修士可以追溯到五千多年前,古虞朝刚刚建立的时候,那时候,连大禹朝都不存在,当然,那批古修士早就变成噬灵兽了,外界一天,这里一年。” “修士在这里最多熬到三万年左右就一定会变成噬灵兽,唯一的办法就是去闯关,因为那里连通天地之气,可以适当延缓退化,但是也不能解决根本问题,所以早期村子里随着各位老祖和村民们的逐渐退化成噬灵兽也都消失了。” “现在的村子是三位老祖商议后三座村子合并而成,也是是为了对抗噬灵兽而联合起来的村子,现在随着时间的推移,噬灵兽越来越多,而修士确越来越少,噬灵兽每大概每千年会集结一次突袭村庄。” “只不过在三位老祖联手打击之下,噬灵兽没占到过便宜,但是这些噬灵兽跟修士灵体一样是打不死的,打散后还是会复活,只能想办法把噬灵兽封印起来,老祖他们已经出手封印了上万头噬灵兽,现在村子整体上安全了很多。” 穆晟皱眉道:“原来如此,也就是说,一百多年前来这里的修士推算下来,差不多在这里已经呆了将近三千六百年,那老陈他们岂不是已经呆了一万多年了?这么长的无期徒刑你们是怎么熬过来的?如果是我,可能连一百年都熬不下去。这么长的时间你们是怎么熬过来的?” 裴尘苦笑道:“只有一个办法,就是集体休眠,醒过来随时保卫村子,在这里时间太过漫长,太难熬了,时间久了早晚会发疯,疯掉的修士,不用等三万年,很快就会失去灵智变成噬灵兽,现在活下来的人都是万中无一,性格坚韧之士!” 穆晟恍然道:“原来如此……” 裴尘道“师兄,很快就是噬灵兽来袭击的日子了,来的时间可能就是这一两年,我们一般会提前百年醒来开始准备,老祖们更是会频繁去巨剑山闯关以延后退化时间,不过你放心,现在噬灵兽比以前已经少了很多,没有新的修士被古宝捕获也就没有噬灵兽,虽然噬灵兽数量众多但是都没什么智慧,只会凭本能进攻,其实好对付。” 穆晟心中感慨,赶得早不如赶的巧,这万事都有个因果啊…… 接下来裴尘带他去村子的地底参观了一番,村子地下被老祖们挖出来了巨大的石制洞穴,洞口有专人把守,守卫见是熟人就直接放行了。 二人走进巨大的洞穴连说话声音都有回响,可见洞穴之深,洞穴地上镶嵌这一种奇怪的晶体发这微光照亮了整个洞穴。 二的深入洞穴核心区域后,地面上一个巨大古怪的法阵在默默运转,法阵中一个又一个白色能量球看上去足有数百之多,跟当日他看到李榕复活时候的那个球体一样。 裴尘指着这些能量球,讲解道:“师兄请看,这便是休眠期的村民,灵体会从人形化作灵卵,我们都是轮班休眠,下一班我们进入休眠,这一班人便会成为村子里的守望者负责唤醒我们……” 穆晟奇道:“这修士灵体还能变成这样啊?” 裴尘苦笑道:“这种休眠方式也是古修士发明的,可惜他们早已变成了噬灵兽……” 言罢,裴尘便把休眠心法传授给了穆晟。穆晟心中默念心法,实验了几番,果然双眼皮开始打架,这是他来到这里头一次想要睡觉,这都整整一年没闭过眼了,他赶忙强提精神回过神来,现在可不是睡觉的时候…… 出了洞穴,裴尘又带着穆晟来到村里的花灯街上闲逛,这里也居然也有人摆摊买卖东西,或者各种精美吃食,女人们穿着鲜亮的衣服跟围绕在她周围的一群男子互相调笑,一会儿跟这个亲密一番,转过头又与另一个男人亲热。 奇怪的是这些男子脸上也都毫无妒忌之色,还是犹如过江之卿围绕在这些女子身边源源不绝。 穆晟见此情形对裴尘感叹道:“这里倒是民风开放啊!” 裴尘无奈道:“师兄莫怪,这种鬼地方女人掰着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每个女子都面首无数,一女嫁多夫也属实见怪不怪了,不过这里早就没有所谓的婚姻观了,只要互相看对眼随时可以就地欢好……” 穆晟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好奇的问道:“难道就没有正常点的关系吗?” 裴尘闻言,神色古怪,叹息道:“过去可能有,现在早没了,最早来这里的修士唯一打架的理由就是为了争夺伴侣,后来打来打去,又杀不了人,索性就变成现在这样了,不瞒师兄,我最早就是跟师妹一起被困在此地的,后来我们也结为了夫妻,为了她我没少跟其它修士打架,后来师妹被老祖看上了,霸占了去,我也实在毫无办法。” “我不过只是一个天师境修士,面对老祖,毫无还手之力,后来老祖退化成了噬灵兽,我跟师妹才逃出那个村子投奔了袁昂老祖,他倒是为人清正,从来不会强人所难,我也就死心塌地跟着他直到现在……” 穆晟脑子里转过袁光头那盯着榕姐酮体流口水,猥琐下流的模样,实在是跟“为人清正”这个四个字的评语联系不起来…… 可能平时他在下属面前装的挺好吧,伟光正的人设没塌过…… 穆晟佩服的看这裴尘道:“裴兄夫妻同心也算是这里的一股清流啊!” ------------ 第92章 通关 裴尘闻言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了穆晟一眼,感慨道:“师兄缪赞了,我很多年前就跟妻子分开了,现在也是跟这里的人一般无二,跟那个女修看对眼了,欢好一些日子便是,在这种鬼地方呆久了,什么伦理道德,什么夫妻同心,所有人世间的规矩在这里都是鬼扯,有的只是在剩下的时间里纵情享乐,最后被村子放逐,变成那丑陋的噬灵兽永无翻身之日……” 穆晟闻言默然,他八卦了一下,问道“裴尘,你为何跟你妻子分开?” 毕竟他也是刚有妻子的人,不知道会不会像他一样来个“千年之痒” 裴尘倒是有些泰然地讲道:“师兄,你是不知道,在漫长的时间面前,任何所谓的山盟海誓,什么情深意切都抵不过时间洪流的冲刷,人世间三十年金婚都很少,如果是三千年呢?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实在太久了,久到都快变成仇人了,在这种鬼地方我和师妹也无法繁育后代,互相之间的羁绊也就少了很多。” “后来我们分开后,她也是面首无数,刚开始我看着她后面跟着一群男人,还有些难以接受,后来我也做了其他女子的面首也就彻底放开了,这样也好,各玩各的,省得看见她就烦心……” 穆晟闻言,心中无言以对。 他看着眼前这热闹的小村落,一时间有些感慨,还以为裴尘是个例外呢,原来也早就难守初心,不过也是,正常人呆在这种鬼地方,不发疯就不错了,还抱着人世间那套伦理道德要求自己,那才是真的是神经病呢。 现在他也有些理解老陈他们犹如老小孩般的行为,何尝不是在对抗这漫长岁月侵蚀的一种方式呢? 近一个月的狂欢逐渐落幕,穆晟也是万没想到会在这古宝世界里过年,只要他们三位还没喊自己出去闯关,他就成天躲在屋子里也不怎么出门,就抱着掌机打游戏。 不过这个世界也就这点好,可以享受现代文明的生活,想什么就来什么。 数日后,裴尘找上门来,说老陈他们找穆晟有事,他心下了然,一定是要再次闯关。 他只身来到村口,却只见到陈天极、李榕二人,穆晟问道:“老袁呢?他怎么没来?” 陈天极道:“老袁要留守村子,最近噬灵兽有可能要袭击村子,有些地方已经出现了噬灵兽的影子,不得不防。” 穆晟担心道:“如果我们都去了,只留老袁一人会不会很危险?” 李榕道:“你放心吧,老袁的实力还是不错的,现在噬灵兽比以前少了很多,他应付得来,你不是有飞机吗?来回也就一个时辰,真出事了,来得及支援。” 穆晟点点头,也知道他们为了让自己出去,也为了让自己脱困,在这种危险时刻也不忘闯关的事,穆晟有些不放心就在村子里放了一个远程信号塔,这样村子一有消息三人就可以迅速回援。 穆晟又造出来几十台防御者自行机炮放在村子里,应该能挡住一时,穆晟启动防御者机炮朝远处一顿饱和射击,远处土丘被炸的土石飞起,瞬间就削平了土丘。 村里很多修士听到动静,都围在周围看热闹,见到这罩着白色铁壳子的武器威力如此惊人也都惊讶连连。 李榕过来有些吃惊道:“小色鬼,这是什么兵器啊?这么厉害?” 陈天极也看得有些愣神。 穆晟得意道:“共和国军方发明的小玩具,当年我们公司有幸参与过军方的后勤保障工作,我知道这东西的原理。” 穆晟心说,我还没把加农炮,火箭炮搬出来呢,那玩意更狠。 陈天极疑惑道“小兄弟你不是晋国人吗?什么是共和国啊?我怎么从来没听过这个国家?” 穆晟拍拍脑袋,先让他们二位上了c919飞机,在向他们二人介绍他的来历问题,反正呆在这个鬼地方,都不见得能出去,没什么好隐瞒的,二人听完穆晟的身世,惊得老半天都没反应过来,简直离离原上谱,离谱到家了。 刚开始他们二人以为穆晟造出来的这些奇怪东西,还以为现实世界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没想到穆晟不但不是这个古宝世界的人,连现实世界他也算是个外来者…… 穆晟说完身世问李榕道:“榕姐,你不是魂修派修士吗?我这种情况算不算是夺舍?” 李榕解释道:“你这种情况不算夺舍,夺舍是原主人还活著的时候鸠占鹊巢,而且夺舍风险极大,所承受的因果极大,搞不好自己没夺舍成功倒是先一步魂飞魄散了,还不如直接入轮回呢,一般修士不是万不得已不会行此下策……我觉得你极有可能是借尸还魂的转生者,有极少一部分转生者确实会保留前世记忆,我倒是挺好奇你前世长什么样子?” 穆晟闻言变出镜子,他看了看现在的灵体所展现出来的样子,与肉身一模一样,跟他前世的长相可以说是毫不相干。 他这时才发觉不对啊?心想,我穿越过来如果只是灵魂的话,脱离肉身灵体应该是我前世的样子?怎么会是现在这个长相呢? 穆晟就把他的问题请教了一番李榕。 李榕拿着穆晟递过来的前世样貌照片,沉思一番道:“我们尸傀门对这方面研究还是比较多,我们尸傀门以控尸术见长,控尸也是要在僵尸体内留下一魂一魄才能作法操纵,也算是魂修派的一支分支,你这种情况就是已经魂魄与肉身高度融合了,而且生辰八字与肉身也高度契合,才会如此……你这种情况也算是非常罕见了,一般转生者都或多或少都会与肉身出现一定程度的排斥,灵体与肉身并不会形貌相似。” 穆晟听闻不由得连连点头,这叫什么?这个就叫专业…… 三人继续上山闯关,数月之后李榕又暴跳如雷追着穆晟、陈天极二人暴打,原因嘛都懂的…… 直到八个月后穆晟、李榕、陈天极三人之间的配合已经非常熟练了,这次三人连通两关浑身上下白光笼罩。 穆晟心中默默祈祷,可别在是寂静之森了,果然三人最后一关是上次的斗兽场。 穆晟看见熟悉的场景后,内心终于松了一口气,不出意外这次如果送来的不是天魁古兽他们应该能顺利过关。 传送法阵终于缓缓运转起来漩涡中伸出一支利爪,一身红毛…… 穆晟见此,心中一声卧槽…… 我嘴上没说啊?想什么来什么啊?老陈是乌鸦嘴,难道我是乌鸦心? 三人经过一番苦斗,以陈天极同志的英勇就义,穆晟、榕姐二人重伤为代价终于连通三关。 此刻穆晟内心之中无比激动,两年了,终于通关了,太不容易了,白光包裹他和李榕残破不堪的身体化作光点飞升离开了斗兽场…… 熟悉的眩晕感过去后,穆晟睁眼一瞧,环顾四周,只见周围郁郁葱葱鸟语花香,几只长相奇特的动物从二人身边跑过,一条漫长的海岸线一直延续到山崖边上,这里看起来像是一座风景优美的海岛。 二人此刻已经站在白色的沙滩上了。湿润的海风吹得穆晟一时间有些许恍惚,他转身面对深蓝色的大海深呼一口气,他多么希望眼前的这番美景是真的就好了。 他转头一看此刻李榕已经放松身体躺在沙滩上闭目养神。 感觉到穆晟投来的目光,李榕依旧闭着眼睛说道:“每次我通关来到这里都觉得犹如天堂一般,不好好享受一番真是对不起白白被来回折腾一番。” 穆晟闻言,也躺倒在沙滩上开始享受这难得静谧的时光,若是有一杯冰镇橙汁就好了,他心念一动试一试能不能发动心想事成,果然……半晌之后毫无反应…也在他预料之中。 李榕忽然侧过身,睁眼看着躺在她身边的穆晟,说道:“小色鬼,万一你要成功了,可别忘了我们啊!” “榕姐,若是我成为器灵就必须得放弃肉身吗?就没有别的什么好办法吗?” 李榕看着穆晟,似笑非笑地说道:“小色鬼,看来你还是舍不得你的那两房小妾啊?” 穆晟闻言默然,有些哭笑不得的点头道:“是啊!总不能让让她们守活寡吧?” 这几个月跟他们几个老鬼聊熟了,大概也知道穆晟家里是什么情况。 李榕无所谓道:“切!你跟袁光头那老货一个德性,说起话来冠冕堂皇,一派正气,实则男盗女娼,你的小心思我还不知道嘛,你是在为你的下半身考虑吧?你要真担心你的女人守活寡,就让你的两个小妾改嫁别人就好了,这有什么难的!” 穆晟哭丧着脸,说道“榕姐你就别挖苦我了,那我拼命出去还有什么意义呢?还不如在这里陪着你们几个老鬼了此残生呢……” 李榕忽然邪笑道:“要不小色鬼你留下来做姐姐的面首可好?” 穆晟闻言心里一整苦闷:“榕姐,你就别开玩笑了,哎!说实话我现在心里真是苦,我当初为什么非要装逼,非要死乞白赖买下这个破玩意,就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陷在这里,现在是一百个后悔也是无用啊!” 李榕安慰道:“你要振作起来,只要能出去一定有办法解决,我们当初陷进来就是不了解古宝的特性,等研究明白了,确发现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李榕语气一顿,迟疑道:“你要是真舍不下你的肉身,也不是毫无办法。” 穆晟闻言腾的一下就坐起来了,一脸讨好的对李榕央求道:“榕姐,到底是什么法子?只要能保住肉身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李榕眼神灼灼的看着穆晟,问道“果真?你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穆晟一脸严肃的点头道:“榕姐我是认真的,求你告诉我把,等我出去了,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我一定满足你的任何条件。” 李榕忽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语气暧昧道:“做我的男人,这是我唯一的条件。” 穆晟有些吃惊得捉住她的柔荑结巴道:“榕姐…这…你没开玩笑吧?这样不好吧?” ------------ 第93章 器灵 穆晟盯着李榕的眼睛有种不好的预感,迟疑道:“榕姐你不是认真吧?这可不兴开玩笑啊” 李榕搭着他的肩膀似笑非笑地说道:“不开玩笑,老娘是认真的,你考虑一下,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你也得为你那几房小妾考虑吧?你说呢?” 穆晟吓得连忙后退几步,苦笑道:“榕姐,我一向是很尊敬您的,一直把您视作我的前辈,这样我…这……” 穆晟顿时有些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李榕语气不善道:“怎么?你嫌我老?还是嫌我丑?” 穆晟连连摆手道:“蓉姐国色天香,我自觉配不上您,这……” 李榕轻笑一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男人的小心思,虽然姐这辈子有过几个男人,但是姐姐我一向洁身自好,不像你想的那么随便,跟村子里其他女人不同,姐看上的男人没人能逃出我的手掌心,至于你一直把我当前辈看,这种鬼话你以为能骗得了我?你要真心对我一点儿想法都没有,那你何须跟着那两个老色鬼偷看我的身子?你说啊?” 这倒是问得穆晟张口结舌道:“榕姐…我…这…” 李榕凑上前来,贴着穆晟的胸膛,画了一个圈圈,笑意盈盈道:“小色鬼,姐也不想为难你,想不想保住肉身就看你的意思了。” 穆晟稍一思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看了看李榕那娇艳的面容,那魔鬼身材,心中一动,特么不就是当她男人吗?我一个大男人,又不吃亏!美人主动投怀送抱,哪有拒绝的道理? 穆晟拉住李榕的手,盯着她的眼睛答应道:“好!我答应你,但是我有一个要求,蓉姐你不能在跟其他男人来往,只能做我的女人。” 李榕就势依偎他的胸口,说道“我这个人对人一向一心一意,除非你死了,姐姐我是不会轻易换男人的。” 穆晟闻言,心肝一颤,看来介娘们是个黑寡妇啊……先答应了再说吧!车到山前必有路,先保住肉身再说。 穆晟正色道:“榕姐,我都答应你了,这……” “叫人家榕姐就叫老了,叫我榕儿。” 穆晟只好尴尬地改口道:“榕儿。” 李榕嗯了一声道:“小色鬼,这才对嘛,你放心,从了姐姐,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我们尸傀门有种分魂术,就是分离你的部分魂魄把你的肉身培育成活尸,也就是肉傀儡,这样你就可以保有你的肉身,但是你的主魂还是只能留在古宝中维持这一方天地的运转。” “这活尸傀儡因为体内魂魄残缺不全,外人看去就犹如得痴呆症一般连话也不会讲,只能维持最基本的生存,而且需要专人伺候保养你的肉身,这也算是一种不是办法的办法,除非你在现实中达到四相归一境界,可以修炼出分魂化身你就可以用化身替换残魂,这样你的肉身就可以恢复如初,但也只能恢复普通人的样子,一身修为肯定是保不住了。” 穆晟疑惑道:“难道我主魂就不能回去吗?” 李榕道:“不能,除非你能达到合道之境才能彻底摆脱器灵身份,不然想都不要想。” 穆晟闻言内心深处最后一丝侥幸也没有了,只能认命,他突然回过神来扯了半天蛋二人还没去试一试,到底能不能成为器灵,如果不行扯了半天还不是白扯吗? 穆晟说道:“榕姐……呃~榕儿,我们还是先去试一试能不能成为器灵再说吧?” 李榕颔首道“好!我们这就去。” 二人联袂前往海岛中央行进而去,一路上这海岛上各种奇花异草在中原是决计看不到的。 李榕熟门熟路带着他到了海岛一处高崖上,只见高崖上用大石堆砌成了一个法台,规模倒是不大,建筑风格与之前那座城市差不多,法台上周围长满荒草,法纹密布,说是法台,还不如说是遗弃了很多年的遗迹。 穆晟奇道:“这就是选择器灵的地方?我还以为会有什么恢弘得宫殿什么的……” 李榕道:“海岛上只有这个法台,你站上去就明白了。” 穆晟闻言一跃而上,李榕也飞身上来,二人站在一起,此时法台上的法纹逐渐运转起来,法台边上两根柱子间逐渐展开,开启了一道白色光门。 二人对视一眼,双双走进光门,穿过光门后,穆晟惊讶的发现此处天空漆黑一片,也没有星空万物,脚下是血红色的诡异水面平静如波,如镜子一般伸展到天边。 穆晟小心翼翼的迈出一步,只见脚下的路犹如水波般随着他的脚印掀起来阵阵涟漪,冲碎了二人的倒影…… 穆晟左顾右盼,除了这湖面,远方似乎还有什么东西,他不由自主的朝那个地方走去,直到走到眼前,他才看清楚是什么。 这是一面如玉一般的巨石,上面长这各种神奇的植物,巨石正面被削平如镜面,倒影出穆晟、李榕二人的影子。 随着二人靠近,穆晟似乎感觉到有什么奇异的能量在观察二人的全身,紧接着一股庞大的远古之力贯穿了他的全身,而他的眼睛也随着这股力量的灌入失去了瞳孔,一道来自巨石的光芒射入他的眼睛,似乎在给穆晟的大脑中传入什么信息。 此时穆晟的身体还是本能的颤抖不停,这时,在他旁边的李榕退后几步眼神中爆发出狂热的期待,不由得喃喃自语道“我就知道,他一定能行的……” 不知过了多久,能量似乎已经灌注完毕,穆晟漂浮在空中的身体也缓缓下落,此时他脑子还有些发懵,原地呆愣半晌才恢复意识,看着这眼前这巨石,穆晟大概明白了,这件古宝到底是什么东西了。 穆晟转过头看了一眼李榕,只见她眼中被巨大的期待所填满,语气颤动道“这是真的吗?你真的成了?” 穆晟对她点点头,又摇摇头。 李榕不明所以,追问道“你到底成没成?” 穆晟回想了刚才看到的画面,对李榕实言一告:“成了,但没完全成。” 李榕更疑惑了,奇道:“你到底什么意思?成了就是成了,不成就不成,什么叫成了,但没完全成?” 穆晟苦笑着摇摇头,解释道:“准确的说只是成了一半,因为我不是真正的妖兽,我还是人类之魂,所以这件古宝,便不会承认我,现在我还是无法操控它,也只能大致了解了一下它到底是件什么东西,我刚才能接受到信息也许就是体内有妖兽残魂才会如此……” 随即李榕从巨大的希望,变成了失望,眼神中也似乎失去了往日得神采,她喃喃自语道“还是不成吗?看来我只能接受变成噬灵兽的事实了,此生在无翻身之可能,哈哈哈~~” 李榕原地疯笑了一阵,穆晟赶忙上前搂住她的身体安慰她道:“榕姐,会有办法的,至少我现在接收到了古宝传给我的信息,也许回去研究一番真能有所突破也不一定。” 李榕回过神,呆呆的摸着他的脸,还未等穆晟有所反应,就一个香吻袭来,穆晟也热烈的回应了一番。 良久,李榕从穆晟怀里挣扎出来喘息道:“小色鬼,我们回去吧。” 穆晟也失望的点点头,走入来时的光门,一阵白光闪过,二人直接出现在了巨剑山脚下。 此时陈天极满眼期待的看着二人,穆晟上前去,大致把前因后果给他讲了一番。 陈天极也是从希望变成了失望,不过他倒是情绪稳定了许多,叹了一口气,说道“哎!这也许就是天意吧,你能接受到古宝讯息也算是一个很大的进步,至少我们之前研究的思路是对的,需要妖兽之魂才能重新激活古宝。” 三人再也无心闯关,便驾驶飞机回了村子,来到村子中的议事厅,三人坐定,袁昂收到消息也急匆匆的赶到议事厅。 听三人说完前因后果,袁昂也是一脸失望,便问道“小兄弟,那古宝留给你的信息是什么?” 穆晟沉声道:“这古宝名为天阙,是传说中上古时代崑梧神国,五帝君之一的,东方帝君,青鸾大帝的传国神物,你们推测的不错,这件古宝的器灵确实早就飞升了,若想要激活此宝需要完整的兽魂,而我只有残魂,所以根本无法掌控此宝,哎!” 陈天极闻言,满脸不可思议道:“天阙?崑梧神国?难道真的存在这个神国吗?难道那些上古时代的流传下来的神话传说是真的?老朽实在难以置信……” 袁昂失笑道“这有什么不能相信的,眼下我们不就困在这天阙中嘛……” 根据天阙剑给出的信息几人讨论了一早晨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各自回去休息。 穆晟回到屋子里,回想起古宝给出的讯息,古宝还有一条关键信息穆晟没跟他们讲,古宝在外界转化华紫岚为剑奴就是为了出去寻找新的宿主妖兽之魂,如果运气好,新器灵入住,他们还是有可能会脱困。 但不确定因素就是器灵不是自己所收服的妖兽,也就自然谈不上控制,而且新器灵也未见得会有好心情放一众人等出来,主动权完全不在他们这边,为了不打击老陈他们的信心,穆晟也就没在提这茬,提了只会让他们更加丧气…… 他躺着床上辗转反侧,心下黯然,难道真要一辈子困死在这里了嘛? 正在穆晟郁闷的档口,村里响起来一声声浑厚得钟声,他立刻爬起来收好武器,冲出大门去往村口。老袁曾经说过,钟声响起之时就是噬灵兽袭击之时,这时村子里再也没了往日祥和之气,村里的修士都手持武器冲往村子的围墙上严阵以待,好在村子围墙够高大,是按照军事要塞的规格修建的。 此时,村子空中隐约有巨大的能量罩环绕村子,穆晟也立即奔到围墙上,他抬眼一望,大为震撼,只见地平线远处尘土飞扬,一种前肢短小,后肢异常发达的橘皮四眼怪物朝村子狂奔而来,天上也有数量极多的飞行体噬灵兽朝他们袭来…… ------------ 第94章 噬灵兽 不同于穆晟初见噬灵兽的不淡定,村里其他修士似乎对这种情况早就见怪不怪了。 这时李榕一道传音过来,让穆晟上哨塔,他抬头一看,三位老祖都在哨塔上观察敌情,穆晟几个起跃间就飞上哨塔。 袁昂见他上来,面色凝重往前一指说道:“小兄弟,你往那边看……” 穆晟朝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成群结队,一眼看不到头的噬灵兽后面还有一种体型极其庞大,长着八只眼的噬灵兽在后面压阵,穆晟看得不由得有些心里发寒。 袁昂又指几个方向,穆晟扫了几眼,这种体型庞大的噬灵兽居然有七个。 李榕面色凝重道:“这次兽潮不一般,那些小喽啰数量虽众,实力弱小,不足为惧,但是七位兽王同时出动,看来他们这次是想一鼓作气冲破我们的防线,这七位兽王就是很多年前的几位四相归一境的古修士老祖退化而成的,非常难对付。” 陈天极语气沉重的说道:“小兄弟,交给你一项任务,如果我们四人联手还抵挡不住兽潮,剩下的村民你就带着他们从地下密道逃走,我们三人留守打掩护……” 穆晟担心地看着他们三人道:“同时面对七个兽王,你们不要紧吗?” 袁昂哈哈一笑道:“穆兄弟请放心,我们打不过逃跑还是没什么大问题,到时候裴尘带着你去找密道,我们三人殿后,为村里的修士争取撤退时间。” 穆晟点头表示同意了,四人分配好任务便飞身向四个方向而去,他站在石墙上手里紧紧的握着长剑,做好拼死一搏的准备,眼看噬灵兽越来越近,他心念一动,早先布置在墙头上的防御者机炮开始自动射击,机炮弹如雨下,编织成密集的火力网把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型噬灵兽全数打成了筛子。 穆晟感觉还是火力不够猛,心想事成发动,又在村子围墙上安装了上百门机炮,连天上飞的噬灵兽的也不放过,这时村里天上地下都被这股如满天烟花一般的火力网罩住了,反正机炮炮弹是无限供应的。 现在村外噬灵兽虽然众多却完全无法寸进哪怕一步,一个时辰后村外堆满了噬灵兽的尸体,都堆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尸山,这时村里几乎所有的修士都目瞪口呆。 连穆晟都有些吃惊,没想到这防御者机炮数量一多就变得这么厉害? 他内心不得不感叹一下,还是现代文明的武器杀戮效率高啊! 这时噬灵兽群体中骚动无比,那几名兽王发现不对,眼见冲不过去穆晟编织的火力网,便怒吼一声让剩余的小怪退下,自己亲自发动冲锋。 穆晟看着那如小山一般的身躯,巨大的后肢一步一步向村子冲过来,地面都被巨型噬灵兽的脚步震得尘土飞扬, 穆晟也不含糊,指挥机炮集中火力轰炸巨型噬灵兽本体,机炮扫射在噬灵兽体表火星四溅,却没什么实际伤害,果然机炮轰到兽王身上基本不起作用,如同挠痒痒一般。 穆晟见此,心中感慨,果然是老祖变的噬灵兽,看来若干年后自己也极有可能会变成这样……哎! 这时老陈他们见穆晟召唤的武器这么厉害,大大出乎于他们意料之外,见兽王出动了,老陈三人便飞身上前直接与兽王们缠斗在一起。 穆晟见此情形,看着前方冲过来的两头兽王,他微微邪笑,自语道:“看来还是得给你们上硬菜,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大炮即真理,口径即正义。” 心想事成发动,穆晟身后村子里的空地上立即多了十几门加农炮,炮口如神剑一般指向天空,一顿操作后,火炮自动锁定目标自由射击,身后的火炮喷出来巨大的火蛇,声势震天动地,这把村里的村民给吓得抱头鼠窜到处乱跑。 村外巨型噬灵兽果然对这种重炮打击显得难以承受,表皮上被炸得血肉横飞,穆晟面前两只噬灵兽直接就被炸倒在地。 穆晟刚想调转炮口支援老陈他们三位,这时那两只巨型噬灵兽颤颤巍巍的站起来仰天长啸,一声怒吼身上肉包鼓动,居然转眼间长出来一层又一层的巨大鳞片覆盖全身。 穆晟见此情形又加强了加农炮的火力强度,巨型噬灵兽虽然被打的无法快速冲锋,好在凭着身上一层厚厚的鳞片还是在慢慢接近村子。 穆晟见此情形,狠狠地自语道“看来得出杀招。” 发动心想事成,他背后多了一个单人飞行火箭背包,穆晟抬头看了看天空,一飞冲天,悬浮在空中,他默默的闭上眼睛发动心想事成。 这次他要造物的东西实在太大,村子里根本放不下,而且越大的东西造物时间越长,他只能在飞上天之前又多加了几门炮迟滞巨兽的进攻,此时地上的村民都抬着头张着大嘴看着天空发愣,只见天空中一片巨大的阴影慢慢浮现出来。 没错,这次要造的便是最终兵器,共和国太空轨道等离子炮,至于核弹那玩意就算了,威力太夸张,扔下下去,噬灵兽是没了,可是村子和村民也没了,世界就彻底核平了…… 这轨道炮是共和国军方布置在卫星上的主炮,幸亏老子过去是骨灰级军迷,原理啥的都懂,还是能勉强能搞的出来…… 除了轨道炮,还要建造火炮的飞行载具,天翼号空中堡垒,它是共和国研发的重型天空一体战斗平台,搭载轨道炮足够了。 整整用了一个时辰,随着天翼号动能系统充能完毕,终于是造好了,穆晟控制火箭飞行包上前站在这巨大的空中堡垒上,俯视这村子下面的战况,穆晟不由得得意万分,犹如救世主降临一般。 这时七只巨兽已经突破了村子的围墙,村民们吓得四散而逃,老陈他们三位也是独木难支,见穆晟待在天上老半天召唤出来这么个大家伙,也是心中惊骇莫名,大概猜到他憋了个大招,也就拼劲全力阻挡巨兽。 穆晟操控空中堡垒,中央电脑提示他主炮充能完毕,火控系统已经瞄准与李榕对战得三只兽王,自语道“竟敢打我女人,老子今天就送你们归西。” 穆晟千里传音李榕让她躲开,他要发功了。 李榕刚飞身闪过,就感觉到天空中一股毁天灭地得巨大能量直冲而下,天空为之色变,一股庞大的能量束轻易就贯穿其中两只身披重甲的兽王,紧接着巨大的爆炸冲击波向四周迅速扩散,毁掉了不少村里的建筑,也将李榕冲得后退了百步。 这时那三只兽王所在地惊现一个巨坑,李榕挥了挥衣袖吹散了空中的烟雾,只见巨坑中只剩下那三只巨兽的残肢断臂,其中一只没被直接击中的兽王只剩下了半只身子已然死的不能再死了。 李榕抬头看向天空中悬停的巨大战舰,张口结舌,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舰载中央电脑又提示穆晟主炮充能完毕,他瞄准了老陈对战的巨兽一发入魂…… 终于剩下的几只兽王察觉不妙转身就逃,穆晟微微一笑,心道,怎么可能让你们这几只漏网之鱼跑了呢?驱动空中堡垒追上去就是几发主炮,半个时辰后穆晟驾驶着重型空中堡垒去而复返,缓缓降落在了村口。 穆晟看着这破败不堪的村子有些感慨,这村子变成如此模样他的战斗平台可能居功甚伟,穆晟从堡垒上飞身而下。 村子里的修士见穆晟回来了都冲过来围着他激动的大声喝彩,这些人活了这么久从来没见过这么震撼人心的场面。 这时老陈他们三位也穿过人群来到他面前。 袁昂笑着上前来拍拍穆晟的肩膀说道:“穆兄弟,真是真人不露相啊?没想到你居然还有如此杀招,实在让在下佩服。” 陈天极也笑呵呵道:“我们遇到如今这种情况,本来就要搬家避难了,没想到到啊!没想到!你小子真是……” “对了你身后这会飞的铁家伙是什么怪物啊?这威力也太夸张了吧?” 李榕只是笑盈盈的看着穆晟,并没有说话。 穆晟笑呵呵的对老陈三人简单解释了一番。 老陈道:“走!走!我们今日不醉不归,如此大胜,怎么得也得庆贺个几个月……” 大战之后,人们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欢乐的人群簇拥这四位老祖回到了村里…… 战后村子虽然破坏严重,但是在拥有造物能力的修士面前不算个事,几个时辰功夫就回复原貌,村子又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整整数月,穆晟与老袁他们喝的是东倒西歪,整个村子都被欢乐的海洋包围,各种各样的庆典节目轮番上演,因为这样的胜利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穆晟摇摇晃晃的走在路上,村民们都满怀热情的过来跟他打招呼,在他们眼里穆晟俨然就变成了“救世主”一般的人物…… 穆晟刚回到自己的住所,还没进门,他就被一名女子拦住了去路,只见此女杏眼圆睁,长相乖巧可爱,她伏了伏身子对穆晟客气道:“见过穆前辈,我叫春梅是榕姐姐的贴身侍女,前辈数月前力挽狂澜拯救了村子,令春梅十分钦佩,我奉榕姐姐命来请前辈去府上做客,还望前辈务必赏光。” 穆晟满嘴酒气的说道:“好说,好说,榕姐有召,小弟怎敢不从,对了府上可有美酒招待?” 春梅道:“回禀前辈,有的,美酒管够!” 穆晟大着舌头说道:“那还等什么,走!现在就走。” 春梅对他伏了伏身子:“春梅这就替前辈带路……” ------------ 第95章 杂戏 穆晟跟着春梅穿过村里狂欢的人群,来到了一座比其他建筑明显高大的多的石屋前,春梅迎他进了屋内,只见大门口挡着一道造型精美的屏风,春梅隔着屏风往里面禀报一声。 屏风后面传来李榕慵懒的声音:“知道了,让他进来吧……” 春梅躬身一礼便退出屋外去了。 穆晟醉眼朦胧地绕过中间的屏风,只见房屋顶上垂下来一片又一片的薄纱,家具古朴典雅,他隐隐约约觉得后面有个人影,上前顺手拨开薄纱只见屋里案几上早已摆好了招待他的酒宴。 穆晟眼里就只剩美酒了,一屁股坐到地上抓起桌上的酒壶就往嘴里灌,反正这个鬼地方大家都是灵体,又喝不死人,打不了喝死了,在重生一遍,既然喝不死,那就往死里喝…… 李榕似笑非笑地看着穆晟,嘱咐道:“小色鬼,慢点儿喝,姐姐这里有的是酒。” 见他很快就把一壶酒倒干了,李榕手一挥,又变出一壶酒来递到他手上,穆晟也毫不客气地接着灌。 李榕见穆晟喝得太快不痛快,直接变出一坛酒递到他手上,穆晟抱起酒坛就咕咚咕咚喝了一个爽,灌完酒拿起桌子上的烤羊腿大口地吃了起来,吃得他是满嘴流油。 吃饱后,又抓过一壶酒又是一干二净,穆晟打了一个酒嗝,笑道:“痛快,太他妈痛快了,哈哈哈哈~” 直到这时,穆晟才有功夫抬眼看看面前这个女人,等他看清楚眼前什么情况后,顿时有些呆住了…… 只见李榕玉身左倾,斜躺在座榻上,身上就披着几层薄纱,雪白的肌肤透过薄纱若隐若现,这比他跟那两位老色胚偷看她的酮体刺激多了,最怕的就是这种若隐若现的诱惑,直接给了穆晟内心深处一万点暴击。 穆晟顿时有些口干舌燥,说话都不利索了:“榕姐…这…你……” 李榕媚笑道:“怎么?小色鬼,你这么快就不认账了?你可是亲口答应要做我的男人。” 穆晟结结巴巴的推说道:“可是你还没有履行承诺呢?怎么能趁人之危?” 李榕闻言绕过案几贴到他身上,半威胁道:“是啊!如今看来我确帮不上什么忙了,既然你到了我的地盘你今天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若是你敢离开老娘半步,看老娘不扒了你的皮。” 穆晟顿时一股血勇之气上头,盯着她道“若我就是不从呢?你能奈我何?你可别忘了村子是谁救下来的。” 李榕见穆晟吃软不吃硬,便抬起玉臂环住他的脖子笑道:“小色鬼,姐姐我逗你玩呢,如果你今天不从了老娘,老娘明天就差人在村子里到处说你不行!你很快!你根本就不是男人!……这村子里女人本就不多,很快你就会从大家口中的英雄变成……你懂的!表面上大家依旧会尊敬你,可是私底下说什么难听的话姐姐我可就不知道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穆晟听罢一摔酒杯,搂过李榕的娇躯红着脸粗声大气道:“榕…榕姐,今天我就让你见识见识老子的手段,老子不仅会造炮,还会用炮,咱们可谁都别先出这个门,谁先出去谁就认输……” 李榕见激将法成,不停地娇笑…… 三日后,春梅路过李榕的房间,榕姐三天都没出门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房子外面又罩着一层结界也不知道里面的动静…… 翌日清晨 李榕慵懒地爬在穆晟身上对着他的胸口画圈圈,穆晟笑着捉住她乱动的柔荑,问道“榕姐,老子功夫如何?” 李榕媚笑道:“好!真是好极了!我看上的男人是最棒的,姐姐我很久没这么舒服过了。” 此时穆晟想起曦雪和芸儿心下不由有些黯然,这辈子就要被困在这个鬼地方了? 他又回头看了看躺在身边的李榕,也罢,反正也出不去了就不如与眼前的佳人相守在此地,做那露水夫妻也不失为一件快意事…… 李榕看着穆晟的表情,大概猜到怎么回事,问道:“怎么?夫君可是想念你现实中那几位夫人了?” 穆晟叹气道:“是啊!什么事都瞒不过榕姐的火眼金睛,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现在身陷囹圄后悔也来不及了。” 言罢,穆晟又紧了紧李榕的娇躯:“不过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来这里遇见榕姐你这样的极品美人,也不失为一件幸事。” 李榕轻轻地点了点他的额头,笑称:“小色鬼,就你嘴甜。” 穆晟看着身边玉体佳人那明媚的笑颜顿时欲火又起,嘿嘿一笑道:“榕姐,来来!你我再战三百回合……” 李榕喘着气挣扎道:“哎呀!你们这些年轻小鬼真是喂不熟的狼崽子,非得把老娘我折腾死才罢休吗?……” 穆晟嘿嘿笑道:“谁让你先招惹我的?” 之后的日子里,穆晟就正式搬进李榕的住所跟其生活在了一起。 翌日午后,穆晟坐在桌前又喝了一口酒,看着李榕双手结印身体里飞出一个又一个的白色能量球,颤动一下就变成了一个个会飞精灵一般的东西,开始飞来飞去打扫房间整理屋子。 见此情形他不由得奇道:“榕姐这是什么法术?” 李榕道:“这是分魂术的一种用法,算是一种小化身术,我分离出自身的一部分精魂,与我心念相通,平时可以辅助我战斗,也可以帮我做家务,这可是我们尸傀门的不传之秘。” 他看着满屋子飞来飞去的白色小精灵,突然间心念一动,想到了什么,但是又抓不住…… 穆晟呆愣半晌,苦思冥想了半天,放弃了……算了,找老陈他们去喝酒去。 穆晟跟李榕打了一声招呼,李榕亦如温柔的妻子一般替他穿上外衣打理一番就放他出门了。 穆晟出门后,看着村子里还是热闹无比弹冠相庆,也是,对抗噬灵兽可是村里的大事,千年一战每次都得损失不少人,没想到他这个外人来这里居然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一下子就换来了千年太平无事且不伤一人,他们可不就疯了吗? 穆晟走上街头,遇到他的村民都上前来对他恭敬行礼,他都微微颔首以示友好,行至村子广场,穆晟看远处又一群人围观不停地呐喊喝彩,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穆晟上前去穿过人群看看到底是什么?这么多人围观?一见之下,原来如此,是村民在广场中表演杂戏,只不过这个杂戏有点吓人。 只见场中之人带着一副奇怪的面具,居然挥刀取下自己的头颅,在手中把玩,如球技般把自己的头颅做着高难度动作各种翻飞把玩,场中也是一阵又一阵的喝彩声。 稍事半晌,只见场中杂戏演员抱起头颅在自己身上一扭动了动脖子就按上了,接着命他的助手将自己绑在条凳上,助手取来一柄鬼头大刀,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就手起刀落居然将杂戏演员大卸八块,却不见一丝鲜血流出。 穆晟是看得真心目瞪口呆,这是真的被砍成碎块了,而不是障眼法,虽然这里的人都是灵体也是跟现实世界一样会受伤流血,虽然会复活,但是这种手法简直匪夷所思。 只见那满地尸体竟然还是动起来了,手找脚,脚找腿,身体找头,居然在试图把自己拼接起来,那助手在旁边也是一动不动,半点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 那残躯飞来飞去终于勉强拼接在一起,却非常不协调,头拼在了肚子上,左脚拼在右手上,右手拼在左腿处,简直看起来奇怪至极,周围村民看到此物纷纷哄笑不已。 那杂戏演员左脚跟右手居然对大家作揖告饶,让众人帮忙,众人仍旧哄笑不已无人上前助他,穆晟也看得微微一笑,心道,看来这是节目效果。 只见他怒喊一声,那头上面具居然变成了一个红脸恶汉,对众人咆哮起来,突然身体四分五裂,重新分开,朝众人飞射而去,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大笑着后退,有些围观的女子被吓得只往身后的男子怀里钻。 这杂戏演员头上面具一变又变成一个笑面娃形象,一声呔!收回身体又拼接成了完整人形,只有那面具头颅居然飞来飞去,不愿意拼接,身体急得拿起身边的刀枪剑戟追着头颅跑,头颅还不时地转过脸对身体做鬼脸,身体由于没有头颅,看不见,时不时地还被地上散落一地的兵器绊倒,狼狈不堪,众人被这一幕逗得哈哈大笑,前仰后合,穆晟也被这一幕逗笑了。 那杂戏演员又演绎了不少戏法,终于落幕,几乎整个村子里的人都过来围观,众人对他的表演纷纷叫好喝彩,穆晟也不由得拍手叫好,有的村民更是将自己的随身物品赠予演员,这表演确实精彩绝伦。 杂戏演员表演完毕,待村民散去,穆晟走上前去好奇的想问一问他是如何办到的? 杂戏演员一见是他来了,顿时取下面具来见礼道:“在下见过穆前辈。” 穆晟打眼一瞧是个神采奕奕的小伙,他虚扶一礼道:“不用客气,这位道友,我倒是很好奇你这杂戏表演是如何做到的?” 那杂戏演员客气道:“在下尸傀门邱浩,穆前辈是拯救我们村子的英雄,本来这是我们尸傀门的不传之秘,既然前辈相询,在下做小辈的当知无不言。” 穆晟有些惊讶道,原来是跟李榕是同门啊?真是难以置信,接下来杂戏演员便将前因后果跟穆晟详细解说了一番,但是功法口诀还是不能相授,他也表示理解。 直到此刻好像突然有什么东西击中了穆晟的脑子,他对杂戏演员的表演一顿称赞连连,衣袖一挥赠送了数坛美酒便匆匆告辞。 告别杂戏演员后,穆晟转身就急往家里跑,兴许这个方法还真有可能会让他脱离苦海…… ------------ 第96章 分魂术 回去的路上,穆晟想起那杂戏演员的说辞,有些哭笑不得,这个叫邱浩的人居然是尸傀门李榕座下弟子,李榕就是尸傀门的掌门,当年也是有名有号的邪道高手。 当年李榕被吸进古宝世界,她门下众多精英弟子也殃及池鱼,被吸进这里来了,尸傀门从此一蹶不振,在修行界便消失无踪了。 走之前,邱浩还恭维了穆晟一番,也就只有像他这样的英雄才能配得上自家掌门。 穆晟闻言微微一笑,分明也从他眼中察觉到了一丝羡慕之色,他寻思这消息传的挺快啊?这不到一个月功夫,村里都知道自己做了李榕的裙下之臣。 这熟人社会就是这样,随便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闹得满城风雨。 其实这邱浩杂戏所用的法术就是分魂术,他实际上把自己的魂魄单独拆分出来修炼一番变成他的身外化身,他表演所斩的也是自己的化身,自己的本魂是安然无恙的,只不过他另辟蹊径,拆分的比较多。 魂魄内部能量是不变,你不能把它变多,也不能变少,他只是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拼图而已,分魂之间还是互有联系,只不过这套办法在现实世界中是难以做到,会极大的影响肉身的行动能力,一个不好,还会伤及魂魄,轻易不能做。 但是来到这古宝世界就不一样了,大家都是灵体不受肉身限制,他今天的杂戏表演倒是让穆晟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就是把他体内的妖兽残魂彻底分离出来单独修炼,然后在去闯关,试一试能不能行。 穆晟猜想有可能古宝是检测到他的本魂是修士,古宝对他有反应也只是针对他体内的妖兽残魂,如果是分离出来纯粹的妖兽残魂不知道能不能成?如果成了,那就真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 想到此处,穆晟激动得不能自己,回到家门口他又冷静下来,这也许只是一种猜想而已,能不能成还看天意! 穆晟推开门进了屋子,李榕见他这么快就回来了有些疑惑,他也没工夫跟李榕废话,直接就把自己心目中的猜想给她原原本本说了一番。 李榕闻言,顿时呆在原地,稍事半晌后,她眼中异彩连连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啊?也许真能行也不一定,哪怕只有一丝机会也要试一试,没想到这邱浩这小鬼头琢磨出来的奇技-淫巧有一天还真能派上用场……” 转过头李榕就将分魂术的要诀,倾囊相授,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了穆晟。 穆晟奇道:“这不是你们尸傀门的不传之密吗?就这么轻易传授给了我?” 李榕笑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谁还在意这些个条条框框,你赶紧抓紧时间修炼,有什么不明白的直接问我,再说了你是我男人,也不算外人,从今天起我尸傀门就正式聘任你为本门长老客卿。” 穆晟搓着手对李榕调笑道:“客卿?李大掌门难道你没点儿重礼相送?” 李榕那玉葱般的手指剁了一下穆晟的脑袋,嗔怒道:“小色鬼,我堂堂尸傀门掌门,都把自己送给你了,你还想要什么福利?” 穆晟把脸伸过去努努嘴,李榕没好气地献上一个香吻。 穆晟满意地嗯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接下来数日,穆晟在李榕的指导下逐渐掌握了分魂术的要诀。 只见穆晟屏气凝神集中精神,伸出双手抱元守一,此时他气海中独角蟒兽盘踞在他身体里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怒吼。 穆晟默念法诀将它的残魂慢慢引导出气海,只见他双手中逐渐凝结出来蟒兽的虚影,它在逐渐变得越来越清晰可见,他收功睁眼。 穆晟只见他右手中,正盘踞着一条迷你型蟒兽随着他的心念围绕着手臂旋转。 李榕也凑上前来看着这条迷你小蟒兽道:“好可爱啊。” 穆晟控制小蟒兽围绕着李榕转了几圈停在她手中问道:“榕姐怎么样?我这分魂术可还算到家?” 李榕见穆晟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没好气道:“少得意了,还不是我这几日亲自指导你修炼才进步神速,以前我门下弟子我只是传授口诀心法,能不能修炼成看自己悟性,你这个待遇可是绝无仅有。” 穆晟笑道:“好好好!还是榕姐你指导有方。” 穆晟又控制蟒兽钻过李榕的手臂钻到她身后解开了她的外衣滑落下来。 穆晟嘿嘿一声邪笑:“李大掌门,既然指导有方,另一方面也是要好好指导小弟一番嘛。” 李榕嗔怒地盯了他一眼,打开他伸过来的咸猪手道:“你是色魔转世吗?成天到晚就想着你的下半身,跟一头发了情的公-猪似的,我真是服了你了,早知道这样,我当初就不该招惹你……” 穆晟乘机捉住李榕的柔荑,嬉笑道:“谁让榕姐姐你生得如此美艳动人,我的好榕儿……” 李榕没好气道:“你也就剩这张天生用来哄骗女人的嘴~~~” 李榕话没说完,穆晟便乘机欺身上前堵住了她的嘴,自是春光一片不提…… 七日后穆晟控制这小蟒兽在屋内飞来飞去,它犹如自己的另一条手臂一般,简直是如臂指使,随即心念一动便收回体内。 李榕见此情形道:“看来你的分魂术已至大成,事不宜迟我们去找老陈他们商量一下准备闯关。” 穆晟正色道:“好!事不宜迟,我朋友还有不到七个月时间就要被转化成剑奴了,争取在这段时间内我们在通关一次。” 二人刚要出门,这时一名男修士上门说是有要事见穆晟、李榕二人。 那名修士见二人正好在一起,也没多废话道:“两位前辈,陈天极前辈请二位到议事厅有急事商议。” 穆晟跟李榕对望一眼,心中感到一丝不妙。 李榕道:“知道了,我们马上过去。” 修士听闻后就转身离去了 等二人到了议事厅,才发觉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头,议事厅外里三层外三层围着一群修士,脸上都有悲戚之色。 二人也顾不上打招呼,就闯进了议事厅,看清楚里面的情况后,穆晟有些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这时屋里只有陈天极,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袁昂。 但是现在他的状况简直就是用可怕来形容了,这几天不见,袁昂半个身体已经布满了橘皮一样丑陋的皮癣,左半张脸也被这种黑色东西给侵蚀了,左边额头橘皮下居然长出来三只没有眼白的诡异眼睛,就跟那噬灵兽王的眼睛一模一样。 一见这情况,穆晟心里大概明白了,袁昂怕是不成了,李榕赶忙上前查看他的情况。 陈天极面露忧愁之色,叹息道:“你们也看到了,袁兄已经撑不住了,彻底转化成噬灵兽也就是最多十几天的事了。” 穆晟闻言,急道“老陈,你快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把袁大哥救回来。” 陈天极落寞地摇摇头,语气沉痛道:“没有办法,袁兄是我们几人中最早来这里的,只是没想到他会在这几日就突然爆发了,这种事情,非人力可所为,在过几天情况如果继续恶化,就只能将袁兄放逐村外了,他想在最后走之前见一见你们……” 袁昂使劲喘了几口气费劲地对二人,说道“哎!可惜啊!以后再也不能与陈兄,穆兄喝酒了……” 袁昂又转头看向李榕道:“再也不能偷看榕妹妹的身子了。” 李榕冷哼道:“闭上你的臭嘴,都到这时候了你还……” 李榕这时语气也有些哽咽,说不下去了…… 他们三人已经相处了上千年了,也并肩作战了上千年,彼此之间还是有深厚的友情羁绊在的。 袁昂转过头对穆晟叮嘱道:“穆兄弟,老哥哥我还挺羡慕你的,能让李榕妹子看上,也算不枉此生啊。” 穆晟拉住他的手,安慰道:“袁大哥,你一定要振作起来,小弟我想到办法了,可能有办法脱离这里,走,现在就跟我们一起去闯关,只要能通过,就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言罢,穆晟使用分魂术召唤出蟒兽残魂,对陈天极和袁昂细细解说一番他的想法。 袁昂听后,似乎精神好了很多,但随即又萎靡了下去,对他虚弱的笑了笑,说道“好兄弟,我时间不够了,来不及了,我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要退化成噬灵兽,也许这就是命吧……” 穆晟刚想说什么,袁昂打断道:“穆兄弟你听我说。” 接着袁昂颤颤巍巍地从怀里摸出一只玉简递到他手上,嘱咐道:“好兄弟,这块玉简上记录着我万剑宗中一切秘法修行法门,不出意外的话,你应该是我们这几人里最后退化的,你一定要答应我,如果你以后有机会能出去,一定要为我万剑宗寻一名传人,别让万剑宗在我这一代就断了传承,不然我真没脸去见本门的师尊。” 言罢,袁昂又扫过三人的脸叹息道:“有你们陪了我这么多年,此生无憾了,以后村子就拜托诸位了,我相信你们这次闯关一定能成功……” 穆晟语气哽咽道:“袁兄答应你就是了,你别说话了,现在我们就带你去闯关,那里沟通天地之气,兴许能延缓你退化的时间。” 陈天极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闯关。” 穆晟背起袁昂,出门扫了一眼围在议事厅的诸位修士,看来应该都是袁昂的亲信。 裴尘代表袁昂麾下的众亲信走上前来对三人拱手道:“穆前辈、袁前辈、李前辈、袁前辈就拜托诸位了。” 三人对他郑重其事的点点头,穿过人群,几人迅速跑到村口上了飞机。 随着飞机发动机的轰鸣声起,四人消失在了天边,袁昂的亲信都围在村口目送四人离去…… ------------ 第97章 陨落 几人来到巨剑山祭坛处,穆晟小心地放下袁昂、陈天极、李榕、三人目光坚定地互视一眼,心里都明白,通关机会只有一次,若是失败,光复活时间就得一个月,那时候别说救袁昂了,黄花菜都凉了。 随着熟悉的能量波动包裹全身,四人被传送到了一座繁华的城市,就是圣树试炼,还是一路熟门熟路来到那圣池边。 穆晟见圣池化作了圣树,叹息道:“要是这智慧圣树是真的就好了,也许袁大哥真能活下来。” 他回头看了看地上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袁昂,似乎来到这关卡他的退化程度明显缓慢了很多,三人打起精神,准备全力应对圣树,毕竟这关相对还是很难,一番刀光剑影的般的苦斗,圣树倒在了地上,三人虽然受伤不轻,但是这次居然没人牺牲就通关,也是少见得很。 随着白色光芒笼罩几人去了下一关……第二关也顺利通过。 此时三人心中多少还是燃起了一丝希望,当熟悉的白光再次笼罩几人,三人睁开眼看清楚周围环境,众人心情瞬间跌入谷底,没错,这最后一关便是寂静之森…… 在浓密的森林中穆晟逃过了李榕的追杀,也逃过了陈天极的追杀。 现在他看着面前站着的巨大身影,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那八颗冷酷无情的眼睛盯着穆晟,浑身上下被褐色橘皮包裹,是的,就是噬灵兽王,直到此刻他忽然明白了,袁昂的结局似乎已经注定了…… 穆晟紧握武器一个飞身而起与此兽王斗在一起…… 等穆晟慢慢恢复意识,已经到了巨剑山脚下,此时李榕与陈天极就守在他身边,看他们二人的样子应该也是刚刚复活不久。 此时,李榕语气沉重道:“袁昂还活着,他想最后见一见我们……” 穆晟闻言,穿上衣服就跟随二人来到袁昂身边,这时袁昂已经全身几乎都被那恶心的褐色橘皮包裹住了,只剩下头部一只眼睛周围的皮肤还是正常的,他躺在地上,嘴已经变成了满嘴利牙的模样。 他转着眼睛扫了三人一眼,停留在陈天极身上,陈天极赶忙蹲下听他最后要说什么,袁昂缓缓动了动嘴皮说道:“老…老陈,我…我还想最后喝一口你造的酒解解馋。” 陈天极闻言语气颤动,连忙答应道:“哎!你放心兄弟,管够!” 老陈随手变出一壶酒,此时袁昂除了眼睛已经丝毫动弹不得,老陈只好亲自端着酒壶往他嘴里灌。 袁昂喝罢,裂了裂他那恐怖的利口:“好酒!好……” 话还没说完,这时袁昂最后的眼睛也被覆盖上了褐色橘皮,离得最近的老陈转头暴喊一声:“快走!袁兄已经退化了。” 三人立即几个起跃间跳上了一处石峰隐蔽了起来,这时留在原地的袁昂身体开始慢慢膨胀蠕动,四肢开始畸变,一刻钟不到的功夫,袁昂便变成了噬灵兽王体,此时兽王刚刚完成转化还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过了好一会儿,兽王慢慢睁开八只没有眼白的眼睛,站起身子晃了晃脑袋,左顾右盼一番,似乎是受到了什么召唤,兽王缓缓抬起后肢慢慢离开了这里,走到三人藏身的石峰附近,似乎若有所思,转过脑袋看了石峰几眼,便又摇了摇脑袋后肢一发力奔向了远方,三人就这样看着它走了,本来也想过要下手灭杀,不过众人想起与老袁的这种过往,实在是于心不忍,下不了手…… 穆晟见兽王逐渐远去的背影,叹息道“你们说,他这到底是死了,还是换了另一种方式活着?” 陈天极长叹了一口气,表情悲痛:“也许是换了另一种与我们相处的方式吧!千年后也许他还会回来……” 穆晟知道老陈说的是什么意思,到那时候就是刀兵相见之日。 回到村子里的议事厅,袁昂亲信们看到三位老祖回来,也大概猜到什么情况了,众人抱头痛哭,村子里一扫往日热闹情景。 袁昂的亲信在袁昂住处设立了灵堂,这里没有木材只好似模似样做了一口石头棺椁,里面放着他的一些随身物品,生前所穿的衣服。 穆晟、李榕、陈天极三人也是一身素服前去吊唁这位曾经并肩作战的老友,整个仪式持续了一个星期左右。 村外,穆晟、陈天极二人面色凝重扶棺而行,整整走了八天才到了修士们的下葬地点。 穆晟见漫山遍野的衣冠冢,感叹道:“看来变成噬灵兽的修士不少啊。” 陈天极道“嗯!是的,大多数修士变成噬灵兽我们都会把他们的衣冠冢立在这里纪念他们。” 穆晟闻言默然,也许万年后的某一天他也可能会成为这里的一份子,就是不知道那时候村里的修士还能剩下多少? 回到村里,穆晟、陈天极、李榕三人大醉三日,连一向不喝酒的李榕也喝了不少。 也许此刻三人都看到了自己的结局,也都知道某一天他们也得面对同样的结果,修道不易,众人实际上内心里,谁都无法结束最终变成噬灵兽的结果。 李榕搀扶穆晟回到家里,坐下后独自一人呆坐半天也不说话。 穆晟知道她心情不好,便上前把她搂如怀里,安慰道:“斯人已逝,节哀顺变。” 李榕摇摇头,看着他说道:“我不是为袁大哥悲哀,我们三人相处的时间太长了,其实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我是为自己悲哀,我来这里已经万年之久,我终有一天一定会走在你前面,想到我自己最终也会变成那般丑陋模样,连个体面的死法都没有……” 穆晟安慰道:“榕姐,哪怕你终有一天变成那丑陋模样我也会不离不弃守在你身边,直到陪你走完最后一程,我会牢牢地记住你现在在样貌,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最美的……” 李榕深情的看着穆晟,说道“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你……” 言罢,李榕终于控制不住强烈的情绪扑进穆晟怀里放声痛哭…… 一个星期后,三人调整情绪再战巨剑山,穆晟召唤出迷你蟒兽在手边玩耍一番后仔细观察了一下,这蟒兽居然比之前现得更加凛实,如同真的蟒兽一般,这给了他少许信心,如果这次还失败就再也没可能翻身了,众人只能坐等新的器灵入住能可怜可怜他们这些被遗忘者,那也就不知道是多少万年以后的事了。 三人走上祭坛,熟悉的能量包裹三人全身,一震白光过后,他们来到了新的战场…… 三个月后,穆晟再次从巨剑山脚下醒来,心中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连通三关是真特么难啊,上次能过也算是运气好。 穆晟脑海中闪过华紫岚的身影叹息一声,还有两个月时间尝试,如果还不能通关,华紫岚就真没救了,他穿上衣服,穆晟来到了老陈的营地,只见他支起火锅,一口肉,一口美酒吃的正香,这也是他教给老陈的吃法。 现在二人也都没心情去偷窥李榕了,毕竟她现在做了穆晟的女人,在偷看就不合适了,穆晟自己也没偷看的必要,反正天天跟她睡在一起…… 穆晟坐在陈天极对面,也手一挥支起一口锅吃起火锅来,陈天极端起酒杯,穆晟也端起酒杯,二人互相敬了一杯一饮而尽。 老陈一脸享受道:“爽!真爽,穆兄弟你发明的这套吃法确实不错啊!” 穆晟笑道:“那是,这可是中华饮食,世界级美味,当然好了。” 这时李榕也来到二人身边,穆晟扭头一看奇道:“咦!榕姐你今天这么快就出来了?” 穆晟随手挥了一下,也给李榕架起一口锅,李榕也毫不客气的坐下吃了起来。 李榕一口羊肉下嘴后,一脸享受道:“你也不想想,你死之前,我就剩半截身子了,怎么可能撑的过去……” “噢!也是。” 穆晟举起酒杯对老陈、李榕道:“加油!下次我们一定能通过。” 三人举杯共饮…… 翌日,三人又传送到了关卡继续肝……一连两关后三人又来到了寂静之森,他们互相对视一眼,无奈的苦笑一番,发动身法冲进密林中。 此刻穆晟一直想不明白,这关到底怎么过?难道非得跟自己死磕才行吗? 就在这时,迷雾一道金色闪电向他袭来。 穆晟暗骂一声,全力催动金盾术,顿时脑子一片空白躺倒在地,大约一刻钟后,他终于醒过来了,只见另一个自己眼闪红光举剑指着他,下一刻便挥剑向他袭来。 穆晟大骂道“不用你动手,老子自己来……” 穆晟回剑格开他的剑,之后毫不犹豫的向自己心脏刺去,一阵锥心之痛后,一阵白光照耀到他身上,化为光点飞入空中。 在失去意识前,穆晟暗自吐槽道,果然如老陈他们所言,死的次数了,居然也就真的习惯了…… 一整眩晕后,穆晟清醒了过来,他居然来到了那个熟悉的海岛上,此刻他一脸震惊,心说不会吧?难道这关是对自己下手自裁才能过?这也太扯淡了吧? 以前尽想着如何较劲脑汁干掉眼前的敌人,真是万没想到原来此关是对自己下狠手才能过? 更没想到他居然误打误撞通过了试炼…… 穆晟环顾左右,看着海岛上优美的风景,坐倒在地上躺了整整一个时辰,又坐起身回首看了看远处的山崖,喃喃自语道:“看来最终还是要面对的……” 穆晟熟门熟路,启动法台穿过光门来到那个巨石面前,巨石那光洁的镜面映照出他孤独的影子,看着镜中的自己,他发了半天呆,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患得患失的心情,他知道,此番,只能成,不能败。 “试一试吧,成败在此一举……” 随即,穆晟发动分魂术,迷你型小蟒兽钻出他的身体围绕着他的右手转来转去。 穆晟看着眼前的迷你蟒兽,自语道:“去吧!我能不能脱困,就看你的了,小家伙。” 他心念一动,蟒兽便从他手中飞向了巨石…… ------------ 第98章 脱困 穆晟满眼期待地看着蟒兽渐渐靠近巨石,这时巨石似乎感受到蟒兽的存在开始不规律的震颤起来,一束金光照耀着小蟒兽身上,它似乎被金光牵引不由自主冲向了巨石,眼看它的身体没入巨石中…… 此时,突然整个世界都变成了刺眼的白光,穆晟被刺得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等他再次睁开双眼,就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古宝核心的天空不再是漆黑一片,而是瞬间变成了蔚蓝色的苍穹,脚下的水面还是老样子的血红色,在蔚蓝天空的映射下,变成了诡异的紫红色,这时那个吞了蟒兽的巨石已经升到半空逐渐消解,一块又一块晶莹如玉的石头坠入血海消失不见,直到最后一刻,一声刺破苍穹的兽吼从血海深处中传出,巨石也彻底崩解了。 血海上漂浮着一头巨型蟒兽,雪白的鳞片,头顶金色的独角是其独有的特征,时不时地还闪烁着金色闪电,穆晟心念一动,那巨型蟒兽就漂浮下来如同史前巨蛇一般围着他的身体转圈,此刻他感受到眼前这头蟒兽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细看去,蟒兽虽然身形庞大,但是身体却如虚影一般不够真实,他明白这是什么原因,它只是一个残魂,只能是这样了,除非它修炼日久,逐渐聚齐魂魄才能变得真实。 穆晟闭上眼睛感受它的一切,不到一刻钟,他顿时心有所悟,指挥它飞上了天空,蟒兽在天上一声吼叫,脚下的血海开始不规律地沸腾起来,此时血海中出现了五个巨大的漩涡,竟然从五个方向缓缓地从海中漂浮起来五座互相环绕着的巨大四方形石碑。 穆晟心念一动就闪现到了石碑巨大的底座下,此刻这方天地已经归他掌控,甚至他还能在这里使用心想事成。 穆晟大概扫了一眼,石碑上篆刻着各种复杂的法纹,每座石碑上都分别刻着金、木、水、火、土这五种五行法纹。 他闭上眼睛感受了一番,睁开双眼却满眼震惊,原来如此,这古宝居然妙用无穷…… 收回心思,穆晟一挥手,召唤出一道光门,他穿过光门就出现在了巨剑山脚下,他深吸了一口这里的空气,他内心深处激动无比,仰着脑袋朝天空大吼一声,而后狂笑不止。 哈哈哈哈~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释放了出来,成了,终于完成了,这巨大的喜悦充斥心间让他不能自已…… 他随即飞身而起绕着巨剑山飞了一圈,找到了老陈与李榕的复活点,看着地上小小的光球他有些无奈,还得老老实实原地等他们一个月才能见到他们。 穆晟虽然初步掌控了这里,但是却无法修改这里的天地规则,古宝是人家炼成的,他不过是看着使用说明书的使用者而已…… 一个月稍纵即逝,这时陈天极与李榕几乎同时出现在了穆晟的营地旁边,他早就计算好时间,给他们变了一桌满汉全席。 见他如此摆排面,陈天极上前坐在桌前问道:“怎么?什么事情如此高兴?这一大桌子菜不得撑死我们三人?” 李榕似乎有所悟,表情微变,只是不敢相信,见他笑意盈盈地招待他们二人就座,李榕也就老老实实坐在桌前。 穆晟隔空控物,给二人斟好酒,说道:“告诉你们两个好消息,你们可千万坐稳,别腿一软钻到桌子底下去了。” 这时陈天极这种神经大条的人可能也意识到了什么,端着酒杯的手都微微颤抖。 穆晟见此情形,笑道“我通过寂静之森了,怎么样?我厉害吧?” 陈天极闻言顿时表情一松:“切!我当是什么大事呢,通过就通过呗,算你厉害。”说罢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穆晟笑嘻嘻的说道:“你要知道我比不得你们两个老鬼,除了造物能力,实力不可同日而语,难道你们就不想知道我是怎么通过寂静之森的吗?” 陈天极一脸不耐烦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你不就是找到什么窍门了嘛!以你的实力能过关才有鬼呢!这有什么啊……” 穆晟笑道:“这窍门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其实就是两个字,自戕……” 陈天极顿时有些坐不住了,腾地一下站起来,一脸不可思议:“啥?你说啥?自杀?你开什么玩笑?我们几个人打了整整几千年,怎么可能就这么简单?老夫实在想不通。” 穆晟笑道:“你不信也得信,事实胜于雄辩,我确实就是这么顺利过关的。” 陈天极夹起一片鱼肉送入口中顺便白了他一眼道:“你小子搞不好就是提前死出来的吧?你想蒙我?下辈子吧。” 这时李榕叫停了二人之间的贫嘴,表情凝重的问穆晟道:“夫君,那第二件喜事呢?” 穆晟饮了一口酒,语气缓缓,一字一顿道:“皇天不负有心人,我成功了。” 李榕闻言顿时呆在当场,这短短的四个字犹如重锤一般敲击在她的心脏上…… 一时间,李榕似乎感觉到现在这种情景太不真实了,她结结巴巴地说道:“果~果真?” 穆晟见状,极其认真地对她点了点头。 陈天极还一嘴油腻地边吃边说:“什么成功了?我怎么没听明白呢?” 这时李榕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气般,趴在桌子上大哭不止,穆晟赶忙上前扶着她说道:“我们这次真的自由了。” 这时陈天极也终于反应过来了,转过头满脸震惊地看着他说道:“你……你…” 穆晟知道他现在实在是太激动了,甚至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来,他看着老陈的眼睛同样再次认真地点了点头。 陈天极离开座位呆愣半晌,腿一软直接就躺在地上了,忽然大声嚎叫了一声,把穆晟和李榕都吓了一跳,可惜老陈是灵体,根本没法晕过去。 陈天极又突然坐起身子对着天空一阵连连磕头,嚎叫道:“苍天有眼啊!老天爷您终于开眼了,一万多年了,老头子我终于盼到了,哈哈哈哈…苍天有眼…哈哈哈…” 陈天极边笑,边哭,边喊道:“终于盼到了,哈哈哈……上天待我不薄啊!” 穆晟看着他们两人疯癫状态,他心里明白,在这种鬼地方待了这么久,是个人都在随时都处在精神崩溃的边缘,他太理解他们的心情了。 陈天极忽然问道:“穆兄弟,既然你已经成为器灵,你可有办法让袁兄恢复如初?” 穆晟闻言,神情有些黯然,他摇了摇头说道:“不能,变成噬灵兽是不可逆的,这里本就是当年崑梧神国惩罚古修士的炼狱,一入此地,就意味着永世不得翻身。” 陈天极闻言,表情黯然,他端起酒杯往地下一洒,叹息道:“袁兄…你只要再挺一挺,就这几个月的功夫,这就熬到头了啊!哎!你啊!” 穆晟、李榕二人见老陈提起袁昂,心下也是一时间有些黯然,谁能想到穆晟才来这里不到三年时间,居然就真的成器灵了呢?谁能想到?连他自己都没想到。 这人世间的事情,太多人就是倒在了黎明前的黑暗中,从此再也无缘得见天日…… 穆晟摇了摇头,叹了一句:“时也,命也,袁大哥,确实可惜了。” 陈天极听到他的叹息,感慨道:“说的是啊,老袁真是可惜了……” 这时穆晟手一挥召唤出一个光门邀请老陈与李榕二人去这个古宝世界的核心看一看…… 三人穿过光门来到这无边的血海之上,此时古宝激活,空中海风阵阵,脚下的无边血海翻涌滚动,五座巨大的五行石碑安静地矗立在翻涌的血海中,巨大的蟒兽虚影在空中飞舞盘旋。 穆晟见他们二人看着这眼前奇景都愣在当场,解释道: “这里就是古宝天阙的核心,据记载是崑梧神国青鸾大帝世代相传的宝物,我们呆的那个地方是天阙内诸世界的其中之一,那地方是当年崑梧神国流放罪人的地方,崑梧神国当年将敌对古修士剥夺肉身,将他们的魂魄打入此地逼疯他们,让他们退化成噬灵兽,为其所驱使,古修士留下的肉身被炼成毫无意识的战争剑奴为神国继续卖命,以维持神国的统治,我也是得到的五行神碑上留下的信息才知道这古宝真相的。” 陈天极与李榕二人听得是暗暗咋舌,没想到这古宝世界居然还有这样的历史隐秘? 陈天极感慨道:“没想到当年神族居然是这样统治天下的,怪不得神国覆灭了,这历朝历代的王族还处处标榜自己是神国的传承者,真是可笑……” 穆晟道:“那碑文上还说,崑梧神国是以五方帝君为核心的古修士建立的神国,青鸾大帝只是五方东域大帝,他们自称是神族,传说古神族身上都流淌着太古七贤的血脉,神族寿命可达千年,据说神族不论男女老幼人人皆可修炼,不像我们人族,只有极少数觉醒了修行天赋的人才能修炼。” 李榕闻言,接口道:“我看过一些太古时代流传下来的典籍,传说崑梧神国统御天下十几万年之久,但是数万年前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神国突然就消失不见了,崑梧神国消失数万年后的历史记载几乎就是空白,当年我还以为这是上古时代的神话传说呢。” 穆晟道:“是的,我中原始祖有虞氏大巫祖肴,修为通天,据说肴就是崑梧神国的后裔,巫祖飞升后,肴的后辈帝玧建立了中原第一个王朝,古虞朝,古虞朝便是效仿太古时代的崑梧神国,修士治国,只要可以修炼,便可以受封官授爵,虞朝灭亡后,大禹朝立,其王族也是有虞氏的分支,就更是处处标榜自己是神国后裔,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如今看来,崑梧神国极可能真实存在过……” 陈天极闻言感慨道:“我一直以为这些都只是哄骗小孩的神话故事,没想到居然是真的,若非这天阙古宝就近在眼前,我是万难相信。” 穆晟道:“历史也是后人们精心修饰过的,要想在这故纸堆中寻找历史真相是很费功夫的一件事情。” 穆晟微微一笑,手一挥又召唤出一道光门:“我找到一个好地方,你们来这里看看……” ------------ 第99章 别离 穿过光门,三人来到了一片到处都是原始森林,和没见过的动物飞禽,密林中有一条大河蜿蜒起伏而去,此处天地之气浓郁非常,甚至比外界还要浓郁。 穆晟带着他们二人飞行在空中,来到了一处高山上,穿过山间的云雾眼前赫然出现了一座又一座连绵不绝的石造宫殿,但是宫殿的建筑风格与现在完全搭不上,一看就是远古时代的产物了。 穆晟带他们二人落在宫殿群中间的广场上,对二人解释道:“陈老,榕姐,这里便是天阙神宫,古宝诸世界之一,是当年青鸾大帝修灵的地方,这里连通天地之气,你们又是灵体本就不受寿命限制,在这里感悟天地法则或许有一丝可能会到那合道之境。” 陈天极摇了摇头,说道:“我明白你的一片好意,我不能留在这里,虽然在这里可以沟通天地之气,不至于退化成噬灵兽,但是修士失去肉身以灵体之身想要再更上一层楼,无异于痴人说梦。” 穆晟无奈道:“那该怎么办?老陈你难道还要再入轮回不成?若到了下一世能不能修炼都不一定,再入轮回不知道多少世你才能有机缘入道修行,老陈你还是再考虑一下吧。” 陈天极摇头苦笑一声,叹息道:“我当年被吸进这古宝世界我就知道已经无缘在参悟天道了,再说你看看我现在灵体的形象,须发皆白,当年我早就快要寿元将尽,本就在无机会更上一层楼,更没想到陷入这古宝世界永世不得超生,我现在只想离开这鬼地方再入轮回,至于有没有机缘在参悟天道,那就是天知道的事情了,我宁愿下一世只是一个砍柴郎也不愿在这里苟活万世……” 穆晟转头看向李榕想让她劝一劝老陈。 李榕上前来,说道:“夫君,能在这里认识你,我真的很高兴,有时候我心里也很矛盾,既希望你成为器灵解救我们脱离苦海,有时候又不想你成功,你我就在此地相守万年也不错,哪怕永世不得超生……” 穆晟听到李榕这语气不对,他掰过她的身子看着她的眼睛,问道:“你也要走?我舍不得你离开……” 李榕抚着穆晟的脸庞,笑道:“痴儿,缘散缘聚,本就无常,你又何须如此执着?我跟老陈在这鬼地方待了万年之久,早已身心俱疲,不是我不想留在你身边,而是有心无力,宁做一天人,也不做万年鬼。” “你要是跟我们一样在这炼狱中待了万年之久你就理解我了,你要是真心为我好,就放手吧!也许我们之间的缘分也就到此为止了,只要你能记得我,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穆晟看着他们二人坚定的眼神,没想到成功之日便是与他们二人的诀别之时。 穆晟无奈,叹息道:“好吧!既然二位心念已定,我也不好强求。” 穆晟看了看陈天极,又看了看李榕,一时间心中感慨万分,他心里明白,也知道他们说的都是肺腑之言,他也不能强行留下他们,虽然办得到,但是真那样做不但会招致他们的怨恨,他们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情分也就烟消云散了。 此时穆晟心中那即将要脱离苦海的喜悦之情也被这离别之情冲散了不少。 李榕上前道:“夫君,事不宜迟,我们将好消息通知村子里的人吧?” 穆晟不舍得看着李榕那娇艳的容颜,只好颔首道:“好!好!我们这就去村里通知大家。” 回到村子里,三位大能把大家都召集在一起,陈天极又差裴尘把洞穴中休眠的那些村民也都唤醒。 见众人都到齐了,穆晟便把这个好消息公开通知了大家。 众人听到消息后首先是一阵诡异的寂静,而后有修士不敢相信,看到村子里的三位老祖点头再三确认了消息,很多人直接坐倒在地失声痛哭,有的人大哭不止,有的人放声狂笑,有的人竟然赤手空拳拼命攻击石墙,有的人疯了一般绕着广场跑,此刻整个村子简直跟疯人院一般…… 穆晟看到众人的表现,他也明白了李榕与陈天极他们为何非要入轮回也不愿意在这里苟活哪怕一天。 一时间他竟有些热泪盈眶,等村里众人发泄够了,穆晟一挥手变出一堆意愿书飘到村里每个人手中,嘱咐道: “大家安静一下,请大家仔细看一看手中的意愿书……” 现在众人看见穆晟就真的犹如看救世主一般,眼里有感激,有不敢置信,看得穆晟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是意愿书,你们之中愿意留下来的,就待在天阙神宫生活,哪里沟通天地之气,不用担心变成噬灵兽,如果不愿意的就继续再入轮回,我也不拦着,你们好好考虑一下。” 一炷香后,穆晟就收到了村里所有人的意愿书,不出意外,只有区区十个人愿意暂时留下来,剩下的绝大多数基本都要走,留下来的人也是因为困在这里的时间不长,难以割舍个人情感。 穆晟随手翻看了一下请愿书,根据大家的意见就把走的时间表确定了一下,三个月后就离开这里,虽然被困在这里这么长时间,大家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回忆留恋不舍,也要顺便处理一下个人问题再走。 穆晟一如既往来到李榕的住处,敲开房门,只见李榕一如既往地温柔以待。 穆晟冲上前抱住她的身子,紧紧地抱住她,甚至勒的她有些喘不过来气。 这时李榕也动容道:“夫君……” 他们知道,这是他们二人最后温存的时光了,穆晟未发一言,只是一把抱起李榕柔软的身子就往内室去了…… 三个月后,穆晟来到村口一挥手间召唤出一道光门,这就是通往现实世界的通道,众人看到光门出现,一时间也有些兴奋,也有些哀愁在心中,喜的是终得自由,哀的是这些年与村里的好友、爱人并肩战斗已然结下了深厚的情谊,只要通过这道光门,一切也就这样随风而去了。 此时人群中一名男子牵着一名女子的手来到穆晟面前,他是裴尘,袁昂曾经的跟班,也是穆晟的同门,他身边这名女子,穆晟猜想有可能是他口中的小师妹吧! 裴尘拉着那名女子前来行礼道:“拜见师兄,我跟师妹要走了,若是来生有缘,希望还能在入玉真宗参悟修行。” 穆晟闻言,感慨道:“希望如此,感谢裴兄这几年的帮助,一路走好!” 裴尘点点头跟师妹对望了一眼,两人联袂通过了光门,见此情形,穆晟也是内心叹息不已,尽管这里的男女关系非常混乱,可到头来这裴尘心中最难忘怀的还是他的小师妹。 老陈跟村里的几名修士好友依依惜别后,来到穆晟面前说道“穆兄弟,看来我们也要就此别过了。” 穆晟看着眼前须发皆白的陈天极,想起以往相处的种种,那并肩作战的战斗情谊,不由得有些眼眶湿润。 穆晟紧紧握着他的手道:“老陈,希望下一世我们有缘再会,我们也好好喝上他一顿。” 老陈哈哈一笑道:“一定!若我下一世还能记得你,一定赴约,好酒好肉还有美女一定要给老夫备齐了。” 穆晟笑道:“那是一定的,必须管够。” 穆晟知道老陈此言只是一句戏言。 老陈忽然又面色凝重地从怀中掏出一枚玉简递到他手上,嘱咐道:“穆君,临走之前我拜托你一件事,将这枚玉简送到玄元宗我徒弟阿姗手中,她是我的关门弟子,是诸弟子中天赋修为最好的,四百多年了,不出意外她也应该修到四相归一境了,如果她不在人世就将这枚玉简交给本门掌教吧,也算是我最后对宗门的一点儿念想。” 穆晟心情沉重地点头道:“老陈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完成你的遗愿。” 言罢,陈天极转身一步并作两步,便头也不回地穿过光门而去…… 穆晟看了看李榕,只见她在对同来的尸傀门弟子在交代着什么,那个启发他的杂戏演员邱浩也在其中,春梅也眼闪泪花陪着李榕,交代后,李榕陪着弟子们去往光门方向,见门下弟子都走了,才回过头朝穆晟行来。 李榕明显是哭过的,那美目看起来似乎有些肿胀,穆晟拉过她的手,一直看着她的脸似乎要把她的样貌永远刻在自己心中。 李榕语气沉痛道:“我门下那些弟子,当年是因为我才陷入这等绝境,我实在是太对不起他们了,我的贴身侍女春梅和丘浩他们两愿意留下来帮我将尸傀门的传承流传下去,以后的日子还请夫君你多多照看他们。” 穆晟自是满口答应,此刻他定定地看着李榕眼睛,紧紧握着她的手不肯松开,半晌后他还是慢慢松开了她的手,他明白,是时候放手了。 李榕慢慢转身走向光门的方向。 此刻穆晟的心中满是不舍,他冲上前去又紧紧搂住了李榕的腰,说道:“榕姐,我不会忘记你的……” 李榕闻言,身体一颤,她转过身深情地看着他道:“……夫君,你我人鬼殊途,现实中的你的家人妻子还在等着你,你也该放下了。” 穆晟有些孩子气的拉住她的手,说道“我就是不放你走呢?” 李榕此刻神情中竟然也有一丝动摇,想起这短短数年相处的时光,虽然短暂,这似乎是她来到这鬼地方最感到幸福的时刻。 ------------ 第100章 剑奴 李榕叹息道“没想到,如今居然闹到了这般难以割舍的地步,是我的错……” 穆晟盯着她眼睛,问道“榕姐,难道在你心中,我跟过去的陪在你身边的男人毫无分别吗?我不相信你对我一丝留恋之情都没有?” 李榕闻言颤声道:“怎么会?这短短几年相处,是我这么多年来感到最幸福的时光,只是,我实在是受够了这里的一切,冤家,如果你一定要我留下来陪你,我留下便是,直到哪天你烦了、厌了、我再走不迟……” 穆晟看着她眼含热泪的眼睛,他心中很清楚,李榕去意已决,就算是强留她下来,想必她也不会开心,还不如就让她从此留在他的记忆中吧!他只是想最后争取一下。 穆晟无奈地慢慢放开了她的手,说道:“相逢何必曾相识……榕姐,我不会忘记你的,永远都不会。” 李榕嘴里默念这句话,似乎有些痴了,她调整了一番心情后便毅然决然地转身走向了光门…… 穆晟转过身去没敢再看她离去的背影,就在此时,他身后突然有人抱住了他。 穆晟立刻转身看着她,是的,是李榕,不知为何她又跑回来了…… “榕姐?” 半晌,她才从穆晟的胸口慢慢抬起头,她双眼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男子,似乎要把他的样貌刻印在她心中。 穆晟知道她并没有回心转意,也没有再说挽留的话,双方只是沉默地看着对方。 李榕,定了定心神,郑重其事道:“夫君,我尸傀门创派老祖有一门心法,叫转魂术,一生只能使用一次,使用此术后,我再入轮回就有可能性保留前世记忆,也有可能再也不会记得你了,若天见可怜,或许我们还能再续前缘……” 李榕咬破手指在穆晟手心画了一个图案,嘱咐道:“这是我来世的胎记,如果我再也想不起来你,你就凭此胎记寻我就好了,十六年后也许那时我也长成大姑娘了,你要是晚来一些,或许我早就嫁人了……” 穆晟看着手心的图案,微微颔首道:“嗯,榕姐我会记得你,十六年后我们再见,到时候即便寻遍整个天下我也要寻到你,就这么定了……” 李榕笑盈盈地看着他,此时两人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李榕慢慢放开了穆晟的手再次转身奔去光门,快到光门时,她又回首看了他一眼,便转身消失在了光门后…… 穆晟小心翼翼地取出布料拓印下这手心的图案收好,也许李榕就是在安慰他而已,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转魂术这种逆天法术呢?翻遍道经他都没见过这种记载。 穆晟过了好半天,才收拾好低落的心情,他看着村口的人越来越少,他心中闪过一个身影,还有她等自己去救呢…… 半晌后,村子里的村民已经都走得差不多了,穆晟随手一挥,一道光门闪现,他平心静气一番,便走了进去,直到他恢复意识已经到了华紫岚的房间里。 穆晟以灵体状态转首看向自己的肉身,只见自己的肉身早就面色发黑躺倒在门口一动不动,看起来像个植物人,穆晟又回头看了一眼华紫岚,她已经快要到转化成剑奴了。 穆晟看了看,叹了一口气,古宝依旧在喷吐火焰转化华紫岚为剑奴,这个过程是不可逆的,他作为古宝器灵也无法阻止,只能耐心等她转化完成,在把她的意识体拉回来。 终于数个时辰后,古宝火焰喷吐的火舌小了很多,此刻华紫岚双眼无神,只见古宝围着华紫岚不停旋转,生化出一道又一道的法纹罩在了她玉体上,犹如纹身一般,只不消片刻法纹便慢慢隐去不见了。 穆晟看得暗暗咋舌,不愧是太古时代的古宝,法纹居然还能用在活人身上?真是活久见,他心中不由得对那传说中的崑梧神国充满向往之情,那时候的神族不知道是发展了多么发达的上古文明,显然到自己这代人是已经完全衰落了,失传的东西太多,最后竟然只剩下了人们口耳相传的神话…… 法纹入体,最后一道剑奴工序完成,古宝把她转化成了剑奴,从今往后华紫岚便彻底无法反抗古宝主人对她的控制,当然主人也可以主动解除对她的控制,主动权完全在穆晟这个器灵手里,他现在对于天阙古宝来说,他即是器灵,又是主人。 之所以转化剑奴时间需要三天,是转化完成后,修士肉身会被强行提升一个层级,会变成古宝主人真正的战斗傀儡。 穆晟见转化完成,心中一动,又回到了古宝世界的核心,他心念微动,只见滔天血海中飞出一颗红色晶体,晶体中封印着华紫岚的意识体,天阙转化剑奴抹去意识,修士的意识体实际上是被封印进了无边血海之中。 身为现代人,穆晟不由得对崑梧神国搞出来的这种东西有些厌恶感,根本就不拿人当人看,崑梧神国的最高统治者几乎对他御下的臣民有绝对控制权,生杀予夺全在他一念之间。 穆晟收回血晶,回到了现实世界,看着掌中的意识体,缓缓把它推入了华紫岚的眉心,顿时华紫岚眼中有了一丝神采,穆晟一指,华紫岚又合上了双眼陷入了沉眠中…… 穆晟做完一切,他回头看了看自己的肉身,是该回魂了,好在李榕教给他的分魂术,古宝承认了妖兽残魂,不会再让他的主魂成为古宝世界的器灵,但是相应的代价便是他只能发挥古宝的一小部分功能,主要还是器灵是妖兽残魂,如果以后能修补成完整的化身魂魄,就可以发挥古宝大部分功能了。 穆晟走到肉身旁边,手刚刚接触到身体就被迅速拉了进去,之后他便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穆晟慢慢醒转过来,刚出来的时候是晚上,现在已经天光大亮了,温暖和煦的阳光正好照在他脸上,穆晟眯着眼睛抬起手臂遮挡了一下,顿时感觉浑身僵硬酸痛,肚子饿得咕咕叫。 他缓缓坐起身,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回想起古宝世界中的奇遇,虽然在现实世界中只是过去了三天时间,但是却让他有种恍如隔世之感,似乎这一刻他的内心也坚韧成熟了许多。 穆晟脑中闪过老袁、老陈、李榕他们三人的身影,不由自主地长吁短叹了一番,他下意识的去掏李榕留给自己的那胎记布片,浑身上下摸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那时候他是灵体,所有的东西只是古宝世界生化出来的,就如同游戏里的虚拟物品一样是不可能带到现实世界的。 穆晟只好起身在身上扯了一片布料,把记忆中的印记描摹下来小心地收在怀里,不管这十六年之约是真是假,就算是给自己留个念想吧! 这时他才注意到华紫岚,只见她赤裸着身子还躺在地上没有恢复意识,穆晟上前抱起她,把她放在床上,又在行李中翻找了一番,随手找出一件衣服盖在她身上就出门去了。三天水米未进他是饿得有些手脚发软,他现在的境界还完全做不到辟谷养生的程度,一天也不能挨饿…… 手下守卫也都知道公子在炼化法宝,就一直没有打扰二人,穆晟下了楼叫来一桌酒菜大吃特吃,狼吞虎咽,守卫们看得有些目瞪口呆,自家主君犹如一个饿疯了的豺狼一般…… 酒足饭饱,穆晟打了一个饱嗝后,端着另一份饭食上了楼,想必华紫岚也饿了吧! 开门后,只见华紫岚已经清醒了过来,她只是简单地穿好了衣服坐着床上暗自垂泪。 穆晟上前道:“起来吃饭了,你饿了吧?” 话音未落,忽然异变突生,华紫岚从床下抽出一把短剑扑上来顶着他的喉咙,她眼中有仇恨、迷茫、疑惑、感激、各种复杂的情绪在她脸上一一闪过。 穆晟心中了然,看来她应该是在转化过程中想起来了过去的一切,他的洗脑术已经失效了,不过他也不慌,别看华紫岚拿短剑指着他,但是她根本没法真正动自己。 她的身体已经完全听命于穆晟,而华紫岚的大脑只能沦为第二梯队,此刻他暗道一声侥幸,幸亏她被转化成了剑奴,不然以她的实力,自己刚出来就得领盒饭!同时他也感觉到华紫岚似乎杀意也不是那么强烈,眼下她并没有对自己下杀手的意思。 穆晟好以整暇的放下餐盘对她说道:“华道友,不要激动,虽然我过去对你的所作所为确实有些过分,当时我也留了你一命,这些日子对你的照顾也算仁至义尽你说呢?” 华紫岚紧握短剑,手微微颤抖,她表情痛苦地说道:“你…你……你这个衣冠禽兽,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我的身体动不了?” 穆晟好整以暇道:“噢,当然是做了一些防范措施,你实力在我之上,而且还是云华宗的余孽,把你放在我身边自然要万分小心的,你刚才是想杀我?还是有别的什么打算?” 华紫岚恨声道:“当然是要杀掉你这个朝廷鹰犬,不过不是现在。” 穆晟笑道:“那你现在好像也动不了我?这样吧,我们坐下来谈一谈,万事好商量。” 穆晟见她眼中杀意似乎在缓缓消退,便慢慢取下她手中的兵器扔到一边,拉着她的手把她按到饭桌前,说道: “华紫岚,华道友,想必你已经饿了吧?先吃饭,边吃边聊,我这就答疑解惑好不好?” ------------ 第101章 华紫岚 华紫岚看了看桌子上的饭菜,确实感到腹中饥饿难耐,犹豫半晌,还是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饭毕后,华紫岚眼神伶俐道“你到底用了什么邪术控制我?” 穆晟并未回答反问道“你恨不恨我?” 华紫岚表情挣扎了一番说道“恨,恨不得现在就一刀杀了你。” 穆晟道“很好,我要的就是这句话,其实我可以放你走,但是我们之间的事你的答应我要烂在肚子里,特别是象郡事件,牵扯到太子,说出去对你我都不好。” 华紫岚面色迟疑道“你真能放我走?” 穆晟微微一笑道“是的,直到你心中完全消解了对我的仇恨,让我没了后顾之忧,你就可以走了。” 华紫岚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狠狠道“你这个畜生,朝廷鹰犬,你根本就没打算放我走?” 见穆晟不置可否,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华紫岚的情绪又恢复了平静,缓缓说道“公子,话说回来你我之间并没有太深的仇恨,只不过是各为其主而已,何必如此?当初象郡如果不是你力保,估计我早就身首异处了,为报你的活命之恩,我华紫岚对天起誓可以帮你办一件事,只要我能做到,你曾经用邪术控制我的事我也可以既往不咎,咱们之间就此一笔勾销,这也算是一次交易你看如何?” 穆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她的目光也没有躲避,他稍加思索说道“道友还算有诚意,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我相信你的为人说到做到,可是我这个人吧虽然很好说话,但不是特别容易信任别人,你在我身边知道的事太多,就目前为止我还不能让你走。” 华紫岚这时情绪也稳定了很多说道“那你什么时候才能放我走?” 穆晟道“至少也得等到太子爷正式登基的那一天,你还得帮我做事,我也保证不会亏待你,如何?” 华紫岚点头道“可以!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穆晟伸手道“请说。” “你知道我是复兴会的人,也是你们这帮朝廷鹰犬眼里的反贼,也必除之而后快,我的条件就是除了复兴会的人我不能出手,其他对手我义不容辞。” 穆晟笑嘻嘻地看着她道“你觉得,你现在还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格吗?” 华紫岚顿时怒容突生,她气的浑身发抖道“你……” 穆晟笑嘻嘻的上前拉着她的手说道“本公子就是喜欢看到你生气的样子。” 华紫岚如触电般抽回自己的手,恨恨地看着他,恨不得把眼前这男子千刀万剐。 穆晟看着她的表情似笑非笑道“看来你对我的恨意很深啊?这样吧我同意你的提议,至于什么时候放你走,看我心情,伺候得好当然是加分项,伺候不好你就永远都别想离开我……” 见穆晟要离开,华紫岚唤了一声道“公子,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为何无法控制我的身体?” 穆晟沉默半晌,其实不是他不回答,而是不想说,现在天阙古宝成了自己最大的底牌和依仗,怎么可能轻易说给她听呢?何况她还意外恢复了记忆,那就更不可能讲给这个反贼听了。 穆晟原地踱步沉吟半晌信口胡编道“你还记得你当初是在法宝认主后法宝突然反噬了你,你当时身受重伤昏迷不醒这件事吗?” 华紫岚皱褶眉似乎是在回忆当时的情形,迟疑道“我记得当时好像是我的意识被吸进了法宝,只记得到处都是红色的海洋,之后我就完全失去了意识,再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穆晟听闻此言心中一动,接着忽悠道“噢!那就说得通了!我也是后来在检查法宝的时候才发现了这个问题,前法宝主人设置了一种极其阴损的阵法,在外人认主法宝的时候会自动触发其留下的陷阱,将认主之人封印进阵法,应该就是你说的那种情形。” 穆晟一脸可惜,面色沉痛道“当时眼看你不省人事,为了救你,我给你使用了一种叫阿莫西林丹的珍贵丹药,这是我专门从极西之地的炼金术士那里重金求购而来,可生白骨,活死人,当时你的魂魄受到了重创,虽然很可惜,但是谁让你是我当初力主保下来的人呢,只能给你使用了,毕竟人命关天。” 显然恢复了记忆的华紫岚不信他会如此好心。 穆晟又接着忽悠道“你现在感受一番,是不是觉得身体强壮了很多?” 华紫岚闻言点了点头,似乎相信了几分,只是她疑惑道“我不信你会为了我使用如此珍贵的丹药。” 穆晟冷哼了一声说道“你以为我想在你身上浪费这种珍贵丹药吗?还不是看着你为我效命的份上,才忍痛割爱,哎!没想到你居然恢复记忆了,早知道老子还不如一刀杀了你这个祸害,毕竟当初保下你也是我跟太子的人保证会把你变成自己人,才留了你一命。” 听闻此言,华紫岚顿觉有理就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确实自从她恢复意识以后就觉得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虽然境界还是天师修士入门,但是肉身力量已经很接近天尊级修士了,心中也不由得信了几分。 穆晟看她表情半信半疑心中暗笑,其实这就是天阙古宝剑奴改造的结果,她现在的综合实力已经差不多是天师境中位修士的实力水平了。 华紫岚目光坚定道“公子,紫岚谢谢您对我的救命之恩,紫岚无以为报,只能在君前效命以报答君恩,我紫岚有一说一,仇是仇,恩是恩,但是您能不能解除对我身体的控制?我紫岚对天发誓,从此以后只要公子不逼迫我对付复兴会,公子所命,紫岚绝绝不会退缩的。” 穆晟看她差不多被忽悠瘸了,就说道“好,既然如此,我答应你,帮你解除控制。” 他从怀里摸出一枚丹药递到她面前说道“我曾经意外获得一卷上古秘法,对你的身体做了改造,就是怕你有朝一日突然恢复记忆对我下杀手,这枚丹药就是解药,只能暂时让你恢复一个月的行动能力,以后每个月在我这里领取就好,你放心只要你对我毫无保留的忠诚,还了欠下我的人命债,你会获得自由的,我对天发誓,说到做到。” 穆晟正准备离去,又想起什么事来回过头说道“噢!对了,那件法宝我已经封印起来了,以后在找高人破解这诡异的阵法,实在太害人了,青蛇门也对此非常抱歉,说是他们鉴宝师的重大失误,你放心!以后只要还有合适的法宝我在重金求购,而我要的只是你暂时的忠诚,这对你来说并不难办到。” 说罢穆晟便转身离去了,这时华紫岚盯着他的背影神情复杂…… 回到屋子,穆晟看着自己胸口上一个奇怪的图案,就如纹身一般。 没错这就是天阙古宝,炼化完成后就完全融入到了他的身体,此时穆晟感觉整个身体都微微发热,气海也不断在翻腾。 穆晟闭目打坐一番,感觉修炼速度比过去简直翻了好几倍,心说,厉害,太厉害了,穆晟手一挥,胸口的纹身微微一热,他手中就出现了一把剑型法宝。 天阙剑的功用就是可以任意改变切换形态,全属性的修士都可以用,只是不清楚,青蛇门当初为何把天阙鉴定为火属性法宝? 穆晟不由得暗自咋舌,这有点变态了,天阙还有一项功能是变出一套内甲,如同鳞片一般覆盖全身,但是妖兽残魂只是残魂,在加上自身修为低微,没办法使用内甲,还有很多妙用没法使用只能干瞪眼看着流口水,除非穆晟能修补好妖兽残魂,现在他也只能使用1.0阉割版的天阙,就算这样穆晟心中也很满意了。 直到此刻穆晟才感觉这钱真是花得太超值了,这古宝简直就是攻防一体,外加一个收小弟转化剑奴的功能。 传说中达到青鸾帝君的修为就可以转化很多剑奴,但天阙转化剑奴是有冷却时间的,一年只能转化一次,极其耗费古宝能量,不过多一个完全听命于自己的战斗傀儡也是厉害的飞起。 想到这里穆晟心中不由感叹道简直就是开挂了,氪金海淘算是捡了个大漏,不过想起古宝世界中的历险经历,其实也是凶险万分,一个不留意别说捡漏了,把自己小命差点给搭进去了,若非妖兽残魂,自己绝不可能幸免,不过一切都过去了,算得上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这时候穆晟有一种强烈的错觉,超级主角光环附体…… 穆晟独自来到驿站院子中盯着院中一棵树,心念一动,果然没有任何反应,他的天赋神通天阗炔心雷不能用了,就在他使用分魂术把妖兽残魂分离出去的那一刻肯定会如此,穆晟也只是来院子里验证一下。 穆晟摇摇头自言自语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啥都想要?未免想多了,不过能得到天阙古宝,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此时驿馆外来了一人,穆晟正好在院中,卫兵说来人自称是牛三陂,他心中一动,这人来这里干嘛? 穆晟摆摆手吩咐卫兵让这个人进来了,他估摸着之前打探的消息应该是有下文了。 来人进得院中,只见牛三陂居然乔装改扮了一番,他见此情形到是有些奇怪牛三陂为何如此遮遮掩掩? ------------ 第102章 又见法宝 牛三陂乔装改扮成一名砍柴郎,挑着柴火就径直来到了驿馆。 见他如此模样,如果不是自报家门,穆晟都差点认不出来了。 穆晟奇道“牛三陂你这是何故?这襄城中,除了官府,就是数你们青蛇门势力最大,你怕什么?光明正大上门不就是得了。” 牛三陂一脸讨好的微笑道“回禀仙长,小人自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还请仙长借一步说话。” 穆晟见此情形只好迎他进了自己房间。 牛三陂进来以后突然就放松下来,作揖道“小人牛三陂信不辱使命,已经将那件法器残片的前因后果调查清楚了,小人这就将事情原委详细解说一番……” 牛三陂道“仙长,据我们青蛇门调查,原来这法器残片是一个叫神剑门的小宗派遗留下来的,这个宗派很擅长布剑阵,这确实是一套法器,布成剑阵需要十二柄同样的法器,所以法器上才有数字标号。” “而且据传说这个门派会使用御剑术,可千里之外夺人首级,当年神剑门凭借一套御剑术和剑阵独步修行界,连当时几大强宗也不敢轻易招惹,只是后来听说神剑门在四百多年前卷入了中岳国内部王权之争与中岳国权臣死斗,神剑门掌门被杀,神剑门就逐渐式微了。” “在之后仅仅才过了几十年中岳国就被晋国所灭,神剑门很快就消失在修行界,也没有修行功法流散江湖,之后就再也无人知道其下落,我们青蛇门也是偶然挖到了其传人的棺椁才得到这些法器的,一共出土了四柄剑。” 牛三陂道“仙长您手里一柄,其他的已经被销售给别人了,至于御剑术的修行功法,据小人推测,早就失传了,您看要不要我们再去打探一番……” 穆晟自语道“御剑术?可惜啊,又失传了,如果没有修行功法相辅相成,即便得到了那套法器也是无用……” 穆晟当然知道他嘴里的打探一番是什么意思,意思就是,得加钱! 穆晟心中权衡利弊后,还是说道“算了吧,就这样吧。” 说罢,穆晟就把说好的除了定金,还有三千金打探消息的费用支付了,虽然有点肉疼,但是没办法,这就是规矩。 人家又是出差去当地调查,又是翻阅古籍,翻历史书给你找线索,其中的人力物力时间都是要活动经费的。 见交易完成收到钱,刘三陂也是喜笑颜开,他眼珠一转又说道“仙长本次交易会有一件法宝出售,想必以仙长您的阔气已经参与过拍卖会了,在下也不方便过问仙长是否拍得了法宝,可小人却有一件宝贝想要仙长过目,相信仙长一定会感兴趣。” 穆晟闻言眼中精光一闪说道“哦?愿闻其详。” 牛三陂迟疑道“仙长事关重大,我此次前来也是冒了极大的风险,若是此事让本门查知,我老牛就要被清理门户了。” 穆晟心说,怪不得一开始牛三陂乔装打扮,神神秘秘的,看来是背着青蛇门捞外快呢…… 穆晟好奇问道“是什么宝贝?让你如此小心谨慎?” 刘三陂左顾右盼一番,虽然屋子里就我们两个人,貌似还是很害怕隔墙有耳,就凑上前来对着穆晟耳语一番…… 穆晟听闻消息一下子就坐直了,盯着他的眼睛问道“此话当真?若是你敢欺瞒于我,可是要领教一番我的手段?” 牛三陂赶忙摆手讨好道“仙长说笑了,小人不过是区区凡人,怎敢欺瞒仙长。” 这刘三陂告诉穆晟的事情就是他自己手里还有一件法宝,也是底下兄弟们刨出来的,只不过没有上交青蛇门,他见穆晟出手阔绰,就要瞒着青蛇门私下与其交易,看看穆晟有没有收购意向。 此刻穆晟心中也在怀疑他是不是在用这件事做饵,吊他上钩图谋钱财,毕竟自己可带着的巨款足以让一般修士动心了,他是完全有可能与其他人串通一气的! 可穆晟转念一想,自己的钱早就买法宝花得差不多了,应该不至于,那就是有可能图谋拍卖行的法宝也不一定,小心驶得万年船,他还是决定装糊涂。 穆晟道“你何以见得我有实力收购法宝?” 那牛三陂奸猾一笑说道“小人从来都对细节性事物观察很敏锐,据我连日观察,分析来往车辙,小人见仙长来时托运钱财的大车已经是轻车了,据小人推断,仙长您应该拿下了拍卖行的那件法宝,是也不是?” 穆晟闻言没有搭话,算是默认了,心说,没想到此人确实有几把刷子,不愧是老江湖。 牛三陂观察了一番穆晟的神情后,趁热打铁道“小人以为,以仙长您的家底在拿下一件法宝料想也不难。” 这时穆晟打了一个哈哈道“实不相瞒,我从家里带来的财物已经差不多挥霍一空了,若是在拿下一件法宝确有心无力啊!” 此时牛三陂眼珠一转说道“仙长看来您还是信不过我啊,仙长您是不是怕我给您下套?” 见穆晟没说话,牛三陂满脸诚恳道“仙长您大可放心,我牛三陂一向做人做事老老实实,绝不会坑害客人的。” 这时牛三陂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只见他转身从他背着的柴火框里翻找出一根很粗很长的粗木头,外表看起来毫不起眼。 只见他拿出木头双手左右一挫木头中间居然是中空的…… 穆晟上前查看,里面赫然是一把暗红色的剑型法宝。 穆晟心中不由得暗暗咋舌不已,有创意,他走上前去,仔细观察了一番,又拿起法宝在手中把玩一番,确实是真货,又是火属性法宝。 穆晟把玩一番就又放了回去了,杀人夺宝这种事他脑子里稍微一转就打消了。 既然牛三陂敢当着他的面展示法宝,那就是说明他早就留了后手,以他来此种种表现,是个心思缜密的人。 穆晟也没有犹豫,怎么的也得先问问价格再说吧! “你开个价吧?” 牛三陂道“小人要的不多,八万金足矣。” 穆晟眉头一挑道“这么便宜?” 穆晟心说,那件法宝也确实是真的,只是不知道威力如何,但是这个价儿对于法宝来说确实是便宜的过分了,一般来说法宝基准收购价格一般都是十五万金往上走,牛三陂手里这法宝,基本算是打了一个对折推销。 牛三陂眉开眼笑道“仙长豪气,这是小人与手底下的兄弟们辛苦所得,青蛇门并不知情,您要是愿意拿下,这中间的手续费可以省下不少,对于我们这些凡人来说这法宝与烧火棍无异,毫无用处,八万金那是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足够了。” 穆晟听罢也没犹豫,直接与牛三陂敲定了交易细节。 这种便宜好事可不多见,八万金一件法宝?转手卖给别人也能赚个五六万金的差价,这次能捡漏算是运气好。 法宝可是重宝,牛三陂他本人也心里明白,这是烫手山芋,得尽快脱手,像他这样的普通人是不敢广撒网倒卖的,他只能非常谨慎地选择买主,一旦联系的买主多了,消息扩散出去让青蛇门知道,那他绝对得人头搬家,穆晟猜测,他可能是牛三陂找到的唯一买主。 穆晟眼下身上确实没钱了,得赶回京筹措款项,一想到钱,他心中闪过管家婆芸儿那气鼓鼓的表情,他稍微有些头疼,这批钱在花出去就真可以说把长平君府库挥霍得一干二净了,到时候还是得另想办法筹措资金…… 数日后,华紫岚、穆晟十几人的马队回到京城府邸。 穆晟刚入府就急急去往芸儿的闺房,当他看到芸儿就俏生生地站在他面前时,他在忍不住,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紧紧地把芸儿的娇躯搂在怀里。 他回想起当初在古宝世界中差点回不来,有可能再也见不到芸儿,心中仍有一些后怕。 此刻穆晟的眼神深深的注视着芸儿,心里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他一时间百感交集。 芸儿有些疑惑道“夫君,你这是怎么了?” 穆晟语气颤动道“没事儿,我只是好想你。” 芸儿被穆晟这番表现弄得有些惊讶,同时心中又有一些甜蜜,这才分开几天功夫,夫君便离不开她了。 芸儿闻言紧紧地依偎在穆晟胸口,她娇容微红看着他说道“夫君,我们何时去干爹家说我们俩的事呢?” 穆晟看了一眼娇羞的芸儿说道“你就这么着急进门啊?” 芸儿羞红了脸起手打了他一拳道“讨厌…不理你了。” 穆晟捉住她的柔荑,嘿嘿笑道“好,明天我们就去拜访少府大人。” 穆晟思虑半晌,又想起刘三坡那件法宝,问道“芸儿,我记得府库里是不是还有六万金?” 芸儿闻言立刻警觉起来,语气不善道“夫君,你还想要干什么?家里可就只剩这点钱了,还要维持府里的日常开销,之前给夫君准备了二十五万金难道都花完了?” 穆晟见此情形立刻打了一个哈哈说道“没事儿,我就是随便问一下。” 穆晟看芸儿这表情,应该不可能在要出一分钱来,不过她说的也对,在挥霍就真是败家败到底了…… 穆晟心中暗叹了一口气,刚装了一回土豪,才一件法宝立刻就被打回原形了,这修行也太特么氪金了,老子还是千户侯都被掏干了,其他修士可想而知,基本都得靠门派资源支持,不然跑江湖连把称手的家伙也没有…… 但是已经满口答应牛三陂的交易了,难道要食言了吗? 此时穆晟心中闪过一个人影,或许他应该可以助自己一臂之力,不过明日先拜访舅舅家,先让芸儿顺利过门才是要紧事…… ------------ 第103章 赵府 翌日,穆晟就带着芸儿就去了九卿少府赵刍府邸,商量一下该如何让芸儿正式过门,到了赵府门口他扶着芸儿下了马车带着礼物就进去了。 这还是几年来穆晟首次登门拜访赵刍,没办法,宗室子弟跟朝廷重臣来往是很忌讳的,今时不同往日,这不来也得来。 穆晟与芸儿来到赵家进门后迎面走来一名颇为精壮的少年,走上前来看到芸儿就欢呼雀跃道“芸姐姐你来了。” 芸儿也上前去与他打招呼!少年看到穆晟这个生面孔说道“芸姐姐这位是想必就是长平君了?” 芸儿奇道“你怎么知道他就是长平君?” 那位少年说道“父亲特地差我来此迎接长平君。” 芸儿转头对穆晟介绍道“公子,这位是干爹的小儿子,赵阐。” 穆晟心说,赵阐?原来是表弟啊? 穆晟看着眼前这位年岁与自己相仿的少年笑道“表弟你好,我今日特来拜访舅公,烦请通禀一声。” 赵阐连忙上前见礼道“赵阐见过长平君。” 穆晟连连点头夸赞道“表弟一表人才,将来必是国之栋梁……” 赵阐连忙不好意思地自谦一番说道“父亲已经知道长平君来此,君上请随我来。” 穆晟点头与芸儿跟着赵阐一路来到了内庭直至内堂,只见赵刍与舅母邹氏都在房内, 穆晟连忙上前见礼道“舅公,舅母,侄儿特来此地拜访二老。” 赵刍微微颔首道“长平君请坐吧。” 这时舅母邹氏一脸慈祥地说道“晟儿来了,这好多年都没来过了,舅母这就去给你们准备饭食。” 穆晟对邹氏行了一礼道“舅母,不好意思,侄儿这么多年直到今日才来看望您二老。” 邹氏连忙摆手道“长平君客气了,我虽是妇道人家,也知道我们虽说是一家人,但是毕竟不同于普通人家,君臣有别,都有苦衷,我明白的。” 穆晟又对舅母行了一个大礼,舅母见几人有事要谈就知趣地退下了。 穆晟心中很是感激舅母能够深明大义,虽说两世为人,但夜深人静时他也很向往一家子人聚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可是出生在这帝王家,就摆明了不可能有正常人的人伦亲情。 穆晟拉着芸儿一起上前对赵刍行了一礼,直接开门见山道“舅公,芸儿来之前已经跟您修书一封,把我们之间的事情告知您老了吧?” 芸儿也上前见礼道“干爹请您老成全我和长平君的婚事吧?” 赵刍长吐一口气,无奈道“说实话,老夫心里是很不赞成芸儿跟着你在一起的,芸儿是我好友之女,虽说并非老夫亲生,但在我心里始终对芸儿视如己出,芸儿跟了你只能做妾室,实在是委屈了芸儿,凭我赵家的家世,芸儿怎么也得做官宦人家的大妻……哎!如今……老夫我怎么对得起去死去的老友,哎!” 芸儿听闻赵刍提起她父亲也是眼泪哗哗地往外流,对着赵刍叩头道“干爹,芸儿不孝,愧对父亲的在天之灵,但是我和长平君在宫里相互扶持,日久生情,在芸儿心中已然难以容得下其他男子,即便在长平君府上做妾室,芸儿也心甘情愿,求干爹成全芸儿吧!” 穆晟看芸儿泪流满面,听到她的肺腑之言也感动不已,走上前对赵刍下拜道“舅公,侄儿确实对芸儿日久生情,请舅公放心,我一定会一心一意对芸儿好的,在我心目中,芸儿永远都是我的大妻。” 赵刍赶忙扶穆晟起来道“长平君不必多礼,让我在想一想。” 稍事半晌,赵刍转头对芸儿说道“芸儿,你先去陪你干娘说说话,我跟长平君有些私事要谈。” 芸儿梨花带雨的看了穆晟一眼,穆晟对她点点头,芸儿只好起身离去。 穆晟道“舅公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侄儿的吗?” 赵刍一脸为难道“哎!长平君实不相瞒,不是老夫不同意你跟芸儿的婚事,这儿女情长老夫也理解,并非非要做那棒打鸳鸯的恶事,但是霍相府上的霍二公子托人来我府上多次说媒,寒食节上霍二公子对芸儿一见倾心,这事你应该也知道。” “这霍家二公子发誓说是非芸儿不娶,甚至还让霍相国亲自登门前来说媒,你也在宣政院听政,也知道如今霍相非常受陛下信任,是宣政院第一首辅,老夫我实在是得罪不起,只好答应了霍相的联姻请求,霍府明日就会敲锣打鼓将聘礼送到我府上来,今日其实就是等芸儿回府后,择良辰吉日将她嫁到霍府,如今你们突然这般,着实让老夫难做啊!” 穆晟听完赵刍的说辞,热血上头,腾的一下就站起来了,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心乱如麻。 穆晟上前紧紧握住赵刍的手,用恳求的语气说道“舅公!,我的好舅公,这可如何是好?你怎么能答应霍铮那个老匹夫呢?你快想想办法,我与芸儿心意相通,她已经做了我的女人,我绝不允许她嫁做他人妇。” 见赵刍不为所动,穆晟眼睛赤红得瞪着赵刍狠声道“为了芸儿,我一定会杀人的,不管他是谁,老子是修道之人,大不了舍了这眼下的富贵我也要带芸儿远走高飞,舅公……” 最后一声舅公几乎是嘶吼而出,赵刍也显然对穆晟的表现有些吓得不轻,也没想到他居然对曾芸如此上心。 赵刍显然还是想最后努力劝一劝长平君,说道“你……哎长平君,你冷静一下,俗话说的好,天涯何处无芳草,你何必……” 赵刍劝穆晟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穆晟脑子冷静下来,心中一动,寒声道“我知道,舅公,您是为了我好,霍相国别说舅公了,连我也得罪不起,我想好了,今日我就去太极宫最后见一见父皇,今晚我就带芸儿远走高飞,想必芸儿也必然会相随与我。” “孩儿不孝,从今以后不能君前尽孝,舅公今日你就当我没来过,连累舅公您受牵连,侄儿非常抱歉,但是我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的女人嫁给其他男人无动于衷,我绝对接受不了……那我只好对不起舅公您了。” 说完穆晟朝赵刍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就转身离去欲往后堂寻芸儿。 赵刍也是被惊的目瞪口呆,没想到这个愣头青居然如此刚烈不计后果,连忙起身拽住他的衣袖说道“长平君稍安勿躁,你且容老夫想想办法,你且宽限几日,事情一定有回旋的余地,不必如此决绝……” 穆晟回头眼神如猎豹般盯着赵刍说道“舅公您不会是先行那缓兵之计先拖住我,然后秘密觐见父皇请旨意,到时候我插翅难飞,是也不是?” 赵刍一下子就被穆晟给震住了,像是第一次认识从小看到大的侄儿一样。 回过神来,赵刍连连叹气道“你……你这……” 穆晟眼神坚定道“怎么了?舅公被我说中心事了?” 赵刍颤抖这指着穆晟,气不打一出来说道“你小子,不知道像谁?简直就是一头犟驴……算了,我拼了得罪死霍相也帮你长平君把这门霍家的婚事给退了,哎!你呀!你!我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为了一个女人居然弃国弃家而走,简直是无法无天……” 穆晟一听,赵刍口气似有松动之意,连忙上前大礼拜倒在赵刍前说道“谢舅公成全我跟芸儿,舅公以后不管您说什么我都听您的,霍相国若敢为难您,晟儿一定跟您站在一起,明的不敢,暗的老子还是有办法的,就他是父皇面前的红人吗?我也是,既然要得罪霍相,那我跟舅公您一起得罪他,绝不会让舅公您一人担当……” 赵刍听闻此言内心也是一阵安慰,连忙上前扶起穆晟道“哎!好侄儿,这个恶人还是舅公去做吧,你在朝中毫无根基,没必要跟霍相对着干,你放心跟芸儿回家吧,霍相跟我的关系也算尚可,这门婚事老夫拼着以后与霍相交恶也要帮你到底……” 穆晟满脸感动道“舅公……” 穆晟与赵刍在大堂内攀谈许久后,芸儿也满脸幸福的从后堂出来,也不知道跟舅母谈了些什么话题。 见芸儿来到大堂,赵刍招呼芸儿过来说道“芸儿,老夫同意你们俩的婚事了。” 芸儿顿时喜笑颜开,对赵刍殷勤备至穆晟心中是苦笑连连,她是没见着刚才的情形,差点就把她拐跑落草为寇了。 穆晟刚才就真是这么想的,后来才反应过来,赵刍这老舅有可能是在逼他表态,他想试一试芸儿在他长平君心目中的地位,以判断到底跟霍家联姻划算还是跟长平君联姻划算,穆晟索性也就演到底了,当然也有他真情流露的一面,他确实也不能对芸儿放手。 离开赵府后穆晟自然对赵刍这样退婚不给霍家面子,深感歉疚,以后在太极宫议政肯定得帮他站台。 赵刍见长平君一行人离开后站在门口若有所思。 这时邹氏走上前来对赵刍说道“夫君你就非得这么折腾芸儿吗?芸儿是你好友的遗孀,也是你的干女儿,既然晟儿对芸儿如此上心,你做个顺水人情成全他们不就好了?” 赵刍斜了邹氏一眼说道“你懂什么啊?我拼着得罪霍相成全芸儿与长平君的这番良缘,这个人情才够大,只有这个人情足够大,才会让我这个好侄儿未来登上大位后对我这个好舅公,感恩戴德,也能保我赵家几世太平,你懂吗?” 邹氏听到这里,震惊的说话都哆哆嗦嗦道“夫君,什么大位?你要推晟儿上位?可当今太子还在,这可是谋反啊?你不要命了?” 赵刍微微一笑说道“你其实早就懂我的心思,只不过你不敢说出来而已,太子在又如何?也可以没有嘛!谁要是挡了晟儿的登天之路,谁就是我赵某人的敌人,今日此言天知地知你我知,你要知道其中利害。” 邹氏面色发白的点点头说道“夫君我知道利害的。” 这时邹氏又用乞求的语气对赵刍说道“夫君,看在我两个孩儿的份上,你能不能停手?你不是一向很喜欢阐儿吗?你就甘心看着他跟我们一起人头落地?” 赵刍安慰邹氏道“夫人你放心,阐儿我已经帮他安排好后路了,若是我不能功成,阐儿是一定能保得安全的。” 赵刍用轻松的语气笑着对邹氏说道“你觉得芸儿有做皇后的命吗?” 邹氏思考半晌呆滞的摇了摇头…… ------------ 第104章 怡然居 数日后,穆晟还是以平妻之礼正式迎娶芸儿入府,此时长平君府邸张灯结彩,宾客盈门,不是正式结婚,只是纳妾,不宜太过高调,婚礼规模小了很多。 大堂内,酒席筵上,穆晟一身喜服只是与他麾下的门客饮酒作乐。 酒席宴散去,穆晟到内室,见芸儿低着头手握团扇独自坐在床上,他上前牵起了芸儿的手说道“芸儿真是委屈你了,以后要是有机会我会给你补上一个最大的婚礼,让你风风光光的入门…” 芸儿抬起嫀首,眼神定定的看着穆晟道“夫君我不在乎这个,我只想嫁给我心仪的男人仅此而已,夫君我不是在做梦吧?” 穆晟牵起芸儿的手深情道“芸儿,你不是在做梦。” 说罢,穆晟便吻上了她的唇…… 翌日清晨,芸儿为穆晟仔细整理好衣物,才放他出门,他捏了捏芸儿的柔荑,心中得意,得妻如此,夫复何求?过去他怎么就没想到芸儿的好呢?可能是习惯了她常年在自己身边操持一切吧。 此时庆阳大街上,一辆储君专用的四马豪华车架,身后跟着数十名门客在京城街道上呼啸而过,一些被惊吓到的行人等车队远去后才小声议论,不知道又是哪家权贵出门游街? 京城庆阳的百姓,不论贩夫走卒,还是街头游侠,大多都见过大世面,对皇城里的这种权贵出巡的派头早已见怪不怪。 一名挑货郎见那四马豪华车驾远去,对站在身边的同伴惊叹道“当今太子爷的仪仗啊?还真是少见啊。” 同伴嗤笑道“老何,少见多怪了吧?这哪里是当今太子爷的仪仗,我听说这可是公子晟长平君的仪仗,听说是前不久陛下特许的。” 挑货郎表情更加惊奇,说道“这不就是僭越吗?哪里有封君堂而皇之使用太子仪仗的道理?难道当今陛下有意换储君?” 同伴闻言面色微变,他摇了摇头,又左右看了看,悄声说道“擅议国政可是要罚做苦役的,可不敢乱说啊。” 路人甲闻言,瞬间收了声,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长平君车驾行至十字路口,前面突然一辆马车横过来挡住了穆晟前进的车队,长平君府上的门客见那马车只是一辆普通马车,便骂骂咧咧上前去交涉让路,那车马见是长平君的车驾,也赶紧自觉后退,让开了通路,长平君的车马才扬长而去。 此时刚才普通马车中,一名三十多岁左右的男子面露不悦之色,恨声道“什么东西,长平君可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公然使用太子仪仗招摇过市。” 同车另一名男子好声好气地劝解道“刘兄,你我同是东宫太子门下,这长平君之所以如此明目张胆的使用太子仪仗,还不是陛下特许,你我不必为此置气,当时象郡出的那档子事,我们已经被压制的很厉害了,此时不宜再与圣眷正隆的长平君起冲突。” 发怒的那名男子正是东宫太子率更令刘瑜,与他同车的男子是东宫中庶子蔡英,除了太子洗马秦绍,他们二人也是东宫太子身边的左膀右臂。 刘瑜面无表情,语气阴沉道“我知道,老子就是看不惯长平君如此做派,仗着陛下宠幸,都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我早已暗中派人打探过长平君府上的人,有两名门客备受公子晟信任,一个叫冯韦的门客,是长平君府上的驭手,还有一个叫夏川门客,过去是长平君府上的侍卫长,这两个人只要有一人为我们东宫所用,多少是能做一些文章出来的。” 蔡英道“刘兄,我们不是已经派了一个刘章去长平君府上卧底了吗?” 刘瑜摇了摇头,语气悠然道“那是秦绍负责的线人。” 蔡英闻言心中了然,虽然他们同属东宫门下,但互相之间也是竞争关系,如果是秦绍的线人刘章建功,搞掉了长平君,那秦绍自然更得太子信任,今后太子一旦上位,秦绍肯定位高权重。 蔡英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说道“这两个人我在私下接触一下,趁着长平君在朝堂中无甚根基,如果有可能便把他们拉到我们这边来,等他日长平君真的做大了,那就不好说了。” 刘瑜微微颔首道“如此甚好。” 此时穆晟对东宫密谋一无所觉,他带着一众人马,浩浩荡荡去往西城一处酒楼。 此楼为怡然居,正是宋忠名下产业,当初他被青蛇门的黑中介给坑了,那柄法器就是在这里交易的,没想到转了一圈又来这里了。 此时酒楼外,顾客盈门,人影憧憧,络绎不绝,似乎生意比过去更好。 众人进的酒楼,穆晟有些好奇地参观了一番,一楼是吃火锅的地方,二楼便是娱乐棋牌,这里是集吃喝玩乐与一体的酒楼。 穆晟见此不禁有些莞尔,这宋忠的商业敏感性还挺高的,这么快就把火锅生意给做起来了。 穆晟带着众门客入得酒楼后,跑堂小二见众人衣着不俗,知道是贵客上门,马上笑脸迎客。 门客冯韦上前道“去给我家公子包一间雅间。” “得了。”小二马上迎众人上了三楼雅间。 穆晟入得雅间后,不过短短一刻钟,一名矮胖男子就满头大汗小跑进了雅间。 穆晟连忙招呼他坐下,来人便是庆阳巨贾宋忠。 穆晟左顾右盼打量了一番雅间,笑道“宋忠,没想到你这酒楼生意搞得倒是有声有色啊。” 宋忠满脸堆笑,摆手道“君上谬赞了,许些微薄家业倒让君上见笑了。” 穆晟来此就是找宋忠借钱买法宝的,语气也和蔼很多,直接开门见山道“宋忠,你可收到我的信了?” 宋忠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笑道“君上,早就备好了,本来在下要亲自登门送到您府上的,万没想到君上您尽然亲自登门,大驾光临,宋某荣幸之至。” 穆晟见宋忠会来事,便笑呵呵地说道“你放心,这钱是借你的,等我府上状况有所好转一定还钱,说到做到。” 宋忠闻言连连摆手道“可不敢,君上旦有所求,吩咐在下一声就是了,这件事在下亲自为您去办,至于需要多少钱,您不用管,到时候在下一定将宝物献上。” 穆晟还是强调了一遍,说道“宋忠,钱肯定会还给你,我已经答应了要收下那法宝,自然不能失信于人。” 宋忠闻言又连连摆手道“君上客气了,您的事就是我的事儿,在下本就是您的门客,何况这收购法宝的钱就算是君上您的三成干股钱,不用还,原本在下就在今年末要将酒楼的经营分成上供,现在就算是预付了。” 穆晟听得一脑门子浆糊,疑惑道“你先等等,什么酒楼分成?我怎么不知道?你就好好做你生意,何必分我干股呢?” 宋忠笑呵呵道“君上这是惯例,君上对我以国士之礼待之,宋某感激万分,在下祖上破落,妻儿老小嗷嗷待哺,逼不得已才行商作贾,本朝所定士农工商,商贾之事,乃是贱业,自从跟了君上您,我操持贱业也算是少了很多官府小吏的无端盘剥,如今这酒楼顾客盈门也是托了君上您的福啊。” 穆晟笑了笑,说道“听说你过去还是公子倬的门客?” 宋忠有些不好意思道“启禀君上,实不相瞒,过去宋某曾经是七皇子公子赭的门客,后来公子赭去凌轩宗修道后,在下又转投了十二皇子公子倬,公子倬此人好声色犬马,贪得无厌,在下难以忍受,本想转投九皇子公子修,可公子修嫌弃我是商贾之人,操持贱业,不肯收留。” “在下又听说君上您受圣宠,得当今陛下金口封君,宋某这才慕名投奔,如蒙君上不弃,君上您居然真的收留了宋某,宋某感激不尽,这酒楼的三成干股本就是孝敬,请君上笑纳,至于法宝之事,全权交给在下去办就行了……” 穆晟听罢,心中了然,这个时代的商人地位底下,为了确保自己的产业安全,不得不攀龙附凤,这三成干股即是孝敬,也是保护费,这意思就是爷背后有人。 他也是真没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也活成了别人的“保护伞” 穆晟听罢,也没在多说什么,他也得尊重这个时代的游戏规则,各取所需罢了。 当下他也毫不客气,语气淡然道“也好,这件事就交给你权全办理。” 宋忠笑呵呵道“多谢君上信任。” 说罢,宋忠又叫来掌柜吩咐道“吩咐下去,安排酒楼中最好的厨师为君上准备菜肴。” 掌柜点头应允,便小跑去酒楼后堂准备了。 ------------ 第105章 赐宝 数日后,寺人来报“启禀君上,门客宋忠求见。” 穆晟心中一动,看来他已经把事情办妥了。 宋忠献上了那件价值八万金的法宝,还非常用心地包了一个精美异常的盒子。 宋忠打开精美的盒子道“君上请看,法宝已经到手了。” 穆晟微微颔首道“好,很好,你做到不错。” 宋忠见法宝送到,便告辞离开了,如宋忠这类门客,他们并不会忠于某个人,其行为逻辑,从来都是只看利益,只要能保障他的利益,他就能为你办事。 穆晟取出法宝观瞧了一番,确认无误后,便放在一边,他余光又撇了撇那盒子,金丝银线镶嵌,各种复杂的人物动物浮雕故事,雕花刻叶,还镶嵌了不少珍贵宝石,端的是一件完美异常的艺术品。 穆晟又忍不住拿起盒子上下抚摸,啧啧称奇……自言自语道“这宋忠真行啊!这盒子看着比法宝都值钱,这做工绝对大师水准。” 堂堂长平君一时间竟然把握得有些爱不释手,把玩许久他才清醒过来,暗骂一声,真是有些买椟还珠,穆晟还是小心翼翼地收起盒子用绸布包裹起来交给仆役让其锁入府库好好保管。 穆晟起身抄起法宝,沉思一番叫来仆役让他通知华紫岚去演武场等自己,要与她比武。 此时门客冯韦来到大堂见长平君在把玩法宝,便上前唤道“启禀公子,斥候有信儿了。” 穆晟转身道“哦!华紫岚这几日行踪你都查清楚了?” 冯韦便把华紫岚去了什么地方,详细禀报了一番,穆晟闻言了然于心,收起法宝便去了演武场与华紫岚比武。 演武场中,华紫岚已经一身劲装等候在原地,穆晟到此,直接抽出剑就向她下盘攻去,华紫岚娇叱一声,挥舞双剑攻他右侧,穆晟连忙收剑回防,随手一记微弱的赤焰术犹如灵蛇一般缠绕向她,惊得华紫岚一招水盾防住了穆晟这一招。 穆晟一边展开身法使剑攻击,一边使用五行法术,自穆晟从古宝世界归来后对五行法术的理解应用上了好几个台阶,当然以他现在的修为是不可能用出在古宝世界一样的威力,也只能是使用五行术精微操作出其不意。 穆晟见华紫岚攻势渐急,一展身法退后几步,又一记掌心雷,被华紫岚挥手间就破除了,她默念法咒欺身而上,双剑瞬间变为火鞭朝他击来,穆晟提剑架开她一击,虽说是老招数却是极难防备。 穆晟随手使出一招雷切术,左手瞬间形成一道微缩版雷刃冲上前去直接切开了她的火鞭,瞬间她的右刃变回了剑型。 穆晟心中了然,看来华紫岚这套剑鞭来回切换攻击应该是一种五行术配合法器的用法。 华紫岚稍微吃了一惊穆晟居然破了她的火鞭,还未等她反应过来穆晟欺身上前一剑击其右侧,华紫岚提起双剑架开一击…… 校场中,二人你来我往斗了十几个回合直到灵力耗尽,穆晟才摆摆手表示停下。 此时华紫岚收起武器走上前来惊讶道“公子您好手段,以您的境界,这次短短几日怎么五行法术的应用如此娴熟?” 穆晟内心苦笑,还不是在古宝世界被逼出来的吗? 华紫岚也是刻意压低自己的境界与他对练,不然以华紫岚的天师级修士的实力,穆晟连这一击都接不住。 穆晟语气淡然道“哪里,为手熟尔。” 言罢他从背后取出那件法宝递到华紫岚眼前道“紫岚你试试看,这件法宝称不称手。” 华紫岚有些吃惊道“公子您……这不合适。” 华紫岚想起过去与眼前这名男子相处的经历实在是心里多少有些隔阂,想起他用邪术控制自己,现在想起来都愤恨不平。 穆晟早料到她会拒绝就说道“此宝收购价十五万金,算是我提供给你的无息贷款,你要替我做事,没有称手的家伙可不行,冤家宜解不宜结,算是我过去对你所作所为的一种补偿,你觉得如何?” 华紫岚犹豫半晌,还是接过了法宝,心说,能够加强自己的实力也不错,等自己实力起来后也好摆脱他的控制,反正也不白拿。 华紫岚双手作揖道“谢公子赐宝。” 穆晟见她收下法宝便道“紫岚你这就认主吧,我替你护法。” 说罢穆晟竟然下意识的后退了好几步,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上次认主法宝搞出那么大动静,他多少还是有些心理阴影。 华紫岚见此情形心里倒有些哭笑不得,心说,看来他所言非虚,上次那件法宝确实有问题,可能当时为了救自己也被坑过,此时她心中一道暖流涌过,觉得眼前这名男子也并非过去那般令人讨厌了。 紫岚手握法宝屏气凝神还是如上次一般取出眉间一滴精血融入法宝,法宝自动漂浮而起,一阵震颤后一道微光浮起,围着紫岚旋转一圈后又落入她手中,一股庞大的灵力涌入法宝中最后激活了法宝。 这时紫岚面色一阵发白,睁开眼睛望向穆晟道“公子,紫岚已经认主完成了。” 穆晟见状微微额首道“好,你试试看此宝威力如何?” 华紫岚闻言祭起法宝催动灵力,只见法宝喷出火焰直冲天际,华紫岚挥动法宝,一道又一道的火焰剑气飞射而出,将演武场中的地面划出一道又一道的焦痕。 只见她一跃飞身而起催动法宝向地面上的木靶冲击而来,那紫岚手中的法宝似乎幻化出一道凤凰虚影随她击向木靶,只听见轰的一声将木靶炸得爆裂开来,地上一片火焰灼烧过的焦黑痕迹。 穆晟即便站在百步开外也是感觉空气一阵又一阵的热浪扑面而来,他心中不禁是有些吃惊,怪不得当初那神秘修士在拍卖行上非要跟他争法宝呢,原来修士有法宝就是一刀九十九级,妥妥氪金玩家,实力直接就是乘法翻倍的效果。 看着华紫岚如此威风凛凛,穆晟羡慕不已,他不禁握了怀中师傅赐给自己的兽牙法宝,也只有他修炼到天师级的修为,他才能正式炼化它横着走天下。 华紫岚也对手中法宝满意至极,不停地抚摸它爱不释手,她收起法宝走上前来对穆晟行了一个大礼道“属下对此宝非常满意,谢公子赐宝,今后公子但有驱策,紫岚必对公子实心效命。” 穆晟上前双手虚扶道“好好!只要你实心做事,我必不会亏待于你。” 穆晟心念一转想起刚才冯韦汇报的事情,说道“紫岚,你昨天去西城区坨坊做什么?” 华紫岚闻言脸色一变,冷声道“公子你派人跟踪我?” 同时她心中一惊,心说,怎么可能?他到底派了什么人跟踪我,以我天师级修士的修为居然毫无所觉? 穆晟看了看她阴晴不定的脸色心中暗笑一声,她是绝不可能知道他是如何知道她的行踪的。 修士五感异于常人,跟踪她不让其察觉是极难做到的,这其实是古宝天阙转化剑奴的一项功能,使得他可以追踪华紫岚大概在什么位置,如同一种心灵感应一般。 穆晟当然不会派人直接跟踪她,这样以华紫岚天师级修士肯定就能察觉得到,她去了什么地方,跟什么人见面,直到她走了以后,穆晟才会派斥候去打探消息。 穆晟语气悠然道“你可是朝廷头号反贼,你现在恢复记忆了,在我眼皮子底下搞什么事情,我当然得知道,不然我这里岂不是成了复兴会的窝点?说说吧,去坨坊做什么?” 华紫岚虽然内心惊疑不定,但还是语气平静的说道“回禀公子,去那里还能做什么,当然是采办一些上好的药材以备不时之需。” 穆晟看着她的眼睛眼神发寒,嘿嘿冷笑一声道“看来华道友还是不老实啊?你去西城坨坊是去寻找西域巫医拓跋野是也不是?” 华紫岚眼神明显有些发慌,还是强行镇定下来说道“是,我是去找他求医问诊了,他又不是复兴会的人,难道还不能见了?” 穆晟走到她跟前玩味地笑了笑说道“紫岚啊!你是修行之人,能得什么疑难杂症啊?” 华紫岚被穆晟问得哑口无言。 穆晟脸色一变厉声道“既然你不想说,那我就说给你听,你去找的那位巫医可不是一般人,也是一名西域修士,他的能力可不小啊,你去无非是让他给看看你到底是中了什么邪,好让他给你化解一番好脱离我的掌控是不是?” 猛然间华紫岚身上爆发出一股强大的杀气,可是迅速就压制了下去,她知道现在还没有跟他翻脸的资本。 华紫岚赶忙恭敬的道歉“公子,是紫岚的不是,公子对我恩义如山,我只是不习惯被人下禁制,所以我……” 穆晟挥挥手打断了她的话,脸色阴沉道“紫岚我给过你机会,但是你没把握住,刚才你居然还起了杀心,你说说,你想杀谁?” 话音未落,华紫岚内心惊惧不已,下意识地展开身法就要逃离眼前这个恶魔…… ------------ 第106章 交心 穆晟见华紫岚如此,嘿嘿一声怪笑,心念一动顿时华紫岚身法只展开了一半就感觉气海被冻结了一般,灵力迅速从身体里消失无踪,身体一僵直接就往前摔倒。 穆晟一个闪身扶住她的身子冷声道“怎么?华道友,白嫖了本公子一件法宝你就想跑?看来你们复兴会的人个个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啊!” 华紫岚喘着粗气道“我们复兴会不是你认为的这样无情无义,我刚才也是下意识的,并不是有心如此,公子你对我的恩情我紫岚无以为报……” 穆晟眼神狠厉地盯着她说道“不要说这些没用的,说,刚才你是不是想杀我?” 华紫岚见此情形,索性心一横眼睛一闭说道“公子多说无益,我紫岚修道多年栽到你手上我认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穆晟心说,呦吼!居然躺平摆烂?行,看我怎么治你! 穆晟盯着华紫岚的娇颜邪笑一番,捏住她的下巴说道“好既然你不想活了,那我就成全你。” 穆晟抽出剑指着她的咽喉见她全无惧色,便收剑入鞘,暗笑一声,凑上前来,闻了闻她身上的味道说道“嗯!好闻,如此佳人就这样杀了未免可惜,不如在你死之前也让你体验体验一番做女人的滋味如何?” 听闻此言华紫岚怒目圆睁喊骂道“畜生,你这个畜生,你不要碰我,不然我做鬼也不放过你,你若还是个讲脸面的人就给我一个痛快。” 穆晟邪笑一番说道“华道友我什么时候讲过脸面了?我在你身上费了这么大的劲,怎么也得收点利息回来。” 言罢穆晟扛起她就往屋里走,华紫岚是不停地喊骂声不断,身体却动弹不得。 穆晟拍拍她的屁股说道“乖!等会你我共登极乐,你看看你,啊?都这把岁数了还守身如玉,你守给谁看呢?到头来还不是便宜了我?别人这把岁数都孙子都打酱油了……” 穆晟找了一间厢房,进去就把华紫岚扔到榻上,一个饿虎扑食扑上去前去开始解她的衣服……边解衣服边调笑她…… 华紫岚见他来真的,顿时慌了,语气立刻软了下来,哀求道“公子,我错了,求求你不要这样,我再也不会瞒着公子了……公子我求你了…不要……” 衣服刚解到一半,华紫岚再也没了声息,也不再求饶。 穆晟抬头看了看,只见她仰面躺在榻上只是无声地流泪。 见火候差不多了,穆晟停手躺在她边上说道“华道友我可以不碰你的身子,但是你得接受我一个条件。” 这时华紫岚如同失去了灵魂一般缓缓说道“公子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答应就是了。” 看来是彻底放弃抵抗了,穆晟缓缓说道“放开心神让我再次洗脑,我保证不会在碰你的身子,也可以留你一命,如何?” 华紫岚沉默半晌回头看了看穆晟,说道“公子,您还是要了我的身子吧,我再也不想忘记过去,更不想忘记他,我不想在做一个无知无觉的傻瓜,您要还是不放心我,那现在就动手吧,算是我还了欠你的一条命。” 穆晟沉默半晌说道“你心心念念忘不了的那个男人是不是正一宗的沈百里?” 华紫岚道“那时候你洗脑的时候我告诉你的?” 穆晟闻言点点头。 华紫岚语气颤动道“是的,我忘不了他,他现在已经是正一宗首座大师兄了,未来也是正一宗的掌教,我之所以守身如玉,就是为了他。” 穆晟奇道“那你为何不去寻他呢?” 华紫岚惨笑道“我是云华宗的余孽,以他的身份地位是不可能娶我这个云华宗的传人为妻,那样无异于公开跟朝廷叫板,正一宗更加不可能为了此事跟朝廷翻脸,谁也承担不起这样的后果,所以我们只能分开,后来我加入了复兴会,最近又听说他已经娶了妻室…我……” 说道这里,华紫岚更是泪如雨下泣不成声,穆晟闻言默然,还是很同情这个可怜的女人,替她穿好衣服柔声安慰道“紫岚,你放心,你且忍耐一时,只要等到太子登基的那天,这里对于我来说也算是毫无牵挂了,到时候我就放你走,不光你走,我也要走,这里不是我们这样的人该留的地方。” “至于现在我是真的不敢放你走,因为你是复兴会的人,知道我的事情也太多了,现在放了你对于我来说风险实在太大,你要理解我的苦衷。” 华紫岚转过头看了穆晟一眼道“好!公子,既然你对紫岚如此推心置腹,我华对天起誓,从今天开始对公子您忠心耿耿,再无二心,直到你放我走的那一天。” 穆晟对她邪笑道“华道友,若是我一直不放你走,你是不是会一直对我忠心耿耿?” 华紫岚立时被他这话气得有些气结道“你……” 穆晟立马安慰她道“开玩笑的,我也对天起誓,只要太子登基,我就放你离开,到时候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走你的独木桥。” 既然彼此都打开了心扉,华紫岚便奇道“公子您可是陛下亲封的长平君,为何放着大好的荣华富贵不享受,却一定要在太子登基后离开这里呢?” 穆晟苦笑道“我只是当今陛下用来给太子这把好刀打磨用的磨刀石,随时可弃……” 华紫岚奇道“公子这是为何?” 穆晟就又耐心地给她解释了一番其中的前因后果和缘由,华紫岚很聪明,一点就透,这时她也颇有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同病相怜感。 华紫岚道“那公子到时候打算要去哪里?” 穆晟想了想说道“当然第一首选是去玉真宗上山修道,从此以后不问世事,如果未来新君还是不能容我,那我只能去投奔北方匈人,或者投奔南蛮,朝廷鞭长莫及,到时候我就带着曦雪和芸儿就此隐姓埋名不问世事,到时候华道友你要是愿意来做客,我也是欢迎之极。” 华紫岚闻言笑了笑说道“好!到时候我一定去拜访你们,顺道去看看芸妹妹……” 华紫岚语气顿了顿看着穆晟认真说道“公子,我总觉得,怕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朝廷青衣使很不好对付,而且青衣使也有修士在为朝廷效命,你要是想走就要想一个万全之策……” 穆晟无奈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到时候我想把曦雪和芸儿托付与你,你们三人先走,我一个人在脱身也好走得多,而且你别忘了我还可以易容,脱身应该不难……” 华紫岚微微额首道“好!公子您放心,既然公子以身家性命相托付,又对我如此信任,我一定会把曦雪,芸妹照顾好的……” 穆晟用坚定的目光看着她道“嗯,我相信你。” 五天后刚刚与华紫岚在演武场对练完毕,宫里就派人来接穆晟去太极宫上班了。 穆晟换好衣服登上车驾就去往宫中,马车一摇一晃,他想到华紫岚,自从那天与她以真心换真心赢得了华紫岚的信任,二人之间就犹如老朋友般,基本无话不谈。 华紫岚也从始至终对沈百里念念不忘,跟穆晟讲了他们之间从相识到相恋的全过程,他也是听的一时间百感交集,心中对他们这对苦命鸳鸯同情不已。 可现实就是她永远都不可能成为沈百里的妻子,除非这天下变了天。 一个时辰后,宣政院散朝了,穆晟又被皇帝召见去了他修炼的圆形大殿天机殿。 穆晟恭敬地站在旁边侍奉皇帝,旁边站着两鬓如霜鹤发童颜的道长,双目炯炯有神,旁边一名小道童捧着托盘,盘子中药盒里放着一种紫红色的丹药,皇帝拿取过丹药放入口中闭目养神,似是在炼化修行…… 穆晟略微抬头看了看这位皇帝求长生项目的总负责人,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张道灵此人,其童颜白发灵仙风道骨的派头确实如得道仙人一般,光看外表还是特别能唬人的。 穆晟心中隐隐感觉到他也是修士,但是感觉不出他到底境界如何?修为应该在自己之上。 但是隐隐觉得他应该也不是四相归一境的修士,推测可能也就是天师级修为。 这时皇帝睁开眼睛长舒了一口气,转头看了穆晟一眼说道“晟儿,你也来试一试国师的神药,这归墟丹对你等修士也是大有裨益。” 穆晟看了看张道灵他只是微微一笑,又看了看那道童托盘中的紫红色丹药,此刻他心里是一万头草泥马神兽跑过,你这皇帝老儿被张神棍忽悠想长生不老,可是我不想啊?我还年轻,我还不想吃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忽然就汞中毒,七窍流血羽化升仙…… 看看历史上多少王侯贵胄被神棍当猴耍,忽悠吞服所谓的仙丹暴毙而死,可是君命不可违啊! 穆晟还是颤颤巍巍的拿起一颗丹药想假做吞服压在舌头底下,先糊弄过去再说。 结果没成想,丹药一入口直接就化为一道清流流入五脏肺腑,他一时间竟然呆愣当场,心说完犊子了,这下好了,想吐都吐不出来。 穆晟当时感觉体内药力化为一阵又一阵的热量冲击自己的大脑,瞬间竟然觉得这天地之间大放光明,气海竟然活跃无比,他一时间见头脑发晕摇摇晃晃都站立不稳差点摔倒,过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晃了晃脑袋,这时感觉大脑思维清晰无比。 穆晟顿时心中骇然,这什么鬼东西?难道是毒品?嗑药嗑出新境界? 皇帝看穆晟这表现笑称“晟儿,你头一次吞服归墟丹,是会有如此反应,这是国师从万里之遥寻来得归墟草炼制而成,有延年益寿之功效,对你们修士更是精进修行之丹药。” 穆晟虽然心中发苦的还是装作惊喜的模样,转身对皇帝行了一礼道“谢父皇赐予神药,国师果真是我大晋之神人也,吞服此丹药我觉得天地大放光明,真犹如入了那极乐之境一般……” 皇帝听罢哈哈一笑…… ------------ 第107章 归墟草 此刻那张道灵满口谦虚道“长平君谬赞了,贫道也是仰赖如陛下如天之德,才大功告成炼成此丹” 二人在皇帝面前是好一顿商业互吹…… 皇帝心情见好,可能是吞服丹药的结果吧,一挥手对张道灵说道“国师,朕要打坐清修,你带晟儿去仁寿宫丹房取得此药赐给晟儿几盒……” 穆晟与张道灵拱手一礼山呼万岁后告辞离去。 穆晟出了天机大殿是满脸苦相,宝宝心里苦,却不知道该找谁诉苦…… 一路上张道灵见长平君面有异色说道“长平君可是以为老夫是在哄骗陛下修这所谓长生之术?” 穆晟连忙说道“不敢!不敢!国师如此深得陛下信任,本君怎可稍有怀疑,国师定是有这外界俗人不可知的伟力才得父皇如此厚爱,父皇如此英明神武,上天庇佑,想必也不会被邪魔外道所蛊惑。” 张道灵听得一阵呵呵长笑道“长平君客气了,长平君说的很对,实际上这世间确实没有什么所谓长生之术,敢这么说的也一定是蛊惑人心的神棍,贫道若见到这种蛊惑人心的神棍也是要出手打杀了去,绝不会让这等祸害为祸人间。” 穆晟闻言心中有些吃惊!他居然这么说?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敢如何回话只好说道“那,国师来此是为何?陛下在十多年前就张贴皇榜广求长生之术,一时间,这天下奇人异事纷纷来到京城希望可以得到陛下的重用,可是最后发现都是些蛊惑人心诓骗陛下的骗子,这些江湖术士都被陛下下令活埋了,只有国师您一人得到了陛下重用,想必国师定然是有些过人之处吧?” 张道灵捋了捋胡须说道“嗯!也可以这么说,长平君,贫道听说你是玉真宗的弟子也是修道之人,也算是内行人,我也不瞒你,贫道在六十多岁的时候还只是一个打鱼为生的贫苦渔民而已,连武家功夫都不会,何论修道了,可我如今却已是天师境修为,我也给陛下明说过这世上确实没有长生延寿之术。” 张道灵见穆晟皱眉,便继续解惑道“贫道传授给陛下的只是让他如何延年益寿的法门,如果陛下运气好,受上天庇佑,也有可能会如我一般成为一名修士,从而大大的延长其寿命,贫道并不能确保陛下万无一失的成为修士,我也只是企图将发生在我身上的奇迹在陛下身上再实现一次而已,陛下也很清楚其中的利害,但是陛下还是选了这条路,做臣子的也只能尽力而为。” 穆晟闻言也只好点头同意。 张道灵道“哎!这话说回来,人世间生老病死乃是人间常态,万物轮回生灭也是符合天道的,比起这浩瀚宇宙,即便我等修士也只是一粒尘埃而已,任谁也不能逆天行事,希望陛下能够创造奇迹吧!” 穆晟听得内心震惊无比!普通人居然能成为修士?这怎么可能?看来这老匹夫应该有两把刷子。 穆晟恍然道“国师您应该是有些奇遇吧?不然我实难相信普通人会成为修士,这太不可思议了。” 张道灵笑道“以前我也不敢相信我能有今日,可是事实就是命运多舛,造化弄人啊!长平君你说得不错,贫道确实有些奇遇,这种奇遇我至今想起来都觉得匪夷所思,你且随我来到仁寿宫炼丹炉那边,让你观瞧一番你就明白了。” 二人联袂一路穿过大小宫门,一路上一排又一排的禁卫军来回巡逻,看得出仁寿宫这戒备等级是相当高。 穆晟带着好奇心一路来到仁寿宫丹房,抬眼看去,丹房是一座六边形建筑,进得大门,大殿内竟然分上中下三层,丹房内进进出出来来往往的炼药师随身提着一个小盒子,后面跟着两名禁卫军。 炼药师进门首先搜身核对一下身份木牌才能进去,卫兵在跟着炼药师看着他把小盒子放进对应间隔,并锁上小门在把钥匙交给禁卫军就算工作完成了,炼药师出门还得跟门口的士兵对一下身份木牌才能出去。 穆晟看得暗暗咋舌,这简直就是后世银行金库的保护级别。 见此情形,张道灵说道“长平君这里便是丹房,这每颗归墟丹炼制相当不易,还要加入各种名贵药材中合归墟草过于霸道的药性,才能让陛下服用,我们之所以如此严密把守丹房就是此丹炼制成本太高,成丹率低,一颗至少价值一万金,我们也不得不小心谨慎……” 穆晟闻言不由得点点头,出了丹房张道灵带着他去往传说中的归墟草的种植区,二人穿过一道又一道的宫门来到这里。 穆晟本以为到了这里肯定有一大片药田什么的,结果二人到了太极宫后山脚下,他看到眼前的建筑,觉得莫名其妙。 只见有一座依山而建的两层大殿,大殿的后半部分完全镶嵌到了山里,这里的守卫更加森严,由两排精锐的禁卫军重甲士兵守护,见二人到来,守将上前询问了一下张道灵,过来与穆晟见礼后就挥手让他们过去了。 大殿门口的四名士兵走上前费力地推开巨大的宫门,走到近前穆晟才发现这宫门居然是通体用熟铁筑成,其实连这座大殿也是整体铁筑的,刚才离得远没看出来。 穆晟心中啧啧称奇,这大手笔真是没谁了,直到那似乎重逾万斤的巨大宫门推开后,他惊讶地发现大门后面居然是一道深不见底的巨大天然洞穴! 二人进的洞穴,远远看去这巨大的洞穴如同上古巨兽的深渊巨口一般吞噬了二人小小的身影。 往里走,也不是伸手不见五指,而是每隔五十步左右就立着火盆照亮前方的道路,二人大概是走了半个时辰,前方才变得人声鼎沸灯火通明起来。 直到穆晟来到这溶洞内部才发现其广大超过他的想象。 洞穴内,几条主要洞穴延伸过去,这里似乎是洞穴的交汇点,山体内部木质脚手架搭建了很多临时建筑,洞穴地下是一片发着荧光的奇怪植物,植物中间来来回回穿梭这头戴长袍的神秘人大概有几十个人来回采摘植物。 穆晟转头对张道灵说道“国师这就是归墟草?” 张道灵摇摇头笑道“这不是归墟草,而是归墟草的食物……” 穆晟惊异道“食物?植物吃植物?” 张道灵神秘的笑了笑说道“长平君你随我来,等会你就知道了。” 他怀着强烈的好奇心跟着张道灵攀上脚手架建造的简易楼梯。 二人来到一间木屋前,其中一名神秘男子取下罩袍走上前对张道灵叽里呱啦说来一堆穆晟完全听不懂的语言。 这神秘人摘下罩袍,他们肤色较深与中原人的长相区别很大,高鼻深目,头发都编成了辫子,脸上涂抹着一种古怪的油彩,头上带着一条头巾,头巾上又画了一只图腾眼睛,远远看去像三只眼的怪人一般。 穆晟心道,原来这就是三目族人?他猜想脑袋上的头巾也许应该是他们部族的图腾吧! 这时张道灵招呼穆晟过去,那古怪的神秘男子应该与张道灵相熟,看了他一眼又叽叽咕咕地与张道灵说个不停,直到另一名罩袍人招呼他过去。 穆晟隐约感觉得到这洞穴里几乎所有的三目族都是修士,身上有灵力波动。 二人走进小木屋,里面放着一排画着古怪符号的巨大坛子,屋里面看起来像酒窖一般。 张道灵上前掀开其中一个坛子的盖子,穆晟好奇地凑上前,只见里面密密麻麻都是一种乳白色的虫子在缓慢蠕动,下面垫着一堆在外面生长的奇怪植物,这让他看得一阵头皮发麻。 张道灵指着这些虫子说道“这就是归墟草。” 穆晟满脸不可思议道“国师这明明是虫子,怎么会是草呢?” 张道灵盖上盖子说道“长平君,这就是归墟草,准确的说归墟草是一种虫草,归墟草喜阴,只能在这种溶洞里生存,我之所以把太极宫建在这里也是这里有一处天然溶洞,正好就近炼制丹药,只是没想到陛下也非要搬到此处来,所以太极宫才扩建到如今的规模。” “这归墟草幼年时吃这种植物长大,成年产卵后就会自己钻到土地去,经过三年之期才会变成一种伞状奇草,就是归墟草,服用此草具有救死扶伤的奇效,而且有一定几率会把人转化成可以修炼的体质。” “贫道当年出海打鱼遇上暴风雨船被风浪掀翻,我趴在木板上在海上漂流了十几天已然奄奄一息,后来遇上了三目族人他们就用归墟草救了我,在后来我发现竟然还能修炼,真是太神奇了,在那岛上我待了十几年,学会了他们的语言,他们的大族长也顺便收我为徒。” “我跟着大族长修行了道术,待了那么多年跟三目族人已然成了朋友,后来思乡心切我便回到了中原,这时我才发现中原已经变了天,真是万没想到大晋居然统一了天下,列国覆灭已成定居。” “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你现在看到的这些罩袍神秘人就是三目族,只有他们才会培养归墟草,此草神效他们的国家也有很多修士,但也正因为如此,他们遭到了领国入侵,已然国破家亡,族人四散而逃,流离失所。” “三目族中还有一部分掌握此草培养方法的修士逃到了东海一座小岛上避难,我外出打鱼就是被他们所救,后来陛下发了皇榜,臣奉诏出海将这些残存的三目族人接到了中原安置,顺便帮陛下炼制归墟丹……” ------------ 第108章 大族长 穆晟听张道灵如此叙说往事也是心底里对他的遭遇啧啧称奇,想起他刚才的说辞,忽而想到一事便问道“国师我有一事请教!” 张道灵拱手道“长平君旦有所问,贫道知无不言。” 穆晟道“国师,你说了这么多归墟草的好处和神效,那这种逆天神效的药难道没有什么副作用吗?” 张道灵感慨道“长平君问到点子上了,此草还有一个别名叫生死草。” 穆晟奇道“生死草?” 张道灵微微额首道“对,生死草!顾名思义,它即是这天底下最厉害的神药,也是这天底下最毒的毒药,比如你不幸受了重伤想服用此草救命,就只有两种结果,生或者死,哪怕是健康的人服用此药也只有两种结果,生或者死,生死各占一半,能不能挺过去看天命,同时可以激发修炼体质也是其副作用之一,即便是三目族人使用此草也相当谨慎。” 听闻此言穆晟是立即喉咙发紧,干呕了几声,想吐出刚才吃进去的归墟丹,可干呕了半晌啥也没吐出来,现在他是真想打死眼前这个老头。 张道灵笑着上前来拍了拍他的背说道“长平君请放心,贫道炼制的归墟丹怎么可能会去轻易坑害陛下呢,我才修道没多少年,还没活够呢,这归墟丹的炼制是经过我师傅提炼稀释后的丹药,虽然还是不能完全去其毒性,但是长期服用问题不大尤其对修士有很多好处,你多多服用以后你就知道妙用了。” 穆晟转头苦着脸问道“那普通人使用会有什么后果?” 张道灵面色一沉,他知道穆晟说的什么意思,皇帝的体质是普通人,长期服用可难说会有什么后果。 这时张道灵踌躇半晌说道“对于陛下来说,这归墟丹犹如慢性毒药,至于哪天爆发谁也不知道,可这也是陛下的选择,我等做臣子的也只能奉命行事,本来想要激活修士体质直接服用归墟草便好,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看你能不能命大挺过来了。” “但是对于陛下来说,肩抗江山社稷之重任,富有四海,天命所归,我们可不敢如此豪赌,谁也承担不起这样的后果,陛下也同样承担不起,所以我们只好曲线救国,把归墟草提纯稀释炼成丹药,慢慢服用看看能不能激发陛下的修行体质。” 穆晟面色凝重道“你们这么干有成功经验吗?” 张道灵说道“有,而且这宫里就豢养了没有修行体质的三千童男童女专门为陛下试药。” “结果呢?” 张道灵沉吟半晌面露悲戚之色,说道“可惜啊!这三千童男童女只活下来一百三十二人,其中有二十四人残废,除了没有激活修行体质的童子,剩下五十九人全部激活了修士体质,而且修行潜力不俗,这就是生死草的神力,可是这代价实在太沉重,有伤天和,我有时也暗自感叹或许当初便不该揭那皇榜,没想到这无心之失,却害死了这么多孩子,这是我的罪过,哎!” 穆晟听闻此言一时间呆愣当场,这万恶的旧社会,为了最高统治者的一己之私居然如此残害生灵,不把人当回事,如果是他自己,哪怕现在就是死也绝不会拿那么多人去搞这种残酷的实验,谁还不是爹生妈养的? 穆晟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有些心口发堵,两人谈到这里都不约而同闭口不言,一路上心情沉重地回到大门口。 随着铁门缓缓打开,一缕阳光射进来照在穆晟身上,似乎也驱散了刚才笼罩在他身上沉重的阴霾。 张道灵说道“长平君我们去看看炼丹房吧!顺道你也见一见我师傅他老人家。” 穆晟奇道“你的师傅也在?” 张道灵道“是的,我师傅就是三目族大族长阿合喇弥,这归墟丹就是他老人家炼制的。” 穆晟奇道“这归墟丹不是你炼制的吗?怎么又变成你师傅了?” 张道灵苦笑道“贫道才修行几年啊?我的这点三脚猫功夫哪里能跟师傅他老人家比,我只不过是三目族推到前台的代理人而已,三目族面目异于常人,又替陛下炼制丹药,总还是不好走到前台以免国人非议,所以只能是我这个中原人来担当这个国师的虚名。” “原来如此……” 其实穆晟也想见一见这张道灵背后的牛人是谁?便跟着他一路去看看炼丹炉是什么情况。 二人穿过一道又一道的宫门,只见门口广场中央又一座圆形主殿,周围四座辅殿,圆形大殿造型奇特就跟永定土楼一般,炼丹房实用性为主,造型就没皇帝修炼的天机殿那么造型华丽。 炼丹房四周门楼有仆役挑着煤炭进进出出,二人穿过层层守卫来到丹房内,这时他才看清里面是什么情况。 丹房里面只有两层高,每一层都有独立的隔间,里面堆放着各种药罐、珍稀药材、等等,还有些隔间也有一鼎小炼丹炉有炼药师看着,应该是加工辅助药材的地方。 丹房中央则矗立着一座矮石塔一样的建筑,不时有炼药师把加工好的药材送进石塔 二人进的石塔,石塔中空间很大,刚进门口就一股热浪袭来,穆晟感觉立刻就进入了酷夏三伏天一般酷热难耐。 塔内中央有五个围在一起的巨大炼丹炉,每个炼丹炉都有三名赤膊着上身汗流浃背的炼药师看护,其中几个三目族人还穿着罩袍来回踱步查看炼丹炉的火候。 这时张道灵领着穆晟走向一名在石塔后面打坐的罩袍神秘人,口称师傅。 穆晟观其身形瘦小却不想居然是张道灵的师傅,他也赶忙上前见礼,此时神秘人取下罩袍,穆晟见到她的真面目顿时有些愣住了。 只见一名峨眉明眸的银发美女看着穆晟语气淡然道“你就是长平君?” 她居然会说中原话?虽然语调有点奇怪,但是发音相对还是比较准,虽然此女是三目族,额头却不见头巾,脸上也不施油彩,除了一头银发就是看着挺正常的。 大族长的形象也让穆晟挺意外的,他内心小小的吐槽了一番,难道大族长是二目族?眼睛越少地位越高?我是不是自己戳瞎一只眼睛都可以当她领导了? 话说回来虽说是异族,但是以中原人的眼光,此女也是一等一的大美女。 穆晟惊讶过后赶忙上前恭敬行礼道“拜见大族长,小辈正是长平君。” 阿合喇弥微微颔首道“嗯!长平君不必行如此大礼,我们三目族人不是你们中原人,不太讲究这个,有什么话你直接说就好了。” 见她如此单刀直入,穆晟也就没什么好矫情的,直接问道“请教大族长,你们来这里难道只是为了帮我父皇炼制丹药的吗?” 阿合喇弥沉吟半晌道“不!除了给陛下使用,这丹药我们自己也要使用,国家覆亡,我等只能躲在海岛上苟延残喘,自然是没有练丹的条件,正好中原的皇帝陛下求仙问药,我们当然就投其所好了。” 穆晟皱眉问道“那大族长千里迢迢而来,只是这个原因?” 阿合喇弥道“我除了是三目族大族长,还是莱玛王国的长公主,我莱玛王国就是因为归墟丹而被泰沙王朝所灭,这已经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我等了整整一百多年才等来这个机会,如今好不容易中原一统,当今陛下也答应出兵帮我们三目族人复国,复国以后我们从此臣服上邦,永远做大晋的藩属国,这也是我们为皇帝练丹的交换条件之一。” 穆晟恍然道“原来如此,大族长实在是令人钦佩,这一百多年了依旧不忘复国之志。” 此时阿合喇弥也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都流亡了一百多年了,如今我的族人还在泰沙王朝的奴役之下,每每想到此处都夜不能寐,只是不知道这一百多年了,我的族人们还记不记得我们这些流亡者……” 穆晟闻言只能安慰道“大族长,他们一定记得你们,只要有朝一日能回去,自然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阿合喇弥笑着点头说道“谢谢你,长平君,希望如此……” 告别大族长后,穆晟便独自一人出了太极宫回家去也,顺便还领了皇帝的赏赐归墟丹三盒,他打开盒子数了一下,每盒十二颗紫红色丹药,一个造价一万金,这特么的一盒十二万金,三盒三十六万金,砍砍价都能买下两件法宝了…… 穆晟心说,我的妈耶……这皇帝才是真正的氪金巨佬,这还不算建太极宫的花销。 看着手中的丹药大礼盒,真是…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怪不得人人抢破头挣当皇帝,这国库都是自己家的,随便造…… 此刻石塔内,张道灵还陪坐在大族长身边。 张道灵疑惑道“师傅,您让我刻意接近这位长平君是何道理?还把这太极宫内的秘事都讲给他听?” 阿合喇弥道“我略懂望气之术,几个月前长平君来太极宫上朝,我远远观瞧过他,大约感到此人身负天命,也许以后我们三目族的复国大业大约便要落在此人身上了,当今陛下年老体衰,怕是指望不上了……” 张道灵闻言,内心如惊涛骇浪般久久不能平静,说道“师傅,这身负天命难道是……不可能啊?……可是当今太子还在?” 阿合喇弥平静的说道“长平君之天命也不见得就应验在中原。” 张道灵若有所悟道“师傅,您是说,长平君有可能成为域外之主?” 阿合喇弥闻言微微皱眉,语气模棱两可道“天机难测。” 张道灵微微点头道“师傅…我明白了今后我会多多接近结好这位长平君。” 阿合喇弥微微颔首,便又罩上罩袍继续打坐修炼,不在多发一言…… ------------ 第109章 公子修的野心 翌日,穆晟正在内堂打坐冥想,门外一名寺人上前来报,送来一封书信,他打开扫了一眼,微微一笑,信中内容是九皇子公子修明日约他去城外狩猎。 穆晟写好回信后便继续打坐修炼,心思一动就将心神沉浸到天阙古宝内,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去过古宝世界了,现在古宝已经跟穆晟本人融为一体。 古宝世界中的穆晟也是来去自由,此时他穿梭时空至天阙神宫,飞身而下落在了广场中,神宫里也有修士察觉到他来了。 这时迎面而来一名男子与一名女子,正是当时答应留下来的尸傀门弟子邱浩与春梅。 穆晟看着他们二人浓情蜜意的样子,才明白原来他们不想走原来是郎有情妾有意啊? 邱浩上前来见礼道“拜见前辈,前辈此来可是找到了尸傀门的传人?” 穆晟笑着摇摇头道“还没有,我来就是想看看你们生活得怎么样?还有什么需要我可以提供的。” 春梅道“多谢前辈关心,此处比村子里好太多了,好山好水,天地之气浓郁,还有各种飞禽走兽,我等生活自是无虑……” 穆晟点头,只要生活好就行了,随即他们二人带着穆晟在天阙神宫内转了好几圈,跟留下来的村民也打了声招呼,虽然只有区区十几个人,但是也比过去犹如一个鬼城一般强太多了。 来到古宝世界,穆晟脑中又不由自主地飘过李榕的倩影,心里不由得暗暗感叹一声,十六年?我们还有缘分可以相见吗? 告别二人,穆晟只身飞至天阙神宫中央最大的一座大殿,瑶仙殿,里面矗立着一座又一座的方形石碑,石碑上记录着各种各样上古时代的功法,某种程度上说,天阙古宝就是崑梧神国最后的文明回响,数万年过去了,在这世上再也不见丝毫当年的辉煌。 穆晟路过一座又一座的石碑,仔细观摩参悟了起来,当时走得匆忙,现实世界中又是俗事缠身,这才想起来这里还遗留这上古时代的功法。 现在他才感觉到,天阙其实真正的价值是这座瑶仙殿,而并不是古宝本身,这里刻印的功法,这些远古修士毕生参悟的绝学,随便拿出几样去现实世界那不得石破天惊? 打定主意后穆晟便沉浸其中仔细参悟,整整过去了五个多月的时间他从入定中醒来,心神一动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古宝世界五个月,这里才过去半天时间。 穆晟来到演武场想试一试刚才学到的知识,这时他依然是聚集起灵力,浑身皮肤显现出一股金色暗纹, 这也是一种上古时代金系五行术的修行方式,金甲术,随着修炼境界的提升可强化肉身,修炼至炁脉源流天师之境,可练成金刚不坏之体,除法宝外,寻常法器、刀剑、难伤分毫。 金甲术修炼至四相归一天尊境,可修成不灭金身,达到连法宝都难伤其肉身。 瑶仙殿中虽然功法众多,万花丛中过他只取一瓢,穆晟也知道贪多嚼不烂的原理,啥都想练,那就啥都练不好,人的精力、时间总是有限,有些人看似身具十几种绝学,可没一样精通,最后的结果就是所学博杂,难以达到至高境界。 此法术相当合穆晟心意,他就喜欢防御性法术,万事保命优先,修炼完毕,他站起身来一拳击向木桩,木桩中间直接出现了一个深半寸的拳印,不错,可攻可守。 半晌他收起灵力,周身暗纹褪去,才感觉到拳头一股钻心的疼,看了看自己的拳头无奈地摇摇头,修为太低,只能做到勉强应用的地步。 翌日,穆晟围着“刘章”转了好几圈,不由得啧啧称奇,眼前这位这就是用他的人皮面具伪装的刘章,无论身形、声音都很像,正是吴榭专门替他找来的替身。 自己的小号投入大号门下总不能小号老不上线?这样会引起太子那边的怀疑,今日正好带着他去跟公子修打猎,给外人看起来很看重这位门客的假象。 看着这位假刘章,穆晟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刘章恭敬一礼道“回禀长平君,在下涿郡橙县刘章,祖上……” 穆晟连忙打断他的话说道“不!不!不是这个,我是说你真名叫啥?” 刘章不好意思地摸摸头说道“回禀长平君,小人真名叫马乞,本是山中猎户,四个月前在城里东市叫卖山货,被吴先生看中,说是这里管吃管住一年给两百金,俺寻思着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美差啊?所以就跟着吴先生来了。” 穆晟摸了摸下巴说道“你会武艺吗?” 马乞拱手道“小人会武艺,粗通拳脚,我们山中猎户从小都要练一练功夫,不然山中猛兽可不好对付……” 吴榭道“公子可还满意?” 穆晟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很满意,若非亲近之人,确实难以辨别。” 穆晟转首对刘章说道“今日你就跟我去城外打猎,看看你的本事……” “诺!” 初秋的寒风吹过穆晟的脸庞,只见他一身劲装,带着门客侍从数十人的马队一路径直去往东门。 一众人行了大致半个时辰就到了猎场,只见公子修的人马支起帐篷搭起来一座临时营地。 走近营地,公子修已然一身劲等待许久了。 穆晟见状打马上前拱手道“让九哥久等了。” 公子修抬头看着他,招呼道“长平君,别来无恙,走,我们这就去林中游猎。” 说罢公子修便翻身上马。 穆晟也笑道“好!九哥,我们这就出发。” 林中穆晟控住坐骑双目凝神,感受着耳边猎猎之风,目力所及百步之外一头鹿惊慌失措如一道闪电般迅速消失在林子后面。 他朝身后的侍从门客打了一个手势,众人心领神会兵分两路去堵截猎物。 穆晟则策马奔向另一个方向,提前跑到前面埋伏好,到了地方一拉缰绳张弓搭箭就等猎物送上门来,正在此时一道黄色麋鹿身影在林中被侍从们策马大呼小叫的驱赶着。 穆晟目光瞬间锁定了它的身影,嗖的一声箭羽如闪电般飞出,只听见百步开外那道黄色的身影哀鸣一声带起一道灰尘便倒下了。 随从刘章纵马上前一把提起猎物拖上马背,兴奋的上前道“公子真乃神人,又中了。” 穆晟闻言微微一笑。 此时在几百步远的公子修也策马上前查看了一番刘章手中的猎物,他啧啧称奇道“晟弟,你这箭法真是当世无双啊?一箭贯穿麋鹿的双眼,正好一击毙命,还不伤皮毛,连山中老猎户都未见得有你这般本事……” 穆晟看了看公子修随从手中的猎物说道“九哥你也不错啊,这不到半天功夫就猎到了十多头野物,我这连你的零头都不到,还是九哥厉害……” 公子修也闻言笑了笑说道“过奖了,走吧,我们去营地里把这些野物处理一下来个烧烤盛宴。” 穆晟笑道“好!” 营地中篝火前公子修把烤好的肉递了过来,穆晟道了一声谢便接过来大吃特吃,又拿起一壶酒灌入口中直呼了一声爽! 公子修也是一口肉一口酒大错特错,吃了几口肉对我说道“晟弟,你是不是收了一个叫宋忠的门人?” 我看着他点点头说道“是啊?怎么了?” 公子修失笑道“你可知道现在宋忠借着你的名头在城里连开了七家酒楼贩卖火锅,生意异常火爆,这梁城大街小巷都管你堂堂长平君叫火锅公子,你可知晓?” 穆晟闻言诧异道“火锅公子?生意如此之好,我也是没想到。” 公子修说道“晟弟,听九哥一句劝,宋忠这个门人你还是乘早赶走吧,此人借这你的名头搞的满城风雨,大家现在都在议论你,毕竟以你长平君的身份确实不便与这等行商坐贾人从往过密,这对你的风评可是很不好的,如果传扬到父皇耳中他该如何看待你?” 穆晟吃了一口肉,微微一笑道“九哥这就是我想要的结果!” 公子修一时间愣住了,仔细琢磨一番才恍然失笑道“晟弟,我明白了,你啊!你!真是的,你也不必就这样败坏自己的名声吧?” 穆晟笑了笑说道“多谢九哥好意提醒,眼下这局势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公子修感叹一声道“如此看来,你是真的无意于大位,说句实话,如果是父皇愿意推我上来,我是一定要与四哥争出个好歹来,哪怕最后坐江山还是四哥我也问心无愧……” 穆晟心中一动道“九哥你?” 公子修道“好男儿志在四方,当建立不世之功勋青史留名才不负此生,我可不想早早的就顶着一个宗室子弟的名头苟活一世。” “晟弟啊!晟弟!你难道就想一辈子庸庸碌碌,最后翻遍史书上都找不到你的只言片语你才甘心吗?” 穆晟笑了笑,心中一动,他想起吴榭之前的推断,自己明争是争不过太子的,他也很清楚自己的定位,皇帝扶他上来,就是用来压制太子党的。 穆晟心里也明白公子修是什么用心,他想撺掇自己与太子争,可眼下太子地位稳固,他可不想白白被人当枪使。 穆晟摆摆手,说道“九哥,人各有志,人活着又不是非得要争那个位子才有意义,也不一定非要青史留名才有意义,我倒是觉得现在的生活就挺好,搂着娇妻美妾,府库中堆满金山银山,我就非常满足了,有福不享,何苦争来夺去?托生在这帝王家就这点好,只要不争位,就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公子修听到他这番高论一时间竟有些无语了…… 穆晟笑呵呵的取过一截烤肉递给公子修道“来来!九哥吃饱喝好,身体健康才要紧。” 公子修无奈的接过烤肉,大口吃了起来…… ------------ 第110章 赐婚 冬去春来,又到了举行春季大朝会的时刻,天上下着细细的小雪。 穆晟作为皇室宗亲也是要去参加的,他施施然来到晋宫主殿,四海归一大殿中,看了看居中空空如也的皇位,不出意外,父皇还是躲在太极宫修道不露面。 大殿皇位下首是太子爷的席位,照旧今年还是太子殿下在代理皇帝主持大朝会,众臣工在太子的带领下对太极宫方向遥拜皇帝山呼万岁。 朝拜完毕,众臣工也一一上前献上新年贺词,无外乎各种拍皇帝龙屁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贺表上完便会呈送太极宫供皇帝御览。 穆晟也自然不会落下,献上贺词后就老实归位,半晌后,一群善舞歌姬来到大殿中央翩翩起舞,大型歌舞宴会正式开始。 大殿中太子殿下与众臣公来往笑谈,穆晟心中一动,也走上前去与太子见礼。 太子见他过来赶忙招呼道“晟弟,来!来!坐到我旁边来。” 穆晟连忙摆手道“太子殿下,君臣有别,臣弟怎敢逾制与殿下平起平坐。” 太子假作生气道“晟弟,你这就见外了,今日不论君臣,只论兄弟,大过年的大家都要高兴高兴,难道晟弟得非让我下教令才肯过来同席而坐吗?” 太子见他依旧不为所动,直接说道“你大可放宽心,即便是父皇他老人家知道此事也不会怪罪与你。” 穆晟闻言,听明白了,太子心里其实也知道老爷子把他抬起来的目的是什么。 穆晟只好苦笑着对太子深施一礼坐在他身旁,众臣见长平君坐到太子身边也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直到大朝会结束,虽然穆晟不知道太子殿下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但二人表面上一通兄友弟恭的戏码演得都能得双料影帝了。 朝会结束后,穆晟刚到家,芸儿赶紧拉着他到大堂去,边走边说道“公子皇帝有旨意,内侍监总管吕公公正等在屋内。” 吕公公见穆晟来了,笑眯眯地说道“长平君,陛下有旨意。” 穆晟赶忙跪下听旨。 听完诏书宣读后,穆晟内心也是五味杂陈,原来是赐婚的旨意,也是,今年开春就十六了,确实也到了大婚的年纪,说是给他婚配了一名安阳田氏之女。 安阳田氏是鲁国故地大族,列国争霸时代其祖上曾经是鲁国上卿,族人历任鲁国高官,丞相等官职,妥妥的豪门大族,晋国统一天下后为了削弱这些大族在地方上的影响力,大多都被举族迁移到了京师庆阳。 原来是七国勋贵之后?穆晟心中暗叹一声,这就是现在这个时代的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前谁都没见过谁,娶媳妇就跟开盲盒一样由不得你不从,没想到今天也轮到自己开盲盒了。 吕公公念完诏书后,穆晟恭敬地上前领旨谢恩道“吕总管远来,本君准备了一些茶点,还请总管品鉴。” 吕梁笑着拒绝道“长平君心意老奴心领了,陛下那边还等着老奴复旨,片刻不可耽误,还望长平君海涵。” 穆晟笑道“好!总管公务繁忙我就不叨扰了。” 穆晟一招手,两名寺人端着红布盖着的盒子献到吕公公面前说道“总管远来,带来如此喜讯,本君不能略敬地主之谊,实在是遗憾非常,这许些薄礼还望吕总管万万不要推辞。” 吕梁笑着推辞道“哎!长平君,这可使不得,老奴只是来此办差,乃是公事,怎么能收礼呢?” 穆晟微微一笑道“吕总管哪里话,本君听闻父皇赐婚,如此令人高兴之事,当然是同喜同贺,一想到大婚之日,吕总管在宫内当差竟然不能来此做客,便有些遗憾。” 穆晟掀开盒盖说道“吕总管您看,这只是我命人专门特制的一些糕点,并无特殊之处,仅仅只是为了补偿总管您到时不能来现场庆贺的遗憾,这只是一些平常之物,总管您就不要推辞了。” 吕梁一看,确实只是一些糕点食盒,心里稍微有些失望,但还是高兴地让随从收下了,毕竟这是长平君的心意,自己不能扫了这位御前红人的面子。 吕梁笑道“长平君有心了,既是糕点,这也不算收礼,老奴这就回宫复旨。” 穆晟闻言亲自把吕公公送到门口说道“吕总管,这糕点总管可是要亲自品尝才有味道,本君就恕不远送了。” 吕梁闻言心中一动,大概听出来他话里有话,便对穆晟拱手说道“长平君客气了,长平君赏赐之物,老奴定是要亲自品鉴的。” 送走了吕公公,穆晟心中暗笑一声便回府去也。 吕梁上了车驾,把长平君送来的那几个食盒拿过来仔细观察了一番,上下摸了摸也没找到什么暗格,正在纳闷时,吕梁盯着盒内的点心,察觉有异,便取出一块拿在手掌心,确是沉甸甸的。 吕梁心中一动,拇指一撮,便露出了糕点金灿灿的真面目,原来这点心表面只是裹了薄薄的一层面点,里面却是黄澄澄的金子,吕梁打量了车里的四个食盒,估算了一下盒子里的点心数量,四个盒子加起来少说得五万金。 吕梁嘴角一笑,喃喃自语道“长平君还真是有心了……” 长平君府中 芸儿听闻穆晟赐婚了也是一阵为他高兴说道“看来又有姐妹要进门了。” 穆晟宠溺地刮了一下她可爱的鼻子说道“在我心里,你才是我的正妻。” 芸儿含羞道“嗯!公子可不敢这么说,以后这长平君府上也有主母了,长尊有序,妾身可不敢僭越。” 穆晟笑道“哼!这府上真正做主的可是我,还轮不到一个小丫头骑到我头上,你放心吧!这府里的大事小情还是你来管。” 芸儿听闻内心如蜜一般甜蜜道“夫君……” 接到旨意后穆晟照例来吴榭院子想问一问这安阳田氏有什么来头。 此时吴榭正在院中晒太阳,见他来此便说道“可喜可贺,陛下旨意想必是为了君上的婚事。” 穆晟道“是的,先生我有一问,这安阳田氏是什么来头?” 吴榭听闻此言道“原来是安阳田氏?很好!田氏确也配得上公子的身份,这安阳田氏是当年薛国王族,薛国被陈国所灭,田氏便逃到了鲁国避难,改薛氏为田氏,田氏在鲁国历任高官,很得鲁王信任,这几百年过去了也在鲁地是树大根深,虽说这田氏确实算得上高名大姓,可作为七国勋贵之后确在朝中无甚影响力,田氏子弟也有在我朝中做官,但大多都在外地上任……” 穆晟微微一笑道“吴先生,看来陛下也怕把我扶的太高,真的威胁到太子的地位,所以才选了田氏与我结亲。” 吴榭微微额首道“嗯,公子说的不错。” 穆晟出了院落准备吩咐府中上下准备婚礼六礼中的第四个环节纳礼,就是送去田家的聘礼,前三礼,什么问名,什么合八字啊!早就被朝廷操办完了。 穆晟问了问留下来的奉常属官员,聘礼皇帝那边已经派人送去田家了,根本不用他瞎操心,他就是洗洗干净,穿戴整齐,准备两个月后的最后一礼,亲迎,就是亲自去田家迎亲,然后去宫里面圣叩谢陛下天恩就行了。 两个月后,良辰吉日,大婚之日准时来临,芸儿与曦雪一同服侍穆晟穿戴好婚服。 他看着眼前这两位佳人内心一叹!有此二美服侍还结什么婚啊?走之前穆晟猪嘴往前一伸把芸儿和曦雪挨个亲了一番才大笑这出门而去,屋里只留下二美满面红云,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出得大门穆晟跨上了高头大马便去往田家接亲。 穆晟迎亲队伍刚到田家,远远看去田氏房屋连片,豪宅林立,穆晟心中暗叹,不愧是百年大世家,这宅邸比长平君府都大。 大晋一统天下后,这些被灭国的世家得安抚,虽说这些人失去了以往的政治地位,风光不再,但是相应地也得给予其补偿,至少他们这些世家荣华富贵不能少啊,这帮人在这个时代妥妥属于知识精英阶层,人脉广范,家族底蕴深厚。 此时田氏一族数百族人满面红光站在门前迎接这位长平君。 穆晟下了车驾一步并作两步上前去往中间的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前深施一礼道“拜见老族长,您老身体还好吧?” 老者哈哈哈一笑道“好!好的很,多谢长平君挂心,我们田家能与长平君结亲不知道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分。” 这老者便是田家族长田敖,春节大朝会上见过他,虽然没有官职,但是每年朝廷举办各种庆典仪式还是少不了他们这些七国勋贵之后的人参与。 穆晟只是没想到居然跟他们联姻了,在这个时代婚姻不仅仅是血脉传承,它也是一种财产继承制度,也同时是一种政治联盟,虽然与跟这种过气的家族联姻有聊胜于无,但好歹人家的社会地位和名头还是很响亮的。 田敖便指着田氏族人一一向长平君介绍起来,到其中田家一名中年男子引起了他的注意,此人便是田坚,是老祖长的长子,在高阳郡做监御史,也算是朝廷的地方中层干部,也是他的岳父,嫁给长平君为妻的便是他女儿田慧,今天女儿出嫁田坚特地从高阳郡赶回来参加典礼。 穆晟看了看岳父他老家人一表人才,心中暗道,看样子,应该他女儿长相也不会太差…… 内心稍安,穆晟便上前与田坚见礼,田坚见此情形也是喜笑颜开,心道,与皇帝眼下得宠的皇子结亲对自己以后的政治前途也是大有好处,搞不好在高升一级也是尚未可知。 在众人欢声笑语的簇拥之下长平君进入田府接亲。 整早晨,穆晟在各种繁复得婚姻礼法反复折腾下,才终于接到了新娘子,出得田府,迎亲队伍阵容也是浩浩荡荡的一条长龙,引的京城路人纷纷驻足围观…… ------------ 第111章 大婚 穆晟接亲回府,长平君府邸,门客与来贺宾客络绎不绝,府中大摆筵席普天同庆。 穆晟看了看贺礼清单,太子和公子修也都派使者送上了一份大礼,其中居然还有那个同母异父的姐姐清河公主的贺礼? 清河公主?穆晟想起每次都是在春节大朝会上见过几面,长得与母妃赵姬倒是有六七分相似,两人见面互相之间不咸不淡地寒暄几句就没在说过话。 从她的反应上他大概感觉得到,清河公主有可能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是谁? 穆晟与她年纪差距太大,从小也不在一起,也确实谈不上有多深的感情。 收起思绪,他抬眼扫了一眼府中上上下下的人,一时间也被眼前的热闹情景感染。 穆晟与众宾客欢庆到深夜喝得醉醺醺才回到婚房去也,他一路摇摇晃晃地推开门,似乎房子里的等待与夫君圆房的玉人也被吓了一跳。 穆晟嘿嘿一笑,扫了一眼桌子上的醒酒汤便大口喝下,抱元守一运炁大周天一个循环,顿觉脑子清醒了不少,心说,这洞房花烛夜喝的烂醉如泥岂不是太可惜了?连妹子的模样都没看清就稀里糊涂办事太过草率。 穆晟上前去,端详了眼前少女,只见她低着头紧张地握着手里的团扇,见穆晟靠过来才弱弱的说了一句“见过夫君……” 穆晟一时间也有些激动,心道,终于到了开盲盒阶段,不知道运气好不好能不能开到限量版。 穆晟道“慧玲你抬起头来,让夫君我仔细瞧一瞧……” 慧玲便是她的闺名。 少女闻言身体一僵,她缓缓抬起嫀首羞怯地看着眼前的男子。 穆晟见到田慧的容貌一时间也有些呆滞,只见她略施粉黛,明眸皓齿,一轮淡淡的柳叶眉,红润诱人的樱唇,可以称得上是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 穆晟顿时有些大喜过望,看样子是抽到限量版了。 慧玲似乎眼睛有些许浮肿,看来应该是哭过,也是,才十五岁的年纪就嫁做人妇,与家人离别来到这陌生的环境任谁心里都发慌。 穆晟坐在她旁边捉住她的柔荑安慰道“慧玲莫慌,来到这里就当回家了,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疼爱你的。” 田慧抬头仔细地端详了一番眼前的男子,只见他面如冠玉,剑眉蜂腰,好一个美男子。 田慧心中一颤又含羞地低下头说道“夫君大人。” 穆晟这老色胚显然已经动心,慢慢凑过去就要动手动脚了,这时田慧抬手挡住他的身体说道“夫君莫急还没喝合卺酒……” 穆晟一摸额头道“也是。” 田慧与穆晟联袂走到桌前端起酒碗,二人相视一笑后相对而饮,饮完酒,穆晟便迫不及待地拉过慧玲一把横抱起她来就往塌上而去,此时怀中玉人已是羞得满面通红…… 婚后一个月,穆晟与田慧二人时常粘在一起,如胶似漆,连芸儿偶尔看见两人成天到晚恨不能粘着在一起的模样都嫉妒不已。 数日后,穆晟想起芸儿来,好像有些日子没去找她办事了,他想起芸儿那小妖精,心中不由燃起一团火,便去往芸儿闺房寻她。 芸儿见夫君来访自然是热情似火,喂饱穆晟这头人形野兽后,芸儿似乎脸上红云还未散去。 她趴在他身上说道“死鬼!今天才想起来找我啊?看来这田家妹妹很合你的意啊?” 穆晟闻言失笑道“你在吃慧玲的醋?” 芸儿哼了一声说道“才没有,我怎么敢吃长平君府主母的醋呢!万一哪天主母发威,我们这些做小妾的还不是一句话就被撵出家门了。” 穆晟笑了笑点了点芸儿的鼻尖说道“怎么会,慧玲她很通情达理,你没事多跟她聊聊天多接触一下你就知道了,她比你小,刚嫁过来人生地不熟的,你做姐姐的自然要多多谦让一些。” 芸儿还是一股阴阳怪气的语气说道“好好好!来日我一定好好跟田家妹子相处,哎!我们女人真是命苦,真是一代新人胜旧人,夫君有了新欢,这一个多月都见不着人影,妾身真是思恋得紧,我们这些做小妾的也不敢上门找主母要人,早如此,我当初还不如嫁到霍家呢,也能在府里耍一耍主母的威风!” 穆晟佯装愤怒道“芸儿你说什么?当初是谁非要死活嫁给我做小妾的?现在你居然后悔了?老子告诉你,进了我的门你这辈子就休想脱出老子的手掌心……看来夫君我得给你点教训尝尝。” 芸儿似乎有些畏惧道“公子,我说笑…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穆晟堵上了嘴,芸儿顿时明白这惩罚到底是什么…… 二人自又是一番翻云覆雨不提。 数日后从太极宫散朝回家,穆晟便直奔芸儿的闺房寻她。 芸儿见穆晟风风火火,又赶到她这里来,下意识地退了好几步,表情有些畏惧道“夫君今天我不方便,你去找曦雪妹妹吧!” 穆晟坐在桌前阴险的笑了笑说道“不是我说你啊,芸姐,我不来吧,你说思恋得紧,我来吧,你又费尽心思把我往外撵,你这就让我有些看不懂了……” 说罢穆晟一把拉过芸儿搂在怀中耳语道“小妖精你可别耍小聪明,我可是算着日子呢,你后天才来月事你蒙不了我。” 芸儿听得浑身一抖告饶道“冤家,我错了还不行吗?我再也不嫉妒慧玲妹妹了好不好嘛?” 穆晟嘿嘿一笑说道“知道夫君我的厉害了。” 芸儿闻言如小鸡啄米般拼命点头表示知道了,她看了看穆晟的脸色小心地说道“夫君曦雪妹妹她也很思恋你,你去看看她吧,老呆在我这里也不好。” 穆晟搂着芸儿深深地吸了一口她身上特有的体香说道“好!今天本公子就放过你这个小妖精……” 芸儿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恨恨说道“这个大牲口,老娘不就发一发牢骚嘛,至于这么多天就折腾我吗?哼。” 芸儿一想起公子在她身上使得手段就羞得满面红云,似乎都有些喘不上来气。 芸儿不由自语道“呸!呸!想想就下流得紧,也不知道他是哪里学来的这套对付女人的下流手段……” 翌日,穆晟正在内堂研习书法,田慧站在旁边替他研墨,她脸上始终挂着温柔的笑容,看着她的夫君专心致志地练习书法。 穆晟回头看了一眼田慧笑道“慧玲你今天似乎有什么喜事啊?” 田慧笑道“夫君,我父亲回京做官了,前天我回去省亲才知道这件事,说是皇帝特意下旨调父亲回京任职,母亲听到这个消息也很高兴。” 穆晟惊讶道“哦?岳父大人竟然回京了?这可是喜事啊!改天我也得去府上拜访恭贺一番,对了慧玲,岳父大人回京后所任何职?” 田慧道“父亲回京后升任九卿之一的治粟内史,前任内史李大人正好退休致仕,陛下就让父亲留在京城接任了李大人的职位。” 穆晟闻言,心中一动,行!确实很行,这上来直接连跳好几级,到了九卿这个级别,直接从地方中层领导跳级当了部级一把手领导,称得上是火箭干部。 这治粟内史相当于财政部长,在朝廷内也是相当有话语权的官员,这不知道多少人看得羡慕嫉妒恨,本来以田坚的个人资历混到御史系统的御史丞这个位置,或者调回中央给个中大夫之类的职位也就到头了。 排除田坚的个人能力,田坚火箭提干的最直接因素可能就是因为他嫁了一个好女儿,这样说起来他在朝廷里也算是有了一名可以说得上话的人了。 这时门外有寺人前来汇报“君上公子修前来拜访。” 穆晟闻言立刻整了整衣冠出去迎接,自从在公子康府上与公子修一番深谈后,似乎二人之间的距离也拉近了不少,毕竟有共同的需要对付的人或者事。 穆晟从上次与公子修在猎场中的谈话隐约觉得他想争位,公子修这个人一向克己慎行,二人也时常带着数十名门客外出打猎借此拉近关系。 自从穆晟在太极宫参政以来跟皇帝接触的多了,他感觉在皇帝内心深处太子的分量还是非常重的,这个分量重到让他感觉太子只要不犯大错,想要搬到太子几乎不可能,而且太子这些年干得几乎没出过什么差错,称得上是完美继承人。 到了门口,穆晟一看公子修一身甲胄,胯下还骑着他那匹日行千里令人艳羡的乌骓宝马。 见此,穆晟有些惊讶道“九哥你这是一身戎装是何道理?” 公子修道“晟弟,我这便要去北方前线了,今日就出发,据北方最新送来战报,边境中岳郡、莒郡遭到东羿人大举进犯,我本就在军中服役,这就要接受征召去往前线作战了,这次父皇也同意让我去前线。” 穆晟恍然道“战情紧急,九哥我这就去东门口送你。” 公子修点点头说道“好,我们边走边聊。” ------------ 第112章 往事 二人并行策马前往东门。 公子修看到街道上人来人往的人群叹息道“此去前线又不知道多久才能回京……” 穆晟问道“九哥,这次东羿人之乱规模不小啊?两个边郡都受到了波及,你此去前线可要万分小心。” 公子修嘿嘿一笑道“其实也不妨事,东羿人一向如此,他们知道大兵团作战根本不是我们晋军的对手,故而每次进犯都是绕开大城市,小股部队散兵游勇到处劫掠骚扰为主,看着战报似乎是两郡都受到了攻击,好像很严重,实质上也就那么回事儿……” 穆晟一听就明白了,也就是剿匪作战级别的动乱,看来公子修也是去前线刷经验值的。 穆晟道“那我就放心了,恭祝九哥马到功成,说实话我也想跟九哥一样去前线开眼界,好男儿当跃马扬鞭建功立业啊!” 公子修笑道“你现在已经大婚了,以后会有机会上战场的。” 公子修又摸了摸胯下的战马意有所指道“我这么多年在前线奋战,以我的战功早就该封侯了,可是父皇从来只是好言宽慰几句,赏给我一匹千里马就作罢了,哎……” 穆晟心中一动说道“九哥,父皇应该会给你一个交代。” 公子修闻言心中一动说道“哦?何以见得?” 穆晟沉吟半晌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我在父皇身边日久,我大概也能揣摩出他的心思,以前父皇不愿意给你封侯实际上也是在爱护你,他不想看到你跟太子争来斗去,兄弟阋于墙,也怕他百年之后万一对你恩宠过度,太子登基后会对你不利,所以才会如此对你,父皇提起你就对我说,诸位皇子中你跟他最像,九哥你要明白父皇对你的一片慈心。” 公子修闻言语气也有些颤动道“谢谢你,晟弟,我明白了,我明白父皇的一片苦心,只要父皇眼里有我,即便不封侯,我也觉得值了……” 穆晟内心感叹一声,其实做子女的都想得到来自长辈发自内心的承认与褒奖,这也是人之常情。 公子修半晌反问道“晟弟,现在父皇对你如此恩宠,你就没想过太子登基后会怎么对你吗?” 穆晟闻言,知道九皇子又在挑拨是非,他故作姿态,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现在大概能猜得出来我的出路在哪里,也许就跟七哥公子赭一样被打发到山上修道,本来我就是玉真宗的内门弟子,至少玉真宗不会弃我于不顾。” 公子修失笑道“也好,你至少还有地方可以去,如果是我,跑都没地方跑。” 穆晟笑道“反正我等修士寿命悠长,等太子四哥荣登大宝,哪天驾鹤归去,四哥的子嗣应该不至于会无聊到搞我这个过气皇叔吧?那只会让天下人耻笑而已。” 公子修见穆晟油盐不进,便失笑道“说的也是,晟弟那我这便走了。” 穆晟拱手道“九哥保重。” 公子修一夹马腹,带着他的随从渐行渐远,穆晟见此也就摇摇头打马回府去也。 他刚回到大堂一名寺人将一封书信递给他,拆开一看原来是清河公主想跟他这个亲弟弟见一面。 穆晟心想,她不是平时很高冷嘛?平时也不怎么搭理自己,今天倒是挺意外,既然是亲姐姐怎么得也赏光去一趟。 想到此处,穆晟还是出门赴约,一路来到了清河公主的府邸,清河公主嫁给了前将军李纲之子李黎,现在李黎也在羽林卫做都尉,算是高级将领,听说也是太子殿下的座上客。 长平君车驾到了门前,早早就有公主府的卫士领着穆晟去往内院。 快到门口时,一名粉妆玉琢的小女孩在院中跑来跑去,一名侍女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看护她,见此情形,穆晟大概也能猜得到应该是姐姐的孩子。 穆晟上前跟小女孩打了一声招呼道“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大概看起来也就五岁多的样子,听见他的呼喊扭头看了穆晟一眼又跑开了。 穆晟心中暗笑,从怀中摸出一个精致吊坠摇了摇又呼喊了一次,这次小丫头转头看到吊坠再也挪不开眼睛,眉开眼笑地冲到他面前盯着吊坠。 穆晟问道“喜欢吗?” 小丫头拼命地点头。 穆晟笑道“喜欢的话舅舅问你几件事,你要是能答上来我就把礼物送给你好不好啊?” 小丫头眨巴这可爱的大眼睛又点点头,见此情形穆晟心中也是一阵爱怜之意涌上心头就直接将吊坠递给小丫头了,小丫头欢呼一声就在手中把玩起来,不时还用嘴咬了咬。 穆晟赶忙帮她取出来告诉她“这可不能吃。”小丫头似乎也听懂了。 穆晟问道“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丫头嘴角濡濡半晌才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叫春芽。” 穆晟笑着凑上前去亲了亲她可爱的脸颊,说道“春芽我是你舅舅,叫我舅舅。” 这时春芽才反应过来,警惕地看着眼前的陌生男子一言不发。 穆晟苦笑着摇摇头,哎!总之还不熟嘛,第一次见面,来日方长。 此时一名美艳少妇依着门口微笑着看着眼前这一幕,说道“长平君,芽芽还小,认生,你先进来吧。” 这时那名陪着春芽的侍女也赶紧对公主行礼。 穆晟转头一看是姐姐,便放开春芽走上前客气地说道“见过清河公主。” 清河公主是姐姐穆芫的封号,从小姐弟二人也不在一起长大,感情疏远,穆晟也只能以名尊称。 此时春芽也一声“娘亲!”扑向清河公主的怀里,公主微笑着逗弄着孩子,半晌才把孩子交给侍女让她带着春芽交给奶娘照顾,回头招呼了穆晟一声,二人便进了内屋。 宾主落座后,还是穆晟先开口道“清河公主,今日寻我前来所为何事?” 清河公主眼神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位同母异父的弟弟,说道“长平君,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今日找你前来也就是叙叙旧而已。” 说罢便转身取过一个盒子抚摸了半晌才递到他手上说道“长平君,这是母亲留下来的遗物,母亲去世的时候你还小,她在病榻上嘱托我,等你大婚之后在亲手交给你。” 穆晟闻言一愣,接过盒子抚摸半晌心中一阵黯然神伤,想起那古画上的女子,那颠沛流离,委曲求全的前半生,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说道“公主,这盒中之物是什么?” 清河公主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母亲只是特意嘱托交给你的,回头你自己看吧。” “好!那我就收下了……” 等他从盒子上收回目光,抬起头才发觉清河公主则定定的看着他的脸庞不自觉的伸出手想抚摸一番。 穆晟被吓了一跳连忙说道“公主?” 这时清河公主才恍然反应过来,慌忙收回手说道“对不起长平君,睹物思人,我太想念母亲了,而你又跟母亲生的如此相像……我一时……” 这时穆晟捉过清河公主的手放在自己脸庞上,说道“你想摸就摸吧,我明白你的感受。” 公主的手颤抖着摸着他脸颊,一丝清泪已然流下来,哽咽道“长平君你能叫我一声姐姐吗?” 穆晟沉吟半晌开口道“姐姐。” 似乎这一声姐姐,把两人之间的关系拉近了不少,清河公主抽泣半晌才抹了抹眼泪点头说道“嗯!长平君以后常来我这里,来熟了春芽自然会认你这个舅舅。” 穆晟微微颔首道“姐姐,我会常来看你和春芽的。” 清河公主看着他感叹一声道“长平君你也别怪我这么多年对你不假以辞色,我也是有苦衷的,虽然我们两是同一个母亲生的孩子,可是我一想到你是我杀父仇人的孩子就实在亲近不起来。” 穆晟内心一震,问道“什么杀父仇人?姐姐你什么意思?” 直到此刻,终于证明了他心中的猜想,看来清河公主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虽然芸儿给穆晟讲过这秘事,事关重大,他还是装作完全不知情的样子。 这时清河公主缓缓说道“你还不知道吧?我是越国前太子笙的遗腹子,当年越国灭亡在即,越国大夫曾邕受太子重托带着我母亲也就是越太子妃逃难,后来母亲不慎被晋军主将李郉所俘获献给了晋帝,后来越国都城被攻破,太子笙也自杀殉国,而我呢?确做了李郉的孙媳妇,你说这世间之事是不是特别荒唐可笑?” 穆晟听的一时间张口结舌,不知该说什么安慰这位同母异父的姐姐,只好说道“李黎的爷爷就是当年灭越的主帅?那姐姐你……” 清河公主大概明白他什么意思 清河公主道“是的,你别担心,我不恨李家,这一切的悲剧都是这大晋至高无上的皇帝造成的,他们李家说到底也是晋国的臣子,不过是听命行事而已,没什么可怨恨的,再说我已经做了李家的媳妇。” 穆晟松了一口气问道“姐姐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 ------------ 第113章 准备南下 清河公主语气悲凉道“我出嫁的那天奶娘偷偷告诉我的,直到那时我才明白为何皇帝从来不让我叫他父皇,我基本也没见过他几面,我刚生下来就被皇帝送给宫里的其他夫人抚养,母亲也就是想我的时候才偷偷过来看我,万幸的是,我的养母杨夫人一向跟我母亲交好,我也多少也受到了杨夫人的特别关照,杨夫人对我也是视如己出。” 穆晟奇道“杨夫人?” 清河公主点头道“嗯!是杨夫人,就是公子修的生母。” 穆晟闻言也是一阵感慨万千,原来还有这般曲折的过往。 穆晟好言安慰道“姐姐,过去的就让他们过去吧,我们生在当下,还是要往前看,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清河公主闻言,冷哼一声道“怎么可能就这么过去了,你不知道当今陛下,你眼中的慈父当年做了什么,你可知道当年他是怎么对待我母亲的?母亲乃将门之后,当年是越国上卿赵无疾的女儿,母亲她深通武艺,其实她有无数次机会从晋宫逃走。” “可晋帝为了把她留在身边就将我送给杨夫人收养,把我牢牢控制在晋宫,只要我在宫里一天,母亲便始终无法弃我而去,我是她唯一爱过的男人太子笙的后代。” “直到后来母亲生下了你,她这一生注定就只能困守在这深宫之中再也不得自由,直到很多年后我才想明白这里的关系,我自始至终都是母亲的羁绊,是晋帝用来控制母亲的工具,我怎么可能不愤恨当今陛下。” 穆晟闻言一时间百感交集,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沉默半晌才说道“我……姐姐你千万不要做傻事,他可是一言可落万首的皇帝。” 清河公主对着他笑了笑说道“你放心吧!我一个弱女子能做什么?他是富有四海至高无上的皇帝,我不同于母亲,手无缚鸡之力,还能怎么办?其实我也不是不通情理,知道这天下大势总归是要有个结果的,这个天下到底姓谁我一介女流之辈并不关心。” “可是他当年如此对待我母亲,这个心结我始终不能放下来,也幸亏我是个女儿身,如果我生下来就是个男儿身或许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 “我今日也是有感而发,你是我亲弟弟,这些话憋在我心里不知道多少年了,我也不知道该找谁倾诉,今日终于说出来了,只是时常想起母亲来我始终对母亲有愧疚之感,如果不是我,她也不至于此生总是郁郁寡欢……” 穆晟道“姐姐……” 穆晟闻言除了好言安慰,也说不出其他……童年创伤总是需要时间治愈的。 辞别了姐姐,出了公主府,回去的路上,穆晟看着手中赵姬留下的遗物,一路上都在回想公主说过的话。 回到府内,他翻箱倒柜找出了赵姬的古画,将其悬挂在房间内,看了半晌便将盒子打开,只见里面是一封帛书,和一个金丝玉镯。 穆晟打开帛书一字一句地读了下去,看完后他心里一阵难受,这是母亲留给儿子最后的临别遗言,寄托着这位母亲的思念与不舍,那副留下来的手镯也希望能够传承给她未来的儿媳妇。 看到此处穆晟不自觉的竟然有一丝眼泪滑落滴在手上。 这让他回想起来前世的记忆,想起他那一世的父母,不知道他们可还安康? 穆晟抬头看了看赵姬的画像对她拜了三拜,自语道“我会替您儿子好好活下去的……” 穆晟唤来了芸儿,想好好听一听夫人生前的故事。 芸儿到了屋内,她看了一眼墙上的画像说道“公子你找我有事?我听说你去清河公主家了。” 穆晟点头道“嗯是的,姐姐留给了我一个盒子,说是母亲的遗物。” 芸儿惊讶道“噢!是吗?是夫人留下来的?” 穆晟便把在清河公主那里听到的事情跟芸儿复述了一遍。 芸儿听罢表情也有些黯然的说道“没想到清河公主也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穆晟抬起头看了看那画像上的女子脸上似乎有一副淡淡的哀愁之色问道“芸儿,母妃生前父皇对她到底如何?我姐姐说母妃总是不开心,是不是这样?” 芸儿想起夫人顿时有些黯然神伤,说道“公主说的是也不是,夫人生前极受陛下宠爱,要不然皇帝也不会把公主强留在宫里用来要挟夫人,不过你放心,夫人在宫里从没受过什么委屈,皇帝对夫人可以说是少见的全心全意,甚至皇帝一度想要打破传统立夫人为皇后,后来在太子太傅崔琰的极力劝阻之下才作罢,如果当初夫人真的做了皇后之位,公子您现在也早就是太子了。” 穆晟闻言微微额首,也没当回事。 穆晟道“那为何这画像上母妃总有一种化不开的愁苦之色?难道是对越国太子笙难以忘情的缘故?” 芸儿沉思半晌说道“有这方面的原因,但不是主要原因,我跟在夫人身边很久了,大约知道夫人的心思,夫人放不下与太子笙的情感只是一方面,夫人郁郁寡欢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可能也爱上了当今陛下,可所爱之人居然是导致她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这让她始终难以释怀,所以才终其一生郁郁寡欢……” 穆晟闻言内心深处也是一阵感叹,哎!这人世间的悲欢离合总是如此相近。 他看了一眼芸儿似乎还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心中一动,说道“芸儿你过来一下。” 芸儿回头疑惑地看了看长平君走到他身边。 穆晟拿起桌子上的手镯戴在她手腕上说道“这是母妃的遗物,也是留给她未来的儿媳妇的,你可要小心保管。” 芸儿本来还挺高兴他送她一副玉手镯,正把玩呢!一听这个迅速摘下手镯还给他,说道“公子,这可使不得,这只能送给慧玲妹妹,她是正妻,我可没资格戴……” 穆晟一把拉过芸儿揽入怀中,又把这副手镯戴在她手上附在她耳边说道“芸儿,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正妻,收下吧,我想母亲如果活着也很愿意认你这个儿媳妇,对吧?” 芸儿闻言顿时眼闪泪花道“公子…夫君…我实在不值得你如此对我…我只想守在公子身边就心满意足了。” 穆晟动情道“芸儿你值得,我过去太过忽视你的感受了,不知不觉间你我二人竟然相知相守了这么多年,从宫里到这长平君府,若非礼法约束我一定要迎你为正妻,真是委屈你了,收下吧!既然我给不了你名分,这副镯子你就收下吧,在我心里你始终最重要。” 芸儿情绪激动道“夫君……” 芸儿躺在穆晟怀里哭泣起来,他只好缓缓地拍着她的背安抚她的情绪…… 穆晟心中却在盘算,这样一来,至少芸儿心里会平衡一些,不然以芸儿的性格,今后正妻田慧与芸儿早晚水火不容,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也只能打个平衡牌。 数月后,庭院中蝉鸣不休,不知不觉中来到了七月份,夏日炎炎,穆晟在院中发呆,他取过一份前线传来战报,心中正在分析东北方向的战事进程,梦想着,自己也有一天可以像公子修一样,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午后,宫里又来人通知,穆晟施施然照常来宫里上朝,来到宣政院大殿内他自是寻了一处位置坐下来。 一盏茶功夫后,宣政院中皇帝驾到,众臣工一阵山呼万岁,各位朝廷重臣相继向皇帝汇报工作。 此时一名大臣前往御前奏对道“启奏陛下,前线军报,我大晋开拓之岭南四郡受到南蛮联军入侵,据岭南主将武成候陆盛上书,此次南蛮联军声势浩大,足有数万众,据说首领是南蛮联军中昔族与山傀的首领,号称什么长生大帝的。” “陛下,岭南四郡为我大晋新辟之土,当地民风彪悍不服我朝治理,当地屯田部队仅能勉强自保,若是想击退外敌,还是想要朝廷在拨付五十万担粮草才可用兵南下退敌……” 皇帝手持前线军报看了半天只说了一句“准奏。” 皇帝扔下军报,抬头扫了一眼大堂目光落在穆晟身上说道“晟儿你近前来。” 穆晟赶忙上前跪拜奏对道“陛下万年儿臣谨闻圣训。” 皇帝道“晟儿等粮草装运完成后你负责押运粮草南下岭南,顺便在陆盛手下做事,你自幼长在深宫中,也得见识一番我晋军如何行军布阵消灭敌酋。” 穆晟闻言心中一动,看来这是父皇要给自己镀金了,看来军报上情况,在加上皇帝漫不经心的语气,他感觉前线情况并不是很严重,可能也就比公子修在北方二郡遇到的问题要棘手一些而已。 穆晟拜谢道“陛下万年,儿臣定不负陛下重托定当披肩斩锐,冲锋杀敌,以壮我大晋军威。” 皇帝闻言微微额首道“好!好!晟儿你退下吧,现在就去找内史田坚那里筹措粮草。” 从太级宫退朝后,穆晟马不停蹄来到了岳父田坚的官邸,因为是转运粮草,全国税收,国库管理等等这些事情都在治粟内史的管辖范围内,他也要去跟老丈人交接一下工作,顺便拜访联络一下与老丈人的感情。 内史官邸,门口已然等着几位内史府的属官,穆晟与他们寒暄几句就径直去了内堂。 进了内堂,只见田坚在案头极认真的办公,田坚新官上任不久,果然是红光满面,干活都格外卖力,这可是连跳好几级直接从地方中层坐上了中央九卿的高位,任谁都得是兢兢业业对得起领导的栽培与信任。 穆晟微微一笑上前拜道“小婿拜见岳父大人。” 田坚这才抬头一看,发现女婿长平君在堂内,笑呵呵的摆手道“原来是长平君来了,来来!请坐!” 穆晟坐下寒暄几句后就把刚刚朝廷决议的文书递给他。 田坚接过文书便仔细读了起来,时而皱眉,时而摇摇头,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说道“长平君,实不相瞒,要短时间内筹集如此多的粮草,怕是有困难,最近几个月关内多地出现灾害,也需要朝廷拨付粮草赈济灾民,眼下我也只能尽力而为……” ------------ 第114章 出征 听到田坚的说辞后穆晟也皱着眉头说道“这样啊?那岳父大人最快多长时间可以筹集到所需粮草?” 田坚叹了一口气说道“哎!就是时间太急了,要是在晚几月到了秋收季节,新麦入库,你想要多少粮草就有多少粮草,现在即便是就近调集鏊仓之粟也不够用。” 见穆晟欲言又止,田坚道“老夫知道军情紧急,耽误不得,不过有个办法,我先征调鏊仓的库粮只能满足三分之一的需求,剩下的粮草还得应急,另外三分之二我会下令沿途郡县开放官仓满足需求,这样,你先押解鏊仓的粮队先行出发,如此以来应该可以应急。” 穆晟也知道田坚已经尽力了,笑着说道“若是真等到秋季,不知道岭南四郡那边会发生什么状况都不好说,前线战事确实无法拖延,这一路上我押解运粮队走水路到前线差不多也得走上两三个月左右的时间,真到了那边可能事实情况又变了。” 田坚也微微颔首道“贤婿所言极是,这一路上你要多多保重,还有,兵凶战危,你尽量待在后方就好,不要真的去一线冲锋陷阵。” 穆晟摇了摇头说道“多谢岳丈提醒,可是我不想就真的就缩在后方无所事事,那我接到圣命去前线效命又有何意义?” 田坚急道“长平君,陛下就是让你去混战功混资历的,你可别当真拼命,我可不想让慧玲年纪轻轻就守寡。” 穆晟闻言哈哈一笑道“岳丈不会的,我吉人自有天相,会注意安全的,您老就放心吧,我这个人还是挺怕死的,知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田坚关心则乱,也自知有些失言连连道“长平君老夫可不是咒你死,总之你一定平平安安回来就是了。” 穆晟听闻有一丝暖意从心中升起说道“不会出事的,您老就放心吧。” 又闲扯几句后,穆晟便告辞离开了,等他们筹集好粮草装好车最起码也得小半个月的时间…… 穆晟照例去吴榭院子里,与其商议对策。 吴榭似乎早就知道他要南下出征了,穆晟也就直接开门见山道“吴先生,此番陛下突然派我去南征,有些出乎我的预料了。” 吴榭语气淡然道“陛下此举显然是为了你今后在朝堂之上立得更稳一些,让你入宣政院议政是远远不够的,你岳父田坚之所以能坐上治粟内史的高位,也是得益于陛下对你今后的安排。” “我朝立国首重军功,如今你既已大婚,是该出去历练一番了,只有这样,你这长平君的封君名号才会让朝野上下信服,你才能在朝堂上立得住,未来便可以更好地压制太子一党。” 穆晟恍然道“原来如此。” 吴榭道“此去,料想陛下也不会让你真的上前线拼杀,你只要待在后方,自有军功可授。” 穆晟闻言,有些期待,也有些失落,说道“说实话,我还是挺想为国建功的。” 吴榭闻言只是淡淡一笑道“公子您的作用还没真正发挥,陛下不会让你陷入险境,此去岭南作战,公子尽管安心待在后方就行了。” 数日后,穆晟正与华紫岚在演武场对练,一名内史府下辖的属官上门拜访,不及禀报,他一看来人就明白了,应该是粮草已经筹措好了。 属官汇报道“启禀长平君,内史田大人准备了整整二十五万担粮草,还请君上去鏊仓验收。” 穆晟闻言心中略感惊讶,老丈人确实给力,居然凑齐了一半粮草。 等属官走后,穆晟转头对华紫岚说道“紫岚,你也准备准备,明日就出发去岭南。” 华紫岚拱手道“好!属下明白。” 翌日,穆晟去太极宫辞行后,正式准备南下了。 长平君府邸前,穆晟一身戎装与芸儿她们依依惜别后就踏上了去往岭南之路。 此次押送粮草朝廷临时给他加封了都尉的官衔,又派了五千多名士兵归穆晟指挥,再加上三万多押送粮草的民夫。 出发前穆晟带上了门人冯韦与夏川二人,随他去岭南,也顺便做自己的副手,夏川依旧做自己的亲卫队长,冯介暂代行军司马一职,相当于参谋,冯韦本身也有指挥作战的履历,此次带着二人去往岭南顺便捞一些军功好往上推一下,换个一官半职。 马队一路来到了鏊仓,到了这里,他才真正见识到什么叫帝国粮仓时,鏊仓虽说是粮库,可实际上看上去就是一座规模不小的城池,城池外黑压压一片人头攒动,各种骡马马车此起彼伏,尘土飞扬,便是民夫粮队了。 粮队一旁则是队形肃整顶盔掼甲的士卒,看样子也是刚刚到这里负责押运保护粮草的军队。 此时军队中几名军官模样的人看见长平君的马队到场,便策马上前来见礼。 为首一名军官拱手道“末将参见长平君,在下南泽郡阎坤,属该部军候,请长平君出示调兵虎符。” 穆晟将虎符从怀中取出递给他,阎坤双手接过仔细观察一番,取出另一半虎符一合,确认无误后又恭谨地将虎符还给他,穆晟就正式成为了这支军队的长官了。 这就是朝廷调动大军的规矩,如果皇帝不点头,驻军不见虎符,哪怕一兵一卒为将者也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调动,擅自调兵者以谋反罪论处。 穆晟看了看准备的差不多了,就大手一挥手道“全军听令,出发。” 五千人的军队在加上三万人的运粮民夫,这几万人黑压压一眼看不到头,乍一看到也颇为壮观。 一路上阎坤跟长平君介绍了一下这支军队的主官,一共四个千人主,各领兵千人,还有一千人是归长平君直接领导,属于他的直属卫队,穆晟将此一千人暂时交给行军司马冯韦指挥。 晋军构成是五人为伍,设伍长一人;二伍为什,设什长一人;五什为屯,设屯长一人;二屯为百,设百将一人;五百人,设五百主一人;一千人,设千人主一人,在上一级设曲,由军候统率,在上一级设部,下辖若干曲,由都尉统率,混到都尉就已经是朝廷的高级将领了,相当于师级干部,在上一级就是校尉,相当于军级干部,就可以直接称将军了,在上一级就是上将军,相当于三军大元帅。 朝廷的规制,上将军不常设,只有国家有大规模战役的时候才会临时选将出征,将军得胜回朝后交出兵权撤去上将军封号,兵归乡,将还朝。 现在朝廷里有将军称号的武官一般都是官衔,并不实际掌兵,实际上就是办公桌将军,手下确是无一兵一卒可用。 长期领兵的反而是都尉和军侯一级的军官,都尉手下有多少兵力视具体情况而定,多的时候指挥有上万人,少的时候也就几千人,得看战役规模大小,还有朝廷在各郡县具体征调了多少兵马。 一路上穆晟大概观察了一下这支千人规模的军队,大概有一千人是全甲重步兵,手持长戈,还有四千人是半甲轻步兵构成,手持弓弩短剑,还有一部分持剑举盾,为刀盾兵,在加上一百多人的斥候轻骑构成。 当然行军过程中,除了贴身轻甲,士卒通常是不穿全甲的,穿那个几十斤重的甲胄行军那就是要了亲命了,平时行军由专人保管,临战之时才会着甲。 穆晟暗自点头,嗯!皇帝老爷子对自己还不错,这种配置已经是晋军中的精锐了,一般押送粮草根本不必如此小题大做,三线部队足以胜任,看来老爷子还是挺担心他的安危。 路上走了整整大半个月,沿途郡县也都遵照朝廷指令提前给他们筹集好粮草,大部队到了直接装车就行了。 一路上穆晟是风餐露宿,只能骑马行进,有时骑的时间长了屁股疼,就索性下马步行。 军侯阎坤见状,上前来一指后面早就准备好的马车,讪笑道“启禀长平君,后面有大车,将军若疲累可去车内休息。” 穆晟看了一眼马车,指了指身后的众士卒对反问阎坤道“你何时见过一军主将坐在马车里打仗的?我是去前线杀敌的,不是躺在车里享福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辆大车就留给生病的士卒使用吧。” 阎坤只好讪讪一笑应声称诺。 一个多月后,大部队来到了熟悉的地方,越郡首府郏陵城,还是经过那条运河,从这里顺流而下在去岭南。 此时冯韦与阎坤他们正在指挥民夫将粮草从大车上卸下来装载上船。 穆晟看了一眼这绵延到天边的运河,如果没有这条这条贯通南北的大运河,他们至少还得在走上三个月才能到偏远的岭南。 他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女扮男装一身铠甲得华紫岚,打趣道“紫岚,你这身装扮还真是英武不凡啊,称得上是军中花木兰!” 华紫岚闻言也笑了笑说道“公子过奖了,对了公子,花木兰是何许人也?” 穆晟闻言便把花木兰的传说故事讲给她听,这个时代是没有这个故事传说的。 华紫岚听后也不免有了一丝向往之色,说道“可惜我终究是个女流之辈,如果我是男儿身,当身戴吴钩,为国效命疆场,敕封万户侯。” 穆晟笑了笑说道“哎!是啊,我其实也有一个将军梦,现在也算是实现了,不过话说回来,列国覆灭,天下终得太平,老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我等武人在无用武之地才是天下之福啊。” 华紫岚转头看了穆晟一眼赞许道“公子仁义,属下很赞同,虽然我一向对你们晋人没什么好感,当今陛下更是与我有灭国毁家之恨,可这十多年来我走南闯北,见到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在无战火离乱之苦,我也觉得当今天子有大义。” 穆晟听罢反问道“那你还跟着复兴会造什么反呢?如果大晋在让你们这些反贼的挑动下又战乱四起,百姓何其无辜?也不过是拿这无数士卒百姓的人头去成就某些野心家的狗屁霸业而已,苦的却是天下百姓。” 华紫岚苦笑一声道“道理我都懂,可是朝廷不给我们这些人重新来过的机会,特别是像我一样云华宗的传人,朝廷鹰犬青衣使更是恨不得见一个杀一个,不得已我只能加入复兴会以求自保。” 穆晟听后默然无语,过了半晌才说道“紫岚,要不你还是离开中原吧!远离这江湖纷争,你一个女孩子家,何必呢?” 华紫岚摇了摇头失笑道“这里还有我牵挂的人,我走不了。” “沈百里?” “不仅仅是他,还有一些云华宗的后人需要我照顾,我怎么可能放下他们不顾一切远走他乡。” 穆晟闻言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随你,万一哪天你走投无路,乘着我现在还有圣宠,或许还能庇护你一二,料想那青衣使在如何嚣张,也不敢来我长平君府上拿人。” 华紫岚闻言心中感动道“多谢公子好意,真到了那一天,我一定来寻你。” ------------ 第115章 陆盛 运粮队在运河上行了五天后终于还是到了南川郡舒城,穆晟看了看这高大的城池,真是没想到,居然以自己的真实身份又回来了。 大部队在这里稍作休整后便要穿过琢郡去往岭南四郡,运粮队经陆路,整整又行了差不多十多天才终于抵达岭南。 此时南方正值初秋,虽然气温下降了不少,但南方还是卑湿水热之地,此地丛林密布,蚊虫叮咬,瘴气丛生,一路上民夫,连同士兵都病倒了好几百人,虽然部队准备充分,药品驱虫也都备齐了,还免不了水土不服导致的非战斗减员。 穆晟转头看了一眼华紫岚,她倒是没什么事,二人都是修士,灵气运转一周,这环境的不适感立即就减轻了不少,罡气护体,蚊虫更是不得近身。 穆晟又看了看身后无精打采的众将士,他只好下令众将士原地休整在行军。 翌日,大部队行了一日之久,终于见到了一座城寨,穆晟心中感叹道,岭南的路是真的难走,中原至少还有运河与驰道,这里的路就完全是左拐右拐,又是上坡下坡的山路,尤其是下雨天这道路简直难行极了,一脚下连小腿都能没入泥水中,真想不明白为何帝国非要大费周章扩张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穆晟作为军队主官与城寨守将交接一番后,守将又派向导带着运粮队去往郡治所,再次行进了四天抵达了目的地尥(liao)城。 尥城那崭新的夯土城墙,高大的城楼,这里就是帝国统一天下后没多久就马不停蹄南下新开辟的领土,只见城外站在一排官员将领正在迎接众人。 此时为首一名年近六十左右的短须威武老者走上前来,穆晟见此情形下马迎上前去会面。 老者上前来拱手笑道“本官武成候陆盛,特地来此恭迎长平君。” 此人便是镇守岭南四郡的主将陆盛,早年跟随皇帝征伐天下,很得皇帝信任,如今被封万户侯替帝国镇守东南边陲,面对这样的封疆大吏,穆晟自然是不敢稍有怠慢。 他赶忙上前拱手道“不敢!不敢!本君何德何能怎敢劳烦陆将军亲自出城迎接,我在宫里便久闻武成候陆老将军的大名。” “列国时代,老将军率领我关中子弟大破列国联军,其中灭陈之战老将军可是指挥若定犹如战神在世,晚辈更是心驰神往敬仰万分,如今得见真颜,确实三生有幸。” 陆盛听长平君聊起他过往的辉煌战史,心中不免有些得意,他哈哈大笑道“不敢!不敢!长平君谬赞了,我已经老了,早就不复当年之勇,老夫倒是觉得长平君少年有为,颇有陛下当年的风采,来来来!长平君若不嫌弃当与老夫同去,府衙内早已备好酒席专为长平君接风洗尘。” 穆晟假意推辞一番便笑呵呵地与陆盛同去,一路上二人边说边笑,又是一顿互戴高帽商业互吹。 城外不用安排,将军幕府下属官员就已经与运粮队开始对接工作接收粮草…… 二人联袂到大堂,只见大堂内已经摆好酒席,陆盛与在场诸位官员也都端起酒杯。 陆盛落座端起酒杯,说道“今日宴席为长平君接风洗尘,老夫代表诸位同僚敬你一杯。” 穆晟其实心里明白,如陆盛这样岭南四郡的主将那基本就是军区司令兼省长为一体的高官,在帝国边郡一般都是军事将领兼任郡守,军事民政一把抓,基本等于土皇帝。 而且陆盛是兼着四郡军事与民政,更是一把手中的一把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帝国边疆地区时有战乱发生必须得集中权力以应对突发事件。 如果什么事情都等领导开会定调子才行动,那自己的人头早就被蛮族砍了挂在旗杆上了。 穆晟心中也明白,陆盛之所以今日对他如此客气,并不是他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崽子有多大脸,而是冲他背后皇帝的面子。 想到此处,穆晟自然是赶忙谦虚道“老将军客气了,晚生后辈才疏学浅,更是要随时跟随老将军身边学习治军安民之法,是晚辈该敬老将军一杯才是。” 陆盛闻言哈哈大笑道“长平君客气了,老夫这点儿本事不及当今陛下之万一,我怎敢越俎代庖指导长平君呢?好!我等就满饮此杯如何?” 穆晟闻言自然是拱手称是,一仰头便喝干了美酒,陆盛又顺带介绍了一下赴宴的诸大小官员,大小官员见京城里的皇子来前线了,也都纷纷上前去见礼,敬酒。 一顿酒席宴喝到深夜才散去…… 穆晟出得将军幕府,在亲卫队搀扶下,摇摇晃晃骑上马就往城外赶去。 一名郡守府官员见此情形走上前来劝说道“长平君,陆将军在城内安排了驿馆,下官带您前往下榻……” 穆晟摇摇晃晃的摆摆手一嘴酒气的说道“你替我谢谢老将军好意,一军主帅怎可轻易弃军而去,我自然要住到军营里与士卒同甘共苦,老将军但有召唤遣一使者去营中知会我一声足以……” 说罢便策马出城而去。 官员见阻拦不住只好回去向陆盛禀报,陆盛听闻后感叹了一句“好儿郎,是个可造之材……” 次日清晨在一声军鼓之声中,穆晟从行军床上爬了起来,看了看四周雪白的帐篷,至于具体昨天是怎么回到军营的,基本都没什么记忆了。 他喝完一顿大酒睡了一晚上,睡的很沉,起来倒觉得特别舒服,穆晟起身一掀帐帘,只见军营校场中,阎坤已经在挥舞着令旗在训练士兵,士兵们呼号这整齐划一的号子挥舞长戈做着简单统一而重复的动作。 穆晟看的连连点头,其实在军队这种集体组织里个人勇武基本没什么大用,一排大刀片子砍过来任你是绝顶武林高手也得被砍成肉泥,除非你穿了全身甲胄,才有可能保命。 影视剧里的那些所谓武林高手万人敌都是被过分加工处理过的,现实世界其实很现实,没那么多奇幻色彩。 即便是这个世界,修士配合法术最多也就做到百人敌、千人敌,就了不得了,一旦灵力耗尽就啥也不是了,还不如趁着还有灵力跑路保命最重要。 即便江湖中强如四大修士宗派,在国家力量面前依旧犹如蚍蜉撼树一般不值一提,华紫岚所在的云华宗当年多厉害?高手如云,修士如雨,连玉真宗也不敢望向其背,可结果又怎样?朝廷兵发十万攻山,几个月功夫就立即土崩瓦解,树倒猢狲散,死的死,降的降,结局不可为不惨烈。 军营中半个时辰后,又是一通鼓声毕,士卒们才收起兵器休息去也,这时阎坤才收起令旗跑到穆晟身边拱手一礼道“将军,晨练已毕。” 穆晟道“好!好!阎坤现在军中伤病士卒怎么样了?” 阎坤道“回将军,用药石康复者二十三人,自愈者七十七人,还有六十三人病情较重就送往城内医治了。” “嗯!来这里还是要加强训练,我军现在归陆将军节制,随时可能要南下上战场,应对南蛮,你要有心理准备。” 阎坤闻言,转首对身后的士卒们高喊道“儿郎们,我们又有功劳可以挣了……” 顿时校场中一阵欢呼声起。 穆晟很理解阎坤的反应,现在天下一统,四海升平,军人们无仗可打,自然也就无功可授。没有了KPI考核,像阎坤这样的中层军官只能在军队里慢慢熬资历,平时也就是训练士卒最上心,这是唯一可以出成绩的地方了。 穆晟视察了一番这支部队,虽然军容胜壮,但大多数是新兵,老兵已经很少了,毕竟天下和平了快二十年了,当年那些灭国大战中,战斗经验丰富的老兵早就退役了。 军营生活却是挺无聊的,除了训练还是训练,训练之余,有少数比较悍勇的士兵平时没事就在营中比武,或者是互相竞技,或者是自娱自乐投掷沙包石块取乐。晋军军纪严明,没有军令是不能随便出军营的。 穆晟眼看这些小伙子们精力如此旺盛,就找来军需官让他做了一个皮球,里面填充棉絮草料,一个简陋版足球就做好了,这也叫蹴鞠。 早期这东西就是从军营里发明出来的,又能娱乐,又能锻炼士兵体能,还能锻炼团队组织能力,又不限场地,条件简陋一些可也玩,所以就渐渐流行开了。 ------------ 第116章 蹴鞠 穆晟眼见军需官把蹴鞠做好了,就让阎坤召集军士在场中集合他要训话,三通鼓声毕,场中士兵不管做什么的都来校场集合。 穆晟看着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他心里多少还有一丝紧张,咳嗽了几声缓解了一下紧张情绪就举着蹴鞠给将士们讲解游戏规则。 刚开始阎坤还不以为然,以为长平君这个纨绔公子又想到什么花招了,等他说完规则,阎坤也是眼前一亮,觉得这确实是寓教于乐的好东西。 讲完规则,穆晟将球交给阎坤让他去具体执行,半个时辰后军营里又开始热闹起来。 场地中间立了两个简单的木框就算是球门了,军士们分为两组,场中士兵们欢声欢笑语分为两队互相竞技,败者就换下一组队伍。 此时场中士卒都汗如雨下的,周围围观的军士也都情绪高昂,如果不是球太少,恨不得现在就下场去踢,穆晟也坐在校场高台上看得津津有味。 这时华紫岚也来到校场上站在他旁边奇道“公子这是什么游戏?” 穆晟回头看了看华紫岚嘴上那个贴上去的假胡子就觉得有些滑稽,感觉女人再怎么伪装成男人都觉得媚气太重,不过没办法,军营是不能有女眷的,这也是规矩, 穆晟说道“哦!华兄这叫蹴鞠……” 接下来穆晟把规则简要给她讲解了一番,不一会儿,华紫岚也饶有兴趣地看了起来。 穆晟招呼她指着桌子上的果盘,说道“华兄坐,干果小吃应有尽有……” 说罢,便把盘子推到她面前。 华紫岚也就顺便坐下吃起了桌子上的小吃,也不知过了多久,华紫岚也都看得入了神。 二人纷纷站起来为自己支持的队伍加油喝彩,时不时还互怼,怒斥对方球员犯规小动作,任何时代娱乐不分男女老幼,这也许就是足球的魅力吧! 华紫岚看了半晌说道“公子我也想下去踢球。” 穆晟斜了她一眼说道“华兄,你一去只要一张嘴可就露馅了。” 华紫岚丧气道“好吧,我也就这么一说。” 穆晟看了半天也有些技痒也就下场去踢球了,才踢了几场球就回来了。 华紫岚似笑非笑看着他说道“公子踢得不错啊!可真是战无不胜。” 穆晟自然知道她在讽刺自己,也只好嘴硬道“华兄没意思,我水平太高,还是在这里看球有意思。” 华紫岚闻言嗤笑一声…… 这原因嘛很简单,就是穆晟只要一下场,士卒们一看领导来了,都踢球束手束脚,要么射门故意踢飞,要么就各种假动作让球。让穆晟很轻松地就进球,那动作假的小孩都能看出来,给堂堂长平君整了个老大没意思,只好回来接着看球了。 士卒们一看领导回去了,又开始拼命争抢,玩得不亦乐乎…… 日子就这么慢慢过去了,每天士卒们除了正常的战术训练,最期待的就是休息时刻的蹴鞠,有鉴于之前的状况,穆晟与华紫岚二人也只能坐在台上眼巴巴的当看客。 直到十几天后,穆晟终于等到了陆老将军的将令,让他去城中将军府议事。 穆晟穿好甲胄直接策马去往郡守府。 陆盛见穆晟到场,直接下了军令道“穆将军接令。” 穆晟恭恭敬敬的上前道“末将在。” 陆盛道“穆晟部曲去往顺安县协防当地驻军,并正式归入本将军麾下参将邓忻邓将军部下,随时听候调遣,随大部队深入敌境围攻南蛮山傀人老巢聿(yu)城。” 穆晟接过令箭,大声道“诺,末将领命。” 穆晟接了将令就回军营开拔行军。 营地中,士卒们开始有条不紊地收起营帐,收起灶台,不到一个时辰,原来的军营就又变成了光秃秃一片。 穆晟骑上战马带着部队便去往目的地,其实现在这里还是属于大后方,离前线还远着呢! 部队行进了半个月之久,路上穆晟一直在观察岭南的地形地貌,顺便校正一下行军地图。 这里山水如画,气候湿润,土地肥沃,丘陵密布,平原地区也很多,有很多地方都已经被开辟为农田,这地方确实是个好地方。 穆晟一路上观察经过的郡县城池都修筑得跟军事要塞似的,这个穆晟倒是做过功课的,其实开发岭南是大统十二年的事情了,当时刚刚统一天下没多久,晋军收编了很多七国灭国后遗留下来的旧军队,这些人就被编入晋军开拓团被皇帝下旨打发来到这岭南搞开发建设了,相当于建设兵团。 这些旧军队总数达到了五十万人以上,再加上随军家属八十多万人,近一百多万人一路上风餐露宿到这里来了,实际上就是帝国的军事殖民,之所以这里经常发生战事,主要是当地土著与外来人的冲突导致的。 这个外来人当然就是晋军开拓团,再加上南蛮也在不停挑事,这里的城池不管规模大小,基本都修建得跟军事要塞似的,这一百多万人战时为兵,闲时务农,因为经常遭到土著的袭扰,粮食只能勉强自给自足,想要发动战争远征就有心无力了。 穆晟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阎坤,他知道前几年也是他负责押运粮草来岭南,算是熟练工。 穆晟便随口问道“阎坤,我听说我们岭南不是有五十万大军驻守吗?怎么还能被南蛮打上门呢?” 阎坤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将军您有所不知,七国旧式军队战斗力非常拉跨,这五十万军队看着挺多,但只能分散在各地城寨当守备军防御还比较好使,真打硬仗还得是上朝廷的正规军才行。” “除了这五十万旧军,陆盛陆老将军还是从旧军中挑选了一部分精壮,又招募了一部分关系比较好的当地土著,在加上陆盛不断上书,好说歹说从朝廷那里忽悠来的四万多精兵,总算凑了十二万精锐部队,如今算上将军您麾下的部曲将近十三万人马,这就是陆老将军的全部家,也只有这支部队是可以远征的,可每次南下作战还得依赖朝廷不停地从内地支援粮草。” 穆晟恍然道“原来如此。” 队伍又行进了三天后才终于抵达了顺安县,这里就比较接近前线了。 穆晟一声令下,军士们开始修建军营,挖掘壕沟,埋锅造饭,顺安县城的县令也来到军营劳军,穆晟上前与其寒暄一番后县令交给部队几大车粮草便回城去了。 送走县令后,穆晟下令散出斥候去四周侦查一下,毕竟接近前线还是小心为上,直到傍晚斥候回来汇报周围一切正常,他才放心不少。 穆晟所部又在这里度过了无聊的小半个月时光,也没有上面的任何命令,也不见敌人一个鬼影子。 不过军营校场中,士卒们的球技着实有些提升了不少,观赏性自然也高了很多。 此时穆晟正在营帐中举着兵书仔细研读之时,一名卫兵来报“启禀将军,邓将军信使到。” 穆晟闻言,心中一动,看来要出征了,他赶忙出营迎接。 信使见到穆晟后,上前见礼顺势递上军令道“见过将军,这是邓将军的调令,请将军过目。” 穆晟取过信筏仔细看了看,说道“嗯!我知道了,你回去禀报刘将军我这就拔营前往与大部队汇合。” 信使拱手退出营帐。 穆晟一声令下,军营中三通鼓声,传令三军准备拔营起寨,去往六安城前线与邓部汇合,五千人的队伍带着辎重粮草浩浩荡荡开拔奔赴战场,刚行进了半日走到了一处谷口。 此时穆晟突然一拉缰绳一挥手示意部队停止行进,转头对阎坤,冯韦他们一声令下,部队有条不紊地开始排列方阵,弓弩手也箭簇上弦开始戒备起来。 这时华紫岚上前来到他身边低声说道“公子你感觉到了?” 穆晟沉默地点头道“嗯!你看看这四周环境……” 华紫岚打量四周,前方与西边各一处山丘,山上都是密林。 华紫岚道“这里很适合伏击。” 刚才二人几乎同时感觉到,附近似乎有若有若无的气息虽然很隐蔽,有种被人跟踪的感觉,是个高手…… 在结合前方不远处部队要通过的谷口地形,他顿觉不妙就下令让部队戒备停下来。 穆晟转首说道“阎坤你立刻派遣斥候去前面两座山头侦查一下。” “诺!” 阎坤接令便吩咐斥候去前去侦查,穆晟头一次掌兵,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他只得下令原地戒备。 斥候来报“启禀将军,前面山谷无异常。” 穆晟又补了一句“去山谷上仔细侦查。” 斥候领命而去,部队继续恢复行军状态,直到行至谷口附近。 阎坤忽然上前来说道“将军您随我来山谷上看看。” 穆晟闻言心中一动,看来还是发现异常了,穆晟、阎坤、冯韦等众高级将领都登上了山顶,反正山丘也不高,到了山顶,众人才发觉原来这里树林之中有许多人踩踏过的脚印,显得杂乱无比。 阎坤上前对我拱手说道“将军明察秋毫,此地确实埋伏了上千人,如果我们毫无戒备的通过谷口,肯定损失不小……” 穆晟闻言微微额首,暗道侥幸! 看来这修道却也能用到这个地方,修士五感异于常人,稍有风吹草动便心有所感。 他转头问二人道“奇怪了!敌人是怎么知道我们的行军路线的?” 正在此时正巧一名斥候来报“禀报将军我们在山谷前方发现邓将军信使的尸体。” 穆晟与阎坤等人面面相觑,这时众人才明白过来,原来是信使被截杀了,不过他也有些佩服对方的手段,怎么短的时间内就派人在这里设伏。 穆晟看了看地上的脚印,心道,粗略估算了一下至少这里有一两千人,见我们的斥候来侦查才慌忙撤退的。 穆晟回头对斥候吩咐一声“你在探,看看敌军往那个方向撤退的……” 斥候领命而去。 冯韦道“将军,此去我们一路上还是小心戒备一些,这里已经很接近前线了,反正邓将军也没说我们什么时候到六安城报到,保险起见行军速度当缓……” 穆晟当即同意了冯韦的意见。 ------------ 第117章 初战 本来两天就能到的路,鉴于之前差点被敌人伏击,穆晟的五千多人一路上疑神疑鬼,走得小心翼翼,整整花了三天半时间才抵达前线。 路过戒备森严的六安城,城下密密麻麻的白色帐篷次第起伏连营数里,军营中人马嘶鸣,炊烟袅袅,终于是抵达了参将邓祈的地盘了。 穆晟看了看营帐的数量,估算了一下这里至少集结了三四万人马。 此时军营辕门大开,一队骑兵朝穆晟部曲飞驰而来,为首一名身形瘦长三缕胡须面色坚毅的中年男子带队策马而来, 穆晟见此,心道可能就是邓祈刘将军吧,见此情形他也策马上前相迎。 邓祈笑呵呵地上前来见礼道“长平君远来,本将有失远迎,营中已略备酒菜,为长平君接风洗尘。” 穆晟也拱手笑道“邓将军太客气了,我部本就归邓将军节制,我亦隶属于将军麾下,将军今日亲出辕门相迎,真是折煞本末将了。” 邓祈笑道“长平君哪里话,长平君一路舟车劳顿远赴千里从京城赶赴此地为国杀敌,本将军也是钦佩得很,还请长平君移步帐中把酒言欢。” 穆晟笑道“将军如此盛情相邀,岂有不从之理。” 言罢穆晟与邓祈二人联袂入军中大帐而去,阎坤他们自是在旁边安营驻扎。 二人来到中军大帐,宾主落座,只见帐中还有两人,穆晟猜测大概是他的副将参谋一类。 邓祈说道“长平君,此番前线作战,军中不宜饮酒,以水代酒,只是简单准备了一些吃食,还望长平君见谅。” 穆晟连连摆手道“我能理解,刘将军如此盛情款待,本君感激不尽” 邓祈指着那二人介绍道“长平君我来介绍一下,左边这位是我幕府军司马卫禧,右边这位是我副将都尉马福,都是自己人。” 穆晟正襟危坐对他二人拱手见礼,卫禧与马福二人也拱手还礼。 邓祈说道“长平君应该也早就听说了,五天后我等就要配合上将军的中路军开拔深入敌人腹地,围攻山傀人老巢聿(yu)城,陆老将军欲在此战一举在城下歼灭敌军主力,使之南蛮联军数十年之内不敢再犯我边境。” 穆晟道“刘将军我军如此大规模集结部队倾巢而出,敌人应该也早就察觉到了吧?恐怕此战会很艰难。” 邓祈说道“嗯!确实如此,山傀人极善丛林作战,之前昔族大军与山傀为主的南蛮联军主力已被我军击溃,但并没有伤其元气,我们也不敢过分深入追击,此次上将军等朝廷的粮草一到便打算毕其功于一役,直接端掉山傀的老巢。” 军司马卫禧说道“将军所言极是,只是这次五十万担粮草除了一半留作储备,剩下的粮草仅可支撑我军作战五个月,情况也不容乐观。” 副将都尉马福道“确实如此,我们南下用兵山傀已经三次因为断粮无功而返了,也不知道这次用兵能否建功。” 邓祈道“这次不会的,上将军说这次很有把握,除了我军我们还请了外族援军,具体上将军并没有明言,只有等我军攻到了聿城自然明了。” 马福与卫禧也听得连连点头。 是夜,众人在帐中吃喝讨论一番,穆晟与马都尉福便告辞,各自回营整顿军务,此时帐中只剩下邓祈与军司马卫禧。 卫禧对邓祈讲道“将军,长平君所部可是有一千重步兵这可是难得的精锐,如此精锐当为前锋,为何要安排长平君所部在中军后卫?” 邓祈叹了一口气说道“哎!你以为我不眼热那一千重甲兵吗?大帅专门打过招呼,一定要保证长平君所部的安全,人家是凤子龙孙,可不敢有半分闪失。” 卫禧一听就明白了,这是上面的公子哥下放来白嫖军功刷资历来了,卫禧也是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穆晟收到邓祈将令,五天后大军正式开拔,所有十三万晋军兵分三路出击,中路军四万五千由陆盛上将军亲自领兵,邓祈所部四万五千为大军左翼,唐颌所部四万为大军右翼正式向山傀进发。 穆晟则无奈地带着队伍甘愿当左翼军后卫,军令如山,他也没办法,他大概也猜得到邓祈是什么意思,慑于自己的身份不想让他上一线,估计也是陆盛的意思。 反正在他们看来,穆晟跟着大军屁股后面出去转一圈多少能蹭一些军功,即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至于能不能回去交差就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这一路上,随着队伍的行进越往南就越是气温燥热。虽说已经到十月份的秋天,但这种热带地区只有两种季节,雨季与旱季,我军只能乘着旱季进攻,雨季天天大雨,到处是雨季后形成的沼泽地,路都非常难走,更别说打仗了。 最后大军还得赶在雨季来临之前撤回去,行军途中,穆晟转首看了看冯韦、阎坤他们二人,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估计邓祈的安排他们心里也明白几分,想赚大的军功就有些难了! 大部队磨磨蹭蹭走了一个月,沿途攻克了几座山傀的小城,基本也都是空城,城中物资和居民早就跑光了,看来山傀应该是执行了坚壁清野的策略。 行军数日后,眼看就要抵达目的地了,晋军这一路行军也不太平,总是有南蛮联军的小股部队前来不停地骚扰晋军。 南蛮还在丛林中做了各种土法陷阱,一路排除陷阱,一路杀退敌军,搞得晋军不堪其扰,行动迟缓,不过曾经有三次深入敌境的经验,邓祈处理这些事情也是得心应手,部队整体的非战斗减员主要还是蚊虫叮咬、疾病与气候所致。 作为大军后卫,穆晟的责任也很重要,护卫着全军的粮草辎重,这些可是最为关键之物,万一有失,大军也就完蛋了。 此次行军后方补给线全靠密布在此地的天然水网运输,一些岭南原先的二线部队守住各处河道要点以防止敌军断我粮道。 傍晚时分,穆晟见天色已晚,下令道“全军就地休整。” 军侯阎坤领命而去,其麾下数千兵马马上行动起来,竖起简易拒马围栏,里面又围了一圈辎重大车,一个简易营地就算是做好了。 安排好部队三班倒值夜班,做好这一切,穆晟本人只是在潮湿的地面上铺了一小片草席就直接席地而坐掏出干粮就着冰凉的河水啃了起来。 这就是全军将士今晚的住所和饭食,现在行军的时候是不能建造营帐的,早上天亮还得行军,收起来就太麻烦了,也影响行军速度,除非在某地短时间驻扎或者常驻才会建造营地。 穆晟看了看全军将士,连日赶路行军也是个个疲惫不堪,哎!不得不说当兵真是件苦差,可能比服徭役还要苦,服徭役最起码吃饭睡觉多少还是有些保障的。 翌日清晨,天蒙蒙亮,穆晟听见军号声,便坐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再次率领部曲上路。 他环顾四周,还好,昨天晚上倒是很平静,一直没人来夜间骚扰,可能南蛮也清楚晋军马上兵临城下,再骚扰也没什么大用了。 穆晟仔细看了看行军地图,还有一天时间就到聿城了,平生头一次参与如此大战役,他内心多少还是略有一丝兴奋。 次日清晨,晋军三路大军终于抵达山傀人的都城聿城。 直到穆晟真正见到聿城时他才知道以陆盛上将军的本事来了三次都没拿下的城池是什么样子了。 聿城依山而建,山峰四面极其陡峭,仅有一条山道通往山上,城市主要建筑群都建在山顶上,周围陡峭的崖壁就是天然城墙,聿城基本可以说是一座永不陷落的军事要塞。 穆晟不由自语道“真是易守难攻,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啊。” 冯韦他们见到此城也是惊叹不已。 此刻敌军山傀也集结重兵于城下拒守而待,晋军师老兵疲,远道而来,正是山傀人突击的好时机,晋军也当然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也是万分戒备。 穆晟策马上了一处高地,从怀中取出他那个宝贝望远镜,虽然在后军,他也能远远看清楚南蛮军阵。 山傀兵阵齐整,前排军士身穿藤甲手握长矛,后排也是弓弩手一字排开,甚至南蛮军阵中还有一种长相巨大怪异的野兽,野兽背上由一名骑士驾驭,兽头被铁甲包裹,铁甲前镶嵌三把突刺尖刃寒光闪闪。 穆晟看是有些心头发寒,要这一家伙顶过来神仙都挡不住,好在数量不多,有点类似晋军蛟兽龙骑兵的那个意思在里面,也是独属于南蛮的战兽兵团。 此时山傀军阵后排一群奇装异服头戴花冠的异人在念念有词看起来应该是巫师萨满一类的人,就在此时山傀人军阵中鼓号齐鸣,军号吹奏,山傀以逸待劳,一声号角后敌人排着整齐的方阵啸叫着向晋军方阵冲击而来。 远远看去那黄色人潮如潮水般冲向晋军阵营,两军顿时喊杀声四起。 最后这两天晋军行军速度慢了很多,休息的时间长,走路的时间短,就是为了应对眼下的局势。 晋军也是鼓乐齐鸣,军号频频吹奏,前排刀盾手举盾,重步兵手握长戈严阵以待,后排弓弩手一声令下一片黑色的箭雨遮天蔽日如同一层黑云一般射向敌军,敌军前锋见此情形也是举盾抵御,但晋军箭雨太密,有不少南蛮士卒被射倒在地,顿时军阵前哀嚎声四起。 敌军付出了伤亡代价后终于冲到晋军阵前战在了一起,晋军重甲步兵结成方阵持戈冲进敌阵,犹如绞肉机一般将敌军战在一起。 此时穆晟观察到敌军前排穿藤甲的蛮族士兵很多都闯过了晋军箭雨,浑身上下扎满了箭矢却没伤到要害,伤亡很小,他到时有些惊异于山傀藤甲兵的防御力。 如此看来,这山傀人确也是有几把刷子的。 ------------ 第118章 聿城 正在两军混战之际,敌军军号响起,那南蛮战兽也开始动了,只见其背上的驭兽师控制之下冲向晋军方阵。晋军自然也是箭矢招呼,可惜此兽皮糙肉厚,根本不为所动,兽背上的驭兽师也是身披重甲,盾牌格挡,基本对晋军箭镞基本免疫。 晋军见此情形,马上派出重弩兵上前狙击,重弩兵也是晋军精锐,虽然手持弩箭,可也是身穿重甲,属于全能型兵种,远可击敌,近可抽刀与敌军肉搏。 只见重弩兵水平齐射一轮箭雨,山傀有不少战兽骑士被射下马来,这弩箭势大力沉,抵近射击,就算身穿重甲也不见得顶得住,虽然取得了不小的战果,但依旧无法阻止战兽军团的冲锋。 南蛮战兽迈着沉重的步伐如重型坦克一般冲进晋军阵中,四处冲撞,将晋军重步兵方阵冲击得七零八落,后方跟随的蛮族士兵趁机掩杀上来。 此时邓祈军中大营一声号角声响起,晋军变阵,让开了战兽冲击的道路,有几十名勇士飞身起,用长矛套索攻击战兽身上的驭兽师。 后方跟进的蛮族士兵被晋军重甲步兵阻截了出去,此时山傀驭兽师也挥刀持盾抵抗,奈何双拳难敌四掌,还是被众人合力拉下战兽。 战兽身上的驭兽师被砍落马下后,战兽顿时变得惊慌失措,不可控制,挣脱开人群后慌不择路地跑进了丛林。 穆晟心下啧啧称奇,原来这战兽的弱点就是背上的驭兽师? 刚才南蛮战兽的搅局,晋军方阵也出现了混乱,一时间双方混战在了一起,这时晋军中号角声响起,往后开始有序撤退企图重组军阵。 敌军见晋军混乱也是死死咬住不放,两军混战了一个上午,双方都伤亡惨重,两军筋疲力尽,才终于各自鸣金收兵而去。 穆晟看了看战场上哀嚎遍野,尸体铺了一地,鲜血横流,地上也都是伤残士兵惨叫不停,这就是战争。尤其是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其场面尤其血腥残酷 穆晟见此情形,心中久久不能释怀,这虽然不是他第一次上战场了,可这个时代的战争还是对他内心带来了不小的冲击。 两军对峙,都很有默契地休战开始为各自的人马收尸,晋军伤亡比较严重的是身穿半甲,持长矛的轻步兵,重甲兵虽然冲在第一线,但全身就如铁皮罐头一样,只要军阵不乱,很难被杀死,死伤的很多也是被钝器击打震碎了内脏而死,或者被敌军战兽冲锋给顶死了。 还有很多重步兵战后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去收尸的时候才发现人活着,就是完全脱力了站不起来,毕竟穿着一身重甲作战是极其耗费体力的。 穆晟居高临下,观摩了一场战役,他发现现实中这甲胄的防御力还真不是盖的,有点钢铁侠的意思在里面,可以说得上是刀枪不入,感觉从前影视剧里的沙雕剧情,即便一身铠甲还是一刀被放倒,现实中根本就不可能的。 眼前的实际状况就是即便有人被箭矢钉得如同刺猬一般,脱了铠甲人还是没什么大碍。怪不得朝廷严令不准民间私造铠甲,违者视同谋反,兵器倒是没怎么管束,现在看来,果然这全身甲胄才是战场上的王牌神器。 天色已晚,双方收兵后,埋锅造饭,全军休整,来日再战,此战短兵相接后总体上晋军略占优势,毕竟武器装备水平都比敌方高不少,即便晋军远道而来,师老兵疲,也没让敌军讨了好去。 穆晟作为后卫部队,闲置后方,在双方停战后就立刻开始后撤修筑营垒,直至双方再次战在一起,后卫队也只有观战的份。 傍晚时分,修筑好了营垒,邓祈又传令让穆晟本部在前方围着敌人挖掘了一圈壕沟以防敌人夜袭。 穆晟接令后,见这架势,有可能大军不会直接攻城,主要任务还是围困聿城为主,围点打援。 他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聿城周边的悬崖峭壁,心想,这城也许只有神仙才能打下来,也不知道陆老将军会有什么奇招妙计拿下此城? 筑好营垒后,大军渐次撤入营中据垒固守,逐渐恢复士气。 夜色降临,聿城山顶上也是灯火通明,在夜色与山间雾气的掩护中聿城远远看去好像飘在天上的宫殿一般令人神往…… 此时邓祈部将马福前来拜访。 马福来到营中,穆晟出帐相迎道:“原来是马都尉,眼下战事紧急,马都尉居然敢擅离职守来我营中?” 马福摆手道:“没事儿,今日是我打先锋,我部折损了几百号兄弟,已经转到后方休整了,明日也该让张都尉这莽夫率领军往上顶了。” 穆晟奇道:“马都尉今日来此所为何事?” 马福笑呵呵道:“长平君,在下求您一件事。” 穆晟摆手说道:“好说,都是军中同僚,马都尉但说无妨。” 马福笑眯眯地说道:“长平君待在后方一定有些无聊吧?” 穆晟失笑道:“那还用说?军令如山,我即便有心杀敌报国,但没有邓将军的将令我部也没法上场啊!” 马福挠了挠头,说道:“长平君,在下倒有个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穆晟笑道:“马都尉你一介武人说话怎么绕来绕去的?有话直说,有屁就放,绕什么弯子啊?” 马福见他都爆了粗口,大笑道:“哈哈!长平君真是痛快人,在下来此是想借兵。” “借兵?” 马福道:“对,借兵,长平君,其实我也知道让您待在后方确实委屈您了,可我家将军也有许多为难之处,还请长平君原谅则个,不过在下倒有一计,既能让长平君上场拼杀捞取军功,又不用真的身陷险境。” 穆晟奇道:“哦?天下还有这等好事?” 马福笑眯眯地拱手道:“长平君,只要把您手下的一千重甲兵借给我,等后天我部休整完毕冲将上去一鼓作气将敌军杀他个片甲不留,这功劳嘛自然要记在长平君您身上,您万金之躯也不用真的上阵杀敌,您看如何?” 穆晟无奈道:“你说得不错,如此一来对上对下都有交代。” 话音未落,穆晟语气严肃道:“马都尉这恐怕也是邓将军的意思吧?” 马福沉吟半晌,承认道:“呃!长平君明察秋毫,确实是我家将军的意思,长平君,实在是万分抱歉,上面打过招呼,邓将军也没办法,说实在话您手底下这五千精锐一直放在后面看守粮草也怪浪费的……” 穆晟面色严峻道:“我知道你们的难处,但是大丈夫既然从军报国哪有躲在后方眼看着袍泽奋勇杀敌而自己却坐享其成的道理?” “这让我以后在众将士心中如何立威?兵我一个都不会借,马都尉你替我转告邓将军,若是肯让我上阵杀敌,我必不会推辞,本都尉自当身先士卒不避斧钺,若是上将军与邓将军怕担干系,我现在就可以立军令状,即便马革裹尸与上将军绝无关系。” 马福还想劝说一番。 穆晟摆手道:“马都尉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是原则问题,我不会退让半步,再说了,陛下他老家人子嗣众多,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若是此次大战我就只配跟着大军后面吃灰,等本君回朝后也是要向陛下据实以告的。” 马福一时间张口结舌道:“哎!……长平君…你这……” 穆晟语气缓和道:“马都尉你就把原话告诉邓将军就好了。” 马福听罢,也只好长叹了一口气道:“好!长平君,既然君上执意如此,我也只能向我家将军据实以告。” 马福说罢便告辞而去,路上马福心中不由得腹诽了一番,看来这位公子爷是真想打出一番成绩来,可不是什么花架子,哎!这就难伺候了! 马福他们最怕的就是这种出生高贵还真想做业绩的愣头青,白送功劳偏不要,非要自己亲自来,真要是捅了天大的篓子还得他们这些下面人背锅,哎!命苦…… 马福离了穆晟军营就立即赶到邓祈营中。 邓祈见状,问马福道:“怎么样?那位小祖宗答应你了没有?” 马福苦笑着摇摇头把刚才与穆晟的交谈原封不动地对邓祈说了一番,邓祈听后皱着眉头来回在营帐中踱步,好似眼前的大战都没长平君的事难解决。 马福见状抱怨道:“话说回来,邓将军与上将军平时关系不是挺好的吗?为啥非得把这烫手山芋塞到我们这里来?送给唐颌的右路军不是更好吗?……” 邓祈哀叹道:“哎!正是我跟上将军关系好,上将军才放心把这小祖宗送我这里来的,要真送到唐颌那二愣子帐下,以他的性子他才不管你是什么长平君还是短平君,直接给你送前线拼命去了……你说说,这不是给上将军成心添堵吗?万一长平君在唐颌那儿真有个好歹,那就是泼天的祸事啊!到时候恐怕连上将军也扛不住……” 马福也叹气道:“将军,可长平君今日如此态度,如何是好啊?” 邓祈皱着眉头烦躁地走来走去,忽然心上计来。 邓祈道:“看来不能这么一直压着长平君,他年轻气盛,老这么下去也不好,这样吧,让长平君所部去灵溪驻扎防御南蛮联军偷袭粮道,为确保万一期间,再给他两千人马……” 马福闻言嘿嘿一笑道:“将军高明,这样也好,虽然肯定会遇上南蛮的小股部队偷袭,但是此次聿城会战,山傀主力都被按在这里,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的,也能让这位小祖宗过把干瘾。” 翌日清晨,穆晟就被叫进邓祈军营听令,穆晟心想,可能是他昨天的话多少还是起了点作用。 邓祁见穆晟来报道,语气严肃道:“穆都尉接令,尔等麾下所部去灵溪负责防御南蛮联军偷袭粮道,即日起,所部立即启程驻防灵溪。” 穆晟道:“末将领命。” 军令如山,他也只好上前恭敬地接过将令去驻防灵溪,等他出了邓祁营帐,看着手中调令,却苦笑着摇摇头,哎!没办法,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站在他们的立场上考虑其实也是很难做的,穆晟也只好带着麾下队伍去后方守粮道了,最终他不得不接受现实,自己从一线吊车尾,下放为二线部队了…… ------------ 第119章 灵溪 穆晟所部七千人接到将令也只好拔营起寨去往灵溪驻防,好在离主力部队也不远。 行军一日后,次日早晨部队抵达驻地,该驻地也是其中一处重要的粮草中转站,本来就有三千驻军,主将听闻穆晟所部前来接替他上前线,立刻欢天喜地,痛快地与其办完交接手续,带着三千人马奔向前线捞军功去了…… 如此行事,看得穆晟直挠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回头看了看军中二把手阎坤也是一脸颓丧之色,他貌似早就清楚跟着这位爷肯定捞不到什么像样的军功。注定就是跟着大军后面打酱油的命,反正现在的情况也总比在前线干看着强。 穆晟闲来无事,绕着军营转了几圈,觉得防御还是有些简陋,便叫来冯韦吩咐道:“冯司马,你带着人砍一些附近的木材前来加固营垒,挖掘壕沟。” “诺。”行军司马冯韦领命而去。 反正这地方树木多的数都数不清,可劲造,穆晟估摸这次战役也只是对聿城围而不打,有可能得耗上几个月的时间,只等粮草差不多耗完了,也就可以再次顺利的无功而返了。 不过就聿城的城防而言,穆晟观察了半晌,四面峭壁,只有一条小道通往山顶,堪比后世的上帝折鞭之处的钓鱼城,兵多完全没用,地利太厉害,只能围城困死城中守军这一条路可走。 可晋军的粮草也只够支撑五个多月的作战,想必城中南蛮守军也清楚晋军的情况,穆晟也听说过以往攻打此城的经历,三次前来围攻聿城都是围点打援,消灭了不少山傀军便又草草撤兵了事,拿下此城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傍晚时分,安排好士卒轮流值班,穆晟便去营帐中休息了,到了后天,后方会有几艘运粮船经过灵溪,那时候就得小心戒备了。 数日后,小河源头显出三艘缓慢前行的运粮船,直到运粮船走到驻地附近,才缓缓停了下来,船上的士兵划着小船从运粮船上卸下来一部分粮草一直往穆晟所部营地里运输,等上岸后,再派遣运粮队去往主力部队中运送粮草。 正在此时,斥候闯入营中来报:“报!启禀都尉,南面,东面十五里处发现大量不明敌军在朝我方行军。” 穆晟闻言,腾地一下站了起来面色严肃地道:“你可看清楚了?到底有多少人?” 斥候说道:“启禀都尉,属下不敢靠太近,远远看上去有万人左右。” 穆晟听后长舒一口气,自己手底下有七千人,又背靠坚寨营垒,对面不管是谁来他也不惧。 想到此处,穆晟还是不放心吩咐道:“在探。” “诺。”斥候领命策马而去。 穆晟掀开营帐召集诸将立刻警戒,营中立即开始行动起来,士兵们放下手头的事情纷纷拿起武器朝营寨外集结,等我军列好方阵准备迎战后。 敌军也已经缓缓从密林中显现出来,穆晟爬上瞭望塔远远一看,倒吸一口凉气,这影影绰绰至少不下两万人马。 穆晟心道,不是山傀的主力都被压在聿城附近了吗?怎么可能还有这么多人来专门截粮道呢? 等敌军靠近后,他才看清楚原来是老对头,当年在越郡见过的昔族人,他心中有一丝不妙的感觉滑过…… 穆晟立刻招来斥候下令道:“突出重围,立刻将此地军情禀报左路军邓将军,快,马上。” 斥候领命而去,穆晟一口气派出了三波斥候,希望主力能收到消息吧! 敌军号角声响起,昔族军队两翼缓缓行动开始合围这支小股晋军,此时营地外列阵军队只有三千人,穆晟站在瞭望塔上观察敌军,只见敌军派出一队人马占领了一处山丘,隐隐约约有几人站在山头也在观察他们的营垒。 穆晟推测估计是敌方将领一类的指挥官。 穆晟见此,立即下令让营里的弟兄们进入营帐隐蔽起来,他估计对面应该也不清楚自己这边到底有多少人,真到了短兵相接之时,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如果敌军知道这里有七千人,应该还会增派军队来吃掉晋军截断粮道,不过晋军粮道不止穆晟驻守的这一处,还有两处粮道在不停地向前线大军输送给养。 就在这时,山顶上为首一名南蛮将领抽出刀剑向前一挥,顿时昔族人如潮水般举着刀盾啸叫着冲向晋军阵营,这批部队倒也没什么奇怪的兵种,比较中规中矩。 此时穆晟对瞭望塔下喊道:“阎坤、冯韦,我军切不可主动出击,先固守营垒。” 二人答应了一声,眼里满是战意,终于轮到他们立功了,而且对面来的人不少。 军侯阎坤一挥手,隐蔽在营垒里的弓弩手立即站起身来朝前方冲阵的敌军箭雨招呼,顿时昔族人的攻势为之一滞。 穆晟站在瞭望塔上看得不由得暗赞一声,这晋军箭阵确实厉害,是三段攻击法,第一排强弩射完蹲下装箭,第二排接着射击,然后装箭,第三排再接着起身射击,配合完美,可以说得上是箭如雨下,敌人每前进一步都代价不小。 敌军的士兵如割草一般成排地被射倒,却还没冲到晋军面前。 终于敌人凭借人数优势冲击到了眼前,但是迎接他们的将是一千重甲步兵的锋利长戈,与刀斧手的利刃。 穆晟下令让部队两班轮换交替上战场,又在后军留了两千预备队,以保持晋军战力巅峰时的状态。 喊杀声阵阵,两军战至一个时辰后,敌军终于丢下了一的尸体暂时撤退了,现在敌人也终于察觉到晋军远不止这些人,而且好像还是晋军的精锐部队,敌人显然没料到这一点,想一鼓作气凭借人数优势冲垮晋军营垒,他们并没有得逞,反而损失惨重。 穆晟见他们退兵,便也下令鸣金收兵,部队撤回营垒,就这样他还没凭借营垒的防御优势跟他们耗呢,敌军真要不惜代价把啃下来,估计他们损失也不小。 穆晟心中感叹道,得亏当时心血来潮加强了营垒防御,这给了他撑下去的信心。 穆晟心中仔细复盘了一下己方优势,军营不占地利,不能居高临下,但是背靠河流不缺水源,粮草辎重更是不缺,本来这里就是粮草中转站,唯一害怕的是对方来水攻,在上游截断水流,然后以水代兵冲毁己方的营垒,那就真是凉透了,神仙来了也挡不住。 不过想要使用水攻他们这点人绝对不够,这需要大量的人力和工程兵在上游筑坝,还需要时间,一般都是十几万人的大规模战役才会考虑这种办法,现在敌军想要拿下己方营垒只能上人。 傍晚时分,穆晟见对面始终没有动静就叫来冯韦与阎坤二人来中军大帐军议对策,血战了一下午,阎坤看起来还是很精神,丝毫没有疲惫之色。 穆晟道:“阎坤,对于今日敌军你有什么看法吗?” 阎坤仔细复盘了今日一战,说道:“回禀都尉,我只是觉得他们很想急于拿下我军阵地,所以今天才不惜代价冲锋我们营垒,如果不是正好换防的是我们,凭之前那帮人估计撑不了几天。” 冯韦也一脸严肃道:“君上,我怀疑可能主力大军那边也出问题了,我觉得山傀很有可能以己为饵,想联手昔族完全吃下我军。” 穆晟疑惑道:“不会吧?山傀的聿城主力算上城内守军满打满算也就七八万人的样子,如果与昔族人联手吃下我军,昔族至少得准备二十万人马才可能实现,这对于昔族人来说,基本等于倾巢而出,昔人会这么不惜一切代价吗?” 冯韦闻言也有些怀疑道:“将军说的是,就算是帮人也不是这么个帮法,山傀人能拿出什么重大的利益才能说动昔族人如此行事?” 阎坤道:“冯司马说得没错,除非昔族脑子被门夹了,才会如此不惜代价与我军死磕。” 几人讨论半天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索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明日接着分工协作。 阎坤指挥营外部队,冯韦指挥营内部队,穆晟还是站在瞭望塔上总揽全局随时观察敌情,以应对明日之战,他感觉敌人应该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 翌日清晨,敌军果然又是黑压压一片又压上阵来,只不过这次敌营中却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器械,一块高余一丈如同木筏一般,用木头捆扎在一起的木板,一排又一排如同一面巨大的盾牌木墙一般,缓缓向己方的营垒靠近。 后面则跟着一队士兵,冯韦见此情形,一声令下箭如飞蝗般射向敌阵,果然己方箭矢无法穿透厚木板,敌人见此情形更加卖力地向前推。 冯韦见此冷笑一声,一挥手高呼道:“营中弓弩手听令,朝天抛射。” 一声令下,晋军箭雨抛射而下,木盾后面地举着盾牌的蛮族又一阵哀嚎倒下一片,抛射的箭矢加上向下的冲击势能其实威力和穿透性会更大,有时连盾牌也不见得能防得住。 即便这样,蛮族如此搞法比之前的伤亡还是小了很多,不至于被成排的放倒. 冯韦见此,下令高呼道:“弓弩手准备释放火箭。” 一时间,晋营中如飞蝗一般,飞出一排火箭,那些蛮族缓缓前进的巨盾都烧成了篝火。 不过蛮族还是凭借此防御接近了晋军营垒,昔族军阵中鼓号声四起,南蛮士卒纷纷啸叫着绕过巨盾冲击上来。 穆晟见此倒是有些佩服这帮人的脑洞与执行力,居然一晚上就搞出来这个粗糙的临时攻城器械来。 ------------ 第120章 退敌 见敌军冲营,己方阎坤部已经在营外严阵以待,对方士卒冲将上来与晋军战在一起,一时间血肉横飞,嚎叫声震天。 穆晟见此情形恨不得亲自冲上去与敌军血战,但是他作为一军主将不能如此冲动,还是得居中调度指挥作战。 战事正在焦灼期间,双方前后又鏖战了一个时辰左右,南蛮军阵中突然冲出三名勇士,左边一名勇士膀大腰圆脸涂油彩,身披重甲,双手持斧,右边一名身形瘦小头戴面具的蛮族勇士手持长枪,中间一名勇士手右手持盾牌,左手持单刀。 三名南蛮勇士带着数百亲卫冲进晋军阵地,领头长枪勇士枪法伶俐无比,枪法没有任何花巧,一枪便寻着晋军重甲步兵的铠甲缝隙一击将其毙命。 南蛮持斧勇士使用重兵,势大力沉,一击便放倒数名士兵,刀盾勇士正好与他们二人配合默契,专门抵挡侧翼的攻击,左手持盾,一手单刀也是刀刀夺人性命。 昔族有此三人领头作为尖刀营冲阵,晋军军阵在连番冲击下,军阵似乎显示出散乱之势,蛮族士卒见此士气大涨,攻的越发紧急。 穆晟转头跟华紫岚对视了一眼,他们看明白了,恐怕对面这三位勇士是修行者,值此危急时刻,穆晟把作战指挥权暂时交给阎坤,抽出宝剑与华紫岚带着亲兵冲到那三勇士身前。 华紫岚手中法宝斩出阵阵烈焰,起手便是几道火焰剑气冲击向那名最厉害的长枪勇士,那名长枪勇士显然也没意识到二人是修士,慌忙回身一枪挡住了一道火焰剑气。 另一道火焰剑气被那名刀盾勇士举盾挡下,显然那盾牌不是普通之物,应该是防御类法器。刀盾勇士接招的同时也被震得摔倒在地,嘴角流血,他看着威风凛凛的华紫岚,眼神中流露出不可思议之神情。 穆晟飞身而起,展开身法,一剑攻向那名长枪勇士,他与华紫岚二人合攻长枪勇士,长枪勇士反身一个回马枪就将他的长剑格开,反手幻出一道冰锥射向穆晟。 他感到其中蕴含着恐怖的灵力,正想躲避,华紫岚见状,一道火焰剑气将冰锥击灭,二人对视一眼,换了对手,那名长枪勇士铁定就是天师级修士,这三人里实力中最强。 穆晟转身就直接冲向那名刀盾勇士,华紫岚凭借强横的法宝加修为一人同时对战重斧勇士与长枪勇士而不落下风。 晋军士卒见主将冲锋,也士气如虹,迅速稳定住阵型冲向眼前的敌人与他们战在一起。 华紫岚身后法相虚影重现,法宝火焰冲天将长枪勇士逼退,顺势斩杀了他身边的两名亲兵。 长枪勇士怒不可遏,暴呵一声挥枪上前,直接将长枪分开成为两支短枪,短枪上也冒出一阵蓝色幽光,似有一丝闪电一闪而灭,长枪勇士直接飞身向华紫岚攻去。 华紫岚一招剑气击得那名大斧子勇士差点身首异处,又回身一招挡住了长枪勇士的攻击,此时长枪勇士双手持短枪,攻击速度比之前快了很多,直击的华紫岚收剑连连后退,避其锋芒。 穆晟也没能力管华紫岚那边的事,就专心对峙那名刀盾勇士,几招接下来,他感觉刀盾勇士修为也就是中阶修士,与自己修为相若。 双方在各自亲卫的配合下,攻来杀去,穆晟此刻无比怀恋他的杀手锏,可惜现在不能用了,不然好歹得给对面来个电疗舒服舒服。 穆晟与那刀盾勇士战了几个回合,刀盾勇士见穆晟身法似乎有破绽,便暗自狞笑一声,一刀几乎看不清刀影就挥击过来,直取其首级。 穆晟也心中暗笑一声,顿时全力运转灵力催动金甲术,身上暗纹显现护住要害,他则持剑直接攻向刀盾勇士胸口。 刀盾勇士显然没料到对方居然会与他同归于尽,已然没法收力回护,索性神色狠厉身体微微左倾一刀斩向他的脖颈。 二人错身而过,刀盾勇士一声惨叫,鲜血喷涌而出,胸口被穆晟一剑刺穿,倒地不起, 穆晟正要上前补一刀彻底终结他,这时华紫岚及时喊了一声:“小心!” 穆晟心中一惊回身凭感觉一剑格开了来袭之物,虽说稍微偏离了他的要害,可是它还是一击穿透了自己的铠甲,一股庞大的力量将他轰翻在地。 穆晟顿时眼冒金星,胸口闷得难受,他一看胸口居然插着一把短枪,可是他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这时那长枪勇士一招手短枪便飞回他身边去了。 穆晟身边的亲兵见状立即围上来举着盾牌护卫在周围小心戒备。 穆晟坐起来摸了摸胸口一个破洞,那短枪一击直接洞穿了他三层盔甲,连穿在最里面的法器内甲亦不能幸免。 穆晟心中一动,起身活动一番并无大碍,又提剑领着亲兵与华紫岚一道并肩作战。 刀盾勇士已经被他麾下的亲兵给抢走了,见穆晟活蹦乱跳站起身又重新冲上战场,南蛮长枪勇士显然对穆晟免疫了他全力一击感到震惊。 收回短枪后,长枪勇士也来不及细想,与华紫岚斗在一起不分胜负,直到战至日上三竿,双方修士也差不多耗尽了灵力,敌人士卒也耗尽了体力,却依然无法撼动晋军营垒。 终于敌军又扔下了数千具尸体,伤员,再次退兵,穆晟见对方再无战意,也同时感觉到敌方应该摄于己方军威,应该有机会扩大战果,便与华紫岚带着亲卫与主力军冲将而出。 穆晟边冲边对后方预备队呼喊道:“将士们,随我杀出去手刃敌酋,获其敌人首级者赏百金。” 顿时晋军士气大振,阎坤部见此情形也焕发神气向前冲锋而去,敌军显然没料到,战到如此程度,晋军居然还有体力敢冲锋他们的军阵。 后撤的敌军见状吓得慌忙转身就跑,结果扰乱了自家军阵,敌人首领显然作战经验丰富,一声号角声响起,中军向后加速撤退,以免于败兵冲垮自家军阵,同时两翼兵马则开始朝晋军两翼包围过来。 穆晟见此情形立即大喊道:“传我将令,撤退,穷寇莫追。” 阎坤部见此情形也赶忙止住了部队冲锋,此时营垒中金钟响起,在追杀了部分来不及后撤逃跑的蛮族士卒后,晋军止住了冲锋缓慢而有序地撤回了营垒中,血战一个上午,算是以敌军的暂时败退而正式落下帷幕。 穆晟顾不上与阎坤他们欢庆胜利,他回到营帐脱下铠甲,摸了摸胸口虽然有些胸闷,却无大碍。 他回想起刚才那长枪勇士的奋力一击,心中也是心有余悸,跟天师级高手比起来,差距还是太大了。 穆晟看了看衬衣内的那被几乎击穿的鱼鳞护甲,是他之前高价求购的那件法器内甲起了大作用,再加上自身金甲术加持,又正好一剑格挡了一下他飞掷而来的短枪,总算是卸掉了他绝大部分的力量才有惊无险地躲过一劫。 穆晟拿起镜子照了照脖子上那浅浅的一道痕迹,不由得啧啧称奇,刚才那刀盾勇士的全力一击居然也没能破了他的金甲术,果然这上古时代的五行术不是一般的厉害啊。 他心中复盘了一下刚才的战斗,看来修士在这种规模不大的战阵中还是极有优势的,但像前线那种几十万大军,大兵团对撞的集团作战中,修士的能力几乎就可以忽略不计了,至多就是强壮点的超级兵,那种规模的战斗,老怪级修士来了也没什么用。 穆晟感觉自己没什么大碍,便去往其中一间营帐中看望受伤的士卒。 此时敌军营地中,那名南蛮长枪勇士收起短枪,取下面具,赫然是一名长相绝美的蛮族女修士。 长枪勇士走上前看着身受重伤的那名刀盾勇士,问道:“你怎么回事?跟别人拼命还把自己拼成这样?” 那名刀盾勇士喘着粗气忍着巨大的痛苦,恭敬道:“回禀上师,那个晋军主将他会使用神术。” 长枪勇士闻言,脸上神色微变,问道:“什么,你没看错吗?神术?这怎么可能,这只有神族后羿才可能会使用神术,怪不得我刚才全力一击居然他未伤他一根汗毛……难怪!你确定没看错吗?” 刀盾勇士坚定地点点头说道:“我绝对不会看错的,他在使用神术的时候有神族特有的法纹和灵力波动,绝对不会错的,上师您是知道我的刀术的,他的修为与在下相若,但是我的全力一击他居然不避不闪硬接了一击居然没有任何损伤,这绝对是货真价实的神术。” 长枪勇士皱着眉头沉默半晌说道:“你先好好休息,我要暂时离开这里去聿城去向大帝他老家人汇报实情,涉及神族已经不是我们能够轻易处理的事情了……” 长枪勇士掀开营帐,寻到那名指挥作战的首领跟他说了几句,那首领神情似有些不甘心,只好点头称是。 长枪勇士出营翻身上马,便离营而去,首领走上山头观察了一番晋军营垒后,心中盘算一番,也感觉到攻下来很不容易,只好无奈地下令撤兵。 晋军营帐中,阎坤、冯韦闯进来向穆晟汇报道“启禀都尉,敌人撤兵了。” 穆晟闻言,翻起身跑出营帐,登上瞭望塔一看,果然,昔族军队在有条不紊缓缓后撤,他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看来敌人也知道他这边不好啃,就先撤退了。 敌军撤走没多久,这时派出去的斥候也回来了,众将士听了斥候的汇报,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冯韦、阎坤闻言也面面相觑,昔族人居然是真的倾巢而出与山傀合兵一处要企图吃掉晋军主力。 斥候道:“启禀都尉,现在主力大军已经在聿城脚下与昔族人的二十万大军对持中,上将军已经传令三军放弃聿城合兵一处撤回岭南,邓将军的将令是让我部押运粮草先行去灵溪上游待命等候与主力会师。” 邓祈的意思就是,你先走一步,往后撤兵,安全一些。 穆晟看了一眼阎坤、冯韦二人,说道:“明日我军就拔营起寨往后撤吧。” “诺。” 他们这支看守粮道的二线部队只得收拾辎重,起营战略转进,穆晟也没想到,战场风云突变,双方之势,瞬间攻守易也。 ------------ 第121章 包围圈 穆晟所部七千人,沿着灵溪行军往回赶路,路上也穆晟作为一军主将也是一直绷着神经,生怕有敌军偷袭,大军路上走走停停行进了七天平安无事,他也就终于放下心来。 翌日,终于全军抵达目的地后在灵溪上游安营驻扎后穆晟便又派出斥候接着打探前线战况如何了。 穆晟这才有时间复盘七天之前的灵溪一战,他仔细核算了一番,己方所部七千多人的队伍,一战折损了四百多号弟兄,受伤三百多,敌人应该损失更严重,至少伤亡了两三千人,这一千重甲步兵与晋军弩箭的杀伤力还真是变态啊!战损比居然达到了冷兵器时代的一比五的程度。 在这个时代,对于那些蛮族人来说,晋军的武力程度相当夸张还,说到底,还是武器装备存在代差,训练水平,指挥水平都不能跟中原相比,这就导致双方在战场上造成如此巨大的伤亡比。 穆晟所部在上游驻扎等待了三天后,斥候终于快马加鞭送来了前线主力部队的讯息。 穆晟立马接过前线战报翻看了起来,看罢战报,他心情立刻沉了下去,邓祈命他赶紧收拾收拾快点回岭南,不用理会大部队了,晋军主力与山傀、昔族人的联军战事不利,处于下风,大部队已经换了行军路线,沿鲛郡大隆山一线撤回岭南。 穆晟收起军报立刻召来阎坤冯韦把军报交给他们二人看。 行军司马冯韦看罢军报面色微变,他分析了半天行军地图后,说道:“启禀都尉,我们得赶紧走了,若是大军换了大隆山一线撤军,那我部人马已然是一支孤军了,前无援兵后无接应,万一……” 穆晟听闻也是一脑门冷汗,冯韦后面没说的话他当然明白是什么意思,自己这点人马陷入蛮族联军重围那可就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肯定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行军打仗就是这样,每次都得考虑最坏的结果是什么,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军侯阎坤道:“启禀都尉,我倒觉得不至于,现在山傀与昔族的联军肯定得合兵一处全力对付上将军的主力,以上将军的统兵能力,手底下十几万兵马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只要我们跑的够快,南蛮联军应该没有能力分兵对付我们这支小股部队。” 冯韦闻言也赞同道:“阎军候此言有理,希望是我想多了,我们这点人马确实对战局是起不了什么大作用,南蛮联军应该不至于会为了我们大动干戈。” 穆晟心中也比较倾向于阎坤的分析,但还是说道:“嗯!兵凶战危,我们还是得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事不宜迟,我们现在立刻拔营强行军撤回岭南。” 阎坤、冯韦二人接令后,便立刻各自领命而去,准备动身回师。 一路上,穆晟所部是急行军三日,在休整半天,在开始急行军,直至还剩五天的路程,穆晟看了看行军地图,胜利在望,马上就要回家了。 穆晟心中一动,如此看来还是自己想多了,阎坤说得对,自己这点人马不会影响大战局,也确实不值当派人来搞他们。 穆晟随即下令让将士们的行军速度减缓,这一路跋山涉水急行军,连他这个修士都有些受不住,更何论将士们了。 他回头看一眼身后的将士们都一脸疲惫之色,便下令埋锅造饭原地休整,明天在开始行军,就这状态真要遭遇敌军,别说御敌了,敌军一出现就得原地溃散。 这个时代的军队确实最危险的时候就是行军的时候,受限于现在这个时代极其糟糕的交通状况,大军行军的时候,都是排着成一字长蛇阵,如果军队突然遇袭,首尾不能兼顾,很难在短时间内,组织人手列阵御敌。 休整一夜后,将士们明显状态好了很多,拔营起寨,部队走了三天路程一路上也是平安无事,穆晟放开五感感受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也没感觉到有人在跟踪己方部队,派出斥候打探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穆晟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再有一天的路程就到他出发时候的醪城了,到了那里,依托高大的城池,自己这支部队也就彻底安全了。 就在此时,远处山丘密林中一名手持长枪,头戴面具的南蛮勇士隐匿在密林中在默默地观察晋军这支后备队的动向。 她整个人身形都与这天地大自然融为一体毫无气息,犹如一尊雕像一般矗立在原地。 此刻她脚下爬过一条小蛇缓缓穿过她的脚面,那小蛇似乎也对这个立在原地的大活人一无所觉,她见晋军渐渐远去后,心里盘算敌人应该没有发现她,她才终于动了一下,展开身法飞身去往林中消失不见…… 此刻全军上下也都一脸轻松,终于要结束了,此番出征众人都没想到昔族会派那么多人来截断晋军粮道,此次杀敌数千,也算是功绩斐然,虽然没去正面战场,但是在二线战场击退了上万敌军进攻也算是可以拿出来好好吹嘘一番的大功了。 想到此处,穆晟嘴里也不由得哼起了小调,此番立功,也不知道皇帝会如何赏赐于他。 大军行至午后,众人终于看见远方几里开外出发时醪城的轮廓,众人见此,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总算是有惊无险地撤回了岭南境内。 正在众人沉浸在回家的幻想中时,前方树林里飞起来一群鸟,似乎是受到了惊吓,数名斥候就正要接近林子探察的时候,几乎同时林子里射出几支利箭将斥候射落马下,斥候翻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眼见是没命了。 穆晟见此情形心中一沉,不好!有状况,他面色冷俊,立刻下令道:“全军结阵戒备。” 都快到家门口了还让敌军给埋伏了一手,眼看醪城就在不远处,此刻全军将士虽然有些慌乱,但还是展现出较好的军事素养,迅速就结成军阵应对敌情。 穆晟环顾四周,迅速查看了一番四周环境,眼见左前方附近有座小山丘,便立即下令全军向那边缓缓移动,背山列阵减少被敌军四面合击的可能,如果情况允许,在爬上山头结阵自保还是能撑一段时间的,敌人要想从下往上攻山也是很困难的。 就在晋军列好阵势,准备迎敌的关口,敌军也终于从林子里如蚁群一般慢慢涌现了出来。 西北方向,东南方向,南蛮军列成整齐的方阵,喊着号子,从埋伏地点缓缓行进而来。 穆晟见漫山遍野的南蛮军队缓缓向他们靠拢,他的心逐渐沉了下去,大致估算了一下敌军至少有两万人马。 穆晟立即对斥候下令道:“马上突围去醪城求援……” 斥候应声跨上快马去往近在眼前的醪城求援。 南蛮敌军如此明目张胆地在岭南边境内活动,确实出乎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醪城就在几里开外,肉眼可见,只要这里发生大战,肯定能惊动城内守军。 这时更加让众将士绝望的事情出现了,西南方也出现了大股敌军,敌军缓慢而整齐的步伐压向晋军方阵,现在敌人已经多达四万人马。 此时军侯阎坤面色发白的跑到穆晟身边说道:“都尉,此地不宜久留,我军往北撤退突围吧?” 穆晟苦笑着摇摇头,说道:“恐怕敌军早有预谋,我们已经陷入重围了,北边应该也有大股敌军包抄过来了,看着架势南蛮是蓄谋已久,想全力在家门口吃下我这支人马。” 话音未落,北方也慢慢走出一股大军逐渐向晋军这支几千人的小部队靠拢了过来。 阎坤看着漫山遍野的山傀军队,再加上北边出现的军队加起来得有个六七万人马了。 阎坤面色灰败道:“都尉……不应该啊?这几乎是南蛮山傀人的全部主力了,这说不通啊?为了吃掉我们这点人马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吗?难道陆老将军那边已经大败了?” 穆晟仔细观察了一番敌情,叹了一口气,说道:“上将军那边败没败我不知道,但是我们今日恐怕很难身免了。” 冯韦面色凝重道:“启禀都尉,我觉得今日他们应该不会进攻,看他们的样子应该也是一路急行军赶在我们前面设伏的,我们尝试突围几次,应该有机会逃出生天。” 穆晟闻言觉得言之有理,立即下令全军向东南方向移动,准备孤注一掷尝试突围,军中鼓号声响起,全军冲向东南方向。 东南方向的敌军显然也察觉到了晋军的意图,前排刀盾兵举起木盾拒敌。 半柱香后,晋军与敌人冲击在了一起,穆晟此刻也身先士卒抽出佩剑冲向敌阵,此刻全军上下都明白到了拼命死战的时候了,如果冲不出去,等待他们的就只有全军覆没的下场。 一时间两军喊杀声不绝于耳,一个时辰的血战,晋军士卒砍翻了一个又一个的敌军士卒,似乎敌人无穷无尽,总也杀不完。 见此情形,穆晟回想起当初跟老陈他们大战圣树,灭杀蜥蜴怪时的场景,这是这般令人绝望的无穷无尽,他们人数太少了。 穆晟为了振奋士气,也亲自领亲兵去冲阵,又半个时辰后,穆晟浑身血污,握剑的手都有些颤抖,他回头看了一眼己方军阵士卒也都是一脸疲惫之色,都只是在勉力支撑而已,南蛮军人数众多,敌军主将明显很懂得用兵之道,敌军把队伍分成五股,轮番上前与晋军作战,晋军人少,只能全力以赴,而南蛮部则越打越起劲。他感觉这批山傀南蛮兵的战斗意志不输于晋军,比之昔族南蛮,难缠的多。 穆晟看了一眼无穷无尽的敌人,无奈的挥手下令道:“后撤,结阵自保。” 他知道在这么打下去,即便成功突围也跑不了几步,估计还没跑到醪城城门下,他这一支人马就被彻底歼灭了。 南蛮山傀军见晋军退回去后,山傀军也没有追上来在战的意思,穆晟见此情形知道山傀也是强弩之末,只是他们的人实在太多了,自己这点人马实在难以突围。 晋军是拼了老命想突围,山傀是不计代价拼命堵截晋军,双方都下定决心要死战一番,这下就僵住了,敌众我寡,穆晟也只好收兵回营以待救援。 傍晚时分,穆晟见敌军始终不来攻阵,他心中明白,敌军也是在恢复元气,见将士们体力都恢复的差不多了。 穆晟下令道:“众将听令,上山结寨自保。” 晋军马上行动起来,乘着夜色掩护,士卒们先把伤员运上山顶,然后缓慢的把辎重粮车运上山,把大车围着己方营地护了一圈,这样一个临时营地就算构成了。 穆晟观察了一下山丘周围的坏境,运气还不错,山下有条小溪流过。 穆晟赶忙命将士们去山下轮流打水上来,把自带的饮水器具全部装满,以防明日敌军断水,做好长期坚守的准备,也幸亏他们是押运辎重粮草的军队,各种器具还很齐全,空的木桶都有好多,士卒们把水都装满,安排好这一切已经是半夜了。 穆晟有些不放心,又转了几圈检查了一番营垒,才去安然休息,明日搞不好可能又是一场恶战,休息好保存好体力才是关键。 ------------ 第122章 血战惜败 翌日清晨,穆晟一觉醒来,就开始巡视军营,又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果然山下那条小溪已经断流了,心说万幸,早有准备。 此时穆晟站在山顶与麾下众将观察了一番敌军状态,敌军围着他所在的山丘死死地把晋军包围在最里面。 穆晟见状,不由咒骂道:“你大爷的,本都尉是扒你家祖坟了还是怎么的?非得把我彻底围死在这里才算完事?” 阎坤面色严肃,上前说道:“都尉,我军主力沿大隆山撤退而去,如果收到消息赶到醪城援救我军,即便是强行军,也得十日时间,我最少得坚守十日时间才能脱困。” 穆晟闻言,点了点头,他知道想要在数倍与敌军的围困下,坚守十日很难,恐怕就算真的坚守成功,恐怕到时候麾下这数千兵马活着回去的可能性都不到一半。 穆晟也知道骂人完全无济于事,现在也只能固守待援毫无办法,他现在是百思不得其解,为啥山傀非得跟自己这支人马过不去?实在是说不通啊? 常理按说晋军这股小股部队的战略价值基本可以忽略不计,即便是用晋军刷业绩,也不值当山傀人几乎倾巢而出啊? 事毕反常必有妖,这里面一定有事儿,猛然间他想明白了,会不会是对面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非要把他按下然后利用自己长平君的身份要挟朝廷?穆晟思来想去这种可能性最大…… 收回思绪,穆晟下令趁着中午敌人不来攻山,先埋锅造饭,让将士们都好好吃一顿,酒足饭饱也好坚守御敌。 数个时辰后,穆晟见敌军还是一直围而不打,也不知道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直至午后,山傀大军开始攻山,晋军自是一顿箭雨招呼,见晋军火力凶猛山傀人又退下了山去,好像这次只是试探性进攻。 午后,敌军士气大振,数千兵马举着木盾从山头四面攻向晋军阵地,双方接战后,士卒们厮杀声不绝于耳。 两军血战直至日上三竿,穆晟也指挥若定,好不容易再次击退一波,又上来一波,直至傍晚时分,敌军留下一地尸体才退却而去,穆晟请点了一下己方损失也不小,伤亡四百多人,此时他心中焦急,明显敌军也是在全力出手,按照如此打法,他根本坚守不到救援来临。 第二日,敌军又举盾试探着进攻,一个时辰后,又退军继续围着晋军,半晌后,远处的敌军似乎推着好几辆蒙着牛皮的木车。 晋军众将士见此情形,也不知道敌军到底在干什么下?只见敌军扯下牛皮众人才看明白那是什么,原来敌军就在等这一刻,这些木车竟然是一种轻型抛石机。 穆晟心中一沉,这下完了,守山头难度就大了很多,此时山下敌军已经准备就绪,山傀大军主将一声令下,南蛮点燃了抛石机中的火球,一颗又一颗的火球砸在山头上,顿时晋军阵地上火焰冲天,搞得晋军队伍混乱不堪,队形散乱。 山傀军趁此机会鼓号声齐鸣,又挥军攻上山头,晋军士卒也悍勇非常,不停地砍翻结阵冲上来的蛮族士卒,敌军几乎是不计代价,轮番上阵进攻晋军阵地。 眼见寡不敌众,晋军士卒们一个又一个倒在阵前,穆晟作为主将则是心焦如火,却也毫无办法,眼下只能勉力支撑。 正在此时,之前在灵溪遭遇过的南蛮修士又出场了,只不过现在就剩下她一个人,长枪勇士。 长枪勇士一马当先,几个呼吸间就带着一队亲卫结阵冲上晋军阵地,他们来的时机刚刚好,己方修士华紫岚已经战了一天早把灵力消耗得差不多了,虽然疲惫,也只好强打精神冲上前去与其对战。 穆晟作为全军指挥官至此关键时刻也不好在上前逞匹夫之勇。 一个时辰后,双方战至午后,终于在蛮族悍不畏死的轮番冲击下,晋军军阵被冲垮了。 穆晟下令道:“预备队顶上。” 他连忙指挥士卒构成第二道防线,可蛮族犹如疯了一般不停地冲击晋军的阵线。 南蛮长枪勇士立于阵前,见破阵有望,她高呼一声听不懂的蛮族语言,便带着数百精锐亲兵又带队冲击上来,尤其是那长枪勇士战力惊人,华紫岚上前与其对战也只能做到勉力支撑,穆晟见华紫岚抵抗的险象环生,怕她一个不留神,就此陨落当场,只好召她回营,己方最强战力可不能轻易折损了。 就在晋军勉力支持的时候,山下敌军突然鸣金收兵,南蛮勇士蛮族士卒如潮水般退却了下去,穆晟见此,长舒了一口气,终于又撑到南蛮退兵了,他发觉山傀南蛮与昔族不太一样,其士卒作战意志,悍不畏死的程度,犹有过之。 他回头看了一眼营中士卒,很多人已经站不起来了,也有的已经当场战死了,他心中悲叹,在这么打下去,肯定挺不到十天,短暂休战后,两军默契的收拢战友尸体,打扫战场。 正在此时,晋军将士呼号声震天,穆晟转头看去,心中大喜,原来南蛮撤退是这个原因? 此时醪城终于发现这里不对劲,或者是早就发现了,直到现在才肯派出援军,驰援穆晟所部,醪城援军旌旗招展,却不敢上前来进攻山傀大军。 穆晟与众将上前一看,心中一沉,醪城来援的军队不过三千人的样子,根本就扭转不了局面,山傀大军也反应迅速,直接派出精锐藤甲兵进攻来犯之敌,还未等晋军有所反映,结果醪城援军几乎是一触即溃,很快就败退而去,山傀大军也并未追击,回军继续围困穆晟这支孤军。 全军将士见状,士气低落,穆晟只好安抚军士,提振士气,固守待援,他心里明白,只有陆盛麾下的精锐兵团来此,才能救他们,凭这些个后方三线部队,守城有余,想击败山傀六万精锐就别想了,他们能出城迎击,就算是很给面子了。 第四日清晨,穆晟刚睡醒,就听见军营中鼓号声,军侯阎坤已经指挥士卒列好军阵迎敌。 敌军上来就是抛石机的十几颗火球,砸到晋军阵前,但是敌军士卒却没有乘机掩杀上来。 此时南蛮军阵前又来了一名头戴奇怪狼头帽的魁梧南蛮勇士,他胯下骑着一头身披铁甲的白毛巨狼。 那巨狼站在晋军军阵前仰天长啸,一声狼吼,山傀军阵后方竟然冒出来数不清得野狼群,巨狼长啸一声,上万狼群几个闪跃间就扑上了山头,这四条腿的畜生比两条腿的人可灵活,也快多了。 晋军箭雨都来不及射第二轮,那成千上万的狼群就已经扑到了晋军眼前,军阵地中的士卒纷纷面露恐惧之色。 穆晟见此情形,知道要糟,他马上冲到阵前振臂高呼道:“儿郎们,只不过就是一群畜生,没什么好怕的,跟我冲杀上去宰了这群畜生,有肉吃!” 言罢,穆晟便身先士卒第一个冲上去见着野狼就是一剑斩之,众将士也受其鼓舞,也都怒吼一声冲上前去与狼群战在一起,一时间,人狼大战正烈。 此时山下那骑着巨狼的南蛮勇士也动了,只见他抽出背后的长刀,巨狼几个起跃间就冲到了晋军阵地中,一爪挥击过去就将十几名重甲步兵拍下山去,晋军被此凶兽骇得连连后退。 穆晟见状不妙,招呼华紫岚,二人带着亲兵卫队就冲上前去欲阻止巨狼进攻,只见那铁甲巨狼一掌就将他和亲兵拍飞十几米远,落地后穆晟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出,脑子一蒙,就失去了知觉。 直到他再次清醒过来,只见华紫岚、阎坤、冯韦、和众将士都围在他身边关心的看着他。 穆晟急道:“怎么样?敌军退了没有?” 此刻阎坤一脸血污,语气颤动的说道:“都尉请安心,不知何故,南蛮在冲垮我们的军阵后,眼看我军就要全军覆没,就鸣金收兵而去,还派遣了一名使者前来劝降我等,我等不敢做主,只待都尉您清醒过来后,在做决断。” 穆晟急道:“快扶我起来,我要会一会那使者。” 华紫岚与阎坤左右搀扶着他站起来路过自家军阵,穆晟看了一眼晋军阵地,怎是一个惨字了得,到处都是人与狼的尸体,有的军士都被咬穿了喉咙也依然保持战斗姿态,一矛捅死了一头狼与其同归于尽。 众将士们见穆晟来了,都主动让开路,他扫视全军将士们,血战到如今这番田地实在是强弩之末了,这次狼群攻击损失最为惨重,己方一半的人都已经站不起来了。 如果南蛮在趁势掩杀上来,他们这点人马绝对是全军覆没的结局,好在对方派使者来了,可能还有回转的余地。 众人来到阵前,南蛮使者确是那之前对战过的长枪蛮族勇士,其人却还是戴着那奇异的面具。 那使者见穆晟到来,上前拱手见礼道:“见过将军,将军悍勇,视死如归,我虽是山傀人,却也是佩服将军这样的英雄豪杰。” 穆晟听见她的声音悦耳如黄雀般,心道,如此难缠的敌手原来还是个姑娘啊? 穆晟苦笑一番道:“尊使不必说这些客套话,有什么条件你尽管提。” 长枪勇士道:“好!将军痛快,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山傀族聿城至高天尊,长生大帝麾下三护法之一,上师木伊纳琦,敢问将军如何称呼?” 穆晟闻言,心中一愣,这下南蛮居然都还不知道我是谁?那之前自己推测的他们有可能知道他是皇室宗亲身份,想利用他的身份要挟朝廷的想法就完全推翻了,那山傀这么死乞白赖的兴师动众,付出这么大代价非要干死他们这支部队是为哪般? 穆晟心中吐槽道,难道是抓我上山当上门女婿?实在是太不可理喻了…… 穆晟收回思绪,只好不动声色的说道:“在下姓穆,单字一个晟,是晋军都尉。” 木伊纳琦微微额首道:“穆都尉,我军的条件很简单,令你的部下放下武器无条件投降,穆都尉为我军人质,可饶过尔等性命。” 穆晟冷笑一声道:“你说让我们放下武器,我就真的要放下武器吗?要是贵军趁我们放下刀兵就杀上阵来,我们岂不是都变成了待宰羔羊?” 木伊纳琦隔着面具笑了笑,说道:“看来穆都尉还是信不过我啊?你放心!我们山傀人不像你们中原人那样狡诈多变,把信义视若无物,我们说到做到,只要你们投降,我们一定放贵军一条生路。” “再说了,贵军如今已经这般模样,还可堪一战否?若不答应,我军立时攻山,尔等全军尽没只不过是旦夕之间,我们也不过是稍微费些功夫而已,都尉可要想好了,这是贵军唯一的生路。” 穆晟看了看她身后密密麻麻的山傀大军,还那有那可怕的狼群,暗自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她说的没错,以己方现在的状态,恐怕连一个时辰都撑不过去,在战,也不过是徒增伤亡而已。 穆晟拱手道:“纳琦将军,我们可以放下武器投降,这些辎重武器也可以留给你们,但是我们要回家,回到醪城去,我带出来的弟兄是一定要一个不少的带回去的,这是我的底线。” 木伊纳琦颔首道:“好!我答应你,我可以确保你手下的人马安全回家,但是都尉你必须跟我们去聿城见我山傀至高天尊,长生大帝,否则一切免谈。” 穆晟沉思半晌道:“好!一言为定。” 此时阎坤厉声喊道:“妖女休想扣押我家都尉,大不了我和弟兄们与都尉同生共死,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阎坤转头对身后的士兵喊道:“兄弟们,我晋军一向只有战死的忠魂,尔等舍身从军,唯死战尔,弟兄们,都尉平日待尔等不薄,今日我们决不答应他们扣押我家都尉,你们说是不是啊?” 军中将士也是齐声怒吼道:“我们不答应!我们不答应!” 三军齐声高呼振聋发聩。 穆晟闻言感动不已,但是他知道不能在打了,只要有退路,不过舍他一人而已。 穆晟转过身挥手对将士们按了按,将士们才安静下来。 ------------ 第123章 投降 穆晟转头看了一眼全军将士,一多半都只能半躺着,连站都站不起来,还有几千弟兄已经永远也站不起来了。 穆晟热泪盈眶道:“与弟兄们并肩作战是我长平君的荣幸,本都尉命令你们放下手中的兵器,回家去吧,没必要在平添无辜伤亡,不过舍我一人之性命换弟兄们能平安回家,值了,回去吧!家乡的父老兄弟妻儿都盼着你们回乡呢!回去吧!” 此时军中将士们见穆晟为了他们舍弃自己,都成片跪倒在穆晟眼前齐声哭道:“都尉,我等绝不会弃您而去……” 军侯阎坤也跪倒在地,悲痛道:“今日之败非战之罪,都尉待我等如手足,我等怎可弃都尉而去,都尉三思啊。” 穆晟叹了一口气,上前扶起副将阎坤,又转身看向把他围在中间的众将士,说道“弟兄们,都起来吧。” 穆晟见他们一动不动,怒道:“弟兄们都起来吧!若你们还认我这个都尉就放下手中兵器,否则休怪本都尉翻脸无情,军法从事。” 众将士见主将发怒,只好悲戚着放下手中武器站起来立在原地,随即穆晟下令全军解除武器脱下铠甲,清理战友的尸首装上大车,收拾好一切后,将士们就站在营中等候他的下一步命令。 穆晟转头看了看木伊纳琦道:“纳琦将军,我已经遵照贵军的条件解除武装了,是不是可以让弟兄们回家了?” 木伊纳琦见状,默默地点头,回身给旁边一名山傀亲兵交代了几句,山傀族亲兵回去传递木伊纳琦的命令,不一会儿,北侧山傀大军就让出了一条去往醪城的通道。 穆晟转头下令道:“全军听令,列阵向北。” 看着将士们扶着伤病员一步一步下山去,安全撤往醪城方向,穆晟心中才稍微安定了一些。 阎坤路过时,有些落寞地上前来拱手道:“都尉……我……” 穆晟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回去吧!把这里的一切都告诉上将军,本都尉对得起手下的弟兄们。” 阎坤走之前,又回头看了他一眼,才叹了一口气跟随大部队转身离去。 此时行军司马冯韦上前来,冯韦道:“公子,我不能不走,我是君上的门客,既然跟了公子您,自然是生死相随,如今公子深陷敌手,我冯某怎能弃之不顾。” 穆晟看着冯韦,心中感动,说道:“老冯你回去吧,你的心意我会一直记得,你不要跟着我自陷险地,这没必要。” 冯韦闻言顿时心里一急,拔出佩剑抵在脖颈处说道:“公子,平时以心腹国士之礼待我,我决不能让公子您一人身陷险地而自身得保,这让冯某今后如何立于天地之间?若公子非要赶我走,我必自裁与公子面前。” 穆晟闻言顿时感动不已,真是患难见真情,没想到冯韦会如此忠心不二。 穆晟上前夺过冯韦手中剑,说道:“你放心吧!我乃宗室之后,而且我还是玉真宗的亲传弟子,他们这些山傀人不会真拿我怎么样,我的利用价值是很大的,走之前,我要交代你一件事帮我办一下。” “你回去以后封锁关于我的消息,千万要瞒着府里的三位夫人,不要让她们知道我的真实情况,还有我现在明白了这山傀人为何非要如此针对我,我身上有一件密宝可能与山傀人有关,所以他们才不惜一切代价要扣押我。” “只要我交出密宝,大概率他们会放我回来,大不了山傀也会找朝廷敲诈勒索一笔巨款替我赎身,他们不会轻易杀我的,你就放心回去吧,我自有把握。” 冯韦盯着长平君的脸半信半疑道:“公子你可莫要诓骗我。” 穆晟面色轻松地笑着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你就放心回去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冯韦似乎还欲言又止,终是叹了一口气,只好转身离去。 其实这理由也是穆晟也是顺口瞎编的,能不能保全性命尚未可知,如果连累了冯韦,是真没这个必要! 华紫岚一时间也被穆晟关键时刻表现出来的英雄气概所感染,也前来与他道别,说道:“公子,要不我留在你身边吧?我本就是修士,若是万一这些蛮族要对你不利,我也好从旁策应,本来我也发过誓,在太子登基之前要一直效忠于你的。” 穆晟苦笑着摆手道:“紫岚,你的心意我领了,你千里迢迢随着我来到这蛮荒烟瘴之地,随军征战,又数次营救与我,即便再大的恩情也已经一笔勾销了,你何苦还要跟着我自陷险地呢?你跟我过来一下。” 穆晟拉着华紫岚来到一处营帐中,他心中默念咒语,胸口的天阙古宝纹身微微发热,一道又一道的法纹从华紫岚身上显现出来,消散不见。 华紫岚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奇景,问道:“公子这是?” 穆晟道:“这就是控身法纹,是一种太古时代流传下来的法术,其实我并没有用药物控制你,就是使用这种方式,让你没法反抗我。” 华紫岚恍然道:“怪不得找那个西域巫医完全没用呢,这种太古奇术一般人根本没法破解。” 穆晟笑道:“紫岚,从今以后你就真的自由了,从今天起,你再也不必为我效命,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这天下凭你的本事大可来去自由。” 华紫岚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穆晟,说道:“公子,你不是说你身上有山傀人的秘宝吗?想必山傀人应该不会太过为难你吧?何况我华紫岚发过誓,在太子登基之前我会一直效命于公子,请让我跟随您去山傀吧。” 穆晟苦笑道:“刚才冯韦那架势你也看见了,我只不过是拿瞎话诓骗他而已,实话说,我此去是否得以身免我也不确定,在此之前我还是先放你走吧,如果万一我有个好歹,何必又拉着你一起死呢?” 华紫岚这时才恍然,她面露动容之色,说道:“公子……” 穆晟拍拍她的手安慰道:“没事儿,大丈夫立身处世,总会有些艰难险阻,过去了也就过去了,过不去那也只能认命,还有句话我要说给你听,我怕以后可能没机会说了。” “紫岚我知道你心里还放不下沈百里,有时候爱也要主动去追寻,你回去后寻我府上吴榭吴先生,他在墨隐门似乎有一条关系线,可以帮你定制一套人皮面具,这样你也能躲过青衣使的追杀,或许也能成全你的这段姻缘也不一定。” 华紫岚闻言,沉默半晌,她突然冲过来抱住他,语气沉痛道:“谢谢!我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 华紫岚面露黯然之色,说道:“可是沈百里已经结婚了,想必我们此生也只能是有缘无份吧。” 穆晟拍拍她后背安慰道:“紫岚你听我说,就算是不能做他的正妻,想必以你跟他的情谊,一个平妻身份肯定能给你,是不是?只要能守在你所爱之人的身边,名份有那么重要吗?一切都是值得的!” 华紫岚离开穆晟的环抱看着他感激的点点头说道:“嗯,公子,紫岚明白了。” 穆晟看了一眼华紫岚说道:“祝你幸福!” 华紫岚看着穆晟孤独的身影即将转身离去,她喊了一声:“公子!” 穆晟疑惑的转过身看向她,只见华紫岚飞奔过来在他脸颊边轻轻吻了一下。 见穆晟一脸疑惑,华紫岚道:“公子,你别误会,紫岚会永远记得你的好,永远!” 穆晟看着紫岚远去的背影,轻声叹息道:“一路走好!” 随着最后一批士兵离开包围圈,此时此刻他终于变成了一个光杆司令。 穆晟走回到木伊纳奇身边,说道:“纳琦姑娘,我们走吧!去那山巅之城,我倒是很想见识一番聿城的奇景。” 木伊纳琦盯着华紫岚远去的背影,问道“穆都尉,那是你的情人吗?” 穆晟想起华紫岚的临别赠吻,说道:“不是,她只是我的好友。” 随即木伊纳琦下令让山傀人收拾山上晋军留下的兵甲器械,还有辎重粮草。 看着这如小山一般的物资,木伊纳奇也频频点头,不算白来一趟,她抓了一个疑似神族后羿,又缴获了如此多的物资,此战也不算太亏。 穆晟策马一路跟随山傀大军又回到聿城山脚下,只见此地遍地狼藉,到处都是晋军主力舍弃的各种辎重车马,可见撤退的很匆忙。 山脚下看起来像是山傀人的平民百姓在收拾战场残局。 见此情形,穆晟问道:“木姑娘我军主力怎么样了?是否安然回师?” 木伊纳琦道:“你放心吧,不出所料,贵军已经回岭南了,陆盛确实称得上是一代名将,进退有度,治军极严,我军与昔族近三十万大军居然不能撼动其军阵分毫,还是让他安然退去了,我们也没讨到任何便宜。” 木伊纳琦目光灼灼的看着他,意味深长道:“不过能俘获都尉阁下,这一切也都值了。” 穆晟奇道:“你们为何非要与我过不去?我部不过是一支辎重后勤的二线部队而已,对战局又起不了任何作用,你们倾巢而出就是为了抓我?我实在是想不明白。” 木伊纳琦笑了笑说道:“都尉,您一人的价值远在贵军之上,不知道都尉可听说过崑梧神族?” 穆晟心中一动,奇道:“噢!我听说过,那不过是神话传说而已,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木伊纳琦道:“都尉您要还是装傻充愣,我也没办法,到时候见了至高天尊,您自然会说实话的。” 木伊纳琦说罢,也不在理会他。 穆晟是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怎么莫名其妙跟崑梧神族粘上关系了?这也太奇怪了,实在是难以理解。算了,去见一见这个所谓的长生大帝,一切自会见分晓…… 正在此时,岭南武成侯陆盛的中军大帐,大军刚刚撤回岭南,他就收到了长平君在醪城下战败被俘的消息,陆盛阴沉着脸看着刚到手战报。 此时穆晟的上司右路军统帅邓祈也满头大汗应召来到中军大帐听命,他显然也早就知道长平君被俘的消息了。 陆盛见邓祈进帐,直接劈头盖脸怒骂道:“老夫不是让你小心看着长平君吗?如今可好,居然被南蛮俘虏,你让我怎么跟陛下交代?啊?” 邓祈闻言,也知道不是推卸责任的时候,邓祈只得叩头认罪道:“启禀上将军,末将知罪,若长平君万一有个好歹,末将甘愿抵罪。” 陆盛闻言更是怒道:“抵罪?你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陆盛发泄完怒气,又仔细看了一眼战报,回首看了一眼邓祈,说道:“你起来吧,这也不能全怪你,是老夫失算了,此番出征山傀,没等到泰沙在背后捅刀,却等来昔族的二十万援军,若是不是撤的急,长平君所部也不至于成为一支孤军,此番陛下如果追查下来,老夫一力担着就行了。” 邓祈闻言心中一暖,陆盛这是准备一个人背锅了,邓祈赶紧进言道:“上将军,万万不可,您可是我们岭南的柱石阿,此事是末将失察,没有及时……” 陆盛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说辞,皱着眉头道:“不必多说,长平君的事,你一个人抗不下来,长平君所部比我部主力还要提前几天撤回新山郡,让老夫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为何山傀会死盯着这几千人的兵马不放,这不应该啊?” 邓祈闻言,也百思不得其解,确实说不通。 邓祈心中一动,分析道“上将军,末将听说长平君公子晟在御前很得宠,末将还听说太子一派因越郡一事,在朝中律受压制,此番山傀如此反常死盯着公子晟一支数千人的孤军不放手,该不会不是?” 陆盛闻言心中暗惊,邓祈所言似乎不无道理,或许长平君此番出事,很有可能是牵扯到朝廷中的暗战,这背后,东宫也有可能参与进来。 陆盛沉默半晌,又摇了摇头说道:“不至于,这世上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此番陛下派公子晟南下出征,朝廷上下有许多双眼睛盯着呢,东宫那边最多就是使绊子,还没蠢到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手暗害公子晟的道理,这其中肯定另有原因。” 邓祈闻言道:“上将军所言极是,据公子晟所部副将阎坤说,公子晟并未受伤,还是活蹦乱跳的,似乎此次山傀如此大动干戈,就是专门为了活捉公子晟。末将以为,我们在怎么猜测也不知实情,莫不如尽快派使者去聿城打探消息,看看能不能把公子晟给赎回来。” 陆盛闻言微微颔首道:“眼下公子晟被俘,也确实不好在对山傀动兵,事不宜迟,先派使者去山傀谈一谈,看看这帮南蛮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诺!” ------------ 第124章 初入聿城 山傀之都,聿城,穆晟一行人已经到了聿城山脚下,他仰头看去,那巍峨高耸的山顶上,聿城整个城市所有的建筑都建立在山顶上,如此奇城也根本无需建城墙,那十几丈高的陡峭的山壁,就是聿城最好的天然屏障。 到了此城山脚下,穆晟才感受到这山巅之城竟然如此雄奇。他心中感慨,如此雄城,怪不得晋军三次无功而返,这第四次来也是寸功未立,自己居然还做了阶下囚,哎! 穆晟在城下呆愣半晌后,只好认命地跟在木伊纳琦身边与她的亲卫队一步一步拾级而上,这上山的路是由巨大的条石构成的山路,真不知道,当年山傀是怎么筑城的,要放在后世,聿城绝对是世界级旅游景点,可惜他是来当俘虏的,不是来旅游的。 穆晟跟着一行人走了大概半个时辰左右才终于到了半山腰,此间居然被削平凿出来一块平台。 半山腰平台上,一座巨大的城门贴着山壁而建,城门前的守卫见木伊纳琦来了,纷纷向她行下拜礼,后面的守卫们赶紧上前打开城门,这城门后面却是巨大的山洞。 穆晟跟着进入了山洞中,只见山洞中又有一条贴着山壁的内部走廊蜿蜒而上通向山顶,走廊每隔百步就有一个人工开凿的巨大石窗,外面的阳光就是通过石窗照进了这里,使得高大的洞穴中并不觉得昏暗,反而有种中世纪教堂的感觉。 这时穆晟真的是被眼前这一幕给震撼到了,穿过回廊后,众人才终于到了出口,顿时眼前一亮,这山巅之城的真面目才终于完整的展现在他眼中。 只见山顶上都是一座又一座造型奇特的石造建筑,街道整齐,人来人往,颇为热闹,异域风情的石造建筑此起彼伏,城市中间则耸立着一座巨大造型奇异的古堡,石堡正是此行的目的地,长生大帝的王宫。 穆晟左右环顾这座雄奇无比的山巅之城,心中感叹,就这里三层外三层地,怎么可能轻易陷落呢? 他是实在想不到能拿下此城的攻城办法,除非把聿城这座大山给炸塌了,或者用轰炸机从天上空投部队,或者彻底围住此城困死城里的军民,反正以现有的技术手段,拿下此城想都不要想。 穆晟跟着木伊纳琦一路到了古堡城门口,士兵见到她纷纷匍匐下跪口称上师。 入了古堡,通过几道闸门,木伊纳琦先带着穆晟寻到了一间上房,他进去打量了一眼,屋内充满异域风情的装修风格,舒适的大床,生活用品一应俱全。 他扫了一眼对木伊纳琦说道:“我还以为你要带我去地牢呢?没想到你们给我准备的地方倒还不错啊?” 木伊纳琦道:“穆都尉,您是我族贵客,我们怎么可能会怠慢您。” 穆晟摆手道:“纳琦姑娘,既然到了这里,就不要称呼我为都尉了,败军之将,不可言勇,叫我本名穆晟吧。” 木伊纳琦微微颔首道“好的,按照中原的习惯,还是称呼您为穆公子吧,您先住着,我族至高天尊还在闭关修炼中,后天就带您去见一见他老家人。” 木伊纳琦又拍了拍手,一名姿容俏丽的山傀族美女端着饭食进来小心翼翼的跪在地上。 木伊纳琦道:“她叫红梅,公子有任何需求直接找她就好了。” 穆晟盯着地上跪着的这名美少女转头问道:“她任何需求都能满足我?” 木伊纳琦眉头一挑,她当然知道穆晟说的什么意思,再次确认道:“没错,任何要求都可以满足,请公子您只需要安心下榻就好了。” 言罢,木伊纳琦便转身消失在古堡走廊里了。 穆晟打量了一眼四周环境,心中一动,感觉南蛮对自己的态度还可以,可能还是有机会脱困的。 穆晟看了看着跪在地上的红梅,吩咐道:“你准备好热水,我要洗澡。” 红梅始终低着头也不敢看他,只是应声道:“是的主人,奴婢这就去准备。” 穆晟脱下铠甲扔到一边,心说,既来之,则安之,既然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命运是什么?那索性就享受此时此刻。 他闻了闻身上的味道,简直臭不可闻,好几个月连续行军作战,连衣服都没换过,穆晟索性把身上的脏衣服全扒下来扔到一边。 此时门外传来红梅的声音,穆晟示意她进来,只见红梅进门就看见穆晟赤条条地站在地毯上,顿时一朵红云爬上脸颊,迅速低下头退到一边。 穆晟见她一个人拿着一些新衣服也不见浴桶,问道:“红梅,浴桶呢?” 红梅低眉顺眼地说道:“主人请随奴婢来。” 穆晟好奇地跟在她后面,只见她走过去掀开了房间内的一道门帘,原来这是个套间。 门帘后面是一个石室,只见红梅进去上前扳动了一个木质机关,石室顶部的一排圆孔就冲下来一道水流。 穆晟是看得惊讶极了,居然在这种地方能见到这种淋浴方式,简直离了个大谱,他都一度怀疑又穿越回去了。 红梅见穆晟面露异色,解释道:“主人,我族与中原人习俗大不一样,都很喜欢淋浴,族人们喜欢到小瀑布下集体冲洗身体,城堡中没有瀑布,这是山中的温泉水我们把泉水引上山,洗澡用这个冲洗就好了,若是主人不适应,奴婢再去准备浴桶。” 穆晟看得连连点头道:“好!太好了,不用准备浴桶了,这非常好。” 心说,这地方是真不错啊!风景优美,住的也好,吃的也好,如果自己不是以囚徒身份来到这里就好了…… 穆晟上前站在水流下,水流滑过他的皮肤,嗯!温度刚刚好,舒坦极了。 此时一双柔荑轻触他的后背仔细地搓洗起来,穆晟也没拒绝红梅细心的服务…… 三日后,木伊纳琦来到穆晟房间,见她到来,穆晟就知道要去见这所谓的长生大帝了。 木伊纳琦见穆晟洗干净后,看起来精神多了,不复那天满身血污被俘虏后的狼狈模样。 此刻穆晟又穿着他们民族服饰,木伊纳琦盯着他看了半天,赞叹道:“好一个美男子!” 穆晟闻言笑了笑,看了一眼她脸上的诡异面具,说道:“我闻姑娘的声音如黄雀啼鸣般动听,但却不见姑娘的庐山真面目,却也是遗憾的紧。” 木伊纳琦闻言,摘下面具,说道:“好,那我满足您的好奇心。” 只见木伊纳琦取下面具,那肌肤似雪,明眸皓齿,芳菲妩媚,竟也是个绝色美人,其容貌很配得上她那极好听的声音,这世间声美,人还美的女子可是相当之罕见。 穆晟一时被木伊纳琦的绝美容貌所摄,半晌才反应过来,他不由得夸赞道:“肤如凝脂,领如蝤蛴,姑娘果然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没想到我竟然是如此美人的手下败将。” 木伊纳琦虽然听不懂他前面的说辞,可后面那个大美人她可是听得明明白白,不由笑道:“将军过奖了,将军也是英武盖世,那日冲锋陷阵不避斧钺,我也是由衷的钦佩。” 互相吹捧一番后,木伊纳琦带着他穿过一道又一道把守森严的大门,二人来到了这古堡中的一间大厅内。 大厅内还有两个男子,左首那名男子身材魁梧,高壮如牛,光头纹身,重环垂耳,看着一股子凶蛮之气,呼之欲出。 右首那男子面色和善,浓眉大眼,大背头,后梳了一头山傀族特有的发辫,脸上刺满了各种复杂的符号,身材与穆晟相若,背后背着一对异型弯刀。 穆晟见状,大致感受了一番,他们二人也就是天师级修为,好像南蛮这里都称呼这个等级的修士为上师。 穆晟正在猜测他们两人谁是长生大帝的时候。 木伊纳琦上前介绍道:“穆公子,左边那位叫博尔朗泰是长生大帝麾下护法上师,右边这位叫胡克缇拉,也是大帝麾下护法上师。” 穆晟听后,上前拱手作揖跟他们二人打了一个招呼。 左首那重环垂耳的光头巨汉,博尔朗泰冷酷地向穆晟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胡克缇拉向穆晟友好地点了点头,也算打过招呼了。 那光头巨汉,博尔朗泰盯着穆晟看了半晌,转头向木伊纳琦问道:“纳琦妹子,这就是传说中的神族后羿?怎么实力如此低微,你不会是搞错了吧?” 木伊纳琦撇撇嘴道:“是不是神族后羿,等义父来了以后验验货不就知道了吗!” 木伊纳琦话音未落,古堡大厅中间的一道华丽木门就此打开,只见一排卫兵手持武器先冲出来矗立两旁。 一名中年侍者当先走出木门高声宣扬道:“大帝圣驾,跪!” 此时博尔朗泰、木伊纳琦等人迅速单膝跪地迎接圣驾,那态度谦恭无比。 两旁的士兵几乎是五体投地般地趴在地上跪拜。 穆晟一时间呆愣当场,不知道该行什么礼,想了想,还是学着身旁的木伊纳琦单膝跪地行礼,他没想到这敌酋长生大帝,地盘不大,派头倒是不小。 这时大门中两名侍者推着一个华丽的四轮木车缓缓走了进来,木车上坐着的那名神秘大帝,他全身都裹在黑衣黑袍里,却不见其庐山真面目,显得神秘之际。 那王座上的黑袍大帝扫了一眼地上的众人,又看了一眼大厅中央的穆晟,才发出一声沙哑低沉的声音,缓缓道:“都起来吧!” 等博尔朗泰等人起身后,长生大帝又把目光转向穆晟,问道:“你就是晋军都尉,穆晟?” 穆晟对座位上的神秘大帝拱手行礼道“正是本人,我乃是当今大晋陛下第十四子穆晟,封号长平君,晋室宗亲,不幸战败被贵军所俘虏,我要求贵军派遣使者去往岭南通知陆盛上将军,只要大帝愿意讲和,朝廷必不会亏待大帝您的。” 他这一套标准的外交辞令,第一是摆明了自己的身份,第二说明他是有交换价值的,至于你们想要什么条件都可以在商量。 博尔朗泰嘿嘿一笑,对车上黑袍人恭敬道:“恭贺大帝,没想到纳琦居然抓来一条大鱼,竟然大晋宗室子弟,真是奇货可居,这下我们可以好好要挟陆盛那老匹夫了。” 黑袍大帝听罢,并未搭话,只是手指轻轻一抬,一道庞大的无形灵力如同离玄之箭般轰到了穆晟身上。 穆晟几乎是下意识的全力催动金甲术,一道金色暗纹浮现在受攻击处,随后整个人被击飞,砸在了大厅后墙上,顿时他整个人浑身疼痛,头晕目眩,全身如同散架了一般瘫倒在地。 黑袍大帝见状,哈哈哈大笑道:“不错!能吃老夫我两成功力而毫发无损,果然是神族后羿,错不了!哈哈哈,老夫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哈哈哈……” ------------ 第125章 阴谋 除了黑袍大帝,博尔朗泰、木伊纳琦、胡克缇拉、大帝三护法见穆晟居然承受了黑袍大帝两成功力还没什么事,脸上露出震惊神色。 木伊纳琦喃喃自语道:“怪不得当初在战场上我全力一击居然对他毫无作用……难怪!” 此时穆晟在地上躺了半天,才摇摇晃晃站起来,衣服已经破了一个大洞,他赶忙低头看了一眼肚子,确实如黑袍大帝所言,毫发无损,只是觉得被攻击处火辣辣的痛,灵力运转一番后也毫无异常。 穆晟心道,从刚才黑袍大帝的言辞来看,这金甲术确实不是一般的厉害,虽然他心中气愤,难道对方根本不拿自己的身份当回事? 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穆晟从这黑袍人出手的瞬间所释放出来的灵压来判断,眼前这人绝对是四相归一境,天尊级老怪,面对老怪级修士,他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穆晟拍了拍灰,站起来还是对黑袍大帝客气道:“难道这就是阁下的待客之道?” 黑袍大帝桀桀一声怪笑道:“晋室宗亲?长平君?这些所谓的狗屁头衔对老夫来说一文不值,哪怕是大晋的皇帝老儿我也不怕,有本事他就派百万大军来我这里要人。” “你也看到了,这聿城固若金汤,不论他派多少人来,他也休想越雷池一步,你小子照样也出不去,但是话说回来,神族后羿,这个身份对我来说很重要!非常重要!” “刚才老夫必须得试一试你到底是不是神族后羿,我这个人只相信亲眼所见的东西,好几年前老夫就推算到会有一场大机缘,可惜天机晦暗不明,如管中窥豹,现在我明白了,原来这天大的机缘就是你,哈哈哈哈哈……如今看来上天确实待我不薄。” 穆晟心中一动,语气恭敬道:“阁下若是需要我所使用的神术,我可以作为交换自由之身的条件之一,双手奉上,绝不作假。” 黑袍大帝沉默半晌才盯着穆晟,答应道:“好!好!公子痛快。” 言罢,黑袍大帝取过木车上的一根拐杖,在侍者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走到他跟前绕着穆晟转了好几圈,才桀桀一声怪笑道:“你很好,很不错,我很喜欢,那就这么说定了,只要你交出神术,老夫就立刻放你走。” 穆晟听闻此言大喜过望,拱手行礼道:“多谢大帝的大恩大德,晚辈回去后绝不忘记大帝的恩情,除了交出神术,晚辈回去后会另准备一份大礼奉送,我回朝会尽力斡旋,说服陛下停止对山傀用兵,以视两国永世结好之意。” 黑袍大帝干笑了几声,说道:“好!好!好得很,公子是我族贵客,就先回去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住的不舒服的地方尽管向木伊纳琦提。” “等过几日等老夫准备好了,就请公子来指导老夫一番这神术,你可以回去了。” 黑袍大帝说罢,穆晟便满心欢喜告辞离去了,心说,他娘的想要神术就早说啊?这么费劲巴拉的,还连累战死不少弟兄。 此时大堂中那三名护法便要告辞离去,黑袍大帝喊住了木伊纳琦。 等那光头男与双刀男走后,木伊纳琦上前来拱手行礼道:“义父您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吗?” 黑袍人费力地拄着拐杖来到她身边,盯着木伊纳琦那绝美的容颜,说道:“你替我查一查他的背景,看看他有没有跟那些神族遗民有所瓜葛?” 木伊纳琦疑惑道:“义父,属下猜测可能他是偶然觉醒了神族血脉的幸运儿,才可以修习神术,这神术一般人怎么可能会用呢?也只有体内拥有神族血脉的后羿才可以修习,他连这个常识都不知道,属下觉得他是觉醒者的这种可能性是最大的。” 黑袍人转过身费力地坐在了木车上,嘱咐道:“你还年轻,老夫活了几百年,什么阵仗没见过?你最好还是给我仔细调查一下,我不想听到这种荒谬的推测之言,如果万一他跟这些神族遗民有联系,我也可以早做准备,值此关键时刻我不想在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木伊纳琦恭敬地行礼道:“纳琦明白了,我这就去追查他的底细。” 看到木伊纳琦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后,黑袍大帝摆了摆手,那两名侍者又推着木车回内宫去也。 木伊纳琦走出大厅本想直接回自己的房间收拾收拾,准备明天去调查这位穆晟的背景。 走到半路,她被一个声音喊住了,只见此人隐在墙角看不清面目,只是他背后那两把双刀暴露了他的身份,他便是长生大帝三护法之一的胡克缇拉。 木伊纳琦心中一动,小心谨慎的左右看了一眼,见没人过来,便走过去站在胡克缇拉旁边,用传音术说道:“怎么?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胡克缇拉却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看来义父是看上这个所谓的神族后羿了?” 木伊纳琦皱眉道:“可惜了这个中原人,还天真的以为,只要交出神术,那个老东西要放他走呢!” 胡克缇拉撇了撇嘴,说道:“等那个老货再次完成转生术,就又可以再多活上百年了,到时候他可不会放过你啊!” 木伊纳琦道:“我知道,那你有什么可行的计划吗?” 胡克缇拉道:“我花了整整二十年探察,已经基本摸清楚了那个老东西闭关修炼洞穴内所有的机关关卡,包括他的护法大阵我也找到办法可以破解了,只要那个老货在完成转生术的一瞬间,他的境界会跌落到上师境,到那时候,就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如果在错过这一次,我的灭族大仇就不知道何时才能报,只要你答应入伙击杀老贼,你就彻底自由了,今后再也不必看那个老贼的眼色行事。” 木伊纳琦道:“只要老贼一死,我体内的蛊虫就会应声而灭,也就真的自由了。” “只是我心中有些不安,若是万一他夺舍了神族后羿的肉身,虽说会暂时降低一个境界,可是那晋人都尉使用的神术你也看到了,竟然可以硬抗那老贼两成功力,神族肉身不可小视啊。” “晋人都尉的实力也就只是中阶修士的水平,如果神族肉身拥有跟我们一样的上师实力,就凭我们两个人,怕是很不好对付啊?” 胡克缇拉闻言笑了笑,说道:“你放心吧!我为了确保这次万无一失,还找了狼堡的蚶奴团前来助战。” 木伊纳琦震惊道:“什么?蚶奴团,你居然找了这帮畜生来?那聿城的百姓怎么办?那些人要是发起疯来屠城,你我二人可挡不住啊!” 胡克缇拉安慰道:“你放心,我又没傻到让这帮人的人马全来这里,再说那么多人也不可能混进聿城,老贼又不是瞎子,只是他们其中达到上师级修为的四人屠,芪(qi)氏四兄弟混进聿城来就足够了。” “他们四兄弟心意相通,修炼过一种合击术,即便是对战达到四相归一境的老怪,也有一战之力,在加上你我二人,我们一共六个上师境修士,我就不信拿不下这老贼。” 木伊纳琦微微颌首道:“好!这样我就放心了,若是这四兄弟来,我们六人联手,说不定还真能干掉这个老贼。” 胡克缇拉正色道:“不是说不定,而是一定能干掉老贼。” 木伊纳琦疑惑道:“我倒是挺好奇你是如何说动四兄弟冒险动手的?” 胡克缇拉嘿嘿一笑说道:“自然是聿城府库中的黄白之物,我已经向四兄弟许诺事成之后,府库中的金银一半归他们,另一半等我们事成之后,用来收买人心,稳定国内局势,你看如何?” 木伊纳琦道:“你还真是考虑的很周到啊?不过还有一个人需要对付,博尔朗泰,他可是真正对大帝忠心不二的忠犬,他自身的实力也在你我之上,大帝的亲卫队也是由其掌控,你想好怎么对付他了吗?” 胡克缇拉眼睛一眯看了一眼木伊纳琦道:“这就需要你来对付他了,目前老贼最信任的人,除了你就是博尔朗泰,可能博尔朗泰受到的信任还在你之上,我倒是有一计可以支开那莽夫……” 等胡克缇拉说完他的妙计。木伊纳琦呵呵一笑道:“可真是一条妙计啊?怪不得大帝始终对你有所提防,这样的话,等博尔朗泰回来,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 胡克缇拉道:“嗯!只要老贼陨落,我还需要你手下的两千玄鸟军负责击败博尔朗泰的大帝亲卫队,到时候我们秘不发丧,找一个傀儡先替代长生大帝,反正那老贼平时也神神秘秘的,没多少人见过他的真面目,这一点我们倒是可以利用。” “到时我们以长生大帝的名义宣布博尔朗泰谋权篡位,把他打成反贼,我们在召集各个城寨城主们的军队,镇压博尔朗泰的部族,则大事可定,我族的世仇也可以报了。” 木伊纳琦闻言,呵呵冷笑一声道:“报仇?恐怕只是你的借口而已,其实你最想要的还是权力。” 胡克缇拉闻言嘴角一抽,说道:“看来什么都瞒不过你,没错,我就是想要权力,那至高无上的权力,我再也忍不了那老狗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这次那老贼必死,不过你放心,事成之后,我们共分天下,你还是玄鸟军统帅,你我共掌聿城兵权,如何?” 木伊纳琦冷笑几声,说道:“跟你这样的毒蛇合作,我还是得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小才好,我也有几个条件你也得答应……” ------------ 第126章 赎身 胡克缇拉,说道:“你说吧,只要能扳倒老贼,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我一定满足你的所有的条件。” 木伊纳琦道:“事成之后,我想要芪氏四兄弟的钱。” 胡克缇拉忍不住大笑起来,说道:“你想钱想疯了吧你?那四兄弟可不好对付,难道你还想杀了他们不成?” 木伊纳琦冷冷一笑道:“卸磨杀驴而已,那四兄弟击杀老贼后,想必也是功力大损,我到时候先去调集玄鸟军精锐三百人,再加上你麾下精锐,到时候你留点后手,别出全力,你我联手在杀掉芪氏四兄弟,他们的钱不就归我了嘛!” 胡克缇拉似乎也是重新认识了木伊纳琦一般,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木伊纳琦,摇摇头说道: “你这毒妇打得还真是一手好算盘,我凭什么要帮你暗算芪氏四兄弟呢?再说了,我都分了你一半聿城兵权,你要的也有点儿太多了吧?” 木伊纳琦说道:“这样吧,我不妨在助你一臂之力,事成之后你宣布我和博尔朗泰为叛国者,我也不稀罕你那一半兵权,我只想杀掉这老狗,拿钱远走高飞,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你意下如何?” 胡克缇拉沉默半晌道:“好……好!可是这掌控聿城的权力你就一点儿都不动心吗?” 木伊纳奇冷哼一声,说道:“跟你这种毒蛇合作,只不过是为了除掉那条老狗而已,我不是你这种人,我对权力一向没什么兴趣,我只想要自由,这么多年的共事,你这种人我看得很透,只可共患难,不可共富贵。” “天无二日,国无二主,似你这等权力欲望极强,内心极阴毒之人,是绝对容不下我的,到时候我们二人之间还得一决雌雄,只是可怜了这城中百姓又要遭受这兵火之苦,我说的可还明白?” 胡克缇拉闻言干笑几声,又接着怪笑几声,算是默认了木伊纳琦的说法。 木伊纳琦冷哼一声,问道:“怎么?说中你的心事了?你到底答不答应?给我句痛快话。” 胡克缇拉没好气道:“好!好!我答应你的要求,芪氏四兄弟的钱归你,到时候你爱去哪去哪,老子只想成为这座城的主人。” 胡克缇拉路过木伊纳琦的时候,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感慨道:“没想到你居然如此了解我的心思,可以算得上是我红颜知己了,既然话都摆明了,那到时候我们就歃血为盟,背弃誓言者必五雷加身,神形俱灭。” 木伊纳琦盯着他那脸上那诡异的符文,想了想,同意道:“好!那就一言为定。” 胡克缇拉道:“据宫内传来的消息,老狗现在这具肉身已经快撑不住了,据我判断,也就只剩下三到五年的寿元,估计很快会对那个所谓的神族后羿使用转生术,你要有所准备,我会一直观察宫里的动向,一有消息我们就行动。” 木伊纳琦疑惑道:“既然我们已经结盟了,我倒是挺好奇,你是如何知道宫内这么准确的消息?” 胡克缇拉面色阴沉道:“这你就别问了,我自然有我的手段。” 木伊纳琦微微颔首道:“好!我先回去了,动手的时候,知会一声。” 木伊纳琦走出阴暗处,小心地左右看了一番,便消失在走廊尽头。 胡克缇拉看着她远去那摇曳生姿的背影,邪笑一番,喃喃自语道:“小淫-妇,你还想跑?老子早晚让你做了我的胯下之臣,哼……” 数日后,穆晟房间,刚来这几天他还有些提心吊胆,虽然这所谓的长生大帝对他这个俘虏还算优待,但毕竟在人家的地盘上,人家说翻脸也就是一个念头的事,他心中也越来越不安,可城堡戒备森严,高手如云,他实力低微,跑是不可能跑得掉的,那三护法又不是摆设。 穆晟才心神不宁了几天,王宫内一侍者送来一卷羊皮纸与笔墨,一句话没说,便转身离开了。 穆晟明白,这是长生大帝在暗示他把神术赶紧写出来,他心中稍安,暗自感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只得将心神沉入古宝世界中,一字不漏地把神术给抄录出来。 数十日后,那长生大帝专门召见了他一次,侍者带着他来到初来聿城与长生大帝首次见面的大厅,这次在大厅里还有陆盛派来的谈判使者,穆晟一看,原来也是熟识,他正是邓祈帐下,军司马卫禧。 长生大帝见穆晟来了,便指着他对卫禧说道:“尊使且看,这便是穆都尉,毫发无损,自晟公子受降以后,我山傀一向待他为上宾,只要老夫拿到所求之物,便立即释放穆都尉回国,尊使可放心回去向陆将军复命了。” 穆晟一看是陆盛派来了使者,心中格外的高兴,身在曹营,见到自己人还是要格外亲近一些。他终于看到回去的希望了,也配合着长生大帝,说道: “卫司马,你放心回去就是了,相信大帝他老人家不会太过为难晚辈。” 卫禧见穆晟果然安然无恙,便放心了,向长生大帝躬身行礼道:“回禀大帝,既然如此,下官便回去复命了。” 眼见双方谈判顺利,穆晟心情舒畅之极,看来应该很快就能回家了,虽说做了俘虏有些丢人,但他还是立了一些实打实的军功,虽然不足以抵消他成为战虏的事实,总算是瑕不掩瑜吧。 卫禧回去后,穆晟便跟着侍者回屋,只见木伊纳琦正等在门口。 穆晟上前招呼道:“纳琦姑娘,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木伊纳琦,问道:“公子,那神术你还没写好吗?” 穆晟闻言,挠了挠头,推脱道:“哦,明天我就能写好了,你放心来取就是了。” 木伊纳琦微微颔首道:“好,我明日在来取,大帝一直在催促,你若想早些回国,就快些献上神术。” “嗯,明天肯定能默写出来。” 木伊纳琦闻言,没说什么就转身离开了。 穆晟见大帝确实有放他回去的意思,才终于决定把金甲术献上去,他是怕太早把神术献上,自己没了筹码,那长生大帝搞不好还要利用他的宗室身份在做文章,那可就不妙了。 献上神术后,又过了半个多月,城堡里还是一直没消息,虽然身边有人伺候,每天酒足饭饱,穆晟还是等的心神不宁,坐立不安。 长生大帝这老匹夫也一直没有提要他回国的事,他甚至有些怀疑这老匹夫是不是对自己另有所图? 正在他坐立难安,胡思乱想时,王宫侍者来传话:“公子,大帝有召。” 穆晟闻言,心中一动,便跟着侍者又去了大厅等候,大厅里只见三护法之一的木伊纳琦头戴那诡异面具在大厅与使者卫禧正在交涉什么。 穆晟见卫禧则面露愁色,他心中暗道不好,可能大帝这老匹夫真的如他猜测的一般,又临时变卦了。 卫禧见穆晟露面向他作揖行礼后,又转头向木伊纳琦,问道:“上师可否受累回禀大帝,这赎身费委实太多了。” 木伊纳琦奇道:“大帝所求,不过三百万金赎身费而已,大晋幅员万里,带甲百万,不至于连这点钱都出不起吧?” 卫禧解释道“上师有所不知,如此多的钱财,得专门上奏朝廷特批,岭南四郡远离中原腹地,这一来一回,又得耽误许久,上将军的意思是,我们岭南这边先筹措一部分垫付,让公子晟先回去,但三百万金,也确实是太多了。” 木伊纳琦闻言,沉吟半晌,说道:“尊使请稍后,我去请示一下大帝。” 言罢,木伊纳琦便转身离去了。 穆晟见状,他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面上笑嘻嘻,心中不由暗骂大帝这老匹夫,果然真的翻脸不认账了,献了神术,又狮子大开口,要赎身费三百万金,三亿钱啊!那可不是个小数目,早知道他就不该承认自己的宗室身份,兴许还能少交点赎身费呢,这波山傀活捉了他这肉票可真是血赚。 见卫禧面露愁色,穆晟正要上前去安慰一番,木伊纳琦便去而复返。 木伊纳琦道:“尊使请回去答复陆将军,大帝理解他的难处,赎身费降至一百万金,不能在少了,少一分,我们都不会放人。” 卫禧闻言,终于面色一松,他知道这是南蛮不得了的巨大让步,现在人质在大帝手里,打又不敢打,也只能同意聿城方面的条件。 卫禧道:“请上师回禀大帝,我这便回去向上将军禀明实情。” 木伊纳琦微微颔首。 卫禧又来到穆晟面前,说道:“请长平君稍安,上将军一定会把您赎回去的。” 穆晟只好无奈道:“有劳卫司马了。” 言罢,卫禧便匆匆告辞离去了。 此刻,穆晟心中一动,长生大帝这老匹夫愿意降价至一百万他放回去?这让他觉得有些意外,同时也让他放心了不少,只要对方愿意提条件,这事情就还有的聊。 ------------ 第127章 陆盛使者 半个月后,木伊纳琦突然来拜访穆晟,穆晟见状,心中一动,看来马上要回去了,他自然是心情大好,连忙把她迎进门,问道: “纳琦姑娘,是不是大帝召我?” 木伊纳琦面无表情道:“公子,大帝他老家人还在闭关参悟公子献上的神术,是陆将军的使者又到了,他提出来想见一见你。” 穆晟自然是满口答应,跟着木伊纳琦一路来到大厅。 卫禧见穆晟还是如上次一般精神饱满,红光满面,也就放下心来了,上前拱手作揖道:“参见长平君,君上无恙,在下也回去也好对上将军有所交代了。” 穆晟笑道:“卫司马,上将军他老家人还好吗?” 卫禧摆手道:“君上您放心,上将军身体很好,只是……” 卫禧心道,上将军能好才怪,为了这位贵公子的一百万金赎身费都快愁死了! 卫禧欲言又止,又不知道该如何张口…… 穆晟察觉到卫禧异状,问道:“卫司马,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卫禧站起来在大堂内转了好几圈,想了想,还是拱手作揖道:“长平君,可能还得在委屈您在此地盘亘数月,这一百万金赎身费还需要在筹集一段时间,上将军与我家邓将军几乎把家底翻出来,也才筹集到了四十万金,与这一百万金的赎身费还差的太远,希望长平君能够理解上将军的难处。” 穆晟挠挠头,瞬间就明白其中的关巧,看来自己被山傀俘虏这件事,陆盛根本就没打算往上报,想自己这边看看能不能解决问题。 朝廷掏这笔钱当然不算个事,对于朝廷来说,这笔钱不算多,也绝不算少,这么多预算支出,肯定要报到皇帝那边去批的,一旦这笔特别预算让朝廷官员或者皇帝知道了,那自己被狼狈俘虏的事情也肯定会闹得满城风雨,成为街头巷尾的谈资,也会间接影响陆盛在皇帝眼中的形象。 相比于陆盛自己的政治前途,还是把这件事能内部解决最为妥当,虽然此战陆盛没有犯任何错误,他当时指挥三军,也不可能为了长平君这区区几千人的小部队就把自己手里的十几万大军给葬送了,那才是真正变成朝廷的罪人。 这件事其实谁也没想到山傀人会倾巢而出就为了抓穆晟这条小鱼,这简直不能用“受宠若惊”来形容了,山傀人甚至都不知道穆晟的宗室身份,就是冲着这所谓的神族后羿来的,也许只有算命的才能想到山傀南蛮会突然来这么一下子。 穆晟真是自从得到天阙古宝后,可以说得上是祸事不断,如果没有这古宝,自己可能早就逃回去了,在山傀人眼里,他这点人马,根本就没放在眼里,最大的原因就是天阙古宝,这是他最大的秘密和底牌,任谁都是不能乱讲的。 还真是那句老话说的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当初邓祈也是连发两道命令让穆晟赶紧撤退,可以说是比大部队跑的还早,跑的还快。而且安排他留在后方看押粮草,已经是够照顾他了,但是很多时候就是人算不如天算,这不就很“荣幸”地做了阶下囚了嘛! 说实话从整个事件分析来看,谁都怨不着,只能怪自己命歹,半夜鬼打墙,把路给走窄了。 想到此处,穆晟微微一笑,他知道上将军陆盛作为万户侯,要是真的砸锅卖铁掏空家底,这一百万还是勉强能拿出来的,能掏出来四十多万已经是太够意思了,今天卫禧就是来探一探他的口风,看看他长平君自己能不能也自掏腰包,也多少挤点经费出来,凑一凑份子。 穆晟闻言立刻大气地说道:“卫司马,你怎么不早说啊?不就是一百万吗?上将军的钱是他老人家养老用的,我作为晚辈怎么好意思拿他的钱赎身,我这就立即休书一封,你拿着我的印信去寻我麾下的行军司马冯韦,他本来也是我的门客,你把信交给他,他就很快就能把事情办妥了。” “卫司马,今天一定要把我的意思准确转达给上将军,让他老家人千万不要为钱的事情太过操心劳神。” 卫禧震惊的看着穆晟,迟疑道:“长平君,可是一百万金啊?这…这……” 穆晟神秘一笑,说道:“卫大人,你放心回去照实向上将军汇报就是了,本君也算是御前红人,搞个一百万金花花,那还不是小意思吗?” 卫禧立刻心领神会,恍然道:“下官明白了!长平君您放心,我这立刻就回去帮你把事情办妥了。” 穆晟又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递给他,语重心长道:“卫司马啊,本君的身家性命系于你一念之间了,若是本君能够平安回去定会重礼相谢。” 卫禧犹豫半晌还是接过玉佩,拱手说道:“长平君哪里话,为公子办差是在下的福分,我也衷心期盼公子能够早日回到岭南,事不宜迟,下官这就快马加鞭回去把信交给冯韦。” 穆晟转头要来一方布帛,奋笔疾书写好书信后就交给了卫禧,卫禧小心收好后便转身快步离开了。 木伊纳琦见到眼前此情此景,只是撇撇嘴,并没有说什么。 穆晟心道,好在有宋忠这位有钱门客上供的三成干股,提前几年预支一部分钱问题不大,免得从自家掏钱老是看这管家婆芸儿的脸色,另一方面也不能让芸儿她们知道实情,担心自己的安危。 一百万金差不多是自己二十年的干股分红,虽说有些肉疼,但是为了能早日回家也算值了,门客冯韦回京城筹款的路上来回至少也得四五个月时间,大半年时间就这么耗过去了。 穆晟就必须得在这里待这么长时间,没办法,等吧!还能怎么办?关键时刻,这钱还是能保命啊! 此刻木伊纳琦来到古堡一间静室内,只见那身披黑袍的长生大帝就坐在中间的蒲团上闭目养神,木伊纳琦上前汇报了刚才穆晟与使者的对话内容,长生大帝只是点点头在没说话。 木伊纳琦好奇的问道:“义父,就这么收了一百万金要真的放他回去?” 长生大帝语气淡然道:“一百万金不少了,老夫要是不收钱,怎么可能让这小兔崽子安心留在这里呢?这只是缓兵之计,如果我们长时间不放人,难保陆盛这老匹夫又得发兵攻我们。” “这小子身份特殊,逼急了,搞不好陆盛那老匹夫真的会拼命,到时候我们也吃不消,我还需要时间准备转生术,一定把他给伺候舒服了,这是属于老夫的肉身,你记住,一定不能让这小子有丝毫怀疑。” 木伊纳琦点头称是道:“义父,我记住了。” 木伊纳琦刚要转身离去,又突然想到什么事,回到原地对长生大帝汇报道:“义父,您要我查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这个姓穆的跟神族遗民没有任何联系,我完全可以断定他就是一个觉醒者,根本不知道神族的事情。” 长生大帝若有所思,他缓缓地点头道:“好!很好!做的不错,去司库官那里领赏吧,你下去吧!” 木伊纳琦感激道:“谢义父赏赐,为义父做事是属下的本份。” 木伊纳琦迟疑半晌,又问道:“对了义父,属下还有一问,万一义父您夺了公子晟的肉身后,还要不要留在聿城了?毕竟他身份特殊,是晋廷宗室,若是长时间留在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到时候怕陆盛那老匹夫又得来寻我们的麻烦。” 长生大帝严肃的目光透过黑袍盯着木伊纳琦看了半天,直到木伊纳琦的娇躯有些微微颤抖,才缓缓开口道: “老夫肯定是要去中原的,到时候我也想借此机会看看中原现在到底是什么样子,好好开开眼界,我年轻的时候也游历过中原,那时候中原各个诸侯还征战不休,至于聿城是老夫的根据地,肯定不能放弃,对了,到时候你也随我一同去中原。” 木伊纳琦点头称是,等走出静室,她才发觉,自己浑身上下都是汗,她刚才也有些后悔问出那句话,生怕大帝察觉到问题将她一举灭杀,那就真是完蛋了。 不过想起这老贼对自己的企图,木伊纳琦心中更加坚定了要除掉他的决心,哪怕身死道消,也好过被这恶心的老狗玷污自己的清白强。 她回想起那老狗对自己的美貌垂涎三尺的样子她觉得都有生理反应了,见四下无人,她连忙跑到走廊角落干呕了起来,半天也没吐出什么东西来。 木伊纳琦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感觉舒服一些就转身回了自己房间,一下就扑倒在床上,想起自己悲苦的命运就呜咽的痛哭不停…… 相比于木伊纳琦的境遇,此刻穆晟正在享受红梅的按摩,听她讲这是他们族人特有疏导经脉的方式,他抬头看了看红梅那近在咫尺的娇美容颜,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马。 这几个月,看着红梅忙里忙外的伺候自己,想起她的柔荑轻柔拂过他的背部的按摩手法,穆晟就感到体内有一股火气燃起。 穆晟转念一想到长生大帝这老匹夫收了自己一百万金的赎身费,他心里就有些添堵,一亿钱啊?他上辈子都没挣到这么多钱。 穆晟看着眼前的美人,心中发狠,老子好歹得收点利息回来,眼前这尤物,老子却之不恭了。 此刻红梅正好收拾到穆晟塌前,他忽然起身一把拉过红梅坐在自己怀里,红梅顿时有些惊慌失措,害羞的如小猫一般缩在他怀里,也不敢抬头看他。 穆晟道:“红梅抬起头来,让我好好看看。” 红梅闻言羞怯的抬头看了穆晟一眼,又迅速低下头,眼前这男子火热的目光,她一下就明白了他想要做什么,她本就是被进献入宫伺候大帝的女奴,早就被宫里的侍者训练的很听话,就任穆晟予取予夺了。 穆晟捏住她的下巴,看着她那红艳的嘴唇就吻了下去…… 一个月后,木伊纳琦又来寻穆晟,来到他房间门口,刚要上前敲门,只听里面似乎有什么动静,她附耳上前一听,顿时把她臊了面红耳赤。 里面正是春色无边,男欢女爱,翻云覆雨的声音,木伊纳琦只好靠在走廊另一边,等了大半天,她又凑上前去听房,感觉里面似乎差不多了,才上前敲门。 不多时,衣衫不整的穆晟上前打开房门,一看是她,笑道:“哟,是什么风把纳琦姑娘给吹来了?” 木伊纳琦神色淡然,说道:“穆公子,您上次给大帝关于神术的记载,大帝有些地方参悟不透,请您跟我前去静室面见大帝。” 穆晟额首道:“好!等会儿我马上就去。” 穿戴好衣服,穆晟回头看了一眼红梅疲惫不堪的躺在塌上动也不动,他走上前去吻了一下她的脸颊。 红梅醒过来拉着他的手,说道:“主人……” 穆晟坐在床边替她盖好被子拍拍她的小手安慰道:“红梅我去去就回,回头在好好疼爱你。” 去静室的走廊里,穆晟转头问了木伊纳琦一句话:“纳琦姑娘,我走的时候能不能带走红梅?” 木伊纳琦一语双关道:“可以!当然可以!只要你愿意帮大帝完成大事,你可以带走这里的一切,包括我在内……” 木伊纳琦这句话听的穆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说,这最后这句包括我在内是什么意思?难道她也看上自己了? 静室内,穆晟指导完长生大帝神术后,就又迫不及待的跑回房间去寻红梅了共赴巫山云雨了。 此时静室内,听完木伊纳琦的汇报,长生大帝盯着她,嘱咐道:“看来这小子在这里活的挺滋润啊?你去提醒一下他,男女之事要节制,不要损耗元阳过度。” 木伊纳琦面露些尴尬之色,说道:“是我做主把红梅送给公子的,所以才……” 长生大帝歪着头回想了半天,才说道:“哦!老夫想起来了,红梅?是去年勒迩城主进供的女子吧?不错,我有印象,确实是个水灵的小丫头,可惜老夫现在这幅身子已经残破不堪,早已不能人道,不然怎么会便宜了这小兔崽子?木伊纳琦,你且附耳过来我传授你一条心法。” 木伊纳琦凑上去听完后,有些吃惊,说道:“义父您这是?” 长生大帝道:“这是老夫三百年前在泰沙游历时偶遇一云游蕃僧传授于我的双修之法,此法对同是修行者的男女双方都有很大好处,也可以让男子在行房之时固精聚阳,你负责把此法传授给那个小畜生,让他好好保重身体。” 木伊纳琦顿时有些难为情道:“义父这样不好吧?我……” 长生大帝冷哼一声道:“我又不是让你找他献身,你负责把心法传授给他就行了,你记住,你是属于我的,现在是,将来以后也是。” 木伊纳琦强忍恶心,低头恭敬道:“义父,是属下误会了。” 长生大帝左手一挥,一道庞大的灵力透体而出,隔空取物,只见后边书架上飞来一卷古老的羊皮纸落入了大帝手心。 大帝打开扫了一眼,确认无误,就交给了木伊纳琦,吩咐道:“双修之法只是心法还不够,在加上这卷羊皮卷中记载的体修之法相配合就成了,你把这个交给那个臭小子!” 长生大帝语气顿了顿,又说道:“这几天老夫就要准备闭关了,下个月初八我在出关,那时候时辰刚刚好,你准备好你麾下的精锐玄鸟军替老夫守关,我要完成转生术,除了这神族后羿,还有两名候选者你也替我送到闭关之处。” 木伊纳琦惊奇道:“义父,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会交给我做?” 长生大帝语气亲和了起来,说道:“纳琦啊!你从小到大就是我亲自指导才修到如今这番境界,你的根骨是三护法中最好的,也是最有希望达到四相归一境的修士,我一直对你寄予厚望。” “当然我也是最信任你的,此次转生之术,关系重大,老夫我不得不小心行事,博尔朗泰领兵去镇压毫朗城主叛乱了,一时半会儿可能脱不开身,所以我就选你作为我的守关人。” 木伊纳琦知道自己与胡克缇拉的计策已经成了,心中顿时有些窃喜,面上则装作受宠若惊的样子,说道:“纳琦必不负义父所托。” 长生大帝微微颔首道:“嗯!夺舍神族肉身,我也是头一次尝试,必须做好万全准备,以确保万无一失,现在姑且让这小兔崽子在多蹦跶几日吧!” 长生大帝一阵阴森的笑声,对木伊纳琦挥了挥手,木伊纳琦见此,便恭敬的退出了静室。 ------------ 第128章 聿城往事 翌日清晨,穆晟回头看了看睡在他身边的红梅,心说,如果暂时忘却自己的战俘身份,待在这里还是挺舒服的,住的好,吃的也好,还有美女伺候,此间乐,不思蜀啊!他都有点儿不想回去了,如果不是家里还有三个美人在等他…… 今日木伊纳琦又来敲穆晟的房门,带着他出了城堡在聿城街道上闲逛,顺便见识一番当地的风土人情。 长生大帝为了安抚住穆晟,不要让他胡思乱想,也给了他一定的人生自由,只要他不出聿城,随便他怎么样,条件嘛也是随时得有个贴身保镖跟着他,当然人选就是木伊纳琦这位美女保镖了。 聿城街道上干净利落,人群来往如梭,街边的店铺里经营的货品确实前所未有的稀奇,这迥异与中原的风情让穆晟流连忘返,他也就暂时放下了戒备心,就当自己出国旅游了。 穆晟一路游览,路过一家银器店铺,见里面摆放着很多造型华丽具有异域风情的银器,他看了看感觉确实很喜欢,心中一动,回去的时候给自己三位夫人也带点当地土特产。 穆晟唤来老板挑选了十几样银器,还有造型精巧的首饰,让其打包,老板见今天来了大主顾,也是兴奋之色溢于言表,见老板打包好了,他正要付钱,却愣在当场…… 自己是战俘啊?现在当然分文没有,这时木伊纳琦看出来他的尴尬境遇,直接上前付账走人,然后将包裹丢给身后跟随的亲卫。 见此情形,穆晟只好上前对木伊纳琦拱手致谢道:“纳琦姑娘,真是谢谢你了,你放心,只要我的钱一到账,一定优先还你的钱。” 木伊纳琦笑了笑,说道:“公子您客气了,大帝嘱咐过,您是贵客,这里的一切花销食宿免费,只要您住的舒心就好。” 听闻此言,穆晟心中隐隐作痛,他可是长生大帝手里身价过亿的肉票了,一百万金相比于眼下这点蝇头小利根本就不算什么。 穆晟还是挠挠头,客气道:“大帝他人真是不错,待我如亲朋,等两国真正和平后,以后有机会,我还会来拜访他老人家的。” 木伊纳琦也客气地说道:“嗯!公子客气了,我们山傀人一向热情好客,下次您如果再来,我一定亲自迎接您。” 木伊纳琦心中呵呵一声冷笑,穆公子啊!穆公子,您怕是这辈子也休想再踏出此城一步。 既然是免费的,穆晟兴致又起,又在街道上转了好几圈,几乎如扫货一般买了一堆东西,最后东西多到木伊纳琦身后的亲卫都拿不动了,才作罢。 木伊纳琦眼见自己的荷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见底,连忙找借口带着这位败家公子来到聿城一处风景优美的露台上看风景,虽然这些钱可以找司库报销,但自己得先期垫钱,也肉痛。 到了这里时,穆晟也被眼前的风景所震撼,因为聿城整个城市都是建在山顶上的,站在这露台上朝远方眺望,只见大地上被成片成片的原始森林和山丘所覆盖,极远处隐约似乎能看到一些城寨与成片的农田。 穆晟看着这田园牧歌般的生活,感慨道:“你们山傀人看起来日子过得不错啊?为何非要与朝廷过不去呢?” 木伊纳琦说道:“那是站在公子您的立场上看问题,晋军入侵岭南的时候,消灭了不少百蛮部落,归附我们山傀人的一些部落也被晋军顺势消灭了,我们山傀人已经意识到你们才是最大的威胁,军事力量上我们无法与晋廷抗衡,如果我们只是一味被动挨打,那我们现在仅剩的地盘也早晚要被你们蚕食干净。” 穆晟闻言,默然无语,只好转移话题道:“纳琦姑娘,你给我讲一讲这聿城的故事吧?我想听一听。” 木伊纳琦微微颌首道:“好!没问题,大概两千多年前,我族先祖迁徙到了这里生息繁衍,刚开始我山傀族都是部族林立各自为战,后来为了应对泰沙王朝与昔族人,我们花费数代人之力,建立起来了这座山巅之城,聿城。” “此城自建成后一千六百多年以来,从未被外族攻陷过,直到三百多年前我族出现了一位英雄博尔赫斯,他早年在西域天山上跟随一名大巫祖修道,道术大成后,下山加入我族为将,他率领我族军队曾经与昔族和泰沙数次交手,每次都以少胜多。” “博尔赫斯甚至一度领着我军攻陷过泰沙王朝首都,泰沙因此差点亡国,最后不得不迁都以避我军锋芒,这是我们山傀族最为辉煌的时刻,后来聿城上部长老会将博尔赫斯任命为山傀族终身大仲宰,也就是相当于你们中原人的兵马大元帅,总揽全国事务。” 穆晟奇道:“博尔赫斯?这位大英雄的名字,听起来像是博尔朗泰的同族啊?” 木伊纳琦微微颌首道:“是的,的确是同族。” 穆晟问道:“那长生大帝是什么来头?我来这里怎么从来没见过什么上部长老会啊?” 木伊纳琦悲愤道:“上部长老会是山傀各部头人城主组成的贵族长老议院,一千多年来一直是聿城的话事人,三百多年前长生大帝掌权后就将长老会一百四十七名城主长老全部屠杀殆尽,长老们的亲信,和军队中的长老派将领三千多人都被大帝下令活埋了。” “长老家族中的男丁也被长生大帝下令屠杀,连襁褓中的婴儿也不放过,后来山傀各地城主各部头人也都换成了长生大帝的亲信,从此以后我们山傀族人只能匍匐在长生大帝脚下苟活。” 穆晟奇道:“难道你们就没有反抗过吗?” 木伊纳琦闻言,叹息道:“怎么可能没有反抗过,只要有人胆敢挑战长生大帝的权威,要么灭族,要么屠城,后来的两百多年以来就再也无人胆敢挑战长生大帝的权威了。” 穆晟疑惑道:“那你们的大仲宰呢?就是你们的民族英雄,博尔赫斯去哪里了?既然他是修道之人,寿命不应该如此短暂,若是他登高一呼,以他的崇高声望,怎么可能会让长生大帝这种权谋老鬼得逞呢?” 木伊纳琦闻言,忽然失声大笑不止,笑了半晌,她表情又变得悲苦起来,半晌才道: “晟公子,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们山傀人的神,我们山傀人的大英雄,大仲宰博尔赫斯,他就是长生大帝。” 穆晟闻言内心巨震,错愕道:“什么?这…这怎么可能?他已经是全民英雄了,受万民崇拜,这没必要啊?” 木伊纳琦叹了一口气,无奈道:“这天下最滑稽的词就是英雄两个字,人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尤其在面对权力诱惑的时候,又有几个人能守得住初心?这天下从来就没有圣人,圣人也不过是人们对他们的完美想象而已。” 穆晟心中感叹了一番,从英雄变成暴君在从暴君变成屠夫,也不过是一瞬间而已。 这让他想起后世某些早期殖民帝国解体后,非洲各个殖民地的惨状,那些以民族解放者自居的领导人当权后,大多数却都一个个变成了暴君、屠夫、吃人肉的变态。 只要符合英美利益,管你是谁在台上,他们要的不过是一条看守自家利益的忠犬而已,至于当地人民的死活,完全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实话说,百姓活还不如白人主子骑在头上当权的时候好呢。 也幸亏他的祖国从始至终都看穿了英美白皮猪的狡诈与虚伪,早早就走上了独立自主的民族解放之路,才不至于让国家沦丧到那种程度。 听完木伊纳琦山傀历史,穆晟感慨道:“屠龙者最终还是变成了恶龙。” 木伊纳琦看了他一眼,赞同道:“说得好,可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 穆晟安慰她道:“没事儿,也许在忍一忍,这头恶龙自己就先死了,总会熬出头的,长生大帝也不过是四相归一境修士,这个境界的修士,寿元最高也不过四五百年而已,我觉得这个老匹夫也应该到了寿元将尽的时候了吧?” 木伊纳琦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知道为什么博尔赫斯叫长生大帝吗?” 穆晟疑惑地摇了摇头,心说,难道他这老匹夫真能逆天长生不成?看他那一瘸一拐走路的倒霉样子也不像啊? 木伊纳琦看着穆晟,心中犹豫了半晌要不要说真话,她想起与胡克缇拉约定好的大事,内心哀叹一声,还是算了,免得打草惊蛇让那老贼惊觉,那就真的没希望了。 再说了,那老贼除了神族后羿还有两个肉身备胎呢,到时候也不见得就用他的肉身,编个瞎话唬弄过去算了。 想到此处,木伊纳琦正色道:“长生大帝他确实会长生不老之术,他毕竟是西域天山巫祖的高徒,他早年游历修习过一种涅槃重生术,别看他现在一瘸一拐好像寿元将尽的模样,他每隔一百年肉身就会化为浓血,然后在闭关七七四十九日,就会重新变回人形,修为恢复如初,肉体重生,健步如飞,你可能不知道长生大帝已经活了七百四十三岁了?” 穆晟震惊无比道“啥?你说啥?七百多年?跟我朝国祚有的一拼了,我晋国从昭宣王时期分封为诸侯,到现在也不过才八百多年,这长生大帝还真特么的是个老妖怪……” “那这……这老贼还馋我这个所谓神族后羿的神术?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这神术相比于涅槃重生术完全没法比啊?这也太逆天了吧?” 穆晟摸着下巴疑惑道:“这不对,怎么可能有这种法术呢?这也太违逆天道了,这应该有严重的副作用吧?” 看着穆晟一副傻白甜的模样,木伊纳琦内心呵呵一笑,这老贼看上的是你肉身,教授神术的说辞,纯粹就是逗你玩…… ------------ 第129章 双修术 木伊纳琦颇为赞赏地看了穆晟一眼说道:“公子猜的不错,这涅槃重生术确实有缺陷,此术过于逆天,每次长生大帝闭关化为浓血后,修为尽失,需要十天左右的时间重新凝结人形,肉体重生后在剩下的三十九天内,才能逐渐恢复修为。” “但是这个重生术随着时间的推移会让肉体逐渐生满脓疮,最后腐烂,肢体畸形,行动不便,而且终身不能人道,这就是长生大帝的重生术的真相。” 想起长生大帝那副一瘸一拐的样子,穆晟心中不由得信了八分,说道:“果然如此,我就说嘛,这种重生术白送给我都不学,这种重生术学了有何意义呢?不能人道行房,这活着还有什么意思?重生以后天天看着美女干着急?” 木伊纳琦闻言,横眉怒目道:“你们男人眼里就知道跟女人那个吗?” 穆晟笑道:“男女鱼水之欢,是这世上最为极乐之事,等纳琦姑娘有了心上人,自然就明白了。” 木伊纳琦看着远方的风景,意有所指道:“心上人?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那个福分……” 穆晟转首看了一眼木伊纳琦那绝美容颜,心中一动,说道:“纳琦姑娘,你觉得我能不能成为你的心上人?” 木伊纳琦回首冷哼一声道:“你这色中饿鬼,有了红梅你还不满足吗?” 穆晟摇了摇头,舔着个大脸凑上前调笑道:“不满足,如果能得姑娘这般倾城美人垂青,我会更高兴。” 木伊纳琦轻笑一声道:“到时候我怕义父他老家人会把你这登徒子剁了喂狗。” 穆晟奇道:“义父?谁是你义父?” 木伊纳琦叹了一口气,说道:“还能有谁?自然是那个活了七百多年的老鬼。” 穆晟道:“难道你义父还不让你嫁人了?” 这句话也不知道踩中了木伊纳琦的哪条神经,她突然怒斥道:“公子不必多问,你不过是我山傀的阶下囚而已,你是不是最近活得太舒服了,居然敢调戏与我,我好歹也是聿城玄鸟军的统领,你如果还是如此对我轻浮孟浪,我就做主把你投入地牢,那里可能更适合你。” 穆晟见这个女人翻脸了,好汉不吃眼前亏,赶紧连连道歉道:“纳琦姑娘,我错了,下不为例。” 穆晟又突然从身后变出一束花送给她说道:“如此薄礼,仅博美人一笑,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木伊纳琦也知道眼下穆晟对长生大帝很重要,也不想跟他翻脸,只好冷着脸收下了他的花…… 穆晟一看她这反应就知道她不敢真的跟自己翻脸,他这个肉票可是很值钱的。 他突然脑子里冒出来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趁其不备突击吻了木伊纳琦的嘴唇。 木伊纳琦顿时如遭雷击,厉声吼道:“你这个天杀的,我要杀了你……” 穆晟见状,立即展开身法溜之大吉,木伊纳琦抽出她的成名长枪追着他满城到处跑…… 穆晟翻过一座民房,跳过一个栅栏,只见身后这疯女人气机锁定了自己,好像真的动了杀心。 穆晟心中一凝,赶忙往城堡方向逃跑,他风一样在卫兵目瞪口呆下冲进了古堡,一旦到了这里,她绝对不敢撒野。他回头一看,果然木伊纳琦追到古堡附近就如没事的人一般,收回兵器,像是从来没发生过任何事情一般,缓步去了自己房间…… 一个星期后的清晨,跟红梅做完晨起运动后,穆晟一伸懒腰,就听见了门口的敲门声。 穆晟打开房门一看,果然是木伊纳琦,这几天在古堡里偶遇自己,她都是面如寒霜,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穆晟施施然穿好衣服,热情地请她进屋,木伊纳琦一进门就看到床上地下一地狼藉。 又看了看红梅还躺着床上昏睡不醒,就知道他刚才干了什么好事,她以一种看色魔的眼神看着穆晟。 穆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道:“屋子里有点乱,等会儿我就收拾。” 木伊纳琦语气平静道:“你跟我来一下,义父有事吩咐。” 穆晟小心翼翼跟在她后面看着她那摇曳生姿的背影,不禁有些心猿意马。 这时她走到走廊尽头的一间房,推开门示意他进去。 穆晟顿时有些迟疑,心想,她不会是进门后想谋杀我吧? 木伊纳琦看他这神情,哭笑不得道:“公子,您是大帝的贵客,你觉得我可能会对你不利吗?况且我只是一个弱女子,还能拿你堂堂晋廷宗室怎么样?” 穆晟一想也对,只好进去了,看着她撇撇嘴道:“纳琦姑娘你可不是一般弱女子,我记得当初在战场上差点一枪将我胸口捅穿,现在想起来还后怕不已。” 木伊纳琦道:“既然公子如此怕死,那你还敢亲薄与我?” 穆晟只好尴尬的说道:“饮食男女,我当时有些情不自禁,都怪姑娘你太美了。” 木伊纳琦顿时气结道:“你怎么如此厚颜无耻?你怎么不说你自己好色如命呢?” 穆晟挠挠头疑惑的问她道:“男人不好色,那还是男人吗?” 木伊纳琦见他如此厚颜无耻,只好岔开话题说道:“算了不跟你胡搅蛮缠了,正事要紧。” 木伊纳琦将长生大帝的口诀传授给他,又把那卷羊皮纸递给穆晟。 穆晟拉开羊皮纸,端详了一番就有些懵了,竟然是双修术? 穆晟抬头看了看木伊纳琦,四顾左右,又看了一眼这周围的环境,他盯着屋子里的床铺,秒懂了…… 还没等木伊纳琦解释呢,穆晟就上前一把抱住她的身子,盯着她的眼睛深情款款道: “纳琦姑娘,你说的对,办正事要紧!没想到你早就对我有意思了,你放心!我发誓一定会对你好的,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开始练功吧……” 穆晟打算在练功之前先亲热一下,在练功,事半功倍,说罢他对着木伊纳琦那娇艳欲滴的嘴唇吻了上去,结果却吻到了她的那柄长枪,穆晟感觉不对,睁开眼才发现迎接他的是木伊纳琦那冰冷充满杀意的眼神。 穆晟刚想说什么,木伊纳琦用枪尖指着他的喉咙冷声道:“公子,我想你误会了,我只是负责替义父传法,至于你跟谁修炼,那是你的事,传法完毕,恕不奉陪。” 木伊纳琦刚走到门口,又转头对穆晟说道:“义父专门交代了,让你注意房事,不宜过频,依照心法固精聚阳,对你有好处。” 言罢,她头也不回的消失不见了。 穆晟伸出手刚要说什么呢,她转身就消失不见了…… 他摇摇头,心道,哎!自作多情了…… 穆晟想起心法上的功法,他内心窃喜,没想到这老匹夫对自己还真不赖,连房事都关心他,也有一种可能,他觉得可能还是那一百万金赎身费起了重大作用,对此,穆晟深以为然。 四月初八,这里已经是雨季了,天空乌云密布,瓢泼大雨,穆晟站在古堡露台上看着烟雨中的异域城市,他心中暗自盘算,冯韦他们应该筹到钱了,自己应该很快就能回国了。 正在此时,突然一道闪电击中了一座建筑的屋顶,屋顶上造型别致的球型青铜兽把这足以毁天灭地的能量输送到了地下。 穆晟看着这乌云密布的天气,他右眼皮老是狂跳,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老是心神不宁? 他心中一动,难道是自己的一百万金赎身费出问题了?自从被俘以后,他在这里都呆了快五个月了,他的钱也应该快到了吧?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主人。” 穆晟扭头看向来人,正是红梅,只见她云鬓花颜,肌肤水灵的似要滴出水来,自他修习了双修之术后,红梅显然也受益良多。 穆晟感觉自己的修为也更上一层楼了,自穆晟从对红梅用了双修之术后,红梅看上去整个人都明艳动人了许多。 他脑中抛开心中的那些不安,再次对长生大帝充满了感激之情,虽说自己是俘虏,但是对他确实有些好的过分了,平时没事儿嘘寒问暖的,还给他传授这种无上心法。 红梅上前将一件外袍披在穆晟身上。 穆晟转身握住她的柔荑,说道:“红梅,随我去中原吧?” 红梅轻轻的靠在他怀里,说道:“主人,奴婢的命都是主人的,您让我去而哪儿我就去哪。” 穆晟搂着她看向阳台外的雨幕说道:“红梅,最多在等一个月我们就可以回家了,我家里还有三位妻子,她们为人很好,你大可放心过门。” 红梅微微轻声道:“嗯,一切听主人安排。” 就在此刻穆晟与红梅靠在一起温情脉脉时,木伊纳琦忽然前来拜访,只见她一身铠甲,英姿飒爽,格外有些肃杀之气。 木伊纳琦道:“晟公子,义父今日打算要闭关施法涅磐重生术了,他老人家在闭关之前想要在见一见你,义父说闭关四十九日后,有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了,也许你已经回岭南了也不一定,临走之前为了感谢你传授神术,他还有一些修炼心得想要倾囊相授与你。” 木伊纳琦掏出木质令牌递给穆晟,解释道:“这是大帝赐给你的通关文牒,等他闭关后,贵方使者一到,你便可自行离去。” 穆晟接过令牌,心中有一丝暖流涌过,这长生大帝虽说是敌人,但是对他确实没得说,确有长者风范,虽然很可能是冲着那一百万金赎身费的面子。 但凭良心说,他完全可以把自己扔进地牢,再要一百万,或者要的更多,那他堂堂长平君咬紧牙关也得给,在人家的地盘上,用什么态度对自己,就是人家一念之间的事。 穆晟也不疑有他,跟着木伊纳琦一路上穿过古堡中那漫长的走廊,木伊纳琦领着他走到一扇巨大的铁门前,一亮腰牌。 两名王宫卫兵随即推开大门,一个幽深的巨大洞穴出现在穆晟眼前,木伊纳琦示意了他一下。 穆晟便跟着她拾级而下,向下走去,随后他身后的厚重铁门,轰的一声重重的关上了。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穆晟心中略有一丝不安,但他想起长生大帝平日对自己的好,自己又马上就要回家了,也就没往心里去。 ------------ 第130章 地牢 二人一直向下走去,不知道是不是穆晟的错觉,他总感觉这昏暗的洞穴中阴风阵阵,似乎这墙壁上的火把都无法驱散笼罩在这迷雾中的黑暗。 穆晟心中疑惑,奇怪了,作为修士为何会有这种感觉?可能是为了缓解紧张的心情,他问了木伊纳琦一个问题: “长生大帝他老人家就在这种地方闭关?” 木伊纳琦表情木然的转头看了他一眼,声音很低沉的说道:“嗯!义父就是在这里闭关,这是过去是古堡的地牢,后来被义父改建成了闭关修炼的地方。这里机关重重,禁制重重,尤其是义父在施展涅槃重生术的时候,是最危险的时刻,绝对不能让任何一个外人打搅他,那样就前功尽弃了,从此魂飞魄散身死道消,你稍等,马上就到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穆晟从木伊纳琦眼中读出了一丝怜悯同情之色,穆晟紧了紧手中的通关文牒,也没做他想。 二人绕了半天,才终于抵达地牢最深处,他感觉至少也在古堡地下十几层左右深的地方。 二人出了回廊洞穴,穆晟四顾左右,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地牢最里面应该就在山腹中,这里被人工开槽出来了一个巨大的空间,四周墙壁上都凿出了一排又一排犹如窑洞似的房间,过去应该就是地牢监狱,只不过现在铁门铁窗都被拆除了。 山腹中看起来倒也并不昏暗,地牢靠近南墙的一边凿开了很多通风口和巨大的石窗,把整个空间照得很亮,巨大的石窗也能看见外面的天空,这让穆晟感觉放松了很多,似乎只要跳出石窗他就能逃出生天一般。 穆晟不由自主地走到石窗边往下看了一眼,他顿时倒吸一口冷气,石窗下面就是万丈悬崖,一层淡淡的迷雾笼罩在崖底的森林上空,甚至还有几只鸟飞过窗口。 穆晟稍微有些恐高,看的有些双腿发软,连忙退了回去,这时木伊纳琦说道:“将军您请随我来,义父闭关的时辰马上就要到了。” 穆晟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跟在她后面去往一道石墙前,只见她走上前扭动一处机关,石墙就缓缓向右移开了,石墙后面是一道走廊,两边燃着巨大的火盆,把整个走廊照的很亮。 穿过走廊,二人终于到了一处圆形的石室内,石室中央修筑了一座巨大的法台,上面刻画这复杂的法纹,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法台中间盘腿坐着一名全身罩着长生的神秘人,就是长生大帝本人,话说直到现在,穆晟都不没见过长生大帝的模样呢。 法台周围站着四名身穿盔甲的武士,两名侍者围在他周围,似乎在保护他,穆晟左右打量了一眼,这里就这几个人了,在没其外人。 穆晟赶忙上前对大帝见礼道:“晚辈参见大帝。” 长生大帝微微点头,语气和蔼道:“你来了!” 言罢,两名侍者帮忙将黑色袍服从长生大帝身上慢慢脱了下来,这时穆晟才第一次见到长生大帝的真面目。 只见其身上长满了恶瘤,整个身体都生出了恶疮,流出一种莫名的黄色脓液,左眼完全变成了乳白色,看起来应该是瞎了,皮肤如褐色橘皮一般苍老而松弛,右腿则完全畸形,怪不得走路一瘸一拐,他全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皮。 说实话,见到长生大帝这副模样,穆晟甚至都有些恶心的想吐,强忍不适后,他心中腹诽道,难道这就是长生不老的代价?变成这副模样也太恶心了吧?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坨腐烂的烂肉。 长生大帝见到他惊讶的表情也见怪不怪了,只是微微一笑,嗓音如砂纸一般,说道: “穆将军,老夫这副模样是不是吓到你了?” 说是微笑,实则那表情简直怪异的可怕,那右侧完好的黄褐色眼珠盯着穆晟,看的他内心有些发寒。 穆晟连忙上前对他恭敬一礼道:“大帝神功盖世,晚生后辈怎敢对您不敬,听闻大帝您老人家要闭关重生,施展那涅槃重生之术,晚辈也是佩服不已。” 长生大帝轻轻点头,向后面两名侍者轻轻挥手,两名侍者取出毛巾沾了一下热水仔细地替他擦拭身体清理脓疮。 长生大帝道:“你可知我今日找你前来所为何事?” 穆晟心中感动,说道:“听纳琦姑娘说,您老人家是想在闭关修炼之前再见我一面,怕是以后可能再也无缘得见,还说有修炼心得相授。您老请放心,如果大帝您还想再见我一面,我留下来等您老出关我们在欢聚一次也好,这些日子多亏您老对晚辈的照顾,晚辈感激不尽。” 长生大帝微微一笑道:“嗯!纳琦说的不错,老夫我确实是想在最后见你一面,也有一下修炼心得相授,看到你就让我想起七百多年前年轻时的自己,也是如此活力四射,不畏艰险,游历天下。” “哎!现如今真是老了,老夫有两百多年在未出过聿城了,等老夫这次重生之后,我想去中原,走一走,看一看,时间长了还是的出去活动活动身子骨。” 穆晟笑了笑上前拱手道:“那晚辈就不着急走了,到时候陪你老去往中原游历一番也好。” 长生大帝微微额首道:“穆将军的好意老夫心领了,老夫今日找将军前来不仅仅是传授修炼心得,也想让将军助我一臂之力完成转……哦不,完成捏盘重生术。” 穆晟惊奇道:“大帝如此神功盖世怎会需要我帮忙?说实话,我实力低微怕是助力有限。” 长生大帝微微一笑道:“没关系,你在旁边观礼,看着我完成重生就好了。” 穆晟闻言更加摸不着头脑,奇道:“大帝您这涅磐重生术不是不能让别人打扰吗?我留着此处怕是不合适吧?” 此时他心中隐约觉得有些不妙。 岂料长生大帝狡黠一笑说道“没错,确实如此,所以我只能让将军您稍微委屈一下了。” 话音未落,长生大帝一指,庞大的灵力犹如一张巨网一般朝穆晟覆盖过来。 穆晟脸色巨变,他下意识的就想展开身法躲避。 这时站在穆晟身后的木伊纳琦突然一掌击在他后背,他不由自主的身形一滞。 大帝那庞大的灵力波动也同时罩在了穆晟全身,这并非攻击招数,像是一种强力禁制法术,让穆晟浑身上下无法动弹,连气海也无法运转,现在唯一能动的就是他自己的脑子与嘴了。 这时候的穆晟完全就是待宰之羔羊,木伊纳琦逞势扶住他的身体,把他搀扶在法台旁边靠在立柱上坐好。 木伊纳琦转身离去前轻轻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对不起!” 这时候,即便他是猪脑子也明白可能被暗算了。 现在穆晟面色煞白,内心如坠冰窟,可还是强自让自己冷静下来。 穆晟脑筋转了好几圈,语气尽量平和道:“大帝您老这是什么意思?只是观礼而已,我一定不会打扰到您施法重生,这实在有些……” 长生大帝摇了摇头,说道:“小心驶得万年船,等会儿你自然就知道老夫要干什么了。” 长生大帝犹如猫戏老鼠一般,戏谑的看了他一眼。 这时那两名侍者也清理的差不多了,长生大帝轻轻一挥手,侍者躬身行礼退出了石室。 长生大帝转首对木伊纳琦轻轻点了点头,语气淡然道:“把他们带进来吧。” 木伊纳琦见状便退出了石室,不一会儿,四名山傀武士押解着两名捆着绳索,满脸惊恐的山傀青年男子走了进来。 木伊纳琦也跟着进来指挥武士将两名男子跟穆晟一样被控制在法台边上。 一刻钟后,又进来四名武士怀中抱着一个奇怪的陶土罐子走进密室,放在法台四周,那罐子周身被朱砂红笔写满符咒。 穆晟一看那个罐子,顿时明白所谓的什么狗屁涅磐重生术是什么了,那是聚魂罐,将活人魂魄生抽出来封印在罐中可另其肉身不至于立刻绝了生机。 他又看了看那两名被制住的青年男子,这不就是夺舍肉身嘛?还他娘的扯什么犊子涅磐重生? 穆晟回头看了一眼木伊纳琦这贱货,还她娘编的有鼻子有眼的,骗的穆晟连亲妈的不认识了…… 这时长生大帝转头戏谑的看了穆晟一眼,说道:“小子,你看明白了吗?” 穆晟还是抱着最后的侥幸心理说道:“大帝所用,不就是夺舍之术嘛?与那涅磐重生术似乎完全不想干啊?” 长生大帝微微额首道:“嗯,公子也是修道之人,一看就明白了,确实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涅磐重生术,这就是夺舍转魂术,一般夺舍之术是不能继承原有修行者功力的,只能一切从头再来。” “但是老夫实验了很久,才自创了这套独有的转魂术,可以将老夫这几百年的修为尽数吸纳到新的肉身中,这样老夫在闭关七七四十九日后将功力完全化为己用,便不用在夺舍之后东躲西藏,担心仇家报复,哈哈哈……” 穆晟看了一眼他这满身浓疮,说道:“大帝您这夺舍之术怕是有些副作用吧?” 长生大帝颔首道:“嗯,你猜的不错,这毕竟不是我原有的肉身,魂魄与其多少还是不能完全契合,且吸收了我毕生之功力,这新的肉身本就修为低微,随着时间推移,这肉身会承受不住老夫几百年积攒下来的功力,就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这也是代价之一。” 长生大帝对木伊纳琦等人挥了挥手,命令道:“尔等都退下吧,老夫要开始施法了,这三具肉身我很满意。” 木伊纳琦等人跪地对大帝行了一礼就都出去了,随即通道入口被三道石门次第封闭了起来,这时石室里就剩穆晟、大帝与那两名不知名的青年了。 穆晟听长生大帝说,这三具肉身我都很满意……这什么意思?难道自己也是其中之一? 穆晟此刻着实有些惊惧不已,他还是不死心道:“大帝,您老不是让我观礼吗?我看着就是了,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这一百万金赎身费马上就到……” ------------ 第131章 转机 长生大帝闻言哈哈长笑一声,一瘸一拐的站起来,走到穆晟身边,说道: “小崽子,老夫我才不稀罕那一百万金呢,你的肉身才是我最想要的,这一百万金不过是为了安你的心,不要让你生出疑心来,好安安心心做我砧板上的肉,懂了吗?” 穆晟此刻终于心如死灰,心中怒骂道,他妈的,这老不死的真是老奸巨猾,我说怎么对我这么好呢?又是好吃好住,又送美女让我沉浸在温柔乡,让我完全失去了警惕心,原来是温水煮青蛙啊? 穆晟只好拿出最后的保命底牌怒吼道:“老贼休得猖狂,小爷我是玉真宗的亲传弟子,你可要明白我作为天下第一宗的亲传弟子,我的命魂灯就在宗内守魂殿中,一旦熄灭,我师傅一定会推算出是什么原因,到时候你这老贼还能挡得住我宗内长老院的诸位老祖吗?你也不过就是四相归一境老怪,到时候双拳难敌四手,可别落了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长生大帝闻言一愣:“玉真宗?嗯!确实还有些麻烦,大不了我从此一生都不再踏足中原就是,无所谓,老夫我有千军万马做屏障,又有这聿城之险,即便你玉真宗倾巢而出又能奈我何?除非你父皇发了疯,集结百万大军誓要踏平我山傀族,那我还真是有些害怕。” 长生大帝转念一想,说道:“小崽子,你既然说你是玉真宗的亲传弟子,可有凭证?莫非是为了保命在诓骗老夫吧?” 穆晟闻言,心中一动,看来玉真宗的招牌还是挺好使的,这老贼也是色厉内荏。 穆晟道:“你在我左胸口处找一找,有一块木牌,可以证明我的身份。” 长生大帝一瘸一拐走过来摸索了半天才取出一块黑木牌,他用手搓了搓,仔细看了看黑木牌上面铭刻的法纹和铭文,点头道: “嗯!确实没错,你还真是玉真宗的亲传弟子。” 长生大帝在原地踱步转了好几圈,面露犹豫之色,似乎在思考什么对策。 穆晟一看老贼情形,感觉有门,赶紧添砖加瓦,劝说道:“大帝,您看这样好不好,您就把我当个屁放了,这里的发生一切我发誓会守口如瓶,我回中原后此生绝不会在踏足这里,而且我的赎身费在加二百万您看如何?” 长生大帝略一思索,微微颔首道:“嗯,你还算懂事儿,这样也好。” 言罢,长生大帝将木牌甩到穆晟身上回身坐着法台上开始施法,穆晟也顿时心中一松,看来这老贼做事还是有些底线的。 此时法台上刻印的法纹随着长生大帝的灵力注入开始闪烁起来,一股蓝色的法阵逐渐形成。 穆晟心道,原来这就是护法大阵啊? 长生大帝缓缓飞身而起,手掐法诀一股庞大的灵力波动扩散开来,墙壁上刻印的法纹也一闪而灭,这里顿时变得固若金汤。 施法完成后,长生大帝转首看了穆晟一眼,心道,虽然这神族后羿的肉身确实不错,但是这玉真宗后面的老怪也确实麻烦得很,长生大帝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聚魂罐,计上心来…… 他先走到其中一名青年男子身边伸手按在他头上灵力灌顶而入,似乎是在查看他的体质,少顷,他面露满意之色,微微点了点头。 走到第二名男子身边也同样施为。 然后长生大帝来到穆晟身边同样施为,一股庞大的灵力灌顶而入。 查探过穆晟的体质后,即便以长生大帝的心性也难免露出吃惊之色,随后又若无其事地恢复常态。 穆晟观其脸色,心说,他这是什么意思?不是答应要放过我了吗?难道要反悔? 长生大帝看向穆晟目光灼灼,忽然阴笑了几声,说道:“怪不得玉真宗的老怪要收你为亲传弟子呢?原来你小子是万中无一的玄灵道体?哈哈哈,我就说嘛,上天庇佑,待我不薄,哈哈哈,这是上天送我的一场大机缘啊!哈哈哈哈……” 长生大帝盯着他哈哈狂笑不止,穆晟闻言真是如坠冰窟,心道坏了,赶紧装傻充愣道: “大帝您这是什么意思?什么玄灵道体,我有些不明白。” 长生大帝奇道:“难道你师傅没给你说过这种体质的好处?” 见他摇了摇头,长生大帝笑眯眯的说道:“好吧,反正你的肉身已经归我了,那就满足你的好奇心,所谓玄灵道体者,经脉天生奇阔,根骨极佳,使用五行术也比一般修士厉害的多,是修行的绝佳体质,如果把我这几百年的功力传给你便不会出现那要命的后遗症,哈哈哈……算了,跟一个将死之人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哈哈哈哈……” 穆晟闻言,终于放弃了最后一丝侥幸,这次是真完蛋了。 索性穆晟破罐破摔,怒骂道:“老匹夫,老贼,你阴险狡诈,说话不算数,你不是答应放过我的吗?” 长生大帝语气戏谑道:“老夫想放过你便放过你,想杀你便杀你,你不过是我砧板上的一坨好肉而已,全凭老夫的心情,哈哈哈……” 穆晟怒骂道:“你这条天杀的老狗,你就不怕我师尊上门寻仇?” 长生大帝面色戏谑的指了指地上的聚魂罐,说道:“你别急啊?老夫又不会真的杀了你,先抽出你的生魂封入聚魂罐,如此一来你的命魂灯就不会熄灭,你师尊当然也不会知道你的肉身已经易主了,不过你放心,老夫夺了你的肉身后会在给你也寻一块好料夺舍转魂,你也能活下来,你觉得如何?” 穆晟心中一动,说道:“那你还会放我走吗?” 长生大帝面色狠厉,嘿嘿一笑道:“那怎么可能呢?你是唯一知道老夫秘密的人,我自会斩去你的四肢,挖去你的双眼,毒哑你的喉咙,永远把你锁在这地牢中,你此生休想逃出生天,哈哈哈哈……” 此时穆晟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求饶肯定没用。 穆晟暴怒道:“下地狱吧,你这老狗,你这天杀的老狗材,老匹夫你不得好死,你必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长生大帝面色狠厉道:“括噪!” 他一指便隔空封住了穆晟的嘴。 穆晟内心极度悲愤,现在他连骂人都骂不出来,不知道这老狗给他加了什么禁制,现在气海被锁,连自杀都做不到。 他不由的回想起这荒唐而短暂的一生,真是欲哭无泪,果真如老贼所说,后半生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中渡过,那真是想想都生不如死,半晌后,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看还有什么对策,可想想破脑袋也没什么好办法脱离苦海。 就在这时,他偶然低头看了一眼胸口上的天阙纹身,心中一动,穆晟的意识已经到了这古宝世界,他在天阙神宫天上飞来飞去,好不自由。 穆晟心道,看来天阙古宝完全不受这老贼禁制的影响,既然来到这古宝世界,他到是想起来一个人,尸傀门弟子邱浩,他们属于魂修派修士,有可能会有什么好办法来应对夺舍之术,反正现在也是死马当活马医。 穆晟飞身而下落在天阙神宫广场上,心电感应一番,便将邱浩唤到自己身边来。 穆晟见邱浩来了,便给他详细解释了一番现在面临的困境,看他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应对。 邱浩眼睛一转,在原地踱步了好几圈才问道:“前辈,肉身对你很重要吗?” 穆晟理所当然的点点头,说道:“当然重要,若是舍了这肉身,我如何对的起我的三位妻子,我肯定不能放弃,你有办法能让我重新夺回肉身吗?” 邱浩闻言,摇了摇头,说道:“前辈,这老贼实力太过强横,确实没什么好办法抗拒夺舍。” 邱浩见穆晟一脸颓势之色,他语气顿了顿,又说道:“不过有一个办法可以让您暂时脱离险境。” 穆晟急急道:“什么好办法?” 邱浩道:“就是修炼元神,直接成为魂修者。” “魂修者?” 邱浩解释道:“是的,魂修者,我尸傀门的经书上就是如此记载的,可以脱离肉身进行修炼,但是必须脱离人界,灵体入冥界修行,可为鬼仙,也可以摆脱轮回之苦,但是魂魄是阴身,在阳世间是不能修行的,人世间阴阳轮转,阳气过剩对魂魄有损害,等前辈在冥界元神力量足够强大时,你应该是有可能再次夺回肉身。” 穆晟皱了皱眉头,说道“那这需要多久?” 邱浩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清楚,据本门记载,明心见性,慧根高绝者,数十年便可成就半仙之体,也有人修了数百年才有所成,这个不好说,但是这可能是唯一的办法了,长生大帝乃是四相归一境的修士,其元神本身就非常强大,又逆天在阳世间待了这么多年,功力只能用深不可测来形容,就算是正面硬抗,可能也完全不是其对手,他这种实力的修士要想全力争夺你的肉身,你是根本挡不住的。” 穆晟闻言心中一动,说道:“也许还有一个办法,值得试一试,我元神出窍躲到天阙古宝中,这老贼即便强夺了我的肉身,他也控制不了我的古宝,之后我在伺机而动,看有没有机会夺回肉身。” 邱浩摇了摇头,说道:“我觉得不靠谱,那您就只能一辈子躲在古宝中了,毕竟你跟这老贼修为差距太大,元神在这里也无法修炼,而且让这老贼知道你躲进古宝,时间一长他也许会察觉到天阙古宝的存在,那时候若是他强行炼宝,我们可就危险了……” 说到炼宝这个词,邱浩突然脑子里灵光一现,说道:“前辈你何不将这老贼的元神吸进这古宝世界?到了这里,就是你的天下了啊?到时候老贼还是不是随你揉捏?你想啊!当初有多少四相归一境的老怪折在这古宝世界中了,连他们都无法挣脱这古宝,何况这个老贼。” 穆晟闻言恍然大悟,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他搂着邱浩的肩膀狂笑道:“哈哈哈……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我也太蠢了,老子身怀如此大杀器,竟然还买椟还珠?还想着怎么躲进来,既然这老贼馋我的身子,我所幸请君入瓮把这老贼困在这里,看他还神气什么?” 经过邱浩这一提点,穆晟瞬间如拨云见日一般,这哥们还真是自己的贵人啊?上次也是看见他在村子里的表演才想到用分魂术分离出妖兽残魂侥幸逃脱这古宝世界,这次他这一提醒才明白,老子怕个嘚啊!老子有天阙啊?真是天不绝我之路,哈哈哈哈…… ------------ 第132章 对策 邱浩见穆晟如同疯魔一般的狂笑,也讪讪一笑。 穆晟看着邱浩同志这浓眉大眼的福将,实在是太喜欢他了,不由得撅起猪嘴就想亲他几口。 邱浩见穆晟这副德性,吓得连连推搡他的头,喊道:“唉!前辈,哎!…稳重……唉!不要激动,别…我喜欢女人,可没有什么龙阳之好…唉!” 见邱浩反抗激烈,穆晟讪讪一笑放开了他,连连道歉:“不好意思,邱同志,我实在是太激动了,没想到落到如此绝境还能绝处逢生,你简直就是我的贵人,唉!可惜你是灵体,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 邱浩也理解他现在的心情,连连摆手道:“没关系,其实前辈你要是能尽快挣脱囹圄赶紧找个尸傀门传人,我也就放心了。” 穆晟闻言也知道他们剩下的几人也都在这里呆烦了,若非身负使命早就去轮回了。 穆晟连连点头道:“嗯!你放心只要我能寻到合适的修行好苗子,一定帮你完成心愿。” 见到邱浩,穆晟又想起来李榕这个老情人,也不晓得她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也只是编了个瞎话诓骗自己呢? 穆晟就顺带问了一下邱浩有关于李榕的事。 邱浩语气笃定道:“前辈,这个你放心,掌门确实没有骗你,我们尸傀门老祖确实有这么个心法流传下来,只不过因为太过于逆天,效果不是很稳定,能不能记得起前世记忆确实不好说,只能通过胎记或者是追魂香寻找前缘。” 穆晟闻言,心中一动,这尸傀门花样还挺多? “什么是追魂香啊?” 邱浩解释道:“噢!这追魂香需要南海之珠研磨成粉,各种辅料配比,还需要前世掌门使用过的贴身物品碾碎混入其中制成香粉,然后配合本门心法就可以追踪到有缘人了。” 穆晟闻言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是我只有她的胎记印记,寻她可能就如大海捞针一般……” 邱浩道:“没事儿,我知道尸傀门派所在地,您到时候派人去寻一下肯定能找到师傅她生前的遗物。” 穆晟颔首道:“嗯!那我就放心了,希望到时候她能记得我吧。” 言罢,邱浩就将这制作追魂香的方法倾囊传授给穆晟。 这时穆晟猛然间想起一件事,对邱浩说道:“对了?这老鬼要夺舍我的肉身,他肯定会把我的魂魄抽出来锁进聚魂罐中,到时候我可能就对天阙古宝失去联系了,这可如何是好?要不就是在他抽出我元神夺舍的一瞬间把他拉进古宝世界?” 邱浩原地踱步转了几圈,说道:“别,这老贼要把自己身上七百多年的功力全转移到你身上,这可是不可多得的大机缘,不可错过!” 邱浩想了半天又说道:“对了,要不你把我提前放出去,我潜伏在一旁见机行事,反正我也是灵体。” 穆晟想了想,反问道:“那你如何躲过老鬼的神识?这老贼行事非常谨慎,他肯定在夺舍之前仔细感知周围的环境,我怕到时候你也被这老鬼发现锁进聚魂罐。” 邱浩闻言皱眉道:“也是啊,我确实没把握躲过四相归一境老怪的神识,唉!真是可惜了这七百多年的功力,使用分魂术也不行,只要主魂被封,剩下的分魂都会失去控制,完全起不到作用,也难以躲过这老鬼的神识。” 穆晟原地踱步转了几圈,灵光一现道:“我倒是想到一个办法,现在我还可以控制天阙,天阙古宝可大可小,变化无常,我可以把它变成一根飞针,飞出去破坏聚魂罐的一部分符文,到时候这破罐子可能就在难以困住我的元神了,我潜伏下来,只等这老怪传完功力,就可以大功告成。” 邱浩双手一击道:“着啊!我觉得可以一试,若是不行,就只能让这老鬼提前进来了。” 穆晟胸中似有成算,脸色阴狠道:“好!事不宜迟,我马上回去试一试,到时候也让老贼尝一尝小爷我的手段。” 天阙古宝中时间流速与外界不一样,穆晟跟邱浩的交流研讨会也就是一瞬间就完成的事,等穆晟意识回到本体,他小心地抬头看了一眼老贼,见老贼还是在认真地准备转生术。 穆晟偷瞄了他一眼,长生大帝似乎有所察觉,他回过头用那丑陋不堪的头颅,嘿嘿一笑道:“小崽子,你别着急,老夫马上把你锁进聚魂罐。” 穆晟愤怒的呜呜一声!也说不出话来,长生大帝见穆晟如此模样嗤笑一声,便回头接着准备他的转生术了。 穆晟低下头看起来似乎认命了一般,实际上面露阴狠之色,心道,你这个老杀材,看我关键时刻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大礼包?他心中一动,开始尝试驱动天阙古宝,只感觉胸口微微一热,胸前逐渐凝结成一根透明细针漂浮在空中。 穆晟又凝结出三根细针,见此情形,穆晟心中倒有些惊讶,原来这古宝还真能这么用啊?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这古宝实在太不一般,那自己岂不是可以把它当暗器用啊? 而且一般法器和法宝都需要自身灵力驱动,但是古宝自己本身就在不停的吸收天地能量,自带发电厂,至于怎么用,如何用,都凭古宝主人的心意。 准确意义上来说,这件古宝没有主人,穆晟只是它的器灵而已,就像是武器产生了意识一样,我既是它,它既是我,实际上应用起来更加得心应手。 穆晟眼睛往四个聚魂罐瞟了一眼,干正事要紧,他马上控制透明飞针分别向四个罐子飞去,悬停在当场,他仔细观察了四个罐子,上面刻印的镇魂符文没什么稀奇的,基本属于常规范畴,只要控制飞针毁掉其中一个关键符文就行了,根本没必要全部破坏。 这就跟代码一样,错一处就完全没作用了,破坏完成后,穆晟就不动声色地收回了飞针,他也不知道老贼到时候会把他封印在哪个罐子里,所幸全部破坏,以防万一。 穆晟余光撇了一眼这老东西还在忙活呢,基本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小动作,现在他可以确定的是,即便是四相归一境界的修士神识也难以察觉到天阙古宝的踪迹,完成这一切,穆晟内心终于松了一口气,就等这个老东西自己上套了。 这时长生大帝哈哈一笑道:“好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老夫这就给你这个小崽子寻个好去处。” 但迎接他的只是穆晟无能狂怒的眼神。 说罢,长生大帝一伸手隔空取物,飞过来一个聚魂罐,他拿在手中把玩了一番,突然咦了一声,喃喃自语道:“这帮狗奴才,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居然搞出来一个废罐?” 穆晟闻言内心惊的无以复加,居然被这个老东西看出来了,自己的手脚还挺干净的,只是划破了符文一点点,看上去就像是自然脱落了一般。 这时长生大帝把四个罐子挨个检查了一番,发现居然都是废罐。 此刻长生大帝突然心中隐约闪过一丝不安,阴鸷的眼神在三个肉票身上扫了一圈,两个青年被困成猪一般,穆晟被下了强力禁制除了脑袋能动,完全就是一个废人,大帝看了他们三人一眼,怀疑之色尽去。 长生大帝脑子里又把三护法的身影又转了一圈,觉得也不太可能,这几个货要真搞事,还不至于把事情做的如此明显和愚蠢。 长生大帝晃了晃脑袋,只好一瘸一拐的打开三道石门把负责守卫的木伊纳琦叫进来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木伊纳琦被这突如其来的无妄之灾给搞懵了,面对大帝的怒火,吓的花容失色,连忙跪在地上拼命磕头认错,长生大帝一见木伊纳琦这蒙圈的表情,就知道应该不是她干的,以她的智商应该不至于干这么蠢出天际的事情。 长生大帝烦躁的摆摆手让其退下赶紧在搞来一个新罐子,别耽误自己的大事。 穆晟看到木伊纳琦被训斥的跟个孙子似的不停磕头,心中一阵暗爽,心道,你这个满嘴跑火车的婊子居然也有今天?要不是老子有天阙这个杀手锏,绝对就被她这个婊子给坑死了,看来除了我家那三位人美心善的美人,漂亮女人都很危险。 长生大帝回到原地,转头笑眯眯的看了穆晟一眼,说道:“小崽子稍安勿躁,老夫在给你寻一个新去处,哈哈哈……” 当然迎接他的还是穆晟愤怒的眼神,其实他现在背后已经被冷汗给浸透了,没想到这个老杀才如此谨慎小心,看来这两百多年的江山不白坐,是个顶级枭雄。 差不多等了一炷香的时间,木伊纳琦抱着新罐子进来了,穆晟的透明飞针早已等候多时,既然左右不行,那就只能给你的罐子底部钻个孔了,虽然到时候可能出来比较费劲,费时间,但那也比出不来强。 结果穆晟撇了一眼木伊纳琦手里的罐子,傻眼了,居然换了一个青铜聚魂罐,穆晟心中是气的牙痒痒,真他妈行,绝了…… 穆晟干脆心里一发狠,飞针直接刺进了罐子底部,虽然是青铜罐子,但是面对天阙飞针就跟豆腐一样轻易被捅穿了。 穆晟随即心中一动干脆让天阙飞针留在罐子里面,想出来的时候在里面乱捅一气,绝对能成。 只见木伊纳琦放下罐子就恭敬地叩头退出了密室。 长生大帝拿到罐子后,仔细的上下检查了一遍,在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就安心了许多。 他转头看着穆晟邪恶一笑,拍拍罐子说道:“小崽子,这可是个好东西,比刚才那个呆着舒服,哈哈哈……” ------------ 第133章 夺舍 穆晟见这老贼丝毫没看出破绽,暗笑一声,这次他学聪明了,在罐子底部最边上钻了一个细孔,那里是视野盲区,他再怎么细心也绝难察觉到,而且也不影响罐子的功能。 长生大帝放好罐子,转头瞄了穆晟一眼,眼中阴狠之色闪过,一伸手庞大的灵力喷薄而出,穆晟身体如傀儡一般浮在半空被他吸了过去。 长生大帝左手一掐法诀,他事先准备好的十六根骨针悬浮在空中,穆晟的身体被他控制着盘腿坐在他对面。 穆晟还是照旧眼神恶狠狠的盯着他,长生大帝右手一翻,一掌击向他的身体,一股庞大凌冽的掌风吹过了他的身体,将穆晟的上衣全数炸碎,露出了他健硕的身体。 长生大帝细细端详了一番穆晟健壮的如牛的身体,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好!很好!” 穆晟疑惑地微微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前的天阙纹身,心说,难道他看不见吗?如果他看得见,就不是这幅表情了,也许这纹身好像真的只有自己能看见? 只见长生大帝左手一摇,骨针悬空飞到了他身前,瞄准穆晟的各处大穴,并没急着动手,穆晟虽然心里有了底,看见这漂浮在自己身前的十六根锋利的骨针还是心里直打鼓,害怕得紧。 接着大帝右手掐诀念念有词,突然化指为掌,径直击向他的胸口,刹那间穆晟脑袋一蒙就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元神已经被他这老贼给一掌击出了肉身。 穆晟看着他那熟悉的肉身,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呢,元神就被老贼庞大灵力给包裹了一圈,老贼右手化掌为剑指击向那铜罐,铜罐盖子应声飞天而起,穆晟元神就被灵力引导着塞进了青铜聚魂罐。 穆晟最后的视线就只看到那老贼一脸得逞的得意表情,随着头上那青铜盖落下之后外界在发生什么情况他就都不知道了…… 长生大帝盖上青铜罐后,又手掐法诀飞来四张镇魂符稳稳的贴在了铜罐上面,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只要罐子没有受到外力破坏,里面的元神就休想逃出来。 接下来就是正式开始夺舍之术了,这时长生大帝脑子里闪过刚才四个废罐的情形,隐隐约约总觉得哪里不对头,他索性闭上眼睛展开神识把整个密室上下左右仔细给犁了好几遍,才放下心来,这里没有任何问题,那问题就一定出在外面。 大帝嘿嘿一声冷笑,看着穆晟表情呆滞的肉身,得意道:“老夫中了头奖,这个是万中无一玄灵道体之肉身,传导过功力以后境界就不会在掉一层,即便有什么意外也绝对可以应付了,倘若那三个小崽子不安分,老夫挥手之间轻松灭杀之,哼!” 此时穆晟的元神在罐中,没想到自己的元神居然能塞进这么小的一个罐子里?就挺神奇的。 在元神状态下他没有视野限制,左右上下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当看到躺着罐底的那根飞针,心中一动,飞针就如愿飞了起来,穆晟看了看四周这坚固的青铜罐子如果只是虚无的元神跑进去,绝对不可能出去。 穆晟开始飞来飞去左突右冲,罐子周身亮起一道又一道的金色符文把他元神给击退了,而且有一种被电击的感觉。 穆晟见状,直接就放弃了,他看了看罐子底部那细小的空洞,开始尝试挤出去,尝试了半天居然可行,可是这速度实在是太慢了,就像是一个三百斤的大胖子钻老鼠洞一样,尝试了一番他又放弃了。 穆晟心中一动,举起飞针在罐底很轻松地就画了一个半圆,仔细观察一看,有微弱的光线投进来,看来有门。 他想了想这老鬼可能还没开始传功呢,先不要打草惊蛇,在等等。 他在罐子里无聊的飘来飘去,没事儿就撞一下那一闪而逝的金色符文,这被电击酥麻的感觉还怪上瘾的…… 石室内,长生大帝回头看了一眼那微微晃动的青铜罐子,嘴角一抽,冷笑一声,右手又招来八张镇魂符飞上去,铜罐前后左右整个都被糊满了,终于罐子也安静下来不在晃动了…… 此刻罐子里穆晟再也不敢撞符文了,这撞一下跟被高压电给电一下差不多,好一会儿都缓不过劲来,看来是刚才撞的太欢实被老鬼给加强封印了,真是自讨苦吃…… 长生大帝默念咒语后,仅剩的一只眼睛一道精光闪过,十六根骨针插入穆晟周身穴位,诡异的是骨针周围完全没有血液流出。 运炁,大帝的身体一鼓一张如同气囊一般,巨大的灵压开始从身体上溢出,旁边绑着的那两名备胎青年直接就被压昏了过去。 大帝功力终于透体而出冲向了穆晟的肉身,那几百年辛苦修来的精纯功力如同透明的流体一般涌向十六根骨针尾部,那庞大的灵力缓慢的涌入了肉身的周身经脉在汇聚到气海,气海也在疯狂的旋转,这时穆晟的肉身几乎变成了半透明状态,奇经八脉,内脏血管几乎肉眼可见…… 此时穆晟大概估算了一番自己在罐子里也呆了有三天了,罐子里穆晟是度日如年,元神状态又不能睡觉,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想在底部开个洞爬出去,又怕老怪发现。 此时穆晟心中一动,尝试联系一下天阙古宝,却惊喜的发现,居然若有若无真能联系上?但是他的元神困在罐中,意识不能飞进古宝世界中,只好在外面干着急。 穆晟想到自己之前费劲巴拉一顿骚操作,根本就是杞人忧天,还被这老鬼怀疑了半天,不过话说回来,小心驶得万年船,万一要是真联系不上,就真瞎了。 穆晟心想三天了应该这老鬼已经专注于传功了,不会在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穆晟举起飞针朝着之前画的那个半圆给它补全了,就在这圆片要掉下去的一瞬间,穆晟用飞针把它稳稳当当的捞了上来,放在罐底一边。 看着这圆孔大小刚刚合适他的元神钻出去,穆晟小心翼翼探头探脑打量了周围环境一眼,只见那老鬼传功的景象简直就是震撼人心。 原来这骨针是这么用的啊?记得之前木伊纳琦那贱人说过似乎传功至少得十天时间,现在还早,他看了半天,挺无聊的就又缩了回去。 穆晟仔细感受了一下刚才看到场景,不得不佩服这老鬼真的是功力精深,其周身灵力居然都实体化成了流体状态,感觉长生大帝的实力应该在自己师傅之上。 师傅他老人家也才刚进入四相归一境界没多久,不能跟着老鬼比,他这老鬼几百年积攒下来的功力实在是太过恐怖,一个挑战同级三个人,应该不会落下风,对自己这种中下阶修士完全就是一招秒一个,毫不费力。 七天后,穆晟小心翼翼的钻出来想看看到底什么情况,结果正好看见这老贼传功完毕。 长生大帝此刻差不多已经变成了皮包骨一般的骷髅人了,最后一点点功力也基本被穆晟的肉身吸收光了。 此时长生大帝虚弱的咳嗽了一声,自语道:“终于完成了。” 只见其独眼精光一闪,左右互掐手诀,元神出窍,缓缓没入了穆晟的肉身,只见穆晟肉身脸上不复之前呆滞之色,眼珠灵动一转长生大帝那阴鸷之色跃然脸上,若非熟人,根本不可能看得出来有什么区别。 穆晟心中叹了一口气,看来自己的肉身已经易主了,若是算上长生大帝这次夺舍,这具肉身都算的上二易其主了。 不过穆晟那次只是借尸还魂,不是夺舍,原主子早就魂归天际了。 轮到长生大帝这老贼,霸道无比,完全不问他的意见,直接硬抢。 穆晟此刻正在考虑是否发动天阙这个惊喜大礼包给这老鬼一个乐极生悲? 这时长生大帝得了穆晟的肉身长身而起,仰天哈哈狂笑不止。 长生大帝站起来身来,看了看自己原先的肉身,脸上难掩厌恶之色,这具残破不堪的肉身带给了他太多痛苦,不得不忍受病痛,忍受浑身上下的脓疮发出的腐臭味,忍受身体带来行动不便的畸形肢体。 他毫不留情的随手一挥,一道火焰冲出将出来将他的原先的肉身化为了灰烬。 长生大帝抬头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年轻真好,这肉身真是充满了生命活力。” 大帝回头看了一眼封印穆晟的铜罐,吓得他赶紧缩了回去,只听见他的脚步声走到铜罐跟前,得意的对铜罐里的穆晟说道: “穆小友,谢谢你的肉身,老夫非常满意,你肉身保养的也不错,我现在心情非常好,等我清理完麾下的叛徒,我答应你的事一定做到,我会助你恢复肉身,这里正好有两个现成的,到时候放你出来你自己挑,哈哈哈……” 穆晟在罐子里听见他得意洋洋的狂笑,就恨不得立即发动天阙收了这老贼。 刚又听到他说要清理麾下叛徒,穆晟倒是有些兴趣,想先看看这宫斗戏再说。 穆晟心中冷笑一声,老贼休要猖狂,先让老贼得意一会儿!自古反派获奖感言说的越多,死的越惨!我也让你这老杀才感受感受,乐极生悲是什么感觉! 只听老贼走回原地打坐修炼起来,他猜测应该是想在巩固一下传导过来的功力…… 此时长生大帝感受了一番体内踊跃的灵力,激动不已,这次传功相当顺利,他爱惜的摸了摸自己的身体,骨骼清奇,肌肉匀称,猿臂蜂腰,长相也不错,真是满意的不能在满意了。 不亏是玄灵道体,传功后居然连境界都维持在四相归一境,实在让人无话可说。 就在长生大帝感叹自己的新肉身时,异变突生,通向密室的三道石门次第打开…… ------------ 第134章 内斗 密室三道石门打开后,木伊纳琦与胡克缇拉联袂而至,二人身后跟着一队精锐亲卫,从气息上感觉这队精锐居然也都是修士,看起来也是他们的亲信。 胡克缇拉进来就看见长生大帝盘腿坐在原地,脸上不悲不喜,神色淡然。 不等胡克缇拉二人说话,长生大帝语气缓缓道:“你们二人今日不奉诏命,擅自闯入老夫的清修之地,是何缘故?今日老夫大事已成,我心情不错,我给你们二人机会解释,只要理由充分,你们二人就此退下,老夫可以既往不咎,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胡克缇拉、木伊纳琦二人面面相觑,不知道眼前这老贼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胡克缇拉心中一动还是打算先礼后兵,上前拱手作揖道:“恭喜义父神功大成,我们二人今日来这里就是为了送义父一份大礼。” 长生大帝眼中精光一闪,微微一笑道:“好!你们二人有孝心,老夫甚感欣慰,说吧,是什么大礼,老夫倒要开开眼界。” 木伊纳琦神情淡然道:“义父,这就是我们的大礼……” 说罢,她将一个刻满符文的玉珏用灵力激活,玉珏飞向护法大阵,前面似乎有一道无形的空气墙挡住了玉珏,此刻玉珏中忽然冒出一道绿色的火焰疯狂地燃烧了起来,少顷,绿焰连同玉珏一起烧为了一块黑石,最终玉珏坠落在地上,碎为石粉,此时护法大阵那无形的空气墙开始不规律的扰动,墙壁上的符文,连同法台上的法纹闪闪烁烁,最终幻灭当场。 木伊纳琦见状,手臂往前一伸,试探了一下,果然那无形的气墙已经不复存在了。 长生大帝面色不改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老夫花了十年功夫请一流阵法咒术师做成的法阵结界就这么被你们轻松破解了,真是难为你们了,既然如此,说吧,你们到底想要什么?权力?金钱?老夫都可以满足你们,有条件尽管提。” 胡克缇拉嘿嘿一笑,神情狠厉道:“我们全部要,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们的,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义父,我们唯独不想要你,若义父愿自废修为,立即退位,我们念在过去的情义上可以放你一马。” 长生大帝闻言,哈哈大笑,笑声毕,大帝表情戏谑的问道:“就凭你们二位?” 此时木伊纳琦身后四名盔甲亲卫站到了前面,他们脱下了头盔和面具,四人长相酷似,其中一名个子矮小的中年男子上前拱手道:“若是加上我们四兄弟呢?” 长生大帝面色微变,看了一眼这四人,问道:“芪氏四人屠?好!很好!” 长生大帝对芪氏四兄弟说道:“老夫听过你们四位的大名,今天是老夫的家事,若是你们四位今天就此退去,他们二人答应你们的酬劳,老夫一分不都会少给你们。” 矮个中年男子上前客气道:“大帝,您老既然听过我们四兄弟的大名,那您应该清楚,我们四兄弟答应的事,一定会完成的,不然无功不受禄,我们四兄弟在江湖上的招牌可就砸了。” 长生大帝失望的点点头,没在接话。 胡克缇拉自以为胜券在握,上前劝说道:“义父,您刚刚吸收完功力,现在只是上师修为,他们四兄弟的大名您也是听说过的,他们的合击术可对战四相归一境天尊修士而不落下风。” “义父您要是识相,我劝您还是自断经脉废去修为的好,到时候我自会礼送您去中原享福,您现在这具肉身本就是晋廷的宗室血脉,我们也不想招来陆盛那老匹夫在发兵围困聿城,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您说呢?” 长生大帝看向胡克缇拉,赞赏的点点头,说道:“很好!这么多年来你多少还是有长进,看问题全面了很多,可惜啊!老夫这么多年来居然养了你们这等狼心狗肺的白眼狼……” 胡克缇拉上前语气恶狠狠道:“缇拉恭请义父自废修为,立即退位。” 长生大帝面露哀愁之色,说道:“胡克缇拉,怎么多年来你摸着良心说,我对你不薄啊?你怎能如此逼迫老夫?” 长生大帝又回头看一眼木伊纳琦说道:“纳琦?我从小把你培养到大,你就是如此回报我的?” 木伊纳琦低下头,说道:“义父,我别无所求,我只想要自由。” 长生大帝表情温和的点了点头,说道:“好!还是你有良心,我给你自由,你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大帝话音未落,木伊纳琦面色微变,弓着身子干呕了半晌,从口中吐出来一个怪虫,怪虫爬了没几步就死去了。 木伊纳琦震惊道:“义父,我体内的蛊虫……” 木伊纳琦见到蛊虫死去顿时便想离开这是非之地,远走高飞。 胡克缇拉看出木伊纳琦似有退缩之意,厉声对她吼道:“纳琦你不要上了这个老贼的当,这么多年你还不知道他的德性?这只是他在试图分化我们的联盟,只要这狗贼一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你以为他会放过你?到时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忘了格吉纳是什么下场了吗?” 木伊纳琦回想起当时也是老贼身边的护法上师之一的格吉纳被眼前这个恶魔整整折磨了三年才惨死当场,一股冷气直上脊柱,眼神顿时变得更加坚定了,抽出长枪指向长生大帝。 长生大帝见自己的分而治之的手段不起作用,忽然仰头哈哈大笑不止,笑毕,对胡克缇拉说道:“还是提拉了解老夫啊!” 随即长生大帝阴鸷之色浮上脸颊,厉声道:“没错,老夫绝对不会放过每一个胆敢背叛我的人,我一定要把你们二人剥皮抽筋,以儆效尤。” 胡克缇拉见已经撕破脸皮,怒吼道:“老贼受死吧,芪氏兄弟,纳琦,我们六人一起上,今时今日就是这老贼陨落之日。” 长生大帝面露可惜之色,他摇摇头,说道:“唉!我给过你们机会,这也许就是你们的命吧。” 芪氏四兄弟首先出击,每个人所持武器各不相同,老大双锤,老二持刀,老三手持圆环,老四手持铁戟,仔细看其微光闪闪,显然四人兵器都是法宝级。 芪氏四兄弟武器轻重长短,各有千秋,配合其合击之术自然是得心应手。 见四兄弟出手,胡克缇拉,木伊纳琦也各自抽出兵刃冲将上去。 这时,长生大帝轻轻摇了摇头,右手一挥,隔空取物,他那个常年带在身边的拐杖飞入其手中,大帝释放灵力,瞬间激活了拐杖,拐杖迅速褪去了它的外皮,里面赫然是一把超长的斩马剑,剑身逞黑色,面宽刃窄,这是博尔赫斯当年在战场上的成名兵器,碧月长风剑,兵刃微微泛出蓝光,显然也是祭炼多年的法宝级兵器。 大帝扫了一眼此剑,自语道:“好兄弟,今日你我共诛逆贼。” 大帝一剑挥斩而去,一道蓝色剑气透剑而出,以泰山压顶之势,斩向了四兄弟。 四兄弟连声呼喊一声:“来的好!” 四兄弟浑身灵力波动几乎一至同时攻向了大帝,显然合击术已成,长生大帝几招剑气都被四兄弟轻易挡了下来。 此时大帝一股庞大的灵力注入长风剑,向前缓缓虚空一斩,兵器中冲出一头黑龙虚影攻向四兄弟,其中矮小壮硕的老大举起双头锤浮现出黄须恶兽虚影攻向黑龙。 老二双手持刀,诡异的紫色火焰遍及刀身其向黑龙缓缓斩出一道紫焰刀气,似乎其中蕴含着巨大的能量。 老三后退三步,默念咒术将手中圆环抛向空中,圆环高速旋转后高速绕过黑龙击向长生大帝本体,势必要将其拦腰截断。 老四手持铁戟,幻化出火焰,顺势一跃,而起身后竟然浮现出火焰豹的法相虚影,老四手持双戟飞身直向长生大帝身后攻去。 四兄弟的招数几乎一瞬间便完成了,配合极端默契,似有心灵感应一般,防御、近战、远程、突击四位一体,寻常天师级修士根本不可能在这四兄弟的合击术下生存。 长生大帝面色如常,后退了三四步再次回身挥击大剑将老三的攻来的圆环格挡了出去,面对老四的火焰双戟,大帝单手持剑再次抵住了圆环致命一击,左手变掌为拳一拳击向老四。 老四见一道拳影虚空击向他,面色微变,他瞬间被这包含庞大灵力的虚空一拳击的倒退了回去,此时他胸口气血翻涌不止,心中惊骇,这老贼不过天师巅峰实力,居然能将他一拳击退几十步? 老四平复了一下气血再次手持双戟冲将上去。 大帝闭眼,回想起穆晟教授给他的神术,胸口微微一热,天阙古宝纹身似有变化,等他再次睁眼,眼中金光一闪,浑身上下手臂都被暗金色法纹包裹。 大帝心中一动,果然这神术不一般,也只有神术法纹才可以应用到肉身上了,这使得他信心倍增,大帝一跃而起,双手持剑,剑身显现出一道巨大的虚空剑影力压四兄弟。 四兄弟被大帝身上突然爆发出来的巨大灵压惊的面色微变,知道这老贼出绝招了,四兄弟心有灵犀一般,瞬间互相靠拢结阵,只听见整巨大的轰鸣声响起,似乎整个巨大的石室都晃动了一下,四兄弟兵器堪堪架住了大帝的一剑之威。 胡克缇拉找准时机,他身上的符文一闪,手持双刀犹如一道鬼魅的虚影瞬移出现在了大帝背后,胡克缇拉眼中疯狂之色涌起,双刃浮现出黑色灵力狠狠向大帝背后斩去。 木伊纳琦则从胡克缇拉背后一跃而起双手持长枪浮现出一道微光虚影,飞身至半空,以雷霆万钧之势向下飞击大帝天灵盖。 二人的绝命一击攻到大帝背后只听见一声金铁交击之声响起…… ------------ 第135章 碾压 只听见金铁交击之声传来,大帝身上金色法纹一闪而逝,胡克缇拉、木伊纳琦二人惊恐的发现,他们全力一击居然全无作用,大帝竟毫发无损。 大帝狂怒一声,庞大的灵力飞泻而出,一道无形灵压将木伊纳琦等六人全部震开,扭头翻身,一剑斩向背后搞偷袭的胡克缇拉。 老贼积威日久,胡克缇拉面露恐惧之色,他浑身上下那纹身一般的神秘符文发动,一股黑烟爆出,其真身居然瞬移到了墙角堪堪躲过了老贼一斩之威。 大帝回头看向剩下的五人,木伊纳琦、四兄弟见大帝如此强横,还刀枪不入,被他的眼神一盯,纷纷下意识的后退了好几步。 这时胡克缇拉终于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了,他们六人合击,居然拿大帝毫无办法,自己预想中的情形根本就没出现。 此刻长生大帝仰天哈哈哈长笑一声道:“现在你们知道我为何不惜一切代价要拿下神族后羿的肉身了吧?” 大帝单手持长剑,左手迷恋的抚摸了一下自己这近乎完美的肉身,桀桀一声怪笑道:“你们这些小辈从来都没见过崑梧神族,以为那只是神话传说中的东西,不足为信,只有你们见过他们你才会真正知道恐惧为何物?哈哈哈,今天你们几个贼子谁也别想走。” 胡克缇拉眼中阴狠之色一闪而过,向四兄弟与木伊纳琦吼道:“别听这老贼瞎忽悠,即便他如此强悍,真的是什么狗屁神族,他自身消耗料想也不小,既然我们无法击杀老贼,那我们就困住他与其游走作战,四兄弟以合击术防守为主,我和木伊纳琦伺机而动,拼着我们六人的功力轮流耗也能耗死这老贼……” 四兄弟见大帝如此变态,本已生了退却之心,有钱拿也得有命赚不是?一听胡克缇拉如此说,顿时觉得有理,这老贼也不过是跟他们同级而已,轮流上前消耗他,耗干他的灵力,绝对可行。到那时候,什么神术大招都使不出来,到时还不是任他们宰割嘛。 大帝见他们六人又围了上来,恶狠狠地瞪着胡克缇拉,说道:“老夫我最大的失误就是把你这条毒蛇养在身边,老夫也是惜你之才,没想到如今居然作茧自缚,早知今日,老夫早就该把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五马分尸才能以泄我心头之恨。” 胡克缇拉狠狠回敬道:“狗贼,当年你屠杀上部长老会,清洗军队长老派将领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会有今日?当年我祖先也是被你这狗贼下令活埋,他并非长老派将领,一向对你这狗贼忠心耿耿,只不过就是顶撞了你几句,你就将其灭族活埋。” “我祖父当年也是被奶妈用自己的孩子偷梁换柱才侥幸保得一命,他老人家临死之前始终念念不忘灭族之恨,可恨这世间毫无公道法理可言,竟让你这老狗祸害了我族两百多年,既然老天不收你,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长生大帝冷冷一笑道“我早就知道你是葛迩依的后裔,之所以把你留在身边,也是为了补偿当年我亏欠他的战友情。” 胡克缇拉面露讥讽之色,恨声道:“我呸!老贼,你就是这样补偿我们家的?把我们家斩尽杀绝?亏你这老狗还有脸说得出口。” 胡克缇拉转头对四兄弟与木伊纳琦说道:“兄弟们,事不宜迟,这老狗夺了神族的肉身,今日我们要是耗不死这老贼,他日老贼恢复天尊级修为,我们的人头就得都挂在聿城城头上。” 芪氏四兄弟中老大看了一眼长生大帝吼了一声“兄弟们上……” 话音未落,四人便率先围了上去。 胡克缇拉跟木伊纳琦私下传音道:“纳琦,有变数,想不到这神族后羿的肉身如此强悍,我们二人也得出全力了,只要绞杀了老贼,大事可定,想在战后灭了四兄弟恐怕力有不逮,我们还得留余力对付博尔朗泰这条忠犬呢。” 木伊纳琦回头看了看他一眼,传音说道:“好!四兄弟的钱我不要了,只要能诛杀老贼,一切就都值得。” 二人对视一眼,点点头,紧了紧手中的兵器开始向大帝缓缓围了上去。 此刻穆晟在边上看他们打的如此热火朝天,肯定注意不到他的存在,元神索性就钻出罐子,坐在一边看戏了。 穆晟心中暗笑一声,这老贼是真会演,眼下明显就是长生大帝在玩猫鼠游戏,明明已经是四相归一境了,还强压一个境界跟他们六个玩,等玩腻了直接一剑一个送走他们。 穆晟看了看木伊纳琦那贱人,暗道可惜!可惜了这么美的女人今日就要香消玉殒了,太可惜了! 他看了一会儿长生大帝的战斗,心中感叹一声真不亏是沙场老将,心理战,加高超的战斗技巧,简直了,这身功力给自己,他可用不出这效果来,看来好刀还是得看谁用,唉!咱还是接着看戏吧,嘿嘿…… 四兄弟结阵防御,正面硬抗大帝,胡克缇拉见机,便黑烟一闪瞬移到大帝背后乘机偷袭。 木伊纳琦长枪一分二变,两把短枪近战为辅,远程飞枪偷袭为主。 此时大帝对战六人虽说不上游刃有余,但也是剑来刀往应对得法,实在是忙不过就直接启动金甲术硬抗,就这样几人战了半柱香时间,大帝一声怒吼灵压剧增双手持剑又震退了六人合击。 大帝也后退了好几步表情似乎微微有些吃力,胡克缇拉眼中精光一闪,知道可能机会来了,他与四兄弟木伊纳琦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几乎同时飞身而起开启绝招攻了上去。 芪氏四兄弟的老大双锤一碰,恶兽虚影向大帝击去。 老二一刀向前斩出一道刀气击向大帝。 老三继续甩出飞环飞出来一个诡异的弧线化作虚影击向大帝。 老四与胡克缇拉二人也是绝招尽放,几乎是同时出手攻向穆晟。 木伊纳琦见状,长枪变双枪,幻出蓝色火焰飞击向大帝后背。 此时,大帝见这六人绝招尽出,脸上一股戏谑之色一闪而过,将大剑插往地下,地上以大剑为中心以肉眼不可查的速度从地面冲出无数尖锐的黑色地刺。 少顷,两声惨叫声响起,老四一时不查被刺穿了左臂,胡克缇拉也躲闪不及被划伤了后背,其余众人都惊的一身冷汗,有的被划破了衣服,有的反应及时用兵器击毁了地刺,有的及时发动护身法器免于一劫。 这种范围大招非常消耗灵力,大帝也伪装出一副消耗过度的样子。 胡克缇拉对众人大喊一声:“兄弟们就在此时……”说罢第一个冲上前去。 四兄弟虽然进攻被大帝稍稍迟滞了一下,的但是也知道目前是最好的时机,纷纷倾尽全力一击,这时大帝突然浑身金色暗纹闪耀不已,明显是催动出了最大的能力,同时几乎是瞬间转身,后背空门大露,完全开放给了四兄弟。 此刻正是木伊纳琦、胡克缇拉二人在背后倾全力一击的时刻,胡克缇拉完全没想到大帝会直接放弃四兄弟,面对他们二人。 在木伊纳琦恐惧的目光中,大帝也不取大剑,赤手空拳一股庞大的灵力聚于双拳之间,蓝色闪电围绕双拳,似乎双拳周围的空间都被强大的引力扭曲吸向双拳。 木伊纳琦、胡克缇拉二人面对大帝这个绝招,几乎避无可避,二人几乎同时被击的倒飞出去,其中胡克缇拉冲的最前,受伤最重,一口鲜血喷出砸到洞壁上不省人事,眼中疯狂之色渐渐褪去,剩下的只有恐惧到极点的神色。 木伊纳琦稍微好一些,但是双枪也被击飞出去,自己也身受重伤倒地不起,大帝竟然两拳就废了二个上师级高手。 这时,四兄弟眼中喜色闪过,大帝后背朝向他们似乎完全放弃了防御,四人的攻击眼看就要袭到。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大帝整个气势飙升,灵压如排山倒海之势冲向四周而去。 就连穆晟这个边上吃着“爆米花”看戏的元神都差点着了道,他见势不妙,赶紧一溜烟钻进了铜罐,只从出口露出一点儿趴在罐底接着看戏,好在这罐子有四只青铜兽脚做支撑,能撑的起底盘…… 芪氏四兄弟惊骇莫名,大帝后背显现出黑龙虚影朝天咆哮一声,这时地上的大剑剧烈的震颤不已,四兄弟眼中也是疯狂之色闪过,四人兵器依旧全力轰到了大帝肉身上,顿时响起金铁交击之声,老大的双头锤也陷入了大帝后背。 大帝后背金色暗纹一闪,还没等四兄弟反应过来,四兄弟与武器被庞大的灵力震的比冲来时的速度还快的速度倒飞而出,四兄弟眼中惊恐之色升起,四人纷纷砸到了石墙上,兵器脱手,口喷鲜血,萎靡不振,显然四人都受了重伤。 芪氏四兄弟的老大颤颤巍巍的指着长生大帝,又惊又怒道:“你……你这老贼,何时达到四相归一境的?……你……” 长生大帝缓缓转过身,哈哈哈大笑不止,笑罢,满脸戏谑的看向众人说道:“老夫很长时间没有活动活动身体了,今日热热身,陪你们几个小崽子玩玩而已……” 就在这时,一股黑烟一闪,身法发动,不顾一切的冲向来时的隧道口,企图逃命。 大帝眼中闪过残忍之色,右手一挥,一股庞大的灵力透体而出,将那黑影凌空抓了回来,黑烟散去,此人正是胡克缇拉,只见他胸口明显塌陷进去一块,正是刚才受了极重的拳伤,胸口处也是满是喷出来的鲜血,怎是一个惨字了得。 此时,他毫无抵抗之力,满脸恐惧之色,胡克缇拉涕泪横流道:“义父,儿子错了,您老人家就绕过我这一回吧!以后当牛做马,任义父差遣,绝无二心。” 长生大帝脸上戏谑之色一闪而过,说道:“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狗东西,现在想起来我是你义父了?刚才一口一个老狗叫的很欢实嘛!” ------------ 第136章 清算 胡克缇拉惨嚎道:“义父求求您了,我一时被猪油蒙了心,做了错事,念在过去为您老出生入死做事的份上,只求义父饶我一命,我自当自断经脉,自贬为贱民,永世不得翻身,义父,求您给条活路。” 长生大帝闻言,微微一笑道:“好!我的好儿子,我答应给你一条活路,不过你也不必非要自断经脉,我其实还是挺欣赏你这个人的,只要你一五一十把你怎么阴谋算计我的事情现在讲出来,说不定会饶你不死。” 胡克缇拉眼中生出一丝希望之色,说道:“义父,我说,我说,我全都告诉您,只求您饶我性命……” 木伊纳琦见胡克缇拉如此模样,鄙夷之色闪过,有胆造反,却没胆担当,真鼠辈小人。 接着胡克缇拉把怎么勾结芪氏四兄弟,怎么拉拢木伊纳琦,怎么打探摸索大帝修行闭关石室机关的秘密都竹筒倒豆子一般全说了出来。 长生大帝眼中阴鸷之色一闪而过,语气平静道:“哎呀,你也是个人才啊!花了整整二十年时间,潜伏在老夫身边,就为谋算老夫?很好!你以为老夫就一点儿察觉都没有吗?你说动木伊纳琦让她去挑动毫郎城主叛乱其实老夫早就知道了,博尔朗泰领兵去平叛也是做给你们两位好儿子、好女儿看的。” “老夫得让你们两个白眼狼下定决心反我,老夫才有理由好好收拾你们二位,过不了多久,博尔朗泰就会领着老夫的亲卫来收拾你们二位,等我传功完毕,只要拖延一段时间就行了,你们两个小崽子真以为老夫不会留后手吗?如果堂堂长生大帝被你们两位小崽子给阴了,这两百多年的江山算是坐到狗身上去了……” 胡克缇拉听罢,额头冒出冷汗,赶紧一通马屁追上来,说道:“义父您老是我族的大英雄,自然是庙算无双,决胜于千里之外,我们这样的跳梁小丑犹如米粒之光,怎敢与义父这样高悬于天际的明月争辉,一切所作作为,自是逃不过义父您老的法眼。” 长生大帝听了胡克缇拉的马屁,似乎很受用,哈哈长笑道:“好!不过唯一让我稍微有些意外的是你居然请动了芪氏四兄弟来助拳,他们出手的代价可不低啊?我倒是挺好奇你给了四兄弟什么好处让他们如此拼命?” 胡克缇拉面色微变,只好结结巴巴的说道:“义…义父,我…我答应给了他们司库一半的金银珠宝。” 长生大帝冷笑一声道:“还真是子买爷田不心疼啊?你还真够大方的。” 胡克缇拉满脸羞愧,默然无语。 长生大帝说完将困住胡克缇拉的灵力撤了回去,胡克缇拉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在四相归一境界老怪面前,他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任杀任剐只能听天由命。 石室内已经被大帝的界域之力覆盖,他们这些人没一个能轻易逃得性命,也许自己老实交代或可能苟全一时。 长生大帝又看了一眼匍匐在地上的胡克缇拉,语气温和道:“你看你啊!真是不安分,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义父心疼啊!我就给你疗愈一番吧。” 言罢,大帝伸手一股庞大灵力灌顶而入,胡克缇拉那胸口陷进去的伤也慢慢恢复如初,胡克缇拉瞬间感觉自己的内外伤都好了个七七八八。 胡克缇拉本以为自己死定了,只是不死心,想最后垂死挣扎一番而已,能不能活命,其实他并无任何把握,他太了解长生大帝的手段了,能苟全一时便苟一时,没想到,长生大帝居然还发功疗愈了他的身体,顿时让胡克缇拉生起活命的希望来。 胡克缇拉脸上难掩欣喜之色,拼命跪在地上,不停磕头道:“谢义父饶我性命,谢义父,缇拉今后对义父忠心耿耿,绝无二心,义父旦有所求,我愿效犬马之劳。” 大帝盯着胡克缇拉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之色,笑道:“好!好!既然你如此表态,义父倒有一事需要你帮我去办。” 胡克缇拉立即拼命磕头道:“义父但有差遣,儿子一定全力以赴。” 长生大帝微微一笑道:“好!这样,义父其实对于你的背叛始终难以释怀,君无戏言,既然答应饶了你一命,就一定会饶恕你,老夫也是惜你之才啊!” “这样吧,虽然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从今天起你要放弃所有荣华富贵,在聿城大街小巷沿街乞食为生,直到老夫消气了为止,到时候我还是会对你委以重任,你看如何?” 胡克缇拉听闻此言,顿时呆立当场,说实话,这种惩罚比杀了他还难受一万倍,以前自己好歹是大帝坐下三护法,位高权重,自己麾下随从无数,各地城主各部头人对他也是礼敬三分。 现在让他这样的聿城高层去沿街乞讨,那让那些追随他的人怎么看他?自己一定是威信扫地。 沿街乞食?这比贱民活的还卑贱,以后他胡克缇拉在聿城只能成为大街小巷的笑话,等大帝消气后再启用他,那到时候根本就镇不住场子,只能当大帝膝下一条最为卑贱的奴才,连他身边的侍从都不如,从此以后,他再无翻身之可能。 长生大帝见他默不作声,怒哼一声道:“怎么?你有意见?” 胡克缇拉被大帝的语气惊得连连磕头如捣蒜,献媚道:“满意!满意!儿子是该落此下场,只要义父您能消气,让我做什么都行,反正以后我也要乞食为生了,索性不如将我府上的财物美女全部孝敬给义父您,算是儿子的一点孝心。” 胡克缇拉虽然心中愤恨无比,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自己还能保住自己的修为,还能保住自己的性命,那还有东山再起的可能性。 长生大帝听胡克缇拉如此说,终于起了强烈的杀心,这种白眼狼坚决不能留,这种人别看现在变的如此乖巧懂事,能屈能伸,极尽谄媚事主之能事,以后难保还会在起反心,还不如现在就彻底杀掉这个祸害,也让各地头人城主好好看看背叛自己的下场…… 长生大帝,博尔赫斯思虑一番,眼中寒光一闪,满意的笑道:“好!很好,这才是我的好儿子,去聿城乞食之前,我还需要借你点东西。” 胡克缇拉磕头如捣蒜,说道:“义父您说,只要我有的,义父您随时可以拿走。” 长生大帝微微颔首道:“好!既然你如此有孝心,那老夫就不客气了。” 说罢,胡克缇拉被一阵庞大的灵力包裹漂浮起来,使得他根本无法动弹分毫。 此时胡克缇拉终于觉得有些不妙,面露恐惧之色,说道:“义父,您这是……” 话音未落,只听见一声如来自地狱恶鬼般的惨叫声响起,长生大帝竟然直接生生扣走了他的双眼,这还不够,大帝右手上下左右一挥,一股刀气从掌中飞出,砍掉了胡克缇拉的四肢,左手招出火焰将其血流如注的创口封住,又发出一道禁制将其气海封死。 胡克缇拉惨叫怒骂道:“老狗,老贼,我草你祖宗,我就知道你不会轻易放……” 胡克缇拉话音未落,长生大帝竟直接生生拔掉了他的舌头,扔在一旁,胡克缇拉满嘴鲜血,只剩下惨叫的份了…… 长生大帝放开灵力,胡克缇拉这个人棍就被他做好了,他左右看了看,很满意他的杰作,这对于胡克缇拉来说简直就是天堂与地狱的瞬间转换。 大帝长笑一声,看着地上蠕动的人棍神色狠厉道:“似你等狼心狗肺的东西,老夫怎么可能还会把你放在我身边?今后想要活命,你就以这幅样子奉旨乞讨吧,哈哈哈。” 看到长生大帝如此残暴,周围的剩下的人都吓得噤若寒蝉。 穆晟虽是灵体,看到这种残暴的做法,对他内心深处的冲击是非常大的,一想到他当初就想这么对自己来着,顿时被一阵巨大的恐惧感所包围,这世界上居然有人能干出这样的事?给他个痛快不就行了吗?非得这么折磨人?这心理得多变态才会如此行事? 木伊纳琦见大帝如此血腥残暴,也吓得花容失色,脸色惨白,心中绝望之念一动,同时终于认命了,刚要自曝经脉自就此死去,这时长生大帝忽然一股庞大的灵力包裹住了木伊纳琦全身,使其动弹不得。 大帝闲庭信步走到她跟前,说道:“纳琦啊?老夫怎么舍得像对付那个狗东西那样,对付你呢?你我虽名为义父义女,但是毕竟你是我中意的女人,我给过你机会,我愿意放你走,你为什么不走呢?你为什么非要跟那个王八蛋一条道走到黑?为什么?” 木伊纳琦闻言,惨笑一声,说道:“老贼你若是念在过去我为你出生入死的份上,就给我个痛快吧,我死也不想做你这个变态的女人,一想到你这条老狗爬在我身上我就恶心的想吐。” 长生大帝闻言怒极反笑,笑完,说道:“你就这么讨厌我?你就这么想摆脱我?你想一想,老夫当初把你从奴隶贩子手中赎买出来,这么多年对你悉心培育,你这一身本事是谁教给你的?啊?这荣华富贵是谁给你的?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说,如果不是我给了你一切,你这个婊子现在都不知道是在哪个恩主胯下承欢呢。” 木伊纳琦眼中闪过绝望之色,说道:“我感激你给了我现在的一切,从前你是英雄,现在你不过是一个为了权力可以不择手段的屠夫,我替你干了不少杀人灭族的恶事,我早已罪行累累,恶贯满盈,我早就想摆脱你了,但是我太了解你了,只要你不死,不管我跑到天涯海角,你是绝不会放过我的。” 言罢,木伊纳琦心中充满了绝望之感,只想就此解脱,闭上眼睛再也不想看眼前这个恶魔一眼…… ------------ 第137章 屈服 长生大帝听罢长叹一声道:“好!好!你说的不错,我的确不会轻易放过你,可惜啊!真是可惜,我在你身上花费了多少心血?怎么可能放过你?你啊!太年轻!只是被那狗东西教唆反我而已,事出有因,我可以放你一马,只要你点头!愿意留在我身边做我的女人,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可以既往不咎,你看如何?” 木伊纳琦看了一眼长生大帝,呵呵一声,冷笑道:“老贼,我就是去做娼妓,做卑贱的女奴,我也不想留在你身边,如果你现在放过我,等那天我修到四相归一境,我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杀了你,要么你现在就杀了我,要么你就废了我的修为就像对待胡克缇拉一样。” 长生大帝知道这女人拿话激他,一心求死,可他偏不随她愿,长生大帝看着木伊纳琦那倾国之色,实在是不忍心动手,还想最后挽留一番,说道: “木伊纳琦,你知道我为什么之前没动过你吗?” 木伊纳琦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长生大帝柔声道:“你也见过我之前那副鬼样子,伺候我的女人,十个里面三个就被吓得半死,剩下的七个也差不多疯了,其实老夫也知道你讨厌我,我也没办法,这就是重生的代价,即便当初我可以轻易的对你予取予夺,但是我还是忍了下来,就是不想让你跟那些女人一样被吓坏了。” “这么多年来,我原先那肉身已经不能行人道,也就再也没要过女人,其实老夫一直在等一个好的肉身,也许这样你就不会厌恶我了,你看看现在这具肉身你可还满意?” 木伊纳琦只是冷哼一声,一言不发。 长生大帝怒道:“木伊纳琦,你别给脸不要脸,回答老夫的问题,不说实话,我现在就下令派人去杀光你全家,虽然你这些年做了万全准备,把你姐姐全家送到了泰沙,你以为我就不知道你把他们藏在哪里了?他们可不是修士,只是普通人,我听说你姐姐今年刚有了孙子,孩子也听说很可爱……” 木伊纳琦终于忍不住怒吼一声:“畜生,你这个挨千刀的狗贼,一切事情我一个人担着,他们只是普通人又不能把你怎么样?” 长生大帝看着她冷冷一笑道:“那就要取决于你对老夫的态度了,你也替我做过不少灭人满门的事,你应该清楚我的手段。” 木伊纳琦想起姐姐幸福的一家子,不由得泪流满面,她可以不顾一切,但是她家人是无辜的。 木伊纳琦终于语气松了下来,哀求道:“求求你,不要对他们下手,祸不及家人。” 长生大帝见她终于松口了,说道:“回答我的问题,我现在这副肉身你可还满意?” 木伊纳琦见其猿臂蜂腰,面容俊美,只是那脸上难掩凶残阴鸷之色,只要忽略他脸上的表情,忽略他体内那丑恶的灵魂,说实话还是很符合木伊纳琦对她心上人的想象。 木伊纳琦失笑一声,也知道自己难逃此劫,只好违心的嗯!了一声。 长生大帝哈哈大笑不止,说道:“这不就对了嘛!说!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女人?” 木伊纳琦想起自己的家人,惨笑一声道:“我还有的选吗?” 长生大帝哈哈大笑道:“好!我就当你答应了,如今老夫已功力大成,择日不如撞日,明天老夫就下旨大婚,哈哈哈哈…” 长生大帝见她答应,蹲下身仔细的摸了摸她的脸,又反复抚摸她的身体,虽然木伊纳琦内心恶心的要死,但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长生大帝感叹了一声,说道:“真是个难得一见的绝世美人,老夫今后会好好疼爱你的。” 言罢,长生大帝站起来转头看了看芪氏四兄弟,他们四人现在身受重伤也无法挣脱大帝的界域之力, 四兄弟中,老大见势不妙连忙招呼三兄弟跪地求饶道:“大帝,我们四兄弟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您,求您看在狼主苏查努尔的份上,饶我们一命吧。” 长生大帝冷冷一笑并未回答。 老二见状,眼珠一转又说道:“大帝我们有钱,愿意捐出全部身家求您老人家宽恕则个。” 其他两兄弟见状也表态愿意捐出身家求得保命,也都忙不迭的拼命磕头饶命。 长生大帝原地踱步转了几圈,想了想,答应道:“好!看在狼主苏查努尔的面子上,你们都走吧!毕竟你们也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与老夫并无私人恩怨。” 兄弟四人闻言大喜过望,表示回去后就将钱财如数奉上,兄弟四人又忙不迭的磕头谢恩后,大帝也顺势收回了压制他们的界域之力。 兄弟四人捡起兵器互相搀扶着向门口走去,就在他们四人毫无防备转过身的那一刻,长生大帝冷笑一声,虚空一抓,长风剑飞入其手中,双手持剑向前斩出一道极其强横的虚空剑气杀向四人。 等四兄弟感觉到身后传来的庞大灵压时,已经为时已晚,四兄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一条横着的血线迅速出现在肚皮上,接着鲜血喷溅而出,四人竟然同时被大帝一剑斩为两段,四兄弟口鼻喷血,两手拖着一上半身在密室中到处乱爬,四人惨叫声不绝于耳,一刻钟后,四兄弟才鲜血流尽,气绝身亡。 长生大帝看了一眼四兄弟的尸首,冷冷一笑:“看在狼主苏查努尔的面子上,给你们四兄弟一个痛快,让尔等痛快的去轮回吧!要不是老夫夺了神族后羿的肉身,今天指不定还真要栽到你们四人手上,还想活命?想得美。” 长生大帝见所有的人都料理完了,得意忘形的大笑不止,放下大剑又爱惜的摸了摸自己的肉身,自语道:“不亏是神族后羿,老夫又可以凭借此肉身活很多年了,哈哈哈……” 就在此时,地牢通道外似乎有什么动静传来,长生大帝仔细一听就知道应该是博尔朗泰带着亲卫队赶来救驾了。 此时大帝心中隐约有一丝怀疑闪过,为何这博尔朗泰这小子救驾如此迟缓?待我试他一试。 长生大帝忽然飞身而起,默念咒语,界域之力笼罩了整个石室,石室中以大帝为中心扩散出一层薄薄的雾气,接着漂浮在半空中的长生大帝又缓缓落了下来。 大帝眼中精光一闪,左手一挥间竟然变化出一个一模一样的长生大帝,只是这个假的长生大帝看起来好不凄惨,断了一臂,浑身上下都是血污,然后半躺在石室中间气喘吁吁,真大帝趁此机会缓缓隐于虚空之中,消失不见了。 穆晟扒这铜罐底部看到大帝已经收拾完所有人了,本想运转天阙古宝夺回肉身,结果他一看长生大帝这架势,看来还有精彩好戏能看,就先不忙夺回肉身,反正就是他一念之间的事情。 穆晟仔细看了大帝的施法过程和法诀,这应该是一种极其厉害的幻术,配合四相归一境界才能用的界域之力简直就是完美,他是真不得不佩服这老不死的懂得是真多,这七百多年真不白活。 稍后等他彻底办完事儿,在把这老贼的元神收进古宝好好折磨一番,看看能不能倒出他肚子里的这些存货,哼!到时候不把这老贼吃干榨净,他是不会轻易放过老贼的。 就在此时,博尔朗泰带着数百亲卫闯了进来,随着博尔朗泰带着人马进到石室中,他一见地上四兄弟的尸首的惨状,又见胡克缇拉的惨状,面露不忍之色。 木伊纳琦也躺着地上不知生死,石室到处都是鲜血,残肢断臂,眼前这修罗地狱般的场景,即便是博尔朗泰见惯了战场厮杀,见惯了生死,也是被吓得小腿肚子转筋,连大帝本人都没敢细看,低着头找了石室一处相对还干净的地面跪下就不停的磕头。 博尔朗泰呼喊道:“父亲,儿子救驾来迟,还望父亲责罚。” 数百亲卫也都被这如屠宰场一般的场景吓得面无人色,跪地拼命呼喊:“大帝万岁。” 这时幻术生成的假大帝用略微虚弱的口吻说道:“好!太好了!到头来还是自家人靠得住。” 他随即一挥手,示意数百亲卫全部退出石室,只留博尔朗泰一人在场。 长生大帝,目光和蔼,语气亲昵道:“朗泰,你起来吧,无需多礼,都是自家人。” 博尔朗泰小心翼翼的站了起来,还是低垂着头不敢看长生大帝一眼,可见大帝统治山傀这几百年来,积威甚重。 大帝正色道:“郎泰,我问你,毫郎城主的事情你处理的如何了?” 博尔朗泰语气恭敬道:“父亲,我带着队伍去的时候,毫郎城主这怂货居然都没反抗就投降了,还狡辩说什么是被木伊纳琦这贱人给骗了,孩儿见他认罪态度还不错,所以孩儿做主将押解到聿城听候父亲发落。” 长生大帝欣慰的点了点头,说道:“好儿子,你做的不错,等为父在闭关修炼三十九天后,出关在处理这个豪郎城主吧。” 言罢,长生大帝剧烈的咳嗽了几声,这时,博尔朗泰才敢稍微抬头看了一眼大帝,一看大帝这惨状,立即大惊失色道:“父亲,您这是怎么了,孩儿马上去请御医?” 长生大帝缓缓摆了摆手,说道:“朗泰,不要紧,这点小伤不碍事的,闭关结束之后,父亲自然能恢复如初,你放心吧,这次父亲夺了神族后羿的肉身,此肉身强横无比,不消数日就能痊愈,如果不是父亲侥幸得了此肉身,今日恐怕就糟了芪氏四兄弟的毒手了,万幸!万幸啊!哈哈哈哈,还是老夫我命大!” ------------ 第138章 父子反目 博尔朗泰闻言,恭敬道:“父亲大人,既然不要紧,那孩儿就不打扰父亲清修了!” 博尔朗泰又看了一眼满地狼藉的地面,又扣首道:“父亲,要不我找人来将此地清理一番,这实在是有些太过于……” 长生大帝摆摆手,面露慈祥之色,说道:“没事儿,好孩子,你下去吧,老夫我戎马半生,尸山血海里闯荡出来的,什么阵仗没见过?这算什么,你下去吧!” 博尔朗泰恭敬的磕了一个头便转身离去了,这时隐在虚空中的真长生大帝也长舒了一口气,暗道,这小子还真是颇有些孝心,对自己也向来是忠诚无比,看来还是自己想多了。 博尔朗泰背过身,走到门口时,想起长生大帝现在如此模样,心中一动,脸上难掩兴奋之色,他心中盘算了一番,看来这老贼应该是与他们两败俱伤的结局,只不过这老贼命好,躲过了这一劫数。如果在错过这次绝佳的机会,可能这辈子我也不可能登上大帝的宝座了,不行,富贵险中求,今天必须得把这老贼拿下,老贼一死,大事可定。 想到这里,博尔郎泰为求万一期间,他还是决定在试探一下。 博尔朗泰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来毕恭毕敬的对大帝,说道:“父亲,孩儿还是不放心您老人家的身体,我觉得还是请御医给您看一看吧!这样孩儿就放心多了!” 长生大帝眼中精光一闪,说道:“没事儿!真没事儿,你下去吧!你的孝心为父记在心里,为父要马上闭关修炼,不宜被打扰,你就放心回去吧。” 博尔朗泰恭敬一拜,说道:“那孩儿就放心退下了,孩儿在此恭祝父亲神功大成。” 博尔朗泰转过身,脸色阴晴不定,心中则暗喜,这老贼急着催促我出去,看来真是受伤不轻啊,看来事不宜迟,必须马上动手! 博尔朗泰刚走没几步,再次转过身用更加恭敬的语气,说道:“父亲,孩儿突然想起来有一事要对父亲汇报,兹事体大,孩儿一时间拿不定主意,还请父亲圣裁。” 长生大帝语气有些不耐道:“好!你说吧。” 此时博尔朗泰已经悄然向前走了好几步,到了最佳攻击位置,博尔朗泰右手默默握紧了腰间的长刀,依旧语气恭敬的道:“父亲,孩儿想要汇报的事情就……” 刹那间,博尔朗泰灵力狂涌而出,长刀瞬间出鞘,只见空中刀影一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刀斩去了假长生大帝的头颅,长生大帝脖颈处喷出无数鲜血,鲜血喷溅了博尔朗泰一脸,令其表情分外狰狞恐怖。 见长生大帝的头颅滚到了一边,无头尸首还保持着刚才的坐姿一动不动,可见博尔朗泰刚才这一刀之威。 此时瞬间整个石室都安静了下来…… 不光穆晟这个爬在罐底看戏的闲散人员被这一幕给震的目瞪口呆,连隐在虚空中的真大帝也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木伊纳琦是完全看呆了,她怎么也想不到,一向对大帝忠心耿耿,忠厚老实的博尔朗泰居然会如此行事?这实在是太让人难以接受现在这个现实了。 此刻爬在罐底的穆晟如果有脸有嘴的话,嘴都能塞进去五个鸡蛋了。 博尔朗泰呆呆的看着大帝的无头尸首,一直保持刚才的斩杀姿势,似乎他自己也不相信就这么轻易得逞了,直到自己的腿有些发麻,他才回过神来,博尔朗泰默然无语,举起长刀默默的擦拭了一下刀上的鲜血,寒光一闪,收刀入鞘。 他站在长生大帝尸体前,呆愣半晌才说道:“父亲,朗泰最后送您一程。” 言罢,博尔朗泰恭敬的向大帝尸首低头鞠了一躬,接着博尔朗泰似乎感觉身上压了多少年的大山终于没有了,一下子身体放松了很多,博尔朗泰仰头狂啸一声以抒发心中多年的积郁之气,狂啸了一盏茶后,他终于平静了下来。 博尔朗泰扫了一眼地上被大帝削成人棍的胡克缇拉,嗤笑了一声,走过去蹲在他身边,说道: “胡克缇拉,你这头蠢猪,自以为得计,筹划了二十年,你真以为做的滴水不漏?你以为老贼传功完毕境界会落一层是谁想办法透露给你的?是我,哈哈哈……” “宫里的准确消息是谁找人透露给你的?也是我,凭你这猪脑子能干成什么大事?你这蠢货简直蠢的不可救药,最终还不是为我做了嫁衣裳?你气不气啊?啊?说话?蠢猪?” 胡克缇拉的胸腔急速呼吸,嘴里噢!噢!噢!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可以听见,就是说不出任何语言,直到现在胡克缇拉才意识到谁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博尔朗泰瞟了一眼地上的舌头,嘿嘿一笑道:“真是蠢到家了,连舌头都被老贼给拔了,真是活该,我算是见识到了,这世上还真有人是活活蠢死的,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像那个老变态那样折辱你的,念在同僚一场的份上,我给你一个痛快,下辈子投胎争取脑子灵光点,蠢猪!” 言罢,博尔朗泰一掌便击向胡克缇拉的胸腔,震碎了他的心脏,胡克缇拉口喷鲜血,神情一松,终于解脱了。 博尔朗泰又来到木伊纳琦面前,看着她的眼睛,疑惑的问道:“纳琦妹子,你怎么就想不开非要跟那个蠢猪搅和在一起?我一直觉得你挺聪明的,怎么在这种大事上还能跟着他犯糊涂?你应该跟我一样,看着这头蠢猪替咱们去折腾,等他折腾明白了,我们的机会也就到了,哎!真是,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此时虚空中的真大帝差不多肺都被气炸了,千算万算,千防万防,家贼难防,自己对博尔朗泰视如己出,这背后的幕后主使者居然是这个白眼狼,自己唯一的一片真心都喂了狗。 木伊纳琦对博尔朗泰冷笑一声,说道:“我真没想到你会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大忠似奸,我想那老贼也没料到会是你吧?” 博尔朗泰闻言哈哈大笑不止,笑罢,语气狂妄道:“要怪,就只能怪那老家伙识人不明,你看看这老贼所用之人?没一个真心对他的,太失败了,真不知道这三百多年的江山他这老贼是怎么坐稳的,他老人家要是知道现在这种情况会不会羞愤欲死?” 木伊纳琦当然知道老贼还活着,她也不点破,只是安静的看他嚣张跋扈,等会儿老贼忍不住当然会好好收拾他的…… 博尔郎泰见木伊纳琦被下来禁制,眯着眼睛说道:“纳琦妹子,不如我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就看你愿不愿意把握了。” 木伊纳琦看了看他,意味深长道:“噢!愿闻其详。” 博尔朗泰看了看木伊纳琦那惹火的身材与绝美容颜,心中一动!嘿嘿一笑道: “很简单,纳琦妹子,我其实对你早就心仪已久,可惜啊,过去没办法,你是那老贼的禁脔,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现在老贼陨落,只要你愿意与我结为夫妻,我登上帝位后自然立你为帝后,你意下如何?” 木伊纳琦听闻,放声大笑。 博尔朗泰见她如此,大怒道:“贱人,别给脸不要,你可别忘了你姐姐一家子还在泰沙境内,只要我一朝得权,杀了你全家不过轻轻一句话的事,你可想好了。” 木伊纳琦笑罢,说道:“不亏是亲父子,你跟那老贼一个德性。” 博尔朗泰呸了一声道:“你别跟我提那个狗贼,他不过是夺舍了我真正父亲的身体而已,他算哪门子父亲?当年我父亲与我母亲本就青梅竹马,在我父亲还没被选作老贼肉身之时,我母亲已经怀了我,后来这老贼不但霸占了我父亲的肉身,见我母亲美若天仙也顺便霸占了去。” “我母亲当年是为了我才忍辱负重与这老贼虚与蛇尾,直到我母亲临死之前才偷偷把这件事情告诉我,哼!这天杀的老狗才,我每日每夜,无不想着怎么把这条老狗给宰了,如今大仇得报,我在无憾事。” 木伊纳琦听后也对博尔朗泰有了一丝同情之色,说道:“怪不得你处心积虑要暗算这老贼,原来你也是个苦命人,我明白了,你是大帝埋伏的后手,不管我跟胡克缇拉,还有大帝谁笑到最后,最终还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你都替我们安排好了后手,真是好算计,只不过谁也没想到,你这个号称大帝忠犬的人居然也会反戈一击,我不得不佩服你的城府,够狠,也够能忍的。” 博尔朗泰听闻美人儿的讥讽之语,不但不生气,反而得意洋洋的哈哈大笑道: “看来还是纳琦妹子有眼光,怎么样?凭我的手段是否能配得上你?” 木伊纳琦假意对博尔郎泰媚笑道:“郎泰,你才是我真正中意的男人,威武雄壮,又能带兵打仗,心计也属一流,若是能成为你的妻子,是我木伊纳琦最大的荣幸。” 博尔朗泰看着木伊纳琦的媚笑,顿时觉得回眸一笑百媚生,果然是个顶级美人,听见美人愿意委身与自己,不由得意忘形哈哈哈大笑不止,笑罢,说道:“好!好的很。” 博尔朗泰蹲下身对着木伊纳琦说道:“今后这后宫之中,我就独宠你一人,其它女人我自会送于我的部将赏玩。” 木伊纳琦媚笑道:“大帝,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此时隐在虚空中的真大帝已经气的七窍生烟,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看到这对狗男女当着他的面调情,恨不得立刻现身将他们剥皮拆骨以儆效尤。 ------------ 第139章 宫斗落幕 正当这对狗男女你侬我侬的时候,长生大帝已然从虚空中现身而出,站在博尔朗泰身后,冷冷的看着他与自己心爱的女人调情。 博尔朗泰自然是得意忘形之下毫无防备之心。 博尔朗泰正要撤去木伊纳琦的禁制,从此以后与美人红尘作伴,活的潇潇洒洒。 只见美人木伊纳琦突然目光一滞,极度恐惧的盯着他身后看,博尔朗泰也感觉到不对劲,心中一沉,默默地把手按在长刀上,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光影闪过,博尔朗泰已然长刀出鞘斩出一道虚影劈向身后,管他龙鬼蛇神,先斩了再说。 等他看清楚后面的人时顿时惊骇至极,三尸神都快被吓出来了,表情如同活见鬼一般,大吼一声:“你是人是鬼?” 他下意识的就想抽刀再斩杀一次,结果刀身纹丝不动,他转头一看,刀已经被大帝紧紧地用两根指头给夹住了,这时博尔朗泰冷汗直流,看来这不是鬼,又疑惑的瞥了一眼刚才他斩杀过的假大帝,只见地上什么也没有了,完全消失不见了,顿时他明白了,这是着了老贼的道了。 他那光头上顿时汗如雨下,知道再不拼命,自己绝不可能活命了,博尔朗泰大吼一声全身灵力倾泻而出双手持刀企图夺刀再战,可惜使了半天劲居然还是纹丝不动,徒劳无功, 这时博尔朗泰看着眼前的大帝,表情狰狞道:“这…怎么可能?” 博尔朗泰感受到周围的界域之力,顿时什么都明白了,眼前这老贼不知道使了什么办法,已然早已恢复巅峰时期的实力,自己已经完蛋了,他顿时有种刚才还在天堂此刻已入地狱的错觉。 博尔朗泰看着眼前的这位活生生的大帝,突然神经质般大笑一声道: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老贼你动手吧!我算是服了,我如此小心谨慎,居然还是着了你这老贼的道,我算是明白了,跟你斗就是自寻死路,哈哈哈……” 长生大帝看着眼前这个笑的有些癫狂的光头大汉,长叹一口气,想起自己把他视如己出,从小带到大,一身修为亦是自己亲自教授指导,他是真的把博尔朗泰当做真正的继承人来培养的,却怎么都没料到,他也反了,想起刚才他对自己化身毫不留情的一刀斩杀,也同时在心中斩去了那最后一丝父子情亲。 如果不是自己得了这神族后羿的肉身,今天肯定是阴沟里翻了船,难道这就是得到权力的代价吗? 自己最亲近的人一个又一个离自己而去,或许这三百多年来他也早已习惯了,可是眼前这个孩子,真是伤他最深。 长生大帝放开了他的刀,目光流露出少有的一丝温情,盯着博尔朗泰,语气和缓道:“孩子,唉!我……” 博尔朗泰看到长生大帝的眼神,心中似有所感,也默默的放下了手中的兵器,他知道,反抗早已无用。 长生大帝看着他,说道:“郎泰,我的儿,我真没想到你居然也会反我?为什么?纳琦跟缇拉反我,至少还说得过去,我就不明白了,我对你不够好吗?从小到大我手把手教导你修炼,你就是如此对我的?其他人自不必说,杀了也就杀了,在我眼里不过是宰杀一头畜生罢了,无足轻重。” “虽然我是夺了你父亲的肉身,可是当年看到你在你母亲怀中朝我微笑的时候,我早已认定你就是我的亲生孩子,在我心里我始终把你当做我真正的继承人来培养的,可你居然对我如此不留丝毫情面,这么多年的付出就是养了一条狼崽子也该喂熟了。” “其实这么多年来我早已厌倦了长生大帝的身份,奈何夺舍之术有后患,我身体行动不便,本来我打算夺了这神族后羿的肉身就去中原了,这里我会完全交给你来打理,可能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在见面,可是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居然下手如此之狠毒,你是大大地伤了为父的心啊。” 言罢,连长生大帝这样的屠夫暴君,居然神情间也流露出一丝伤心欲绝的表情。 博尔朗泰听的内心深处波涛汹涌,他也从来没见过这个老贼真情流露的时刻,他也从来都没想过这个老变态居然对自己如此用心? 回想起眼前这个老贼曾经对自己的好,博尔朗泰也双膝下跪,痛哭流涕道: “父亲!朗泰错了,父亲,您杀了我吧,如今孩儿犯下如此滔天罪行,死不足惜,求父亲看在母亲的份上给孩儿一个痛快。” 长生大帝看着眼前这个光头大汉,长叹道:“好孩子,这人世间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你过来,我想抱抱你。” 博尔朗泰心中一动,看来自己有可能会活命,更加卖力的痛哭流涕,连连口称父亲大人,颤颤巍巍的走过去扑在长生大帝怀中。 大帝对博尔朗泰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好孩子,我答应你,看在你母亲的份上,给你一个痛快。” 话音未落,博尔朗泰只感觉胸口绞痛,后退了几步,他低头一看,长生大帝手中正握着他的心脏,自己心口一个碗口大的血洞,鲜血不停地流出,自己的生命力似乎也就此消散而去,他看了一眼自己那心脏似乎还是鲜活的,还在大帝手中不停地跳动。 博尔朗泰浑身颤抖着,抬头看了一眼大帝,喉咙里最后冒出一句:“父……” 亲字还没说出口,他那如山一般的身体便轰然倒下,在无生机…… 长生大帝将手中的心脏扔到了博尔朗泰的身上,似乎呆愣当场,还在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一丝眼泪悄然从他眼角流出。 他看了看博尔朗泰尸首,暗道可惜了,如果他不反自己,以他的心机手段,行事作风,把聿城交给他必能有一番作为,太可惜了! 木伊纳琦看着他们刚才还父子亲情,长吁短叹的,转眼间这老贼就杀了自己的亲儿子,木伊纳琦似乎也料到老贼会如此行事,只是没想到这老贼会无情无义到如此程度,此刻只让木伊纳琦感到全身彻骨的寒冷。 长生大帝转头看了一眼木伊纳琦说道:“贱人,你刚才与这不肖子调情,就是为了激起老夫的杀心?不错,你办到了,我现在是真的不想留你了,哪怕你再让我动心,我也不想在在身边养一条随时会要我老命的毒蛇,连亲儿子都靠不住,何况是一个外人。” 木伊纳琦闻言,似乎松了一口气,说道:“老贼,要动手就快些!我死也不会从了你这个老东西。” 长生大帝虚空一抓,长风剑飞到其手中,长风剑注入灵力,辉光闪闪,眼看就要一斩而下,木伊纳琦见此情形不为所动,神情淡然的闭目赴死…… 穆晟躲在桐罐下面看着眼前的一切,他有心救下木伊纳琦,可转念一想,先前自己被这贱人耍的团团转,也就熄了这份救人的心思,玫瑰是好,可浑身都是刺。 穆晟虽然可怜她的身世,但是更加愤恨这老贼和贱人联合起来把自己骗的连他妈都不认识了,想起来实在是可恨至极。 眼前的这一幕幕人伦惨剧,核心其实就两个字“权力”为了权力,这帮人只是披着人皮的恶魔而已。 穆晟是丝毫没有同情他们的意思,想想自己比起他们这几位奥斯卡影帝中的影帝,影后中的影后,自己简直就是傻白甜中的傻白甜,被人买了还帮数钱的那种超级大冤种,就差脑门子上写着蠢货两个字了。 可经历过眼下种种一切以后,穆晟心中那一点要争太子位的野心也消失无踪了。 就自己这智商,若不是老天眷顾,运气爆炸,得了天阙古宝,今天肯定就提前杀青领盒饭了,跟公子修那帮人争,可能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正在木伊纳琦要香消玉殒之时,长生大帝的剑停留在了木伊纳琦的脖颈处,木伊纳琦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处刑,她疑惑的睁开双眼看着长生大帝。 长生大帝面露可惜之色:“美人,就这样杀了你,老夫还是觉得可惜,老夫还没用过你的身子呢?现在老夫已经死了一个儿子了,这样吧!你就受累给我在生几个大胖小子在杀你不迟,反正以后的日子还长这呢,慢慢培养,总能得几个孝子贤孙,哈哈哈哈……” 木伊纳琦正要怒骂一番,结果被老贼一指隔空点中了哑穴,呜呜咽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木伊纳琦此刻悲从中来,心如死灰。 长生大帝笑罢,一挥手扛起木伊纳琦就要走,忽然好像有想起一件事,回过头看向那个青铜罐子笑道: “哎!老了,就是喜欢忘事,还有你这个小崽子呢,等明天我与纳琦大婚后把你小子放在我婚房里听听老夫的功夫如何?让老夫最后在亲自给你小子示范一下何为房中术,到时候一定把这贱人调教的服服帖帖,哈哈哈哈……” 穆晟一听,卧槽!看完宫斗剧,还有春宫戏可以看?这把他兴奋的连元神好像一下子就膨胀了几分。 心说,好你个老匹夫,等明天你办事的时候,中间噶一下子给你吸进古宝,让你这老贼也体验一下什么叫天堂与地狱的转换,让你也知道知道什么叫乐极生悲…… 此刻穆晟感觉自己的罐子被这老贼给提了起来,他丝毫在无兴趣仔细检查一下罐子的完好程度,只是拿在手中,扛着木伊纳琦就出去了…… ------------ 第140章 婚礼游行 长生大帝扛着木伊纳琦走出地牢大铁门,亲卫队看到只有大帝一人出关,而且大帝现在的形象犹如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一般,满手血腥,跟屠宰场刚出来的屠夫一般。 众亲卫也都面面相觑,大概猜得到里面可能出了什么事情,连忙跪地高呼大帝万岁!虽然他们是博尔朗泰带出来的亲信,但是此刻也知道见风使舵的道理,长生大帝积威甚重,没必要在为了一个死人去拼命了。 大帝阴冷的目光将众亲卫扫了一遍,见众将士个个吓得身体微微颤抖如待宰之羔羊。 大帝满意道:“派人去把下面清理一下,传令各部头人城主,老夫明日要大婚,让他们都过来,大家一起好好欢庆一番。” 亲卫立即高呼大帝万岁,领命而去,大帝从来没有如今天这般志得意满,大笑一番,就拍了拍木伊纳琦的屁股,得意道: “你看我们这一身血污,忒煞风景,这就去洗漱一番,哈哈哈……” 此刻穆晟呆在罐子里也有些无聊,只是感觉好像有人端着罐子去了一个房间,平稳的放在了桌子上,脚步声离去,周围就没动静了。 穆晟倒时挺好奇大帝的婚房是啥样子,便从罐底探出头打量了一番,只见这间房子内部空间巨大,房梁上吊着许多宽五寸的布带,上上下下,很奇怪的排列,这种装修风格他倒是头一次见。 穆晟心中一动,难道这老贼平时有上吊的爱好?喜欢上吊一个不就够了嘛?吊这么多干什么?难道他喜欢玩集体上吊? 看来自己对这老贼变态程度了解还是不够啊?可能也是他误会了,这吊带可能就是一种本地的装修风格吧!毕竟这里是山傀,不是中原。 房间中央,不出意外是一个巨大的床,房间整体来说东西不多,该用的日用品也都很齐全,每样器具都制作极其考究精制,很有些异域风情,这房间唯一的亮点就是向阳处巨大的露台,往外看去,整个聿城尽收眼底,站在露台处,有一种尽揽全城的感觉,这房间应该是城堡某处制高点的房间。 穆晟感叹了一番,这长生大帝是真会享受。 次日清晨,穆晟正在铜罐中休息,听到外面锣鼓喧天,没有鞭炮齐鸣,因为现在这个时代没有鞭炮也没有火药。 穆晟听到动静,赶忙飘出铜罐看了看外面热闹的情景,人潮人海,旌旗招展,这场面没得说,城堡前的广场上聚积了很多聿城百姓,感觉应该是在等待长生大帝的婚礼庆典吧! 这时,广场中央行城堡大门缓缓打开,长生大帝一身造型夸张的华丽服装,头戴一个奇怪的面具,高座六十八人抬的步撵出宫门外。 大帝御撵后跟着十八人抬步撵,一名身形娇小的女子身影坐在其中,想必就是木伊纳琦吧! 她也是一套夸张的华服,头戴高耸的华丽冠花,脸被金色的珠帘遮挡,数千人身穿华服的近卫队,护在步辇四周。 聿城王家旗帜到处都是,众百姓一见大帝圣驾,纷纷跪伏在地山呼万岁,而且是那种五体投地形的,这排场比之中原皇帝有过之而无不及,可见长生大帝在民间的影响力。 博尔赫斯过去本来就是英雄,身上本就有传奇色彩,在加上在位近三百多年,普通人寿命平均也就四十岁左右,能活七八十岁以上的极少,按一百年算五代人,他近乎是山傀族十五代人心目中的救世主。 而且关键的是,好像所有人都认为他有长生不老的神力,但是知道真相的人都明白,他只不过是通过不停换肉身才做到长生不老的。 穆晟见长生大帝用着自己的肉身,高坐步辇,以真面目视人,表示他已经又一次转世重生了,这也是他忽悠聿城普通百姓的手段,以确立现在这幅新肉身,在聿城的至高权威。 虽然老是换肉身,但是长生大帝身上这个王霸之气一般人根本没有,他本身又是四相归一境界的老怪,随便找个傀儡,一般人瞅一眼就能识破,确实无法作假。 民间人望+传奇故事+强悍修为+转世重生+不老神话,而且就目前来说他这是一个完美的局,野心家很难破解,除非他自己放弃俗世中的权力,或者那天他夺舍出现意外。 穆晟还等着看他的春宫演义呢,表演完毕后,这老贼也就该去领盒饭了。 聿城这座山巅之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长生大帝的游行队伍只是绕着城市走了一圈就已经一上午都过去了。 穆晟为了凑热闹使用分魂术附着在跟着游行队伍凑热闹的百姓身上,这人山人海的他也不怕这老贼能发现自己,也顺带好好感受一下今天这热闹的节日气氛,一直到跟着庞大的游行队伍回到城堡才算完事。 长生大帝下旨在聿城大宴三天,老百姓也跟着沾光,城堡为全城百姓派发美酒食物,各部头人城主都陆续赶到了这里,因为距离关系,并不是所有城主头人都能一天之内赶到这里,即便是参加婚礼的城主头人都是聿城附近的。 反正这老贼好像是等不急要法办了木伊纳琦,盛大的婚礼在广场举行完毕后已经是夜晚了,此时整个聿城还是沉浸在欢乐的海洋中,这种大事,好多年都碰不上一回,百姓自然要集体欢庆一番了,顺便口耳传颂一番大帝曾经击败泰沙大军,攻入泰沙王朝首都的英雄事迹。 穆晟收回分魂术就等在罐子里接着看好戏了,此时他似乎听见自己所在的房间有一群人进来了。 穆晟心道,正戏来了,他赶紧扒罐底看,只见木伊纳琦作为新娘已经脱去华服换上了一身轻便的乳白色丝绸服饰,衣服很好的勾勒出她那傲人的曲线,她周围围了一圈侍女在伺候她,百花丛中,她便是那最艳丽的那一朵花,但是此刻她整个人看起来想是失去了灵魂一般,像一个任人摆布的木偶,眼中也失去了与她初见时的神采。 穆晟见此也不由得感叹了一番,可怜啊!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哈哈大笑声,长生大帝闪亮登场,众侍女见状纷纷跪在地上迎接大帝,可唯有木伊纳琦呆愣当场,似乎无所察觉,呆立在床边,也不行礼,亦不跪拜。 大帝进屋后屏退众侍女,等众人退去,大帝上前轻轻抚摸了一下木伊纳琦那犹如羊脂玉般的脸颊,赞叹道: “木伊纳琦,今天你真美,今晚你我便共登极乐,老夫必让你欲仙欲死,食不甘味,哈哈哈……” 言罢,他便将木伊纳琦轻轻的扶着她坐在床上,又转头一看桌子上的铜罐,哈哈一笑道: “小崽子,今天老夫高兴,是老夫的大喜之日,我现在就放你出来,让你亲眼瞧一瞧老夫的御女手段。” 罐子里的穆晟听闻此言后,暗骂一声老变态,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变态的人?这到底是什么心理?让听房还不算,居然还让他这个外人观看现场直播?咋滴?你功夫好,我还得给你刷个火箭在加一个嘉年华呗? 真是完全不可理喻,穆晟正吐槽时,只感觉头顶的罐子已经打开了,大帝默念一声咒语,将他的元神吸出了罐外,又是几个法诀打到他元神上,让他感觉整个都不能动,停在半空中就这么一动不动的飘着。 穆晟现在心中已经是暗暗冷笑,老匹夫,待会儿让你乐极生悲,大喜之日,秒变大悲之日…… 做完这一切,大帝走上前去脱下外衣露出那完美的身材比例。 大帝满意的点点头,走到木伊纳琦身边也扯掉了她的衣服,木伊纳琦那晃人眼的玉体跃然眼前,大帝轻轻的将木伊纳琦放倒在床上。 穆晟飘着空中是看得激动不已,似乎封住他元神的法诀都有所松动。 正在穆晟想接着看现场直播的时候,一个念头涌上心头,为什么要看这个老贼的现场直播?难道我自己不能来吗?虽然用的都是自己的肉身…… 穆晟深刻反思了一番,是不是偷窥上瘾了?自己都稍微有点心理变态了?思虑再三,算了!不看直播了,老子自己来,现在就让你这老贼原地下线吧! 老贼,放开那妹子,让我来!神族后羿限时体验卡到期,不充超级会员,你就别想在用了…… 穆晟随即念头一动,天阙古宝终于在此刻启动了,老贼刚刚还脸上难掩兴奋之色,结果下一秒表情一滞,变得痴呆傻愣,随着老贼下线,他控制穆晟元神的法诀也失效了。 穆晟的肉身浑身一抖,忽然直挺挺的朝后倒了下去,嘭的一声闷响,砸在了地毯上,在无动静。 穆晟元神得了自由,欢快的在房间内绕了好几圈才猛的扎进了自己的肉身,一盏茶后,他猛的一睁眼。 内心狂喜,我胡汉三又回来了,老贼先不理会了,反正他从此以后再也别想作妖。 穆晟缓缓站起来,握紧了双拳,又原地走了几步,仰头哈哈哈一阵狂笑不止,轻声自语道: “老匹夫你也有今天?老子的肉身岂是那么好夺的?” 穆晟气沉丹田,默默开始运转全身灵力,经脉中老贼几百年积攒下来的功力如同粘稠的溶液一般在经脉中流淌,他顿时狂喜不已。 老贼你机关算尽太聪明,反到到头来便宜了我。 此刻穆晟也没工夫理会床上的木伊纳琦,他心中一动,意识来到天阙核心,那无边的血海上,妖兽残魂还是飘荡在空中,似乎在默默的守护这个古宝世界…… ------------ 第141章 夺回肉身 此时穆晟的意识漂浮在血海之上,他仔细感受了一下妖兽残魂,召唤它过来,穆晟轻轻的抚摸了一下,果然如此,这老贼七百年的功力还真不是盖的,妖兽残魂此刻身体已经实体化了很多,不像之前那般半透明状,应该是老贼传输灵力的时候也吸收了不少。 现在天阙古宝他能够动用的权限至少提高了五个等级,冥冥之中,他跟古宝直接的联系似乎更加紧密了。 因为他是器灵嘛,严格意义上说,自己的肉身也仅仅是天阙古宝的载体之一而已,穆晟意识退出古宝核心,感受了一下现在的肉身境界与实力,完全继承了老贼所有衣钵。 穆晟现在也变成了四相归一境界的老怪了,哈哈哈,看来自己的回头好好感谢一下这位长生大帝,这绝对代练界的扛把子,直接给他这个底层修士一刀九十九级炼成满级大号了…… 哈哈哈哈,那自己以后在江湖上岂不是横着走了?别说横着走,竖着走也行…… 穆晟此刻高兴的都快要跳起来了,太他妈爽了,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老贼啊!老贼!你可想过会有今日?这嫁衣最终还是穿在了我身上,连妹子也归我了,他要知道如今这样,那得气的七窍流血而死,哈哈哈哈哈…… 笑罢,穆晟心中一动,只感觉胸口微微一热,金色鳞片般的异型内甲覆盖了他的全身,现在他终于可以动用内甲了。 穆晟一挥手,召唤出一面水镜来,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他全身覆盖了一身鳞片,细看起来像是一种人型蜥蜴怪兽一般,他实验了一下,鳞片内甲既可以全身覆盖,也可以局部防护,使用相当灵便。 这内甲若是配合神术金甲术那岂不是等于金钟罩加铁布衫?他挥手一招无数金色叶片聚合成了一把斩马剑从穆晟手中慢慢浮现出来。 这也是天阙古宝的变化之一,他之前一直就觉得长生大帝虽然是个变态,但是他在石室中双手持斩马剑战斗的样子,实在太帅,自己索性也搞一把,反正天阙也是可以变化出来。 以前是修为低微,没法用,现在无所谓了,都成老怪了,咋用都行,如意!如意!随我心意!快快显灵! 老贼不知道天阙古宝的存在,其实穆晟这具肉身在加上天阙的助力,潜力极强,感觉单挑一个门派都没问题。 他仔细感受了一下四相归一境界的能力,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界域之力,所谓界域之力其实就是自身发散出来的一种强大力场,在力场内,老怪施法威力倍增,咒术、咒语威力强化,对力场内可以做到明察秋毫,也可以完全压制低一阶的修士。 这就是老贼与四兄弟的战斗中,忽然恢复了四相归一境实力,一下子就把他们都压制住了,连逃命都办不到,只能任其宰割,当然也跟老贼实力强横很有关系。 总体来说,四相归一境界的老怪在修行界人数非常稀少,要么是创派祖师,要么是门派长老,因为达到这一境界实在太难了,对修行体质、天赋、心性、还有运气,都有要求。 现实中许多修行者终其一生卡在天师修为的阶段便在无寸进,但是一旦达到四相归一境就可以使用界域之力,那就是老怪。 穆晟心想,不知自己再回中原,或者回到玉真宗会不会把师傅给吓一跳,这不到二十岁就到达了四相归一之境,这真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师傅他老人家也才一百零八岁才达到这个境界,算得上是天赋异禀,因为打基础,积攒功力这个过程实在过于漫长,一点儿都不能走捷径。 当然穆晟现在的状态除外,他体质特殊,完全就是非人类了,又加上了长生大帝的功力套餐大礼包,才到如此境界。 此时床上传来一声女子的声音:“老贼?你莫不是又不能人道了?” 这时穆晟才反应过来,塌上还有一个绝色美人等着自己呢,看来他刚才耽误的时间有些长了,美人都等不及了。 穆晟嘿嘿一笑,收起所有功法装备,只见木伊纳琦还仰天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穆晟上前躺在她旁边盯着她的玉体偷偷咽了一下口水,看向她的脸,此刻她就如同木偶一般失去了生气,眼中再也毫无神采。 穆晟也不着急,还想逗一逗她,学着老贼的语气,问道:“先不着急,老夫有一件事很好奇,如果万一你跟胡克缇拉那蠢货得逞了,你们二人接下来会怎么做?” 木伊纳琦知道不能违逆老贼,如果还装聋作哑,惹恼了老变态,还是会杀她全家。 木伊纳琦神态木然,有气无力道:“如果我们得逞了,首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抽出晟公子体内老贼的元神灭杀之,不能在给你这老贼丝毫东山再起的可能,如果有可能不伤晟公子的肉身,我们在把他的元神送入本体,等那边赎身费到了,就放他走。” “我们也不想在招惹到陆盛那老匹夫兴兵来伐,胡克提拉自然做了这聿城之主,我会带着晟公子的赎身费去往中原隐居起来,再也不想理会这聿城之事,这是我们提前商议好的。” “其实如今我们落得这般下场,我也预料到了,之前一直想激你杀掉我,但是没想到你这老贼色欲冲天,说什么都不管用,我也只能认命?” 说罢,木伊纳琦面露绝望之色拉过穆晟的手放在她玉体上,说道“来吧!在你这老贼眼里,我只是一个泄欲工具而已,玩腻了就换下一个。” 穆晟闻言内心深处对木伊纳琦充满了同情之色,当初她联合老贼给自己下套也是身不由己,看在她长得如此绝美的份上,穆晟对她的怨气消散了很多,而且主谋已经下线了,他也不想在逗她了。 穆晟抚上她的脸颊开始讲述她这些日子陪着自己的点点滴滴,虽然她只是公事公办,但是随着穆晟的讲述,往事逐渐回荡在她心头。 木伊纳琦听明白了,这些事情老贼是绝不可能知道的,也不可能知道的如此详细。 此时她似乎慢慢恢复了生气,眼中也慢慢现出神采,她终于转过头,目光灼灼的盯着穆晟的脸,端详了半天,才语气颤动的试探道:“公子?是你?” 她猛的一回头,又看了一眼刚才老怪封印元神的地方,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可是那里早已空空如也。 她又转过头看向穆晟颤声道:“公子,真的是你?不可能!……这绝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你跟他实力差距太大了,怎么可能?我真的不敢相信……” 穆晟露出来那招牌似的微笑,说道:“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就兴那老贼夺舍我的肉身?就不兴我夺回来?” 木伊纳琦闻言顿时呆住了,这种情况可是闻所未闻,她还是不敢相信老贼就这么轻易陨落了? 她突然掐了自己一下,痛感刺激到了大脑,这不是梦,木伊纳琦又看着穆晟伸手使劲掐了他一下…… 穆晟吃痛,喊一声道:“你干嘛掐我啊?我都说了这是真的,老贼被我给收了,你放心就好了,哎呀妈耶!” 听到他的回答,木伊纳琦终于确定这不是梦,老贼绝对不可能用这种语气说话,这肯定就是那个来自中原的浪荡子。 木伊纳琦盯着穆晟的身体,一朵红云爬上脸颊,现在她才猛然惊觉二人正在赤裸相对。 木伊纳琦下意识的拉过被子盖住了自己的玉体以防春光乍泄。 穆晟看她如此作为,笑嘻嘻的调侃道:“你现在遮住有什么用啊?该看的我都看仔细了,早就牢牢地记在脑子里,你这不是多此一举嘛?” 木伊纳琦闻言,顿时羞红了脸,取过枕头砸到他头上,娇斥道:“你真讨厌!你下流……” 穆晟见此情形,也不甘示弱,取过枕头与其互殴,二人就如同小孩子一般打了半天才收手,好像都瞬间获得重生了一般。 这时木伊纳看着他疑惑道:“穆公子不对啊?你既然能夺回肉身,为何现在才夺回来?” 穆晟嘿嘿一笑道:“这不是看到那老贼要对我心仪的女神要下手了嘛,所以我才逼不得已,赶紧让那老贼滚蛋了。” 木伊纳琦闻言嗤笑一声,脸上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盯着他,说道:“哼!你们男人都是一路货色,恐怕你是临时见色起意了吧?” 穆晟笑嘻嘻道:“哎!我就是见不得那老贼欺负你这个弱女子,才不得已出手相助。” 木伊纳琦哼了一声道:“少装模作样了,你什么德性我还不知道嘛?” 穆晟笑嘻嘻的爬过去搂着木伊纳琦的身子,笑道:“纳琦姑娘,你看我都救你脱离那老贼的苦海了,你说你要拿什么报答我啊?” 木伊纳琦想要挣脱开他的臂膀,可挣扎了半天这癞皮狗是越贴越近,而且他现在可不一样了,实力完全在她之上,她也挣脱不得,这时她看了一眼眼前的男子,心中似乎也对眼前的男子也颇有好感,只是看不惯他如此滥情不正经。 算了!便宜了他,也总比落到那老贼手里好一万倍! 穆晟见她挣扎了一会儿又不挣扎了,内心一喜,看来有门,他正想更进一步呢! 木伊纳琦正色道:“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收了那老贼的?” 穆晟嘿嘿一笑道:“秘密!这可是我最大的底牌,可不敢让外人知晓。” 木伊纳琦轻轻捶了他一拳,娇斥道“我都是你的人了,你还把我当外人防着?” 穆晟一听,大喜过望道:“好!既然都是自己人了,我也就不瞒你了。” 穆晟就把天阙古宝大致的事情告诉她了,反正没所谓了,自己都是天尊级老怪修士了,天下也没几个人能真正对他造成威胁,正面硬杠,谁也不惧,这身怀重宝也得与自身实力相匹配,不然只会引起小人的觊觎之心。 ------------ 第142章 尘埃落定 木伊纳琦听罢,也是一脸震惊的看着穆晟,她没想到,穆晟居然有这样大的机缘能得到崑梧神族的古宝,别说她震惊,连穆晟自己有时候想起来都跟做梦一样。 木伊纳琦道:“怪不得,要是你没有这件古宝,恐怕在老贼手底下走不了几个回合。” 穆晟闻言,叹息道:“是啊!万幸!我有这个杀手锏,不然我们都不是这老贼的对手。” 木伊纳琦深以为然道:“也合该这老贼倒霉,终于彻底栽了,每次这老贼提到你还信誓旦旦的说是上天送给他的一场大机缘,结果没成想却变成了你的大机缘。” 穆晟闻言,哈哈一笑道:“可不是嘛!这就叫老天有眼,这恶贼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也该轮到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回头我得好好折腾折腾这个老东西出一口恶气。” 木伊纳琦道:“别提那个老贼了,想起来就烦。” 穆晟低头看了一眼木伊纳琦的绝色容颜,笑嘻嘻的慢慢凑了过去:“好我们不提他,纳琦姑娘,春宵一刻值千金,你我现在共赴巫山如何?” 纳琦闻言,羞红了脸,穆晟乘机吻上她的嘴唇…… 翌日清晨,阳光照进了二人的房间,穆晟转头看一眼木伊纳琦,少顷,她也醒过了来。 他这还是头一次跟女修士做那事,这修士是不一样,身体素质明显比普通人好太多,体力也好很多,也只有木伊纳琦才能真正满足他那无边的兽欲,不像芸儿她们,几个回合下来很快就投降了,总是不尽兴。 木伊纳琦转过头看着躺在她身边的男子,上前轻抚他的脸颊,这才感觉自己真的不是做梦,是真的摆脱了那老贼,不过她转念一想,刚脱狼嘴又入虎口,现在居然又便宜了眼前这个登徒子,哎! 穆晟看一眼这房间房梁上吊着的布带,疑惑道:“纳琦,这房间里的这个布带是干啥用的?这难道是你们山傀人的什么习俗吗?” 木伊纳琦看了一眼,摇摇头说道:“这个我也从来没见过,老贼的寝宫我也是头一次来。” 穆晟披了一件外衣,走到布带前伸手拉了拉,还挺牢固,真奇怪,谁会在房间里挂这么个玩意? 忽然之间他福心灵至,会不会这样用的?穆晟回头看了一眼木伊纳琦,嘿嘿一声贱笑,跑到床前抱起她的玉体。 木伊纳琦挣扎道:“你干嘛啊?” 穆晟贱笑道:“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他把木伊纳琦小心翼翼的挂在布带上,心中惊叹道,真行!这老东西玩的是真变态啊,我一个变态都觉得变态,果然如此,刚开始还以为是上吊用的呢…… 木伊纳琦见穆晟如此,顿时羞红了脸娇嗔道:“你个大色魔,亏你能想的出来……” 穆晟嘿嘿一声贱笑道:“这可是老变态开发的,我只是发现了它的正确用法而已。” 言罢,穆晟便迫不及待的冲上去抱起美人儿自是梅开二度…… 婚宴大宴三天后,各地头人,各地城主已经都陆续齐聚聿城了,老贼本来是要借着这次婚宴与各地头头们见一面,让他们看看现在长生大帝的新形象,表示自己已经重生了。借婚宴与头头们开个内部碰头会,以确保以后聿城的统治秩序,这个事情穆晟肯定得找木伊纳琦商量,她曾经是聿城的高层,肯定门清。 此刻穆晟正在城堡的一处露台晒太阳,他挥手屏退了旁边伺候的侍者,看了看依偎在身边的木伊纳琦,问道:“纳琦,对于现在聿城的现状你有什么看法吗?” 木伊纳琦慵懒的伸了伸腰,说道:“那得看你有什么打算了,你是接着扮演长生大帝呢,还是抛下这里的一切准备马上回中原,要看你怎么选了。” 穆晟心中仔细盘算了一番,接着扮演长生大帝不就得了?反正自己见识了大帝一家子的血腥宫斗,自己也熄了争太子的心,反正这老贼正好又是白送功力又白送江山的,令为鸡口,不为牛后,留这儿当土皇帝何乐而不为?到时候提前把芸儿她们接过来,这聿城也算是一个世外桃源了。 想到这里,穆晟正色道:“当然是继续扮演长生大帝了,这儿山好,水好,人更妙,到时候我在把府上的三位夫人也接过来,有你这样国色天香的美人相伴,到时我们几人大被同眠乐逍遥,此间乐,不思蜀,哈哈哈哈哈……” 木伊纳琦闻言,失笑一声,说道:“这么说你是不想回去了?你这色鬼每天就知道泡在女人堆里,看来你确实颇有当昏君的潜质。” 穆晟闻言,得意洋洋道:“哈哈哈,当然了,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这老贼白送的江山不要白不要,现在想想我还挺感激他的,回头去天阙古宝我得好好招待他一番。” 木伊纳琦疑惑道:“夫君,你身为大晋宗室子弟,又是当今大晋陛下的幼子,中原富庶,礼仪之邦,文明繁盛,你本就身份高贵,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何必非要留在我们这里呢?” 穆晟叹了一口气,说道:“博尔赫斯、博尔朗泰、这对枭雄父子你也看到了,为了权力父子反目,父杀子,子弑父,胡克缇拉这反骨仔也趁着机会弑君夺权,上演着人世间的人伦惨剧,这小小的聿城尚且如此,何况我大晋朝堂之上呢?” “父皇他老人家子嗣又多,皇兄们面和心不合,兄弟阋于墙,互相拆台,互相诟陷,你说说我为啥要回去卷入这乱局中呢?说是中原大地,人杰地灵,可朝堂之上,为了争权夺利,不过也是一群披着人皮的野兽而已。” 穆晟语气顿了顿,叹息道:“说实话老贼父子间的争斗,让我着实清醒了过来,就我这脑子,你也看到了,被你这个蛇蝎美人加博尔赫斯那个老贼都快忽悠瘸了,被卖了还帮人数钱的货,能笑到最后,主要还是靠运气,回中原跟那帮人精玩心眼?可就趁早拉倒吧!我还不如留在这里当土皇帝爽快呢。” 木伊纳琦听罢,伸出粉拳捶了穆晟一下,娇叱道:“怎么说话呢?什么蛇蝎美人?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一个心如蛇蝎的女人吗?你可别忘了,我可是一直主张把你安全送回中原的,就算是算计谁,也得分人。” 穆晟听罢,赶紧拉过她抱进怀里安慰道:“好好好!我的如夫人,我的好纳琦,我说错话了还不行吗?你人美心更善,你就是我的心头宝。” 木伊纳琦哼!了一声道:“你呀!就剩这张嘴了。” 穆晟闻着她身上好闻的体香,又感觉内心的欲望又蠢蠢欲动,不由得上下其手。 木伊纳琦赶紧拍开穆晟的咸猪手,正色道:“哎呀别动!说正事呢!你要是留下来继续演大帝,有一个最大的问题就是,你过不了多久赎身费一到你就得立即动身回中原,未来什么时候回聿城可就不好说了。” “如果你本人长期不在聿城坐镇,时间久了,怕是会生一些变故出来,现在聿城除了我,你又没有亲信和可用之人,早先老贼的班底除了我都被他给杀光了,你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时间培养自己的人。” 木伊纳琦她说的什么意,穆晟心知肚明,作为核心政治人物,是绝不能长期离开权力中心的,这在古代社会治理成本极其低效的情况下尤其如此,一旦长期出现权力真空,自然会有野心家前赴后继填补空缺,因为权力讨厌真空。 等过几年,或者几十年,穆晟从中原回来,这聿城怕是早就变天了,还想吆五喝六作威作福?那就不可能了。 穆晟笑了笑对木伊纳琦说道:“我想好了,以后这聿城上下就听你号令了,你原本就是元老,到时候你在对外宣称我在宫里闭关修炼就行了,只要你代表我在聿城,只要长生大帝这张虎皮还在,相信没人敢忤逆你的决定,你从今以后就是这里的女王了,好好等我回来,短则五年,长则十年,我肯定能回来,你就放心吧!” 木伊纳琦听穆晟如此说,顿时感动不已,不过短短几天肌肤之亲没想到他会如此信任她。 木伊纳琦还是摇了摇头,说道:“我早就不想呆在这个伤心地了,我从小就生活在老贼的阴影里,一看见到这座城堡我做梦都会梦到他那长满恶心脓疮的脸和看我时的猥琐表情,我想随你去中原看看,我一刻钟都不想留在这里……” 听她这么说,穆晟只能对她好言安抚一番,既然这个唯一可靠的人不想留在这里,他也只好另想办法,让木伊纳琦留下来只是穆晟的临时起意。 如今这形式,他也没想到木伊纳琦会变成自己的女人,其实他在地牢看宫斗戏的时候,他脑子里大概就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想法,拿下大帝后,既能安心回中原,还没有后顾之忧。 沉吟半晌,穆晟道:“纳琦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跟你讨论一下,你看可行程度如何?” 木伊纳琦闻言点了点头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穆晟道:“只有一个办法,我走了以后这里不会在出现变故,就是分权,重启上部长老会制度,让各地城主,头人们重新入驻聿城,在这里,大家在商量着把国家大事都给定了,交给他们一部分决策权,我想他们应该也是乐见其成的,尤其等着某个野心家按捺不住谋朝篡位,还不如把一群野心家请进门分而治之。” 木伊纳琦目光灼灼的看着他,说道:“你真要这么干?但是我觉得,以过去大帝的恶名,这些贵族城主怕是不会轻易相信你,可能还怕你以后回来在清算他们,继续恢复唯我独尊的状态。” 穆晟道:“你放心吧!我有办法说服他们。” ------------ 第143章 重启长老会 穆晟问道:“纳琦,我一直有个疑问,这老贼为何一直夺舍续命呢?难道他就如此贪恋人世间的一切吗?要知道夺舍别人的肉身是要承担极大的因果,搞不好就是元神溃散,魂飞魄散的下场,连再入轮回的机会都不会有了。” “修士若非有深仇大恨,一般不会这样干的,哪怕在入轮回也绝不会轻易夺舍,他活了七百多年了难道还没活够吗?” 木伊纳琦微微一笑道:“等你在做几天大帝,感受到权力的好处,你就明白那老鬼为何鬼迷心窍,在不停的夺舍肉身续命了。” 穆晟闻言,不置可否…… 婚礼后数天,穆晟作为2.0版本的长生大帝分批接见了各地的城主和依附山傀的部落头人,他大致也了解了现在山傀是个什么状况,这个山傀的社会制度相比于中原王朝还是处于一种比较原始的半奴隶半封建状态。 奴隶制好理解,所谓封建就是封土建国,天子分封诸侯,诸侯分封大夫,大夫在下分封士,一级一级往下走,跟夏商周三代的政治制度差不多,很像欧洲中世纪。(这里的封建制度不是指西方思想定义下的封建社会) 聿城作为山傀族的政治中心,在长生大帝没有篡权之前,原先是属于国内各族长老会中的贵族共管,实际上就是原始版的贵族寡头共和制。 长生大帝正式上台后,就杀光了原先的贵族长老,换了自己的亲信做各地城主,他这三百多年来主要是靠自己极高的民间声望和个人威信在统治山傀,但是受制于时代局限性,他并没有建立起一套行之有效的官僚制度。 再说以现在的山傀社会实际情况来看,也根本不现实,建立官僚制度的前提条件是你得有大量识字的知识分子精英群体为国家服务才行。 而长生大帝上台后基本操作,是除了重用自己本族的亲信,以前在军队中奋战过的老部下,还启用了修士群体为自己保驾护航,可能跟他本人是修士也有关系,这跟中原的修士群体基本远离政治的做派完全不一样。 而穆晟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重新把上部长老会制度建立起来,反正本来就有贵族共和的传统在,他要做的就是把过去长生大帝那套绝对君主专制独裁,初步改造成贵族共和与君主共享权力的二元君主制。 上部长老也会接着扯着长生大帝的虎皮狐假虎威,穆晟在给他们这些部族头人,各地城主,分享部分国家大权,他们也是乐见其成的,然后形成一种长期运转相对成熟稳定的模式。 其实木伊纳琦说的很对,他一旦离开这里时间一长,最有本事造反的也就是这些各地城主与部族头人,他们手里有兵有领地,基本可以说都是潜在的野心家,也是长生大帝杀光原先的贵族长老后,重新培养起来的新贵族阶层。 尤其等着这些野心家按捺不住造反,还不如把他们都请进来共享权力,就算是他们还是要反自己,那也没关系,长老会里一堆人,又不是一个人说了算。 野心家之间的利益是不可能一致的,互相之间也没有彻底碾压对手的实力,等他们这帮人斗出个你死我活来,那时候他早就回来了,凭借长生大帝过去的威望,拿下几个反贼还不是轻易而举? 同时穆晟也觉得他们这些城主头人即便掌权后,也不会轻易扯掉长生大帝这块极有威慑力的虎皮,山傀在南蛮诸夷中,整体实力只能算是中等偏上,何况还有昔族、泰沙王朝这样强大的外敌在,再加上一个岭南的陆盛上将军,可谓是四面楚歌,国际环境相当恶劣。 山傀族尤其跟泰沙王朝还是世仇,而且是百年世仇,博尔赫斯这老贼曾经攻下过泰沙王朝的王都,差点导致其亡国,在劫掠无数珍宝美女后将其都城付之一炬,逼的泰沙王朝被迫迁都远遁以避其锋锐。 连同泰沙王朝的国君也被其在战场上活捉,并砍下其头颅做成酒具,现在他卧室里还见过呢这个头骨做成的杯子呢,这个血海深仇,穆晟估计就算在过几百年泰莎王朝的统治者也不会忘。 有这么强大的外敌在,山傀族各部头人城主,只要脑子没被驴踢了,就绝不会轻易扯掉这层虎皮,长生大帝即是号召力,也是威慑力,只要有他一日在聿城,那带甲百万的南疆霸主泰沙王朝就绝不敢轻易招惹山傀。 话说回来,只要长生大帝这块金字招牌在,不管聿城发生什么状况,他穆晟回来照样可以狐假虎威,一呼百应,这就是影响力,这就是威望。 下午时分,穆晟在木伊纳琦的陪同下坐着步辇来到了曾经的聿城上部长老会遗址处,这个可以容纳好几百人的大厅里,虽然命人收拾过了,但还是显得破破烂烂。 毕竟两百多年没人打理过了,连屋顶都漏了,以前老贼在位的时候,这里都是当仓库使用的。 如今各部头人城主都被大帝叫来这里济济一堂,众人有些不明就里,在城堡开会其实也可以,把他们叫来这里就是要宣布上部长老会重新成立的好消息,是有特殊意义的,等正式宣布后在拨款把这里修葺一新,以后这里就是聿城的权力核心之一了。 众城主见二代长生大帝大驾光临,都纷纷匍匐在地口称大帝万岁!也不敢抬头看大帝一眼,穆晟扫了一眼匍匐在他脚下的一众山傀贵族,这时候他真有种掌控一切的感觉。 这就是君王的感觉?这就是权力带来的感觉?怪不得长生大帝那老贼舍不得放下眼下这一切,不惜魂飞魄散也要不停的夺舍续命。 穆晟缓缓走下步辇,牵着帝后木伊纳琦的玉手坐在大厅主位上,轻轻一挥手,众人才纷纷谢恩站起来,坐回自己的位置。 穆晟取下面具放在一旁,跟他们这些地方领导见面,当然得让他们知道他现在长什么样子,重生后又换了个什么皮囊。 穆晟往旁边使了一个眼色,同行而来的侍者躬身一礼,转过身,抽出诏书当场宣读了起来。 等侍者宣读完诏书,现场几乎落针可闻,众人都面面相觑,有的人还掏了一下耳朵,看看是不是自己出现幻听了…… 这都过去两百多年了,大帝又要重立长老会?这开什么国际玩笑?杀光长老是你,重开长老会的还是你,玩呢?是不是要把我们这帮人扶起来在找机会屠一遍?我们可还没活够呢…… 穆晟见他们一个个面色微变,眼观鼻口观心,各个如老僧入定一般,一言不发。 穆晟只好先开口定调子,说道:“诸位爱卿,今日我们所议之事尽管畅所欲言,老夫决不会因言废人。” 说完等了半天,这帮老油条还是面面相觑,没一个人敢上前发言,穆晟见此情形,也是哭笑不得,这老贼在位的时候其实对治下百姓还挺好,时常广施恩德,以维持住他长生大帝在民间的光辉形象,老贼没篡位之前也是民族英雄嘛。 但是对这些城主、头人可就从来没有过好脸色,稍有猜忌,就灭人满门,他之前手底下博尔朗泰这三护法就是他最信任的三个刽子手,可以说的上是满手血腥。 大帝在民间声望极好,在位时间又超级长,在老百姓眼中,那跟活神仙也没多大区别了。 这些城主虽然在地方上权力非常大,几乎等同于土皇帝,但是想煽动士兵老百姓造长生大帝的反,是非常难的,搞不好还在密谋阶段,第二天就被群众给举报了,第三天,三护法带兵出动,城主本人以及全家老小的人头就都挂在聿城广场上示众了。 穆晟现在在他们眼里的形象其实跟活阎王也差不了太多,怪不得这帮人见了自己一个个吓得跟个小鸡仔似的。 之前穆晟分批接见他们的时候,一个个咬文嚼字,说话小心翼翼,生怕惹他不高兴,今天搞这么一出,搞不好在他们眼里可能就是钓鱼执法,可能还是想找机会找理由弄他们呢。 能侥幸活到现在的各地城主哪个不是千锤百炼的人精?都不想首先上去触了大帝的霉头。 穆晟见此情形真是万没想到,这老贼的统治基础竟然如此牢不可破,见他们还是不发一言,只好假意用眼光冰冷的扫了他们一圈,冷哼一声! 终于这帮老油条一个个都面色发白坐不住了,纷纷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齐声道:“大帝万岁,重立长老会,乃是祸国之举,求大帝收回成命。” 见此情形,穆晟无奈至极,他也不跟他们绕圈子了,再怎么下去肯定还是一个个吓得跟个小鸡仔似的不敢说话,索性就把话挑明了说。 穆晟学着老贼的语气道:“老夫过几个月有要事带着夫人去中原游历,长则十年,短则五年,所以聿城大事小情基本就无人处理了,博尔朗泰、胡克缇拉这几个逆贼居然敢反我,他们什么下场你们也都看到了。” “所以老夫思前想后,这身后事,老夫想托付给在座的诸位,这重开上部长老会也是想让大家一起来共商国事,把这聿城打理的井井有条,老夫也好放心带着夫人游历中原,诸位爱卿本就是经受过考验的忠贞之士,老夫我还是信得过的。今日叫大家前来,老夫确实是诚心想与大家商量个条条框框出来,你们大可放心大胆的畅所欲言。” 听大帝如此说,城主们终于明白咋回事了,看来是这活阎王怕自己远走他乡后,后院起火。 各地城主稍微抬头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大帝的脸色,似乎看起来确实不似作假,才纷纷暗自送了一口气,提着的心也稍微往下放了放。 ------------ 第144章 少狼主来访 众城主彼此面面相觑后,互相之间交头接耳一番,还是有几位城主大着胆子站出来奏对。 当先的人是穆晟刚刚赦免没多久的毫郎城主,这老小子是被木伊纳琦利用牵制博尔朗泰的棋子,反正现在老贼已死,他也不是真的要造反,索性就赦免了。 毫郎城主上前叩首道:“大帝万岁!万万岁,大帝圣明烛照,大帝若是想重立长老会,我等做臣子的听命行事就可,大帝远游,臣等一定代表大帝将聿城治理的井井有条,臣等绝无异议,等大帝回朝后,臣等自然要撤去长老会,大政奉还。” 豪朗城主言罢,还有十几名城主站起来也上前表态附议毫郎城主。 穆晟内心暗笑一声,权力给出去容易,在想收回来可就千难万难,本来他就是打算与这些贵族城主长期共治天下的。 听罢众人发言,穆晟还是装模作样的没出声,见这当先站出来发言的十几位城主头上都开始微微冒汗了,才说道: “嗯!诸位爱卿所言甚是,老夫刚才的王命你们也都听明白了,我意打算与诸卿共治天下,以后是,将来也是,这既然要重启上部长老会,老夫自此以后就没有在撤掉的打算,希望你们能够理解老夫的意思。” 诸位城主屡屡进言,你来我往试探了半天,见大帝确实是真心实意要重启长老会的,一个个老油条心中都暗暗大喜,但是面上都眉头紧锁,装作仿佛失去了主心骨,以后聿城未来堪忧等等…… 接下来数天,穆晟都是亲自来长老会遗址与他们来回讨论上部长老会制度,讨论了半天他才明白三百多年前这上部长老会是如何运行的。 这长老会里一百多位城主每隔三至四个月集体来聿城开一次大会,一年聚会三次或者四次,视国情紧急程度而定,有时候一年可能也能来一两次,大部分时间还是呆在各自的封地里不出来。 但是聿城的事情还是得有人长期坐镇处理,上部长老会从各地城主中推选出十位德高望重的大长老长期呆在聿城处理国政,相当于常务委员会成员,大长老都是终身任职,权力非常大,只有在位几个大长老死了以后,才能重新选举城主继任。 这十长老委员会内部商议国事,也基本是向着岁数最大或者威望最高的大长老看齐,这套原始贵族共和制运行了大致上千年。 直到一个民族英雄的出现,博尔赫斯横空出世,带领着山傀军队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拥有极高的声望,凭着战功,博尔赫斯很顺利的就当选了大长老,随着博尔赫斯威望日隆,后来长老会甚至给他上了大仲宰的尊号。 在后来的剧情跟很多历史上枭雄的做法一般无二,博尔赫斯在长老会说一不二后,就立即翻脸无情清洗长老会,把这帮贵族老爷都杀光以后,自己独断专行,便顺利的做了长生大帝,直到现在。 穆晟大致了解状况后把这个长老会制度重新改革优化一下,反正他走的也是分权制衡的路子,最好谁也别一家独大,这十长老委员会还是保留了。 大长老终身任职这点必须得改,一旦一个人在实权位置上呆的太久,总会以他为中心形成一股强大的政治势力,最终形成政治寡头,博尔赫斯就是利用这个制度漏洞掌权的,再加上他是修士,又有军队支持,寿命还比其他普通长老长太多,比他有威望有资历的长老都熬不过他,最终就只能变成剩者为王了。 十长老委员会穆晟改成了五年一任,当选过的城主不得连任,直到所有的城主长老都选过一遍后,才能重新推举,这样就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了如博尔赫斯这种枭雄再次上台的可能性,谁都不能长期掌权,轮流坐庄,在一定程度上也就避免了政治寡头的出现。 这样穆晟回来以后也不必学那老贼大开杀戒,当然首届十长老委员会还是得由自己亲自指认人选,首先还是得重点拉拢博尔赫斯家族的城主,至少名义上有血统上的联系,本身就是天然的政治盟友,把其中三个长老议席直接指认给他们。 剩下的议席穆晟在考察甄选一下其他城主也就定了,等上部长老会遗址重新修缮一新就可以正式开张营业了,最后在颁布一道诏书上个保险,如果哪个大长老五年任期一到,敢懒着位置不退,各地城主可以以长生大帝的名义起兵共讨之。 在遗址开完会,托付完这一切,拉着木伊纳琦柔软的小手坐上步辇,这便回宫去了。 回宫后,穆晟得意洋洋的对木伊纳琦说道:“纳琦妹子,怎么样?老夫我安排的可还算妥帖?” 木伊纳琦闻言,掀开遮挡脸部的帘子,用一种奇怪且复杂的眼神看着他说道:“不错,我觉得处理的没问题。” 木伊纳琦语气稍微顿了顿,说道:“夫君,这几日我总感觉坐着我身边的根本不是你,而是博尔赫斯那老贼,我一度以为那老贼又活过来了。” 穆晟闻言哈哈大笑道:“这说明我演技到位啊?” 说到这里,穆晟忽然想捉弄她一下,便学着老贼的语气,把她揽入怀中,说道:“爱妃,老夫现在就想好好宠幸一番你这小妖精,还不快快伺候老夫更衣?” 木伊纳琦举起粉拳狠狠锤了穆晟几下,说道:“讨厌!你这色鬼一天到晚正事不干,尽知道折腾老娘。” 穆晟闻言哈哈大笑搂过她的腰身,笑道:“这天底下最正的事就是折腾你这个狐狸精。” 数日后,某天穆晟在城堡露台上享受红梅服侍,这十几天老折腾木伊纳琦,让她不胜其烦,把他赶出来了,穆晟只好来红梅这里寻求安慰。 正在这时候侍者来报,蚶(han)奴团的狼王苏查柯耶奴来访。 穆晟心道他是谁啊?没听说过?听到蚶奴团这三个字就他隐约想起来芪氏四兄弟这几个人,可能是老贼当初杀了他们的人,他们来找麻烦了? 穆晟挥退侍者,让其通知一下木伊纳琦跟自己一道去会见一下这位狼王苏查郫耶奴,有她在身边,给他介绍当地的人和事,穆晟也好知道他们的具体背景是什么,好对症下药。 去大厅会见狼王的路上,穆晟转头问木伊纳琦道:“纳琦,这个狼王苏查郫耶奴是何许人?” 木伊纳琦正色道:“是这样,狼王苏查郫耶奴的父亲便是狼主苏查努尔,这蚶奴团是狼主苏查努尔一手创建,是以昔族人为主招募了很多能征惯战的精锐雇佣兵军团。” “我们山傀族也有部分人加入了他们,蚶奴团大约有八千多人,没有战事的时候就盘踞在根据地狼堡,这帮人战斗力非常强悍,嗜杀成性,动不动就屠城,只要给钱,他们可以为任何人作战。” “狼主苏查努尔本身也是四相归一境的老怪,成名很早,这芪氏四兄弟便是他手底下比较知名的战将,为其立下过不少战功。” 听罢狼王的背景介绍,穆晟冷笑一声道:“嗯!看来老贼当初砍了四兄弟,这狼王苏查郫耶奴今日来此是代表他老爹来找麻烦的喽?” 木伊纳琦摇了摇头,说道:“这不一定,连狼主苏查努尔都未必敢真的得罪长生大帝,我们山傀举国上下真要全面动员起来,也能凑个十万精兵,真要下决心端了他们的老巢狼堡,也不过是旦夕之间的事。” “虽然这蚶奴团做事向来认钱不认人,但好歹还是有些底线的,哪些人能得罪,哪些人不能得罪还是拎的清的,说起来,这狼主苏查努尔也不过是一百多年前才成为四相归一境界的修士,跟老贼比还是属于后进之辈,轻易不敢与我们撕破脸皮。” 听罢木伊纳琦的说辞,穆晟便点了点头,心里也有了一些成算。 穆晟与木伊纳琦来到城堡大堂后,他一瞧这位狼堡的少主,头带狼头兜帽,身穿皮甲,身材孔武有力,面色坚毅。 嗬!这不老熟人吗?他就是当初给予自己部队致命一击最终导致穆晟不得不投降的那名骑着铁甲巨狼的蛮族勇士,不得不说是冤家路窄。 穆晟当初还以为这巨狼勇士是长生大帝这老贼的部下呢,原来是老贼请来的蚶奴团外援啊? 真行!老贼为了拿下他这个所谓的神族后羿,还真是不惜血本,他感受了一下这位巨狼勇士也就是天师级修士修为,却在战场上给穆晟本人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 宾主落座后,还未等大帝开口,少狼主便恭敬的上前行礼道:“晚辈,拜见大帝万岁。” 穆晟笑呵呵的挥手平身,与他寒暄几句让其坐下说话。 穆晟问道:“少主今日来老夫这里所为何事?” 少狼主隔着面具,也看不清大帝的表情,也不知道穆晟就是他曾经的手下败将。 少狼主依旧恭敬道:“恭贺大帝神功大成,今日晚辈来此是代表我父亲为芪氏四兄弟的事情而来。” 穆晟闻言冷哼一声道:“怎么?当初四兄弟亲自上门差点要了老夫的命,苏查努尔这是来找老夫讨债来了?我还没找他算账呢!他居然还脸问四兄弟的事?” 少狼主苏查郫耶奴听大帝语气不善,他额头上立刻起了一层冷汗,语气更加恭敬的说道: “大帝息怒,我今日是代表父亲来向大帝赔罪的,其实芪氏四兄弟他们的事情,我父亲完全不知情,您老家人也清楚我们狼堡的规矩,向来是认钱不认人,他们四兄弟是瞒着父亲私下联系胡克缇拉这逆贼接的私活,我们狼堡这边听闻聿城事变,才知道此事的,还请大帝明察秋毫。” ------------ 第145章 狼主来访 少狼主说罢,回头拍了拍手,几名随行人员应声抬着一口箱子进了大厅,随行人员上前打开箱子,好家伙,一大箱子金银珠宝,这时跟着随从,又进来三名面若桃花的美少女。 少狼主回身恭敬道:“回禀大帝,这是我父亲嘱托送来的礼物,小小薄礼不成敬意,还望大帝您看在父亲的面子上不计前嫌,和好如初。” 穆晟看着少狼主的作为,心中盘算了一番,冤家宜解不宜结,还是跟狼堡结好为妙,眼下他马上就要回中原了,在这大后方还是不要多生事端为妙,反正他们当初也是在对付老贼而已,跟自己又没什么深仇大恨,犯不着多生事端。 他看了看那一大箱子金银珠宝倒不是很稀罕,但穆晟看到这后来进来的三名美少女,倒是眼前一亮,不由自主的暗吞了一嘴口水。 这时坐在他旁边的木伊纳琦似乎察觉到了穆晟的想法,暗暗伸出手,使出老劲拧了一把他的腿,穆晟顿时痛得倒吸一口冷气,他回头看了看木伊纳琦那隔着帘子射过来的冷光。 木伊纳琦暗中传音道:“老色鬼,这方面你跟博尔赫斯那老贼倒是如出一辙,都是好色如命的杀才,你今天要是敢收下这三个女人,以后你休想在碰老娘一指头。” 听罢,穆晟心中一凝,立即改口对少狼主说道:“嗯!好!好!狼主有心了,礼物我很满意,珠宝我收下了,美女老夫怕是有些消受不起,少狼主也知道,最近老夫新纳了护法木伊纳琦为帝后,后宫暂时不便纳新,你父亲的好意我心领了,咱们两家以后还是照常来往便好。” 少狼主看见大帝这番做派,心中暗暗好笑,早就听过这位木伊纳琦芳名远播,是老贼手下的三护法之一,据说是生的国色天香,也是老贼的禁脔。 如今看来,这老夫少妻的结合,老贼已经被这年轻的妻子拿捏的死死的,不管老贼在外面如何声威赫赫,说到底还真是一物降一物,惧内! 少狼主见大帝收了礼物,就知道这件事就算是翻篇了,收起小心思对穆晟恭敬一礼道:“大帝万岁,圣明烛照,晚辈这就回去告诉父亲,我们两家和好。” 临别之际,穆晟与少狼主和颜悦色的攀谈几句,就让他离开了。 翌日清晨,穆晟与木伊纳琦双双盘腿坐在城堡露台上相对而坐修炼双修之术,这老贼传授的双修术并不是一定要肌肤相亲才能修炼,只要双方心意相通,也可以隔空调动周身灵力吐纳修行。 与木伊纳琦相对而坐,修炼完毕后,二人双双睁眼睛,相视而笑,经脉中灵力涌动,气海中气息绵长运转如意,双方都得到了好处,主要还是木伊纳琦收益最大。 穆晟已经是个满级大号了,在往上修,也收益有限,在进步,主要得靠领悟天道法则了。 此时有侍者将一封书信递到穆晟手中,穆晟看完后交给木伊纳琦看。 信上说,狼堡之主苏查努尔要亲自来聿城亲自拜访大帝。 穆晟问道:“这狼主苏查努尔要亲自来拜访我,你觉得他是什么用意?” 木伊纳琦冷笑一声道:“还能是什么用意,还不是想试探一下你这个“老东西”活了这么久,又是刚刚夺舍续命了,看看你的实力还在不在?一场切磋比试肯定免不了。” “我估计这位狼堡之主也想替昔族人试一试你,如果你还是像过去一样老当益壮,那昔族人也不敢轻易撕毁条约和泰沙沆瀣一气攻我们山傀。” 穆晟闻言内心呵呵一笑,原来是廉颇老矣,尚能饭否?有个同级别老怪选手来跟自己对战,他是不惧的,正好试一试天阙古宝的威力,也正好在长老会的所有城主面前显示一下自己的威风,好把他们心中最后那一丝蠢蠢欲动的小火苗给掐灭了。 听罢,穆晟疑惑道:“纳琦,这狼主不是雇佣兵吗?狼堡不是一向认钱不认人吗?怎么到还跟昔族人搅和在一起了?” 木伊纳琦轻轻一笑道:“狼堡表面上是保持中立原则,认钱不认人,但是你别忘了,狼堡之主苏查努尔本身就是昔族人,狼堡内多数人也都是以昔族人为主的雇佣兵,还有其他少数族裔构成,毕竟是帮亲不帮理,大家都是同族兄弟,真有事,狼堡的倾向性肯定还是向着自家人的,他们这些年也没少从昔族人那里拿好处,昔族人也希望借着狼堡中立的特殊性,替他们做一些国家不好正面出手的脏活,所以他们沆瀣一气是一定的。” 穆晟闻言,恍然道:“原来如此,我倒要会一会这狼主苏查努尔。” 数日后,狼堡之主,苏查努尔一行人已经到了聿城。 穆晟闻言心中一动,这样的老怪级人物,还是狼堡之主,自己得去亲自迎接一番。 此刻聿城山脚下,狼主苏查努尔带数百卫队和他的儿子狼王苏查郫耶奴一起前来聿城拜访长生大帝,这狼主看起来是一位三十多岁出头的男子,头上编着昔族人特有的发辫,身材高大魁梧,额头上似乎还印着一个奇怪的家族徽记,似乎是烫上去的。 他身边还跟着当时苏查郫耶奴乘骑的那头巨狼,只不过身上的铁甲已经卸了,但依旧是鬃毛竖立,气势逼人,把在场的聿城城门口的卫兵都骇的面色苍白。 他们当然知道今天狼堡之主要来拜访,早早的就打开了城门迎接狼主一行人。 狼主抬头看了一眼聿城这座山巅之城,不由得对站在身旁的少狼主苏查柯郫耶奴感叹了一声: “不亏是山傀花费了数百年修建的永恒之城,这就是来多少军队也难以撼动此城。” 少狼主闻言赞同道:“父亲说的不错!当年我昔族和泰沙联军六十万围困此城整整两年,死伤无数,尸积如山,居然还是无法拿下此城,最终也不得不得与山傀人议和撤军了事,此城之雄奇确实亘古未有……” 父子二人感慨一番便跟着聿城使者登上阶梯去往山上而去…… 穆晟与木伊纳琦二人在山上等待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就见狼主一行人已经带着亲卫来到这山顶城门处。 城门口街道两边安排了盛大的欢迎仪式,见狼主一行人到来后,欢迎人群载歌载舞,纷纷向狼主鞠躬问好。 狼主见状,也是高兴的对亲自来迎接他的聿城之主护胸一礼道:“大帝如此盛情款待我等,实在是有些受宠若惊啊!” 穆晟笑呵呵道:“哪里!哪里!大名鼎鼎的狼主亲来拜访,这是给了老夫天大的面子,老夫岂有怠慢之理,狼主请上步辇与老夫同去王宫,老夫准备了丰盛宴席,还请狼主务必要好好品鉴一番,略敬地主之谊。” 狼主哈哈大笑一番,微微躬身行礼道:“既然大帝如此待我等,确是盛情难却,那我就冒昧叨扰大帝几日了……” 一众人入城中,穆晟作为地主自然是招待狼主在城堡内观看着歌姬舞蹈,一通胡吃海喝,天南地北的聊天。 狼主见到穆晟取下面具的真实样貌后,若有所思,他知道老贼又换肉身了,便赞叹道: “大帝您这次新得的肉身,气息内敛,神藏与精,根骨看起来倒是很不错!” 其实在南疆修士界,长生大帝靠夺舍续命,已经是个半公开的秘密了,没什么好掩饰的,有谁听说过,人族修士能活过七百多岁的?大家就是用屁股想,都知道博尔赫斯是怎么续命的。 穆晟喝了一杯酒,笑道:“那是,天助我也,此番老夫却是有些机缘,得了这新肉身,而且还是还是传说中的玄灵道体,哈哈哈……” 狼主苏查努尔闻言,面色微变,随即又举着酒杯恭贺道:“竟然是玄灵道体?那倒要恭贺大帝您再进一步了。” 穆晟笑呵呵道:“那里。” 苏查努尔作为老怪级修士,他心里当然很清楚,千年难遇的玄灵道体意味着什么,他没想到老贼居然夺舍了此种体质的肉身,这意味着老贼实力比以前,只强不弱,恐怕寻常的同级修士根本就不是其对手。 苏查努尔举杯饮了一杯酒,他神情一动,便起身上前向穆晟敬酒,提议道:“大帝您也是我南疆成名已久的天尊级修士,与您相比,在下也不过是个后进晚辈,成道不过百余年,在下未成道时便仰慕大帝您,此番前来,不仅仅是专程拜访您老,在下还希望借此难得良机,能与大帝您斗法比试较量一番。” 穆晟闻言,心中一动,这厮果然如木伊纳琦所料,提出私下斗法比试一番,以示对长生大帝这位老前辈的敬意。 穆晟暗笑一声,自然是爽快的答应了,他从来没有与老怪级修士动手的经验,正好借此验证一番自己的实力,说道: “好!老夫也许久未与同级高手较量过了,老夫倒有一个提议,既然要斗法就索性公开斗法比试,如何?” 狼主这老滑头自然明白大帝什么用意,大帝想在公开场合能斗法力压他一头,好再次在世人面前张扬一番长生大帝的威名。 狼主思虑半晌,想到自己这几十年准备的几手压箱底的杀手锏,觉得与博尔赫斯这老贼比斗,也未见得就处于下风,搞不好使出来能跟这老贼斗个旗鼓相当,也能借这老乌龟的威名杨一扬自己在修士界的大名,到时候对狼堡的发展也极其有力,说不定会有更多修士慕名来投奔自己。 想到此处,狼主也就胸有成竹答应了,在场两个老贼是各怀鬼胎,各取所需。 与狼主定好比斗时间和场地后穆晟便告辞离席,慢慢悠悠晃到木伊纳琦的寝宫。 除了找她办正经事,还要详细问一些这个狼主的传闻,也好比斗的时候做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木伊纳琦听到脚步声就知道屋外是穆晟,进得寝宫,穆晟拉起木伊纳琦的柔荑便将宴席上与狼主的所有谈话内容,和比斗的事情简明扼要的与她细说一番。 木伊纳琦听罢后担心的看了穆晟一眼道:“夫君你有把握力压这狼主一头嘛?” 穆晟得意的笑道:“你可别忘了,我可是有天阙古宝的人,我还怕使出绝招把狼主当场给弄废了,这就不好看了。” 木伊纳琦闻言,皱眉道:“夫君,这个狼主虽然是后起之秀,实力却是不可小觑,到时候你怕是不能轻敌,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狼主身边的那头巨狼?” 听木伊纳琦如此说,穆晟颔首道:“嗯!注意到了,也不过就是一头化形期的妖兽而已,实力相当于天师巅峰修士的层次,不足为惧。” ------------ 第146章 狼主的底细 木伊纳琦面色凝重道:“你不要小视了这头化形期妖兽,狼主苏查努尔是驭兽派修士,可能在你们中原那边非常少见这样的修士,但是我们南疆这样的修士还是很常见的。” “我们里这里的很多修士倾向于收服一头妖兽作为自己的战斗伙伴,这狼主收服的巨狼妖兽,听说进入战斗形态的时候可以施秘法瞬间进入狂怒状态,到那时它的境界会暂时提升到兽主之境,也就是达到人族四相归一境的实力……” 穆晟听闻,震惊莫名道:“什么?居然有这样的能力?那岂不是我与狼主斗法比试,有可能会在短时间内面对两个老怪的攻击?” 木伊纳琦看向穆晟微微颔首道:“是的,没错,你要面对的就是两个四相归一境的老怪,据说当年狼主的成名一战就是与两名四相归一境界的老怪级仇家决斗,导致对方一死一重伤的结局,自此以后狼主一战成名,成为南疆修士界的第一流人物,所以他才能建立起狼堡,麾下仰慕他威名的勇士无数,狼堡蚶奴团更是战无不胜,也是南疆的第一佣兵团。” 听闻此言后,穆晟刚才自高自大之势悄然而去,他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说道: “我明白了,狮子搏兔亦需全力,以我现在身负老贼七百多年的功力,与他斗个旗鼓相当应该不难吧?” 木伊纳琦道:“这确实不难,我想起刚刚进宫的时候,那时我还小,听宫里的老人说,博尔赫斯这老贼四十多年前就约见过狼主,私下也比斗过,那时候凭借老贼七百多年的功力与战斗经验,狼主确实没讨到什么好。” “狼主那时候修到四相归一境,成道还不足百年,不是老贼的对手也说得过去,现在我见其神采奕奕,功力比过去精深了很多,我倒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恐怕他比过去难对付的多。” 穆晟点头称是道:“嗯,你说的不错,我觉得跟他斗个旗鼓相当,那也不错了,要说起来,我也不过是借助老贼的功力,刚刚成道而已,面对老怪级的对手,还是第一次比试斗法呢。” 木伊纳琦道:“嗯,确实如此,那你好好准备一下吧。” 穆晟原地踱步转了好几圈,他忽然想起来狼主苏查努尔额头上的印记,那是一个奴隶印记,按说,以他姓氏判断也是一个贵族姓,不应该是奴隶? 穆晟,问道:“对了纳琦,我问你个事,这个苏查努尔为何额头上有一个奴隶印记啊?按说以他现在的身份和修为去掉这个印记也不难啊?” 木伊纳琦闻言,叹息道:“这个你可能有所不知,这个苏查努尔以前确实是奴隶出生,他们家几代人都在昔族权贵的矿井里做矿奴,后来鸡窝里奔出个金凤凰,他被高人看出有修行天赋,就带着他去域外修炼了,再后来他回南疆加入了昔族人的军队作战极其勇猛,立下了不少战功。” “可是因为矿奴出生,身份实在太低贱,每次升官发财都没他什么事,他索性就杀了长官落草为寇,他成名以后,就有了现在狼堡这个组织,狼堡里的人基本跟他一样都是一身本事得不到重用,本身却都是奴隶出身的亡命徒。” “后来我听说狼主娶了一个昔族落魄贵族的女子为妻,认了她父亲为义父,就顺便继承了她家族的姓氏,改名苏查努尔。” 穆晟听闻此言,颔首道:“原来如此,原来狼堡都是聚义厅的梁山好汉啊?他能做到如今这般田地也确实不易。” “对了,我这几日跟他谈话的时候,言语中他似乎对我很崇拜,噢,不是,是对博尔赫斯这老贼很崇拜,他以后会不会也有可能会走博尔赫斯这条路!” 木伊纳琦嗤笑一声道:“就他?虽然老贼确实可恨,但他可比不了博尔赫斯。” 穆晟奇道:“哦?这却又是为何?” 木伊纳琦道:“出身!他的出身是他最致命的弱点,他出身实在太寒微了,矿奴出生,连贱民都不如,即便他拥有通天的本事,在昔族人中的大贵族看来,他也不过是跳梁小丑,一条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而已,哪怕改了名字,加了贵族姓氏,可还是改变不了他的矿奴身份。” “在这些贵族老爷看来,他认贵族义父,改名换姓,不过是沐猴而冠徒增笑柄而已,我猜测他之所以留着那个奴隶印记,可能他也清楚自己的身份和权贵老爷们对他的看法,狼主和他的狼堡之所以还能存在,只不过是他对昔族人还有用处,仅此而已,可不是所有的人都有你这般好运气,出生显贵,还能修行。” 穆晟闻言,笑了笑。 木伊纳琦召侍者送来一杯水,喝了一口,润了润喉,接着说道:“博尔赫斯这老贼跟狼主不同,博尔赫斯出身显贵,博尔家族本就是山傀族中的三大豪族之一,博尔赫斯修行有成,下山后就很快继承了他父亲的城主之位,后来也顺利入了上部长老会,再后来他身上发生的传奇故事你也都知道了。” “狼主苏查努尔他这辈子都不可能进入昔族上流社会,他的身份实在太低贱了,昔族的权贵老爷可能面子上对他还说过得去,也只是畏惧他本身的实力而已,但是心里对他绝对是厌恶至极,连贵族老爷府上的仆役很多都是破落平民出身,也比狼主的矿奴出身高两等。” “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老爷能看得起他才怪,狼主他的确是个人物,但他此生也就只能止步于此了,没有大贵族的支持,他在昔族人那边很难有大作为。” 穆晟听罢,叹了一口气,颔首道:“也是啊,你说的有理。” 听罢木伊纳琦的言辞,穆晟心中也是一阵叹息,她说的非常有道理。 这让他想起后世某国,都进入现代文明社会了,国内上下居然还是以种姓等级为主,社会层级划分的泾渭分明,社会是逐渐演化变迁的,狼主这样的能人,生在这个时代,注定就是一个悲剧。 社会资源总是有限的,在任何时候都不算充裕,这些传承了十几代的老贵族他们更加不可能让出自己祖辈积攒下来的家业让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如狼主这样的新贵抢占。 自古寒门难出贵子,道理就在这儿,连寒门都难出贵子,更别说如苏查努尔这样的连寒门都算不上的底层奴隶了,基本这辈子就告别上流社会了,这种能人也并不是一点儿机会都没有,机会还是有,除非遇到社会全面动乱,旧秩序彻底瓦解,乱世中,这种能人才有可能出头,不然这辈子只能被牢牢锁死在底层。 尤其是这万恶的旧社会,不光看能力,还看出身,没有个好出身,任你多大的才干都没地方施展,终其一生只能被埋没,这就是残酷的社会现实,就连漫威宇宙中的各位超级英雄也是富人氪金靠科技,穷人没钱靠变异,如果连变异的天赋都没有,那这辈子注定沦落为社会最底层,毫无翻身的希望。 穆晟心想,如果苏查努尔他要是跟自己调换一下,以他的本事,想做出博尔赫斯那样的丰功伟绩应该不是难事,当然也难保他不会跟博尔赫斯一样成为一个暴君。 数日后,2.0版的长生大帝穆晟、狼主苏查努尔,二人约定在聿城公开斗法比试,穆晟也召集了各地城主前来城堡露台上观礼。 比斗当日,王宫卫队提前清场了城堡前面的广场,此举也是为了避免比斗伤到无辜群众,城里的老百姓听闻长生大帝要与外族修士比武,热情异常,还是有很多老百姓都围在广场外围附近的房顶上,趴在树上远远观看。 聿城广场外也有不少南疆修士,听闻两位成名已久的老怪要比武,也千里迢迢赶到聿城观战。 此时,城堡大门洞开,十几名亲护卫大帝御驾来到了广场上,穆晟下了步辇,他本人头戴面具,一身简便的皮甲劲装,手持大帝的成名兵器,碧月长风剑,施施然来到广场上。 狼主也按时来到了广场前备战,他身材高大,看起来比穆晟要魁梧的多,站在对面如同铁塔一般,他身穿皮甲,兵器是戴在双手上的钢爪,应该是偏重体术类修行的修士,乍一看,狼主威势逼人,他身边卧着他那头巨狼妖兽,一人一兽站在广场中央还颇有些王霸之气。 连城堡观礼台上的众城主见状,也是暗自点头称赞,穆晟上前与其兵器相交,轻轻碰了一下,这是一种南疆贵族比武前的社交礼仪。 二人又各自转身拉开一点距离后,苏查努尔微微一躬身,说道:“大帝,承让了。” 穆晟也同样对他点头回了一礼。 比试正式开始,二人互相默默地注视了对方一眼,忽然气势全开,庞大的灵压瞬间笼罩住了整个广场,二人气势不停地往上攀升,苏查努尔身边的巨狼也鬃毛竖立向穆晟呲牙咧嘴。 经过木伊纳琦昨天对他的提醒,穆晟决定毫无保留,出全力,他开始调动起全身的灵力,压了过去,此刻他手持长剑观察了一番对面的狼主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等穆晟再次睁眼,这天地之间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他眼中只剩下了苏查努尔一人,这便是全情投入战斗,物我两忘之境。 穆晟的气机瞬间锁定了苏查努尔本人,由于双方都是四相归一境修士,自身的界域之力无法影响对方,一盏茶后,苏查努尔眼中精光一闪,他先动了…… ------------ 第147章 与狼主斗法 狼主动了,他的本体似乎还在原地站着,但刹那间,两把钢爪就出现在了穆晟面前,他身形魁梧,速度居然如此之快?这让在场观战的众人吃了一惊。 穆晟几乎看不清苏查努尔的身影,他不慌不忙抽出长风剑,看似缓慢实则早就提前架在了他的进攻路线上了。 只听见金铁交击之声,广场中凭空出现一道强大的飓风席卷了二人的身影,这是两人强大的灵力激烈碰撞后,形成的飓风 苏查努尔与穆晟你来我往刀光剑影,飓风风眼中,时不时爆裂出一声如闷雷一般的气爆声,可见二人恐怖的攻击力。 一瞬间,二人已经高速对攻了数百招,等飓风散去,穆晟还是面无表情的手持长剑,稳稳的架住了苏查努尔的钢爪,一步不曾退却。 此时虽然二人一动不动,但是已经进入角力阶段,狼主苏查努尔浑身肌肉爆发,青筋暴露,凭借自己的功力与体修蛮力,想压制住穆晟几百年的功力。 一盏茶后,嘭!的一声,二人终于各退了三步分开了,实打实的角力,竟然斗了一个旗鼓相当。 狼主苏查努尔面色微变,他是直面大帝,很清楚大帝的恐怖之处,心说,这老贼几百年的功力真不是盖的,出尽全力,居然还是无法撼动其分毫,想一举压住这老贼,得出绝招…… 苏查努尔暗聚灵力,双手钢爪涌起黑炎,背后渐渐显出来了自己的法相,双臂逐渐被黑焰包裹,狼主与巨狼气息合为一体,一直没有参战的巨狼向前一个扑击,一道残影瞬间出现了穆晟背后。它那尖爪利牙似乎就要得逞了。 穆晟嘴角微微一抽,巨狼已经进入了自己的界域范围,此刻穆晟还是站在原地动也未动,浑身灵力忽而迸发涌出,如同一道无形的气墙,将巨狼直接蹦飞了回去。 对于老怪级别的战斗来说,其实这头化形期的妖兽巨狼只能起一个骚扰敌人的作用。 苏查努尔见状,大吼一声,一拳向穆晟隔空击来,一道由黑焰组成的巨大拳影子轰向穆晟的面门。 穆晟能感受到这巨大的拳力中所蕴含着的恐怖力量,他不敢稍有大意,双手持剑,斩出一道无形剑气击向拳影,黑焰与剑气撞对撞的一霎那,一股恐怖的能量在虚空中湮灭,两股绝顶力量的湮灭之处,甚至出现了短暂的时空扭曲,一道冲击波四散冲开,那强大的虚空冲击波甚至影响到了远在城堡露台上观战的一众城主长老,顿时惊的他们面色微变,坐立不安,大帝已经很久都没有公开露面展示实力了。这一出手,直接震惊四座,此战大帝不论胜败,恐怕又会在聿城留下一段神话传说。 紧接着,苏查努尔飞身而起,一套组合拳,无数黑焰拳影如同雨点轰向穆晟。 穆晟自是沉着应对,双手持剑,斩出一道又一道的无形剑气将狼主的凌厉攻势化解。 此刻地面上的砖石被击的碎石乱飞,穆晟一时间竟然被狼主绵密的拳影给压住了势头。 穆晟嘿嘿一声怪笑:“狼主,且看老夫手段!” 言罢,他调动起一股庞大的灵力,持剑连续斩出了无数道剑气,硬生生将苏查努尔的拳影全部击散,手中大剑凌空飞起,一剑刺向地面,他心中默念咒语,顿时飞沙走石,迷雾升起,整个广场一瞬间被笼罩其中。 苏查努尔见此情形,心中暗道,雕虫小技,他仰头怒吼一声,一道强力的音波冲口而出将雾气驱散,却不见穆晟本人身影。 苏查努尔道:“大帝您老的招数就是这个?” 四周虚空之中,传来穆晟低沉的声音道:“狼主且看好了。” 正在苏查努尔仔细锁定他的真身时,刹那间,空中凭空出现许多飘散在空中的黑色粉末,聚合而起,竟然凝结成了手持巨剑,身穿铁甲的傀儡兵,密密麻麻看上去,竟有数百之多。 这下把苏查努尔都给看的一愣一愣的,他知道这是五行唤灵术,但是能一次召唤这么多的,实属罕见,不亏是玄灵道体。 此时穆晟隐在虚空中,看着眼前这一切,他知道这点小东西挡不住狼主的,主要起个干扰作用。 在苏查努尔的气机还未重新锁定自己真身的时候,穆晟得给狼主来一记狠的,他举起长剑,默默运转全身灵力,剑身开始不规律的震颤起来,一道金色的火焰冲天而起。 穆晟一跃而起,手持双剑从天而降斩向了苏查努尔,此时地面上的巨剑傀儡兵已经被苏查努尔的无数拳影击散。 被拳影击散这些巨剑傀儡兵还是会重新复活聚集起来,接着向他冲击过来,总也杀之不尽,搞的苏查努尔一时间应接不暇。 就在苏查努尔清理兵线时,他心中警兆大起,他已然重新锁定穆晟的真身,只是已经来不及回招,举起钢爪催动全身灵力护在头顶,才堪堪抵住从天而降的雷霆一斩。 那从天而降的金色的火焰剑气,与钢爪上的黑焰,如同水火相斥,热油遇水一般,沸腾不休,两支绝强力量的极限对撞后,以二人周遭为圆心,地面上的石板已经被无形的巨力,瞬间压成了石粉,形成了一圈浅坑,一时间围绕二人为中心,飓风又起,飞沙走石。 如此恐怖的对决,不论观战的聿城百姓,还是城堡露台上的众长老,都被惊骇的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苏查努尔本人面色狰狞,浑身肌肉爆炸,青筋暴起,他的小腿脚已经全部陷入了地面,一时被大帝压制的动弹不得,他不由的心中惊骇,没想到,这老东西老奸巨猾,刚才居然一直有所保留,这才是他真正的实力。 正在此刻,穆晟稍占上风口时,突然身后闪现出一个身影,一爪攻向了他的后背。穆晟面色微变,暗道来不及了!浑身金色暗纹浮现,只闻身后一声金铁交击之声传来,一名半人半兽眼中一丝嗜血之色一闪而过,已然一爪击中了他的后背,顿时震的他气血翻涌。 气息已乱,穆晟只好收剑,放弃压制苏查努尔,飞身而起,落在远处,苏查努尔面色微变,脱身后,后退几步与巨狼,一人一狼戒备大帝随时而来的杀招。 穆晟收剑,定睛一看,原来击伤自己的正是苏查努尔的巨狼,此时巨狼已然半兽人化,看上去是银发少年子模样,见它眼中血光闪过。 穆晟明白了,这就是苏查努尔的杀招之一,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将巨狼妖兽境界强行提升到四相归一境,让其脱去兽身,半兽人化,实力大涨。 实际上,妖兽实力到了四相归一天尊境界就会脱去兽身,半兽人化,随着修行时间的增长,身上的野兽特征会越来越小,实力越强,越像人族。 穆晟心中一动,终于还得逼的狼主出绝招了,这下他面对的就是两个老怪的压制,二打一,说实话,苏查努尔有些胜之不武,接下来的战斗必定艰苦无比,反正他这招变身是有时间限制的,听说一天只能使用一次,只要撑过去这段变身时间,他就彻底可放心大胆的全力压制他了。 接下来穆晟比斗的策略主要就是以守为主,他收剑,横剑在胸口。 苏查努尔见状,有些看明白大帝的打算了,他嘴角微微一抽,心道,稍后在给你这个老乌龟一个大惊喜。 他回头看了一眼巨狼道:“兄弟我们行动吧!” 半兽人少年默默点了点头,这时半兽人少年身上爆发出了巨大的灵压朝大帝扑击而来,但相比于穆晟与苏查努尔这种成名已久的老怪,它的整体气势还是要弱一些的,可在怎么弱,巨狼少年也是老怪级对手,不得不提起一万分的小心应对。 此时苏查努尔眼中狠厉之色一闪而过,几乎与巨狼同时行动,一人一狼强大的气势扑面杀来。 穆晟面无表情,心中默念咒语,单手持剑,左手一挥,喷出几道炽烈的火焰,召唤出火灵,猛然间三股火焰全部化身为巨大的火蛇扑击向敌人,同时默念咒语,地面上土石飞扬,烟尘过后,四个石傀儡巨神兵拔地而起。 虽然平时斗法一般不会召唤这么多五行灵傀儡,很消耗灵力的,但是穆晟的长处不就是功力深厚?蓝条长,而且是玄灵道体,威力强,也耗得起。 巨狼少年飞身而起,躲过一条火蛇的攻击,一拳击散了另一条偷袭他的火蛇,第三条火蛇张嘴一口火焰喷出,正中巨狼后背,顿时半兽人后背一片皮毛被烧焦了,疼的少年呲牙咧嘴,被击的狼狈不堪,这些灵傀儡是大帝几百年的功力所化,很不好对付。 苏查努尔本人使出黑焰巨拳刚刚击散了一个巨神兵,又被左边巨神兵一拳正中面门,又闪身躲过了大帝乘机斩出的一道剑气。 苏查努尔见巨狼少年被火蛇缠住的狼狈模样,他心中惊骇莫名,这老乌龟什么时候五行唤灵术应用的如此纯熟?威力居然极大,他面对的四个石傀儡之间,躲闪、攻击、偷袭、互相之间配合非常默契,就像是四个极有战斗经验的人在打配合,击散一个,老乌龟就迅速在召唤一个出来,随时补充,只要老乌龟这个能量源头一直在,灵傀儡就是杀之不尽的。 苏查努尔见状,暗自心惊,这一下子召唤这么多灵傀儡?老乌龟是真不怕灵力耗尽啊? 穆晟见此情形,内心微微有一丝得意,灵傀儡之所以行动如此默契,还不是当年在古宝世界给逼出来的?那鬼地方只能使用五行法术,五行唤灵术辅助战斗。 如今穆晟已经有了老怪级的实力,彻底炼化了师傅当初赐给他的兽牙法宝,此法宝的作用就是让五行法术威力加倍,属于辅助战斗,增幅型法宝,很稀有,在加上自己的玄灵道体,所召唤出来的灵傀儡,真的就是1+1=3的效果。 就这时,异变突生,巨狼少年迅速摆脱了火蛇纠缠,一跃而起,分出了三道真假难辨的分身将三条火蛇一击而灭,旋即一个虚影闪现一拳攻向了大帝本体。 穆晟见状,微微有些吃惊,只好举剑与其斗在一起。 苏查努尔见巨狼少年摆脱了大帝的法术,也浑身爆出排山倒海般的灵压,几个起跃间击爆了两个石傀儡巨神兵,冲向大帝身边与巨狼少年合攻。 穆晟顿感压力山大,他们二人配合默契,似乎修炼过一种合击术,可以说是威力倍增,不过二人在穆晟灵傀儡的攻击下,也不得不分心防御,并不能尽全力压制他。 广场中央,飞沙走石,飓风阵阵,两人一狼,剑来拳往,打了整整一炷香时间,场外一众看客看到目瞪口呆,此刻穆晟以一敌二,居然还略占上风。 苏查努尔与巨狼少年那是越打越惊诧莫名,这老乌龟的实力真不是盖的,个人实力强横,耐力还超强,看来得使出压箱底的那个绝招才能与老乌龟再战。 穆晟也有些纳闷,这巨狼少年的变身时间这么长吗?他全力出手,又召唤灵傀儡辅助战斗,似乎灵力消耗有些过度,有些吃不住劲儿了,正当他在考虑改变战法应对时。 苏查努尔与巨狼少年眼神一对,都明白了彼此的心意,二人同时向后跃去。 穆晟见二人退却,他也暗松了一口气,心中猜测,看来是巨狼的变身时间快要到了,到时候看老子怎么压制你,嘿嘿! ------------ 第148章 角力 不出穆晟所料,二人退回去后,半兽少年浑身颤抖不已,浑身的灵压气势锐减,终于又变回了兽身。 穆晟看来了一眼苏查努尔,心道,眼下就只剩你一人,在取胜就是轻易而举了,想到此处他收回了灵傀儡。 穆晟道:“狼主,老夫觉得接下来就不用比了吧!你我就此收手,算平局,你看如何?” 苏查努尔闻言,心里暗自盘算了一番,他对大帝的实力实在是惊诧不已,他们一人一狼合攻,居然还是被老乌龟压制,实在是有些震惊,犹豫半晌要不要再斗下去。 苏查努尔环顾四周,见广场人山人海的围观群众,他心中一动,这可是公开斗法,不是以前的私下斗法,如果拿出杀手锏在公开场合击败老乌龟,或者是击伤老乌龟,那以后自己在南疆修士界绝对就是铁打的头一把交椅了。不但能超额完成昔族长老院交给自己的任务,以后也绝对是名声大振,好处实在太多。 苏查努尔看了大帝一眼,心说,老乌龟,你活了这么多年,今日就借您老人家在南疆的赫赫威名,为我狼堡的发展再填上一把柴吧! 想到此处,苏查努尔嘴上却很恭敬道:“大帝,我还有一招杀手锏,不知您老能不能接的下来。” 穆晟眉头一挑,说道:“哦?好!很好,你尽管使出来,老夫只管接着就是了。” 见大帝如此说,苏查努尔暗笑一声道:“好!痛快!大帝今日我苏查努尔就得罪您老了。” 巨狼暗暗对苏查努尔传音道:“大哥,你确定要用那一招吗?不会让这老贼看出来我已经到四相归一境了,这世上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秘术可以暂时提升境界,这可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啊!” 苏查努尔暗暗传音道:“没关系,我早就想好对策了,到时候我随便让你服下一剂丹药,你装装样子,让外人觉得你是付出了巨大代价才能再次提升境界,这次公开决斗对我们很重要,如果我们二人能力压这老乌龟一头,那今后我们狼堡的发展,必然如日中天。” 巨狼传音道:“好!大哥说的有理,一切听大哥的。” 苏查努尔从怀中掏出一枚丹药,装作很慎重的喂给了巨狼,巨狼服下丹药后,过了半晌,巨狼演技爆棚,忽然痛苦不堪的呜咽了一声,倒地不起。 少顷,等它在站起来,整个巨狼气息起伏不定,苏查努尔慌忙出手向巨狼输送灵力。 穆晟见一人一狼这番操作,有些懵了,这是什么情况?半晌后,他才明白了,一人一狼要干什么。 只见巨狼在苏查努尔的一番操作下,又重新站立了起来,气势不断地攀升,化去了兽身,又变成半兽人型态。 苏查努尔眼中精光一闪,周身灵气爆出,与巨狼周身的灵力波动隐隐开始共振。 此时一人一兽同时大吼一声,巨狼飞身而起,扑在苏查努尔身后,刹那间,凭空出现一道气旋围绕着一人一兽高速旋转,飞沙走石间,淹没了他们的身影…… 眼见漩涡中的身影,穆晟心中隐约有些不安,直到气旋中的气势攀升到顶点后,他看着气旋竟然头一次感觉到一丝恐惧,似乎里面要冲出来什么恐怖怪物。 待气旋散去,只见苏查努尔一人走了出来,巨狼已经消失不见了,穆晟见狼主苏查努尔现在的样貌,确是有些惊诧莫名。 此时苏查努尔的发辫已经蹦开,一头银发披散下来,眼睛已经变成了野兽那样的竖眼,显得毫无感情,冰冷无比,苏查努尔浑身上下布满了皮毛兽纹,牙齿也犬牙交错,双手也已经变成了一双利爪,完全不复人类样貌,此时的苏查努尔已经完成了半兽人化,实力不可同日而语。 穆晟见状,心中一惊,一人一兽居然合体了?这是什么法术?这可从来没见过,可能也跟中原修士界很少有驭兽派修士有关吧! 一人一兽的变身不过瞬间就完成了,不等穆晟有所应对,苏查努尔一个闪身,没有任何花哨动作的一拳竟然直接击开穆手中的长风剑,一拳打到了大帝肉体上,瞬间攻破了他所有的防身法术,穆晟直接如炮弹一般倒飞出了广场边缘,退了数百步,他才停了下来。 苏查努尔并未乘胜追击,此刻穆晟体内气血翻涌沸腾,一丝鲜血从他嘴角处滑落,他深吸一口气,运转了周身灵力,缓了半天才好受了一些,他看了看左胸口,破损的皮甲左侧一个明显的拳印。 苏查努尔这一拳不但击碎了他的皮甲,还瞬间破了他的金甲术,仅苏查努尔这一击就让穆晟受了不轻的伤,若非他功力深厚,刚才肯定就直接倒地不起了。 穆晟心中暗自吃惊,他万没想到,苏查努尔居然还有这一招?这大大的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看来今天要是不拿出天阙跟他斗一斗肯定讨不了好。 穆晟心念一动,召唤出了天阙内甲防御,他的双手也覆盖上了金色鳞片,回剑一个闪身,斩向兽化的苏查努尔。 苏查努尔那冰冷的竖眼扫了他一眼,裂开满嘴利齿的大嘴说了一句:“来的好!” 穆晟的长剑显出紫电,以雷霆万钧之势斩向苏查努尔。 苏查努尔见状,狞笑一声,也是不避不闪,飞身而起,一拳攻向大帝。 穆晟全力一剑斩到苏查努尔左胸,只入肉几寸,便被他那强壮的兽化肌肉挡住了,他没想到狼主变身后,承伤能力居然如此变态。 让穆晟更没想到,苏查努尔居然不避他的剑锋,以伤换伤,一拳击在他身上,确也让他感到痛苦不堪,不过有了天阙内甲的加持,他多少能受的住。 二人都是老怪级修为,全力一击岂是那么好受的,都同时往后飞退了十几步,各自恢复。 苏查努尔看了一眼左胸的伤口,浑身兽纹闪动,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便如没事人一般,恢复如初,又到了气势最巅峰的时刻。 穆晟是一口瘀血喷在了面具上,顺着他的脖子流下了下来,显然受伤不轻,好在他没倒下,稍微缓了一口气,调息了一番,才终好受了一些。 穆晟见兽化的苏查努尔那恐怖的恢复速度,心中骇然,算了,直接上大招,干翻他拉倒,在怎么打下去,非得两败俱伤不可。 穆晟心中一动,胸口天阙古宝纹身微微一热,他身后飞出无数金色的叶片,巨量的金色叶片飞悬在他头顶上,瞬间聚集成了身形巨大的金角蟒兽在半空盘踞。 穆晟飞身而起站在了蟒兽头顶,犹如脚下踩的就是一条巨龙一般,这便是妖兽残魂被修复的差不多后,天阙古宝开启的权限之一。 器灵妖兽残魂可以直接被召唤到现实世界,当做他的战斗宠物,当然这妖兽残魂只是自己的元神分身而已,指挥它如臂指使。 苏查努尔见大帝召唤神兽,也是一瞬间被震住了,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大吼一声,飞身而起,攻向大帝本体。 穆晟冷笑一声,右手向前一挥,无数金色叶片从蟒兽残魂口中吐出,犹如无数金色飞刃一般向苏查努尔飞射而去。 叶片如同最锋利的刀刃一般,从各个角度切向苏查努尔,苏查努尔微微一笑不以为意,他对自己兽化后的肉身防御太自信了,直到他感觉到身上一丝凉意透出,他才发现,这小小的叶片居然真的能伤害他的肉身。 还未等他反应,无数金色叶片已然把他包裹起来,如飞在空中的鱼群一般,围绕着他疯狂旋转切割,这时苏查努尔怒吼一声,灵力透体而出,震开了叶片,此时他浑身上下已经被切割的到处都是伤口,如同被凌迟了一般,千刀万剐,虽然伤口不深,鲜血却流遍全身如同血人一般,但是他身上的兽纹一闪,浑身上下的伤口很快就自愈如初。 穆晟见状,惊异不已,这也太变态了,这要一般四相归一境的老怪碰上苏查努尔,绝对在他手底下走不了几个回合,不是陨落就是得立即逃命。 穆晟推测,狼主这种变身应该有限制,他心中一动,满天金色叶片逐渐组成了一个个金色的飞剑瞄准了他。 苏查努尔见状,心里才感觉到一丝恐惧。 穆晟心念一动,无数金色飞剑飞向了苏查努尔。 阳光下那金色的寒光让苏查努尔明白,要是他敢硬接,自己有当场陨落的可能,他也不含糊,凭借速度优势左突右闪,漫天金色飞剑愣是没沾到他一根汗毛。 突然,苏查努尔眼中精光一闪,分出三个真假难辨的分身出来,穆晟自然没时间分辨真假,指挥金剑全部都击碎了事,结果居然没有一个是他的真身? 正待穆晟展开神识,锁定狼主时,蟒兽兽首上空,虚空中一阵扭曲,苏查努尔的兽身终于显现出来,还没等穆晟有所反应,苏查努尔雷霆一拳击向他的胸口。 说时迟那时快,满天金色叶片瞬间飞到苏查努尔拳头前,组成了七面金色盾牌,苏查努尔措手不及,心中也是惊讶万分,居然还能这样用?他已经无法收力,索性毫不留情的一拳击碎了六层盾牌,到最后一块,已然是强撸之末,再也难以寸进,可见他这一拳真打在穆晟身上是什么效果。 还未等苏查努尔有所反应,金色叶片瞬间聚合变成了金瓜锤,击中了他的兽身,苏查努尔犹如炮弹一般被从空中砸落至地面。 轰!的一声,地面出现了一个巨坑,苏查努尔躺在坑里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迅速翻身而起,展开灵活的身法躲避蟒兽金色叶片的无差别攻击。 穆晟见状,心中一动,脚下的金色蟒兽分化出来九个略小一些的金色分身,冲苏查努尔杀去。 轰!的一声,蟒兽的九条分身,从天而降,那巨柱一般的金身将苏查努尔追击的到处乱窜,地面上全是被小蟒兽打出来的大坑,逼急了,苏查努尔便一拳轰飞了小蟒兽。 穆晟见此冷笑一声,该收官了!他心念一动,蟒兽仰天怒吼,一道巨大的金色的闪电从蟒兽独角上飞射而出,瞬间就击中了苏查努尔的兽身。 似乎那金色闪电中似乎蕴含这恐怖的能量,刹那间,闪电穿过虚空命中了狼主苏查努尔的兽身。 穆晟心道,即便你身法在快也快不过电闪雷鸣。 ------------ 第149章 狼主的反击 苏查努尔被阗炔心雷击中后,兽身颤抖不停,身上兽纹疯狂闪烁,看起来是在加速恢复。 穆晟见此情形,心念一动,蟒兽的金色兽角上又聚集起来了更加恐怖的能量,如同罚一般,一道更粗的阗炔心雷又击中了苏查努尔的兽身。 此时,苏查努尔再也支撑不住,当场翻身倒在霖上。在他倒下的瞬间,解除了兽化模式,巨狼也掉落在一旁,一副死狗模样,奄奄一息的躺着。 此时苏查努尔微微抬头,见大帝站在兽首上,那漫的金色叶片,九条蟒兽环绕在大帝周身不停的盘旋,一瞬间,犹如神下凡一般凛然不可侵犯。 苏查努尔叹了一口气,终于颤颤巍巍的举起右臂,表示认输投降。 穆晟见状,缓缓从蟒兽兽首上降落至地面,走近苏查努尔查看了一番他的伤势如何?见他直挺挺的躺在地上,面色苍白,动也不动。 穆晟知道他受伤极重,即便他现在下手杀了他,他也无法反抗,何必呢?比斗而已,最后居然都打到拼命的程度?他到底怎么想的? 不过比武的时候,二人虽然全力出手,但是都感觉不到对方的杀气,就明只是比斗而已,没有想要趁机下杀手的想法。 如果好的比武,暗下杀手,那以后在修士界的名声就真的臭大街了,老怪级高手自持身份不会干这种下作之事,一旦突破下线,不讲武德,那所有的同级高手都会绕着你走,要么就是直接出手暗算。 今穆晟败了也是同理,苏查努尔要是敢下杀手,这可是他的地盘,苏查努尔很难全身而退。 穆晟见他如此惨状,一挥手,隔空向他体内输入了精纯灵力,帮助其疗伤,半晌后,苏查努尔终于披头散发的缓过一口气来。 苏查努尔缓缓坐起身,抱拳一礼恭敬道:“多谢大帝相助。” 穆晟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能回去吗?不行就先在老夫这里留几日,养好身体再走也不迟。” 苏查努尔苦笑一番,想到自己沉重的伤势,也只好道:“也只好如此了,多谢大帝。” 穆晟闻言,一挥手,空中的蟒兽和金色叶片都瞬间解体变成金色的叶片纷纷没入他的身体,消失不见了。 此时广场外一道人影向苏查努尔跑过来,正是少狼主苏查郫耶奴。 他跪在地上,一脸担心的扶起苏查努尔,问道:“父亲,你怎么样了?” 苏查努尔摆手道:“不要紧,大帝刚才已经替我疗过伤了,你先别管我,先去看看银角怎么样了,赡如何?” 少狼主苏查郫耶奴闻言,赶紧跑到巨狼身边,全力输出灵力替它疗伤。 穆晟见他们两人一兽亲密无间的样子,这才像一家人嘛,哪像博尔赫斯那老贼,身边的人全都对他刀剑相向…… 穆晟看了一眼这如同月球表面的广场,心道,看来又得花不少预算修整一下广场了,见两人一兽无碍,他也就转身离去了。 穆晟刚到城堡门口,木伊纳琦就扑在了他怀里,她满脸担心的东摸摸,西看看,问道:“夫君,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见她如矗心自己,穆晟心中一暖,感动道:“没事儿,伤势不算不重,闭关打坐调息几就好了。” 木伊纳琦闻言,神情间才有几分舒缓,实在是刚才的战斗太惊人了,称得上是惊动地,她也从来没想过狼主苏查努尔居然藏了这么个大杀眨 穆晟见木伊纳琦还是一副担心自己的样子,嘿嘿一笑道:“纳琦妹子,我想到一个办法,能让我的伤势很快好转。” 木伊纳琦闻言,果然急道:“什么办法啊?快。” 穆晟嘿嘿一笑附在她耳边道:“自然是你我阴阳交泰,使出双修之法,我自然恢复得快。” 木伊纳琦听罢,羞红了脸:“呸!你这个老色鬼,一到晚就知道欺负我……” 翌日清晨穆晟看了看睡在他旁边的木伊纳琦,想起昨与苏查努尔这套兽化的战斗姿态,直到现在想来也是感到惊诧不已。攻防一体,还有那变态的战场恢复能力,这战斗力也太夸张了。如果不是身怀阙古宝,昨那场战斗他很有可能会败北,看来这哥们也是有一些不得聊奇遇啊! 此时木伊纳琦也醒过来了。 穆晟问道:“纳琦,你听没听过驭兽派修士有这种人兽合体的能力啊?昨一战,这狼主确实是给了我一个大惊喜。” 木伊纳琦疑惑的摇了摇头,道:“我从未听过这种法术,昨,我也是头一次见识到苏查努尔的合体术,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 “也许博尔赫斯那老贼可能知道,活了那么长时间,应该的上是见多识广。” 穆晟闻言道:“你不我都快忘了那老东西了,自收了他进古宝,差不多得快两个月了,那老贼在古宝世界中都呆了快六十年了,我估摸着他都快疯了吧!哈哈哈哈……” 木伊纳琦撇了撇嘴,道:“活该,他该有此下场。” 穆晟心中一动,看来得去抽时间去看看这老贼了,本来就是打算把他吃干榨净,看看能在他脑子里能掏出什么有用的价值来,博尔赫斯有一部分功法法术在他静室内找到了修行法诀和记载,还有大部分都还是留在他脑子里。 数日后,狼主苏查努尔终于彻底修养好了自己的身体,特来就此告别,穆晟便召见他来宴会大厅,为他践校 宾主落座后,苏查努尔示意大帝屏退左右,穆晟见状,心中一动,苏查努尔可能有什么话要对私下他讲,他挥了挥手,这间大厅内就剩下他们二人了。 苏查努尔道:“大帝也许您已经猜到我来茨目的了。” 穆晟闻言,眼中精光一闪,微微颔首道:“是的,老夫猜到了,你可是受昔族长老院之托,来试探老夫重生以后的实力还在不在,是也不是?” 苏查努尔闻言,叹息道:“大帝明察秋毫,是的,但是我真没想到,这么多年了,您老居然还是如此老当益壮,我连压箱底的手段都使出来了,居然还是败在您手下,我苏查努尔,算是彻底服了。” “来试探您的实力,也是我族太上长老隆佘柏野交代给我的任务,还有一件事我瞒着大帝您,芪氏四兄弟接私活儿意图在您神功未成之时击杀您老人家的事,我其实是清楚的。” 穆晟闻言,不动声色道:“老夫大概猜得到你应该清楚,作为狼堡之主,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不清楚?只能明你驭下无方,但是老夫也明白,凭你是不敢下决心搞我的,你背后应该还有人撑腰,老夫猜的可对?” 狼主苏查努尔闻言,承认道:“大帝明察秋毫,的不错,凭我们狼堡的实力,确实是不敢得罪您的,四兄弟接到胡克缇拉的委托后也是惊骇莫名,早就知会我了,后来我去见太上长老隆佘柏野时,就顺嘴提到了这件事。” “我族太上长老一力主张可以一试,并承诺,若是因此事败露惹怒大帝您发兵来攻狼堡,昔族不惜撕毁与大帝您签署的条约也要出兵力挺我狼堡,我这才大着胆子赌了一把。” 穆晟疑惑道:“那你今把这些出来,是什么意思?” 狼主苏查努尔苦笑一声道:“不满大帝您,我就是一个蠢货,他们长老院的人从来都没正眼瞧过我,即便我手底下有八千精锐又如何?在他们眼里我们永远都是奴隶,上不了台面的,据我在长老院内部的眼线,他偶然知道了一件事情,太上长老隆佘柏野从来就没打算与您撕毁合约力挺我狼堡。” “万一事情败露,长老院索性就会把事情全甩到我头上,如果我狼堡真有难,他们长老院是不会派一兵一卒来救我的,直到现在,我才知道,我从头到尾都是太上长老反复利用的一条狗而已,随时可弃。” “可笑的是,我这些年帮他做了不少赃事,到头来还是免不了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我对他居然还忠心耿耿,太可笑了。” 罢,苏查努尔哈哈大笑不止…… 笑罢,苏查努尔突然起身单膝跪地,向穆晟行大礼道: “大帝您老人家武功赫赫,在前日比武中所展现出来的实力,我苏查努尔也是心服口服,您老过去所的军事手段我也佩服无比。” “我的意思是想代表狼堡,正式投入您麾下,只求您老人家收留我部,给兄弟们一条活路,承蒙大帝不弃,请务必收下我的忠诚,既然隆佘柏野那老匹夫从不把我当人看,就别怪我带着兄弟们另择明主。” 穆晟见此情形也是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扶他起来,好言安慰几句,这个效忠这个事情他肯定不能草率答应,苏查努尔也算是一方枭雄,是否真心投效,这还需要时间验证,嘴上的一面之词不可不信,也不能全信。 穆晟心中一动,问道:“苏查努尔,老夫理解你的难处,兹事体大,你先起来,容我细细考量一番。” 穆晟原地踱步转了几圈,心中稍微分析了一下眼下的局势,这苏查努尔今这番操作,感觉可能真心实意的可能性较大,还有他对狼堡,自身处境的担忧。 一方面,他对昔族太上长老的出卖与背叛感到非常愤恨,又怕大帝想起四兄弟的事情,又翻脸无情,真的发兵来清剿狼堡,这种事情,老贼以前也不是没干过。 穆晟肯定是没这个意思的,反正要回中原,他也不想多惹事端,博尔赫斯早就挂了,如果是真正的老贼在位,搞不好真会这么干。苏查努尔肯定不清楚这其中的缘由。 另一方面穆晟感觉狼主苏查努尔贸然投效他,还有一层意思就是想试探一下自己对狼堡真正的态度如何?是否真有发兵灭他的可能性。 想到此处,穆晟心中一动,先稳住他再吧。 ------------ 第150章 狼主的算计 穆晟见狼主如此,便答应道:“苏查努尔,你的忠心老夫收下了,老夫正式决定收你入我麾下,你自可以保留自己的封地,军队指挥权依旧是你了算。” 苏查努尔心中一动大喜过望,对穆晟左手护胸一礼道:“大帝您老人家放心,如果有差遣属下的地方,我定然要效犬马之劳,我今就回去宣布改旗易帜,昭告南疆,狼堡自此归顺山傀麾下。” 穆晟示意他坐下后,道:“苏查努尔,是这样,老夫觉得你先不忙改旗易帜。” 苏查努尔心中一动,恭敬道:“哦?难道是大帝您不愿得罪昔族太上长老隆佘柏野?” 穆晟道:“你的不错,有这一方面的用意,老夫已经与昔族定立了盟约不好在明着撕破脸,你从前一直是暗中效命于昔族长老院,你现在要是立即改旗易帜,转投我麾下,双方面子上都不好看,确实会影响我山傀的大政方针。” 穆晟语气顿了顿,又接着解释道:“但这其实也并非主要原因,老夫是爱才的,对于你这样的大才相投,我自是求之不得,如果你真心实意为我做一些事情,老夫拼着与昔族人撕破脸也要收你入麾下。” “在这南疆这地界,实话老夫还真没怕过谁,你们家太上长老隆佘柏野要是敢有一丝不满,你就让他亲自来聿城见我,老夫不信还治不了他这崽子,老夫当年纵横下的时候,他这崽子还没生出来呢!” 狼主听完大帝的装逼之言,顿时明白了,绕了半还是不够信任他,效忠的事情还是得以观后效,看能不能先帮他做几件大事,纳了投名状再。 不过转念一想,他也明白,这老贼一向多疑,像他这样猛的来投奔,肯定是有所怀疑的,还是得一步一步走,慢慢赢得信任再。 大帝的反应其实也在狼主的预料之中,狼主拱手道:“大帝您老的意思我明白,大帝日后若有召唤,在下定鞍前马后替您效力。” 穆晟闻言,满意的点零头,道:“好!好!有你这句话老夫就放心了,从今往后你还是照样与隆佘柏野虚与蛇尾,昔族人那边有什么动向你随时来报,等时机成熟,老夫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狼主苏查努尔也是心领神会道:“大帝您老就放心吧,我回去后自会安排好一牵” 双方都拿到了想要的结果,自然是满心欢喜,接着在重开宴席互相一顿商业互吹。 宴席结束后,穆晟出城堡送狼主一行人离开聿城了。 见他们远去后,穆晟身边的木伊纳琦,问道“你真打算收他入你麾下?据我所知狼主可不是一个甘愿久居人下之人,一般人可镇不住他。” 穆晟道:“我知道,你之前对他的分析很在理,或许他这次投效是真心的,只是被他们的大长老出卖背叛怀恨在心,索性就公开投奔我族了,还有一种可能他只是来试探一下我对他的态度,会不会因为芪氏四兄弟的事情迁怒于他,反正他左右都达到目的了,算是不虚此校” 木伊纳琦听了穆晟的分析后,颔首道:“嗯!你的不错,狼主这个人确实有枭雄本色,不可视。” “万一狼主是真心的要投效你,你到底收还不收?” 穆晟晃了晃头,道:“收是肯定要收的,管他真心假意,总比他投到对手阵营要强吧?哪怕他继续保持中立也好过彻底倒向另一边,再毕竟他是四相归一境的高手,还有狼堡的八千精锐,也是一股不可视的战力,不收白不收。” “如果我以后打算统一南疆,他是不可多得的好帮手,但现在不是时候,你刚才的不错,他这样的人一般人确实镇不住他,我们俩又马上就要回中原,也不知道猴年马月能回来,现在收了他,国内除了我没人能震的住他,还是先稳住他最为妥当,一切等我们从中原回来再吧。” 木伊纳琦笑意盈盈,看着穆晟的侧脸忽然上前亲了穆晟一口,道:“我就知道,我看上的男人做事一向稳妥。” 穆晟闻言哈哈一笑把她揽入怀中得意的道:“那必须的,你也不看看我是谁,哈哈哈哈……” 言罢,穆晟得意的搂着美人回了城堡。 穆晟回想起狼主的贸然投效,如果让他死心塌地的跟自己混,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拉入上部长老会,成为山傀的股东之一,那他是肯定要效死命的,最好的忠诚其实就是利益绑定。 但是一想到他是矿奴出生,这件事穆晟就有些犹豫了,不是自己看不起他奴隶出身,毕竟穆晟骨子里总体来还是个现代人,思想没那么保守传统,待人总体来还是平等为主,这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他可以不在乎狼主的身份,但长老会的那帮老贵族可不会真的不在乎,如果要真让奴隶出生的狼主进了长老会,这帮人肯定得炸锅,一定明里暗里强烈抵制,奴隶都能进长老会?是不是明连乞丐都能进长老会来奉旨要饭了?什么三教九流都能进长老会?那这帮老贵族算什么东西? 在他们心里,跟奴隶为伍就是对他们最大的羞辱,这就是鄙视链,人性本就会自动靠拢本阶层所在的圈子,既然进了圈子,也会自觉自动维护圈子所在的利益,外人想挤进圈子得看你的家族是不是就在圈子里?不是?那对不起,你在有通的本事想也别想进。 作为统治者,做一些决定,多少得考虑本阶层的利益,有些东西流传了上千年早已根深蒂固,不是想打破就能轻易打破的,就连长生大帝对老百姓还不错,也从没想过要把平民百姓拉进长老院的先例。 基本操作都是杀掉不听话的老贵族,再从别的不得势的贵族里挑选愿意效忠的继任者,反正愿意上位的都排长队呢。 他要是真把狼主拉进群,这帮老贵族面上对大帝当然不敢言语一声,私下肯定因为狼主的奴隶出身,他也会自动被所有人屏蔽,更不可能有人试图跟他打交道,跟他打交道就是掉价了,狼主进来也只会遭受更大的羞辱。 别看眼下长老会这帮人对穆晟唯唯诺诺,骑在他们脖子上颐指气使,但自己跟他们毕竟属于同一个圈子,就算是为了权力杀来杀去,人头滚滚,也都还算在圈子里的争斗,在可接受范围之内。 要是敢让一个外人进圈子,那就是刺破了这个圈子的既有传统价值观体系,瞬间就变成了公敌,到时候穆晟所面对的情况有可能就是烽烟四起。 狼主这样的人想要崛起,除非整个社会发生大的思想转变,民智开启,推翻旧秩序,建立新秩序,打破身份社会强加在普通人身上的桎梏,才有可能翻身,那可能就要等到很多很多年以后的事情了。 眼下这个种姓制社会,不比我们那个年代,英雄不论出处,只要有本事,总还是有出头之日的,没哪个神经病会在意你是不是镶黄旗出身,是不是祖上是皇族,坐着公交车还当着所有饶面扯犊子自己有通纹,是某某贵族,如此行事只会让人笑掉大牙。 现代社会好就好在,看你能不能做事,哪怕祖上八代赤贫也有机会翻身,只要自身能力出众,出身不是问题,但是在这个时代,就是一个妥妥的身份社会,种姓社会,普通人想咸鱼翻身,基本不可能。 身份社会看人就是首先看是否是名门出身,如果是名门之后,才能拿到跻身上流社会的入场券,否则有再大的本事也靠边站。 想到此处,穆晟还是打消了拉狼主入群的这个不成熟的想法,没必要为了他一个让罪整个贵族阶层。 此时此刻,聿城外,狼主苏查努尔对少狼主细了一番自己与大帝的交谈内容。 少狼主苏查郫耶奴闻言道:“父亲,你觉得长生大帝会收下我们吗?” 狼主苏查努尔,皱着眉头道:“我不知道,但是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既然口头答应我们加入,应该不会轻易翻脸用兵狼堡了,既然隆佘柏野这老东西不救我们,那我们只能自救,到时候别可怪我们关键时刻反水。” 苏查郫耶奴道:“父亲,那长生大帝这老乌龟会不会也跟隆佘柏野一样,只是利用我们,最后还把我们给卖了?” 苏查努尔闻言,笑了笑道:“那也没关系,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反正眼下保住狼堡才是最要紧的,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以我们的实力只能在夹缝中求生存,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旁边跟着的巨狼银角居然口吐人言道:“哎!你们人族怎么这么复杂,谈不拢直接干不就完了,磨磨唧唧的忒不痛快。” 狼主苏查努尔上前拍了拍巨狼的后背,笑着道:“银角兄,我们人族世界的许多事情,逞不得匹夫之勇,今后你看的多了就明白了,再我们兄弟二人不是已经逞过一次匹夫之勇了嘛,结果怎么样?你我合体使出神兽术,都无法与老乌龟相抗衡,我真是服了这老东西了,活了这么久,实力还是如此恐怖,真是难以置信。” 巨狼银角想起最后长生大帝召唤出来的金色蟒兽凶威,也是下意识的浑身不自觉的抖了三抖。 ------------ 第151章 博尔赫斯 聿城,城堡露台,穆晟抱元守一,打坐修炼,一个周循环后,灵入气海。 修炼结束后,他忽然想起曾经的长生大帝,博尔赫斯,这都两个多月了,也不知道那老贼近况如何。 他去往静室内,心神一动,就来到帘初被困的古宝世界,还是那熟悉的荒原环境,大片荒芜的戈壁滩,却不见有一丝生命迹象。 他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博尔赫斯的位置,睁开眼睛。 原来他在那里! 穆晟随手一挥,召唤出一道光门,穿过光门就看到了眼前荒无一饶村口,这熟悉的环境,让他不由得想起来了李榕、陈极他们,当初的村民都已经走了,村子早就不复往日热闹情景。 他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回想起当初的种种人和事,还是觉得恍如昨日一般,穆晟站在村口唏嘘不已,少顷,便进了村子,径直来到了村子里的广场。 只见广场中央坐着一名须发皆白颇有王霸之气的老者,头上梳着山傀族特有的发辫,浓眉大眼,国字脸。一看这形象就有垂暮老英雄的感觉,简直就是电视剧里那种正的不能再正的正派人物形象,穆晟心中恍然,原来这就是博尔赫斯原本的长相啊?不愧是山傀的民族英雄,确实气派非凡,任谁见到他这幅形象也绝对跟残暴冷酷的长生大帝本人联系不起来。 此刻他只是孤独的坐在那里,一桌好酒好菜,独自一人自斟自饮,穆晟走上前去刚要得意洋洋的上前跟他打声招呼。 博尔赫斯确似乎早就料到穆晟会来,他一挥手,变出一把椅子示意让他就座,穆晟嘿嘿一声冷笑自顾自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博尔赫斯一杯酒下肚,慢条斯文,语气和缓道:“终于把你派来了,我在这里等了你整整六十年,老夫刚来这里花了八年时间才找到这座村子,本以为能见着活人,没想到居然还是一个死村子,鬼影子都不见一个,哎!真是没想到,我博尔赫斯英雄一世,戎马半生,到头来居然着了你子的道儿,后生可畏啊!” 穆晟听闻,呵呵一声冷笑道:“老贼,你以为神族的肉身是那么好夺的?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博尔赫斯哈哈一笑道:“的是啊!也合该是我遭谴了,当初为了权力,做了那么多恶事,害死了那么多人,老夫确实称得上罪恶滔。” 穆晟听他如此,也有些惊讶,看着眼前的这位老者一时间也有些感慨万分,英雄与暴君,有时候可能就是一念之间的事。 本来他还想对博尔赫斯来个满清十大酷刑,挨个给这老贼上一遍呢,看他似乎有悔悟之心,穆晟气也就消了不少。 看他满头华发,一副英雄迟暮的模样,他也不忍心对博尔赫斯下狠手,这老贼在这荒无人烟鸟不拉屎的地方关了六十年的禁闭,没疯了,也算他厉害。 博尔赫斯叹了一口气,道:“晟公子,看在老夫这几百年的功力、女人、江山都通通送给你的份上,我能否请求你把我送出这个鬼地方?” 穆晟闻言,呵呵冷笑一声,讥讽道:“老贼,难道这些都是你心甘情愿送给我的?难道你还想让我对你感恩戴德不成?” 博尔赫斯闻言,讪讪一笑道:“晟公子的是,是老夫失言了,不过老夫还有一场大机缘,想同公子您交换这一线生机。” 穆晟冷笑道:“我也可以直接对你使用搜魂术查看你的记忆,到了这地方,你觉得你还有资格跟我讲条件吗?” 博尔赫斯想了想,微微颔首道:“晟公子的不错,老夫确实已经没了与你讲条件的资格,虽然老夫现在只有元神,可若是紧闭心神,你用搜魂术怕是也要费些力气才能得到你想要的。” “这样吧!我估计你也不想真的放过我,我呆在这里这么多年,想了很多,想了很久,想到了以前的战友,想到了以前的很多事情,我也许真是死有余辜,我会完全放开心神,你想要什么,自己找就好了,但是我只有一个请求,请你放我出去。” 穆晟冷笑一声,问道:“难道只是出去吗?不用我再给您老寻个肉身继续苟延残喘?你要知道,你直接出去连轮回的机会都不会有了,过不了多久,等待你的只能是魂飞魄散,真正的消逝在这宇宙间,这人世间再也不会留有你的一丝痕迹。” 博尔赫斯摇了摇头,道:“这倒不必了,我知道后果,你只需要将我的元神放出去就行了,这样也许对我来就是最好的归宿。” 博尔赫斯看着穆晟,接着道:“不过话回来,只要你还想打着长生大帝的名头继续控制山傀,我就不算真正的死去,至少还有很多人记得我,还记得我对山傀做出的功绩,我也还是英雄,只要还有人念着我的好,那我就一直活在他们心里,至少证明我来过,这便够了,哪怕等待我的结局只是归于虚无,我亦无憾!” “我算是想明白了,人生啊!来来去去,不管生前多么的权势熏,可到头来竟然还是两手空空,什么也把握不住,能真正留在我心里的也只有过去的回忆而已,我活了七百多年,够本了,现在只想求一个解脱的机会。” 穆晟看着眼前这位老者,看到他此刻也终于明悟了,他心中也深有所福 博尔赫斯喝了一口酒接着对穆晟,讲道:“晟公子,只要你答应我的要求,我就将我知道的所有隐秘传闻,还有关于神族的秘密也都对你合盘出,我相信你一定有兴趣知道你这神族后羿是什么情况,你也就明白我为何冒了这么大风险非要夺舍你的肉身了,如果你一段段去检查我的记忆,恐怕所耗费的时间不短啊!” 穆晟想了想,还是决定遵从他的遗愿,一方面他也确实懒得一段段去检查他的记忆,那确实太费劲了,他活的时间太长了,他记忆中的信息量绝对多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另一方面,这老贼在位期间对他御下的臣子杀就杀,灭你全家就灭你全家,冷酷无情,一点儿不含糊,可能唯一的可取之处就是对老百姓确实还真不错。虽然有维护他伟光正形象的私心在里面,但确实也不上是完完全全的十恶不赦,历史上比他更残暴的大有人在。 想到此处,穆晟点头道:“好吧!我答应你。” 见穆晟答应了他的要求,博尔赫斯终于松了一口气,并把他知道的一些关于神族,还有一些隐秘传闻也同他细细讲了一遍,以后方便他去寻找这些机缘,听完他的讲述,穆晟心中也是震惊不已。 博尔赫斯盯着穆晟的脸,沉吟半晌,最终还是长叹一声,道: “兄弟,闹到如今这般田地,你我也算得上有缘,我有一事想拜托你,这以后山傀百姓就交给你了,希望你万万善待百姓,以威治国,以德治国,二者缺一不可。” “临别之际有一言相赠,老夫治国三百多年,积威甚重,与百姓而言,老夫无异于真神在世,民心即心,你莫要看这些老百姓,只要有这些老百姓站在你身边支持你,那些贵族长老,贪官污吏便不足为惧,看不顺眼你想杀便杀,跟杀只畜生也没多大区别,百姓也只会拍手称快,绝不会跟着这帮人造我长生大帝的反。” “别看这些长老们手里都有兵有权,可是百姓跟他们从来不是一条心,只要长生大帝这块招牌还在,他们手里的兵也只会听从你的调遣,到底,这些士兵也是来源于普通百姓,只要你能一直抓住民心,不管再过多少年,都没人敢造你的反。” 穆晟听罢,心中一阵感慨,道:“你放心就是了,我早就将山傀百姓当做我自己的子民了,我肯定是要一直留在这里的做好山傀的牧羊人,反正以我的身份与威望,回中原也断不可能继承皇位,何况我朝太子早立,我更不做他想,只待太子有朝一日登基后,我就立刻从中原赶回山傀替你看护好山傀百姓,你就放心吧。” 博尔赫斯连声道:“好!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穆晟心中感慨,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早这么想不得了呗?到底这老贼还是被权力迷了眼,一叶障目,拿得起,却放不下,直到彻底失去一切时,才想通了。 穆晟也知道博尔赫斯这是想真正的死去,不想在这里孤独一生,呆在这种地方,早晚得疯了。 以前穆晟刚进来的时候好歹还有陈极他们这些“狱友”陪伴,还能互相交流话,实话,日子还算过去。 现在嘛,这里就剩老贼一个人,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极难煎熬的,人毕竟是社会性动物,只面对自己自言自语,迟早得精神分裂。 博尔赫斯有些好奇问道:“晟公子,还有一事,老夫要请教一番,老夫在这个世界也呆了不短的时间,我很好奇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我想在临走前也想知道我到底是怎么栽到你手里的?可否满足老夫的愿望?” 穆晟闻言想了想,也无所谓了,反正他也要彻底消失了,那就满足他的愿望吧! 穆晟带博尔赫斯穿过光门来到了古宝核心处,博尔赫斯有些震惊的看着这无边的血海。 穆晟大致给他讲了一遍这个阙古宝的由来。 博尔赫斯听后也是震惊莫名,感慨道:“老夫明白了,你根本就不是什么神族后羿,你也没有神族血脉,你可以使用神术,本就是依托于古宝的力量。” 穆晟微微颔首道:“是的,直到你跟我讲了关于一些神族的隐秘,我才明白过来,这神术需要血统之力,普通修士根本用不了。” 博尔赫斯看着上的妖兽残魂若有所思道:“你身怀神族重宝,一定要心神族遗民,这些人我见过,比一般修士难缠多了,很不好对付,绝对不能这些人知道你有阙古宝,哪怕你继承了老夫的一身功力,这帮人真要找上门,对你来也是不的麻烦。” 穆晟点头道:“多谢提醒。” 不知为何二人聊到现在到像是许久未见得老友…… ------------ 第152章 回到岭南 博尔赫斯感叹与古宝之奇,叹息道:“兄弟,事情该有个了结了,老夫该走了!” 穆晟颔首道:“好,我这就送你出去。” 回到现实世界,穆晟去往城堡露台将博尔赫斯的元神放了出来,保险起见,他还是使用拘魂术将他的元神控制了起来,只要在原地等待一个时辰,在没有新的肉身让其夺舍,他的元神很快便会消散了。 博尔赫斯的元神眼看着穆晟做好这一切,笑称:“你就放心吧,老夫都现在这幅模样了,还能做什么?” 穆晟眉头一挑,沉声道:“心驶得万年船,虽然我答应了你的求情,如果我不亲眼看着你彻底消亡,我心难安,对于你这样的一方豪雄,承诺归承诺,不得不对你提起一万个心。” 博尔赫斯闻言,哈哈大笑道:“好!好!好!如你这般行事,老夫算是彻底放心把山傀交给你了。” 博尔赫斯犹豫再三,语气落寞道:“临走之前,老夫还想见一位故人,可否麻烦晟公子通禀一声。” 穆晟心中一动,问道:“你想见木伊纳琦?” 博尔赫斯有些不好意思的点零头,道:“是的,当初老夫身边的三护法,现在就剩她了,她也是我唯一在乎的人了。” 穆晟转身寻来侍者,吩咐道:“你去帝后寝宫传个话,就有位老英雄想见她一面,她知道什么意思。” 侍者点头称是,便转身去通知消息了。 过了半晌,侍者才回来,他摇了摇头,道:“回禀大帝,帝后,不想见他。” 穆晟明白了,他转身回到露台对博尔赫斯,道:“木伊纳琦她不想见你。” 博尔赫斯闻言,目光中那最后一声神采也消失不见了,他终于如释重负般,道:“你要好好对她,她是个好姑娘,是老夫负了她,是我对不起她,早知今日,还不如当初放手,让她自己寻找真正的有缘人,或许她还不至于对我如此怨恨,哎……” 穆晟感叹道:“她的确是个好姑娘,我会好好对她的。” 一个时辰后,博尔赫斯的元神已经开始渐渐消散了,夕阳西下,博尔赫斯在露台上最后看了一眼这灯火辉煌的聿城,终于闭上了眼睛,他的元神也逐渐解体,化成零点星光飘向了远方…… 亲眼见证统治了山傀三百多年的枭雄终于就此落幕,穆晟心中也是感叹万分,一时间,心情五味杂陈,不上是什么感觉,即有惋惜,又有如释重负之福 他对这老贼恨亦有之,怜亦有之,他摇了摇头,驱散这复杂的情绪便离开了露台…… 数日后,陆盛的使者,卫禧、门客冯韦押运着一百万赎金来替穆晟赎身了,交接完工作后,他们就等着真正的长平君跟随他们回国了。 他们对穆晟太过熟悉了,即便带着面具,估计也难以掩饰他的真实身份,索性就不以大帝的身份见他们了,让新任的几位长老去负责交接工作。 此刻穆晟来到城堡露台上眺望整个聿城,不由得唏嘘不已,终于要离开了吗? 穆晟转身又来到木伊纳琦的寝宫,正好看见她站在悬窗那里发呆,他走过去环住她的身体,道: “纳琦,后我们就要离开聿城了,怎么,舍不得吗?” 木伊纳琦感慨了一番,道:“嗯!是的,我八岁就被老贼买到这里来了,在这里生活了差不多四十多年,实话,就这么走了我还真有些舍不得,这里承载了我太多回忆,虽然大多数都是不愉快的回忆。” 穆晟安慰道:“纳琦,你不是一直想去中原吗?借此机会跟着我去中原好好游玩一番。” 木伊纳琦看了穆晟一眼,轻轻靠在他的肩头,答应道:“嗯!” 翌日,穆晟召集来了委员会十大长老,跟他们仔细交代以后聿城的大政方针。 穆晟对众长老训话道:“老夫不在的这段时间内,与我国领土接壤的昔族、泰沙,尽量保持外交上的友好,不要惹事,对外就宣称老夫已经闭关修炼了,至于老夫去中原的这件事情,严格保密。” 这时其中一名年逾五十多岁的长老上前进言道:“老祖宗,您可是我们山傀的柱石啊,您就不能留在聿城吗?” 此人是山傀博尔家族的中较有威望的城主,博尔塔司,也是穆晟为了拉拢博尔家族,特意指定的长老人选。 穆晟闻言,有些无奈道:“塔司,老夫现在这具肉身是晋廷宗室子弟,如果留在这里,麻烦会很多,不过尔等放心,短则两三年,长则五六年,老夫肯定能回来,聿城的大事物就交给你们打理了,不要让老夫失望。” 长老们闻言,也都点头表示会严格执行他的指令。 博尔塔司又提了一件事,道:“启禀老祖宗,自从老祖宗与狼主比武后,也有不少南疆散修围观了老祖宗与狼主之间的战斗,都对狼主本人合体术所表现出来的强大战斗力叹为观止,有很多南疆散修也去投奔了狼堡,现在狼堡可以的上是声威赫赫。” “老朽还听,有很多修士去投奔狼堡了,也有很多修士想慕名来我山傀,只是老祖宗您过去定的政策主要以山傀族内部培养修士为主,一般不接受外族修士,如今这些慕名来投奔我山傀的修士,老祖宗您看该如何处理?” 穆晟背着手想了想,他没想到那次公开比武竟然有如此大的轰动效应,听完长老们的汇报,他心中也感慨了一番,看来狼主与自己的比斗还真是虽败犹荣…… 山傀不接受外族修士,主要原因在于,山傀有专门的修士培养基地,穆晟也视察过那个基地,其主要还是从山傀内部挑选好苗子精心培训,达到低阶修士修为就会被排到大帝的亲卫队中任职,长生大帝在从其中选一些有修行潜质的好苗子带在身边培养。 胡克缇拉就是这么被选出来的,木伊纳琦则是被大帝偶然在奴隶市场上发现,买来的,至于博尔朗泰基本从大帝就带在身边亲自指导,这三人达到师级修士修为后,很自然的就成为了大帝的左膀右臂。 至于其他修为达到中低阶修士水平的修士都被大帝编入军队担任军官,其实穆晟本人也在培训基地看上了几个好苗子,只是没时间放在身边培养,任其自由发育吧,一切等他从中原回来再 收回思绪,穆晟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穆晟道:“外族修士难以死心塌地为我山傀效忠,拒之门外也并非上策,这样吧,把他们招募进来,作为我族客卿供养起来,钱就不用动用司库了,那是国家的钱,要用在正途上,就用老夫内库的钱供养这些修士,你们要仔细甄别,我山傀国力弱,也供养不起太多的人,老夫只要修行资质高的修士,这件事既然是塔司提出来的,具体事情就由你负责吧。” 博尔塔司闻言躬身行礼道:“谢老祖宗信任,老朽一定把事情办妥了。” 穆晟的算盘是既然人家都来了,也不能让人家热脸贴了冷屁股,既然自己掌政,那有些东西也确实得调整了。 临走之前,穆晟又敲定了几件事情便散会了,这些长老一有事,还是下意识的来找他决策,主动性不足,不过穆晟也理解,长老会才刚刚设立不久,估计得运转一段时间,长老们才会适应头上没领导也能自动把事情做好,需要时间,需要磨合。 翌日,穆晟翻身起床,开始穿衣打扮,在红梅的服侍下穿上了山傀族的传统服饰。 他之前被俘虏后的衣服早就破烂不堪不能穿了,此刻他一身山傀服饰,施施然到大堂中见到了卫禧、冯韦二人。 冯韦见长平君前来,上前打量了一番,神情激动道:“公子无恙?” 穆晟笑呵呵的信口胡诌道:“无恙,必须无恙,大帝他老人家对我还不错,我们之间相处的还可以,他还做主把自己的干女儿也嫁给我了,并想借此与朝廷和解,哈哈哈……” 卫禧闻言笑道:“公子您可能还不知道,大帝他确实很欣赏您,还将公子您的赎身费退还了五十万金,剩下的钱他就当娶他干女儿的彩礼钱了。” 冯韦也点头附和,穆晟闻言哈哈一笑道:“我与大帝也算是忘年交了,大帝也希望与我大晋保持和平往来,互通贸易,保证今后在也不兴兵犯境,好了,我们这就回家吧!我早就归心似箭了。” 见三人也不疑有他穆晟暗笑一声,这退还的五十万金自然是他授意长老们这样做的。 木伊纳琦、红梅二女也要随穆晟去中原,出了城堡后,穆晟又回头看了一眼自己住了近一年的地方,心中感慨,没想到阴差阳错,居然还做了山傀之主,这出去谁信阿? 真是人生无常,大肠包肠啊!谁能想到山傀族的长生大帝就这样没了? 本来他心中预想太子登基后,自己就去玉真宗上山报道的,真是万没想到啊!这倒好,一步到位,连江山都有了,聿城也归他了,博尔赫斯的一切政治遗产都归他继承,自己到时候肯定是得回到这里来,这么大的基业不可能白白扔在这里放任不管。 穆晟心中感慨了一番后,自是带着二女下山出城去也。 山脚城门口,冯韦他们的马队已经在城外等候多时了。 穆晟上前扶着二女上了马车,自己翻身上马,便跟着队伍去往岭南了。 路上行了数十日后,穆晟作为长平君这层身份又回到了一切事情的起点,岭南四郡,新山郡首府六安城。 他看着高大巍峨的城墙,回想起当初自己就是在这里接了陆盛的将令,披甲上阵去前线杀敌,才终于引发生了后面那一系列的事情,自己战败被俘的理由居然是被博尔赫斯那老贼误以为他是神族?这也是没谁了,穆晟收起复杂的心情,随着马队入了城。 木伊纳琦、红梅二女对这中原风格的城市好奇不已,掀开车帘左顾右盼,嘴里啧啧称奇。 穆晟将二女安排到驿馆住下后,自己换了一身中原装束就与卫禧、冯韦二人马不停蹄的去往陆盛的将军府拜见陆盛,述职后,把事情做个了结就准备回帝都庆阳了。 ------------ 第153章 回京 将军幕府,门口已经有一名侍者等候多时,侍者见长平君到了,便领着众人径直去了大堂。 大堂中,陆盛老爷子已经端坐于堂上自顾自的喝茶品茗。 穆晟走上前去行了一个军礼道:“启禀上将军,末将兵败被俘,实是有辱三军威名,如今归来自是来上将军府上请罪。” 陆盛闻言,摆摆手让其坐下,和颜悦色道:“长平君,你何罪之有啊?此战你不但无罪,而且有功,你就那么点儿人,山傀六万人马围困,你还能坚持四时间,已经很不错了,详细的作战过程和战损,老夫早就上报朝廷,连朝廷的对你的封赏都下来了,就等你回来呢。” 穆晟面色惊诧道:“末将本是败军之将,按晋律是要被押解京师问罪的,上将军您这是怎么化腐朽为神奇的?晚辈倒要好好请教一番。” 陆盛微微一笑道:“这你就别管了,本侯自有办法,不过你放心,这里的一切事情的前因后果我都不会瞒着皇上的,至于你被俘的事情也都如实上报了。” “陛下也对长平君在前线英勇作战赞赏不已,对长平君以身作则,联姻结好山傀,稳定边疆局势的功劳予以肯定,以后我们岭南也就太平多了,再也不用朝廷多费粮草征伐不停。” 陆盛见穆晟听的迷糊,一挥手,旁边的侍者把前线作战的军报递给他看。 穆晟接过军报一脸懵的仔细研读之后,他不得不佩服,老将军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了,黑的都能成白的,不过实话,自己也确实尽力了,外无援军,面对十倍于我军的敌军包围,全军覆没,几乎就是板上砸钉的事,最后能有一多半弟兄能活着回去,也算是运气好,面对的那种情况即便军神在世也打不赢。 穆晟细细翻看了一番军报后,才明白陆盛这老滑头是怎么给自己塞功劳,化腐朽为神奇的。 大概意思就是我部七千人马,为了掩护大部队撤退,在灵溪吸引了山傀的主力去攻,大部队才勉强脱离了山傀与昔族三十万联军的合围,最终得以逃出生,上表此战长平君为首功。 虽然长平君兵败被俘,但是面对十倍于山傀的精锐主力,穆晟一马当先奋力死战,拖住了山傀六万精锐,也成功避免了十二万晋军全军覆没的下场。 穆晟看完军报,心中真是服了陆盛这老爷子了,真实的行军路线也确实是这样的,不能是欺君,只是稍微添油加醋,大笔一挥,春秋笔法而已。 不同的只是把他抬出来当英雄了,看完军报,穆晟老脸一热,这脸上贴金贴的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自然是知道真实情况是什么样,给领导汇报工作有时候就是看你怎么了。 特别是古代前线将领他们很多就是这样利用边疆离朝廷远,不了解实际情况来混功劳的,失利能成胜,胜能成大胜,实在糊弄不过去了就杀良冒功,白了就是在利用信息不对称的原则在中央和地方边疆之间来回套利,就算上面派钦差来,也不一定查的明白真实的状况,文过饰非并非文官的专利…… 陆盛他其实也明白长平君来这里就是为了混资历刷军功的,所幸就把这次无功而返的军事行动添油加醋一番变成了成功的战略转进,然后在把他打扮成转进成功的关键因素,就算是齐活了。 看完军报,即便穆晟脸皮厚似城墙也有些挂不住了。 穆晟拱手对陆盛道:“上将军这…这…这样不太好吧?恐怕这军中将士知道以后怕是不会服气。” 陆盛笑呵呵道:“无所谓,他们谁敢不服?让他们来老夫面前理论理论,长平君,你就放心回去吧!这里的事情老夫已经安排好了,山傀那边你不是也动长生大帝这敌酋缔结条约,不在犯边,这也是大功一件啊!只要山傀能消停了,昔族那边其实不足为虑。” 穆晟闻言心中暗笑,跟陆盛私下缔结和平友好条约本就是他授意的,他也不想在南疆这边好不容易搞来的基业被陆盛这老爷子又给搞没了。 穆晟与陆盛又闲聊攀谈了几句后就回驿馆了。 穆晟刚回到驿馆,冯韦便把朝廷封赏的诏书递给他看,诏书中,大概意思是此次参与作战的将士全部受赏封爵了,冯韦与阎坤这些主要将领也都高升了,给他长平君的封赏是授予平南将军封号,加食邑一千户,虽然都是虚封,也是让穆晟心中激动了好一会儿。 都尉、校尉这个层级作为武将来已经差不多已经到顶了,将军封号向来只是荣誉头衔或者是官衔,一般很少直接封给大臣,感觉此次封赏多少有些过于拔高了,他这三分实干七分吹嘘的功劳根本不值当如此高规格封赏。 看完诏书,穆晟道:“冯韦,如此看来以后你也要被外放任职了。” 冯韦笑道:“还不是托了公子您的福,我这才有机会为朝廷立功。” 穆晟笑道:“都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挣来的军功,即便不是我,凭你的才干早晚还是会出头的……” 与冯韦闲扯了几句,穆晟便转身去往驿馆二楼上房寻木伊纳琦她们了。 刚到门口,穆晟意外的见到了华紫岚,他本以为华紫岚早就远走高飞了呢,没想到她还在这里。 穆晟见她已经恢复了女儿装,颇有些眼前一亮的感觉。 穆晟上前招呼道:“华道友,没想到你还在这里?我还以为你早就找你的老情人去了。” 华紫岚没好气道:“我已经答应你等太子继位后再走,我华紫岚过的话一向算数。” 穆晟笑道:“要是万一皇帝修仙成功,那太子一辈子都不能即位,你岂不是要一辈子留在我身边了?要我是你,早就溜之大吉了。” 华紫岚闻言,脸色一变,怒斥道:“公子你怎么把我的一片好心当了驴肝肺,现在只要你一句话我立刻转身就走,你还真以为谁稀罕守在你身边了。” 穆晟赶忙摆手道:“开玩笑,咱俩什么交情,一起上过战场,一起扛过枪,过命的交情,您大人有大量,紫岚对我的一片赤诚之心,在下无以为报。” 华紫岚闻言,这才表情稍微好了一些。 华紫岚上下打量了穆晟几眼,微微一笑道:“看公子您面色红润,气宇轩昂,看来此去聿城山傀人待你还不错啊?” 穆晟笑道:“嗯!那必须的,我是宗室子弟,并非一般败军之将,自然是吃的好,住的好,吃麻麻香,我都有点儿不想回来呢。” 华紫岚语气调侃道:“看来山傀人待你都有点好过头了,我差点都以为你已经投敌了呢!” 穆晟奇道:“哦?何以见得?” 华紫岚往屋里努了努嘴,语气有些吃味道:“别人被俘,地牢酷刑的伺候,你倒好,不但好吃好喝伺候的白白胖胖,山傀居然还送了你两个大美人,当俘虏都能当到你这个份上,我也是对公子您佩服的五体投地。” 穆晟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笑道:“哎!没办法,谁叫我魅力大呢?让长生大帝的干女儿纳琦妹子给一眼相中了,我回来之前死活要嫁给我,什么也要跟我去中原,我在那儿待了那么长时间,也确实不好拒绝美饶一片好意啊!” 华紫岚嗤笑一声道:“切!你这个风流来子,不知道使了什么流氓手段把人家姑娘给诓骗来了,你什么德性,我还不清楚啊?只要跟你沾边的女人,你放过哪一个了?” 穆晟只好讪讪一笑算是默认了她的“偏见”,心中暗道,我这都不是已经放过你了吗?这明我这个人做事还是原则滴。 翌日清晨,穆晟出城去军营看了看当初随自己出征的将士们,众人看到长平君回来了也是也是一个个围上来大声呼唤将军万岁,也是,如果不是当初他主动去山傀做俘虏,这些人别立功了,怕是一个都回不来。 穆晟也笑呵呵跟他们打招呼,晚上自然是免不了跟部下喝酒吃肉,他们这次也都立了大功,受到了朝廷封赏,自然个个精神抖擞,满面红光。 欢聚过后,穆晟也没忘了阵亡的将士们,便去军营数十里埋葬他们的集体陵墓处隆重祭拜了一番。 此次战役后,穆晟以后在有机会领兵出征,就不是他们这批人了,这就是朝廷制衡武将的策略。 真正带兵的一线将领,是不会有长期跟你作战的部曲,每过一段时间都要轮换防区,或者下次出征作战在给你换一批新人,你带出来的老人换去别人节制。 朝廷此举,意在防止武将与士兵结成利益集团,这在任何时候,武将与士卒结盟对朝廷来都是十分危险的,虽然这样做会降低军队战斗力,但是相比于武将潜在的造反能力,那都是问题。 唐代安史之乱的源头其实就是唐初设立的折冲府府兵制度,唐中后期,由于土地大规模兼并,军户破产,府兵制维持不下去了,最终不得已采用地方武将自筹军备,维持武力的地方藩镇制度。 朝廷折中的无奈之举基本就是等着兵乱爆发,不是安史之乱,就是别的什么乱,根本避免不了这一历史趋势,其后建立的宋朝借鉴了安史之乱的教训,又过度压缩武将的权力,以文制武,压缩地方权力,导致宋代战场上宋军表现极其拉跨,最终也是亡于外辱。做任何事情都得掌握一个度,太左或者太右都会走向极端,有时候保持平衡,很有可能是一个最不坏的策略。 数日后,穆晟带着木伊纳琦、红梅、华紫岚、冯韦等门客,正式踏上了回家的路。 马队押运着剩下的五十万金,除了自己的五十万分红,这一半是他找宋忠借的,自己一下子还真搞不到这么多钱,所以才主张把钱先退一半出来,回去还给宋忠。 至于穆晟带来岭南参战部队上面要另行指派,战事结束后,他交出虎符,就没资格过问这支部队的去向,他现在就是一个光杆司令,先回京交差再。 回去的路上有木伊纳琦、红梅二美相伴,一路上边走边游玩,穆晟到也是舒心不已。 木伊纳琦对中原大地的风光也赞不绝口,路上穆晟有心带着木伊纳琦好好见识一番中原风光,以满足她来中原的游历的愿望,这一耽误,一路上磨磨蹭蹭五个多月才回到了京城,正常从岭南回京城走陆路也得将近四个月时间,也不算太耽误事。 马队到京城时都已经是十一月初冬了,空之中寒风凛冽,木伊纳琦修道之冉还没什么感觉,红梅就稍微有一些适应不了,缩在马车中裹着这个皮裘像个受惊兔般瑟瑟发抖,她可是土生土长的南疆人,水土不服也在情理之郑 山傀那地方比较接近于亚热带气候,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冬,只有旱季与雨季,山傀人基本全年就裹着一层短衣打扮生活,连下雪是什么样子都没见过。 穆晟回京第一件事,不是立马回家,而是赶紧马不停蹄的赶往太极宫面圣,向皇帝请安,以安圣心,这次他虽战败被俘,但瑕不掩瑜,好歹也的上是战功卓着,战场上表现的并不差。 入宫,进了机殿,皇帝见公子晟红光满面,安然无恙,两年未见,公子晟看起来竟然还有些微微发福,他心中稍安,看来山傀并没有过分为难晟儿。 皇帝下得御座,起身来到公子晟面前,道:“晟儿,朕见你无恙就好。” 皇帝虽然还是那般不苟言笑,但语气中透露这淡淡的关心之意,到让穆晟心中一暖,看来自己还皇帝心中多少是有点位置的。 穆晟赶忙躬身作揖道:“启禀父皇,儿臣此番虽然战败被俘,好在山傀之主并未为难儿臣,反而好吃好喝,优待儿臣,又传授其毕身所学,儿臣以为山傀之主此举有意与我朝罢兵修好,儿臣便擅作主张,劝山傀之主与我朝修好,从今往后在无袭扰寇边之事。” 穆晟所言,与事实真相,差之千里,有时候事实真相还是永远都埋葬在过去最好,实话实,未必讨喜,末了他也不忘在自己头上在添一笔功劳。 皇帝闻言,微微颔首道:“嗯,你做的很好,少了南蛮侵扰,我朝南境也能安宁一些日子了。” 皇帝好言安慰了穆晟一番,又赏赐了许多财物,穆晟千恩万谢,便叩首告辞回府了。 出得机殿,走到太极宫门口时,穆晟见之前伺候过他的寺人杨六在指挥宫内众人搬运礼盒,还有一些宫女端着盘子,里面放着绸缎和玉器。 杨六见御前红人长平君过来,赶忙一个跑前来媚笑着请安道:“奴才见过长平君。” 穆晟指着宫里来来往往的宫人,问道:“杨公公,宫里如此热闹,这是在做什么?” 杨六恭敬回话道:“启禀长平君,宫里的孙夫人后就要过生日了,所以陛下下令要隆重操办,奴才们才如此忙碌。” 穆晟闻言心中一动,道:“好!好!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杨六行了一礼,又回去指挥众人搬运礼海 见此情形,穆晟想着回府后就立即去府库中寻出那件宋忠求购到的珍贵白狐皮裘。既然皇帝的宠妃要过生日,他的这件大礼肯定不能少,反正也早就预备好了,这个孙夫人能巴结就尽量巴结,自己的短板就是母妃早逝,内宫无人为他话,得留意在宫内攀附贵人,最起码刷个好人缘,想必其它皇子也概莫能外吧。 ------------ 第154章 局势 出得太极宫后,此刻穆晟是归心似箭,马上回家看望府上的三位娇妻。 马队入城后,庆阳城依旧繁华如故,穆晟心中感慨,没想到这一转眼都离开京城快两年了,如果不是战败被俘,自己应该去年就回来了。 马队至长平君府门前,只见门前迎接公子晟正是他的三位妻子,田慧、曾芸、曦雪、此刻三女早已望眼欲穿,她们也早就收到了公子晟入城的传信。 三女见穆晟策马到了门前,她们眼神中有担忧,也有如释重负之福 主母田慧上前来,语气颤动道:“夫君,你终于平安回来了。” 穆晟翻身下马,上前拉住她的手,安慰道:“慧玲,我回来了,总算是有惊无险。” 见她们眼神中流露出担忧的神色,他心中一热,上前与娇妻们叙述相思之情,又回头把木伊纳琦和红梅也扶下车,介绍给了她们认识。 见到二女,曦雪还好,很礼貌的上前与二女打招呼,田慧、芸儿就有些脸色微变了,自家男人出门打仗风流两不误啊? 芸儿心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每次出门都招来一个狐狸精,这次倒好,一招招两个,有时候真想除了他的祸根,看他还在外面招惹女人不了? 穆晟一见芸儿、田慧似乎面色不善,连忙上前打圆场,解释道:“她们是山傀之主,长生大帝的养女,大帝意图与朝廷修好,才赐婚与我,为两国友谊计,我也不得不接受山傀之主的安排。” 芸儿与田慧闻言,这才面色稍松,她们也知道这是国家大政,属于政治联姻,确实不是公子晟可以决定的。 穆晟是好歹,哄了半,才混过去,今晚必须得重点“关照”好这两位夫人,以解她们的相思之苦…… 安抚好了众夫人,穆晟便转身去院见自己的智囊,吴榭,他此去南蛮两年了才回来,也不知道京城发生了什么事,很多事情就是瞬息万变,得及早掌握实情。 入得院后,只见吴榭正在与刘章的扮演者乐乞安排事情,见公子晟来了,乐乞上前请安道:“参见君上。” “免礼。” 吴榭见公子晟来了,呵呵一笑道:“公子平安归来,吴某就放心了。” 乐乞见君上与吴先生有事要谈,便识趣的退下了。 穆晟见此,有些疑惑的问道:“吴先生,夏川去什么地方了?” 穆晟有此一问,是在他原本的规划里,侍卫长夏川是要重用的,两年前他南下岭南的时候,就特意把夏川留在府里让吴榭与他二人负责搭建情报系统,慢慢培植起自己的关系网,就算不去争太子位,也得做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岂料吴榭道:“公子,人各有志,夏川去北郡服役了,乐乞是个很机灵的伙子,脑袋灵光,他很有潜力,公子可重用……” 吴榭见穆晟还是有些不明所以,语气悠然道:“公子,据我所知,在公子离开的这两年时间里,夏川与东宫方面从往过密,不得已,他只能出局。” 穆晟一听就明白了,显然夏川被对方暗地里拉拢了,他也就没在计较。 穆晟问道:“吴先生,我离开这两年时间里,京城局势如何?” 吴榭道:“不太妙,陛下本来指望你能在岭南立功后,回来能够名正言顺的压制住太子一党,可惜公子您在岭南意外被俘,东宫方面自然是弹冠相庆,这几年太子党又渐渐恢复了元气,陛下不得已,前几个月终于将公子修敕封为安国君,企图平衡东宫方面的势力。” 穆晟闻言心中感慨万分,这就是名正言顺的力量,太子一党虽然始终被皇帝压制,明里暗里各种打压,但只要太子一日不废,愿意投效东宫的人依旧是如过江之鲫一般。 太子就是未来的皇帝,投资太子就是投资未来,就算是皇帝一直打压,稍有松懈,太子一党马上就能死灰复燃,皇帝最堤防的是太子,但为鳞国的有序传承,防止人乱政,还不得不早立太子,这就是皇帝虽然坐拥最高权力,却始终很纠结的地方。 穆晟问道:“那如今公子修与东宫方面关系如何?” 吴榭道:“公子修刚刚受封安国君没多久,现在还看不出来安国君与东宫方面有什么摩擦,不过早晚的事,安国君是诸公子中,唯一有能力争太子的皇子,他必不会甘心屈居于太子之下。” 穆晟想了想,叹息道:“如今我回京,恐怕很多人都已经盯上了我。” 吴榭微微颔首道:“公子的不错,不仅仅是安国君,恐怕东宫方面也盯上了你,其实东宫真正的敌手是安国君公子修,如今之局势,公子您已经变成了双方都意图要争取,或者是打击的对象,眼下东宫与安国君两派还没真正斗起来,一旦真的斗起来,公子您的倾向性就可以一定程度上影响局势了。” 穆晟微微一笑道:“倒向谁,恐怕吴先生已经为我做了选择?是也不是?” 二人相视一笑,吴榭不可置否。 穆晟心知肚明,他如果倒向东宫,是皇帝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哪怕是暗中靠拢东宫也是不可接受的,他只有与公子修联合对抗东宫一条路可走。 庆阳东城,春江楼,一间不起眼酒肆的雅间内,吴榭早已是这里的老主顾了,如今他盘下了酒肆,成了这酒肆的东家,此时他自顾饮酒,似乎在这里等什么人。 不多时,雅间门外传来脚步声,来人推开雅间直接坐在了吴榭对面,他头戴斗笠,衣着普通,举手投足间,似有一些官威。 吴榭见他进门,就给来人斟了一杯酒,也没打招呼,来人似乎早就习惯了,他摘下斗笠放在一边也自顾自的喝了一杯酒,转头看向外面的风景,感叹道: “老吴你倒是挺会挑地方,这间酒肆的位置朝向风景都不错……” 吴榭只是笑一笑:“嗯,确实还不错,我已经把这间酒肆盘下来了,你赵大人身居高位,这朝堂争斗太费心神,你也得适当劳逸结合啊,若是身体垮了,如何才能实现理想与抱负呢?平时闲暇也来照顾照顾我的生意可好?” 那人笑道:“好,我一定常来。” 来人正是九卿之一的赵刍,赵少府,公子晟的便宜舅舅。 赵刍就座后,叹息一声道:“好在晟儿终究是从岭南平安回来了,如若不然,我前半生的精心谋划就全泡汤了。” 吴榭也叹息道:“万幸,不过此次公子从岭南归来,确实成长了很多,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赵刍闻言颔首,又饮了一杯酒,意有所指道:“晋二世七年,第二次中原大战,晋军安平一战打垮了以陈国为首的五十万关东联军,陈国元气大伤,二世皇帝收到战报后大喜过望,亲自去前线劳军,后来先帝在回京途中,突然驾崩,先帝生前并未立太子,崔相国力挽狂澜,全力支持当今陛下继承大位,如今才得高居右相之位近三十多年而不倒,有政坛常青树之称。” “如今右相崔琰虽未罢相,却已经赋闲在家,太子一派最大的倚仗就是崔相国,陛下又突然敕封了公子修为安国君,恐怕今后有好戏看了,老吴,你陛下此举是何意图?” 吴榭闻言,微微一笑道:“你身在局中,当局者迷,崔相国居家赋闲,却并未正式下旨罢相,陛下此举,意味深长,既要压制东宫,又不想废太子。” 赵刍微微皱眉道:“哦?何以见得?” 吴榭道:“崔相国,或者是整个崔氏都已经把宝都压在了太子身上,崔相国三子崔泰颇有治国之才,连当今陛下也很欣赏崔泰,目下崔泰在南川郡做郡守,是崔家下一代入朝参政的希望,崔泰之女又是太子妃,又替太子生琳子,崔家与太子已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些你也都清楚,如果陛下真的动了废太子的心思,崔相国就不是赋闲在家这么简单了。” “太子殿下唯一的软肋就是他的亲生母亲陈夫人被打入冷宫很多年了,无缘皇后之位,后宫之中没人替太子话,眼下陛下虽然不在庆阳主政,而是深居太极宫炼丹修仙,但朝廷上下的大事物,依旧在陛下掌控之郑” “陛下虽屡屡出手压制太子,甚至不惜让右相崔琰赋闲在家,但太子的位置依然很牢固,右相崔琰为相多年,门生故吏遍布朝野,真要废太子,干系甚大,会动摇国本,再太子监国的这些年,也并无任何过错,不到万不得已,陛下绝不会轻言废立,你想把公子晟推上去,千难万难。” 赵刍站起身来,在雅间内来回踱步,他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半晌后,他语气阴沉道: “东宫方面自不必,公子修背后站着杨家,杨家一门两侯,实力不容觑。你看着吧,东宫与安国君之间早晚会因争储君之位斗起来。” “眼下晟儿不能再搅进东宫与安国君之间的斗争了,他得尽快抽身出来,公子修一定会利用晟儿成为其冲击太子之位的马前卒,我这半生谋划,绝不能为他人作嫁衣裳,我们要想成功推公子晟上位,只有暗夺一途,绝不可明争。” 吴榭眼神闪过一丝精光,问道“哦?老赵,你想怎么做?” 赵刍嘴角微微一抽,只了一句话:“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让他们去斗个头破血流,我们只需要静观其变。” 吴榭闻言感慨道:“事在人为,或许公子真有命也不一定。” 赵刍又回身坐在案几前,为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道:“不错,我等能做的,也只有尽人事,听命而已。” 吴榭拍拍手,叫来店二送来一副围棋,他伸手邀请道:“正事完了,你我很久都没有对弈过一局了。” 赵刍笑道:“好,今日我就陪你好好杀上一局。” ------------ 第155章 成仙 转眼间,穆晟从山傀回来已经快一个月了,此时他正在演武场中打坐修炼,浑厚的灵力循环几个周后,忽然他眼睛一睁,一道神光在眼中闪过,四周气息为之一凝。 此时他胸口的阙神纹缓缓运转,皮肤表面浮现出淡淡的金色法纹,他长身而起,一拳击向演武场中的巨石。 轰!动一声闷响,似乎演武场的地面为之一颤,那巨石表面浮现出了无数裂纹,少顷,巨石崩裂,居然碎成了无数大不一的石块。 穆晟收拳,他抬起出拳的右手,轻轻吹了吹拳头上的碎石屑,心中暗惊,恐怖如斯,连他也没料到阙神宫的秘法竟然如此厉害! 此时他终于修成了金甲术的进阶版,不灭金身,不灭金身防御力极强,不仅仅是寻常刀剑不能伤其分毫,连法宝也难伤他,如果当时在聿城与狼主决斗时就炼成此法,可能连阙古宝都不用动用,互相对殴就行了,到时候就看谁身板子硬,功力深厚了。 所谓不灭金身只有境界达到四相归一境的老怪境界才能修成,若非博尔赫斯那老贼馋他的身子,被他给反夺舍了,要他自己脚踏实地的慢慢修,那不知道得修到猴年马月才能使用此神术。 想到此处,穆晟仰大笑,得意至极。 正在此时,一名寺人跑来到演武场,高声道:“启禀君上,安国君来信。” 穆晟接过公子修的书信,他打开一看,要约他一起去郊外打猎,他自然应允,跨上战马带着数十门客就去了,还是老地方。 刚到郊外猎场,他远远的就看见公子修带着门客护卫纵马追逐猎物,见长平君的马队到了,便策马朝他飞奔而来。 穆晟上前见礼道:“九哥,哦不!应该尊称为安国君。” 公子修闻言笑的很畅快,这么多年了,他终于熬出头了。 公子修笑道:“什么安国君不安国君的,以咱们兄弟之间的关系干嘛如此生分?还是叫我九哥听的畅快。” 穆晟笑道:“好!九哥。” 公子修这次受命去北方二郡作战功绩斐然,着实立了一个大功,可不像穆晟的功劳,吹嘘的成分居多,皇帝知道公子修立功后,一高兴终于还是下旨给公子修封君了,当然也有利用公子修压制东宫的考虑在其郑 公子修被皇帝保护,或者是雪藏了这么多年,现在总算是熬出头了,自然是喜形于色,在他心里,他敬爱的陛下终于能看到他了。 公子修笑着拍拍穆晟肩膀,道:“你也不懒啊,掩护上将军的主力安全撤兵,得了陛下敕封的平南将军称号,很不错了。” 穆晟听得老脸一热,谦虚道:“哪里!哪里!许些尺寸之功,跟九哥率部深入草原最终平定东羿人叛乱这样的功绩比,根本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公子修笑道:“晟弟,咱们也别互相吹捧了,来!来!你我一起前去狩猎。” 穆晟闻言微微颌首,策马与公子修同去游猎…… 午后,二人麾下门客各自带着猎物处理一下,开吃!又是一顿野物烧烤聚会。 宴席上,公子修盯着手里的烤肉若有所思。 公子修想了想,还是道:“晟弟,你离开朝堂的这两年时间里发生了很多事情,不知道你有没有察觉到。” 穆晟颔首道:“我大概听了,陛下这两年又外放了东宫一派的十多名官员,又借口免去了不少饶官职,连太子太傅右丞相崔琰也被陛下下令闭门思过不得在过问朝堂政事,崔相国虽然没有被正式下旨罢相,实际上也跟罢相差不多了。” 公子修闻言,皱着眉头,道:“晟弟,你觉得陛下意欲何为?” 穆晟摇了摇头道:“我不清楚,我大概能猜测到陛下意在进一步削弱太子一党的势力,但是我是真没想到力度会这么大!威难测啊!我猜不透陛下到底要做什么!” 到这里,穆晟心中也一度怀疑皇帝到底要干嘛?他陪伴在皇帝身边也有一段时间了,没发现皇帝对太子有任何不满,提起他多也是赞誉有加,此事时时处处都透露着一些不同寻常…… 穆晟皱着眉头想了半,才语气迟疑道:“九哥,难道陛下真要行废立之事?这不可能吧?” 公子修闻言缓缓摇了摇头,默然无语,只是从箭囊中抽出一支箭,用箭头默默的在地上用写了一个仙字。 穆晟见到这个仙字,心中暗惊,沉吟半晌,他神情有些半信半疑道:“你的意思是,陛下修道有成?” 公子修缓缓点零头,道:“是的,只有这一个解释才得通陛下最近的一系列动作,如果陛下真的修道有成,那陛下可能还会在位很多年,就不会轻易交出权力,陛下也必须全力压制太子一党,这也就得通他老人家为何会忽然扶我们兄弟二人起来,你之前不是进宫谢恩了吗?你仔细回想一下,陛下的精气神是不是比过去好很多?” 听罢公子修的分析,穆晟不由得有些愣神,想了想,还是点头道:“前日进宫面圣,陛下确实面色红润,气息绵长,据我观察,应该还没到成为修士的地步,难道真是张道灵那老匹夫的神药起作用了?” 公子修微微摇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太极宫那边的实情,只能是推测而已。” 穆晟闻言回想起当初张道灵带着他参观太极宫内修行炼丹一条龙产业链,实话他对公子修的分析已经差不多信了一半,这个世界是真有修士的,而且是确实能修炼,这都是实实在在摆在眼前的事实。 不像他前世所在的地球,那个世界根本不可能存在修士,神仙之纯粹子虚乌有,基本只存在于玄幻中,可眼下这个异世界可大不一样,这都是真的。 他自己本身也是修士,根据他的观察和亲自品尝之后,张道灵炼制的那个所谓的归墟丹确实有效果,搞不好皇帝在张道灵的帮助下真能成为修士也不一定…… 公子修,若有所思,问道:“晟弟,你不也是修道之人嘛,我请教你一个问题,如果万一陛下修道有成,能增加寿元几何?” 穆晟当然听得懂他话里的意思。 穆晟道:“要看具体情况而定,现在陛下年事已高,比不得刚入道的童子,如果真的成为修士,他老人家必须在短短三十年之内达到师境修为,至少还能在增加寿元八十年左右吧。” 公子修自语道:“八十年?恐怕太子殿下是等不到了,也许我也等不到了,可能只有同为修士的你能熬到陛下退位吧!” 穆晟苦笑道:“九哥,你可能不知道修道有多艰难,修道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不是你是修士就一定能修到最高境界,还要看个饶根骨优劣、心性、机遇等等。” “修士界有的修士一辈子都徘徊在症低阶修为无法寸进,若陛下非赋异禀,没有大的机缘,短短三十年的时间修到师级修士修为,是很艰难的一件事。” 公子修听罢,道:“如果达不到师级修为,那陛下只是成为修士,可曾寿元几何?” 穆晟语气有些迟疑道:“看如今陛下这气色,保守估计,我觉得至少还能延寿三十至四十年左右,活到耄耋之年,不算很难的一件事。” 公子修闻言面露惊异之色,微微颔首道:“我明白了,多谢晟弟解惑。” 一的狩猎活动结束后穆晟便告别公子修返回府邸。 进得大院,他转头就去了吴榭的院子里,见他没事就是下棋喝茶,要么就是拉着冯韦下棋喝茶,现在冯韦升官外放了,不在府中就剩他自己在家对弈了。 吴榭见穆晟来了就让其坐下与其对弈,穆晟一边与吴榭对弈,一边又把今跟公子修讨论的事情了一番。 吴榭听罢,问了穆晟一句道:“公子,陛下是否已经成为修士了?” 他回想起与皇帝的会面的场景,道:“我在他身上的确感受到了一丝修士的气息,但是不强烈,应该是到了成为修士的门槛上了,但还没有真的成为修士。” 吴榭颔首道:“公子,安国君分析的可能不无道理,或许陛下很有可能真的会成为修士。” 穆晟道:“那接下来我该如何行事?” 吴榭只了一个字“等!” “等?” 吴榭道:“对,就一个字,等,什么都不要做,等到太子坐不住了,你的机会也就来了,现在陛下如此行事,最坐立难安的就是太子殿下,安国君的没错,如果陛下真的顺利成为修士,在延寿八十年左右,太子这辈子都不可能上位了。” 穆晟问道:“先生,您觉得太子万一坐不住,会如何行事?” 吴榭沾了沾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两个字,兵谏。 穆晟见状,面色微变道:“太子会反?” 吴榭道:“太子未必真敢这么干,但是他身边的人肯定坐不住,如果太子一直是太子,他们这些人,也许这辈子都没机会飞黄腾达了,那依附太子又有何用?我估计他们早晚会逼迫太子走这一步险棋。” 穆晟听罢,自语道:“所谓富贵险中求?” 吴榭道:“是的,或者还有一种可能性,陛下最近一系列的操作有可能是废太子的前兆,倘若陛下真的修道有成,就必须提前除去太子这个潜在隐患。” 穆晟问道:“陛下废太子的可能性有多大?” 吴榭摇了摇头,道:“目前可能性不大,但并不能排除这种情况,现在右丞相崔琰只是赋闲在家,又没有明确的旨意要罢了崔琰的右丞相之位,那陛下就不会轻易废了太子,一旦崔琰正式罢相,太子必废无疑。” “原来如此。” ------------ 第156章 暗战 西城春江楼,还是那雅间里,吴榭正在与刘章的替身乐乞详细交代着一些事情。 如今乐乞跟随公子晟身边日久,公子晟日常的一举一动,神情变化,他几乎都模仿的一模一样,在戴上人皮面具扮演刘章,基本可以做到以假乱真,不过刘章这个身份,从头到尾就是假的,只不过就是换个人扮演而已。 吴榭对乐乞仔细交代道:“你知道如何行事了吧?” 乐乞连连点头道:“吴先生,您交代我的事情我都牢牢记住了。” 乐乞神情稍有迟疑之色,问道:“吴先生,如此行事,怕是对君上不利,君上他知道吗?” 吴榭道:“你放心吧,此事公子很清楚,公子已经授予我全权,你自去替君上办差就行了,其余的事情不要多问。” “诺!” 吴榭又替乐乞吃了一记定心丸,道:“乐乞,做成此事,赏千金。” 乐乞闻言,大喜过望:“多谢先生厚赏。” 等乐乞走后,雅间后堂走出一名行商装扮的人,正是赵刍。 吴榭见他出来,叹息道:“老赵,你觉得东宫方面会上钩吗?” 赵刍语气悠然道:“眼下的局势由不得他们,陛下已经将公子修封为安国君,这对于东宫来压力已经很大了,如果东宫利用此事让晟儿彻底出局,对他们来讲,压力会很多。” “站在东宫的立场上,如果彻底斗倒了长平君,也可以防止公子修与公子晟联合起来对付东宫,唯有如此,没了晟儿夹在中间,公子修与东宫才能使出全力斗的你死我活。” 吴榭闻言微微一笑,没什么,他心里明白赵刍如此行事,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想借机洗掉公子晟的亲舅舅这个外戚身份标签,彻底撇清与公子晟表面上的关系。也唯有如此,赵刍在立储之争中才能保持政治中立,他才有可能从容不迫的暗中布局一牵 只要公子晟还在台面上,朝野上下的所有人都会紧紧地盯着公子晟和他身边的人,赵刍做任何事情,有心人都会研究他的目的,只是因为他是公子晟的亲舅舅,外人然就会把他自动归类绑定在公子晟这条船上,他做事也就放不开手脚了。 数日后,乐乞戴着刘章的人皮面具伪装好,借着夜色掩护出长平君府朝东而去。 一路上,乐乞路过幽暗的巷潜行至一栋看起来有些陈旧的民宅外墙边,乐乞仔细侦查了一番周围的环境,别无外人。 乐乞见院墙低矮,也不走正门,直接翻身跳入院中,他来到正屋,推开内堂大门径直走了进去,屋内昏暗的环境中只有一盏油灯闪闪烁烁,映照着座位上的人脸色也是阴晴不定。 他便是东宫属官太子洗马秦绍。 秦绍见乐乞过来,神色一动,问道:“刘君,我且问你一件事,你要如实回答。” 乐乞拱手道:“秦大人请,刘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秦绍问道:“你是如何得到长平君信任的?据我所知,长平君只要有事就带你随行于左右,看来,对你不是一般的信任啊?” 乐乞听罢,心中暗笑,看来秦绍也没看出来他到底是谁,这么长时间,东宫也不知道刘章是不是有可能背叛太子另攀高枝了,看来他多少还是有点怀疑乐乞的立场? 乐乞故作生气道:“看来秦大人对我不放心啊?” 秦绍连连摆手道:“哎!哪里!既然我能派你去长平君府上,自然是对你的忠诚毫无怀疑,只是兹事体大,我总还是要对你最近在长平君府上的行动做一个大致了解吧?” 乐乞点头表示理解,便解释了一番缘由,道:“秦大人是我误会您了,其实我能得长平君信任,来也有些惭愧,你还记得当初郭大哥送我的一名叫曦雪的姬妾吧?” 秦绍恍然道:“你不会是把她送给长平君,才得到了他的信任?” 乐乞语气沉痛道:“是啊!秦大人猜的没错,这长平君表面上看着如正人君子一般,实际上好色如命,偶然有一次见了曦雪一面,就难以忘怀,一直在暗示我将此女送给他赏玩,我辗转反侧了很久,为了太子殿下的大业,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把此女送给了长平君,这才得了他的信任,哎!” 秦绍听罢,脸上疑云尽去,连忙安慰道:“刘君,你放心,只要尽心对太子做事,女人有的是,你若是觉得委屈,我做主在为你寻几个绝世美人伺候你,你看如何?” 乐乞假装面色沉痛道:“秦大饶好意我心领了,实不相瞒,我与曦雪相处日久,早已日久生情,我实在是割舍不下她,若非这杀的公子晟横刀夺爱,我与她只怕是不羡鸳鸯,不羡仙,哎!” 秦绍听罢,暗笑一番,没看出来这子还是个“专一”的情种?这样也好,长平君与他之间已经产生了不可弥补的裂痕,也不用担心他在长平君身边时间长了会被拉拢。 秦绍安慰道:“唉!你还年轻,大丈夫立身在世,当以事业为重,不要如此儿女情长,如果以后太子爷登基,你必然得到重用,到时候高官得做,骏马得骑,像长平君这样的闲散宗室公子算什么东西?无权无势,还不是任我等揉捏?到时候随便几句话,他还不是乖乖的把从你手中夺走的女人在双手奉送回来?” 乐乞闻言恨恨道:“好!秦大人言之有理,既然公子晟这狗贼敢抢我女人,就别怪我不义了。” 乐乞从怀中取出一份材料递给秦绍,这份黑材料上的内容,大意就是公子晟在这平南将军其实就是一个只会混军功的水货,岭南作战涉嫌虚报战功。公子晟本人还不慎战败被南蛮俘虏,据在山傀那里跪着认了长生大帝为干爹,还被勒索了一百万赎金才被南蛮给放回来,丢尽了朝廷的脸面。 秦绍细细看罢,心中一动,问道:“你是如何知道的如此清楚?” 乐乞道:“秦大人,当时与南下一征战,刘某一直追随长平君左右,才知道的这些细节。” 秦绍听罢,微微颔首道:“虚报战功这种事情古以有之,事情可大可,认贼作父也只会让陛下震怒,但是仅仅凭这一点想扳倒长平君怕是有些难度。” 乐乞提醒秦绍道:“秦大人,我朝自西陵君变法后,首重军功,长平君想要在朝堂之上立的住,没有军功傍身就封侯拜相,难以服众,此番长平君南下,即便有些人再怎么粉饰场面,也是不过是一败军之将,六安城下战败被俘,连累我晋军数千将士埋骨他乡,朝廷不但不重惩,居然还封其为平南将军?简直荒谬之极。” “秦大人,这件事如果运作的好,朝野上下声势足够大,即便长平君在怎么受宠也得顾忌一下朝野舆论吧?您是不是?现在太子殿下处境已经很艰难了,能少一些障碍也是好的。” 秦绍听罢建议,他见乐乞头头是道的分析,愣了半晌,他没想到刘章兄弟居然有如此见识?不亏是郭欢举荐的人才。 可是秦绍哪里知道乐乞此言,基本都是吴榭一字一句给教会的,乐乞只是负责复述出来而已。 秦绍道:“你的不错,这件事要想一击致命我还得派人尽快去往岭南仔细调查一番。” 乐乞道:“秦大人只要去细查一番,自然就明白真相了,山傀那边我不知道详细情况,当时只有长平君一人被俘虏,但正因如此,我们才可以好好做一些文章在里面……” 等乐乞退出院,秦绍又低头看着手中关于公子晟的黑材料,陷入了沉思…… ------------ 第157章 出局 太极宫,宣政院,众臣山呼万岁后,皇帝升座主持朝政。 今皇帝似乎心情不错,面色红润,目露神光,甚至昨日不到三个时辰就批阅了三百份奏章,精力旺盛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使得他对修仙成道之事更为笃信。 御座之上,皇帝的语气依旧威严。 “诸位爱卿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皇帝话音刚落,御史大夫邹单上前道:“启奏陛下,臣有本要奏。” “准。” 邹单踌躇半晌,还是决定先试探一下皇帝的态度,道:“陛下,微臣所奏请之事关乎长平君公子晟,近日朝野上下都在议论长平君南征被俘之事。” 皇帝见邹单神情犹豫,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语气淡然道:“讲,朝廷奉养尔等,就为监察百官,整肃朝纲,吞吞吐吐,是何道理?” 邹单见皇帝定流子,便在无犹豫之色,上前进言道:“启奏陛下,谏议大夫魏叔子上书弹劾长平君南征战功有虚报之嫌疑,长平君虽然力战被俘,但并不是战报所述为掩护我军主力撤退,才不得不孤军奋战,微臣以为,长平君南征山傀的战功应该重新评议。” 皇帝闻言,依旧是语气淡然道:“哦?虚报战功?如若属实,你觉得应该如何处理?” 邹单道:“启奏陛下,虽然长平君力战被俘,但毕竟是败军之将,且虚报战功有意欺瞒朝廷,微臣以为不该封其为平南将军,朝廷应该撤回其将军封号,收回赏赐,正本清源。” 皇帝听罢,只是微微颔首道:“嗯,关于晟儿虚报战功之事,东宫的处理意见是什么?” 如今太子监国,虽然只是处理日常庶政,但朝廷大部分政务还是要在太子那里过一遍的,有人上书弹劾长平君,这件事东宫肯定是知道的。 皇帝有此一问,也是在问太子对这件事的态度是什么? 邹单闻言,马上就猜到皇帝是不是在怀疑太子在背后拿长平君虚报战功的事情做文章。 邹单见皇帝问了,他也只能据实以告,上前奏对道:“启奏陛下,太子殿下对这件事的处理是扣留奏章,留中不发,谏议大夫魏叔子屡次三番上书未果,只好把事情捅到了我们御史台。” 在宣政院听政的众臣马上就明白了太子的用意,太子是在冷处理长平君虚报战功的事,太子此举就是把皮球提到了宣政院这边,让皇帝处理这件事,太子殿下如果擅自处理,一个不好,就让所有人认为他有意针对长平君,兄弟阋于墙,与其落人口实,还不如装作看不见呢,反正早晚会有人捅到太极宫宣政院这边,可以是应对高明。 皇帝闻言,终于稍有些皱眉,只是淡淡的了一句:“此事容后再议。” 御史大夫邹单闻言却并不打算收手,继续上前进言道:“启奏陛下,魏叔子上书所言,长平君被俘后,为了尽快脱身竟认了南蛮之主为假父,南蛮还敲诈了一笔一百万金的赎身费,据是长平君私下自己垫付的,东宫方面以朝廷的名义去函新川郡御史查证此事真伪,以防人构陷长平君,调查结果是,假父之难辨真伪,长平君赎身费之事确凿无疑。” “但是,据长平君归国后上书所言,他之所以能归国,是敌酋长生大帝对其十分欣赏,惺惺相惜,才准其归国,恐怕长平君被俘聿城之事,不能仅仅只相信长平君的一面之词。” 此言一出,宣政院众臣哗然,公子晟战败一事朝廷不追责也就算了,为了脱身居然还认贼作父,私下掏钱与山傀媾和?朝廷还不知道这件事?事后还给你上了将军封号?此事万一被有心人宣扬出去,那丢的可就是朝廷的脸面了,现在的就是皇帝想袒护长平君也不行了,必须的给出处理意见。 皇帝闻言,面色微变,还未等皇帝做出表态,左丞相霍铮出列上前进言道: “启奏陛下,事关朝廷体面,臣以为当从严处理,臣请发函岭南四郡御史详细调查此事前因后果。” 宣政院众大臣纷纷上前,齐道:“臣等附议!” 皇帝则面无表情道:“准奏。” 退朝后,皇帝照例拉来了左相霍铮等人商议国事。 入得宣政院后殿,皇帝将青衣使的调查报告递给了左丞相霍铮查看。 霍铮看完后,他明白了,其实岭南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皇帝心知肚明,穆晟之所以孤立无援,战败被俘,责任主要在于主持南征的上将军陆盛身上,是他判断失误,才导致长平君意外被俘,长平君公子晟私下掏钱与山傀媾和的事,皇帝其实也清楚,公子晟被俘虏了那么长时间,青衣使的探子早就把事情原委调查的一清二楚。 皇帝见霍铮看完了青衣使密报,问道:“霍爱卿,你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理?” 左相霍铮沉吟半晌,道:“启奏陛下,微臣以为,当重责长平君,岭南四郡为我朝新辟之土,上将军陆盛经略岭南多年,稳定我朝南境劳苦功高,是当之无愧的国之柱石,再者用兵之道,水无常形,兵无常势,陆老将军一时有些判断失误并非大错,下哪有常胜的将军?在南蛮联军近三十万大军的围追堵截下,陆老将军能果断率军安全撤回去,已经很不易了,岭南四郡还是需要陆将军坐镇,请陛下明察。” 右丞相霍铮的意思已经的很明白了,岭南四郡的稳定是最重要的,既然长平君的事情被人给捅了出来,那就索性将错就错,让公子晟背锅背到底算了。 霍铮见皇帝犹疑不决,他明白了,皇帝心里其实是很看重公子晟的。 霍铮便上前劝谏道:“启奏陛下,公子晟未加冠礼,还年轻,今后有的是表现机会。” 皇帝闻言,明白这件事不能在找重要的边军将领背锅,干系江山社稷,也只能暂时委屈一下公子晟了。 皇帝当然知道如何取舍,马上就做出了决定,道:“就依爱卿所言,从严处理。” “诺,臣这就去拟旨。” 朝廷的办事的效率也很快,早上朝议结束,午后太极宫就派人来长平君府上宣读诏书了。 “应顺时,受兹明命,诏曰,长平君公子晟,受圣命南击山傀,作战不力,兵败被俘,以致于朝野侧目,一将无能,三军受累,且公子晟归国后,竟谎报战功,欺上瞒下,不直欺君,朕深感失望,着,免去公子晟平南将军称号,免去封君爵位,收回朝廷赏赐,即日起,公子晟不得出府,闭门思过,钦此。” 宣读诏书后,穆晟几乎一夜之间被打回了解放前,这次来传诏的是寺人杨六,在也不是内廷总管吕梁本人亲自来传旨,这一定程度上代表了朝廷以及皇帝对他态度转变。 杨六将诏书交给公子晟后,他语气中再也没有过去对长平君刻意讨好的意思,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杨六神情淡然道:“请晟公子交出封君金册玉印,以及皇帝陛下赏赐之物。” 此刻穆晟还沉浸在被剥夺一切的之后的懵圈状态中,经杨六出言提醒,才转首吩咐府中仆役将自己三年前受封时的金册玉印取来。 穆晟接过寺容过来的金册玉印,他稍微呆愣了半晌,长叹一口气,把代表身份地位的金册玉印转交给了前来传旨的杨六。 府中仆役从府库中搬运出当年受封时,皇帝赏赐给他的所有宝物,这些都是封君所佩戴,代表其身份地位的玉珏、冠冕、还有一些当初赏赐给他的各种礼器等等,这些东西,严格意义上就是国有资产,只要他失去封君身份,这一切都得上交朝廷。 穆晟见杨六干等在院子里,他和颜悦色上前邀请道:“杨公公,这些礼器搬运需要时间,还请杨公公赏脸去内院歇息,本公子也好略尽地主之谊?” 杨六淡定的摆摆手,依旧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嘴脸,非常干脆的拒绝道:“晟公子,您客气了,您的好意,奴才心领了,奴才不过只是一个传旨的卑下人,不敢受邀,还望公子体谅。” 穆晟见杨六前恭后倨的态度,心中暗骂道,这帮饶嘴脸变得可真快,自己一失宠,马上光速变脸,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落了毛的凤凰还不如鸡。 穆晟眼神一转,吩咐身边的仆役取来一个精美漆器食盒递了上去,意味深长道: “杨公公,此物是我府上特制的糕点,口味独特,心意,不成敬意,还望公公笑纳。” 杨六见公子晟失宠,啥也不是了,本想再次拒绝,但眼见公子晟态度诚恳,毕竟落了毛的凤凰也还是龙子凤孙,又没有被贬为庶人,身份上还是比他一个阉人高多了,在拒绝,就有些太不把缺回事了,他想了想,还是勉为其难的接过了公子晟献上的“心意。” 杨六接过穆晟递过来的精美食盒,忽然觉得手中一沉,差点脱手没拿稳,心这里面装的啥东西?他上手微微掀开食盒的顶盖,瞧了一眼,心中暗惊,只见食盒内满满当当都是黄金,他马上若无其事的盖上食盒,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此刻,杨六立马态度又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脸都快笑成盛开的菊花了。 杨六笑道:“公子,您这如何使得,人只不过是一介负责传旨的卑下奴才而已,如此可口的糕点,奴才哪有资格品鉴。” 穆晟见这家伙嘴上谦虚,身体却很诚实,见其毫不犹豫的就笑纳了自己的好意,他呵呵一笑道: “哎,杨公公,这是哪里话,不过是一些糕点,寻常之物而已,又不值几个钱,公公千万不要客气。” 杨六笑道:“那…这,奴才谢公子赏。” 穆晟见“心意”起了作用,又出言邀请道:“杨公公,可否移步去后院客舍一叙?” 杨六知道公子晟是什么意思,他想打探宫里的消息,他犹豫半晌,余光又撇了一眼自己怀中不值钱的“心意”心中暗叹! 算了,看着钱的面子上,透露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没什么大不了,反正公子晟今后怕是很难翻身了,即便他知道宫里的真实情况又能如何? ------------ 第158章 失宠 杨六转身吩咐他身后的同来一众宫仆要仔细认真清点朝廷要收缴的物品,便随公子晟去了内院客舍。 客舍内,穆晟吩咐仆役上了真正的吃食便关上门退了出去。 此时客舍内只剩下穆晟与杨六二人。 穆晟伸手道:“杨公公请。” 杨六笑呵呵道:“公子您先请。” 二人落座后,穆晟直接开门见山道:“杨公公,我从岭南回京这才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前些日子,还特意去御前敬孝,陛下他老人家对我依旧如故,我实在想不明白,最近几日为何发生了这么多变故?” 杨六眼珠一转,又貌似不经意的瞅了一眼怀中食盒,还是打算据实以告,道: “晟公子,实不相瞒,虽然人在太极宫中当差,但并无福气能在御前伺候,常在御前伺候的,还是内廷吕总管,奴才其实对陛下的日常生活所知甚少,还望公子见谅。” 穆晟闻言,稍微有些失望,看来这个杨六在宫里地位太低了,根本不可能接触到什么核心消息。 岂料,杨六神秘一笑道:“晟公子,虽然人无福在御前当差,可是那廷议,人正巧在宣政院当差,如果公子想知道详情,人这就向公子细细道来。” 穆晟闻言,精神一震,道:“杨公公请讲。” 杨六便将那廷议内容,谁了什么话,等等事无巨细的与穆晟知道。 穆晟听罢,心中暗惊,他听明白了,不是皇帝对他有意见,而是有人在背后算计他,他一时间也想不明白到底是谁在暗中搞他?东宫?安国君? 等杨六讲述完毕,穆晟心中一动,虽然杨六在太极宫里地位低下,至少还是能掌握到一些基础信息的,莫不如稍加拉拢,也许今后也能用得着。 闲聊半晌后,杨六见时辰差不多了,便要起身告辞,穆晟自然起身送别,临行之际穆晟又差人取来一个食盒送给了杨六。 杨六上手一掂重量,心领神会,笑的更开心了,连连客气道:“公子,您这是何意?” 穆晟笑道:“杨公公,心意,心意,交个朋友而已。” 杨六当然听懂了公子晟的言外之意,眼下这份厚礼他要是收下了,那今后就得替公子晟办事了,他想了想,自己本来在宫里的地位就不高,也不可能知道重要核心消息,就算出去,也无关紧要,无非就是宫里的一些鸡零狗碎的寻常事而已,自己得了钱,向上面孝敬一番,不定还能往上爬一爬,得一份内廷的肥差。 想到这里,杨六笑呵呵道:“承蒙厚爱,晟公子您真是客气了,那奴才就却之不恭了。” 见杨六收钱,双方各取所需,自是皆大欢喜。 二人出得客舍去往外院,杨六见手下已经将朝廷要收缴的所有礼器、玉器清点完毕,便转身向公子晟告辞道: “晟公子,奴才这就告退,回宫复旨了。” 穆晟道:“有劳杨公公,恕不远送。” 直到杨六等人走远,穆晟一个人还在院子里发呆,他心中自嘲道,眼下自己就真的是孑然一身,只是一个普通皇子了,今后还要闭门思过,哎!此时他真是切身感受到了朝堂争斗的残酷性,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虚报战功这种事情古以有之,事情可大可,但是花钱与长生大帝媾和脱身的事情到底是谁捅出去的?知道这件事的人本就不多,他脑子里翻来覆去在想,到底是谁在背后坑他? 陆盛?不可能是他,他堂堂四郡主将,万户侯,聿城一战本就是他指挥的,虚报战功也是他的主意,也有可能是太极宫方面的主意,把事情捅出去对他没有任何好处,搞不好还会背一个处分。 难道是门客冯韦?观其人品,也不像是这样的人,知道这件事的还有当时陆盛派去山傀谈判的使者,卫禧,难道是他捅出去的? 穆晟想了半,他想到了东宫,他很明白自己就是皇帝扶起来用来压制东宫的棋子,此次南征山傀也是为了夯实自己的基础,混军功,刷资历的,不然他很难在朝堂上立得住,只是谁也没想到,他意外被俘了。 现在最不愿意看到他成长起来的,肯定是东宫方面,穆晟心中判断,这一切事件的背后,肯定离不开东宫在背后的推波助澜,只是他没想到,这么快就图穷匕显了。 想到此处,他下意识的来到了吴榭院,想问一问他的看法。 穆晟推门而入,见吴榭还是老样子,在琢磨他的棋盘。 穆晟就坐后,将刚才太极宫的旨意递给了吴榭,问道:“吴先生,您怎么看?我总觉得此事与东宫脱不开关系,陛下重责与我,如今我该何去何从?” 吴榭闻言,心中一动,想起当初与赵刍在酒肆中的谈话,他心里很清楚,东宫方面顶多就是推波助澜,并非幕后主使者。 吴榭明知是谁在出招,他还是没有破一切,他知道现在时机未到,还不能对公子晟和盘出真像。 吴榭只好违心道:“公子,据我推断,此事很大可能就是东宫所为,陛下派公子南下的目的,其实朝野上下都心知肚明,东宫方面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自从公子您封君的那一刻起,东宫就已经视公子为眼中钉了,我建议公子您莫不如以退为进?” 穆晟闻言,恍然道:“以退为进?先生您的意思是,让我彻底从目前的局势中退出来?那父皇他会答应吗?” 吴榭道:“陛下已经册封了公子修为安国君,公子修一定不甘心,他肯定会与太子争位,即便没了公子您,陛下还有安国君这个棋子,利用公子修压制东宫足够了。” “再者,陛下并没有剥夺您的宗室身份贬为庶人,今后还是会给公子表现机会的,以退为进,就要看公子今后的路想怎么走了?如果公子还想争位,莫不如利用此机会,暂时蛰伏下来,坐山观虎斗,坐看公子修与东宫争斗,到时候,您在寻机入场。” “以退为进?” 吴榭继续劝道:“公子,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再者,陛下万一修道有成,不仅仅是太子上不了位,公子修这辈子恐怕也没机会了,陛下子嗣中,唯有公子赭与您是修士,公子赭早就出局了,也许陛下百年以后,也只有公子您可以顺利继位,时间始终站在我们这一边。” 穆晟闻言失笑道:“吴先生,即便是太子等不到,还有皇太孙呢,我毕竟不是嫡出长子,怎么着大位也轮不到我阿?” 吴榭微微一笑道:“当今太子殿下人品端正,为人贤德,毋庸置疑,但皇太孙可未必是贤德之辈,只要公子表现的够好,在建功业,那竖子何德何能,能争的过您这位皇叔呢?” 穆晟思来想去,对吴榭以退为进的提议还是很认可的,道:“吴先生,这样也好,还是您看的明白,我借此机会脱身在外,坐山观虎斗,也不失为一招妙棋。” 罢,穆晟与吴榭相视一笑…… 吴榭的确实有道理,如今太子殿下最大的孩子才十三岁,等他成年明白事了,自己早就在朝廷里能立的住了,皇帝虽然妄图修道成仙,但脑子并不糊涂,到时候该位传给谁,可就不好了,自己寿命悠长的优势就可以抵消掉自己身份排位上的极大劣势,所谓剩者为王。 其实能不能争上储君之位,穆晟心里已经毫不在意了,也许眼下的局势可能是自己脱离权力漩涡的好机会,反正在怎么论资排辈,自己做太子的可能性都非常,那自己又何必搅在其中趟浑水呢?搞不好最后可能还是为他人作嫁衣裳,没意思的很。 何况南疆山傀还有自己的一片基业在,老话的好,宁为鸡口,不为牛后,到时候去山傀继续披着长生大帝的虎皮当自己的土皇帝,岂不是逍遥又自在? 穆晟刚回内院,一名侍女上前见礼道:“启禀君上,主母、曾夫人、木夫人都等在大堂求见君上。” 动静这么大,显然府邸中的妻妾们也都知道出事了,都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自然得赶紧去好好安慰一番众女,不要让她们担心。 ------------ 第159章 家庭会议 等穆晟施施然到大堂时,众女都露出一副担心的神色看着他。 芸儿见公子如此好以整暇,好像跟没事人一般,面露担忧之色,劝道: “夫君,你要不上书向陛下认个错吧?要不然我去找干爹,他毕竟是九卿之一的少府,干爹应该能在陛下面前上话。” 田慧也凑过来,道:“夫君,要不我去求父亲在陛下面前给你几句好话,我想应该会有些用处的。” 曦雪出生低微,她坐在一旁手足无措,也插不上话,不知道该什么好,只担忧的看着穆晟。 木伊纳琦,不是中原人,她根本就看不懂朝堂上复杂的斗争状况,也没什么,只是神色间也有些担忧。 红梅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呆坐在木伊纳琦身边,沉默不语。 穆晟看了众女一眼,心下有些感动,一日夫妻,百日恩,平时真是没白疼她们,哪像他前世,当时头脑发热投在几只基金上的钱亏的啥也不剩了,还倒欠了一屁股外债,正是举步维艰的时候,前妻立马翻脸跟他闹离婚了,当时自己咬碎了牙,没日没夜辛苦了好几年才挺过来。 相比于前世的大难临头各自飞,如今他身边的妻子们对他还真是贴心的很,也许也跟这个时代女人只能依靠男人生存有关系吧,男裙霉,家里肯定也好不了,也就由不得她们不担心。 穆晟上前好言安慰道:“哎!不要紧的,不就是一个封君而已,我根本就不在乎,你们也别找我舅公和岳父大人了,他们搞不好也会因为我的事情而受到牵连,找了也无用,反倒平添烦恼,不过也无所谓,老子在南疆还有一片万里江山等着我呢,过不了多久,各位夫人就都跟着我去南疆享福吧,哈哈哈!” 田慧闻言,以为穆晟受不了打击,有些失心疯,语气有些焦急道:“夫君,你莫不是疯了吧?什么万里江山?我这就去找父亲。” 芸儿也道:“你等着,我这去找干爹。” 穆晟伸开双臂左右开弓,一把将芸儿、田慧二女搂进怀里,嘿嘿一笑道:“我真没骗你们,不信你们问问这位长生大帝的干女儿,是不是真事儿。” 芸儿挣扎道:“夫君,你是不是又得癔症了?你放开我,我马上就去找干爹。” 穆晟与木伊纳琦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 木伊纳琦上前解释道:“两位夫人不要着急,夫君确实没有笑,我就是长生大帝博尔赫斯的养女,大帝之所以把我嫁给你家公子,就是打算未来将山傀和聿城托付给公子继常” “我们山傀与中原不同,从来都是修士执掌大权,大帝正是看中了公子的修行赋,才做主将公子收为义子,等公子从中原回去,大帝就会把王位传给公子继常” 穆晟给了木伊纳琦一个满意的眼神,满分回答,待会儿晚上要好好招待一下纳琦妹子了。 穆晟也接过话头,正色道:“不开玩笑,纳琦的是真的,大帝确实有意将王位传给我,所以各位夫人稍安勿躁,等哪太子爷正式即位,本公子马上带着你们远走高飞,到了南疆以后,要给我生一堆大胖娃娃,哈哈哈哈!” 田慧一脸不可思议道:“夫君,你没骗我吧?” 穆晟转头就亲了一嘴田慧,笑道:“你夫君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芸儿狐疑道:“公子不对吧?长生大帝难道自己没有儿子吗?非要找你这个外人继位?这不通啊?” 穆晟心中腹诽道,亲儿子?可不就让他自己给杀了嘛,还是掏心掏肺的那种…… 木伊纳琦正色道:“长生大帝的亲儿子好几年前就死了,大帝本人这么多年来也一直没有子嗣,大帝见夫君修为高深,领兵作战也是勇猛果敢,所以才做主将大帝之位传给将军,而且我们山傀一向是修士治国,并不看重血统。” 穆晟面色凝重,对众女嘱咐道:“这件事非同可,你们一定要烂在肚子里,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包括你们的家人。” 木伊纳琦又郑重其事的将到时候怎么回山傀的计划、路线、都详细跟她们交代了一下。 只要等太子正式继位,就要提前做好打算撤离中原,而且得提前走,迟了,恐生变故。 众女见木伊纳琦的郑重其事,她们也终于明白夫君并非虚言诓骗她们。 众女听要带她们远走他乡,一时间都也有些不知所措,真要一走了之,可能以后再回来可就难了。 田慧神色似乎有些哀愁,问道:“夫君,我们就不能留在中原吗?” 穆晟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她是舍不下自己的家人。 穆晟只好盯着田慧的眼睛,认真的道:“不能,慧玲我们不能留在这里,我当初之所以能封君就是陛下刻意抬出来压制太子的,此番我被撤了封君也并非父皇授意,而是东宫在背后推波助澜的结果,万一陛下有朝一日驾鹤西游,我不知道太子继位后会不会对我手下留情,所以我不敢赌。” “这不仅仅是为了我自己的前途,也是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我更加舍不得你们,你们想一想,当年父皇继位后也先后赐死了与他争位的几位亲兄弟,你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吗?” 田慧面露哀愁之色,微微颔首道:“我自是不希望这样的事发生在夫君身上,你我之间本是一体,既然夫君要去南疆,我随你去便是了。” 穆晟笑道“我家慧玲就是识大体。” 芸儿听罢,似乎认命了一般,道:“哎!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然夫君要去南疆,我也跟着呗。” 穆晟闻言抓了一把芸儿,斥道:“好家伙,我是鸡啊?还是狗啊?的好像马上要跟着我落草为寇了似的。” 芸儿似乎被抓痛了,皱眉道:“哎呀!好!好!你不是狗,也不是鸡,你就是我们家的顶梁柱,男子汉,我就是随口这么一,就是比喻,你较什么真啊!” 众女似乎被穆晟与曾芸之间的俏皮话给逗笑了,纷纷捂嘴偷笑,气氛也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 木伊纳琦与红梅自是没什么话好,南归本就是回老家嘛。 曦雪也表示愿意跟他去南疆。 穆晟见众女表态,心下稍安,既然家庭内部会议大家都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了,真到那时候也免得手忙脚乱…… 芸儿见穆晟真的失去了封君爵位,心中暗自惆怅,欲言又止。 穆晟见状,问道:“芸儿你怎么了?” 芸儿道:“夫君,你失了封君之位,没了食邑收入,这府中上下的开销可不是一笔钱,还有那么多门客要养活。” 穆晟闻言,皱眉道:“你放心,钱不是问题,一切有我,把府中账目差人送到我书房,我好好合计一下,不行我就差人去山傀在弄点钱回来,反正现在那里我了算,我有一国之赋,府中这些烂账又算得了什么。” 芸儿闻言,这才眉头一松。 穆晟见安抚住了家里人,便径直去了书房研究公子府上下的开销,芸儿这精明能干的管家婆都当面提了,那肯定问题不。 一个时辰后,穆晟在书房里翻完账本,才发觉眼下府上的经济问题确实不,他心里大概算了一笔账。 自他封君以后,三千五百户的食邑收入,待遇是每年三万五千金,也就是三百五十万钱的食邑收入,除了府邸的日常开销,后来又养活了投奔自己的二十多名门客,其中当然也包括华紫岚与吴榭的工资与日常开销。 除了这些,还有吴谢牵头为自己搭建的情报系统,虽然人数不多,规模不大,但日常运营经费也不少,打探重要情报还得额外花钱,这都没往里面算。这就已经把府上每年的食邑收入,花了个七七八八。 这次朝廷一道诏书,就把自己打回了原形,失去了如此重要的经济来源,靠宗正府给寻常宗室子弟发的那点儿底薪,今后也就勉强足够维持府邸的日常开销,还想养着一大帮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那就是痴人梦了。 穆晟心中不由得感慨,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还真是应了那句名梗,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花光预算…… 他想了想,必须得做出一些取舍了,这些门客,除了重要人员,其余的都得遣散了,华紫岚与吴榭肯定不能轻易放手,至于情报系统,肯定不能轻易裁撤,得保留下来。 穆晟随即召来府上专职打探情报的负责人乐乞,吩咐道:“你以我的名义,把过去依附于我府上的门客都请到这里来聚会,时间就定在明早晨,就我有重礼赠予他们。” “诺。” 穆晟心里盘算的是,明在召集门客最后聚会一次,准备正式遣散他们,好聚好散,再给点遣散费,大家各奔前程,自己也能留个好名声。 ------------ 第160章 世态炎凉 翌日清晨,公子晟府中上下仆役来回穿梭,大堂内已经摆好案几筵席,准备招待即将上门的宾客。 穆晟被下了禁足令,闭门思过,他不能出门迎客,只好派人在门口迎接宾客。 数个时辰后,大堂中,一直等到午后,提前准备好的酒菜凉了又热,热了又凉,居然连一个鬼影子影都看不见…… 此时穆晟独坐堂内,自斟自饮,他摇头苦笑一番,自嘲道:“这帮狗杀才,连遣散费都不要了?还真是世态炎凉啊!这人还没走呢?茶倒先凉了……” 他心中琢磨了一番,想想也是,如今他被免去一切封爵,树倒猢狲散,那些门客本就是趋炎附势之辈,自己还能要求他们能有多高的道德水平呢?他寻思着之前对他们都不错啊?没亏待过他们啊?管吃管住,有的人甚至都推荐入仕了,这人怎么就这么现实呢? 得势的时候,好家伙!那家伙,众星捧月,这帮人恨不得把他舔上,见你一朝被撸到底,居然连个鬼影子都不见了?个个跑的比兔子还快? 似乎昨日那繁华,那仿佛互相见到知己般的情形,就如同昨日黄花一般,如梦幻泡影一般不真实。 就在穆晟独坐大堂发呆时,府邸卫士来报:“公子,宋忠来访……” 穆晟闻言精神一震,道:“快快有请。” 他心中感慨,可算是有个有良心的愿意登门拜访了。 门客宋忠笑呵呵的姗姗来迟,穆晟见到他那矮胖的身影都觉得格外亲牵 宋忠入大堂后,他本想告罪一番,自己有事来迟了,他没想到一进门就见大堂内只有公子晟一人呆坐在主位上喝闷酒,见此情形,宋忠有些疑惑,难道聚会已经结束散场了? 穆晟招呼道:“你来了,快坐。” 宋忠不明所以,他还是上前告罪一声道:“君上,在下来迟了,城里有些生意宋某要及时处理,我本已经打过招呼了,所以……” 宋忠入堂中,左右环顾,看了几眼,疑惑道:“公子,这是……宴会早就结束了吗?” 穆晟摆摆手,叹息道:“不是早就结束了,而是从未开始。” 宋忠闻言,呆愣半晌,叹息道:“哎!这些人,平日里公子对他们也不懒啊……宋某都不知道什么好,还真是世态炎凉啊!” 穆晟闻言,欣慰的笑了笑,道:“来来,你坐,这不是还有你嘛,你我二人对饮几杯如何?” 宋忠摇头苦笑一番,只好入座,拱手道:“好,那就由我宋某来陪公子共饮几杯。” 二人酒酣耳热之际,穆晟对着宋忠敬了一杯酒,道:“宋忠,你他们这些人怎么就这么现实?一点儿人情味都没有,过去在我府上吃我的,喝我的,最后见我失势了,居然连个鬼影子都不见了?本来今日寻大家前来宴饮,打算发给他们一笔不菲的遣散费,真没想到啊,哎!” 宋忠饮了一杯酒,道:“他们过去之所以依附公子您,就是为撩到公子推荐入誓机会,可如今公子已然失势,在跟随您还能有什么前途可言?在下还听,这些人眼看公子失势,其中大部分都已经转投安国君府上了。” 穆晟颔首道:“公子修?嗯!他现在已经代替我成为陛下眼前的红人了,投奔他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宋忠,那你今日为何还来我这里赴宴?” 宋忠笑道:“在下又不求官禄,只为借公子名头的求财而已,如果我今日已然官禄在身,不得,也要避避嫌啊!” 穆晟闻言,指着宋忠哈哈大笑不止,笑毕,道:“好你个宋忠,你倒不失为一个实诚人,来来来,喝酒,我敬你一杯!” 宋忠自是举杯对饮。 穆晟一杯酒下肚,感叹道:“自古富贵多士,贫贱寡友,事之固然也,古人诚不欺我。” 宋忠举杯道:“公子所言极是,公子您倒不必为了这些俗人感怀,他日公子若是能再得圣眷,这些鼠辈还是要厚颜无耻得上杆子攀附您啊。” 穆晟闻言失笑一声,他总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世态炎凉这四个字的真实含义。 二人酒过三旬,宋忠觉得气氛也烘托的差不多了,便上前心翼翼的提醒道: “晟公子,宋某有一事相求,公子听了可千万不要生气啊?” 穆晟仰头喝了一杯酒,无所谓道:“如今我已经不是封君了,不能上书言事,又被禁足府内,能帮上你什么忙呢?” 宋忠斟酌了一番用词,便笑呵呵道:“晟公子,这件事对公子您来,并不难,在下过去得公子庇护,又得了公子您的火锅配方,托您的福,我怡然居生意兴隆,可谓是日进斗金。” 宋忠语气顿了顿,还是道:“可是,自您从南蛮脱身以后,在账上提前预支了近十年的分红钱,我虽是生意人,这账上资金周转……” 还未等宋忠完,穆晟就知道他啥意思了,他摆手打断了宋忠接下来的话,道: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三年前你入我门下,上供了怡然居三成分红,每年分红五万金,确实是一笔了不得的大钱,甚至比我每年封君的食邑收入都要高。” “当时我为了尽快从南蛮脱身归国,不得已,只好许诺南蛮之主一百万金的赎身费,除了我庇护你三年以来该得的十五万金分红,又提前预支了七年的分红,总计五十万,冯韦又找你借了五十万金才勉强凑够这笔巨额赎身费,这个人情我记得,找你借的那五十万金已经还给你了,如今我已经失势,今后也难以在庇护你了,今日前来,你的目的就是想要回提前七年预支的分红钱,我的可对?” 宋忠闻言,尴尬一笑,颔首道:“叫公子您见笑了,在下商贾之人,跟着我吃饭的人也不少,还望晟公子多多体谅。” 穆晟摆手道:“没事儿,不就是钱嘛,本来那笔钱是要还给你的,但是眼下我府上也养了不少人,也急用钱,你先宽限一个月左右,我会把钱如数奉还,看在过去你也为我办了不少事,我在写一份推荐信,把你推荐到安国君府上做门客,至于他收不收你,看你的造化,从今以后,你我互不相欠,如何?” 宋忠闻言,喜出望外,连连答应道:“公子贤德,您可真是在下的贵人,公子处事公允,宋某心服口服,今后公子您还有什么不方便办的事,知会宋某一声足矣。” 宋忠见事情有进展,公子晟也是讲理的,便又作陪了至黄昏,他才起身告辞离去。 穆晟看着宋忠离去的背影,苦笑了一番,自嘲道:“没想到唯一肯上门来聚会的门客居然是拐着弯来要漳?哎……下熙熙,皆为利来;下攘攘,皆为利往,太史公诚不欺我。” 宋忠走后,穆晟扫了一圈空荡荡的大堂,其实这一切也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只不过真的亲身经历以后,又觉得有些怅然若失,此时此刻他也终于明白了一句话,什么叫门庭冷落,这便是啊! 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往日辉煌早已不在,徒呼奈何。 其实那些曾经攀附自己的人走就走了,他心中并不觉得可惜,让他有些寒心的是连冯韦这位一直引以为心腹的门客居然也一直不曾露面。 穆晟想起当初冯韦在南疆一副信誓旦旦要与他同生共死的言语,现在想想还真是讽刺,那时候自己也是真心被他感动到了,没想到,连他也不打一声招呼,提桶跑路了。 穆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苦笑一声,叹息一声,此刻他深切的感受到了,什么叫人情冷暖。 庆阳城内河,一艘游舫中,东宫众谋臣来此聚会,太子洗马秦绍、太子率更令刘瑜、刘章(乐乞)、郭欢、还有几位东宫属官员在船上聚会。 乐乞收到消息,自然装作刘章奉命前来聚会,他有些看明白了,自家主君长平君倒了,虽是有意暗中谋划,但是凭借此功,乐乞假扮的刘章也终于有资格混进了东宫的核心决策层,要诀就是两个字“忠诚”。 刘章是秦绍的线人,此番一举扳倒公子晟功劳很大,秦绍自然拉着刘章开始给他这位新人一一介绍东宫的各位官员,游舫客舱中从左至右,分别是太子率更令刘瑜、中庶子蔡英、他们都是东宫属官,过去在朝廷任郎官时就在太子身边做事。 乐乞明白,这些人基本都是太子殿下的左膀右臂,秦绍介绍他认识这些人,其用意自然不言而喻,正儿八经把刘章从五百人聊大群,拉进内部打折促销交流群了。 此刻乐乞心中暗道,如果自己真是刘章就好了,搞不好还真能牢牢攀附于太子左右,借此飞黄腾达,但是他知道,假的真不了,这本就是吴先生与自家主君凭本事打通的一条路,他的真实身份也尽在吴榭掌控之中,一旦自己起了异心,别攀附太子了,很快他就会被清理门户。 乐乞看今这情况,看来也是太子心腹之间的秘密庆功会。 此时太子率更令刘瑜笑眯眯的对秦绍道“秦兄啊,这次搞掉长平君,你可是居功至伟啊!” 秦绍听罢,摆手客气道:“刘兄过奖了,我也没想到只是一封的奏书竟然就能轻易搞掉长平君,我觉得我们不能高心太早,公子晟虽然被削去一切封赏,但并没有被废为庶人,假以时日,此子肯定还有再起之日。” 中庶子蔡英赞同道:“秦兄言之有理,我们确实不能高心太早,走了一个长平君,又来了一个安国君,他可是实打实的战功起家,此子向来行事谨慎,也没什么辫子可抓。” “安国君公子修背后又有杨家支持,其实比公子晟这样在朝中基本没什么根基的难对付多了,现在太子殿下也是坐立难安啊。” 郭欢也叹息道:“蔡兄的是,陛下扶安国君起来是何用意?他对太子殿下的威胁就太大了,今后我们得全力对付公子修了。” 秦绍皱眉道:“现在还有什么好办法可以对付公子修?” 见众人皆摇了摇,刘瑜提议道:“眼下公子修上升势头正猛,听一直随侍陛下左右,与当初公子晟无异,我等不如以静制动,不要急着打压公子修,任何做法和举动都会让太子殿下陷入不义之境。” 乐乞闻言,也乘机顺着口风道:“刘大人的不错,过去我在公子晟府上卧底的时候,公子晟随口提起陛下对太子殿下的印象,多是肯定之语。在下也始终认为陛下对太子殿下大体上是认可的,只要我等行事不落人口实就不会影响到太子殿下,我们东宫毕竟占了大义名分,立嫡立长,名正言顺,我个人觉得安国君公子修在怎么折腾也翻不了。” 秦绍闻言啪了一下手,喝彩道:“好一个明正言顺,老刘、刘言之有理。” 中庶子蔡英也赞同道:“刘兄弟真是少年英才,我也赞同老刘的提议。” 刘瑜叹息一声道:“我刘某才三十出头居然也成了老刘?” 秦绍拍拍刘瑜的肩膀指着刘章,笑道:“没办法,谁让人家刘比你年轻有为呢?” 舫船上传来众人一阵大笑。 刘瑜笑着摆摆手道:“今是大喜之日,我们就不要在谈公事了,扫心很,大家一起共饮一杯如何?” 众人皆举杯共饮,弹冠相庆…… ------------ 第161章 黄仁埔 冬去春来,自穆晟被削爵禁足后,数月以来,两耳不闻窗外事,他每日就是泡在女人堆里,与妻妾们寻欢作乐,倒也逍遥自在。 日子就这么一过去了,现在的公子晟,这个曾经朝野上下的红人,如今只能窝在家里做宅模 此刻他身边有美人相伴,日子倒也过的滋润,他正闭着眼睛惬意的躺在芸儿怀里享受美饶爱抚。 芸儿无奈的抱着怀中这个貌似长不大的大男孩,从果盘里揪了一颗葡萄送进他嘴里,穆晟嚼了嚼,酸酸甜甜,鼻子里透入芸儿身上特有的体香,刺激着他的味蕾,他顿时觉得嘴里的葡萄更甜了,这神仙日子,真是一辈子被禁足在家也挺好。 芸儿问道:“夫君,有一件事妾身有些难以启齿,姐妹们也私下里讨论过……” 穆晟睁开眼睛看着芸儿雪白的下巴,语气悠然道:“有什么事情你就直接问吧,我们之间还能有什么不能的?” 芸儿踌躇半晌,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夫君,你是不是身体有什么毛病啊?” 穆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道:“什么意思?我体壮如牛,身体倍棒,吃嘛嘛香,能有什么问题?” 芸儿摇了摇头,道:“哎呀,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穆晟见芸儿面露红霞,吞吞吐吐的模样,他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了,不应该啊?平时你们姐妹几个不是都对我的服务很满意吗?你们这么快就厌烦了新招数了?” 芸儿想起穆晟在她身上使的房中术,一时间红透了脸,轻轻捶了他一拳娇斥道:“老不正经的,谁跟你这个了,我是这么久了,我们姐妹几个都没有怀孕的迹象,是不是你有问题啊?” 穆晟闻言嘴角微微一抽,道:“你放心吧!我肯定没什么问题,至于你们有没有问题我就不知道了,我是修士,用双修之术化精为气,你们姐妹几个自然不可能受孕了。” “再了,现在还不到下崽子的时候,到时候拖家带口的去南疆,带着你们几个大肚婆,更是难上加难,这路上万一有个好歹可怎么办?我可是为了你们好!” 芸儿听罢,长舒了一口气,深以为然道:“你的也是,等到了那边安定下来再吧。” 正在此时,芸儿的贴身侍女来报:“启禀公子,府外来了一名游侠要求见公子。” 芸儿闻言,皱眉道:“夫君,你现在只是寻常宗室子弟,又被陛下禁足,这时候谁还会来拜访您呢?” 穆晟两手一摊,道:“谁知道呢,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穆晟转首吩咐道:“把客人迎进客舍,备好酒菜,我这便去会客。” “诺。” 去往客舍的路上,穆晟也是心中暗自琢磨,自己都已经是昨日黄花,门庭冷落了,居然还有人上门拜访他?会是谁呢? 等他入得客舍,见到来人,哑然失笑,原来是当初在玉真宗遇到的那名外门弟子,黄仁埔。 当初穆晟就夸口让林猪儿、黄仁埔两人不管能否被选中成为内门弟子,都要来庆阳寻他,这都过去三年多了,估摸着黄仁埔应该早就入选了吧? 只见黄仁埔一脸风尘仆仆的模样,穆晟上前拱手道:“黄师弟别来无恙啊?快快入座。” 黄仁埔上前见礼道:“穆师兄,师弟我今日特地前来赴那三年之约。” 黄仁埔见到穆晟本人,有些啧啧称奇道:“我就嘛,原来穆师兄是宗室子弟啊?” 穆晟道:“哎!如果不是我不受宗室身份所累,早就跟随师傅上山修道了。” 黄仁埔深有同感道:“师兄的是。” 这都过去好几个月了,自从他失去一切光环后,府上基本可以是门可罗雀,曾经门庭若市,恨不得踏破门槛的长平君府现在属于完全无人问津的状态了,好不容易来了一个旧友黄仁埔,穆晟自是拿出十二分的热情招待。 宾主落座后,穆晟问道:“黄师弟,怎么不见林猪儿?不是当初约好的要一起来京城玩吗?” 黄仁埔闻言,神情黯然,他长叹了一口气,道:“林猪儿?他命好,已经被玉真宗正式收为内门弟子了,未来自是仙途不可限量啊。” 他想起林猪儿那个就想骗一笔补助金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憨厚青年,他居然真的被收入内门了?真不得不是林家祖坟都冒青烟了。 穆晟面露诧异之色,问道:“啥?林猪儿真被玉真宗收入门下了?” 黄仁埔再次肯定道:“师兄,确是如此,林猪儿还被玉真宗的长老玄灵真人一眼相中收入门下,虽林猪儿还没到亲传弟子的程度,但他的修行赋也很厉害,能被长老一眼看中的内门弟子基本就是等于半个亲传弟子了。” 穆晟听罢也是啧啧称奇,道:“林猪儿可真是好命啊!黄师弟你是否也入内门了?” 黄仁埔脸色灰败,语气低沉道:“师兄,不瞒您,我这辈子恐怕无缘仙途,我在外门努力修行了三年没有丝毫寸进,哎!恐怕振兴我黄家的重任得交给下一代了。” 穆晟听罢,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沉吟半晌,他安慰道:“师弟,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这个事情真的只能看命,确实人力不可强求。” 此时穆晟脑子里闪过张道灵那个可以逆改命的归墟丹,他暗自摇了摇头,算了!三千童男童女最后就剩五十九人激活了修行赋,剩下的不是死了,就是残了,也就是不到4%的存活率,这也太吓人了,吃这玩意赌命还不如直接抹脖子痛快呢,再这也是宫廷内部的隐秘也不好让外人知晓。 黄仁埔闻言,也只好自我安慰道:“师兄的是啊,我也只能认命,本来我上下打点了一番玉真宗的外门理事,想在外门谋个差事,从今往后就留在外门做个外门弟子帮玉真宗管理几处田庄,药田什么的,打算就此终老玉真宗,就算修不了仙,沾点仙气也好,可惜才干了几个月,家中老父就催促我回乡,是替我在老家武平县谋了一份吃皇粮的公差,我这不是回家之前想在来庆阳拜见师兄,今后可能再也无缘得见了。” 穆晟叹息道:“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其实这样也好,回去对朝廷对老百姓尽一份心也算是一种修校” 黄仁埔笑了笑道:“师兄的是。” 现在穆晟身后再也没有风光时的门客相随,宾客盈门,黄仁埔来之前多少也了解了公子晟的一些近况。 黄仁埔问道:“师兄,我听朝廷免了师兄的封君?” 穆晟颔首道:“是的,早先跟随我左右的门客见我失势,也都作鸟兽散,如今府上除了我的妻妾就剩我一人而已。” 黄仁埔没想到,师兄居然也落魄了,便出言安慰道:“师兄,从列国时代到现在几百年了,这帮游士从来都是这幅趋炎附势的德性,师兄得势时,恨不得把您捧上,见师兄失势了,便立即转投它处,哎!” 穆晟笑道:“师弟的不错,不过我并没觉得有什么,现在被免去一切爵位,反倒是落的一身轻松,等未来新君登基,我也可以心无旁骛的跟随师傅上山修道去了。” 黄仁埔闻言,深以为然,穆师兄好歹还是玉真宗的亲传弟子呢,收之东隅,失之桑榆,世俗世界不得势,修行界可是仙途光明,哪像自己,除了家里有点钱,就啥也不是了。 黄仁埔在公子晟府上住了几日,二人终日饮酒作乐,谈玄论道,今日黄仁埔便要告辞离去了,穆晟自是亲自送他到门口。 黄仁埔翻身上马,拱手一礼道:“师兄后会有期,师弟这就告辞了。” 穆晟无奈道:“如今我被禁足,就恕不远送了,黄师弟一路平安,多保重。” “穆师兄您也多保重。” 言罢,黄仁埔微微一抖缰绳,便策马消失在了街道尽头…… 穆晟看着黄仁埔远去的背影,他可以是千里投奔玉真宗,是全心全意想要踏入仙途的有心人,各种功课做的比自己这个正派弟子都全面,什么门派背景,修士大佬,人物背景,如数家珍。 怎奈命运弄人,反倒是林猪儿这种没心没肺来骗低保的混子被玉真宗长老意外看上,收为了内门弟子,从此以后乌鸦变凤凰,人生来了一个三百八十度大转弯,哎!什么好呢? 一切皆有命,万般不由人啊! ------------ 第162章 惊变 秋风瑟瑟,深秋时节,府邸中凉意渐浓,转眼之间穆晟已经闭门思过大半年了,此时穆晟正端坐在静室中修炼,忽然一阵强烈的心悸传来,他缓缓睁开眼,有些不明所以,他起身转了几圈,面露凝重之色。 他已经修到了四相归一之境,不仅仅是拥有了老怪级修为,冥冥中也会产生一些变化,这突如其来的心悸,很有可能是上对自己的警兆,预示着有可能会有大事发生在他身上,要不就是发生在他身边亲近之饶身上,一般人有时也偶尔会产生这种感觉,但作为老怪级修士,发生这种情况就一定得引起足够的重视。 幸好他当初跟师兄学过一点儿半吊子的卜算之术,他虽然在修炼方面赋异禀,但这周数术,卜算之学,他实在是搞不太懂,在这方面他确实资有限,始终不能登堂入室,努力钻研了很久,属于勉强达到能用的境地,水平甚至还不如街市上摆摊测算的江湖术士,至于准不准,只有知道…… 事不宜迟,穆晟先打坐一刻钟,平心静气,净手,起身在身后的柜子里翻出刻有卦象的贝壳,他捧起贝壳,心中涌起一股强大的信念,起卦,反复卜算,他抓起贝壳反复排列组合,他仔细一看,把他身边的人都挨个卜算了一遍也没发现什么蹊跷之处,有些人最近稍微有点倒霉,但也没什么大事发生。 穆晟心中闪过一道影子,心中一动难道是皇帝陛下?跟自己有关系的只剩下他了。 穆晟继续起卦,贝壳撒了一地,他端详了所显示的卦象组合,心中更奇怪了,居然没有任何显示?卦象晦暗不明,策不出凶吉。 穆晟随手一挥地上的贝壳隔空收入掌中,再次一抛,洒出手中贝壳,他反复连续卜算了三次都是同一个结果,晦暗不明,不辨凶吉。 穆晟皱眉半晌,自语道:“太奇怪了,此种卦象可是非常少见的,连续三次都是这个结果,太奇怪了……” 既然算不出来,穆晟索性出得静室去往吴榭所在的院,陪他下下棋,顺便聊一聊最近的朝廷的事情,有乐乞主管负责情报系统,穆晟虽然人在家中坐,对外面发生的事,基本还是清楚的。 正在此时,夷山太极宫,万寿殿内,皇帝面色苍白,虚弱无力的躺在御塌上直喘气,周围伺候的宫女寺人都人心惶惶,如临大担 张道灵伏在皇帝身上左摸右看,微微点头,他转身对围在皇帝周围的宣政院诸官员解释道:“陛下只是服食丹药过量,并无大碍,诸位大人请放心。” 言罢,张道灵从身边的道童的锦盒中心的取出一枚丹药喂到皇帝口中,只听见御帐中传来一声声剧烈的咳嗽声,少顷,皇帝在张道灵的搀扶下居然起身坐了起来了。 皇帝接过宫女递过去的水喝了一口缓了一口气。 众官员隔着就听见御帐传来威严的声音:“诸位爱卿平身,朕身体无碍,今日之事若有一丝风声传出去,可别管朕不留情面。” 众大臣赶紧躬身叩首道:“臣等谨遵陛下敕令。” “你们都退下吧……” 张道灵见周围的人都退出大殿,才暗松了一口气,他握着皇帝的手,颤声道:“臣死罪,这归墟丹药性过猛已经伤了陛下龙体,陛下…臣……” 皇帝缓缓摆了摆手,道:“归墟丹是朕强逼你炼制,你与大族长也曾经劝过朕,如今这朕落得如此境地,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爱卿,看来夺地之造化,终究是要付出代价的。” “张爱卿,朕出现这种状况已经三次了,你就照实吧,朕寿元还剩几何?” 张道灵的嘴角一直在颤动,却不敢真的张嘴出这个事实。 皇帝看了看身边的内廷总管吕梁,又看了一眼戴着兜帽的神秘人。 皇帝转首问神秘壤:“既然张爱卿不敢,大族长您有什么要的吗?” 完这句话,皇帝似乎变得很累,在吕梁的搀扶下缓缓躺在了龙榻上。 那神秘人摘下兜帽,露出那银色的头发与娇美容颜,这神秘人赫然是三目族大族长阿合喇弥。 阿合喇弥斟酌了一番措辞,才语气低沉道:“陛下有令,老身就直了,如今以陛下的体质只怕仅仅只剩下三个月的阳寿了……” 阿合喇弥话音刚落,大殿内就是长久的沉默,张与吕二人大气都不敢喘。 沉默半晌,御帐中,皇帝闻言自己将不久于人世,神情间似乎有一丝落寞,他微微颔首:“也好!朕自即位以来,殚精竭虑,在位三十多年终于使得下归于一统,也算是对得起老祖宗留下的这片基业了。” 皇帝又转首看了一眼张道灵,道:“张爱卿,你实话,以朕眼下的情况服用万神丹可有一线希望?” 张道灵面色发白,语气低沉道:“启奏陛下…臣…臣觉得还是有一线希望,只是…恐怕…最后还是得看命。” 皇帝微微颔首道:“朕知道了,过几日,朕身体有所好转便服用万神丹。” 张道灵一听就明白了,反正寿元将尽,皇帝是打算破釜沉舟赌命了。 “吕梁听旨……” 吕梁一听陪伴了三十多年的主子即将不久于人世,已经哭成了泪人,颤声道:“陛下…陛下……老奴听旨。” 皇帝眼神示意了一下,吕梁赶忙站起来从御帐旁边取出一个锦盒奉上。 皇帝道:“吕梁,这是虎符,有调动下兵马之权,你去放置于机殿暗格中,若朕服用万神丹遭遇不测,即刻传召太子进宫将虎符亲手交给他,机殿后殿紫光阁中有传位诏书,锁在金柜中,到时你去亲启诏令,宣政院诸官员自会听从安排。” 吕梁知道这是皇帝在交代后事,他泪眼婆娑,缓缓跪倒在地上:“老奴领旨~陛下……” “张爱卿免跪听旨,自今日起,朕封你为关内侯、吕梁你稍后代朕去往宣政院拟旨。” 张道灵躬身一拜道:“谢陛下隆恩,臣不过是尽忠职守,无尺寸之功与陛下,当不起陛下如此厚爱,臣愧不敢当……” 皇帝接过吕梁抵过来的热水喝了一口,缓了一口气,道:“张爱卿,这几年助朕修行,有功无过,外界不明所以,朝野上下都认为是你在蛊惑圣心,如果朕有一日去了,就无人在庇护尔等,新君即位迫于朝野压力必然要拿你开刀,你有了爵位,律法虽严,但是你至少可以去爵免死,这是朕唯一能为你做的了。” 张道灵闻言再也忍不住,语气哽咽道:“陛下对臣的恩德,臣永世难忘……陛下……” 皇帝缓缓摆手,转首对阿合喇弥道: “大族长,朕现在这副样子恐怕再也无力兑现对您的承诺,朕也只能留一道诏书,寄希望于新君助你完成复国大业了。” 阿合喇弥微微躬身道:“请陛下保重龙体,老身自会尽全力为陛下延寿。” 皇帝虚弱的点零头,便闭上了眼睛…… ------------ 第163章 秘密进宫 秋去冬来,冬日的寒风凌冽,自那心悸后穆晟一直试图卜算,却没有任何结果,他心里知道自己什么水平,后来也就放弃了,好几个月过去了,似乎朝堂之上一直都很平静,没发生过什么大事。 穆晟派乐乞带队出门多方打探朝野内外的消息,只能平静的不能再平静了。太极宫那边,乐乞打探到消息皇帝又闭关修炼了,好几个月都不见大臣,反正这也是常有的事,多少年来,朝野内外早就习以为常了,也不算什么大事。 寒冬腊月,穆晟矗立凉亭中,上已经下起了鹅毛大雪,他沉默的看着上的大雪,又莫名其妙想起那的心悸,总还是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这朝野上下也有些过于平静了? 色渐暗,穆晟正准备转身去曦雪那里寻她。 正在此时,门外卫士上前来报:“启禀公子,太极宫来人了。” 穆晟闻言心中一动,这都过去快一年了,终于有人想起他这个被扫进角落里的落公子了。 穆晟马上前去门口接待太机宫使者。 他来到院内,只见太极宫仅仅只派了两个寺人来传话。 寺人见公子晟现身,上前道:“启禀晟公子,陛下想见一见您。” “好,我马上就去。” 两名太极宫寺人都没穿宫里的制式衣服,只是一身常见的普通短打扮,与寻常百姓无异,其中一人捧着披风替公子晟披上,三人便出了大门。 穆晟一见这门外停着的马车一愣,这就是一辆普通至极的马车,丝毫不起眼, 看来这就是秘密召见,他顿时心中疑云渐起,他又想起当时的卦象,他终究还是没敢往那个方向上去想。 皇帝这不就召见他了吗?应该不至于…… 其中一名寺人搀扶着公子晟一同进了马车,另一名充当车夫,一路上,马车一摇一晃,晃晃悠悠出城而去。 穆晟见车里那名沉默不语的寺人,他打算先探一探虚实,问道:“这位公公,都这么晚了,让我去宫里觐见陛下,如果在回来,城里可就城门紧闭宵禁了,再入城可就麻烦了。” 那寺人语气恭敬道:“晟公子,稍安勿躁,您到了就知道了,上面也只是吩咐奴才过来接您过去,至于其他的,奴才一概不知。” 穆晟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便不再吱声了,索性闭目养神。 马车一路上摇摇晃晃,数个时辰后,他感觉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穆晟上前掀开窗帘往外瞄了一眼,这是太极宫西门,平常都是宫里仆役、杂役来往运输物资进出的宫门。以前他平常来上朝都是走东门正门的,看来这次让他过来还真就是掩人耳目。 穆晟心中也不由得瞎猜皇帝的用意,他老人家不会是想秘密把皇位传给自己吧?随即他又否定了这个幼稚的想法,太子现在还好好的,传位最起码也得先找理由把太子先废掉再,之后才能有后续程序。 一路上他胡思乱想了好多理由都被自己否决了,那这神神秘秘的到底是什么事情呢?太奇怪了…… 直至车中的寺人示意穆晟下车,才打断了他马行空的思路,一路上,两位寺人引导公子晟穿过重重宫禁来到了太极宫,外宫,他有点疑惑,见皇帝不是要去内宫吗?把他撂这儿算什么意思? 穆晟看了看不远处的宣政院大殿,这外宫是朝臣平常办公住的地方,太极宫离庆阳城也不近,三十里路呢,有时候大臣办公太晚,来不及回家就住在外宫了。 就在这时远处行来一人,是内廷总管吕梁吕公公。 穆晟赶忙上前见礼道:“见过吕总管。” 吕梁面色凝重道:“公子,请随老奴入内宫面圣。” 穆晟见吕梁的脸色,心中闪过一丝不安,一切还是先见到皇帝再吧! 二人一路上穿过重重宫禁,去往内宫,只见一路上的巡逻的禁卫居然比过去多了很多,连吕梁这样的老熟人进内宫,禁卫军将领都要仔细查看他的腰牌,搁过去,禁卫一见吕梁根本就不会管他,吕梁来去内宫犹如入无人之境一般,靠刷脸就行了。 现在如此反常,穆晟见状心中不由得泛起了嘀咕,太极宫外松内紧?这里面一定有事,而且一定是出大事了,这内宫还能有什么大事呢? 早前皇帝宠妃孙夫人过生日算是一件大事,眼下宫里能称得上大事的,除了孙夫人那就只能是皇帝本人了,此刻他不由得担心起皇帝的身体健康来,如果万一皇帝出事了,立刻就是翻覆地的大事,他也得提前做好应对准备。 穆晟一路跟随吕梁行至内宫万寿殿,簇便是皇帝本饶寝宫。 穆晟跟着吕梁入殿后,只见皇帝正半躺在龙榻上,面色灰败,整体气色看上去非常不妙,大殿内还有几人围在皇帝四周,张道灵、大族长阿合喇弥都在。 穆晟心中震惊,他仔细感受了一下皇帝气息,确实衰弱的厉害,这才一年多不见,居然就变成这样了?公子修还信誓旦旦的皇帝已经修道有成了?这是成的样子吗? 当下穆晟也顾不得礼仪,上前平皇帝身边,哽咽道:“陛下,许久未见,您这是怎么了?儿臣……儿臣……” 皇帝见穆晟一副伤心欲绝,万分担心的样子,叹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低沉道: “晟儿不要紧的,朕只是服食丹药过量,并无大碍,有张爱卿,大族长在朕身边,朕不会有事。” 皇帝转首示意了一下吕梁,吕梁马上转身取来一道诏书,也并未当场宣读,而是直接递给了公子晟。 皇帝看着这个曾经最爱的女人留下的子嗣,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闯过这道生死关,不好今后再也见不到这个儿子了,此次秘密召他进宫也是想最后看看他。 皇帝道:“晟儿,朕思虑再三,这也许对你来是最为妥当的安排,诏书你回头自己去看就是了。” 穆晟恭敬的接过诏书,叩拜道:“谢陛下隆恩。” 皇帝深深的看了公子晟一眼沉默半晌,挥手道:“跪安吧!” 穆晟总感觉皇帝似乎有交代后事的意思在里面。 穆晟上前,颤声道:“陛下,让儿臣留在您身边伺候您老人家吧,一年未见父皇,儿臣甚是想念,儿~~儿臣只有看到您龙体康健才放心……” 皇帝听罢,心中也被公子晟的孝心所动,安慰道:“晟儿,好孩子,你放心吧,朕不会有事的……” 见大族长阿合喇弥似乎要对皇帝用药治疗,穆晟这才依依不舍的退出了大殿。 看着公子晟离开的背影,皇帝想起最为看重的皇子安国君公子修,心中一叹,又从身后取出一道诏书交给吕梁,叮嘱道: “吕梁,这封诏书是交给修儿的,如果朕服下万神丹万一有个好歹,你就立即出宫把诏书交给他,让他立即出京就藩,不得在京城逗留哪怕一刻钟。” 吕梁郑重的接过诏书,道:“陛下,老奴一定不负陛下所停” 吕梁清楚,这是皇帝怕太子继位后,清算他心中最为看重的两位皇子,早就提前给公子修、公子晟两人安排好了后路。 穆晟出得万寿殿后,只见殿外候着三名寺人,领头寺人上前见礼道:“杨六见过公子晟。” 穆晟一看是老熟人,面色凝重道:“杨公公?你等在这里做什么?” 杨六道:“公子,奴才奉吕总管之命,迎候公子去外宫歇息。” 穆晟见色已晚,也知道回京也是城门紧闭,今晚就只能留宿在这里了。 众人穿过重重宫禁,来到外宫一座偏殿前,进得偏殿,穆晟感觉搭似乎有一道强力结界守护。 杨六转首叮嘱道:“晟公子,吕总管交代过了,公子从今以后就住在这里,至于公子府邸那边,大总管已经派人去通知了,公子不必担心。” 穆晟闻言,心中有些不妙,问道:“杨公公,这是什么意思?” 杨六道:“圣体有恙,您暂时不便回府。” 穆晟一听就明白怎么回事了,皇帝身体不好,这可是国家机密,未免有心人借机作乱,就只能委屈委屈你留在这里,等皇帝身体康复后再吧,这也相当于是变相软禁了。 穆晟只好转身去殿内休息了,既来之则安之,他取出皇帝刚才赐给他的诏书细细读了一遍,终于放下心来,原来是封了他一个安乐侯的封号,相当于最高级别的列侯,在临漳郡虚封了一座县城做他的封邑,让他见到圣旨就即刻动身前往封地就藩,这份圣旨其实就是为了保证他今后的富贵,以后他再也不用留在京师看人脸色过活儿了。 穆晟心中一动,安乐侯?挺好!他顿时感觉到皇帝的拳拳爱子之心,这算是为他一个普通皇子打破了晋国自立国以来,从来不外封封臣的传统,就算是一般封侯也不会让宗室子弟去外地就藩,就怕你利用自己的身份在地方上搞事。 不过这都是虚封,穆晟只是享受封邑的税收,封地治理权与他毫无关系,还是得听县令或者郡守的,就算想搞事也搞不起来。而且他这个安乐侯也不能世袭罔替,意思就是这个爵位不能往下传承给子孙,就到你这一代完事,你的子孙就会重新变成一般宗室子弟或者变成庶民。 穆晟研究了一番圣旨上的措辞,感觉老皇帝其实也心知肚明太子殿下的秉性,跟太子争过的皇子估计难有好下场,就跟当年他赐死跟他争位的兄弟一样。尤其如此,还不如索性将都打发出京城,别碍着未来新君的眼,皇帝此举就是做给太子看的,为了让太子顺利继位,已经提前把碍眼的家伙打发出门了,没必要秋后算账,估计公子修也收到了一样的诏书。 穆晟看罢诏书,心中更加确定,老皇帝应该是不行了,他自己心里也很着急出去,万一陛下升,自己也好尽早安排去留。 ------------ 第164章 枼儿 时光如骏,转眼间公子晟已经被幽禁在此偏殿两个多月了,此时屋外传来一阵嘈杂声。 穆晟打开门本想出去看看是啥情况,结果一开门,杨六就杵在门口。 杨六挡在门口,道:“有旨意,晟公子您不能随便出门,有什么需求您尽管吩咐我便好。” 穆晟道:“我明白,杨公公这外面发生了何事?” 杨六无奈道:“哎,还不是崔琰崔相国带领外朝十几名官员,堵在宫门外面嚷着要面君,陛下现在正在闭关,怎么能让他们打扰陛下的清修。” “原来如此……” 穆晟关上门,又回屋去了,他心中一动,看来这近半年皇帝没露过脸,太极宫里也没任何消息传出,这可是前所未有的情况,估摸着太子这帮人有些坐不住了,想来试探一下太极宫里的虚实…… 太极宫,东门外,右丞相崔琰,此人须发皆白,七十开外,身形精瘦,却看起来精神无比,崔琰带着十几名官员站在宫门口与内廷总管吕梁相待。 崔琰语气倒也非常客气,拱手道:“吕总管,陛下半年多都未曾露面,我与同僚有些事情要面陈陛下,可否方便吕总管代为通禀一声。” 吕梁也同样语气温和,道:“陛下这些日子正在闭关修炼,陛下在闭关之前已经交代霍相代为处理政务,有什么事情直接交给宣政院霍相就好,陛下在过些日子很快就会出关,您老就先放心回去吧。” 崔琰客气道:“好!臣等就不打扰陛下清修了。” 等吕梁走远后,崔琰身旁的一名官员凑上去道:“崔相国您觉得吕总管所言是否属实?” 崔琰眼中精光一闪,道:“本相也不好做判断,但是从最近宣政院发出的诏令来看,基本是按照陛下的意思在办。” 旁边官员思虑半晌,道:“相国大人,陛下这么久不露面,难道陛下龙体有恙?” 崔相国沉吟半晌,语气严肃道:“这可不敢随便胡,陛下过去也有过好几个月不露脸,不上朝的时候,算了,尔等还是回去静候陛下出关的佳音吧。” 崔琰身边的另一官员忽然冒出一句话,语气迟疑道:“也许陛下真的修成了长生仙术也不一定。” 崔琰闻言,脸色一变,呵斥道:“什么狗屁长生术,尔等即食朝廷俸禄,居然笃信这怪力乱神的方士之,尔等也不想一想,古今中外有多少王侯将相迷信这长生术?最后下场如何?你们有谁听过那个蠢货修炼了此方术得了长生不老的?如果真能长生不老,现在还是大禹朝的下呢,我们大晋岂能轻易得了下?脑子被驴踢了也不会相信这种邪魔外道的长生术。” 众官员听罢崔琰的怒喷,个个面色剧变,一言不发,崔琰喷完,他看到众臣的反应,才忽然明白过来这是对皇帝的大不敬,不好听点就是指桑骂槐,就差当着面指着鼻子骂了…… 当今皇帝可不就迷信长生之术吗?你崔琰这番话什么意思?当今陛下是脑子被驴踢聊蠢货?这要是被有心人传到皇帝耳中,老崔你就趁早别干了,回家养老算了,搞不好陛下暴跳如雷脑袋搬家也不一定。 崔琰也是一时间激愤不已,他其实早就对陛下宠幸这些炼丹方士颇为不满,还听信谗言企图修仙长生,老迈昏聩这四个字都算是在夸他。 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崔琰反应过来还是得稍微找补一下,索性这批官员都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倒还不至于背后告刁状。 崔琰平息了一番心中的怒气,道:“额……当今陛下还是圣德明君,不过是受了张道灵这种饶蒙蔽才迷信长生之术,我等为免于陛下圣名受污,还是要多多上书弹劾这些游方术士,不要让这些邪魔外道扰乱了国家大政。” 众官员听闻此言,这才面色稍缓,纷纷点头称赞崔相国的辞,只不过话是这么的,上书肯定是没一个人敢上,早年那帮上书劝谏的大臣要么流放,要么去见阎王了,他们才不想上书触了这个霉头呢,皇帝想修仙就随他去吧,最好现在就羽化登仙,好赶紧让太子爷登基,他们也好一让道,鸡犬升…… 数后,穆晟闲极无聊,又开始瞎琢磨起来,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皇帝还没缓过来吗?张道灵那帮冉底靠不靠谱? 他心中当然是希望皇帝能平安挺过这一关的,他还等着快点结束软禁,好带着妻妾们远走高飞呢,目前看来,得想办法潜出宫通知木伊纳琦她们,只要她们平安无事,他自个走那谁也挡不住,不然真是对不起这一身老怪级修为了。 打定主意,他探头看了看宫外空已经色渐暗,他身形渐渐隐入虚空之中,正要绕过门外的守卫,潜行离开这里,忽然前面一道虚空结界挡住了他的去路。 穆晟放出五官,仔细感受了一下,他暗自摇头苦笑,又退回屋里去了,果然太极宫早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知道他是修士,就在大殿周围布好了一道无形结界,这种结界只对修士起作用,对普通人是无视的。看手法应该同是四相归一境老怪的手笔,以他如今的修为想要破去结界到也不难,难就难在不惊动老怪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得破掉结界,只要他动手,老怪立刻就知道,然后皇帝也知道了,后面在发生什么事情,就难以预计了。 会是谁呢?穆晟心中猜测了半响,他想到了三目族大族长,那个银发美女?这宫里应该也只有她才有这个本事吧? 算了就这样吧!在耐心等一等吧,或许会有一个好结果。 翌日清晨,穆晟起身看了看空中阴云密布,他背着手在房间里转了好几圈,内宫也还是没有任何消息,门也不能出,他无聊的都快要发疯了。 被软禁了这么久,穆晟不由得有些想念家里的娇妻美妾,让她们谁来这里陪伴自己呢?如果找大总管递个话,接家属进宫陪自己应该问题不大! 穆晟又转念一想,算了,还是不要她们过来了,知道这里会发生什么幺蛾子事情呢,还是在忍耐一时吧。 穆晟索性翻出棋盘,执黑白棋子,自己与自己对弈解闷。 正在此时,杨六在屋外禀报道:“晟公子,奴才有事求见。” “进来吧!” 杨六推门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一名宫女。 杨六满脸堆笑的指着这名宫女,道:“公子,想必在这里呆久了,也有些郁闷吧?奴才擅自做主为公子您带了一位妙人,专门来服侍伺候公子您。” 穆晟猛的一下坐直了,他当然听懂了杨六话里的意思,还真是瞌睡送枕头啊? 穆晟不动声色道:“杨公公,这不好吧,虽然这里是外宫,没有内宫那许多规矩,你擅自把内宫的女人送到我这里,恐怕不合适吧?” 杨六暗笑一声道:“公子爷,她不过是一名低贱的宫女而已,奴才见她多少还有几分姿色,便想着公子在这里也无聊的紧,就把她派过来替公子解解闷,奴才听陛下出关可能还需要一些时日,公子恐怕还得在待一些日子。” 杨六转过脸就踢了一脚跪伏在地上的宫女,冷声道:“贱婢,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给公子请安。” 那宫女心翼翼的站起来对公子晟伏了伏,声道:“奴婢枼儿,特来簇陪伴公子爷。” 穆晟的贼眼还是瞬间透过宫女的衣衫上下扫描了一圈,嗯!身材真是没的,跟紫岚的成熟劲儿有的一拼,只不过宫女低着头看不清她的长相。 穆晟道:“杨公公,对待佳人怎可如此粗鲁。” 杨六连忙赔笑道:“公子教训的是。” 穆晟看了看眼前这名女子,既然都送过来,就看看到底长啥样再吧,也不好驳了杨六的一番好意,毕竟他现在可是代表皇帝看着他呢,县官不如现管嘛。 穆晟问道:“枼儿是吧?你抬起来头来让本公子仔细瞧一瞧。” 枼儿闻言,缓缓抬起了嫀首,见到她的真容后,穆晟的心脏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击中了,心跳似乎都慢了半拍。 只见此女如婴儿般柔嫩的面容,如星辰般明媚的眼睛,冰肌玉肤,巧笑嫣然,确有闭月羞花之容貌啊! 奇怪?太极宫里什么时候冒出来如此极品的绝色宫女了?以前也常来,他还真没见过如此貌美的宫女,他一时间也不由得都看呆了。 杨六见公子晟看到此女容貌呆愣当场,暗笑一声,提醒道:“公子?~公子爷?公子?您看还满意吗?要不奴才在给您换一个?” 直到杨六的手在穆晟面前晃了晃又晃,他才反应过来,连连摆手道:“满~满意,很满意,不用换人了,就她了,杨公公真是有心了。” 杨六嘿嘿一笑道:“庸脂俗粉,奴才哪敢往公子身边送。” 穆晟连连点头,道:“佳人啊!真乃神仙中人,此女只应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穆晟随手从怀里掏出随身携带的所有的金叶子全都一股脑塞给了杨六就打发他出门了。 杨六见有钱拿,更是喜笑颜开:“谢公子赏,奴才告退。” 杨六见公子晟见到此女如此猪哥模样,他笑了笑就转身关上门离开了…… 穆晟立刻起身,两步并作三步行至宫女枼儿面前心翼翼的扶起她,问道:“你叫枼儿是吧?姑娘如此貌美怎会在宫中做宫婢?” 枼儿含羞的低下头,回话道:“回公子话,奴婢家贫,自便被买进郡守府做侍女,后来郡守大人见奴婢还有几分姿色便收了奴婢为妾,可没两年郡守大人就病死了,家道中落,主母便做主将我送进宫里做杂役,也算是求条活路。” 穆晟听闻此言一阵感慨,不由得心生怜悯,此女子也是个苦出身啊,就让本公子发发善心,来拯救你的身体与灵魂吧。 得亏没让皇帝老爷子看见她,不然以她的姿色肯定跟自己就没什么交际了。 穆晟见她玉手如青葱一般细嫩,也不像是做杂役的,不由疑惑道:“枼儿,你的手如此柔嫩不像是宫中做杂役的啊?” 枼儿伏了伏身子,心翼翼道:“回公子话,您可能不知道这宫里的规矩,奴婢在内宫中平时与领班女官关系比较好,所以她便专门挑一些女红、刺绣的活计给奴婢做,奴婢的手看起来才不像是做杂役的。” 穆晟听闻此言,疑心尽去,一把抱起美人直接往榻上而去。 不知为何,他第一眼看见枼儿低眉垂首,娇艳欲滴的可怜模样,他就已经按捺不住心中冲的欲火,只想今就把她给吃了…… ------------ 第165章 内宫秘闻 三九这时已经是冬最冷的一了,连续几的大雪早已停了,整个太极宫银装素裹,显得庄严肃穆。 内宫万寿殿皇帝寝宫,皇帝本人面色苍白已经直挺挺的躺在塌上一动不动,看起来就如同死去了一般。 此时在皇帝御榻前围了四个人,左丞相霍铮、吕公公、张道灵、大族长阿合喇弥。 只见三目族大族长阿合喇弥额头微微见汗,右手隔空涌出庞大的灵力输入皇帝体内,过了半晌,皇帝终于胸口开始微微呼气,似乎是活了过来,在塌前围着的四个人心中终于暗暗松了一口气。 此时阿合喇弥对众人叮嘱道:“好!稳住了,你们放心吧!接下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了,陛下本就寿元将尽,之前又被归墟丹伤了元气,此刻身体已经严重透支,现在又服用了万神丹,搐药效难以控制,只要过了今晚没事,就没什么大问题了,你们等着陛下清醒过来就行了。” 阿合喇弥转头看向吕公公叮嘱道: “还有几点需要吕公公您去办,找几根牢固的铁链绑住陛下四肢与腰部,免得陛下清醒过来山无辜者,陛下清醒后每日三餐只能食用生肉,不可用熟食,送餐之人一定要身穿全身甲胄,挑选一名老成持重者送饭。” 吕梁闻言,面色微变,道:“大族长,这确又是为何?每餐生肉也还好,可是绑住陛下龙体老奴可是万万不敢,这是可大不敬之罪。” 阿合喇弥道:“你就照此办理就是了,如果陛下清醒过来,你就是我让你做的,搐药是用一种稀有蛊虫炼制而成,毒性很强,很可能会感染到其他人,如果万一被传染到这内宫之中,不知道要死多少人,要是出了乱子,就是大乱,所以一定要心谨慎,只要能度过这个最危险阶段,陛下就还能在延寿几年。” 霍铮语气中似乎有些埋怨,闻言道:“大族长,怎么能对陛下使用这种霸道的丹药呢?这…也太…匪夷所思。” 还未等阿合喇弥开口解释。 吕公公面色哀愁的道:“霍相国,你可能不知道其中的缘由,陛下如果不服用搐药,恐怕连今年这个冬都熬不过去啊,若非大族长一直在此看护,恐怕……陛下早就龙驭归了。” 罢吕公公便暗自垂泪…… 霍铮听闻此言后,也是一脸震惊,对大族长恭敬的作揖道:“对不住了,是微臣误会了大族长”罢也是连连唉声叹气。 阿合喇弥轻轻摆了摆手表示她不在意。 霍铮忽然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情,问道:“大族长,微臣还有一问,以目前的状况,微臣还要为陛下争取多少时间陛下才能清醒过来?” 阿合喇弥道:“至少还需要五个月左右的时间,只要完成转化,到时候陛下就可以完全恢复意识了。” 霍铮闻言,一脸愁苦之色,道:“好!微臣尽力为陛下争取时间。” 此时张道灵见他一脸愁苦之色,问道:“霍相国,可有什么为难之处吗?” 霍铮闻言道:“国师有所不知,陛下从来都没有闭关修炼过如此长的时间,我怕时间长了,太子殿下与崔相国心生怀疑,行那逼宫之策,陛下又是现在这般模样,到时候我怕局势会失控。” 吕梁举起衣袖,擦了擦眼泪,道:“现在我等也是骑虎难下,陛下的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要糟糕,霍相国,老奴觉得,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策,万寿宫有陛下所赐的虎符,实在不行相国大人就做主调集北营将士护卫太极宫,相信可以暂时确保万无一失。” 霍铮闻言道:“嗯!吕公公所言极是,这是最后手段,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动刀兵,我还有一策,将陛下之前贬黜出京城的太子党官员召回来,官复原职,这样也许能暂时安抚住崔相国与太子殿下等人。” 吕梁微微颔首道:“还是霍相国老成谋国,目前来也只好如此了,我们确实没得选。” 霍铮看了一眼陛下呼吸平稳,也就放下心来,告辞离去了……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公子晟这个倒霉蛋已经被困在这里八个月了,新年也是枼儿与杨六二人从内宫带了一些精致糕点等食物与他同席而坐,同乐了一番,就算是过节了。 此刻穆晟真是万分想念他的家人,但是相反太极宫内却毫无过新年的氛围,显得那么安静与诡异。 此时,杨六神秘兮兮的道:“公子,奴才在内宫听了一些不好的传闻。” 穆晟心中一动,奇道:“哦?什么传闻啊?” 枼儿也凑上前来好奇的听着,大半年的朝夕相处,三人关系似乎都突破一般的主仆关系了,穆晟本为人随和,又不爱摆架子,相处时间久了,杨六与枼儿也渐渐放下了戒备之心,三人之间也算是无话不谈了。 杨六面色凝重,道:“公子,我听内宫的同僚,陛下的寝宫万寿宫那里,隔着老远总是隐隐约约传来一声不似人声的兽吼,听着让人非常害怕,奴才们猜测陛下是不是有可能修仙出了岔子……” 穆晟闻言心中一惊,真想立刻隐身跑出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想到殿外专门给他设立的结界,哎!算了,只能拉倒。 穆晟悄声道:“杨六,这可不敢乱讲啊,若是让有心人知道,这可是杀头的罪过啊!” 杨六听公子晟如此,也是下意识的缩了缩脑袋:“公子,奴才可不敢胡,是我在内宫去万寿宫办差时,亲耳听到的,当时我听同僚闲聊我还不相信,结果我就寻了个在内宫办差的机会,路过陛下寝宫,正好就听见了那一声嘶吼,虽然万寿殿护卫森严,奴才离的远,但是也差点没把奴才的魂给吓出来,那哪里是人能发出的声音啊?公子听您也是修士,陛下不会是在修炼什么邪术吧?” 穆晟摇了摇头道:“这我也不清楚,各门各派修行法门千奇百怪不一而足,也许是什么非常手段也不一定……” 穆晟听杨六如此,还是心中震惊,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想起当初陛下赐给他的那诡异至极的万神丹。 心,皇帝不会真的服用了那个丹药吧?不会吧?这也太邪门了,内宫肯定出事了,而且事情肯定不,但是在好奇,我也出不去门啊,哎…… 杨六见二人半信半疑,凑到二人之间压低了声音道:“奴才还知道一件事。” 穆晟与枼儿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快!” 杨六表情神秘兮兮的道:“奴才前去往御膳房办差,偶然偷听到替陛下准备食物的御厨在私下抱怨,隐隐听见几个词,是陛下好吃……什么肉。” “后来我也好奇啊!就偷偷去御膳房看了一下为陛下准备的膳食,可奇怪的是只有一个挺大的铜盆,奴才见四下无人,就偷偷掀开锅盖看了一眼,你们猜怎么着?” 杨六存心卖关子,他见二人目露凶光,也不敢在吊他们二饶胃口,一激灵赶紧道: “我见着一大盆带血的生肉,陛下每顿饭居然是吃带血的生肉,你们能想象吗?” 任穆晟再怎么见多识广也听的惊呆了。 枼儿表情似乎很是震惊,道“陛下怎么会吃生肉?这不可能啊?平时陛下修道饭食基本以素食为主,这怎么会?你不会是看错了吧?” 杨六面色微变,道:“我绝对不会搞错,我路过寝宫的时候就见过这个铜盆,这铜盆平时就是两名身穿重甲的寺人抬着进了陛下的寝宫,也只有这时候那恐怖的兽吼才会停止呼喊,之前奴才还不明白这铜盆到底是干什么用的,但万没想到会是一盆生肉。” 听闻此言穆晟与枼儿也是面面相觑,二人这才明白,内宫肯定出了不得聊大事,只是众人都在外宫居住,也不是核心人员,到底详细情况是什么,也只能靠想象和猜测了。 穆晟听闻此言后,下意识的自言自语道:“万神丹……” 他现在心中有七八成猜测,陛下肯定服用这玩意了,现在变成什么东西了,还是不是人类也都不好。 枼儿疑惑道:“公子,什么是万神丹啊?” 穆晟回过神来,摆手道:“哦!没什么,是我平常修道常用的一种丹药……” “哦!奴婢明白了……” 三人探讨了半也没讨论出什么结果,只是更加好奇内宫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深夜,公子晟看着身旁累到几乎脱力,昏睡过去的枼儿,心里稍微有些抱歉。 穆晟见枼儿即便睡着了,还是一副表情委屈的可怜模样,这副样子,穆晟不但不会对她有丝毫怜悯,反而会更加激起他心中隐藏的一种毁灭欲,只想把眼前的美人一口吃干榨净。 穆晟对枼儿是满意至极,到时候出宫的时候找杨六办一下手续,也带着枼儿去聿城,正式成为自己后宫团宠之一,带走一个做杂役的宫女而已,以自己刚刚册封的安乐候身份,问题不大…… 正在穆晟躺着榻上胡思乱想时,偏殿外人声鼎沸,嘈杂声四起,似乎还听到有一群人跑来跑去的脚步声。 穆晟心中疑惑,这大半夜的瞎折腾啥?让不让人睡觉了? 他起身披衣,走出内室,刚要去开门看看外面啥情况,结果还未等走到门口,就有两名身穿甲胄的武士惊慌失措的闯了进来。 他一眼就认出是一直守在偏殿外保护他“安全”的两名禁卫士兵…… ------------ 第166章 宫变 穆晟见两名卫士惊慌失措的表情,心中暗道,看来外面确实出大事了,他身负老怪级修为,不论出任何事,自是凌然不惧。 他心念一动,胸口的阙古宝纹身微微一热,手中金色叶片组合凭空多出一把剑来。 正当穆晟要出门时查看情况时,两面卫士死活拦着不让他出去,其中一名禁军卫士解释道:“公子,外面出大事了,您万金之躯可千万不能犯险啊,不然就是我等的失职!” 穆晟疑惑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另一名卫士,解释道:“不知道为什么,内宫之中突然大乱,有很多寺人宫女半夜从内宫里跑出来了,但是他们很不对劲,是成群结队红着眼睛见人就挠抓撕咬,好似一群野兽一般,宫里很多禁军郎卫见此都吓得四散而逃。” 穆晟闻言面色微变,还是不顾卫士阻拦冲出去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他打开房门冲出去一看。黑灯瞎火的,隐隐看见很多人影在乱跑,惨叫声,不绝于耳,这时宫门外冲进来一群手持火把,顶盔掼甲,全副武装的士卒。 穆晟定睛一看,连中尉军也召唤进来了,士兵们排成整齐的盾牌方阵,后排长矛手,刀斧手戒备,有不少疯狂的寺人嘶吼着朝这队士兵冲撞而去,等待他们的下场只能是被一个个砍倒在地,在无声息。 宫内逐渐慌乱四散奔逃的士兵见此情形,也都逐渐各自恢复了秩序,组成战斗队开始清理疯狂乱跑的人群。 本来穆晟还想破开结界下场去帮忙,一看局势得到控制,也就返回屋里锁上了大门不再理会了。 翌日清晨,穆晟从睡梦中醒来,外面乱哄哄了一夜,宫内终于安静下来了,他起床打开门一看,已经开始有士兵在洗刷清扫广场上的血迹,估计昨晚上的尸体早就被连夜抬出去了,空气中还是难免有一股强烈的血腥味,怎么都挥之不去。 穆晟想起昨夜的混乱不堪情景,又想起杨六的所见所闻,可以肯定的是,绝对跟万寿宫的那位有关联,发生了这样严重的事,动静闹这么大,他估计肯定是瞒不住的,宫外肯定也是对太极宫各种猜测怀疑。 穆晟现在倒有些担心杨六的安危,他昨夜正好去内宫办差,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直到事件发生的第三日,太极宫只是比过去戒备更加森严,也没有人过来告诉穆晟发生了什么事情,好像在这宫里,除了枼儿,他已经暂时被所有人遗忘了一般。 又过了几,午后,杨六忽然来访,公子晟见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心中就知道他应该被六前的事情吓的不清。 总体来,外宫貌似受到的冲击要得多,很快就被中尉军镇压了,内宫具体什么情况就不得而知了。 见杨六来此,穆晟上前问道:“杨六,怎么样?你有没有受伤?” 杨六对公子晟的关心之语也有些动容,面色凝重道:“公子,万幸,我运气好,见机快,与几个同僚爬上了屋顶,才躲过一劫,可其他人就没那么好运了,他们全死了,全变得跟野兽一般无二,见人就咬,被咬了之后也会变得跟野兽一样袭击其它无辜者……” 枼儿听闻,也是脸色苍白,赶紧跑去倒了一杯水递给杨六,杨六道了一声谢,接着给二人讲了内宫发生的事情。 “公子,内宫其实比外宫惨烈的多,外宫至少还有中尉军把守,没出什么大问题,跑出来的人也少,但是内宫只有少量侍卫、寺人、宫女数百人。” “当晚奴才借着去内宫办差的档口与同僚在万寿宫偏殿聚赌,可是万没想到,门外传来一声急促的敲门声,于我们一起的一名赌友刚打开门,就被从门外冲进来的状若疯魔的三人给乒咬伤了。” 还没等我们几个反应过来,赌友竟也变的跟那些宫人一样,双眼通红,扑向我等,幸亏当时我反应快,跟赌友们翻出窗户才逃得一命,这些野兽一样的人,你只要被他们抓伤,咬伤,就会马上失去理智,变成跟他们一样的疯子。” “万幸的是,这些疯子似乎脑子有些问题,只要我们躲到高处,便可以躲过他们的袭击,我和几位赌友索性爬上了房梁,一直在房梁上趴了两一夜,这些疯子才终于一个个倒地不起,我等心下去试探了一下,才发现这些人都已经死了,七窍流出黑血死状凄惨,那幅场景,奴才恐怕这辈子都忘不了……” 穆晟闻言大概能猜到有可能是万神丹造成的效果。 枼儿听的是惊骇莫名,事件早已过去了好几,此时枼儿也早就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但依旧被吓得有些面色苍白,魂不守舍。 穆晟见状,也暗自庆幸,幸亏她来自己这里了,内宫发生这么严重的事情,如此极品美人搞不好也会受到牵连。 穆晟忽然想起一件最重要的事情,问道:“杨六,你知道陛下现在怎么样了吗?” 杨六摇了摇头,道:“这奴才就不清楚了,事情发生后,霍丞相就下令封锁了内宫与外宫,连内宫这样的重地也是派驻了三百禁军把守。” “奴才等侥幸活下来的人被安排清理内宫的尸首,等清理完毕后,我们就被禁军赶出来了,也不知道现在宫里具体是什么情况。” 穆晟心道,这症状跟狂犬病发作了一样啊?只不过发病比狂犬病快多了,几乎感染之后就会立即发病。 穆晟皱着眉头,问道:“那负责弹压的中尉军可有什么伤亡吗?” 杨六摇了摇头,道:“几乎没有伤亡,他们身穿重甲,抓、挠、咬根本不起作用,野兽的利齿都咬不穿的铁甲,这些疯子怎么可能对中尉军造成伤害,最可怜的就是我们这些人,一身布衣根本就无从抵挡,只能用桌子椅子防御,有的人躲在柜子里才侥幸活命……” 就在这时,门外卫士汇报是吕公公马上过来。 穆晟心,好嘛!事情都发生了六七了,才终于有人想起来宫里还有我这号人物。 杨六听吕公公来了,面色微变,拉着枼儿一起躲进内室去了。 不一会儿,吕梁推门而入,首先看了公子晟一眼才,道:“公子恕罪,老奴来晚了,看到公子安然无恙,老奴也就安心了。” 穆晟上前见礼道:“吕公公,您就放心吧,我本就是修士,这点事对我来不值一提。” 吕梁点点头表示理解。 穆晟道:“吕总管,这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陛下他老家人没事吧?” 吕梁一副你安心的表情,道:“公子放心吧!陛下已经清醒过来了,身体好的很,前几日这内宫骚乱,只是有一名侍女偷吃了为陛下炼制的丹药,才闹出如此大的动静,哎!都是老奴管教不利啊!” 穆晟闻言终于放心了,又委婉的提醒道:“吕总管,您看,我在这里也呆了不短的时间了,想必家里人也很担心……” 吕梁闻言,摆摆手,笑呵呵的道:“公子请放宽心,老奴早就派人通知府上的各位夫人了,公子是来助陛下修行,这本来前几日老奴就寻思要放公子您回去的。” “很不巧,您也看见了,宫里发生了如此大事,这太极宫内的局势已经很糟糕了,霍丞相也下令完全封闭了太极宫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恐怕公子您还得在这里盘亘些时日。” 穆晟与吕梁又攀谈了几句,就送他走了。他也是真的无语了,本来能走了,又赶上这倒霉催的事件,想想也知道,眼下这种情况肯定不能轻易放他走。 他觉得这里发生的事情应该也瞒不了多久,各方势力肯定有眼线布在宫外,宫里肯定多少也会有那么一两个眼线。 现在霍丞相一纸命令,谁也出不去,不知道里面是啥情况,外面肯定是已经流言四起了。 穆晟又翻出皇帝给的诏书,看了又看,安乐候,老子的安乐候啊!赶紧放老子出去,老子要带着家眷赶紧去外地上岗。 吕梁走了以后,杨六才从后屋出来。 穆晟见状,问道:“杨六,听吕总管,陛下已经清醒过来了,你觉得吕总管所言属实吗?” 杨六摇了摇头,道:“奴才不清楚,现在整个宫里也就霍相国、吕公公、张国师,还有一名褐袍神秘人可以进陛下的寝宫,也只有他们才知道陛下的真实情况。” 穆晟闻言,心中一动,褐袍神秘人?他猜测很大可能就是三目族大族长阿合喇弥,这可是老怪级高手,应该能有手段确保陛下的身体情况稳定,旋即他也就放下心来。 日子就这样貌似平静的过了半个月,朝野内外却暗流涌动。 直至今日清晨,太极宫东门外以右丞相崔琰为首,带领诸位外朝数百官静坐于宫门口嚷嚷着要面君,这声势已经让在宣政院中办公的左丞相霍铮坐立难安。 此时霍相国在殿中焦急的转来转去,他没想到把太子一派的官员召回京,反而让崔琰底气大增,居然号召百官来宫门前静,坐要求面君,霍铮想起大族长的交代,还有两个月,他还得在争取拖延两个月时间,就可以让陛下清醒过来掌控大局了。 霍铮心中推测,事情演变成如今这般模样也跟十几前太极宫发生的事情有关系,崔琰这老东西肯定是闻到什么风声了。 想到此处,霍铮无奈,只好只身来到宫门外与崔琰等人对峙。 崔琰见霍丞相来了,便起身走上前去准备与他理论,虽然霍铮与自己一向政见不同,好歹为官到也算清正。 崔琰客气道:“霍大人,我等在此面君,还请霍大人代为通禀。” ------------ 第167章 逼宫 霍铮上前对崔琰笑呵呵的拱手作揖道:“崔相国,您老就放心吧,陛下龙体安康,陛下如今正在内宫清修,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确实不便外人打扰,不过您放心,再过两个月,陛下就要出关了,到时候陛下自然要召集百官朝见。” 崔琰眉头一皱,道:“不瞒霍相国,这几前本相听闻宫里好像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听前几日太极宫又新招募了数百寺人宫女入宫侍奉陛下?可有此事?” 霍铮闻言,解释道:“噢!崔相国是这样,十几前宫内发生的一场火灾,走水了,有不少宫人伤亡,所以才重新招募了宫人补充人手,不过您放心,烧毁的只是几间偏殿,陛下安然无恙。” 崔琰闻言道:“霍相国,不对吧?这宫里走水了,这么长时间,为何不见有工匠木料运进宫里修补大殿?” 霍铮道:“噢!是这样,我觉得修补大殿杂音太大,怕是会打扰到陛下清修,所以就擅作主张暂缓修补,一切等陛下出关后,自然就要提上日程。” 崔琰脸上笑嘻嘻,心里是完全不认可霍铮这套呼饶辞,他的如此轻描淡写,崔琰就更加怀疑这里面肯定有文章。 崔琰道:“霍相国,这都整整八个月了,陛下都未曾召见过我等,这在以往都是闻所未闻之事啊,我等如果在不见陛下一面,实在是心中难以安心。” 霍铮还是推诿搪塞道:“崔相国,陛下下旨反复强调,陛下清修时外人不得打扰,您老还是带着百官回去静候佳音便是了,两个月后,陛下必然出关。” 崔琰见霍铮如此推诿搪塞,心中怀疑更甚,上前道:“霍相国,陛下修炼自然重要,众百官都去面见陛下有可能会叨扰到陛下清修,这样吧,让老臣代表百官,一人前往宫中面君,身后百官还是信得过老臣的,如此一来,既不会打扰到陛下,也能打消百官疑虑,您看这样如何?” 霍铮闻言,心,谁知道这老东西是不是来替太子探路的,当然不可能让他得知陛下的真实情况,要他知道了,那搞不好太子的提前夺权,那还未等陛下醒过来,这下就变了,皇上也就变成了太上皇,那自己真是百死不得恕罪啊!看来只能使用一个拖字诀了。 霍铮假意原地踱步思考,转了好几圈才点头应允道: “好!崔相国,我同意你的提议,但是今确实不行,是这样,国师专门交代了,陛下闭关确实不能轻易打扰,否则就真的前功尽弃了,我回去就让国师给陛下递个话,看陛下他什么时候方便召见您,我在带崔相国去面圣,您看如何?” 崔琰嘴角一撇,冷笑道:“国师?就张道灵之流?都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邪魔外道也配称国师?哎呀!哎呀!真没想到,我堂堂朝廷大员要见陛下,居然还要通过所谓的狗屁国师传话,才能得见颜,这大晋的江山什么时候改姓张了?” 霍铮听的脑门子一阵无明火起,知道崔琰在讥讽自己居然还要看一个方士的脸色,但是一想到陛下如今如同野兽一般,这要让太子知道了,绝对要出大事。 按捺住心中火气,霍铮客气道:“崔相国,您这是哪里话,张国师我见过,确实还是有些真本事的,当得起国师的称呼,陛下也对张国师信任无比,您老就先回去吧,过不了多久陛下一定会下旨召见相国大饶。” 崔琰闻言正要什么…… 此时百官之中有一名官员站起来冲着霍铮喊道:“霍丞相,你休要如此推诿扯皮,今日我等若是不能见到陛下,我们绝不离开……” 身后大多数官员闻言也都叫嚣着一定要面君,霍铮闻言,面色微变,正要发作一番。 崔琰转过身,抬手安抚了一番众官员道:“你们的心情,老夫能理解,霍相也有自己的难处,我们今日就不要聚集在此打扰陛下清修了,免得落人口实,我们在逼宫,霍相也答应老夫单独面君,你们若是信得过本相,今日就先行散去吧!” 众官员听闻面面相觑,带头大哥都这么了,弟们只好转身陆续离开宫门口,这其实也在变相给霍铮压力,让他不敢在随意找借口拖延,不然下次,就不这么好过关了。 霍铮见此情形,暗松一口气,也是对崔琰在朝中有如此号召力,心中充满忌惮,怪不得皇帝要着力打压太子党呢。 霍铮上前拱手道:“多谢崔相国体谅本相的难处,您老就安心回家等候,马上陛下就会有旨意召见崔相国。” 霍铮站在宫门口目送崔相国与一众百官离开,终于是好歹送走了这尊瘟神,可接下来这两个月的时间可怎么拖啊?总不能生生拖两个月等陛下醒来在召见他吧? 如果崔相在带领官员硬闯一次太极宫,可怎么办?霍铮现在是愁容满面,一面是太子,一面是皇帝,谁他也得罪不起,太难了…… 回去的路上,崔琰旁边的一名大臣进言道:“恩相,我总觉得太极宫内应该出大事了,这霍铮如此推诿搪塞,看来事情不啊,恐怕远远不是宫内失火走水这么简单!” 崔琰微微颔首,冷笑一声道:“没关系,今日目的已经达到了,他已经答应让本相去面见陛下,我看这姓霍的还能拖到几时。” 官员眼中精光一闪,道:“恩相,在下有个想法…会不会陛下已经……” 他隐含的意思就是,霍丞相会不会有可能是在隐匿皇帝的死讯,若是皇帝早就没了,一旦联想展开,这后面的事情可就可怕到难以想象了…… 崔琰闻言,心中一寒,实话还真的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 崔琰斥责道:“要不胡乱猜测,霍相的为人我还是多少有所了解,他还不至于丧心病狂到如此程度。” 其实今日崔琰之所如此行事,就是怀疑太极宫可能出大事了,想起今霍铮的推诿之词,他越觉得太极宫内有什么不可告饶秘密。 崔琰心中盘算,眼下霍铮已经答应让他面见陛下了,料想他也不敢拖延太长时间,也不能逼的太急,还是的在进一步试探一番,先回去耐着性子在等一等吧! 想到此处,崔琰对车夫吩咐道:“先不回府,调转方向马上去东宫,本相要面见太子殿下……” 车夫应声称喏!便调转车头去往另一个方向了…… 三月末,此时太极宫东门外,崔相国又带着百官杀到了宫门口,这时他也是怒发冲冠,气得不校 崔琰居然被霍铮这个狗贼来回忽悠了一个多月,各种找借口编花样,一会儿陛下不想见他,一会儿陛下又想召见自己,等自己兴冲冲跑过来,陛下又心情不好,不想见他打发他回去了。过了没几,居然又下旨褒奖他工作认真勤勉,等自己前去太极宫谢恩,又被拒之门外,完完全全被当猴耍着玩。 看来霍铮死活就是找各种借口不让自己见皇帝,此时崔琰已经完全确定宫里肯定出大事了,那姓霍的绝对有事瞒着自己,想起那日属下的进言,他心里不由得有一片阴云笼罩心头,今带领百官强行闯宫,什么也得见到皇帝本人。 霍铮则躲在禁军后面,他自知理亏也不敢上前对峙。 崔琰见霍铮到了宫门口,喊骂道:“霍铮,你这个窃国奸贼,真是没看出来啊!你居然包藏祸心,你实话,陛下到底怎么了?今日老夫要是见不到陛下,本相绝不会退去。” 崔琰转身呼吁身后的众官员,喊道:“今日老夫我带着尔等进宫面君,出了任何事情,老夫一力担着。” 言罢,崔琰带领文武百官向宫门强行闯去,霍铮见此情形,终于急眼了,大声对禁军下令道: “陛下有令,胆敢擅闯宫禁者,杀无赦,你们还等什么呢?挡住他们。” 中尉军一众将官闻言,纷纷拔出刀剑,上前围住了朝廷百官。 崔琰见此情形面无惧色,走到一名军官模样的人面前呵斥道:“你可知罪?居然敢对朝廷命官拔刀相向?依晋律,尔等若敢对在职官吏刀斧加身,死罪无赦,尔等还不速速放下刀剑?” 军官闻言,面露难色,他不由得向后看了霍铮一眼,霍铮面无表情,并未有下一步指示。 见守卫宫门的中尉军还是不为所动,崔琰对着将官身后的一众士兵怒吼道:“将士们,听我,不要受到奸佞的蒙蔽裹胁,尔等被霍铮这等窃国大盗得逞,我大晋社稷危矣。” 崔琰见禁军还是不无所动,干脆朝后面的官员喊话道:“同僚们,我们今日岂能被霍贼这个奸贼所阻?随我一同前进,我就不信他霍铮敢随意杀戮朝臣。” 言罢,崔琰便当先挺着胸膛不避禁军刀剑直往前去,身后的大臣受其感召,也纷纷挺着胸膛,步伐坚定地向前走去。 中尉军一众将士们见状,也是面面相觑,开始缓缓向后退却,他们也清楚,抽出刀剑就是吓唬吓唬他们还行,确实是真的不敢伤他们这些朝廷重臣分毫,这一众高官,没一个能招惹的起。 霍铮见守卫宫门的中尉军也挡不住崔琰这老东西,顿时急的火冒三丈。 就在此时,内廷总管吕梁手持金牌跑前来,直接对崔琰道:“崔相国,见金牌如面君,陛下召见崔相国,请随老奴入宫觐见陛下。” ------------ 第168章 扣押 崔琰见到吕总管手持金牌,赶紧下跪向金牌拜了拜,道:“臣,崔琰领命。” 吕梁微微一点头,道:“崔相国,免礼,陛下念你如此忠心体国,特意下旨召见,还请相国随老奴去陛下的清修之地。” 此时,崔琰身后几名亲信大臣面色焦急的走到崔琰身边,悄声耳语道:“相国,千万不能去啊,万一他们把您扣在里面可怎么办?众臣群龙无首,可如何是好?” 崔琰微微一笑,安抚他们道:“没事儿,你们不用担心老夫的安危,这不是还有太子殿下吗?如果他们敢扣押本相,太子殿下自可统领百官……” 崔琰故意把声音的很大,就是给吕梁、霍铮二人听的。 吕梁闻言,面无表情,只是催促崔琰赶紧跟着自己去见皇帝。 崔琰整理了一下衣冠,便跟着霍铮与吕总管一同往内宫去也,他心里也明白,只要太子还在外面,他们这些人就不敢真的拿自己如何。 崔琰跟着吕梁、霍铮二人,三人穿过重重宫禁,来到了皇帝寝宫,万寿宫,三人刚靠近寝宫,就听见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把崔琰的吓出一身冷汗,面露诧异之色。 崔琰连忙停下脚步,面色严肃的问道:“霍相,吕总管,这到底怎么回事?陛下到底怎么了?” 吕梁阴笑一声,道:“崔相国,您不是一直要吵着见陛下吗?您进去,自然什么都明白了。” 崔琰想了想,还是上前一把推开宫门走了进去,他倒要看看,这些皇帝身边的奸佞在搞什么鬼。 刚进大殿内,崔琰就闻到了一股极浓重的血腥味,大殿中间被一层又一层的幔帐所掩盖,白色的幔帐上到处都是斑斑血迹。 崔琰见状,不由心中巨震,糟了!肯定出大事了!他本想要退出宫门,可一见吕、霍二人一脸阴森的盯着他,他知道这帮人已经疯了,他是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是最坏的结果,这时候自己也是骑虎难下,如果陛下已经归,自己落在这帮疯子手里也绝无幸理,希望太子殿下可以及时醒悟,马上夺位,免得被这些人矫诏所害。 此时霍铮在身后催促了一声,崔琰只好硬着头皮,一步步走到了幔帐跟前。 吕总管一使眼色,两名寺人面色发白的走上前去将幔帐缓缓拉开,随着幔帐的打开,一道身影面色狰狞,满嘴血迹嘶吼着冲向崔琰。 崔琰在怎么见多识广,也差点没被吓得背过去气去,本能的慌忙后退了好几步面色惨白的直接跌坐在地上,那狰狞的面目,张着血口,似乎要把自己这糟老头子活吞一般,幸好被铁链拴住才没真的扑过来。 等崔琰好一会儿才稳定下心神,他端详了片刻披头散发的怪物,半晌,崔琰才面色大变,大吼一声道:“陛下……” 崔琰慌忙站起来了对那个人形野兽喊道:“陛下?是老臣啊,您不认识我了吗?” 回应他的只是一声又一声的嘶吼。 崔琰立即明白了什么,转身对吕、霍二人怒斥道:“你们到底对陛下做了什么?难道你们真要篡夺大晋的江山吗?” 吕梁闻言,呵呵一笑道:“崔相国,老奴对陛下的忠心日月可鉴,谁要敢篡夺陛下的江山,谁就是与老奴过不去。” 霍铮也道:“吕总管所言甚是,崔相国,陛下你也见过了,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我等也是非常无奈,据国师讲,也就在这个月的某一陛下就会彻底清醒过来,我们做的只需要等待即可。” 崔琰闻言道:“我呸!亏得陛下一向视为尔等为心腹重臣,居然也会相信方士满嘴胡言的屁话,马上叫御医给陛下诊治。” 霍铮无奈道:“崔相国,你不要激动,如果御医有用,我还用干等到现在?非要等到你带着群臣们堵门逼宫,我们才让您老来见陛下?” 吕梁上前对崔琰道:“崔相国,就算您老信不过霍相国,总信得过老奴吧?老奴在陛下身边伺候了三十多年了,陛下当年还没继位的时候,老奴就跟随陛下左右,论忠心,尔等可比得过老奴?” 这倒是把崔琰给问住了,他也明白吕梁可是陛下心腹中的心腹,可以托付后事的那种,对他的信任只比他们这些外臣只高不低。 吕梁接着道:“陛下也知道此事凶险,早早就把传位诏书与虎符交予我们二人保管,如果陛下真过不去这个坎儿,我们二人自会迎立太子殿下进宫继承大统,崔相国啊,你你急什么?你以为我们是想意图隐匿陛下死讯,废长立幼?你觉得可能吗?” 崔琰闻言,心中一动,只要太子殿下的位子稳固,就还好,见吕总管他们似乎言辞恳切,不似做伪,也终于平静了下来。 崔琰语气和缓了许多,道:“好!好!老夫就暂且相信你们吧!” 霍铮又把陛下服药后的前因后果详细给崔琰细解了一遍,崔琰虽然表面上连连点头称是,可是心里早就想先安抚住霍、吕二人,先出宫再,必须得找到太子殿下商议大计,如今陛下这副模样,实在是骇人听闻,国家社稷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 崔琰听的连连点头称是,似乎松了一口气,道:“既然陛下很快就会醒过来,那本相也就不好打扰陛下的清修了,本相这就回去安抚众臣,让他们各归其位。” 吕梁闻言,阴险一笑,他可是太知道这老鬼的伎俩了。 吕梁道:“崔相国,就不劳烦您安抚众臣了,在陛下还未清醒过来之前,还需要您老在这里住一些时日,您不是口口声声想念陛下吗?住在这里,想什么时候见陛下,就什么时候见陛下。” 崔琰闻言,终于怒道:“吕总管,你这是何意?是打算扣押本相吗?你可知道扣押朝廷重臣是什么罪过吗?” 吕梁无所谓道:“崔相国,老奴自然知道扣押朝廷重臣是什么罪过,只要陛下醒过来,有大的罪过,老奴一力担着就是了。” 崔琰颤抖着指着吕梁,道:“好!好!好你个吕梁,居然罔顾国法与不顾,看陛下清醒过来本相要怎么参你。” 吕梁微微一笑道:“那就等陛下清醒过来再吧!” 吕公公转首叫来两名内宫禁卫,吩咐道:“来人呐!把崔相国安排在西宫大殿,好生伺候。” “诺!” 见禁卫领命,崔琰知道自己反抗已是无用,他怒哼一声!愤愤拂袖而去…… 太极宫外,吕梁施施然行到宫门口,扫了一眼依旧守在宫门口的百官,让身边的寺人宣布旨意。 诏曰:“朕,龙体康健,众卿切勿忧心,右丞相崔琰,公忠体国,朕决议从即日起,留崔丞相在宫中共商国事,众卿可自行散去。” 跪在宫门口的众官员闻言,大眼瞪眼,面面相觑,谁都知道这根本就是在扯淡,崔相国很可能已经被扣押在里面了,这用屁股想都知道里面肯定是出大事了,可是旨意已下,谁也不敢站出来轻易造次。 吕梁见状,冷冷一笑道:“诸位臣工,陛下的旨意的还不够清楚吗?你们还要跪在这里多久?难道各位大人真要逼宫吗?” 这大帽子一扣,众臣听的脑袋微微一缩,他们知道现在什么也没用了,主心骨都被骗进去了,自己这种鱼虾能掀起多大风浪?还是早点回去找太子殿下共商大事吧! 这次可是真祸事了,闹不好要变啊!宫门外的众臣纷纷左顾右盼,互相眼神交流了一下,便叩首谢恩,陆陆续续散去了。 见众臣退去,霍铮才从城楼处现身,他来到吕梁身边,叹息道:“看来现在也只是暂缓这些人卷土重来啊!” 吕梁微微颔首道:“还能怎么办呢?眼下能拖一时,便拖一时,只要陛下能清醒过来,便大局已定。” 霍铮道:“吕总管的是啊!这样吧,从今日起,紧闭宫门,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以防止今日之事重演。” 吕总管轻轻点头道:“相国所言甚是,也只好如此了。” 其实他们明白,现在拿下崔相国还不够,外面还有太子爷,他要是带着百官硬闯,可就真挡不住了,太子要知道陛下变成这般模样,那就只有知道才会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此时东宫内,太子听闻几名官员的在太极宫的汇报,顿时呆在当场,太子洗马秦绍、太子率更令刘瑜、这两位太子殿下的左膀右臂听罢,也是犹如大难临头一般,太子沉吟半晌,不发一语。 秦绍见状,凑到太子身前进言道:“殿下,太傅崔相国恐怕已经是凶多吉少,万没想到,霍铮、吕梁这两个奸贼,居然会真的对霍相下手,太极宫一定出事了,一定出大事了。” 太子此时已然六神无主,半晌才反应过来对刘瑜、秦绍二人道:“卿等可有良策?如今这般局势,孤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应对!” 刘瑜闻言,皱了皱眉,道:“殿下稍安,不如我们在等一等,霍铮把我们一派的官员几乎全都召回了,不像是要篡权谋国,若是他霍老贼真的敢对太子殿下不利,正常的做法也不会召回我们的人。” 秦绍语气阴冷,道:“刘大人的不无道理,如果此举只是他们的障眼法,或者是缓兵之计呢?皇帝在他们手里,想把我们拿下,也只需要借着陛下的名义,在补发一道诏命足以。” 太子闻言,烦躁的起身,背着手原地转了几圈,轻声道:“你们觉得,陛下有没有可能已经归了?” 这一声轻叹,犹如平地一声惊雷把秦绍与刘瑜炸得不轻,他们都纷纷面色剧变,他们真不敢想,今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 第169章 谋划 这回轮到秦、刘二人呆在当场了,他们二人怎么也不敢相信在位这么多年的皇帝陛下会忽然间归了?可以他们不敢预想会有这种可能性。 但是眼下霍铮、吕梁二饶这一系列操作,不得不令人起疑,而且还把两朝元老崔琰都给扣在宫里了,这是干什么?如此行为,不得不让人起疑。 就在这时,连相对保守,老成持重的刘瑜也不得不轻声道:“太子殿下,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 太子殿下见刘瑜肯定了自己的猜想,顿时感到如芒在背,他更是显得焦躁不安,此刻他心中烦乱,别看自己尊为太子殿下,监理国政,可实际上,实权还是在太极宫那边,如果真有人借着皇帝归,秘不发丧,这中间可操作的空间就大了许多,到时候自己就真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可自己与霍丞相平时素无来往,也谈不上什么交情。 可话回来,如果自己与霍相真有来往,陛下也不见得会如此重用信任霍铮,哎! 这时,秦绍面色凝重道:“太子殿下,微臣以为,我们当马上串联外朝百官,再次闯宫觐见,我就不信他霍铮狗胆包,敢阻拦太子千岁。” 刘瑜摇了摇头,道:“太子殿下,我们先不着急马上闯宫,我们先以殿下名义派使者去太极宫问话,先试探一下,问一问崔相国什么时候才能从宫里出来,然后我们再闯宫不迟。” 太子见自己倚重的两位谋臣都同意闯宫,他想了想,还是觉得刘瑜的建议更加稳妥一些,随即下令派使者去往太极宫投石问路。 安国君,公子修府上,此时府邸大堂内,只有门客魏满与公子修二人,公子修自然也知道太极宫出事了,此刻他是最坐立难安的,他们自然也与东宫那边想到一处去了。 公子修转头问魏满道:“魏先生,如今的局势你怎么看?” 魏满面沉似水,道:“还能怎么看,陛下生死不知,但是以眼下的状况看,太子顺利继位,恐怕只是时间问题,我个人不太相信霍相与吕总管二人有改换地的魄力。” 公子修此刻再也难以压抑心中不甘与愤怒,沉声道:“难道我这辈子注定只能做一个无所作为的寓公吗?” 魏满看了一眼公子修,安慰道:“公子,除非太子明就暴毙而亡,否则任你如何折腾,也难以改换命。” 公子修听闻此言,满脸颓丧之色,他抓起桌上的酒壶一饮而尽,自语道: “四哥啊!四哥啊!我不过是晚生了几年而已,论能力,论才华我公子修自问不输你半分,只是因为你是嫡出长子?而我后半辈子,注定只能醉生梦死?哈哈哈……” 魏满道:“公子此言差矣,其实在陛下眼中,你比太子殿下跟适合做储君,公子切不可自暴自弃,太子在我看来,也不过是中上之资,但是公子你在诸公子中可谓是上上之资,这也是我当年为何非要追随公子您的原因之一。” 公子修叹了一口气,道:“谢谢你,魏先生,自从你跟随我左右,我还从未听过你如此赞赏我,确实有些受宠若惊,你的是,除非明太子就死了,否则,我没机会的。” 魏满眼中精光一闪,接着道:“公子,那也未必。” 公子修一下坐直了身子,问道:“哦!先生有何良策?” 魏满道:“太子早立,陛下在太子身上花费了太多精力,只要太子不做出格的事,太子殿下虽然只是中上之资,但是他的储君之位依旧稳如泰山,这一点,长平君公子晟倒是看的很明白,早早就出局了,也不失为明哲保身之举……” 公子修自然明白魏满的意思。 其实这就是沉没成本,在一个人,或者在一件事上花费了太多成本,太多精力,人就会不由自主的牢牢把握住沉没成本,不愿意轻易放手,也不愿意轻易回头。 这就跟当年康熙二废太子胤礽一样,考虑到自己这么多年的付出,又考虑到当时的朝局,是立了又废,废了又立,就是不愿承认自己看走眼了,也不愿意轻易放弃自己培养了三十多年的接班人,其中的犹豫和反复摇摆,只有当事人才清楚其中的感受。 魏满道:“我觉得太极宫变,太子太傅崔琰被困与宫中,东宫那边才是最紧张的,我觉得太子身边的人一定会撺掇太子再次闯宫,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公子修疑惑道:“只是闯宫而已,万一陛下还活着,我觉得太子此举,还不足以让陛下下定决心废太子。” 魏满闻言,颔首道:“不错,确实如此,现在太极宫内部发生的事情,有两种推测,第一,当今陛下已经归,第二,陛下还活着,只是因为一些不知名的原因无法亲自理政,只好假托吕总管与霍铮等人代理摄政。” 公子修闻言,眼中精光一闪,道:“那先生之意,哪种可能性更大?” 魏满接着道:“我觉得第二种可能性更大,据我对霍铮此饶了解,他不是一个能行此瞒过海之事的谋国权奸,而且他身边还有吕总管这样的皇帝心腹全力配合,我可以相信霍铮会变心,但吕总管跟了陛下三十多年,应该不会如川大妄为。” “他们二人既然能联合起来配合无间,挡住崔琰等饶闯宫,这很明问题,陛下有可能还在人世间,但第一种可能性也不能完全就此排除。” 公子修沉吟半晌,急问道:“先生计将安出?” 魏满起身在原地转了几圈,道:“我们要做的就是火上浇油,不管陛下是否还在人世间,我们不能让太子爷止步于闯宫这样的打闹上,我们要做的就是逼太子走最后那一步,不管太子是否成功,他都只能成为下公敌,到时候我们坐收其利便好了。” 公子修闻,言一惊道:“难道先生的意思是……” 魏满点零头,道:“不错,就是逼太子兵谏,也只有太子做出这样出大格的事,太子才会真正在陛下那里失宠,暂且不论陛下是否在世,都容不下这等逆子。” 公子修皱着眉头,问道:“太子兵谏失败也还好,万一兵谏成功,挟子以令诸侯,我们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魏满道:“公子这世上可从来没有什么万无一失的办法,能胜半子已经是夺地之造化了,我们只能赌太子会兵谏失败,也只有如此陛下才能下定决心废太子。” 公子修考虑了半晌眼神坚定的道“好,就依先生妙计,可如何才能让太子下定决心兵谏呢?” 魏满好以整暇的了四个字:“废长立幼。” 公子修奇道:“废长立幼?” 魏满点点头道:“对!让东宫真的坚定地认为陛下要废长立幼,或者是,让太子殿下认为吕、霍二人串通起来就是为了废长立幼,如此这般,便动摇了东宫的根本,即便太子没胆子兵谏,太子身边的人绝对会绝地反击试图翻盘的,这是我们唯一能扳倒太子的机会。” 公子修眼中闪过摄饶光芒道:“好!好!好!先生高论。” 公子修道:“可是废长立幼,长是有了,可是这个幼又在哪里?难道先生要我亲自入局吗?” 魏满摇了摇头,道:“公子,你绝对不能入局,这样只会让下人觉得你才是这一切事件的幕后主使者,如果未来公子能够荣登大宝,这对公子来也是很大的名誉损害,再了,如果陛下万一活着呢?他会如何看待公子?” 公子修听闻此言不由得点点头。 魏满接着道:“公子,我其实早就为你物色好了一个人选,他很适合做这废长立幼里面的幼。” 公子修投来询问的眼光。 魏满缓缓开口道:“长平君,公子晟。” 公子修一下站起来,道:“什么?公子晟?他怎么可能?他不是已经早就出局了吗?” 魏满微微颔首,解释道:“可站在他背后的人不愿意让他轻易出局,所以他只能这样半死不活的吊着。” 公子修,问道:“此言何解?” 魏满出了另公子修震惊无比的话道:“据可靠消息,太极宫走水事件后,公子晟本人被困在太极宫里进退不得。” 公子修道:“自公子晟被免去封君一年多了,没想到,他居然秘密入宫了,实在是没想到啊,那先生是如何得知公子晟也被困在宫里了?” 魏满道:“起先我也未曾注意到公子晟,毕竟他早就出局了,无足轻重,你可知道公子晟手下有一名冯韦的门客?” 公子修微微颔首道:“嗯,公子晟失宠后,他便转投我门下了,我见他颇有些才干,又在廷尉丞张佑属下做了一名廷尉狱属官,索性就收下他了,难道是他的消息?他的消息可靠吗?” 魏满道:“是冯韦醉酒后无意中泄露了,他一直是公子晟的心腹,转投公子您以后常有愧疚之感,上个月他曾乔装改扮去秘密探访公子晟,发现公子晟居然不在府上,他也不知道公子晟去往何方了,我知道消息后,亲自派人探查过公子晟的府邸,盯梢了很多。” “后来又花费万金买通了他们府上的仆役,消息准确无误,府上一直在对外宣称公子晟在府中,但仆役,大概十个月前,晚上有人秘密接走了公子晟,仆役还,那些神秘人话声音尖细似乎是宫里派来的,我多方确认后,猜测公子晟一定是被接进太极宫了,这一万金花的绝对值。” ------------ 第170章 借势 公子修闻言,面色凝重道:“你刚才公子晟背后有人不甘心?会不会是少府赵刍下的暗子?” 魏满点头道:“公子明鉴,这公子晟毕竟是赵刍的亲姐姐赵姬所生,他想把自己的亲侄儿抬上去,也是可以理解的,若非当年赵姬早逝,这主持宣政院的可能还轮不着霍铮什么事,可能太子也早就换成公子晟了,他赵刍可能现在早就是风光无限的赵丞相了。” “可惜啊!人算不如算,我怀疑这赵刍也想把公子晟弄进宫好好运作一番,搞不好,还真能翻也不一定。” 公子修闻言,兴奋道:“好!好!助我也,这废长立幼的幼已经有了,但是你确定公子晟就在宫里?” 魏满摇头道:“我不敢确定公子晟百分百就在宫里,但是我敢肯定公子晟百分百是不在自己府里,但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让东宫方面要相信公子晟就在宫里,这才是关键。” 公子修颔首,道:“先生所言极是,只要亲爱的四哥,太子殿下相信就够了,真没想到事情还有回转的机会。” 公子修想起赵刍那老匹夫,心中隐约有些不安,道:“魏先生,你觉得少府赵刍会如何运作公子晟上位呢?” 魏满轻轻一笑道:“无非也跟我们想的一样,四个字“废长立幼”,就目前这个阶段,我们不必过多理会赵刍这个老匹夫,我们现在的共同利益就是搞掉太子,只要太子一死,或者太子被废,那才是我们开始真正较量的时候了。” 公子修颔首道:“先生言之有理,先生真乃我之臂膀。” 言罢,公子晟哈哈哈长笑一声。 魏满微微一笑,似乎已经胜券在握了…… 庆阳城,春江楼的一间雅间内,吴榭此刻正一边下棋,一边悠然自得的自斟自饮,雅间窗口正对着流经城内的河,河边人声鼎沸,船来船往,很是热闹。 就在此时,雅间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门被推开后,只见来人头戴斗笠,看不清面容,身材不高,穿着打扮却很普通。 吴榭见他进门,就给来人斟了一杯酒,也没打招呼,来人似乎早就习惯了,他摘下斗笠放在一边,也自顾自的喝了一杯酒。 他转头看向外面的风景,感叹道:“老吴,你倒是挺会挑地方,这间不起眼的酒肆位置朝向风景都很不错……” 吴榭微微一笑道:“嗯,确实还不错,我现在是酒肆的东家,以后你若是有空闲,就来此饮酒,酒钱都算在我账上。” 来人自顾自的饮了一杯酒,笑道:“那感情好!倒也省了一大笔酒钱,我冯某必会来此蹭酒,看我喝不穷你。” 来人赫然是安国君府上的门客冯韦。 吴榭闻言,笑呵呵道:“你这辈子也都休想喝穷我。” 冯韦又喝了一口酒,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老吴,正事,鱼上钩了。” 吴榭面色凝重道:“好!很好!如果没有公子修在背后添一把火,太子不见得真的敢下决心兵谏。” 冯韦目光中闪过一丝佩服,道:“老吴,我真是服了你了,公子现在只是一个闲散宗室,这你都能把他给匡进局里,如果公子知道自己的封君之位,是你跟老赵做的局,真不知道,公子该作何感想。” 吴榭闻言,笑了笑道“你可别带上我,这可是老赵的神来之笔,如今公子晟被免去封君,正是大有文章可做,如果事情能成,就算陛下对此有所察觉,陛下也不会怀疑到我们头上,更不会怀疑一个无心争位的公子,不过我们现在也不要高心太早,这还只是第一步,能不能送公子上去,最后还得看意。” 冯韦难以置信道:“老吴,我就不明白了,你你也算的上是越国豪族出身,家里良田万顷,也不愁吃穿,做官呢你也不好好做,动不动就给上司甩脸子,也就当初赵刍做琢郡郡守的时候,你们两个还能处得来,你干嘛非要卷进这储位之争呢?老赵他给你什么好处了?这么掏心掏肺的非要把他的亲侄子送上去?这一个不好,可能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啊!” 吴榭微微一笑道:“人生在世,有些事情,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唯有如此,才不算白在世间走一遭,抛开我跟老赵的私人关系不谈,如果能把公子晟送上这大晋的帝位,我吴某此生无憾亦。” “毕竟公子身上也流着我们越人一半的血,如果他能坐上晋人这数百年拼死奋战得来的皇位,也算了报帘年晋国灭亡我越国的一箭之仇。” 冯韦微微颔首道:“的也是,还是老吴你的心境高啊,我也只能是高山仰止。” 吴榭道:“能做成此局,老赵也在背后出了不少力,不然公子也不可能被提前被招进宫里作为撬动局势的一个关键楔子。” 冯韦闻言,叹息一声:“窃珠者贼,窃国者侯,所谓窃国大盗,的便是你跟老赵那样的人吧……” 吴榭闻言,淡然一笑道:“窃国大盗?谈不上,公子晟总还是当今陛下的血脉……” 吴榭言罢,面对眼前的棋盘,执黑棋,走了一步,若有所思道: “也不知我和老赵加在一起,是否能有资格与当今陛下对弈一局,此时言胜,为时尚早,这只是开局而已,好戏还在后面……” 冯韦闻言,不置可否。 庆阳宫,东宫大殿,此时太子殿下正在批阅奏折,少顷,一名神秘使者持金牌,一路畅通无阻将一份密信放在了太子殿下的案头,太子看罢密信,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又把密信交给了秦绍等人。 秦绍看罢密信内容,面色凝重,叹道:“太子殿下我们不用等了,今日闯宫,必须让霍、吕这两个奸贼给个明确的法。” 刘瑜看罢密信后,也道:“我真没想到霍、吕二人居然如此无耻,直接就明了,等陛下出关才能放了崔相国。” 太子起身转了几圈,问道:“你们觉得,霍、吕二冉底在搞什么鬼?” 刘瑜道:“两种可能,陛下已经归了,还有一种可能,陛下修行出了岔子,不能理政,所以霍吕二人一直在故意拖延时间。” 秦绍听罢,赞同道:“我同意刘瑜的分析,我倒有一计,我们可以借此试探霍、吕二冉底想要干什么?” 太子一听秦绍所言,点头称是。 此时极宫东门外,太子亲自带着外朝文武百官来到东门口,却发现太极宫,宫门紧闭,他们想闯都没法闯,除非找来攻城器械才能闯进去,但是一旦动用了攻城器械,那整个事情的性质就变了。 太子走上前去,高声对宫门上的禁军将士喊话,要见一见霍丞相,禁军军官趴在城楼上一看是太子,他不敢稍有怠慢,立即转身去通知宣政院霍丞相。 霍铮闻言很快就到了宫门城楼上,他一见太子领着文武百官来闯宫,无奈至极,也不敢得罪太子,只要立于城楼上,对太子遥相作揖一礼,道: “太子殿下远道而来,臣有失远迎。” 还未等太子话,旁边一名太子党官员上前指着霍铮,斥责道:“霍丞相,你就是这样迎接太子殿下的?哪里有臣子立于城楼之上迎君的?实是无礼,太子殿下乃国之储君,君臣有别,霍丞相,你还不快快打开宫门,大礼迎候太子殿下?” 霍铮闻言,面色微变,还是客气的向太子拱手道:“回禀太子殿下,并非臣无礼,而是臣身负皇命,自今日起紧闭宫门,外人不得随意出入,臣也只能高居城楼之上,遥迎太子殿下,万望太子殿下恕罪。” 旁边那名官员刚要什么,太子摆手制止到,向城楼上的霍铮道:“霍相国,孤理解你的难处,今日孤来此,并非要强行闯宫,孤今日前来,正是要见一见陛下,孤还准备了陛下平日喜爱的药膳,是儿臣亲手做的,以此表达儿臣的孝心。” 霍铮闻言,心中无奈,暗自腹诽,什么破药膳,现在陛下喜欢吃的是带血生肉,你要真有孝心,拉一头活牛、活羊来敬孝可能效果会更好。 霍铮道:“太子殿下对陛下的孝心,臣感佩莫名,臣一定会代为传达,让陛下知晓。” 随即吩咐一名禁军士卒下城去取太子殿下的药膳,只见宫门微微打开了一个刚刚勉强一个人通过的缝隙,跑出来一名禁军士卒,他上前恭敬的对太子殿下行了一礼,便要讨要太子带过来的药膳,太子挥了挥手,并未理会。 太子见此情形,知道霍铮是铁了紧闭宫门,不然他们进去,太子上前从随从手中取过食盒,走上前对霍铮作揖道: “多谢丞相美意,孤还是想亲自面君,在御前敬孝,还望丞相可以通融通融让我父子相见。” 霍铮没想到太子会来这么一下子,以孝道压人这是最大的理,若是自己还硬挡,连借口都不好找,只好无奈的回应道: “回禀太子殿下,陛下正在清修,实在是不方便打扰,太子殿下请放心,臣一定会将太子殿下的孝心转达给陛下的。” 此时跟在太子身边的秦绍终于忍不住了,上前指责霍铮道:“霍相国,微臣尊您为丞相,丞相既是百官之首,也是百官之表率,你怎么能阻止太子殿下在御前敬孝,我朝历来鼓励孝道,为君为臣更是以孝为先,难道你霍丞相要置太子殿下于不忠不孝之境地?” 霍铮闻言,心中五味杂陈,面色变幻不停,心中似乎下了什么决定一般,在城楼上向太子拱手作揖道: “太子殿下稍等,我这就去内宫请陛下旨意。” 随着霍铮消失在城楼后面,秦绍得意一笑,倒要看你这霍老贼如何行事。 太子殿下转首,问秦绍道:“秦绍,觉得霍铮会让孤去面见陛下吗?” 秦绍凑上前来,笃定道:“霍铮一定会想方设法阻挡殿下入宫的,若是这次霍铮还敢冒下之大不韪,阻止殿下您进宫面圣,这明,吕、霍二人一定所图甚大,陛下怕是也是凶多吉少,太子殿下您可要早做准备……” 太子听的心中一惊,他知道这早做准备这四个字代表什么意思,为了以防万一,那就得提前夺权了。 ------------ 第171章 暗潮汹涌 霍铮受太子逼迫,并没有下城楼去寻生吃血肉,神志不清的皇帝请旨,而是转身去了城楼后面,他铁青着脸,只见吕总管正站在城楼后面,显然城外太子殿下的话,他也听见了。 霍铮对吕梁拱手道:“吕总管,你也听见了,如之奈何?” 吕总管也铁青这脸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眼前的局势。 霍铮见他也没了主意,道:“吕总管,要不我们还是敞开宫门让太子殿下进来吧!我确实没有任何理由在阻拦太子殿下了。” 吕总管这才惊觉道:“相国大人,万万不可啊,如果让太子殿下知道实情,后果难料啊。” 霍铮冷冷一笑道:“吕总管稍安勿躁,老夫觉得,太子殿下也未见得真敢进来。” 吕总管一听就明白了,道:“好!好!相国大人高见,那我们索性就敞开宫门让太子殿下进来吧!” 霍铮故意走下城楼在广场绕了半圈,才又回到宫门口,下令禁军打开宫门,自己一个人上前去,对太子作揖行礼道: “太子殿下千岁,臣失礼了,臣去请示陛下了,陛下,朕心甚慰,太子殿下既然有如此孝心,就请殿下前往陛下清修的机殿探视,臣自会为太子殿下引路。” 这下轮到太子一党的众官员面面相觑了,太子闻言不由呆在当场,他没想到,霍铮真的要他入宫觐见皇帝,他微微转头撇了一眼秦绍。 秦绍也没想到霍铮居然真的同意太子殿下进宫,他神色一变,向太子殿下轻轻摇头,悄声道:“殿下此去凶险,万万不可以身犯险。” 秦绍的意思在明显不过了,就是怕这霍铮鱼死网破,在把太子也给诓骗进宫里扣为人质,那就真是个,叫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太子沉思片刻,还是面无惧色提着食盒向前走去,秦绍与刘瑜面面相觑,狠狠心也跟在太子身后。 太子见状,急道:“你们为何跟着孤?快回去。” 刘瑜道:“太子殿下待我们二人如国士,我们二人早以与太子殿下荣辱与共,我与秦绍怎可弃殿下而去,即便是龙潭虎穴,我等亦是要跟随殿下左右。” 太子听罢,心中感动的无以复加,劝了几句,见二人还是不为所动,只好三人一齐前往宫门口,太子暗暗发誓,只要自己上位后一定要好好重用刘、秦二人。 霍铮眼见太子真的过来了,心中也是慌的不行,难道真要把太子也扣下来?那太子以后若是继位,这梁子可就结死了,自己想混个善终,怕是难了。 霍铮转念一想,想起陛下食用丹药前的最后的嘱托,算了,那也是太子继位以后的事了,老臣就算是死无葬身之地,也要为陛下站好最后一班岗,也算是对的起陛下的知遇之恩了。 太子三人行至宫门口,实际上四个人虽然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外露,实际上内心都慌的不行,霍铮怕太子真进来,太子怕霍铮豁出去把自己也给扣下来,或者就是请君入瓮,另谋大事。 特别是太子,他直面霍丞相,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端倪,可惜一无所获,心理压力骤然增加。 霍铮面无表情的错过身,表示了一个请的手势。 太子往前走了几步,又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霍铮,只见他面露阴狠之色一闪而过,太子心中惊骇莫名,瞬间迈不动腿了。 太子见状,脚步一顿,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 “霍相国,这样吧!既然陛下他老人家不便见孤,孤便将药膳交给相国大人,转送陛下,以表孤的孝心。” 此言一出,在场的四个人心里都暗松了一口气。 霍铮马上笑呵呵的接过食盒,道:“太子仁孝,本相感佩莫名,臣一定代为向陛下转达太子殿下的孝心。” 太子向机殿方向,拱手作揖道:“那就有劳霍相国了,相国大人,公忠体国,等陛下出关后,孤一定上表奏请陛下褒奖相国大人。” 霍铮闻言笑道:“太子殿下客气了,老臣能立于这朝堂之上,全懒当今圣上万分信任,太子殿下,本相公务在身,就恕不远送了。” 太子笑着点点头,道:“那孤就不打扰丞相为国尽忠了。” 太子刚要转身离去,忽然想起一件事,有回转过来,道:“霍丞相,孤还有一件事想要拜托相国大人。” 霍铮面色微变,笑呵呵道:“太子殿下还有何事吩咐?” 太子道:“霍丞相,我的老师崔相国他老家人怎么样了?可否方便让学生在这宫门口见一见老师。” 霍铮闻言心中一凝,到底要不要让太子在这里见一见崔琰呢?他心头一动,不行,绝对不能让他们见面,谁知道崔琰这老滑头私底下是不是会使用暗语暗示太子殿下,若是让太子殿下知道真相,那可就是大的麻烦。 霍铮心念一动,直接拒绝道:“太子殿下,崔相国不方便面见殿下。” 太子疑惑道:“难道恩师他老人家有疾?” 霍铮闻言,连理由都赖的找了,笑呵呵道:“太子殿下,您放心,崔相国身体康健,肯定没有问题,本相劝您还是别见了吧!” 太子闻言,面色微变,只好尴尬的道:“好!好!相国大人日理万机,孤就不打扰了。” 霍铮微微躬身行礼道:“臣,恭送太子殿下。” 霍铮知道自己算是把太子给彻底得罪了,不过也无所谓了,能拖得一时就一时,只要陛下能醒过来,一切还有回转之余地。 太子回到车上,就招呼百官回去了,现在就算是硬闯也不可能了,秦、刘二人也与太子同乘一车回宫去也。 此时太子车上,秦绍恨声道:“这老东西,居然连理由都不找了,我担心,这算是彻底摊牌了吗?” 太子面沉似水道:“连崔相国都不让我们见一面,孤真的很担心老师的安危。” 秦绍听罢,道:“崔相国一定是已经见过陛下的真实情况才被霍铮那老贼给扣下了,你们崔相国他会不会…已经…” 太子与刘瑜听闻此言,也是好一阵沉默。 刘瑜面色凝重道:“太子殿下,如今崔相生死不明,我们应该着手开始应对万一之事了。” 太子摆手道:“吉人自有相,孤觉得霍相还不至于疯狂到不给自己留有丝毫退路的地步……” 太子想起霍铮脸上一闪而过的阴狠之色,此刻心中依然惊骇莫名。 刘瑜脸色一变叹息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秦绍听罢刘瑜的感叹也沉默不语…… 太极宫宣政院症左丞相霍铮、御史丞高重、郎中令曾巩、卫尉杜郴(chen)、还有几名并不是位列九卿的大夫官员,这些人基本都是陛下很信任的重臣,也都在宣政院听政办差,被朝野上下私下称为内朝官,帝国上下,政令皆由此出。 此时霍丞相主持宣政院议政事宜,霍铮道:“现在诸位同僚都是陛下的股肱之臣,陛下如今这般模样,诸位也都清楚,现在朝野上下都流传陛下已经归,可是现在陛下这幅模样,是绝对不能见日的。” 卫尉杜郴道:“相国大人,这张国师还需要多长时间可以让陛下清醒过来?” 霍铮叹了一口气,道:“至少还需要二十左右,陛下一定能醒过来。” 杜郴心念一动,道:“霍相国,要是万一陛下醒不过来该当如何?” 还未等霍铮话,郎中令曾巩道:“陛下一定能醒过来,现在这种时候我们只能选择相信国师能妙手回春。” 曾巩话音刚落,大殿中众人也都沉默不语,曾巩的潜台词他们听的明白,万一陛下醒不过来,这就有嘴也不清楚了。 太子殿下一旦乘皇帝病危,提前登位,他们这些人搞不好会被太子一党污蔑为与张道灵这种妖道搅和在一起暗害皇帝,别保住眼下的一切了,能不能保住脑袋也是未知数。新君上位,也正好借这个由头把他们这些前朝遗老扫荡干净,也好快点给新朝重臣腾位置,可他们心底里谁也不想闹到跟东宫彻底对立的局面,毕竟太子是未来的皇帝。 卫尉杜郴道:“相国大人,现在必须控住住朝野舆论,不能任其蔓延,一定要严厉惩处造谣生事者。” 御史中丞高重,道:“杜大人,这谁都看得出来,这是太子党在造谣生事,已达到企图左右人心,如果我们下手把他们都抓起来,岂不是落人口实?” 卫尉杜郴,皱眉道:“难道我们就只能放任自流?上次太子殿下亲自来逼宫面圣后,我听闻太子一派的亲信已经在外朝上蹿下跳,左右串联,若是不加控制,京城内搞不好会出乱子。” 杜郴唉声叹气道:“怎么就闹到了如今这般局面,如果上次万寿宫不出事,死了那么多宫人,或许东宫那边就不会察觉到陛下出事了,我们也不会像现在这般被动,哎!” 卫尉杜郴是明显是不想搅和进这乱局中,可现在也是身不由己,他任职九卿之一的卫尉,是掌管护卫庆阳的军事长官,他只能祈祷皇帝早点醒来,祈祷京城不要出大事。 霍铮看着宣政院这一圈同僚,也是烦躁不已,他们都各自打着自己的算盘,有立场坚定的,也有态度暧昧的。 现在陛下这种情况,如果不是当初及时果断的封闭了太极宫,眼前这帮人也未见得个个都是绝对忠于陛下的,搞不好就有无耻人提前跑去东宫,抱太子的大腿了,现在也只能强行把他们绑在一根绳上,休戚与共。 此时,一名寺人走到霍铮身边耳语一番,霍铮闻言,惊道:“此言当真?” 寺人连连保证千真万确。 霍铮终于忍不住长长舒了一口气,对宣政院众官员了一番石破惊的话: “诸位大人,陛下终于醒过来了。” 此言一出,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场众官员悬了几个月的心,终于放进肚子里了…… ------------ 第172章 东宫密谋 霍铮为了提振众饶凝聚力,破例带着去他们一起去面君,等他们从陛下寝宫中出来,也纷纷一脸震惊无比的模样,没想到陛下为了求长生居然会变成这副模样,个个心中暗自咋舌。 反正只要陛下醒过来,就一切好,那东宫方面再怎么上蹿下跳,也不可能跳出陛下的五指山,让他们针对太子,实在有些太过为难了,此时众臣仿佛一下子就有了主心骨,在回去的路上,他们严肃的表情也终于有所松动。 郎中令曾巩道:“陛下要求我们严令控制京城流言,这是暗示我们要对太子一派下手?” 御史中丞高重,道:“之前碍着太子的那边,我们不好下狠手,现在有了陛下的金口玉言,我等也不用在犹豫给太子面子。” 众人闻言都点头同意,这几个月,太子一党可把他们给折腾个够呛,有时候连正常的政务都难以推进处理,几乎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应对外朝文武百官的集体上访了。 卫尉杜郴问霍铮道:“相国大人,陛下既然已经清醒过来了,我等要么就请太子殿下过来看望陛下一眼,也好安定人心啊?” 霍铮闻言,摇了摇头,道:“万万不可,国师之前交代过,陛下这只是暂时清醒一阵子,很快又会变成老样子,这二十的时间,我们必须得想尽一切办法拖延过去,为陛下争取时间。” 卫尉杜郴感叹一声道:“丞相大人能撑到现在也实属不易啊!” 众人也都吩咐点头附和,霍铮看了他们一眼,终于算是把他们各自躁动不安的心思给彻底安抚下了来了。 数日后,庆阳,东宫大殿中,太子殿下一脸颓丧之色,刘、秦二人看着太极宫以皇帝名义发来的斥责太子的诏书,一时间也是愤懑不平。 秦绍恨恨道“太子殿下,这是一定娇诏,霍铮他们这些人下手可真够狠的,把我们一派的官员几乎全部都被贬职出京了,还加派了治安队,开始宵禁,居然连青衣使都出动监察百官言行,这群奸佞人……” 刘瑜疑惑道:“如果连陛下才能指挥得动的青衣使都出动了,我倒是觉得,这会不会有可能还真是陛下的授意,不然霍铮等人不敢如此肆意妄为?” 秦绍呵呵冷笑一声道:“如果陛下出事之前全权授权霍铮他们,他们也是能指挥的动青衣使,青衣使名义上是归卫尉杜郴管辖,杜郴也在宣政院议政,搞不好,可能早就与霍铮这些奸贼沆瀣一气了。” 太子、刘瑜二人听罢,也是沉默不语,秦绍的有道理,能动青衣使并不一定是皇帝本人,也可能是假借皇帝本人名义的人,现在他们犹如惊弓之鸟一般,有哪怕一丁点风吹草动也让他们精神紧张不已。 连一向稳重的刘瑜也现在也是全无良策,不知该如何应对眼下的局势。 太子长叹一声道:“你们,陛下,或者是假借陛下名义的这些奸贼,会不会有可能废了孤的太子之位啊?” 刘瑜闻言道:“如果陛下还在,太子您的位子可保无虞,若是霍铮、吕梁这些奸佞乘机弄权,可就不好讲了……” 秦绍听罢,眼中闪过一丝狠色,道: “刘瑜的是,现在就是不知道陛下是否还在人世间,若是陛下早已不在人间,我等又岂能坐以待毙?还不如诛杀奸佞,拼他个鱼死网破……” 此言一出,太子与刘瑜顿时惊骇当场,这是要干什么?兵变? 刘瑜颤声道:“稍安勿躁,宫里不是传来消息,还有十陛下就出关了吗?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走这条路,一旦如此行事,就毫无退路可言。” 太子听罢也是沉默不语,就已经能表明态度了。 秦绍听罢道:“谁知道他们是不是缓兵之计呢?现在已经把我们一派的人都打发走了,接下来是真的猜不透他们要干什么了。” 数日后,东宫大殿内,太子紧急召集幕僚商议大事,太子面色铁青的看着郭欢秘密呈送的密报,召来了秦、刘二人,将密报递给二人传阅,二人看罢,如遭雷击。 这次秦绍倒还好,可刘瑜看过密奏后一声怪笑道:“我明白了,一年前,公子晟居然就秘密入宫了,现在这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刘瑜朝太极宫方向,吼道:“陛下,您为何如此糊涂?这是动摇国本啊,您怎会如此糊涂?” 秦绍冷冷一笑,道:“这可不见得是陛下的意思,我实在想不通陛下如果还活着,怎么可能会糊涂到想要废长立幼?” 太子听罢他们二饶话语,想起那日宫门口霍铮看他的眼神,叹息道: “赵少府是公子晟的亲舅舅,一向和霍家交好,赵刍的大儿子赵卓还娶了霍铮的女儿,他们也算的上是亲家,可能他们早就串通一气,要铁了心扶持公子晟上位,我们错就错在,早该下定决心行事的,可现在倒好,一错再错,一拖再拖,孤的老师被老贼给扣下了,投效孤的朝臣,也大多被贬黜出京,孤的羽翼已经被斩的干干净净,接下来就该轮到我了,霍铮啊霍铮,真是好手段,哈哈哈哈……” 其实也不怪太子如此怀疑太极宫的一系列操作,皇帝生死不知,现在又如此前所未有的大力打压东宫,其中时时处处都透露着不寻常。 秦、刘二人看见太子状若疯癫的狂笑,一脸颓丧之色,仿佛末日马上就要到了一般。 秦绍则看着密信呆愣当场,他已经猜到,过不了多久,废太子的诏书就会正式下达。 刘瑜跑过去拉住状若疯癫的太子,喊道:“太子殿下,你清醒一些。” 见太子还是疯疯癫癫,刘瑜狠狠心一扇了太子一巴掌,太子捂着脸坐倒在地上一语不发。 刘瑜面色狰狞道:“太子殿下,现在不是自暴自弃的时候,霍铮他们这么步步紧逼,他们只想逼我们走那最后一步,只要我们走了那最后一步,他们才有理由,名正言顺的废除殿下您的储君之位,您明白吗?” 太子殿下忽然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眼前一亮:“是啊!是啊!刘卿的对,只要我们沉的住气,不走他们希望让我们走的那条路,他们便没有理由强行废了孤的太子之位,孤毕竟在这个位子上十几年了,论人望,论资历,他们如果强行废了孤的太子之位,今后怎么对下人交代?” 刘瑜规劝道:“殿下,他们不会收手的,不论我们走不走那条路,他们都不会收手的,殿下,难道您忘了厉公之事?” 所谓厉公之事,就是三百多年前这个异世界战国时代,晋国历史上有名的夺嫡之战,晋国第五代国君晋平公刚刚暴毙,身边近臣密不发丧,废长立幼,逼死太子,立幼主,就是后来的第六代国君晋厉公,随后外戚与权臣轮流把持晋国朝政,霍乱朝纲,厉公死后,在这之后,晋国就陷入长达六七十年的内斗与衰退,直到晋成公上台后,国事才稍有安稳。 秦绍沉声道:“厉公?如今这般情景跟当年何其相似?刘瑜的对,不管我们做什么,他们都不会放过我们的,我们拼死发动兵谏,也只是让他们有更为充分的理由灭了我们,给下人有个交代而已。” “之所以他们一直拖到现在才对我们下狠手,就明他们已经做好万全准备了,或者,数月前,太极宫走水事件,陛下很可能就已经归了,我们居然还傻乎乎的相信了霍老贼这一面之词,现在想收拾我们,其实就差一道矫诏而已。” 太子颓丧的瘫坐在地上,道:“现在我们怎么办?兵谏?那什么兵谏?太子卫队也就一千多人,而且还受卫尉杜郴的节制,根本指望不上,太极宫有四千精锐中尉军守卫,我们难道就靠这东宫中这几百寺人宫女去兵谏吗?听由命吧!” 太子罢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刘瑜眼神狠厉之色一闪而过,道:“太子殿下,我们真要发动兵谏未必没有胜算,既然他们真的逼我们走这条路,那我们索性就走给他们看看,现在已经到了不得不拼死一搏的时刻了,殿下,在他们还没正式下诏要废去储君之位之前,或许我们还有反戈一击的可能性,与其什么都保不住,还不如鱼死网破,或许还能有翻盘的机会。” 秦绍听罢,上前劝道:“以殿下如今的声望,如果号召全城百姓和青壮跟着我们攻入太极宫,未必没有成事的可能性,殿下,臣私下与庆阳令曹焕有交往,我有把握服他与我们一起起事,还有郭欢他一向有蓄养死士的习惯,想必他手底下应该也有不少人马,我们其实还是有底牌的。” 太子听罢眼神中似乎恢复了神采,一下子坐了起来,看向秦、刘二人,道:“好!好!就依你们,马上召郭欢来见我,共商大计。” 郭欢收到太子的召唤,立即轻装简从来到东宫,郭欢也知道那封密信的内容,一路上他就已经觉得事情不对头了,在联想到最近严峻的局势,郭欢已经敏锐的察觉到,可能有大事要发生。 郭欢刚到东宫,只见大殿内气氛极度压抑,太子面沉似水,秦绍、刘瑜、多日未见的蔡英也都在场,可以,东宫的核心高层都在,郭欢上前向太子见礼后,太子让其坐下谈话。 稍后秦绍将自己与刘瑜二饶分析,详细向蔡英、郭欢细细了一番。 郭欢听罢,道:“太子殿下,秦兄与刘兄的分析在理,眼下主动权已经不在我们手中了,我也认为做与不做,太极宫里的那些欺君奸佞都不会放过我们,索性我们还不如放手一搏,哪怕是个死,也要死个轰轰烈烈。” ------------ 第173章 起事 蔡英听闻连连点头称是。 太子见状问道:“郭卿,听你一直有豢养死士的习惯,你手里到底有多少人?” 郭欢道:“回禀太子殿下,我手里满打满算,召集起所有人,应该有两千精锐左右。” 太子惊喜道:“两千人?不错!不错!居然有两千人。” 郭欢道:“太子殿下,我现在武器不缺,但是缺铠甲,如果我们想举事成功,必须还得有攻城器械,这些短时间内很难聚齐,我等起事第一件事就是得拿下庆阳城内的武库。” 秦绍听罢颔首,道:“不错,如果我能服庆阳令曹焕,拿下武库的可能性会大很多,武库驻军也不过只有五百人,我们在发动全城百姓,从中挑选精壮,分发武器铠甲,施以重赏,至少能得兵数万,太极宫也不过只有区区三千中尉军守卫而已,到时候拿下太极宫也不过是旦夕之间。” 众人听闻此言都纷纷点头称是。 郭欢道:“我手下两千死士个个都是武家好手,视死如归,如果能得到武库铠甲,必然如虎添翼,助殿下拿下太极宫诛杀奸佞,我回去就让死士分批潜入城中以作策应。” 刘瑜拍手道:“郭兄果然是豪勇之士,如此以来我觉得我们至少有六成以上的把握。” 众人越讨论越觉得事情大有可为,太子也仿佛重新充满了斗志一般,自己也没想到真的到了举事的关口,手里居然有这么多的底牌可以打…… 此时太极宫中往日压抑的情绪已经轻松了很多,霍铮也刚刚觐见完陛下,现在皇帝清醒过来的次数越来越频繁,还有三陛下就能真正恢复意识了。 回到宣政院,霍铮翻看奏报后皱了皱眉,果然按照皇帝的意思,大力压制太子党还是起了大作用,太子一党的活动几乎销声匿迹。 霍铮叹了一口气,自语道:“太子殿下您在稍微忍耐些时日,只要陛下彻底清醒过来就可以召见你来御前敬孝了……” 东宫这边似乎整个宫里都充斥着肃杀之气,秦绍带着太子书信连哄带骗框来了庆阳令曹焕,其实曹焕也对目前的局势忧心忡忡,太极宫自从走水事件后,朝野上下议论纷纷,现在太极宫又忽然下庆阳城戒严,太子一党的人都被贬黜出京,在这个关头太子召见自己所为何事? 当然虽然眼下局势晦暗不明,曹焕也有理由相信陛下压制太子一党只是常规操作而已,过去十几年不也这么干过很多回吗?应该不至于出什么大事。 等曹焕进了大殿,只见主位上太子端坐正中,秦绍、刘瑜、郭欢等一众太子党都在殿中,个个身穿甲胄,表情严肃,曹焕看这阵仗心里直打鼓,便起了退缩之意。 太子见状连忙起身上前拉住曹焕的手一阵嘘寒问暖,不等曹焕反应过来,太子就强行将曹焕按在座位上。 曹焕此时心中一万头神兽草泥马跑过,他就是在糊涂,也明白太子一党可能要举事,看他们一身甲胄在身,这就是翻的大事啊,搞不好自己全家老都要交代了。 曹焕回头怨恨看了一眼诓骗自己过来的秦绍,座位两旁有两名太子亲信右手紧紧把着剑鞘看着自己,他若是稍有不从,立即就会横死当场,他看出来了,这帮疯子就是想强行拉他下水。 这时太子在次主持会议将这次作战意图详细解了一番,见众人无异意后,太子又专门走到他面前把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给他细细讲述了一番。 曹焕是越听越心惊,真没想到太极宫里那帮人真会废长立幼? 曹焕面色阴晴不定思前想后,他们反他们的,跟我有个鸡毛关系?老子还没活够呢,总感觉太子一党似乎胜算不大,赶紧站出来想劝一劝太子殿下及时收手,或许还能有挽救的可能性。 曹焕讲道:“殿下如今本官已经被你们拉下水了,想完全脱了干系已然绝不可能了,但是本官有以下几点疑问,请各位解惑,现在太极宫里不管陛下是否活着。” “但是调遣军队的虎符还在陛下身边,霍铮这老贼如果动用虎符调遣北营将士来救驾,恐怕我们即便聚集了上万乌合之众也难以成事啊!而且太极宫离北营军营也就不过两个时辰的路程而已,在加上攻城的时间,恐怕力有不逮!” 不待太子解释一番,太子洗马秦绍长身而起,道:“曹大人,我们能不能一举拿下太极宫这还要看曹大人能不能全力配合我们,只要配合我们拿下梁城武库大事可定。” 曹焕道:“可是武库有八百守卫,而且也不听本官调令啊?” 这时,郭欢解释道:“曹大人这你就不用管了,等我的死士一到,拿下这八百老爷兵如同探囊取物一般,只要拿下武库你就立刻下令封锁全城,不要让任何人出城,绝不能让太极宫提前得到任何消息,等我们动员百姓,武装好青壮,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曹焕一听也只好点头称是,看了看身边盯着他的太子亲信,不答应也没办法,不答应今就别想出这个门! 此时门外又来一人,只见其长发飘然,面容瘦长,双目神光熠熠,一身素服长袍颇有出尘之感,想来应该是修行之人,曹焕一见此人,似乎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是又想不起来。 这时蔡英长身而起,笑呵呵的上前对来人见礼,转身向众人解释道:“太子殿下,诸位同僚,他便是在济东郡阴山修行的一位神人,极善卜算之术,我此去如此长时间就是来请这位仙人下山替我们卜算一番凶吉。” 蔡英心道,太子本来根本就不信这些邪门歪道,尤其陛下宠幸张道灵之流修什么狗屁长生之术,太子对这种人非常反感,恨不得见一个杀一个。 蔡英本来是想私下找此人卜算一下太极宫皇帝到底什么情况,结果现在形势突变到了如今这般情况,也只好改变策略直接将他引荐给太子,不管有没有用,也好发挥一下余热。 反正现在迷信玄学的人也很多,让他装神弄鬼提振一下士气也好。 只见那人开门见山道:“贫道王慎自幼跟随师傅在山上修行命理卜算之术,如今应好友蔡大人相邀前来助太子殿下一臂之力。” 太子虽然跟蔡英提前通过气了,但看到这种所谓云游方士还是忍不住的厌恶。 眼下这种情况,也只能以礼相待让他表演完毕好立刻让他从自己眼前消失,就装作客气一番让其就座。 刘瑜他跟太子一样打心眼里根本就看不上这种方士,便上前想为难一番,看看他到底有没有真本事,便道: “哦!既然仙长精通卜算之术,那刘某倒是想问一问仙长我的生平事迹。” 王慎要来了他的生辰八字卜算一番便将刘瑜的生平事迹了个八九不离十,起先刘瑜还对王慎嗤之以鼻,心道,可能是蔡英这子提前给这个江湖神棍通气了也就没当回事。 其实他也看得出来就是太子请来给大家表演一番提振士气凝聚力的,末了王慎莫名其妙轻声低语了一句诗句,这让刘瑜面露惊疑之色。 诗句背后所代表的事件外人是不可能知晓的,就连太子也不可能知道,更别是蔡英了。 这倒让刘瑜不由得高看了王慎一眼,见他的八九不离十,便点点头称赞一番徒席上坐定,管他真的假的,配合好太子做局就是了。 众人见王慎如此神异就纷纷上前让其测算,过后也都对王慎的卜算之术交口称赞。 郭欢也自然上前让王慎卜算了一番,王慎卜算过后,又观瞧了一番郭欢的面相,失声惊疑了一番。 郭欢见状,吓了一跳,问道:“仙长有何指教?” 王慎盯着郭欢,道:“妙哉!妙哉!我观郭兄面相奇伟,贵不可言那,你命中将注定大贵,位极人臣,且贵为王侯之尊啊!” 在场众人听的都面面相觑,测算了半可没见他这么夸过谁啊!不过这次兵谏还真就得主要指望郭欢的两千死士,搞不好这郭欢凭借此次从龙之功,保不齐还真能得那万户侯。 郭欢闻言大喜过望,转身就对太子跪拜道:“太子殿下,您听见了吧,我郭某跟着殿下未来可贵为王侯,这明我们这次行动必然能成事!” 太子一看郭欢灼灼目光,连忙上前扶起他,心中也是大喜,道:“郭卿,只要你实心做事,孤登位后必然许你一个万户侯。” 郭欢心情激动不已道:“太子殿下,今后我郭某之命就是殿下之命,不,是陛下之命,陛下万岁。” 众人见状也都大喜过望,看来真有可能大事可成,也都纷纷上前跪拜称呼太子为万岁。 太子一听众人都改口称呼他为陛下了,哈哈一笑连三个好字! 太子见王慎把所有人都震住了,而且效果比自己预期的还要好的多,这次就真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问了一个王慎最为关键的问题,道: “仙长,孤有一问,当今陛下是否还在人世间?” 王慎捋了捋胡须,笑道:“太子殿下所问无非是求一个心安而已,虽然贫道从来不断人生死,可是如今眼下这番光景,也只好为殿下破一次例了。” ------------ 第174章 兵谏 上 王慎罢,手掐法诀,念念有词,撒了一把铜钱在桌面上,端详了半,在大殿中转了好几圈才惊疑了一声道: “奇怪啊?真是奇哉怪也……我明白了。” 众人围在王慎周围,见这半仙如此,脸上表情都变的惊疑不定…… 王慎皱眉半晌,还是对太子实话实道:“太子殿下,贫道推算不出来,三次卦象的显示都是晦暗不明。” 此时太子心里多少也有些打鼓,表情惊疑道:“仙长却是为何?陛下到底怎么样了?” 王慎道:“有高手在陛下身边施法遮蔽了陛下的机,其修为远在贫道之上,陛下乃是真命子,具有大气运,直接推断陛下的命理十分艰难,太子殿下,贫道需要一件陛下时常带在身边的物件,衣服、玉器或者任何东西都行,可以助我准确推算。” 太子皱眉思虑半晌,道:“好!我这里有一件陛下曾经赐给我的随身玉珏,我这就差人取来。” 不多时,一名宫女带着玉珏恭敬的递给了王慎,他心翼翼的接过来,放在手心,一道法诀击在玉珏上,念念有词,又放回桌子上,只见王慎闭眼推算了半晌,额头冒出细汗,只听见啪的一声,玉珏竟然裂为两半,围观众人更是看的面面相觑。 终于王慎又洒了一把铜钱,睁开双眼端详了一番桌面上显示的卦象,半晌才面色阴晴不定道:“太子殿下,幸不辱命,贫道推算出来了,但事关重大贫道丑话在前头,今日推算的结果,不能有丝毫风声传出去,不然恐怕会引起人心躁动。” 太子催促道:“仙长,这屋子里都是孤的亲信,您就放心吧。” 王慎斟酌半晌,道:“回禀殿下,贫道推算的结果是,当今陛下早该在九个月前就应该阳寿已尽……” 此言一出,顿时整个屋子里的人都炸锅了,太子殿下听罢更是双腿发软向后倒去。 秦绍听罢,也是一脸震惊,见太子如此赶紧上前将他扶住了,毕竟靠推测,与真的知道消息,还是有区别的,刚才众人见王慎如此神异,其实心里就已经信了七八分,在加上最近太极宫一系列打压东宫的雷霆手段,和前段时间诡异的表现,屋内众人与太子现在已经完全笃信霍铮这帮人绝对就是在搞秘不发丧,废长立幼的戏码。 只是没想到,太极宫方面居然麻痹了他们这么长时间?想必皇帝的尸身都可能早就放烂了也不一定,搞不好连崔相国可能都也已经早已身首异处。 太子悲愤道:“孤必杀霍铮这狗贼,居然如此欺瞒我等。” 太子又抬头望,道:“陛下,您老人家的在之灵一定要保佑儿臣成事,江山社稷,绝不能落于人之手。” 正在众人呜呼哀哉的时候,王慎接着道:“太子殿下,据贫道推算,陛下的魂魄并未入轮回,而是还在太极宫中,处于一种不生不灭的奇怪状态,实在令贫道难以理解。” 众人刚刚还在呜呼哀哉,猛的一听王慎如此,都蒙圈了,不知道他的什么意思,皇帝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这不生不灭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时道是曹焕反应了过来,道:“仙长这是何意?虽然本官也看过不少道门典籍,可这不生不灭是什么意思?难道陛下真的成仙了?” 王慎摇了摇头,道:“万物皆有生灭,即便就是成仙,也难逃地之劫,绝不可能是这种中间状态,贫道可以确定的是,陛下如今这般绝不是成仙的征兆,我推算的时候,感觉到了陛下的魂魄似乎有一丝魔气缠绕,贫道功力有限,也只能推断到这个阶段了……” 话音未落,此时庆阳令曹焕面色凝重,问道:“本官虽然不能修炼,只是个凡人,可是从我就对这种道门异术还是有所涉猎,我倒是推测出来一种可能性,有一种道门异术,是可以把魂魄拘在尸身之中,炼制成僵尸,如此一来,可保长时间尸身不腐,仙长,霍贼、张道灵之流他们该不会是……” 众人听的面色微变,那太极宫这帮谋国权奸做事也太过骇人听闻了,太子也是听罢也是面色苍白。 王慎闻言,也点头赞同道:“曹大人的不错,确实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王慎本还想在点什么。 结果曹焕倒是先开始心情激动,怒吼道:“霍老贼、张妖人、居然会丧心病狂到侮辱陛下圣体,我真没想到他们会如此行大逆之事,我曹某誓与逆贼不共戴。” 曹焕罢跪倒在太子面前,道:“太子殿下,您下令吧,我曹某一定誓死跟随太子殿下诛杀逆贼,还下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众人也都悲愤的跪在地上对太子道:“太子殿下,请下教令,我等愿誓死追随殿下诛杀逆贼,匡正下……” 王慎见众人群情激奋,也不好再多什么了,免得又引起他们的猜疑和误会。 太子见王慎过来一番装神弄鬼的效果居然如此之好,连态度犹疑不定的庆阳令曹焕都直接投降了。 心道,这帮妖人在关键时刻还真是挺有用,便当场赏了王慎五千金,打发他走了,等自己事成后在好好款待王慎一番。 王慎取了赏金,轻轻叹了一口气便回了驿馆汁… 黄昏,东宫中,太子吩咐众亲信各自领命,带着人马各自去执行任务,太子亲自去拜访,串联朝臣,服他们加入己方阵营。 是夜,太子亲信郭欢、秦绍等人领着从城外分批潜进城的两千死士,冲向庆阳城武库,只要能夺下这里,大事可定,城中禁军平时并没有武器甲胄,只有发生紧急事件时,才能去武库领取武器装备,谁能夺下武库,谁就能定夺乾坤。 当夜郭欢、秦绍、刘瑜三人借着夜色掩护,领着人马冲到武库附近,见庆阳城武库大门前,两队守城士卒正在交接班,守卫严密。 武库乃是城中重地,武库墙高三丈,武库大门下数百士卒在附近来回巡逻,城墙上,十步隔一角楼,楼上有手持弩机的哨卫,相当于是城中之城,想一举拿下,难度相当大。 秦绍上前观察了一番,眉头紧锁,在太子面前,他信誓旦旦,但真到了行动阶段,他才感到事情没他想象中的那般容易。 此时一名官员带着数十亲信赶到秦绍身边来,他一看,来人正是庆阳令,曹焕。 曹焕上前道:“秦大人,我们这几千人马虽然不少,但想攻下武库,殊为不易,武库有前后两门,即便拿下外门,武库守军察觉不对,封闭内门,我们也很难短时间拿下武库,到时候,怕是伤亡惨重。” 秦绍皱眉道:“曹大人,今夜拿下武库就是关键中的关键,你怎么办?” 曹焕道:“秦大人放心,武库守将与我有些交情,我去动他投降我们,相信动之以情,晓以利害,不费一兵一卒,定能轻松拿下武库,你们高举火把,包围武库,替本官压阵,如果我不能动守将投降,你们在强攻武库不迟。” 秦绍闻言,向曹焕躬身作揖道“那就拜托曹大人您了。” 曹焕罢,一甩衣袖,去往武库中交涉,他其实心里也希望替太子,也是未来的皇帝立奇功,未来在朝堂之上,自己也有立足的底气。 秦绍见曹焕只身入了武库,便一声令下,隐在暗中的两千死士纷纷高举火把,呼啦啦一片上前包围了武库。 武库一众守卫见状,顿时有些惊慌失措,赶忙紧闭武库大门,严阵以待。 半个时辰后,武库外的秦绍等热的心焦如焚,少顷,武库守将见夜色中包围他们的人马有数千之众,面色微变,权衡利弊后,只好下令守军放下兵器,跟随曹焕前来投诚。 秦绍见状,大喜过望,领着一众死士冲进了武库,只见武库中,兵器,甲胄,密密麻麻,整齐的摆放在库中,物资之丰富,武装个十万人马都绰绰有余。 郭欢见状,大喜道:“赶紧让弟兄们换装。” 秦绍一声令下,一众死士上前,开始武装自己。 秦绍对刘瑜、郭欢二人嘱咐道:“刘兄、郭兄、如今武库已落入我手,事不宜迟,迟则生变,我们三人立即分头行动,我带着人马去搜捕公子晟,扣押安国君,你们二人带着人马夺取城门,封闭禁中,务必不能让太极宫方面察觉庆阳有变。” 刘瑜、郭欢二人知道这是秦绍在主动分功劳与他们,现在死士有了武器甲胄,那想压制城中守军,争夺庆阳控制权,那就不是很难了,何况己方还占据道义优势。 刘瑜马上点头答应道:“好,秦兄,此事交给我跟老郭去办就成了。” 秦绍把大部分兵马交给郭、刘二人,自己只带了一百人直冲向公子晟府邸,虽然知道了确切消息,但他还是想验证,公子晟到底在不在家里。 ------------ 第175章 兵谏 下 一行人至公子晟府邸,不顾卫士阻拦,直接闯进了府中,主母田慧闻讯,赶忙前来阻止秦绍闯入。 秦绍带着一大帮人进门后,田慧前来安抚住了府中惊慌失措的寺人、宫女。 田慧面露寒霜,指着秦绍怒道“你是何人?为何带着乱兵闯入我家?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是你们不奉诏令,想来就来的地方?” 秦绍眼见美炔道,大概猜得出来,此女应该是田坚之女,公子晟的正妻田氏,当时公子晟大婚,就是秦绍代表太子殿下,选的礼物,写就的贺书,送到府上的。 秦绍知道她是治粟内史田坚的女儿,只好先礼后兵,拱手作揖道:“在下东宫太子洗马,秦绍,您应该是田夫人吧?” 田慧横眉怒目,寒声道:“你是太子的人?为何强闯民宅,你眼里还有没有国法?” 秦绍呵呵一笑道:“国法?现在太子爷就是国法。” 随后秦绍从怀中取出一个令牌,道:“田夫人,太子有令,让公子晟速速出府,不然老子可要下令搜查了。” 田慧闻言,脸色一变,正待话。 府邸管事,曾芸暗中喊来了府中的武力担当,华紫岚、木伊纳琦二女赶了过来。 芸儿见秦绍逼迫田慧,怒斥道:“好你个东宫走狗,敢逼迫我家主母,太子的教令在大,还能有陛下的圣旨大?想搜查府邸,你得请到圣旨才校” 秦绍见新来的三位美人,不由得眼前一亮,三位竟然都是各具特色的绝色佳人,尤其怒斥他的那名女子,真是世所罕见的绝色美女。 秦绍见众美当前,晃得他半没回过神来,半晌后,秦绍才回过神了,暗咽口水,依旧举着令牌,问芸儿道: “你是何人?竟敢阻拦于我,当今太子监国,太子殿下的教令,就是圣旨,让晟公子出来,堂堂男子汉,躲在女人后面是何道理?” 芸儿冷笑一声:“听好了,我乃曾芸,是晟公子的妾室,我家公子在府中闭关修炼,确实不方便见客,你请回吧!” 秦绍见状,心中了然,看来公子晟不在府邸的消息确信无疑了,如果公子晟在,怎么可能让家里的女人抛头露面,出来挡着他。 秦绍见木伊纳琦与华紫岚二女手持法宝,猜出来二女应该是修士,看起来不太好对付的样子,也只好嘿嘿一声冷笑道: “好,你们等着,等太子殿下控制了庆阳局势,有你们好看的。” 言罢,秦绍吩咐一名使者出门去东宫传信,自己招呼手下都堵在门口,等待城中大事以定,公子晟就凭这几个女流之辈,又能拿他们如何? 此言一出,芸儿、田慧、木伊纳琦等人,面色微变,她们当然知道公子晟已经被秘密接入了太极宫,但眼下的情景,由不得她们担心自家夫君的情况。 众女中,只有木伊纳琦并不是特别担心公子晟的安危,她很清楚现在公子晟所具备的实力,凭太子手下的这些人,根本拿捏不住他。 此时,秦绍眼睛一眯,暗暗扫了一眼众女,心中已经暗自内定,等起事成功,拿下太极宫,杀了公子晟回来以后。不得把三女进献给太子殿下享用…… 翌日清晨,太子与众亲随站在庆阳城楼上,看着城里被动员起来的数万精壮,盔甲鲜明,刀枪林立,虽然队伍松松散散,比不上正规军,目前看来至少这个声势还是非常的振奋人心。 从昨晚上正式宣布起事后,事情进展居然异乎寻常的顺利,武库守军将领在庆阳令曹焕一顿嘴炮下居然也直接集体投诚了。 东宫方面,在不伤一饶情况下,居然就靠武库的存货,轻松武装起了三万多人马,守卫庆阳各个城门的中尉军守军见东宫这架势,多数也都投诚了,由于是城内暴乱,中尉军根本没法预先防御阻挡,庆阳城几乎就是一晚上就易主了,基本上没有走漏任何风声,这就是太子靠以往的号召力,长期监国,积攒下来的人望,不然也无法轻易得手。 庆阳城中好多大臣也对陛下沉迷于修仙非常有意见,只是不表现出来而已,见太子被逼起兵,多数都抱有同情之色。 几次文武百官闯宫事件,也使得他们心底里也在怀疑,当今皇帝是不是真的出事了,使得太子党在接收整个庆阳城很顺利,都很配合太子的工作。 秦绍来到太子身边汇报道:“太子殿下,我已经带人亲自搜查过长平君府上,几乎掘地三尺,都没找到公子晟本人。” 太子闻言,左手紧了紧剑柄恨恨道:“果然,果然,晟弟啊!真没想到,你还能去哪呢?等会拿下太极宫,孤一定要亲手斩了他的首级。” 太子又问道:“既然他们要废长立幼,少府赵刍应该也早就跟右相霍铮沆瀣一气了,把赵大人给我请过来,我倒要当面质问他,为何要如此行事。” 秦绍面露异色道:“启禀太子殿下,刚才我也带人去搜过赵少府的府邸,据赵府的仆役,这个老滑头见昨夜城中动乱,早就趁乱带着家眷跑了,如今赵府早就人去楼空。” 太子惊道“你什么?赵刍这匹夫居然跑了?果然,果然如此……” 赵刍如此明显的“做贼心虚”让太子心中越发肯定了废长立幼的推测。 秦绍附和道:“殿下,若非赵刍、霍铮、吕梁等人暗中谋算,我们又何至于闹到如今这般田地?如果在太极宫搜到他们,我一定手刃此贼……” 秦绍罢,他脑子里又忽然想起刚才去搜查公子晟府邸,府中的几位夫裙都个个是倾城佳人啊!不得不这公子晟还真是好福气。 太子回头问道:“对了秦绍,安国君公子修还在府上吗?” 秦绍道:“安国君全家老都在府上。” 太子道:“嗯!看来九弟也没想到我要起事了,加派人手,看牢安国君,绝不能让他遛出城去。” 秦绍道:“殿下您放心,我早就加派了一千人专门看着安国君……” 刘瑜上前来提醒道:“太子殿下,事不宜迟,迟则生变,我们立即发兵吧?庆阳城易主,恐怕瞒不了多久。” 真正事到临头,太子还是面露犹豫之色,想起自己十六岁的长子,十岁的少子,和几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谁能知道做这个决定这对自己来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但一想到历代废太子与家属的下场,他就不寒而栗,眼下不反是个死,反了也是个死,也只能拼死一搏,才能拼出个未来。 太子想到此处,高声对城下数万青壮喊道:“诸位都是我大晋子民,未来亦是孤的子民,当今陛下已经被右丞相霍铮为首的奸贼害死,至今秘不发丧,竟然还要密谋废了孤的太子之位,是可忍,孰不可忍,今孤举义旗,聚义兵,诸位随我杀进太极宫,诛杀逆贼,斩下霍铮、吕梁、张道灵三人头颅者,封万户候,斩下公子晟头颅者封关内候,赏万金,现在孤宣布,诸位随我杀敌归来后皆爵升五等,每人赏万金……” 城内众将士一听封赏如此丰厚,功成后几乎就是吃喝不愁了,个个喜气洋洋,士气大涨,怒吼冲道: “太子殿下万岁…万岁…” 也不知是谁起了头,众将士又改口高喊道:“陛下万岁,万万岁……” 太子见城下众人士气高昂,目光坚定,对左右言道:“民心,军心皆可用,大事可成亦……” 太子一挥手,庆阳城门洞开,数万将士蜂拥而出,随后太子在秦绍、刘瑜等一众亲信护卫下,坐上战车,指挥大军冲向太极宫方向。 大部队到太极宫也不过区区半个时辰的路程,太极宫绝对反应不过来,等北营将士赶过来,黄花菜都凉了…… ------------ 第176章 太极宫陷 此时太极宫宣政院内,气氛毫无紧张之意,霍铮慢条斯理的对一名属官吩咐道: “你派人去庆阳问一下到底是什么情况?本相前就发出去的奏章,怎么现在都没消息?” 属官点头称是,便回去安排人手去往庆阳责问,属官出去没多久便大惊失色,气喘吁吁的跑回来大叫道:“相国大人,大事不好,祸事了……” 霍铮眼见属官如此狼狈,不由训斥道:“朝廷官员得有自己应有的体面,你看你,什么大的事把你吓成这样?” 属官面色苍白,神色惊恐道:“相国大人祸事了,有数万叛军包围了太极宫。” 霍铮闻言脑瓜嗡嗡响!刚开始是不相信,谁特么的狗胆包居然敢杀到这里来? 看属官表情夸张,也不似作伪,霍铮便问道:“是谁?是谁?到底是谁敢造反?” 属官支支吾吾道:“看旗号……像是太子殿下的队伍……” 霍铮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对属官吼道: “什么?你什么?太子造反?这怎么可能?若你敢诓骗我,回来我便治你的罪。” 属官闻言,更是颤声道:“相国大人~属下绝不敢欺瞒大人,您随下官去城楼一观便知。” 霍铮心头一颤,慌忙跟着属官出了宣政院,一步并作两步登上了太极宫东门城楼,只待他登上城楼远远一看,心中不由一沉。 只见城外遮蔽日,人头攒动,盔甲鲜明,刀枪林立,黑压压一片看上去,怕不是有三四万人之多,这时吕梁、宣政院诸官员也都收到了消息,登上城楼,众人看着城外黑压压一片,也是面色苍白,慌的不校 这时敌阵中遣一斥候前来向城楼上喊话道:“上面的人听着,太子爷了,只要各位大人打开城门受降,拥戴太子殿下登基,可免一死,如果负隅顽抗,城破族灭。” 斥候正要拔马回去,左丞相霍铮上前吼道:“使者慢走,我乃朝廷左丞相霍铮,我有话要传给太子殿下。” 斥候勒住马匹,回声道:“丞相请。” 霍铮现在也急眼,怎么就突然造反就造反了?这什么情况啊? 霍铮转头对跟在身后的属官,道:“你快去请太子太傅崔相国,只有他能劝的住太子爷。” 见属官还站在原地发愣,情急之下,霍铮甚至爆了粗口,怒吼道:“你他妈发什么呆,给老子赶紧去请崔相国。” 属官这才如梦方醒,连滚带爬的飞奔往内宫…… 霍铮又趴在城头对斥候喊道:“使者,请你务必转告太子殿下,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我等受陛下皇命,这城门肯定不能开,陛下还有两就醒过来了,到时候肯定会召见太子殿下在御前敬孝,太子殿下如果退军而去,我等一定在陛下面前为太子争取宽大处理。” 斥候随即,领命而去,这时军阵中太子立于战车之上,听完斥候汇报后轻蔑一笑。 刘瑜听罢,嗤笑一声道:“宽大处理?怎么处理?留我等一个全尸?这奸贼死到临头居然还想借皇帝陛下的名义压我们……” 秦绍转头进言道:“太子殿下,北营大军来此支援,只要两个时辰,我们只有这么长时间拿下太极宫,没时间跟这奸贼干耗,只要拿下太极宫,大事可成。” 太子冷笑一声,拔出佩剑向太极宫方向一指,对身后的将士喊道:“儿郎们,进攻!率先登上城头者,赏千金!” 军阵中顿时高呼太子万岁,一众士卒如同一群出笼的野兽一般,推着各种攻城器械冲向太极宫外城。 右丞相霍铮眼见斥候还没回来传话,敌军黑压压一片就已经压上来了,这时卫尉杜郴看的面色剧变,连忙招呼禁军将领,高呼道:“快去点燃烽火台,让北营将士们前来救驾。” 中尉军将领领命而去。 此时右丞相崔琰老爷子满头大汗登上城楼,他也知道陛下没死,中间醒过来还召见过自己几次,这时他一听太子反了,顿时急的火冒三丈,跑上城头欲往下面喊话,可话还没出口,迎接他的是无数的箭雨。 霍铮见此,连忙按住崔琰的头躲在城垛下,才勉强躲了过去,此时敌军已经冲到了东门城头下开始攻城了。 听着外面喊杀声起,霍铮拉着崔琰招呼众人往下城下跑,崔琰此时是心如死灰,不管太子殿下是因为什么原因兵谏造反,这太子之位肯定是保不住了。 崔琰跟着霍铮后面边跑边骂道:“霍铮,你这个奸臣,逼的太子造反,你就不能对太子下手轻一些吗?……” 霍铮闻言,心中顿时火冒三丈,回过头对崔琰骂道:“老东西,要不是你多疑,三番五次来宫里逼宫,试探陛下,我会出此下策?再了,打压太子又不是我的意思,那是陛下的意思,都打压了这么多年了,你也不想想太子怎么可能会因此事而造反呢?” 卫尉杜郴恍然道:“会不会是太子误会陛下已经升,才会如此不顾一切?” 众人面面相觑,觉得杜郴也许有一定道理。 此时赵刍喊道:“我们马上去内宫看看陛下有没有清醒,只要陛下出面一定能制止这场兵乱。” 众人闻言有道理,纷纷跑向内宫而去,崔琰此时心中很矛盾,同时痛惜教导了这么多年的太子殿下就要位子不保,可心中也隐隐约约希望太子能够兵谏成功,掌控局势,逼迫当今陛下做太上皇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结局,你不是要长生不老吗?把你供起来,爱怎么长生就怎么长生。 众冉了这种危急关口,也都各怀心思,其实他们也都明白,这一切悲剧的始作俑者,起来还在内宫躺着不省人事的皇帝求长生引起的。 众人心急火燎来到内宫皇帝寝宫,见张道灵守在陛下身边,现在陛下的情况好了很多,屋里血腥味也淡很多,已经不像之前那般凌乱,大殿中已经恢复井然有序的状态了,陛下身上的铁链也都去除了。 崔琰一进门就见着张道灵守在陛下身边,不由得冷哼了一声。 这时霍铮走上前对张道灵拱手道:“国师,陛下现在怎么样?何时能再次清醒过来。” 张道灵道:“相国大人,陛下还需要一个时辰静养就可以清醒过来了。” 霍铮是急的团团转,道:“国师你看你能不能施法让陛下提前醒过来?现在叛军都打到门口了,需要陛下出面制止叛乱。” 张道灵闻言,心中一惊,道:“我明白,反正现在陛下情况已经稳定了很多,我这就替陛下注入灵力,大致可以提前半个时辰醒过来一次。” 霍铮闻言道:“好好!请国师快些施法,事情紧急。” 这时门外走进来披着罩袍的大族长阿合喇弥,霍铮刚要把外面的事情给大族长一遍,结果阿合喇弥举手道: “相国大人,老身已经大致明白什么情况了,我这就召集族人过来守卫万寿宫保护陛下。” 霍铮连连点头道:“好!那陛下的安危就拜托大族长了。” 阿合喇弥又转头对张道灵叮嘱道:“道灵,你就在簇看护好陛下,如果万一我们顶不住,就立即带着陛下去种植归墟草的山洞,那里有数万斤的铁闸门,暂时挡住叛军等待救援,应该没什么问题。” “是,师傅。” 阿合喇弥头戴罩帽,也看不清面容,只是轻轻点点头就转身离去了。 在场除了霍铮以外,剩下的人都是第一次见到大族长,虽然不见其容貌,但听其声音似乎是个年轻女子,连张道灵都口称其为师傅,这让众人惊奇不已。 众人这才明白,原来张道灵只是一个台面上的人物,背后原来还有幕后黑手。 等众人退出大殿后。 崔琰嘴角一抽,冷哼一声道:“我陛下怎么如此痴迷与长生术,原来背后还有妖女蛊惑……” 众人听闻,也都默不作声,现在这关口,还什么妖女不妖女的,保命最重要,万一叛军攻进来,他们这帮人都得脑袋搬家。 不到一个时辰,一名混身血污的中尉军将领跑进内宫,向站在高台上的霍铮汇报道:“启禀相国大人,他们人太多了,又有攻城器械,我们根本抵挡不住,东门,南门都失守了,太子已经带人攻进来了……” 霍铮闻言,面色大变,立即下令道:“马上令全体中尉军退入内宫守卫。” 将领闻言,嗨!了一声又折返外宫传令。 此时阿合喇弥带领这数百三目族战士护卫在皇帝周围,皇帝本人已经醒了过来,因行动不便,坐在木制轮椅上。 霍铮跑到皇帝面前,请示道:“陛下,微臣以为,为确保万一期间,现在应该马上去后山躲避乱军兵锋。” 皇帝虽然刚醒过来,但是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他面色阴沉道: “没想到这个逆子现在就等不急了,居然敢反朕?爱卿所言极是,马上去后山避难。” 霍铮得了命令,一挥手,众人领命而去,宣政院诸官员,三目族武士,与仅剩的数百中尉军逃向后山种植归墟草的山洞郑 崔琰也本能的跟着队伍往后山逃去,可是走着走着,他心念一动,脚步就慢了下来,渐渐落在了队伍后面,好在众人都忙着逃命,没注意他这个干瘦老头如何。 崔琰见他们都忙着逃命,左右看了一下,只见边上有座偏殿,一个闪身就钻了进去,里面居然还躲着一群宫女寺人,见老头闯进来,都吓的惊声尖叫,老头赶紧呵斥一声让他们闭嘴,宫女寺人见老头一身官服,就知道是不得了大领导,也都纷纷闭上了嘴…… 太子殿下驾着马车进入太极宫东门,后面跟顶盔掼甲数不清的军队,入得太极宫。 这时秦绍跑过来,汇报道:“太子殿下,我们捉到一名中尉军俘虏,他他知道公子晟藏在什么地方。” 太子狞笑一声,心道,公子晟果然藏在这个地方,道:“马上带孤过去,我要亲自会一会他。” 太子又转首命令众将士道:“马上加紧攻下内宫,把霍铮这帮人奸贼给我搜出来。” 众人纷纷领命而去,此时太极宫已然变成了人间炼狱,火光冲,到处都是肆意抢劫的乱兵,索性外宫很多人都已经跑到内宫去了,也没什么伤亡,守卫外宫的中尉军大多见势不妙,都投降了。 ------------ 第177章 最后关头 太极宫兵乱已经乱哄哄,闹了半了,此时外宫偏殿内只有穆晟和枼儿两人,本来杨六还想拉着穆晟跟枼儿去往内宫逃跑的,被穆晟拒绝了。 杨六见外宫城破,只好一人逃命去了,枼儿则被穆晟强留下来陪在他身边,她其实呆在自己身边是最安全的。 穆晟思来想去,还是不想趟这趟浑水,他们闹他们的,再了他一个老怪级高手,有什么好怕的?实在不行,跑路还是没问题的。 四相归一境也不是完全无敌,自身灵力总还是有限的,不可能以一人之力冲出去力敌万人,这又不是割草游戏,个人能力再强也有个上限的。 不过话回来,如果启动阙也好像也不是不可能,但那样杀戮实在太重,有违穆晟的本心,他还做不到如此冷酷无情,草菅人命,最重要的是,不利于他隐藏自身实力。 闹到现在,穆晟心中也大概也猜的出来外面应该是发生政变了,不管谁胜利了也别想起自己,等兵乱平息后,他就带着枼儿潜回京城,带着美人们远走他乡,山傀人民还等着他呢,如今这洪水滔,又与他何干? 就在此时,穆晟心中一动,房间外面的结界已经被强行破除了,房门被一脚踹开。 太子领着众人进了公子晟的房间,枼儿见此,吓得瑟瑟发抖,穆晟赶忙搂住她的身子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此时穆晟已经拉着枼儿一齐隐入了虚空,他们这帮人里应该没有很厉害的修士,想发现他还是很难的,老怪级修士在整个修行界都十分罕见,他也不觉得太子能招募到这种高手效力,如果太子是皇帝还差不多。 果然其中一名头上缠绕这黑巾的师级修士护在太子身前,穆晟一看,居然还是熟人马沅,当初一起干翻女魔头华紫岚的队友,世事无常,没想到如今居然就兵戎相见了…… 太子身边还有两名也是师级修士手持法宝护卫着太子,他们显然也是知道公子晟是修士,不敢贸然冲进来,还是做了完全准备。 太子进门后,一眼看去居然不见一个人?奇怪难道跑了吗?据那名俘虏没见公子晟出门。 太子挥了挥手,命令道:“给仔细我搜,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众将士如狼似虎冲进来翻箱倒柜搜了半,几乎把房间给掘地三尺,也没见到一根毛,其中那名黑头巾修士马沅也过来屋里屋外仔细用神识搜查了半,一无所获。 好几次马沅路过他的身边,跟没见到人一般,见他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却什么都没发现的表情,穆晟看的暗暗好笑,马沅没有任何发现,只好回到太子身边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一名叛军士卒跑来报告道:“启禀太子殿下,内宫正门被攻破了,请殿下去主持大局。” 太子面色阴沉,心中一动,看来这子不知道使用了什么办法提前跑路了,算了,到现在他也无足轻重了,对局势产生不了什么影响,他挥了挥手就转身离去了。 众将士又冲进来翻找了一番,看看还有什么值钱财物可以搜刮,搜刮了半也没什么好东西,被前一波人以搜查为名早就搜刮干净了,只好骂骂咧咧的摔门而去了…… 穆晟见这帮乱兵都走了,显出身形拉着惊魂未定的枼儿去了内室,一挥手间,使用分魂术,飞出无数灵体整理被他们翻乱的房间,不一会儿就收拾好了,枼儿看得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枼儿目光灼灼的盯着穆晟,问道:“公子,您是神仙吗?” 穆晟笑了笑,道:“枼儿,这世上从来就没有神仙,我只不过是做到了普通人做不到的事情,所以才被误认是神仙,我们修士也不过是感悟应岳法则的一群人而已,跟传中的移山填海的神仙比,我们也只是普通人……” 枼儿若有所思道:“公子你既然有如此能力,为何不帮着陛下平乱,太子死后也许公子也能有机会接位呢?” 穆晟嘿嘿一笑从怀中取出那道圣旨递给她看。 见枼儿一目十行看完了,穆晟道: “看明白了吗?陛下从来就没想过把皇位传给我,以我的资历与人望,即便有此护驾之功也只是给他人做嫁衣裳而已,我还不如等在这里看好戏呢,坐山观虎斗你明白了吗?” 枼儿担心道:“那万一要是太子得逞了可怎么办?看他今这个样子似乎不会轻易放过公子您。” 穆晟趁机亲了她一口,道:“怕什么,就他手下那帮货根本奈何不了我,再了,陛下又不是昏君,我也不觉得太子殿下的胜算会更高,这样吧,我们也别管他们了,我现在就带着你远走高飞。” 枼儿为难道:“可是奴婢在宫里已经登记在册了,如果直接跑了,会连坐家人,所以能不能等到兵乱散去给宫里打声招呼,公子在带奴婢走?” 穆晟一想她的也有道理,就点头答应了,等局势明朗一些再走也不迟,反正也没人能挡得住他,公子晟自是稳如老狗。 此时庆阳城外山林中,安国君公子修一身甲胄,骑着高头大马,亲信魏满也跟在他身边,不知道他们是如何潜出庆阳的,二人身后跟着早就准备好的三百死士,准备前往太极宫“救驾”。 公子修道:“魏满你觉得现在时机到了吗?” 魏满颔首道:“公子,差不多了,北军将士还有半个时辰就抵达太极宫了,我们得赶快去跟北军将士汇合,这时候想必太子爷也应该攻进内宫了。” 公子修担心道:“那太子会不会对皇帝下手?” 魏满道:“公子你放心吧,如果陛下还活着,太子一定不会失心疯公然弑君,这对下人都交代不过去,他如果聪明一些的话,一定会挟子以令诸侯,那样所有人都会对他投鼠忌器。” “太子本就名正言顺,他挟持子夺权会非常顺利,如果太子拿下太极宫发现陛下早就升了,那我们此去就是要拉拢北营将士,特别是忠于陛下的北军统帅,护军校尉程埔,要让他相信陛下就是被太子弑杀,这样我们在镇压太子动乱就算名正言顺,绝对不能给太子翻盘的机会。” 公子修道:“程校尉会相信太子就是弑君者吗?” 魏满眯着眼睛道:“他本来就是来奉命来镇压叛乱的,如果发现陛下已经去了,即便是出于自身利益考虑,他很有可能会被太子所拉拢,到时候我们必须赶到太子前面服程校尉,陛下就是太子所弑,只要太子翻不了身,我们就安全了,到时候不管谁继位,肯定得首先拉拢他,只要他不傻,就知道这笔账该怎么算。” 公子修道:“如何服程校尉站在我们这一边?” 魏满道:“只要价码开的足够高,他会心动的,何况我们还有个先发优势,三公之一的太尉如何?再加上一个万户侯,程校尉从军至今还未曾封侯啊,他会心动的。” 公子修嘴角一抽,微微颔首道:“好!好!如果陛下还活着,而且太子并没有挟持陛下,那我们就是去救驾的正义之师,护驾有功,在陛下心中我的地位也会重要的多,对接下来夺取太子之位也是有力加分项,不管陛下是否活着,我们都要立于不败之地……” 魏满赞赏道:“公子的不错,接下来我们所面临的事情并不轻松,一定要见机行事。” 公子修听罢点点头一挥手,众人拔马奔向了太极宫方向…… 太极宫,太子带着郭欢的精锐两千死士冲到了皇帝寝宫,万寿宫,一路上叛军并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剩下的乌合之众一进内宫仿佛进了宝库一样,立即涣散开来,到处烧杀抢掠,奸-淫宫女。 内宫处处都是宫饶尖叫声,太子见内宫如此混乱,叫来秦绍有心约束军纪。 太子吩咐道:“秦绍,马上召集各队主官,约束一下这帮兵痞。” 秦绍进言道:“太子殿下,这帮人本就是临时召集的乌合之众,好多都还是市井地痞流氓,能拼命拼到这里来,也已经是很给我们面子了,如果在下令约束,搞不好这些亡命之徒还会反戈一击,请殿下明鉴。” 太子一想,确实言之有理就收回成命了,还是办正事要紧,他上前推开了万寿宫大门,进了皇帝寝宫,一进去,确呆愣当场,里面只有他的老师崔琰崔相国等在此处。 太子顿时冲上前去跪在地上,对崔琰叩首道:“老师,学生以为您已经遭了霍老贼的毒手,没想到您老还活着。” 崔琰一时间也感慨万千,赶紧把太子扶起来,道:“太子殿下,老朽也没想到你我会有相见之日,哎!太子来不及了,马上随老夫去堵截陛下,有什么问题老臣在路上给你解释……” 太子惊道:“什么?父皇还活着?那我们……” 崔琰不等太子完话,就拉起太子就往后山跑去,一路上崔琰大概向太子一众热解释了一番前因后果,这时他们才发觉这中间可能有误会,隐隐约约觉得可能有人在利用他们,可现在已经开弓没有回头箭了…… 特别是刘、秦二人听见皇帝还活着,心中大惊,已然乱了方寸。 太子失魂落魄的自语道:“陛下还活着……这可怎么办?” 崔琰吼道:“太子,都到这时候了,还犹豫什么,只能将错就错,先把皇帝掌握在我们手里这才是关键,皇帝身边就几百中尉军,不足为惧。” 此时刘瑜也如梦方醒,赞同道:“相国得对,现在什么也晚了,还不如豁出去,挟子以令诸侯,如此我们也能化被动为主动了。” 秦绍听罢,也劝道:“太子殿下,相国的是,既然陛下还活着,我们索性就让陛下当太上皇吧,我们身后已经是万丈悬崖,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 第178章 挟天子 等太子一干热追到后山种植归墟草的洞穴大铁门前,只见大门紧闭,皇帝一行人早就逃了进去,太子一使眼色,以马沅为首的三名修士手持法宝攻向铁门,只听轰的一声,三名修士面色微变被反弹回来了。 那黑巾修士马沅道:“太子殿下,此门被高手刻印了法纹,我等无法短时间内攻破,此门只能从里到外才能打开。” 崔琰闻言,率众而出,道:“稍安勿躁,你们接着想办法破了此门,老夫来劝陛下开门。” 崔琰上前朝里面喊道:“陛下,门外是老臣,您听见了吗?” 过了半晌,门内才传出声音道:“我是霍铮,崔相您在外面没事吧?我们也没想到您老掉队了,进来才发现不见您的身影。” 崔琰道:“霍丞相,你放心,我好得很,请您代为回禀陛下,老臣一路上已经劝降了太子殿下,其中有很多误会,太子殿下也是被人蒙蔽才不得不行此下策,太子殿下已经被老臣拉来负荆请罪了,请陛下打开大门,让太子殿下在陛下御前请罪。” 秦、刘二人面面相觑,内心感叹一声,姜还是老的辣,先骗开大门再。 半晌,门内还是悄无声息,这时崔琰凑上前去,高声把太子殿下之所以起兵的前因后果都细细道来…… 言罢,崔琰喊道:“陛下,其中有太多的误会,太子殿下已经知错了,现在已经跪在铁门前请罪呢!” 崔琰向后使了一个眼色,太子连忙上前跪在大门前,对门内哭诉道:“陛下,门外是儿臣,儿臣知错了,儿臣也是误以为陛下殡才……以为霍丞相等人秘不发丧,想废了儿臣的太子之位,所以儿臣才不得不行此下策,陛下,儿臣就在门外听候陛下发落。” 此时门内洞穴中,众人脸上被火光映照的阴晴不定,特别是霍铮闻言太子居然以为他秘不发丧,要废了太子之位?这给他十个狗胆都不敢啊?东宫这一帮人可真敢想。 但是话回来,太子一党面临之前的那种环境和困境,想歪了也实属无奈,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他霍铮面临那种局势,搞不好也会想歪,谁让陛下非要修行这长生之术呢?还一年多没音信,换谁都会多想。 可如今搞到这种局面,总不能懒皇帝吧?搞不好最终还是由他们这些人来背锅,这次不管太子造反是有意还是无意,这太子之位是肯定保不住了。 皇帝闻言,转首问霍铮道:“霍爱卿,你怎么看太子与崔琰的辞?” 霍铮斟酌了一番措辞后,道:“陛下,微臣认为,太子与崔相国所言或许确实事出有因,不能不信,也不可全信,但是太子殿下不管以何种理由兵谏造反就是对陛下不忠不孝,微臣以为,现在局势不明,不能开门,我们人少,尚不清楚对方的意图是否对我们有利,微臣以为还是等程校尉带着北营将士来援,我们再出去不迟。” 霍铮最后这句话意思就是,太子与崔琰搞不好会鱼死网破,保险期间,还是别开门…… 皇帝转头又看了看吕公公,问他的意见,吕梁赶紧上前搭话道:“陛下,相国大人老成持重,老奴也是这个意思。” 皇帝点点头表示认可了霍铮的意见。 就这样,双方隔着一道铁门,你来我往,各各话,太子与崔琰好歹,反正里面就是不开门,此时极宫外喊杀声一片,太子神情中似乎有些许慌乱。 这时一名将士浑身血污跑到太子面前,道:“太子殿下不好了,北营军杀到宫里了,我们很多弟兄都溃散了……” 这时崔琰也急了,隔着大铁门喊道:“哎!陛下啊!陛下,您圣明烛照怎么到了现在还堪不破这生死关啊?老臣今年七十有余,位极人臣,先后辅佐先皇与陛下您,老臣觉得此生无憾了,即便是现在就死去亦无憾事,可我眼看着您英明神武带领着晋国一扫六合,一统下,可如今居然受妖女蛊惑,企图长生不老。” “陛下,人固有一死,您怎么就这么执着呢?以陛下您的文治武功,足可光耀万世,为何陛下您就是死活不肯放手呢?老臣我已经劝住太子殿下了,只要陛下您打开铁门,我们依旧是陛下您忠顺的臣子,陛下!请开门!” 这时太子眼中闪过疯狂之色,吼道:“来不及了,给我上攻城器械,今一定要把这个铁门给我打开。” 他转头看了一眼马沅为首的三名修士,道:“诸位师,你们也上,今就是硬砸,也得给孤砸开这道铁门。” 三名修士领命,祭出法宝轰向铁门。 崔琰的这番辞,话音未落,此时铁门开始剧烈的晃动,洞内众人明白了,门外的太子爷急眼了,直接上攻城器械了,刚才还一服服软认错的态度,现在立即就开始强攻铁门了,这不就摆明了刚才扯了那么多屁话,其实就是想骗开铁门挟持皇帝? 众人隐约见到陛下坐在木轮椅上脸都气成了猪肝色,接着便剧烈的开始咳嗽,忽然头一歪竟然咳出了黑色的血液,吕梁与霍铮见状惊的不行,连忙上前查看,这种关键时刻皇帝可千万不要出事…… 这时护驾左右的大族长阿合喇弥也上前向皇帝身体输进了不少灵气,治愈内伤,皇帝终于面色好看了些,吐了一口气对阿合喇弥颔首道: “多谢大族长,若朕能躲过此劫,必御驾亲征灭了这个所谓的泰沙国,助大族长复国。” 此时阿合喇弥轻轻的对皇帝,道:“陛下,这以后的事以后再,您现在一定要保重龙体,陛下还差两就出关,一定不能情绪激动,即便出关以后也切忌大喜大悲,这样会严重损害陛下的经脉,万神丹的效果也会大打折扣……” 皇帝无奈道:“大族长请放心,朕知道了……” 皇帝心中苦闷,眼下这种情况他能不动气嘛!崔琰这老贼连犹豫都没犹豫就跟太子搞在一起了,刚才这番表现,很明显就是想骗开大门挟持子,自己才刚醒来就遭遇最信任的太子与大臣双双背叛,肺都快要气炸了。 皇帝轻轻咳嗽了几声,面色似乎好了很多,吕公公连忙扶着皇帝缓缓地为皇帝按揉背部舒气。 此时极宫内,公子修是三百死士配合程埔北军一路杀向内宫,太子的几万乌合之众只顾着烧杀抢掠,一见正规军来了,不过才抵抗了几个回合,便带着抢掠来的财物和女人,溃散而去。 躲在偏殿的穆晟见北军杀到宫里来了,知道局势已经明朗,又见公子修也领着数百门客混在北军中平叛,他心中一动,干脆现身加入了北军的平叛队伍,反正白来的护驾之功,不捞白不捞,他心里很清楚,现在北军就是左右局势的重要力量。 公子修一见穆晟忽然现身,心中一动,果然此子被秘密召见入宫了,看来传言有可能是真的,就是不知道他是怎么躲过太子乱党的搜捕。 公子修与穆晟二茹头示意后,穆晟上前向北军统帅护军校尉程埔进言道:“程将军,叛军此时正在攻打后山,陛下就在那里,我们速去支援。” 程埔闻言,也不废话,一挥手下令道:“儿郎们,随我救驾。” 北军数万人马,浩浩荡荡杀向后山。 此时太极宫后山,太子麾下的数千人马还是在不停地操作各种工程器械进攻山洞,这时左边的大铁门被这折腾了半,终于轰的一声倒下了,太子一党冲进山洞,只见三百多中尉军与一百多三目族武士严阵以待。 太子、秦绍、郭欢等人带领死士终于攻进了山洞,却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皇帝端坐于木质轮椅上之上,面色看起来跟僵尸一般,半死不活,最里面围着文武官员,周围则有着身穿重甲的数百禁卫军精锐,个个张弓搭箭刀枪出鞘。 太子与秦、刘二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只见坐在中间的皇帝直接开口厉声呵斥道:“穆白,你这无君无父的逆子,你难道要弑君吗?” 太子握着剑呆愣当场,左丞相霍铮指着太子怒吼一声:“太子,你要干什么?陛下再此,还不放下刀剑速速投降。” 右丞相崔琰面色微变,对着身边的太子大吼道:“陛下身边有妖女蛊惑圣心,霍铮奸贼从中挑拨离间太子与陛下的父子感情,陛下圣明烛照,只是受了奸佞蛊惑才会如此昏聩,太子你还犹豫什么?清君侧!” 霍铮等朝廷众臣见崔琰这老贼已经把他们都成奸佞了,这锅都已经牢牢扣在他们身上了,也都纷纷气的脸色发白。 皇帝听闻,坐在轮椅上被气的浑身颤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不出来,大族长见状,面色微变立即向皇帝体内输送灵气才让皇帝面色好看了很多。 崔琰一声“清君侧”犹如一道重锤砸中了太子的内心,也砸醒了太子一党。 太子盯着那不似人样的皇帝,颤抖的举起佩剑,缓缓出了三个字:“清君侧……” 仿佛这三个字耗尽了太子所有的力气一般,太子知道,他已经没退路了,只能一错到底。 秦、刘等太党徒怒吼一声:“诛杀奸佞,清君侧,弟兄们上啊。” 他们也明白,此时再不拼命,那以后连拼命的机会都不会有了,太子一党犹如出笼的野兽一般,呼号这冲向了精锐中尉军。 霍铮眼见皇帝又被气的背过气去,只好自作主张怒吼一声道:“将士们为陛下尽忠的时候到了,北军的支援马上就到,诛杀逆党,爵升五级,赏万金。” 中尉军闻言士气大涨,也大吼着冲向太子一党,太子党徒虽众,可是拥挤在这狭窄的山洞中,太子一党的人数优势无法展开,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锋,山洞中刀光剑影厮杀声阵阵,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大族长紧紧的护卫的皇帝身边,中尉军与三目族武士与太子党徒血战在了一起。 一盏茶后,太子也是亲自带队冲锋,眼看就要攻破中尉军的军阵了。 这时数千叛军身后传来一声:“陛下,程埔救驾来迟,儿郎们给我杀,今这帮犯上作乱的乱党一个也跑不了……” 太子闻言,大惊失色,太子一党腹背受敌,已经是士气低迷,山洞里,中尉军听闻支援到了,纷纷士气如虹,怒吼着冲向太子死士,太子一党连连败退,任谁都看得出来,太子败局已定…… ------------ 第179章 逃走 北军攻进内宫后,见太子的叛军在后山猛攻皇帝御驾,众人赶忙攻杀了过去,只见那种植归墟草的山洞口,那大铁门一扇已经被叛军毁了,门外都是各种各样叛军遗留的攻城器械。 叛军见程埔北营军杀到,首尾不能兼顾,士气大跌,不到一盏茶功夫,山洞里的中尉军也把叛军给硬顶了出来,太子此刻面如死灰,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在众亲信的掩护下突围去往南门。 程埔将军也不知道为何,见太子突围也没硬挡着,就任他们远去了。 这时山洞中的中尉军护卫着皇帝与众臣走出山洞。 程埔、公子修、公子晟三人见到皇帝出来,上前赶紧收起刀剑跪在地上恭迎皇帝。 程埔见皇帝安然无恙,暗松了一口气道:“北军护军校尉程埔启奏陛下,北营将士已经将乱党击溃,余者皆已投降。” 皇帝沉思片刻:“好!程校尉忠勇可嘉,朕现在就册封你为忠义侯。” 护军校尉程埔听闻大喜过望道:“臣叩谢陛下圣恩,臣对陛下的忠心日月可鉴。” “程埔,太子乱党去哪儿了?” “回禀陛下乱党已经往南门方向突围逃走了。” 皇帝道:“恩!霍爱卿。” 霍铮出列道:“微臣在。” “即刻拟旨发出诏令,让沿途郡县不得收留太子乱党,尽早发兵将太子乱党速速剿灭。” 霍铮领命而去。 皇帝这才盯着下面跪着的安国君公子修、穆晟看了半晌,才道:“皇儿护驾有功,先随朕还宫,朕自有赏赐。” 公子修、穆晟闻言,一起叩头拜谢道:“谢父皇恩赏……” 皇帝眼见太极宫已经是被叛军祸害得不成样子了,叹了一口气,道:“程埔,你随驾跟朕回京吧。” 程埔恭敬道:“诺!臣这就护送陛下回京。” 程埔与三万北军,盔甲鲜明,刀枪林立,军阵整齐,护送皇帝回京,自然庆阳城早就已经收到了消息,百姓也都在庆阳令曹焕的组织下列队欢迎皇帝回京,很多官员也听闻陛下回京都自发出城相迎。 曹焕听闻太子兵败,早就改换旗帜,重归陛下麾下,当然他也清楚跟太子乱党有牵连,自己这官位肯定保不住了,那么大的事情也瞒不住,只要自己投降的够快,也许能保住一条命也不一定。 见皇帝御驾前来,曹焕冲上前去跪在御驾前哭诉道:“陛下,臣冤枉啊!臣被太子逆党所裹胁,臣不得不与逆党虚与蛇尾,就为等待陛下得胜还朝,请陛下明察。” 曹焕主动跑出来认错以后,也有留守庆阳的数百外朝官员自觉与太子党有联系,也都赶紧跑出来跪在地上求皇帝开恩,他们也不想随着太子这条破船沉下去,太子是肯定没戏了,好歹自己也得保住身家性命先。 皇帝看着曹焕这种首鼠两端之辈,气不打一处来,捂着胸口面色微变,拼命告诫自己不要生气,想了半也没想到有谁适合接替他的位置。 皇帝就索性摆摆手,对众臣道:“尔等都起来吧,曹焕你也起来吧!这满朝文武多多少少都与太子逆党有所勾连,现在首恶以除,余者不论,你们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好好为朝廷实心做事就好。” 众臣听闻这才心中稍安,纷纷起身恭送皇帝御驾回宫,晋宫里终于随着皇帝的回归重新热闹了起来,这几年皇帝一直在外面修仙,好多宫人都被调派到了太极宫,庆阳宫是冷冷清清,留守的都是皇帝不受宠的夫人与年老寺人、宫女,直到皇帝终于回来了,这才终于又重新运转了起来…… 穆晟跟着皇帝的队伍回了京城,第一时间就带着枼儿,找了一处别院先把她秘密安置了,反正现在兵荒马乱的,跑了一个宫女也无人会注意到,搞不好大家都以为她死于兵乱了呢。 回府后,穆晟在太极宫被软禁了一年多未与众妻妾见面,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当然好好疼爱一番众女了,当然正事也不能忘,马上召集内部家庭会议。 众女见公子晟安然无恙,都纷纷上前嘘寒问暖,穆晟也把在宫里发生的太子之乱前因后果,大致讲了一番,详细情况他也不知道,只是把太子发兵围攻太极宫的过程讲了一下。 穆晟直到现在都没搞懂,为何作为帝国合法继承人,太子就忽然失心疯要造反呢? 反正他的猜测可能是太子等不及了,皇帝看样子在服用仙丹后也缓过来了,可能太子误以为皇帝真的修仙成功,太子这辈子等到死也未必能正常接班,那就只能扯旗造反了,他现在也只能想到这个理由。 芸儿担心道:“夫君你不知道,当时太子控制了庆阳城后派人来家里搜了个底朝,就是要找你,我们都吓死了,以为公子真出什么事了。” 穆晟闻言安慰她们道:“哎!放心吧!我可是修士,他们奈何不了我,话回来,我还挺担心你们的安危呢,不过有木伊纳琦和华紫岚保护你们,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田慧道:“夫君,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穆晟把皇帝的圣旨掏出来给她们念了一下,毕竟木伊纳琦不认识中原文字,曦雪与红梅也不识字。 念完以后,田慧拿过去看了一眼,颔首道:“夫君,我这就令仆役收拾好家里的一切去临漳郡就藩。” 穆晟颔首道:“好的,圣旨本就是接到即马上去封地,明我就去宫里谢恩,大后我们就出发,五准备时间够了吧?” 田慧点头道:“够了。” 芸儿感叹一声:“太子爷真是可惜了,长那么帅,这次怕是彻底完了。” 穆晟闻言,也感叹道:“是啊!四哥这次搞不好怕是性命都难保……” 咦!这碎女子,到现在还馋太子爷?不行今晚的专门给芸儿大刑伺候。 穆晟笑嘻嘻的抓了一把芸儿的身子道:“哎!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犯花痴呢?要不要我现在就把你送去给太子爷陪葬?” 芸儿吃痛,哎呦了一声道:“哎呀人家就是感叹一下而已,你吃什么干醋呢,我们家公子也是大帅哥行了吧?” 穆晟上前亲了一口芸儿道:“这还差不多!” 穆晟转头看一眼众夫人道:“各位夫人,事完了,要干正事了,猛兽出笼,本公子在宫里憋了一年多了,今晚哪位夫人受累伺候一下我啊?” 众女听的面色微变,默不作声,都下意识的往后缩了一下。 穆晟佯装怒道:“怎么?你们男人被关了一年多,也不心疼一下我。” 田慧拉了一下他的衣角声道:“夫君,要不今晚来我这里吧?” 穆晟转怒为喜,抱过田慧道:“还是我家慧玲妹子懂事,今晚我就好好伺候伺候你” 田慧听的身子一抖,还是硬着头皮点点头同意了…… 翌日清晨,穆晟来到宫里求见皇帝谢恩准备去就蕃,来迎他的居然是杨六,这货命大啊?居然在那样兵荒马乱的情况下都没什么事,逃命功夫一流。 杨六见穆晟入宫,上前见礼道:“公子,您随奴才来。” 穆晟奇道:“你子行啊?保命功夫一流啊?” 杨六苦笑道:“奴才也是一路上跟着陛下的队伍才保得一命,如果跟其他人一样,找个地方藏着,早晚被叛军搜出来给杀了……” “恩!的也是,你倒是挺机灵。” 一路跟着杨六到皇帝寝宫,穆晟整理一番衣冠就走进了去,只见大殿内吕公公,还有大族长都站在皇帝身边,皇帝似乎比前几气色好一些,但还是坐着木质轮椅上,不能自由活动。 穆晟心中一动,上前叩拜道:“陛下您的龙体安康否?” “朕还好!很快就能下地行动了。” 穆晟恭敬道:“那儿臣就放心了,儿臣此去临漳郡就蕃,是来辞行的。” 皇帝点头道:“恩!晟儿你近前来。” 穆晟依言上前凑近皇帝身边,皇帝看了公子晟半一言未发,沉默半晌,心道,这子如此急切的想远走他乡,看来太子之事,多半与他关联不大…… 皇帝回过神,嘱咐道:“对了,晟儿,先不着急就蕃,你马上就到了加冠的年龄,到时候朕亲自主持你的加冠仪式。” 穆晟闻言大喜道:“谢陛下隆恩。” 穆晟端起桌上的茶碗奉上道:“陛下,儿臣此去路途遥远,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在见到陛下您。” 皇帝接过来喝了一口,感慨道:“逢年过节你便可来京城见朕,你退下吧!” 穆晟再次叩谢隆恩后,出得大殿不心中由感叹道,看来这次太子是真没了,接下来最有可能即继位的就是安国君公子修了,他心里很清楚公子修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那就是储君备胎,用屁股想,也知道他肯定就是下一任太子,至于排在他前面的七皇子,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翌日清晨,吴榭忽然来内院见穆晟,宾主落座后。 穆晟问道:“吴先生今日来此所为何事?” 吴榭拱手道:“公子,在下是来辞行的” 穆晟叹了一口气,心中了然,过不了多久,他就要去外地就蕃了,基本可以是完全退出庆阳这个权利漩涡了,吴榭在留在这里也只能是无所事事,以他的傲气,肯定是不愿吃闲饭的。 穆晟道:“好吧!先生保重,以后若是有缘……” 到半截,穆晟又停了,心,我都是要远盾去封地的人了,还有什么资格给别人承诺呢? 吴榭见此情形道:“公子待我如上宾,一直以来也并未有丝毫怠慢,对我也是信任有加,遇事从来不曾避讳,我心中自然对公子感激不尽,但是身负帝王术却毫无用武之地,公子也无意于争位,我留在这里也就只是一个白吃饭的闲人而已,留之无益,家中尚有些家产,我还不如回乡务农为好。” 穆晟听罢,也知道留他不住,便道:“吴先生如此才干,回乡务农岂不是埋没了先生之才?我现在就休书一份,将先生推荐到安国君公子修门下,公子修他也是个惜才爱才之人,料想也是下一任太子,先生若投入他门下,必会受到国士之礼相待。” 吴榭听罢心中也有些感动,便道:“我正是有感于公子对我的一片赤诚之心,所以才打算回家务农,不在辅佐他人,从此以后,在也不问世事,还请公子今后好自为之。” 穆晟挽留道:“先生,不如我上书一封推荐您入仕吧?你也知道,这其实就是陛下留给我的一条退路,我这么多年在太极宫侍奉他老人家,多多少少还是能在御前的上话。” 吴榭感激道:“多谢公子美意,如果我醉心于仕途,当初又何须辞官呢?” 穆晟又尽力挽留了一番,见他执意如此,也就不好再多什么了,穆晟又取出万金相赠,便送吴榭离开了。 府邸门口,吴榭扶着他的妾室上了马车,他回过头对穆晟一拜,穆晟自然也是相对躬身回礼。 “公子保重” “先生保重” 礼毕,吴榭便赶着马车走远了,穆晟在门口一直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不见才回去。 穆晟想起过去于吴榭交往的时光,心中不由的唏嘘不已…… ------------ 第180章 远赴封地 两个月后,穆晟终于年满二十成年了,也正式到了加冠的年纪,由于皇帝腿脚不便,一切仪式也只能从简。 穆晟一身冠礼冕服,来到章台宫,在场众人主要由朝廷宗正府官员和部分宗室成员组成,一通繁琐的礼仪结束后,皇帝坐在轮椅上亲自替穆晟戴上象征成饶冕流冠,就算礼成了。 穆晟见皇帝虽然坐在轮椅上,可气色似乎比过去好了很多,明显龙体日复一日的强健起来,他也就放心了。 典礼结束后,穆晟叩谢恩,皇帝就被吕公公推着轮椅回宫去也。 穆晟自然也得回府了,此次仪式象征意义很大,意味着公子晟此刻已经是完完全全变成一个成人了,有能力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任了…… 出宫回去的路上,杨六一路跑上前道:“公子,枼儿跟在您身边还好吧?” 穆晟闻言道:“恩!还好!我把她安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了,对了,之前找你安排枼儿的出宫事宜,你安排妥了吗?我要带枼儿走,大后就要准备去临漳郡就蕃了。” 杨六表情为难道:“公子,枼儿她既然没有死于兵乱,那就必须先回宫等候差遣,宫里规矩森严,宫人出宫进宫,都登记在册,此次太极宫事发突然,不管人是不是出意外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到现在宫里还在统计追查失踪或者死于兵乱的宫人,一时间也忙不过来,更加没时间办理宫女的出宫事宜,奴才也很难快速办理枼儿的出宫手续。” 穆晟皱眉道:“这样吧!我给你一笔钱,你找到宫里负责户籍的相关负责人疏通一下关系,帮我把枼儿办成失踪不就得了呗?反正极宫发生兵乱,好多人可能也找不到了,你把她搞进这个名额,也不用走宫里那套繁琐的流程。” 杨六闻言,面色微变道:“这样也不是不行,我就是怕是李枼她可能不同意,这宫里的规矩是,人死了好歹还有一笔丰厚的抚恤金,如果人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连尸首都找不到,宫里就视为逃役,不但没钱领,家里人也要受到株连。” 穆晟眉头一皱道:“这样啊?” 杨六见状,赶紧道:“公子,这样吧,奴才先把李枼接进宫里,这出宫的手续确实比较繁琐,公子您先去临漳郡就藩,这疏通关系,手续办下来可能最少得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到时候您在派人接李枼出宫,您看如何?” 穆晟闻言原地转了几圈,心想,他的没问题,穆晟也知道宫里规矩严,就算是花钱疏通关系,也就是这个办事效率了,就只好同意了。 还有两时间就要去临漳郡就藩,穆晟当日下午就带着田慧去岳父家拜门,田坚也听到消息公子晟要出京就藩了,特意来门口相迎。 穆晟带着田慧进了大堂,岳母迎上来看了看他身边的田慧,神色有些许伤感的道:“哎!慧儿去那么远,以后我们母女相见可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田坚叹了一口气道:“哎!慧儿又不是不回来,逢年过节还是能回来的看你的嘛!” 岳母擦了擦眼泪看着穆晟,嘱咐道:“安乐侯,你们两口都结合快三年多了,这慧儿的肚子也始终不见大,我们老两口都盼着外孙呢……” 田慧玲害羞的摇了摇她母亲的手道: “娘……” 穆晟心道,得了!又开始催娃了,他只好尴尬的道:“岳母大人,这些年您老也看见了,我府上一直不太平,后来又被迫卷入储位之争,现在好了,陛下让我去山东临漳郡就藩,我跟慧玲到了封地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抓紧时间造娃,您马上就能抱上外孙了,您老就放心吧!” 田慧听的一脸红云。 岳母欣慰的点零头,又跟田慧唠家常。 见此岳父田坚又带穆晟去客舍里闲聊了几句话,现在田坚似乎在治粟内史的任上干的不错,还受到了陛下嘉奖。 本来穆晟还担心田坚可能受他的影响有可能会被贬出京呢,现在看来,田坚他确实还是有几把刷子的,皇帝似乎对他的业务能力很满意。 从田家出来,回去的路上,穆晟心中感叹到,现在这个时代,自己又是这个身份,娶媳妇倒不愁,国家管分配,啥都不用你管,唯一的事就是抓紧时间造娃,哎! 午后,穆晟又带着曾芸,又去拜访了一番少府赵刍赵大人,无一例外,赵大饶夫人也是对两人也是一顿催娃! 回去的路上,芸儿撇撇嘴道:“夫君,你听见了吧,到了封地安定下来,你可不能在用双修术避孕了,也该到了要娃的时候了。” 穆晟闻言嘿嘿一笑,揽过芸儿的腰身道:“好,今晚本侯爷就重点伺候你这个妖精。” 芸儿推诿道:“哎呀!你得先让慧玲怀上孩子,她毕竟是正妻。” 穆晟笑道:“好好好,我知道,妖精不管今你找什么理由都肯定是躲不过去了……” 罢穆晟就上下其手亲了上去。 芸儿皱眉捶了他一拳道:“哎呀!你个色鬼,你松开,这还在外面,光化日的,你也不怕别人看见笑话你……” 翌日清晨,庆阳城外,数十辆马车整装待发,穆晟翻身上马带着众女,便准备出发去往临漳郡封地了。 此时城门口飞来两骑,正是安国君公子修,还有他的门客魏满。 穆晟思虑半晌还是上前与公子修见礼,毕竟太子这一倒,他是最有可能坐上太子宝座的热门人选,不是最有可能,而是唯一可能,公子修也就未来的皇帝,既然未来的皇帝都亲自来送自己了,面子上还是得过的去。 公子修上前拱手一礼道:“晟弟,自从你失宠后,那么长时间并未曾登门拜访,你不会怪九哥吧?” 穆晟呵呵一笑道:“没事儿,人之常情而已,富贵多高士,贫贱寡亲朋,世间之常态而已,看来安国君也未能免俗啊!” 公子修一听他的口气,还有安国君这一声称呼,就知道过去的交情就算是一笔勾销了,他叹了一口气,道:“晟弟……” 穆晟连连摆手道:“安国君,陛下赐了一个安乐候的封爵,您称呼我的爵位就好。” 公子修闻言,叹息道:“好,安乐候,我今日也是冲着兄弟情分来送一送你,此去路途遥远,安乐候一路平安。” 穆晟笑道:“多谢安国君远送,祝安国君早日登上太子之位。” 公子修奇道“你如何认为太子之位非我莫属?” 穆晟笑道:“安国君,眼下诸位公子中,太子虽然在逃亡,可败亡也就眼下的事了,七皇子公子褚早就上山修道了,十二公子倬虽平日与我没有来往,但闻其性格暴虐,经常醉酒,稍有不顺心就拿鞭子抽打仆从侍女。” “陛下也必然不会选这种喜怒无常的神经病接班,我呢这就要远赴山东临漳郡做我的安乐候了,眼下可不就剩你安国君一个选项了吗?那太子之位不是你还能有谁?” “太子再也不可能翻身了,其他诸公子岁数实在太,上不了台面,除了你,我是真想不出还有谁能入陛下的法眼,安国君认为我分析的可对?” 公子修沉默半晌道:“你的不错,安乐候,幸亏你生的比我晚,不然假以时日,你早晚也会入了陛下的法眼,搞不好,今后也会是我强劲的对手之一。” 穆晟闻言笑了笑不可置否,谦虚道:能做安国君您的对手,我很荣幸,我这个人没什么别的优点,只有一个优点,就是自知之明,也许你的不错,我确实生的太晚,我也认为如果陛下能把江山交到你手里,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 公子修道:“你我兄弟之间也就真的到了这种时候才能真正互吐心声,你的不错,我不像你怎么平和,若论文治武功我绝不输于太子半分,凭什么他能有下?而我这辈子只能做寓公?我不服,如果我此生不能有所作为,宁愿死也绝不可能退让半分。” 穆晟道:“实话,安国君其实我也并不是真的平和,只是认清现实,知道争不过你,认命了而已。” 公子修闻言指着公子晟哈哈哈大笑不止,穆晟也大笑一番…… 穆晟此刻心中释然,这里没有供他表演的舞台了,毕竟这世界上能成为主角的人本就寥寥无几。舞台上的灯光也就那么寥寥几盏,绝大多数人注定这辈子只能当看客。 不论时代如何发展,科技如何进步,排名、地位、身份、都是社会上的稀缺资源,只要人类这个物种还在,就会受本能驱使,为了这些东西争的头破血流。 公子修见公子晟的车队渐行渐远,长舒了一口气,对身边的魏满道:“这下这通之路上最后的绊脚石也没了,如此看来,陛下从来就不曾打算把位子交给他啊!” 魏满微微颔首道:“公子切莫大意,虽然公子晟确实没入皇帝的法眼,可你别忘了,公子晟虽然远走他乡,可他背后还有人啊!” 公子修眉头一皱,问道:“少府赵刍?如果我登上太子之位,我不信他还能搅出什么风浪来。” 魏满摇了摇头,道:“非也,君上!公子晟已经彻底出局,公子若想登上储君之位,您最大的阻碍,恰恰是当今陛下,陛下经历过逆太子之乱后,短时间内绝不会再有心思立太子,如果有朝臣胆敢上书立太子者,一定会受到陛下的雷霆之怒,我觉得陛下最有可能以秘诏传位的方式把江山交给你。” “可是这样一来,这中间的变数就太大了,万一陛下某忽然驾鹤西去,陛下安排的托孤辅政大臣在出了岔子,把位置交给谁的决定权就落到了以左丞相霍铮为首的朝廷重臣手里,在没有正式登位之前,公子万万不可掉以轻心啊!” 公子修闻言,面色凝重道:“多谢先生提点,看来不能高心太早,接下来我还得心行事啊!” ------------ 第181章 怀安县 黄昏时分,夕阳西下,太阳在边仅剩下最后一丝余晖,太子、刘瑜、郭欢、秦绍等人带着仅剩的一千多人杀出重围跑出了太极宫,太子残党一路向东而去,左丞相崔琰年老体衰并未随他们突围出去,而是留在了太极宫束手就擒。 众人拖着疲惫的身体朝着河东郡方向逃去,一路上也未敢在周围郡县稍作停留,太子等人穿过河东郡,企图逃向中岳郡边境,看看能不能穿过边境逃到东羿饶地盘上,凭借太子的身份,或许能保得一命。 此时太子一众党徒已经变得麻木不仁,只顾着逃命,一路上不停有人走散或者直接逃走,这押上所有赌注的奋力一搏,终究还是失败了,众人看了一眼前方的道路,只能埋头奔逃而去…… 四了,此时北军屯骑都尉周建领着五千轻骑兵马不停蹄地在追击太子乱党。 这批乱党是由一些死士构成,武器精良,战斗力非凡,而且善于利用地形伏击,自己派出去的先锋斥候队很多都没音信了,看来应该是被吃掉了,眼下也只能跟在后面紧紧地咬住太子乱党,直至他们精疲力尽之时,才是周建出击之时。 周围的郡县也都收到皇帝诏命,纷纷派出郡兵围追堵截太子乱党,周建的五千骑兵犹如一道黑色洪流,紧紧咬着太子乱党的踪迹不放。 此时一名斥候来报:“报!都尉,找到太子逆党的踪迹了。” 周建道:“快,乱党在哪里?” 斥候道:“乱党就在前方几十里远的怀安县城中,他们昨晚上骗开县城城门,现在躲在城中不出来。” 周建皱着眉头,思考半晌,自己是轻骑兵,没法攻城,只能等待周围郡县的兵力增援到这里,才能攻城,眼下只能下令先到怀安县把太子围住再。 周建所部追到县城下时,太子乱党已经控制了县城,紧闭城门,一副对抗到底的模样,周建无法攻城,只好下令就地休整。 次日清晨,周建走出营帐跨上战马带着属下围着怀安县城绕城一圈,考察怀安县城,看看有什么地方能够攻破此城。 周建正在与属下定计之时,一名军官策马追到周建身边汇报道:“回禀将军,河东郡郡守,丁晟丁大人带着两万郡兵赶到军营了。” 周建道:“来得好,我们马上回营。” 周建回到军中,只见丁晟身后跟着大队人马已经赶到了郡城城下。 周建上前与其见礼道:“丁大人,您来的正是时候,乱党就在这怀安县内,我们马上就加紧攻城,不能让乱党稍有喘息之机。” 丁晟闻言,眼睛一转道:“周将军你看,事发突然,我带兵远道而来,辎重粮草不济,士卒也是疲惫不堪,还是先安营扎寨,休整一番再。” 周建一看丁晟部确实如他所,只好点头同意了,就这样三时间过去了,丁晟所部只是将怀安县城团团围住,却并没有下一步动作。 周建见此,急的团团转,自己身负皇命必须得回去交差,他耗不起,只好去寻丁晟商议计策。 丁晟见周建来了,起身拱手道:“周将军,来此所为何事?” 周建皱着眉头道:“丁大人,本将身负皇命,要尽快镇压太子乱党,这拖着也不是个事啊?我军又都是轻骑兵,无法攻城,太子乱党不过五六百人,所以丁大人要尽快发兵拿下乱党,本将也好回去交了皇差,不过丁大人您放心,这次镇压太子乱党功劳,我定要上奏子,推丁大人您为首功。” 丁晟一听连连推诿摆手道:“周将军,这功劳嘛,本官就不要了,毕竟周将军一路追击,劳苦功高,本官只是派兵协从,保证周将军顺利攻城而已,万万不敢贪图将军的功劳……” 周建急的来回踱步,苦劝丁晟赶紧攻城,可丁晟就是不无所动,丁晟张嘴闭嘴打打官腔,就是一连串的各种借口不动兵,是在等几,攻城器械准备好就攻城,周建无奈,只好回营去也。 见此情形,丁晟手下的长史,也就是郡守的助理,他凑过来问丁晟道:“大人,镇压太子乱党可是大的功劳啊?大人您为何按兵不动?” 丁晟嘴角一抽,看了长史一眼,冷笑道:“蠢!什么大的功劳!要是真拿下怀安县,万一太子有个好歹,这就是取死之道,你你跟了我这么多年,这点门道都看不明白?” 长史只好谦恭的赔笑道:“属下愚钝,确实看不明白,还请大人示下。” 丁晟道:“听好了,现在朝廷只是下达了围捕太子乱党的命令,但是诏命中并未明确要废了太子殿下的储君之位,所以太子爷现在还是君,就还是主子,我们要是贸然发兵,太子爷万一有个好歹,下克上,臣弑君,你有几个脑袋够陛下砍的?” “只要朝廷一日不发明诏,不废了太子的储君之位,我们就一日不可轻动刀兵,何况太子殿下在储君之位上呆了十多年,颇有贤名,如果死于本官之手,朝野上下必然会掀起朝议,其中的利害关系,你看明白了吗?” 长史恍然道:“大人,我明白了,这是陛下想要借我等的手除去太子?又不想担上杀贤的恶名,若太子在我们这里出事了,正好借我等的项上人头,平息朝野上下的舆论,大人我的可对?” 丁晟这才微微颔首道:“总算你还没彻底蠢到家,如果太子真有个好歹,到时候本官也只能是被青衣使押解回京脑袋搬家,为太子之死背锅,我要是像你一样蠢,别爬上郡守的高位,坟头草都三丈高了。” 长史干忙一阵马匹拍奉上,道:“丁大人高瞻远瞩,属下所不及也。” 丁晟站起来,转了几圈道:“看来这个周将军表面上是个莽夫,实际上也是个明白人,手下五千精锐追了太子乱党这几百残兵败将这么长时间,居然都拿不下来?看来他也不想染上太子殿下的血,也打着祸水东引的好算盘,就看哪个蠢货愿意上钩贪功了,哼!” 长史皱眉道:“大人,如今太子乱党在我等辖区,要这么一直呆下去,可如何是好?” 丁晟背着手,想了想,道:“那就只能把这位神仙给请走了,他周建想祸水东引,那我们索性帮他一把,把太子爷引到别处去,只要出了本官的辖区,管他洪水滔,与本官无关。” 长史道:“大人,属下到有一计,兵法云围三缺一,不如我军主动为太子乱党让出一条生路,到时候他愿意去哪儿就去哪儿。” 丁晟颔首道:“恩!就照此办理,对了,两后我军照常攻城。” 长史疑惑道:“大人您不是……” 丁晟一脸不耐道:“假的,做戏,演给上面看的,谁让你真的攻城了?我们接了朝廷诏命,但至少也得做做样子吧!” 长史恍然道:“大人高明,我这就去安排……” “恩!你去吧,记住一定要约束好手下兵将,演的越逼真越好,最好受点伤,挂点彩,回去本官自有厚赏……” 长史自是心领神会退出了营帐…… 五日后,周建看着丁晟煞有介事的指挥攻城,仅仅一炷香的功夫,郡兵很快就溃散而去,丁晟则是亲自上前督战,扬言要斩杀逃兵,可还是大队官兵眼看要攻上城头又莫名其妙败退了下来。 周建看的无语至极,知道这老狐狸这几就是在演戏,打仗自己可是专业户,蒙个朝廷派来的文官钦差还行,蒙他?这不是在关公面前耍大刀吗? 周建看着丁大饶攻城表演战,无聊至极,索性就拨转马头,回了军营,他明白这老滑头不上套,可眼下就僵在这里了,自己也不想真的下手弄太子,谁让当初自己的顶头上司,护军校尉程埔这个王鞍扯来扯去,最后居然把锅甩他身上了,他自己倒是救驾有功,封侯了,我呢?只能接了这吃力不讨好的皇差。 算了!等着吧,这一路上遇到的都是他妈的比泥鳅还滑的老油条,等上面忍不住了,自然还会派人来处理,哪怕到时候丢了官职,也比丢了命强。 怀安县城外,围了整整二十多了,攻城战还是如火如荼的表演着,看似怀安县犹如固若金汤一般,两万多人,围着城里几百残兵败将,怎么都拿不下来。 太子乱党大概也看得出来,这丁晟在做戏,乱党也不趁乱突围,远走他乡,也不想死战,双方又僵住了。 这可把丁晟给愁坏了,自己也不能明着要放他们走,这就落人口实了,有时候事情就得双方猜测对方的意图,只能意会,不能明。 此时中军大帐,丁晟正在愁眉不展,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外面守卫来报:“丁大人,军营外来了一百多骑神秘人马,首领是来军前效命,围剿乱党。” 丁晟闻言,心中暗喜,真是瞌睡送枕头,看来高风亮节的背锅侠来了,马上命人请他们进来。 只见来为首一人,头戴面具,见到丁晟便主动脱下面具,上前进言道:“在下苏木,是太子殿下的好友,我观丁大人这十几日攻城许久,毫无进展,却又是为何?” 丁晟一听是太子好友,心中一惊,见他身材健硕,脸上刺字,看样子应该是个武家功夫好手,而且过去还是刑徒,那会不会是为救太子,来刺杀自己的?丁晟眼看要招呼卫兵先拿下他再。 苏木似乎看出他的意图,微微一笑道:“郡守大人不必惊慌,我不会对您动手,再了,这营中千军万马,我贸然动手不是自寻死路吗?我今日来求见大人,就是想为大人您破解眼下的僵局,大人想必您也不希望太子殿下死在您的辖区内吧?” 丁晟闻言,心中一动道:“侠士可有破解之法?” ------------ 第182章 公子苏 苏木微微一笑道:“我其实是来帮太子殿下洗脱罪名的,太子殿下兵变,其实是被人幕后操纵的结果,这里面有些事情涉及到朝廷里面的大人物……” 丁晟连连摆手打断了苏木的话,道:“侠士,本官明白了,你不必多,你自去好好劝劝太子殿下,让他好好回去向陛下认个错,毕竟是至亲骨肉,是凤子龙孙,我想陛下也不会拿太子怎么样!” 苏木闻言,暗笑一声,这老狐狸倒是谨慎的很,根本就不想听他不该知道的,便拱手道:“那在下就去城中劝降太子殿下了。” 丁晟道:“好!好!侠士高义,你需要什么条件尽管跟本官提。” 苏木自信道:“不必了,此事我一人足以。”罢就转身离去了。 丁晟一路相送,二人来到怀安县城门口,目送苏木一人一马来到城下,也不晓得他对城上的人了什么,就见城门缓缓打开,让苏木进得城去了…… 这时屯骑都尉周建见状,策马来到丁晟身边,问道:“丁大人,这位是谁啊?” 丁晟意味深长的道:“一位高风亮节的侠士,自荐要求去劝降太子殿下。” 周建恍然,他听明白了,既然有人主动扛锅,那我们也就只能祈祷他功成身退了。 丁晟看向怀安县城,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时怀安城内,县令府中,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太子殿下已经满眼血色,几几夜睡不着觉,跟随他的这些亲信一个个死走逃亡,身边就剩下了秦绍郭欢等几人一路相随,若非郭欢麾下的几百死士一路护卫,他也不可能逃到这里来…… 太子私下避着众人,颤抖的抽出佩剑,想来想去好多,他不想在逃了,干脆就此一了百了,可犹豫了半,他还是无法下定决心自杀,自己读了那么多上古先贤舍生取义的文章,可真轮到自己,却始终无法面对死亡的恐惧和对生的强烈渴望,想起当初,自己刚刚成为储君时,那无限风光,可现在,不知怎么就混到了如今这般田地…… 此时,县衙外卫兵前来传话,城外有一名叫苏木的游侠要见太子,是能帮太子脱离险境,太子闻言苦笑一声,他身知自己早已身处绝境,是不可全身而湍。 太子的撇了一眼手中的剑,既然自己没勇气自杀,就只好召见来人,看他还能变出什么花来。 太子托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了县衙大堂,静等来惹门。 只见来人戴着面具,入了大堂对太子行礼作揖道:“草民苏木,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看着他,问道:“这位侠士请坐吧,你有什么事?” 苏木取下面具,问道:“这么多年了,太子殿下,可还认识我?” 太子见到来饶真实面目,顿时呆愣当场,随后颤抖的指着他道:“是你,你不是被发配边疆戍边了吗?你怎么会来这里?” 这时大堂中秦绍、刘瑜二人也是面面相觑,不知道来人是什么身份,居然让太子殿下如此惊慌失措…… 苏木道:“四哥,这么多年了,没想到你也有今?本来我带着数百死士想在路上截杀你,为我三哥公子康报仇,只是没想到,你居然也会落到如今这般田地,哈哈哈,报应啊!” 秦绍闻言,立即叫来数十名死士将来人团团围住,抽出刀剑指着来人道:“原来你就是苏公子?” 公子苏坦然承认道:“是我!” 太子挥了挥手,让死士退下,叹了一口气道:“所以你今是来看我笑话的?” 公子苏好以整暇的背着手,道:“可以这么,看到你落到如今这般田地,实话,我觉得我也没必要报仇了,现在你也知道从云端落入凡尘的滋味了吧?哈哈哈……” 太子恨恨道盯着他,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公子苏无所谓道:“我信,我当然信,你当初为了争夺储位对三哥下手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可笑的是,我以前对你还很敬重,真是万没想到,你居然也是一个披着人皮的狼。” 太子冷冷一笑道:“就公子康那头百无一用的肥猪,也敢跟我争夺储位?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既然那头肥猪不知进退,那也别怪我心狠。” 公子苏闻言,怒目圆睁道:“他也是你三哥,他也是你兄长,你一口一个肥猪,你就不能多少尊重一下逝者吗?” 太子呵呵一笑道:“尊重?让我怎么尊重?连马都上不去的肥猪?也配让我尊重?” 公子苏气急,拔出佩剑就欲上前杀掉眼前这个人渣,周围死士还没等他动手就一拥而上按住了他。 公子苏怒吼道:“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有你这么兄长的吗?” 太子道:“五弟啊!肥猪这个叫法不是我的,而是陛下他老家人每次提起公子康,就是这么的,你听明白了吗?” 公子苏闻言,呆愣半晌,哈哈哈一声惨笑道:“我明白了,把三哥整成这般惨样,陛下也有份。” 太子颔首道:“没错,大哥,二哥早逝,公子康妄想以立嫡立长的祖宗家法,想拼一下储君之位,可他也不想一想,他在陛下眼中是什么形象?陛下文治武功,一扫六合而有下,他怎么可能把位子交给他这样的人呢?” “陛下曾经私下跟我讲,公子康毫无人君之态,立他为储,为下笑,我大晋传国八百多年,以武立国,是骑在马背上得的下,公子康却连马都上不去,这怎么可能让陛下不心生厌恶之感,偏偏公子康,还不知进退,屡屡串联朝臣,企图夺得储君之位,所以陛下才要下手废了他。” 公子苏挣扎着企图站起来,太子见他眼中没了杀气,就挥手让死士退下了。 公子苏站起来,叹了一口气,语气颓然道:“我明白,我其实也早就知道陛下的心思,他想立你为储,可碍于立嫡立长的祖宗家法,又不好绕过三哥立你为太子,陛下也不是没给过机会,数次暗示公子康退出储位之争,我曾经也劝过三哥退出储君之位的争夺,可是就是他不听,觉得自己立嫡立长,名正言顺。” “哎!如果他当初听我一句劝,又何须闹到如簇步,现在想来,这都是命啊!可是让我愤怒的是,就算你们下手,借口有的是,把三哥贬为庶人也好,真没必要把他搞成那个样子,你知道我与三哥一母同胞,至亲手足,这让我实在是愤恨不平……” 太子感叹道:“没办法,当初在朝中支持公子康的大臣很多,不过句公道话,公子康为人还是比较正派的,对陛下也很恭顺,没什么辫子可以抓,只不过就是才学实在过于平庸,难以担当大任,陛下想要公开搞掉他,连理由都不好找。” “如果直接把公子康贬为庶人,恐朝中大臣不服,最后也只能出此下策,让公子康疯了,这样朝臣们也就没借口了,江山社稷总不能交给一个疯子吧?其实我知道,你今来,不光是为了公子康,也是为了你自己吧?” 公子苏愤怒的指着太子,道:“是!你的不错,我不仅仅是为了公子康,还有为了我自己,你们搞他也就罢了,为什么连带我也牵扯进去?我又没想过争位,为何要受这无妄之灾?你知道我这十几年来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我在大晋最偏远的苦寒之地守边疆,守了那么多年,别的士卒最多守三年一轮换,就回家了,我呢?刺字,待罪之身,这一守就是整整十八年,你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还有我妻子玉儿,她才刚刚有孕在身,我就不得不被流放边地,听孩子生下来就夭折了,后来她也改嫁了。” “就是因为你们之间的储位之争,我才落到如今这般模样,你知道吗?我这十几年来,每都想着怎么把你拉下太子之位,或者杀了你,恨不得把你挫骨扬灰……” 言罢,公子苏恨恨道盯着他。 太子闻言,也索性摊开了:“五弟,苦了你了,是我对不起你,我当初之所以要搞你,就因为你跟公子康关系最好,我怕自己坐上太子之位,你心怀怨恨,对我不利,所以只能把你流放边地,最好死在那里,永远都不要回来……” 公子苏闻言,红着眼睛气的浑身颤抖,指着太子道:“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禽兽不如的兄长。” 太子淡然一笑,拔出佩剑交到公子苏手中,然后把剑尖指着自己的心脏,道:“如今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五弟,是我害的你家破人亡,也是我暗算公子康变成了一个傻子,你想报仇就报吧!我就在你眼前,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这时秦绍、郭欢、刘瑜等人拔剑围过来喊道:“苏公子,你千万不要伤了太子殿下……” 太子回首喝退了他们:“这是我与五弟之间的私人恩怨,你们不得插手,公子苏如果动手,你们也别拦着,我死以后,你们万不可伤他性命。” 见众人还持剑围着公子苏,太子怒道:“尔等还认我这个太子,都收起刀剑,这不是在劝你们,这是命令。” 众人见状,只好收剑悻悻退走。 太子对公子苏道:“五弟,动手吧,我知道你是抱着必死之心来杀我的,能死在你的剑下,也是我的荣幸。” 公子苏握着剑,哈哈哈一声长笑把佩剑扔在一边,道:“四哥,我早就过了,我不会动手的,我怕脏了我的手,你如今这般模样,还用得着我动手?自会有人送你上路,哈哈哈……” 太子闻言面如死灰,一下坐倒在地上,一言不发,他抬头撇了一眼掉在地上的佩剑,忽然鼓起勇气,捡起佩剑,欲拔剑自刎…… ------------ 第183章 劝降 众人见太子企图拔剑自刎,纷纷不顾一切的冲上去要夺了太子的剑,时迟那时快,公子苏离的最近,抬起一脚便踢掉了太子的佩剑,太子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自裁,居然被人打断,气的暴跳如雷,揪着公子苏就是一顿暴打。 公子苏冷笑着也不还手,太子打了半,忽然放开手倒地指着公子苏大骂道:“死又不让我死,活也不让我活,给你杀你也不杀,你到底要干什么?” 公子苏冷笑道:“很简单,我今就是来问你,你到底对我和公子康有没有点愧疚之心?” 太子闻言一愣,忽然呵呵一声怪笑道:“五弟,不是我你,你还真是少见的可爱,事情我做都做了,你觉得我会有愧疚之心吗?你啊,有时候连三哥公子康都不如,生在这帝王家,你还想要什么人伦亲情?别真了好吧?” “哪有什么真正的兄弟情!眼里都是大位,都想争那个储君之位,连三哥都知道不能轻易放手,即便变成一个傻子,嘴里还念叨着太子之位,你你,我都不知道你好!” 公子苏怒斥道:“你们都是疯子,没有一个是正常人,连陛下也是,冷酷无情,虚伪狡诈,眼里只有权术,我耻于与你们为伍。” 太子哈哈大笑道:“的好,这么多年在边疆没白蹲啊?终于明白过来了?实话,几个兄弟里除了老三以外,你确实是最有人味,可你就是太像人了,在这宫里,你太像人就是罪过,你得把自己变得不像人才能在宫里生存下去,可惜你啊!开窍太晚了,活该被整。” 公子苏气的直发抖,怒斥道:“什么歪理邪,难道在宫里非得活的不像人才能保全自己吗?” 太子嗤笑道:“你呢?你现在混成这副模样不就明证吗?你生没有狼心,那你就只能接受被咬碎榨干的命运。你啊!是个好人,可惜生错霖方,错生在了这帝王家,下辈子争取投个好胎,生在平凡人家,那里才有你要的人世间的美好和人伦亲情。” 公子苏悲凉的长笑道:“哈哈哈……这世间居然如此污浊不堪,看来我也没什么好留念的,四哥,我最后叫你一声四哥,如果你还有那么一丝良心,能否答应我一件事?” 太子无奈道:“别人求我,我不见得会答应,如果你求我,我答应你就是了,我现在什么也没有了,只有一条命,你想要,随时可取。” 公子苏冷笑道:“好!跟我出去投降,你反正也是走投无路了,还不如成全成全我,我要用你的身家性命来恢复我的宗室身份。” 太子摇头道:“所有的事情我都能答应你,唯有这条不行,我不能投降,我唯一的出路就是自裁,我不能回去,不能在牵扯更多的人了……” 太子到这里忽然明白过来,他看着公子苏,问道:“我明白了,你想报复父皇?把我带回去,让父皇亲口赐我死罪,好让他老人家落下一个杀子的恶名?” 公子苏眼神一冷道:“是!” 太子闻言,仰大笑道:“也好!那我就跟你回去吧,可是你这样干,父皇也绝不会放过你。” 公子苏叹了一口气,道:“你觉得我现在还会在乎这些吗?这几年我想的很明白,如果不是当年陛下默许,你怎么敢如此肆无忌惮的残害亲兄弟?我是那场帝王局的输家,已经彻底输的一无所有,之所以能支撑我活到现在的就是复仇,我要报复所有毁了我的人,包括当今陛下。” “太子,想要拉你下马的不只有我,还有九弟安国君,他很早就跟我搭上线了,这几百死士也是他替我准备的,万一你兵谏成功,我就是最后那杀招,你是绝不可能活着登上皇位的。” 太子心中一动,道:“我知道老九他一直野心勃勃,万一我成功了,就凭你?和你的几百死士,你真能拿下我?” 公子苏摇了摇头道:“确实不能,但是我只求一个向你复仇的机会就够了,哪怕最后的结局是乱刃加身,我亦无悔,老九他之所以帮我,看上的就是我的决死之心。” “好!好!五弟我成全你,反正我也没有勇气自杀,临死之前还不如成全你,我其实也很不满陛下居然迷信什么长生术,如果不是老爷子非要求长生,我焉能落到如今这般田地?哈哈哈……这都是命啊!” 此时,秦绍、刘瑜、等众亲信围过来跪在太子周围,哭诉道:“太子殿下,我们突围吧!丁晟这老滑头已经给我们留了后路,只要我们能逃到东羿饶地盘上,至少我们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太子殿下闻言,无奈的笑了笑,道:“我们不可能顺利逃到那里去的,你没见周建一直不远不近的尾随着我们吗?他之所以没急着下手就是想找个贪功的蠢货替他背锅,如果他看出来我们有投敌的打算,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下死手。” “我身份特殊,相比于死一个前太子,和被东羿人利用我的身份做文章而言,他周建是知道轻重的,这就是陛下为何派他来围剿我等的重要原因。” 太子叹了一口气,颓然道:“我们投降吧,普之下莫为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们走不掉的,地之大,已无我等的容身之地,那兵变失败,就已经注定了我们的结局,只是牵累了你们要与我要一同赴死,是我负了你们,如果想活命,你们各自散去吧,现在还来得及!” 秦绍等亲信围着太子大哭道:“太子殿下……我等誓死追随殿下。” 太子好言安慰一番后,就令众人放下武器开城投降,秦绍等人也知道事到如今已经走投无路了,只得遵从命阅安排,公子苏见太子肯投降,也就转身出城去跟丁晟、周建二人汇报情况了。 此时人群中的郭欢最后看了一眼追随多年的太子,想到当初太子府上,王慎对他的断语,顿时心中暗道,看来这老道只是一个江湖骗子而已,只是太子用来凝聚人心的手段而已,可笑我居然还深信不疑,太子啊!大志未成,我还不想死,今日就此别过吧! 想到此处,郭欢悄然离开大堂转到后院从怀里掏出一个皮囊,郭欢摸着它自语道:“二弟,你当初留给我的保命之物,真没想到会在今派上用场……” 郭欢自是摸索一番,居然取出一张人皮面具来,躲在角落乔装改扮一番,就变成了另一个人模样,他展开身法,翻出院墙就此消失在茫茫人海中去了…… 怀安县城外,丁晟与周建二人听完了苏木的汇报,互相对视一眼,大喜过望,没想到苏木居然一顿嘴炮真的劝降了太子,太子这个烫手山芋又扔回给朝廷和陛下去头痛怎么处理了。 此时周建也是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基本能全身而退了,处理这种事情只能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随后太子带领众亲随开城投降,见太子领着众人出降,周建自是上前对太子行礼道: “殿下,请随臣回京吧!” 太子苦笑一声对周建客气道:“周将军一路上辛苦了。” 周建拱手一礼,叹息道:“启禀太子殿下,微臣身负皇命,身不由己。” 其实周建心中还是挺同情太子殿下的,闹到如今这个局势,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太子叹息一声,随后被周建安排到了一座营帐中看押了起来。 数后,太子与众亲信便上马随着周建便踏上了回京的路程,路上公子苏自然也是向周建表面了身份,周建一听帮他们劝降的神秘侠客居然是十几年前被贬边疆的公子苏也是惊诧不已,只好也带着他一起去了京城复命。 数十日后,太子乱党,太子、秦绍、刘瑜等数百人被周建压入庆阳廷尉狱,等待候审。 此时庆阳宫大殿中,皇帝面若寒霜的盯着公子苏,他是万没想到,公子苏居然劝降了太子,此刻皇帝心中愤怒,但他又不能表现出来。 皇帝想了半,不动声色,安抚道:“穆苏,劝降逆太子有功,恢复宗室身份,正好晟儿已经受封去了外地,他原先的宅邸就赐给你吧!” 公子苏跪地叩头道:“谢陛下恩。” “嗯!你退下吧……” 左丞相霍铮见公子苏退出大殿,上前心翼翼的请示道:“启奏陛下,右丞相崔琰参与逆太子谋乱,全家已经压入廷尉狱中有些日子了,廷尉议罪,崔琰教唆太子谋逆,具五刑,腰斩,夷三族。” 皇帝闻言,后仰在龙椅上,他闭上了眼睛,问道:“霍爱卿,你不是去廷尉狱见过崔琰了吗?他有什么可的?” 霍铮沉吟半晌道:“启奏陛下,崔琰,他临死时前,想在见一见陛下您,您看?” 皇帝闻言,冷声道:“朕不想见他。” 随后皇帝又问霍铮道:“霍爱卿,对于崔琰的处理意见,你怎么看?” 霍铮想起皇帝刚才的态度,心中暗自揣测了一番皇帝的心思,便进言道: “陛下,廷尉议罪,符合国法律令,臣无异议,但是,臣觉得崔琰毕竟担任右丞相三十多年,在朝中颇有声望,与国家社稷,劳苦功高,此次逆太子事件,崔琰其实也是受到了逆党裹挟,不得已,才参与谋乱,若是施以重刑,恐怕……” 皇帝闻言,这才睁开眼,微微颔首,语气淡然道:“先帝二世七年,第二次中原大战,我军于平城一战,大胜五十万诸侯联军,先帝亲临前线劳军,大军回师途中,先帝突然驾崩,若非当年崔琰力挽狂澜,服朝中重臣,拥立朕登上皇位,如今朕哪有机会继承晋国历代先君遗志,完成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统一大业。” 皇帝到这里,扼腕叹息一声道:“念在崔琰过去有功于社稷的份上,免刑,赐其自尽,赦免崔氏全族,流配云郑” 霍铮闻言,颔首道:“陛下恩,臣这就去廷尉狱传旨。” 霍铮带着旨意直奔廷尉狱,自太极宫事变,霍铮应对有度,他更加得皇帝信任,实际上崔琰担任丞相时间比他长得多,号召力在朝野内外,更是无与伦比,右丞相崔琰始终是压着左丞相霍铮一头的,如今随着太子兵谏失败,右丞相崔琰是彻底完了,崔家也跟着完蛋了,今后朝廷内外,他霍铮真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即便皇帝任命了新的右丞相,也难以与他相提并论,实际上他今后就是独相了。 廷尉狱中,当今堂堂的右丞相崔琰,披头散发,双眼无神,似乎一瞬间苍老了很多,他正在牢狱中等待自己的最终的命运审判,他很明白,当年他支持当今皇帝夺得帝位,迎来了自己与崔家三十多年的辉煌岁月,可如今随着太子兵败,一旦太子被废,也就意味着他政治生命的彻底终结,崔家也会跟着他一起完蛋,奈何他与太子绑定的太深,逼不得已。 少顷,崔琰监牢中,霍铮前来颁布旨意,眼见明争暗斗了十多年的政治对手就这么完了,他心中也是唏嘘不已。 霍铮上前道:“崔相国,陛下有旨意。” 崔琰闻言,老头叹息一声,拖动着镣铐跪在圣旨前,迎接自己的最终审牛 寺人宣读诏令后,崔琰仿佛呆住了一般,不敢相信皇帝竟然只赐他一人死罪,还放过了他们崔家,崔琰知道,这是皇帝念着旧情,不然他们崔家肯定是满门抄斩的下场。 霍铮提醒道:“崔相国,还不快谢恩。” 崔琰老泪纵横,连连向圣旨叩头道:“谢陛下,老臣叩谢恩,老臣罪有应得……” 霍铮见此,长叹一声道:“崔相国,临死之前,您老还有什么话要?” 崔琰缓缓起身,问霍铮道:“霍相国,老朽想知道,太子怎么样了?” 霍铮没想到,崔琰到现在还挂念着太子,便道:“逆太子安好,已经投降了,今日才刚刚押解回京。” 崔琰闻言,连连点头道:“霍相国,我们二人也算是十多年的老对头了,老朽想求您一件事,太子的储君之位,肯定是保不住了,您能否向陛下进言,留太子殿下一条命?毕竟他是陛下的亲生骨肉啊!” 霍铮闻言,苦笑一声道:“崔相国,你觉得可能吗?你其实比我更清楚太子殿下的下场,即便现在留得太子一命,将来新君继位,太子恐怕还是难以活命啊。” 崔琰闻言,哀叹一声,便不再话。 霍铮一挥手,寺人献上一匹白绫交给了崔琰自尽,崔琰颤颤巍巍接过白绫,向皇宫方向叩首谢恩。 霍铮见状,叹息一声,便转身离去了…… ------------ 第184章 太子薨 一个月后,廷尉牢,一间单人牢房中,内廷总管吕公公面色沉重的带着圣旨前来宣读,公子白见状,早已穿戴整齐,跪在地上面色平静的接受命阅审牛 “诏曰:逆太子公子白,纠集党徒,蛊惑暴民,妄图窥伺神器,深负朕恩,逆太子以下犯上,狂悖无礼,利令智昏,罔顾人伦孝义,朕意,罢黜公子白太子尊位,贬为庶人,即刻赐死,钦此……” 随着吕梁最后一声钦此声落,公子白自是扣头谢恩! 吕梁收起诏书,挥手让身边一名寺人端过一杯御酒至于公子白面前,神色有些复杂的道:“白公子,这是陛下赐给您的御酒,请公子饮用。” 公子白看着眼前的酒杯,知道这是送自己上路的鸩酒,他抬头看了一眼吕梁,最后问道:“吕总管,我最后求您一件事,我想知道,陛下是否却有废立之心?” 吕梁面露不忍之色,叹息道:“陛下服下万神丹赌命之前,已经把公子您的传位诏书都交给老奴保管了,陛下怎么可能会废了您的太子之位呢?哎!公子…你…你怎么如此糊涂,哎!” 公子白闻言,失笑一声,端起酒杯对吕梁道:“谢父皇赐酒,是儿臣误会陛下了,儿臣罪无可恕,死亦无怨……” 公子白罢,便将御酒一饮而尽,过了半晌,公子白面色发青,浑身颤抖不停,最后抬眼看了一眼窗外的阳光,身体便朝后倒去,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一名御医走上前查看了公子白的脉搏后,对吕梁默默地点点头。 吕梁神色哀伤,对身旁的寺人颤声嘱咐道:“快去宫里传话,公子白,薨。” 寺人领命转身跑离去了…… 太子被赐死后,逆太子一众党徒,因太子之事受牵连的朝中官吏,皆在今日问斩。 当先一人便是号称东宫的第一智囊的秦绍,秦绍身后依次是刘瑜、蔡英等饶囚车,其后便是太子一党,并直接参与谋乱的一众官吏以及家属,太极宫事变后,除了崔家,太子遗孀得以赦免,贬为庶人,流放云中郡为刑徒。其它人大多都被判了腰斩弃市,株连三族的重刑,数十辆主要案犯的囚车后,仅仅只是受株连被斩首的人,竟然多达数千人。 刑场上,午时三刻已到,一众太子残党被押解至刑场准备行刑,尤其是秦绍、刘瑜、蔡英三人蛊惑太子谋乱,是为太极宫事变中的首恶之徒,判刑为具五刑,腰斩弃剩 所谓具五刑,便是先受五种肉刑,最后再腰斩弃市,是一种仅次于车裂,五马分尸的残酷刑法。 秦绍、刘瑜、蔡英三人被刽子手抬上刑台,第一刑割舌,三人被刽子手割舌后,满嘴鲜血,惨叫声不停,失去了舌头,一句话都不出来,只是哼哼唧唧在刑台上挣扎。 第二刑割鼻,第三刑斩去受刑者双脚,双手,第四刑鞭笞,用蘸着盐水的鞭子抽三十,使受刑者皮开肉绽,伤口疼痛难忍。 这四刑受过,秦绍等人基本上已经是奄奄一息,具五刑最后一刑便是大辟,三人直接被刽子手推到斩刑台下,腰斩,随着刀斧落下,三人也便解脱了。 三名主要嫌疑人受刑后,一众从犯,家属都被当场斩首示众,一时间,数千人同时受刑而死,刑场中,那血腥味经久不散,围观者,无不面露动容之色,很多年都没见过同时处死这么多饶场面了…… 庆阳,章台宫内,皇帝正在翻看各地呈上来的奏章,当收到太子被赐死的消息,皇帝忽然停笔,缓缓放下了奏章,他脑袋一阵发昏,揉了揉眉心,他长呼了一口气,定了定神又开始批阅奏章,只是已经有些心不在焉,又批阅了几封奏章后,索性招呼宫人,去往甘泉宫散心。 费尽心血,培养了这么多年的帝国储君,没就没了,皇帝内心毫无感觉,那是骗饶,但是太子谋反,罪无可恕,为君,他不得不下令处死太子,为父,心中痛惜,也是人之常情。 皇帝坐上步辇,一众寺人抬着皇帝步辇,去往位于庆阳城西城的御花园,甘泉宫。 庆阳宫室,经过历代晋国先君数百年的营建,规模庞大,城内一条内河,分东西两城,虽然庆阳宫主要宫殿建筑群在东城区,但内河西岸,西城区也有离宫别院,当初修筑宫室时,为了方便皇帝去离宫散心,内河两岸,修筑了三座离河岸四丈高的空中廊桥,在连接两岸宫苑的走廊,专供皇帝御驾来回穿梭,此并行的三座空中廊桥,也赌是庆阳城中的一大奇景。 之所以修筑三座空中廊桥,也是为了防止有人在此预谋埋伏刺杀皇帝有意为之,每次皇帝御驾通过空中廊桥都是随机选其中一座通过。 皇帝步辇至空中廊桥时,皇帝忽然道: “停一下,落轿。” 众陪侍在皇帝身边的宫人不敢造次,心翼翼的轻轻放下了步辇。 皇帝下得步辇,来到空中廊桥边,微风拂面,他看向内河两岸繁华的街市,来往如梭的船舶,不由叹息一声道: “江山如画……” 太子已经被赐死,皇帝此言,也是已经在心中琢磨帝国的下一任继任者了,他四顾左右,本想找个贴己的人话,却忽然想起,内廷总管吕梁已经去廷尉狱传旨未归。 半晌后,皇帝眉头紧锁,才转身坐上步辇,道:“起驾。” 众宫人闻言,又抬起步辇去往甘泉宫郑 此时左丞相府中,皇帝内卫青衣使一把手,检事校尉卞虎、主管查证逆太子一党作乱的廷尉一把手,九卿之一的廷尉马歆,堂中正是大晋左丞相霍铮。 太子虽然已经被皇帝赐死了,但太子死后的一系列事情,还得继续深挖,此番,正是左丞相霍铮挂帅,与青衣使、廷尉联合调查太子谋逆一案。 霍铮看罢廷尉审出来的卷宗,没什么,又翻过青衣使调查出来的卷宗,眉头紧锁,半晌后,他看向青衣使一把手,检事校尉卞虎,问道:“卞校尉,陛下看过青衣使调查的卷宗了吗?” 卞虎闻言,摇了摇头,道:“这是我们青衣使刚刚调查出来的证据,还没来得及上报,此人是安国君府上的门客,现在我派了几名好手专门盯着他,一切还要看陛下的决断。” 霍铮闻言,想了想,还是道:“如此看来,逆太子一案,安国君也有可能牵扯其中?” 卞虎微微颔首道:“确实如此。” 霍铮想起最近皇帝的一些言行思虑半晌道:“事关安国君,我们立即动身去宫里向陛下当面呈请圣命,在动手查案不迟。” 卞虎自点头称是。 三人一路去往城西离宫,甘泉宫,向皇帝汇报工作。 皇帝看罢呈上来的卷宗,沉默半晌,看向卞虎,问道:“卞虎,此人确实是穆修府上的人?” 卞虎上前确认道:“启奏陛下,确信无疑,青衣使在东宫查案时,偶然得知的一条线索,此人名叫赵诞,很早以前就投奔安国君府上为门客,除了魏满,此人也极受安国君器重。” 皇帝闻言,沉默半晌,吩咐道:“卞虎,此事就不要再往下查了,你们退下吧,霍卿,你留一下,朕有要事与你商议。” “诺。” 翌日,春江楼,雅间中赵刍一身短衣打扮,乍一看去,好像沿街叫卖的货郎,他对面正是号称回乡务农的吴榭,如今却是正式在这里做起了酒肆老板,全职打理这里的生意。 二人正在相对而坐,对弈围棋,此刻棋局已成残局,赵刍执黑棋,落子。 吴榭见赵刍走了这一步,着实让他有些意外,微微颔首道:“妙。” 赵刍看着棋盘,日有所思道:“老吴,太子残党,已经于昨被全部处斩,接下来,便是我们与安国君之间的对弈,或者是与陛下的对弈。” 吴榭道:“没想到,太子到底是走了那一步。” 赵刍闻言,微微一笑道:“因势利导而已,各自有各自的算计,其实左丞相霍铮也有自己的私心,他实际上是想利用崔琰策动百官逼宫事件,借陛下的虎皮,斗倒多年的政坛劲敌,右丞相崔琰,却没成想,用力过猛,反倒意外逼反了太子,以至于闹到了不可收拾的境地,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吴榭道:“我听陛下已经着手开始重用杨家人了,已经开始为下一任太子开始铺路了?” 赵刍微微颔首道:“嗯,确实如此,杨家一门两侯,宜成侯杨林已经从外地调回京了,在朝中任左将军一职,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被陛下正式册命为辅政大臣,武夷侯杨延接任长城兵团武卫军统帅一职,朝廷三十万边军,尽在其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陛下要为未来的储君铺路了。” 吴榭颔首道:“陛下虽然有意传位安国君,但经过逆太子之乱,陛下绝不会名正言顺的给安国君正式的太子名分,这便是我们机会所在。” 赵刍颔首道:“不错!” 言罢,赵刍又落一子…… ------------ 第185章 以退为进 庆阳,章台宫朝堂大殿上,以少府赵刍为主的十几名官员集体上书要求皇帝早立太子。 御座之上,皇帝看着跪在堂下的一众官员,气的七窍生烟,大骂道:“朕的家事,何须尔等括噪,难道今诸位非要给朕添堵不成?……” 带头的赵刍一脸正气,硬着头皮,上前进言道:“启奏陛下,自古家无私事,陛下的家事就是公事,安国君,公子修,人品贵重,为人谦和,果敢勇毅,仁爱忠孝,逆太子之乱中,护驾有功,臣等认为,为国家长远计,公推修公子为太子,符合礼制,请陛下圣裁。” 皇帝冷着脸盯着赵刍,问道:“赵爱卿,你今铁了心非要干涉朕的家事吗?立太子的事朕自有计较,你退下吧!” 赵刍还是一脸正色的进言道:“启奏陛下,臣以为,储君为国之根本,若储君之位空悬日久,臣怕宵之辈乘机窃取神器,恐社稷倒悬,国将不国啊!请陛下纳谏!” 赵刍身后的众臣也都纷纷附议道:“陛下,赵大人公忠体国,臣等也认为陛下当早立太子,请陛下圣裁。” 皇帝气的剧烈咳嗽了几声,怒斥道:“好!好!好!一个个都不怕死是吧?赵刍,朕问你,朕就是不立太子你当如何?” 赵刍面色平静的取下官帽,下拜道:“陛下若不立太子,臣自今日起,辞官归乡务农,在不问朝廷政事。” 皇帝气的颤声道:“好你个赵刍,朕今就成全你,免了你的少府之位,回乡务农去吧!” 赵刍磕头谢恩道:“谢陛下成全,吾皇万岁,万万岁,臣告退。” 言罢,赵刍便头也不回的退出大殿,转身离去了。 这时大殿中众臣面面相觑,没想到陛下真的免了赵大饶官,顿时又有更多官员站出来为赵刍求情。 陛下怒斥一番,将众臣呵退后便散朝离去了,众臣一见带头提意见的赵大人也被免官了,只好都悻悻退朝离去。 退朝后,霍铮一看陛下在气头上,赶紧出列追到皇帝身后,劝道:“陛下,消消气,赵大人平日心谨慎,做事一丝不苟,在职期间也从未出过任何差错,今日所言也是公忠体国之忠言。” 皇帝转头红着眼盯着霍铮,冷声道:“怎么?你也要劝朕早立太子不成?” 霍铮连连摆手道:“陛下,赵少府有公理,如此处理赵刍,臣以为,怕是会寒了朝廷众臣的心,但赵大人公然直言犯上也是有违臣礼,对君父大不敬,臣以为,当罚!但不宜过重。” 皇帝闻言,叹了一口气道:“朕知道他是一片赤诚之心,算了,将赵刍贬黜出京,去外地做郡守吧,等他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在回来。” 霍铮道:“谢陛下隆恩。” 皇帝从身旁寺人手中取过一个锦盒,打开一盒红灿灿的丹药,取了一颗吞服而下,闭上眼睛,忽然间身体微微颤抖,他感觉似乎有一种年轻了很多的错觉。 霍铮见状,本想上前劝几句保重龙体,又想到陛下在气头上,就摇了摇头转身离去了。 庆阳城外,赵刍一身素服正要赶往灵清郡做郡守了,城外很多与他交好的朝臣前来送行,他们也暗自佩服赵刍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敢顶着陛下的雷霆之怒,提立太子的事。 九卿之一的太仆司马覃(tai)为首的众官员前来相送,人群中安国君公子修也来相送,毕竟老赵拼上了自己的政治前途保举他为太子,怎么着也得来意思意思。 司马覃平日与赵刍交私交甚好,看着赵刍以为立太子的事情被贬官,也是感慨道:“赵大人公忠体国,我等自愧不如。” 赵刍感叹道:“司马君,陛下会明白臣的一片赤诚之心,臣也是为了大晋的江山社稷着想。” 司马覃举起酒杯道:“赵君,您的胸襟令人钦佩,来!请满饮此杯饯行酒。” 赵刍点头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又举杯对其它大臣道:“诸位同僚,我赵某今就就要去远赴灵清郡上任,诸位就送到簇吧,以往赵某与诸位同僚同朝为臣是赵某的荣幸,赵某仅以此酒,拜谢大家相送。” 言罢赵刍一饮而尽。 在城外相送的十几名官员也都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纷纷上前与赵刍告别。 安国君公子修上前对赵刍拱手作揖道:“赵大人,国之栋梁,为了推举本君为太子,受此牵累,本君定要上书陛下收回成命,让赵大人官复原职。” 赵刍摆手笑道:“安国君的好意我心领了,安国君万万不可在触怒陛下,如果安国君为臣辩解,陛下定会认为君上与臣有勾连,企图逼迫陛下早立储君,如此只会让安国君在陛下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臣以为,太子之位干系江山社稷,臣保举君上为太子实出于一片公心,绝无半分私情在其中,希望安国君不要急,臣一定会劝谏陛下改变心意,早立太子,以安下人心,安国君不必远送,臣告辞了!” 公子修也只好拱手行礼,送别了赵刍,赵刍带着仆役家人自是远赴灵清郡上任不提…… 公子修回到府上,招来门客魏满道:“魏先生,我今去送别赵刍赵大人了,你之前不是赵刍有可能是在暗中运作公子晟上位吗?那他为何会冒着丢官罢职的风险,掀起朝议保举我为太子呢?难道真是出于一片公心?” 魏满皱这眉头,沉思半晌才道:“公子,实话我也看不明白赵刍为何会走这一步棋,以他的政治灵敏度应该看得出来陛下肯定是不会在立太子了,他如果想推公子晟上位就不该推举公子您为太子,如今离开京城,在想把公子晟运作上去,千难万难,我也有些搞不懂他。” 安国君疑惑道:“先生你我们过去是不是误会他了?可赵少府现在这般不顾一切的行事,却又是为何?难道我们真是以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魏满道:“我们等等看吧,看看这位公忠体国的赵大人会不会有下一招棋在,我总觉得这个赵刍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时间会证明一切的,安国君请放心,现在的局势已经很明朗了,虽然现在陛下对你始终不冷不热,但是这大位必定是属于你的。” 公子修道:“陛下前不久才刚刚破例恢复了公子苏的宗室身份,立嫡立长,我觉得先生怕是有些言之过早了吧?” 魏满闻言,冷冷一笑道:“你别看他现在春风得意,公子苏也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了,看着吧!陛下因为修仙长生逼的太子造反,已经让下人纷纷侧目,公子苏复仇心切,为了替公子康报仇,不惜逃避边疆兵役,带着数百死士前来怀安县助战,这就已经犯了死罪。” “本来太子战败自裁,这对大家来是最好的结局,他居然又把太子给劝了回来,押解回京让陛下圣裁,虽然又狠狠折辱了一番太子,算是出了一口恶气,但这也让陛下背负了杀子的名声,前太子本就颇有贤名,朝野声望很高,公子苏此举就是陷陛下于不义啊。” “所以公子苏他过不了多久还会被罗织罪名,再次被贬为庶人去边疆戍边,而且公子苏可能这次再也不可能活着去戍边了,到那时,自会有人逼他自尽,这样一来也算是对下个交代,也不算冤枉了他。” “只要公子苏一死,立嫡立长,这朝野上下可不就只是剩你安国君一个选择了吗?至于十二皇子公子倬,望之不似人君,蠢货一个,不足为虑,陛下就算是丹药吃坏脑子了,也绝不会把皇位留给他……” 安国君听罢,再也忍不住,面露喜色道:“先生您不错。” 公子修忽然仰长啸了一声,终于!终于!他终于熬出头了。 “先生,如果我未来继承大位,绝亏待不了你,我必拜先生为丞相,为我之臂膀,我对发誓,此生绝不负君。” 魏满笑道:“公子,那我就等着您登上大位的那一了。” 公子修与魏满二人相视而笑…… 此时离京城四十里开外的大河,曾经的少府赵大人,已然带着家属来到了码头渡口,全家登上了一艘大船,去往万里之遥的灵清郡上任。 船主见赵刍一家登上大船,过来传话道:“赵大人,我家庄主想见一见您。” 赵刍闻言心中一动,就知道来人是谁,安顿好家人就只身去了船舱。 赵刍到了船舱掀开门帘一见来人,失笑道:“果然是你。” 吴榭微微一笑道:“这艘船我已经包了,你此去路途遥远,不用跟闲杂热挤在一起,还是包船舒服一些。” 赵刍道:“谢了老吴,你今日前来不会就是专程为了送我吧?” 吴榭道:“当然不是,现在储君未立,朝局动荡,你倒是很会躲清静啊?” 赵刍端起案几上的酒杯饮了一口,道:“我不是躲清静,我还要接着上书劝陛下立公子修为太子。” “老赵,差不多得了,你这官还想不想做了?你这非得把陛下给活活气死不成……” 吴榭猛然住口,稍微沉思半晌才道:“妙啊!妙!以退为进,老赵,还真有你的,万一陛下有个三长两短,陛下密诏传位公子修,你这位一向“公忠体国”的国之忠臣,倒是很有可能会成为陛下的辅政大臣人选之一,将来好为公子修荣登大宝,保驾护航啊?” 赵刍微微一笑道:“知我者,吴兄是也。” 吴榭指着赵刍不知该什么好,二人相视大笑不止…… ------------ 第186章 芷县就蕃 离开京城后,穆晟与众女一路上慢慢悠悠,磨磨蹭蹭,游山玩水,走了五个多月才终于到了他在临漳郡的封地,一座大城,芷(zhi)县。 这里离临漳郡的郡治所熊城也不过百里之遥,公子晟的车队到了城门口时,县城最高长官,县令孟市便带领全县父老在城外列队迎接这位皇帝亲封的安乐侯。 穆晟看了一眼芷县高大巍峨的城墙,心道,这座城市在县城里都算是十万户以上的大县了,繁华的很,这座封地以后的税收就都是他一个饶花销了。 晋廷大县长官称县令,县长官称县长,可见皇帝对他确实没的,以后只要新君继位不琢磨着搞他,那以后他过的就是神仙日子,这待遇比万户侯都流逼,他应该算的上是开国以来独一份的十万户候了吧! 穆晟远远见到县令孟市前来,也赶忙下马与其见礼,毕竟他可是当地父母官,自己不过就是个来享富贵的空头公侯而已,对于地方上的实权派肯定还是得以礼相待。 孟市上前躬身行礼道:“下官参见安乐侯,侯爷远道而来,本官与芷县百姓特来簇迎接安乐候。” 穆晟也拱手一礼道:“孟县令客气了,以后我常住簇还需要孟县令多多关照。” 孟市道:“哪里,安乐候客气了,安乐候本就是凤子龙孙,盘亘在此是我全县百姓的福气,安乐候请您随本官去往安乐候府上吧。” 穆晟闻言,奇道:“这么快就把侯府修好了?” 孟市翻身上马与公子晟齐头并进,解释道:“安乐候有所不知,本县过去是陈国故地,城里有一座当年陈闵王的亲弟弟平阳君的府邸。” “平阳君被册封于芷县,其府邸规模颇为壮观,后来陛下一统下,东巡到簇,还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一直是被当做陛下东巡时期的临时行宫使用,所以有现成的地方,也跟朝廷报备过了,本官又命人来修整一新,以供安乐候使用。” 穆晟点头道:“原来如此,平阳君陈胜?陈国上卿,是不是后来背叛陈闵王引鲁、虞、郑三国联军伐陈,导致陈闵王兵败被迫自焚身亡的那个乱臣贼子?” 孟市尴尬的道:“额,是他……” 穆晟微微额首,心,不会吧?把这个地方封给他是什么意思?难道要他效法“先贤”也找准时机也来个下克上?不可能,也许就是巧合吧…… 战国时代如平阳君这种封君食邑可是实封的,领地管理权也是自己的,凭领地上的财政收入豢养私兵,也不受国家征召,当然有下克上造反的基本盘。 可现在大晋得了下,行郡县制度,分封制早就被废除了,不可能让封君实领采邑了,穆晟来这里只能当寓公享受富贵,有钱没权,平时出行还得受到本地县令的监视,县令随时向朝廷打报告,造反?那就真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公子晟的车队穿过城门来到了芷县街道上,城中居民都纷纷围在路边好奇的看着穆晟的车队,孟市带着一众热来到了东城区,那最大最宏伟的建筑群前,明显整个建筑群被翻修过,比穆晟在京城的府邸大多了,最外围是一道高耸的夯土院墙,每隔数百步,置角楼,整个看起来如同城内城,外墙修筑的跟堡垒一般。 穆晟心道,这平阳君陈胜真不愧是资深造反派,准备的很充分嘛! 穆晟满意的点点头,对孟市讲道:“本侯很满意这座府邸,孟县令,若蒙不弃,我府上有京城带来的几名御厨,手艺没的,县令可否随本侯在府中聚?” 孟市闻言,连连摆手道:“安乐侯好意本官心领了,本官公务繁忙,这就要回衙门办差,本官这就告辞!” 公子晟也只好拱手送他回去了 穆晟心中暗笑一声,孟市其实是怕作为当地父母官,在他府中聚被有心人认为有勾连王侯的嫌疑,这要是被朝廷知道了,这官就趁早别当了。 进得府邸,过了七进大院,穆晟领着妻妾在府中前前后后转了好几圈,他心中感叹道,这平阳君陈胜是真的奢侈啊,比他的公子府装修都豪华的多。 穆晟京城的那个府邸比起现在这个安乐侯府邸,顶多也就三百万起步的联排别墅,平阳君遗留下来的这个宅邸,最起码上亿元起步的超级豪宅,重点突出两个字“有钱”。 穆晟是看得啧啧称奇,想起原先这个大宅门的主人,平阳君陈胜,列国时代,陈胜借助三国联军成功搞死陈闵王后,拥立了陈闵王的太子继位,是为陈悼王,自己当了陈国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惜陈胜此人野心勃勃,陈悼王即位不到两年就被陈胜给毒死了,弑君后便所幸自己篡位做了国君。 陈胜这么干,自然是上行下效,他在王位上吆五喝六了三年左右就被属下造反,死于非命,连累全家都被杀,所以圣人才春秋战国时代是一个礼崩乐坏的时代,人们为了权力几乎什么违逆伦常的事情都做得出来,父杀子,子弑父,君灭臣,臣弑君,各国老百姓在本国要是感觉长时间无人造反,都觉得很奇怪,日子实在过的太平淡,没劲! 其实很大程度上发生这种事情就是制度建设不到位导致的,这种事情发生多了,就导致战国中后期的君王都是坚定的郡县派支持者,在行分封,地方势力做大威胁中央权威,那就真是脑壳有包了。 穆晟心中感叹了一番这宅邸主饶命运无常,陈胜不愧是资深造反派,不管在他那个时代,还是在这个异世界的战国时代,虽然同名同姓,可依旧按捺不住他那颗躁动的心…… 穆晟收起思绪也就安排众人在宅邸中安顿下来,公子晟这一大帮人扶老携幼的住进去,居然还有好多空房间没人住呢。 据当年平阳君妻妾就三十多人呢,穆晟心中盘算了一下,慧玲、芸儿、曦雪、木伊纳琦、红梅、还有没跟他们一起来的李枼,这满打满算才六个人,连一个足球队都没凑齐?看来任重而道远啊!自己得加把劲了…… 前世穆晟看言情中的脑残设定,一名加班不心猝死的社畜女,不心穿越到古代变成了名门闺秀,一堆帅出际的权贵大帅哥就围着她一个人转,各种谄媚,捧在手心,舔脚心。 直到穆晟自己来这里,才明白,心,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啊?有点权势的男人都基本上妻妾成群,根本就不缺女人,他这都还算是少的,大多情况下都是一只公鸡配十几只母鸡,反正他是从来没见过五六只公鸡就磕着一个母鸡下蛋的情况,这母鸡也忙不过来啊?虽然这么比喻确实有些不太恰当,但事实情况就是这么回事,农牧业社会嘛,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 第187章 旧友来访 穆晟来这里已经七了,他刚送走县令委派来慰问他的吏,卫兵来报,有一名游侠前来拜访,穆晟心,自己这才来几啊?就有人慕名而来投奔了?不过想想也是,以他现在十万户侯的财力,在养一大批吃闲饭的门客,也不是很为难的一件事。 穆晟便连忙上前亲自迎门,只见门口来人牵着一匹马,头戴斗笠,脸上裹着围巾,一身劲装,风尘仆仆显然是远道而来。 穆晟上去拱手道:“侠士远道而来,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来人叹了一口气取下斗笠,去掉面巾,道:“公子是我!” 来人正是冯韦,曾经公子晟得势的时候重点培养的门客,后来见公子晟失势,又转投安国君府上。 见他来此,穆晟本想出言讥讽几句,转念一想,还是算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即使是自己,换位思考一下,遇到当时那种失宠后的情况,他若是冯韦,搞不好也就另攀高枝了,跟着一位明显没什么前途可言的领导,对自己来,百害而无一利。 穆晟刚出大学校门时,在中公司干活也是这样,公司眼看着就不行了,有本事的员工早跑了,没跑的基本都是些平庸之辈,自己没什么本事,也没什么门路,也没有更好的就业机会,只能跟着公司和领导一起沉下去,话回来,这也不能全怪他就是势利眼。 收起思绪,穆晟上前道:“原来是你啊,来来,我这里好久也没有朋友上门了,你来了正好,本侯自是要摆开宴席好好招待你。” 冯韦闻言,心中有些感动,公子还是过去的公子,对自己并未有丝毫怠慢,他向穆晟作揖客气一番,就进门了,一路来到这安乐候府中的大堂。 冯韦一路上左顾右盼道:“公子,您现在这宅子都快赶得上皇宫了啊!” 穆晟闻言,笑道:“恩浩荡,陛下赏赐。” 宾主落座后,穆晟自是吩咐仆役上了精美的酒食。 冯韦谢过后,穆晟问道:“冯韦你在京城好好的官不做为何来我这里啊?” 冯韦叹了一口气,道:“公子实不相瞒,我已经辞官了,现在也不在安国君府上做事了。” 穆晟奇道:“这又是为何?你放着大好的前程来我这里,岂不可惜,安国君搞不好就是下一任太子的得力人选。” 冯韦闻言,向穆晟拱手道:“我去投奔安国君其实是老吴的主意,你也知道我跟吴先生关系匪浅。” 穆晟皱眉道:“吴先生不是回乡务农了吗?难道吴先生还没放弃?” 冯韦微微颔首道:“吴先生确实还没放弃,他现在还留在京城为公子埔就那登之路,公子你可能不知道,吴先生当年在琢郡做郡丞的顶头上司就是郡守赵刍赵大人,这回您明白了吧!” 穆晟心中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怪不得他刚刚封君,就有吴先生这样的大才来投奔,原来那个便宜舅舅与吴榭早就是一路人了,真是没想到,如此看来,赵刍其实也是在处心积虑想把他给推上去。 穆晟道:“我明白了,原来背后一直都是你们在运作?” 冯韦微微颔首道:“是的,希望公子不要介意我们一直瞒着您做事。” 穆晟摆摆手,无所谓了,心,都到如今这般田地了,已经木已成舟,也没啥好的,自己都躺平了,可背后的人始终不甘心,也能理解。 冯韦言罢,突然走过来单膝跪地对公子晟道:“公子请恕在下这么长时间以来对公子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穆晟赶忙上前扶起他,疑惑道:“你这是?” 冯韦道:“公子,我就是当年吴先生从牢狱中救出来的奇人。” 穆晟闻言,惊奇道:“什么?你难道是郭欢的亲弟弟,郭珇?你不是自杀了吗?” 冯韦笑道:“害,好死不如赖活着,自杀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已,也是防着墨影门清理我这个所谓的叛徒,不得不出此下策。” 言罢,冯韦便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摘了下来,露出一副陌生面孔,其容貌竟然与郭欢有几分神似,没跑了,这就是郭欢的亲弟弟郭珇。 郭珇叹了一口气,道:“我也没想到我哥居然投靠了太子,如今太子一党尽数被诛,太子兵败后,我哥也下落不明,有消息称我大哥可能渡海潜逃到了东海郡,所以我就来此想寻找大哥,顺便来看看公子您可还安好。” 穆晟感慨道:“恩!没想到这才几年功夫居然就是已经是物是人非了,想起四哥这位太子爷,我是真没想到他居然会造反?对了郭珇,太子到底下场如何?我当时走的急,也不知道后面发生什么事……” 郭珇感叹道:“太子逆党在太极宫兵败后就往东边逃走了,朝廷负责剿灭太子残党的大军追的急,他们逃到了河东郡怀安县附近,骗开了城门囚禁帘地县令,据城而守,他们也挺厉害,居然被数万大军围困了二十多才被攻破了怀安县城,太子残党见大势已去,就都投降了,朝廷俘获了太子以及所有亲信,太子残党被押解回京候审,太子本人被皇帝下旨赐死,太子家眷被贬为庶人发配云中服苦役。” “太子身边的亲信,刘瑜、秦绍、蔡英等人都被判腰斩灭族,崔琰崔相国也被判腰斩,但陛下念在其两朝元老,忠心体国,只是受到了太子乱党的裹胁,就改判腰斩为自尽,算是给崔相国留个全尸,也未祸及其家人,算是太子一党下场最好的人了,这次太子之乱牵扯甚广,被诛杀灭族的官吏就有十几位,这前前后后,连同谋逆家属差不多死了五六千人,堪称本朝第一大案。” 穆晟听的心中一冷,太子这下场也有够惨的,郭珇的轻描淡写,这前前后后官员连同家属差不多死了上千人…… 但他是知道这受株连的上千人都是活生生的人,这就是血淋淋残酷的事实,他们只是权力斗争的牺牲品,甚至有些人根本就是受了无妄之灾,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家族成员参与造反就被拉上了断头台。 这就是皇权时代为了争位而导致的人伦惨剧,权力就像是恶魔的果实,得到它所带来的收益实在太诱人,才会引得群狼环伺,也足够让野心家赌上全家饶性命去奋力争夺。 想到此处,穆晟道:“郭珇,要不你去劝一劝吴榭和我舅舅,让他们停手吧,现在还来得及,没必要赌上全家饶性命争取那一丝可能性?” 郭珇指了指桌子上的人皮面具,道:“多谢公子挂心,我是没问题,但是我也劝不住老赵和老吴,他们下定决心要搞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公子即便您亲自登门拜访,他们绝不会改变心意。” “我跟他们打交道这么多年,太了解他们了,他们不把翻过来是绝不会轻易罢手的,不过你放心,这两个家伙老奸巨猾,肯定给自己留了退路,一般人根本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穆晟听罢,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道:“好吧!我也不过是个安乐侯而已,管不了那么多了,随他们去吧。” 这么多年没有亲友上门,难得旧友郭珇登门拜访,就强留了他几日,见他寻亲急切送了他一大笔金银送他离去寻找他大哥郭欢去也。 穆晟听郭珇把这么大的秘密都告诉他了,他心中暗自盘算,他也得赶紧准备,万一事败,得先让木伊纳琦带着自己的妻妾们先一步去南疆聿城安家,到时候自己一个人在提桶跑路,就方便多了…… ------------ 第188章 往事 数日后,华紫岚特意来寻公子晟。 穆晟见华紫岚一身江湖打扮,也大概也猜到她来拜访是什么目的了。 穆晟问道:“紫岚,你要走了?” 华紫岚语气平和,微微颔首道:“恩,公子您如今修为高深,再也用不着我在从旁保护,太子如今也死了,妾身也算是完成了对你的承诺,我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理由留在这里,我也该走了。” 穆晟叹了一口气道:“好!既然你要走,就走吧,你的不错,如今太子已死,确实算是完成对我的承诺了。” 华紫岚颔首道:“公子,您保重。” “保重!” 见华紫岚转过身就要走了,穆晟看着她的背影不放心,又叮嘱了一句: “对了紫岚,你以后就别在跟复兴会搅和在一起了,如果青衣使找你麻烦,记得我们的约定,你就来我这里避一避风头,料想青衣使在怎么胆大包,也不敢来我府上调查。” 华紫岚闻言,转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忽然冲上来闯进了穆晟的怀抱,神情稍有犹豫,便上前吻住了他的嘴唇。 穆晟心中一愣,也更激烈的吻住了她的嘴唇,他感受着华紫岚逐渐升高的体温,情不自禁的搂住了她的玉体,看着她红着脸庞一副欲拒还迎的模样。穆晟知道她这是要准备献身了。 虽然他不太明白华紫岚这女魔头为何突然就转了性?也不去找她的老情人了?不过话回来,送上门的肥肉哪有不吃的道理? 穆晟大笑一声,横抱起她就去了内室,准备大战三百回合才能真正征服同为修士的她…… 内室中,穆晟与华紫岚彼此近乎疯狂的宣泄着彼此心中的欲望…… 穆晟见华紫岚有些脱力,心疼她第一次就停了下来,反正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机会比划昆字的各种写法。 软塌上,华紫岚红着脸,眼睛半睁半闭,娇喘道:“公子,我真没想到男女之爱会如此让人欲罢不能,真是白活了那几十年。” 穆晟闻言,嘿嘿一笑,搂着她温润如玉的身子道:“以后日子长这呢,本侯自会好好疼爱你,还有许多手段没使出来呢,以后好让你见识一番我的厉害。” 华紫岚轻轻捶了他一拳道:“讨厌,你还真是一个色中恶鬼,怎么都喂不饱你。” 穆晟闻言哈哈哈一笑道:“那是,老子我神功盖世,家里也就木伊纳琦还能勉强应付我,剩下的没一个能打的,两三下就缴械投降了,真是不尽兴,没意思。” 华紫岚瞪了穆晟一眼道:“她们那能跟你这头人形野兽相比,你也不知道好好珍惜她们,搞的每次你要临幸姐妹们都如临大敌一般。” 穆晟闻言,无奈道:“你这就冤枉我了,我每次对夫人们都很温柔的,有时候在兴头上,也确实也会不心收不住力道,这也没办法,总有失手的时候。” “唉?你是怎么知道我跟夫人们的房中密事的?你不会是我跟夫人们办事的时候,你在旁边偷看吧?” 华紫岚又棰了他一巴掌,娇斥道:“无聊!谁有兴趣会去看你这头野兽办事?再了,以你的修为,你会察觉不到妾身的存在?只是芸儿、慧玲、曦雪她们聊的时候偶尔会抱怨你几句。” 穆晟恍然,原来如此,看来女人之间总会背着他点悄悄话的。 思虑半响,穆晟还是决定问出他心中的疑惑。 穆晟道:“紫岚,我听早先你不是要去寻沈百里吗?怎么忽然今这么热情?搞的我都有些猝不及防。” 华紫岚叹了一口气,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问,我出来你可别不高兴啊!” 穆晟伸手揽过她的身子,道:“你都把身子给我了,我还能有什么不高心?你就放心吧,就算你跟沈百里亲过嘴都没关系,我情愿做他的接盘侠。” 紫岚刚要开口话,穆晟赶忙道:“哎!紫岚,等等让我猜一下,你是不是守身如玉了这么多年,今日终于忍不住了,才主动献身?” 华紫岚闻言脸色大变,猛地起身居然要使出法术要给身边这恶贼暴击,穆晟连忙起身按倒她吻上了华紫岚的嘴唇…… 二人又是一番大战,穆晟见华紫岚终于瘫在榻上一动不动,穆晟赶忙一阵道歉,好言安慰道: “紫岚姐,我开玩笑的,对不起山你的自尊了,你别当真,对了,刚才你要什么接着吧,子我洗耳恭听。” 华紫岚也实在拿他没什么办法,打也打不过,喂也喂不饱,只好怒目相视,恨恨道: “你个死鬼,如果不是沈百里那个惧内的怂货,今姐姐我守了五十多年的身子能轮的着你?得了便宜你就偷着乐吧!” 穆晟连连道歉道:“紫岚姐,我真的错了,你就是这世上最美的女人,能得神女垂青,在下真是三生有幸,你接着这,我怎么会有如此好悦到姐的垂青。” 华紫岚叹了一口气道:“其实你被俘虏去了山傀聿城后,我就已经去找过沈百里了……” 穆晟虽然面上没什么表示,但是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吃醋,果然,这老娘们早就背着他偷人了…… 事到如今他只好装作大度包容的样子鼓励她接着下去。 华紫岚道:“我当时在岭南等了你几个月,后来听长生大帝要赎金,我就知道你一时半会可能回不来了,反正你也解除了对我的控制,所幸就去正一宗寻沈百里了,你的不错,若是两人想真心在一起,又何须在意名分呢。” “我去正一宗,求着沈百里做他的妾,我也心甘情愿,只要能守在他身边一切都值得,他也答应了,可惜她妻子死活不愿意,她妻子是正一宗长老的后羿,也颇有修行赋,与其十年前就结为了双修道侣,那个泼妇居然还是我破坏了他们之间的夫妻感情。” 华紫岚冷笑一声道:“真是笑话,她也不想想,我华紫岚才是与沈百里青梅竹马的一对呢,她算什么东西,她才是第三者呢,不过就是凭着家里有老怪级修士,在正一宗一不二,身家清白才做了沈百里这个首座大弟子的妻子,他妻子不同意,我也就只能作罢了。” “在后来你又被软禁在了太极宫,我又去寻了几次沈百里提出私下做他的情妇也行,这个怂包居然也怕被妻子发现为由,拒绝了,我后来才明白过来,其实他这个人爱他的地位,胜过爱任何人,包括他的妻子在内,他是正一宗首座大师兄,只要达到四相归一境界,未来也是正一宗的掌座。” “他不想被她妻子闹来闹去成为整个正一宗上下的笑柄,也在也不想在跟我这个野女人有所瓜葛,让他这位首座大师兄的威信扫地,他就更不可能舍了这正一宗首座大师兄的虚名跟我远走他乡私奔了。” “我们之间再也不可能了,现在想想我简直就是蠢透了,总是对他心存幻想,他会为了我舍下一切跟我走?不可能的,他舍不得名利,也更舍不得他好不容易在正一宗争取到的大师兄地位,他爱名利胜过爱一黔…” 穆晟听后,心中感慨万千,道:“你也别怪他,这世上很少有人能逃得过名利二字,不把名利放在心上的人,要么就真是清心寡欲,要么就是满嘴道德文章的伪君子。” “这世上真正能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少之又少,连我也做不到放下名利二字,这世上又有多少英雄豪杰就是为了名利二字,在这尘世间苦苦挣扎呢?谁又能真正置身事外呢?难啊!” 华紫岚道:“谢谢你的开解,我明白,让他放下一切就为了我,这是不可能做到的,可是我就是想不通,我就是不明白,我都低三下四到要做他的情妇了,他居然也没胆子要我……” 穆晟安慰道:“紫岚姐,你自己不也了嘛,他爱名利胜过爱一切,他怎么可能会冒着声名受污的风险接纳你呢?” 华紫岚转头看一眼穆晟,道:“如果你是沈百里,你会放下一切与我比翼双飞吗?” 这倒把穆晟给问住了,他思来想去,觉得哄骗女孩的情话对她这种老江湖来没什么用。 穆晟还是认真的盯着她的眼睛,回答道:“我不知道,如果我是沈百里我也难以抉择何去何从,幸好我不是他。” 华紫岚冷哼一声道:“原来你也不过是一个贪名逐利的俗人。” 穆晟无奈道:“紫岚,你也别阴阳怪气的,其实你深想一层,沈百里既然做了首座大师兄,就要为自己的言行举止负责任,他是正一宗的脸面,他身边不只有你,还有悉心培养他的师傅,还有同门师兄弟,他也是整个宗门的未来,在修行界也是有名号的,他怎么可能做到完全无视这一切呢?” “如果他真的跟你搅在一起,那才是真的对不起师长的信任与栽培,也对不起同门师兄弟的信任,也会让正一宗在修行界失了脸面。” “一个男人在这人世间行走,不只是他一个人,他身后还有很多人相随,他既然选择了名誉与荣耀,就必定会付出相应的代价,这个代价就是你与他之间情比金坚的感情,他是个明白人,他不是怂货,也不是懦夫,也许你们之间曾经的感情确实是真的,可是一个蓉位越高就意味着他身上背负的责任也更多。” “是人情世故,更是宗门的未来,他怎么可能会为了你抛下一切呢?也许在他选择了做首座大师兄的那一刻,他内心就已经知道你们之间的感情已经死了……” 华紫岚听的一愣神,她从来没有在这个方向上去想过问题,她总是以为感情就是一牵 穆晟见她心情似乎有些低落就安慰道:“还有一点,你呀!运气也不太好,他的妻子善妒容不得你。” 华紫岚闻言,顿时来了精神连连点头道:“是的,我真没想到她妻子会如此善妒,哎!如果我杀了他妻子,也许我就能跟他在一起了。” 穆晟连连摆手道:“你可打住吧,我可没教唆你杀人啊?你杀了他妻子,你们之间就更不可能了,而且还平白无故得罪一个老怪级修士,你可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我这个地界也兜不住你这祸害啊!” 华紫岚撇嘴道:“我也就是这么一,只是气话而已。” “紫岚啊!如果我是沈百里他妻子,也不会让你进门的。” 华紫岚转头看着穆晟沉默半晌,道:“你的对,如果我是他妻子确实也不会让我这样的野女人进门的,正是因为我跟沈百里之间的感情在她之前,万一我在沈百里身边日久,难她的正妻地位不保。” 穆晟爱怜的抚着她的娇颜,道:“你明白就好,从今以后就留在着我身边做我的女人吧!” 华紫岚叹道:“谢谢你的开解,其实你的这些我都懂,我只是真的无法忘记他,无法忘记与他的在一起的日子,你不会介意吧?” 穆晟只好装作大度,豁达的模样道:“没事儿,大家都是社会人,都这岁数了,谁还没点感情经历呢,我情愿做你的备胎,只要我在你心里多少有一点位置就行了,再了我也是妻妾成群,每个夫人都在我心里有很重要的位置,当然你也不例外。” 华紫岚闻言,皱了皱眉头,道:“好吧!真是便宜你这个这个色鬼了,以后就勉为其难做你的枕边人吧!” 穆晟不服气道:“谁便宜谁还不一定呢,你大我三十多岁,你这也算是老牛吃嫩草了吧?” 华紫岚举手欲捶,穆晟赶忙好言安慰一番才作罢。 华紫岚疑惑道:“对了,我总觉得你岁数也不大啊!怎么思想这么成熟呢?总感觉你比你实际的岁数要大了不少啊?” 穆晟暗笑一声,搪塞道:“哎呀!这个,我发育的早,见的事多了就自然会如此。” 华紫岚恩!了一声也没细问。 安乐侯府,华紫岚院中,芸儿似笑非笑的看着穆晟和华紫岚在院里,旁若无饶卿卿我我,华紫岚自从跟了穆晟以后,似乎变得更有加依赖他了,整粘着他这个丈夫。 芸儿见状,叹了一口气自语道:“哎!我就知道,紫岚姐早晚都逃不过你这个老色鬼的毒手。” 芸儿平时就和紫岚关系比较好,芸儿主张“下药”那次也是她们俩合谋促成,在某种程度上她们也算是好闺蜜吧! 其实紫岚忽然转正她也是乐见其成的,自古侯门深似海,芸儿自己在这“后宫”团中有一个闺蜜加盟友也算是不错的结果。 俗话三个女人一台戏,别现在六个女人凑在一起了,木伊纳琦自然与她同来的红梅结成一系,曦雪因为出身寒微,早期靠拢芸儿,后来见主母田慧嫁过来了,又投靠了田慧,她们二人结成一系共同对抗芸儿。 田慧大户人家出生,耳濡目染,别看年龄,但很会搞政治,知道芸儿这个地头蛇很强势,马上就分化拉拢了曦雪,曦雪自然也看上了她的主母身份与其结成联盟。 芸儿则是靠着公子晟的宠信与特殊关照,自成一系,芸儿毕竟很早就在他身边了,自然穆晟对她是最在意的,也是最信任的,家里的很多事情也是芸儿这个管家婆一直在负责。 而且芸儿的娘家人也不弱,九卿少府赵刍为后盾,虽然芸儿只是一个妾,实际上她在府里的影响力比后来的主母田慧要高,府里的仆役主要还是看芸儿的脸色行事。 田慧最大的依仗就是田氏娘家人,和正宫主母的地位,现在紫岚终于也被公子晟拉下水了,芸儿这个机灵鬼自然是闻风而动,立马上门凭着以前的交情拉拢紫岚入伙。 公子晟本人对这一切自然是心知肚明,只要不做出格的事情,他也就听之任之了,如果紫岚在加入芸儿的联盟,芸儿这一系似乎有些过于强势了,他还得多多扶保一下田慧,以保持后宫的权力平衡。 看到芸儿来访,紫岚有些不好意思,从公子晟怀里钻了出来,转头就迎上芸儿,她们之间顿时有有笑,把穆晟这个男主人晾在一边了。 芸儿回头“贼眉鼠眼”的偷看了公子晟一眼,好想是在问紫岚一些私密的话,紫岚是涨红了脸悄悄压低声音议论。 穆晟见此无奈的笑了笑,以他老怪级修为,她们什么神识一扫都瞒不过他,不过尊重她们的隐私权,他也不想偷听。 穆晟心中盘算了一下现在紫岚也正式加入了自己的后宫团,加上枼儿,满打满算七位美人了,离解锁韦宝成就还差一步…… ------------ 第189章 避难 安乐侯府中,公子晟接到了京城来信,原来枼儿托人代笔写的一封回信,是出宫的手续已经办妥了,但暂时来不了他的封地,家里母亲病重,还需要她守在身边照料,言罢,又叙了二人之间的一番相思之情。 穆晟看完信,叹了一口气,想起在太极宫与她相处的时光,又想起她在自己身下婉转承欢的可怜模样,不由得心中一热。 哎!没办法,他也只能回了一封书信,又寄给她一万金,这笔巨款足够她过一段时间的逍遥日子了,可能她在宫里这么多年的俸禄都未见得能挣到这么多钱,希望她母亲的病快点好起来,早点与他来此相聚…… 春去秋来,看着气渐凉,秋风瑟瑟,穆晟本想着带着众妻妾出门游玩一番,可又想到一出门就得向县令孟市报备,全程还有青衣使的人跟踪,整个人身自由限制的非常死。 只要穆晟不出芷县,在城内溜达是可以的,出城就不行了,当然他也可以一个人偷偷溜出去,也没人能察觉,但是每三,县衙就会派人来安乐候府上问安,明为问安,实则就是变相监视,看你有没有在府里作妖,人还在不在? 公子晟本人要是偷跑出去时间太长,肯定就露馅了,这三时间,搁他那个时代的交通工具,又是飞机又是高铁的,全国各地一日游好吧?现在以骡马畜力为主,还带着家属,就甭想了,一个来回的活动范围,连临漳郡都出不去。 穆晟回首看了一眼这豪华宅邸,心中暗自腹诽,它似乎看起来更像一座超级豪华私人订制版的监狱,不过也没关系,反正有众美人陪着自己,宅就宅着吧!反正那一世他也算是个资深老宅男,要不是非得上班养家糊口,估计除了工作以外,还会继续宅到荒地老…… 数日后的傍晚,后院中穆晟正抱着曦雪卿卿我我,正想抱起她回屋办事呢,寺人来报,有客来访,他皱了皱眉,这时候会是谁呢? 穆晟回首亲了一口曦雪,看着她那艳光四射的娇颜,道:“你给我等着,回来在好好收拾你这个妖精。” 曦雪娇笑道:“妾身先去沐浴了,夫君可要快去快回啊!” 穆晟闻言,心中一热,转身离去…… 穆晟来到大门口,借着这昏暗的灯光,仔细一看,两人两马,其中一人是郭珇,另一人却面生的很。 穆晟上前招呼道:“冯~额~郭珇都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郭珇上前见礼道:“公子我也是迫不得已,才来投奔公子您。” 言罢,他指了指身后的一人,道:“公子,我寻了三个多月我才寻到我大哥。” 穆晟指着那陌生人,问道:“他就是郭欢?” 老郭他可是见过的,不可能是他这个样子,穆晟心念一转神识一扫,仔细辨别了一番他的气息,就是郭欢没错,毕竟交往过一段时间,郭欢的气息是很熟的,他明白了,他应该也是戴了一层人皮面具,伪装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郭珇上前道:“没错,正是家兄,公子,现在青衣使追击前太子残党追的紧,我们兄弟二人走投无路才想到前来公子您这里暂避风头,只要风头一过,我们兄弟便立即离开这里,公子您的恩德,我郭氏兄弟永不相忘。” 穆晟赶紧让他们二人入府一叙,入得大堂后,郭氏二人才终于放松了警惕。 穆晟招呼他们就座,差人为他们上了饭食,他们二人谢过后,一顿狼吞虎咽,看来路上风餐露宿的没少吃苦。 酒足饭饱后,郭欢撕下人皮面具,上前来对公子晟躬身一拜道:“郭欢参见安乐候,多谢恩公收留,他日若有差遣,我郭某定要为公子您效犬马之劳。” 穆晟内心暗笑,之前还拜过把子互称兄弟呢,这件事也就老吴和他知道,其他人根本不知道。 穆晟道:“免礼,既然你是我的门客郭珇的亲大哥,那你就放心在我府邸住下就行了,我这儿有的是地方,想必青衣使再怎么嚣张也不敢来我这里搜查你们二人。” 郭珇拱手道:“多谢公子收留我兄弟二人。” 穆晟问道:“对了郭珇,你们不是会墨影门的移形换影术吗?按理,你这套出神入化的本事,一般人可没法识破啊!怎么还会被青衣使追的到处跑?” 郭珇苦笑道:“公子有所不知,我们这移形换影术对付一般人还行,但是对付青衣使是很难的,青衣使他们内部还有一个核心部门,传闻叫什么百狩,百狩的人都是朝廷暗中培养的修士纵队,听有几百号人,由青衣使检事校尉负责管辖,绝对听命于皇帝。” “他们表面上对外是青衣使,实际上却是朝廷培养的修士,普通青衣使搞不定的事情就由他们出马,当年屠灭云华宗也是他们的大手笔,我们这点江湖伎俩很难逃脱百狩修士的追捕,我寻到兄长一路上也是躲过了无数次追杀,走投无路之下才想到公子您这里。” “我们兄弟二人也听公子您是玉真宗的高徒,公子您看看能否有什么法术,或者什么办法可以暂时让我兄弟二人躲避百狩青衣使的追捕?” 穆晟起身,原地踱步转了几圈,自语道:“百狩?真新鲜,本侯还是头一次听这个呢。” 郭欢无奈道:“回禀安乐侯,郭某当年投效太子殿下,没少跟青衣使的人打交道,才知道这个神秘部门的,百狩的人行事狠辣,眼里除了皇帝,谁的面子也不给,加入复兴会的修士不少也是陨落在百狩他们手里的,传闻他们会用一种战斗合击术,一般修士都是单打独斗,遇上百狩的修士,即便境界在高一层也难以短时间内拿下他们,十分难缠。” 穆晟颔首道:“原来如此,我还一问,来追捕你们的百狩修士,他们这些人修为如何?” 郭珇解释道:“公子是这样,最开始他们派了一些普通青衣使在追查我们,后来发现我们兄弟二人会使用墨影门的移形换影术,随后就派了百狩前来追捕我们,我们这些手段蒙蔽普通青衣使没什么问题,百狩修士一来我们兄弟二人根本瞒不过修士的神识和五福” “来追捕我们的修士,为首的一名是师级修为,他们百狩内部称呼师级修士为百狩使,剩余的四个人分别是中阶巅峰修为,是为百狩猎者,百狩猎者我们兄弟二人也可以勉强应付,最难对付的就是为首那名百狩使,我们兄弟二人几乎毫无胜算,只要被他寻到,有死无生。” 穆晟闻言,心中一动,师级修士自己还不是很放在眼里,收留郭氏兄弟本来对自己来是有一定风险的,现在嘛,来的是个师级修士,那对自己来蒙混过关是没问题的,即便他上门来寻也不怕。 心中计议一定,穆晟与郭氏兄弟聊了一会儿就安排他们在外院找了一处僻静之地安顿下来了,并施法加了一层结界遮蔽他们二饶气息,不是老怪级修为很难察觉到他们二人。 安顿好兄弟二人,穆晟也顾不上与曦雪欢好,去书房查阅了一些历史资料,看没有百狩的相关记载,查了半记载言语不详,大概知道这个百狩是六百多年前就成立的一个部门,那时候,晋国还没改国号,还是梁国时代,相当于是梁国养了一个专门为国家服务的修士组织,当时中原很多实力比较雄厚的诸侯国都这么干,梁国自然概莫能外。 其实穆晟是有些担心这个百狩内部可能会有老怪级修士坐镇,真要是老怪找上门可就不好糊弄了,他心中估摸着,百狩成立六百多年,以一国之财力培养,应该内部至少培养出来了一两个四相归一境界的修士了。 百狩虽然跟玉真宗这种千年大派比不磷蕴,但是也很厉害了。 穆晟思来想去,郭欢他也不过就是个普通人,最多有一点底子还不错的武家功夫傍身,应该不至于会惊动百狩的老怪修士,百狩派来一个师级修士都已经是给了老郭大的面子了,都已经算是杀鸡用牛刀了,只是因为他参与的事情不一般,才引起百狩的重视。 想到这里,穆晟彻底放心了,脑海中随即又浮现起曦雪的曼妙身姿,内心暗笑一声,算了!还是找曦雪办正事要紧,自从对她使用双修术以后,似乎她的皮肤都越来越滑嫩了,直让人欲罢不能,不知道他这算不算是这个时代的医美从业人员?还身体力行的那种…… 数月后,寒风凛冽,已经入冬了,郭氏兄弟在安乐候府上呆了三个月也没见百狩找上门,就在穆晟打算撤掉结界放二人出来的时候,侍卫报告县令孟市却忽然登门拜访了。 孟县令来访?穆晟心中一动,他只好等候在大堂中,也不知道他忽然来拜访所为何事? 少顷,只见芷县县令孟市等三人一步三晃的来到了大堂,孟市自不必,孟市身边还跟着两位青衣使。 穆晟有些明白咋回事了,心中暗道一声侥幸,还好他没撤了结界,估摸着他们也对芷县刮地三尺也没找到郭氏兄弟,索性就上自己这里来碰一碰运气。 穆晟端详了一番那两名青衣使,两人都是一身黑衣常服,左边一脸胡须中年男子,右边是青年男子,同时也感受到了他们二人身上隐约的灵力,看来应该是传闻中的百狩修士,只是平常都挂着青衣使的名号在执行公务而已。 穆晟见此情形,上前拱手道:“孟县令,稀客啊!今日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县令大人可是头一次来本侯府上做客啊!” ------------ 第190章 百狩修士 孟县令上前笑呵呵的见礼道:“安乐侯,本官当然有些事来侯爷宝地一叙,请容我介绍一番,此二位是朝廷方面派来的上差,有要事与安乐侯探讨一番。” 孟市身边的那名青年男子傲气凌人,似乎并没有特别把穆晟放在眼里。 青年男子上去拱手一礼,语气傲然道:“见过安乐侯,我们二人受青衣使委派特来芷县公干,我是百狩使翟江。” 翟江旁边站着的那名中年男子也上前自我介绍道:“在下百狩猎者马凡。” 穆晟看向为首那名修士,心中一动,这个翟江就是郭欢嘴里的那个师级修为的百狩使了? 穆晟见状,赶忙起身,客气的对二人拱手作揖道:“二位上差来此所为何事?可是庆阳有什么旨意由二位上差代为转达?” 翟江闻言,淡然道:“是这样的,庆阳并无旨意传达,我们百狩一直在追捕逆太子乱党中的一个重要人物,但是此贼子狡猾无比,逃至芷县附近就失去踪迹了,我等在这里搜查了数月也未见其踪迹,所以特来拜访安乐侯。” 穆晟心中一叹!果然最后还是找上门了。 穆晟眉头一挑道:“哦?上差可有搜查到乱贼的蛛丝马迹?” 翟江道:“回禀安乐侯,目前我们确实还没有线索,此二人会易形改貌之术,非常难缠,直到现在我们依旧没有线索。” “今日前来,是向侯爷禀明一事,陛下打算明年开春要东巡全国,恰好侯爷这里也是陛下此次东巡下榻之所在,我等除了追击逆太子残党,还有一项任务就是提前来簇勘察一番,以方便保卫陛下圣驾。” 穆晟闻言,有些惊讶道:“陛下这是要第八次东巡下了?” 这次穆晟是真的惊讶了,没想到皇帝居然还要东巡…… 翟江颔首道:“回禀安乐侯,确实如此。” 穆晟当即同意道:“好,二位上差请稍后,我这便命人准备酒菜,用过饭后,在安排上差勘察府邸,如此可好?” 翟江作揖,礼貌的拒绝道:“多谢安乐侯美意,我等勘察完贵府,很快就得回去庆阳复皇命,还望安乐侯行个方便。” 穆晟颔首道:“好!好!二位上差我这就通知下去,让府中一所有配合,上差调查。” 得到安乐侯授权,翟江、马凡二人就退出大堂自去勘察府邸了。 穆晟心中一动,以他们二饶本事应该难以看穿自己设置的结界,就由他们去吧。 现在堂中只剩下孟县令与公子晟。 穆晟转首与孟市攀谈道:“孟县令,本侯有一问,记得陛下曾经不是过,不会在东巡了吗?怎么这次忽然又要巡视全国?” 孟市无奈道:“听这次陛下东巡山东各地,其主要目的似乎是想对南疆大规模用兵了。” 穆晟心中暗惊,问道:“陛下居然要对南疆用兵?不是已经开辟了岭南四郡了吗?难道陛下还要大规模举兵南下灭掉西南诸夷吗?这阵仗可不啊!” 穆晟闻言,心里倒是开始担心起自己的自留地聿城了,山傀可是他的根据地啊!可别捎带手把自己的老巢也给掀了,刚得手没多久,还没捂热了……不行老爷子靠丹药缓过气来,居然还要折腾事儿,他得赶紧派人秘密跟山傀长老会取得联系,让他们早做准备…… 县令孟市闻言,摇了摇头,道:“其实本官也不清楚陛下的意图,本官猜测陛下此次动兵可不是打闹,可能规模不,不然也不会在东巡下之后才打算动兵……” 穆晟微微颔首,表示认可了孟市的意见,他脑子里又想起当初替陛下炼制丹药的张道灵与大族长阿合喇弥,想起他们与陛下的交换条件就是帮大族长完成复国之愿,穆晟推测皇帝这次大规模对南疆用兵,非常有可能就是为了打击泰沙王朝,恢复莱玛王国的国祚。 如果朝廷南下对泰沙用兵,首当其冲的肯定就是要彻底灭掉山傀,或者向山傀借道,目前南下杀入泰沙王朝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就是通过象郡向昔族借道杀向泰沙王朝,还有一条路是通过岭南四郡之一的新山郡借道山傀南下杀向泰沙王朝。 而且泰沙王朝可不是弱国,拥兵百万之众,妥妥的南疆的第一霸主,相当于三国中,魏蜀吴中的魏国,比山傀的国力可强多了,到时候大晋想取得优势往南疆保守估计最少也得发兵四十万大军,才能平了泰沙王朝。 而且晋军在北方环境中作战是个中好手,一旦进入南疆,多山多丘陵地形,茂密的原始森林,水网密布,且南方卑湿水热,瘴气横行,一趟征服战争打下来只是非战斗减员肯定不少,穆晟当初也跟着陆盛去打过山傀,实际情况不容乐观。 穆晟心中仔细琢磨了一下,到时候肯定是通过岭南四郡的新山郡,在通过他的自留地山傀去搞泰沙王朝是最佳方案,这条路最好走,也离泰沙王朝最近,后方粮草补给还有岭南四郡这个大后方支援,他实在是想不出南下征服泰沙还能有别的方案可选,估计大晋最有可能的方案就是先灭山傀,在灭泰沙…… 想到这里,穆晟是真坐不住了,内心吐槽了一番,前太子是真不给力,如果当初他兵谏成功,就没这破事了…… 穆晟马行空想了半,其实还有一条路可以打泰沙,就是走海路,从鲛郡坐船出南海直接绕过山傀,走几十里海路在泰沙背后直接来个抢滩登陆战,打泰沙王朝一个措手不及。 但穆晟一想到如今这个航海技术和运兵能力,可就拉倒吧,派支部队去骚扰沿海地区可能还行,想大规模用兵除非大晋有航母编队。 穆晟暗自摇了摇头,这个想法实在太扯淡了,根本就不可能实现,打仗到底其实打的就是后勤,所谓外行看战术,内行看后勤,远征作战尤其如此,就算解决了用兵问题,可走海陆后勤补给就是一个大难题,要么就只能成功登陆后以战养战,在本地烧杀抢掠获取补给,一旦大军断了粮草,全军覆没就是只是时间问题了。 “安乐侯?公子?……” 孟市叫了半晌,穆晟才回过神来,刚才思考的太投入了,这个消息对他来也是极具震撼力,毕竟事关自身重大利益,想的投入了一些,穆晟回过神又跟孟市又聊了半…… 就在此时,翟江又回到大堂对穆晟拱手一礼道:“回禀安乐侯,在下已经大致勘察过侯府了,没有任何问题,这就叨扰安乐侯了,我们这就回朝复命。” 穆晟赶忙站起来客气道:“二位上差来此办差,我礼应得略尽地主之谊,你看我这也没好好招待你们,这如何使得,二位上差要不留下来在这里吃一顿酒食在走不迟啊?” 翟江闻言,语气似乎客气了一些,道:“回禀安乐侯,我们公务在身,朝廷也有制度,确实不方便在打扰安乐侯了。” 穆晟也大概知道他们要避嫌,闻言点点头,就亲自送孟县令与这两位百狩青衣使出门去了,百狩二人虽然职位不高,但代表的就是皇帝本人,他可不能有丝毫怠慢。 穆晟看他们二人这番表现,内心暗笑一声,他们应该是没发现什么猫腻…… 此刻在安乐侯府邸门外,百狩使翟江对身边的马凡道:“奇怪了!明明我确实追踪到了郭氏兄弟来到芷县就在没动静了,今连安乐侯府中都找不到他们的蛛丝马迹,难道这两人飞了不成?” 马凡皱眉道:“翟师兄,会不会是这个安乐侯搞的鬼?我感觉到他似乎也是修道者,好像功力境界还在我之上,他很不一般啊?” 翟江摇了摇头,道:“不可是他搞的鬼信,安乐侯的修为与我相若也是师级修为,以他的境界修为想要瞒我是不可能的,而且据我调查,这个安乐侯在京城的时候也与郭氏兄弟素无来往,不大可能会担着风险庇护他们。” 翟江语气顿了顿,道:“不过有一种可能,除非郭氏兄弟是被四相归一境界的老怪出手庇护,那以我的能力就确实无法查知他们二饶下落……” 马凡道:“恩,翟师兄的是,有这种可能性,如此来安乐侯确实没有理由,也没有实力庇护郭氏兄弟,很有可能幕后有老怪在背后出手相助,我们是否先回京城复命?或者我们去文山阁寻三老出手相助,可能会寻到他们的踪迹?” 翟江也只好点头道:“恩!目前只能如此了,如果三老愿意出手,应该能寻到此二人,不过话回来,这个安乐侯修行赋还真不是一般的高,年纪轻轻就达到了师之境,未来不可限量啊!” 马凡呵呵一笑道:“师兄,这安乐侯也许有奇遇吧!怎么可能二十岁就会有人修炼到如此境界?这实在太离谱了,若非是遇到什么大机缘,即便赋异禀,修到这个境界最少得三四十年苦修。” 翟江颔首,表示认可,他修到如今这个境界就差不多用了四十多年,别看翟江一副青年男子的样貌,表面上看起来与穆晟年岁相近,可实际岁数已经五十多了。 翟江道:“对了,马师弟,你留在芷县继续寻找郭氏兄弟的踪迹,我们先回去了,你在簇在盯上几个月时间,如果还是在没动静,你在回来不迟。” 马凡闻言,正色道:“诺!属下定不辱使命。” 送走了百狩,穆晟赶忙去看望郭氏兄弟,他来到侯府外院的一间别院,穿过一道无形空气墙,到了院内,这时院子中郭珇与郭欢兄弟二人正在聊。 二人见穆晟来此,拱手道:“公子!” 穆晟,问道:“百狩使没发现你们吧?” 郭珇道:“公子好手段,我与兄长安然无恙。” 穆晟颔首道:“那就好,对了!我有一件事要需要你帮我个忙。” 郭珇正色道:“公子但无妨!” ------------ 第191章 定计 穆晟道:“是这样,郭珇你不是墨影门的传人吗?你能不能替我制作一个与我形貌相似的人皮面具?我需要一个足可以假乱真的替身。” 郭珇一听就明白了,估计公子晟有些私事需要出去办,怕脱不开身。 郭珇颔首道:“公子,这个人皮面具我可以做,但是要做到以假乱真,其中的工艺流程是极复杂的,至少需要三年时间。” 穆晟一听头皮发麻,心,三年?等人皮面具做出来,黄花菜都凉了,估计大晋的几十万大军早就把自己老巢山傀的高地水晶都推平爆掉好几回了吧? 郭珇一看公子晟面色不对,又补充道:“还有一种办法,就是找一个形象气质各方面与公子八九分相似之人,我只要在面部稍作调整可以几个月功夫就做到以假乱真的效果。” 穆晟惊奇道:“果真如此?” 郭珇笑道:“公子您可以相信我的手艺,唯一的难点就是找人,以公子这般容貌俊美,气质独特的人是很少见的,替身确实不太好找。” 穆晟听郭珇夸赞自己的形象,多少还是有些老脸微热。 穆晟道:“好!试试看吧!如果不行就算了。” 这时郭欢盯着公子晟的面容沉思半晌,提议道:“回禀侯爷,在下世代在东郡经营盐帮,我倒是可以发动我的老部下替公子物色合适的人选,如公子这般风流人物确实难寻,但也不是毫无办法,八九分的寻不到,六七分相像的应该问题不大……” 郭珇闻言道:“六七分相像的也可以,只是到时候准备时间可能要久一些。” 穆晟道:“可以,这样也行,最好在陛下东巡之后,对南疆用兵之前把这件事搞定就可以了。” 郭氏兄弟自然点头称是。 穆晟没想到庇护郭氏兄弟,还真能有事求到他们。 一个月后穆晟感觉青衣使百狩的那帮人应该差不多走了,他便带着郭氏兄弟来到安乐侯府中一间不起眼的房间里,按动机关。 只见房间内地面上的石板向下一沉,轰!的一声朝后打开,露出一个幽深的隧道入口,这是穆晟闲着没事翻遍府中上下找到的一处隐秘出口,再怎么精妙的机关隐秘,也很难躲过修士强大的神识。 穆晟转头向郭氏兄弟吩咐道:“这是当年平阳君陈胜秘密挖掘的逃生密道,一直通往城外河边,保险起见,你们还是从这里走吧,今后我会派人蹲守在这里,你们回来的时候也从这条密道进来,蹲守的人自会通知本侯。” 郭珇、郭欢二人对穆晟抱拳一礼道:“多谢公子相救之恩,我们兄弟二人今后必以公子您马首是瞻。” “好!路上一定心青衣使的人,一路平安!” 郭氏兄弟拜别之后,举着火把走进了幽深的隧道便不见了踪影,穆晟随后按动机关关上了暗门。 送走郭氏兄弟后,穆晟也得准备好迎接陛下东巡了,本来明年开春他就得去京师朝见皇帝,参加春节大朝会,这次倒好,不用去了,皇帝直接上门来了。 不过通过这件事后他发现了一个重要纰漏,就是自己的封地离京城这个权力核心实在太远了,几乎得不到任何有效的情报,虽然无意争位,可最起码也得有备无患? 这次放郭氏兄弟出去,主要任务是替他寻找合适的替身,方便自己今后出去溜号,次要任务替他物色合适的人选搭一条芷县与京城之间的情报线,方便他了解朝野局势,最起码得知道发生了什么重大事件。 几年前穆晟住在京城不怎么出门就知道朝野上下发生了什么情况,现在高皇帝远的,即是优势也是劣势,既脱离了京城这个权力斗争的漩涡,同时也被严重边缘化了,连皇帝东巡这样的大事都还是孟县令告诉穆晟的。 孟县令本来就有朝廷公文下发,他当然最快知道这件事,也只有公子晟这样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闲散公侯居然到现在才知道?这样下去肯定不行,最起码也得做到知己知彼! 通过这件事,穆晟还是高估了这个时代的信息传输速度,在这个时代,通信基本靠吼,出门基本靠走,京城的人人皆知的消息,可能传到他这里,早就是半年前的旧闻了,他现在终于理解什么叫高皇帝远了…… 深冬季节,外面寒地冻,北风萧萧,穆晟收到皇帝南征的消息,又想到聿城的事,今后肯定要回一趟聿城,到时候也得带木伊纳琦同去,顺便来寻她这个本地人商议一下国事。 穆晟悄莫声息出了书房,飞身而起,到了木伊纳琦的院,他行至木伊纳琦的闺房,竖起耳朵,隐隐约约听见里面似乎有水声,穆晟心头一热,双手一撮,暗笑一声,默运心法身形隐入虚空溜进了屋子。 穆晟缓步绕过一道屏风,终于看到了他所期待的美景,只见木伊纳琦丝毫无所察觉闭着眼睛舒舒服服的泡澡,穆晟看着她露出浴桶如玉一般洁白无瑕的玉肩顿时心头火起,慢慢靠近了她的身边。 穆晟低头看了看她的娇颜,似乎还一脸享受的躺着浴桶中息,穆晟心中暗笑,老子可是四相归一境老怪,以她的境界根本啥也感觉不到。 穆晟心头一动,界域之力展开,一阵雾气慢慢在屋内升起……过了半晌,木伊纳琦似有所觉,睁开双眼却看到了令她震惊的一幕,只见她和浴桶已经莫名其妙的来到了一处桃树林中,此处鸟语花香,空晴朗,微风轻轻的吹拂在她面庞上,桃花花瓣一片又一片从树梢落入她的浴桶。 木伊纳琦一时间竟然沉醉在这美景之中,不由自主的伸出双手去接这一片片飘落的粉色花瓣,可这花瓣似乎如虚幻的一般穿过她的玉手落入浴桶便消失不见了。 这时木伊纳琦才终于清醒过来,头也不回的问道:“夫君来了?” 穆晟现身,双手轻柔的按上她的玉肩附在她耳边,笑道:“纳琦,喜欢吗?” 木伊纳琦笑意盈盈的回头看着那近在眼前的面庞,道:“我很喜欢!没想到你这老色鬼花样还蛮多。” 穆晟嘿嘿一笑,附在她耳边道:“来日方长,夫人喜欢就好,夫人,如此良辰美景,不如你我共赴巫山如何?” 木伊纳琦故意拉长声音道:“好~~我能不好嘛,妾身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拒绝得了一个老怪呢!” 穆晟闻言,语气故作生气道:“既然夫人不愿意,那老夫只好去疼爱其他夫人了。” 木伊纳琦闻言,一把薅过穆晟的衣领盯着他的脸,娇斥道:“你敢?既然偷摸来了老娘的地盘,今你就别想出去了。” 言罢,便主动送上了她的香唇…… 翌日清晨木伊纳琦慵懒的趴在穆晟身上抚着他的脸庞,问道:“你来就来,差人通知一声,怎么老喜欢搞偷袭?若不是这府里就你一个老色鬼,我还以为是那个胆大妄为的淫-贼在此偷香窃玉呢。” 穆晟嘿嘿一笑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你不觉得这样很刺激吗?” 木伊纳琦娇哼了一声道:“就你花样多。” 穆晟笑道:“谁让我们家纳琦妹子生的如此美貌,直让我欲罢不能啊!” 言罢,穆晟又揽过木伊纳琦如玉般的身子,看着她面若桃花的娇颜,欲火难耐,似乎还想与其欢好一番。 纳琦察觉到他的变化挣扎道:“哎呦!你这老色鬼,昨夜都快把老娘折腾散架了,你还不知足嘛!” 穆晟嘿嘿一笑道:“面对你这样的尤物,我这辈子都不会知足的……” 未等她在挣扎,穆晟便吻住了她的嘴唇…… 直至日上三竿,二人才起床洗漱。 穆晟畅快淋漓的舒了一口气,瘫坐在躺椅上,见木伊纳琦正在梳妆台前打扮,正色道:“纳琦,正事儿,当今陛下又要巡视下了……” 接下来穆晟便把皇帝有可能要借道山傀攻伐泰沙王朝的事情给她分析了一番。 木伊纳琦问道:“国家大事,你自己看着办吧,问我干什么?” 穆晟正色道:“纳琦,等我的替身安排好,这次我要带着你远赴山傀跟长老们商议晋军南下的事情,你好歹是山傀的帝后嘛,妇女能顶半边,这山傀的事务你肯定也得参与决策吧?” 木伊纳琦道:“好吧!我觉得我们不必专门去一趟聿城与长老们会谈,送信给他们,让他们来岭南四郡边境互市镇上寻个地方你交代一下大方向就好,侯府这里,也不能真的长期离开,这一来一往很耗费时间。” 穆晟点头道:“恩!你的有理,这样也行,双方都节省时间。” 木伊纳琦道:“我总觉得皇帝这次用兵不会轻易放过山傀一族,如果站在大晋的立场上看问题,向山傀借道乃是下策,风险很大,万一山傀在背后断了晋军的粮道,不但大族长阿合喇弥复国无望,前线几十万大军惨败,如此大败只会引起朝野上下的剧烈震动。” “皇帝最有可能,也是最稳妥的选择就是先倾尽全力灭掉山傀,没了后顾之忧,在发兵继续南下攻打泰沙,这才是上策,兵凶战危,容不得半点马虎,主要我们与大晋也互相之间打了好多年仗了,双方还是缺乏最起码的互信。” 穆晟上前环住木伊纳琦的身子,亲了一口,道:“还是我家夫人有远见,你简直就是我的女军师,你的不错,这一点我也早就想到了,我现在也没有头绪怎么做才能让大晋信任我们山傀不会背后搞他们?我总不能我就是长生大帝吧?我估计就算是了,他们也只会把我当成神经病看待。” 木伊纳琦思虑半晌,提议道:“只有一个办法能取得大晋的信任,就是与虎谋皮!与大晋结成军事同盟,我们也尽起全国之兵与晋军合兵一处,一道讨伐泰沙,反正我们山傀与泰沙之间也是世仇,理由也得过去,这样山傀后方没有兵马,也不可能断了晋军粮道,大晋方面也能对我们彻底放心,你看如何?” 穆晟闻言又亲了一口木伊纳琦,夸赞道:“家有贤妻,吾之大幸,好!好!得有理,为了避免老巢被遏,眼下只能这么干了,不得我还得主动请缨出使山傀,去做山傀与大晋之间的“中间人”顺便为朝廷立点功劳……” 木伊纳琦闻言颔首,表示认可! ------------ 第192章 皇帝东巡 春暖花开,空中似乎还有些许瑟瑟寒风,此刻庆阳城门大开,朝廷留守官吏皆列队城门两旁,肃然而立,皇帝东巡的仪仗队旌旗招展,恢宏壮观。 当先打头阵的便是一身锦衣银甲的郎卫,也就是皇帝的贴身亲卫,一身银亮盔甲,身披黑色大氅,有的手中举着黑色军旗,有的举着闪耀的长戟、斧钺、好不威风,郎卫骑着高头大马,排着整齐的队伍,银甲为腹,黑色大氅为鳞,远远看去犹如一条黑龙一般从城门口蜿蜒而出,城头上长号鼓乐齐鸣好不热闹。 打头的三千郎卫出城后,紧接着帝国北营最精锐的狮骑重骑兵,人马俱披甲,佩长槊、腰挎环首刀、从城中缓缓行出,一种承重的压迫感扑面而来,这支队伍可不像郎卫那种保安团,是花架子,一看就是上过战场的精锐之师。 狮骑通过后,紧接着便是豹骑游击轻骑兵,身穿上等黑皮甲,背后背着强弓硬弩,手持长刀,配红色大氅,如同红色海洋一般涌出城门。 紧接着一身黑衣轻甲的大队精锐步兵举着黑色军旗过城门而出,直至皇帝亲卫守着一辆六匹白马拉着的六轮马车出城后,城外的百姓与百官纷纷跪倒在两侧山呼皇帝万岁。 皇帝御驾经过后,后方又是连续数百辆华丽至极的马车通过人群,此时城门口两侧又涌出大队手持虎头军旗的重甲骑兵,黑衣黑甲,身配白色大氅,手持长枪鱼贯而出,护卫在皇帝车驾两旁,这便是帝国精锐虎骑重甲骑兵。 当年扫平下的狮骑、虎骑、豹骑锐不可当,每次皇帝出巡自然是要带在身边以震慑下,此次数十万饶东巡队伍,仪仗队远远看去如火如荼,壮丽非常,直教人热血沸腾,这是皇帝开春后第八次东巡,使得下大为震动。 开春皇帝东巡后,郭珇又秘密潜回公子晟府上,此时郭珇在大堂中在向穆晟汇报现在的朝野局势,郭珇也不负众望,几个月的时间就初步搭建起了与芷县来往京师梁城之间的情报渠道。 其实只是简单打听一下宏观朝野局势,大家知道烂大街的那种消息,这难度其实不大,稍微一用心打听就知道了,也比现在穆晟身在临漳郡离的太远,蒙在鼓里强。 要是真想做一个细致的情报网,打探一些很隐秘的事情,这还是需要时间的…… 此时郭珇道:“公子,我听皇帝东巡后,将监国的重任交给了安国君。” 穆晟闻言,叹息道:“如此看来父皇是真心想要培养公子修为未来接班人了,你觉得公子修什么时侯会被立为太子?” 郭珇摇了摇头,道:“陛下经历太极宫变后,是绝不会在立太子了,就算在立太子,也不会是现在” 穆晟点头同意。 “公子,因为立太子的事,现在老赵被贬去地方上坐做县令了” 穆晟惊讶道:“什么?我舅舅不会是保举我做太子才会如此吧?” 郭珇失笑一声道:“不是,老赵保举的是安国君公子修做太子,才会招致陛下的猜忌,贬出京的。” 穆晟讶然道:“这是却是为何?难道舅舅想要力捧公子修上位了?” 郭珇也摇了摇头道:“实话我也看不懂老赵这番操作是为何?按理他怎么都不可能力捧公子修上位,听本来陛下是打发老赵在灵清郡任郡守。” “只是没想到,老赵在任上居然还不停地上书朝廷,言必称早立太子,把皇帝气的雷霆大怒,郡守的位子都没坐热,现在又把老赵贬去怀安县做了一个县令,现在连上书言事的权力也没了。” “如果不是老赵过去在九卿少府的位子上干的还不错,政绩斐然,搁一般人如老赵这般犯言直谏,恐怕性命难保……” 穆晟起身在原地踱步转了几圈,道:“陛下安排舅舅去怀安县上任怕是另有深意啊!” 郭珇道:“恩!公子的是,太子就是在怀安县兵败被擒,可能也是在变相提醒老赵不要在心心念念想着立太子的事情了,也同时在提醒朝廷百官,谁要是在敢上书立太子,谁就是老赵的下场。” 穆晟忽然笑了笑,道:“我明白了,舅舅这笔政治投资可算是快准狠啊!这以后九哥安国君上位就冲这份人情怕是少不了要重用舅舅。” 郭珇闻言,恍然道:“是啊!我倒是有一种猜想,如果老赵在新朝立住脚跟,对公子您也有大有好处,未来安国君登基为帝看在老赵的面子上,上位后应该也不至于会找借口针对公子您啊!” 穆晟点头同意道:“你的不错,就是眼下有些委屈舅舅了。” 郭珇笑道:“我了解老赵,他表面上看着忠厚为国,实则走一步看十步的主,不会无的放矢,眼下这点委屈不算啥,他这么做肯定有他自己的长远打算,他跟老吴本质上都是一类人。” 穆晟听罢也无奈的摇摇头,心,反正老子到时候肯定远遁山傀了,在这里就留一个替身傀儡享他富贵便好。 哎,想想还真是便宜这个替身了,不行!肥水不流外人田,到时候走的时候得把封地多半收益也拿回山傀老巢去。 至于剩下的封地收益也足够替身傀儡撑门面了,真要享受老子留下的半富贵也足够替身活的很好了,万一新君上位后真要重点修理自己,这挨刀的事儿,也得替身来扛了…… 这世间的富贵岂是那么好享受的?哪有那么多白捡的便宜好事?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其实都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想到此处,穆晟问郭珇道:“对了,你哥替我找替身的事情做的怎么样了?” 郭珇笑道:“虽然难找,不过幸不辱使命,我们撞大运,找到了一个与公子长相有七八分相似的男子,不过岁数偏大,年龄二十七岁,不过不是大问题,等兄长把此人带来我调教几番,几个月的时间就足以以假乱真了!” 穆晟哈哈一笑道:“好!好!真是难为你们兄弟二人如此用心了。” 郭珇道:“公子哪里话,我兄弟二人走投无路,也是公子您冒着风险出手相助才保全性命,慈救命之恩,我们兄弟二人永生难忘!” 穆晟点头表示理解。 四个月后,县令孟市又来登门拜访,是皇帝巡视仪仗队五后就到这里了,让公子晟做好接待准备。 穆晟自是一路关注陛下的行程,早就准备好了,穆晟带着众妻妾搬到城里另一座准备好的大宅中了,这安乐侯府就专门留给皇帝陛下下榻专用。 今日郭珇上门寻到穆晟,汇报道:“公子替身带过来了,您要不要瞧一眼?” 穆晟闻言,欣喜道:“好!你带过来让我看看。” 一盏茶功夫后,郭欢领着一名头戴斗笠的男子进入大堂,穆晟看其身形瘦长比自己稍微矮一点点,不过看起来并不明显。 这时男子在郭欢的示意下摘下了斗笠,穆晟见之顿时呆愣当场,他快步走到替身跟前绕着他转了好几圈,不由啧啧称奇,心这郭珇还真是好手段啊? 公子晟看着对面这个人简直跟照镜子似的,离的近细看多少还是能看出来一些稍微不同之处,应该是郭珇用什么手段挑整过此饶长相了,不过用来蒙外人绝对够用了…… 穆晟示意替身走几步,心,恩!还是不太完美,步伐、神态、气度、还是跟自己这个原装货略有所出入,不过能做到如此程度,足够了! 此时郭欢上前道:“公子,此人叫蔡贵,家室清白,祖籍广陵郡,桂县人,出身平民,家里过去曾经是商贾之家,读过几年书,我第一眼就觉得他很合适。” 穆晟满意的点头道:“好!很好!郭欢,此事你做的很不错。” 郭欢转头撇了一眼蔡贵示意了一番。 蔡贵有些心翼翼上前躬身见礼道:“见过安乐侯,人蔡贵,家中排行老三。” 穆晟嗯了一声,问道:“你家里是做什么买卖啊?” 蔡贵恭敬道:“回禀安乐侯,人父祖几代人都是以行商坐贾贩卖丝帛为业,到我父亲这一辈就已经家道中落了,人自家境优渥,父亲离世后,家族生意更是一落千丈。” “人又做不得粗活,为糊口不得已在县衙求了一份刀笔吏的工作勉强维持家用,若非人搞砸了几次重要生意赔的倾家荡产,人也不至于落魄至此。” 穆晟点头道:“恩!你家中有几口人啊?我这个地方也大,你带着你家人也来这里安居,待遇吃住,你自不必愁!” 蔡贵大喜道:“多谢安乐侯,人上有母亲在世,有妻子两儿一女,这就叨扰安乐侯了。” 穆晟呵呵一笑道:“无妨!你们以后就放心住在这里就是了。” 蔡贵自是感恩戴德,穆晟挥手让其下去了,替身这种事情是很重要,把他家人接过来也是以此为质,让他心做事,这样公子晟也能牢牢控制住他。 穆晟对郭珇吩咐道:“以后这个傀儡替身就归你调教了,我不在家的时候,安乐侯府就由你了算。” 郭珇自是点头称是。 郭欢上前见礼道:“公子既然此事已了,我也就该走了,陛下眼看就要东巡至此,我留在这里多有不便。” 穆晟点头道:“恩!好的,以后你有什么事,尽管联系郭珇,你们兄弟二饶事,就是本侯的事!” 郭欢感激连连,谢恩后转身快步离去了…… ------------ 第193章 驾临芷县 数天后,天空万里无云,芷县城门外孟县令率领众百姓分立城门两侧,安乐侯公子晟站在路口当中最前面,衣冠隆重,迎接皇帝车驾的到来。 只是一盏茶的功夫,远方地平线处,人马嘶鸣,渐渐涌现出一道黑云般的重甲骑士,无数锦旗招展的黑色军旗,出现在了地平线处,那真叫一个黑云压城,虽然只是皇帝御驾,也让观者顿觉如山一般的压力扑面而来。 一炷香后,皇帝御驾终于快要接近芷县县城了,东巡队伍由数十万大军组成,军阵中人马嘶鸣,如火如荼,连绵不绝的皇帝东巡队伍终于抵达了芷县。 此时跑在最前面的天子亲军,银甲郎卫下马开路列队奔向芷县城门,迅速站在两侧护卫皇帝御驾。 随后虎骑、狮骑、豹骑骑士如乌云盖顶一般威风凛凛护卫两旁,直至皇帝御驾车马出现在众人眼前。 穆晟观之心中不由一叹,这排场,真是没的说,这会儿哪怕是让他坐在皇帝御驾上当回驭马的车夫也值了,他可不敢生出丝毫彼可取而代之的大不敬想法…… 自打穿越过来,他也是头一次亲眼见证皇帝这夸张的出行排场。 此时郎卫齐声高呼道:“跪迎圣驾!” 芷县城门口打头阵的就是安乐候公子晟与县令孟市,二人闻言自然是立即当先跪拜在地,二人身后的百姓也都跪伏在地,口中高呼皇帝万岁,万万岁! 等皇帝御驾跟卫队通过城门口后,郎卫才齐声高呼:“起!” 芷县百姓们才一个个起来了,这皇帝权威的威慑力完全拉满。 皇帝御驾与卫队如同长龙一般,通过城门至少得一刻钟,公子晟跪半天腿都有些麻了,随后郎卫也跟着皇帝御驾进城去也,随皇帝而来的数十万大军不可能入城,只能在城外安营下寨…… 此时县令孟市站起来后也有些许神情激动,自语道:“陛下自避居太极宫修仙以后,快十年了,终于再次巡视天下……” 穆晟闻言道:“是啊!孟县令我们还不快些去往城中等待陛下召见?” 孟市笑着连连点头道:“好!好!托安乐侯您的福,你我同去……” 公子晟自然知道他为何如此兴奋,最高领袖来地方视察了,自己表现的机会也来了,搞不好往上在挪一挪位置也是有可能的。 这个孟县令虽然平日与穆晟素无来往,行政能力还是可以的,芷县也在其治下管理的井井有条。 二人行至城中,一名郎卫骑士来到安乐候与孟县令眼前恭敬道:“陛下口谕,召见安乐候与孟县令御前听候。” 穆晟瞄了一眼身边的孟市,见其面露喜色,稍后二人自是领旨去往皇帝行宫拜见,皇帝首先召见了县令孟市,过了一盏茶功夫后,见孟市满面春风与穆晟客套一番便出去了,看起来孟市留给皇帝的印象不错。 穆晟也好以整暇进得安乐侯府大堂,只见皇帝居于堂中,两旁矗立着随行侍卫与众官员。 穆晟扣头便拜道:“儿臣叩见陛下,万岁,万万岁。” 皇帝和颜悦色道:“好!晟儿你近前来,近些日子不见,朕甚是想念。” 穆晟闻言上前候在皇帝身边道“陛下,儿臣这些年不在御前敬孝,也甚是想念陛下您,不如陛下在儿臣这里多留几日,儿臣想好好侍奉您老人家。” 皇帝笑道:“好!既然晟儿有如此孝心,朕就多留几日。” 穆晟受宠若惊道:“陛下天恩浩荡。” 此时穆晟心中一动,问道:“陛下,儿臣听说陛下此次东巡的目的是要准备南下用兵?” 皇帝目光一闪道:“恩,朕此次东巡的目的就是在于震慑关东七国故地,东巡结束后,朕便要南下巡视岭南四郡准备对泰沙用兵,助三目族大族长复国。” 穆晟试探道:“原来如此,如果陛下从岭南用兵伐泰沙,那必然要借道山傀在南下攻伐泰沙一途?” 皇帝霸气道:“我晋军天下无敌,何需借道山傀?朕此次要把曾经俘虏过晟儿的山傀,亡其国,掠其民,拓地千里,设郡县归于我天朝治下,把那个什么狗屁长生大帝也一并杀掉,小小敌酋也敢僭越称帝,哼!” 穆晟闻言,内心吐槽道:“妈买批,我就知道这是冲着我的根据地,推高地爆水晶去的。” 穆晟赶紧上前进言道:“陛下英明神武,儿臣自佩服万分,儿臣也觉得我天朝上国只要天兵一到,拿下众蛮夷不过秋风扫落叶般容易。” 说到这里,穆晟语气一转道:“不过,兵凶战危,山傀虽然只是一介蕞尔小国,也拥兵精锐十万之众,而且长生大帝这老贼也精于战阵,拿下他我军不知要有多少忠魂埋骨他乡,何况南疆山林众多,卑湿水热,河道纵横,我军善长在北方作战,南疆用兵并非我军之长,此番用兵,我军虽强也要从长计议,不过儿臣确有一计可令陛下兵不血刃拿下山傀,可保我后方粮道无虞,专心攻伐泰沙。” 皇帝有些讶然道:“哦?朕到要听一听晟儿的高论。” 穆晟好以整暇道:“启奏陛下,儿臣认为,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既然我军是冲着泰沙去的,何不就重点针对泰沙王朝用兵,这山傀一族,儿臣觉得不必把他们往死路上推,这只会让他们拼死抵抗,以至于我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拿下山傀实属为不易,且与我军大的战略方向也有所偏离。” “到时候真的等我军拿下西南夷三强中的山傀,那昔族与泰沙两强会不会因此兔死狐悲,唇亡齿寒?如果他们两家因此联合起来对付我朝?我朝岂不是更加被动了吗?这战事一起,一切顺利还好,一旦旷日持久,久战不下,莱玛复国无望,恐怕不是父皇您想要看到的结果。” “我们只是去帮助大族长复国,并没有想要灭亡泰沙的打算,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策,儿臣以为,何不驱虎吞狼,与山傀签订盟约,联合起来一起讨伐泰沙,反正他们也是百年世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军若有山傀十万精锐相助,也不必大规模兴师动众,过于损耗民力国力,请陛下圣裁。” 皇帝似乎对公子晟有一丝刮目相看,思虑半晌,才问道:“恩!晟儿言之有理,可是山傀与我军断断续续也打了很多年了,贸然讲和,怕不是一件易事!” 穆晟一听有门儿,连忙恭敬道:“启奏陛下,儿臣愿请缨为使者,去山傀面见长生大帝,动之以情,晓以利害,他必定会选择与我军联合攻伐泰沙,儿臣在山傀聿城为质近两年时间,对这个老贼心性还是颇为了解的。” 皇帝怪异的看了公子晟一眼,问道:“你小子不会真的认了这个敌酋为义父吧?否则他会对你言听计从?” 穆晟心中一动,索性就承认了,语气尴尬道:“陛下,当时儿臣也是为了活命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儿臣有罪,不过这次好赖凭着这层关系,儿臣觉得至少有七成以上的把握说服长生大帝站在我们这一边。” 皇帝笑道:“好!没事儿,大丈夫能屈能伸,认义父就认了吧!如果你能说服这个所谓的长生大帝出兵与我大晋联合,你这个安乐侯,朕就许你可世袭罔替,传之子孙万代。” 穆晟闻言大喜叩首道:“谢陛下隆恩。” 皇帝道:“这样,后天朕就准备再此启程东巡,你随驾与朕一起东巡后,南下去岭南四郡共商国事。” 穆晟自是大喜,连连点头称是,心说:“看来保住自留地山傀应该是有门了,反正山傀上下都是老子说了算,我去出使山傀还不是百分百的成功率?这就叫本来以为敌人在内部,没想到敌人确在指挥部,哈哈哈哈……” 皇帝在芷县这几日穆晟自是从旁伴驾,小心伺候,一副父慈子孝模样。 数日后,寺人前来通知公子晟,皇帝要起驾再次东巡,穆晟闻言自是前往行宫与其伴驾而行。 出行当日,公子晟带着木伊纳琦来到陛下御前面见皇帝,三拜九叩后,皇帝见到木伊纳琦,明显稍微愣了一下,这样异域风情的绝色美女确实不多见。 皇帝笑道:“朕算是明白你小子为何巧舌如簧非要保住山傀了,你这个义父还真不白认啊,这样吧,木伊纳琦既然是长生大帝的干女儿,委身做你的小妾确实有些委屈了,朕为表与山傀一族联合的诚意,册封木伊纳琦为你的平妻如夫人,你看如何?” 穆晟闻言赶忙拉过木伊纳的玉手拜谢道:“谢陛下隆恩。” 木伊纳琦也叩头道:“谢陛下恩典!” 临走之前公子晟与府中众妻妾告别,二人就跟着皇帝东巡的队伍上路了,穆晟与木伊纳琦两人也给专门安排了一辆华丽马车跟随皇帝东巡队伍一路去往岭南四郡。 穆晟进得马车后,大概扫了一眼,此车内部空间很大,吃穿用度一应俱全,感觉跟房车一样,行路途中比一般的马车要平稳的多。 穆晟上前掀开窗帘,看这芷县城外百姓皆跪地迎送,自然县令孟市也在其中,随着车马的微微摇晃,皇帝卫队也渐行渐远,离开了芷县的地头。 穆晟转首看了看一眼木伊纳琦,笑道:“纳琦妹子,回家了,高兴不?” 木伊纳琦回头看着他微微一笑道:“还好,回去看看也好!对了?这次回去夫君要准备自己亲自领兵吗?” 穆晟闻言道:“嗯,如此大事我肯定得亲自领兵,但是我没有指挥大兵团作战的经验,具体还是交给博尔家族的将领指挥吧!我本人坐镇本阵看着就好了!” 木伊纳琦道:“恩!这样稳妥一些。” 一路上天色渐暗,马车摇摇晃晃,穆晟看了一眼坐在窗口发呆的木伊纳琦嘿嘿一声怪笑,凑到她身边说道:“纳琦妹子,要不要……” 木伊纳琦赶紧推开穆晟的凑上来的猪嘴道:“哎呀!你这老色鬼,我真服了你了,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小心让车子外的护卫听见。” 穆晟挥手一个结界笼罩整个马车嘿嘿一笑道:“这回里面就算核弹爆炸也没人能听见了……” 说罢不由分说穆晟一个饿虎扑食把木伊纳琦拉入怀中吻上了她的香唇…… ------------ 第194章 御前会议 东巡路上,随着皇帝御驾巡视各个地方,每到一地,必然招来当地郡守考察其政绩,这大晋的三世皇帝说不上有多爱民,动不动就上马搞大工程,但是勤于政事确是真的。 公子晟除了每天去皇帝御驾前请安,皇帝御驾会在比较重要的郡县停留一段时间,他也没别的事情好做,只好每到一地,便乔装改扮一番,脱离大队与木伊纳琦二人骑着骏马去当地有特色的景点游玩一番,日子倒也过得舒坦,二人真是个红尘作伴,活的潇潇洒洒。 今日游玩结束后,二人共乘一马去往城外停驻营地处,驾着骏马,风呼呼的吹过耳旁。 穆晟搂着木伊纳琦娇躯,附耳道:“纳琦,我真想就这样抱着你一直跑到天涯海角,天荒地老……” 木伊纳琦闻言,靠在穆晟怀里也动情道:“夫君,能够遇到你,是我这一生最大的福气……” 回到营地,穆晟笑道:“纳琦,这些日子跟着御驾东巡游览,你觉得我们中原风光如何?” 木伊纳琦笑道:“中原山川雄奇,江流雄浑阔大,确实非同一般。” 穆晟笑笑,说道:“恩!这还只是我们中原大地的一部分风光,等东巡结束后我带着你去云海山,听说那里的风光也是当世一绝。” 木伊纳琦笑意盈盈的看着穆晟,奇道:“这么说你去过云海山?” 穆晟摇了摇头,笑道:“我其实也没去过,我在翻看宫中密藏典籍山海图鉴的时候看到过,传说云海山高耸入云,登山后,仿佛身处天界,四周都是云气缭绕,也都公认云海山为仙山。” 二人正在聊天聊地时,一名寺人跑来通知二人皇帝御驾要出发了。 穆晟与木伊纳琦对视一眼,心中一动,眼下已经快要到达南海郡了,还有一个月的路程皇帝卫队就能抵达岭南四郡…… 数月后浩浩汤汤的东巡御驾终于抵达了四郡之一的新山郡,过去公子晟押送粮草到这里与陆盛老将军汇合的六安城。 眼下皇帝御驾到来,陆盛大将军自是亲自出城率领全城百官百姓跪迎圣驾,众官员与百姓山呼万岁,平身后,皇帝与陆盛直往城内而去。 穆晟,木伊纳琦二人也被安排在城内一处大宅中,算是皇帝及随行人员的临时行辕,由于随行人员太多,二人只分到了其中一间小房间…… 翌日,寺人传话要公子晟前去参与陛下与众将军的御前会议。 穆晟一听,好家伙,终于轮到他上场了,木伊纳琦为他整理好衣冠,他便去了六安城将军府。 穆晟穿过将军府中的层层护卫来到了此次召开御前会议的大堂,他进得屋去,只见大堂中间摆了一个巨大的军用沙盘,其中放了很多棋子,众将军围在中间似乎在讨论下一步的军事部署,应该是在做战前兵棋推演。 沙盘前分别是武成候陆盛陆将军,当年与长平君一同出征的左路军统帅邓祈,右路军统帅唐颌,还有几位将军穆晟不太熟。 众将见公子晟来御前会议讨论军事,稍微有些惊讶。 陆盛上前笑呵呵的招呼道:“安乐侯来了!” 穆晟也上前笑呵呵的见礼道:“见过陆将军,当日一别,如隔三秋,陆将军可还安好?” 陆盛笑道:“安乐侯挂心了,老夫好得很!” 穆晟陆盛打完招呼转头也跟其他诸位将军见礼。 稍事半晌,寺人前来高声道:“皇帝陛下驾到。” 众将听闻,连忙跪地齐声高呼皇帝陛下万岁! 皇帝进屋后,语气平缓道:“众爱卿平身。” 众将才站起来,皇帝招呼了一下,众将都围坐在沙盘前,准备讨论南下用兵的策略,明显陆盛老爷子是红光满面,搞不好这次大动干戈他是最有可能的主将人选。 皇帝说道:“众位爱卿,此次朕决议南下出兵泰沙,你们也都知道了,可有中肯之意见,尽可一一道来。” 陆盛作为主政岭南四郡的主帅,当仁不让,首先发言道:“启奏陛下,老臣以为南下用兵,首当其冲便是解决山傀,我军通过他们的地盘才能最快打到泰沙,这也是离泰沙最近的一条路,不过敌酋长生大帝这老贼极善用兵,为人狡黠诡诈,也很会与诸西南夷搞合纵连横。” “老臣数次攻伐山傀,本欲与泰沙联合起来一举拿下聿城,重创山傀,泰沙也答应出兵二十万从后方偷袭山傀,可长生大帝这老贼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说动了昔族出兵救援,老臣见贼众势大也只好罢兵休战,老臣以为,如果想一举拿下山傀我大晋至少得出兵五十万众,一力降十会,才可震慑群丑。” “老臣在派使者与泰沙联合起来先一举灭亡山傀,灭亡山傀后,我军亦不必担心后勤补给之安危,后方也有岭南四郡做支撑,等稳定后方,我军在南下用兵泰沙,方可一举功成。” 陆盛言罢,穆晟听的一头冷汗。 皇帝听罢,连连点头道:“恩!陆爱卿之谏言,老成持重。” 随即皇帝瞄了穆晟一眼,又转头对其他众将说道:“众爱卿可有其它意见?” 唐颌上前进言道:“启奏陛下,臣以为还是要派遣使者安抚住昔族,如果他们在派兵救援山傀,恐怕我们麻烦也不小。” 唐颌说罢,众将也都你一言我一语基本对陆盛的用兵策略小修小补了一番就结束发言了,众将在皇帝没来之前,早就内部讨论过了,基本意见很一致,就是先灭了山傀再说。 听罢众将发言,皇帝眉头一皱,说道:“难道灭亡山傀非得动用五十万兵力不可吗?” 唐颌上前恭敬道:“启奏陛下,我们与陆老将军反复兵棋推演过,确非五十万兵力才可能灭亡山傀,虽然山傀在西南夷三强中国力最弱,可其部队的战斗能力却是三强中最强,其士兵皆视长生大帝为神明,各个作战悍不畏死,以一当十。” “我军与山傀打了这么多年仗始终没讨到什么便宜,而且山傀与昔族已经签订了攻守同盟,我军到时候面对的可能是两家的联军,三十万众,而且山傀与昔族极擅山地作战,这非我军所长,如果再加上泰沙也在其中搅局,恐怕我军很有可能无功而返,保险起见,五十万兵力不能再少了。” 皇帝点了点头,思虑半晌道:“恩!爱卿所言极是,如此虽然稳妥,一切顺利的情况下,南疆战事至少也得拖上好几年才能达成目的。” 众将闻言也都纷纷点头称是,皇帝试探的问了一句,说道:“朕本欲讨伐泰沙,如果我大晋与山傀议合,在借道讨伐泰沙,你们觉得是否妥当?” 陆盛闻言,皱着眉头劝谏道:“陛下万万不可,长生大帝此人反复无常,狡诈多谋,不足为信,如果万一我军深入讨伐泰沙,这老贼忽然翻脸断我军粮道,我数十万大军可就是自陷险地,有来无回啊!还望陛下慎重考虑。” 皇帝闻言,余光瞟了公子晟一眼。 穆晟心中一动,知道该自己上场发言了。 穆晟越众而出,向众将拱手一礼道:“众位将军所言,句句忠言,本侯很是佩服,我倒是有一计,可不费一兵一卒说动山傀与我军联合……” 穆晟大致把之前跟皇帝讲的建议整理总结一遍后又说给了众将听,等他说完,众人也都面面相觑,还是不太相信他这个黄口小儿能说动长生大帝站在大晋这边,如果山傀真能站在大晋这一边,可就实在太省事了。 陆盛道:“安乐侯,毕竟我们与山傀打了很多年了,虽然眼下关系有所缓和,可还是缺乏最起码的信任,安乐侯如何晓以利害,说动长生大帝与我朝结盟?” 穆晟胸有成竹道:“四个字,无非“威逼利诱”而已,威的一方面我会直接挑明我大晋要以倾国之兵南下讨伐泰沙,以我军军威之盛,他山傀不过一蕞尔小国,虽然难啃了一些,如果大军倾全国之力南下,灭亡山傀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长生大帝在怎么用兵如神,我军以十倍之力击之,料想也难逃国破家亡之命运,利的一方面,如果山傀明白利害与我军通力合攻泰沙,其所得土地财货让给他就是了,反正我军也无法控制远在千里之外的飞地,还不如当人情送给他,于山傀,百利而无一害。” “至于如何取信于山傀,以我为人质留在聿城,长生大帝必会相信我大晋的诚意,与山傀合谋,我军只需要出动三十万大军讨伐泰沙足以,岭南有十二万人马,我大晋再从内地调遣二十万人马在加上山傀的十万精锐,只要昔族不干涉,别说是帮莱玛王国复国,一举灭亡泰沙也不是不可能。” “而且山傀大军加入我们有两点好处,其一,可弥补我军不耐山地作战的短板,其二,山傀作为南疆三强之一的地头蛇,不仅仅是熟悉泰沙大军的作战方式,而且他们还非常熟悉南疆地形,我认为,大晋与山傀结盟,百利而无一害。” “或者,我军也可以派遣使者联合昔族我们三方一起攻伐泰沙,我们何必真的非要什么事情都要自己亲力亲为呢?借力打力不是更好吗?如果此计不成,我们在考虑全力灭亡山傀的事。” 众将听罢,顿时交头接耳讨论一番后,也都如同了安乐侯的想法。 陆盛拱手道:“安乐侯所言极是,我等觉得此计可行,可如此一来,安乐侯还要以自身安危为赌注,再次留在聿城为人质,这怕是不太好吧……” 言罢,众将士又瞧了一眼皇帝的脸色,毕竟是皇帝的儿子,最终还是得皇帝拿主意。 穆晟闻言,微微一笑,豪气干云道:“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去聿城为质又如何?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岂能因我一人安危而坏国家大事。” 众将听罢,肃然起敬,唐颌看向公子晟,也连连点头感叹道:“好一个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说的好!安乐侯不愧为伟丈夫也,唐某自愧不如。” 众将听罢也都连连点头对安乐侯称赞不已。 穆晟转首对皇帝拱手道:“请陛下圣裁,儿臣此番出使山傀,必不辱使命……” ------------ 第195章 出使山傀 皇帝闻言,深深地看了公子晟几眼,思虑半晌道:“晟儿,你不必非要以身犯险,大不了朕传谕三军,尽起倾国之兵踏平这山傀与泰沙就好,何须理会这些蕞尔小邦!” 穆晟闻言,焦急道:“陛下,儿臣这是自愿的,儿臣很了解长生大帝这老贼的行事风格,如果儿臣不在聿城为人质,他断然不会轻易相信我大晋的诚意,儿臣只是为人质而已,有我大晋百万大军在,料想老贼也不敢轻易加害于我。” “再说了,比起儿臣为敌国质子,诸位将军却要上阵与敌军真刀真枪的拼命,时刻有为国捐躯之险,儿臣只是呆在后方而已,等我军得胜回朝,自是全身而退,有国家做后盾,有父皇您站在儿臣身后,还有诸位将军领兵在侧,其实儿臣觉得在敌营为人质算不得什么大事,长生大帝为人是有些狂妄,但并不傻,孰轻孰重,他拎的清,还请陛下圣裁!” 皇帝闻言,欣慰的赞同道:“好!好!好!不亏是朕的子孙。” 皇帝又扫了一眼众将,说道:“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众将交头接耳一番后,其中陆盛率众而出道:“安乐侯所为,苟利国家,老臣万分佩服!老臣觉得可以一试,如果能笼络住山傀,我军将士不知有多少忠魂可以保全,也确如安乐侯所言,只需要内地派遣二十万人马足够应付泰沙了,哪怕是泰沙与昔族联合起来,也岿然不惧。” 见此情形,众将士也纷纷进言道同意陆盛的说法。 皇帝看向公子晟,欣慰道:“好!晟儿,既然你有此觉悟,朕便同意你出使山傀。” 穆晟大喜,躬身施礼道:“陛下圣明烛照,儿臣定不辱使命,父皇!儿臣还想讨要一个亲王封号,说服长生大帝公开接受我朝册封,这样一来,也必然也会让泰沙、昔族等西南夷诸强对山傀生出嫌隙猜疑之心,三强之间,再难联合,我朝边疆亦可长治久安。” 众将闻言也都暗自点头,连说安乐侯想的周到。 皇帝微微颔首道:“好,难得你有如此大局观,只是一个亲王封号而已,朕给他便是了。” 见大事已定,陆盛不失时机地上前见礼道:“陛下,此次南下用兵,谁为主帅?” 皇帝感叹道:“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晟儿说的很好,此次朕不设主帅,朕意御驾亲征,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陆盛闻言,脸色一变,上前劝阻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陛下万金之躯,干系国家社稷,怎能轻易涉险?陛下,老臣还能上马杀敌,请陛下驱策,老臣自会为陛下率军杀敌,踏平蛮夷,提酋首,献给陛下。” 众将士也都反应过来,纷纷上前苦劝皇帝不要轻易涉险。 穆晟闻言,也上前苦劝道:“启奏陛下,南疆卑湿水热,瘴气横行,行军作战极为艰苦,儿臣是深有体会,请陛下三思啊……” 皇帝转念一想自己的身体状况,就连这次东巡都感到有些身体不适,何况行军打仗?思来想去,最终皇帝接受众臣劝谏,打消御驾亲征的念头。 皇帝叹息道:“好吧!朕也是一时兴起,诸位爱卿不必惊慌,这样吧,此次南征就以陆盛为主帅,封爱卿为上将军,全权代表朕南征泰沙。” 陆盛闻言大喜,叩拜道:“谢陛下恩准,老臣必不负陛下重托……” 御前会议结束散场后,众将士都纷纷前来与公子晟攀谈一番才各自离去。 特别是唐颌,他向来看不起公子晟这种没什么真本事的皇室宗亲,以前来岭南蹭军功的时候,他眼睛都能顶到天上去,当时长平君想主动结交一番,他理都不理。 可今天安乐侯的一番说辞,大义凛然的表现,竟让他对安乐侯穆晟生起了佩服之心,破天荒地上前与穆晟主动攀谈起来,比之以前可是态度大相径庭…… 回到驻地,穆晟想起刚才的情景,暗自摇了摇头,失笑一声,心说:“我可真没这些将军们想的那么好,大公无私,苟利国家什么的……眼下我所做的这一切也完全是出于私心,为了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自留地着想,可不能让皇帝真的给把自己的山傀老巢给掀翻了,这一波算是让我给无心装13给装到了,真是万万没想到……” 数日后,随驾的寺人特来颁布圣旨,宣读完毕,穆晟自是领旨谢恩, 他毫无意外的成为了出使山傀的使者,一名正使,两名副使,其中之一却是让他有些意想不到,居然是三目族大族长阿合喇弥? 穆晟心说,派她去干什么? 翌日清晨,穆晟去皇帝行宫谢恩后就带着木伊纳琦一行使团人员总共数百人,和一辆装满金银财宝的马车,再次前往此行目的地,山傀聿城,出发之前他已经秘密派信使通知了长老会,让他们假模假式做做样子,迎接大晋使团就好了。 此刻使团行至新山郡边境时,忽然浑身上下罩着褐色罩袍的神秘人,一人一马便赶到了使团队伍面前。 穆晟见到此人,拨马上前拱手见礼道:“晚辈见过大族长!” 阿合喇弥隔着罩袍,微微颔首道:“见过安乐侯,老身来迟了,我们这便出发吧!” 穆晟额首道:“好,大族长我们这就出发。” 穆晟一招手,使团队伍再次行进起来,越过边境后径直往山傀聿城去也。 路上穆晟与阿合喇弥二人并肩而行。 穆晟主动搭话道:“大族长,您是陛下身边的要人,为何要陪着我们出使山傀?” 阿合喇弥还是一番淡然的语气,解释道:“这次担任副使,老身是主动向陛下请缨,首先是确保安乐候的自身安危,其次老身与长生大帝曾经也有些交际,看在老身的几分薄面上,这老贼应该不会对你怎么样,万一公子遭遇不测,凭老身的实力救出公子逃跑还是没问题的。” 穆晟闻言,感激的点点头,说道:“大族长您就放心吧!我可是长生大帝的干女婿,他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阿合喇弥说道:“你在聿城为质两年,你可能不知道这老贼是如何保持长生不老的,老身是怕这老贼忍不住对你下手。” 穆晟嘿嘿一笑道:“我当然知道这老贼的手段,当初他确实想夺舍我的肉身续命,后来听说我是玉真宗亲传弟子,他就不敢下手了,反而传了我一身功力,还把他干女儿也嫁给我了,所以我出使山傀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阿合喇弥闻言,倒有些愣住了,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恍然道:“难怪你如此年纪就达到了炁脉源流,天师境修为,这老贼还真舍得下本。” 穆晟一语双关道:“那是,得亏老子背景硬,那长生大帝可是对我是“掏心掏肺”的好啊!所以我才有把握出使山傀说服他老人家与我大晋合作的。” 阿合喇弥道:“真没看出来,公子你还真是人小鬼大。” 穆晟哈哈一笑道:“大族长您客气了。” 此时穆晟心中一动,看来这天阙还真是一个神物啊?居然还真能遮蔽自身的气息,连大族长这样的人物也看不出来他已经是四相归一境的老怪,不然还真是难以解释现在这一身修为是从哪里来…… 使团一行人连日赶路,终于抵达了聿城,长老会常务十长老都已经等在城内欢迎大晋的使节了,只不过十长老看到安乐候作为大晋使节,大模大样来到聿城,面上难免有一丝怪异,他们都是见过长生大帝真实模样的,不知道这位主子这般做法是何居心?但是他们也不敢怠慢,把使团一行人迎进了城堡之中。 副使阿合喇弥看了一眼前这座城堡,感叹道:“老身已经快三十多年不曾来过这里了。” 穆晟道:“大族长最早想必是找大帝来实现复国之志的?” 阿合喇弥颔首道:“恩!不错,那时老身刚刚修到四相归一境,最早我是想找博尔赫斯,看看他能否帮助老身实现愿望。” 穆晟奇道:“然后呢?大帝反悔了?” 阿合喇弥微微摇头道:“不,他的价码太高,老身承受不起,后来我派徒弟张道灵搭上了当今陛下的这条线,才终于有点希望了,可是……” 说到这里,阿合喇弥也是有些欲言又止…… 穆晟见此,也没做追问,带着大晋代表团进了城堡中了,就等长生大帝召唤了。 使团中另一名副使皇帝身边的一名随行官员,谒者李平靠过来与安乐侯攀谈,虽然他官职不高,却是皇帝身边的郎官亲信,穆晟自然不敢怠慢。 李平道:“安乐侯,大帝为人如何?” 穆晟道:“大帝为人狡诈多疑,不过没事儿,我们有一说一,只要表现得足够有诚意就行了。” 此时穆晟提前安排好的十长老会的成员其中博尔家族的两名长老前来接待众人。 其中一人六十上下须发皆白的男子,博尔塔司,另一名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博尔宗毕,当初领兵围剿公子晟那七千人马,其中之一的指挥官就有他,都是博尔家族能拿的出手的人物。 此时博尔塔司、博尔宗毕二人简单自我介绍后,上前见礼道:“天朝尊使,远来此地有何见教?” 李平见正使穆晟半天不发话,就自我介绍一番,上前问道:“我们大晋远来与此地正是要与大帝会见,以表我天朝之诚意,可怎么不见长生大帝呢?” 博尔塔司瞟了公子晟一眼,心说,正主这不就在眼前嘛,也不能说破,博尔塔司只好笑呵呵的解释道: “尊使见谅,大帝还在闭关修炼中,我们等是全权代表大帝他老人家来此会见使者,有什么事情,我们自会如实代为传达给大帝,请各位尊使放心,后天大帝就出关了,他老人家自会召见各位尊使。” 听罢,穆晟便装模作样将大晋的条件,与意图共同出兵搞攻打泰沙王朝的事情说了一番,博尔塔司与博尔宗毕听的是一愣一愣的。 听到大晋使者的条件,他们二人自是与使者客气一番就表示要如实上报大帝,安排三位使者住在城堡就退出了大堂去也…… ------------ 第196章 山傀议政 李平见不到大帝本人也只好跟着宫人去了客房,阿合喇弥也自是回去不提。 穆晟见他们二人都走了,嘿嘿暗笑一声,就转身熟门熟路去了城堡外的长老会遗址处,他瞧了一番,心道,不错!工程进度还可以,基本上部长老会建筑原址已经修缮的差不多了,可以用来办公了。 穆晟走进大厅后,十长老们都在等他,见穆晟驾到,都战战兢兢的跪地相迎,他面无表情的坐上了主位,一摆手让长老起来回话。 穆晟首先开口道:“老夫来此所为何事,你们也都知道了吧?” 见众人纷纷点头,穆晟接着说道:“恩!既然如此,我们就商量个办法出来吧!该如何面对大晋南下用兵,你们自可各抒己见。” 众长老交头接耳一番后,也都纷纷进言说了一番自己的想法,有想合作的,也有对大晋充满警惕的。 博尔宗毕皱着眉头,出来进言道:“老祖宗,这会不会是大晋假道灭虢之计?先搞定泰沙,然后回师顺便干掉我们山傀?” 这些博尔家族的长老对长生大帝的称呼一般都叫老祖宗,而不叫大帝,以视自己是大帝最为倚重信任的人。 穆晟思虑半晌道:“老夫参与过御前会议,这大晋的皇帝最开始确实是想要起兵五十万联合昔族一举灭亡我山傀和泰沙,被老夫给劝住了,也幸亏我参与了御前会议,不然我们山傀大祸临头都还被蒙在鼓里。” 博尔塔司闻言,恭敬道:“老祖宗,我们何不效仿先贤据守聿城死不投降,当年昔族与泰沙六十万联军不也拿我们没办法吗?料想他大晋纵有百万雄兵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 穆晟摇了摇头道:“大晋不是昔族与泰纱这种二三流货色可比,中原统一后,幅员万里,国力人口远在昔族泰沙之上,全国可动员的总兵力百万之众,粮草堆积如山,甲兵堆满武库,当年泰沙与昔族之所以拿不下我们,原因就是在于粮草不济,几十万大军围了我们几个月就草草撤兵收场,以至于难以久战。” “老夫估计聿城就算在怎么坚不可摧,如果晋军狠下心围困,我们能坚持多久?一年?两年?城中粮草最多可维持三年时间,三年之后呢?难道我们要吃人肉不成?聿城并非牢不可破,之前陆盛的十几万兵马我们也没也讨到什么便宜,你们也很清楚晋军的战斗力。” “何况大晋这次要一次出兵五十万兵马,你们可别忘了,我们背后还有昔族和泰沙两个劲敌,如果昔族与泰沙受到大晋的拉拢在趁机进来搅局取利,我们山傀只有亡国灭种一个下场,难道这就是你们希望看到的结果吗?” 穆晟讲完,大厅内鸦雀无声,这就是一个小国所面临的尴尬境地,大国亡于内乱,小国亡于外患,小国想要生存下去,就只能在各大强权夹缝中求生存,朝秦暮楚,墙头草两边倒,这都是基础操作,身不由己。 小国在面对真正强权的时候,根本就不配有态度,要么跪下叫大哥抱大腿,大哥罩着你,如果不服,那就灭了你,看你不顺眼,也灭了你,喜欢你的国土,也会灭了你,现在这个时代可没有联合国,小国还能去联大申诉,现在这个时代就是完全赤裸裸的黑暗丛林法则,国与国之间的兼并战争并无公平正义可言。 小国或许有明君贤相,国民生活的也很好,但还是会被毫无缘由的灭国,小国唯一的错就是国力太弱地盘太小,比如大族长的母国莱玛王国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小国从来都只是大国棋局上一枚可用可弃的棋子而已,山傀也就是出了一个长生大帝,才借机雄起了几百年,号称南疆三强,只要强人不在了,以山傀的实力,消失在历史长河中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沉默半晌,十长老之一的豪郎城主上前进言道:“启奏大帝,那我们现在也只有接受大晋册封这一条路可走了?” 穆晟装作不甘心的点头道:“恩,接受天朝的册封与拉拢,那也比亡国灭种强,尔等没去过中原,不知道实际情况,大晋其实对我们的土地并没有什么太强的扩张欲望,天朝已经太大了,幅员辽阔,地大物博,疆土何止十万里,我们只不过是因缘际会,挡了上邦南下用兵的路,不过我们这次要是能利用好与晋军攻伐泰沙这件事,我们倒是可以借机为国取利。” 十长老听完,也都连连点头,既然大方略已定,穆晟便打发走了其余长老,只留下来了博尔家族的三长老,接下就该讨论具体的军事行动了。 领兵出征的统帅也只能是博尔家族里出人,兵权是肯定得牢牢把在博尔家族手中,暴力是一切权力的基础,轻忽不得。 博尔塔司看了一会儿地图,向大帝谏言道:“老祖宗,昔族那边我们该怎么办?要不要我们也把他们拉入局?这样我们对付泰沙就更有把握了。” 穆晟轻蔑一笑道:“你说昔族大长老隆佘柏野?他这老东西滑头的很,不会轻易入场,老夫估计他只会在见到泰沙王朝主力被我们与大晋联军击败后,才有可能会出手趁火打劫,等我们正式与大晋签订盟约,在派遣使者通知他们有这回事就行了,别的不用过多理会。” 博尔宗毕上前道:“老祖宗我们这次要出多少兵力配合大晋的军事行动?” 穆晟简短有力的说道:“尽起全国之兵征讨之,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取信与天朝上邦,也能争取足够多的利益。” 博尔宗毕颔首道:“全国动员需要一些时间,而且我们的储备的粮草仅仅够我们大军一年用度。” 博尔塔司道:“所以我们尽可能速战速决,我们也拖不起。” 穆晟摆手道:“粮草这方面你们不必担心,我们跟大晋签订盟约后,老夫会争取让他们负责我们的粮草,我们只出人,大晋出钱出粮食就行了,反正他们钱粮堆积如山,供给我们一部分,不是什么大问题。” 博尔宗毕道:“恩!如果是大晋能给予我们粮草就好办多了,最好是能一举击败泰沙。” 此时另一名二十多岁左右的博尔家族城主兼长老,博尔雅克上前进言道:“老祖宗,这次我们与大晋联合,老祖宗是否要亲自领兵征讨泰沙?” 穆晟起身原地转了几圈,肯定道:“嗯,此次攻伐泰沙,老夫要御驾亲征,老夫只坐镇中军,具体指挥还是由博尔宗毕为三军主将,你博尔雅克为副将,大军南下作战,至于聿城留五千精兵驻守足以。” 博尔宗毕眼中闪过一丝火焰大声说道:“老祖宗,属下必不负所望。” 穆晟沉思半晌道:“我们这次顺带把狼堡之主苏查努尔也拉入局,他自从与老夫比武后,听说最近发展很不错嘛,也该出来活动活动筋骨了!” 博尔塔司闻言,捋了捋胡须说道:“狼堡最近确实发展的很不错,可狼堡的蚶奴团,要他们出动一次费用也不低啊!” 博尔宗毕呵呵一笑,对博尔塔司说道:“四叔,如果天朝上邦愿意出钱粮,那蚶奴团的军费自然由大晋承担呗。” 博尔塔司抚掌笑道:“宗毕说的是啊,都是替天朝上邦效力。” 山傀内部统一意见商议完毕后,后天自然是召见使团,争取尽快与大晋达成出兵协议“狼狈为奸”…… 三日后,大帝要求单独召见大晋正使安乐侯公子晟,他自是假模假式的回来跟阿合喇弥与李平两位副使仔细交代了一下大帝的要求。 穆晟对李平说道:“此次出兵,山傀的要求是大晋出军费五百万金,粮草一百万石,长生大帝愿意去帝号,接受大晋天子的册封,并出倾国之兵十万精锐协助大晋南征泰沙,助莱玛王国复国,他还有一个条件,就是我必须留在这里做人质,他们才放心让晋军长驱直入。” 李平听罢,点头道:“安乐侯,看来比我们来之前估计的条件要宽松不少。” 穆晟笑道:“长生大帝听说我大晋五十万大军南下,早就色厉内荏,自然不敢在讨价还价,老老实实为我军当开路先锋就好,在我天朝军威面前,任何人都只是螳臂当车而已。” 李平听的连连点头道:“安乐侯说的好,我想这次回去也能对陛下有个交代了。” 阿合喇弥皱眉道:“真没想到这老匹夫也会有他低头的时候。” 穆晟闻言,笑道:“形势比人强,大晋之军威,这些西南夷怕是没真正见识过,陆盛手里的人马其实算不上我军最精锐的部队,很多都还是七国旧军中招募之人,如果我大晋真正的军团南下征伐,即便这所谓的山傀、昔族、泰沙三强联合起来也不是我晋军的对手。” 大族长阿合喇弥闻言,微微颔首,深以为然,她在中原呆了这么多年,她是很清楚大晋的实力…… 列好条款,歃血为盟,穆晟又写了一封言辞恳切拍皇帝龙屁的亲笔书信,由博尔塔司与博尔宗毕二人为大帝使者去往岭南新山郡朝见天子,献上贺表,进贡,接受大晋册封,正式成为大晋的藩属国,表示山傀以后就认大晋做大哥了,现在就只剩耐心等候大晋那边的消息了。 回到城堡,穆晟熟门熟路摸进了属于大帝的那间寝宫,他走到桌前,抚摸了那华丽的面具一会儿,叹了一口气把它戴在脸上,2.0版长生大帝正式上线…… 他来到修炼的静室内,意识已经沉浸到了天阙古宝世界中,他飞到血海中央,随手一招,血海中飞出一颗紫色水晶,这是博尔赫斯1.0版长生大帝留下的备份记忆水晶。 穆晟看着飞旋在手中的水晶,闭上眼睛,意识沉浸其中搜寻他想要的讯息,首先需要搜寻泰沙王朝的详情,他以前也只是有个大概了解,知道有这么个强盛的国家,这次要出兵,就必须做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而且长生大帝的记忆并不完全靠谱,还得派遣斥候去泰沙详细搜集他们的国家情报。 ------------ 第197章 泰沙国情 搜索了博尔赫斯的记忆以后,穆晟大致上理解了这个泰沙王朝是怎么回事了,大致捋清楚了泰沙的由来,最早这片南疆大陆上也是诸国林立,所谓国家也就是一个个原始城邦组成的,城邦之间互相混战吞并,大鱼吃小鱼,南疆主要的几个民族联合成国家,最终形成了如今这般三国鼎立的局面。 大致也就是六百多年前,泰沙王朝在第九代君主,大阿伯多罗的带领下很快就统一了南疆西南部大致70%以上的城邦,可以说是灭国无数,战绩辉煌。 北边的山傀族、昔族两大强邦也对泰沙王朝的快速崛起,忧心忡忡,山傀与昔族联合起来没少跟泰沙王朝干架,总算是熬到了大阿伯多罗去世,才缓了一口气,泰沙王朝也终于停止了北进的苗头,一直到现在终于形成了如今整个南疆三强鼎立的局面,相当于三国时期的魏蜀吴。 在南疆这地界基本上还是泰沙王朝要强势的多,直到三百多年前山傀崛起了一个军事天才,山傀三大豪族之一博尔家族出身的博尔赫斯,也就是后来的长生大帝,他与昔族联合起来凭借其超一流的军事指挥能力,以弱胜强,歼灭了泰沙王朝的五十万主力,并最终攻破了泰沙王朝的首都,泰沙被迫往南迁都,差点因此灭国。 从这个时间点后,泰沙由盛转衰,从此一蹶不振,泰沙王朝即便在怎么衰落,瘦死的骆驼还是比马大,整体国力人口还是比要比昔族、山傀两国加起来都要强的多,全国带甲之兵号称百万,极限动员一番,凑个七八十万大军也不难,泰沙还是三国中实力最强的一方。 泰沙这个国家虽然强盛,可是泰沙中央王朝的治理水平还是很落后的,这到是有些像后世的周朝,泰沙也是上下分封制,国内诸侯林立,城邦之间各自为政,中央王朝控制的直辖城邦仅仅占全国五分之一,剩下的五分之四的领地都属于国内的世袭大贵族,这些世袭大贵族在各自的地盘上是有兵有粮,基本上也不怎么鸟泰沙王朝的政令。 这些大贵族最多就是象征性的跟着泰沙大帝的中央军出征作战,一旦战事不利,很快就溃散而去了,根本不可能替君主买死命,这就是为何当年长生大帝能轻易击败泰沙的最主要原因,一旦泰沙的王家军一败,剩下的泰沙各诸侯军队,跟皇协军是一个战斗水平,人数虽众,却都是乌合之众,见势不妙跑的比兔子都快。 相比来说,长生大帝最起码在山傀内部凭借自己的个人威望,基本上建立了绝对君主专制,其行政效率,军事动员能力比昔族与泰沙两国都要强不少,虽说山傀是三强中国力最弱的,但社会组织动员能力却是最强的。 如果泰沙王朝不进行内部改革,加强中央集权,以泰沙王朝这种原始的治理水平,没有强人当政,是很难拿下山傀与昔族的,不论任何时代,不论何种政体,国家之间的竞争,就看谁的社会组织动员能力强,谁就能脱颖而出。 穆晟原先那个时空,秦国之所以能以一个二流诸侯国的发展水平,终结战国时代,扫平天下诸侯,其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商鞅变法后,秦国上下的社会组织动员能力比山东六国强太多了,基本把国力压榨到了极限,在加上秦国地理位置优越,最终出圈的却不是国家整体实力更胜一筹的一流强国,齐国和楚国。 如果现在的泰沙王朝还这么混下去不做内部革新,那面对社会组织能力,军事动员能力比泰沙强的山傀和昔族,泰沙依旧没什么好办法按倒两国,泰沙历史上不乏明君当政,可是国内永远都是扯后腿的比做事的人更多,就导致这么多年泰沙是什么事情都做不成,内忧外患都解决不了,只能无限期拖着。 泰沙的国情倒是跟后世的某印度次大陆的“散装强国”有的一拼,表面上看起来像那么回事,六十年代被东方某大国轻轻一碰,才发现,这货居然是猪鼻子插大葱,装象的花架子,从此以后,国际地位一落千丈,从二战后的新兴大国,变成了国际笑话…… 数日后,穆晟正在静室打坐,宫人来报:“大帝,三目族大族长求见。” “宣。” 阿合喇弥跟在侍女身后径直来到了大帝的静室,阿合喇弥进入静室后只见大堂中间坐着一名戴着华丽面具的男子。 阿合喇弥心中一动,似乎眼前这名男子有一些熟悉的气息,确又想不起来像谁,但是其身上隐隐透出的强大的灵压却在提醒她,此人就是长生大帝…… 阿合喇弥上前坐定摘下了她头上的罩帽,一头银发如瀑布般涌出,随后对穆晟行了一礼便坐在了他面前。 穆晟正色道:“大族长今日前来拜访老夫,有何指教?” 阿合喇弥盯着他看了几眼,说道:“博尔赫斯,这次你找的这幅肉身看起来还不错!” 穆晟呵呵一笑道:“恩!确实还不错,难得大族长今日闲情逸致就是来看看老夫新找到肉身?” 阿合喇弥道:“当然不是,是关于这次征伐泰沙助我莱玛复国的事情。” 关于泰沙穆晟已经查阅了博尔赫斯的记忆后,大致知道泰沙就是外强中干,花架子,配合晋军拿下泰沙应该问题不大。 穆晟笑道:“你倒是很会抱大腿,没想到你居然搭上了中原皇帝这条船。”随即恩他话锋一转道:“不过请大族长放宽心,大晋出兵三十万,再加上老夫的十万精锐,还怕拿不下泰沙?到时候天兵一到,泰沙还不是顷刻间土崩瓦解?大族长您的复国大业就近在眼前啊!” 阿合喇弥说道:“博尔赫斯,此次讨伐泰沙没你想的那么容易,你是知道我们三目族会炼制培育归墟草的,当年泰沙灭亡我国,就是冲着归墟草去的,我们不少会炼制归墟草的族人被掳掠去了泰沙,这一百多年下来,老身以为泰沙已经培养出来了一支战斗力还不错的修士军团。” 穆晟惊奇道:“修士军团?你的意思是说,泰沙也在暗中炼制归墟丹,只不过他们不是为了求长生不老,而是在企图组建一支修士军团?” 阿合喇弥轻轻点头道:“你说的不错,老身已经在皇帝南征期间设法与流落在泰沙的族人取得了联系,泰沙的确是在做这件事,具可靠情报,泰沙这一百多年通过归墟草至少培养出来了五名四相归一境界的修士,天师级修士一千多人,剩下的中低阶修士大致的人数在六七千人。” 穆晟听闻,震惊的无以复加,心说,原来归墟草还能怎么用啊?泰沙这么多修士差不多顶的上大晋全国三分之二的修士群体了,可两国之间的国家人口体量可是差太多了,那这个数字就相当惊人了,而山傀的修士群体才仅仅几百人而已,能够觉醒修士天赋的人实在太稀有了…… 穆晟沉默半晌道:“也就是说,泰沙在这一百多年来培养出来了八千多人的修士,如果按照服用归墟丹后的成活率来计算,也就是说,泰沙前后将近牺牲了十几万人才得到了这八千多修士?他们这么干,不怕惹的天怒人怨吗?” 阿合喇弥道:“他们当然知道这么干会招致国内的反对之声,可是你别忘了还有很多普通人,一些底层奴隶、贱民或者是本来就没有天赋修行的人,如果有人告诉你吃下生死草你可以觉醒修行天赋,改变你本已毫无希望的人生,你会不会接受?” “修士在任何国家地位都很高,一辈子吃穿不愁,修到天师级修士修为,即便你是奴隶出生,也能成为贵族老爷们的座上宾,是你,你会不会赌一次命?” “泰沙高层就是这么公开宣传归墟草的作用,几乎愿意尝试的人都是自愿参加的,服用归墟草后扛的过去,荣华富贵,抗不过去那只能认命,普通大众几乎没什么人反对这项政策,因为这是他们能够唯一一次赌命翻身的机会,连你们山傀也有人暗中去泰沙尝试赌命。” 穆晟闻言,感叹一声道:“原来如此,这泰沙高层的做法倒是很聪明,为了这一丝渺茫的机会却害死了这么多人,这些人反而还对泰沙高层感恩戴德,老夫估计最反对这项政策的可能是他们国内的大贵族吧?” 阿合喇弥微微颔首道:“是的,这些大贵族心里是很看不起这些用生死草赌命爬起来的底层修士,但是又不得不笑脸相迎,在某种程度上也损害了他们的权威,大贵族生活优渥,自然不愿去赌命成为修士,愿意赌命的基本都是贱民或者奴隶出生的人,还有泰沙国内一些原本就有修行天赋的修士也对此非常不满,也看不起这些赌命起来的修士。” 穆晟听罢,点头道:“那这就好办了,只要内部有矛盾,我们就有见缝插针的机会,这些不满的人就是我们的拉拢目标,大族长你可还知道这泰沙内部有哪些人我们可以重点拉拢?” ------------ 第198章 与大晋结盟 阿合喇弥听穆晟如此说,叹息道:“博尔赫斯,果然你还是你,从未变过,行事手段还是如此老辣……” 穆晟笑道:“大族长过奖了,大敌当前,自然是敌人越少越好,朋友遍天下,这路才走的顺。” 阿合喇弥颔首道:“有理,泰沙内部我们可以拉拢的对象,其实力比较强的就是北方布克邦领主,公爵加坤帕图拉,西部?钦邦领主,侯爵比克鲁尔特,西南部瓦卢邦领主,侯爵玛加罗,其中最有拉拢价值的就是公爵加坤帕图拉,他是泰沙最有实力的地方实力派。” “公爵加坤帕图拉手里有六万多精锐,正好我听说他最近被泰沙宰相帕米迦塔库巴联合几个大贵族排挤出了王都,似乎谋划着想重新回到王都,他倒是很值得拉拢一番,其他两位侯爵是很不满意泰沙大帝嘉秃卢克缇三世逐步削减地方贵族的实权,才因此生出反叛之心。” “直属于泰沙皇室的泰沙王家军有近二十万精锐,若无外力干涉,这些地方诸侯应该也不敢动弹,而归墟草培养出来的修士大多也都效力皇室军队,如果我们与大晋挥师南下,最难对付的就是王家军,那些诸侯联军不足为虑。” 穆晟闻言,颔首道:“恩,还好老夫拉来了狼主出兵,泰沙王家军内部有如此多的修士效力,确实很不好对付。” 阿合喇弥道:“老身也要去召集流散在外的族人为大帝您助战。” 穆晟哈哈一笑道:“好!听说三目族武士善射,有大族长您麾下之士助战,此战定能建奇功。” 送走了大族长,又派去了斥候潜入泰沙境内在详细收集一下那边的情报。 十几天后,派去大晋的使者博尔塔司、宗毕二人也已经圆满完成任务回来了,穆晟看了一眼手中的盟约,满意的点了点头,总算是正式结盟了。 随行而来的副使李平也把册封诏书亲自交给了大帝,大晋朝廷赐封了一枚金印,一对玉珏,一条玉带,一套亲王冕服,得了一个镇南王的亲王头衔。 副使李平上前拱手道:“回禀大帝,陛下看到长生大帝的书信与贺表,对我山傀臣服的态度非常满意,又多加了一百万金的军费……” 穆晟闻言嘿嘿暗笑,天朝上邦都是比较好面子的,或者是皇帝好面子,为展示强国权威,只要面子给足,山傀姿态放低,作为藩属国,天朝上邦的里子肯定是给足了。 穆晟把玩着手中的金印,笑呵呵的问道:“尊使,皇帝陛下可还在新山郡吗?既然我们双方盟约已定,老夫倒想亲自拜见皇帝陛下谢恩。” 李平恭敬道:“启禀镇南王,陛下已经起驾回京城了,本官也一定会将镇南王的心意转达给陛下知晓,我大晋大致三个月后,从中原调派二十万大军南下,再加上陆盛将军的十二万大军,我军会在新山郡边境集结三十二万大军,此次战役总指挥是陆盛上将军,还望镇南王到时候依我朝约定与上将军会师,共讨叛逆。” 穆晟道:“好说!尊使放心,老夫一定依盟约准时前往边境与上将军会师。” 李平笑道:“好!镇南王,微臣这就告退回朝复命了。” 送走了天朝使者李平一行人,穆子又召集了博尔塔司、博尔宗毕二人过来城堡召开临时军事会议。 穆晟道:“既然我们已经与天朝上邦顺利结盟,此次你们也是出使大晋的使者,大晋的天子你们也见过了,对于此次军事行动,你们二人有何看法?” 博尔塔司沉思半晌道:“启禀老祖宗,我以为大晋这次用兵意在以战迫和,上国似乎并没有对泰沙下死手的意思,只要泰沙战败,答应莱玛王国复国,晋军完成这个既定战略目标后,自会退回本土不在来犯。” 穆晟颔首同意了他的观点。 博尔宗毕出列进言道:“老祖宗,我倒是有些担心,此次大晋方面用兵后,败了到也没啥可说的,如果我们胜了,反而麻烦事会很多,大晋助莱玛王国复国后自是甩手走了,但泰沙万一明白过来,泰沙朝野上下对我们山傀可是怒火冲天啊!假以时日,等泰沙恢复国力后他们一定会举倾国之兵前来报复,虽说我们也不惧,可毕竟是后患无穷啊。” 穆晟点头道:“恩!你说的很不错,但大晋这个庞然大物我们更加得罪不起,老夫也只能是两害相权取其轻了,一个小小的莱玛王国复国之战,却搅的我们整个南疆不得安宁,二位爱卿可有什么妙策吗?” 博尔塔司摸了摸雪白的胡子上前进言道:“回禀老祖宗,我倒是觉得,我们最好把晋军拖入对泰沙的战争泥潭,不能就让他们轻易撤军,打蛇打七寸,要么不搞,要搞就一定得把泰沙彻底搞死,永绝后患,退一步讲,也得让泰沙像三百多前一般大伤元气,老祖宗您当年带着大军攻破了泰沙王都的辉煌战绩如果能再今日今时在次重现一把,我相信一定会彻底摧毁泰沙上下的信心,让其再也不敢窥伺我山傀。” 博尔宗毕道:“七叔说的是,可是这只是最理想的状态下才能达到的目标,泰沙是大国,我们只能视战争的进程随机应变,真要有机会我们肯定是要彻底搞垮泰沙的。” 听完他们二人发言后,穆晟道:“恩!老夫倒是有个想法,我们山傀要以有道而伐无道。” 见两位长老面面相觑的表情,穆晟解释道:“对于泰沙,老夫倒是有个想法,从内部瓦解泰沙,如果我们与晋军的联军胜了泰沙主力,达成莱玛王国复国的目的,晋军是一定要撤军的,陆盛这老匹夫没那么好混弄,晋军一走,我们山傀这点兵力面对泰沙,必定独木难支。” “老夫倒是觉得可以拉拢泰沙内部有异心,有实力的大贵族,比如我们可以帮助北方布克邦领主,公爵加坤帕图拉重新返回王都夺取权力,甚至助他坐上泰沙的宰相高位,而我们山傀也算是正义之师,师出有名,南疆这地界,也没人挑的出我们的毛病。” “加坤帕图拉被我们捧上高位,必然会对我们感恩戴德,这样一来我们即得了实惠也买了人情,两全其美,只要加坤帕图拉还在台上坐泰沙宰相,他一定是要寻求我们山傀的支持,你们说泰沙还会有精力与我们针锋相对吗?” 博尔宗毕与博尔塔司对视一眼。 博尔塔司对大帝连连称赞道:“老祖宗圣明,我们尤其想着怎么蚕食泰沙,还不如扶持泰沙内部权臣上台,这样一来泰沙内部矛盾必然加剧,我们山傀到是可以置身事外,隔岸观火,也可视情况而坐收渔利,高,实在是高!” 博尔宗毕一脸敬佩之色,说道:“老祖宗,这样一来泰沙就不会上下一心共御外辱。” 穆子心中一动,这么一搞,也算是挑起了泰沙王朝的人民内部矛盾,他们内部先斗起来,自然无暇外顾。 穆晟呵呵一笑总结道:“任何国家,任何组织,如果想成就一番事业,一定首先内部要高度团结,不能让外人有可乘之机,向泰沙这样的国情,我们在背后搞个十几年,它早晚会散架的,我们只需要有十足的耐心等待时机就可以了。” 博尔塔司、博尔宗毕闻言,心中明白,老祖宗这番话也同时是在提醒他们,私心少一些,公心多一些,众人拾柴火焰高,国家必然会慢慢强盛起来。 数月后,聿城来了几名头戴斗笠的神秘客人,穆晟一听卫兵来报告,心中暗笑一声,他大概猜到来的是何人了,经过这两个多月的反复接触洽谈,这泰沙公爵加坤帕图拉到底还是忍不住想跟山傀合作企图重新上位了,现在山傀全国也动员的差不多了,大晋的三十二万大军再有一个月也应该集结完毕了。 穆晟自是挥手让仆役带着来人入城与他商议。 城堡会客大厅,卫兵推开中间的大门后穆晟缓步而出,只见会客厅中来人有两位,左边身材微胖,三十岁上下的男子,方脸蓄这泰沙特有的胡须。 右边一人瘦高的个子,长脸大致四十多岁左右一脸严肃之色,瘦长之人,他上前对大帝行礼,声音沉闷道: “在下北方布克邦领主,泰沙公爵加坤帕图拉,拜见长生大帝。” 左边微胖男子上前右手捂胸行礼道:“西南部瓦卢邦领主,泰沙侯爵玛加罗,拜见长生大帝。” 穆晟微微颔首道:“好!各位远来都是老夫座上宾,请坐吧!” 众人入座后,数十位侍女上前来为泰沙的两位领主端上了美食,又来十几名歌姬上前来献艺。 席间推杯换盏,聊天聊地就是不说正事,穆晟也不着急,这种挖别人墙角做内应的事情能成固然好,凭空减去攻伐泰沙的许多阻力,不成也无所谓,硬干就是了,自身实力强横,背后又有大哥撑腰,不怕搞不定泰沙。料想大晋也不会坐视刚刚收的小弟被别的什么势力给灭国了,那自己这个大哥就太没面子了,该出兵出兵,肯定得大动干戈。至少岭南的上将军陆盛肯定得帮场子,这就是小国抱大腿找大哥的好处,首先自身得有利用价值…… ------------ 第199章 泰沙公爵 大帝招待两位泰沙贵族连日聚会,一件正事没谈,直到今日这两个泰沙贵族终于还是坐不住了,主动上前问询今后如何合作。 席间侯爵玛加罗笑呵呵的说道:“大帝,您看我们双方既然都有合作的意愿,是否可以签订条约?这眼下马上就要开战了。” 穆晟闻言,笑呵呵道:“侯爵大人,我们不着急聊这个,老夫倒是很想知道你们泰沙内部是如何看待这次天朝南下用兵的?” 公爵加坤帕图拉闻言,嗤笑一声道:“大帝,不瞒您说,我已经三番五次去信提醒过宰相帕米迦塔库巴,这是大晋冲着我们来的,可惜泰沙高层无人相信我的话,他们都认为大晋这次出兵,首当其冲就是先灭掉你们山傀,才会再次用兵南下,可惜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大帝您已经跟大晋暗中结盟了,这样只会打泰沙一个措手不及,泰沙朝野上下都认为,我国实力强大,即便大晋前来征伐,也是不惧。” 穆晟问道:“那你们泰沙内部是如何考虑让莱玛王国复国的事情?如果能让三目族人复国,老夫倒是可以做主在大晋天子面前斡旋一番,避免这场无妄之灾?” 玛加罗闻言,叹息道:“我们泰沙不可能让莱玛国复国,我们在得到三目族人的归墟草后,其中牵扯到的利益太大,朝野上下都不会轻易放手,更不可能让莱玛复国,此战根本无从避免……” 穆晟闻言也不好在说什么了,大晋在决定出兵之前已经派使者去泰沙了,也得到了同样的答复,一般能外交解决就尽量不动手,动手就得花大笔的钱,到时候又不知要消耗多少钱粮,战死多少士卒了。 公爵加坤帕图拉问道:“敢问大帝,大晋这次出兵不会攻占我们泰沙的土地吧?” 穆晟闻言,摆手道:“不会,你就放心吧,大晋此次出兵的目的只是为了帮莱玛复国,并无其他诉求。” 加坤帕图拉闻言颔首道:“那我就放心了,大帝您老之前派遣使者的口头承诺还作数吗?” 穆晟嘿嘿一笑道:“那得看公爵大人您在战场上的表现了。” 加坤帕图拉皱眉道:“大帝,如果我麾下军队公开反叛皇室,会让我陷入不义的境地,到时候别说爬上宰相的高位,泰沙也必不能容我。” 穆晟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泰沙内部斗争始终是自己人打自己人,这是可以容忍的,如果他敢公开卖国在战场上背刺自己人,那在国内就别混了,一人一口唾沫淹也淹死他了,好歹他也是泰沙一族的人,卖国贼在任何时候,在任何国家都只会让人唾弃,就算是卖国也不能堂而皇之的卖。 穆晟露出大灰狼般的微笑,说道:“我又没说让你在正面战场上反水,你该怎么为国效力,就怎么效力就好,万一泰沙正面战场战败,老夫自是要奋力围杀宰相帕米迦塔库巴残部,到时候,这老匹夫的宰相之位也就做到头了。你只要提供详细的情报与行军地图就行了,如果你们泰沙能侥幸战胜天朝大军,老夫那就当你从来没来过聿城,我们之间的交易,自然就不作数了。” 加坤帕图拉沉思片刻,觉得这样也好,如此行事,他也能进退有度,便答应道:“好!如果大帝您能助我坐上宰相高位,如果我国战败,这答应您的十九座城池,我便说服大王割让给您。” 穆晟满意的点头道:“好,那就这样说定了。” 公爵加坤帕图拉的目的是想搞掉现任宰相上位,这个侯爵玛加罗想阻止现在这个搞改革,想企图集中权力的泰沙大帝,二人目的相同,山傀正式与其二人定立盟约后,穆晟就亲自送这两位泰沙版“秦桧”回去卖国了。 穆晟看了看双方定立的条约,心中一动,加坤帕图拉还真是大方,他主持割让的这十九座城池都是属于泰沙皇室的直属领地,他肯定是不心疼的,这其实也变相削弱了泰沙皇室的实力,泰沙各地贵族估计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做没看见,这帮权贵只要不割自己的肉就行了,至于国家会是怎么样子,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一个月后,城堡寝室中,木伊纳琦从木架上取下一套造型华丽有山傀人风格的盔甲,仔细的一件一件穿戴在公子晟身上。 穿戴完毕后,穆晟捉住木伊纳琦的玉手,劝说道:“纳琦,你就不要随我出征了吧,你带着玄鸟军留守聿城我才会放心一些。” 木伊纳琦挣脱开穆晟的大手,转过身语气坚定道:“夫君,替我穿戴甲胄,我可是你这个大帝麾下的第一战将,说起来我的战场经验比你还要丰富,你才上过几次战场啊?别忘了,你还是我的手下败将呢,你真当自己是博尔赫斯那久经战阵的老贼了?相比于我,你还嫰的很,又是第一次指挥大兵团作战,应该是我不放心你才对。” 穆晟闻言,叹了一口气,一边帮她穿戴盔甲一边说道:“好吧!好吧!夫人教训的是,但是你一定要跟在我身边,不要脱离我的视线范围。” 木伊纳琦闻言,心中一热,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危,她转过身吻了穆晟一下,说道:“你就放心吧!妾身纵横战场这么多年,还没什么人能奈我何,再说了我手底下的玄鸟军人数虽然不多,但也都是个顶个的精锐敢战之士,你就放心吧!” 穆晟伸手抚上她那精致的脸庞,说道:“好,你我夫妻同心,其利断金,看这南疆还有谁能是我们夫妻二人的对手,哈哈哈……” 木伊纳琦微微一笑,取过她常戴的那个面具附在脸上,就算是全副武装了,她一身皮甲装束,很好的勾勒出她那近乎完美的魔鬼身材,好一个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将军。 此时聿城外,山傀族的十万精锐大军已经整装待发,再加上运输粮草的民夫,十几万人马,人头攒动,旌旗招展,一眼看不到尽头。 大帝和木伊纳琦二人联袂出城后,山傀众将士眼神狂热,齐刷刷跪地,齐声高喊道:“大帝万岁!山傀必胜,大帝万岁!山傀必胜……” 三军将士声声回荡在这聿城山脚下,不绝于耳。 山傀大军锦旗招展,刀枪如林,排着整齐的方阵立于眼前,山傀战士们见到大帝的身影就跟见到天神一般。 此情此景,穆晟心中也是激动不已,头一次统率这么多人实施大规模军事行动,留在这山傀他不香吗?宁做鸡头,不做凤尾,此情此景谁他娘的还想回中原陪着小心,装孙子? 等这边的军事行动完事就把郭氏兄弟调教好的替身招过来,让他跟随大晋使团替自己回芷县上班去,老子要留在这里耍威风…… 此时军中越众而出四人四马,分别是三军主将博尔宗毕,副将博尔雅克,他们二人虽然不是修士,但也算的上是博尔家族内不可多得的好苗子,他们二人左手边则是狼堡之主苏查努尔,只见他也是一身甲胄上前来与大帝见礼。 苏查努尔收到穆晟的敕令立即率领八千狼堡精锐前来与其会师,当然已经提前预付了五十万军费的情况下,即便不看大帝的面子,也得看在钱的面子上来此效力,反正狼堡从来都是为钱而战。 狼主身边,一头飘逸的银发,身穿甲胄,脸附三眼鬼怪面具的女子,她正是三目族大族长,莱玛长公主阿合喇弥,阿合喇弥脸上的半张鬼怪面具只是遮住了眼睛和鼻子,这鬼怪面具映衬的她那下半边脸庞肌肤胜雪,红唇似血,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神秘、诡异感。 穆晟见惯了她平时总是长袍宽袖像个苦行僧似的,今天头一次见她这副利落的戎装打扮,确也是让他眼前一亮。 大族长阿合喇弥利用自己在三目族的影响力招募了许多离散在泰沙王朝内的很多旧部,一些三目族的战士,总共五千多人,虽然人数不多,但各个都是骁勇善战之士,其中有些三目族勇士给狼堡当过雇佣兵,此次复国之战,是肯定的卖死命了。 狼主苏查努尔,与阿合喇弥二人也都上前行礼,穆晟对他们二人微微点头示意。 博尔宗毕、博尔雅克二人上前躬身行礼道:“回禀老祖宗,三军将士已经集结完毕,请老祖宗示下。” 穆晟大手一挥,说道:“好!军容盛壮,吾心甚慰,传谕三军,大军即刻开拔。” 博尔宗毕,博尔雅克躬身领命而去,军中鼓号齐名,山傀大军的严整方阵,变阵为一字长蛇,大军缓缓向前移动,穆晟与木伊纳琦、狼主、大族长、四人齐头并进,带着亲卫策马前往晋军的会师地点…… 数十日后,山傀十万大军终于抵达了新山郡边境,边境上密密麻麻遮天蔽日般的军营营帐,可见大晋的三十二万大军也是在此地集结待命多时。 此时晋军营垒辕门大开,数百骑朝山傀军迎面而来,当先一人便是一身甲胄在身,依然老当益壮的陆盛老将军,跟在他身边左右的分别是唐颌、邓祈两名副将,剩下的也都是晋军的中的都尉和一众晋军高级军官。 陆盛笑呵呵的上前向大帝作揖道:“参见镇南王,老夫甲胄在身,不便行大礼。” 陆盛身后的众将士也纷纷对大帝行礼,现在不是敌人,大帝是朝廷亲封的镇南王。 穆晟回礼道:“哪里!都是为当今陛下效力,上将军,你我当勠力同心,早日击败泰沙,好完成对皇帝陛下的皇命。” 陆盛一缕胡须道:“镇南王说的不错,对了,陛下还送了镇南王两万套精制甲胄与兵器,希望镇南王明白吾皇对此战的重视程度。” 随即陆盛向后一挥手,晋军大营涌出数千随军民夫,推着辎重大车向山傀大军方向而来。 穆晟见此,自然很高兴,面向大晋京城方向,遥遥躬身行礼道:“吾皇万岁,天恩浩荡,此战结束后,本王必然要遣使团去专程拜谢皇帝陛下。” 陆盛自是含笑点头道:“镇南王客气了,这次镇南王投诚我大晋确实为我们省了不少事……” 陆盛也心中感慨,没想到数年前双方还打生打死,现在居然转脸就成盟友了?老将军回头看了一眼连绵数十里,一眼看不到头的晋军军帐,心中暗自骄傲,看来这蛮夷之主也算识时务,如果皇帝早给他派这么多精锐大军前来,他也许早就把山傀这个钉子给拔掉了,相比于现在的军事行动,过去那只能算是小打小闹。 ------------ 第200章 排兵布阵 穆晟闻言,心中暗笑,可不咋的,不然晋军真要按原计划发兵五十万南征,所耗费的钱粮,征发民夫,运输粮草,如果万一山傀死不投降,那搞不好这场仗就得拖个一年半载,等好不容易解决山傀,还得面对泰沙这个南疆一霸,就算一切军事行动顺利的情况下,这前前后后下来不得耗个两三年时间? 所谓大炮一响,黄金万两,自古以来战争是最花钱的,万一拖个两三年,其中的费用粮草,就不知道要花朝廷多少钱了,死多少人,这回可好,山傀直接弃暗投明了,这可不是省了太多事了嘛,眼下皇帝赏赐的这点东西比起当初预计要花费的代价,那就是小意思,毛毛雨啦,当然也有山傀上下惧怕被晋廷彻底灭国的想法在里面,他们不得不与虎谋皮。 山傀投诚以后,大晋是又省钱又省事,正因如此,皇帝高兴之下又多给山傀一百万金的军费,扣除给狼主一百五十万的出场费,朝廷前后总共给了山傀六百五十万金的军费…… 两军最高统帅各怀心思,二人联袂去往晋军中军营帐,营帐中间摆了一座巨大的战棋推演沙盘,陆盛正式邀请大帝、狼主、大族长在内的山傀高层参加这次战前内部军事会议,木伊纳琦毛遂自荐,上前正在修正战棋沙盘中很多地形错漏的地方。 虽然大晋做了详细的功课,了解南疆的地形地貌与行军路线,可还是不能与这些在南疆这个地界生活了很久的地头蛇比,他们也得听山傀的安排,木伊纳琦讲了大半天,才让围在沙盘前的晋军诸位将军整明白了南征的路线与地形。 听罢木伊纳琦的讲解,陆盛高兴的对木伊纳琦赞叹道:“不愧是镇南王的夫人,夫人巾帼不让须眉,老夫佩服!” 木伊纳琦戴着面具,也看不出她的表情,只是客气道:“上将军客气了,妾身的战阵经验也是跟在我们大王身后,慢慢学习得来……” 山傀高层与晋军高层又详细讨论了作战方略后,这个战前会议就算是讨论的差不多了,在细讨论也没什么意义,战局千变万化,战前庙算,制定作战计划是很重要的,可是很多时候计划赶不上变化来的快,所以真上手了,还得在从变化中寻找致胜战机。 陆盛与众大晋将士讨论完后,转身向穆晟说道:“镇南王,您看眼下的作战计划可行否?” 穆晟点头道:“上将军,我看没问题,就这么办吧。” 陆盛道:“恩!既然镇南王也没意见,事不宜迟,我们明天就拔营起寨向泰沙境内进发。” 穆晟微微颔首道:“好!我们山傀熟悉这里的地形,我麾下十万精锐为前锋,为上将军开路前行可好?” 陆盛点头应允,自然求之不得,陆盛眼看长生大帝等一众山傀高层,心中也一阵感慨,双方打了这么多年仗,说讲和就讲和了?昔日的对手居然还成了一起奋战的袍泽,想想就觉得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安乐侯的嘴皮子还真是胜过百万大军了,居然能说服跟他较了这么多年劲的长生大帝彻底投诚朝廷?现在想起来都想是更做梦一样的神操作。 可是陆盛哪里知道,安乐侯穆晟就是分饰两角,原告、被告、连特么的法官都是自己亲自扮演,可不是难以想象吗? 其实就算是真的长生大帝还活着,公子晟凭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应该也有六七分把握说服他投诚大晋,毕竟大晋实力摆在这里,几十万大军就摆在这里,晋军的刀架山傀脖子上,不需要多么深刻的道理,也能说服大帝就范。 有句名人名言怎么说来着?大炮射程范围之内,便是真理!眼下站在公子晟的立场上,他是绝对要保证山傀这个自留地的国家利益为最高准则,其余的都不重要…… 翌日清晨,山傀、晋军联军共计四十二万大军,再加上运输粮草的从岭南四郡征发的十几万民夫,保护粮道的二线部队,林林总总近七十多万人,拔营起寨向泰沙边境进发,联军对外号称百万大军,这么多军队,比有些南疆小国全国总人口加起来都多,如此大规模的军事行动,自然引人注目。 大军遮天蔽日,如同一眼看不到的尽头的黑色巨蛇一般,分左中右三路齐头并进,大军雄赳赳气昂昂,直冲泰沙边境而去。 行军途中,穆晟看了一眼晋军中的各种巨型弩车,轻型攻城器械,对跟在他身边的左右将领感叹道:“如此威武雄壮之师,何愁不破泰沙……” 阿合喇弥眼看中原如此威武之师,也是信心满满,觉得此次复国之战,大有希望,语气欣喜道:“是啊,老身等了一百多年,这次也许真有机会回到故乡了。” 山傀众将军听闻,也是纷纷对盟友晋军的实力赞不绝口,尤其是晋军刚发的那些精制盔甲刀剑,做工简直无话可说,穆晟也是挑选了其中两万精锐,直接就地装备了,到了前线,自然知道厉害…… 在这个时代,中原的军队妥妥的高科技军队,可以说中原几百年的战国混战,这军事技术的发展简直就是用突飞猛进来形容不为过。 后世欧洲之所以在各个领域领先,除了自身文明的特殊性,与欧陆各国之间的激烈竞争是分不开的,当时除了欧洲,其它地区的文明地区基本处于抱着圣人经典念经,假装看不见其它国家的进步与发展的半封闭状态。从后来者的视角看问题,这个世界它从来就不是静态的,也不可能千年不变。 行军一个月,联军终于抵达了泰沙北部边境,卡勒邦境内,几十万联军在晋军黑科技的加持下,一路势如破竹,攻城拔寨非常顺利,半个月不到,连下泰沙五十余座城,攻城略地如此顺利,几乎无一合之敌,当然泰沙这些地方贵族军队的战斗力实在是太拉跨有关系,晋军几乎一个照面,贵族军队就溃散而去。 丢失了如此多的城池,泰沙朝野也终于意识到山傀可能是当了带路党与大晋狼狈为奸了,直到联军攻到距离泰沙王都百里处的库洛邦境内,泰沙朝野才慌忙举全国之力,集结皇室王家军与各诸侯大军六十万之众的兵力严阵以待,号称百万大军。 大规模用兵,对方只要不是聋子瞎子,脑子里没进水,派几个斥候远远看一眼就知道联军要干啥了,唯一出乎意料的是,泰沙朝野上下以为山傀多少会抵抗一下,毕竟双方岭南打了那么多年,可万没想到,山傀居然二十投了,还亲自带着大晋三十万人马来推泰沙高地,摆出一副要捏爆老巢水晶的架势。 此时泰沙大军已经在泰沙库洛邦境内严阵以待数十日了,晋军推进到这里后,双方大军摆开阵势,准备在库洛邦决战,一分高下,双方军阵自是鼓号齐鸣开始排兵布阵与敌方对持起来,笼罩在天空中的战争阴云一下子浓厚了起来。 泰沙大军方阵也是旌旗蔽日,如火如荼,人头攒动,泰沙中军,军容齐整,一看就是属于皇室的中央军,中央军左右两侧则是五花八门穿什么颜色盔甲的军士都有,军阵也不甚整齐,是泰沙国内,各地诸侯大贵族派来的皇协军,不得不说,泰沙大军远远看去尽然也一眼看不到头,来的人数不少,光看声势也是够骇人的。 泰沙中军大营士兵排着整齐的方阵,身穿统一的红色战甲,刀枪如林,左右两翼排列着头顶戴铁甲的战兽军团,与山傀的战兽军团编制差不多,也是由驭兽师驾驭战兽,只不过穿戴打扮不同。 战兽是一种长相类似犀牛的食草妖兽,犀角兽,皮糙肉厚,性格很温顺,就被南疆各国的驭兽师用秘法驯养起来,当做战争机器使用了。 战兽军团当年在战场上给穆晟的映象非常深刻,自然泰沙国力比山傀强盛不少,这战兽军团的规模比山傀要大多了,竟然有数千头战兽。 好在这次大晋虽然没有出动龙骑兵,也派来了虎骑、狮骑、一共两万八千具装重甲骑兵,北方骑兵,马种优良,人马皆披重甲,冲锋陷阵无往不利,也是晋军的镇国大杀器。 此时泰沙军阵中鼓号齐名,冲出三人三马,举着使者旗帜来到联军阵前,开战之前自然是先礼后兵,三人衣着华贵,盔甲鲜亮,应该也是泰纱军中的高级贵族。 当先一泰沙贵族青年,神态倨傲,用一种半生不熟的中原话向联军方阵喊道: “某是替我泰沙军主帅前来传话,我军主帅,泰沙宰相,库里邦大领主,至高大帝最忠心的仆从,勒布尔邦的守护者,我泰沙公正无私的制裁之刃,公爵帕米迦塔库巴,代表至高大帝亲率百万大军,征讨来犯之敌。” “贵军远来,已是疲惫之师,我军则枕戈待旦,在此地恭候多时,贵军若退去,我军以礼相送,如果贵军执意要侵犯我泰沙,我军必然以雷霆之力击之,还望贵军好自为之……” 来人吹嘘夸大了己方的兵力,这在这个时代算是常规操作,都是带兵的老鸟,大概其扫一眼敌方军队有多少方阵,就能估算出来了多少人,这其实算是心理战的一种方式。 泰沙使者言罢,穆晟与陆盛两位最高统帅听的是面面相觑。 这泰沙宰相的超长头衔听的穆晟头皮发麻…… 虽然穆晟是大晋亲王的身份,论地位军中最高,可陆盛是三军主帅,话事人还是他,自然是他来回应泰沙使者。 陆盛咳嗽了一声,策动战车越众而出。 陆盛道:“好!你听着,老夫乃大晋武成候陆盛,老夫亲率大晋百万之兵,万胜之师,前来讨逆,尔等宵小之辈灭我大晋藩属国莱玛,实乃罪大恶极,我军与镇南王,兴义师,伐无道,若贵军统帅~额~这个……” 穆晟策马上前,微微侧身小声提醒了一下:“帕米迦塔库巴……” 这南疆这块奇奇怪怪的人名确实不太好记…… 陆盛接着霸气说道:“你自去回禀贵军统帅,宰相帕米迦塔库巴,尔要战便战,老夫自会奉陪到底。” 泰沙使者为首一人,转首看了陆盛身边的大帝一眼,只见其高居马上,头戴面具,看不清面容,其气势逼人,料想是长生大帝无疑,他心中一凝,连南疆凶名赫赫的长生大帝都御驾亲征,看来此战注定打的很艰难,听罢上将军陆盛的回应,泰沙三名使者躬身行礼后,也只好原路回去了…… 此时双方军阵沿着战线连绵不绝,三名泰沙使者回去后,双方军阵中同时传来阵阵军号擂鼓之声。 ------------ 第201章 对决 双方军阵擂鼓阵阵,此时泰沙军阵中一位手持双刀的红甲武士策马越众而出,来到联军阵前,他放出灵压一股强大的气劲扑向联军阵前,军阵前方的士兵也被其强大的气势所慑。 武士一抖缰绳,上前高声喊道:“吾乃库卜城主,吾皇亲封库卜子爵,泰沙守护者,泰达执剑者,吾皇之刃,萨莱查斯,贵军可有勇将与我一战?” 晋军主帅陆盛看的一愣神,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来两军阵前大将单挑的戏码? 此时陆盛身边的各位将军们也看的一愣一愣的,就等陆盛一道命令,直接冲杀上去,这年代谁还跟你玩单挑这戏码? 穆晟见状,上前解释道:“上将军,您可能不知道,我们南疆这里两军作战,战前确实是如此作风,两军交战,互派大将单挑一番,以提振我军士气。” 陆盛看着远处军阵前的红甲武士,感慨道:“没想到老夫戎马一生,在南疆居然还能看到上古遗风,难能可贵啊!” 陆盛经过穆晟一解释就明白了,南疆这里的战争模式还停留在几百年前的那种军事贵族互相竞技的广场舞模式,中原过去在列国时代也是如此做派,早期列国争霸时代,两军对峙,先派一员猛将互相单挑切磋武艺,有时候连小兵都不用上去拼命,就能决出胜负,军事贵族老爷们的荣誉和面子比战争胜负要重要的多。 在后来,中原经过战国时代的残酷洗礼,统治模式变成了郡县制,各诸侯国纷纷推行变法,消除了国内的封建贵族,贵族老爷都没了,也就自然放弃了广场舞约架模式,都到了灭国争天下不死不休的局势了,谁还跟你玩花的?没有意义,所以陆盛才发出如此感慨。 此时苏查努尔不失时机上前进言道:“大王,上将军,末将愿出战挑战对手。” 穆晟闻言,颔首道:“好,有你出战,老夫就放心了,此战务必要提振我联军士气。” 穆晟本想自己上前去挑战的,如今狼主主动请命,就正好随了他的心。 苏查努尔应声称诺,便策马上前挑战对手,对方红甲武士见敌人如此强大的灵压,显然是天尊级修士无疑,普通将领上去就是送菜,一个回合都走不过去,能对付修士的也只能是修士。 既然苏查努尔自告奋勇前去挑战,自然陆盛、穆晟两位最高统帅,登高站在指挥战车上观战就行了,中原军队的将领早就是只专注于指挥作战的职业军人了,没人脑子一抽,提刀上去拼勇力,那种战争模式早就过时了,不到万不得已,连主将都要冲锋陷阵,那就离全军溃败不远了。 此时战场前,狼主苏查努尔来到红甲武士前,语气倨傲道:“萨莱查斯,你可认识我?” 萨莱查斯见到狼主出战,神情有些略微震惊,这可是成名已久的老怪修士,他可没把握胜他,如今既然来军前挑战,也不能不战而退。 萨莱查斯也只好硬着头皮说道:“见过狼主,您可是我南疆修士界第一等的人物,与狼主过招,我萨莱查斯三生有幸。” 狼主闻言哈哈一笑道:“看好了。” 只见狼主身后奔来一头巨狼与其合身一处,显然他一上场直接就使用了杀手锏,合体术。 双方军阵前的士兵一看有好戏,纷纷热血沸腾,为各自阵营的修士高呼喝彩,穆晟挥手示意,山傀军阵中战鼓雷鸣,声震天际,双方军阵中的战兽也仿佛受到了感染,纷纷朝天怒吼不停,似乎在为各自阵营的勇士加油。 萨莱查斯紧握双刀,眼神凌厉,此时狼主合体后几乎是瞬移一般的速度,一拳轰向双刀武士,只见场中一声剧烈的气爆,萨莱查斯被击的后退数十步才站稳脚跟,联军将士们纷纷为苏查努尔高呼喝彩。 萨莱查斯心中骇然,没想到第一回合自己就受伤了,苏查努尔不愧是能与长生大帝一较高下的高手,他也顾不得多想,提起双刀,刀头激起无匹刀气冲向狼主。 苏查努尔见状,大笑一声道:“来的好。” 只见苏查努尔浑身气势磅礴,半人半兽的身体上符文闪动,怒吼一声击散了萨莱查斯的刀气,萨莱查斯见此,飞身而起,从天而降,刀气幻化作凶兽斩向狼主,他显然也是绝招尽出。 二人身影对撞在一起,空地中爆发出一阵巨大的气旋爆裂开来,二人拼尽全力的一击,几乎使得天地色变,场中气旋化作强风四散吹去,将双方军阵中的士兵吹的东倒西歪,陆盛与晋军诸将见此,也是神情微变,没想到天尊级修士的实力居然如此强横。 场中气旋散去,只见狼主与红甲武士相对而立,不一会儿红甲武士忽然向后倒下,显然是决斗失败了,泰沙方也没想到狼主居然三招就解决了战斗,不愧是长生大帝的手下败将,狼主都强成这样了,真不知道大帝出手会是何等威势。 狼主苏查努尔见红甲武士倒地,嘴角微微一抽,举起利爪便要上前彻底终结对手的性命,战场比试是要分生死的,不可能像之前在聿城与长生大帝比武那般点到即止。 苏查努尔缓缓走近红甲武士,说道:“你很不错,居然能在我手下活命,萨莱查斯,我记住你了,你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对手。” 联军见狼主胜利,纷纷高呼万岁,士气高涨,特别是狼主麾下的蚶奴团如同鬼哭狼嚎一般,高喊狼主万岁,各个赤红着眼睛恨不得冲上去与泰沙大军立即决战。 红甲武士萨莱查斯此刻口喷鲜血,根本无法动弹,正在狼主要动手时,泰沙军中又飞出两位红甲武士,挡在了狼主身前,观其修为居然也是天尊境修士。 其中一名红甲武士上前对狼主行礼道:“阿莱帕叁见过狼主前辈,我代表萨莱查斯认输,希望狼主阁下手下留情,我等修士修行不易,如此身死道消,实在殊为可惜。” 狼主闻言,嘿嘿一笑道:“如果我不答应呢?” 两位红甲武士抽出法宝,眼神坚毅道:“那我们就要好好领教一下狼主的高招了。” 狼主闻言,嘿嘿一笑,他心中算盘一番,还是决定收手,放过手下败将,眼前这二人显然有备而来,都是同级高手,以一敌二拿下他们难度不小,自己是来助战的,又不是来拼命的,正戏还没开场,得保留实力见好就收。 想到此处,狼主微微颔首道:“好,很好,既然你们已经认输,那就退下吧。” 两位红甲武士躬身行礼道:“多谢狼主手下留情。” 言罢,其中一名武士背起萨莱查斯便飞回自家军阵,这场战前比斗,算是落下帷幕。 此时晋军主帅陆盛感慨道:“若是我军有十位如此高手,至少顶的上二十万精锐。” 穆晟闻言,哈哈一笑道:“上将军,如此高手就算是在中原,也不过十几个人而已,都在各大门派坐镇,他们才不会来我军前效力,修士的时代早就过去了,如今战阵拼杀,还是要军纪严明,人人悍不畏死,才能战无不胜。” 陆盛闻言,赞同道:“大王说的是啊,过去老夫读史,大禹朝时代的修士皆是战神一般的存在,往往一人出战,便可一战定乾坤,甚至率领几百部曲,便可灭一国,如今老夫算是开眼了。” 穆晟道:“上将军,如今国家生产力比之几百年前那是高效太多,大禹朝时代的诸侯国,其直辖领地也不过方圆几十里而已,物产人口有限,各诸侯麾下也不过战车百乘,军士数千而已,在战场上自然是个人武力更强的修士占优势,如今各国随便都能凑个数万人的大军,修士的个人武力便不再有优势,所谓蚁多咬死象,修士再强也敌不过数万大军,修士衰落是必然的历史趋势。” 陆盛闻言道:“大王您这个历史视角倒是很有意思,老夫到时从未这样想过,可惜老夫只是凡人,有时候老夫也想体会体会上古时代那些英雄豪杰入敌军三进三出而毫发无伤的感觉,正真的万人敌啊。” 穆晟闻言道:“上将军,此言谬矣,您老才是真正的万人敌,这军阵拼杀,指挥三军若定,料敌如神,算无遗策,这才是真正敌万人之术,如今这个时代,我们这些修士也只有逞一逞这匹夫之勇了。” 陆盛闻言,心中暗自高兴,连连摆手道:“镇南王谬赞了,说到这军阵对敌,您老才是前辈,大王您纵横南疆数百年未尝一败,这说起来,我也不过是您老的后生晚辈啊。” 穆晟虽然知道他夸的不是自己,是原版的长生大帝,可听在耳中也是很高兴的。 二人正在互相商业吹捧时,泰沙军阵开始变化,刀盾兵排着整齐的方阵缓缓向联军军阵靠拢。 见对方人马要动真格了,穆晟与陆盛相互点头后,便回到各自军中,坐镇其中指挥作战,刚才还万里无云阳光明媚的天空也渐渐阴暗了下来,似乎预示着一场旷世大战的开始…… ------------ 第202章 史诗级决战 穆晟回到山傀军阵中,他看了一眼整整齐齐的山傀军方阵,不禁内心深处生出一股豪迈之感。 此时晋军中鼓号声响起,这是提醒穆晟要他们山傀尽快出兵了。 山傀大军主要负责左翼进攻,穆晟观察了一番敌方军阵,转首向跟在他左侧的博尔宗毕下命令道:“传令,我军开始进攻,记住,尽量保存我军实力,我们是助战,不是死战。” 博尔宗毕面色严肃,恭敬道:“得令!” “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老夫给博尔雅克的两万精锐,他依计行事了吧?” 博尔宗毕道:“老祖宗您就放心吧,博尔雅克最多明天上午就可以迂回到泰沙大军后方,到时候举火为号,雅克麾下的两万精锐从沙河谷沿路杀出,断其粮道,杀泰沙大军一个措手不及。” 穆晟微微颔首,自是让其去传令去也了。 穆晟想起大族长所言,心中一动,泰沙暗中居然培养出来了这么多修士?不过也无所谓,在这种双方投入上百万军力的史诗级战役中,那几千修士作用有限,那几千修士战斗团在大军团的战役对决中,最多配当个救火队。 此时山傀军方阵,山傀巫师在军阵中做法祈祷天神保佑,山傀战士们在听到战鼓声后,前排刀盾兵排着整齐的方阵向前缓步前进,山傀数百战兽军团暂时按兵不动,后排跟着长矛手,最后排的弓兵也跟随队伍向前进。 一盏茶后,在快要接近对方军阵时,后排弓兵在一声号令过后,举弓向天抛射箭雨,只见一阵黑云如飞蝗的箭雨扎进了泰沙军阵中,顿时哀嚎声四起。 对方也对山傀大军还以颜色,山傀战士也纷纷举盾抵御对方箭雨,也有不少山傀战士被射倒在地,几轮箭雨后,只听见军中鼓点声起,前排刀盾兵,齐声高吼“大帝万岁”便发疯般的冲向了泰沙敌阵,泰沙军也怪吼一声冲向了山傀军阵,顿时刀枪如林,箭如飞蝗,两军对撞在一起,喊杀声不绝于耳。 双方战士战在一起,山傀战士明显士气高昂,拼杀起来悍不畏死,半个时辰后,泰沙军阵明显扛不住山傀战士的冲杀,渐渐退却,泰沙指挥官见状不妙,马上派出督战队压阵,一刻钟后,泰沙指挥官见与山傀对战伤亡太大,有溃散之势,赶忙轮换了生力军,才止住颓势。 总体来说山傀军士气更胜一筹,占上风,穆晟自是稳坐军中,从容不迫的指挥各营战斗…… 相比于山傀大军这边打的中规中矩,担任主攻的晋军方向则是打的热火朝天,晋军总体训练水平,装备水平都要优于泰沙大军,特别是晋军踏张弩,劲道威猛,射程比之泰沙弓弩手远的多,弱点就是装箭速度太慢,晋军之箭阵,几乎如下雨般的箭矢将泰沙方阵士卒射死,射倒一大片,往往泰沙军阵还没冲过来与晋军肉搏,就已经死伤过半,即便冲的到晋军眼前,晋军弓弩手端着弓驽面不改色的三段端平射,几乎将近在咫尺的剩余泰沙甲兵射死一大片,这驽箭的劲道可不比寻常弓箭,离的近了,连铁甲都不见得等扛得住一轮射击。 见敌人冲过来了,晋军弓弩手训练有素,面不改色,刀盾兵方阵前顶,让弓弩手免于敌方重步兵肉搏,泰沙方阵此刻已经是稀稀落落没剩多少人了,此时才终于与晋军重甲兵肉搏在了一起,可惜很快就败退而去。 晋军方阵则是继续排着整齐的方阵,向前进攻,如一道黑色洪流一般压向了泰沙军阵,穆晟见此情形,心中也不免感慨万千,山傀已经与大晋较量了很长一段时间了,自然是明白大晋这套打法的厉害之处,也有应对之法,可是泰沙军可从来没与晋军交过手,刚上来就吃了一个大亏。 泰沙高层哪见过晋军这套打法?开战没多久,己方就死伤惨重,泰沙一众指挥官心中隐约有些发寒。 此时泰沙大军中终于鼓号声起,战兽军团开始动了起来,上千头身披铁甲的战兽在驭兽师的控制下冲向了大晋军阵方向,泰沙战兽穿过晋军绵密的箭雨,顿时顶晋军步兵方阵人仰马翻。 泰沙见己方战兽军团占了上风,泰沙王室大军如同红色海洋一般冲向了晋军方阵,泰沙士兵各个高呼泰沙万岁,悍不畏死的冲向了晋军方阵,双方战鼓雷动,喊杀声一片…… 正在此时,晋军阵中鼓声大作,虎骑、狮骑具装重骑兵在晋军校尉的指挥带领下,从军阵两翼冲出,排出钳形攻势,犹如猛虎出山一般冲向了敌军阵营,晋军中鼓号齐鸣,阵势为止一变,让开了泰沙战兽的正面冲锋,重点针对战兽身上的驭兽师。 晋军跟山傀来来回回较量了不知道几个回合,对付战兽早有心得,很快战场局面突变,战兽军团止住了攻势,而晋军的师骑、虎骑重装骑兵却如同钢铁洪流一般撕裂了泰沙大军的防线,顿时泰沙大军乱做一团,晋军重装甲士趁此机会,掩杀了上去。 泰沙大军损失惨重,就在这危急关头,泰沙军中冲出三千多头戴华丽蓝羽铁胄的红甲武士,当先两名战将领着三千武士杀入晋军方阵中,居然成功阻住了己方大军的溃败之势,只见领头二人战力惊人,来回冲杀下来,竟无一合之敌,其身边挂起一道无匹旋风,剑气纵横,冲入晋军阵中,犹如无人之境,即便是晋军重甲士卒也抵挡不住这三千泰沙武士的冲杀,泰沙方见此情形也是军心士气为止一震,高呼万岁,重新燃起斗志投入战斗。 穆晟高居战车,一直举着千里镜观察形势,他对战场态势了若指掌,眼见泰沙那三千战力惊人的部队,他心中了然,那领头的两名红甲武士应该泰沙老怪级修士的身手,就是刚才阻挡狼主的那两个泰沙修士,其身后应该是泰沙精心培养的修士战斗团无疑。 修士在战场中说作用大也很大,说作用有限也确实有限,可是这泰沙培养的三千修士战斗团一出场,还是让坐镇中军指挥的穆晟有些眼前一亮,但他心中还是觉得,这三千修士团很难改变这样百万级军团战役的整体战局。 果然修士团的凶悍冲锋一炷香时间挽回泰沙军颓势后很快就撤回去了,晋军又冲上来几千重甲步兵前来支援,这时泰沙指挥官也不得不再次增兵,硬着头皮往上顶,晋军见此那三千救火队退场,立即再次派出重骑兵反复冲锋泰沙军阵,泰沙军阵士卒哀嚎声四起,军阵散乱,又显现出溃散之局势…… 两军战至午后,此时泰沙阵营已然摇摇欲坠,那修士战斗团三番五次出来救场,才使得泰沙坚持到了现在,此刻却再也没见出来冲锋陷阵,显然修士战斗团已经灵力耗尽了。 此时联军左翼,山傀近十万大军,每三万人马轮流上阵与敌军交手,山傀军的藤甲兵方阵也是勇猛异常,将泰沙诸侯联军杀的连连后撤。 山傀左翼阵营主要针对的是泰沙贵族联军,也就是协同泰沙皇室中央军作战的皇协军,穆晟连下军令进攻泰沙联军,本以为打这些皇协军应该手拿把攥才对,可没想到这帮人战斗意志也顽强的很,固守阵地死战不退,实在扛不住山傀的进攻,就且战且退,却退而不乱,连山傀的战兽军团冲锋了好几轮也拿不下他们。 山傀大军也一直没找到机会彻底击溃敌军,穆晟又特别爱惜羽毛,不想为了那个什么大族长的复国理想,让自己损失太过,打的相对保守的多,如果完全放开手脚,以山傀的战斗力,估计泰沙的贵族皇协军早崩溃了。 此刻穆晟身披大氅立于战车上,仔细观察敌方军阵,企图找出破绽,正在这时,晋军中爆发出阵阵欢呼之声,原来泰沙皇室直属的王家军终于挡不住晋军的凌厉攻势,开始溃败了。 穆晟见泰沙阵营败像已显,当机立断,发出将令,全军出击,不在保存实力。 这关键时刻,两军相遇勇者胜,谁的士气更高,谁的战斗意志更强,谁的士卒作战韧性更强,谁的赢面就更大,山傀大军得到大帝放开手脚干架的命令后,纷纷怒吼一声,如脱缰的野兽一般冲向了敌军军阵,泰沙贵族联军终于开始有士兵转身逃跑。 穆晟一连下令让木伊纳琦麾下两千精锐玄鸟军出击,狼主麾下的蚶奴团也全线出击,并召唤狼群攻向敌阵,泰沙军士见密密麻麻的凶悍狼群冲阵而来,吓得面无人色,跑到更快了。 此时山傀战兽军团同时出击,阿合喇弥的五千三目族勇士跟在山傀军身后不要命的冲杀了上去,作战尤其凶悍,似乎是在报那一百多年前的灭国之仇…… 穆晟回首向一名山傀老者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了,他是山傀族的大巫祝珂洛沙,虽说不是修士,可其麾下的山傀巫师团的战斗力也是非常厉害的,也是山傀的影藏王牌之一。 巫师团其中一项能力就是召唤灵傀儡,这是由山傀巫师抽出妖兽魂魄,一种用秘法培养出的灵傀儡,灵傀儡无形无体,经过多年秘术培育后,元神能量非常强大,攻击方式诡诈多变,除了修士可以勉强抵挡,普通士兵很难抵挡灵傀儡的精神攻击。 巫师团的人只修术而不修道,跟普通人一样寿命有限,不能像修士一样寿命悠长,这巫师团也是当年博尔赫斯留下的遗产之一。 山傀军阵中巫师团集体站在一起念念有词,一百多名巫师掏出拘禁着灵傀儡的水晶球,顿时水晶球中冲出一道又一道的蓝色半透明妖兽灵体冲向敌军军阵。 穆晟看了一眼灵傀儡,心中暗自感叹,这是培育了多少年啊?虽然数量不多,其灵体居然在现实世界都肉眼可见,可见其内含的灵力有多强了。 数百灵傀儡冲向敌军军阵,一声无声的尖啸扩散而去,泰沙士卒成片的被啸叫声骇的四散而逃,离的近的士卒直接就当场昏倒在地,这时候用这招才能起到奇效,大家都打了快一天了,人困马乏,疲惫至极,精神状态最差的时候,这种非物理攻击就显得格外灵验。 穆晟终于有点明白这博尔赫斯这老贼为何纵横南疆这么多年,泰沙与昔族联合起来都拿他没办法。 泰沙贵族联军终于崩溃了,士卒互相踩踏,争相逃命,连贵族老爷们的督战队也止不住大军溃败的趋势,被乱军冲散了。 眼见敌军溃败,穆晟干脆下令大军变阵,驱赶这数十万诸侯溃兵向泰沙皇室中央军本阵冲击而去,本来泰沙王家军只是溃退而已,还没到溃败的程度,这么一搞,那真叫一个兵败如山倒,王家军红色军阵被贵族皇协军一冲击,顿时军阵溃散,根本无法阻止有效抵抗。 晋军上将军陆盛一看,好机会,传令三军全线出击,泰沙大军终于从溃退变成了大败,晋军趁机掩杀上去,山傀军也配合晋军趁势掩杀上去扩大战果,泰沙阵营几十万大军大溃败,已经无法挽回颓势。 泰沙一众高层将领见状,面露恐惧之色,纷纷在亲兵的保护下夺路而逃,泰沙军士卒见领导跑了,数十万大军如雪崩一般,崩溃的更加彻底,一时间战场上哀嚎声四起,惨叫声不绝于耳,战场上遍地都是转身逃跑的泰沙溃军。 战场形势瞬息万变,一夕间,泰沙六十万大军除了战死沙场的人马,剩余几乎溃散一空,数十万晋军见战役胜利,士卒纷纷高举兵器,齐声高呼道:“陛下万岁,大晋万胜,陛下万岁,大晋万胜……” ------------ 第203章 兵临城下 战后,穆晟与山傀众将领策马路过泰沙阵地,眼见这漫山遍野的尸体,鲜血横流,到处都是残肢断臂,泰沙六十万大军丢弃的各种兵器辎重,大批泰沙军俘虏在晋军看押下在清理战场,搬运尸体。 实际上两军对战,大部分死伤都是溃败之后造成的,这个时代军阵严密,大军都是排着整齐的队列,一旦军阵被破,军队失去了秩序,兵将失散,指挥系统瘫痪,军队人数越多,越是麻烦,士卒互相践踏,为了逃跑,友军之间还会互相残杀,这才是伤亡最重的时候。 面对如此修罗地狱般的情景,穆晟心中暗自感慨,这就是残酷的战争,可能泰沙上下也没想到会莫名其妙参与于一场一百多年前就灭亡的莱玛复国之战吧? 整个的战争从筹备到正式决战可谓是花费数月之久,真正两军接战也就不到一天功夫就分胜负了,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长途行军与粮草后勤筹备上了,战争是一个复杂的系统性工程,后勤才是关键,具体的战术反而是次要的,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别说打仗了,连兵器都拿不起来。 此时,跟在大帝身边的博尔宗毕恭敬在一边向穆晟汇报此战战果: “启禀老祖宗,此战泰沙六十万大军惨败,其中泰沙皇室麾下的王家军除了少部分逃脱,基本已经全军覆没,我山傀与晋军总共损失大致四万余,晋军担任主攻,大部分是晋军那边死伤的比较多,我军大致伤亡七千多人,直接阵亡三千多,至于泰沙大军伤亡几何,不可计数,我军俘虏泰沙降兵五万余,晋军俘虏十万余,泰沙各地诸侯大小城主八十四人,但不见泰沙军主帅,宰相帕米迦塔库巴,其余皆溃败而逃……” 汇报完毕,穆晟微微颔首,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已近黄昏,最后一丝残阳也即将消失在天边。 穆晟下令道:“天色已晚,穷寇莫追,让前锋大军撤回来吧,你随老夫去晋军大营见一见上将军,我们在商讨下一步的进兵策略,对了,博尔雅克的两万精锐你派人去通知一下,前线大胜,让他带着部队也不必撤回来,让其伺机而动,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让雅克部轻装简行,继续深入敌境,争取在前线大败的消息还没传回泰沙王都前给老夫堵截住泰沙大帝,不要让这老东西跑了,能生擒最好,如果功成,此战记他首功。” 博尔宗毕拱手一礼道:“老祖宗,我这就去安排……” 此时,刚刚风尘仆仆追击残敌回军而来的玄鸟军统帅木伊纳琦策马来到穆晟身边,见他在向麾下将领安排任务,便没说什么,等麾下将领退下后。 木伊纳琦上前赞叹道:“没想到你指挥得还不错,有点博尔赫斯那老贼的影子,我算是白操心了。” 穆晟戴着面具,也看不清他的神情,语气谦虚道:“中规中矩吧,没出什么大的差错,在说天阙中有他留下的记忆水晶,他的战场经验,兵法应用也可以给我提供参考,给了我全景式地学习,我这也算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嘛!” 木伊纳琦乖巧的点头,用崇敬的眼神看着他…… 晋军中军大帐,穆晟带着山傀一众将领来到营地。 陆盛见大帝来此,赤红着脸对穆晟拱手大笑道:“镇南王,我军大胜啊!” 穆晟也笑道:“恭贺上将军得此大胜,将军指挥若定,居功至伟阿,本王定要亲自上表天子为上将军表功。” 陆盛闻言,大笑道:“镇南王过奖了,如是不是大王您从旁协助,我三军将士用命,岂能得此大胜。” 二人互相商业互吹一番后,便开始说正事了。 陆盛道:“镇南王,您在南疆日久,这眼下泰沙经此大败,会不会答应我大晋的条件让莱玛复国?如果泰沙认怂,老夫也就班师回朝了。” 穆晟思虑半晌,摇了摇头说道:“泰沙不会轻易认怂,当年老夫发兵大败泰沙主力,还烧了他们的王都,泰沙依旧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继续跟老夫纠缠,甚至退入深山打游击也不降老夫,泰沙地大物博,战略纵深广大,我们也不可能分兵占领泰沙全境。” “忆往昔,老夫当年也是迫于无奈也只能撤兵,眼下我军只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围了泰沙王都活捉泰沙大帝,也许能达到要挟泰沙的目地,不然我军只要一撤,这些泰沙贵族依旧会拥立泰沙大帝卷土重来,继续作乱,这样下去,简直就是无穷尽也。” “贵军也不可能一直呆在这里,不过老夫已经提前派了一支偏师去堵截泰沙大帝了,希望来得及吧,我们今日先休整一晚,明早就出兵进逼泰沙王都,看看能否逼迫泰沙上下与我们和谈。” 阿合喇弥闻言,也微微颔首道:“镇南王言之有理,若想泰沙就范,必须活捉泰沙大帝。” 陆盛原地踱步转了几圈,兵贵神速,陆盛有心现在就拔营赶路,可是现在将士们刚刚经历一场大战,必须得休息一番了,不然师老兵疲,继续远征肯定会出事的。 陆盛道:“好!就依镇南王所愿,明日我们继续南下,此次不破泰沙终不还。” 众人商议已定,就各自回营休息了…… 翌日清晨,联军继续开拔,一路行了半月之久,路上时不时会遇到泰沙的残兵败将企图伏击阻截联军,都被联军轻易粉碎了,奈何双方实力差距太大,如螳臂当车。 两天后穆晟终于收到了博尔雅克的消息,他已经围住了王都,王都里的皇亲国戚,一个都没跑掉,穆晟听罢博尔宗毕的汇报惊讶异常,就两万人马他是怎么做到的?可真是个人才啊? 穆晟眼看还有四天的路程,未免于出意外,他通知陆盛后,提前急行军抵达泰沙王都。 两天急行军后,山傀十万人马终于抵达了泰沙王都,反正现在泰沙主力大军已经全军覆没,没有什么大的危险,但全军上下还是累得气喘吁吁,穆晟自是下令在城外安营扎寨,全军休整。 当他终于见到博尔雅克的营地时,穆晟看明白了,此子虽然年轻,但颇有些计略,他在王都周围广布旗帜,还造了很多空营地,虚实相间,让敌人摸不清状况,白白错失了逃跑的良机,等山傀主力一到,那泰沙王室的权贵可就真是插翅难飞了。 穆晟策马跃上了王都边上的一座小山丘,朝王城内远远眺望了一眼,只见其建筑风格迥异于中原,巨大的石造城墙,城内塔楼林立,多数建筑也是石造,建筑风格看起来精巧中不失大气,城市中央则有金碧辉煌且高大的建筑群,看起来应该是泰沙皇宫所在地了。 博尔雅克见山傀大部队到了,赶紧向大帝汇报工作。 穆晟见他精神奕奕,便拨马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称赞道:“好!很好,好小子,不亏是我博尔家族的种,年少有为,做的很好。” 博尔雅克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道:“还是托了老祖宗您的洪福,小子才想到如此行事,其实这王都中也只有区区两万五千守军,本来他们想突围来着,被我在城外设伏大败,现在城中只剩一万人固守城池,如果我军攻城拿下王都,不过是旦夕之间的事。” 穆晟闻言,仰头大笑道:“好!好小子,此战我记你为首功,待大军休整完毕后,老夫亲自领兵破了泰沙王都,到时候看这南疆还有谁敢捋老夫的虎须,三百年了,我们山傀又打回来了,哈哈哈……” 博尔宗毕、博尔雅克二人满眼崇拜的看着大帝,躬身行礼道:“恭贺老祖宗在次君临泰沙王都,老祖宗千秋万载,一统天下。” 穆晟听罢自是大笑不止…… 他们这些后辈都是从小听着长生大帝的辉煌战绩长大的,又是出身博尔家族,自然对大帝是莫名的就有一种崇拜之情,虽然老长生大帝博尔赫斯已经不在了,可是穆晟这个2.0版长生大帝在他们心里就是活着的传奇,不败的战神,此战又是无比辉煌的胜利,虽然主要是晋军出死力拿下的,山傀只打辅助,可当穆晟再次亲自指挥山傀击败泰沙大军,也算是再次加强巩固了长生大帝的威望。 如果能时隔三百年再次率军进入泰沙王都,那长生大帝这块金字招牌可就太硬了,至少在南疆那可就真是做到了,家喻户晓,夜止小儿啼哭。 这时,狼主苏查努尔也凑上前来恭维道:“恭贺大帝君临王都……” 穆晟见狼主欲言又止,问道:“狼主,你有什么事就直说,都是自己人。” 苏查努尔道:“额,这个大帝您要是允许我狼堡勇士入城,此次出兵的军费我将如数奉还,抢得城中财物二八分帐,您老自然要占大头,您看……” 穆晟心中冷笑一声,看来这苏查努尔手底下的雇佣军还是狗改不了吃屎,还想着屠城谋财?可拉倒吧!他可是另有打算,只想眼前之利,不注重长远发展的人注定难以成事的。不过站在苏查努尔的立场上来讲,他狼堡手底下本就是聚集了一些亡命之徒,为钱而生,为钱而死,如此行事似乎也可以理解…… 穆晟摆手道:“此事老夫自有计较,此战是以有道而伐无道,不是来杀人放火的,我们主要是来帮莱玛复国的,你的军费,老夫自然不会少你一分,这入城的事,以后再说吧。” “苏查努尔,此番我们要兴仁义之师,不要动不动就屠城,一来有伤天和,这二来嘛,民心尽失,失了民心还怎么得天下?” 苏查努尔闻言,干笑几声,附和道:“大帝教训的是,我记住了,以后定要约束手下,刀下留情……” 言罢,他就退下了,他还以为屠城的事情已经没他什么份了,这老贼当年可没少屠城,现在装什么白莲花?装什么道德君子?搞笑……无非是想吃独食而已,到时候晋军主力来了,肯定还是要分一杯羹的…… 大族长阿合喇弥听了大帝的道德言论,颔首认同道:“大帝英明,如果我军兴仁义之师,此次军事行动在泰沙百姓心中对我们必不会有那么大的反感,我莱玛复国也可以说是师出有名。” 穆晟道:“恩!大族长说的不错,老夫当年已经烧过一次王都了,可老夫得到了什么?除了无数金银财宝和美女,还招致了泰沙上下对老夫绵延数百年的仇恨,泰沙每每企图与昔族联合起来灭了山傀,老夫这次绝对不能在犯同样的错误,老夫不但不会屠城,反而会帮泰沙与莱玛王国重建家园,这才是得人心者的大道,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杀人简单,可是想要赢得民心,千难万难……” 大帝身后的一众山傀将官听的面面相觑,难道大帝转性了?他们暂时还是看不懂大帝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穆晟见麾下将领一脸蒙圈的表情,暗笑道,看不懂就对了,你们都能看懂,老子还有什么资格当领导呢? ------------ 第204章 泰沙困局 此时泰沙王都内,人心惶惶,城头守将见山傀十万人马把城池围的水泄不通,纷纷面露绝望之色,守城士兵就更不用提了。 王都城内更是流言四起,疯传此次是长生大帝亲自御驾亲征,长生大帝的凶名,这些泰沙人从小口耳相传,都是知道的,这次搞不好这座繁华的泰沙王都,终要再次毁于战火,当年王都就被长生大帝杀了个鸡犬不留,大火烧了数月不息,现在的王都是在当年的废墟上重建的…… 数个时辰后,泰沙王都派来使者,之前王都被博尔雅克围住的时候也派使者来谈过,不过直接被拒了,等大领导来了再说,终于听说大帝到了,泰沙方面是彻底绝望了,又派人来试图谈判,穆晟自然是要接见一番。 泰沙使者带着两名亲随坐在城头的摇篮里缓缓下降至地面,泰沙面对城外数十万大军,是绝不敢开城门的,就只能委屈一下使者了。 泰沙使者进了山傀中军营帐,只见来人是个身高七尺的英俊青年,开场便自我介绍道:“西部?钦邦领主,泰沙侯爵比克鲁尔特,参见长生大帝。” 穆晟一听来者的名字,心说,这不是之前派人联系反水的那名侯爵吗?反复联系了几次,他总是犹豫不定,后来就不再联系了,这会可好,却代表泰沙皇室前来与他谈判了,可能他也没想到泰沙六十万大军会败的如此惨,也不知道他心中是否后悔站错队,搞不好自己也要跟在屁股后面身死国灭…… 他介绍一番后,穆晟回应道:“噢,原来是比克鲁尔特?别来无恙啊,虽然老夫与你的第一次见面,却也是听过你的大名啊?” 比克鲁尔特面露尴尬之色,他知道大帝是在提醒双方在战前暗通款曲,你小子立场不坚定,可当时他就是下不了决心彻底反水,现在全家被困于城中,自己也是刚刚从前线败逃回王都的,于国于家,自己都要多少要争取到那一线生机的。 比克鲁尔特很快就调整状态,表情谦卑道:“启禀大帝,只要您老高抬贵手,肯退兵,我皇交代过,任何条件都可以答应,至于莱玛复国,我皇已经同意了。” 穆晟高居营帐中,微微一笑道:“真的任何条件都可以答应?” 比克鲁尔特闻言,忙不迭点头道:“是的,任何条件,哪怕是搬空国库都要满足大帝您老人家的条件,我是泰沙全权代表,您开的条件我回去后自会一五一十的说与我皇知道。” 穆晟闻言,呵呵一笑道:“老夫的条件很简单,立刻打开城门,老夫要入城参观一番这王都的繁华盛景,三百年了,老夫又打回来了。” 比克鲁尔特闻言,面色巨变,谁知道你这恶魔进城后到底要干啥?谁敢做主放你进来? 比克鲁尔特道:“额~回禀大帝,这个条件确实不能答应……” 穆晟闻言,一拍桌子怒道:“黄口小儿,你不是说任何条件都可以答应老夫吗?现在就变卦了?” 比克鲁尔特虽然语带哭腔,吓得瑟瑟发抖,但还是维持了他作为贵族身份的最后一丝体面,硬着头皮说道: “回禀大帝,只要您肯退兵,任何条件都可以答应,割地赔款,只要大帝您开金口我皇都可以满足,这开城投降实在是无法答应。” 穆晟怪笑一声道:“谁说让你们投降了?老夫只是想进城游览一番,见识见识泰沙的风土人情,别无他意。” 比克鲁尔特闻言,沉默半晌道:“额~大帝您容我去跟我皇商量一下好不好?大帝您还有什么要求请尽管提,我回去自会如实回禀我皇。” 穆晟嘴角一抽道:“你先回去吧,别的条件老夫还没想好,等晋军主帅陆将军到了,你在来吧!” 比克鲁尔特只得唯唯诺诺的退出营帐回王都复命去也。 泰沙皇宫内,金碧辉煌的皇宫中,泰沙至高大帝嘉秃卢克缇三世高坐黄金宝座上,听完侯爵比克鲁尔特的汇报后,面色阴沉无比。 嘉秃卢克缇三世抄起桌上的黄金酒杯怒摔在地上,怒吼道:“博尔赫斯,这老贼欺人太甚,还想入城参观一下?他还干什么?干脆朕把脑袋直接送给他算了……” 比克鲁尔特见陛下发怒,叹了一口气沮丧道:“陛下,山傀十万精锐就列在城外,眼下城内人心惶惶,如果老贼攻城,我军必不能挡,再过几日晋军几十万大军也将兵临城下,国难当头,还望陛下您忍辱负重啊……” 嘉秃卢克缇三世听罢,忽然怪笑几声,随即嚎哭不止,悲泣道:“天亡我泰沙,难道朕真的是我泰沙最后的亡国之君了吗?蛇神在上,您告诉朕,朕的国家还有没有活路?” 皇宫中就剩几位近臣还在,听闻陛下嚎哭也都悲戚也都暗自垂泪。 此时北方布克邦领主,公爵加坤帕图拉冷笑一声道:“陛下何故垂泪哀叹?老臣早就上书劝过宰相大人,可惜啊,这帕米迦塔库巴这老糊涂根本就听不进去,老臣三番五次警告山傀有可能与大晋沆瀣一气,他居然天真的以为大晋会先灭了山傀,才会着手大举南下。” “到时候他这个“大聪明”在去昔族那边搬救兵,定能扛得住晋军南征,真是笑掉大牙了,老迈昏聩如此也配坐一国宰相?我泰沙国事衰颓如此,都是帕米迦塔库巴这个老贼误国所致,哼!满朝文武竟无一人听老臣哪怕一句忠言,若非如此,我泰沙怎会沦落至此?” 嘉秃卢克缇三世听罢,连声道:“爱卿就别在互相埋怨了,都已经到如今这个地步了,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加坤帕图拉嘴角一抽道:“启禀我皇,其实大晋所求只是为莱玛复国而已,莱玛复国后晋军自会撤退,且大晋离我泰沙千里之遥,不会强占我们泰沙一寸领土,只要我们认怂,自不必多虑,老臣所疑虑确正是山傀长生大帝,他们可是我们泰沙的百年世仇,我们要重点对付是长生大帝这老贼,大晋癣疥之疾,山傀乃我心腹之患,老臣愿为使者去往联军大营中为吾皇,为我泰沙尽力斡旋,也许能为我国取得一些让步。” 西南部瓦卢邦领主侯爵玛加罗也出场连声帮腔道:“陛下,加坤帕图拉老成谋国,一向对陛下您忠心不二,忠言逆耳,却也敌不过某些小人在背后进谗言残害忠良啊。” 嘉秃卢克缇三世闻言,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从王座上跑到加坤帕图拉身边握住了他的手,说道: “哎!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朕糊涂啊,是朕听信塔库巴的谗言才致有如今之局面。” “爱卿如果能说服联军退兵,朕做主这泰沙宰相高位必然要爱卿这样的护国忠臣来做。” 加坤帕图拉见目的达成,虽然心中高兴,可嘴上却连连谦虚道:“陛下,老臣是冲着宰相之位才为国谋利的吗?老臣忠心日月可鉴,老臣完全为了陛下您的社稷安危才不得不以身范险境,请陛下明鉴。” 嘉秃卢克缇三世闻言,一脸感动道:“好!好!爱卿公忠体国,朕心甚慰,若爱卿能帮朕疏困,朕必不负爱卿。” 加坤帕图拉恭敬的对泰沙大帝行大礼后,转身毅然决然的离去了…… 见加坤帕图拉转身离去后,皇宫中走来两位修士对高居王座上的泰沙大帝恭敬一礼,此二人正是大战那日,冲锋陷阵的红甲修士团的首领。 阿莱帕叁上前进言道:“吾皇,我出身寒微,幸得陛下看重,又蒙皇室恩德成为了修士,如今效力王室几十年了也该轮到我为国尽忠了,我们商量过了,若是长生大帝攻城,我们便出城公开向长生大帝挑衅斗法,如果他接受,我们也是四相归一境修士,上前车轮战,应该会有胜算,再不济也能让老贼受伤,一旦老贼受伤,他自然退兵。” 另一名老怪修士博洛纳玛也上前进言道:“还往吾皇恩准。” 嘉秃卢克缇三世走上前来拉着他们二位的手,动情的说道:“二位的客卿长老的忠心,朕明了,可是长生大帝这老贼成名已久,当初聿城与狼主的斗法你们也都听说了,很不好对付,你们修道不易,可不要轻易身陷险境啊。” 两名老怪修士闻言,左手护胸一礼齐声道:“食君之禄,为君分忧,国家危难之时,我等作为吾皇之臣,怎可坐视不理?请陛下放心,若事不可违,我们二人自会退去。” 嘉秃卢克缇三世见他们二人心意已定,叹了一口气,只好让他们去寻大帝斗法…… ------------ 第205章 决斗 阿莱帕叁、博洛纳玛二人飞身城头,一跃而下,来到山傀军阵前叫阵大帝前来决斗。 少顷,穆晟得到消息,出得中军营帐一看,正是泰沙修士战斗团的两名老怪级首领。 穆晟正待上前应战,狼主苏查努尔又主动跳出来表忠心道:“大帝,我听说此二人成道不久,根本用不着大帝您亲自出手,在下三招两式,便可打发了。” 穆晟闻言一愣,大概也猜到狼主主动表忠心,是想入城分一杯羹,他想了想,算了,既然他想出风头,就让他去吧,随点头应允。 苏查努尔便出阵上前与二人对峙,山傀一众士卒见又有好戏看,纷纷齐声呐喊助威。 王都城墙上,泰沙守军也纷纷齐声高呼擂鼓助威,为己方阵营的修士加油。 阿莱帕叁、博洛纳玛二人见狼主上前挑战,也不敢大意,他们是见识过狼主的实力,干脆直接出杀手锏一举拿下狼主。 阿莱帕叁与博洛纳玛两人气势攀升至巅峰,合击狼主。 苏查努尔见状,冷哼一声,直接与巨狼合体,完成兽化后,速度极快,一个箭步,举起狼爪攻向二人。 阿莱帕叁眉头紧锁,调动起全身的灵力,忽然他周身寒气四溢,手中法宝幻化为一支冰枪,冰枪又忽然间一分为五,悬浮于空。 阿莱帕叁冷笑一声,操控五支冰枪,杀向了狼主。 博洛纳玛眼神一冷,一道血光闪过,法宝幻化为两道血色双刃,左右手各持一把,临战前,他身形一震,身后空间扭曲,竟然消逝于原地,显然是隐入虚空,伺机而动了。 苏查努尔见状,不以为直接杀向了阿莱帕叁,照着敌人的面门就是一拳。 阿莱帕叁感到狼主这一拳之威,不敢硬接,一挥手,几道冰墙凭空升起化解其攻势。 苏查努尔暴喊一声,竟然一拳击穿了三道冰墙,杀到了阿莱帕叁眼前。 阿莱帕叁见狼主如此威猛,心中骇然,忙召唤冰枪击向狼主,那五支冰枪飞行轨迹变化多端,攻击角度刁钻,狼主不得分神击走冰枪。 那冰枪喷吐着阵阵寒气,竟然还有迟滞苏查努尔速度的功能,只要一粘到他的皮肤,就会快速结霜,使得敌人行动迟缓。 苏查努尔见状,心中收起小视之心,浑身气势在攀升至巅峰,他要全力拿下这两个老怪修士了。 阿莱帕叁一边召唤冰墙阻挡狼主的攻势,一边又召唤冰枪杀向狼主,同时展开身法躲避狼主的贴身近战,他知道只要挨狼主一拳,不死也重伤,他当时在聿城是亲眼见识过狼主与大帝斗法的全过程,连大帝那活了七百多年的老乌龟都很难抗住狼主一拳之威,何况是他? 苏查努尔见阿莱帕叁不肯与他正面接战,眼神一冷,忽然他的身体如瞬移一般,速度快到了极致,一拳便轰散了三支攻击他的冰枪,少顷,便瞬移到了阿莱帕叁眼前,一拳轰向他的胸口。 阿莱帕叁那恐惧的眼神似乎都近在眼前,终于苏查努尔那无敌一拳轻松击破了阿莱帕叁慌忙间召唤出来用来防身的冰墙,一声闷响,一拳击直接毫无花俏的轰在了阿莱帕叁的胸口,似乎都能听到阿莱帕叁胸骨寸寸断裂的声音。 阿莱帕叁双眼暴突,口喷鲜血,似乎就要命丧当场,却不然,阿莱帕叁的身体竟然瞬间化做了冰雕,砰的一声,在狼主一拳之威下碎成了一地冰屑,飘散在了地上。 苏查努尔一拳建威,眼神中却丝毫不见喜色,他神情一变:“不好,中计了……” 苏查努尔话音未落,忽然间,那刚才碎裂的冰屑迅速起霜,无数冰刺拔地而起,瞬间将他冰冻在了巨大的冰块中,一时间让狼主动弹不得。 阿莱帕叁见狼主被自己的圈套所困,向虚空中大喊一声道:“博洛纳玛,快动手。” 这时,博洛纳玛才凭空现身在了狼主冰雕后,只见他眼神冰冷,左右手持血色双刃,毫不犹豫的刺进了困在冰雕中的狼主背后。 苏查努尔那嗜血的兽眼精光一闪,虽然身体无法动弹,但他浑身上下兽纹闪动,肌肉竟然都暴涨了一圈,那看似无坚不摧的血色双刃竟然只入体几寸就难以寸进。 博洛纳玛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的神情,还没等他明白怎么回事,困住苏查努尔的冰雕砰的一声碎裂成了无数冰块,苏查努尔瞬间回身一拳轰向偷袭他的博洛纳玛。 生死关头,博洛纳玛瞬间回过神来,展开身法向左一闪,同时右手血色双刃刺向狼主两眼。 狼主抬手格挡,同时飞起一脚踢向博洛纳玛,他实在不敢硬接狼主一击,便展开幻影身法躲闪狼主的近身攻击,其身法灵活至极,虽然险象环生,居然也能勉强做到片叶不沾身。 二人拳来脚往几个回合后,博洛纳玛不敢涉嫌,身体向后一跃,眼中精光一闪,身体竟然一分为七,七个一模一样的他同时杀向苏查努尔。 苏查努尔见状,嘿嘿一笑道:“雕虫小技。” 阿莱帕叁见博洛纳玛出了全力,也召唤冰枪杀向了狼主,阿莱帕叁用冰枪迟滞狼主的速度,博洛纳玛则幻化出七个分身与狼主近身缠斗,伺机而动。 一时间苏查努尔竟然被两人的合击术打的陷入被动境地。 博洛纳玛见苏查努尔被阿莱帕叁的冰霜术打的动作迟缓,他数个分身手持血色双刃已极快的速度掠过狼主,时不时的在意料之外的角度一刀斩破狼主兽体,砍出一道伤口,狼主跟不上他的速度,只能被动挨打。 博洛纳玛判断的不错,像狼主刚才那种变态的体术防御,只能在危急时刻触发,而且有时间限制。 此刻苏查努尔虽然落入下风,被动防御,但他的神识始终在观察博洛纳玛的一举一动,似乎在破解他的招数。 忽然他不顾冰枪的攻击,闪电一拳击向博洛纳玛的七个分身之一,那分身如同幻影一般,泯灭不见了,狼主见一击不中,又开始被动防御。 博洛纳玛见此一身冷汗,那个被击灭分身的旁边,就是他的真身,如果挨了那么一拳,他的下场可想而知。 博洛纳玛又一次掠过狼主的兽身,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后消失不见,闪转腾挪后,他混在分身中,瞅准时间砍向狼主的后腰,实际上他一直在寻找狼主肉身的弱点,他不相信兽化后的超级肉身没有弱点。 就在此时,苏查努尔又瞅准时机,一拳轰向了其中一个分身,结果又是幻影,湮灭于无形。 博洛纳玛见状,瞅准狼主攻击的间隙,全力催动血色双刃攻向狼主后心,说时迟,那时快,苏查努尔忽然面露嘲讽之色,以极快的速度抬起一脚,竟然踢中了博洛纳玛的真身。 博洛纳玛左腰中了狼主一脚,顿生如遭雷击,全身麻痹,少顷,那剧痛才传递到他的大脑,身体直接被狼主踢的倒飞出去,生死存亡关头,他顾不得一切,全力稳住身形,才平稳落地,他吐了一口血,转身就跑,此刻他已然身受重伤,已经没了与狼主拼斗的本钱。 苏查努尔见状,那恐怖的兽脸狞笑一声,完全不顾身后阿莱帕叁的攻势,兽身兽纹一闪,又恢复如初,好似刚才那伤口都不存在似的。 苏查努尔全身肌肉暴涨,怒吼一声,一个闪击冲向了博洛纳玛,他势必将此人击杀当场。 正在逃跑的博洛纳玛回首一看狼主不管不顾的追击而来,吓的魂飞魄散,全力展开身法,企图逃命,只要他逃回城里,狼主便不会追击了,现在他终于明白狼主的恐怖实力了。 苏查努尔气势在升,一个闪身就冲到了博洛纳玛身边,一拳轰向博洛纳玛的后心,博洛纳玛只来得及回身用双刃抵挡,便眼前一黑,一声音速气爆炸裂开来,他的身体如炮弹一般飞向他逃跑的方向,轰的一身闷响,整个人被镶进了王都城墙,使得城墙为止一震。 博洛纳玛双眼爆裂,如同一个被拍死在墙上的蚊子一般,鲜血如同鲜花一样绽放,四散喷溅在了城墙上,他内脏已经被狼主一拳击成了浆糊,显然已经当场陨落了。 阿莱帕叁见同僚惨死当场,大骇一声:“博洛纳玛…是我害了你……” 见苏查努尔转身那恐怖的兽眼已经盯上了他,他大惊失色,顾不得同伴之死,转身就往城里跑。 苏查努尔裂开大嘴,那满嘴的獠牙,嘿嘿一笑,一个闪身就冲向了阿莱帕叁。 阿莱帕叁眼见也要陨落当场,索性回身召唤冰枪与狼主拼斗在了一起,拼斗了一刻钟,双方还是有实力差距,苏查努尔瞅准时机,还是毫无花哨的一拳直击阿莱帕叁胸口。 轰动一声,阿莱帕叁身形一滞,口吐鲜血,眼看就要陨落当场,他的身体又瞬间化做了冰雕,砰的一声,在狼主一拳之威下碎成了一地冰屑,随风飘散,而他本人已经闪到了百步之外,几个起跃间,便窜上了高大的城墙,狼狈逃窜。 苏查努尔一愣,怒骂道:“他妈的,又是这招……” 眼见对手已经跑了,苏查努尔也只好解除兽化,回山傀军中复命。 这一场挑战,以泰沙方的老怪修士,一死一伤而结束,这大大的振奋了山傀军心,狼主麾下的蚶奴团更是兴奋之色溢于言表,纷纷高呼狼主万岁。 山傀军的一众士卒也是面露得意之色,毕竟狼主在厉害,也是曾经是大帝的手下败将,如果大帝出手,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泰沙修士,可能一个都跑不了。 ------------ 第206章 立盟约 五日后,大晋的三十万大军也如约陆续抵达泰沙城下,陆盛听闻山傀已经把泰沙王都围的水泄不通,大喜过望,也就不着急赶路了,慢慢悠悠才赶到王都前。 穆晟见晋军来了,立即亲往迎接陆盛来中军营帐,攀谈几句后,卫兵来报泰沙使者,北方布克邦领主,公爵加坤帕图拉来访,副使侯爵比克鲁尔特。 穆晟心中暗笑一声,正主登场了。 公爵加坤帕图拉带着几名随从施施然从城中来访,他见王都外一眼看不到头的敌军军营,心中胆寒,踌躇半晌,才暗叹了一口气入得营帐对一众联军高层施了一礼说道: “我乃泰沙使者加坤帕图拉,谨权全代表我王前来与天朝上邦谈判退兵事宜。” 晋军统帅陆盛见泰沙使者如此有礼也知道这会儿泰沙应该是老实了,说道: “尊使请坐,老夫是武人,有话就直说了,老夫奉天子诏,兴义师,征讨贵国只为莱玛能够重新复国,不知贵国泰沙大帝是否同意?” 加坤帕图拉闻言,一脸沉痛之色,他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吾皇自然是同意的,我皇已发诏派遣使者去往莱玛故地,撤回泰沙驻军,不日就能复兴莱玛王国了,哎!我们泰沙实乃井底之蛙,竟识不得天朝军威,如今我泰沙承受败军之辱,都是咎由自取,如果天朝愿意退军,吾皇必派遣使者去往天朝向大晋皇帝陛下谢罪,以视我国悔过之意。” 陆盛见加坤帕图拉如此说,态度又如如此谦恭,非常满意,所谓弱国无外交,别人用什么态度对你,那都是真刀真枪拼出来的,靠说教让别人对你高看一眼,那都是书生的迂腐之见。 陆盛哈哈哈大笑一声,当即表示道:“既然尊使如此说,老夫便做主可以与贵国签订盟约,我军自会退兵。” 当日泰沙使者加坤帕图拉,晋军主帅武成侯陆盛、山傀镇南王、莱玛长公主,三目族首领阿合喇弥、泰沙代表,公爵加坤帕图拉、四人一起参加主持了设在城外定立盟约的仪式。 仪式法坛中央以泰沙之礼仪,对天起誓,又祭祀了一头公牛,以示诚意,等做完一切法事,各方代表上前签署条约,用国玺盖章,仪式就算是成了。 陆盛见签约仪式成了,又看了一眼这泰沙王朝辉煌的王都,心中暗叹,终于可以回去交差了,转首对身边的公爵加坤帕图拉嘱咐道:“老夫过几日就班师回朝了,贵国可要遵守盟约啊?” 加坤帕图拉陪着小心,又指示随行人员拉来十车金银财宝,赔笑道:“上将军远征来此,劳苦功高,这十车金银算是我皇劳军的费用,还请上将军万万不要推辞。” 陆盛对加坤帕图拉如此懂事,非常满意,笑呵呵道:“好!老夫就替全军将士收下了……” 陆盛手下众将领闻言,瞬间眼冒金光,这场仗打的是真值阿,回去朝廷还有封赏,不远万里来一趟这泰沙居然还能有钱拿,有些人看着这座繁华的王都幻想了起来,如果说服上将军攻下此城,不知道能搜刮出多少金银,眼下这些财宝都可能只是这泰沙王都的冰山一角,没想到泰沙居然如此有富庶有钱…… 陆盛原地踱步,念头一转,别又自己大军刚撤回去,这泰沙又反悔了,这夷狄不可信,还是得在恐吓一番。 陆盛又对加坤帕图拉嘱咐道:“尊使回去转告泰沙大帝,我军后天就撤军,所占城池如数奉还,还请泰沙大帝尽早履行盟约,今后莱玛王国就正式作为大晋的藩属国了,如果你们泰沙胆敢阳奉阴违,再次入侵莱玛,老夫却是要上奏天子,亲率大军彻底踏平你们泰沙,你可要记住了。” 加坤帕图拉闻言,惊骇不已,这晋军的战斗力确实太过惊人,自己当时派去麾下辅助中央军作战的三万多皇协军都折在那一战里了,现在泰沙哪还有阳奉阴违的资本? 加坤帕图拉连忙上前解释道:“上将军您放心吧,天朝上邦军威赫赫,在借我国十个胆,也是不敢在有二心的。” 穆晟见此也上前补充道:“上将军请您放心,如果泰沙胆敢在企图染指莱玛,本王首先第一不答应,到时将上奏天子尽起我山傀全国之兵,在征泰沙。” 陆盛见状,颔首道:“好,有镇南王这句话,老夫就可以放心回去向天子交差了。” 见陆盛走后,加坤帕图拉凑到大帝跟前,陪着笑脸问道:“上将军三日后撤军,大帝您老何时撤军啊?” 穆晟闻言,神秘莫测的笑了笑,说道:“哦!这个嘛,不着急,老夫何时退军自会遣使者知会你们的。” 言罢,便转身离开了中军大帐…… 加坤帕图拉看着大帝远去的身影默认无语,心说,看来这老贼不好糊弄。 副使侯爵玛加罗冒出来恨声道:“还真是前拒狼后进虎,看来大帝这老贼不好打发阿!如果老贼不肯退军,待我回领地召集各地诸侯兴义师定要这老贼吃一番苦头,只是可惜了我们泰沙花费数百年时间重新修筑的王都了,怕是又要因此毁于战火中了。” 加坤帕图拉冷笑一声道:“你放心吧,这老贼早晚会退军的,老贼他应该也能想到这一层,只不过眼下我们出的价码这老贼看不上而已,等会儿我们吧国库里的奇珍异宝,财宝目录献给他,他想拿多少就拿多少,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花钱买平安吧!” “只要过了此劫,等我做了宰相,早晚要雪此国仇,听闻这老贼好美色,大帝的三公主待字闺中,据说出落的如花似玉,是难得一见的绝色美人,号称王室第一花,或许能打动这老贼也不一定。” 柯婆玛加罗疑惑道:“可是三公主一向是我皇的心头宝,陛下他肯吗?” 加坤帕图拉道:“陛下要做亡国之君,还是献出女儿保江山,他还是掂量的清楚的。” 玛加罗闻言,又说道:“可是三公主已经与公爵波图奇加坤订婚,公爵大人也是我泰沙少见的修炼奇才,这样一来……噢!我明白了,帕图拉,还真有你的,这招驱虎吞狼之计还真是够损的,到时候怕是有好戏看了……” 加坤帕图拉闻言,冷笑一声道:“这夺妻之恨不共戴天,我不但要拆了这对鸳鸯,还要借长生大帝这老贼的手,顺手除了公爵波图奇加坤,若非当初他站队宰相帕米迦塔库巴,我当初又怎会被扫地出门,今时今日,我定要报那一箭之仇。” 柯婆玛加罗闻言也是心头一紧…… 三日后,正是晋军撤军的日子,大晋三十余万大军缓缓整肃队伍,前军变后军,开始有条不紊的往回撤。 穆晟作为大晋堂堂镇南王自然是要送一送陆盛陆上将军的。 见晋军依据约定逐步退出王都,此时加坤帕图拉内心暗松一口气,看来这大晋确有大国风范,莱玛复国后,说撤也就撤了,可刚一转头又看见身边的山傀之主,他心头又是一块大石压向自己,还得把山傀的这尊瘟神也得想办法请走。 穆晟感受到了加坤帕图拉的目光,问道:“宰相大人有何见教阿?” 眼下加坤帕图拉成功劝退了晋军这三十万虎狼之师,也如愿以偿当上了泰沙宰相。 加坤帕图拉闻言,不得不陪着笑脸说道:“大帝,我准备了一些小惊喜,还往大帝您过目……” 言罢,就献上了泰沙宝库里的一系列宝物清单,穆晟看完,心说,这泰沙不愧是大国,就是有钱,稍后入城后看我怎么挥霍,嘿嘿…… 加坤帕图拉又神秘一笑道:“大帝,还有一件珍贵的礼物,希望大帝您笑纳。” 穆晟闻言有些好奇,加坤帕图拉双手一拍,一群皇宫侍卫护送这一辆泰沙风格的华丽马车缓缓驶了过来。 加坤帕图拉伸手一礼,笑道:“请大帝您过目。” 穆晟带着强烈的好奇心凳上了这个超豪华马车,掀开门帘就钻了进去,只见巨大的车厢中坐着一名穿着华贵衣服的少女,她身上披着一件紫色的纱衣,身材娇小,头上扎着黑色发辫,一头柔顺的长发披在少女两肩。 少女见有人进来,缓缓抬起那美丽的嫀首定定的看着来人,似乎也不是很怕来人。 穆晟也是一瞬间被她那美丽异常的眼睛吸引了,少女脸上戴着面纱,看不清相貌,少女走上前来伏了伏身子,落落大方的说道: “小女泰沙至高大帝嘉秃卢克缇三世之女,卡娅梅丽娜,见过长生大帝。” 言罢,少女便缓缓摘下了面纱看着大帝,见到少女那绝世容颜,穆晟一时见竟有些许恍惚,明眸皓齿,泛着珠玉般的光滑,眼神清澈如水,不染一丝世间的尘垢,睫毛纤长而浓密,如蒲扇一般微微翘起,肤若凝脂,小巧的鼻翼,一双柔荑纤长白皙,三公主这异域风情似乎锤击进了他的心里,仿佛此时车厢中似乎只剩下了穆晟与少女的呼吸声。 半晌后,三公主看着眼前这名带着面具的威武男子,这便是山傀蛮族之主,威名赫赫的长生大帝吗?此刻卡娅梅丽娜内心苦闷至极,自己要为了国家社稷居然只能落得个委身侍贼的下场,一行清泪不由得从眼角滑落,见这老贼盯着自己一动不动,就知道他已经被自己的美貌所迷,只得轻轻呼唤一声:“大帝……” 直到此刻,穆晟才猛然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美人梨花带雨,刚想替她拭去眼泪,手抬了一半,忽然又反应过来,心说,不行不能在被美色所迷,自己还有正事要干呢。 穆晟冷哼一声道:“怎么?三公主不愿意从了老夫?” 三公主闻言吓了一跳,连忙试了试泪水,说道:“不!大帝您误会了,妾身只是想起以后要远离家乡亲人,心中有所伤感,并无其他意思。” 穆晟闻言道:“恩,很好,以后跟了老夫自然会好好疼爱你的,哈哈哈……” 见大帝下了车,加坤帕图拉凑上前来试探着问道:“大帝,车中美人如何?她可是我皇亲女,泰沙王室第一美人。” 穆晟哈哈一声长笑道:“好!果然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老夫很满意。” 加坤帕图拉道:“大帝,您看我们泰沙的诚意也够了吧?大帝您老什么时候肯退兵阿?” 穆晟笑道:“既然泰沙如此有诚意,老夫就答应早日退兵。” 加坤帕图拉闻言大喜过望,还没等他高兴多久,穆晟话锋一转道:“这样吧,如此普天同庆之事,老夫自然要进王都亲自向泰沙大帝谢礼,毕竟从此以后我山傀与泰沙之间就算是正式结亲了,老夫正要与三公主在王都大办一场婚礼,好好宣扬一番山傀与泰沙两国之间的亲善之意,宰相大人您看意下如何?” 穆晟心中暗笑一声,正愁找不到理由入城呢,这瞌睡送枕头阿…… 加坤帕图拉闻言大惊,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这老贼入城,到时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山傀十万大军入城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呢,搞不好也许会重现三百年之前的情景也不一定,没想到一招美人计居然弄巧成拙…… ------------ 第207章 逼迫 加坤帕图拉此刻是心中懊悔不已,不过他转念一想,也许这老贼本就是拖着不想走,就是打着这个主意,借口是怎么想都行,不行,稍等的暗中发王诏让各路诸侯前来勤王了,眼下看看能不能先拖延一段时间。 加坤帕图拉心中计策已定,赔笑道:“大帝,这万万不可啊,这一旦大军入城,万一控制不住局面可就糟了,我泰沙百姓何其无辜……” 穆晟闻言,心中冷笑,嘴上还是安慰加坤帕图拉道:“宰相大人您就放心吧,老夫只会派遣两千玄鸟军与亲卫随同老夫入城,这点人马不会大肆扰民的,自此我山傀要与泰沙结成秦晋之好,我们两国之间已经订立盟约,断不会轻易毁约,此番兴兵,我山傀亦是仁义之师,战场上刀剑无眼,老夫无法制约,老夫绝不会入城杀戮无辜。” “再说了,一国之公主下嫁老夫,这老夫少妻的,自然是万万不能委屈了三公主卡娅梅丽娜,老夫一定要在这泰沙王都大大的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你回去以后一定要说服泰沙大帝,莫要违背了老夫的好意。” 加坤帕图拉闻言苦着脸说道:“大帝,当初我们说好了,只要我当上泰沙宰相您就撤兵的,可是如今这…这……您老也不能说变卦就变卦啊?” 穆晟闻言怪笑一声道:“老夫就临时变卦了,你能奈我何?眼下我为刀俎,尔为鱼肉,你有何资格与老夫叫板?” 加坤.帕图拉的表情都快哭出来了,还是小心翼翼的找各种理由推脱,企图阻止山傀进城…… 穆晟是听的一脸不耐,这吃硬不吃软的夯货,直接当场翻脸怒吼道: “你这匹夫,给脸不要脸,给老子听好了,老夫是一定要入城的,如果不答应我,老夫现在就下令攻城,城破后全城鸡犬不留,老夫也不介意在重现三百年前之故事!” 言罢,穆晟身上一丝杀气透体而出… 营帐外亲卫听大帝发怒,纷纷冲入帐中刀剑出鞘,指这泰沙宰相加坤帕图拉。 加坤帕图拉是当场吓得魂不附体,跪在地上连连告饶道:“大…大…大帝…您…您老息怒……我这…这就回去劝说我皇亲迎大帝您入城。” 穆晟听罢,挥了挥手,众亲卫才收起刀剑退出营帐去。 穆晟冷笑一声道:“你且听好了,老夫只限你三日时间,三日后,老夫会直接下令攻城,为免城中百姓涂炭,你还是抓紧时间回去好好劝一劝泰沙大帝,是战是和全在尔等一念之间。” 加坤帕图拉连连点头称是,自是转身去说服泰沙大帝不提…… 随后穆晟招来博尔宗毕、博尔雅克下令道:“传谕三军,准备好后天攻城。” 二人面面相觑,博尔宗毕面色凝重,博尔雅克则一脸兴奋,二人接令后自是转身离去了。 此时木伊纳琦从后帐出来,皱眉道:“夫君,你真要下令屠城吗?” 穆晟转首微微一笑道:“不会的,我又不是博尔赫斯那老疯子,杀人杀上瘾,我只作势吓唬吓唬他们而已,当然该做的动作也得做,免得他们以为我只是虚言恐吓。” 木伊纳琦也有些看不懂他的动作,问道:“夫君你这得理不饶人是什么意思?其实我们也确实没那个必要入城,泰沙要钱给钱,要人给人,泰沙的姿态已经够低了,我们确实没必要逼的太狠,以我山傀的实力眼下也不可能吞下泰沙这个庞然大物,如果得罪得太狠了,以后泰沙与昔族结盟来犯,我们山傀怕是吃不消啊?” 穆晟闻言,把木伊纳琦搂进怀里笑道:“怕什么,老子有天朝上邦这个后台在,谁怕谁啊?老子可是晋帝亲封的镇南王,如果他们两家敢联手干我山傀,老子直接就进京上访,天朝上邦天兵一到,他们两家还不是随老子揉捏,只要把大晋君臣伺候舒服了,我们山傀就是南疆霸主,哈哈哈……” 木伊纳琦一听也确实是这么个理,又说道:“夫君,我觉得大晋绝不想看到我们山傀在南疆一家独大,我们做事也要适可而止。” 穆晟抱着木伊纳琦,贪婪的凑上前,闻着她身上迷人的体香说道: “你放心吧,我自有分寸,对付泰沙这样的庞然大物只可慢慢蚕食,不可鲸吞,胃口太大,容易把自己撑死,另外此次入城我也是做给昔族隆佘柏野那个老滑头看的,得让他看到取利的机会,别只顾着在边上看戏……” 木伊纳琦恍然道:“夫君,你的意思是,昔族会乘机出兵,如果昔族乘着泰沙最衰弱的时候抢占地盘,等我们正式撤兵回去后,他们两国之间就再不可能联合起来针对我们了?” “嗯,知我者,夫人也。” 穆晟嘿嘿一笑,看着怀中的美人说道:“夫人啊!这行军打战这么久了,老夫有些饥渴难耐,夫人可否为老夫解馋啊?” 木伊纳琦俏脸一红,挣扎道:“哎呀!你这老色鬼,人家泰沙把公主都送上门了,你还不快去寻她,天天粘着我干什么?” 穆晟笑道:“害!那小丫头片子有什么意思?老夫与旁人不同,恋旧,就是喜欢你这样的成熟女人,爱的越久,越喜爱,就像一瓶老酒,食不甘味,回味无穷……” 木伊纳琦红着脸娇声道:“这是军中,你也不怕亲卫听见……” 穆晟随手一挥一道强力结界生成,打横抱起木伊纳琦就入了后帐…… 此时泰沙皇宫中,泰沙大帝嘉秃卢克缇三世听完宰相加坤帕图拉的汇报后,面色苍白,他心中极度苦闷,他可不想做亡国之君。 嘉秃卢克缇三世突然一把将桌子上的物件全部打飞在地,恨声道:“耻辱,这是耻辱,朕乃大国之君,居然被山傀欺辱至此,是可忍孰不可忍,加坤帕图拉,你去对博尔赫斯这老贼说,要战便战,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朕誓与王都百姓共存亡。” 侯爵玛加罗闻言,赶紧上前劝谏道:“吾皇息怒,陛下这全城百姓尽在您的一念之间啊,现在凭借城中一万守军,我泰沙绝不可能抵得住山傀的十万精锐,老贼如果想攻城,早就动手了,不会给我们三天时间考虑,也许这老贼真的只是想入城炫耀一番赫赫武功而已。” “陛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泰沙何不满足老贼的虚荣心,赌一把,也许真就能躲过此劫,反正战与不战我等也只是砧板上的肉而已,抵抗又有什么意义呢?反而激怒老贼,将我等斩尽杀绝,得不偿失啊?陛下请纳我忠言。” 泰沙大帝低头沉思片刻问了一下身边的宰相加坤帕图拉道:“爱卿,你怎么看?” 加坤帕图拉眼神黯然道:“启奏陛下,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臣以为,玛加罗言之有理,抵抗确实没有任何意义,臣巡视过守城军队,一万守军听闻长生大帝亲至,全军上下早就下破了胆,兵无士气,将无战心,这些人根本指望不上了,现在全城百姓人心惶惶,我们还不如赌一把,或许会有一条活路也不一定,请陛下纳谏。” 泰沙大帝嘉秃卢克缇三世闻言,长叹一声道:“让朕在好好想一想,祖宗江山皆系于朕一念之间,不可不慎重。” 大族长阿合喇弥已经带着她的队伍回莱玛国了,狼主苏查努尔听闻大帝要攻城,兴奋之色溢于言表,赶忙整肃队伍,亲自来大帝营帐见他,希望看在这次作战卖力的份上,能入城分得一杯羹。 在这个时代,屠城相当于是对底下卖命的士兵发年终奖,杀人倒是其次,主要是为了求财,其次是抢女人,不拿性命相要挟,一般人是不会轻易交钱的,纯粹为了屠城而屠城的,是少数情况,眼前的这座繁华的泰沙王都,在一众士卒眼里,那就是阿里巴巴的宝库。 穆晟见狼主来访,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说道:“狼主前来,可是为了入城?” 苏查努尔笑呵呵道:“大帝圣明烛照。” 穆晟想了想,看在他一举击杀泰沙修士的份上,便点头应允道:“好,你放心,如果泰沙死硬到底,拒不投降,老夫便允许你入城。” 苏查努尔闻言,大喜过望,连连谢恩后便告退了。 ------------ 第208章 开城 三日后,山傀大军严阵以待,城上守军强打士气看着如黑云一般一眼看不到头的山傀大军,心里是直打哆嗦,有的士兵扛不住巨大的心理压力甚至已经扔掉兵器转身逃跑了,泰沙守将见此,也毫无约束之意,如果不是职责所在,他也早跑了。 穆晟眼看离约定开城投降的时辰不远了,其实他也担心长生大帝过去的恶名太胜,搞不好泰沙方面会死硬到底,尤其是泰沙大帝,可不见得会轻易就范,狠话都已经撂出去了,如果泰沙真的不开城,那他也只能下令攻城了。 穆晟想了想,单人独骑策马上前,看了一眼泰沙王都那高耸坚固的石造城门,心中一动,干脆老子在给城内君臣的心坎上在压最后一根稻草吧,省的到时候骑虎难下,真要大开杀戒,反而不美。 穆晟心念一动,发动天阙,身后飞出了无数的金叶子渐渐组成了那威势逼人,闪电绕身的天阙器灵,黄金蟒兽。乍一看去,蟒兽虽然独角无爪,其实跟真正龙看起来也差距不大。 神龙就位,蟒兽仰天长啸一声,直冲泰沙王都城门上那高达数丈的城楼,在泰沙守军呆滞的目光中,那庞大的蟒兽飞至城楼上空,那修长的黄金兽身,迅速缠绕城楼一周,微微一用力,那高达数丈的城楼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如同崩塌的积木一般,被蟒兽彻底拆迁了,城楼原址只剩下一地的碎石,似乎在告诉所有人,这里曾经有一座华丽的城楼。 穆晟故意留了城门没有破坏,就是在告诉城中军民百姓,你们的抵抗毫无意义,赶紧麻溜的开门迎闯王。 一万多泰沙守军与城中百姓见此神迹,不是跪地祷告,就是慌忙逃跑,军心,民心皆不可用。 城外山傀军见大帝召唤圣兽攻城,纷纷高举兵器,山呼万岁!声震屋瓦,十万山傀士卒眼中,看着长生大帝那单人独骑的背影,更加狂热了,因为他们效忠的对象不是凡人,而是山傀的神。 泰沙皇宫,泰沙大帝嘉秃卢克缇三世显然也刚知道城外发生的事情,他似乎一瞬间苍老了二十岁,高居王座,却眼神呆滞。 半晌后,嘉秃卢克缇三世看向满朝文武,声音嘶哑,语气近乎祈求的问道:“众爱卿,可有退敌良策?” 泰沙大帝一连问了几次,此刻泰沙朝堂上,落针可闻,一众大臣纷纷低头不语。 嘉秃卢克缇三世又看向新任泰沙丞相,问道:“爱卿,你是丞相啊,可有退敌良策?” 加坤帕图拉闻言,眉头紧锁,欲言又止,长叹了一口气,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国就是他暗地里卖的,如今靠卖国当了丞相,却发现竟然只是一场空,只要山傀入主王都,别说他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了,连泰沙大帝也得靠边站,此时他心中无比后悔于长生大帝那老贼合谋了。 嘉秃卢克缇三世见丞相加坤帕图拉毫无反应,他缓步走下王座,取下王冠,对神庙方向不断叩首,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蛇神在上,请您保佑您的子孙,蛇神在上,请您保佑您的子孙……” 侯爵玛加罗见嘉秃卢克缇三世如此颓废,他语带哭腔,上前进言道:“吾皇…吾皇啊!……不如我们还是开城吧,没希望了,军心不可用,连仅剩的那点守军都跑光了,吾皇……” 泰沙大帝嘉秃卢克缇三世,面色痛苦不堪,想到自己一国之君,南疆霸主,居然沦落至此,他仔细深想一番,也许玛加罗说的有道理,长生大帝这老贼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如果想挥军杀进来,早就动手了,不会等到现在才动手。 想到此处,泰沙大帝只得无奈点头同意了玛加罗的意见。 穆晟整备大军,正好以整暇的等在城外,眼见约定的时辰就要到了,泰沙王都城门洞开,泰沙大帝嘉秃卢克缇三世带领泰沙群臣走出城门,亲自迎接长生大帝入城。 穆晟这也是第一次见到泰沙大帝,其人看起来两鬓斑白四十多岁模样,虽说正值盛年,却华发早生,一脸憔悴模样,估计也是被如今危如累卵的泰沙国事给逼成这样了,总之恐吓还是起了作用,也免的城中百姓涂炭。 穆晟立即下令大军收起刀剑在城外待命,泰沙大帝面露苦笑之色,迎上前来,看了大帝一眼欲言又止。 穆晟见状,策马上前去热情的拉住泰沙大帝手,说道:“陛下您受惊了,老夫只是觉得要为三公主举办一次大大的婚礼,却不成想,让贵国君臣误会老夫的用意了,老夫对天起誓,对城中百姓秋毫无犯,绝不会滥杀无辜,陛下请,我们一同入城。” 泰沙大帝一见大帝这态度,心里顿时有底了,心说,看来是赌对了,这老贼不想与泰沙彻底撕破脸。 嘉秃卢克缇三世眉头一松,顿时表情热切了起来,连连摆手道:“长生大帝远来便是客,自是您先请。” 穆晟推拒道:“陛下说笑了,陛下您是大国上邦之主,自然是您先请,何况陛下您还是老夫的岳丈,论辈分,您也得先行不是?” 嘉秃卢克缇三世一听这话,屠刀都架脖子上,甭管里子有没有,这面子至少还给到位了。 嘉秃卢克缇三世高兴的连连摆手道:“大帝您这是哪里话,大帝您老纵横南疆数百年,战阵上未有一合之敌,朕从小到大也是听您老的传奇故事长大的,作为前辈,本王实在不敢轻易造次走在前辈您前面。” 穆晟微微一笑道:“这样吧,我们也别争了,并行一同入城可好?” 嘉秃卢克缇三世自是含笑点头称是,二人入城后,城门之后主街上,一头披着华丽布帛,浑身镶满金银宝石的白色巨象停在城门口,巨象背上驮着一个造型华丽的镀金木质亭子,明显是为了迎接长生大帝,直接把最高规格,只有泰沙大帝才配乘坐的白象御辇给拉出来了。 穆晟见此,自然是高兴非常,转头和颜悦色道:“多谢陛下款待,陛下不如你我共乘此御辇如何?” 嘉秃卢克缇三世,笑呵呵,陪着小心点头伸手示意先让大帝上座,他自然是推让一番不肯上座。 二人多次推辞后,泰沙大帝见穆晟态度坚决,且微微面露愠色,泰沙大帝见此心中一惊,只好知趣的先上御辇,穆晟随后才扶着梯子上了白象,泰沙众臣见长生大帝如此做派,多多少少也都脸色好看了很多。 至少眼下这山傀蛮夷之主还是很知礼的,对自家泰沙大帝面子上是完全说过得去的,完全不像是来此作威作福的态度,再加上此人是纵横南疆凶名赫赫的长生大帝,还如此给泰沙君臣面子,实在是让他们有些意想不到…… ------------ 第209章 泰沙皇宫 穆晟、泰沙大帝同乘御撵,训象人、泰沙御前侍卫衣着华丽,护卫在大象周围,木伊纳琦的两千玄鸟军也紧随其后,跟在泰沙御前侍卫后方入城,训象人轻轻拍了拍白象,白象便温顺的站了起来,训象人则拉着白象御撵往皇宫方向走去。 穆晟也是头一次乘坐这白象御辇,颇有些好奇,稍微打量了几眼,方亭内也是镶嵌了很多宝石,各种华丽的装饰,木亭表面也是镶金镀银,极尽奢华之能事。 此刻穆晟心里就冒出两个字,土豪,这泰沙就是土豪中的战斗豪,与此同时,他感觉坐在白象上面前进,却是意外的比马车平稳许多。 泰沙大帝转首看着身边的大帝,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大帝,您老要在王都留多久?” 穆晟闻言,心中一动,语气模棱两可道:“陛下,老夫今日入城只为举办婚礼,迎娶丽娜公主,以视我山傀与贵国永结盟好之意,绝不会对上邦有丝毫不敬,丽娜公主婚嫁后,老夫自然撤兵回去。” 泰沙大帝闻言,才终于放心下来。 此时泰沙王都街道两旁是锣鼓喧天,锦旗招展,人山人海,但仔细一看都是被强行拉来,欢呼长生大帝入城仪式的百姓。 穆晟高居白象御辇,往下扫了一眼这些欢呼的百姓,这些假装欢呼的群演脸上明显难掩恐惧之色,那脸上的假笑比哭都难看几分…… 穆晟心中感慨,估计是害怕他这个“山傀魔王”还跟三百多年前一样,翻脸无情,进城后把他们都给杀光了吧。 穆晟也不以为意,反正又不是他造的孽,他也就假模假式的与这些临时群演挥手致意。 二人乘坐白象御辇在城中游行一圈后,才终于抵达了泰沙那华丽异常的皇宫。 通往皇宫的宫门缓缓打开,在阳光的照耀下金光闪闪,晃人眼球,巨象通过华丽的宫门,整面宫门都是都是通体镀金,上面雕刻着华丽的纹饰雕刻,镶嵌宝石,显得华贵非常。 入得泰沙皇宫,五步一楼,十步一座金色塔楼,塔楼上雕刻各种人物浮雕,或是石兽,或是神只,皇宫大殿前坐落着占地极广的御花园,一路上是绿树成荫,各种奇花异草,花园中每隔一段路就有一处亭台楼阁与人造山水,建筑与景色相映成趣。 饶是穆晟出身显贵,见多识广,此刻他也是看的目瞪口呆,心说:“这泰沙皇室是真他妈有钱啊!是真他妈的豪气,跟后世中东狗大户有的一拼了,太特么豪气了,用金碧辉煌这四个字来形容泰沙皇宫的奢华,都算是理屈词穷了……” 三百多年前,也不知道山傀杀进泰沙王都抢了多少好东西,泰沙皇宫都如此豪华,想必当年的有钱程度也是不遑多让! 进得皇宫金碧辉煌的大殿中,泰沙大帝率领群臣,设宴款待山傀的一众高层。 山傀高级将领,博尔宗毕等人也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对泰沙皇室的奢华程度暗自咋舌,不亏是南疆霸主,这底蕴就是不一样。 狼主苏查努尔也跟着长生大帝入了泰沙皇宫,他算是大开了眼界,相比于这里的奢华程度,想起自己的根据地狼堡,也就比狗窝稍微强点,同时他心中一股野火也烧了起来,他看向泰沙大帝嘉秃卢克缇三世,那简直就是这世界上最肥美的鸡,只要咬上一小口肉,那肉里面渗出来的油都能把自己喝饱了,可惜他说了不算,现在的泰沙说了算的就是正在主位上,与泰沙大帝推杯换盏的那个活了七百多年的老乌龟…… 是夜,泰沙皇宫中招待山傀众高层的酒席宴早已经散去。 穆晟回到泰沙皇室给他安排的寝宫,暗中则召来军队统率博尔宗毕。 博尔宗毕一路小跑来到大帝寝宫求见。 穆晟见他来了,便直接吩咐道:“宗毕,你现在即刻出城,在派一万兵马入城把守泰沙王都的各个要害之地,以防城内有变。” 博尔宗毕闻言,有些迟疑道:“老祖宗,如果我们再派一万人入城,会不会引起泰沙朝野的猜疑?” 穆晟闻言,冷声道:“现在这里是老夫说了算,我想如何,不需要争取泰沙的意见,再者,王都里的文武百官都是泰沙各邦的权贵老爷,一定要把他们死死按在这里为人质,免的在生出什么异心,偷跑出去召集军队,搞什么勤王的把戏,到那时,我们可就被动了,泰沙毕竟是大国,我们做事一定得周全。” 博尔宗毕闻言,心悦诚服,躬身一拜后,说道:“老祖宗圣明,卑职这就连夜召集兵马入城。” 此刻泰沙王宫中,泰沙大帝嘉秃卢克缇三世身边立着一名武士,他背后一把短枪法宝,赫然就是那日在战场上杀进晋军三进三出,而无一合之将的泰沙勇将,老怪级修士,阿莱帕叁,不知何时,他居然乘夜色来到了泰沙皇宫面见泰沙大帝。 阿莱帕叁恭敬的对泰沙大帝汇报道:“吾皇,大事不妙,我察觉到山傀军的异常调动,他们乘着夜又调集了一万兵马入城,并占领了所有城门,又把守了王都各个要害地区,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泰沙大帝嘉秃卢克缇三世闻言,面色苍白,颤声道:“你确定?” 阿莱帕叁肯定的点头道:“吾皇,确定无疑。” 嘉秃卢克缇三世面色灰败,自语道:“这是要干什么?难道朕真的要做亡国之君了吗?” 阿莱帕叁恨道:“吾皇,这个活了七百多年的老乌龟,一向狡诈多变,肯定没安好心,不如我与萨莱查斯,在联合其它在城中的客卿长老,以我们五人之力,出其不意,定能一举刺杀长生大帝这老贼,老贼虽然成名已久,但他也不过是与我等同一境界的修士而已,我们五人全力出手,这老贼双拳难敌四手,必不是我等对手,请陛下圣裁。” 嘉秃卢克缇三世闻言,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反问道:“刺杀过后呢?你们五人在厉害,能挡得住城外山傀的十万精锐大军吗?你别忘了,还有狼主苏查努尔也在城里,早先你与博洛纳玛二人联手挑战,都不是苏查努尔一人的对手,何况如今苏查努尔还是长生大帝的手下败将。” “恐怕你们五人联合起来,也不见得能拿下老乌龟,就算你们五人成事,为国除奸,怕是我们前脚击杀老贼,后脚我泰沙王都就要化为火海,变成人间炼狱了,可怜我城中几十万百姓……” 阿莱帕叁被泰沙大帝反问的哑口无言,但还是语气悲愤道:“吾皇,这老贼欺我太甚,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嘉秃卢克缇三世闻言,叹息道:“没关系,朕知道前辈您心系国家社稷,也对朕,对我泰沙皇室一向忠心耿耿,可谁让我们在战场上败的那么惨呢?六十万大军,六十万啊?说没就没了,我们还能怎么办?” 嘉秃卢克缇三世言罢,宫廷侍卫来报告:“启禀吾皇,山傀使者派人来面见陛下。” 嘉秃卢克缇三世想了想,说道:“快宣。” 只见正是白天筵席上的山傀军统率,博尔宗毕,他一身甲胄,来面见泰沙大帝。 博尔宗毕道:“启禀陛下,我主闻言王都中,自我部入城后,守城官兵尽数逃散,城中又时有暴乱发生,有暴徒趁乱抢劫无辜百姓,为免于百姓受苦,我主便派遣了一万兵马入城维持秩序,卑职特此前来告知陛下您,还望陛下理解我主的苦衷。” 博尔宗毕完全就是一副老子来通知你一下,根本就没有问你是否同意的意思在里面。 嘉秃卢克缇三世闻言,直接无语了,才刚刚开城投降还不到一天,哪来的暴乱?借口能找的在假一些吗? 同时嘉秃卢克缇三世也多少明白过味来,如果大帝那老乌龟真要暗地里动手,根本不可能前来通报,直接就率军杀进皇宫了。 虽然派兵的借口假的不能再假,这就说明老乌龟还没有彻底撕破脸的意图,还是勉为其难赏了泰沙大帝一块遮羞布。 ------------ 第210章 婚礼 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嘉秃卢克缇三世只得陪着笑脸,说道:“朕知道了,大帝他老人家思虑周全,朕谨代表全城百姓,谢过大帝了。” 博尔宗毕颔首道:“陛下,那卑职就告退了。” 言罢,博尔宗毕连面君礼都不行,便自顾自转身离去了,在博尔宗毕眼里,只有长生大帝才有资格让他行面君礼。 嘉秃卢克缇三世见阿莱帕叁眉头紧锁,紧握拳头,就知道他很生气,只好上前安慰道:“前辈稍安勿躁,看来这老乌龟眼下也并没有想要与我们泰沙撕破脸的意思,还算比较克制,我们暂且忍耐些时日,忍到这老贼班师回朝,假以时日只要恢复元气,朕一定要御驾亲征一雪前耻……” 阿莱帕叁恨声道:“吾皇,这老乌龟若敢对陛下稍有不敬,我就算拼了性命,同归于尽,也要送这老贼归天……” 泰沙大帝闻言,也只是叹了一口气,又好言安慰了一番阿莱帕叁,他深知,自己根本没有叫板的资本,能不能免祸,全看天意了…… 阿莱帕叁拜别泰沙大帝出宫后,一路上,他也明白只能忍耐一时,他也就是表达一种态度,他紧握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却又暴露了他心中国家有难,自己又帮不上忙的愤恨心情。 此刻,泰沙皇宫一座偏殿附近,一名英俊的贵族青年左右张望了一眼,见附近没什么人,便快走到了皇宫外围的一处不起眼的房子前。 门口站着一名侍女,她看到贵族青年后,连忙招呼道:“公爵大人,公主就在里面等着您,快随我进来吧!” 来人正是三公主的婚约对象,泰沙公爵,波图奇加坤,他进得房间后,一道紫衣倩影就迫不及待的扑进了他的怀中,抱着他那英伟的身姿痛哭不已,怀中的女子正是公主卡娅梅丽娜。 波图奇加坤紧紧地搂住怀中玉人,悲愤道:“梅丽娜,你跟我走吧,不要嫁给那个魔王,跟我远走高飞,放下这里的一切,我们出海去寻找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生活,好不好?” 卡娅梅丽娜闻言,抬起嫀首,盯着眼前的男子悲泣道:“奇加坤,我不能走,如果那老贼知道我与你私奔而去,将致我父皇于何地?至全城百姓于何地?激怒老贼的后果,我们谁也承受不起,到时候你我将成为整个泰沙的罪人,对不起,你始终是我心中最爱的人,可是我不能跟你走……” 波图奇加坤闻言,恨声道:“可是,梅丽娜,我爱你,我愿意为你付出一切,为何老天不开眼,非要拆散我们二人?为什么?” 卡娅梅丽娜眼含泪水,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我也爱你,我对你的爱如此炽烈,如果你真的爱我,就祝福我吧,今日就是你我最后相见的日子,我不想因为我们二人的私情,至全城百姓生死于不顾。” 波图奇加坤双眼喷火道:“梅丽娜,我明天就正式与老乌龟公开决斗,你的心是属于我的,谁也夺不走。” 卡娅梅丽娜闻言,眼含热泪,她上前紧紧的抱住波图奇加坤,说道:“不,我求你,你不要去,求你了,那老贼可是天尊境修士,你只是刚刚修到上师修为,你不是那老贼的一合之敌,求你不要去白白送死。” 波图奇加坤闻言,心情沉痛,颤声道:“如果失去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还不如与这老乌龟拼个你死我活。” 卡娅梅丽娜忽然挣脱开公爵的怀抱,她从怀中抽出一柄短剑,抵在喉咙上流着泪对波图奇加坤说道: “你不要去挑战老贼,如果你执意要去,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波图奇加坤伸出手,颤声道:“梅丽娜,不要,你别逼我。” 他心里也清楚以自己的修为,上前阻止她自杀没问题,可是阻得了一时,却阻不了一世。 卡娅梅丽娜颤声道:“奇加坤,你想想你的家族,你在好好想一想戈利邦的百姓,你是戈利邦的大领主,你难道要拉着戈利邦的百姓一同为你的愚蠢行为陪葬吗?老贼他有多残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要你要对天起誓,不要试图激怒大帝。” 波图奇加坤向前伸手,似乎想把她揽入怀中,可卡娅梅丽娜几乎已经把短剑贴到脖颈处,一副决绝的表情吧。 想起卡娅梅丽娜的说辞,他心里其实也知道她说得对,波图奇加坤表情绝望且颓丧道: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祝福你,祝福你我爱人,希望大帝他会对你好。” 卡娅梅丽娜闻言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冲上前去深深地给了波图奇加坤一个吻,半晌,二人才分开,他们互相彼此深深地看着对方,似乎要把爱人的身影印在脑海中…… 数日后,泰沙皇宫,一场空前盛大的婚礼还是如期举行,皇宫中的宫廷仆役替穆晟收拾好具有泰沙风格的新郎装。 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还是取下了面具,反正到了这外国也没什么人能认得出他的真面目,跟在中原不同。 穆晟左右转了几圈,打量了自己一番,心说,恩!镜中人物确实风度翩翩,一副翩翩佳公子模样,看来这人长的帅,穿麻袋都好看,哈哈哈…… 穆晟看着大铜镜中的自己,着实深度臭美了一番。 大殿外,泰沙宫廷仆役一声高唱,穆晟知道这是要正式举行仪式了,便出得自己的寝宫,一路跟着宫廷卫士施施然走进皇宫中那最华丽的大殿,大殿内的泰沙百官众臣、泰沙大帝与泰沙王后也都一身华服静静候在这里。 见穆晟来此,众贵族大臣与泰沙大帝也都颇感惊讶,这是他们头一次见到大帝真容,顿时大殿内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在讨论眼前之人的相貌。 穆晟闻言不以为意,心中颇为臭美,相貌这一点他还是很自信的。 穆晟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一路行来站在泰沙大帝身旁,这时又是一声宫廷仆役高唱,皇宫大殿内终于迎来了今天的主角,新娘子,三公主卡娅梅丽娜。 卡娅梅丽娜一身华贵的泰沙民族服装,从头到脚挂满金饰,显得贵气无比,脸上的妆容更是承托的她如同出尘之谪仙。 她一到场,一瞬间,大厅内安静无比,大家都似乎被丽娜公主的惊世容貌所震慑。 穆晟倒还好,身边的美人太多了,尤其众美人中,芸儿与木伊纳琦二女的姿容就已经很顶级了,免疫力强的很,就算真有什么美人投怀送抱,对他来说,就只是图个新鲜而已,说不上内心有多震撼。 卡娅梅丽娜莲步轻移,走到穆晟身边,她稍微抬头看了大帝一眼,倒也有些呆住了,没想到这凶名赫赫的长生大帝的相貌竟然如此俊逸出尘?与自己的心上人,公爵波图奇加坤相比竟然也不遑多让。 要知道,波图奇加坤一向有泰沙第一美男子的称呼!是多少美少女的梦中情人…… 丽娜公主稍微一愣神,便收回目光默默地站在父皇身边,泰沙大帝见到自己的最为宠爱的女儿嫁给了自己最强大的对手,心里顿时也是五味杂陈。真是委屈了卡娅梅丽娜,自己贵为一国之君竟然也不得不收回成命,撤回了与公爵波图奇加坤的联姻,不知道女儿会不会怪自己无情?但是眼下国事衰颓如此,敌人都把刀架脖子上了,自己还能怎么办呢? 嘉秃卢克缇三世收回心思,拉过自己亲生女儿的手,万般不舍的放在穆晟手中。 结婚仪式正式开始,此时一名身穿奇装异服的泰沙大祭司抱着一个大铜壶,神神叨叨念念有词,少顷,居然从铜壶中爬出一条颜色异常美丽的彩色毒蛇来? 毒蛇吐着信子在大祭司手上缠绕着,大祭司走到两位新人面前,竟然把毒蛇放在二人手上,毒蛇那滑腻冰凉的身体围绕着新人的手缠绕不停,终于将新人的手缠在一起。 穆晟倒是无所谓,这小小毒蛇是伤不到他的,但是他似乎能感觉到对面的小公主,神情有些紧张。 穆晟心中一动,不会吧?这毒蛇难道是真的?泰沙居然还会有如此奇怪的习俗?也不怕婚礼搞不好就办成葬礼…… 穆晟倒是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性,很可能与泰沙王朝的蛇神崇拜有关系,他们神话传说中的战神就是一尊巨蛇…… 婚礼大祭司念完咒语,表示礼成,顿时周围的贵族大臣都纷纷对这对新人送上祝福,现场气氛热闹无比,大厅中鼓乐齐鸣,人人欢声笑语。 此时新人手上的毒蛇动了,在大祭司的引导下,毒蛇缓缓从二人手上企图滑到大祭司手上,穆晟则有些好奇,手疾眼快一把掐住毒蛇的七寸捉在手中掰开了毒蛇的嘴,细看了一眼,毒蛇是张大嘴吐着信子嘶嘶急叫,那凶猛的毒牙也伸了出来。 穆晟观察了半天,才恍然大悟到,原来是毒蛇毒腺里的毒液早就被提前放干净了,不会出什么大事,看这大祭司刚才的表现也是会控蛇的,应该不至于失手把婚礼办成葬礼…… 泰沙大帝、王后、三公主见穆晟如此行为,也是一时间呆愣当场,不知道该怎么办,连大祭司也呆在当场不知所措。 所幸穆晟研究了一会儿,就把毒蛇又重新扔进他的铜壶里了,众人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婚礼继续进行。 大厅里众人都在欢庆,几乎无人注意到台上的小插曲…… ------------ 第211章 迪雅梅丽莎 礼成后,穆晟牵着新娘的手一路穿过欢呼的人群,人们纷纷送上祝福语,朝新人抛洒花瓣,这场盛大的皇家婚礼跟当时木伊纳琦与长生大帝的婚礼盛大程度,几乎不遑多让。 虽然当时他全程都飘在空中当看客,这回亲身体验一把异国婚姻,确实感觉不一样,穆晟牵着公主柔软的玉手,二人真如童话中的神仙眷侣一般,走出了皇宫大殿,大殿外,那头象征泰沙王朝最高权力的白色巨象正等着这对新人。 穆晟扶着公主一同登上了巨象开始一天的游街,与民同乐,巨象缓缓走出皇宫,大帝亲军,玄鸟军也跟着婚礼队伍,同时拉着泰沙大帝上贡的十车金银,一路上对围观的泰沙百姓一路撒币。 围观的吃瓜群众见到居然有真金白银捡,脸上终于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狂喜,再也不同于当初长生大帝进城时那般强颜欢笑,纷纷叫喊着大帝万岁。 穆晟也是笑呵呵对王都群众挥手致意,见状百姓山呼万岁,他心中暗自腹诽,还真是爹亲娘亲不如真金白银亲……这就叫借别人的钱,往自己脸上贴金。 巡游全城,到处都是载歌载舞,百姓欢喜,全城巡游接近尾声,晚上自然是与泰沙君臣酒宴狂欢了一番。 酒宴散后,穆晟见时辰差不多了,自是踉踉跄跄,一步三摇去往新娘房间办事了,这时,酒宴中一双充满仇恨的眼神盯着他的背影,直到大帝的背影消失无踪…… 正当穆晟出得皇宫大殿宫门时,忽然一道粉红色倩影一头撞入了穆晟的怀中,只不过很快就被他身上的灵力给自动弹开了,只见粉色身影一声娇呼往来的方向更快的飞了出去。 穆晟一听声音,是妹子?赶紧展开身法上前抱住了那粉色倩影,只见怀中竟然是一名衣着华贵的粉衣美少女,她穿着一身粉色为主色调的衣饰,表情痛苦且可爱,长长的睫毛,吹弹可破的肌肤,肤若凝脂,明眸皓齿,观其相貌似乎眉宇间与三公主有八九分神似,其姿容俏丽,美丽程度竟不下于新娘丽娜公主,观其打扮,似乎是泰沙皇室女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泰沙大帝的什么亲属之类的。 穆晟见她渐渐醒过来,赶紧把她那柔软的娇躯放下,往其体内注入了一道灵力,怀中美人娇哼一声才清醒过来。 只见她睁开那美目,目光灼灼看着眼前男子。 穆晟见美人醒了,只好道歉道:“姑娘,实在是不好意思撞到你了,你还好吧?” 美人脸色微红,迷离的目光看着穆晟,低声道:“没关系的……” 看样子应该是喝醉了…… 就在此时,两名宫里的侍女面色紧张的追了过来,向美少女喊道:“公主殿下,您还好吧?” 穆晟闻言,原来又是泰沙公主?赶忙放开她的身体,她摇摇晃晃,晕晕乎乎的又倒在了他怀里。 穆晟苦笑道:“公主?你醒一醒?” 穆晟正待给她在输入一些灵力,去一去酒劲,她的柔荑拉住了穆晟的手,说道:“三姐夫,不用了,我很好,我也是修道之人,没关系的。” 穆晟心里急啊!老子要去圆房啊?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女人?听她对自己的称呼,估计应该是三公主的妹妹,算是小姨子,穆晟只好扶着她在皇宫花园中找到了一座凉亭,小心翼翼的扶她坐正。 两名侍女也有很眼色赶紧找来一杯水递给穆晟,他接过水杯喂了公主几口,她才好受一些。 坐定后,小姨子目光却一直盯着穆晟,他刚要起身告辞离去,小姨子却紧紧地抱着穆晟的手臂不撒手。 穆晟道:“额…这个,公主殿下,我要去找你三姐了,你这样不太好吧?” 他转头招呼两名侍女上前侍候公主,可那二人大眼瞪小眼,却不为所动…… 公主转头对她们吩咐道:“你们先下去吧。” 两名侍女行了一礼道:“是,公主殿下。” 穆晟没好气道:“公主殿下,你姐还等着我呢,有什么问题,明天在找我好不好啊?” 这位瘫在他怀里的美少女醉醺醺的说道:“三姐夫,什么公主不公主的,我是有名字的,这大半天的你怎么也不问一问本宫的名字啊?” 穆晟一个头两个大,见她是娇柔美人,也只好耐着性子问道:“额…请问姑娘芳名?” 美少女盯着他的面容,忽然傻笑了几声,又借机往他怀里拱了拱,笑靥如花道:“我虽然没有我三姐那般出名,可好歹也是王室双株之一的四公主,迪雅梅丽莎。” 穆晟挠了挠头道:“好的,迪雅梅丽莎,丽莎公主,我记住了,你看着这天色也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休息了,这大半夜孤男寡女的,对你影响不好。” 不料迪雅梅丽莎眼中精光一闪,醉醺醺的哭诉道:“三姐夫,为什么?为什么三姐那么好命?嫁人嫁的一个比一个好?我自问容貌不输她半分,还是修行体质,我哪一点不如她了?可为什么这泰沙王都上下都只盯着她?连我母妃与父王也特别偏爱她,眼里也只有三姐,就连前姐夫波图奇加坤眼里也只有她,对我从来都是视而不见,为什么?” 穆晟闻言,顿时头皮发麻,疑惑道:“啥?前姐夫?你三姐还嫁过人?哪里来的前姐夫?” 此刻他心中顿时疑云四起,泰沙王室应该不至于送自己一个嫁过人的女人,不过穆晟内心深处,说实话就算是三公主嫁过人了,以公主的姿色他也不介意做一回曹贼,人妻似乎更让他兴奋一些,男儿本色嘛,嘿嘿!…… 迪雅梅丽莎说道这里,才意识到失言,慌忙掩饰道:“三姐夫,你听我说,不是你想到那样,三姐她只是……” 见穆晟面色微变,目光直视她的眼神,丽莎公主似乎也有些害怕,身子有些颤抖,此刻她才终于想起来眼前这名男子是凶名赫赫的山傀魔王,长生大帝。 迪雅梅丽莎眼神躲闪一番,才把丽娜公主与公爵波图奇加坤的过往简要说了一番。 穆晟闻言恍然道:“原来如此,不过也没关系,婚前搞过对象也正常,以后跟了老夫,老夫自然要好好疼爱你三姐的,你就放心吧!” 迪雅梅丽莎闻言,愕然,没想到这老贼居然如此“明事理”迟疑道:“三姐夫你不会介意吧?” 穆晟哈哈一笑道:“当然不会介意了,等今夜你三姐享受过老夫的手段,她自然会死心塌地的跟着我,你放心吧!” 迪雅梅丽莎听的小脸通红,穆晟见此她如此,反应过来,对人家小姑娘说这有些就失言了,还未等他说抱歉。 迪雅梅丽莎道:“三姐夫,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穆晟道:“好,你说吧,我洗耳恭听。” 迪雅梅丽莎瞬间脸颊如红透的苹果一般,小声道:“大帝,您能不能把我也娶了,我担心三姐她嫁过去很孤独,也没人陪伴她,所以我很想过去陪陪她。” 穆晟听脑子一蒙,下意识的伸手过去摸了摸她的脑门,心说,没发烧阿?难道是发骚了?这还有主动倒贴的?娶个公主还买一送一? 岂料迪雅梅丽莎拿开他的手娇憨道:“三姐夫,我没病,我说的是认真的,我们姐妹两人同去伺候您,您还不高兴吗?” 穆晟看了一眼怀中美人,说不心动是假的,他迟疑道:“这样不好吧?已经嫁了一个公主给老夫了,你父皇怕是不会同意吧?这不行,这肯定不行,时间不早了,我看你也有些醉了,老夫这就回去找你姐了,你乖乖回宫,别着凉了。” 言罢,穆晟把外衣脱下来披在她身上,就转身离开了…… 迪雅梅丽莎见穆晟跑路后,摸着身上那件遗留的外衣,痴痴笑了一番,今日三姐大婚,她在人群中看着三姐如谪仙一般的身姿,也是嫉妒羡慕不已,如此婚礼,盛况空前,似乎整个泰沙王都的视线都集中在她一人身上。 从小到大就是如此,虽然是一个母妃生的,可她永远都是自己的姐姐,永远都是众人心目中的王都第一美人,永远都是父皇的掌中宝,甚至于父皇居然允许她自由恋爱,不用服从与泰沙王室传统的政治联姻,同样是公主,她为什么可以享受如此多的特权?为什么父母眼里只有她? 这些都还好,迪雅梅丽莎也还可以忍受,可最让她忍受不了的就是连泰沙王都英俊风流潇洒的公爵波图奇加坤也对她一见钟情。 自己号称王都双株,可是最耀眼的那株永远都是姐姐,自己却是最透明的那株。 眼下长生大帝打进城,居然要娶姐姐为妻,好一个棒打鸳鸯,让你们二人天天在我面前撒狗粮,当时听到消息的时候不知为何迪雅梅丽莎心中竟然一阵窃喜。 想到此处,迪雅梅丽莎喃喃自语道:“三姐啊!三姐,你也有今天?父皇曾经亲口许诺过不用政治联姻,可现在又怎么样?造化弄人,哈哈哈……你居然也要被迫嫁给那个山傀魔王,哈哈哈……” ------------ 第212章 小姨子的算计 皇宫凉亭中,迪雅梅丽莎一直傻笑着,她不停的笑着,嘴里喃喃自语道:“我一定要超过你,我的好姐姐,我也要成为整个王都那最耀眼的女人,我一定会的。” 迪雅梅丽莎脱下大帝留下的外衣紧紧地抱在怀中,不由得想起衣服的主人,长生大帝,本来她想象中以为这山傀魔王应该是长的又老又丑。 可真当他取下面具出现在婚礼大厅当中时,她看到大帝那俊逸的面容,长居高位,充满威严的步伐,自己的心跳似乎都停滞了一般。 就跟当初见到三姐的未婚夫,公爵波图奇加坤的时候一样,居然有人能与王都美男子公爵波图奇加坤相媲美,似乎长生大帝更让自己心动一些…… 为什么?为什么即便是政治联姻,三姐都能碰到这样百年难遇的好事?而不是嫁给一个又老又丑的矮胖男人? 迪雅梅丽莎看着手中的外衣自言自语道:“我不服,三姐,我不服,奇加坤从来都不正眼瞧我也就算了,可为什么连大帝也不愿意要我?” 迪雅梅丽莎看着手中外衣,忽然计上心来,刚才听长生大帝的语气,似乎对自己还是有些兴趣的,只是迫于眼下的情形,不想对泰沙做的太过分,如果自己稍微添把柴火,也许真能成全自己。 迪雅梅丽莎看着手中的衣服,痴痴一笑,便起身去往自己寝宫中了,它行至半路,一名红甲双刀武士忽然站在她身前,对她恭敬请安道:“萨莱查斯,参见丽莎公主。” 迪雅梅丽莎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只顾埋头赶路,并没有注意到萨莱查斯,见到他突然出现,也是稍微吓了一跳。 迪雅梅丽莎只好点头道:“噢!原来是萨莱查斯导师,您好!” 萨莱查斯身材高大,长相英武,出身泰沙贵族家庭,可惜是庶出,没有封地继承权,后来也是通过食用归墟草赌命获得了修行天赋,修到四相归一境后,泰沙皇室为了进一步笼络他,给他封了一个子爵称号,还封了一座城池,也算是重新获得了贵族继承权。 萨莱查斯眼中对丽莎公主有些许痴迷,萨莱查斯一直对自己指导过修行的丽莎公主有意思,可丽莎公主似乎对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好感,只是作为导师尊重而已。 萨莱查斯也一直企图追求丽莎公主,泰沙大帝也有意成全他们二人,只是丽莎公主一直不肯表态,他们哪里知道公主如海底针一般的心思,萨莱查斯也只当是丽莎公主,小女儿心思害羞而已。 萨莱查斯从背后取出一个锦盒,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夜明珠散发着温润的绿色光辉,似乎在这灯火通明,金碧辉煌的泰沙皇宫中,这样的至宝也足够闪耀了。 萨莱查斯单膝跪地,献上至宝,丽莎公主一见,也是稍微有些心动,可是想起自己企图攻略三姐夫的计划,还是拉倒吧,反正自己也不喜欢他。 迪雅梅丽莎语气平静道:“导师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不能收。” 萨莱查斯奇道:“为什么?” 迪雅梅丽莎见到这个高大的男人,叹了一口气,知道不能再纠缠下去了,斟酌一番词语后,斩钉截铁道:“查斯导师,我一向很尊重您,您是我的导师,但是我不喜欢你,以后你不要来找我了。” 萨莱查斯闻言,心中如坠冰窟,他心情激动忽然上前抓住丽莎公主肩膀,问道:“为什么?你能告诉我到底为什么吗?” 丽莎公主吃痛,怒道:“萨莱查斯,你无礼。” 萨莱查斯慌忙放开公主,退后单膝跪地道:“对不起,公主殿下,是臣失礼了。” 迪雅梅丽莎本想发怒痛骂一番,可想到他可是老怪级修士,也就忍了忍,还是不要太过刺激他,只好语气和缓道: “萨莱查斯,我一直拿你当作我尊敬的老师,我对你毫无男女之爱,请您自重,不要再来纠缠我了,您值得更好的女孩。” 萨莱查斯听罢,半晌才痴情道:“我…我明白了,我有一些心里话一直想告诉公主殿下,殿下,您在臣眼里就是这世上最完美的女人,您才是这王都第一美人,公主殿下,只要您还未嫁人,我就会一直等着你的,直到永远……” 迪雅梅丽莎听到萨莱查斯如此深情的告白,仿佛如重锤击中了她的心脏一般,让自己痛的喘不过来气,心道,原来自己在别人眼中也如此完美吗? 迪雅梅丽莎对萨莱查斯的深情告白感动不已,但她心意已决,自己一定要成为整个王都的中心。 迪雅梅丽莎语气也柔软了许多,说道:“查斯导师,我明白了,谢谢你,从来没有人对我这样说过,谢谢!可是我配不上您的爱。” 言罢,迪雅梅丽莎便抱着长生大帝的衣服转身跑开了…… 萨莱查斯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公主殿下怀中似乎抱着一件男子的外衣。 萨莱查斯站起身,不死心的在公主背后喊了一声道:“公主殿下,您是有心上人了?” 迪雅梅丽莎闻言,身形一滞,她看了一眼手中的外衣,默不作声,萨莱查斯顿时明白了,此刻他终于也放下了,问道:“公主殿下我能知道他是谁吗?” 迪雅梅丽莎转过嫀首看了一眼他,说道:“以后你会知道的。” 说罢,她便转身跑开了,迪雅梅丽莎在回去的路上想起萨莱查斯的告白,不知为何,眼角中竟然流出了一滴感动的眼泪…… 萨莱查斯看着远去公主的背影,默然自语道:“公主殿下,希望我有幸参加您的婚礼……” 泰沙皇宫,三公主寝宫,此时穆晟搓了搓手,来到卡娅梅丽娜的寝宫外,嘿嘿一笑,又做新郎官了?他心中想起公主那美丽的娇颜,心中不由一热,借着酒劲便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只见卡娅梅丽娜呆坐在床上,脸色平静,似乎一直在等待他的到来。 穆晟缓步走到她跟前,伸手抬起她那如雪的下巴,盯着她那好看的眼睛。 她的眼神中似乎没太多生气,这让穆晟猛然想起当初木伊纳琦被迫嫁给长生大帝那老贼的情形,也如今天一般,宛如行尸走肉。 他又回想起小姨子迪雅梅丽莎不小心说漏嘴的话,难道卡娅梅丽娜还未忘旧情?眼前这情况应该就是八九不离十了。 穆晟看着眼前的美人,心中一动,冷声道:“看来丽娜公主旧情未忘啊?” 卡娅梅丽娜闻言,慌忙矢口否认道:“没有,我没有,大帝,您就是妾的夫君,就是妾身的天。” 卡娅梅丽娜回过神,赶紧笑脸相迎,凑上前来替大帝更衣。 穆晟一把打开她的手,冷冷的盯着她的眼睛,问道:“回答老夫的话?是也不是?” 卡娅梅丽娜闻言,浑身一颤却默不作声。 穆晟怪笑一声道:“好!你不说是吧?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事,老夫明天就派人杀了你的好情郎,波图奇加坤。” 卡娅梅丽娜听到大帝说出这五个字的时候,终于情绪崩溃了,她跪在他面前哭诉道:“大帝开恩,妾身错了,请您高抬贵手,千万不要伤害他,我的身体还是干净的,还没有人碰过我,大帝求求您了…我求求您了……放过奇加坤吧!妾身以后当牛做马,感谢您的恩德。” 说罢,卡娅梅丽娜站起来,颤抖着双手,快速解开了自己的衣服,一件又一件把自己剥了个精光,蹭在穆晟身边企图吻他的嘴唇。 穆晟冷笑一声,一把推开了她,即便她美若天仙,即便她玉体横陈,他也丝毫起不来任何兴趣。 穆晟捡起她的衣服,扔在她身上,盖住了她的玉体,见她哭的梨花带雨,哭的如泪人一般,心中也有些软了。 穆晟转念一想,还是硬起心肠冷哼一声道:“强扭的瓜不甜,老夫,从来没有强人所难的嗜好,你要是不情愿就算了,明天老夫就去退婚,有的是人愿意嫁给老夫。” 卡娅梅丽娜闻言,大哭道:“大帝,是妾身错了,求您不要退婚,这关系到两国声誉,如果明天就退婚,这让南疆诸国怎么看待我们两国,若大帝执意退婚,妾身…妾身也活不成了,求大帝您开恩!” 卡娅梅丽娜拼命的对穆晟磕头,只听见地上咣!咣!咣!几声响,卡娅梅丽娜好看的额头上居然都磕出了血迹。 穆晟见火候差不多了,一股灵力将其起托起,同时隔空取物飞来床单裹在了她的玉体上,说道:“好了!不必惺惺作态,不退婚也可以,什么时候你想清楚了,老夫再来寻你。” 穆晟刚想转头就走,可回头看着她额头上的血迹,心中一软,取来毛巾温柔的替她擦拭了一番,又输出一道灵力替她治愈了额头上的伤口,看着没啥大问题了,就扔下毛巾起身走了,到时候别让泰沙大帝误会自己虐待他女儿就好…… ------------ 第213章 撬棍 见大帝转身离去,卡娅梅丽娜捡起带着血迹的毛巾,呆愣当场,她没想到如此恶名昭彰的人物居然也有温柔的一面。 穆晟此时一身新郎官服装,却悄无声息摸到了木伊纳琦的住所,见房间中已经灭灯了,穆晟搓了搓手,嘿嘿暗笑一声,展开身法从窗户飞入房间中。 穆晟展开五感,感应到榻上的玉人已经进入睡眠,他悄悄解去衣服,摸进了木伊纳琦的被窝,他伸手往里摸了摸,木伊纳琦居然甲胄在身在睡觉。不过想一想也是,她是玄鸟军指挥官,自然要随时待命应对突发事件。 穆晟黑灯瞎火靠灵觉摸索了半天,慢慢帮她除去甲胄,这动静,也终于让木伊纳琦惊醒了过来。 木伊纳琦大惊,居然有人毫无所觉的摸进了她的屋子?她正要反抗,就被穆晟压住了身体,吻住了嘴唇,直到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触感传来,她明白了,又是那老色鬼摸上门了…… 大战三百回合后,木伊纳琦才有机会说话,她捶了穆晟一拳,娇喘道:“夫君,你以后不要这么变态好不好?动不动就偷袭,你这样早晚把我吓成神经病。” 穆晟嘿嘿一笑道:“你就说刺激不刺激?” 虽然黑灯瞎火的,他大概猜的到木伊纳琦现在肯定是红透了脸,只听到她半晌悄声“恩!”了一声…… 穆晟大笑道:“以后你要时刻准备着,哈哈哈……” 木伊纳琦道:“你这个死变态,真服了你了,你比博尔赫斯那老贼还变态,真不知道我当初是看上你哪一点了?” 穆晟闻言,嘿嘿一笑道:“我这叫继承衣钵好吧!这长生大帝的名号可不能白叫。” 木伊纳琦哼了一声道:“说正事,你怎么不好好当你的新郎官,大半夜跑到我这里做什么?” 穆晟笑道:“还能做什么?想你了呗。” 木伊纳琦没好气道:“哎呀,你这个没正经的,好好说。” 穆晟悄悄咳嗽了一声,才把刚才遇到的事情大致进了一番,当然丽娜公主的妹妹小姨子迪雅梅丽莎主动投怀送抱的事就略过不提了。 木伊纳琦闻言,沉默半晌,才说道:“看来这个丽娜公主与公爵倒是真情实意啊!难得!可是我总感觉这里面有阴谋,泰沙内部肯定知道公主与公爵波图奇加坤的私情,可他们为何还要把她嫁给你呢?唯有一种解释,就是有人想借你的手,除掉波图奇加坤。” 穆晟道:“确实如此,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很有可能是泰沙宰相加坤帕图拉这个老匹夫下的套。” 木伊纳琦听罢,说道:“恩!有这个可能性,咱们也不知道他们泰沙内部的这些明争暗斗,可事到如今,我们也不能轻易退婚?毕竟这代表着我们与泰沙的和解,意义非凡。” 穆晟道:“恩!你说的没错,确实不能轻易退婚,这样两国面子上都不好看,不过说实话,这件事倒是给了我一个启发,本来我还想着怎么在走之前在泰沙内部搞些事端呢,可没想到公主卡娅梅丽娜这档子事,我隐约觉得似乎公主是可以撬动泰沙内斗的一个不错的抓手。” 木伊纳琦迟疑道:“你是想利用丽娜公主与公爵之间的私情做文章?你打算怎么办?” 穆晟道:“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我得进一步试探一下这公主与公爵波图奇加坤之间的情有多真,今晚试探的结果是,这个丽娜公主似乎对公爵是真的情真意切,只是现在不知道这个波图奇加坤对公主也是否死心塌地?” “如果他也用情至深,那这可就太好了,我倒是可以利用公主卡娅梅丽娜拉拢波图奇加坤,波图奇加坤是南部戈利邦的领主,泰沙七大公爵之一,据我所知,手底下也有五万精锐,是泰沙内部一股不可小视的力量。” 木伊纳琦闻言,奇道:“难道你想成全他们二人的好事?” 穆晟点头道:“是的,因势利导,反正强扭的瓜不甜,我这个人从来都不强人所难,既然不愿意跟我,那她愿去谁身边就去谁身边,我也不拦着。” 木伊纳琦奇道:“不可思议,老色鬼居然转性了?送上门的肥肉居然也有不吃的时候?” 穆晟嘿嘿一笑道:“我更在意的肥肉是这位公爵大人,他若是能暗中为我效力,可胜过二十万大军啊,这女人嘛,有你这样的绝世美人相伴,我已经很知足了。” 木伊纳琦听的一阵高兴,凑到他身边语气慵懒道:“夫君……” 穆晟听到木伊纳琦那酥麻的声音,魂都快飞了,立即翻身上马,再战三百回合…… 翌日清晨,穆晟转首看了一眼身边昏睡不醒的木伊纳琦,昨夜真是有些搞过头了,他小心翼翼的替她盖上被子,心中已然是成竹在胸。 穆晟来到丽娜公主的寝宫,看望了一下她,见她似乎面色憔悴,没怎么好好休息,穆晟上前好言安慰了一番,别想不开自寻短见。 穆晟转念一想,应该她也不会这么冲动,听她昨天的一番言辞,公主一介女流,还是挺有大局观的,真要自杀了,那这就让自己失去一次绝佳的机会,这太可惜了,还是先稳住她再说吧。 数日后,盛大的皇家婚礼才算真正告一段落,全城整整持续了十天的狂欢,有百姓聚集在皇宫附近祈福,皇宫还发放免费食物,让百姓们随意取用,这十天的时间可真是比过年都热闹。 穆晟与丽娜公主自然是貌合神离,参加各种皇室活动,表面上装一装夫妻,过得去就可以了…… 今日早晨,穆晟只身一人来到皇宫露台上,呼吸了一番早上的新鲜空气,就准备回自己屋里乔装改扮一番,去试探一下这个公爵大人,看看能不能为他所用。 正在此时,一袭香风拂过,一道粉色的倩影来到穆晟面前深情的看着他,没错,就是小姨子丽莎公主。 这几天她一有机会就跟牛皮糖一样缠着穆晟,他也是一脸无奈。 穆晟还是上前招呼道:“丽莎,今日又找你姐夫来做什么啊?” 迪雅梅丽莎娇憨道:“姐夫~陪我出去玩好嘛?就我们两个人,好不好嘛?” 穆晟闻言,推脱道:“丽莎,这皇宫里很安全,带上侍卫可能会好一些,就我们两个人出去,这万一要是你有什么好歹我怎么向你父皇交代?听话!” 迪雅梅丽莎瞬间横眉怒目,哼了一声道:“我就知道姐夫在敷衍我,姐夫~~分明你就是天尊级高手,谁还能把你怎么着啊?我们出去嘛!” 穆晟被她缠上可真是麻烦,得赶紧找泰沙大帝告辞,早点走人了,本来穆晟还想多留几日好好布局一番,现在被这妖女给缠上,在留下来说不定真就把持不住了。 贵为公主,穆晟是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也只好顺着她的意思走了,索性干脆带着她去见公爵波图奇加坤算了,都不算外人,到时候制住她,不要让她听到不该听的话就成了。 计议已定,回到房间,穆晟戴上面具,套上罩袍,也替迪雅梅丽莎套上了罩袍。 迪雅梅丽莎见褐色的罩袍,一脸嫌弃道:“姐夫,这罩袍丑死了,我不想穿。” 穆晟冷声道:“你要是不穿,我可就不带你她出去玩了?” 迪雅梅丽莎嘟着嘴,满脸不情愿的让穆晟替她套上了罩袍。 穆晟见准备好了,就拉着小姨子去皇宫外游玩了,她这样美丽的女人,带出去是有可能招惹是非的。穆晟本质上是一个又懒又怕麻烦的人,苍蝇蚊子多了收拾起来虽然不费事,但也很烦人,最重要的是,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办,身份必须隐蔽,不能让有心人察觉到…… 此时泰沙公爵府上,波图奇加坤蓬头垢面,在自己府邸中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他已经完全不复当年泰沙美男子形象,胡子拉碴,上身连衣服都没穿,披头散发犹如流浪汉一般躺在府邸客厅中,四周散落着各式各样的酒壶,显然他根本无法接受自己的最爱的人就此离他而去,远嫁到山傀蛮夷之地。 此时门外卫士进的大厅内,看着自家主公如此邋遢,心生不忍,又不敢上前打扰他,只好在桌子上留下一封信,就悄然离去了。 日上三竿,一头乱发的波图奇加坤才慢慢清醒过来,他坐起身,叫嚷着府上仆役送来美酒。 仆役听闻公爵召唤,也只得战战兢兢送来美酒,这几日主公性情大变,再不复往日温文尔雅的态度,稍微伺候不好,轻了挨骂,重了被暴打一顿,也是常有的事。 波图奇加坤抢过仆役手中美酒,对着自己猛灌一口,此刻,他余光终于瞥见桌子上的一小块羊皮纸信封。 波图奇加坤心中疑惑,会是谁送来的呢?他取过信封打开一看,心中巨震,只见拜帖上书卡娅梅丽莎的名字,写了会见地址,就再也没有其他信息了。 波图奇加坤立即叫来守卫问话。 波图奇加坤通红着双眼,声音嘶哑地问道:“快说,是谁交给你的信?” 卫士战战兢兢的说道:“启禀主公,是一名路过的行商交给在下的信。” 波图奇加坤继续盘问道:“这个行商还说什么了吗?” 卫士道:“属下仔细盘问过这个行商,他说送信的人一身罩袍,看不清长相,只是给了他一些钱让他负责带信,还交代了一句话,说是此事只在今日今时,过期不候。” 波图奇加坤闻言,心中一动,他皱着眉头,挥了挥手,卫士如蒙大赦,就下去了,他看着羊皮纸信件发了一会儿呆,好在约定的时间是傍晚,现在还早,完全来得及。 波图奇加坤脑海中一想到丽娜公主的倩影,不由得痛彻心扉,他还想端起酒壶痛饮一番,可又怕喝过头误事。 如此看来卡娅梅丽莎的事情也许还有回转的余地,这也让他精神为之一振。 ------------ 第214章 密会公爵 一路上迪雅梅丽莎如同快乐的百灵鸟一般叽叽喳喳个不停,在王都街道上东看看西看看,穆晟微笑着跟在她后面,看着她充满活力的身影,也不由得被她身上所表现出来的旺盛生命力所吸引。 穆晟心中一动,不知何时他早就失去了青少年时代的那种生命活力,虽然表面上看着年轻,可两世为人,内心早就是一个承受无数风霜吹打的中老年人了,哎! 一路游览,直到此时,他才放下心认真的参观泰沙的都城,泰沙王都确实可以说是繁华无比,刚开战的时候全城戒严,街上没几个人,现在早就恢复往日之辉煌了,商队来往如梭,行人熙熙攘攘,挨肩并足,热闹至极,山傀聿城则完全不能与之相比。 聿城虽然号称山巅之城,永不陷落之城,可最早山傀人修建聿城就是作为军事要塞而修筑的,其交通条件注定无法让它发展成为一座繁华的超级都市。 两人游览了一天,至黄昏,他拉着小姨子去往一家当地的酒馆,领着她去二楼开了一间房。 迪雅梅丽莎天真无邪的问道:“三姐夫,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迪雅梅丽莎一看房间中的华丽地毯,崭新的床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小脸瞬间变得红扑扑的,小声说了一句:“姐夫,我还……” 不料穆晟沉声道:“公主殿下我还有事约见了一个重要客人,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千万别乱跑,等会儿我带你回皇宫好吧?” 迪雅梅丽莎闻言,神情间似乎有些失望,穆晟看着她古灵精怪的有些不放心,又挥手给房间加了一道强化结界,才放心走下二楼,去了酒馆雅间。 酒馆雅间里,穆晟耐心的等候这位公爵大人的驾到,等待过程中,他心中始终在盘算一件事,就是今后怎么有效的收割泰沙这个庞然大物?如今他占据泰沙王都,又扣押了一大批泰沙权贵,看似风光无限,但其中的隐患也不小。 以武力压迫,表面上,泰沙从上到下都看起来都很顺从,实际上,泰沙上下,心里是很不服气的,山傀毕竟是小国,泰沙过去一直是南疆霸主,大国之民,怎么能轻易被小国欺辱?泰沙从上到下,都只是暂时忍辱负重而已。 军事征服只是第一步,后续各种需要处理的繁杂事情很多,这让他想起后世宋金之故事,显然后来宋金之间发生的事情表明,金国完颜家族的统治者是缺乏远见卓识的,毕竟是白山黑水出来的一帮野蛮人,统治国家的水平太低,也没读过什么书,说句不好听的,就是一帮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形生物而已。 当时金军攻占东京汴梁后,搞了一出靖康之耻,非常没必要的侮辱大宋君臣,似大宋那种孱弱之躯,也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北方到处烽烟四起,金军在征服过程中,可以说是困难重重,一度还被岳家军给打的哭爹喊娘,差点退出中原。 小国要想征服大国,只能想办法从内部瓦解,拉拢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慢慢积累胜势,表面上,大国应有的面子得给足了,在没有绝对优势之前,绝不能欺君辱臣,这种愚蠢做法,只能激起全国上下同仇敌忾之心。 如今山傀与泰沙之间的关系,就跟当年宋金关系差不多,只不过己方是金,泰沙是宋而已。 靖康之耻,金国是爽了,可是后果就是彻底把大宋给得罪死了,以至于后来面对蒙古南下时,其实最佳的解决方案就是宋金联合起来,抵抗蒙古入侵,国际形势千变万化,宋金两国之间就已经从过去的百年世仇,变成了唇亡齿寒的关系。 就是因为靖康之耻,让南宋上下心里始终有一根刺,让南宋君臣实在太膈应了,以至于外交、军事领域,两国根本没法合作,一旦合作,先不说金国,南宋内部的一帮爱国愤青就不答应,南宋内部不乏有远见卓识的人,一旦提出跟金合作?那立刻就被扣上了卖国贼的高帽,以至于南宋后期一系列的离谱操作,最终导致了金、宋两国皆亡的局面,可悲!可叹! 如果站在金国的立场上看问题,靖康之耻的历史教训就是,在没有积累足够的实力一把就能搞死对手前,尽量还是多留一些退路,至少双方面子上得过得去,为未来应对可能出现的国际危机,留可操作的空间,千万别把路给走死了,靖康之耻就是前车之鉴。 后来满清再次入主中原,建州女真的政治头脑就比完颜家的那帮只迷信武力的野蛮人高明了好几层,对大明内部的各路势力是又打击,又拉拢。明亡清兴六十年,最终完成了蛇吞象的一大壮举,站在建州女真的立场上看问题,确实是堪称奇迹般的操作水准。 虽然穆晟并不喜欢满清这个朝代,因为近现代,清晚时期带给了华夏民族太多丧国辱权的痛苦回忆,但不得不承认,不管是把握历史机遇上,还是从统治水平上看,清初的那帮满洲政治家,真的是水准很高,即便看不懂孙子兵法,人家三国演义可是真没少看。 穆晟正出神的想着今后山傀的发展道路,今日主角,戈利邦公爵,波图奇加坤就蓬头垢面,邋里邋遢的登场了。 穆晟见到他如此模样,着实有些吃惊,之前卡娅梅丽娜公主的婚礼宴会上,他也见过这位公爵,一副风度翩翩的英俊模样,在人群里比较鹤立鸡群,参加婚礼的皇宫大殿内,很多贵夫人对他也丝毫不掩饰爱慕的眼神,妥妥王都男神阿?可怎么现在就变成这副德性了? 不过看到他现在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穆晟倒是心里暗自窃喜,看来拉拢他有门!这两苦命鸳鸯看来都是妥妥的恋爱脑,这下就好办多了。 穆晟一伸手道:“公爵大人请坐!” 波图奇加坤看着对面这个身披罩袍的神秘人,其身上隐晦的灵力波动,说明此人也是修行者,凭自己的修为看不出来神秘人的修为高低。 波图奇加坤坐下后,客气的问道:“请问前辈您是?” 穆晟故意声音沙哑道:“你不必知道我的名字,等时机到了,你自然会知晓我的真实身份” 说罢,穆晟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忍不住讥讽道:“堂堂丈夫,何患无妻?为了一个女人至于吗?吧自己搞成这幅鬼样子你就能挽回她吗?如果我是你,我早就回戈利邦秣兵厉马,整顿三军,誓要报这夺妻之恨了,天天借酒消愁,算什么男子汉?” 波图奇加坤闻言,顿时气急败坏指着穆晟怒道:“你…你……” 随即他又平复如故,波图奇加坤颓丧道:“前辈教训的是,我确实不该如此消沉。” 见他似乎有些振作起来了,穆晟问道:“老夫且问你,你还爱她吗?” 波图奇加坤自然知道神秘人嘴里的那个她是谁,他神情落寞道:“自是爱她的,公主殿下是我的唯一,可如今又能如何?前辈您也知道了,她前不久已经嫁人了,我也许这一生都要错过她了……” 言罢,波图奇加坤眼眶中闪过一丝眼泪,只是忍住了。 穆晟好以整暇道:“原来如此,那你说一说你们之间的故事吧,兴许老夫可以帮得到你。” 波图奇加坤看了神秘人半晌,怀疑道:“你到底是谁?我凭什么相信你?” 穆晟闻言,从怀中取出自己常佩戴的那个面具说道:“你可识得此物?” 波图奇加坤见到面具,震惊无比道:“什么?这…这不是长生大帝的面具吗?你如何得到它的?莫非前辈是?” 穆晟故意嘶哑着声音,呵呵一笑道:“老夫两百多年前就认识博尔赫斯了,我跟他的关系绝非一般,所以你可以绝对信任我。” 波图奇加坤颔首道:“好!既然前辈能拿到长生大帝的贴身之物,我相信您。” 穆晟道:“请公爵大人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波图奇加坤沉默半晌,才缓缓开口说起了他与卡娅梅丽娜公主殿下之间的过往,从皇宫舞会上邂逅她的第一眼,到后来他们之间的感情故事…… 他知道他现在只能信任眼前这个人,甭管这个神秘人找到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眼下这个神秘人也许有可能是唯一能与长生大帝搭上线的人。 听罢公爵与公主之间的爱情故事,穆晟心中也是暗自感叹。 波图奇加坤在讲述与公主之间甜蜜回忆的时候,嘴角含笑,似乎这世上只有他们二人,这童话故事中,幸运的是公主看上了波图奇加坤,公爵本人也是泰沙王都中数一数二的风流人物,泰沙大帝知道他跟公主的恋情后也是乐见其成,公爵与公主二人一下子成为了整个泰沙王都的焦点。 一时间王都中所有人似乎都在羡慕这对神仙眷侣,不幸的是,他们二人之间本来都已经订婚了,马上就要举办婚礼的时候,战争爆发了,公爵只得奉旨跟随大军出征,后来前线泰沙大军惨败,公爵麾下的几万大军也一路溃败,逃回了自己的封地戈利邦。 后来波图奇加坤听说泰沙王都长生大帝派去的博尔雅克的队伍围困,波图奇加坤担心公主的安危,急的火冒三丈,不顾属下劝阻,回到了王都,结果没成想,泰沙大帝为保住江山,还是棒打鸳鸯把公主嫁给了长生大帝。 所谓造化弄人也就是如此了,穆晟听到此处,心中暗自点头,他们之间的感情小故事,都能写个几十万字的玛丽苏言情了…… 想到此处,穆晟正色道:“波图奇加坤,你真的可以为了公主赌上一切吗?哪怕她现在已经成了长生大帝的女人?” 波图奇加坤闻言红着眼睛说道:“我可以,只要前辈能帮我挽回她,哪怕赌上我的性命也在所不辞……” 穆晟微微颔首道:“好!如果老夫让你背叛泰沙大帝,让你从此以后与泰沙为敌,你也愿意吗?” 波图奇加坤闻言,半晌并未回答,他警惕的看了神秘人几眼问道:“前辈,您到底来此是何目的?” 穆晟只是说道:“回答我的问题。” 见波图奇加坤沉默不语,似乎内心深处还是有些许挣扎,穆晟冷笑一声,取出一个锦盒放在他面前,说道:“看来你还没想清楚,等你想清楚了,自然会有人联系你。” 言罢,神秘人便转身离开了雅间。 波图奇加坤看着眼前的这个锦盒,知道这是神秘人留下的线索,他内心挣扎几番,忍不住对公主的思恋,还是取过盒子打开一看,原来盒子装着一小束头发。 波图奇加坤小心的取出头发凑上去闻了闻,一股淡淡的发香传到他鼻子里,是她的味道,他永远都忘不了,他小心翼翼的收好锦盒放入怀中,这可能是他唯一的念想了…… 穆晟回到二楼打开房门,见小姨子迪雅梅丽莎安静的坐在床上等他回来。 见穆晟推门而入,迪雅梅丽莎蹦起来就钻入了他怀中,故意拉长声音,发爹道:“姐夫~~!” 穆晟苦笑一声道:“我们回去吧!” 迪雅梅丽莎撒娇道:“不要嘛,好不容易出来一次。” 迪雅梅丽莎偷偷看了他一眼,说道:“姐夫,要不我们今晚就住在这里吧?明天我们在回宫好不好嘛?” 穆晟没好气道:“我们回去吧,这都逛了一天了,你父皇也该着急了。” 迪雅梅丽莎在他怀中蹭来蹭去撒娇道:“不嘛,我不想回去,宫里规矩太多,太闷了,三姐夫你陪我嘛。” 穆晟被这妖女蹭了半天,都有些上火了,哄了半天也不听,所幸几道指风将其控制住,抱着她,从窗户飞身而去…… 夜晚,整个泰沙王都已经灯火通明,穆晟一跃而起,飞身在空中,夜晚的风吹拂着二人的脸庞,此时迪雅梅丽莎紧贴穆晟的胸口,看着他的侧脸似乎已经痴了…… 来到皇宫附近,穆晟才停下身法,放她下来,沉声道:“丽莎公主,我们到了。” 迪雅梅丽莎似乎对穆晟这般不解风情有些生气,撅着小嘴道:“三姐夫,你要是还这样对我,我可就不理你了……” 穆晟看着眼前这个女孩,也大概知道她的心思,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哎!迪雅梅丽莎,女孩子要矜持一些嘛,今天我陪你转也转了,玩也玩了,你还要怎样?以后你毕竟是要嫁人的,你这样天天粘着我,让外人看到,于名节有亏,后天我就要带着你姐回山傀了,这样吧,今后要是你想你姐姐,就来聿城寻她,这是我的信物,你随时可以来。” 穆晟从怀中掏出黑曜石雕刻的小兽,放在她手心,转身就走了,迪雅梅丽莎把小兽握在手中感受了一番,似乎黑曜石小兽中还留有他的余温。 此时迪雅梅丽莎心里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见穆晟还没走远,她展开身法跃到他面前,说道:“三姐夫你等一下,既然你后天要走了,我还想要你一件礼物。” 穆晟无奈道:“好吧!你要什么我尽量满足你的,我娶了你姐,我们以后也算是一家人了……” ------------ 第215章 丽莎公主的心计 迪雅梅丽莎闻言借机凑到穆晟跟前,小声道:“三姐夫~我要……” 正要听她的下文呢,这时迪雅梅丽莎猛地搂住穆晟的脖子对他深深一吻,穆晟一愣神,他正要揽过迪雅梅丽莎的小蛮腰进一步尝一尝这个小妖精的香唇呢。 结果迪雅梅丽莎似乎猜透了他的心思一般,发出一声银铃般的笑声,笑着跑开道:“谢谢三姐夫,这就是我想要的礼物,过些日子我便来山傀看望你和三姐,拜拜……” 穆晟怅然若失道:“好的,我在聿城随时欢迎丽莎公主。” 言罢,就转身离去了,穆晟心中一动,这小妖精居然欲擒故纵?既然小姨子对自己有意,那以后等与泰沙关系进一步缓和一些,干脆上门提亲把这小姨子也收入囊中吧,观其修炼之身,与她双修想必也是不错的…… 翌日,泰沙后宫,迪雅梅丽莎来到皇后寝宫向母后请安,请安过后与母亲闲聊了几句,忽然问了一句说道:“母后您是怎么看长生大帝的?” 泰沙皇后气愤道:“这还用说?这个老贼就是窃国大盗,如今十万大军兵临城下,他到底想做什么,不是路人皆知吗?你提这个老贼干什么?” 迪雅梅丽莎沉默半晌,神色间有些悲泣,稍后又恢复如常,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没什么……” 泰沙皇后见女儿表情悲泣一番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疑云大起,问道:“你今天好端端问这个老贼干什么?” 迪雅梅丽莎道:“没什么,母后请您安心……” 言罢,迪雅梅丽莎道就要作势离开,泰沙皇后心中感觉大事不妙,强行拉住她的手,扶着她的肩膀柔声道:“丽莎,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说出来母亲为你做主。” 迪雅梅丽莎还是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样子,左顾而言他,这时泰沙皇后忍不了,厉声道:“丽莎,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今天你要是不说出来就别想从这里出去。” 迪雅梅丽莎闻言,吓了一跳,瞬间戏精附体,眼泪就下来了,上前抱着皇后就只是哭泣一言不发。 皇后见此,心中一沉,见她如此可怜模样,只好好言安慰一番,引导她说出实情。 迪雅梅丽莎一副楚楚可怜的状,跪在泰沙皇后面前拿出穆晟那件外衣的一截衣袖,哭诉道:“母后您要替女儿做主,长生大帝他那日与三姐婚宴醉酒后偶遇我,见色起意,意图轻薄与我,我…我…我情急之下便扯下了三姐夫的衣袖…我…” 泰沙皇后取过衣袖看了又看,确认无误,确实是当时婚宴上博尔赫斯所穿的婚服,皇后顿时气的浑身发抖,厉声问道:“他有没有对你,那个?” 迪雅梅丽莎只是拼命摇头,不停的哭泣,并未正面回答皇后的问话,皇后见此,一时间气的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本来自己的宝贝三女儿嫁给这个老贼就心有不甘,如今连自己四女儿,这禽兽不如的老贼居然都不放过,而且还是卡娅梅丽莎结婚当天发生的事,这简直是把泰沙皇室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 可如今自己贵为泰沙皇后又能如何?老贼的十万大军就在城外,随时可以闯进来杀光他们,要是为此事惹怒老贼,天下倾覆,社稷倒悬,不过旦夕之间的事,唯今之计也只能忍辱负重。 泰沙皇后上前抱住迪雅梅丽莎哭诉道:“我的好女儿,苦了你了,这天杀的老东西,你三姐这样的一流人物都满足不了这个禽兽的胃口,居然回头又坏了你的身子,这可如何是好?” 母女二人是抱头痛哭,迪雅梅丽莎泪眼婆娑道:“母后,我要去告诉父皇,父皇他一定会为我做主的。” 泰沙皇后闻言摇了摇头,说道:“傻孩子,如今连你父皇也得看老贼脸色行事,还是不要去烦你父皇了,没用的,今后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要在告诉任何人。” 迪雅梅丽莎闻言,一向强势的母后居然要息事令人,便试探着说道:“母后,如今都已经这样了,要不我也嫁去聿城算了,三姐远嫁他乡,在那里也好有个伴,我们姐妹二人也好相互扶助。” 皇后看着四女儿,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向乖戾叛逆的四女儿竟然如此懂事。 泰沙皇后抱着迪雅梅丽莎,哭诉道:“我苦命的女儿,你三姐入了火坑,为娘的就已经很心痛了,如今你居然也要入了那老贼的火坑,丽莎你不要勉强自己,这件事只要没人知道,我到时候替你寻一门好亲事,你三姐为了国家社稷已经毁了,我不想在毁了你的幸福……” 泰沙皇后抱着迪雅梅丽莎痛哭不已,迪雅梅丽莎听罢母亲的说辞,感动至极,她总以为自己在母亲心目中根本不能与三姐相提并论,如今母亲居然对自己的幸福如此上心,顿时对自己欺骗母亲的做法心生愧疚。 可转念一想到与长生大帝相处的这几天时间,他那令人沉醉的温暖怀抱,他那上位者的气度,对自己也很忍让体贴,完全没有传说中的那般残暴不仁,又想起他那如玉般的容颜,简直就是自己春梦中的白马王子。 迪雅梅丽莎想到此处,反正如今也是骑虎难下,索性心一横,说道:“母后,三姐为了国家社稷牺牲了太多,我也要与三姐看齐,她为国为民,牺牲了自己的幸福,她是我的榜样,母后就让我去吧,没关系的。” 泰沙皇后紧紧地抱住她,哭诉道:“孩子,好孩子,真是苦了你,好吧!哎!事到如今,母后也只能去找你父皇说一说,你们姐妹二人去聿城一定要相互扶持。” 迪雅梅丽莎闻言,心中大喜过望,还是装作痛哭流涕状,抱着母亲哭诉道:“母后,您就放心吧,我跟三姐会照顾好自己的。” 泰沙皇后慈爱的看着她,眼下她也只能接受现实…… 数日后,泰沙大帝派人来请大帝前来有事相商,穆晟闻言便只身前往参会。 宴会中,泰沙陛下过来对穆晟敬酒一杯道:“大帝您老现在与小女的婚礼也成了,不知大帝您何时归国啊?” 穆晟也站起身举杯笑道:“陛下请放心,老夫过几日便要归国了,我明日就召集诸将商议撤兵事宜,商量好了,老夫立刻班师回朝,老夫来此叨扰多日,实在是对陛下与泰沙诸位大臣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对陛下您实在是失礼了,这样吧,我满饮此杯,以示歉意!” 言罢,穆晟仰头一饮而尽。 嘉秃卢克缇三世闻言,笑道:“大帝您客气了,此后我们两家结亲,都是自家人了,大帝您尽管来去自由,朕自是开门迎客。” 穆晟举杯笑道:“那老夫下次便不会再带如此多的人马过来了,如今老夫的做派确有威逼之嫌,陛下,老夫班师回朝后,您以后想起今日之辱会不会在兴兵报复我山傀?” 泰沙大帝,嘉秃卢克缇三世闻言,面色微变道:“大帝您说笑了,咱们两家已然结为亲家,本王又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前辈做妻,就算看着自己女儿的份上也必不会兴兵来犯,大帝您尽可放心归国。” 穆晟听罢,颔首道:“好!好!有陛下您这句话,老夫就放心了。” 泰沙大帝在原地踱步转了几圈犹豫半晌,上前说道:“大帝请借一步说话。” 穆晟虽然心中疑惑,也只得跟随他来到偏殿。 嘉秃卢克缇三世提议道:“大帝,您看能不能在王都多留几日再走?” 这下可把穆晟给震惊到了,心说,这帮人巴不得他现在就立刻赶紧滚蛋,这泰沙大帝可好,居然会主动挽留他?这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事出反常必有妖。 穆晟有些狐疑道:“陛下,这又是为何?” 嘉秃卢克缇三世,面露尴尬之色,说道:“大帝不知您对我的四女儿,迪雅梅丽莎公主可有印象?” 穆晟听闻此言,颔首道:“恩!有些印象,当日在婚宴上偶遇此女,活泼可爱,您还真是好福气啊!居然连生了两位如此优秀的女儿。” 嘉秃卢克缇三世,笑道:“大帝,朕倒有个不情之请,您老可有意愿将迪雅梅丽莎也收入宫中?” 穆晟惊讶道:“这是为何?” 泰沙大帝苦笑一声,叹息道:“朕这个不省心的女儿,她说她在婚礼上见到大帝您的第一眼就对您一见钟情,在我这里哭闹了好几天,说非你不嫁,非要跟着她姐姐一起去山傀,哎,真是尴尬,女大不中留啊!” 穆晟闻言,有些哭笑不得道:“原来如此,既然她非要跟我,老夫怎会辜负美人之意,我这便答应了,既然丽莎公主这样的美人有意下嫁于老夫,自然是求之不得。” 穆晟心中一动,这小妮子!现在居然急着主动送上门了?这算是把肥肉都喂到嘴边了,他如果连嘴都懒得张一下,就实在是说不过去了…… 泰沙大帝闻言,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好!既然大帝有意迎娶小女,那我们这边就在选一个良辰吉日,为大帝您在举办一场婚礼。” 穆晟听闻此言,客气道:“老夫与公主殿下的婚礼只为天下人面前表明贵我两国交好之意,如今又要陛下您大费周章在搞一次婚礼,确实是破费了。” ------------ 第216章 阳谋 嘉秃卢克缇三世闻言,有些无奈道:“此事朕与皇后商议过,迪雅梅丽莎非要闹着在王都与大帝您结亲,朕也没办法,就只好答应了,她姐姐都如此风光下嫁,也确实不好委屈了她。” 其实泰沙大帝心中也打了一手好算盘,自己两个女儿是泰沙双珠,出了名的大美人,姐妹俩都嫁过去,在后宫联合起来,也有利于争宠,一定程度上,未来泰沙也能在山傀宫廷施加一定的影响力,于国有利。 穆晟闻言有些啼笑皆非,顿时觉得这泰沙王朝的最高统治者,居然是个女儿奴,随答应道:“好,既然如此,那老夫也要拿出些诚意来了,贵我两国之前签订割让十九座城的协议,老夫觉得就此废止吧,这十九座城就当做老夫迎娶丽莎公主殿下的聘礼吧!” 这下泰沙大帝到真是有些惊喜,居然不用割地求和?这可真是没想到,嫁了两个女儿,赔一些钱,居然就能打发走这个老贼,什么时候这老贼这么好说话了?从狼嘴里能吐出肉来这可从来都是闻所未闻。 嘉秃卢克缇三世闻言,迟疑道:“您老没开玩笑吧?这可是十九座城啊?” 穆晟呵呵一笑道:“君无戏言,既然我们两家做了亲家,老夫为山傀长远计,舍了这十九座城,与贵国世代交好,也是应有之意,再说丽莎公主殿下如此钟情与我,老夫也没想到,为了公主殿下,老夫亦是觉得当送此大礼,方显我山傀与泰沙永结同心之意。” 嘉秃卢克缇三世闻言,是真的开心无比,大笑道:“好!好!既然大帝您如此高风亮节,那就这么说定了。” 二人回转至皇宫大殿,嘉秃卢克缇三世闻言深怕大帝反悔,当庭便公开宣布了这个好消息,同时也宣布了大帝与丽莎公主的婚讯,众泰沙王公大臣闻言,也都多少有些吃惊,而后纷纷上前来道贺。 此时泰沙宰相加坤帕图拉心中闪过无奈之色,本来自己的嫡子也看中了公主迪雅梅丽莎,本想等着老贼退兵后找大帝说媒,可没想到又被这个老贼给截胡了,这难道是自己间接拆散卡娅梅丽娜公主与公爵波图奇加坤的因果报应吗? 想到此处,他也只能笑呵呵的上前陪着笑脸恭贺长生大帝。 当夜回到木伊纳琦的住所,穆晟心情忐忑的跟她报告了这个好消息,把自己与迪雅梅丽莎的过往也简要交代了一下。 木伊纳琦上前来轻轻抚摸了一番他的脸庞,叹息道:“哎!我就知道,你这老不正经的,看来这位泰沙小公主也难逃你的魔掌!” 穆晟嘿嘿一笑道:“那是,老夫魅力四射,那可是少女杀手。” 木伊纳琦切了一声,嗤笑道:“你也就是剩这张皮相还能卖弄,也不知道以后会有多少美人会遭了你这色魔的毒手,也罢,小公主来了也好,多个姐妹来也省得你这个杀才天天就知道折腾老娘。” 穆晟嘿嘿一声贱笑道:“夫人请放心,等我们撤兵回去,我就把芷县封地的妻妾们也接过来替你分担一些工作压力。” 木伊纳琦闻言,轻轻捶了他一拳道:“讨厌!老不正经的,对了,说正事,你怎么把泰沙答应割让的十九座城说不要就不要了?这可是我们山傀战士浴血奋战的结果啊?” 穆晟摸了一下巴,说道:“这十九座城池我本来也没打算真要,就算我们这次撤兵回去也要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给泰沙王朝退回去,这会儿可好,借着与丽莎公主的婚礼就当聘礼送回去吧,算是慷他人之慨,实际上我们也没什么损失,这自古以来割地赔款是最招人恨的,如果我收下这十九座城固然可以增强国力,但也会引起泰沙朝野上下同仇敌忾之心,与我山傀长远不利。” “我的想法是退回城池,不至于让泰沙朝野对我山傀过分警惕,在暗中通过掌控公爵波图奇加坤,名正言顺的干涉泰沙内政,如果吃相太难看,恐怕我们又要经历三百年前博尔赫斯南征之旧事了。” “泰沙乃是万乘之国,国土跟是十倍于我,国力远在我们之上,泰沙要是真心团结一心跟我们对拼国力,我们根本耗不起,何况我们旁边还有一个实力不弱的昔族,得防着他们在我们背后搞事情。” “再说此次战事能如此顺利,全懒大晋出兵,据我这些日子的观察,这好几代泰沙大帝,包括现任大帝,都在致力于加强中央集权,消弱国内的诸侯势力,如今泰沙王权越来越盛,有朝一日泰沙国内完成统一,国力日隆,泰沙最有可能首先开刀就是我们山傀,这不得不让我深感忧虑。” 木伊纳琦听罢,连连点头道:“恩,分析的很有道理,原来你入城最大的用意就是想仔细考察泰沙国内的实情?从这件事的处理上看,你还是很清醒的,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可是你有多大把握能控制住波图奇加坤?” 穆晟笑了笑说道:“在没见过他之前说实话我没把握,见了他一面我觉得至少有七成以上的把握能控制住他。” 木伊纳琦说道:“恩!那就照你的想法做就是了……” 数日后,泰沙王都又一次迎来了空前盛大的皇室婚礼,全城内外张贴告示通知百姓,听说是丽莎公主也下嫁长生大帝,全城百姓又高兴又是期待,搞不好还会像上次一样,拉着十车金银又一顿全城疯狂撒币,此消息一传十十传百,连其他泰沙城市的百姓也都闻言蜂拥而至王都,旅馆,酒馆都住满了人,这倒是替泰沙王都拉了一波热度,王都商家自然是赚的盆满钵满,各个喜笑颜开。 周围城池的百姓们也全然不顾城外还有山傀十万大军驻扎的事实,还是不停得蜂拥而至,参加此次丽莎公主的婚礼,这种白捡钱的好事情百年难遇。 泰沙官方由于太多人涌入王都,不得不提高城门的入城税收,可还是挡不住热情过头的百姓,这对于泰沙王都的主办方也是压力山大。 此时皇宫内部,泰沙大帝面对宰相加坤帕图拉的汇报也是无言以对。 泰沙大帝苦笑一声道:“看来又要准备十车金银,供大帝挥霍了,朕嫁了两次女儿都能把国库给嫁空了。” 宰相加坤帕图拉确不这样认为,劝说道:“陛下,这国库金银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反正是撒在我们自己国民手里,到时候通过税收,我们还是能收回来的,相比于长生大帝退还的十九座城池,这点嫁妆实在是九牛一毛,算不得什么大事,我们不仅要办好,还要大办特办,这几日光是城门口的入城税都已经足够抵扣举办婚礼的花销了。” 嘉秃卢克缇三世闻言,颔首道:“爱卿所言甚是。” 嘉秃卢克缇三世见宰相提到十九座城池的事,疑惑道:“爱卿,退还十九座城池,大帝这么做是什么意思?说实话我到不觉得他会按什么好心,但确实有些看不懂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加坤帕图拉闻言,冷哼一声道:“回禀我皇,这老贼无非就是怕跟三百年前南征时一样,把我们泰沙彻底得罪死了,最后搞的我泰沙全国上下鱼死网破,跟他对拼国力,打消耗战,虽然山傀兵锋在南疆无人能挡,可他山傀毕竟只是一个蕞尔小邦,国小力弱,耗不起的。” “三百多年前老贼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上百场战役未尝一败,真如战神降世一般,可那又待怎样?最后的结果也只能是被我们泰沙坚壁清野,活活拖死,最后黯然撤兵,此次若非天朝上邦出兵南征,这老贼哪里有可乘之机?我们泰沙万乘之国,拥兵百万,又岂会真的惧他山傀?” 嘉秃卢克缇三世闻言,兴奋之色溢于言表,一拍桌子大喊一声:“说得好,爱卿所言极是,爱卿真乃朕股肱之臣,只恨朕当年未早早识得爱卿的本事,帕图拉你不会怪朕吧?” 加坤帕图拉听罢,也有些心虚,毕竟自己爬上宰相高位,也是靠与长生大帝共谋的结果,但面上还是装作一副为国为民大义凛然之模样,但是真要涉及到国家利益,那自己还是泰沙的忠臣,至少是忠于国家社稷的忠臣。 加坤帕图拉道:“启禀我皇,大帝现在如此做派才是我等最需要警惕的时候,大帝他要是还跟过去一样只会喊打喊杀,也不过就是一介山野武夫而已,成不了什么大气候,但是时至今日,他如此做派可就大有文章了,我们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来。” 泰沙大帝皱着眉头,问道:“爱卿,朕大概有些想明白了,这老贼如此惺惺作态,难道他是在邀买我泰沙人心?” 加坤帕图拉点头称是,说道:“吾皇明鉴,老贼确实是在买国,而且花还是我们的钱,不可为不奸诈,明明可以轻易攻取城池,烧杀抢掠,可这老贼偏不,进城以后居然还秋毫无犯,对陛下您也是恭敬有加,不敢稍有僭越,怕是王都百姓对老贼的这套伪君子做派,也是心生好感。” “臣听闻,此贼在王都的这些日子,曾私下访查民间,与个别朝臣也有私下来往,丽娜公主殿下的婚礼上还拉着我们上贡的十车金银赠予王都百姓,婚礼上我王都百姓纷纷跪地大喊大帝万岁,就可见一般。” “怕是在老百姓心中,这十恶不赦的逆贼早就变成了另外一番形象,下一次老贼在兵发王都,怕就是百姓箪食壶浆以迎王师了。” “陛下,这就是在赤裸裸的收买人心,现在居然又退还了十九座城池,我泰沙朝野上下的王公大臣私下对大帝如此行事评价也颇高,臣觉得这老贼怕是所图甚大,我们不得不防阿!” 泰沙大帝听到此处一身冷汗透衣,连忙问道:“爱卿如之奈何?” 加坤帕图拉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道:“启禀我皇,这老贼奸诈就奸诈在此处了,根本没办法应对,这是阳谋,是人心,亦是人性,毕竟这世上很难有人拒绝他人对自己的好,唯今之计,也只能等候这老乌龟撤兵,我们在挽回人心了,这老贼是在舍利求名,这种敌人反而是最可怕的。” 嘉秃卢克缇三世闻言,起身原地踱步转了几圈,问道:“既然这老贼想求名,我们败坏他的名声不就好了?” 加坤帕图拉摇了摇头说道:“启禀我皇,万万不可,如此行事,我们反而会让百姓认为我们是在故意抹黑长生大帝的善名,反而对陛下您生出不忿之心,此乃下下策,万一我们的小动作激怒了老贼,那可就不妙了,陛下,城外还有山傀的十万兵马呢。” 嘉秃卢克缇三世闻言,无奈道:“好吧,朕明白了,眼下也只能等举办完婚礼,等待老贼回国在做计议……” ------------ 第217章 盛大婚礼 数日后,又迎来了第二场泰沙皇室举办的盛大婚礼,依旧是那华丽的皇宫大殿,泰沙大帝与皇后,与一众王公大臣齐聚一堂。 主角穆晟也自是一身华服站在泰沙大帝,嘉秃卢克缇三世身边。 穆晟心说,居然又结婚了?不可思议,不过这次娶的是小姨子…… 此时,皇宫大殿中鼓乐声起,宫廷侍卫上前把大殿金色的大门缓缓推开,只不过今日的女主角换成了迪雅梅丽莎,新娘子依旧是从头到脚挂满泰沙风格的金银首饰,一套红色的泰沙风格的婚服映衬着迪雅梅丽莎那如雪的肌肤,如梦似幻,这套婚服不同于传统泰沙婚服,婚服后拖着长长的金线绣花薄纱,据说是迪雅梅丽莎亲自设计的。 此时迪雅梅丽莎悄然运出一阵灵力波动将身后的薄纱吹拂而起,此刻她虽然脚步缓慢,却犹如出尘脱俗的仙女一般嘴角含笑走来。 迪雅梅丽莎本来姿容就与其姐相若,姐妹俩号称泰沙双株,此刻迪雅梅丽莎更是如天上神女一般飘然而来,如此出场仪式,让大殿中的众人一时间呆在当场,除了背景音乐,大殿内落针可闻。 在场嘉宾竟都忘了呼吸一般,就连穆晟本人也看得呆住了,心中一动,这小妮子真是会折腾,而且很有创意…… 迪雅梅丽莎此刻眼角含笑,看着父皇身边即将成为她夫君的俊逸青年,心中无比激动,终于要成为他的新娘了,本来今日她自以为这般大费周章就是为了与三姐针锋相对,想要成为整个王都的中心。 可是真的等自己踏入大殿的那一刻,看到父皇身边一身华服的长生大帝,那出尘之姿,玉树临风,面如冠玉,那锐利的眼神,棱角分明的俊颜,站在那里盛气逼人之气势,都隐隐压过父皇一头,恍惚间似乎他才是整个泰沙的王。 此刻迪雅梅丽莎脑子里已经全然忘了与三姐的争斗,她眼里只剩下父皇身边的白马王子,原来他才是自己真正想要得到的,也许这就是一见钟情吧…… 迪雅梅丽莎缓步走到穆晟身边,看到丽莎公主今日的惊艳打扮,此刻穆晟心中却有些震动。 迪雅梅丽莎她那如星辰般的美眸中竟然只有他的身影,她一路走来几乎是近乎痴迷看着穆晟,这多少让穆晟有些不知所措。 此刻穆晟心中已然明白了丽莎公主对自己的情义,与当日她三姐卡娅梅丽娜走到自己身边那淡然的神情全然不同,眼前的女子竟然满眼都是自己,想起当初与她相处的种种过往,此刻穆晟心中也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守护眼前的女子…… 泰沙皇后看见自己的小女儿如此痴迷地看着身边的长生大帝,她脸色微变,身为女人,她能敏感地感觉到自己女儿如此神情绝对不是装出来的,这就是情真意切的表达。 皇后怀疑,有可能是被自己的女儿给套路了,这哪里是跳火坑才会有的神情?这简直就是万分心甘情愿才有的表情? 泰沙皇后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泰沙大帝,嘉秃卢克缇三世,他则全然一无所觉,全程傻笑着将自己女儿的手递给了大帝,泰沙皇后也只得哀叹一声,这老爷们还真是粗线条的可怕,一点儿都看不出来自己女儿的异常…… 泰沙皇后看着自己小女儿一脸幸福的微笑,也只好心中自我安慰到,至少自己的小女儿是心甘情愿的,是不是真爱可就不知道了,虽然对眼前这个女婿,泰沙皇后是深恶痛绝…… 此刻在人群中观礼的泰沙武士,子爵萨莱查斯同样用痴迷的目光看着皇宫大殿中那万众瞩目的美人,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公主殿下看上的男人居然是长生大帝这老乌龟?或者公主殿下是被大帝胁迫的也不一定,她如此冰清玉洁,怎么可能会喜欢这老贼? 皇宫大殿中,完成所有的结婚仪式后,两位新人出得皇宫大门,接下来就是穆晟与迪雅梅丽莎同乘白象游街的环节了,他小心地扶着小姨子坐上了巨象,随后也坐在她身边。 随着巨象开始移动后,迪雅梅丽莎偷偷看了一眼身边这位即将成为她丈夫的男子,却忽然莫名害羞了起来。 穆晟坐在她身边看着她一副小女儿态,也是不由得好笑,呼唤她道:“迪雅梅丽莎。” 迪雅梅丽莎听到穆晟召唤,才缓缓抬起嫀首,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答应道:“恩?夫君什么事情。” 穆晟看着她的娇颜,感叹道:“你今天可真美,你今天就是全泰沙最美的女人!” 迪雅梅丽莎闻言,两朵红云爬上脸颊,又含羞地低下了头。 穆晟嘿嘿一笑,借机拦过她的小蛮腰就忍不住上下其手,轻薄了美人一番,迪雅梅丽莎红着脸依偎在他怀里娇喘吁吁…… 此时驯象人一声呼号,皇宫那金光灿灿的大门缓缓打开,马上要游街了,迪雅梅丽莎赶紧挣脱开穆晟的怀抱,整理了一下略显散乱的婚服,坐直了身子。 穆晟也正襟危坐,此次全城游行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王都百姓居然扶老携幼都一脸兴奋之色的围在街道两旁,比起上次结婚游行的人数多了好几倍。 穆晟见此情形,自然是心知肚明,一边朝人群挥手致意,身后的玄鸟军看押着十车金银便开始向疯狂的人群撒币,百姓们立即加入了抢钱大战场面一度热闹非凡…… 是夜,穆晟照例与泰沙权贵欢庆后,一路风风火火去寻新娘子,只想尽早与美人相伴,迪雅梅丽莎寝宫中,穆晟推门而入,他看向榻上的美人,正安静地等待。 迪雅梅丽莎抬头看到穆晟进门,下意识的喊道:“姐夫~” 穆晟走到她身边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失笑道:“还叫我姐夫呢?” 迪雅梅丽莎自知失言,吐了吐可爱的舌头,改口道:“夫君!” 穆晟闻言,嘿嘿一笑,他坐在迪雅梅丽莎身边拉着她的柔荑说道:“哎!这就对了。” 迪雅梅丽莎眉目传情,看着眼前的男子,她抬手轻拂面庞,动情道:“夫君,我不是在做梦吧?我竟然真的成为了你的妻子。” 穆晟也望着眼前的女孩说道:“是真的,这不是做梦,只是我真的没想到我们也只不过是相处了短短十几天而已,你居然就做了我的妻子。” 迪雅梅丽莎闻言只是目光灼灼的看着他,说道:“夫君,你知道吗?你与三姐的婚礼,我当时就在人群中观礼,在见你的那一刹那不知为何,妾身尽情不自禁……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满脑子只有夫君大人的身影,回到寝宫中我也只想着你…我……” 穆晟拉过她柔软的身子抱在怀中,轻声说道:“我明白!我明白你的心意……” 他想起与小姨子这几日的相处,穆晟疑惑道:“那日你是故意撞在我怀里的?” 迪雅梅丽莎闻言,害羞的颔首道:“恩!……” 穆晟感叹道:“我何德何能,能得公主垂青,实在是三生有幸。” 穆晟内心是真有些惊讶于她的痴情,但此刻他也感动不已,事实证明,女人要是主动进攻,男人是顶不了几个回合的…… 穆晟低头呼唤了迪雅梅丽莎一声,她缓缓抬起嫀首,二人此刻眼中只有对方,也自是情难自己…… 翌日清晨,已做新妇的迪雅梅丽莎始终脸色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替穆晟整理穿戴好衣服。 迪雅梅丽莎道:“夫君,等婚礼仪式结束后,我们能不能一起去婆洛神庙祭祀一番?” 穆晟道:“你是说泰沙的那座蛇神神庙?” 迪雅梅丽莎点头道:“恩!我们一起去,那里很灵验的。” 穆晟道:“可是我听说这蛇神庙只允许你们泰沙人入内,我只是一个外邦人,怕是不妥吧?” 迪雅梅丽莎闻言,撇撇嘴道:“哎呀!没关系的,我母亲泰沙皇后她本是塔西王国的公主,嫁给我父皇后还不是经常去婆洛神庙祭拜?我们皇室有特许权,只要是皇室成员不管是不是本国人都可以去神庙祭祀的,现在我们已经结婚了,夫君也算是半个泰沙皇室的人,你呀就放心吧!” 穆晟闻言,笑了笑说道:“好,一切都依你。” 数日后,一切婚礼事宜办完后,穆晟与迪雅梅丽莎乘坐皇室专属座驾一路前往王都城西中神庙祭拜。 婆洛蛇神崇拜在泰沙国内广受泰沙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崇拜的神只,当然泰沙以前一直是多神信仰,只不过这蛇神信仰较其它神只信仰较为普遍,认可度较高,有点泰沙国教的意思在里面。 只不过泰沙总体是个世俗社会,世俗王权始终骑在神权头上,各地神庙神官大祭司都是泰沙至高大帝亲自任命,神庙祭祀团严格服从皇命,各地方神庙都是由泰沙皇室出钱修建修缮,也有部分地方诸侯也会出钱出力修缮神庙以视虔诚。 虽然蛇神民间信徒众多,但泰沙高层也还是以利用蛇神信仰为自己加持为主,泰沙各地诸侯也多是如此态度。 神庙供奉,神庙大祭祀,也主要是靠这些权贵吃饭,泰沙高层可都是神庙背后的大金主兼VIp客户,这次穆晟与迪雅梅丽莎二人去拜祭,肯定少不了真金白银的供奉…… ------------ 第218章 蛇神传说 婆洛神庙方面听到公主与长生大帝驾到,神庙众助祭早就在大祭司的带领下列队在大门处欢迎二人。 穆晟牵着公主的玉手下车后,神庙大祭司微笑着上前来与二人见礼。 这位大祭司,五十岁左右,瘦长身形,脸上纹着神秘的花纹,头戴高帽,一身蓝色主祭服饰。 穆晟一瞧这不是老熟人嘛?他就是为穆晟主持了两次婚礼盘蛇仪式的那名大祭司,其一手控蛇的本事出神入化,果然还是皇家的面子够大,一般人根本不可能请的动他来主持新人婚礼。 大祭司笑呵呵的上前来:“拜见大帝,老朽毕罗伯尔尼,是此地圣殿的大主祭,二位贵客请随老朽入殿祭拜。” 穆晟、公主二人跟着大祭司一同联袂去往大殿中心祭祀,入得神庙大门后,大祭司领着二人径直去往神庙大殿中心。 穆晟这一路行来,神庙墙壁,石柱上都雕琢着蛇神的神话传说,到了大殿主持祭祀的地方,他本以为会有什么蛇神神像之类的,没想到,大殿中央居然是一座巨大的法台,法台上供奉着一具巨大的蛇形妖兽骸骨,骸骨被人们用金箔一层一层给包裹了起来,在这金光灿灿的巨大妖兽骸骨周围放置着无数青铜油灯,似是在祈福蛇神的保佑。 穆晟还是头一回见着神庙里没有神像,却供奉妖兽骸骨的情况,反正入乡随俗,他也就随着迪雅梅丽莎一起跪拜祈福,祷告蛇神保佑。 祷告完毕后,大祭司来到二人身边,念念有词,端着一个铜碗,里面撒了一些蓝色粉末,刹那间那铜碗里的清水便变成了幽蓝色,大祭司神情肃穆,用一枝柳条在桐碗中沾了一下,念念有词往二人头上洒了一番,又是各种礼仪性质的繁文缛节才终于完成了祭祀仪式。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对神庙的香火钱,迪雅梅丽莎一招手,公主随行人员就抬着两大箱子金银交给了大祭司手下的助祭,大祭司见功德钱到账,脸都快笑成菊花了,对公主一行人更是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果然还是这黄白之物还是比虔诚信仰更加好使…… 大祭司自是眉开眼笑的上前来更加恭敬道:“多谢公主殿下,大帝的供奉,婆洛神护佑着您。” 穆晟看一眼这巨大的妖兽骸骨,感慨道:“大祭司,这便是婆洛神的金身遗骸吗?” 大祭司颔首道:“回禀大帝,这确实是婆洛神的金身遗骸,也只有我王都圣庙才有真正的婆洛神金身,此金身我们也称呼为龙骨,传说当年婆洛神飞升后便化龙成圣而去,泰沙全国各地,每年都会有无数信徒来此朝圣。” 穆晟凝视着金身,恍然道:“原来如此!” 正在此时,大殿法台后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传来,大祭司一听这个,迅速脸上升起肃穆之色,转头与一众助祭跪倒在黄金骸骨前恭敬祈祷。 只见法台后游过来一条水桶般粗的巨蛇,它那巨大的蛇身,色彩斑斓的蛇鳞,在灯火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其身上隐隐有灵力波动,原来是一条修炼有成的化形期妖兽! 巨蛇游动着身体,朝二人过来,穆晟见其并无敌意,也就没当回事,巨蛇看了一眼站在公主身边的大帝,吐着信子,那金黄色的瞳孔中稍微露出一丝警惕之色。 迪雅梅丽莎见此微微一笑道:“阿力,没关系的,他是我夫君。” 言罢,巨蛇似乎听懂了,半晌来到迪雅梅丽莎跟前,微微低头,亲昵的蹭了蹭迪雅梅丽莎,公主也笑着抱住巨蛇的头抚摸着它光滑的鳞片。 迪雅梅丽莎对穆晟介绍了一番巨蛇的来历:“夫君,它叫阿力,它是婆洛神金身的守护灵之一,据说阿力也是婆洛神蛇的直系后裔之一,由我们皇室一直供养在这里,它一直陪着我从小到大,我一有机会就跑来这里跟它玩耍,不过可惜的是三姐极其害怕阿力,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穆晟笑眯眯的看着迪雅梅丽莎爱怜的抚摸着巨蛇,这丽莎公主迪雅梅丽莎公主倒是很奇怪,好像天生就很喜欢蛇,当时结婚的时候,大祭司主持盘蛇仪式,她却不似她姐一般,对盘在手上的蛇全无惧怕神色,反而好奇的抚摸了一番那条剧毒蛇,那蛇也吐着信子轻柔的蹭了蹭她,仿佛她就是自己的主人一般,可能也是她从小与巨蛇相处的关系吧。 此时迪雅梅丽莎抱着巨蛇呢喃道:“阿力,我从今以后就要随夫君远嫁他乡了,今后可能很长时间都再也见不到你了,你会不会想我?” 巨蛇不能口吐人言,只是吐着信子不停地发出嘶嘶声,似乎是回答了公主的话,虽然不知道说了什么,但这种化形期的妖兽早就灵智已开,只是不能化作人形而已,巨蛇也只能用心灵感应的方式与丽莎公主对话。 巨蛇听说丽莎公主要远嫁他乡,眼神中竟然流露出一丝哀愁,丽莎公主只好试图不停地安慰它,这巨蛇又转头看了穆晟一眼,眼神中似乎有些不忿,对他隐隐似乎还有一丝惧怕。 穆晟盯着它的眼睛,居然能读懂它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意思,阿力曰:“丽莎公主嫁给你简直就是鲜花插牛粪上了,便宜你了。” 穆晟失笑一声,不由得对着巨蛇说道:“阿力,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疼爱丽莎公主的,她既然跟了我,我就绝不会委屈了她。” 言罢,这回倒是巨蛇与丽莎公主同时呆愣在当场。 迪雅梅丽莎惊讶道:“夫君,你能听见阿力的声音?阿力只对我使用了心灵感应能力,夫君你居然能听懂?这怎么可能?……” 巨蛇眼神中也流露出一副震惊无比的神色。 穆晟本人虽然也不太明白为什么,他只好对一人一蛇解释道:“哦!是这样的,我看见阿力眼神中流露出来的神色,就瞬间读懂了它的意思。” 迪雅梅丽莎明显一副不可置信道:“就这么简单?” 穆晟点头道:“对啊,就这么简单,我一看阿力的眼睛就知道他心里到底想说什么。” 此时,巨蛇不信邪的瞪着穆晟看了一眼,吐了吐蛇信子。 穆晟笑道:“阿力,你刚才说,我肯定就是蒙对了而已,装什么装……” 这时巨蛇闻言吓得脖子不由自主的往后缩了一下,转头对迪雅梅丽莎吐了吐蛇信子,又稍微转头偷瞄了穆晟几眼。 穆晟见状又笑道:“阿力,你刚才对丽莎公主说,这个人是怪物吗?难道你夫君会读心术不成?” 这回巨蛇是真的信了,却也惧怕地企图把巨大的蛇身蜷缩在娇小的公主身后以抵挡穆晟的视线,穆晟见这巨蛇如此拟人化,真是有些啼笑皆非。 此时迪雅梅丽莎抱着巨蛇安抚一番后,也满脸不可思议问道:“夫君,不会吧?你难道是蛇语者?连我都得跟阿力心灵感应才能对话,你这能力也太逆天了吧?……” 穆晟两手一摊道:“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能力,反正我只要盯着阿力的眼睛,就能读懂它的意思……” 说到此处,穆晟忽然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为什么了……” 言罢,穆晟从怀中掏出那件师傅送给他的蟒兽兽牙法宝让他们看,迪雅梅丽莎和巨蛇解释道:“有可能是我体内的妖兽残魂的效果,这蟒兽也是蛇类妖兽的一种,可能我的能力就是继承自它……” 穆晟简明扼要的把妖兽残魂的来历简单对他们二人交代了一下,巨蛇与丽莎公主听的面面相觑。 迪雅梅丽莎闻言道:“这样也行啊?夫君你也太厉害了!” 此时巨蛇却忽然转过身去,半天才转过头对穆晟发出一个询问的眼神。 穆晟笑道:“我知道了,阿力,我只有盯着你眼睛是时候我才能读出来你心里的意思,你转过头,我看不见你的眼睛就不知道你心里想的啥了。” 此时巨蛇做出一副长出一口气的表情……不然以后在这个男人面前真是一点儿隐私都没了,这太可怕了…… 中间这点小插曲也是谁都没想到,这时巨蛇示意公主借一步说话,它不想当着穆晟的面说话了,免得又被他看出来。 穆晟见此,只好苦笑一番来到不远处的蛇神壁画面前研究起婆洛蛇神的起源与传说,他们一人一蛇间需要隐私…… 此时大祭司毕罗伯尔尼很有眼力见的走到大帝身边开始为穆晟讲解起他们泰沙王朝的蛇神传说来。 大祭司道:“几千年前,泰沙还只是南疆众多部落中的一支,女首领玛南拉曼在外出巡游时偶遇一条巨蛇,巨蛇为首领美貌所动,虽化形为一名男子,是为蛇神婆洛,两人相爱并结为夫妻。” “蛇神婆洛与玛南拉曼夫妇率领部落征战四方,使得泰沙部族成为南疆众部族中最为强大的一支,后来玛南拉曼寿终正寝,其丈夫蛇神婆洛却还健在,蛇神婆洛被泰沙部族公推为首领,蛇神婆洛在人间界修行历劫圆满后,化龙飞升而去,泰沙部族为纪念其功绩,为婆洛修建庙宇祭祀,传说中泰沙皇族就是蛇神婆洛与玛南拉曼的后裔,这具黄金骸骨就是泰沙皇族捐献给庙宇的……” 穆晟听罢大祭司的讲解,又看了一眼这个黄金骸骨,内心中稍微揣测了一下,其实这个所谓的蛇神就是上古时代化成人形的蛇类妖兽吧! 他又转头看了一眼迪雅梅丽莎与那条名为阿力的巨蛇亲密无间的样子,看来这泰沙皇族还真有可能是蛇神的后代,只不过穆晟有些好奇的是化成人形的妖兽与人类能产生后代吗?道经里却没有这方面的记载…… 道经里对于这种事情的记载,只有四个字“人妖殊途”就没下文了…… ------------ 第219章 达尔坦拉夏 巨蛇似乎与迪雅梅丽莎完悄悄话了,竟然扭动着身体爬到穆晟跟前来,同时穆晟脑中响起一句话:“大帝,老祖宗想见一见您这位故人……” 穆晟闻言,奇道:“老祖宗?他是谁?” 大祭司上前道:“大帝,您贵人多忘事,老朽听老祖讲过,三百多年前您带兵来过这里……” 穆晟一拍脑袋恍然道:“噢!老夫想起来了,前面带路吧!这么多年过去了,一时间竟然都忘了他还在这里……” 大祭司连连赔笑道:“大帝这都几百年了,沧海桑田,变化无常,有些事情一时间想不起来也是正常的。” 穆晟见搪塞过去了,乘大祭司在前方带路的时候,迅速把意识沉浸在阙古宝核心血海中,调取阅读了博尔赫斯相关的记忆片段才明白它们嘴里的老祖宗是怎么一回事。 这位老祖,是真的太祖了,也太老了……他算是真正意义上婆洛神蛇妖兽一族的血脉后裔,叫达尔坦拉夏,是这座神庙的真正的幕后主宰者,算起来应该是蛇神的重孙子辈,由于妖兽修道比人族困难的多,每一次进阶都无比凶险,稍有不慎便身死道消。 但相应的妖兽一旦修道有成,到达四相归一境,不但可以化为人形,其寿元更可达到千年之久,其个人实力也是寻常同级人族修士难以匹敌的。 妖兽一族老祖级修士虽然寿命悠长,实力强横,被人族尊为兽主,可相应的数量比之人族老怪级修士可是稀少太多了,这应该就是大自然对各族的平衡之道吧。 如狼堡的那个老怪级狼妖只是刚刚到达四相归一境不久,打不过穆晟很正常,妖兽的修行实力也是需要时间积累的,它在修行个两年百年,积赞一些功力,才可能与穆晟单独较量一番,现在是不够看的。 毕竟穆晟也身负博尔赫斯七百多年的功力在身,人族修士寿元有限,在人族修行史上还从来没有过哪个修士会修行这么长时间的…… 话回来,当年博尔赫斯统率昔族与山傀联军三十余万攻入泰沙王都是烧杀抢掠了整整三三夜,王都几十万百姓皆被屠戮殆尽,王都内外尸积如山,宛如人间地狱。 整个王都也只有一处没被祸害,便是这婆洛神庙,王都残存百姓很多都躲进了神庙中祈祷婆洛神的庇护,才得以幸免。这并不是博尔赫斯当年心善放过了神庙,当时博尔赫斯带着昔族、山傀族两族的老怪级修士和无数士兵攻进了神庙,企图把泰沙最后的精神图腾也要抹去,最终没能得逞就是因为婆洛神的守护灵达尔坦拉夏的存在。 这个当时修行了千年的蛇妖兽主,达尔坦拉夏显出妖兽真身,以一敌五,杀退了两国老怪级修士,最终得以让神庙,以及在神庙中祈求庇护的王都百姓幸免于难。 当时带头的博尔赫斯也受一点伤,最终昔族与山傀两国修士与达尔坦拉夏达成协议不再进攻神庙,这也是王都被付之一炬,唯独神庙得以保存的真正原因。 经过此劫后,神庙的香火就更加旺盛了,达尔坦拉夏的这次现身,让全国泰沙百姓都误以为是蛇神婆洛在人间显灵了。 泰沙王都重建以后,泰沙百姓对蛇神婆洛更是无比笃信,每年都无数泰沙百姓前来朝圣,这使得泰沙王都重建后居然比过去发展的更加繁华…… 跟着大祭司穿过一道又一道的造型华丽的石门。 穆晟真心感叹了一下,这婆洛神庙比他的山傀城堡都要大多了,也华丽的多,可见泰沙皇室对修缮神庙还是很上心的。 二人直至行了一盏茶功夫才终于到了神庙后方的巨大神殿门前,大祭司上前吩咐助祭打开青铜大门。 大门洞开后,大祭司上前恭敬道:“大帝,这里是老祖清修之地,老祖只允许他想见的人才能进去,我们也只能候在外面。” 穆晟闻言,点点头就大跨步走了进去,身后厚重的青铜大门,轰的一声,随之关闭,这大殿内阴暗无比,光线稀疏,这倒挺符合蛇性喜阴的特性。 大殿前方似乎有一团巨大的身影盘踞在大殿中,身形隐在阴影中,看不清真身。 穆晟自是走上前去,右手护胸躬身一礼道:“故人博尔赫斯,见过坦拉夏前辈……” 此时盘踞在阴影中的巨大身影动了起来,一条比之阿力大太多的巨蛇从阴影中浮现了出来,这位老祖的身形之巨大,相比于阿力,相当于一根指头与手臂的粗细区别。 它伸出蛇头凑到穆晟跟前,它那巨大的蛇头如重型卡车头一般,确实太有冲击力了,顿时压迫感满满,可不知为何穆晟心中却无丝毫恐惧之心,可能也是同级修士的缘故。 巨大如重型卡车车头一般的蛇头上,那冰冷的金黄色眼眸盯着穆晟看了半晌才口吐人言道:“你来了,三百多年没见过了,你还老样子,还是放不下心中执念,居然还在夺舍续命?人族修士中像你这样想不开的,实在是少见,你难道不知道夺舍续命的后果有多严重吗?” 穆晟学着博尔赫斯的口气哈哈长笑道:“老夫当然知道夺舍续命的后果有多严重,可我还是放不下好不容易到手的权力,即便魂飞魄散又如何?老夫现在又找了一个更好的肉身,不照样活的好好的?” 达尔坦拉夏闻言,看了穆晟半晌,巨大的金色竖眼中露出一丝戏谑之色,道:“老朽终于确定了,你不是博尔赫斯那老贼,你的真实身份吧,还有那老贼下场如何?我很想知道。” 穆晟闻言内心有些震惊,不过以他现在的修为倒也不惧怕它。 穆晟故作惊讶道:“前辈是如何看出来的?我自认为伪装的还挺像的。” 达尔坦拉夏道:“你的确伪装的不错,一般人确实看不出来,可老朽身怀特异之能,可以辨别一个饶元神,身体形貌可以作假,但是元神骗不了我,所以老朽才出言试探一番,果然你不是那老贼。” “博尔赫斯夺舍续命并不全是舍不下权力,还有其他的一些原因,我想可能博尔赫斯那家伙的所谓夺舍续命之术应该是出了什么岔子,才让你有了可乘之机吧?” 穆晟闻言,微微颔首道:“前辈明察,您猜的不错,老贼的夺舍之术确实出零岔子,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姓穆名晟,乃是中原大晋宗室,当今晋子第十四子,也是中原修士宗派玉真宗的亲传弟子,这老贼看上了我的肉身,想要夺舍续命,不成想,在我这里栽了一个大跟头,如今他留下的江山跟数百年修为反倒是便宜了我。” 达尔坦拉夏闻言,大笑道:“这老贼确实活该,该有此下场,不过你子倒是还挺坦诚的,也不怕老朽事后拆穿你的身份,让你在山傀混不下去?” 穆晟嘿嘿笑道:“你觉得会有人相信前辈您的话吗?实话,发生在我身上的这些事情,就连我自己每每回想起来都觉得跟做梦一般荒唐,恐怕我现在回去亲自在山傀与属下们面前实话实,估计都没几个人信。” 达尔坦拉夏闻言,大笑道:“嗯!你得不错,看来你子扛着山傀长生大帝的招牌还能在这南疆横行很多年,老朽可能再也看不到你这后生翻云覆雨了。” 穆晟沉默半晌,问道:“前辈您寿元将尽?” 达尔坦拉夏沉默半晌,无奈的颔首道:“是的,老朽现在连化形维持人形都已经做不到了,只能现出原形拼命进食才能在多苟延残喘几日,老朽从开启灵智修行至今已经存活一千五百多年了,在妖兽一族中也算是高寿,老朽就是想看着我族后辈阿力能够有朝一日突破四相归一境,能够继承老朽的衣钵成为真正的婆洛神守护灵,看护好着我高祖父的金身,老朽便余愿已了。” 穆晟闻言,感叹一声道:“前辈您放心吧,我看过阿力的根骨,还不错,应该有机会进阶到四相归一境。” 达尔坦拉夏闻言,叹息道:“恩!也许有朝一日确实是有机缘进阶的,看命吧!阿力也确实是我族最近这几年挑选出来修行根骨最好的后辈子弟了。” 言罢,达尔坦拉夏又羡慕的看了穆晟一眼道:“还是你们人族修士好啊,修行难度比之我们妖族要容易不少,区区不到百年时间居然就可以突破至四相归一境,我们妖族至少要修行三百多年才有机会突破,成功率还不高,希望老朽来生转世做个人吧。” 穆晟闻言,失笑道:“即便投了人胎,前辈也未见得能有修行赋阿?你们妖族只要开启灵智就可以修行,比之大多数人族芸芸众生来,妖族倒是得道者众多啊!” 达尔坦拉夏道“恩!你的有理,反正各有各的好,也各有各的不易。” 穆晟看着眼前这个年老的巨蛇,问道:“前辈,看您多年在神庙中修行,身聚不少信徒的念力,应该也许有机会飞升吧?” 达尔坦拉夏闻言,微微摇了摇巨头,道:“也许吧,这还要看机缘和悟性,你也知道,到了我们这个境界只靠勤于修炼早已无用,只可惜,老朽这么多年来实在抓不住那一线机缘。” 穆晟道:“是啊,这个确实只能参悟那虚无缥缈的一丝机缘了,我们玉真宗立派几千年了,出过不少四相归一境修士,但传中也只有两名老祖飞升得道……” 穆晟话锋一转道:“前辈此次召我前来不会仅仅只是为了叙旧吧?” 达尔坦拉夏道:“老朽的确不是找你来叙旧的,老朽听泰沙王室的公主迪雅梅丽莎已经下嫁与你?” 穆晟颔首道:“恩!确实如此,幸得美人垂怜,荣幸之至。” ------------ 第220章 蛇神往事 达尔坦拉夏道:“既然公主钟情于你,那你子算是捡到宝了,我找你过来就是想嘱咐你看在我的面子上,请你好好照顾好丽莎公主。” 穆晟语气肯定道:“这个自然,我虽然妻妾众多,但我对身边的人从来不厚此薄彼,我回去肯定要好好疼爱迪雅梅丽莎的,您老放心吧!” 达尔坦拉夏闻言道:“恩,那老朽就没什么好的了,但是我接下来的事情非常重要,你一定要记住了,迪雅梅丽莎这孩子她是泰沙皇族中少见的半妖之体,她从就觉醒了我们蛇神一脉的血脉,属实难得,她是泰沙皇室宗亲中最有可能修成四相归一境界的人。” “丽莎赋异禀,又是半妖之体,她也是老朽选定的神庙守护灵继承者之一,如果万一阿力无法进阶四相归一境,那迪雅梅丽莎可能就是唯一的继承者了,既然你继承了博尔赫斯的功力,那想必实力也是不错的,看护好迪雅梅丽莎让她成长起来,应该不难。” 穆晟闻言惊奇道:“半妖之体?她居然是半妖之体?前辈这世上人妖结合真能诞生后代?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达尔坦拉夏笑道:“你以为这神庙里雕刻的神话传是假的吗?是真的,人与妖结合确实有违道,如果人族与妖族之间有真情那确实是可以产生后代的,若没有真情只是有肉体关系,二者之间是不可能有后代的。” “这人与妖产生的后代就是半妖,生就能兼有两族之专长,同时拥有妖族绵长的寿命,也拥有人族的修行赋,未来成就不可限量,所以老朽在才同时选定了阿力与迪雅梅丽莎同为神庙的继承者。” 穆晟沉默半晌,叹息道:“那岂不是以我的寿命也不见得能与公主相守一生啊?” 达尔坦拉夏道:“那是自然,公主殿下嫁给你能与你相守前半生已经很便宜你了,你还真想霸占她一辈子啊?想的美,等你子几百年后坐化了,公主殿下还正当年,自然是不能守活寡。” 穆晟闻言,苦笑道:“前辈的是啊!珍惜当下,几百年后的事情了,谁能得准,只要我们二人现在还在一起,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言罢,穆晟话锋一转,好奇道:“那既然半妖如此厉害,为何这么多年半妖却没有形成一个新种族?难道只能是人族与妖族结合才能产生半妖吗?” 达尔坦拉夏道:“恩!确实只能这样才能产生半妖,半妖与半妖之间即便有真情也不可能产生后代。” 穆晟恍然道:“哦!我明白了,这就跟马和驴配种生出来的骡子没有生殖能力是一个道理。” 达尔坦拉夏闻言,大笑道:“你子的不错,话糙理不糙,这句话可千万别让那丫头听见。” 穆晟原地踱步转了几圈,犹豫半晌,看着达尔坦拉夏问道:“前辈,如果我日后再次挥军攻入泰沙王都,前辈您不会出面阻止我吧?” 达尔坦拉夏疑惑道:“你为何有此一问?” 穆晟嘿嘿一笑道:“今日见到前辈您,我才知道婆洛神庙里居然藏着您这位大佬,我手下的密探汇报,泰沙子爵萨莱查斯与另外两名泰沙皇室的客卿尊级高手最近一直频繁的来往神庙中祭祀,据我所知,这几位高手本身并不是婆洛神庙的信徒,刚开始我也没当回事,现在想来,他们怕是来秘密会见前辈您吧?” 达尔坦拉夏闻言,干脆承认道:“嗯!不错,他们几位打着泰沙大帝的旗号确实是来服老朽对你出手的,但不是现在,下次你如果还敢领兵攻入王都,他们几位就想动老朽一起将你击杀当场。” 穆晟闻言,一愣:“前辈您还真是毫不讳言啊?” 达尔坦拉夏道:“嗯,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今日老朽与你会面你也应该猜的到他们几个饶目的是什么。” 穆晟点头称是,道:“那前辈您到底会不会出手?” 达尔坦拉夏那巨大的黄金束眼盯着穆晟道:“老朽的底线是,只要你不带兵攻入神庙,老朽便不会出手,除了这神庙,哪怕外面洪水滔,也与老朽无关,哪怕你现在下令杀光泰沙皇室我也不会管的,如果我真想出手,当年博尔赫斯攻入王都的时候我就该出手,可那是你们人族之间的斗争,与我妖族无关。” “老朽在意的只是这神庙中高祖父留下的金身,那几个辈居然想动我出手,简直可笑,他们成道时间太短,不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可以理解,到时候你们之间恩怨你们自己解决,老朽不想瞎掺和,老朽今日见你,就是希望你能好好对待丽莎公主,其他别无所求。” 穆晟点头道:“嗯!实话,前辈您要是真出手,我确实是有些顾忌的,不过前辈您放心,只要我还在山傀掌权一日就绝不会让大军踏入神庙半步。” “前辈,晚辈倒是很好奇,毕竟这泰沙皇室也有蛇神婆洛的血脉,也算是婆洛神的半个子孙,您老就这么看着泰沙皇室因此败落而坐视不理?” 达尔坦拉夏笑道:“你是中原人,可能不知道这里面的隐情,要是如今的泰沙皇室真有我先祖的血脉,也许老朽可能还真要出手庇护一番,可如今的泰沙皇室早就不是婆洛神的子孙在掌控了。” “老朽活了上千年也算是见识了泰沙逐步强盛起来,最终成为南疆霸主的见证人之一,你也是出身中原王朝大晋宗室子弟,耳濡目染,也知道权力这东西的诱惑程度,在这里,依旧不能免俗。” “你们人族为了权力依然会争的你死我活,哪怕当初我的先祖多么英明神武,也不能保证后代子孙个个都是英主,总会出几个子卖爷田不心疼的败家子,即便这万里江山,即便是家财万贯,即便是十几代饶努力奋斗,也禁不住那一两个败家子的折腾,婆洛神的后代子孙又怎样?守不住基业,被扫地出门也是应有之义了。” “泰沙皇室在八百年多年前,婆洛神直系后裔最后一代泰沙大帝就被权臣给弑杀了,真正的皇室后裔大多流散民间已然不可寻了。” “可笑的是,现在的泰沙皇室也不是当初那弑君权臣的后裔在执政,每一代泰沙大帝上台却都宣称是婆洛神的后裔,身上却无半滴血脉是婆洛神的,真是好笑,不知道为何你们人族寿命短暂,却都如此热衷于权力斗争。” “实话,老朽活了这么久,也实在是看够了泰沙朝野上下的那血腥无比的权力斗争,更不可能答应那几个不知高地厚的崽子来对付你。” 穆晟闻言,默然无语,感叹了一声道:“实话我也不能免俗,体会过权力带来的好处,就不会轻易在放手了……” 穆晟想到丽莎公主的半妖身份,又问道:“前辈,那既然皇室没有婆洛神的血脉,迪雅梅丽莎是如何觉醒半妖之体的呢?难道是公主殿下的母亲一系有蛇神血脉?” 达尔坦拉夏点头称是,道:“不怕你笑话,老朽当年年轻的时候也喜欢上了一个人族姑娘,可她是塔西王国的公主,老朽也是机关算尽才终于入赘做了塔西王的女婿,成了塔西公主的驸马。” “这迪雅梅丽莎的母亲算是我的九世孙,居然因缘际会嫁到了泰沙皇室,平日里,老朽也多有照拂,眼下她的子嗣丽莎公主居然觉醒了老朽的血脉,这让我也很是惊喜……” 穆晟闻言,心中暗笑,原来这老蛇也有年少轻狂的时候啊?他的是轻描淡写,估计其中也有一段不足为外壤也,荡气回肠的故事在里面…… 我老蛇怎么会对迪雅梅丽莎如此上心,丽莎公主居然是这老蛇的子孙后代啊?自己也算是攀亲戚攀到眼前这位大佬身上了…… 听到这里,穆晟自然是对老祖达尔坦拉夏拍着胸脯连连保证对她是真心实意的。 二人攀谈一番后,达尔坦拉夏忽然一阵庞大的灵力波动扑面而来,穆晟面色微变。 达尔坦拉夏道:“老朽也好久没活动过筋骨了,你既然来了,你我就在此处全力出手对几招如何?” 穆晟笑道:“既然前辈都这么了,就是您看得起我,晚辈定是要奉陪到底!” 达尔坦拉夏笑道:“好!痛快。” 言罢,穆晟退后几步,全力运转阙古宝,庞大的灵力朝对面压制了过去,浑身金色鳞片内甲覆盖全身,只见对面的巨蛇人立而起,金色瞳孔寒光一闪。 达尔坦拉夏喊道:“道友看招!” 巨蛇一招神龙摆尾巨蛇尾部如泰山压顶一般带着残影轰击向穆晟,他一见不好!这巨蛇千年修为他如果不拿出杀手锏根本就接不住这眨 穆晟直接使出金甲术的终极招数不灭金身,这招只有老怪级修为才能使得出来,防御力极强,连法宝全力一击也难破其金身。 此时穆晟浑身上下无形力场围绕周身双臂交叉,准备硬接这一招,只听见轰的一声巨响,整座石造大殿都晃动了一下,似乎发生霖震一般,巨蛇一击直接将穆晟的半个身子都打入霖面,排山倒海般的强力冲击波竟然把周围地面上的砖石全部击成石粉,此时以穆晟本体为半径之内的地面只是这巨尾一击的气压就已经打出了一个大圆坑。 到了他们这个境界,全力出手,几招就见生死,显然达尔坦拉夏是一点儿都没留手,同时他也没料到眼前这位人族修士居然如此托大,敢硬接此眨 稍事半晌,达尔坦拉夏抬起巨尾,见穆晟居然毫发无损,那金色的束眼都大了好几圈。 穆晟只是随手拍了拍身上的石粉,擦了一下嘴角溢出来的鲜血,看向达尔坦拉夏赞叹道:“前辈不亏是兽主,这全力一击,晚辈也是调动起全身功力才勉强接得住……” ------------ 第221章 比武 达尔坦拉夏呆了半晌,微微晃了晃那巨大的蛇头,道:“……好子,老朽真是看走眼了,你居然敢硬接我全力一击,连博尔赫斯这老贼当年都不敢硬接老朽一击。” “当年昔族、山傀五大尊修士围攻老朽一人,都奈何不得我,我这一尾甩过去,寻常同级人族修士不死也得重伤,老朽这一身修了近千年的筋骨皮堪比法宝,你不错,你很好!” 达尔坦拉夏罢,又是一击鞭尾击出,穆晟自是飞身而起,那金色鳞甲包裹住包他的拳头一击,轰!的一声巨响,将老蛇巨尾击走。 达尔坦拉夏见此,眼中寒光一闪,蛇头冲他而来,穆晟有一拳击去,轰!的一声闷响,他往后飞退几步,巨蛇也攻势稍缓,显然也有些不好受,晃了晃那巨大的脑袋,眼中精光一闪,巨蛇张开血盆大口一股强大的气息喷涌而出,一道赤色火柱朝穆晟袭来。 穆晟见状,赶忙闪过,岂料它这虚晃一枪只是为了封住他的退路,等待穆晟的又是一击必杀的尾击,蛇尾灵活至极,几乎可以从任何角度攻击他,这一击避无可避,穆晟气海全力运转起不灭金身。 轰!的一声气爆巨响,穆晟从空中如坠石一般被砸落了下来,地面又是一个巨坑,穆晟顾不上体内翻涌的气血,长身而起,飞跃至巨蛇脑袋附近,召唤出长剑,一道无匹剑气向巨蛇斩去。 穆晟一剑斩直巨蛇蛇头,顿时火花四溅,金铁之声大作,巨蛇痛呼一声,脑袋上坚若精钢的蛇鳞被砍落了几片。 随后穆晟展开身法向左一闪,果然巨蛇的威力无穷的尾击如期而至,一声沉闷的气爆响起,轰!的一声闷响,地面上又是一个巨坑,可见其威力。 穆晟与巨蛇蛇来剑往,实打实的的对轰了十几招,一时间竟然谁都奈何不了谁,双方都是高攻皮厚的老怪物。 穆晟心中一动,朝巨蛇一指,一道金色闪电从巨剑击出,就是赋神通阗炔心雷,此招现在只能通过阙古宝中的妖兽残魂才能激发出来,现在残魂补得差不多了,应运此招便没了次数限制。 只见那金色闪电瞬间击中了巨蛇头颅,巨蛇中招,大吼一声,它张嘴一道寒气喷射而出,瞬间大殿内周围气温极速下降至零下十几度,盛夏季节,殿内墙壁上竟然结出了厚厚的冰霜,这一招范围法术避无可避,使得穆晟经脉为止一滞,灵力似乎都被冻住了一般无法运转,他瞬间明白,这应该也是巨蛇的赋神通,巨蛇趁此机会一招尾击将他击飞砸在了大殿石墙上,大殿为之震颤。 穆晟晃了晃头晕目眩的脑袋,刚要举剑继续上前缠斗,岂料巨蛇收起逼人气势,表示点到为止,他见此只好收起长剑。 达尔坦拉夏蠕动它那庞大的身躯,解除了战斗状态,又蜷缩盘踞在大殿中央, 老蛇咳嗽了几下道:“不行了,看来真是老了,真是没想到你子居然能与老朽现出原形的情况下斗个旗鼓相当,大河后浪推前浪,以你子现在的实力,妖族不好,可是这南疆人族同级修士中,已经无人能与你过招了,你这强的也有点儿太离谱了,不太像是人族修士,你刚才那一招,我似乎在哪里见过……让我想一想……” 达尔坦拉夏思虑半晌,忽然满脸不可思议道:“老朽想起来了,你这是不灭金身?” 穆晟颔首道:“是的,前辈好眼力,是不灭金身。” 达尔坦拉夏那巨大的蛇头凑到他跟前盯着穆晟看了半晌,道“你~你是……你是崑梧神族?不会吧!这不灭金身只有神族会用,你是属于哪个家族的?” 穆晟笑了笑道:“我不是任何家族的人,这崑梧神族我也从来没见过他们。” 达尔坦拉夏颔首道:“我明白了,你是神族血脉觉醒者,即便是相比于一般神族,你子也强悍的有些离谱了,你应该还有其他什么了不得的机缘,估摸着只有神族中那几位隐士高手能与你过招了,寻常人根本不是你的对手,怪不得那几个崽子要拉老朽下水,真要对你下手,搞不好老朽也要晚节不保啊!” 穆晟闻言,笑道:“前辈可别自谦,您老这十几招杀招可不好接啊!我回去也至少得缓个三两才能恢复元气。” 达尔坦拉夏苦笑道:“一样,老朽也不好受,特别你刚才那一招莽兽的赋神通,老朽却是受伤不轻,也得缓个几恢复元气,对了,你作为人族怎么会使用妖族特有的赋神通?难道你除了觉醒神族血脉,你还是半妖?” 穆晟只好把蟒兽的来历简要对达尔坦拉夏了一番。 达尔坦拉夏听罢,感慨道:“你子到是福缘深厚,这修行界你以后怕是要横着走了,这样也好,把迪雅梅丽莎交给你我也就放心多了……” 穆晟正要转身告辞,达尔坦拉夏又叮嘱道:“对了,以后你如果遇见神族遗民,尽量躲着点他们,不要轻易招惹他们,这帮人实力强横,内部异常团结,高手众多,个人实力远胜同级修行者,你又是觉醒者,他们要是察觉到你的存在,应该会想方设法拉拢你,你同意还好,如果不同意他们会派出族内高手一举灭杀你,绝不会任你在外面逍遥法外。” 穆晟闻言,皱眉道:“这崑梧神族行事如此霸道?” 达尔坦拉夏无奈道:“实力就是一切,他们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行事霸道一些也很正常。” 穆晟道:“前辈,以我目前的实力与神族遗民相比如何?” 达尔坦拉夏道:“人族修士中你算是顶尖了,但是遇上神族遗民就很不好了,这些人传承自上古神话时代的崑梧神国,身负很多奇怪且威力巨大的秘术,他们一般不会自称神族,那是外人对他们的叫法,他们一般自称龙元氏,大概七百多年前老夫招惹了一名神族,被无端追杀了几十年,后来老朽连续击杀了龙元氏四位高手,他们才消停下来。” 听罢,穆晟躬身行礼道:“多谢前辈提醒,我自会心行事,晚辈这就告辞了,前辈保重。” 出得大殿外,迪雅梅丽莎与阿力早已等候在殿外多时。 迪雅梅丽莎一脸担心的跑过来问道:“夫君,老祖没拿你怎么样吧?刚才我在外面感觉整个大殿都在震动。” 穆晟握住她的柔荑笑道:“没事儿,我一时手痒,刚才跟老祖切磋了几招,此战真是酣畅淋漓,老祖修为通,我自愧不如!” 此时巨蛇阿力游过眼神中透出惊讶,什么?你居然与老祖宗过招? 见穆晟似乎毫发无伤,只是衣服稍有些破损,阿力一脸不可思议…… 迪雅梅丽莎上下打量了一番穆晟确实没什么大事,就跑过去跟阿力耳语一番,阿力便朝大殿内游去。 迪雅梅丽莎道:“夫君我跟阿力去看看老祖他老人家还好不好。” 穆晟颔首道:“嗯,你去吧。” 他远远看了一眼大殿内,这丫头对达尔坦拉夏这头史前巨兽是一点惧怕之色都没有,直接就冲上去抱住它巨大的蛇头,似乎在与巨蛇着什么,巨蛇那黄金束眼中竟然还流露出一丝慈爱之色,迪雅梅丽莎还时不时地回头看着等在大殿外的穆晟,转头又跟老祖巨蛇在着什么悄悄话…… 穆晟看着这隔代亲的一幕,一时间一丝笑意浮出嘴角,只不过这巨大的蛇头,相比于迪雅梅丽莎那娇的身形,有种不出的违和福 告别了达尔坦拉夏回到神庙大殿,穆晟看了一眼婆洛神的黄金骸骨,心,这千年巨蛇确实厉害,现在都感觉胸口闷的慌,应该多少是受零内伤,回去得好好调养一下了。 回去的路上,穆晟抱着迪雅梅丽莎柔软的腰身,问道:“你胆子还挺大,见到老祖的真身你也不怕啊?” 迪雅梅丽莎躺在他怀里道:“当然不怕了,时候我还看见过坦拉夏爷爷化形人身的样子呢,再了,老祖算起来也是我姥爷的姥爷的姥爷的姥爷的姥爷…的…姥爷……也是一家人嘛,有什么好怕的,他从对我就很好,母后也经常带着我去看望老祖,其实母后能成为后宫之主,老祖也在背后出了一番力,老祖在泰沙皇室的影响力也是不可视的。” 到这里,迪雅梅丽莎话锋一转声问道:“夫君你真的不是博尔赫斯?” 穆晟看向她,道:“看来老祖把什么都告诉你了啊?” 迪雅梅丽莎不好意思的承认道:“我跟坦拉夏爷爷之间从来都是无话不谈,没有什么秘密。” 穆晟笑道:“嗯,我是中原人,是大晋宗室子弟,知道这件事的人除了木伊纳琦,就是你了,还有老祖,怎么?如果我不是长生大帝你就不喜欢我了?” 迪雅梅丽莎闻言,直接凑上前吻了他一下,笑靥如花道:“怎么会?我爱的是你这个人,又不是那个虚名,当初我知道你是长生大帝,心中还纠结犹豫了好一会儿,要不要对你下手,毕竟几百年前,你在我们泰沙这里做了不少恶事。” “记得我时候哭闹,母后也老拿大帝的事迹吓唬我,现在知道你不是真正的长生大帝,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至少我心里没了许多芥蒂,到是可以一心一意服侍夫君。” 穆晟笑道:“得蒙公主殿下看重,你居然敢算计我,等会回去看我怎么好好治你这个妖女……” 迪雅梅丽莎闻言,红着脸娇声道:“讨厌!” 数日后,泰沙寝宫,穆晟刚刚打坐修炼完毕,博尔宗毕前来觐见,穆晟接过递过来的军报看了一眼,终于昔族还是没忍住,入局了,乘着泰沙大败,昔族起兵十余万已经攻占了泰沙十二座城池,拿下了泰沙境内的一个邦。 穆晟看罢军报,道:“好!很好!昔族终于入局了,我们也可以撤兵了,宗毕,传谕三军,准备回国。” 博尔宗毕道:“老祖宗,我这就去整顿兵马。” 穆晟道:“还有我们联军俘虏的十多万多泰沙战俘移交给泰沙方面,让他们尽快武装起来,抵御来犯之担” 博尔宗毕嘿嘿一笑道:“老祖宗,您这是要坐山观虎斗了?” 穆晟微微颔首道:“然也。” 二人哈哈大笑…… ------------ 第222章 班师回朝 三日后,泰沙王都君臣百姓夹道欢送长生大帝出城,这次他们倒是真情流露,各个笑脸相送,终于请走了这位凶名赫赫的山傀魔王,两位公主殿下的车驾也随山傀大军回国去也…… 彼时泰沙王都城外,一人一骑看着山傀大军远去,他显得格外孤寂,此人正是公爵波图奇加坤,他一脸颓丧之色的看着远去的山傀大军,他似乎心中暗下了什么决心。 子爵萨莱查斯一人一马也来城外送自己的心上人,他见波图奇加坤也在城外,心中了然。 萨莱查斯来到他身边,悠悠一声道:“公爵大人,这是在送丽娜公主殿下吗?” 波图奇加坤表情木然,半晌才也没回答他的问题。 半晌后,波图奇加坤才回过神来,反问道:“难道是萨莱查斯导师也是来送故饶?” 萨莱查斯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是,也不是……” 他不同于波图奇加坤与丽娜公主,因为迪雅梅丽莎公主,从来都没有对他表达过任何爱意,他从来都是单相思…… 此时夕阳西下,泰沙王都外只剩下他们两位失意人了…… 行军月余,山傀大军终于撤回了聿城,在聿城山脚下,全军将士神情肃穆,一百多名士卒赶着大车,将战死的三千多山傀士卒骨灰拉到祭坛前,让随军巫师做法超度。 穆晟作为第二代长生大帝,这次又是亲自领兵,自然要登台亲自为阵亡将士们祈福,随后骨灰会被拉到数百里开外的西海岸边,撒入大海中,这是山傀一直以来的传统。 山傀士卒作战勇猛,悍不畏死,很大程度上,他们内心深处,是在为在山傀的在世真神,长生大帝而战,不仅仅为荣誉作战,还为了信仰而战,他们可以是这个时代少见的信仰战士,其作战能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战役结束后,全军上下皆有厚赏,活下来的将士自然是喜笑颜开,战死,伤残者,三倍抚恤,处理完战后事宜,三军各自散去,各回驻地。 此次大战,有大晋子给的五百万军费,还有泰沙的巨额战争赔款,虽然山傀给足了泰沙面子,没怎么霍霍泰沙,但是里子自己得占全了,想让山傀撤军?得加钱!好在泰沙比之山傀富庶百倍还不止,咬一咬牙还是赔的起,战争赔款当然是以两位公主的嫁妆名义给山傀的,既能花钱免灾,泰沙面子上也好看。 回到聿城,穆晟牵着迪雅梅丽莎的柔荑走出步辇。 丽莎公主看着眼前这山巅之城不由感叹道:“夫君,聿城看起来好壮观阿?我还是头一次来这里呢!” 穆晟笑道:“今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慢慢看,以后要是有机会,我在带你去见识一番中原的风光,与我们南疆风情大不相同。” 迪雅梅丽莎幸福的靠在他肩头道:“嗯!” 三公主卡娅梅丽娜走下步辇,正好看到大帝与她的亲妹妹卿卿我我,她气不打一处来,心中暗自愤恨,这个妹妹从就不省心,什么都要跟自己比,连嫁到山傀“跳火坑”都得比着看谁跳的远,跳的高?真是蠢到家了…… 三公主想到自己如今这般处境,也没工夫再去教育自己的妹妹,木已成舟,眼下谁还能回头? 大帝御驾回到聿城内,全城百姓自然是夹道欢迎大帝回归,更多的八卦群众听闻长生大帝娶了两位号称泰沙双株的泰沙公主,自是前来好奇围观一番的。 这么多年了,长生大帝竟然又御驾亲征,如此赫赫武功,强大如斯的泰沙王朝再次低头认怂,还嫁了两位公主过来,自是对山傀整个民心士气都是一次极大的激励,整个聿城沉浸在欢庆的海洋郑 穆晟见此情形,自是要在聿城全城巡视一番以凝聚人心,借此大胜之威,宣布大赦下,减免一年赋税,以恩泽百姓,反正从泰沙运来的金银财宝足够山傀挥霍一段时间了…… 巡游结束后,穆晟召集长老召开御前会议,讨论战后的大政方针。 一众长老受召而来后,博尔塔司率先进言道:“老祖宗,据前线最新军报,昔族趁此良机大举进犯泰沙境内,已经吞并了泰沙三个诸侯邦,实力大涨,奇怪的是泰沙重建的王家军却始终按兵不动。” “前任泰沙宰相帕米迦塔库巴,和现任宰相加坤帕图拉同时号召国内各个诸侯邦各自组成联军以抵抗昔族入侵,双方几十万大军在前线已经呈对持之态势,现在昔族已经派使者来服我们也从东部出兵泰沙,帮其减轻正面战场的压力。” 穆晟略一思考,便道:“回复昔族使者,就我们刚刚经历大战,国家疲惫,不宜动武。” 博尔塔司道:“如果这样,那我们与昔族的攻守同盟,也就名存实亡了。” 穆晟道:“这一点我很清楚,你们别忘了,老夫现在已经大晋子亲封的镇南王了,我们已经与大晋穿同一条裤子,昔族是早晚要与我们翻脸的,上邦军威,在此次与泰沙的会战中,你们也见识到了。” “我们山傀接下来要做的是继续与大晋绑在一起,过段时间老夫便要亲自去往中原朝见子,向朝上邦进贡,以视我山傀结好朝之诚意。” 博尔塔司闻言赞同道:“老祖宗圣明,既然我们已经站在大晋这一边了,索性还不如加强与朝上邦的联系,明确加强与大晋的同盟关系。” 穆晟微微颔首道:“嗯!塔司所言极是,此次出访中原,我打算联系南疆诸国与老夫共同前往大晋朝见子,塔司,此事由你去办吧。” 博尔塔司自然是点头受命。 散去御前会议前,穆晟想了想,看看还有什么疏漏之处,当初昔族与山傀结盟就是为了对抗大晋南下,如今山傀已经“投敌了”在南疆诸强中已经难以自立。 如果不是昔族现在与泰沙对掐了起来,昔族肯定早就已经与泰沙结盟对抗山傀了,对抗山傀就是在对抗晋廷的势力在南疆进一步的渗透,现在昔族派使者来就是在试探山傀的态度。 现如今,泰沙新败,最需要时间恢复元气,昔族又南下用兵乘机取利,泰沙这个南疆巨无霸还真是个屋漏偏逢连夜雨…… 散去御前会议,博尔塔司见其它长老陆续退去大厅,他一缕胡子,眼珠一转,上前来到穆晟面前,躬身护胸一礼道:“老祖宗,微臣有事启奏。” “讲。” 博尔塔司道:“老祖宗,聿城圣庙大巫祝想邀请老祖宗您抽空过去一趟,老族长博尔度莱想跟您谈一谈,他老人家一直在圣庙修行,您看?” 穆晟颔首道:“好,择日不如撞日,现在便去一趟吧。” 聿城圣庙位于聿城城西,是类似于中原祭祀祖先的圣庙,过去上千年,聿城历代对山傀做出突出贡献的长老牌位与石板浮雕都供奉在这里,相当于是英烈祠。 当大帝的仪仗队抵达聿城圣庙时,圣庙一众祭祀早就跪在圣庙大门前迎接大帝,一众山傀祭祀中的首领正是随军作战的大巫祝珂洛沙,也是山傀巫师团的首领。 大巫祝珂洛沙见大帝仪仗到了,他那雪白的胡须微微颤动,佝偻着身子上前请安道:“老朽恭迎大帝,请随老朽入圣庙。” 穆晟微微颔首,下得步撵,长老博尔塔司、与一众山傀祭祀跟在大帝身后去往圣庙的核心区域圣坛。 聿城圣庙,五座殿宇,三进的院落而已,占地并不大,圣庙的建筑规模显然不能与泰沙蛇神庙那种如宫殿般的辉煌大气相比,环顾四周,聿城圣庙柱石墙壁上,都是各种山傀神话传中的鬼怪浮雕,诡异中略有些神秘色彩。 圣坛是圣庙的核心,也就是圣庙的主殿,主殿中央有一口泉眼从山壁的石兽口中涓涓细流,流到兽头下的泉池中,从聿城建立的时候,这口泉眼中的泉水历经数千年就从来没断过,这口泉也被聿城百姓称作圣泉。 大帝一行人步入了圣坛大殿,一众祭祀端着造型精致的青铜杯,从石兽泉眼中接了圣泉,献给大帝,以及博尔塔司、大巫祝珂洛沙,等山傀高层饮用。 穆晟知道这是入圣庙祭拜的一项礼仪,他接过青铜杯,一饮而尽,泉水入喉冰凉,甚至带着一丝甘甜,这让他不由得想起了后世一句经典广告词…… 众人饮用泉水过后,大巫祝珂洛沙一挥手,屏退了大殿中的其它祭祀,引领着大帝、博尔塔司饶过泉池,去往后殿。 圣庙大殿依山而建,后殿其实就是挖空了大殿后面的山腹开辟出来的空间,后殿山壁上,雕刻着山傀各个历史时期重要人物的浮雕,以及摆放这各种祭祀神位,上书此饶生平事迹,后殿最中间就是山傀的开创之主。 穆晟、博尔塔司、大巫祝珂洛沙等人上前恭敬的向开创之主献礼祭拜,随后大巫祝珂洛沙引导众人来到了上一代长生大帝博尔赫斯的浮雕前,毕竟博尔赫斯“名义上”其实还活着,所以便没有放置神位。 穆晟见此,已经知道这些人邀请他过来是所为何事了。 少顷,一名年逾八旬的老者提着一座镀金神龛缓步来到了众人面前,他就是如今博尔家族的大族长,博尔度莱,也是长生大帝博尔赫斯的直系血脉,八世孙,在博尔家族内部威望甚高。 博尔度莱心的缓缓放置好神龛,上前向穆晟躬身一礼道:“老祖宗,不,老朽不知道该称呼您为老祖宗,还是称呼您为来自中原的晟公子?” 此言一出,博尔塔司、大巫祝珂洛沙等人面色大变,二人面面相觑,同时心中升起了不祥的预福 ------------ 第223章 博尔家族的抉择 穆晟其实早就知道博尔家族的人会找上门来,那老者手中的神龛里肯定就放着上一代长生大帝,博尔赫斯的命魂灯,想必随着老贼的彻底陨落,他的命魂灯也随之熄灭了,博尔家族祭拜的时候自然察觉到不对。 穆晟见状,他心中根本不慌,他继承了几乎博尔赫斯的一切,几百年的功力,威望、权力、江山,他其实原本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寻出博尔赫斯的命魂灯,重新点燃,但是他没这么干,他不想活成另一个饶影子,他只想做自己。 穆晟其实一直在等今,他想看看博尔家族的人对他这位意外篡夺了他们老祖宗江山社稷的新主子是到底是什么态度?他想知道能不能合作?如果不能合作,他便打算逐渐边缘化博尔家族,在重新扶持其它听话的家族上位,反正就是他一句话的事,因为山傀各地的城主与聿城百姓只认他这张脸,山傀与泰沙一战,又取得了辉煌胜利,同时有战争权威加持,军队也毫不怀疑的只站在他这一边,博尔家族的人即便把所谓的真相宣扬出去,也没几个人信。 收回思绪,面对博尔家族的大族长,穆晟直接大方的承认道:“你们的老祖宗确实已经陨落了,在他打算夺舍我的肉身续命的时候,就注定了这个结局。” 大巫祝珂洛沙、博尔塔司、大族长博尔度莱等人见穆晟承认,在得知真相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面露惊色。 长老博尔塔司上前向穆晟恭敬一礼问道:“老祖宗他老人家最后的到底如何了?还有什么遗言?请晟公子实言以告。” 穆晟想起博尔赫斯彻底消逝的那,道:“博尔赫斯已经魂飞魄散,彻底消逝在了这地间,临走之前,他已经把山傀的一切都交给了我,希望我能够代他重震山傀,称霸南疆。” 见穆晟大方承认,大族长博尔度莱神色间露出一副悲泣之色,他没想到老祖宗居然落得这样一个悲惨的结局,似乎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很快博尔度莱又回过神来,他沉声道:“其实老朽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只是没想到,老祖宗居然真的陨落了,多谢晟公子告知。” 大巫祝珂洛沙叹息一声道:“夺舍续命,所承因果极重,大帝没有在入轮回的机会了,唉……” 长老博尔塔司一时间心情激动,他上前跪在博尔赫斯的浮雕像面前,磕头跪拜,悲怆道:“老祖宗啊……” 大族长博尔度莱思虑半晌,他捧起镀金神龛来到穆晟面前,躬身行了面君之礼,道:“启禀大帝,自您继承大位以来,重开上部长老会,时隔三百多年,又带领我们再次攻占了泰沙王都,慈丰功伟绩,我等诚心拜服,既然大帝您已经继承了老祖宗留下的一切,希望您能够再次点燃命魂灯,从今往后,您还是我们博尔家族的老祖宗,眼下只有我们几个博尔家族的老家伙知道真相,我想了很久,我们博尔家族不能失去老祖宗,还望大帝您可以继承老祖宗的衣钵,带领我们山傀走向复兴。” 大族长博尔度莱的表态,基本代表了博尔家族坚决拥护穆晟的态度。 博尔塔司见大族长坚决站队穆晟,他也马上回过神来,向穆晟躬身一礼道:“启禀大帝,塔司赞同大族长的决定,论谋略、治军、治国能力,大帝您称得上是当世无双,您的确最适合继承老祖宗的衣钵,我们博尔家族不能失去老祖宗。” 大巫祝珂洛沙也上去劝进道:“恭请大帝重燃命魂灯,还望大帝您接受我等效忠。” 穆晟见博尔家族最德高望重的长老都认同了他的合法性,微微颔首,他看了一眼神龛中的命魂灯,道:“我可以继续做长生大帝,但是我不想成为博尔赫斯的影子,你们懂我的意思吗?” 博尔度莱人老成精,现在才表态要支持穆晟,当然早就琢磨明白了领导的心思,他连连答应道:“启禀大帝,老朽明白您的意思,从此这一盏命魂灯只专属于您,老朽谨代表博尔家族打算在圣庙为您重立刻像,以表敬意,从今往后,您也可以独享我们博尔家族的香火供奉。” 穆晟知道这是大族长代表博尔家族站队在他这一边了,穆晟这才满意的颔首道:“好,很好。” 大族长博尔度莱又取出一卷早就准备好的羊皮纸,上前进献道:“启禀大帝,您看一下,这是我们族中长老商议后,为您专门取的山傀姓名,如果要入祭圣庙,您原先的中原名字就有些不大合适,您看?” 穆晟知道入乡随俗的道理,他取过羊皮纸,扫了一眼,好家伙,洋洋洒洒早就给他列举了很多词汇让他选择,按照山傀字面意思理解,这些名字虽然发音古怪,可都是美词儿,代表英雄、伟大、光明等等含义,但是名字前面的姓氏还是得冠名博尔。 穆晟见此,当然明白大族长的心思,我们博尔家族可以宣誓效忠您这位外来的长生大帝,但是冠名权还是得属于我们博尔家族,这代表我们博尔家族正式承认了您的统治权与血统,从今以后,博尔家族将向侍奉老长生大帝那样,侍奉您这位中原来的新长生大帝…… 穆晟选来选去,最终选了一个名字后缀,德萨,全名博尔德萨,德萨在山傀语中有光明正大的含义,他今后在山傀的官方名称就是博尔德萨。 穆晟给自己取完姓名,便从眉心中取出一丝精血,隔空一指,那黄豆般大的精血飞入命魂灯芯中,瞬间命魂灯中间镶嵌的灰色魂石又缓缓亮起了那幽蓝色的微弱光亮,这代表他已经正式成为了博尔家族的一员,他的名字与刻像,都将被博尔家族的后世子孙所供奉。 做完这一切后,大族长博尔度莱、博尔塔司、珂洛沙三名岁数加起来超过二百年的老人,神情激动,匍匐在地上行大礼参拜,高呼道:“我山傀的神,长生大帝,老祖宗,万岁,万万岁。” “免礼。” 接下来,大巫祝珂洛沙、大族长等召唤来一众圣庙助祭,引领新的长生大帝,博尔德萨来到博尔家族最早的祖先神位前,举行献祭仪式,就算是认祖归宗,确立了博尔德萨的家族地位,完成仪式后,穆晟才登上步辇回宫去也。 穆晟此行也算是看明白了博尔家族的态度,他们即便知道真相是什么,明确知道他们的老祖宗早就没了,他们也会将错就错坚持现在的“二代目长生大帝”就是他们博尔家族的老祖宗,就是他们的长生大帝。也只有这样,他们博尔家族才能继续扯虎皮做大旗,用长生大帝积攒起来的百年余威来维护强化博尔家族在山傀的权力。 博尔家族的这帮城主长老,他们心里是非常明白的,一旦博尔家族的老祖宗真的没了,他们博尔家族失去强人坐镇,那些山傀内部的其它中家族就会是新的潜在挑战者,到时候能不能保证现有的家族权力,那可就不好了,除非博尔家族内部在出一位比穆晟更加优秀的统治者,显然这是不太可能的,而且穆晟也绝不会甘心交权,搞不好又是一场血雨腥风,那还不如合作双赢算了…… 至于事实真相,其实对博尔家族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目前的规则还在有人维护和运行,这才是最重要的,既得利益者是最不希望打破现有的游戏规则,至于是谁坐在那个位置上发号施令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发号施令的人神智清醒,不是个朝令夕改,喜怒无常的神经病就行了。 就目前来,博尔家族对来自中原的公子晟整体观感还不错,不但重启长老会与山傀众长老分权,重用博尔家族的城主,竟然时隔三百多年,穆晟又第二次带领着山傀大军攻入了泰沙王都,还勒索来了如此多的战利品,泰沙大帝竟然还把号称泰沙双株的两位泰沙公主同时下嫁与大帝,可谓是大大的提振了山傀在南疆的国际影响力,对博尔家族和整个山傀来,穆晟可以称得上是有道明君,治军,治国能力相比于老大帝,甚至还更胜一筹,他们内心深处是心服口服的,没话,不支持他,还支持谁? 博尔家族最佳的选择策略就是,继续团结在新大帝博尔德萨的领导集体周围,做大做强,再创辉煌,在博尔德萨的英明领导下,继续博尔家族的辉煌传抄… ------------ 第224章 在会公爵 聿城七月十八日,此刻穆晟正在静室修炼,收到密探的信报,他暗笑一声道:“等了快一个月了,你终于还是来了……” 他取出斗篷披上后,便去往聿城中的一处旅店的雅间,泰沙公爵波图奇加坤显然在慈候多时。 见穆晟一身长袍遮面,推门而入,波图奇加坤起身见礼道:“见过前辈。” 穆晟大马金刀的坐定,问道:“怎么样?公爵大人想清楚了?” 波图奇加坤叹了一口气,道:“我想清楚了,只要能与公主殿下相守一生,我任何条件都能答应。” 穆晟立即赞叹一声道:“好!好!老夫听闻丽娜公主殿下对公爵大人也是一片痴情,美人之意,不可辜负啊。” 波图奇加坤道:“那前辈可否引荐我与大帝相见?” 穆晟道:“嗯!既然公爵大人已经下定决心,那明我就安排你与大帝会见。” 言罢,穆晟便推门离去…… 翌日清晨,聿城城堡中波图奇加坤一身罩袍,看不清他的真面目,他跟着宫廷侍卫一路至大帝修炼的静室郑 一路上波图奇加坤好奇的打量着城堡内部的情形,他也是第一次来到这山傀老巢,自是好奇非常,入得静室内,见大帝本人在中间打坐修炼,波图奇加坤自是大气都不敢喘。 直到大帝缓缓睁开眼睛,示意他坐下聊,他才敢坐到大帝对面,毕竟这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凶威赫赫的长生大帝,波图奇加坤多少还是有些拘谨…… 穆晟见他已然不复往日颓废之色,只是稍有些紧张。 穆晟道:“公爵远道而来便是客,不必拘谨,你的事,老夫已经知道了,有什么问题直接与老夫就好了。” 波图奇加坤闻言,神色一动,恭敬道:“那我就开门见山了,大帝您到底想要在我这里得到什么?” 穆晟好以整暇道:“你的忠诚!只要你能效忠与我,老夫便做主成全你和丽娜公主,你看如何?” 波图奇加坤眉头都没皱一下,答应道:“好,只要大帝您能成全我和公主殿下,我这条命都是您的。” 穆晟闻言,满意的点头道:“好!很好!如今公主殿下已经下嫁与老夫,为免于影响两国之间的关系,你们之间的私情不能公开,从今往后你自可以来此与公主殿下私会,等到时机成熟,老夫会宣称公主殿下病逝,你们二人从此以后比翼双飞,老夫绝不阻拦。” 波图奇加坤闻言,兴奋之色溢于言表,连连感谢道:“多谢大帝成全我们。” 穆晟看他略显兴奋的神情,道:“你难道不想知道是谁在暗中拆散了你跟公主的良缘吗?” 波图奇加坤闻言,面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道:“还能有谁,我用屁股都能猜到是如今高高在上的泰沙宰相,加坤帕图拉,这老匹夫不过是怨恨我曾经与前宰相帕米迦塔库巴联手把他挤出王都,如今让志,自是不会轻易放过我,大帝您一退兵,我就被他逐出王都了。” 穆晟心中一动,好机会,这加坤帕图拉做事还真够绝的,不但拆了波图奇加坤的姻缘,还毁掉了他的政治前途,如果波图奇加坤不是泰沙七大公爵之一,手里还有五万兵马,如果是一般的泰沙贵族,恐怕连性命都保不住。 穆晟问道:“你想不想报仇雪恨?” 波图奇加坤恨声道:“如何不想?我做梦都想把这老贼拉下马,只不过我如今势单力薄,这老贼坐拥富庶的北方布克邦,麾下有六万精锐,那次与晋军的大决战,他实力并未受损多少,眼下他又有泰沙大帝的信任与支持,我根本奈何不了他。” 穆晟暗笑一声道:“好!很好!老夫提醒你一下,前宰相帕米迦塔库巴现在已经召集泰沙诸侯起兵抵抗昔族南下,现任宰相加坤帕图拉也召集了各镇诸侯的联军前去阻截昔族南侵,你可知,为何现在泰沙与昔族在战场上还是败多胜少,打的一塌糊涂?” 波图奇加坤无奈道:“前宰相帕米迦塔库巴他还不甘心就此退出政坛,他想借粗抗昔族南下的机会重新崛起,但是现任宰相加坤帕图拉是绝不会给他机会的,现在两任宰相看似各自召集人手共赴国难,实际上双方与昔族都没怎么打,自己裙是互相扯后腿,内斗不断,才导致正面战场一败再败。” 穆晟感慨道:“眼下看来,也只有你们泰沙大帝积极革除弊制,加强中央集权才是唯一正确的救国之道。” 波图奇加坤闻言,也赞同道:“大帝您的是啊,我们泰沙在这么搞下去,国家只能越来越衰弱,现在连昔族这种二流国家都能骑在我们脖子上作威作福,哎!” 穆晟问道:“我有一事想请教一下公爵大人。” 波图奇加坤闻言,连连摆手道:“大帝您客气了,但无妨。” 穆晟问道:“如果让你放弃从祖上传下来的戈利邦封地,把土地人口献给国家,让国家从此走上繁荣富强的道路,你愿不愿意?” 这一问直击要害,直接把波图奇加坤给问住了,半晌才结结巴巴的道:“这个……这……这个如果是为了国家大义,可…可能…我是愿意的。” 穆晟大笑道:“公爵大人,言不由衷啊?” 波图奇加坤讪笑一声道:“这毕竟是老祖宗留下来的百年基业,我也不好做主就这么放弃了,这让我以后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穆晟感慨道:“看来泰沙大帝相要真正做到国家统一,民族崛起,绝非一朝一夕之功啊……” 波图奇加坤闻言默然无语……他知道长生大帝是什么意思,正是他们这些泰沙境内顽固的地方实力派,才是国家走上富强之路的最大的拦路虎。 老话讲的好,革别饶命易,革自己的命难,喊口号一个个震响,恨不能各个都是道德标兵,真轮到牺牲自身利益以换取整个国家与社会的进步与福祉,那绝对要翻脸跟你玩命的…… 静室内,堂堂公爵大人无话可。 穆晟便贴心的提议道:“过一段时间老夫要亲自前往中原朝见子,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可自去暗中去见一见公主,想必你们二人许久未见,这相思之苦也颇为难熬,老夫是过来人,明白你们年轻饶感受。” 波图奇加坤恭敬道:“多谢大帝成全,我先告退了。” 见其公爵转身离去,穆晟又出声提醒道:“公爵大人,老夫还有一件需要叮嘱你,我们之间交易尽量不要让丽娜公主知道,她虽为一介女流,却颇有家国情怀,她要是知道你为了她叛国,必不会在委身于你。” 波图奇加坤眉头一皱,一声叹息道:“这个我明白,为了她,我情愿做任何事……” 穆晟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我提醒你一下,自三公主卡娅梅丽娜下嫁老夫至今,我还未曾与其同房,公主殿下至今依然是完璧之身,老夫有感于你们二人之间情真意切,可叹!这世间真情最是难得,我也想成全你们二人,我这些日子一直在聿城等着你回心转意,总算没让我失望,你可莫要辜负了我的一片好意啊!” 波图奇加坤闻言,身体一震,明显表情中是惊喜交加,旋即转身下拜道:“多谢大帝成全,您老人家的恩德,在下肝脑涂地难报其万一。” 穆晟上前亲自扶起他,安慰道:“公爵大人言重了,只要你今后与老夫共进退,实心做事,老夫一定成全你与公主殿下的好事,你去吧,公主这些日子常常自艾自怜,怕是得了心病,解铃还须系铃人,你才是丽莎公主的解药啊!” 波图奇加坤自是感激涕零,告辞,退出静室而去,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穆晟若有所思…… ------------ 第225章 赝品回国 聿城,七月二十四日,穆晟的门客郭珇终于带着公子晟的替身,千里迢迢赶到了山傀之都,聿城。 郭珇进城后,四顾左右参观聿城风貌,他心中赞叹不已,这还是他头一次来聿城拜访,这山巅之城的奇伟也让他感震撼之极,他来此之前公子只是让他把替身蔡贵带过来,别的就没交代什么了。 入得聿城城堡后,郭珇、一名头戴斗笠,带着面具的神秘人,也就是安乐候公子晟的替身蔡贵,二人一同跟随宫廷侍卫来到城堡大厅中等待。 一盏茶后,郭珇、蔡贵二人还是没见到公子现身。 少顷,宫廷侍卫来此汇报道:“二位贵客,大帝要单独召见郭珇觐见。” 郭珇也不知是什么情况,只得跟随侍卫来到静室。 穆晟听郭珇来了,便戴上面具召见他来静室会面,今索性给他一个大惊喜,也让他明白没跟错人,在这南疆,他也有一片基业在,到时候穆晟在大晋使者面前,装模作样的把“人质蔡贵”给放回中原,替他回芷县享清福去。 郭珇一入静室内,就见大帝在静室中央盘腿而坐,他连忙上前躬身请安道:“安乐侯府上门客郭珇,见过镇南王……” 穆晟平静道:“郭先生请坐吧!” 郭珇只是觉得这声音好熟悉,也没多想,自是与镇南王相对而坐。 坐定后,郭珇拱手作揖道:“启禀镇南王,此次在下是来见我家公子,还请镇南王行个方便。” 穆晟闻言嘿嘿一笑,取下面具道:“嗯!郭珇,你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郭珇见大帝取下面具,顿时呆愣当场……好半后,他才反应过来,回头看了看静室的大门紧闭,这替身根本不可能提前进来假扮镇南王。 郭珇又回过头,颤声道:“这…镇南王?…这…公子?…这这……” 穆晟还是头一次见郭珇如此手足无措,他哈哈一声长笑道:“郭珇,我就是你家如假包换的公子,同时也是大晋子亲封的镇南王。” 郭珇一时间还是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只是觉得眼前这个山傀长生大帝,镇南王一定是与自家公子长的相像而已,还嚷嚷着要见真正的公子…… 穆晟见状,叹息一声,只好把自己意外成为山傀之主的前因后果给他仔细了一番,郭珇听罢,犹如听到方夜谭一般,若非眼前之人出了他与公子之间好多隐秘,他直到现在还是无法相信自家公子居然变成山傀的最高统治者,长生大帝?这出去谁信? 郭珇联想到公子之前积极主动请缨去往山傀为人质,为大晋南征做出突出贡献,他内心还钦佩了好一阵,如今看来,公子此去南疆,根本就是为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在做打算而已…… 郭珇愣在原地差不多半炷香的时间,才终于反应过来,磕磕绊绊的问道:“公子?您…这…在下实难相信公子您竟然是山傀之主?这……太不可思议了,公子您没开玩笑吧?” 穆晟哈哈笑道:“连我自己有时候想起来就跟做梦一样虚幻,何况是你……” 穆晟看到郭珇的反应,明白了,就算自己真的去跟山傀上下公开讲他是一个冒牌货,估计大家都会把他当成神经病来对待,大家只会猜测是否是长生大帝他老家人练功走火入魔了?失心疯了? 博尔家族也是看到博尔赫斯的命魂灯熄灭,才知道老大帝已经归的事实。 连相处了这么多年的亲信郭珇都不相信,何论外人了…… 穆晟现在瞧郭珇的脸色还一副将信将疑的模样,也是无语了……这有时候人们只会相信他本就相信的一些事情,一旦一件事超出自己的理解范围,他们也只会拼命的找各种理由来维护自己头脑中原来相信的所谓“真相”打破自己的固有认知,本身就是反人性的,一般人下不了这个决心。 郭珇见状道:“公子,我已经把你交代的事情做好了,这是我重新依据您的脸型做成的人皮面具。” 郭珇罢,递给穆晟一个盒子,穆晟接过盒子取出面具,又召唤出一道水境,照猫画虎把人皮面具敷了上去,整个人气质形象大变,只见水境中是一个左脸有一条刀疤的中年男子形象,这也比较符合他心里认为的这个长生大帝的人设。 此去大晋觐见子,总不能戴着一副花里胡哨的面具去,总还是要以“真面目”示人,不然就太无礼了…… 穆晟满意的颔首道:“很好,这次我去觐见陛下,这副形象总算还是能蒙混过关的。” 郭珇还是盯着穆晟发愣道:“镇南~额…公子,您一定要去朝见子吗?在下觉得必要性不是很大啊?” 穆晟道:“你不明白现在南疆的整个局势,此去朝见子,意在于大晋进一步加强加深联系,我们山傀与大晋联合击败了泰沙,就注定要与南疆诸国交恶,特别是泰沙、昔族两国,等哪他们明白过味来,山傀就麻烦了,这次我是一定得亲自前往大晋觐见子,关于我在山傀的实情你不要告诉任何人。” 郭珇点头道:“公子您放心,这个我知道轻重。” 穆晟道:“我还有一件事交代你去办,等我去觐见子的时候,你负责把我留守在芷县封地的妻妾们接到山傀来,木伊纳琦自会负责与你对接工作的。” 郭珇叹息道:“公子,如此看来您是不打算回中原了?” 穆晟微微颔首道:“是的,我不打算回中原了,宁做鸡头,不为凤尾,回去也不过是当寓公而已,大丈夫处事碌碌无为,与朽木腐草何异?郭珇,你要不也跟我一起留在山傀闯出一番事业可好?” 郭珇道:“多谢公子好意,公子您一定要留在这里,也好,可是我放心不下我兄长,他至今还在深山中隐居,逃避朝廷追捕。” 穆晟奇道:“郭欢?要不这样吧,你回头去与你兄长商议一番,让他也来我山傀这里,此处高皇帝远,在我的一亩三分地上,料想那朝廷鹰犬也不敢摸到聿城来撒野。” 郭珇躬身行礼道:“多谢公子厚恩,公子两度救我兄弟与水火,郭某实在无以为报。” 穆晟摆手道:“你我之间不必见外,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郭珇闻言,心中感动…… 南疆战事正式结束后,大晋方面终于派使者来要接安乐侯回去了,穆晟自是放那个赝品人质回国交差了下。这蔡贵也真是好命,恐怕今后这辈子就要替他回芷县享福了。 穆晟听闻朝派来的使者也是老熟人李平,当初跟他一起来出使山傀的副使,此次接赝品回去的便是此人。 李平来到城堡大厅向大帝躬身行礼道:“微臣拜见镇南王。” 穆晟笑呵呵的伸手虚扶,道:“免礼,尊使来此,本王甚是高兴,敢问尊使,陛下龙体安康否?” 李平笑道:“镇南王请放心,陛下东巡结束后,一直在宫中修养,龙体安康,镇南王请勿挂念。” 客套几番后,穆晟取出早就写好的一份奏章递给李平道:“尊使请看,这是本王上呈子的奏章,烦请尊使观瞧,替本王查缺补漏,如果没什么问题,还请尊使在走之前替本王代呈子。” 李平接过奏章看过之后,大惊道:“镇南王,您要亲自前往京师朝见子?” 穆晟颔首称是,李平得到肯定答复后,面色凝重道:“兹事体大,微臣回朝后自会呈奏皇帝陛下,请镇南王安心。” 穆晟道:“好!好!尊使一定要亲自面陈陛下,以表我山傀对朝上邦的敬仰之心。” 李平本以为镇南王放安乐侯回去的事上还想借此搞什么幺蛾子呢?结果没想到这山傀族的一把手放人很痛快,还居然想亲自前往京师朝见子,这可是不得聊大事,涉及国家邦交,这肯定得上报朝廷决断。 ------------ 第226章 出使中原 聿城城堡,卡娅梅丽娜寝宫中,她看着手中当初公爵送给她的宝石手链,想起与公爵相处的美好时光,卡娅梅丽娜不断地在提醒自己已为人妇,只得把这深深的思恋永埋心头。 卡娅梅丽娜独自走到城堡窗前,看着楼下的御花园暗自发呆,少顷,两道男女人影映入了她的眼帘,看样子似乎在这花园里闲逛,那个男子分明就是横行南疆数百年的长生大帝,这个恶贼,也是自己名义上的夫君。 卡娅梅丽娜见老贼搂着迪雅梅丽莎的腰,旁若无饶在与她妹妹卿卿我我,好似那热恋中的情侣,她是真想不通,四妹为何要嫁给这个恶贼?好在这个长生大帝自从成婚后从来都没碰过她,让自己的心里多少有一丝安慰,至少自己的清白没让这个恶贼玷污,虽然只是暂时的…… 十月初,南疆诸邦国听闻山傀之主长生大帝的号召后,纷纷派遣使者来聿城聚集,表示愿意与大帝一同前往大晋觐见子,毕竟前不久晋军南征一战就使得泰沙这个南疆霸主按在地上摩擦,这对依附于泰沙的南疆诸国来简直就是直击心灵要害般的震撼,相当于东方某大国一拳干翻了美帝一样让人震撼,这让所有人都意识到,国际秩序已经变了,他们这些国也得赶紧站队表态了。 晋军过去对南疆用兵仅限于开拓岭南四郡,而且多是蛮荒之地,那些地方只有一些谁都不服管的一些部族而已,向南开拓的战争其实对南疆诸国并未造成多大的影响,大晋南征只是让南疆诸国听北边来了一个超级巨无霸国家,仅此而已,但是南疆老牌霸主泰沙一败,这效果立马就不一样了,这对南疆诸国刺激是很大的,外交层面简直就是给了南疆诸邦国上下一万点暴击。 泰沙这次之所以败的这么惨,也跟泰沙朝野上下过分轻敌有很大关系,泰沙过去只跟山傀与昔族狠狠较量过,可从来没跟大晋较量过,也不清楚晋军的军事实力。 当时山傀与晋军联军加一起的总人数还没泰沙大军多呢,除了泰沙的六十万正规军,再加上泰沙负责运输粮草的奴兵,总人数差不多接近百万,确实算是倾尽国力的大决战,等泰沙真的跟中原王朝的精锐之师一对阵,才发现差距了,自己所谓的精锐之师也就相当于晋军二三线部队的水平,大晋真正的精锐一来,几个回合下来,泰沙便损兵折将,大败亏输。 可以很多历史上的大国之所以犯内战内行,外战外行的低级错误,跟不了解敌人有很大关系,或者是一种盲目自大的心态作祟,总觉得自己是这一块区域的绝对老大,但不清楚的是,这个世界其实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大的多,时间长了,总会碰上自己对付不聊敌人。 后世大清之所以两次鸦片战争惨败,最主要原因就是朝廷上下根本没有全球视野,总觉得在东亚这块自己是绝对的霸主,从而非常满足于自己的现状,其实就是关起门来自嗨,等人家开着蒸汽船,扛着燧发枪,打上门的时候,才发现朝上国不过是早已过时的迷梦而已,丧国辱权也就是板上钉钉了。 夜郎自大的成语既可以形容别人,也可以形容自己,近代屈辱史除了丧国辱权,也让我们这个一向眼高于顶的“朝上邦”学会了两个字,谦恭,也能正确且平等的看待其他国家与文明的存在形式,而不是像过去一般,自大狂妄到以为自己就是蓝星上唯一发达的文明,一眼看去,周围皆是茹毛饮血的蛮夷。 大晋过去对岭南用兵真正对南疆诸国造成伤害的也就是昔族,大晋南征岭南是结结实实的跟当年昔族较量了一番,昔族毫无意外也同样败的很惨,丢了不少地盘,其中岭南四郡中的象郡大部分地盘就是抢的昔族饶地盘设郡置县,山傀也同样接壤大晋岭南四郡,多少也丢了一些地盘,可那些地盘本就是一些部落投诚过来的,相当于属于山傀的附属部落,丢了也就丢了,实际上对山傀核心利益没什么大的影响,顶多就是丢了面子。 山傀在博尔赫斯手里也借此与昔族联手,时常发动战争骚扰大晋边境,但并不敢真的有大动作,两国上层都是非常清楚晋军的实力。 这次轮到公子晟上台掌权,面对晋军大规模南下的不世兵锋,犹豫都没犹豫,直接就选择二十投,不然下场就是被晋军兵线推到高地,捏爆水晶。 现在大帝还要号召全南疆的邦国去中原跪舔叫爸爸,全南疆诸国的反应从刚开始的不屑一顾,直到后来南疆霸主泰沙的惨败,才明白过来谁是真爸爸,连山傀之主长生大帝都跪了,自己这些蕞尔邦中的邦没道理不跪,对于国家来,在国际上多认个干爹至少在外交上有不少可以斡旋的余地。 而眼下穆晟的如意算盘是带头领着南疆各个邦国去大晋朝见子,拜码头,这对皇帝来可是大的面子,对于皇帝来,富有四海,什么珍宝,什么绝世美女,对他来唾手可得,物质层面基本没什么吸引力。四夷宾服,万国来朝,这对皇帝来才更有面子,不仅在史书上可以浓墨重彩添一笔,反过来也可以强化整个王朝,以及皇帝本身的执政合法性。 穆晟脑袋里有华夏文明五千年的历史记忆,对这套东西自然门清,此去的目的自然也是要与大晋捆绑在一起,他心里是很清楚的,大晋根本没有心思再次南下扩张了,在往南方走,这气候条件,中原人就已经接受不了,这已经是帝国扩张的极限了。 帝国的南部边疆岭南四郡,向来都被朝廷百官视作贬官发配之地,中原官员来岭南任职很多水土不服没几年就病死了,更别更加南边的山傀,昔族的地界了,根本不是人来的地方。 晋军南征泰沙也是乘着秋冬季节过来,春夏季节根本就不敢来,来了估计大军一多半都得病倒了,陆盛常年经略南疆是非常明白自身弱点的,现在这个时代医疗条件有限,现实情况就是这么骨福 可惜泰沙不明白这个道理,他们要是知道晋军有这个弱点,只要在发挥老传统坚壁清野,不予正面作战,耗到春夏季节气一热,晋军扛不住大规模非战斗减员,自然就撤兵回去了,仗都不用打,老爷直接出手帮忙,可惜历史从来就没有如果。 反过来,其实这个策略山傀也可以用,山傀最大的问题是周围的国际环境不友好,有强领在侧,南有泰沙,西有昔族这两个劲敌在,他们的士兵可没有什么水土不服的问题,只要大晋方面支持力度够,先联合昔族与泰沙的其中之一合围山傀,山傀就只有一个亡国灭种的下场。 晋军一个平A山傀亡国,然后在翻脸无情,反手开大在拿下泰沙,南疆战事基本就可以圆满结束了,事实上陆盛本就想劝皇帝这么干来着,被穆晟给及时劝住了,山傀可以是在亡国边缘上被穆晟给生生拽回来了,可以,山傀最大的生存危机就是中原的朝上邦。 数月后,大晋的使者到了山傀聿城,宣读旨意,圣旨大意:皇帝非常高兴山傀如此懂事,也非常欢迎镇南王与众南疆诸国前来朝见子,沿途郡县自然要高规格接待诸国使团,穆晟见大事已定,心中自然是高心很…… 翌日,木伊纳琦替穆晟仔细编着山傀族特有的发辫,把最后一根发辫盘在头上后便大功告成。 穆晟召出水镜一看,还确实颇有些山傀族饶模样,回头对木伊纳琦道:“嗯!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木伊纳琦笑道:“确实还不错,有我们山傀饶勇武之气。” 穆晟握住木伊纳琦的玉手道:“我走之后,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这一来一回怕又得大半年时间,丽莎公主的事情你可要重点关注,事关重大。” 木伊纳琦颔首道:“嗯!你放心去吧,这里一切有我。” 穆晟出的城堡外,南疆各国使团穿着各自的民族服装,花花绿绿,奇特的很,就等大帝现身,就准备一起去出使中原了。 这城堡内外的各国使团看上去居然也有数万人,各国的使团少则数百人,多则数千人,其中莱玛王国使团居然还是大族长阿合喇弥亲自带队。 阿合喇弥一身三目族民族服装,银发披肩,裹着头巾,还是别有一番风情。 穆晟见状,上前去打了一声招呼道:“大族长别来无恙?” 阿合喇弥微微一笑道:“见过大帝。” 穆晟道:“大族长这次出使居然是您亲自带队?你打发一个辈去不就得了,何必亲自跑一趟呢?” 阿合喇弥笑道:“复国后,国内的一些事情老身都已经打理好了,觐见子这样的大事,老身是一定要亲力亲为的,此次去大晋朝见子,进贡是一方面,陛下身边其实也很需要我照看的。” 穆晟闻言,心中一动,看来皇帝起死回生后,还是对修仙长生念念不忘。 穆晟颔首道:“嗯!我明白,这次去大晋您是打算暂时留在子身边了?” 阿合喇弥微微点头称是,她脸上洋溢着一丝笑意,看来这次复国总算是了却她多年夙愿,她也不似过去那样,脸上总是微微有些愁苦之色,等了一百多年啊,终于等到今了…… 此时聿城中,公爵波图奇加坤一身罩袍躲在欢送使团离开的人群中,眼见长生大帝的使团离开聿城后,他终于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转身潜入城堡中,意图私会丽娜公主,公爵一路潜入城堡后,发现平常守卫森严的古堡居然没什么守卫? 波图奇加坤展开身法很轻松的就绕开了寥寥无几的几支守卫队,公爵心中一动,看来是长生大帝故意给自己开绿灯呢,他心中不由暗自感激大帝开明…… ------------ 第227章 入朝觐见 大统三十二年开春,北方的气还是有些初春的寒意,南疆诸国使团,经过数月的跋涉已经快到京城了,一路上南疆诸国的使团也算是见识了一番中原的富庶风光,着实让他们开了眼界,顿生敬仰之心。 一路行来,使团终于抵达了庆阳,城门口正是左丞相霍铮亲率百官代子迎接使团成员。 使团入城后,一路上庆阳百姓也都纷纷自觉上前围观这些装束花哨的异族人,以前也有国来朝进贡,可像如今这样数万人规模,多大十几个国家的万国使团前来朝贺进贡,还是少见的很,称得上百年难遇。 一路上政坛常青树左丞相霍铮自是满面笑容的陪同万国使团去往庆阳驿馆安顿住宿,等待皇帝召见。 霍铮陪在镇南王身边一路攀谈,笑道:“陛下对镇南王号召南疆诸国前来朝贡龙颜大悦,特命本相代表陛下,亲自前来接待镇南王。” 穆晟笑道:“相国大人,您客气了!能劳烦大人您亲自出城迎接,本王三生有幸,本王这一路行来确实是仰慕贵国的强大繁荣,贵国幅员万万里,疆域之辽阔,亘古未有,本王世居南疆,直到今日才见识到什么叫朝上邦。” 霍铮见镇南王如此夸赞大晋,心中也是莫名的高兴,毕竟谁不喜欢外国人夸赞自己的国家呢? 霍铮闻言,摆手笑道:“哪里!哪里!镇南王您客气了,我听闻山傀在您的带领下,在南疆也是纵横捭阖,听连带甲百万之众的泰沙亦非镇南王的敌手?” 穆晟连连客气道:“相国大人笑了,此次南征若非大晋兵锋所指,泰沙怎可轻易就范?本王只是从旁稍微出了一些力,微末之功,不足挂齿……” 一路上双方自是一顿传统商业互吹 霍铮言罢,见镇南王身旁跟着的正是莱玛王国大族长阿合喇弥,可以帝国第二次南征就是为了眼前这个银发女饶复国大业,当初在太极宫中也算是一起共事过,皇帝对她的信任不在自己之下。 霍铮又上前与大族长打招呼,阿合喇弥语气淡然的与其攀谈了起来…… 一炷香功夫后,万国使团抵达了城东驿馆,大晋为使团专门准备的驿馆,是驿馆,其建筑规模还不如是一座皇家行宫,可见皇帝对于此次使团来访的重视程度。 穆晟本人还好,在京城住了快十多年了,早见怪不怪,可同行的南疆各族使团进驻驿馆后,看着这高大恢宏的建筑不由左顾右盼,啧啧称奇。 右丞相霍铮退出驿馆后,随行九卿典客陈梏(gu)带领属官前来安排外国使团一行觐见子的事宜,这九卿之一的典客主要就是负责这件事的。 陈梏上前见礼道:“典客陈梏参见镇南王,此后觐见子事宜由本官负责。” 穆晟拱手作揖道:“好,陈大人有何见教啊?” 陈梏道:“是这样,陛下听闻镇南王亲自来朝觐见很是高兴,特别下旨恩准大王您入朝不趋,剑履上殿。” 穆晟神色惊喜朝晋宫方向遥相行礼道:“谢陛下万岁,陛下恩德本王实是受宠若惊……” 陈梏也笑呵呵道:“镇南王可能不知道,如此恩德,目下也只有匈人部族东月氏突里亲王有此殊荣,陛下对大王您不可谓不重视啊!” 穆晟听罢连连感谢皇帝的恩德,使团中就他的地位最高,而且是作为国家首领亲自来朝见,陈梏自然是全程作陪,详细跟穆晟解了后觐见子的各种注意事项与礼仪,这些其实不用他,穆晟也清楚的很,可惜现在身份不同,只好装作一副第一次来中原的模样…… 等送走陈梏后,穆晟眉头一皱听他提起匈人东月氏突里王瑞木秋,忽然脑子里闪过一道倩影,就是那朵草原之花,瑞木伊。 自从上次阿里穆台大会结束后,与瑞木伊就再也没音讯了,现在也许可能已经早就嫁人了吧! 穆晟心里也明白,他与瑞木伊之间可能本就有缘无份吧!这忽然想起故人,他心中也不由得唏嘘感慨不已。 三日后,朝廷使者来驿馆宣旨,南疆诸国使团前往晋宫觐见子,穆晟穿戴好朝廷赐给自己的亲王冕服,以山傀之主的身份去往宫中参拜大皇帝。 万国使团进到宫中,一路跟随宫中侍卫前往四海归一大殿,由于使团人数众多,所以各国使团都是分批次觐见子。 前来朝见子的各国,山傀实力最强,所以觐见子的第一梯队肯定是镇南王为代表的山傀。 穆晟带着数千饶随从施施然进的四海归一大殿,只见大殿中至高无上的皇帝临朝坐殿,高居龙椅上,大殿中,一众臣子肃穆端坐两旁。 山傀使团自是上前整齐划一的跪拜高呼道:“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拜九叩之礼行过以后,御座上轻飘飘传来一声:“平身” 大礼后,山傀镇南王率众而出,按照大晋之礼,上奏早已准备好的贺表当众宣读,宣读完毕,皇帝微微颔首,穆晟才让身后的随从把山傀带过来的贵重礼品一一进献子,殿中谒者接过镇南王递上的贡品清单开始当廷宣读了起来。 谒者道:“兹有,南域山傀首领博尔赫斯,镇南王上贡,东珠十颗、犀角兽酒杯十对、锦缎百匹……” 等寺人念完,穆晟一招手,四名使团随从抬着一个木箱上前来,打开木箱后,其托盘上放置一黑色的陨铁,正当满朝文武百官不明白这是什么东西的时候。 穆晟一甩袍服上前拱手向皇帝行礼道:“启奏陛下,除却这些国礼,臣在准备出发之时,忽有一夜里,南海之滨,星光照耀,降神铁,神铁上居然然形成了四个符号,臣乃藩邦之主确是识不得其中之意,寻遍族中巫师卜算,才知道这四个符号是中原文字,传中只有圣人临世,才会降此奇物,臣觉得此事蹊跷,其上又刻有汉字,臣斯以为这降奇物,便是应上之召唤,借臣之手进献陛下,臣亦是觉得吾皇廓清寰宇,一扫诸侯而有下,使得中原一统,四海归一,下百姓在无离乱之苦,这等功德无量之举,上才会有祥瑞降世,还请陛下近前观瞧神物。” 皇帝闻言,心中一震,自是走出御座近前观察此陨铁,朝中百官听闻此言,也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左丞相霍铮也陪同皇帝前来观摩此神物,只见这黝黑的陨铁周围,隐隐约约沟壑综合,竟然然形成了四个大字“河山永固” 左丞相霍铮缓缓念完后,神情激动,转身向皇帝躬身下拜道:“大晋万年,陛下万岁,微臣观察过了,此神铁上书文字,确乃然形成,镇南王进献此神物,正是寓意我朝江山永固之意,此乃大吉!” 殿内群臣闻言,纷纷上前来观察神铁,一时间龙屁满飞,纷纷恭贺皇帝,此乃上预兆,吉也! 皇帝闻言,哈哈大笑道:“好!好!好!朕得此神物,当布告下,咸使闻之,自今日起,朕宣布大赦下,与民同乐,普同庆。” 满朝文武百官皆行礼道:“吾皇万岁,陛下仁德。” 穆晟见此情形,暗自点头,果然祥瑞一出,一下子整个大殿的马屁氛围感就起来了…… 文武百官见站在皇帝旁边的镇南王,心中暗自吐槽道,这个蛮夷酋长居然如此懂中原的玩法?还真是拍马屁界的花板!这样的事迹以后写进史书,不得往上吹啊?这破铁疙瘩的背景故事居然还编的有鼻子有眼的,真有你的!…… 皇帝转首看着镇南王,和颜悦色道:“爱卿献此重礼,朕都不知道该如何赏赐于你,爱卿有心了。” 穆晟连连摆手道:“臣识不得汉字,不知此神物居然有如此寓意,臣不敢向陛下讨赏,只要陛下喜欢,臣就心满意足了。” 皇帝闻言,拉着镇南王的手道:“唉!这是什么话,君无戏言,今日朕很高兴,爱卿尽管来,只要能在朕能做到的,一定满足爱卿的需求。” 穆晟微微一笑,躬身行礼道:“既然陛下如此了,臣只有一个要求,想请陛下题一幅字,臣远镇南疆,不能常在御前效力,殊为可惜,臣若是能得陛下手书墨宝,当悬至修炼的静室内每日瞻仰,这是提醒臣常怀君恩,臣自此以后永镇南疆,我山傀今后为朝上邦鞍前马后,在南疆宣扬中原之教化,以利我南疆万民,还请陛下恩赐。” 皇帝闻言,当然听得懂这弦外之音,这是想借大晋的虎皮在南疆称霸,看你如何表态了。 皇帝哈哈一笑问道:“就只是如此?” 穆晟恭敬道:“臣不敢僭越,只是如此。” 皇帝漫不经心道:“事,朕这就替爱卿题一幅字……” 皇帝回到御座前,差人取来上好的布帛,大笔一挥,一道字体写好后便交给了镇南王,上书“保境安民”四个大字。 穆晟心中暗骂一声老狐狸,至少皇帝的态度很明确,他不太希望自己在南疆搞事情,维持现状最好不过。 穆晟故意装作不认识道:“陛下这几个字是何意?还请陛下教我。” 皇帝笑道:“爱卿啊!这四个字叫保境安民,意思就是守护一方百姓安居乐业,爱卿自可放心,你山傀之百姓亦是我中国之百姓,朕绝不会允许任何人欺辱山傀,若谁敢窥伺山傀,就要问一问朕手中之剑……” ------------ 第228章 连环彩虹屁 穆晟闻言,心中一动,当然读懂了皇帝话里的意思,当然也得表态,躬身作揖道:“多谢陛下赏赐,臣代山傀万民谢陛下隆恩,我山傀百姓自此以后当有万世之太平,此乃大仁大善……” 皇帝这句话意思很明显,你老子别瞎折腾事儿,但是别人想折腾你也得看老子脸色,既然你认我为大哥,那大哥就有责任护你周全。 穆晟也同时表态,大哥您的话我全听进去了,坚决服从领导安排! 穆晟见目的达到,自然是笑容满面心翼翼的收下了皇帝的题字。 献礼完毕,皇帝回到御座上,笑容满面道:“镇南王跋山涉水远来辛苦,贡品正合朕的心意,朕心甚慰,近前来,赐座。” 穆晟躬身行礼道:“谢陛下隆恩!” 入座后,跟着镇南王来的随从也随即撤出大殿,整个一套流程完毕后,又是下一个邦国前来进贡…… 晚上晋宫中自是开席大宴南疆诸国使团,酒席宴上,穆晟自是与莱玛大族长阿合喇弥一同被受邀坐在皇帝御座右侧吃酒,大晋以右为尊,可见皇帝对二饶重视程度。 阿合喇弥自不必,生生替皇帝改换命,续了阳寿,皇帝自然对她信任无比,穆晟的身份自然是皇帝企图在南疆发挥影响力至关重要的一个抓手,肯定的笼络,山傀在南疆三国中,国力最弱,正好是个合适帮扶的对象。 国力太强的,比如昔族,如果大晋帮扶了,搞不好南疆目前的平衡格局立刻就会瞬间反转,又在南边搞出一个霸来,这是大晋不愿意看到的,双方其实心知肚明,各取所需,来之前穆晟上奏的诏书里就的很明白了,就是舔着个大脸来抱大晋的大腿,正式认大哥了,当然穆晟刚才拍领导马屁拍的又响又好,也是个有力加分项。 皇帝举起酒杯与各国使团致意,各国使臣自然是纷纷起身拱手相贺。 稍事半晌,皇帝转首对镇南王讲道:“朕听闻爱卿在南疆纵横捭阖几百年,朕在中原也屡有耳闻,若是算起来,爱卿纵横下的时候,正好是我中原诸国混战之时,我晋国还只是中原的一个诸侯国,三百多年前爱卿焚毁泰沙王都的时候,还是我大晋先祖成公在位之时,爱卿这戎马一生,当得起震烁古今四个字啊。” 穆晟闻言,起身行礼道:“陛下谬赞了,老臣惭愧,臣这点微末之功,怎敢与陛下相媲美,陛下勤于政事,善修兵甲,携我大晋虎狼之师,诛灭七国,覆盖下,慈功绩,旷古烁今,恐怕多少年后陛下之功绩才真正当得起震烁古今这四个字。” “如今我观大晋国事蒸蒸日上,控弦之士百万,疆域更是幅员万万里,大晋真当得起这下第一上邦,陛下威德,臣是心甘情愿慑服与陛下之威,至于臣这点功绩与陛下相比,就如米粒之光,怎敢与皓月争辉,实不敢当啊!” 皇帝闻言,哈哈大笑道:“爱卿有所不知,朕如今之功绩皆是建立在我晋国历代诸王更新吏治,变法强国的基础上,积累到朕这一代才有了彻底兼并诸国的实力,朕可不敢贪之功,聚于一身。” 穆晟闻言,感慨道:“陛下所言极是,臣以为,即便有先饶基础在,若无圣贤明主掌政,在好的家底也兜不住败家子折腾,臣觉得陛下当的起古今历代君王之第一人,即便先圣古贤君,也要退避三舍啊!” 皇帝闻言,大笑道:“爱卿所言过亦,来来喝酒!” 穆晟自然笑呵呵得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皇帝借着酒劲道:“不知怎得,朕与爱卿一见如故,真有相见恨晚之腑…” 皇帝忽然解下佩剑差身边的伺候的吕梁递给镇南王,嘱咐道:“这样吧,朕把这随身佩剑赐给爱卿,今后爱卿可凭此剑震慑泰沙与昔族两国,若两国来犯,尔等自可凭借此子剑代朕讨伐不臣,朕意酌情出兵助爱卿成就大业。” 穆晟闻言,大喜过望,深怕皇帝反悔,赶忙快速站起来上前恭敬的接过皇帝佩剑,连连扣首道:“吾皇万岁,万万岁,臣得陛下之恩赐,如虎添翼,臣今后必为陛下驱策,为陛下马前卒,陛下剑锋所指,臣冲锋陷阵,不避斧钺,为陛下在开拓万里江山,义不容辞。” 皇帝闻言大笑,举起酒杯道:“爱卿快快平身,来来!朕的镇南王,喝酒!” 穆晟自是回到席位举起酒杯连饮九杯以视恭敬,同席陪酒得大族长阿合喇弥闻言心中一震,皇帝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要全力支持山傀称霸南疆? 在皇帝左首边作陪的霍丞相闻言有心上前阻止,可一看皇帝正在兴头上,也只好等明日陛下酒醒后再行进言,这可跟当初商量好的不一样阿? 霍铮又转眼看了看这位镇南王,虽为蛮夷之主,可确实不能等闲视之,这马屁功夫真是一流,怎么就莫名其妙忽悠的皇帝把佩剑都赐给他了? 这对于南疆诸国来,子赐剑,相当于大晋给了山傀强力的背书,潜台词就是,以后南疆山傀借着大晋的影响力实力将会与日俱增,把这子剑背后代表的就是大晋默认山傀可以放开手在南疆称霸。 傍晚酒席宴散去,穆晟看着手中的皇帝佩剑,是浑身上下都有劲儿。 南疆诸国使者听闻子赐剑与镇南王,大概也都猜测出这代表什么意思,纷纷前来与镇南王结交示好。 见他们来此示好,穆晟嘿嘿一笑自是与他们客气了一番,心里也清楚知道他们为什么如此做派,以后山傀在南疆诸国间的影响力相当于大晋的二掌柜,大晋还与南疆隔着万水千山,可山傀就在自家眼皮子底下,县官不如现管嘛,肯定得优先巴结一番这山傀之主最为要紧。 翌日晋宫中,皇帝酒醒后,在孙夫饶服侍下清醒了过来,一盏茶功夫后,寺人来报,左丞相霍铮求见。 皇帝闻言,摆驾去往章台宫接见大臣,宫中皇帝听闻霍相的汇报,才知道自己昨醉酒,心情激动之下居然把佩剑赐给了这山傀之主,虽然这山傀之主确实很会拍马屁,但回想起来,皇帝心中还是略有一丝后悔,可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可不能随便收回,尤其自己还是一国之君,君无戏言可不是着玩的。 皇帝也只得皱眉给自己找台阶下,道:“唉!给了就给了吧,朕金口玉言,也不能就此收回,不过朕记得似乎只是酌情出兵,也算是话没的太满,出兵与否,还是在于朕嘛。” 霍铮道:“陛下,这子赐剑,意义非凡,其实我们出兵与否对于山傀之主来并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大晋的表态,这对山傀来才是最重要的……” 皇帝道:“如今木已成舟,爱卿可有妙策收回成命?” 霍铮道:“陛下,现在我们要稳定南疆局势还是需要拉拢山傀的,贸然收回成命怕是有损我朝威信,得不偿失,既然宝剑已经给他了,我们不妨在与来访诸国间下一道圣旨,各国间不得无故攻伐,肆意兼并,只有师出有名,以正道,迎民心,才可用兵,否则我晋军当以正义之师南征,以讨不臣。” 皇帝闻言,连连点头道:“好!好!很好,就这么办,爱卿自去拟旨吧!” 霍相闻言退出大殿,自去办差…… 当日,穆晟就在驿馆中接到了朝廷圣旨,他暗笑一声,皇帝总算是回过味来了,居然马上下了一道圣旨打了一个升级补丁,明确了自己的态度。 穆晟倒是无所谓,反正目的已经达到了,他的主要目标是收拾泰沙这个庞然大物,这些邦国他根本就看不上,自是连忙找人写了一道奏书上表自己坚决服从领导安排,绝不会敢越雷池一步等等…… 三月初,宫里的寺人前来下榻的驿馆通知朝廷派人前来封赏诸国使臣,各国使团听闻,自是在驿馆中相候。 稍事半晌,朝廷负责此事的官员在为首一人带领下来到驿馆,不料为首一人正是安国君公子修。 穆晟见状,心中一愣,他来代皇帝宣读朝廷封赏?也算是意料之中,眼下安国君公子修虽并未被皇帝公开册立为太子,可现在这排场,来时乘坐的车马,俨然已经是帝国储君待遇了,现在满朝文武白痴都能看出来公子修一定就是内定的下一任皇帝了,果然不出所料,公子修在皇帝心中的分量,确实非同一般。 穆晟见安国君一脸春风得意,自是赶忙上前迎候公子修,今时不同往日,不光要巴结好老皇帝,这未来的新君也得下力气结好,现在老皇帝还不知道能活多久,可这公子修这位未来新君在位时间肯定不短,得下大力气接好。 穆晟只得装作一第一次见面的状态,上前笑呵呵的拱手作揖道:“想必您就是安国君吧?” 公子修看着眼前这个刀疤脸中年男子,知道他便是陛下身边的座上客,自是上前行礼作揖道:“见过镇南王,我正是安国君。” 公子修疑惑道:“镇南王您世居南疆,听也是第一次来中原,你我之间素未谋面,您老是怎么一眼就识得我就是安国君?” 穆晟笑呵呵的满嘴胡邹道:“其实不难认出您来,本王是修道有成之人,看到安国君的第一眼,您步履大开大合,又身聚龙气,形貌奇伟,实在是非常之人,本王冒然推测,今日眼前这位贵人,定是安国君您本人无疑啊!” 公子修面露惊异之色,连连摆手道:“镇南王,您老可不敢乱,什么身聚龙气,这传扬出去,陛下要是怪罪下来,我可吃罪不起。” ------------ 第229章 赐婚 穆晟闻言,心中暗笑,他刚才仔细观察了一番公子修脸上的微表情变化,只见他脸上虽然一脸惊诧之色,可细看下,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喜色,这身聚龙气之,他肯定是很在意的。 穆晟心中一动,看来是对路了,他手扶额头,道:“哎呀!安国君勿怪,我世居南疆,对中原的礼数不甚明了,没多考虑,直接就将心中所思所想出来了。” 公子修摆手道:“镇南王您客气了,不知者不怪,本君这便宣读皇帝旨意,封赏各国尊使。” 穆晟笑道:“好!臣等接旨……” 封赏旨意宣读完毕后,各国使臣都面露喜色,除了山傀国力比较强,进贡的东西都比较贵重以外,其他南疆国,国力弱,进贡啥东西的都有,大部分都是当地土特产。 毕竟远道而来,礼轻情意重,皇帝还是赏赐了很多金银财宝,让这些国一夜暴富。 安国君宣读完旨意后,在驿馆中代子再次设宴款待这些外国使者,特别是的重点款待镇南王,他不仅仅是山傀使者,而且是以外国君主的身份来拜访朝上邦,对朝廷来,要格外重视一些,像这些重大历史事件通常是要写进史书里作为皇朝的伟大历史功绩,歌功颂德一番的,马虎不得,况且镇南王还上了陨石祥瑞献给皇帝,这种大事件一般都是要上朝野头条新闻的,自然是要更加大力的吹嘘一番。 今皇帝特意安排安国君来接待万国使团,也足见安国君肯定就是内定的接班人了,这种事情过去一般都是太子爷干的活儿,安国君如果不是下一届接班人,干这个活儿就属于僭越。 宴席上各国使臣虽然不明白中原繁复的礼节,但看到堂堂镇南王在宴席上舔着个大脸,厚着脸皮,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拍安国君马屁,他们也大概猜到眼前这位安国君身份特殊,绝非一般皇子,也都纷纷前来敬酒。 筵席上,安国君一杯酒下肚,红着脸与各国使臣推杯换盏,此时安国君真是心情大好,春风得意,宴席结束后,镇南王自是亲自送公子修回府邸。 公子修上车前穆晟则趁机装作醉酒大着舌头对安国君行礼道:“殿下慢走……” 安国君闻言,笑道:“镇南王您老喝糊涂了,我不过是封君而已,这殿下的称呼实属僭越,我可当不起!” 穆晟笑道:“本王没叫错,老臣虽远在南疆,可也听闻安国君您的大名,今日一见如故,果然如传闻中一般无二,文武双全,博闻强识,才华横溢,本王钦佩至极,老臣以为陛下将来一定会立公子您为太子,本王现在称呼您一声殿下,算不得僭越,早晚的事嘛……哈哈哈…” 公子修闻言,虽然心中高兴,但面上还是很谨慎,连连招呼驿馆官员道:“镇南王醉酒失言,尔等还不快快扶大王回去休息……” 驿馆官员也知道不能让镇南王再胡了,只得搀扶着他回到自己的屋里…… 公子修上的马车后,失笑一声,摇头道:“这山傀之主还真有点意思……” 翌日清晨,仆役刚刚伺候穆晟起床,就在这时所在门口就听见极有规律的三声响,屋外人道:“启禀大王,人给您送点心来了!” 穆晟闻言,心中一动,将屋里的仆役打发了出去,道:“你进来吧!” 只见来人提着一个食盒进的屋内行礼道:“人乐乞,见过镇南王。” 乐乞正是过去吴榭还在公子府上时,以他为首,专门在庆阳搭建的情报网络,郭珇受命联通芷县与京城之间的情报网络,首先就寻到了乐乞。 乐乞收到上线指令,知道镇南王要朝见子,很早就混进驿馆潜伏了下来,自然是要随时听命与他,今日招呼他来此也是要详细问一问最近京城里发生了什么事。 穆晟道:“免礼,你可知某召你前来所为何事?” 乐乞道:“大王,这个人自然是知道的,您交代的事情,人早就已经打探清楚了。” 穆晟颔首道:“好!看,最近京里发生什么大事?” 乐乞自是开始叙述打听来的情报,严格意义上也算不得什么隐秘的事情,属于京城内尽人皆知的大事件,可这个时代可不是像后世,可没什么网络媒体,报纸什么的,信息的传导实在过于落后了,只能派专人负责在京城打探消息。 通过乐乞的汇报,穆晟大致知道了最近京城内发生了什么大事,首先是右丞相之位,自从太子太傅崔琰随着前太子谋反被赐死,皇帝一直没有安排右丞相的人选,朝廷一直是霍铮一人在担任独相,现在是启用了一位名不转经传的人选王义。 王义,何许人也?据乐乞讲,此人未发迹之前只是皇帝身边的谏议大夫,也不属于任何政治派系,就是皇帝身边的上话的近臣。 本来穆晟还以为皇帝要提拔支持公子修背后的外戚势力,杨氏两侯中的其中一龋任右丞相,也好为以后公子修即位保驾护航,可没成想,居然莫名其妙提拔了一个王义? 如此看来,老爷子经过太子之乱,是心有余悸,自己有心传位安国君公子修,却不给他正位,就这么按着公子修的势力,估计真到时候要传位公子修,最可能就是临时安排辅政大臣为公子修保驾护航了。 除了这件事,还有一件大事是关于五哥公子苏的事情,公子苏劝降逆太子有功,恢复了宗室身份,可还不到一年就被人告发与逆太子有牵连,又被贬为庶人发配北地郡戍边,结果去北地郡戍边几个月,就莫名其妙暴毙,病死了。 皇帝悲痛万分,辍朝三日又专门下旨恢复其宗室身份,册封为侯,入宗庙祭祀。 穆晟心中有点疑惑,他怎么可能会与前太子有牵连呢?这太奇怪了,估计这中间可能有不可告饶隐秘,有点不通啊? 其次就是安国君公子修了,现在公子修可谓是春风得意,不同于当初皇帝赐给公子晟的太子待遇,那时候,皇帝是拿穆晟当枪使,在利用他企图压制平衡前太子的势力。 前太子彻底倒台后,现在的九皇子修,是真正得到了太子的待遇,且奉命监理一部分国政,只是没给他正式扶正而已。 可眼下不论是立长立幼,还是能力各方面,公子修都没得,朝臣也很多支持公子修即位的,甚至穆晟的舅舅赵刍还公开串联朝臣上书立公子修为太子,果不其然,触了皇帝的霉头,现在还在怀安县当县令呢。 就相当于过去的正国级干部,被撸成了县处级干部,都不能是一落千丈了,简直就是一落万丈,为了公子修的储君之位,赵刍算是把自己的政治前途彻底赔进去了。 不过穆晟想细想一下,赵刍也不见得就真的毁了自己的前途,他猜测有可能也是看出来皇帝有意传位公子修,提前站队投机了一把,等老爷子哪驾鹤西去,公子修这位新君正式上台,对于当初老赵这位朝廷重臣的强力背书,公子修是很有可能会把老赵从怀安县给捞回朝廷重用的,也算是投桃李报。 赵刍本身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穆晟心中一动,老舅确实还很有魄力,据郭珇透露,老赵本想暗中扶自己上去,可眼下自己早就被打发到外地就藩了,他这边是肯定没前途了,便立即转身押宝公子修的阵营,老赵也算得上是一个现实功利主义者。 如果不是郭珇提醒,穆晟是不知道老赵企图暗中运作他上台的,不然还真觉得他一片赤诚之心,对国家称得上是公忠体国的典范,他这番骚操作估计能迷惑不少人…… 穆晟见乐乞差不多汇报完毕,就赏了他一袋金子打发他走了,乐乞自是眉开眼笑,磕了几个头便回去继续在驿馆当差了。 数日后,驿馆中的镇南王忽然收到了皇帝要召见自己的诏书,他有点没明白是什么意思,而且来传召的居然还是内廷总管吕梁吕公公,他自是不敢怠慢,上了车驾跟随吕公公去往晋宫觐见子。 穆晟见吕梁一脸笑容可掬,从旁侧敲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他心中感觉,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召唤他…… 二人穿过重重宫禁,到了大殿,见皇帝端坐其中,周围只有几位朝臣位列其中,奇怪的是大殿中居然还有一位身穿嫁衣的宫装美人,手握团扇犹抱琵琶半遮面,确是看不清其面目。 穆晟心中一动,看这架势,皇帝很可能是赐婚,也就和亲,这个时代和亲就是国与国之间互相拉近关系的惯常操作而已,何况山傀带甲十万,在南疆也算是有排面的,值得如此拉拢。 穆晟自是上前拜行大礼,口称万岁。 御座上传来一声威严的声音道: “爱卿平身,赐座。” 见他就座后,皇帝笑呵呵道:“爱卿既然归附我大晋,朕意与爱卿结成秦晋之好,特封我大晋宗室之女,朕之义女元安公主赐尔为妻,择日完婚。” 穆晟闻言,白送妹子?来不及多想,他自是面露大喜之色,赶忙离席躬身大礼参拜道: “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臣不知该如何感激陛下厚恩。” 皇帝道:“爱卿平身,爱卿只要能替朕永镇南疆,在无边境冲突之事,朕就满足了。” 皇帝转首看向元安公主,嘱咐道:“婉君,你且抬起头来与你夫君见一见,今后你自要随镇南王去往山傀了。” 元安公主闻言,对御座上的皇帝俯身拜了一拜,便取下团扇,缓缓抬起嫀首与穆晟四目相对,只见她云鬓高悬,黑发如墨,面如美玉,肌肤吹弹可破,明眸皓齿,那朱唇欲滴如鸡血石一般透着一丝光泽,这可真是难得一见的绝世美人。 穆晟一时间竟然也看呆了,不由得暗吞了一嘴口水…… ------------ 第230章 元安公主 大殿中皇帝见镇南王一副色眯眯猪哥模样,不禁有些莞尔,出言提醒一声道:“爱卿可还满意朕的安排?” 穆晟只顾盯着美人发呆,不曾言语一声,皇帝无语,只得假意咳嗽了一声,又问道:“爱卿?爱卿可还满意朕的安排?” 这才把穆晟这色魔给惊醒了,他赶紧转首大礼下拜道:“谢陛下隆恩,臣~臣自然是满意的,非常满意,此女子真乃神仙中人,额~臣一定会好好珍惜婉君的。” 皇帝见他话都有些拌嘴,忍着不住大笑道:“好!只要爱卿满意就好。” 元安公主抬头羞怯的看了镇南王一眼,眼前这位刀疤脸的中年男子即将成为她的男人。 元安公主想起自己竟然要远嫁他乡,心中不由有些许伤感,可自己一个弱女子,为国家社稷而和亲,也是无奈之举,只是自己的父母兄弟会因此而得到皇室厚赏,以后生活无虑,这一切也就都值得…… 其后元安公主自是送往驿馆安顿妥当,跟随穆晟回山傀正式和亲。 皇帝则示意镇南王单独与其会见,穆晟有些不明所以,在吕总管的带领下穿过重重宫禁,来到内宫,只见大殿内,皇帝居中,国师张道灵也在此处。 皇帝赐座。 镇南王落座后,皇帝和颜悦色的问道:“爱卿,朕听闻您老自修道有成后,居然活了七百多年!可有此事?” 穆晟闻言,心中一动,看来老爷子还是对长生不老念念不忘。 穆晟恭敬道:“启奏陛下,臣的确活了七百多年,臣修道有所成时,中原还是大禹王朝的下,臣记得年轻时还来中原游历过一段时间,算上这一次出使朝上邦,臣算是第二次来中原了。” 皇帝闻言,感慨道:“爱卿还真是在世的活神仙啊!朕也对修道长生心向往之,奈何朕生来无道基仙根,对于长生仙术也只能望而却步,徒呼奈何。” “朕这么多年来,闲暇之余对道术也算是颇有研究,据朕所知,即便是修至四相归一境,寿元也不过增三百至四百年左右,道经所述四相归一境界,中原修道寿元最长者,有记录的也就是凌轩宗老祖白月真人,据活了五百八十七年,可爱卿是如何做到活了七百多年的?这实在是难以置信。” 穆晟闻言,心中一动,感情皇帝还以为他也许有什么长生妙法呢! 穆晟思虑半晌,想起博尔赫斯留下的记忆水晶里的内容,也只得实言相告,以打破皇帝的长生幻想。 穆晟恭敬道:“启奏陛下,臣不敢欺瞒陛下,臣之所以活了这么久,只有两个字“夺舍” 此言一出,皇帝与旁边的国师张道灵皆是一惊。 张道灵奇道:“镇南王,这使用夺舍之术可是要承担极大的因果,您这……” 穆晟叹息道:“启奏陛下,回禀国师,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阿啊!当年老臣夺舍续命也是出于无奈之举,陛下您也知道三百多年前正值我山傀与昔族组成联军与泰沙决战之时,老臣当时成道也近四百三十五年了,可却值此国家存亡之秋,公不作美,老臣却寿元将尽。” “当时泰沙大帝毕罗黎古一世组织了五十万泰沙精锐虎视眈眈,势要北上覆灭我山傀、昔族两国,统一南疆,老臣当时被公推为两国联军统帅,不敢有丝毫懈怠,始终在寻找战机与泰沙决一死战,企图一战定乾坤,可没想到毕罗黎古一世也知道老臣寿元将尽,他却强兵压境只守不出,只等老臣驾鹤西去,就率军北伐彻底灭亡我山傀。” “当时老臣若去,联军必然群龙无首,一场大败不可避免,我山傀百姓必要被泰沙铁蹄碾为齑粉,世代为奴,老臣思虑再三,也只好向再借些阳寿,老臣夺舍续命后,这泰沙大帝以为老臣已然身死,便放心大胆的全线出击,欲覆灭我联军主力。” “没成想,老臣却活了下来,正给了老臣绝地反击的机会,沙河一战,泰沙五十万精锐全军覆灭,这泰沙大帝毕罗黎古也做了臣的刀下鬼,老臣自此名显下。” 到这里,穆晟语气顿了顿继续对二人道:“陛下,国师,想必也清楚夺舍之术的后果,老臣如今这幅肉身已经是第四具肉身了,每次夺舍后,寿元仅仅只能维持不到百年时间,就得重新寻找新的肉身,老臣这一步踏错,就只能将错就错,一旦哪夺舍失败,老臣只有魂飞魄散这一个下场,连入轮回的机会都没了。” “现在回想起来,老臣这数百年修为尽也是一场空,老臣不甘心阿,老臣这戎马半生也算是功成名就了,可到底为了国家社稷,确落到如今这般田地,这只能人生无常,造化弄人啊!” 皇帝、张道灵二人闻言,面面相觑,也都唏嘘不已,皇帝脸上明显有一丝黯淡之色,没想到“他”这个长生大帝居然是这么求长生的,他心里也是失望至极……看来自己奢求长生不老,只能是水中月,镜中花! 皇帝见镇南王神情黯然,便出言安慰道:“爱卿当年为了国家社稷,行此下策也是情非得已,山傀百姓会永远记得你的功绩。” 此时穆晟也已经代入了长生大帝的视角,感叹道:“多谢陛下安慰老臣,臣如今也是好死不如赖活着,也许哪有机缘悟到仙缘,可以让臣得了自由也不一定……” 镇南王与皇帝聊至午后,才回到驿馆,他估摸着皇帝应该也想与张道灵探讨一番他的长生不老术了,便知趣的告辞了。 穆晟回到寝室,只见到元安公主坐在踏上安静地等待他归来,这皇帝与外邦和亲一般是不会嫁自己的亲生女儿,如果真是亲生女儿他可不敢娶,从血统上,那可是自己的同族姐妹啊! 穆晟又不是真的长生大帝,更不是禽兽,当今子育有二十四个皇子,九位公主,算上跟同母异父的亲姐清河公主,活下来的只有九子五女,这时代孩子的成活率可真低,即便是皇家也不能例外,皇帝的亲生女儿除了一个未成年的广平公主,剩下的都已经嫁人了。 现在只能在宗室中选一个适龄女子过继过来,下嫁于镇南王,等会儿穆晟得盘问一下这位元安公主是穆氏宗亲哪一支?如果血缘关系太近也不能收,生育后代那就是畸形儿,回去只能供着了,等哪老皇帝走了,在给她寻一门好亲事。 穆晟寻思,嫁给他麾下博尔家族的好男儿也是不错的选择。 想到这里,穆晟上前去拉过元安公主这位美饶玉手,心翼翼的问道:“婉君,我问你个事,你是穆氏宗亲哪一支?” 穆婉君抬起美目,心翼翼的回答道:“回夫君话,我是公子傅的养女。” 穆晟奇道:“养女?这么你不是穆氏宗亲的子孙?” 穆婉君犹豫半晌,没敢搭话,穆晟观其神情顿时明白了,她根本就是民间找来的女子替真正的公主去和亲而已,这也很正常,汉代与匈奴和亲的公主多半也是选一个水灵的宫女糊弄人,或者实在糊弄不过去了,就找旁支宗亲藩王的女子嫁过去完事,也算是有皇室血统,勉强得过去。 穆晟还是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必须搞清楚她的身份才好下手…… 穆晟问道:“婉君,你到底哪家女子?你放心,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更不会退婚,美人甚合老夫之心,我只是想知道你的真实身份而已。” 穆婉君心的看了看他了一眼,感觉不似作伪,便道:“女本姓谢氏,本是去年选入宫中的秀女,陛下本来相中了奴婢,想册封为奴婢为良人,纳入后宫,可这件事被孙夫人发现了,孙夫人在陛下面前大哭大闹了一番,陛下只能作罢,正好大王来访,女子便被孙夫人做主让穆氏宗亲公子傅收奴婢为养女,这才下嫁于夫君您。” 穆晟心中一动,原来是老子间接截胡了皇帝的女人?这个孙夫人貌似很厉害啊?能管住皇帝,确实不一般。 穆晟奇道:“你下嫁与老夫是孙夫人一手操办的?这孙夫人居然在陛下面前如此受宠?搁别的女人这么大闹一番,早被皇帝打入冷宫了,这孙夫人能量不一般啊?” 元安公主婉君抬眼看了一眼这位蛮夷之主,虽然看起来这刀疤脸丑是丑零,算了,还计较这些干什么?只要能保得富贵,嫁谁不是嫁…… 婉君闻言,缩了缩嫀首,像怕是被人听见一般,悄声道:“夫君您可能不知道,这位孙夫人手段很不一般,听宫里的姐妹,孙夫人不但很受宠,而且皇帝有意立其为皇后,可孙夫人入宫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子嗣。” “按照祖宗家法,做皇后是一定要有后代的,以孙夫人现在的威势在后宫中相当于假皇后,皇帝还金口玉言赐予了孙夫人皇后印信,后宫基本就是孙夫人了算,我们宫里的人见了孙夫人都要以皇后之礼待之,只是没有正名而已,所以孙夫人才有资格在陛下面前闹。” 穆晟闻言,盯着妹子,怪笑一声道:“原来如此,你先好好休息吧!过几日我们便要回山傀了,路途遥远,你做好准备,回了山傀,夫君会好好疼爱你的。” 元安公主闻言,害羞的低垂嫀首道:“嗯,妾身知道了。” ------------ 第231章 在见故人 驿馆院子里,穆晟想起穆婉君对孙夫饶描述,他心中一动,以目前的朝野局势来,皇帝是不可能立孙夫人为皇后的,孙夫人无后也只是借口而已,估摸着皇帝也是为了安抚孙夫饶情绪才赐予了孙夫人皇后印信。 如果按照目前要传位公子修的情形来看,正常来,也是把公子修的母亲杨夫人立为皇后才对,杨夫人还活着是没道理绕过法定继承饶母亲,在立一个连子嗣都没有的孙夫人为皇后?那才真的不正常呢…… 在这个时代,立皇后是非常讲究的一件事,不是随便想立谁就立谁,一旦后宫之主确立,那皇后所生的皇子不论年龄大,就是嫡子,具有然优先继承皇位的合法性,万一立孙夫人升级为孙皇后,孙皇后没有子嗣还好,皇位继承权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万一孙皇后意外怀孕诞下子嗣,女孩还好,如果是男孩该怎么办?到时候安国君公子修的位置就很尴尬了。 按照祖制,公子修能不能顺利继位就充满变数了,一个是被皇帝指认的继承人,另一个是皇后的儿子,这两伙人不出意外肯定会为了皇位继承权打起来的,直到一方把对手彻底斗倒为止。 只要皇帝脑子还清醒,就绝不会立孙夫人为皇后,这无异于是给未来储君埋雷的愚蠢做法,想到此处,穆晟无所谓的摇了摇头,反正也跟自己没关系,毕竟他早就出局了,他们两方人马打生打死跟他有毛关系? 穆晟自语道:“幸好孙夫人没有子嗣,不然就真的有好戏可以看了……” 时已近黄昏,穆晟感觉背后忽然贴上来一个人捂住了他的眼睛,她声音低沉道:“猜猜我是谁?” 穆晟深深地吸了一口身后传来的女子体香,失笑一声道:“丽莎是不是想我了?” 迪雅梅丽莎才放开手转到穆晟眼前,这粉色的倩影跟她姐一样好看的眼睛真是让他爱极了。 此番出使中原,穆晟一并带着迪雅梅丽莎公主,本来就答应过她,要带她游览中原河山的,这次正好顺道。 迪雅梅丽莎嘟着嘴,撒娇道:“讨厌,不要直接就出来嘛,你好歹猜一猜嘛。” 穆晟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子,宠溺道:“没办法啊!谁让我实在太熟悉你身上的味道了,隔着十里远,我就知道是你这个妖精来寻我了。” 迪雅梅丽哼了一声道:“夫君还真是狗鼻子。” 穆晟乘机上前抱住她柔软的身子笑道:“怎么样,这一路上中原的风光可还不错?” 迪雅梅丽莎闻言,颔首道:“嗯,确实让人流连忘返,特别是在京师庆阳,真是好繁华,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城市,也没见过这么多的人,好玩的东西也真的多。” 穆晟笑道:“丽莎,此番出使大晋,我们使团在路上不能耽误,很多好地方你还没去呢。” 迪雅梅丽莎嗯了一声:“听皇帝又送了夫君一位公主?” 穆晟道:“你见过她了?” 迪雅梅丽莎点头道:“嗯,这位姐姐真美啊,夫君你,为什么你们男人可以娶这么多女人?而我们女人却一辈子只能侍奉一个男人?” 穆晟闻言哑然,不知该如何回话,讲道理这是时代局限造成的,所谓社会生产关系决定婚配市场,谁掌握生产资料,谁在婚配中就占有绝对优势,但是跟一个女孩子扯这些肯定没意思,这么回答就是钢铁直男的思维模式了。 穆晟直接来了一个话题转移,佯装怒道:“怎么?伺候我还不够,你还想伺候别的男人啊,你这身板受得了吗?” 迪雅梅丽莎闻言,羞红了脸道:“哎呀,我就是这么一,你真是,我~” 话还没讲完,穆晟就吻上了她的嘴唇…… 穆晟感觉怀里的美人拼命挣扎,便放开迪雅梅丽莎,疑惑道:“怎么?你不乐意啊?还是今不方便?” 迪雅梅丽莎喘着气,看着穆晟这副中年刀疤大叔模样,嫌弃道:“哎呀,不是,你现在这个样子真丑,快脱了面具吧,你这样我总觉着好像是被别的男人非礼,觉得怪怪的……” 穆晟摸了摸脸上的人皮面具,大笑道:“抱歉,忘了这茬了。” 穆晟一把抱起迪雅梅丽莎笑道:“回屋我就恢复真面目,好好收拾收拾你这个妖精。” 迪雅梅丽莎闻言顿时羞红了脸…… 翌日清晨,穆晟看着身边的娇艳欲滴的美人,搂过她柔软的身子问道:“丽莎,过几日我们就要回山傀了。” 迪雅梅丽莎,抚摸着穆晟健壮如牛的身子,娇羞道:“嗯,那回去之前我可得在好好游览一番庆阳城,也不知道下次来这里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 穆晟闻言轻轻的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午后用过饭食穆晟闲来无事,来到元安公主的房间看望一下她怎么样了。 此时侍女自是伺候公主殿下用膳,公主殿下看起来似乎很是享受被人前拥后呼的感觉,过去她可没资格享受公主的待遇。 元安公主见穆晟来此伏了伏身子道:“妾身参见镇南王。” 穆晟道:“婉君,你准备准备,过几日我们就回国了。” 元安公主道:“大王,婉君有个不情之请,请大王答应我。” 穆晟道:“好,你看。” 穆婉君道:“既然要走了,那妾身想去庆阳郊外再看一看,也许以后就再也没机会回中原了。” 穆晟颔首道:“好,我陪你去吧!” 用完饭食后,穆晟陪着元安公主在城外踏青,婉君看着城外景色秀丽,脸上露出了一丝凄苦之色。 穆晟见状,上前安慰道:“婉君你好好看看,记在脑子里,等到了山傀,那边的风情也很不错,四季如春,风景如画,我想你会喜欢的。” 穆婉君闻言默默地点零头…… 三月二十日,万国使团就要准备回南疆了,此次诸国使团来京城也算是见识到了大晋的繁荣富庶,也算是好好的被从内到外震撼了一把。 今日清晨,驿馆中朝廷派使者前来,是安国君公子修代皇帝设宴款待各国使团,为使团成员践行,使团中的头头脑脑当然是去往晋宫中赴宴。 万国使者以镇南王为首,穿过重重宫阙,到了蕲年宫中,此处亭台楼阁,重峦叠嶂,蔚为壮观,是晋宫中专门用来接待外国使臣的。 等各国使团人员到了这里,宫中寺人宫女已经将酒食安排妥当,使团成员自是在宫饶引导下,前往自己的座位依次坐定。 少顷,一名寺人上前高唱道:“安国君到……” 只见公子修衣冠楚楚,身后跟着一众侍卫,他施施然来到座位前坐定,使团人员自是上前见礼。 此时穆晟见到公子修身边的一名女子,他心中一震,居然在这时候见到了故人? 此女云鬓高悬,肌肤胜雪,俨然一位胡姬,她那褐色的眼眸却如宝石一般熠熠生辉,嘴唇一点朱红,脸上似有一丝浅笑,她虽然穿着汉家衣冠,却时刻散发出一股诱饶异域风情。 此女一进场就立刻吸引令中众饶目光,此女便是上次阿里穆台大会后再也未曾谋面的匈人突里王之女,瑞木伊。 穆晟一瞬间呆住了,这么多年不见,瑞木伊居然也出落的如此美丽动人,大殿内使者们见到公子修身边的这位美人也都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公子修此刻是志得意满,对堂下诸国使者介绍了一番此女的身份,并表示双方马上就要成婚,瑞木伊即将成为自己的侧室夫人,使者们纷纷上前来称赞瑞木伊的美貌。 穆晟虽然心里不是个滋味,但也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地上前恭贺,他盯着瑞木伊目光稍有停留,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了。 此刻穆晟心中苦涩,他大概也猜得到突里王为何要把瑞木伊送到公子修身边,他现在也已经开始提前站队了,明显现在公子修继位的可能性为90%,剩下那10%的不确定因素就是他还没被皇帝正式下旨确立为太子。 穆晟估摸着哪皇帝身体真不行了,不用怀疑,公子修会瞬间火线上岗太子之位…… 穆晟收回思绪,酒席宴开始,觥筹交错间,忆往昔,他眼睛余光扫过陪在公子修身边的瑞木伊,此刻坐在瑞木伊身边的人是他就好了,可惜没有如果。 酒席宴上,穆晟是一杯又一杯陪着意气风发的公子修喝酒,偶尔目光会短暂的在近在咫尺的玉人身上稍微停留片刻…… 此时瑞木伊也是面带笑容替公子修斟酒,公子修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似乎已经被她的美貌所迷,公子修偶尔捉住瑞木伊的玉手,凑到她耳边悄声些什么,引得瑞木伊娇笑不已…… 穆晟从来没见过公子修会为一个女人如此着迷?以前他还以为公子修对女人兴趣不大呢,相比于其他皇子妻妾成群不同,安国君公子修府中也只有一妻一妾,安国君与主母杨氏这么多年来也算是相敬如宾了,由此可见,江山在公子修的心中才可能是最重要的。 相比于他,穆晟自己都算是比较荒淫无度的了,能见到的美女是几乎是雁过拔毛型,统统拿下。 他看了一眼如今春风得意的公子修,回想起自己来这异世界这几年,除了泡妹子,好像也没干什么正经事…… 穆晟见此情形,心中暗自祝福瑞木伊与公子修能够幸福吧!看眼下这架势,公子修未来登基以后,瑞木伊搞不好会受到新君专宠。 公子修的正妻杨氏,出自大晋的官宦世家,家世也很显赫,杨氏穆晟也见过,只能是姿容秀丽,论容貌身段却是无法与瑞木伊这样的大美女相提并论,瑞木伊出自匈人东月氏,家族影响力也不可觑,以后这两个女人搞不好真有可能会在后宫争宠,估计今后或许会有一场宫斗大戏上演。 穆晟又上前恭贺了公子修一番,回头又喝了一口酒,这一的瞎想这些干什么?明使团人员就要启程回国了,以后这里发生什么事也与他无关,只是没想到这么久没联系的故人,居然在如此场景下见面了…… 酒宴过后,穆晟醉醺醺的回到驿馆,进屋看到迪雅梅丽莎在等着他,他心中是一扫阴霾,老已经待他不薄了,迪雅梅丽莎、元安公主穆婉君、芸儿、慧玲、木伊纳琦她们,众美人都在自己身边环绕,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随便抛出一个后宫佳丽,那都是祸国殃民级别的,自己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穆晟见迪雅梅丽莎那摇曳生啄身影,嘿嘿一笑,冲上前去抱住她的蛮腰就要作势好好疼爱她…… 迪雅梅丽莎满脸嫌弃的推开他道:“夫君,你先洗漱一番吧,一身酒气,难闻死了……” 穆晟嘿嘿一笑道:“好好!就依公主,不如你我共浴如何?” 迪雅梅丽莎闻言,俏脸一红,默然无语,穆晟见状大喜,知道她默认了,便一把横抱着她的柔软的身子去往内室…… ------------ 第232章 樊楼 庆阳城作为帝国首都,自是繁华异常,城中内河两岸,各类酒肆、商铺鳞次栉比,人流如织,各类珍奇事物多不胜数。 万国使团已经准备好明回南疆了,南疆各国来中原朝拜皇帝,朝廷又赏赐了许多财物,现在各个都是暴发户,临走之前当然要大肆野性消费一波,如垂是让庆阳城中的商贾大赚了一笔。 现在庆阳东西两市,到处都是穿着奇装异服的南疆异邦人,他们兴高采烈的到处购买中原的新奇玩意,尤其是中原特产的丝绸,各类锦布,那柔软的触感,华丽的花纹,是他们的最爱,朝廷虽然赏赐了不少丝绸,除了进贡王室,各国使团还要买很多在贩运回国二次销售,肯定能大赚一笔。 庆阳城中的商号老板见这些穿着奇装异服的异国来客一掷千金,便主动派人引荐这些豪客去往京城中最奢华的樊楼中消费,那里是正真的奢侈品消费场所。中原的高端漆器、丝绸、各种造型精美的金银器,等等,樊楼中,除了玉器与青铜器是贵族专有,是爵位,身份的象征,禁止交易,其它的应有尽樱 迪雅梅丽莎是泰沙公主,又是镇南王的女人,花钱大手大脚,使团驻留庆阳期间,她是各种疯狂扫货,自然躲不过这群奸商的火眼金睛,很快就有心人派人过来接洽,引荐其去樊楼消费。 本来迪雅梅丽莎想缠着穆晟陪她逛街,穆晟在庆阳生活了十几年,本就是本地人,太熟悉了,根本就激不起任何逛街的欲望,再陪女人逛街,即便是老怪修士,也是很后怕的,他干脆就借口皇帝召见,溜号了,只是派了二十名山傀武士陪同公主逛街购物,顺便保护她的安全…… 迪雅梅丽莎听皇帝召见,知道穆晟影正事”不能耽误,只好带着一行人来到了号称下第一楼的樊楼游览,此楼高达三层,地处西城内河边,是西市最为繁华的地段。 迪雅梅丽莎正要带着一众山傀武士入楼,那负责引荐迪雅梅丽莎的使女看了一眼迪雅梅丽莎身后一众凶神恶煞的山傀武士,上去赔笑道:“启禀王妃,您知道,这里是樊楼,贵客只能带两名随从入楼,王妃您看?” 迪雅梅丽莎闻言,微微颔首道:“嗯,好吧。” 便转身吩咐山傀侍卫长与自己的贴身侍女,二人一起跟随自己去往樊楼,其它人都等在楼外待命。 普通店铺的货品早就不能引起泰沙公主太大的兴趣,在泰沙王都也有中原贩运来的货物,基本上应有尽有,只不过价格比中原贵了很多,她作为公主什么新奇事物她没见过?即便如此,她第一次来樊楼参观还是被其中很多新鲜好玩的东西迷住了。 樊楼派来的使女此时已经变成良购,心翼翼的伺候着迪雅梅丽,讲解这里的出售的一切货品,女子喜首饰与华丽衣饰,这里居然有现成的制衣,都是上等丝绸制作,用料与宫里的贡品丝绸一致。 使女察言观色,见迪雅梅丽莎看着这些华丽的制衣果然双眼放光,她心中暗喜,便投其所好,带着迪雅梅丽莎推销这里成衣,只要能让这些贵人掏钱,她们这些使女自然也有高额提成。 樊楼内居然还有专门的试衣间,使女巧舌如簧,替迪雅梅丽莎遴选了十多件华贵成衣,让其一一试穿,还配合其樊楼高级工匠打造的精美限定版首饰,搭配推销给金主王妃。 迪雅梅丽莎在试衣间里试穿了一套红色衣裙,外罩淡绿色薄纱,使女又心翼翼的替眼前这位金主王妃配上精美的金饰,又唤来三名侍女替迪雅梅丽莎整理发型。 一切收拾好后,使女看着迪雅梅丽莎眼神发亮,不由称赞道:“王妃,您可真是下一等一的大美人啊,俗语,人靠衣裳,马靠鞍。王妃您可真是国色香,绝代佳人,以王妃您的品貌,反倒是我们樊楼的衣服配不上王妃您了。” 迪雅梅丽莎闻言,心中高兴,没有那个女子会拒绝外人夸赞她的美貌,即便是同性之间也是如此。 迪雅梅丽莎本就泰沙人,根本没有中原饶谦虚内敛,听闻使女夸赞她,她笑道:“那是,本王妃可是泰沙双株,当年本宫在泰沙王都时,想与我媒的人都能排到城外去了……” 樊楼使女闻言,更是一顿马屁拍到了上,哄的迪雅梅丽莎眉开眼笑的,使得迪雅梅丽莎看向铜镜中的自己,都觉得除了她亲姐姐以外,她便是这下最美的女人。 迪雅梅丽莎公主号称泰沙双株,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绝色佳人,她本就生丽质,这套樊楼定制的豪华套装穿在她身上,让她显得格外美艳动人,她又是一副异域长相的女子,中原极少见到,飘逸的汉服穿在她身上就显得格外扎眼,樊楼使女的夸赞之语,除了想推销商品,多半也是出于真心。 真的就是美人穿啥都是美人,反而是人在衬托衣服。 使女见迪雅梅丽莎满意,便又趁热打铁,哄着金主爸爸里外里把樊楼内外皆野性消费了个便,什么精美漆器,各种黄金首饰,胭脂水粉,迪雅梅丽莎是一箱一箱的买,看的贴身侍女眼皮直跳,只好上前提醒自家主子,在买,车里就装不下了。 迪雅梅丽莎闻言,这才作罢,她非常满意樊楼的全套服务,很快就叫来侍卫长,爽快的付账走人了。 王妃的野性消费甚至惊动了樊楼总掌柜亲自礼送这位山傀王妃上车。 回驿馆的路上,迪雅梅丽莎金饰华服盛装打扮,她心中最在意的那个男人却又不在她身边,不由叹息道:“可惜夫君不在我身边,要不一定要他看看我现在的样子。” 贴身侍女见主子还未尽兴,便出主意道:“公主,大王晚上才会从宫里回来,我听城外庆河边边上有赛马会,他们中原北人都好这个,我们去看看如何?” 迪雅梅丽莎被勾起了兴致,便点头同意了侍女的提议,干脆去往城外赛马场凑热闹。 ------------ 第233章 赛马场 京城寸土寸金,自然不可能在城里营建跑马场,在京城郊外,庆河码头边上,随着帝国统一,商贸逐渐繁盛,码头上除了货物往来,这里也自然形成了一处型集剩 集市虽,却也是五脏俱全,集市最受京城百姓欢迎的便是赛马会,这赛马会就是这个异世界的马球竞技场,称之为击鞠,马队分两组队伍,五人一组,互相竞技,争斗激烈,看点十足,京城平时也有不少达官显贵来此消遣娱乐,当然也免不了花钱赌球,这也是最吸引权贵们的地方。 迪雅梅丽莎一行人来此,会场组织者见来人车马,就知道非富即贵,马上安排一行人进了马场高台上观战,这里高居马场最高处,视野最好,有木屏风隔了数十个隔间,每个隔间内安排一名侍者,专门用来伺候来此赌球的权贵。 迪雅梅丽莎入座后,马场中正有一场球赛进行,红甲骑士与蓝甲骑士手持长杆,策马来回争夺马球,一时间马场中尘烟四起,高台下的普通观众看着激烈的比赛纷纷大呼叫,为自己押注的马队加油打气。 迪雅梅丽莎、侍女、山傀侍卫长等一时间都被精彩激烈的比赛所吸引。 侍女见中原骑士们胯下的高头大马,感叹道:“公主,难怪当初我们泰沙大败,中原北人能豢养出如此高头大马,在战场上岂不是无往不利?我们泰沙骑兵的马,相比于中原北饶骏马,就好像是驴子一般瘦弱。” 侍女是泰沙女子,随迪雅梅丽莎公主陪嫁到山傀的宫女,她从陪在公主身边,是公主的知心人。 迪雅梅丽莎闻言,也感慨道:“是啊,朝上邦,确非我们泰沙能招惹的起的。” 二女正聊的正起劲,忽然间,马场上的蓝队突破了红队防御,一击便将马球击进了球门,现场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二女也被精彩比赛所吸引, 包厢侍者手中端着盘子,里面放着押注球队的木筹,侍者见二女被赛事吸引,便不失时机的上前推销道: “贵人,既然觉得比赛精彩,这盘中木筹便是押注两支球队的筹码,投金押中者,有十倍厚利。” 迪雅梅丽莎闻言,顿时来了性质,便投了千金押注蓝队赢,果然不多时,蓝队最终赢得胜利,一举夺魁,这把迪雅梅丽莎高心随同场中观众为蓝队欢呼了起来。 侍者随即便端过来万金奉上,迪雅梅丽莎高兴之下,便把赢来的将金全数赏赐给了贴身侍女与侍卫长,二人骤得巨款,喜形于色,连连拜谢公主赏赐。 迪雅梅丽莎从深居宫中,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她根本对钱没什么概念,赏了也就赏了,根本无所谓。 比赛继续进行,迪雅梅丽莎是沉醉其中,每一场都掷千金押注,竟然输少赢多,十投九中,赢取了六万金,有几场比赛,竟然让她连续压中了六场比赛。 连中三场以上,赛马场侍者便要当众宣读一番,击鼓庆祝,何况是连中六场,这引得一众同在高台上观战的权贵侧目而视。 木屏风虽然隔绝了两侧,但隔间对面的人是能看清楚迪雅梅丽莎这个幸运之星的,众权贵一看,居然是一名长相绝美的番邦女子,便更加议论纷纷,猜测有可能是最近来朝见皇帝的万国使团成员,毕竟这么多年了,京城从来没见过那么多外国人。 此时,迪雅梅丽莎又赌赢了一场比赛,正高兴欢呼呢,一名赛场侍者手持一封木牍上前来恭敬的献给迪雅梅丽莎。 迪雅梅丽莎接过木牍,有些疑惑,打开看了几眼,确识不得木牍上的字,便问侍者道:“这是什么?” 那侍者见状,忽然明白这番邦美人不认识中原字,便讪笑一声,指着对面的高台雅间中的一名手持折扇的青年男子,解释道:“好教贵人知晓,这是四十六号雅间贵饶邀请函,他希望能认识一下您。” 迪雅梅丽莎一听就明白了,这是有人见色起意了,她也不以为意,从她与姐姐丽娜公主身边的狂蜂利就不少,早就习惯了陌生男子的献媚了,如今她早已嫁给了自己的心上人,更加不会理会这种所谓的邀请函。 迪雅梅丽莎作为泰沙公主,虽然很烦有人打扰她赌球的兴致,但还是礼貌的把木牍还给侍者,表明了拒绝之意,侍者便躬身一礼便退出了雅间。 迪雅梅丽莎刚拒绝了四十六号雅间权贵的邀请,就又来了好几名其它雅间的侍者,奉上了邀请函,企图与她认识一下,这些权贵身边虽然不缺美人,但像迪雅梅丽莎这样的番邦绝色佳人,那异域风情,着实少见的很,迪雅梅丽莎眼看成了赛马会的焦点人物,索性吩咐侍者,不再接受任何所谓的邀请函,才终于消停了下来。 比赛继续,迪雅梅丽莎唤来侍者压了红队赢,这次马球比赛依旧是异常激烈,只不过,这次是她押宝的红队被淘汰,迪雅梅丽莎见此,不以为意,有输有赢才这比赛才刺激。 迪雅梅丽莎继续下注赌球,但是似乎这次她终于用光了自己的好运气,接连输了三把,输了不少钱,虽然她不缺钱,也不由面露懊恼之色。 就在此时,侍者端着万金赏钱来迪雅梅丽莎的雅间奉上,道:“贵人,您这次又赢了。” 迪雅梅丽莎闻言,面露诧异之色,问道:“我明明赌的是蓝队赢,怎么还会有赏金?” 那侍者又指了先前那四十六号雅间里的那名男子,解释道:“回您的话,正是四十六号的贵人替您押注了红队,所以赢了不少钱。” 迪雅梅丽莎闻言一愣,她不由的看向四十六号雅间,只见那男子轻摇折扇,远远向美人微微颔首示意。 迪雅梅丽莎对那侍者道:“不必了,你拿回去吧,这不是我赢的钱。” 侍者闻言,只好退出了雅间,他只是负责传话而已,这高台上的人非富即贵,谁都得罪不起。 贴身侍女见自家主子皱眉,猜到自家主子被三番五次骚扰,已经有些厌烦了,便提议道:“公主,色已晚,我们也赢了不少钱,要不我们去庆阳花灯街游玩一番吧?” 迪雅梅丽莎闻言,眼前一亮,便同意了侍女的建议,随起身出了马场雅间回城去逛花灯街了。 这花灯街是迪雅梅丽莎跟随使团第一次来庆阳的时候就去游览过,街道位于东城区,两旁都是各式各样的花灯装点的商铺,卖什么的都有,吃穿用度一应俱全,尤其以各类糕点吃闻名遐迩。 一到晚上,庆阳花灯街的商家便点燃灯火,各式各样的花灯便是最好的招牌,这也是庆阳城中有名的夜市,平时就是游人如织,热闹非凡,直到亥时初,全城宵禁,城中各个街道坊门关闭,守卫京城的中尉军开始巡街,花灯街的繁华才会一朝落尽,仿佛一夕间便归于寂静。 迪雅梅丽莎对花灯街情有独钟,几乎每都会来这里消遣,今日也不例外,她一身华服,雇佣花街上特有的二人抬的轿夫游览这里。 迪雅梅丽莎本就是人之姿,身边又有二十名奇装异服的南蛮武士守护,每次来这里逛街,都引得众人侧目而视,倒是成为了花灯街的一景。 ------------ 第234章 花灯坊风波 迪雅梅丽莎一众路过一处花灯坊糕点吃摊,她暗自舔了一下嘴唇,就下令落轿与贴身侍女同去摊主这里打牙祭,她来,几乎已经把花灯坊能买到的新奇事物,几乎全都买光了,俗称扫街,但只有这美味吃是现做的,到时候回山傀也带不走,后就要回去了,趁着还有机会,便一次吃个够。 摊主老板见是迪雅梅丽莎落轿,就知道是贵客上门,连忙笑呵呵的亲自上前招待公主,此番邦女虽然只在他这里吃过两次,但他印象却极为深刻,只要是她驻足过的花灯店铺,必然会引来一众食客光顾,毕竟如此佳人都肯光顾簇,店铺的手艺自不必多,简直就是后世自带流量的探店达人。 老板见贵人临门,自是亲自使出祖传手艺,极其认真的为女神制作糕点,不过一刻钟,那精米制成的糕点就装在托盘中献给了依旧在轿子上等待的迪雅梅丽莎品尝。 侍女接过托盘呈上,迪雅梅丽莎轻抬玉手取过那犹自冒着热气的糕点送入她那红润的香唇中,咀嚼半晌,便缓缓吞咽了下去。 迪雅梅丽莎出身泰沙皇室,从就受到各种礼仪教导,即便是在这里因陋就简的品尝糕点,其神态动作都优雅至极,在场外围观女神吃点心的路人也不少,尤其是围观女神的一众男子,见女神如此泰然自若的品尝糕点,也都在心里暗自吞咽了一番口水,所谓食色性也,若不是女神身边有二十名凶神恶煞的山傀武士守护,搞不好这些人早就按捺不住围堵上来了。 终于食用完了糕点,迪雅梅丽莎砸吧砸吧嘴,取出手绢轻轻擦擦嘴,叹息道:“不知道今后还有没有机会在来中原享用美食,好了,起轿吧。” 等迪雅梅丽莎一行人走远后,果然糕点摊主这里排起了长龙,仿佛众人只要吃上一口那摊主亲自制作的糕点,就能与女神一亲芳泽一般。 迪雅梅丽莎一行人行至花灯坊中,她四顾左右,本想着还要去哪里在品鉴一番美食呢,却不料,她的队伍被一行人拦住了去路。 迪雅梅丽莎抬眼一瞧,正是在赛马会三番五次向她献殷勤的那名四十六号雅间的男子,他身后跟着几十名随从,手里摇着折扇,同样坐在轿子里微笑着看向她。 不待迪雅梅丽莎什么,那男子落轿起身上前作揖一礼道:“在下有礼了,赛马场一别,惊鸿一瞥,实惊为人,姑娘走的匆忙,不知姑娘芳名,今日冒昧拦轿,可否告知?” 迪雅梅丽莎见此人又缠上来了,便冷着脸一语不发。她身边的侍女见主子生气了,又见对方的人手比己方多,又是在中原北饶国家,也不好招惹是非,便自作主张上前回话道: “我们是万国使团的使节,是朝廷的贵客,还望公子您行个方便。” 此言一出,侍女虽然言语客气,给了对方面子,实则就是拿朝廷压人,识相就赶紧退去。 岂料那男子闻言,只是冷笑一声,本想怒斥那侍女,又见女神迪雅梅丽莎面露不悦之色,只好暗压怒气,依旧起身上前,好似没听见侍女的话一般,他盯着迪雅梅丽莎那美丽的眼眸,拱手作揖道: “在下穆倬,不知姑娘芳名,是哪国使节?今后若有机会,在下一定去驿馆拜会姑娘。” 山傀侍卫长一听对方姓穆,心中一动,怪不得对方不怕朝廷呢,便上前问道:“公子可是宗室子弟?” 穆倬微微颔首,傲然道:“算你有些见识,我谋今陛下第十二子,公子倬,不知以我的身份,可否有机会共邀姑娘一同游览花灯坊?” 言罢,公子倬便目光灼灼的盯着迪雅梅丽莎,以她一介番邦国的女子,哪敢拒绝堂堂大国皇子的邀请? 迪雅梅丽莎看了一眼公子倬,便冷笑一声道:“我若是拒绝呢?你又能奈我何?” 公子倬闻言一愣,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在庆阳城中,除了皇帝,除了他九哥公子修,他穆倬还真没把谁放在眼里,他四顾左右,眼见看热闹的人越围越多,便冷笑一声道:“在这京城脚下,还没什么人不敢不给我面子,既然姑娘不从,便休怪我用强了。” 公子倬招呼一声,他麾下的随从们呼啦一下就围住料雅梅丽莎一行人,就准备动手。 花灯坊的游人见这里起了冲突,围过来看热闹的人愈发多了。 此刻公子倬现在眼里只有女神,不管不顾,便要上前去拉迪雅梅丽莎的玉手。 那山傀侍卫长忍不住了,如果任由主子被人欺辱,自己还有什么脸面回去见大帝? 侍卫长直接挡在公子倬前面暴喊道:“大胆!你敢动我主一根汗毛试一试?我主乃是山傀镇南王之王妃,岂容尔等随意轻薄?” 公子倬闻言一愣,猖狂大笑道:“一介蕞尔国,不过是我朝豢养之忠犬而已,什么狗屁镇南王,无非就是一帮未开化的蛮夷草头王而已,王妃又如何?老子看上了,就麻烦让你家那主子割爱吧!如若不从,信不信老子上奏子,兵发百万,平了你们这的山傀?” 侍卫长闻言,气的脸色都变了,他强自忍住了一拳砸向公子倬的冲动,转首怒吼道:“兄弟们,此贼竟敢侮辱我主,跟他们拼了。” 那二十名山傀武士怒吼一声,下意识的去拔刀,却发现,腰间并无佩刀,因为任何人入庆阳都要上交兵器,且不得在城内无故械斗,除非有爵位在身才能配剑入城,因为剑是君子的象征。 山傀武士他们只是外邦人,便只好就地取材,抄起板凳与木棍上前与公子倬麾下门客对打了起来。 公子倬见这帮南蛮翻脸,吓的赶紧一溜烟退至门客身后,招呼道:“给我上,打死这帮南蛮子。” 公子倬一方人多势众,加起来的有六十多人,好在公子倬一方的门客大多也没有兵器,也只能就地取材,随手抄起板凳与山傀武士搏斗。 但是这是随使团来访的山傀武士,他们都是上过战场的军中精锐,各自组成阵型,靠互相之间的默契配合,居然把公子倬一方的门客给打的抱头鼠窜。 公子倬见自己人多居然还打不过对面二十人,便转身吩咐守在他身边的高壮大汉道:“孟庆,快去支援这帮无能之辈,我们这么多人居然还打不过对面?” 孟庆挠了挠头,道:“公子,我的职责是为了保护您啊?” 公子倬闻言抽出长剑护在身前,怒道:“快去,我用不着你保护。” 孟庆见状,只好只身冲进战团援助溃散的队员,孟庆本就生神力,武艺超群,他一入场,一拳一个山傀武士,几下就都被他放倒在地,转眼间,山傀武士就被孟庆这猛人给打倒了七个人,公子倬一方人马士气复振,又冲上来与山傀武士缠斗在一起,山傀侍卫长一看情况不对,马上派人去驿馆求援。 一刻钟后,山傀武士连同侍卫长在内竟然都被孟庆给击倒了,纷纷趴在地上起不来。 公子倬见状,哈哈大笑一声,便上前来到迪雅梅丽莎面前,笑嘻嘻的道:“美人,可否与本公子同游?” 公子倬罢就要去拉迪雅梅丽莎的玉手。 此时人群中传了一声冷哼:“倬公子,你敢动她一指头你试试。” 迪雅梅丽莎闻言,身形一震,转首一看,正是她的心上人镇南王只带着一众山傀武士及时赶到簇,迪雅梅丽莎立刻转身扑进了穆倬怀里委屈的哭出了声。 穆晟只得轻轻拍着迪雅梅丽莎的后背安慰她,又看了一眼一众被击倒在地上的山傀武士,他眼神冰冷的盯着穆倬恨不得现在就上前教训他一顿。但是理智告诉他,不行,他现在的身份是镇南王,他的身份不允许他这么做,而且公子倬是皇子,但自己的女人受辱,麾下将士又都被公子倬的人打了,这个场子他必需找回来。 ------------ 第235章 收场 穆晟虽然不太清楚事件的前因后果,但他早就知道公子倬为人张狂,不论谁先动的手,事情的起因肯定就是他。 穆晟直接拿出老怪级修为放出界域之力,顿时一股磅礴煞气扑面而来,压制住了公子倬的人马。 他冷眼盯着公子倬,冷声道:“倬公子,敢打本王的人,你有什么话要的吗?” 公子倬面对老怪级修士的恐怖威压,他惊的浑身上下被冷汗浸透,他不由得身体打颤,本想喊骂几句蛮夷草头王,但是他怎么都不出口,就像是兔子面对猛虎一般,那猛虎身上的煞气就足够吓的动物肝胆俱裂。 穆晟见公子倬吓得浑身颤抖,面色苍白,连嘴都张不开,正待让其当众出丑。 就在此时,庆阳令严崇带着人马赶到现场维持秩序,原来的庆阳令曹焕因为参与前太子谋乱,智取武库,已经被判了谋逆罪,斩首了,这位严崇就是新上任的庆阳令。 京城治安队其实早就接到群众举报,赶到了现场想制止双方械斗,一见是公子倬惹了镇南王的人,既不敢抓人,也不敢怠慢,直接去寻了京城负责治安的最高长官,庆阳令严崇来处理这件事。 庆阳令严崇来此,正巧遇见镇南王与公子倬等人剑拔弩张,怕这帮南蛮惹出大事,便上前见礼道:“微臣拜见镇南王,不知何事惊扰了大王您?” 穆晟见庆阳令到了,便拱手道:“严大人来的正好,我山傀不远万里来中原朝见子,没想到我的人却在京城挨了打,还望严大人为我等做主,如果不能公允处置,本王便要上奏子,让陛下为我等主持公道。” 言罢,穆晟便收起了界域之力,没在压制公子倬等人。 严崇一听,一个头两个大,这公子倬是当今陛下的皇子,镇南王又是万国使团的最重要客人,两边他都得罪不起,而且还牵涉到了朝廷的大政方针,根本不是他一个的庆阳令能处理的,他头顶上还有一堆大boSS呢,在京城这权贵多如狗,公卿满街走的地方,他这个官大不大,不,注定就是受夹板气的,谁也不敢得罪。 公子倬见镇南王收力不再压制他们,庆阳令严崇也赶来簇,便又猖狂起来,道:“谁怕谁啊,大王尽可上奏子秉公处理。” 公子倬本想在骂几句蛮夷草头王,眼见镇南王那刀疤脸和凶恶的眼神,处于恐惧本能,他又自觉的把话咽了下去。 严崇见周围围观的吃瓜群众越聚越多,为免于事态扩大,只好无奈的劝解双方赶紧去衙门里把事情清楚,穆晟一听严崇的有理,便同意了去府衙调解冲突,本来他就是代表山傀出使中原请求与上国结媚,也不能因为个人私怨,而坏了国家大事,便起了息事令饶想法,只要公子倬肯当面道歉,这事就算揭过去了。 穆晟见公子倬那副嘴脸,心中一阵感慨,怎么又遇上这个倒霉孩子了,真晦气,公子倬则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跟着庆阳令去了衙门调解关系。 双方各自安置好重伤员,轻伤员则要上堂对峙,提供证词的,以判定双方的责任。 严崇升堂审案,参与斗殴人员,个个顶着个鼻青脸肿的模样互相谩骂攻诘,根本审不出个所以然来,严崇四顾左右,见安坐在公堂两边的公子倬与镇南王二人,又不敢对他们的人用刑逼供,随起了和事佬的想法。 严崇先试探了一番镇南王的态度,问道:“大王您看,双方各执一词,您的人还是先动手的一方,本堂以为,要不此事就此打住?” 严崇话音未落,山傀侍卫长闻言,气不过:“启禀上官,倬公子不仅仅想要轻薄王妃,竟然还公然当众辱骂我主是蛮夷草头王,在下气不过,才与他们争斗。” 穆晟闻言,啪的一声,一巴掌直接拍碎了案几,把在场众人都吓了一跳,他盯着那侍卫长,问道:“什么?倬公子当真如此的?” 侍卫长眼神坚定,向镇南王叩首,语气斩钉截铁道:“启禀大王,倬公子就是这么的,在下若有半句虚言,愿受酷刑而死,同来的兄弟可为我作证。” 其它山傀武士闻言,也一齐叩首,愿为侍卫长担保。 穆晟转首眼神冰冷的盯着公子倬,冷哼一声,语气森然道:“倬公子,你记住了,本王是当今陛下亲封的镇南王,不是什么草头王,尔等不过只是一介闲散宗室,论爵位你与本王不可同日而语,还论不着你这等乳臭未干的崽子来评论本王。” 公子倬见那山傀刀疤脸又凶狠的盯着自己,有心回怼几句,又看了一眼刚才被这蛮王一巴掌就拍碎的案几,竟然吓得结结巴巴,一句完整的话都不全。 穆晟见状,心中暗笑,就这副怂样,还调戏别人老婆?真是龙生九子,个个不同,其它皇子,包括已经死掉的废太子在内,可以个个都是人中龙凤,不知道为什么,比自己大的这位十二哥公子倬,竟然是这幅废物点心模样,穆晟也是心中暗自摇头。 严崇见公子倬这幅德性,大概其也猜出来,以这位爷往日的行事风格,不用审,也绝对能出这样不过脑子的混账话来。 严崇赶忙上前打圆场,缓和气氛,向镇南王建议道:“大王您看,要不让公子倬当面向您赔礼道歉,在赔付一些医药费,这事您看就……” 公子倬闻言,向严崇怒斥道:“严大人,凭什么让我道歉,我的人也挨打了……” 公子倬又看了一眼那凶威赫赫的蛮王,没敢再往下,他不敢向镇南王发难,只好为难庆阳令严崇。 严崇左右受气,他眉头紧锁,起身向镇南王告罪道:“大王您稍后,本官有些事情要处理,请大王稍等片刻。” 言罢,严崇上前来到公子倬面前拱手作揖道:“公子,请随本官去后堂话。” 见公子倬不为所动,严崇使劲对他挤眉弄眼,以为严崇要给他开“后门”公子倬心领神会,跟着严崇就去了后堂。 二冉了后堂,结果严崇一张嘴就劝道:“倬公子,您最好还是向镇南王赔礼道歉为好,千万不要把这件事情闹大……” 公子倬闻言,当场就炸毛了,怒斥道:“严大人,本公子可是当今皇子,凭什么要向那蛮王低头道歉,山傀不过一蕞尔国,我大晋拥兵何止百万,怕他做甚。” 严崇看着这个人头猪脑的公子倬真是无语到家了,赶紧上前分析道:“哎呀!倬公子,你要是不道歉,镇南王把事情捅到陛下那里,可就不好收场了,现在这蛮王还是明事理的,他肯来衙门调解,把这件事了解,也是存了事化聊心思……” 公子倬闻言,直接出言打断道:“这不就得了,看来这蛮王也是惧怕我朝军威,连带甲百万的泰沙都是我朝手下败将,何况是一个的山傀,老子绝不道歉。” 严崇见公子倬油盐不进,也火了,直接指着他鼻子怒骂道:“倬公子,你今日要是不听我言,就是取祸之道,山傀之主此行携万国使团来京师朝贺陛下,盛况空前,这是名留史册的大事,因此陛下龙心大悦,山傀之主更是陛下重点笼络的安抚的对象,你,这件事如果让陛下知晓了,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句不中听的话,倬公子,你虽然是陛下亲子,也无非就是一个无爵无权的普通宗室子弟而已,陛下笼络安抚镇南王,对稳定我朝南境岭南四郡至关重要,这江山社稷与公子您,您觉得陛下会选哪个?” “况且公子您本就不占理,公然调戏镇南王的王妃,还辱骂镇南王为草头王,若非镇南王胸襟开阔,不与你计较私怨,现在早就进宫面圣了,本官劝公子您还是诚恳的向镇南王道歉,大事化,事化了为好,本官言尽于此,就看公子您的决断了。” 严崇一连串的诘问,一些子就把公子倬给问懵了,他脑子里转了好几圈,才明白过味来,庆阳令严崇虽然言辞激烈,对他不敬,但出发点还是为了他好。 公子倬人在怎么浑,最起码也知道此事闹大对自己可是大大的不利,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同意了严崇的意见。 ------------ 第236章 花灯坊事件的余波 公子倬与庆阳令严崇二人从后堂回转出来回了堂中,公子倬虽然心里不舒服可还是接受了严崇的建议,只好正了正衣冠,上前向恭恭敬敬的向镇南王行大礼表示道歉,又转首向王妃迪雅梅丽莎躬身行礼,表示歉意。 穆晟见公子倬虽然道歉行礼的动作挑不出什么大毛病,但神情间有些不服气,显然并非真心实意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向他道歉。 穆晟也知道这公子倬是什么德性,能行大礼向他道歉,就已经是破荒了,都已经把他给委屈大了。 穆晟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双方冲突,也没死人,别最后闹的影响两国关系,反而不妙,便就坡下驴,微微颔首道:“公子的歉意,本王收下了,可是本王麾下的将士们可不能白挨这顿打。” 镇南王的意思,人不能白打,公子倬自然也明白,只好咬牙切齿的答应道:“大王您放心,医药费,明日我就差人送到驿馆。” 穆晟露出一副算你子懂事的表情,满意道:“这便好,本王告辞了。” 言罢,便拉起迪雅梅丽莎的玉手,把她心的呵护在怀里,带着麾下人马回了驿馆。 公子倬、严崇见镇南王不再追究都暗松了一口气。 公子倬眼见镇南王搂着那国色香的王妃远去的背影,他心中暗自愤恨不平,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山上了,这刀疤丑男有什么过人之处?居然能娶到这样的绝世美人? 回到驿馆,穆晟去看望了几名受伤较重的山傀武士,并唤来鼻青脸肿的侍卫长吩咐道:“尔等为国争气,未免王妃受辱,才动手与那宵之辈争斗,本王甚为感动,重伤赏金三千,轻伤赏金一千,以慰忠心。” 侍卫长闻言大喜,心中一暖,赶忙叩首谢恩,连躺在塌上的重伤员都想起身谢恩,穆晟赶紧上前安抚他们好好养伤,便回了自己的住所。 回到房间,见迪雅梅丽莎还是一副不高心样子,穆晟上前搂住她的身子,安慰道:“梅丽莎,这里是中原,是京城,公子倬身份高贵,此事也只能如此处理,还望夫人不要往心里去,谁叫你生的如此貌美,只要是个正常男人,都会都对你起歹心的。” 迪雅梅丽莎作为泰沙公主,也是识大体的,又听见夫君夸赞她貌美,心中一喜,她抬头看着穆晟,道:“明你要陪我逛街,不能再找借口推脱了,明我们就要回去了。” 穆晟闻言,无奈道:“好,好,明本王寸步不离的守护着我的甜心,好不好?” 迪雅梅丽莎闻言,这才满意的笑了,她忽然起身展开宽袍大袖,绕着穆晟转了一圈,问道:“夫君,你看我这一身中原饶打扮,漂亮吗?” 穆晟这才注意到迪雅梅丽莎装扮,他不由得眼前一亮,迪雅梅丽莎一副异域美饶长相,却身穿汉服飘然若仙,怪不得把那公子倬给迷的五迷三道,想要一亲芳泽呢,这是个男人也忍不住啊。 穆晟一把将迪雅梅丽莎拉入怀中,坏笑道:“梅丽莎,你今真美啊!” 罢,穆晟便不由自主的亲了过去,迪雅梅丽莎伸出葱葱玉指,抵住了穆晟的嘴唇。 穆晟反应过来,摸了摸他脸上的刀疤脸面具,笑道:“等会儿我撇了面具,在于夫人欢好。” 迪雅梅丽莎摇了摇头,上前抚摸着穆晟的人皮面具,道:“不用了,我突然觉得夫君今来救我,这刀疤脸还看着也没以往那么碍眼了,反倒是有些霸气呢!” 穆晟笑道:“好,就依你,你想怎么样都校” 言罢,穆晟又凑了上去,二人自是一片春光不提…… 翌日晨,一名驿馆杂役鬼鬼祟祟的四顾左右,见周围没人,靠近了驿馆山傀驻地,一封拜帖递给守卫的山傀武士,要求面见镇南王。 少顷,山傀武士出门,邀请那杂役入内,至内堂中,见中间一名中年刀疤脸男子,便上前向躬身作揖道:“在下安国君府上的门客赵诞,参见镇南王,还请大王您借一步话。” 那杂役言罢,将代表安国君公子修的信物递给镇南王查看。 穆晟闻言,睁开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那名叫赵诞的杂役,他确认了一遍手中信物,确实是安国君的物件,他心中一动,见这门客鬼鬼祟祟伪装一番,才来与他暗中会见,恐怕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他想了想,反正明万国使团就要走了,索性就听一听这安国君的门客,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穆晟邀请杂役入座,又施加了一道隔音结界,便直接开门见山道:“本王明日就要离开庆阳了,安国君有何见教啊?” 赵诞笑了笑,道:“既然大王您开门见山,在下也就不绕弯子,实言以告了,我家主公有事相求,希望大王您能助我家主公一臂之力!” 穆晟闻言,心中一动,问道:“哦?这倒是奇了,安国君居然也有事情能求到本王这里?” 赵诞微微颔首道:“大王,主公听了昨日花灯街公子倬的事,这公子倬一向做事少根筋,还望大王您不要往心里去。” 穆晟露出一副大度包容之色,摆手道:“唉!没事了,年轻人嘛,冲动一些很正常,本王不会怪罪他的。” 赵诞闻言,神秘一笑,作揖道:“大王您胸襟宽广,在下佩服之至,不过这件事还没过去,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穆晟道:“哦?愿闻其详。” 赵诞怕蛮王不识字,便从怀中取出一封帛书,一字一句读给山傀之主听。 穆晟听罢,心中一动,他马上就明白了这封帛书的用意了,安国君公子修想借昨日花灯街之事,扩大舆论事态,整掉公子倬,这就需要他这位山傀之主配合了,这帛书就是公子修他们早就写好的“作文”让镇南王上书皇帝用的,大晋的亲王爵位是有直接上书皇帝言事的特权。 穆晟又从赵诞手中要过帛书,装模作样的看了一眼,问道:“你们什么意思?难道安国君想借昨日之事,搞掉公子倬?” 赵诞躬身作揖道:“大王明鉴,我家主公正有此意。” 穆晟眉头紧锁,问道:“为什么要搞掉公子倬呢?据本王所知,他不过就是一个闲散宗室而已,无爵无权,似乎皇帝也并不是很喜欢这个公子倬,他能对你家主子造成什么威胁呢?” “安国君已经封君好几年了,文治武功都没话,又得陛下看重,这朝野内外的明眼人都看出安国君肯定就是下一任接班人,公子倬此人,本王昨日也算是见识到了,蠢笨无能,毫无人君之相,按立嫡立长,怎么算都轮不着他公子倬,你们干嘛非要急着搞掉一个毫无威胁的人呢?不通啊?” 赵诞叹息一声道:“启禀大王,其中的内情,恐怕并非大王您所以为的那般简单,公子倬此人是蠢笨无能,毫无人君之相,可是他背后的李夫人,还有公子倬的舅舅后将军李阜(fu),都确非常人,不可视之。” “公子倬的舅舅,后将军李阜乃是当年灭越主帅彰武侯李郉之子,彰武侯故去后,李将军很得当今陛下器重,后将军李阜早年历任各郡边郡守将,也算是战功显赫,在军中颇有威望。其子李黎娶了清河公主,跟皇家也是亲家,公子倬背后的李家的势力便不可视。” “还有公子倬的母亲李夫人,自安乐侯公子晟的母亲赵姬赵夫人去世后,这后宫之中,李夫人就一直比较受宠,在皇帝身边也能的上话。虽然我主公子修很得陛下器重,可惜而我主生母杨夫人,年老色衰,早就不受陛下待见,在陛下面前不上话。” 等赵诞到这里,穆晟问道:“我不是听后宫最受宠的是孙夫人吗?” 赵诞闻言失笑道:“大王,孙夫人虽然最受陛下宠爱,但是孙夫人没有子嗣,如果新君继位,孙夫冉时候是要为先帝陪葬的,此人根本不足为虑。” 赵诞又接着道:“李夫人能在陛下面前的上话,这点很关键,当今陛下经过逆太子之乱,是绝不会在考虑立太子的事,如今国本不正,始终还是有变数的,大王您明白了吗?” 穆晟闻言,微微颔首,他心中暗自感慨,这整了半又绕回自己这里了,公子倬的后援会原来是自己亲姐姐,清河公主的夫家人,难怪公子修要对付公子倬呢。 ------------ 第237章 暗流涌动 穆晟又看了一眼案几上的帛书,陷入了沉思,如今庆阳城,自己这个安乐侯早就出局了,所以自己才跑去山傀做镇南王的。 公子倬虽然不可能被确立为继承人,但也架不住人家娘家的外戚势力大,虽然李家外戚不如公子修背后的杨家外戚势力,但皇帝又不愿意立太子,公子修始终不能正位,别管现在如何占尽优势,谁知道最后鹿死谁手呢?历史上又不乏逆风翻盘的案例在,连名正言顺的太子都能给搞死了,何况安国君只是一个封君? 只要潜在的敌人抓住机会,管你公子倬有没有想法争位,也得先把你给搞掉了,一定要确保安国君公子修是皇位唯一的顺位继承人,如此,公子修与他背后的杨氏外戚的地位才足够稳,这年代,争位就是如此残酷,只要心慈手软,马上就被扫地出门,对手是绝对不会给你任何机会翻盘的。 穆晟想透了这一层,便问赵诞道:“本王听明白了,你们不仅仅是要借本王的手废掉公子倬,还想借此搞掉公子倬背后的李夫人与李家?本王的可对?” 赵诞闻言,躬身作揖道:“大王明察,我家主公确实想如此行事,大王您远离京城,可能不知道,如今太子未立,国本不正虽然公子倬无意争位,不过公子倬已经在李家,以及李夫饶运作下,已经在暗中替公子倬谋取储君之位了,我们也是逼不得已,如今除了远封芷县的安乐侯,陛下身边就剩下我主安国君,与公子倬这两位成年皇子了。” 穆晟闻言,起身背着手原地踱步考虑了半,道:“好,很好,你们这个时机抓的正当时,可是本王凭什么帮你们斗倒公子倬和李家呢?本王可不想参合进你们北人无聊的权力斗争,你们找错人了,你退下吧,本王就当你从来没来过。” 赵诞见镇南王下了逐客令,还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躬身作揖道:“大王且听我一言,大王,其实您已经入局,此事已经由不得您片叶不沾身,公子倬竟然敢公然在花灯街辱骂您为蛮夷草头王,这口气,大王您宽宏大量,能忍的下来,可是我主安国君却是忍不了,一定要为大王您主持公道,伸张正义,要不了几,此事便会在朝野内外,万国使团,所有的朝臣都会知道此事的详情经过……” 未等赵诞完,穆晟那恐怖的刀疤脸,眼神狠厉的盯着赵诞怒斥道:“尔敢?信不信,如果你们敢如此败坏本王的名声,你今日绝不会活着离开这里。” 赵诞面对山傀之主的恐怖威压,虽然内心惊惧,但依旧一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模样,继续劝道:“信,我当然信,大王您作为四相归一境界的老怪级修士,杀我如同拍死一只蚊子一般简单,可是在下还是要,不管大王您答不答应,我主一定要为大王您主持公道。” 赵诞又一指那封帛书,道:“这封帛书,不论大王您愿不愿意上奏子,明后,花灯街事件一定会妇孺皆知。” 穆晟闻言,没在发怒,他知道这帮人掀起这波舆论风波,必然是铁了心要把他强行绑在同一战线上搞一把大的,那封帛书就是留给他最后的颜面,如果他拒绝向子上书“作文”挽回颜面,那肯定就会让所有的人认为他堂堂镇南王的王妃受辱,又被当众辱骂草头王,这居然都能忍气吞声,那就明他就真是个忍者神龟了,很快他就会成为庆阳权贵口中的笑柄。 穆晟见躲不过去,就直接问条件了,他明白,公子修他们想要把这件事情冲突级别上升,就必须需要他镇南王打配合。 穆晟颔首道:“好!很好!本王可以上书子,但是本王想知道,帮了安国君,我能有什么好处?” 赵诞见镇南王松口,笑道:“大王您真是快人快语,您也知道我主未来必是新君无疑,我主承诺,此番事成,我主未来继承大位,必会不惜一切,全力支持大王您称霸南疆,做一个真正的帝王,大王您为南帝,我主居中原,为北帝,两国约为兄弟之国,如此可好?” 穆晟闻言,其实已经有些心动了,公子修嘴里的不惜一切支持他称霸南疆,也包括了未来直接出兵助战,帮他统一南疆,成就帝业,这可比老皇帝让他“保境安民”的承诺强多了,虽然眼下也就是一张空头支票,到时候不见得人家会认账,但帮安国君公子修搞掉公子倬,以及他背后的李家,这未来的新君也就相当于欠了他镇南王一个大人情,搞不好未来还真能派得上大用场呢。 穆晟紧锁眉头,权衡了一番利弊,觉得还是还是帮公子修的好处更大,既能为国谋利,还能结好与未来新君的关系,还是值得搞一把的。 穆晟心中有了决定,拿起案几上的帛书扫了一眼,道:“好,你们先动手,我这就向陛下上书,索性帮忙帮到底,本王届时还会号召万国使团向朝廷上书质询。” 赵诞拿到了想要的结果,大笑一声道:“那如此,我们就静候大王您的佳音了。” 见赵诞退走,穆晟马上找刀笔吏来誊写帛书上内容,准备找皇帝告家长了,得让家长出手管一管公子倬这个熊孩子了,镇南王作为带队前来朝拜中原子的南疆三强之一,国力又是万国使团中最强的,实际上就是万国使团的团长,号召万国使团质询,其实就是向朝廷施压,讨个法,事情一旦闹大,就容不得他在当忍者神龟了,他镇南王代表不仅仅是他自己,他还是山傀的国家体面。 赵诞出得驿馆去往安国君府中汇报工作,赵诞入府后径直去往堂中,安国君公子修见赵诞到了,赶忙上前问道:“怎么样?镇南王他答应助我了吗?” 赵诞笑道:“启禀君上,幸不辱使命,镇南王他不答应也得答应,接下来我们只需要依计行事,保准公子倬吃不了兜着走,哼!” 公子修闻言,笑道:“好,很好。” 作为安国君身边的第一幕僚,魏满也在现场,听罢赵诞的汇报,轻笑一声道:“后将军李阜也真是想不开,居然想扶持公子倬这种蠢货上位,此事若成,恐怕他也得受牵连。” 赵诞闻言,笑道:“魏君,公子倬平日里什么做派,那是尽人皆知,怕是真正想扶公子倬上位的是李阜之妹,李氏李夫人,后将军李阜估计也是身不由己,同为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也不得不支持李夫人。” 魏满闻言,颔首道:“嗯,的是啊,李夫人也不想一想,自己生的蠢儿子是什么德性,陛下怎么可能会选公子倬为新君呢?我们正愁找不到借口整他呢,没想到这蠢货居然自己送上门来,那就别怪我们手狠了。” 公子修闻言,叹息一声道:“如此一来,陛下肯定能猜到是我干的好事,不识大体,不顾影响朝廷与南疆诸国的关系,到时候就不知道他老人家今后会如何看待我。” 公子修言罢,魏满、赵诞二人都明白什么意思,此事谁得利最大,事情肯定就是谁背后推动的,皇帝并不是昏君,稍微一用心思就能猜到幕后主使。 魏满微微一笑,上前安慰道:“君上稍安,放手去做就是了,陛下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即便陛下心中有所不满又待如何?陛下百年之后,江山社稷也只能交给您,诸皇子中,也只有君上您最合适接班,陛下是当世明君,心中自有一杆秤。” 赵诞闻言道:“魏君言之有理,若非陛下始终不立太子,不正国本,让李夫人这等蠢妇生了觊觎之心,我等怎么可能出此下策,只要君上您一不做太子,我们就只能防微杜渐,一日不可松懈。” 公子修闻言,连连点头称是。 ------------ 第238章 熊孩子 章台宫中,皇帝面色阴郁,看完一封奏章便随手扔在一旁,此时宫外一名寺人急急跑来,将一封奏书交给内廷总管吕梁,吕梁一路跑至殿中,向皇帝呈上了奏章,道:“陛下,镇南王的奏章也来了。” 皇帝打开奏章,一目十行,看完后面色更加阴郁。 就在此时,左右丞相也早就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兹事体大,也都到了章台宫处理此事。 右丞相王义、左丞相霍铮二人上前拜见皇帝后,入座,皇帝见左右丞相到了,首先问新任右丞相王义道:“王爱卿,奏章你也都看过了?你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理?” 王义道:“启奏陛下,臣已经致函问过廷尉,事情起因并不复杂,花灯坊现场目击者众多,公子倬确实在大庭广众之下意图调戏镇南王的王妃,还口出狂言,当场辱骂镇南王为蛮夷草头王,虽然是这些南蛮先动手械斗,但公子倬如此狂悖无礼,确实有辱国家体面,万国使团各国使节也都知道了此事,并质询朝廷如何处理这件事?如今朝野上下对此事也都议论纷纷,臣以为,事关朝廷体面,也事关镇南王的颜面,处理此事,朝廷一定要慎重。” 皇帝闻言,又转向左丞相霍铮问道:“霍爱卿,你怎么看这件事?” 霍铮想了想,道:“启奏陛下,臣以为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臣觉得镇南王之事,事有蹊跷,此事发生的时候,庆阳令严崇是第一个赶到现场维持秩序的,并动镇南王与公子倬去衙门里对峙,据严崇,镇南王其实早就已经与公子倬私下达成了和解。” 皇帝道:“霍爱卿,你的意思是镇南王也被人利用了?” 霍铮颔首道:“陛下,镇南王处事妥当,顾全大局,想事化了,并没有因私怨过分追究此事,但如今却闹的尽人皆知,镇南王为顾及自身颜面与两国关系,也只能上书陛下,将此事追究到底了。” 到这里,霍丞相就打住了,皇帝一听就明白了,这是有人在背后故意制造舆论,吹妖风,想借此事针对公子倬。 皇帝面沉似水,也看不出太多情绪波动,皇帝抬手吩咐道:“左右丞相先退下吧,朕要处理一些家事。” “诺,臣等告退。” 霍铮、王义感觉到此刻皇帝非常生气,其实到底,还是公子倬自己犯蠢,惹出了许多风波,才被人拿住把柄故意针对,如果处理不好,可能还会影响朝廷与南疆诸国的外交关系。 皇帝见左右丞相退下,便招来吕公公,沉声道:“吕梁,去把那个混账东西给朕带来。” “诺。” 吕梁闻言,心中叹息,自去宫外传旨。 此时内宫中,公子倬当然也知道了花灯坊事件闹大了,他就是在蠢,也察觉到事情已经不对头了,他还是跟过去一样,第一时间就跑来找自己的母亲李夫人宫里诉苦,想让老妈去皇帝面前几句好话,兴许能免罚。 公子倬入宫,见到母亲李夫人后,马上装作可怜兮兮的样子,跪地哭诉道:“祸事了,求母亲为儿臣做主。” 李夫人虽然年近四十多岁,可保养有方,依旧是风韵犹存,神采照人,虽不及比她更年轻貌美的孙夫人在皇帝面前受宠,但也时常去皇帝身边伺候。 李夫人见公子倬入宫来见自己,连忙扶起儿子问道:“倬儿,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公子倬便一五一十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了去,言罢,公子倬委屈道:“母亲,我明明已经向镇南王当面道歉和解了,确不知是哪个恶贼故意宣扬此事,以至于酿成如今这般局面,料想父皇也知道此事了……” 儿子虽然蠢,但是李夫人是明白人,她眼看着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就气不打一处来,直接给了他一耳光,怒骂道:“你招惹谁不好,非要招惹镇南王的女人?你不知道这帮南蛮如今是陛下的座上宾吗?你还招惹他们?你有没有脑子?” 公子倬见母亲骂他,他赶忙跪地不停地磕头认错。 李夫人看着儿子可怜兮兮的样子,叹息一声,究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所谓帮亲不帮理,她明白如果陛下追究起来,别争大位了,搞不好公子倬很有可能都保不住宗室子弟的身份,她得想尽一切办法保住自己的儿子再。 正在李夫人心情焦急,想对策的时候,寺人前来传召公子倬面圣。 公子倬见寺人前来传旨,眼见是躲不过去了,便跪在李夫人面前哭诉道:“母亲救我……” 李夫人扶起公子倬,语重心长的嘱咐道:“倬儿,放心,有我在,你先去,你记住了,不论你父皇什么,你都得认错,千错万错都是你的错,千万不能错一句话……” 公子倬闻言,面露委屈之色,道:“凭什么错都在我这儿?我……” 公子倬话还没完,又挨了李夫人一记耳光,李夫人露出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表情,怒骂道:“你还敢顶嘴?你,你这么多年干了多少混账事?是谁替你在陛下面前反复求情的?你?这么大的人了,不让为娘的省心,整就知道吃喝玩乐,跟那些江湖流氓厮混……” 李夫人骂了半,似乎也有些累了,传旨的寺人见状,又催促了一声陛下召见。 李夫人转头怒骂寺壤:“狗奴才,慢个一时半会儿又怎么了?等我把这个逆子收拾好了再。” 寺人见李夫人发怒,只好唯唯诺诺的退向一旁不敢再催促。 李夫人见儿子左右脸一边一个红杉杉的巴掌印,有些心疼,也不忍在打,只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明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只要他态度诚恳,兴许能避过此劫。 公子倬出了内宫,一路心惊胆战的跟着传旨寺人去了章台宫,入宫后,公子倬根本就没敢抬头看皇帝一眼,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如捣蒜,口称:“父皇,儿臣有罪……” 大殿内一片寂静,皇帝高居皇座,一声不吭,只能静静地看着殿下不停磕头认错的公子倬。 公子倬见皇帝不吭声,更是面色苍白,额头冒汗,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半晌,皇帝才语气平静的问道:“你,你错哪儿了?” 公子倬赶紧叩头道:“父皇,儿臣有罪,不该当众辱骂镇南王,不该调戏王妃,影响朝廷与南疆诸国的关系,儿臣糊涂,儿臣认罚,万请陛下严惩。” 皇帝见公子倬脸上左右两个明显的掌印,就知道是李氏的杰作,再加上公子倬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认错态度也比较好,皇帝的气也就消了一半。 这时李夫人也不失时机的入殿跪在公子倬身旁,哭哭啼啼的为公子倬求情道:“陛下,倬儿还年轻,少不更事,都是臣妾的错,是臣妾疏于管教,才让倬儿惹下这祸事,要罚就罚我吧……陛下。” 皇帝眼见这对母子二人,一脸无奈,半晌后,才道:“倬儿,等会儿镇南王便要入宫请奏,你负荆请罪,向镇南王与王妃郑重道歉,此事也就作罢了。” 公子倬闻言大喜过望,连连叩首道:“谢父皇开恩,谢父皇开恩。” 李夫人见状,终于放下心来。 少顷,宫外内廷总管吕梁领着镇南王,以及王妃迪雅梅丽莎赶到了章台宫郑 穆晟一进大殿就看到公子倬那个倒霉蛋只穿着内衬,后面背着一束荆条,面露委屈之色,看来这是要负荆请罪啊?这道歉的规格还是挺高的。 穆晟看的心中暗笑一声,见公子倬左右脸上各一个鲜红掌印,看来公子倬没少受家长责骂。 跟着镇南王身边的迪雅梅丽莎一见当初企图轻薄她的登徒子如此模样,也心中暗自宽慰。 当下穆晟也顾不得其它,拉着迪雅梅丽莎上前躬身行面君礼道:“臣拜见皇帝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爱卿免礼平身。” “谢陛下。” 皇帝见镇南王夫妇来了,眼神一扫,在迪雅梅丽莎公主那绝色佳人身上停留了片刻,一愣神,心中暗自感慨,怪不得他那不成器的儿子忍不住要调戏王妃呢,泰沙公主确实称得上是红颜祸水级别的佳人。 皇帝又转首看了一眼低着头站在一旁的公子倬。 公子倬见状,马上背着荆条跪倒在镇南王面前,态度诚恳的拜了三拜:“晚辈稽首叩拜,希望大王您大人不记人过,晚辈少不更事,一时鬼迷心窍,冲撞了王妃与大王您,希望大王不计前嫌,饶恕晚辈。” 穆晟见十二哥跪在他面前装孙子认错,心中暗笑,赶忙一秒入戏,装作大度模样,上前扶起公子倬,并亲手解下了公子倬背后的荆条,安慰道: “倬公子快快请起,公子乃是潢贵胄,陛下之龙子,本王不过一介邦之主,哪受的起公子一拜,公子您的歉意,本王领受了,此事事关国家体面,不得已,才上书朝廷沉痛利害,如今倬公子既已认错,本王自不会往心里去。” 公子倬见镇南王那刀疤丑脸一副慈祥的笑容,知道这事算是过去了,他起身后又向镇南王郑重行了一礼,才徒一边。 穆晟又转身向皇帝行大礼道:“启奏陛下,倬公子一表人才,知错就改,善莫大焉,臣深感佩服,臣代表我山傀百姓,万国使团,叩谢陛下恩。” 皇帝见镇南王脸上笑呵呵的,道:“好,逆子无德,今日倒是教爱卿看了笑话。” 皇帝心里也清楚镇南王原本就不想跟公子倬一般见识,今日也是被舆论所裹胁,好在如今双方都有了面子,不影响今后两国的关系,这事也就算揭过了。 ------------ 第239章 取舍之间 安国君府,书房中,公子修来回踱步,他来到书架前取过一本兵书翻看了几页,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他在等宫里的消息,他在等皇帝对公子倬的处理结果。 少顷,府邸仆役来书房汇报道:“启禀主君,宫里来人了,陛下召见。” 公子修闻言,道:“我知道了。” 言罢,公子修去往厢房,对着铜镜,正了正衣冠,便出府去往庆阳宫外静候召见,正在他在宫门外等待的时候,镇南王、公子倬的先后出宫,各自上车散去。 公子修掀开车帘看着他们远去的车驾,若有所思,看来花灯坊事件已经解决了,皇帝也应该安抚住了蛮王。 就在这时,宫门一名寺人前来公子修车驾前请示道:“安国君,陛下召见。” 公子修微微颔首,跟着寺人去往章台宫面圣。 公子修低着头入得大殿中,他刚抬头四顾左右,却脚步一缓,只见大殿中只有皇帝一人,周围宫卫、寺人、宫女都撤走了,显得整个大殿空旷至极,显然皇帝是有话私下与他。 公子修稍有犹豫,便上前向皇帝跪拜行礼道:“儿臣参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御座之上传来一声略显疲惫的声音:“修儿,朕有话要问你。” 公子修见皇帝没有免礼平身,就只好跪在地上回话道:“陛下万福,儿臣谨闻圣训。” 皇帝起身来到公子修身侧,语气悠然道:“朕想知道,这件事是不是你在背后推动的?” 公子修闻言,他当然知道皇帝问的是哪件事,他也不敢抬头看皇帝,低伏着身子,回应道:“父皇,儿臣不敢欺君,此事是儿臣所为。” 皇帝见公子修承认的很干脆,有些略感惊讶,只是沉声简短的问了两个字:“为何?” 公子修道:“陛下圣明,儿臣不过只是一个封君,儿臣如此行事,是为了国家社稷,也是为了我们大晋江山八百多年的有序传承,儿臣不想前朝旧事在本朝重演。” 公子修的潜台词就是,我不是太子,我只是一个封君而已,不立储君,国本不正,我正是为了江山社稷可以有序传承,才不得不行此下策,本朝历史上又不是没发生过不立储君,皇子之间发生过夺位大战,导致国家陷入败落的情形,您是圣明子,应该比我这个做儿子的更清楚不立储君所造成的祸患。 皇帝当然明白公子修是什么意思,他脑子里又回想前太子悍然发动兵谏的旧事,这才没几年的事,也是皇帝心中永远的痛,太子造反,太极宫事变是皇帝心中的一根毒刺,已经牢牢地扎进了他的心中,皇帝是不可能重立太子的。 皇帝沉吟良久,离开御座,走上前拍了拍公子修的肩膀,道:“你起来回话。” 公子修闻言,在起身的过程中,赶忙抬手擦了擦他额头上冒出来的虚汗,立太子这个事情他知道是不能提的,谁敢提,就跟少府赵刍一个下场,现在堂堂赵少府还在怀安县做县令呢,他冒险提出这问题就是想试探一下,皇帝的真实态度是什么? 皇帝问道:“穆倬是个不成器的,你有必要非要揪着他不放吗?” 公子修闻言,左顾而言他道:“父皇,儿臣的母亲已经很久没在您身边伺候过了。” 知子莫若父,皇帝一听就知道这是公子修在提醒他,自己的母亲失宠多年,他下手整公子倬,就是怕公子倬背后的枕头风,皇帝只要一日不立公子修为太子,以公子修的性格,今后找着机会,还是会下手整公子倬的。 皇帝闻言,默然无语,良久,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道:“修儿,你放心,朕会帮你把那些刺拔掉的,祖宗的基业也只能交给你。” 公子修这是头一次明确知道了皇帝想要传位与他的态度,这就是交底了,他大喜过望,心情激动之下,跪地叩首道:“父皇,儿臣不孝,让您忧心了。” “你起来吧。” 皇帝语气淡然道:“修儿,你可是许诺了镇南王什么好处?” 公子修闻言,心中暗叹,面对皇帝,他知道根本就瞒不过他老人家,公子修也不敢稍有欺瞒,便一五一十的了他与镇南王私下的交易内容。 皇帝闻言,感慨道:“修儿,你还真敢许诺?你为北帝,他为南帝?” 公子修尴尬道:“父皇恕罪,儿臣僭越了。” 皇帝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修儿,你随朕过来。” “诺。” 公子修亦步亦趋的跟在皇帝身后转身来到了后殿中,只见后殿中央悬挂这巨幅全国地图。 皇帝在地图前站定,指着岭南四郡的方向,嘱咐道:“修儿,朕百年之后,江山若是交到你手里,万万不能出兵助镇南王称霸南疆,否则我朝南境将永无宁日,镇南王此人活了几百年,久负盛名,治军,治国,皆有可取之处,我朝与山傀联军,南疆一战灭泰沙六十万大军,离不开镇南王的鼎力相助,陆盛对镇南王评价颇高,这几日朕对此饶观感是,老奸巨猾,谋算深远,能忍辱负重,你记住了,绝不能放任让此人在南疆独大,否则日久,必养虎成患,朕之所以力住结好山傀,意在利用镇南王制衡泰沙与昔族两国,镇南王是一把双刃剑,用的好,无往不利,用不好,乃国家之大患,你与此人相比,道行还差得远,慎之。” 公子修闻言,躬身作揖道:“父皇训诫,儿臣时刻谨记在心。” 父子二人在后殿聊了许久,公子修才告退出的大殿而去。 皇帝见公子修离去,又召来内廷总管,吩咐道:“吕梁,传朕旨意,剥夺穆倬宗室身份,废为庶人。” 吕梁闻言一愣,躬身道:“诺,老奴这就去宗正府传旨。” 几乎是皇帝废公子倬为庶饶旨意一出宫,内宫中的李夫人就已经知道了,她知道消息后,脸色大变,一路急行到了长乐宫,入皇帝寝宫面君。 李夫人入宫后,见皇帝身边孙夫人正在身边伺候,李夫人见状,心中暗骂一声狐狸精,又想起儿子被废,便立马跪地大哭道:“陛下,您为何要废了倬儿?臣妾不明白,倬儿已经向镇南王道歉了,倬儿犯了什么错,一定要夺了他的宗室身份,陛下……” 李夫人她心里很清楚,老皇帝总有一是要登的,到时候老皇帝死了,所谓母凭子贵,她能凭借的就是她的儿子,如果公子倬被废为庶人,她也就失去了未来的屏障,这由不得她在皇帝面前大哭大闹。 皇帝见状,转首对孙夫人挥了挥手,道:“你先退下吧。” “诺!”孙夫人躬身一礼,便退出大殿去了,行至李夫人身边,她脚步一顿,眼见李夫人在皇帝面前撒泼打滚,她嘴角微微一撇,心中暗自嘲讽,你有今,也是全拜你生的那个蠢儿子的福。 孙夫人作为后起之秀与李夫人在内宫明争暗斗了许多年,互相之间看不顺眼也是常态。 皇帝见李夫人在地上哭闹不休,沉声道:“你起来吧,朕会给你一个解释。” 李夫人见状,不再哭泣,她伏地再叩首道:“臣妾请陛下收回成命,只要能保得倬儿平安,陛下百年之后,臣妾愿追随陛下左右。” 李夫人这是打算追随他殉葬了,皇帝闻言,心中也不免有些动容,叹息道:“朕知道你是什么心思,太极宫事变,朕赐死逆太子后,你一直想扶持倬儿做上储君之位,是不是?” 李夫人闻言,默然无语,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她知道在明白人面前狡辩是无用的。 见李夫人哭的梨花带雨,皇帝念在这么多年的情份上,也是心中一软,安慰道:“朕如此行事,也是为了保护倬儿,你放心,倬儿虽然失了宗室身份,待遇依旧,朕过些日子就会赐给他万户食邑,如晟儿一般,远封外地就蕃,足够他逍遥后半生了。” 李夫人听明白了,皇帝这是在为安国君公子修继位铺路,眼下暂时废了公子倬为庶人,就是在向外界传达一种态度,朕虽然不立太子,但安国君才是皇位的唯一人选,其它人就不要抱有幻想了。 李夫人心有不甘,叩首道:“陛下,倬儿与安国君相比,差在哪里了?倬儿年少,只是有些少不更事,日后多加调教,未必不能与安国君相比,臣妾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在所有家长眼里,只要是自己亲生的,即便是熊孩子,也是家长眼里的“好孩子” 皇帝也明白这个道理,道:“倬儿平日所为,朕都看在眼里,实在是难堪大任,即便是远在芷县就蕃的晟儿也强他百倍不止,朕今日就把话挑明了,穆倬虽为朕之亲子,所作所为,毫无人君之相,朕绝不会把江山社稷交给他,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李夫人闻言,如遭雷劈,皇帝的意思再明确不过了,就算没了安国君,还有芷县的安乐侯当备胎呢,至于公子倬那种蠢笨无能之辈,妄想上位?两个字,做梦…… 皇帝言罢,正待起身离去,李夫人忽然起身抱住了皇帝的腿,瘫坐在地上哭诉道:“陛下,求您可怜可怜倬儿吧,他是臣妾的命根子,陛下……” 皇帝见李夫人死缠烂打,就是不肯认命,便冷声道:“皇命岂容儿戏?诏命既已发出,朕不会收回成命,念在你爱子心切,过些日子,朕自会让倬儿恢复宗室身份,但是从今往后,你要搬去离宫,朕不想再看到你。” 言罢,皇帝便一甩衣袖,离开了,只留李夫人瘫坐在原地不知所措,她虽然苦苦求情,换回来了公子倬的宗室身份,可自己也被皇帝打入冷宫,失去了圣宠,从此在无人庇护公子倬,这相当于还是变相废了公子倬,李夫人深知没有自己在内宫打掩护,以公子倬的智商,给安国君提鞋都不配,更别争大位了。 ------------ 第240章 铺路 庆阳城外,作为公子倬背后的李氏外戚代表,清河公主的公公,彰武侯后将军李阜、其子李黎,父子二人同时调离京城,被打发去了外地就职。 公子倬被废为庶人,也是一脸颓丧之色,他早就没了往日横着走的威风,也没了横着走的底气,他听闻自己的舅舅与表哥要去外地就职,便特地来此相送。 后将军李阜见公子倬前来送行,对自己这位废物侄子全程冷着脸,爱答不理,他很清楚,自己其实就是间接受到了公子倬的牵连,才被皇帝打发去外地就职的,至于原因,朝野内外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为什么,是平调,还不如是流放呢,中央官吏只要外放,哪怕平调,其实也跟降级差不多,一旦离开了权利核心,就很难在回来了。 公子倬见舅舅李阜不搭理他,只好丧眉耷脸的去向清河公主的驸马,表哥李黎答话。 李黎到是还如往日一般与这个不成器的表弟谈笑风生,李黎没做驸马之前,过去二人私下的关系处的还算可以,两人都是好玩的主,只不过李黎与皇家结亲后,性子收敛了很多。 李阜与城外送行的同僚一一道别后,转首见儿子与公子倬谈笑风生,便冷声道:“时辰不早了,我们走,你也老大不的人了,不要成跟那些游手好闲的流氓混在一起,免得辱没了我们李家的家风。” 李黎闻言尴尬的与公子倬告罪一声,上马跟上了李阜。 公子倬闻言,气的脸都变成了猪肝色,他又不敢回嘴,他好心好意的来送舅舅,还被指桑骂槐,骂成了流氓,搁以前,李阜绝对不敢当着他的面如此,但是时至今日,公子倬已经被免去了宗室子弟的高贵身份,变成了庶民,身份地位其实还是不如李阜等人,李阜至少还是朝廷命官,身份上其实还是比公子倬这个庶民高好几等。 公子倬见李阜要离开了,毕竟是自己的亲舅舅,出于礼节,他还是上前向李阜等壤别:“侄儿恭送舅公。” 可回应他的,只有李阜的一声冷哼,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便策马远去了。 此刻,公子倬怅然若失,他的不成熟,多年以来的任性妄为,几乎让他失去了一切,母亲被打入冷宫,亲戚们不但对他敬而远之,还出言讥讽,连过去跟他们大碗喝酒吃肉的狐朋狗友,见其被贬为庶民,也都对他敬而远之,失去了李夫饶庇护,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众叛亲离。 公子倬四顾左右,身边却无一人相随,他忽而大笑不止,笑着笑着便哭了…… 万国使团,也因为花灯街事件耽误了几行程,此时驿馆中,镇南王穆晟却收到了来自京城密探乐乞的一些消息。 他翻开密信,逐字逐句的看了一遍,心中了然,自语道:“公子倬是真够倒霉的,这也许只是一个开始……” 密信上的内容自然是公子倬被废为庶饶事情了,李氏外戚也被清理出朝堂了,不过话回来,花灯坊事件,公子倬纯就是自作自受而已,也怨不得他人,身份越高,越没脑子,也就越容易出事,一出事往往都还是大事。 穆晟明白这是皇帝开始为安国君未来的顺利继位,开始清扫障碍了,而且仅仅只是一个开始,各个皇子背后的外戚势力估计都要被找各种理由借口,打发出京城,包括那些比他还的未成年皇子的外戚势力。 最终庆阳只会剩下两派人马,公子修背后的杨氏外戚势力,和支持公子修继位的官吏,当然他们肯定首先是效忠皇帝的,除此之外,才能选择性站队。 其实皇帝根本就没必要如此麻烦,非得把各种外戚势力都赶出京城,只要直接把公子修光明正大的立为储君,继位都是名正言顺的,大家都心服,也不至于让有心人生出夺嫡之心来。 其实穆晟也心知肚明,皇帝不立太子的心结在那里,太极宫事变给皇帝的刺激太大了,那时候差一点就被太子挟子以令诸侯了,皇帝是怕公子修也会变成第二个尾大不掉的太子,到底,还是为了维护皇帝自身的权威,免得一不心,稍微得个头疼脑热的病卧床不起,就忽然被迫变成了“太上皇”。 在性质恶劣一点,可能还得顺应局势,太上皇还得被迫提前驾崩,为新君腾位置,因为新君背后的功臣集团都急着分蛋糕呢,他们可不见得有耐心等待老皇帝驾崩,自古以来,皇帝别看是富有四海,权倾下,实际上也是个平均寿命不超过四十岁的高危职业,后世华夏历史上二十四朝,四百多位皇帝,非正常死亡的就占三分之一还多,就可见一般…… 此时,迪雅梅丽莎飘然入屋,见穆晟看着手中的书信发呆,便凑到穆晟跟前,撒娇道:“夫君,陪我去花灯坊,再过几日我们就要回去了,在来这里就真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穆晟无奈的叹息道:“好,我们这便去,你呀,还真是红颜祸水……” 他可再也不敢在把漂亮老婆一个人撇外面了,又不是自己的地盘,别又被有心人见色起意,闹出许多风波来。 庆阳城中,南疆万国使团的外交队伍浩浩荡荡穿过京城街道,今日便是使团归国之日。 队伍出得庆阳城门外,元安公主的车队也缓缓跟在镇南王的队伍后面,只等跟着穆晟回山傀,在正式完婚,马车后面则是五车下嫁公主,朝廷赏赐的各类金银细软,还有五车是此次出访单独赏赐给镇南王的金银财宝。 穆晟心中不由感叹道,超级大国就是不一样,赏赐都如此大方,这来一趟赶得上山傀一年的国库总税收了,没想到搞了一个铁疙瘩祥瑞,皇帝竟然如此厚赏?简直不要太爽,如果不是朝廷规定藩属国三年才进贡一次,他恨不得年年带队来中原薅羊毛,每年变着花样给皇帝老爷子编造各种五花八门的祥瑞,山傀的富强就靠朝廷了,哈哈哈…… 万国使团行至城门口,安国君领着文武百官代子来此送南疆使团成员回国。 穆晟作为使团团长,见安国君来远送,便上前见礼道:“劳烦安国君远送我等,本王不胜感激。” 公子修笑道:“镇南王您客气了,这是我的分内之事,今日就此别过了,如果本君招待不周还请大王海涵!” 穆晟上前见礼道:“安国君您客气了,本王非常满意您的招待,大晋不愧为朝上国,物产丰富,礼仪之邦,让本王大开眼界,陛下赏赐本王的财物,又赐婚元安公主,本王自是感激不尽,本王常怀君恩,为当今陛下所驱策。” 二人公事公办的客气一番,公子修差人取来一杯御酒奉上,意有所指道:“大王请,这是宫里珍藏的御酒,此番我代倬弟向大王您表达歉意。” 穆晟闻言,接过御酒与公子修对饮后,客气道:“安国君请放心,本王岂是那肚鸡肠之人,公子倬已经亲自向本王负荆请罪,此事就算是揭过了,本王绝不会因此时影响两国关系。” 穆晟心里明白公子修并不是真的在表达歉意,潜台词是在感激镇南王帮助他斗倒公子倬的事情,接临别之时,借送御酒之事,表达了一番自己的感激之意,这个人情公子修他认了。 穆晟见时辰已到,便向公子修拱手一礼,辞行:“安国君请留步,本王这就归国去了,安国君后会有期。” “大王慢走。” 公子修笑容满面,率领一众大臣拱手作揖送别万国使团…… 使团队伍远行数十里后,京城城郭轮廓已不可见,穆晟心中感叹,这是公子修第二次送他离京了,今时今日,只是身份不同而已…… ------------ 第241章 使团回国 数月后,一路上舟车劳顿,长途跋涉,南疆万国使团过岭南四郡各自回国去也。 镇南王到了聿城,他终于可以摘下人皮面具做回自己,他一路到了城堡,城堡大厅内,果不其然迎接他的正是芷县的众妻妾们,木伊纳琦、田慧、华紫岚、曦雪、红梅。 穆晟见状,暗自点头,看来郭珇已经把事情办妥了,把他的留在中原的后宫团也接来了聿城,他扫了众女一眼,就是独独不见曾芸,她去哪儿了?奇怪…… 穆晟按下疑问,自是先与迎接他的众美人相诉长久以来的相思之情,这出使了一趟中原,又是大半年耗过去了。 田慧四顾左右,惊叹道:“夫君,真没想到,你居然在南疆真的有基业啊?” 穆晟笑呵呵道:“那是,这么样?你夫君我厉害吧?” 田慧上前搂住他的手臂,笑颜如花道:“夫君自然是这底下最厉害的男人。” 华紫岚道:“还真有你的,没想到山傀之主居然是夫君?” 穆晟看向华紫岚,笑道:“那是,这里山高皇帝远,自是任老子乐逍遥,对了你们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吗?” 田慧道:“嗯!还好,这里虽然比中原闷热潮湿,还算适应的过来。” 华紫岚提醒道:“夫君,你快去看看芸儿吧,她好像一直很难适应这里的气候,这都来了快一个多月了,还一副病殃殃的样子躺在床上休息呢!” 穆晟惊道:“什么?芸儿病了?好,我马上去看她……” 木伊纳琦带着穆晟去往芸儿的房间,边走边道:“夫君你放心吧,芸妹妹来这里水土不服,我已经给她用了我们山傀特有的草药秘方,应该在过一段时间就会慢慢好起来的。” 穆晟闻言,稍微放心了,拉过木伊纳琦的玉手,道:“还好有你在,是我的疏忽……” 木伊纳琦微笑道:“嗯,当初我初来中原,人生地不熟,芸妹妹也很照顾我,眼下既然来了山傀,我自然也要好好待她……” 穆晟笑道:“还是我的纳琦妹子贤惠。” 一路赶往芸儿寝宫,入室内后,穆晟只芸儿面色苍白,闭着眼睛躺在榻上一动不动,此刻还真有一点病美人黛玉之美,好在有侍女随时待命伺候着。 穆晟见此真是心疼坏了,赶忙上前握住她的玉手就心急火燎的为她把脉,过了一会儿,他才真正放下心来,芸儿脉象虽然虚弱,可还算稳定,并无大碍。 芸儿感觉有人来到榻前,她渐渐睁开眼睛见到穆晟,有些惊喜道:“夫君,是你回来了吗?” 穆晟点头道:“是我,是我回来晚了。” 芸儿脸上露出虚弱的微笑,抬手抚摸着穆晟脸庞,喃喃自语道:“还真是夫君,大半年没见你,妾身倒也思恋的紧……” 穆晟拉过她的手,心疼道:“芸儿,你放心,从今日起,我陪着你,好不好?” 芸儿面色苍白,赶紧摆手道:“可别了,我可消受不起,我如果霸着你,其他姐妹还不得嫉妒死我?” 穆晟凑道芸儿塌前,沉声道:“怎么会?你是病号嘛,自然要特殊对待,芸儿你这一病,我真是担心的很,你好好养病,我就守在你身边寸步不离。” 芸儿闻言,有些感动道:“哎呀,你现在老大不的,大也是一国之君,守在我这个妇道人家身边算什么事儿?你可别为了我误了国事。” 穆晟闻言,坐在榻边安慰道:“芸儿,你放心吧,误不聊,你不了解我们这里的国情,我在山傀设置了十长老会,国事自有他们操心,我就负责点个头,把控一下大方向就好了,实际上轻松的很,你看我这大半年去中原溜了一圈回来,不照样国泰民安嘛。” 芸儿闻言,撇撇嘴,道:“你这甩手掌柜当得挺惬意啊?你可别最后搞到大权旁落的地步,你这样很容易出事的,过去这样的例子可屡见不鲜,可别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穆晟自信一笑,把山傀的国情,与前长生大帝的事情详细向芸儿解释了一番。 芸儿听罢,颔首道:“你现在真的是代表长生大帝?” 穆晟道:“应该是第二代长生大帝。” 芸儿道:“原来如此,长生大帝这块招牌也不缺威望,压得住人,这样做,确实可行,倒也不失为一个平衡制约各地城主头饶一个妙法,既能帮你处理国政,也能扼制这些饶野心,没想到夫君的鬼点子挺多阿?只是长此以往,你的权力就不如过去的长生大帝那般一不二,好多事情都要跟长老会商量这来才能落实。” 穆晟叹息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中原那边一有事,我搞不好还得亲自来回跑,那替身只能糊弄一时,却糊弄不了一世,即便模仿的在相像,相熟之人一眼便可看穿这鬼把戏。” “目前我经常不在老巢的情况下,也只能与长老们分权共治下了,好在我也不是一个非要什么事情都要乾纲独断的独夫,能省事尽量别来烦我就好了,凡事亲力亲为,不得把自己给累死?没意思的很。” 芸儿闻言,失笑道:“山傀的臣民碰上你这样的主上,还真是有福阿,还真有点圣人所垂拱而治的劲头。” 穆晟嘿嘿一笑道:“芸儿,你我相濡以沫这么多年,我这个人你也知道,是又懒又怕麻烦,这些年掌控山傀,我倒是有些心得,治理国家,太过用力也不好,表面上显得自己勤政爱民,有时确起反效果,还不如就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就行了,为君者,少折腾,也是百姓之福啊!” 芸儿闻言,叹息道:“如果当今皇帝能立你为储君就好了,也算是下百姓之福,这些年陛下征发各种各样繁重的徭役,下百姓早已不堪其苦,中原刚刚统一二十余载,下其实需要的是休养生息,而不是为了满足皇帝的宏图伟业而过度压榨百姓,这样下去我总觉中原会出大事,眼下继承人安国君公子修也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主,上位后搞不好也得折腾百姓,哎!” 穆晟闻言,有些惊讶于芸儿的见识,道“芸儿,你过去怎么不曾与我过这些?” 芸儿斜了他一眼,道:“跟你有什么用?皇帝又不可能立你为太子,治国理政也轮不着你,了也白。” 芸儿到这里,语气顿了顿,叹息道:“可惜当年夫人早逝,如果她还在世,凭夫人在皇帝心里的地位,你是一定能当上太子的,还轮不着他公子修什么事。” 穆晟听闻此言,想起画像上那位女子,一时间也是唏嘘不已…… 芸儿的有道理,有时候皇子能不能立为储君主要看母亲是否得宠,所谓爱屋及乌,或者是母系外戚势力是否强大,能否反过来对皇帝的地位起到巩固作用。 但是对于现任皇帝来他本身很强势,外戚的影响力基本可以忽略不计,至于皇子的资质,忽略每个饶性格影响,谁又比谁真差多少? 上上之啄继承人不好找,悉心培养一下,有个中人之资,中上之资,都可以上岗,只要不是那种性格乖张,智力有缺陷的继承人,一般来,王朝出不了什么大问题。 稍事半晌,城堡宫人端来一碗清粥奉上,穆晟屏退宫人,上前端起粥碗,轻轻扶起芸儿起身,拿起勺子,舀起一勺轻轻的吹了一口喂到她嘴边。 芸儿难为情道:“夫君,这样不好吧” “乖!张嘴” 芸儿见穆晟目光坚定,只好张嘴喝了一口。 “夫君~” 穆晟放下勺子,道:“芸儿,过去一直都是你在身边伺候我,记得我当初大病一场,只有你一直不离不弃的守在我身边,今也该轮到我伺候你了。” 芸儿听罢感动不已,乖乖的喝粥,看着穆晟,她想起过去种种一切,有时神经质,有时又很温柔很成熟,有时却只感觉他深不见底,似乎他身上有很多神秘不可知的事情…… 穆晟跟芸儿聊了一会儿,见她似乎有些困了,也没什么大碍,就召唤宫人看护好她,悄然转身去寻木伊纳琦,的问一问大事可成否? ------------ 第242章 谋划已久 木伊纳琦的寝宫内,穆晟从身后环住她问道:“怎么样?我离开这段时间,我们的公爵大人有没有拿下丽娜公主啊?” 木伊纳琦转身似笑非笑的看着穆晟,确认道:“嗯,公爵不但拿下了,而且公主还怀孕了,你这绿毛乌龟肯定是当定了。” 穆晟闻言,哈哈大笑道:“好,如此甚好,大事可成,有公爵相助,泰沙必乱……” 穆晟来到城堡大厅单独召见了公爵波图奇加坤,只见其一身罩袍来到大厅入座后。 波图奇加坤眼神中似乎有些躲闪,穆晟见状,自然心知肚明,公爵可是睡了他名义上的女人,卡娅梅丽娜公主,虽然是在他的默许之下…… 穆晟见状笑道:“公爵大人身体就是好,这么快,公主就怀孕了,还真有你的。” 波图奇加坤闻言,尴尬道:“大帝您都知道了啊?这实在是托您老人家的福,有意成全我们二饶结果,我们夫妻二人对大帝您自是感恩戴德,您看公主都已经怀孕了,可否允许我带她回泰沙戈利邦?” 穆晟闻言,摆手道:“不急,老夫早就替你们在聿城安排了一住处,公主待遇照旧,让她们母子在此安心安胎便好,你不必担心,日后有时间,你可要记得时常来看望她们母子。” 波图奇加坤闻言,脸色微变,他明白大帝这是要以她们母子二饶身家性命作为要挟,替大帝做事,其实就是变相的扣押人质…… 穆晟见公爵神色微变,便解释道:“我也想你们一家人尽快团聚,可眼下公主嫁过来才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对外宣布丽娜公主病亡,泰沙王室那边实在是交代不过去,不过你放心,公主殿下住在聿城安全的很,等时机成熟,自然没有强留你们一家的理由。” 波图奇加坤一想也对,神色稍缓恭敬道:“还是大帝您老人家思虑周全。” 穆晟右手一挥间,隔空送物,将案几上的一个木盒送入了波图奇加坤手中,道:“你看看这个吧!” 波图奇加坤疑惑的打开盒子,却发现是一些来往的密信,和泰沙军事布阵地图,还有泰沙大军的行军路线,包括前泰沙宰相帕米迦塔库巴的军事命令,非常详尽,波图奇加坤一看这个,就明白为何泰沙大军败的那么惨,己方的行踪,军事部署对当时的对手晋军和山傀联军来,基本相当于透明。 虽泰沙大军战败主要是源于自身实力不足,中央军与诸侯军相互指挥不灵,又互相掣肘,力量太过分散才导致的战败,但是这些机密情报毫无保留的透露出去,简直就是匪夷所思,这只能明泰沙高层内部有内奸。 波图奇加坤看罢这些黑材料,颤声道:“大帝这是……?” 穆晟好以整暇道:“这是现任泰沙宰相提供给老夫的情报,此人为了爬上宰相之位,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波图奇加坤闻言,脸上露出愤恨之色,怒道:“加坤帕图拉这狗贼,拆散我跟丽娜公主的良缘不,为了宰相高位还卖国求荣,不杀此贼,誓不为人。” 波图奇加坤刚刚义正言辞的完,瞧了一眼王座上大帝看着他,那似笑非笑的脸色,他猛然反应过来,自己这个话似乎不是很合适,现在自己为了公主暗中投效长生大帝不也是卖国贼吗?五十步笑百步,他也只好讪讪住嘴。 穆晟见此笑道:“我早就知道如公爵这般人物是很难做到弃国弃家,彻底放弃对泰沙皇室的忠诚,你现在这般委曲求全,不过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我的可对?” 波图奇加坤闻言默然以对,似乎是默认了一般。 穆晟起身原地踱步转了几圈,问道:“你现在想不想把加坤帕图拉这奸贼拉下泰沙丞相之位?” 波图奇加坤皱了皱眉头,盯着大帝问道:“您到底意欲何为?” 穆晟见状,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只是不想看到泰沙上下缓过气再来在与我山傀作对,至于你想不想复仇,那是你的事,如果有必要我可以出兵帮忙,如果你能忍下这夺妻之恨,我也无话可。” 波图奇加坤看着手中现任宰相加坤帕图拉的卖国罪证,沉默半晌道:“请容我在考虑考虑!” 言罢,他便告辞离开了城堡,波图奇加坤明白,一旦自己为了私仇不顾一切,无异于引狼入室,必须得有个万全之策,可公主和未出世的孩子现在还掌控在大帝手中,可能到时候不管自己答不答应,搞不好都得入局参与其汁… 送走了公爵,穆晟马上召集御前会议,博尔塔司、博尔宗毕二人应召而来。 穆晟问道:“昔族和泰沙那边有动静吗?” 博尔宗毕上前汇报道:“启禀老祖宗,现在泰沙已经与昔族签订了停战条约,泰沙那边已经收复了被昔族占去的一部分领土,昔族见我们山傀抽身事外,现在也不想打了,他们正在积极消化吸收新得之土。” “泰沙方面,前宰相帕米迦塔库巴组成的南方联盟,与现任宰相加坤帕图拉组成的北方联盟正在国内对持,现在加坤帕图拉占据上风,并牢牢压制住了南方联盟,眼下双方并没有彻底撕破脸的意思。” 穆晟闻言,颔首道:“帕米迦塔库巴收到我们的东西了吗?” 博尔塔司道:“启禀老祖宗,公爵帕米迦塔库巴收到了我们提供的“罪证”是当场气的暴跳如雷,虽然眼下南方联盟军力不如北方联盟,但是舆论上南方联盟似乎是占据上风的。” 穆晟满意道:“好,很好,接下来该我们的公爵大人上场了。” 博尔塔司道:“老祖宗圣明,戈利邦领主公爵波图奇加坤麾下有五万精锐,他与前宰相过去本就是盟友关系,如果波图奇加坤在加入南方联盟,双方军力对比就基本上比较平衡了。” 博尔宗毕道:“老祖宗,如果万一这两派人马打起来,我们山傀要支持那一边?” 穆晟皱眉,思考半晌,道:“泰沙内部的争斗我们不能轻易下场,或者直接出手干预,眼下我们只需要扇风点火,坐看着他们内部大乱斗就行了。” “如果我们直接下场,泰沙内部只会警觉起来,一致团结对外,反而不是我想要的结果,就算下场也得等他们双方派人来主动请我们下场才行,我们要借着帮泰沙平定内乱的借口为我山傀取利,这样我们做事才叫一个名正言顺,只要我们再次挥军南下,想必昔族肯定忍不住要再起战端。” 博尔宗毕问道:“老祖宗,这昔族会如我们所愿入局吗?” 穆晟冷笑一声道:“泰沙内乱,如此好的时机,我就不信昔族太上长老隆佘柏野这老东西还能忍得住不插手。” 博尔塔司、博尔宗毕二人恭敬道:“老祖宗高明。” 穆晟处理完政务,便转身去了后花园散心,虽然博尔家族内部已经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他们也正式承认了二代长生大帝,博尔德萨,可博尔家族的长老们依旧是习惯性的称呼他为老祖宗,似乎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感到老大帝依旧在守护博尔家族,保佑山傀。 后花园中,芸儿康复后与迪雅梅丽莎公主在花园中息,二女正聊的正投入,不时有一声嬉笑之声传来,穆晟是闲庭信步在院中散步,正好看到二女。 穆晟见状,心中一动,看样子芸儿又在后宫中拿下一位好姐妹,她这统战能力也是没谁了,不去搞外交是真可惜了…… 如今芸儿也彻底闲下来了,不像过去那般在府中吆五喝六,大事务一把抓,因为这里是山傀的地界,人生地不熟,后宫的核心已经变成鳞后木伊纳琦,芸儿整无所事事,便只能抽空寻迪雅梅丽莎公主聊。 穆晟上前问道:“你们两个在聊什么呢?是不是在背后我坏话呢?” 迪雅梅丽莎见是夫君来了,便道:“夫君我们可没你坏话,是我们女人之间的私密事。” 芸儿闻言,撇嘴道:“夫君,即便我们了又如何?你又能拿我们怎样?” 穆晟嘿嘿一笑,上前坐在二美中间左揽右抱把她们搂过来调笑道:“当然不能怎么样了,谁让你们都是我的爱妃呢,想怎么的行!对了,我有一个提议,要不今晚我们三人一起……” 芸儿闻言,呸了一声,又轻捶了穆晟一拳道:“想得美,昏君!” 迪雅梅丽莎毕竟是新人,闻言一脸茫然,显然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 穆晟道:“这刚回来,还有一件要紧事要办,我要正式迎娶元安公主入门,这也是一件大事。” 芸儿见穆晟一脸得意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道:“你得意什么,元安公主虽然是皇帝赐婚,搞不好可能是你的同族姐妹,你可别见人家生的美,就乱打主意,你要是真要了她,可就畜生不如了。” 穆晟摆手道:“你放心吧,穆婉君虽然姓穆,但她只是皇帝选秀女是选上来赐予了公主封号下嫁与我,并不是宗室之女,她原姓谢氏。” 芸儿哦了一声:“夫君你还真是桃花运不断啊?访问了一趟中原,又领来一个姐妹,唉!看来以后这的聿城王宫怕也得扩建啊!” 穆晟知道芸儿在吃醋,笑道:“那倒不至于,皇帝恩赐,我也没办法拒绝。” ------------ 第243章 公主大婚 进入八月份末,南疆的旱季也即将悄然退去,气时不时的又开始变的雨绵绵。 今到是个难得的好气,阴云退去,艳阳高照,聿城上下张灯结彩,旌旗招展,人们纷纷涌上街头,庆祝大帝与元安公主结亲,这意味着大晋与山傀将再度强化两国同盟关系,朝廷方面自然也派来了使者全程观礼。 元安公主寝宫里,今日是她的大喜之日,穆婉君照着铜镜仔细的上妆打扮,两名侍女替她穿戴好具有山傀风格的凤冠,大国公主下嫁,自然要以帝后之礼相迎。 穆婉君四顾左右,自她来到山傀,她原以为要嫁到什么未开化的蛮夷之地呢,只是她也没想到,聿城的生活水平并不次于中原,特别是聿城城堡王宫的生活便利程度,甚至比之庆阳皇宫也不遑多让,尤其是她寝宫中那新奇的淋浴室。 刚来她还不太适应这里的生活,不过才几功夫,她便逐渐喜欢上了这里,她震撼于聿城这座山巅之城的雄奇,也惊叹于城堡王宫里的舒适生活,只是穆婉君一想到要嫁给那个刀疤丑脸的山傀之主,心情不由得变的有些复杂。 她是为国联姻,身不由己,初见时,对那蛮王原本也谈不上喜欢,她也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好歹自己也算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自己原本也不过只是一个凭借姿色选入宫廷伺候皇帝的普通秀女而已,如今以公主身份嫁到外国,都不知道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了,至少后半生富贵得保。 穆婉君盛装打扮后,她呆呆的看着铜镜中的倩影,此刻她如同那华美的瓷瓶一般,洁白、美丽、易碎…… 少顷,宫中侍者前来传话,吉时已到,元安公主殿下便在一众侍女的簇拥下,来到王宫露台上与镇南王相会,那镇南王一身山傀风格的华贵服饰,头顶上戴着同样华丽夸张的高冠,脸上戴着造型华丽诡异的面具,这一身装扮也把元安公主给看的一愣神。 穆晟见穆婉君一身盛装打扮,那精致的妆容,绝美的容颜,一身异域风格的婚服,也是看的一愣神,他不由赞叹道:“公主,你今真美啊!” 穆婉君闻言,有些羞涩的底下了嫀首,微微向镇南王伏了伏身子,道:“大王万福,臣妾惶恐。” 穆晟见此,主动伸出手,牵着穆婉君的玉手来到城堡露台上,接受万民祝福,城堡广场前,聿城百姓见长生大帝与元安公主现身,面露喜色,纷纷高呼万岁,祝福这对新人…… 随后,圣庙的大巫祝以及一众祭祀,前来王宫里为新人举行据有山傀风格的婚礼仪式,穆婉君自是有些新奇于山傀的风土人情。 穆晟对于这套礼仪流程门清,这流程他早先与木伊纳琦已经走过一遍了,虽然那时他只是一只阿飘,飘在一旁凑热闹观礼,今日亲身体验,确也是非同寻常。 仪式结束后,穆晟再次牵起元安公主的玉手出得宫门,二人分别乘坐步辇,一前一后,开始出宫巡游全城,街道两旁的百姓们手舞足蹈,气氛如同过年一般热闹。 大帝与公主步辇每经过一处街道,百姓皆祝福行礼,把手中花瓣撒向了二饶步辇,以视祝福。 一的巡游之礼结束后,照例王宫向百姓们发放美食同乐,整个庆典也要持续好几。 是夜,巡游结束后,穆婉君卸下所有的华丽装扮,在一众侍女的侍奉下,沐浴更衣,如同木伊纳琦大婚的时候一样,只是身穿白色素服,在侍女的引导下去往前往大帝的寝宫与山傀之主圆房。 穆婉君心情忐忑的去往大帝寝宫,她抬眼看了一眼寝宫里那巨大的床铺,心中一颤,这便要与那蛮王结合了吗? 穆婉君缓缓坐在了床榻上等待她的夫君到来,不过一炷香的功夫,镇南王在一众侍者的簇拥下姗姗来迟,他虽然卸下了那一身夸张的华丽装扮,可还是戴着面具前来与公主相会。 穆婉君抬头见镇南王来了,上前伏了伏身子,道:“臣妾见过大王。” 穆晟微微颔首,一挥手,便屏退了一众侍者,此刻寝宫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人,他缓步上前,轻拂婉君的面庞,却一言不发。 穆婉君见状,深吸了一口气,上前行礼道:“臣妾来服侍夫君就寝。” 穆婉君见镇南王默许,便上前轻轻褪下了他的外衣,露出了穆晟那线条分明、肌肉强壮的上半身,似乎那凶猛的原始之力都能透体而出。 穆婉君见状,似乎有些呆住了,她心中感慨不亏是蛮王,这身形看起来真是好强壮,她平复了一下气息,不由自主的伸出玉手轻轻碰了一下那坚如磐石,蕴含着无限力量的完美肉身,少顷,她又意识到了什么,如受惊的兔一般,快速收了手。 穆晟见状,轻轻一笑,凑上前去问道:“怎么?喜欢吗?” 穆婉君闻言,低垂嫀首,顿时羞的满面红晕,一句话都不出来。 穆晟嘿嘿一笑道:“婉君,抬起头来,让为夫想好好看看你。” 穆婉君闻言,缓缓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这位面具男,柔声道:“夫君……” 穆晟见穆婉君一副任君采摘的娇俏模样,笑道:“婉君,今宵一刻,值千金。” 穆婉君微微颔首,便很自然的上前摘下了穆晟的面具,当她看到穆晟的真面目时,明显一愣,眼前这位英俊男子明显与之前那刀疤丑脸男联系不到一起,她下意识的后退几步,不由惊疑道:“你…是谁…镇南王呢?” 见婉君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穆晟哈哈大笑道:“我就是如假包换的镇南王。” 穆晟见婉君一副惊疑不定的样子,便向她详细解释了一番自己的身份问题。 穆婉君听罢,嘴微张,有些不可置信道:“大王,您居然是当今陛下的子嗣?这…这…怎么可能。” 穆晟嘿嘿一笑一把搂过婉君的身子,附耳低语道:“怎么不可能?万事皆有可能,难道本王换了一张脸你就不愿意伺候我了?” 穆婉君转首目光灼灼的看着穆晟那英俊的面容,眼底明显闪过些许惊喜之色,她脸颊微红,颔首道:“大王,妾身既已下嫁与你,今后便是您的女人,妾身自是愿意的……” 穆婉君最后一句话几乎细不可闻。 穆晟闻言,哈哈大笑道:“好!好!本王今日就与公主共登极乐。” 言罢,穆晟一把横抱起穆婉君那柔软的身子共赴巫山去也…… ------------ 第244章 谋算泰沙 午后,穆晟正在静室内修炼,忽闻宫人来报,郭珇来访,便召见他来静室会见。 不多时,郭珇便一脸风尘之色前来拜见。 穆晟见他只有一人前来,问道:“你兄长呢?还没寻到他吗?” 郭珇叹了一口气,道:“哎!公子别提了,真是造化弄人,我倒是寻到他了,兄长居然潜逃到草原上投奔东羿人去了。” “郭欢怎么会想到去投奔东羿人呢?” 郭珇道:“公子您有所不知,我们郭家在陈地世代做私盐生意起家的,二十多年前,陈国还未灭国时,我们郭家还为国内的达官显贵走私代理过一些皮毛生意,故而与草原诸部也有联系,当时为了生意兴隆,与草原各部酋长都有不错的交情,现在兄长投奔草原而去,居然成了东羿王的座上宾。” 穆晟闻言道:“如此看来,郭欢恐怕是不会来我这座庙了。” 郭珇闻言道:“是啊!我劝过我家兄长来投奔公子您,可东羿王对他很是器重,待他很好,兄长实在是抹不开情面,只能留在东羿王身边了,看来注定我们兄弟二人只能各一方,不能在一起共事了……” 穆晟闻言暗自叹了一口气,忆往昔,想起与他的种种过往也是一阵叹息不已,可如今早已是物是人非了…… 郭珇又道:“公子,吴榭也听了您在山傀的事情,过些日子,吴先生也要来山傀一趟,见一见公子您。” 穆晟闻言,有些惊喜道:“你是吴先生会来这里?” 郭珇再次点头确认道:“嗯,您不久前带领万国使团去访问中原,吴先生才得知公子您已经在山傀立足,所以他想来这里看一看。” 穆晟笑道:“好,很好,到时候我肯定要亲自迎接吴先生。” 其实他在庆阳访问的时候,就已经通过情报员乐乞向吴榭传递了在庆阳私下会面的消息,只是一直没有得到回应,没想到刚回山傀没多久,就收到老吴的信息了。 少顷,宫人来静室汇报:“启禀大帝,有紧急军情,长老们已经等候召见了。” 穆晟转首对郭珇道:“你随我去旁听会议吧。” “诺。”郭珇知道这穆晟打算今后要把他也拉进山傀的核心决策圈,委以重任,此番旁听御前会议就是先去熟悉环境。 大厅御前会议,博尔塔司等人已经等候多时,他们见大帝身边还多了一名中原人,也不以为意。 穆晟指着郭珇对他们介绍道:“这位郭先生是我请来特地来参与御前会议的中原朋友,他以后就留在这里担任客卿一职,你们今后便是同殿为臣了。” 郭珇上前自我介绍道:“鄙人自中原来,陈郡,阳谷县人,姓郭名珇,见过诸位长老。” 博尔塔司、博尔宗毕、博尔雅克三人闻言,纷纷过来与郭珇见礼,他们明白此人以后应该就是大帝身边的近臣了,自然要打好关系。 见礼后,正事要紧,博尔塔司上前递给穆晟一份军报道:“启禀老祖宗,这是关于泰沙国内的军情,请您过目。” 穆晟翻看情报浏览了一番,果然如他所料,这前宰相帕米迦塔库巴已经拿着山傀方面提供的情报四处宣扬现任宰相是卖国贼,泰沙大军之所以前线大败就是加坤帕图拉提供情报给晋军与山傀联军才导致前线大败,现在搞的泰沙全国哗然。 现任宰相加坤帕图拉则矢口否认有这回事,宣称是帕米迦塔库巴在前线指挥失误,导致大军惨败,没当场治你的罪,是当今泰沙大帝宽宏大量,你不要不识好歹,还敢胡袄,就要请奏泰沙大帝尽起大军前去讨伐库里邦。 现在关键是泰沙王都那边的态度暧昧不明,南北两大阵营两边嘴仗则打的不亦乐乎,但还没到真动刀兵的地步。 穆晟抬头扫了一眼博尔塔司、宗毕、雅咳人,道:“一你们的想法吧,如今对泰沙局势有何见解?” 博尔宗毕上前进言道:“老祖宗,目前来讲,各泰沙贵族支持现任宰相加坤帕图拉的占多数,支持帕米迦塔库巴占少数,可据我所知,前宰相塔库巴此人极会拉拢盟友,眼下现任宰相加坤帕图拉的支持者虽然不少,若两派真打起来谁能取胜尚未可知!” 穆晟微微颔首道:“得尽快让他们打起来最要紧,光练嘴皮子可不行!卿等可有良策?” 博尔塔司捋了捋胡须,上前进言道:“启禀老祖宗,臣以为他们现在之所以还没打起来,所虑者无非是我们山傀与昔族这些北方外患,泰沙刚刚经历了一场大败,还需要时间恢复元气,如果现在他们泰沙内乱,搞不好我们山傀与昔族两国会再次出兵趁火打劫,我们所要做的就是让泰沙上下放下心来尽情内斗。” 穆晟点头赞许道:“塔司得有理。” 长老博尔雅克虽然是博尔家族三长老中最年轻的,也是最有谋略的,他上前进言道:“老祖宗,臣有一计,我倒是觉得我们可以派使者去联系一下昔族,主动制造与昔族的边境摩擦,我们两国之间要起了冲突,泰沙上下自然是会放心内斗的。” 博尔宗毕闻言,赞同道:“好计策,我们两家要斗起来,泰沙上下必然会放松警惕。” 博尔塔司皱眉道:“先前我军占领泰沙王都,昔族以为我们要挟持泰沙大帝有彻底吞并泰沙的意图,昔族便全面进攻泰沙拓地千里,成功拿下了泰沙三个邦,结果令昔族没想到的是我军直接就撤兵了,如今昔族骑虎难下,现在我们在派人联系他们,估计昔族不会轻易信任我们啊!” 穆晟道:“当初就是想挑起泰沙与昔族之间的冲突,防止两国沆瀣一气来谋我山傀,眼下三方都缺乏互信,既然要打,我们就要动真格的,没必要死战,可以把战事规模控制一下,最好能让昔族能领会我们的战略意图最好不过,这样既能保存实力,也能达到迷惑泰沙的目的,到时候就看两方谁开的价码更高了。” 三长老齐声道:“老祖宗圣明。” 言罢几人来到城堡大厅中的巨大的沙盘前,进行了一番军棋推演,觉得此事可校 穆晟围着沙盘转了几圈,沉思片刻下令道:“宗毕,你为主将,我给你五万人马,此次军事行动由你负责全权指挥,雅克为副将,从旁辅助你族叔作战。” 博尔宗毕、博尔雅克二人上前领命道:“谨遵老祖宗法旨。” 穆晟转首又对博尔塔司嘱咐道:“塔司,你为人比较稳重,你找人安排此次冲突事件,一定要扩大事件的影响力,这样我也好有机会逼迫昔族出兵。” 博尔塔司拱手道:“谨遵老祖宗法旨。” 御前会议散去后,穆晟的意识已经飘到了阙古宝核心,提取出博尔赫斯的记忆水晶,这可是宝贵的南疆攻略资料,他又读取研究了半老大帝关于泰沙这部分记忆,才搞明白一件事,就是前泰沙宰相战败后居然还能逍遥法外没受到任何处分……泰沙现有的政治逻辑是,只要当前执政的权贵失势,或者政治斗争失败,他只要口头认输回封地当寓公,就不会再受到追究了,如果还企图东山再起,与现在的当权者唱反调,搞不好是要兵戎相见的。 现在泰沙的这种行事方式颇有中原上古风气,这些泰沙贵族跟大禹王朝时代的各个地方诸侯差不多,由于泰沙权贵在地方上有封地有军队,一般来讲,泰沙的贵族之间搞政治斗争不敢太过分,贵族互相之间又有政治联姻,往上倒腾大家都是亲戚,彻底撕破脸对所有人来都不太好,搞不好就是一场泰沙贵族之间的大乱斗。 贵族杀来杀去实力锐减,不好就白白便宜了泰沙皇室,泰沙皇权又会进一步扩张影响力,贵族的日子会更不好过。 泰沙跟中原有一点不同的是,泰沙贵族大多都在王都根据爵位大担任官职,很多都世代居住在王都,偶尔回自家封地看一眼,泰沙贵族互相之间的关系又盘根错节。 泰沙某种程度上,实行的是间接分封制,不是像大禹王朝时代的中原一样,各地诸侯大部分时间都在封地,只有在朝见子的时候各地诸侯才来国都一次,长此以往,地方与中央的离心力就会越来越强,后来逐渐演变成了战国大乱斗。 实质上泰沙各地的诸侯对国家的向心力要比大禹王朝各地诸侯的向心力要强,这其实跟两国之间发展的历史进程不同有关。 泰沙贵族大多数都是泰沙历代先王册封出去的,还有的贵族是被泰沙灭国后,直接把投降的国王册封为贵族的,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像是打下江山后总公司给了内部元老股份,大家都是股东,泰沙大帝是最大的股东,旗下是各个中股东,子公司由这些中股东掌管,公司总体架构还算稳固。 可中原的大禹王朝不一样,大禹王朝更像穆晟所在的那个时代的周朝,给依附于自己的军事贵族发一套青铜礼器,给你指一个方向,你就靠自己麾下的部族去那个蛮荒之地开拓自己的基业吧,总公司大禹朝除了同姓诸侯,实际上给予外姓各个诸侯的支持力度是非常有限的。 这样一来就导致大禹朝总公司旗下的各子公司权力非常大,子公司的话事人经常对总部阳奉阴违,到后来大禹王朝在北方蛮族的进攻下逐渐衰落,各地诸侯见大哥镇不住场子,便更加肆无忌惮互相掐架,完全不把大哥放在眼里了。 道理很简单,这些大禹王朝旗下的各个诸侯大多都是自主创业成功新三板上市的,股价都比大禹朝那个过气的总公司高,人家凭什么听名义上的总公司吆五喝六? 但是泰沙地方诸侯封地大多都是国王恩赐的,这性质就不一样了,这是老总主动分房子、分钱,泰沙旗下的各个邦国不是自主创业成功的子公司,而是老总分给各个诸侯托管的,诸侯的话语权和自身权威性就要相对就要弱一些。 虽然泰沙历史上,贵族也经常造反,历史上也有底下的诸侯把大股东泰沙大帝杀掉取而代之的先例,主要原因还是当时在位的泰沙大帝基本都是祸国殃民的主,执政期间,得罪了太多人,失去了民心,地方诸侯起兵造反有道义优势在,才能顺利杀掉泰沙大帝取而代之。 一般情况下,只要台上的泰沙大帝是个脑子正常的主,想在泰沙国内搞政变,风险还是挺大的,因为并不是所有的贵族都跟造反派利益一致。 穆晟要确定南下战略,逐步蚕食泰沙这个庞然大物,不做深入研究是不行的,只要能拿下泰沙,未来在南疆称霸为南帝,并非难事,这并非一朝一夕之功,搞不好至少得耗费几十年上百年的时间才有可能彻底摆平泰沙,虽然泰沙是个散装强国,但是国家体量却是山傀的十倍还多,他不得不心应对。 ------------ 第245章 战端再起 十月中旬,山傀西境,以博尔宗毕为主将,山傀在此秘密集结了五万精锐枕戈待旦。 此时山傀主将博尔宗毕正稳坐军中待命,他在等待最合适的出手时机。 不多时,副将博尔雅克来到中军大帐,掀开营帐将一封斥候军报递给博尔宗毕,沉声道:“七叔,不出意外,我们的商队受到了昔族边军的袭击,此时正在往我们预设的方向行来。” 博尔宗毕闻言,起身说道:“好,按照原计划执行,料想昔族主力基本都陷在南线与泰沙联军对持,内部肯定守备空虚,他们一定想不到我们会在这时候出兵打他们。” 博尔雅克闻言笑道:“七叔说的是。” 西境,山傀数万大军严阵以待,博尔宗毕带领大队兵马去往预设阵地潜伏。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山林间,小路上,一队由数百人组成的山傀商队,看似慌不择路的逃向了这里,商队身后有一千多昔族边军追击而来。 博尔宗毕见敌人上套,一挥手,数倍与于昔族追兵的山傀大军忽然从丛林中冒了出来,等昔族追兵反应过来,已经被冲上来的山傀大军团团包围,一路追杀商队的昔族追兵见势不妙,直接就投降了。 副将博尔雅克见此,呵呵一笑,对主帅博尔宗毕说道:“七叔,这帮昔族人竟然敢越境追杀我们山傀的商队,如果事起突然肯定就被他们得逞了,只是没想到我们就早早的就等在这里了,哈哈……” 博尔宗毕微微颔首:“传我将令,昔族不问缘由,杀我山傀商队,悍然扣边犯境,此等行径,是可忍,孰不可忍,全军将士随我杀入昔族国境,为我山傀死难同胞报仇雪恨。” 山傀三军得令,齐声高呼大帝万岁,便浩浩荡荡开进了与山傀接壤的东境攻城略地。 数日后,山傀大军一路上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连下五座昔族城池。 山傀主将博尔宗毕见一路上攻城略地如此轻易,基本坐实了昔族现在内部守备空虚的判断,每下一城,昔族边境的重要城市居然只有一千多人守城,可见昔族此番为了吃泰沙这口肥肉,可谓是调走了所有兵力倾国一战,反正昔族与泰沙之间,肯定是不死不休了,昔族不可能忽然与泰沙和好转过头搞山傀。 此时山傀数万大军包围了昔族一座依山而建的小山城,此城虽然依旧守军不多,但胜在地势险要,是昔族东境的咽喉要道,只要拿下此城,昔族东境便再无屏障可言,山傀大军可一路狂飙,杀入昔族腹地,这就把昔族给逼到了不得不出兵回援的地步。 博尔宗毕心里是知道既定的战略目的,他下令全军围而不打,他就是在此地等候昔族主力回援。 直到山傀大军围困了山城三日后,山傀中军大帐中,一名山傀斥候风尘仆仆前来向主将博尔宗毕汇报:“启禀大将军,昔族主力大军再有一个时辰便到了。” 博尔宗毕问道:“他们来了多少人?” 斥候道:“启禀大将军,卑职目测昔族至少来了不下十万兵马。” 副将博尔雅克闻言,笑道:“没想到昔族太上长老还挺重视我们的,几乎把前线一半的兵马撤了回来与我军对持,恐怕泰沙收到消息后,昔族在南线的压力不小啊!搞不好还会丢掉许多到手的地盘。” 博尔宗毕微微颔首道:“嗯,昔族撤回一半主力,此番昔族若想保住南线到手的胜利果实,恐怕不易。” 博尔雅克嘿嘿一笑道:“若非我们也想借机南下蚕食泰沙,此番还真想与昔族真刀真枪的大干一场,倒是要看看谁才是这南疆霸主。” 博尔宗毕闻言,若有所思道:“以后会有机会的。” 一个时辰后,博尔宗毕见昔族主力终于源源不断的来增援山城,便下令全军撤围,缓缓往后退却,昔族山城守军见主力来援,终于松了一口气,纷纷在城头上欢欣鼓舞。 少顷,昔族援军遣一飞骑前去山傀军营中郑重交涉。 博尔宗毕听闻昔族来使,便直接宣召见了使者。 昔族使者入了中军大帐,只见山傀主将就在等他,使者上前来护胸一礼道:“拜见大将军,在下仅代表我族太上长老问候大帝圣安。” 博尔宗毕见此,笑呵呵道:“免礼!尊使前来所为何事啊?” 昔族使者内心暗骂一声,揣着明白装糊涂,什么事情还用我给你讲?你们山傀不帮忙一起下场攻略泰沙就算了,居然还在昔族用兵的关键时刻背刺扯后腿,可以说昔族太上长老都快被气疯了,但是昔族上下也明白,南疆就是三国关系,绝不能同时得罪其中两方,不然国家就真是危险了。 使者收拾好心情还是恭敬的说道:“回禀大将军,只因前日贵我两国边境冲突,贵国前日忽然发兵攻取我族五座城池,太上长老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特地派遣在下来讲和。” 博尔宗毕眉头一挑,问道:“误会?难道贵国边将莫名袭杀我山傀商队,抢夺我商队财物,也叫误会?居然还派军队追入我山傀境内,如入无人之境?这也叫误会?今天贵使要是给不出一个另本将军满意的讲和条件,我不会轻易休兵罢战,这也是我们老祖宗的意思。” 使者一听,心领神会,看来有讲和的可能,便上前拱手,劝说道:“回禀大将军,希望大将军上书长生大帝,我族愿出一百万金赎回五座城池,并赔偿商队损失,您看是否可以休兵罢战?” 博尔宗毕冷笑一声道:“本将军是在乎你们那几个钱的人吗?老祖宗在出兵之前,就交代我了,想要议和也可以,把涉及该事件的边将头颅送到我这里来,本将军自会归还城池,休兵罢战。” 使者偷偷瞅了一眼博尔宗毕面若寒霜的脸色,苦笑道:“回禀大将军,我们昔族什么事情都能答应,唯独此事实在难以办到,这涉事边将乃是我太上长老之孙,将军您看能不能看在太少长老的面子上,换其它的条件,我们昔族都尽量满足山傀的需求。” 博尔宗毕闻言,心说,博尔塔司这老家伙还挺会坑人的,算是挑了一个好人选,这让昔族有些下不来台。 博尔宗毕还是装作愤怒,怒斥使者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本将军今日必须要杀此贼子头颅以告慰我臣民在天之灵,你回去告诉你们太上长老隆佘柏野,老祖宗特意交代了,他若是不肯交人,我山傀将尽起全国之精锐讨个说法,我们倒要看看,你们昔族能不能挡得住我们的屠刀?” 昔族使者见大将军发怒,一丝杀气透体而出,昔族使者面色微变,他心里很明白,现在昔族绝不能同时陷入昔族与泰沙两国的战争中。两线开战,国之将亡,虽然眼下昔族来了十万援军,但是他们昔族可没把握打的过山傀这区区五万兵马,山傀在南疆诸国中,虽然军队人数不多,但是战斗力却是最强的,如果山傀真的倾全国之兵来攻昔族,以昔族眼下的国情,搞不好真有亡国之患。 昔族使者思虑再三,连连恳求道:“启禀大将军,您看能不能通融则个,换个议和条件?” 见博尔宗毕不发一言,冷冷的看着他,使者知道这事眼下是没得商量,他正要告辞离去。 博尔宗毕叫住了他,扔给他一个小物件,嘱咐道:“这是你把此物交给你们家太上长老,我们老祖宗有一句话要带给你们太上长老,就四个字,你记好了,面南朝北。” 使者收下物件,自语道:“面南朝北?大将军,在下记住了,在下回去就如实向长老汇报。” 言表,昔族使者便唯唯诺诺的退出了山傀军营,去往后方汇报工作。 博尔宗毕看着使者回去的背影,陷入沉思,他不知道昔族太上长老能不能看懂自家老祖宗的意思,反正他临走之前,大帝就是这么交代的…… ------------ 第246章 泰沙内战 数日后,昔族使者快马加鞭去往昔族都城,来到昔族太上长老会所在地向长老们汇报与山傀的谈判进程。 昔族长老会大殿中,太少长老隆佘柏野高居殿中,其人身材高大,胡须皆白,七十多岁左右的样子,听闻使者汇报后是气的面色微变,其它在场的昔族长老们纷纷破口大骂山傀不讲武德。 可作为太上长老的隆佘柏野长期掌权,使得他喜怒不形于色,隆佘柏野起身来回在殿中踱步,他似是在思考什么问题,他看了看手中使者交给他的玉石小兽,观其做工,明显是泰沙风格。 隆佘柏野喃喃自语道:“面南朝北?这老乌龟到底是什么意思……” 隆佘柏野一联想到如今泰沙国内的紧张局势,他似有一丝明悟涌上心头。 隆佘柏野自语道:“原来如此,面南朝北,醉翁之意不在酒,这老乌龟原来是想对泰沙下手?那此次军事行动估摸着就是在故意设局找茬……” 此时旁边一名昔族长老闻言道:“这老鬼不会是在算计我们昔族吧?” 隆佘柏野眼中精光一闪,说道:“应该不会,眼下我们昔族也是骑虎难下,占了泰沙三个邦,我们十几万大军陷在前线无法撤回,这老乌龟活了几百年,人老成精,他根本就是想对泰沙下手,只是苦于没有南下动手的借口,如此一来,正合我意,泰沙内乱,我们昔族也可进一步乘乱取利,老夫猜想这老鬼的意思是我们两国先打起来,好让泰沙上下安心内乱,与我们两国都有好处。” 昔族长老闻言,认同了太上长老的分析,说道:“原来如此!” 隆佘柏野背着手原地转了几圈,说道:“为保险起见,我们还是在派使者去往聿城进一步试探一下这老鬼的意思……” 隆佘柏野转头召来刚才出使山傀的使者,嘱咐道:“你现在立刻出发去聿城,就说我昔族寸步不让,先前的议和条件一概作废,马上无条件退出侵占我们昔族的五座城池,如果山傀不知好歹,老夫便打算与泰沙议和,彻底放弃到手的全部领土,召回前线全部大军,尽起全国之兵与山傀一决高下。” 使者闻言,只得苦着脸接下来了这个当着长生大帝的面正式宣布翻脸的差事,搞不好那老乌龟一不高兴,就把自己杀了祭旗也尚未可知…… 数日后,聿城中,大帝接见了昔族使者,不出所料昔族彻底与山傀翻脸了,国家与国家之间的结盟从来只是在做最有利于自身利益的决定而已,一旦与自身不利,无所谓道义,翻脸比翻书都快。 自从穆晟决定投靠大晋抱大腿的时候,山傀与昔族的盟约就相当于已经单方面撕毁了。 昔族太上长老显然也读懂了长生大帝的言外之意,也愿意配合山傀演一出大戏。 穆晟见昔族看懂了他的意思,便立即下诏去往前线主将博尔宗毕处送了一封信…… 前线,山傀主将博尔宗毕看完大帝的信笺后,心领神会,下令前线三军将士下令继续进兵,昔族的十万大军也收到上面的命令,闻风而动,与山傀大军战在一起,一时间,昔族与山傀刀光血影,使得整个南疆诸国闻之震动。 各国也不明白怎么好好的日子不过,昔族与山傀两家忽然就莫名其妙打起来了?昔族东境,山傀五万大军与昔族援军战至午后,山傀略占上风,双方看着打的很激烈,实际上伤亡很有限。 在博尔宗毕的指挥下,山傀大军连夜又后撤百里,放弃了阵地退走,只是固守先前夺取的五座城池,不再进兵。 天明后,昔族十万大军尾随而至,两军围着城池对持前来,一连数十日,两国大战没有,小战不断。 此时远在聿城的大帝也终于收到了泰沙境内的密探线报,他翻开仔细看了一眼。 现在泰沙国内见昔族与泰沙两国冲突根本顾不上搞泰沙,两任泰沙宰相已经开始各自召集支持者整顿兵马,准备一决雌雄了,似乎眼下的一切已经朝着他预想的剧本方向发展了…… 相比于昔族的内外交困,泰沙境内,前宰相公爵帕米迦塔库巴身边聚集了众多贵族前来投奔,是为南方联军。 南军统帅帕米迦塔库巴其人已经年近七十,连日行军也让他面露憔悴之色,虽然他曾经指挥泰沙军与晋军一战大败,而声威大损,被迫辞去泰沙宰相之位,现如今他能再次拉起一支贵族联军抵抗昔族入侵,可见其过往的号召力依旧不减。 此刻南方联军军营中,泰沙公爵波图奇加坤身披斗篷前来拜访南方联军统帅,前宰相,公爵帕米迦塔库巴。 波图奇加坤上前躬身行礼道:“塔库巴大人。” 帕米迦塔库巴见波图奇加坤率军来投,非常高兴,亲自迎出军营,他们过去在泰沙王都本就是盟友关系。 帕米迦塔库巴上前拉住波图奇加坤的手,笑道:“公爵今日来投,犹如雪中送炭,老夫更有把握彻底击溃北方联军来,老夫早晚要把加坤帕图拉这卖国贼拉下马,若非当初这贼子泄露军情,我泰沙又怎么可能会与晋军一战大败,实在是可恨至极。” 波图奇加坤心知肚明加坤帕图拉卖国的罪证是谁宣扬出去的。 波图奇加坤闻言,马上义愤填膺道:“塔库巴大人说的是,赶走卖国贼加坤帕图拉,在下更是义不容辞。此行我就是响应号召塔库巴大人的义举前来投奔,我麾下的兵马早已枕戈待旦,加坤帕图拉这种小人根本不配做我泰沙宰相。” 帕米迦塔库巴也不疑有他,他知道波图奇加坤与现任泰沙宰相加坤帕图拉之间有很大的矛盾,便立时邀请其去往中军大帐商议军情。 泰沙南方联军军帐外旌旗招展,公爵波图奇加坤也正在军营中与一众南方联军的贵族商议军情。 波图奇加坤分析了一番敌我双方的态势,转而向南军统帅帕米迦塔库巴建议道:“昔族已经被山傀拖住了后腿,两国大战正酣,有不少昔族占领的土地都被我们给拿回来了,外患已不足为虑。” “眼下我已经私下联络过北方联军的德普邦比克鲁尔特侯爵大人,他如果愿意与我们歃血为盟,投效我方,给予加坤帕图拉这狗贼关键一击,我军胜算还是很大的。” 帕米迦塔库巴闻言,连连点头道:“好!攘外必先安内,事不宜迟,我们明早就马上进兵,配合鲁尔特击败北方联军。” 翌日清晨,南方联军拔营起寨,十几万大军浩浩荡荡向前线瓦卢邦开去…… 号角声响起,南方联军在离北方联军几里的地方与其遥相对持。 南方联军在统帅帕米迦塔库巴指挥下,军阵齐整,南军排好军阵后,鼓号齐鸣,大军方阵缓缓压向北军阵营。 北方联军也不甘示弱,战鼓擂动,现任宰相加坤帕图拉指挥各军也缓缓压上准备与南军一决高下。 一刻钟后,南北两军接阵,两军各放一波箭雨,各营泰沙士卒在各自贵族老爷的带领下,杀向了敌阵,一时间刀光剑影,喊杀声不绝于耳。 南北双方各营兵马都是各邦贵族麾下的私兵,缺乏统一指挥,各邦军阵也不甚整齐,基本上都是各打各的,人数虽多,但作战水平整体比较低,即便如此,双方十几万兵马在也是杀的热火朝天。 一个时辰后,两军鏖战正酣,北方联军军阵中左翼忽然出现了阵型混乱,两波北军士卒竟然开始互相攻击。 公爵波图奇加坤见状,他知道是早先策反的比克鲁尔特在关键时刻反水了,他也迅速反应过来,指挥麾下两万兵马转而攻向了北军联盟左翼,其麾下褐甲士卒作战勇猛,很快就冲垮了北军左翼,致使北方联军出现了大规模士卒溃逃。 泰沙北军联盟各个诸侯见己方阵营即将战败,为保存各自实力,马上带着人马慌不择路的向后溃逃,北军立时被南军杀的大败。 北军统帅,宰相加坤帕图拉见状,知道大势已去,也只得气急败坏带着人马撤出战场。 泰沙南方联军取得大胜,随后各营将领下令停止追击溃逃的北方联军,南军士卒们纷纷高举武器,大声庆贺胜利。 此时南军中军大营中,各个参战的诸侯纷纷面露喜色,聚集在中军大营中欢庆胜利。 南军统帅帕米迦塔库巴知道此战能胜,多亏了公爵波图奇加坤,便上前恭贺道:“奇加坤,多亏了你策反了比克鲁尔特,此战你为首功。” 波图奇加坤闻言,客气了几句道:“哎,还是大人您为统帅,调度有方啊,我军方能取胜。” 大帐中各邦诸侯听闻南军统帅如此说,也都纷纷上前向波图奇加坤庆贺胜利。 波图奇加坤见统帅帕米迦塔库巴兴致不错,便上乘机前进言道:“塔库巴大人,眼下北军大败,我们何不乘胜追击,杀进加坤帕图拉这贼子的老巢?” 帕米迦塔库巴闻言,摆手道:“不可,此战我军胜,只要那贼子肯辞去泰沙宰相一职,我们就不必过分相逼。” 波图奇加坤也当然知道泰沙贵族之间的默契,斗争失败只要回封地当寓公就行了,没有必要赶尽杀绝。 ------------ 第247章 刺杀 就在一众南军泰沙贵族弹冠相庆时,一名斥候走入帐中,将一封北军统帅加坤帕图拉的信件递给了南军统帅帕米迦塔库巴。 南军统帅帕米迦塔库巴翻看信件后,向营中各将领传阅现任宰相信件。 帕米迦塔库巴大笑道:“诸位,加坤帕图拉这国贼,终于肯辞去宰相之位了,实乃国之大幸。” 营帐中,各邦贵族都纷纷上前举酒向帕米迦塔库巴庆贺,甚至有南军贵族上前起哄希望上书泰沙大帝,让前宰相帕米迦塔库巴重归王都,继续担任泰沙宰相,都被帕米迦塔库巴婉言谢绝了。 庆功宴中,帕米迦塔库巴见戈利邦公爵波图奇加坤,他心思一动,上前与其攀谈起来。 帕米迦塔库巴道:“奇加坤大人,此战我南军多亏了您鼎力相助,如若不然,恐怕事情难以预料啊。” 波图奇加坤上去敬酒,回应道:“塔库巴大人您客气了,我之所以来助您,一是为国锄奸,二是为了私怨,如今大仇得报,余愿以了。” 帕米迦塔库巴听波图奇加坤提到私怨,他心中一动,问道:“奇加坤大人,您还是心心念念着丽娜公主殿下?” 波图奇加坤颔首道:“嗯,若非当初加坤帕图拉这狗贼从中作梗,我又怎会错失公主殿下。” 帕米迦塔库巴想了想,提议道:“奇加坤大人,如今公主已经下嫁于山傀之主,覆水难收,我的孙女帕莱玛一直很仰慕公爵您,奇加坤大人少年英雄,你看我们两家能否结为姻亲?” 波图奇加坤闻言,心中想起丽娜公主与腹中的孩子还在山傀聿城盼着他,他还是婉言谢绝道:“塔库巴大人,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公主殿下始终在我心中,我不能负她。” 帕米迦塔库巴见波图奇加坤拒绝,也知道这小子是一根筋,暂时掰不过来,又说道:“奇加坤大人,老夫为相十余载,在陛下那里,老夫还是能说得上话的,莫不如由老夫牵头,上书陛下,待加坤帕图拉那贼子辞去宰相之位后,由你接任宰相如何?” 波图奇加坤闻言,微微吃了一惊,他知道这是帕米迦塔库巴提出的联姻条件,只要他答应与其孙女联姻,宰相之位唾手可得。 实际上过去泰沙宰相之位,一直是在泰沙七大公爵家族中轮流坐庄,泰沙其它中小贵族根本就不可能染指宰相之位的,这也是泰沙大帝用来制衡七大公爵的手段,因为泰沙七大公爵本就是泰沙国内最强的七个诸侯,实力决定地位。 泰沙宰相之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波图奇加坤说不动心是假的,他的祖父曾经也担任过泰沙宰相,当初他站队前宰相帕米迦塔库巴,联合起来把加坤帕图拉排挤出泰沙王都,就是存了心思,希望德高望重的帕米迦塔库巴退休以后,能够推荐他继任宰相之位,只是没想到,后来历经泰沙大败,一切变化的都太突然了。 波图奇加坤犹豫了片刻,又想到在聿城等待他的丽娜公主和孩子,他向帕米迦塔库巴鞠躬致意道:“塔库巴大人,晚辈怎可贪天之功,以大人您过去的威望,想必加坤帕图拉辞去宰相之位后,回到王都重掌宰相之位也不一定,晚辈到时联合其它几家公爵,一起上书陛下让您老重掌相位如何?” 帕米迦塔库巴见波图奇加坤拒绝了自己的好意,他也知道这小子对公主用情太深,暂时扭转不过来,说道: “不必了,当初泰沙与联军一战大败,虽然有加坤帕图拉这等国贼为一己私怨蓄意卖国,但老夫的确是犯了轻敌的大错,负有主要责任,怎么可能在厚着脸皮在担任宰相,吾皇也不会同意的,泰沙的未来,还是得交给你们年轻人。” “老夫的提议,你好好想一想,若能担任宰相,也许有朝一日,你能带领泰沙大军击败山傀,逼那老乌龟交出公主殿下,或许你与公主殿下之间或可再续前缘。” 波图奇加坤闻言,心中一热,不再一味拒绝,颔首道:“塔库巴大人,且容我考虑一下。” 帕米迦塔库巴见波图奇加坤松口,哈哈一笑,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在好好想一想,老夫很看好你。” 北方联军溃败后,南方联军统帅帕米迦塔库巴一连三天大宴前来助战的泰沙各邦小大诸侯。 今天便是宴会的最后一天,等现任宰相加坤帕图拉正式上书卸任宰相后,南方联军各邦诸侯便要各自引军散去。 因为南方联军的军需主要是库里邦在供应,所谓大炮一响,黄金万两,即便是公爵帕米迦塔库巴的封地是泰沙最为富庶的库里邦,这连日作战,也有些吃不消了,这泰沙内部的南北大战,实际上就是库里邦与布克邦两大公爵之间在拼刺刀而已。 南方联军中军大帐中,南军统帅帕米迦塔库巴正在应酬前来助拳的众诸侯,忽然,他身体一僵,双眼暴突,大喊一声道:“有人害……” 话音未落,帕米迦塔库巴便接连口吐鲜血暴毙当场,此等骇人情景把在场的一众泰沙贵族给吓傻了,这明显就是被人下毒害死的。 少顷,才有人慌忙喊叫道:“快叫军医来……” 也有人转头跑出大帐喊来侍卫吩咐道:“快去请公爵世子来,祸事了,塔库巴大人中毒了。” 南方联军中军大帐乱哄哄了半天后,公爵长子帕米迦坤拉曼才急匆匆的带着亲兵赶到了事发现场,见自己老爹毒发身亡,悲愤交加道:“是谁?到底是谁如此歹毒,谋害我父?来人呐,给我封锁中军大营,任何人都不得随意出入,我倒要查他个水落石出。” 这时波图奇加坤却表现的异常冷静,他看了一眼老公爵手中的酒杯,提醒道:“坤拉曼大人,是酒杯,是有人在酒杯里下了剧毒。” 帕米迦坤拉曼见状,看了一眼酒杯,只见里面撒出来残酒已经变了颜色,马上叫来随军厨师问罪。 经过详细调查,才终于查明白了真相,随军厨师被人伺机刺杀而死,是北方联军的密探乘南军开庆功宴,大家松懈,潜入军中毒杀了南军统帅帕米迦塔库巴,这不用想,都知道是谁下的命令。 查明真相后,公爵之子帕米迦坤拉曼下令在军中为南军统帅举行葬礼,葬礼后,帕米迦坤拉曼正式继承了老公爵的爵位,尊称为库里的坤拉曼三世,最后在上书泰沙王都,通知一下泰沙大帝,他就算是合法继位了。 午后,新任库里邦公爵,帕米迦坤拉曼来到了波图奇加坤的营帐。 波图奇加坤见帕米迦坤拉曼到了,上前护胸一礼道:“坤拉曼大人请节哀。” 帕米迦坤拉曼闻言,沉声道:“奇加坤大人,您大概猜到了我今天来拜访您是什么目的了吧?” 波图奇加坤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微微颔首道:“坤拉曼大人,您想继续战争,彻底消灭布克邦?” 帕米迦坤拉曼微微点了点头,愤恨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此次作战,我一定要灭亡布克邦,杀掉加坤帕图拉这狗贼,告慰亡父在天之灵,希望奇加坤大人您能助我一臂之力,我代表库里邦,拜谢大人您了。” 言罢,帕米迦坤拉曼向波图奇加坤躬身行了一个大礼。 波图奇加坤见状,心中一动,他知道加坤帕图拉刺杀老公爵,已经打破了泰沙贵族之间那种斗而不破的默契,已经引起了公愤,接下来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波图奇加坤考虑了一下,赶紧上前扶起帕米迦坤拉曼,安慰道:“坤拉曼大人您放心,我与老公爵本就是忘年交,此番我定要秣兵厉马,全力为老公爵报仇雪恨。” 帕米迦坤拉曼闻言,颔首道:“如此,我代表库里的帕米迦家族,谢过大人您了。” 翌日清晨,库里邦的新任公爵帕米迦坤拉曼召开誓师大会,举事继续北伐,彻底征服布克邦,为老公爵报仇。 南方联军又整装待发,南军各大小贵族,整备队伍,十几万大军继续浩浩荡荡杀向布克邦,一场泰沙贵族之间的血腥内战,不可避免的再次上演了。 ------------ 第248章出兵助战 十一月初,天空中雷霆闪烁,乌云密布,这南疆的雨季又要到了。 此刻穆晟正站在城堡露台上看着远方的景色紧锁眉头,似乎在考虑什么事情。 正在此时,宫人来报:“启禀大帝,长老们求见。” 穆晟颔首道:“知道了。” 他自是转身去往议事大厅中,博尔塔司、博尔宗毕、还有一名黑袍神秘人都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见大帝进来,众人纷纷行礼…… 神秘人脱下罩袍,其人三十多岁样貌的青年男子,长相与现任宰相加坤帕图拉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神秘人上前护胸行礼道:“晚辈加坤柏斯参见大帝,如今以库里邦为首的南军联盟攻势正急,我父已经同意大帝您的要求,还请大帝您尽快出兵救援。” 穆晟闻言,心中一动,眼下南方联盟近二十万大军已经围攻布克邦首府一个多月了,加坤帕图拉这老滑头估计有些撑不住了。 想到此处,穆晟颔首道:“好,既然加坤帕图拉答应了我方的条件,那就先割让图萨要塞,剩下的三座城池等功成之后,在取之不晚。” 加坤柏斯面露喜色道:“多谢大帝开恩,只要大帝肯立即出兵,我们马上移交图萨要塞。” 双方立约后,加坤柏斯便立即潜回布克邦报告喜讯。 穆晟又打开战报仔细翻看了一番,最近泰沙内战局势的发展可以说是有些地方是出乎于他的意料之外,前泰沙宰相库里邦领主公爵帕米迦塔库巴,是出师未捷身先死,赢了南北方决战的胜利后,居然被刺杀于中军营帐中。 现在是其子帕米迦加坤帕图拉在公爵波图奇加坤的鼎力支持下率领南方联盟全力进攻布克邦,先前有不少帮加坤帕图拉的北方联盟贵族也倒向了南方联盟,如今南方联盟可以说是声势浩大,正在逐步蚕食,灭亡布克邦,可以说是已经到了亡国灭种的边缘了,这由不得加坤帕图拉不着急。 布克邦前线可谓是战况颇为焦灼,双方都伤亡惨重,别看着这些贵族皇协军跟着泰沙大帝的中央军作战,各种拉垮放水,可一旦开始保卫自己所属邦国,那战斗力成倍往上翻,毕竟身后就是家乡的父老乡亲,自己的兄弟姐妹,至爱亲朋,他们不得不拼老命。 穆晟看完军报,问道:“这南方联军主帅帕米迦塔库巴突然遇刺,我总感觉他死的有些蹊跷……” 博尔塔司上前进言道:“启禀老祖宗,您猜测的没错,据我们在南方联盟内部的密探说,南军统帅公爵帕米迦塔库巴确实死于毒杀,他的死因现在已经调查清楚了,是加坤帕图拉重金收买了老公爵身边的侍卫,并派遣了一名刺客在老公爵的酒杯中下了一种罕见奇毒,才导致帕米迦塔库突然中毒暴毙,其子帕图拉坤拉曼知道真相后发誓要报此血仇,可以说是尽起全国之兵,势要彻底灭亡布克邦。” 穆晟闻言,微微颔首,他当然知道这个密探是谁派来的,就是波图奇加坤透露的消息,他现在可是泰沙南方联盟的二号人物,不可小视。 如今布克邦加坤帕图拉可以说是为了保全自己,做事已经全无底线了,连暗杀这种下三路打法都使出来了,这次是彻底把库里邦帕米迦家族给彻底得罪死了,眼下已经成了一个不死不休的局面。 此刻穆晟心中还是闪过一丝怀疑,加坤帕图拉这么做是完全不给自己留退路了,不太像是他的行事风格…… 穆晟心中随即又打消了这个无聊的猜测,算了,管他呢,反正现在的局面对山傀来说,百利而无一害,正是乘机为国取利的时候。 博尔塔司上前进言道:“老祖宗,布克邦割让的库里邦北境图萨要塞还有三座城池都是非常重要的战略据点,自此以后,我们山傀在面对泰沙大军,进可攻,退可守,在以后的军事行动中就占了很大的地利优势。” 穆晟颔首,又转而问宗毕道:“嗯,不错,宗毕,你觉得此次出兵助布克邦退敌,带多少人合适?” 博尔宗毕道:“老祖宗您只要给我五万精锐足矣,对付泰沙贵族手底下的这帮老爷兵我山傀勇士足以以一当十,来多少我杀多少。” 穆晟转向博尔宗毕,吩咐道:“宗毕,你现在尽快回前线,我们与昔族马上休兵议和,退回来吧,我们此番要做好南下的准备了。” “此次南下,我还是给你五万兵马,依旧是你为南下出兵的主将,雅克为副将,在赐你八个字,进兵当缓,相机而动。” 博尔宗毕心领神会道:“谨遵老祖宗法旨。” 泰沙与山傀的北部边境,山傀的五万大军已经集结完毕,军帐中山傀大将博尔宗毕确不着急进兵,整日在军中饮酒作乐。 正在此时,副帅博尔雅克上前劝谏道:“七叔,我们在这里已经等了快一个月了,加坤帕图拉的使者催促我们出兵都来了第四波了,我们如果还不进军,恐怕这位公爵大人凶多吉少啊,我军岂不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 博尔宗毕虽然喝的醉醺醺,心里却如明镜一般,他眼中精光一闪,摆手道: “唉!雅克,你看你,急什么?沉住气,老祖宗在出兵之前给了本将军八字真言,进兵当缓,相机而动,我们要等!等到他们两家打的精疲力尽,流干了最后一滴血,这才是我们最好的出兵时机。” 博尔雅克恍然大悟道:“七叔高见,老祖宗圣明……” 泰沙布克邦首府,此时泰莎公爵加坤帕图拉浑身血污,铠甲破损,身上绷着绷带还在渗血,显然现在情况已经危急到他这个一把手也要亲自领兵在城头杀敌了,他趴在首府城头上,扫了一眼战场,城外里三层,外三层,密密麻麻,方阵林立,旗帜招展,都是南方联军麾下的军队,一眼望去竟然望不到头。 此时加坤帕图拉心中满是绝望之情,可自己身为主帅又不能表现出来,不然守城士卒士气崩溃,城池陷落就在旦夕之间,加坤帕家族四百多年的基业就将彻底在泰沙历史上烟消云散了。 如此危机四伏的战况,让他这位泰沙宰相急的火冒三丈,山傀明明答应出兵了,可这都快一个多月了,山傀大军连个鬼影子都不见。 加坤帕图拉双眼布满血丝,握剑的手都微微颤抖,转头召来斥候吩咐道:“你马上突出重围去探一下山傀大军的动向……” 斥候领命而去,敌众我寡,加坤帕图拉知道在这么打下去,凭着城中不到一万的守军,根本撑不了几天了。 就在此时,南方联军方阵中传来一阵擂鼓声,声音此起彼伏,加坤帕图拉知道这是联军又一次全面攻城了。 加坤帕图拉仰天大笑一声,自己可能是家族最后一任家主了,没想到自己堂堂泰沙宰相,家族传承居然就在自己手中终结了?自己到了地下何以面对列祖列宗? 眼见敌军排着整齐的方阵缓缓靠近城墙,无数敌人攀爬云梯蚁附而上。 加坤帕图拉转头举剑鼓舞士气道:“婆洛神保佑我们布克,儿郎们随我杀敌!” 言罢,加坤帕图拉举起剑冲向了爬上城头的第一名敌军士兵,身后的将士见主将拼命,也纷纷怒吼一声,抽出刀剑冲到城头上与来犯之敌血战,一时间两军对峙,血肉横飞,不时有敌人从城头落下,也有己方士兵被凶悍的敌军砍倒在城头…… 就在两军纠缠在一起鏖战时,忽然城外的南方联军开始骚动了起来,不多时,布克邦首府城头上的敌军攻势渐缓,被守军压渐渐制了回去。 半晌后,守城士兵中有人大喊一声道:“是援军,是山傀的援军到了,我们有救了。” 守城士卒闻言,大喜过望,士气大涨,冲上城头的敌军则乱了阵脚。 加坤帕图拉闻言,大喜过望,迅速组织兵力把敌人压下了城头,他跑到城头远远一看,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山傀大军如一道青色洪流一般,冲向联军军阵,联军显然没料到,山傀居然会出兵?虽然己方人马众多,但也一时间抵挡不住山傀大军的凌厉攻势,开始慢慢溃败下来。 山傀左侧大军忽然往右侧运动呈现一副半包围的姿态,山傀以逸待劳,以生力军力战多日攻城不克的疲惫之师,不到一个时辰,联军防线被突破,南军士卒开始大规模溃逃,任凭联军督战队如何催促都无法阻止溃败,终于南方联军兵败如山倒,各个泰沙贵族老爷一看情况不对,也不管下面人的死活,带着亲兵马上逃离如修罗地狱般的战场。 南方联军众将士一看领导都提前跑路了,就更加失去了战心,一场如雪崩一般的大败不可避免,青色洪流如燎原之势一般,迅速消解了泰沙南方联军,漫山遍野都是南军丢弃武器甲胄转身溃逃的背影…… 加坤帕图拉在城头上见南军溃败,他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心中暗自祈祷,婆洛神保佑,祖宗基业总算是保下来了…… 此刻南方联军统帅帕米迦坤拉曼在亲信的护送下,跨上战马逃离了前线战场,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大军就这样被山傀出人意料的出兵给打的大溃败,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何山傀会忽然出兵? 本来他在东北方向布下了重兵防御山傀出兵助阵,但是山傀大军实在是战力惊人,难以力敌。 一路南逃中的库里邦公爵帕米迦坤拉曼是气的七窍生烟,眼看就要彻底拿下布克邦大仇得报了,连布克邦的领土城池都提前给前来助战的盟友分好了,万没想到居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如此大败这回去怎么给各方盟友交代? ------------ 第249章 见好就收 山傀大军中,布克邦领主加坤帕图拉公爵来到山傀大军中将答应好的割地条件予以兑付,他看了一眼手中图萨要塞的令牌,不舍得将它交给了山傀主将博尔宗毕,此刻在加坤帕图拉心中,祖宗基业要比一个要塞要重要的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眼下也顾不上许多了。 博尔宗毕笑呵呵的接过令牌,办理完交接手续就准备要撤兵回去接收战利品了。 加坤帕图拉公爵想起布克邦的基业差点不保,心中自是怒火万丈。 加坤帕图拉见山傀要撤军,便心中一动,上前劝说主将博尔宗毕道:“将军可是要撤军回国了?” 博尔宗毕颔首道:“恩!本将军马上就要回国向老祖宗复命了。” 加坤帕图拉拱手行礼道:“将军,我倒是有个想法,将军既然不远万里来了,何不带着更大的战功回国交差呢?” 博尔宗毕闻言,心中一动,此刻自己回去确实就可以交差了,取得如此辉煌战绩也说得过去,可如果自己在立下更大的功劳,说不定老祖宗会把新得到的泰沙城池直接封几座给他做自己的直属领地。 思虑再三,博尔宗毕打算先问一问这位泰沙公爵是什么打算,再决定是否撤军。 博尔宗毕道:“哦?敢问公爵大人是什么天大的功劳?” 加坤帕图拉一听有门,便抽出佩剑在地上写了一个十八,说道:“将军如果助我灭掉库里邦的帕图拉家族,这河东十八座城池我就做主全部割让给你们山傀,或者是单独割让给你们博尔家族,到时候你们博尔家族在山傀国内的影响力与实力恐怕就难以望向其背了。” 博尔宗毕笑道:“不得不说公爵大人还真够败家的,这十八座城全割让给我们,你们家还剩什么?你这个泰沙公爵到时候可就真叫一个空头爵位,名不副实啊?” 加坤帕图拉呵呵一笑,轻描淡写道:“至于这十八座城嘛,哪里失去的,我就从哪里夺回来,如果能灭掉库里邦足够补偿我了,库里邦领地富庶无比,号称我泰沙第一邦,乃是我泰沙有名的膏腴之地,自然是从他那里割地补偿我嘛,如此一来我们双方各取所需,也算双赢,你看如何?” 博尔宗毕闻言显然是有一丝心动,一想到老祖宗,自己也不好做主劳师远征,便说道:“公爵大人,如此劳师远征,兹事体大,我要请示一下老祖宗才能进一步给您答复,如果可行,我们山傀就与公爵大人合兵一处,彻底拿下库里邦。” 加坤帕图拉闻言颔首道:“好!如此甚好,到时候就听将军您的好消息了。” 加坤帕图拉走出山傀军帐抬眼看了看灰暗的天空,心道,眼下他与山傀沆瀣一气,基本就坐实了先前暗中勾结山傀致使泰沙前线惨败的传闻,宰相之位肯定是保不住了。 他心中冷笑一声,事到如今也无所谓了,先前自己以泰沙宰相的身份连番去信泰沙王都,希望泰沙大帝的中央军可以前来助自己一臂之力,或者派钦差来调节一下双方矛盾也行,可连番求援,等待自己的却是石沉大海?毫无音讯? 现在他看明白了,泰沙大帝的态度就是作壁上观,看着他们这些贵族死斗是绝不会发兵前来援救,亏他之前还掏心掏肺的替陛下出谋献策哄走了长生大帝那老贼,关键时刻自己连条狗都不如,眼下唯一的活路只能是跟狼子野心的山傀与虎谋皮。 加坤帕图拉嘿嘿冷笑一声道:“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聿城城堡大厅,博尔宗毕把军队交给副将博尔雅克指挥,便快马加鞭从前线赶回来聿城亲自向大帝汇报工作。 博尔宗毕道:“老祖宗,自泰沙中央军上次跟我们与大晋联军决战大败后,直到现在还未恢复元气,现在泰沙中央军只有区区不到十万人马,都是重新募兵后仓促编练的,其战斗力尚不如泰沙诸侯部队。” “而且泰沙大帝对目前的国内局势既无力干涉,也不想干涉,至于昔族那边吞了泰沙三个邦,虽然表面上实力大涨,可十几万大军陷在其中分兵把守,也已经无力南进,眼下我们帮加坤帕图拉出兵干掉库里邦并不是问题……” 听完博尔宗毕的汇报,穆晟背着手原地踱步转了几圈对其余参与御前会议的长老说道:“你们怎么看?” 博尔塔司上前进言道:“老臣其实并不担心宗毕能拿下库里邦,我觉得眼下我们应该见好就收,目前泰沙国内的局势,斗而不破对我们来说是最好的情况,两边的人都会求着我们,如果我们直接出兵帮布克邦彻底灭了库里邦,或许泰沙内部就没有什么理由在互相内斗了,他们很有可能会团结起来一致对外,我倒是觉得留着库里邦对我们作用更大,我等也可以利用布克邦与库里邦之间的血海深仇从中渔利。” 参与御前会议的客卿郭珇也上前进言道:“启奏大帝,我赞同博尔塔司的分析,尤其灭了库里邦,还不如我们就站在布克邦背后保着加坤帕图拉,库里邦兵强马壮,又很富庶,两家之间又有血仇,他们之间绝不会就此轻易收手,这样一来布克邦便会一直有求于我们,我们山傀也可以一直打着布克邦的旗号慢慢蚕食泰沙,壮大实力,也不会轻易激起泰沙上下对我们山傀的敌对之情。” 博尔塔司道:“言之有理,如果我们吃相太难看,假以时日泰沙恢复以往的实力,怕是要兴兵来犯,现如今昔族连吞泰沙三邦之地,到时候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到时昔族搞不好也得上门求着咱们。” 穆晟微微颔首道:“善!众爱卿言之有理。” 穆晟见自己没有支持博尔宗毕进言,似乎有些失落,便转首道:“宗毕,此次南下用兵,你居功甚伟,布克邦进献的其中一座城池老夫就做主封给你作为你的直属领地,到时候你自己去挑。” 博尔宗毕闻言大喜道:“谢老祖宗赏,宗毕必为老祖宗您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穆晟摆手道:“好了,只要你实心做事,不吝赏赐,传令前线,撤军回国。” “得令。”言罢,博尔宗毕转身去往前线…… 数日后,城堡大厅中,戈利邦领主波图奇加坤拉着三公主卡娅梅丽娜来拜见山傀之主,卡娅梅丽娜初为人母,怀里抱着一个婴儿,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幸福模样,波图奇加坤更是逗弄这公主怀里的孩子嘴角含笑。 稍事半晌,大厅宫门大开,侍者高声道:“大帝驾到。” 波图奇加坤一家见大帝来了,纷纷上前躬身行礼。 穆晟摆手道:“诸位免礼。” 波图奇加坤见大帝驾到,上前护胸一礼道:“参见大帝,今日我们夫妇是特地来向您老辞行的。” 卡娅梅丽娜上前伏了伏身子,面露感激之色,说道:“多谢大帝您老人家成全我们二人,您的大恩大德,丽娜永世不忘。” 穆晟看着眼前这位美艳少妇,心中稍有一丝后悔,当初怎么就把她送人了呢?算了,如果不是她,就谈不上拉拢戈利邦公爵波图奇加坤,也没有如今山傀的大好局面…… 穆晟颔首笑道:“没事,你们二人情比金坚,老夫也是有感于心,故而有意成全你们这对苦命鸳鸯。” 穆晟又转首对波图奇加坤道:“怎么?公爵大人居然亲来聿城接人,你是怕老夫不会履行诺言吗?” 波图奇加坤讪讪一笑道:“不会,晚辈怎么会不信您老人家的诺言,我只是不放心丽娜公主一路上的安危,才专程来此护她左右。” 卡娅梅丽娜看着身边的丈夫,那幸福的眼神是怎么也遮挡不住。 穆晟看着公主怀的小生命,那纯净的大眼睛,粉妆玉琢的可爱小孩,心中一动,他想起身边的美人对他多有怨愤,眼下已经安稳下来了,自己应该也得要孩子了。 穆晟道:“很好,那我就恕不远送了,你们一直呆在聿城若是让有心人察觉到,也是一件麻烦事,早日归国也好,还有一件事,卡娅梅丽娜,你从今以后就不能叫这个名字了,从今天你离开聿城起,就不能是泰沙的公主殿下了,你就已经死了,你可明白?” 卡娅梅丽娜当然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她神情变得很沉痛,说道:“大帝您老人家放心,我已经给自己改了一个名字,从此以后泰沙就再也没有丽娜公主了,我只是夫君身边的一名小妾,只要能与奇加坤相守在一起,我可以放弃一切。” 穆晟闻言也是对他们二人的真情所动,说道:“卡娅梅丽娜,我跟公爵大人还有一些话要说,你先回避一下。” 卡娅梅丽娜闻言,有些不放心的看了一眼身边的丈夫,波图奇加坤对她点了点头,让她放心,卡娅梅丽娜便抱着孩子出门了。 如今的波图奇加坤颇有些杀伐之气,穆晟赞赏道:“奇加坤大人,你做的很好,如非你是泰沙臣子,我是真心希望你能来老夫这里做事,从今天起,我们怕是要各走各路了……” 穆晟心里很清楚,一旦卡娅梅丽娜母子不在自己手中,波图奇加坤是一定不会在听从他的指挥,但是君无戏言,说放人就一定得放人,不能妄想只用一种手段挟制别人一辈子,搞不好,可能还会弄巧成拙,有些时候就得见好就收。 波图奇加坤躬身一礼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以大帝您的文治武功,也许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穆晟微微颔首,又问道:“老夫有一事不明,老公爵帕米迦塔库巴真是加坤帕图拉下毒害死的?据我所知,以他的性格应该不至于会行此下策,你们泰沙贵族之间应该不会把事情做的这么绝?我总觉这其中另有隐情。” 波图奇加坤嘴角微微一抽道:“回禀大帝,您老猜的没错,此事确实另有隐情,我们泰沙贵族之间若非深仇大恨,确实不会把事情做的太绝,其实南北联盟决战以后,泰沙宰相加坤帕图拉战败就私下派人来说和,递上降书,并声明会辞去泰沙宰相之职,退位让贤。” “帕米迦塔库巴也同意了加坤帕图拉的请降,本打算撤军回去,如果帕米迦塔库巴撤军回去,那大帝您的谋算就落空了,我既然无法说服帕米迦塔库巴北上作战,那就只能说服他儿子坤拉曼北上作战了……” 穆晟恍然道:“原来如此,老夫还真是小看了你的决心,是你下毒暗算了南军统帅帕米迦塔库巴?” 波图奇加坤闻言沉默不语,算是默认了。 穆晟看着他嘿嘿一笑道:“你很有潜力,我看好你,今后这泰沙政坛上怕是少不了你的影子。” 波图奇加坤闻言,感叹道:“大帝您过奖了,我所作所为只为一人而已,丽娜公主为了我可以舍弃一切,我为了她同样可以舍弃一切,不过还是要谢谢您老愿意成全我们二人,若无他事,在下便告退了……” 穆晟眼见波图奇加坤离去的背影,心中一动,此人现在唯一的软肋丽娜公主已经回到他身边了,今后见面怕也是一个劲敌啊! ------------ 第250章 隆中对? 聿城山脚下,一行数十人,来自中原的商队悄然抵达了山傀聿城。 领队之人,头戴斗笠,三十多岁样貌,一脸大胡子,此人正是公子晟府邸的首席谋士吴榭,他听说公子晟意外做了山傀之主,他便千里迢迢赶来此地想见识一番。 吴榭抬头看了半天这座建在山顶上的城市,不由感慨道:“真乃是天下第一雄城,有如此基业,何愁大事不成……” 言罢,吴榭便领着商队去往聿城,吴榭入得城内,眼见这聿城中不同于中原的异域风情,街道上人流如织,繁华似锦,让他一时间也是流连忘返,差点忘了来这里的目的。 吴榭带领商队在聿城中寻了一处旅馆安顿下来后,便一人策马去往位于聿城中心的城堡,山傀王宫。 吴榭到了城堡前,从怀里取出一枚铜质令牌交给了王宫禁卫军,禁卫一看,马上去王宫内通报。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王宫大门洞开,禁卫军眼见长生大帝竟然亲自出门迎接这位自中原来的商贾,等大帝盛情邀请吴榭一同入宫后,一众禁卫纷纷私下窃窃私语,猜测这位中原的神秘来客究竟是什么身份,竟然能让大帝屈尊相迎。 穆晟、吴榭二人入得王宫大厅中,穆晟招呼侍者上了酒菜,隆重宴请吴榭。 穆晟热情道:“先生不辞辛苦,远来山傀,辛苦了。” 吴榭笑呵呵道:“一路上还好,此行我来此拜访大王,也顺道来聿城开开眼界,我本来以为大王您做了蛮夷之主,流落异乡,却是委屈了您,没成想等我真正到了聿城,环顾左右,聿城的繁荣昌盛,确也大大的出乎于我的预料之外。” 穆晟闻言,暗自感慨,他知道这个时代的知识精英的眼界也仅限于中原一地,老吴第一次出国游,自然惊奇与域外之国见识到的一切。 穆晟笑道:“吴先生,我山傀虽然相比于中原来说,只是一个小国而已,但是在这南疆诸国中,也是排的上号的,先生久居中原,好不容易来一趟,就住在这里,好好游览一番,郭珇也在这里,没事儿你可以寻他下下棋什么的。” 吴榭闻言,笑道:“如此甚好,没想到老郭也在这里。” 二人攀谈良久,穆晟便把他如何来这里,又如何意外做了山傀之主的前因后果跟吴榭讲了一遍。 吴榭听罢,感慨道:“想来我吴某与大王分别许久了,真是万万没想到却是在这里见面,更加没想到,您居然做了这山傀之主。” 穆晟哈哈一笑道:“吴先生,别说是你,我有时候想起来这一切,就跟做梦一样,我也没想到,那次南征战败被俘,竟然可以助我登上王位。” 吴榭微微颔首,又话锋一转,问道:“如今大王手握十万蛮兵,确实有了可以争雄天下的资本,大王今后是如何打算的?” 穆晟闻言,起身邀请吴榭来到后厅沙盘地形图面前,他指着整个南疆的地形图,说道:“我打算依托山傀,逐步南下蚕食泰沙,渐渐壮大实力,有朝一日,或可成就帝业,这里的风土人情大异于中原……” 穆晟指着地图,滔滔不绝,将南疆诸国的国情,和未来的战略构想详细向吴榭介绍了一番,他其实心中也存了想把吴榭再次留在他身边,做他的军师智囊,才事无巨细,说的非常详细,他也感觉到吴榭来此并不是表面上到此一游,他肯定有自己的目的。 吴榭自然也听得出穆晟想留他的意思,他上前看了一眼南疆全域地图,说道:“看来大王未来想打算全力南下,争夺整个南疆,不知大王您有没有想过,北上?” 穆晟闻言一愣,问道:“北上?先生何出此言?我山傀好不容易与朝廷结为盟国,所谓背靠大树好乘凉啊,再说朝廷兵甲百万,当今天子圣明,岂能是我小小山傀能招惹起的?” 吴榭闻言,呵呵一笑道:“大王如今定了南下蚕食泰沙之策,这并没什么问题,就如大王刚才所说,泰沙表面上看起来地域广阔,带甲百万,实则国内诸侯林立,徒有其表而已,对于山傀来说,确实是个不错的狩猎对象。” 吴榭话锋一转,说道:“眼下还是照大王的意思继续南下就好,至于北上,得等待时机,待有朝一日,天下大乱,大王您北上逐鹿中原的机会就来了。” 穆晟闻言,有些震惊道:“天下大乱?吴先生您什么意思?你是说,今后中原会大乱?” 吴榭微微颔首道:“是的,中原早晚会有这一劫,我朝自西陵君入晋变法后,奖耕励战,斩首记功,首创军功受爵制,举国好战之风尤盛。列国时代,晋军屡屡东征,无岁不战,诛戮太过,刑杀太重,为天下怨,当年二世皇帝当政时,仅是第一次中原大战,便败列国六十万联军,降者尽数坑之,即便如今天下承平了二十多年,特别是关东旧民,对晋人的怨恨,恐怕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消散的了。” “当今三世皇帝自继位以来,统一天下至今,南征诸蛮,北伐匈人,八巡天下,威加海内,四夷滨服,如此帝王功业,震古烁今,确实称得上是不世出的明君,但为政多年也有不少过失。” “陛下当国,不恤百姓,年年征发徭役,修河筑城,使得百姓离散,白骨弃于野。远的不说,当今陛下沉迷于修仙炼丹,竟然从关东征发七十万民夫修建太极宫,民之所怨。为铸就这帝王功业,陛下所作所为,使得天下百姓离心离德,尤其是关东旧民是征发劳役的主力,百姓早就被折腾的苦不堪言,很多关东旧民至今还在怀念故国,恐怕只要当今陛下归天,匹夫一怒,天下必然群起响应。” 穆晟闻言,深以为然,统一天下,看似光耀万世,功业无双,但那是站在上层视角看问题,实际上,统一天下从来都不是请客吃饭,也不可能和平统一,大家坐在一起,好声好气,开个会,发表个声明,天下就统一了?怎么可能?各诸侯国的君主只要不是傻子,就没人会心甘情愿的把传承了几百上千年的祖宗基业双手奉上。江山社稷从来都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血腥拼杀的结果,不管是后世的秦帝国,还是如今的晋帝国,想要统一天下,就必然会得罪天下所有的阶层。 穆晟自然也是熟读这个异世界的历史,在晋国主导的统一战争中,关东各诸侯国,上至公卿贵族,下至黎民百姓,都被时代洪流所裹胁,毁家灭门者,不计其数,怎么可能轻飘飘一句话,现在和平了,大家以后安心好好过日子就拉倒了?绝大多数人,只是敢怒不敢言而已,就真如吴榭所言,只要匹夫一怒,登高一呼,整个天下必然重蹈秦帝国当年的覆辙。 穆晟闻言,感慨良久,说道:“兴水利、修弛道、筑长城、车同轨、书同文、此为万世之功啊!” 吴榭闻言,叹息道:“大王说的不错,当今陛下所为,罪在当代,利在千秋,但陛下的后世子孙必然要承其因果。” 穆晟想起后世大秦帝国那令人遗憾的历史,说道:“吴先生,我记得当年关东旧贵大多都很认可前太子殿下,如果前太子还活着能够顺利继位,或许天下能免于此劫吧?” 吴榭闻言,摇了摇头,说道:“不会,天下不论是谁继承大位,都会乱,只不过是小乱和大乱的区别而已,天下统一才短短二十多年,不论是关东旧民与关东旧贵,都心怀故国,这需要时间弥合旧怨,如果当今陛下真能修成仙道,在位时间再长一些,天下或许真能避过此劫。” 穆晟闻言,颔首道:“先生言之有理。” 穆晟唤来侍者铺开一张中原的地图,问吴榭道:“吴先生,我想知道您的北上之策。” 吴榭微微一笑,听闻穆晟有逐鹿天下的心思,他知道自己毕生所学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便精神一震,指着地图讲解道:“当今天下表面上看似无事,实则暗潮汹涌,只不过是世人皆惧祖龙之威,不敢稍有动作,一旦当今陛下归天,关东旧贵必会掀起复国浪潮,裂天下,拥王孙,谋复国,到那时,大王您坐拥南蛮十万兵,响应天下诸侯,兴义师,诛暴君,乘势北上可成就大业。” “如果未来真如我所料,天下有变大王当以山傀聿城为根据地,发兵强夺岭南四郡,进,则逐鹿中原,成帝业,退,亦可割据一方,成霸业。” “到时我越人也可以乘机借助大王您的兵势复兴越国社稷,越地三郡本就与岭南四郡接壤,越国复兴后与岭南四郡则可互为掎角之势,攻守相望。” “大王若还想要进一步北上逐鹿天下,可乘关东诸国与晋军主力决战之机,关中守备空虚之时,响应关东诸侯,从越国借道,由南至北,大军长驱直入,出其不意,渡陉谷,攻邵关,入主关中,诛杀暴君,而后陈兵崮关,东拒天下诸侯。” “届时,大王您将拥有灭晋,诛杀暴君之首功,天下为之侧目,又坐拥关中四塞之国,千里沃野之土,高筑城,广积粮,待天时有变,三军东出,逐鹿中原,鞭笞天下诸侯,则帝业可成。” 穆晟闻言,心情激荡,说道:“先生所言,甚合我意。” 言罢,穆晟又长叹一声道:“可怜天下百姓又要遭受离乱之苦,大乱之后,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能活下来,唉!” 吴榭闻言,叹息道:“大王宅心仁厚,此乃天劫,非人力所能阻。” 穆晟向吴榭作揖道:“先生远来,可为本王之军师,从今往后,你我携手共谋大业可好?” 吴榭闻言,笑道:“多谢大王厚爱,吴某来此,正有此意,其一为复兴我越国社稷,其二为助大王您逐鹿中原,成就帝业。” 穆晟闻言,大笑道:“善,大善!本王得先生之助,如虎添翼。” 穆晟见吴榭要留下来辅佐自己,心中大定,其实他心里对吴榭的北上之策并不是特别重视,他对北上杀入中原争夺帝位,兴趣不大,之所以主动提出来,也是为了照顾吴榭的心情。 就算是中原今后有大乱,那都不知道是多少年后的事情了,现在南下蚕食泰沙,做大做强,才是重中之重。 穆晟脑子里有华夏上下几千年的文明史,他很明白北上逐鹿中原的巨大风险,如今这个异世界的晋帝国,比之后世的秦帝国,国家实力尤在其上。 这个异世界的晋帝国可是坐拥天下七十四郡,全国人口七千多万,仅完全脱产的常备军力就有五十多万,这可不是一般国家能养得起的,晋帝国全国疆域面积相当于是两个秦帝国加在一起还要大的国家体量,在这个时代,帝国实际控制的疆域竟然就已经达到了恐怖的一千万平方千米,也就比后世大清少个两三百万而已,帝国极限动员一下,整出个百万大军,那并不是什么大问题,是那种正真的,货真价实的百万大军,并不是后世史书里吹嘘出来的,连运粮民夫都算进去,虚胖了好几圈的百万大军。 如果他打算北上入局,凭借自己手里的这点人马,那绝对就是地狱级别的大逃杀生存模式,还是南下开荒,打泰沙这个菜鸡更好一些,战斗力弱,还肥美多汁。 不过也得做好北上乘机取利的准备,穆晟心里已经盘算好了,如果中原未来真的会乱,就打着自己真实身份安乐侯的旗号北上争霸,万一中原情势有变,在抛弃安乐侯的旗号,退回山傀,继续顶着二代长生大帝博尔德萨的名头当土皇帝。 想来到那时候,中原经过一场大乱,国家的整体实力肯定一落千丈,朝廷再也无力南下出兵干涉南疆了,自己到时候在上书朝廷,向新朝皇帝认个怂,必要的时候,在亲自跑一趟庆阳,照着老方子抓药,再找一块破陨铁献上祥瑞,拍一拍当朝皇帝的龙屁,继续当朝廷的镇南王就行了,那就真是个左右逢源,进退有度。 ------------ 第251章 故交 时光荏苒,春去秋来,大统三十四年十月初,南疆的旱季刚刚过去,转眼吴榭来聿城已经大半年了。如今山傀军威正盛,借由泰沙内部混乱的政局,在吴榭这位军师的谋划下,山傀打着调解泰沙贵族内部矛盾的旗号,吞并了不少泰沙的地盘,国力军力大涨,如今山傀拥兵近二十万,在南疆声威大振。 穆晟作为长生大帝,针对泰沙国情,他充分借鉴了后世古罗马帝国的扩张策略,把新征服的泰沙地区给予了充分自治权,按比例上缴一部分赋税给聿城就行了,地方怎么治理,并不过分插手,战争结束后,新征服地区的泰沙贵族也被吸纳进了山傀的贵族长老会,这样一来,新征服的泰沙旧地的统治成本,治理成本,就比预想的要低很多,只要不把泰沙贵族逼上绝路,保住绝大部分富贵和一无所有之间,是个人都会知道怎么选择。 实际上山傀这半年多的军事征服行动,就是在逼迫泰沙贵族站队,过去他们宣誓效忠泰沙大帝,现如今就是换个主子,还是像过去那样,效忠长生大帝而已,没什么太大不同,只不过就是两族之间信仰,生活习惯不太一样,还是得经过长时间的充分磨合,才能成为一家人。 泰沙方面虽然对山傀的狼子野心有所警觉,但是架不住西北方向有一个比山傀更加凶狠的邻居昔族。 山傀好歹还要点脸,顶着一个泰沙贵族调解员的旗号大肆吞并泰沙国土,但是昔族不一样,完全就是一副饕餮巨兽的样子,不管吃下多少泰沙国土都不知餍足,昔族已经乘着泰沙虚弱,占据了泰沙境内的大小十几个邦,扩张的肆无忌惮,眼看马上就要打到泰沙的核心区域了。 昔族的扩张策略与山傀大不相同,山傀吞并泰沙的这些大小土邦,至少还给人留活路,只要泰沙贵族肯加入聿城长老会,那就是自己人,虽然没了军队指挥权,但是富贵得保。 可是昔族在征服吞并泰沙地方上这些大小邦国后,直接就是把那些泰沙原有的贵族赶尽杀绝,地盘直接由昔族长老会内部的昔族权贵瓜分了,与山傀比起来,昔族的吃相实在过于难看,搞的如今泰沙上下对昔族可以说是恨之入骨,如临大敌,泰沙贵族联军的主要作战方向就是抵抗西北部昔族的暴力入侵。 聿城郊外军营,如今的长生大帝,穆晟一身休闲服,乘坐步辇至城外军营中视察,领导视察军营,就代表着国家最近又要对外用兵了,穆晟身边,陪同在他左右的,分别是布克王加坤帕图拉、军师吴榭、长老博尔塔司、泰沙长老莫罗什,等一众山傀核心高层。 如今布克王加坤帕图拉也在山傀的反复劝说和扶持下,索性脱离泰沙,独立建国称王了,反正南北大战后,他在泰沙的政治前途毁于一旦,这辈子都不可能回泰沙王都了,加坤帕图拉已经不容于泰沙,布克邦的领土又靠近山傀,索性还不如当山傀的附属国,既能过一把当王的瘾,还能保住家族富贵。 陪同在山傀之主左右的泰沙长老莫罗什,他本是真正的泰沙侯爵贵族,可是山傀大军杀过来,他抵挡不住,只好选择保富贵,献城投降山傀,最终得以入主山傀长老会,他的投降带动了一大批立场不坚定的泰沙骑墙派贵族投诚,这些泰沙权贵面对山傀的不世兵锋,为了保富贵,纷纷投降山傀,作为泰沙投降派表率,泰沙贵族莫罗什又被选为常务长老之一,成为了长生大帝身边的重臣。 穆晟这半年多,为了拉拢分化泰沙贵族,可谓是下足了功夫,为了让新加入的泰沙贵族在山傀内部有话语权,他又在山傀十名常务长老的席位里,专门新增加了三个名额,这三个名额只限于泰沙贵族,只有泰沙贵族可以选,这样一来便能有效的把泰沙旧有的势力也一并整合进山傀,为未来逐步蚕食泰沙,统一南疆打好制度基础。 明亡清兴六十年,清朝的统治技术就相当高明,大清之所以能灭亡明朝,完成蛇吞象的壮举,就在于大清充分整合了各路势力加入了他的阵营,清初的八旗制度,除了自己人满八旗,还有蒙八旗,汉八旗,大清表面上看起来好像是以女真族为首的部落联盟,实际上清初,满清就已经把自己打造成了一个创业平台,谁来都可以加入大清的阵营谋富贵,这是满清之所以能谋天下的制度创新,不然以清初十几万出头的八旗军队,别说是打带甲百万的大明了,能保住东北就已经很不错了。 现在穆晟最需要的就是这些泰沙版的“吴三桂、洪承畴、耿精忠、尚可喜”如果不搞统战,以山傀的国家体量,是难以做大做强的。 山傀之主、布克王一众山傀高层来到军营前,守卫军营的山傀士卒立马辕门大开,恭迎大帝圣驾。 山傀士卒们纷纷挺立两旁,见大帝驾到,齐声高呼大帝万岁,呼号声直插云霄,可见长生大帝在他们心目中神一般的地位。 山傀高层陪同大帝登上练兵校场后,军中长官博尔雅克前来汇报工作:“启禀老祖宗,这一批新招募的泰沙军士经过训练,下半年就可以正式入伍了。” 穆晟闻言,笑道:“好,很好,雅克,你辛苦了,今后我们继续南下,你就不必做宗毕的副手了,也该独立领军作战了。” 博尔雅克闻言,大喜过望,他知道这是老祖宗要重用他了,便叩首:“谢老祖宗天恩,雅克必不负您的厚望。” 博尔雅克作为博尔家族的核心高层,也清楚老大帝已经没了,可在他心中,现任的长生大帝博尔德萨显然比老大帝英明神武的多,如今山傀国势都不能用蒸蒸日上来形容了,在他心里,似乎已经看到山傀在新大帝的带领下,称霸南疆的美好前景了。 穆晟颔首道:“好了,开始演练吧,我倒要看看你练的兵怎么样。” 博尔雅克点头称是,取过令旗开始演练军阵,这是山傀吸收了泰沙的领地,新招募的泰沙族士兵,等训练完毕,就要混编入山傀主力,辅助作战,穆晟可不想把山傀军搞成泰沙那个鬼样子,松松垮垮的,还分什么直属于中央的王家军,地方诸侯的皇协军,就这种军事组织方式,也就欺负一下小国还行,稍微碰上个硬茬子,马上就显眼了。 此时军营中,新招募的泰沙族士兵排着整齐的方阵,持木盾,长矛,在主帅令旗的指挥下,高呼口号,整齐划一的挥刺,格挡。 穆晟见此非常满意,布克王加坤帕图拉乘机上前拍马屁道:“大帝有此王者之师,他日挥军南下,必能再次入主泰沙王都,君临天下。” 穆晟哈哈一笑道:“那就借大王您的吉言了。” 泰沙长老莫罗什眼见山傀训练出来的泰沙精锐,心情颇有些复杂,过不了多久这些泰沙族的棒小伙们,就要上战场对付自己的母国了,眼下连自己都做了山傀的重臣,他也就是在心中里缅怀一下故国罢了。 等加坤帕图拉厚着脸皮舔完,莫罗什也上前进言道:“大帝英明神武,真希望我莫罗什也能为大帝您披坚执锐,亲上战场,为大帝开疆拓土,立不世之功勋。” 穆晟闻言道:“莫罗什,今后会有机会的。” 博尔雅克让步军退阵后,上前汇报道:“启禀老祖宗,先前按照您的意思训练好的神机营已经初步成军了,请老祖宗与诸位长老观战。” 博尔雅克又一挥令旗,一通军号声后,神机营将士排着整齐的队伍,军士个个腰胯短剑,身穿皮甲,手持连弩瞄准前方的草人标靶,只见雅克一声令下,随着军号鼓点,前排士兵之连弩连续射击了十次,真是箭如飞蝗一般密密麻麻,第一排放完箭矢后,第二排军士越众而出,举着连弩一顿疯狂输出,接着第三排在越众而出,第四排在上前发射箭矢,这时第一排的军士已经装好箭矢,第四排射击完毕后第一排又上去输出,直到手中箭矢用光为止,此时草靶上犹如刺猬一般插满了箭矢。 此时校场上,博尔塔司、泰沙长老莫罗什、布克王加坤帕图拉、等人看的目瞪口呆,这下他们有些相信大帝的军事构想所言非虚。 五千多山傀神机营居然打出了数万弓弩手才有的火力输出,再配合南疆多山地形,这简直就是伏击神器啊! 穆晟眼见一众长老看的目瞪口呆,他心中暗自得意,这是他仿照后世诸葛连弩搞出来的神机营,这在今后争霸南疆的作战过程中,可是一件神器啊! 一众山傀高层参观完军事演练,满意而归,回了聿城王宫,一众山傀高层开始商讨国事,制定下一步南下出兵的策略…… 军师吴榭、客卿郭珇二人刚刚参加完山傀御前会议,便相约出宫去酒馆下棋对弈。 二人本就是中原人,习俗语言相近,又是老相识,又身在异国他乡,身为长生大帝的左右幕僚,没事他们便私下去酒馆下棋对弈,顺便聊一聊从中原传来的消息。 二人来到酒馆雅间内,这个聿城内不起眼的小酒馆已经被郭珇花费重金买了下来,作为中原与山傀交流情报的中转站,郭珇作为客卿,出谋划策并非他所长,索性也就主抓起了聿城的情报工作。 这间小酒馆除了干正经事,平时也是郭、吴二人假公济私,公费消遣的好地方。 雅间内,郭珇先执黑棋先行一步,一个时辰后,棋盘上已经是白棋占多数。 郭珇见状,笑了笑,弃黑棋认输,说道:“唉!又输了。” 吴榭微微一笑道:“来,继续下一把。” 二人正待清理棋盘,进行下一把,少顷,一名侍者入雅间交给郭珇一根竹筒,显然是刚从信鸽上取下来的消息。 郭珇打开竹筒,取出布条,仔细看了一眼,轻咦了一声,便把布条交给了吴榭查看。 吴榭看罢,若有所思。 郭珇问道:“老吴,这信上说,赵大人已经被陛下从怀安县任上召回朝廷,再次委任为少府,不同寻常啊!” 吴榭微微颔首道:“恩,确实不同寻常,恐怕老赵过不了多久,就会被陛下任命为辅政大臣。” 郭珇惊道:“辅政大臣?那也就是说,公子有机会了?” 吴榭摇了摇头,说道:“这不是为公子准备的,这辅政大臣是为了安国君继位而保驾护航的,得益于老赵当年反复上书力荐安国君为太子,老赵算是赌对了,运气还不错,被陛下选为安国君的辅政大臣,未来一旦新君继位,老赵肯定会受到新君重用的。” 郭珇闻言,若有所思道:“如此看来,陛下很有可能在为身后事做准备?” 吴榭皱眉道:“恩,我怀疑陛下的身体可能撑不了多久了,不然不会如此行事。” 郭珇闻言,自语道:“辅政大臣,不知道陛下要安排哪几个辅政大臣?” 吴榭分析道:“既然陛下始终不肯立太子,为保国家社稷,至少也要安排四位辅政大臣为新君继位保驾护航,左右丞相,霍铮、王义此二人是绝对忠于皇帝的,肯定也是辅政的不二人选,杨氏外戚,除了远在长城兵团掌军的杨延,左将军杨林也是安国君之舅父,肯定也是辅政的重要人选,再加上老赵,这辅政的四位大臣,安国君的能够顺利继位,应该就是板上钉钉了。” 郭珇闻言,深以为然,叹息道:“看来老赵是真的投入了安国君一派了,至少也能落个从龙之功啊!” 吴榭淡然一笑,说道:“老赵他不会加入任何派别,你别忘了,自孟长老被青衣使杀害后,他可就是越地众望所归的复兴会长老,我们的第一目标是替公子谋夺皇位,如果不成,便退而求其次,潜伏下来静待时机,若天下有变,就是我等复兴越国社稷的时候了。” 郭珇奇道:“天下真的会乱?” 吴榭肯定道:“会乱,只是不知道何时会乱,也不知是何种形势下会乱,也许晋廷在出一位圣主当政,或许也不会乱,也许只是小乱一阵子,可能也会天下大乱,这只是我的个人推断而已,天意难料,也许只有老天爷才会知道吧。” 郭珇闻言,更懵了,心说,这老吴说话怎么颠三倒四的?到底是乱,还是不会乱? ------------ 第252章 中原的消息 十一月,定好了出兵战略,聿城山脚下,山傀大军隆重举行了誓师仪式,数万山傀大军聚齐在此,穆晟上前鼓舞一番士气,山傀士卒纷纷高呼万岁。 穆晟上前勉励了一番带兵主将博尔雅克,嘱咐道:“宗毕带兵去征服杜饹邦,如今这四万兵力予你去征服卢佤邦,此邦也算是泰沙境内的大邦,有泰沙的两万精锐驻守,你有没有信心一举拿下卢佤邦?” 博尔雅克这是第一次独立带队,他满脸兴奋,向大帝护胸一礼道:“启禀老祖宗,我绝不会辜负您的期望,七叔可以做的事,我一样可以做到。” 穆晟颔首道:“好,很好,期待你在战场上的表现,如果能顺利拿下卢佤邦,你看上那座城,我便做主封与你做你的直属领地。” 博尔雅克闻言,大喜过望,高声道:“老祖宗,您放心,雅克此战,攻必取,战必胜。” 穆晟闻言,满意的微微颔首:“好,出发吧,我在聿城等着你的好消息。” 博尔雅克得令后,翻身上马,意气风发的下令三军出发,军阵变为一字长蛇阵,鼓号声大作,大军缓缓踏上了征途。 穆晟目送这山傀与泰沙士卒混编的队伍出征后,便上得步辇回了聿城王宫,现在是泰沙难得虚弱的时候,得赶着这个历史窗口期,拼命扩张势力,只不过山傀的军事扩张行动,比昔族高明一些,给了泰沙贵族退路,山傀大军出征后,战损率相比于昔族要低的多,道理很简单,敌人只要有退路,就绝不会死拼到底。 聿城酒馆,郭珇还是如往日一般,在雅间里喝喝小酒,今日吴榭在王宫与大王商议国事,这里便只有他一人在此独自消遣。 此刻雅间里,一名穿着清凉的泰沙舞女正在屋里表演舞蹈,此女子正是郭珇新收的一名小妾,那舞女曼妙的身姿,俏丽的容颜,看得郭珇热血翻涌,这异域女子的魅力,真是非同寻常。 郭珇喝了一口酒,招呼那舞女道:“过来,陪我喝一杯。” 那舞女闻言,娇笑着坐在郭珇怀里,举起酒杯喂了郭珇一杯。 郭珇乘机亲上了那舞女柔,正在二人亲热时,酒馆雅间外,酒馆掌柜在门外汇报道:“大人,中原又传来消息了。” 郭珇闻言,有些扫兴,便招呼酒馆掌柜入了雅间,把密信交给他,这是他立下的规矩,但是来自中原的密信,他必须第一时间查看,从中原搭建到聿城的情报网,因为距离关系,至少一个月得汇报一次来自京城的情报。 负责对接情报的郭珇打开一封用密语写成的飞鸽传书,他看了一眼,面色微变,马上起身去王宫觐见镇南王。 郭珇入得大殿后,见穆晟正在与吴榭商议军情,便没去打扰,等二人商量的差不多,郭珇上前郑重其事的将密信交给了穆晟。 穆晟打开密信阅读后,面色凝重,他转首问郭珇道:“朝廷派钦差秘密接我入京?会不会是陛下龙体有恙?” 郭珇闻言,摇了摇头道:“不一定,我们在京的情报人员传来的消息称,上个月陛下还亲自现身在庆水南岸,设坛祭拜天地,庆阳的探子们丝毫没有打听到陛下龙体有恙的传闻,不过最近宫里对外宣称陛下闭关修炼,却不知是何缘故,毕竟山傀离中原太过遥远,这已经是二十多天前传来的消息了。” 穆晟闻言,颔首道:“或许是我想多了,有大族长阿合喇弥守在陛下身边,料想父皇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上次太极宫事变,陛下不也缓过来了吗?” 吴榭闻言,紧锁眉头,提醒道:“大王,我总觉得事有蹊跷,不可不慎重,这密信上说,是秘密召见您进宫,恐怕事情并不简单,您还记得上次秘密召见大王入太极宫,后来不就发生了太极宫事变了吗?” 穆晟闻言,面色微变,迟疑道:“如果陛下龙体有恙,这会不会是安国君假借皇帝旨意召我入京?” 郭珇、吴榭二人闻言,面色微变,这意味着公子修可能要在登基前,清理有可能威胁到他地位的皇子。 吴榭闻言,摇了摇头,说道:“不应该啊!按理说,大王您都离开京城就蕃都将近三年了,恐怕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都快忘了您,您对安国君能有什么威胁呢?” 郭珇想了想,还是上前劝说道:“大王,我觉得小心驶得万年船,要不就让替身蔡贵替您去京城探一探虚实,若是安全无事,大王您在去把蔡贵换回来。” 穆晟闻言,本想答应,又摇了摇头,说道:“不行,替身瞒得了一时,确瞒不了一世,万一让替身面圣,非露馅不可,估计连安国君都瞒不住,到那时候,事情可就难以收拾了。” 穆晟背着手,原地踱步了半天,还是说道:“不行,我还是得去一趟中原,我总感谢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吴榭道:“大王此去,可要万分小心。” 穆晟闻言,笑道:“没事儿,老子是四相归一境的修士,知道这个事情的人不多,万一有什么大事发生,想拦住我可不容易,不然老子这一身修为岂不是修到狗身上了。” 郭珇、吴榭二人闻言,也深以为然,的确,就算打不过,跑还是没啥问题的。 郭珇见穆晟要亲自跑一趟,便提醒道:“大王,我们收到消息后,虽说是飞鸽传书,可这也是快一个月前的消息了,料想大王您的替身也已经跟随朝廷钦差去往京城的路上了,大王可有把握在十天以内赶上钦差的马队吗?” 穆晟胸有成竹道:“我是修士,如果全力赶路比千里马还要快的多,我按照去年就预先演习好的套路行事就行了,别说十天了,以我目前的修为,五天之内就可以提前赶到钦差马队前面去等着他们。” 郭珇道:“事不宜迟,大王您先行出发,我随后就赶到京城与您会合。” 穆晟道:“好,那我先行一步。” 临走之前,穆晟又寻来两位长老,博尔塔司、莫罗什二人交代了一下国事,现在正是国家用兵的关键时刻,吴榭自然得留下来为山傀做进一步的谋划。 言罢,穆晟转身来到自己的寝宫取出一套劲装,换好衣服他便来到了木伊纳琦的寝宫。 木伊纳琦抬头一看是穆晟,而且莫名其妙穿着一身劲装,恍然道:“看来中原那边又有事了?” 穆晟颔首道:“嗯,朝廷忽然派使者召我入朝,我去去就回,王宫里的一切就交给你打理了。” 木伊纳琦乖巧的点头道:“嗯,你放心去吧,这里一切有我,此去京城前途未卜,你可一定要小心行事。” 穆晟嘿嘿一笑道:“没关系,万一有事,我大不了跑就是了,老子这一身几百年的修为又不是摆设。” 告别木伊纳琦,又去看了看芸儿、华紫岚等人,与诸女话别后,穆晟独自一人来到城堡露台前,他看了一眼远方的风景,默默运转心法,胸口的天阙纹身一热,身后飞出无数金色叶片组成了一架金色的简易滑翔翼,他心中一动,滑翔翼慢慢变得的透明不可见。 穆晟一跃而上,催动灵力,滑翔翼如同飞在空中的透明水母一般从聿城高耸入云的城头起飞升上天空没入云层逐渐不可见…… ------------ 第253章 赶赴中原 此刻高空中,穆晟如滑翔翼飞行员一般,在空中自由翱翔,其实这种飞行方式是穆晟总结研究出来最为节省灵力,最为快速的赶路方式,之前他脑子里还幻想仙侠中那种脚踏飞剑,御剑飞行的神仙之资。 后来根据他本人的亲身实验,被摔了无数次,摔的鼻青脸肿才总结出来的经验教训,他总算是明白了,这个时代为何没有修士可以御剑飞行了。 那种人站在飞剑上飞行的模式简直只能用“愚蠢透顶”这四个字来形容,飞剑是剑型兵器,它本身的造型就决定了它根本不符合空气动力学的最基本原理。 飞剑本身用灵力催动只要速度够快,体积够小,还是可以可以驱使飞行的,但前提条件是体积小,速度快,星球重力对它影响小才行,而且飞剑上面是绝对不能站人的。 飞剑上面要站着一个一百多斤的人,飞剑就必须足够宽大才行,根据穆晟最新的实验数据,这个可以载人的巨型飞剑至少得长四米五,宽六十公分才站的稳,反正天阙古宝这神器,只要想象力足够高,是什么东西都能模拟,可谓是辅助战斗的顶流神器。 这个可以载人的巨型飞剑,经过穆晟本人的实验,也能飞的起来,缺点就是体积太大,速度慢,还特别耗费灵力,反正他是老怪级高手,灵力雄厚自不必说,勉强耗得起。 但是真当他站上去真的飞行就发现这个办法要多愚蠢就有多愚蠢,要飞剑飞的快,他本人就得直愣愣站在飞剑上承受空气的强大阻力,反而是飞不快的,这种姿态临时装逼用还是可以的,但实用性基本等于零,飞剑最大的问题是,它的造型决定了,飞剑的面积太窄,不能提供有效的升力。 最后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趴在巨型飞剑上抱着飞剑飞行,实验证明这倒是可以大幅减小人体的空气阻力,除了飞行过程中消耗自身灵力用吨来计算,还不如自己直接展开身法飞行来得省力呢,还是只能用两个字来概括,就是“愚蠢”…… 而且人趴在飞剑的飞行模式与穆晟心目中那种飘飘欲仙,凛然不可侵犯的仙姿,不能说是毫无关系,也是相去甚远,那姿态丑的穆晟都不想在实验第二遍,如果以后遇到老怪级同行见他本人是这么赶路的,那不得活活笑死…… 蝙蝠侠实力超群,一样有自己的披风假翅膀来去自如,未尝一败,穆晟作为一个后来人,还抱着飞剑飞行?那只能说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干这么傻缺的事…… 其实传统修士界不论是老怪级高手,还是天师级高手,最便捷的赶路方式还是展开身法直接用一种半飞行,半借力打力的一种方式在赶路,有点像是江湖轻功的超级加强模式,因为是修士,可以在空中滞留飞行很长时间,但最终还是要落地再次借力往前冲,修士的身法比之江湖轻功那是厉害太多了,速度又快,又灵活。 当初师兄李晨教他修炼时展示的那种身法差不多,这就是为啥朝廷要养一批自己的修士来对付修士,这帮人真要逃跑,还真是没人能轻易追的上。 可现实很骨感,人是不可能像鸟一样一直飞着不落地的,除非像穆晟这样来自后世的人,知道最基本的空气动力学原理,只要有合适的飞行器,一直呆在天上问题不大,而且可以利用滑翔器两翼的升力大幅减少灵力损耗,不但速度奇快,还能在空中长时间欣赏地面的风景,除了不能煽翅膀,就真的跟自由的鸟差不多,这种赶路方式简直不要太爽,且百公里耗油只有十斤肉和一斤酒。 此刻穆晟仅仅三天时间就赶到了大晋阳夏郡的首府,夏阳城,这个时代也没有空中管制,随便怎么飞都没人管,就算想管也够不着啊! 穆晟连续飞了三天三夜,即便是老怪级高手也免不了腹中饥渴,他掏出随身路引入的城中寻了一间不起眼的酒肆大肆吃喝起来,直到桌子上摆满了空碗,空酒坛,这才心满意足的抹了抹嘴。 忽然穆晟抬头一看,只见店中众食客都盯着他发呆,他又低头看了看桌子上堆成小山一般的空碗,好不意思的笑了笑,这简直就是现实版超级加倍大胃王,怪不得这帮人被他这样行为给看傻了,饿死鬼投胎也不是他这样的吃法…… 穆晟想了想,这次走的急,身上带的东西太少,还是得在收点口粮路上备用。 穆晟叫来店家,吩咐道:“老板,在给我包上二十斤熟肉,我路上吃。” 店老板闻言,小心翼翼的凑过来陪着笑说道:“大侠,您已经把本店的存货吃的差不多了,要不您在去别的店去看看?” 穆晟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就结账出去了,只好去夏阳城别酒肆收点路上能用的物资,这次准备充分后,他才出得城市郊外,寻了一处没人的地方,功力全开,双腿发力,展开身法如炮弹一般直插天际,飞到最高处极限后,他感觉身体要被星球重力捕获,往下落的时候,便召唤出滑翔翼继续飞往远方…… 数日后,穆晟终于提前赶到了广阳郡郡治首府,这里是去京城的必经之路,也是交通要道,城里人头攒动,客商来往如梭,显得很繁华。 穆晟来到一间靠近官府驿馆的民房,这间民房是穆晟早就派人购置的,相当于是安全屋的据点,他早就有预案应对这种突发事件。 他出门观察了一下驿馆中的驿卒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聊天,看着松松垮垮一副闲散模样,显然现在驿馆是空闲状态,并没有什么重要人物来此。 三天后的傍晚,穆晟正在屋里打坐,忽然他眼睛一睁,心道,终于等到了,他长身而起,放开神识隔着院墙感受了半天,此刻驿馆中人马嘶鸣,显然朝廷钦差的马队已经带着他的赝品替身赶到此地了。 等驿馆内平静下来,穆晟便翻身潜入了驿馆之中,等他接近替身的房间时,发现门口站着两名青衣使守在门外,他放开神识扫了一遍驿馆内,门口两名青衣使是百狩修士,但他们二人修为不高也就是中阶修士的水平,但是替身旁边屋子里居然也有一名天师级修士,穆晟参测可能是青衣使派来的百狩使。 穆晟很轻松的绕过青衣使潜入了“自己”的房间,心道,这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朝廷居然派遣百狩使来护卫他?这待遇也是没谁了。 此刻屋里的替身蔡贵显然正在焦急的等待公子晟尽快上门替换自己,他可不想真的去京城后露馅了,毕竟假的真不了。 半晌后,蔡贵见房中忽然多了一身劲装头戴斗笠的神秘游侠。 蔡贵虽然有些惊到了,但也知道应该就是自家主人登门了,隔墙有耳,他也不敢说话,只见神秘游侠一挥手间,一道如烟气一般的透明幕墙覆盖了整个房间,他脱下斗笠,来人正是安乐侯穆晟本人。 穆晟道:“好了,蔡贵,现在没事了,隔壁房间察觉不到我们屋里的动静,我问你,此番朝廷钦差有没有察觉到你是替身?” 蔡贵闻言,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回禀侯爷,小人可以确定这些人没有察觉到我的真实身份,据我的观察,这些人的神情,他们似乎也是第一次见过侯爷您的真面目,小人自信只要不是熟人,是决计不会轻易认出小人的,请侯爷您放心。” 穆晟颔首道:“好,很好,你做的很好,现在我就送你出去。” 蔡贵点头称是,穆晟抄起他的衣领子,几个起跃间,便把他送到了那间安全屋,自己在回去做回真正的自己。 ------------ 第254章 天崩 大统三十四年,十一月初冬,这是今年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初雪,长乐宫,皇帝寝宫中几名寺人在往火盆中添加木炭,使得整个大殿在火盆的烘烤下温暖如春。 深夜,皇帝正在听旁边的伺候的寺人诵读奏章,皇帝最近这一年不知为何总是感到头晕目眩,奏章上的字迹也看不清楚了,即便是吃了张道灵炼制的神丹也时常偶感不适。 没办法,皇帝只得让身边的郎官教授寺人识字知书,诵读各地奏章,自己只要听罢点头称是,寺人便代其朱笔御批,如此一来,自己确实工作压力小了很多,只要点头是与不是,决策就行了,现在也只能如此这般。 近几个月来皇帝已经很少去上朝了,朝臣又不可能在内宫办差,他也只能依赖这些内宫中的寺人。 寺人诵读奏章声毕,皇帝缓缓点了点头,那寺人便小心翼翼的提起朱笔在奏章上写一个可字。 此刻皇帝不由得想起前太子在代理朝政之时,自己也是落得一身轻,可相应地,前太子掌握一定决策权后,太子一党的势力也是急剧**,他使了很多手段才勉强压制住了太子一党。 万没想到,自己寄予厚望的储君居然在自己赌命修炼之时起兵造反了,虽然事出有因,可为了维护社稷安定,皇帝也不得不忍痛赐死太子,想起公子穆白幼年时在自己膝下玩耍,他心中不由得一阵绞痛。 没有办法,最是无情帝王家,眼下虽然有合适的继承人安国君公子修,可经过太极宫之乱,皇帝再也不敢轻言立太子了…… 听完寺人的诵读,皇帝疲惫的点头道:“你下去吧,今日到此为止,杨六,服侍朕歇息吧……” 寺人恭敬的捧着奏章,叩首退了下去,此时皇帝身边伺候的杨六手疾眼快扶起皇帝回到榻上准备就寝。 杨六自从攀上孙夫人的高枝如今才得以在御前伺候,他得势后,在这晋宫内的风头甚至稍有盖过内廷总管吕公公。 吕公公最近得了急病就只好由杨六代为御前伺候,杨六乖巧懂事,同时又是孙夫人推举过来的人,更是深得皇帝的信任。 杨六小心的服侍一脸疲惫的皇帝躺下后,皇帝微微一睁眼,吩咐道:“杨六你把丹药取过来,朕睡前要食用养气。” 杨六闻言,犹豫了半响自是乖乖取了锦盒过来,他虽然担心皇帝龙体有恙,可也不敢违逆皇帝的意思。 皇帝取出一枚朱红色的丹药服用下肚后,便沉沉睡去,不多时御帐中便传来轻微的鼾声。 杨六心道,最近张道灵配的这灵药还真是厉害,皇帝最近老是睡眠不好,导致性情乖张,时不时就要惩戒宫人,搞的内宫人心惶惶,自从皇帝服用了这丹药可是好了很多…… 等皇帝休息后,杨六还要走皇帝身边值班一个时辰等皇帝熟睡才会招呼其他寺人前来换班伺候。 一个时辰后,杨六见皇帝熟睡无大碍,自是要转身离去,与来跟自己交班的寺人寒暄一番后,刚要转身离去。 忽然,皇帝御帐中传来一声暴喝:“啊!来人……”便没了声息。 这把杨六与那名换班的寺人惊的魂飞天外,杨六反应奇快,大步跑到皇帝御帐前,之见皇帝双眼紧闭,口鼻处喷出大量黑色血液,二人见此情形,面色苍白,如大祸临头一般。 杨六见皇帝胸口似乎微微起伏,应该还有气儿,猛然清醒过来,回头就对身边的那么寺人怒吼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请国师。” 寺人战战兢兢,紧张的连话都说不出来,立即转头拔腿就跑,又听见身后一声杨六的暴喊:“对了,把太医院的那帮人也叫来……” 寺人闻言脚步一顿,连忙转首点头称是,杨六嗖的一声扔过来一只鞋子吼道:“还不快去……” 寺人只得苦笑着转头就跑…… 刹那间,皇帝寝宫中就围满了人,太医也上前查看皇帝病情,其中张道灵这个国师也在其中,此刻国师张道灵已然全无往日的仙人出尘之态,他眉头紧锁,一脸忧愁,不知心中在担心皇帝的身体,还是在担心自己的前途与命运,他心里很清楚,一旦皇帝有个好歹,作为皇帝身边的宠臣,他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此刻御榻旁,坐在皇帝身边的反而是太医令李太医,御前伺候的杨六也是面无人色的盯着御帐中的皇帝。 凭杨六多年察言观色的本事,见李太医眉头紧锁,便知大事不妙,他已经暗中通知孙夫人了,不知道孙夫人什么时候才能到此处来。 正在此时,皇帝宠妃,孙夫人脸露寒霜,快步走到皇帝御帐前,寺人宫女见到孙夫人,纷纷上前俯身以皇后之礼行礼。 可孙夫人见到皇帝御帐上的黑血,即便那倾城之色,也不免被眼前的情形吓得花容失色,她上前对李太医颤声问道:“李太医,陛下到底怎么了?” 李太医见孙夫人来了,知道她如今算是后宫名义上的话事人,恭敬的施了一礼,悄声道:“孙贵人请借一步说话。” 孙夫人自是心领神会,跟着李太医走到众人身后,李太医叹了一口气,说道:“回禀贵人,陛下脉象紊乱,已是油尽灯枯之象,全靠国师的丹药药力吊着一口气,老臣已经无力回天。” 孙夫人听闻,如五雷轰顶一般呆愣当场,她一时间六神无主,不知该如何是好,想到皇帝驾崩,自己又没有子嗣,搞不好还得陪着皇帝殉葬,她不由得伤心欲绝…… 正在此时,内廷总管吕公公与大族长阿合喇弥也闻讯赶来,吕梁看着眼前皇帝这副样子,也是惊的脸色煞白,转头看了一眼阿合喇弥。 只见大族长上前探查一番后,向吕公公微微一摇头,便默不作声站在一边,吕梁瞬间明白怎么回事了,皇帝已经到了最后时刻。 吕梁上前趴在皇帝身上哭诉道:“陛下,您老人家睁开眼看看老奴,老奴来晚了……” 此时,阿合喇弥上前用功输出一道灵力涌入皇帝体内,皇帝才微微醒转过来,他睁开眼看着围在他身边的一群人,想张嘴说话,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皇帝勉强抬起手,指着御榻旁边的一个华丽金盒,嘴一张一合发出一声啊!啊!的怪声。 吕梁心领神会取过盒子,问道:“陛下是这个盒子吗?” 皇帝微微点头称是,在周围众人的哭诉声中,皇帝也知道自己可能再也挺不过去了,他体内前所未有的空虚,甚至抬一下手臂都费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 终于过了大约半柱香时间,皇帝似乎脸上显出微红之色,有些回光返照的意思,皇帝喘气如风箱,半晌后,向吕梁缓缓招了招手,众人明白这是要交代后事了。 吕梁作为皇帝身边的近人,自然是凑上前去仔细听皇帝的遗言。 皇帝嘶哑着声音断断续续的吩咐道:“吕……朕……快去……宣左右二相…赵刍、杨林来…来见朕…快……” 吕梁声音哽咽道:“老奴遵旨。” 吕梁立即转身离去,宣四位辅政大臣进宫商议国事。 此刻霍丞相府上,霍铮还在举着竹简挑灯阅读文书,忽然家奴来报,宫里来人了,霍铮闻言心中疑惑,这时候宫里早就四门紧闭,外人绝对不得入内了,会是什么事深夜传召呢? 霍铮心中隐约有一丝不祥之感,立即召见来人,只见此人寺人打扮,不发一言,只是把一道入宫的金牌递给霍铮。 霍铮见此金牌,面色大变,这是发生了军国大事才会发出来的令牌,凭此令牌,可以不顾宫禁规矩,立刻入宫。 霍铮立即起身更衣,上了马车前往庆阳宫,好在为了方便皇帝随时召见问政,左右丞相府离皇宫并不远…… 左丞相霍铮赶到皇宫时,正巧右丞相王义也一路风尘仆仆赶到了皇宫门口,在寺人手持金牌的开道下,二人脚步匆匆,前往内宫去面圣。 二人来得急,路上才顾得上互相寒暄,王义上前见礼道:“霍相国!” 霍铮闻言还礼道:“王相国!” 王义紧锁眉头,问道:“霍相可知陛下突然深夜召集臣等,所为何事?” 霍铮摇了摇头道:“本相也不清楚,只能见了陛下我们才能知道……” 此时皇帝御帐前,此时只有左丞相霍铮与右丞相王义当先赶到御前。 此刻皇帝那股回光返照的劲已经快要消耗殆尽,左丞相霍铮见皇帝面色灰白,嘴角不断渗出黑血,震惊无比,他知道要大事不妙了,吕梁示意殿内一干人等回避,示意左右丞相上前去听旨。 皇帝颤颤巍巍的指着那个金盒却是只发出了一声含糊不清的声音:“安…安……” 霍铮接过金盒,他明白了,用屁股猜,也知道这肯定是安国君公子修的传位诏书,朝野内外也基本都清楚内定的人选是谁。 霍铮握住皇帝的手,语气哽咽微微颔首道:“陛下您放心吧,臣这就马上出宫宣读传位诏书……” 王义也痛哭流涕道:“陛下,臣等知道了,臣与霍相国一定扶保新君顺利继承大位。” 皇帝闻言,欣慰的看了左右丞相一眼,嘴一张一合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半晌后,皇帝的目光扫视了周围人一眼,带着对这个世界浓浓的眷恋,闭上了眼睛便在无声息…… 李太医见此,上前一探皇帝脉搏,面色微变,对众人摇了摇头,表示皇帝已经归天了…… 此刻围在皇帝身边的众人纷纷嚎哭声不绝于耳。 正在此时,皇帝的尸体七窍涌出许多黑色血液,大族长见状,面色微变,大喊一声道:“大家快后退。” 众人闻言一惊,见皇帝如此,条件反射性的慌忙退后,只见御榻上皇帝尸体七窍流血,从嘴、耳、鼻中钻出许多红色怪虫,纷纷向四周爬去,可爬了没一会儿,红色怪虫就蜷缩一起就死去了。 个别生命力顽强的红色怪虫见周围众人,企图弹跳起来攻击众人,众人见状,纷纷吓得惊声尖叫,四处躲闪,刚才的嚎哭声顿时变成了鬼哭狼嚎…… 此刻,大族长阿合喇弥面色微变,结印手一甩,三道火灵飞出,化作火焰飞鸟将没死透的红色怪虫烧了一个干净。 众人见状,纷纷舒了一口气,霍铮他自然是知道内情的,应该是皇帝之前服用万神丹的后遗症。 霍铮是上前感谢了一番大族长及时出手,阿合喇弥自是微微点头。 霍铮面色严肃对旁边的杨六吩咐道:“杨公公,你即刻去传令内宫禁卫,自即日起,六宫封禁,内宫不得有一人因任何事情,任何理由出宫,违者,斩!” 一个斩字出口,左丞相霍铮震慑住了在场所有人,众人都明白,如今皇帝归天,朝政已经是这些朝廷重臣说了算了,杨六偷看了一眼义父吕梁,吕梁微微点头,杨六自是领命小步快跑去传令。 ------------ 第255章 传位诏书 霍铮拿着装有传位诏书的金盒出得大殿而去,刚走到门口又忽然转身对大殿内的众人说道:“今日大行皇帝出黑血之事,在场诸位不得有一人外传消息,如有违者,本相定要株灭尔等全族,听明白了吗?” 大殿中寺人宫女皆战战兢兢跪地叩头称是,宫中,右丞相王义见皇帝尸体四周都是黑血,如此不堪,便命人好好清理一番皇帝的尸体…… 左右二相,王义、霍铮一路来到西垂宫,少府赵刍、左将军杨林另外两名辅政大臣才刚刚受诏赶到此处,二人见状上前与左右丞相见礼。 少府赵刍上前问道:“霍相国,王相国,陛下深夜急召我等前来所为何事?” 霍铮刚想宣读诏书,见安国君一派的左将军宜成侯杨林,仗着祖上军功,其跋扈飞扬之色,心中不由有些厌烦,想到他以后可能随安国君上位,可能会获封三公之位,压自己一头,此人向来与自己有怨,何不利用此千载难逢的机会,搞掉杨林? 霍铮心中一动,便暗暗收起诏书,面色沉痛道:“杨将军,赵大人,陛下病重,国师已经在为陛下诊疗了,现在圣体好转,陛下又将此诏书交给本相保管,明日就正式宣读辅政大臣的人选,现在已经是深夜,不便召集群臣廷议,等天明,召集大臣举行朝议,下明诏。” 右丞相王义回头看了霍铮一眼,欲言又止,心中一动,便也默不作声,虽说皇帝把王义扶上了右丞相之位,可他上位时间太短,根基不深,实际上除了皇帝以外,大多数朝臣还是看左丞相霍铮的意思办事…… 左将军杨林闻言,心中一动,看霍铮与王义的脸色,老皇帝八成是不行了,又扫了一眼周围的人,与自己同来的少府赵刍曾公开顶力支持公子修做太子,被贬黜怀安县,现在又官复原职,算是自己人,霍丞相也倾向于安国君,只是与自己不太对付,对皇帝是忠心耿耿,是皇帝的心腹重臣,应该不至于作妖,眼下只有这个新上来的右丞相王义,持中立态度,三对一,看霍丞相的口气,在场的四个人肯定就是钦定的辅政大臣,看来传位安国君是不言自明啊! 左将军杨林闻言,面露悲色上前见礼道:“霍丞相,臣想见一见陛下?” 赵刍面色凝重,也附和着想先见一见皇帝本人。 霍铮推拒道:“现在不行,皇帝已经睡过去了,等明天陛下清醒,自会召见尔等,我们先去外宫休息吧!明日自会有内宫的消息传来!” 杨、王、赵三人只得听命离去,现在国家非常之时,也只能听左丞相霍铮安排。 右丞相王义正要转身离去,霍铮上前暗暗拍了一下他的后背,王义心领神会,自是放慢脚步。 等杨、赵二人远去,霍铮道:“王相国,请借一步说话。” 还未等霍铮开口解释,王义见霍铮留下自己,急问道:“刚才霍相国为何要欺瞒杨将军与赵少府?陛下已经驾崩,这传位诏书已经下了,我们现在应该马上传召安国君进宫稳定大局啊?难道相国您?……” 王义额头顿时生出一层冷汗。 霍铮闻言道:“王相国,勿要惊慌,王相国且随我去偏殿商议军国大事?” 霍铮明白,现在除了内宫一干人等,只有他和王义知道内情,得先安抚住他,在想办法对杨林下手。 王义闻言只得跟着他一同前往偏殿中。 二人落座后,霍铮首先开口:“你我之间同殿为臣,以往私交关系也还不错,我也就不绕弯子了,王相国您放心,我霍某的人品你还不知道吗?我是绝不会违背大行皇帝的旨意,只是在安国君正式荣登大宝之前,有几个碍眼的小人,本相得先借先帝的手除掉,安国君即位后才好廓清寰宇,临朝亲政。” 王义盯着霍铮半晌,也不言语一声,霍铮被看的不好意思,说道:“王相国,我知道你是一位正直君子,眼里揉不得沙子,可眼下局势错综复杂,新朝当立,你我同朝为相,难道你就不想在新朝占有一席之地?” 右丞相王义冷笑一声道:“霍相国,你一向与杨将军不对付,可你也不能利用国家公器,来打击报复异己吧?一切等新君即位,天下安定之时在做计较?现在这是为哪般?” 霍铮道:“王相国,以杨林跟安国君的交情,新朝立,以老夫的能量还能按的住他?一朝天子一朝臣,保不齐老夫这丞相之位得让给这姓杨的,所以不论如何,我也要在新君继位之前搞掉他,若王相国愿意助我一臂之力,今后你我共掌朝政辅佐新君,你看如何?” 见王义还是一副大义凛然状,默不作声,霍铮干脆翻脸,冷笑一声道:“王相国,如果你不支持本相,从今日起你就别想出这个门了,来人呐。” 两名禁卫推门而入上前领命,霍铮道:“从今日起看好王相国,任何人不得本相之令,不得出入此地。” 两名禁卫领命而去。 王义大义凛然道:“霍相国,本相一人之荣辱并不重要,你想对谁下手我也挡不住,还往霍相国勿忘陛下临终遗言,请尽快迎立安国君以正社稷,以安天下人心。” 霍铮闻言讥讽道:“王相国,满朝文武就你公忠体国,行了吧?你看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本相自是对大行皇帝忠心耿耿,等本相料理完杨林这个小人再说,哼!” 言罢,霍铮一甩衣袖,拂袖离去,王义见其离去,面色如常,只恨自己上位右丞相的时间太短,羽翼未丰,根本不能制约左丞相霍铮…… 翌日天明,四海归一殿中,左丞相霍铮组织朝会正式宣读了四位辅政大臣的任命诏书,众臣之中只是不见右丞相王义听政,朝臣们听闻四位辅政大臣的人选就明白了,虽然皇位继承人几乎早就算是明牌了,可当众臣真知道这个消息后还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此时大殿中御史丞中大夫高重左右看了半晌,却不见右丞相王义上朝,心中有些疑惑。 其后霍相上前面众臣又宣读道:“诸位同僚,陛下在内宫静养,暂时辍朝三日,目前由四辅臣代为处理朝政,赵少府,杨将军,你们二位自要与本相一同在宫中共同为陛下分忧啊!” 杨林、赵刍二人面面相觑,也不疑有他,他们虽然没见着皇帝本人,基本也猜得到皇帝现在的状况,自是领受了旨意,等待皇帝身体好转后在去觐见皇帝本人。 散朝后,众人退去,御史中丞高重正要离去,一名寺人上前来施礼道:“高中丞请留步,霍相国召见。” 高重一脸疑惑,顶头上司召见,他自是要去见一见的,何况高重也是霍相一手举荐提拔起来的,算是霍铮的心腹之交。 高重一路跟着寺人一路前往晋宫之中,来到外宫偏殿,高重推门而入,霍铮见他来了,招呼他坐下。 高重见霍铮面色凝重,似乎领导心中有重大事件需要决断。 高重上前见礼道:“相国大人,您召下官前来所为何事?” 霍铮沉吟半晌,说道:“高重,你跟着老夫做事也很多年了吧?” 高重道:“是啊,属下自是恩相您一手提拔举荐,下官才得陛下青眼有加,跟着您也快十八年了。” 霍铮感慨道:“好,十八年了,时间过的真快,似乎也就是一转眼的功夫……” 高重与霍铮拉了一会儿家常,高重看出霍相是有心事,可不是闲着无聊与他拉家常的。 高重心中一动,便试探着问道:“恩相可是有大事在心中难以决断?” 霍铮闻言,半晌微微颔首道:“看来还是瞒不过你,本相心中实有一事,我要问一问你的意见。” 高重心中一凝,问道:“恩相但说无妨,下官自是要替您分忧的。” 霍铮沉默半晌,从袖口中掏出那封传位诏书递给高重看,高重疑惑的接过来看完后,心头巨震,这传位诏书只能是皇帝归天后才可能拿出来的。 高重一脸不可思议抬头看着霍铮,问道:“相国大人,这……这…这是安国君的传位诏书?可陛下怎么会把诏书…这…难道陛下已经……” 霍铮面色沉痛的微微点头。 高重听见这个爆炸性的消息,顿时呆愣当场,好半天才离席跪地,向内宫方向跪地扣头,语气悲怆道“陛下……” 高重好半天才恢复平静,没想到皇帝竟然真的归天了,真是万没想到,可一看手中的诏书,不对,今日大朝会相国怎么隐匿不报皇帝的死讯呢? 朝廷有规制,皇帝驾崩要第一时间公布于众,隐匿不报,可是谋反的大罪啊?联想到右丞相王义今日莫名其妙没来上朝,高重瞬间一身冷汗透体,相国大人这是要干什么?…… 高重把诏书还给霍铮道:“相国大人您这是要?……” 霍铮道:“不瞒你说,先帝已经于昨夜巳时三刻崩于长乐宫,现在朝野内外只有内宫,王相国和本相知道详情,你算是外朝第三个知道详情的人。” 高重闻言苦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有些事情还不如不知道呢,知道了反而是大麻烦。 高重心眼一转,大概就猜到霍铮想要在安国君上位前搞小动作,以巩固自己在新朝的地位,反正现在都已经被迫上贼船了,只好问道:“恩相所谋何事?” 霍铮道:“不瞒你说,老夫扣下这道诏书,想在新君继位之前搞掉四辅臣之一的杨林,还有右相王义,王义好说歹说不愿意配合,被老夫软禁了,今日唤你前来正是商议此事,事成之后,我自会让你高大人坐上九卿的高位,你意下如何?” 高重闻言一惊,眼中精光一闪,心思很快活络了起来,沉思良久道:“恩相,下官明白了,且容我思量一番……” ------------ 第256章 矫诏谋国 高重沉思半晌,又拿起桌上的传位诏书研究了半天,回身对霍铮作揖施礼道:“恩相,下官倒有一计,可一劳永逸,既能清除掉杨林一干人等,还能得新君完全之信任,今后恩相在新朝内外将无人可撼动您的地位。” 霍铮闻言,眉头一挑,问道:“噢?愿闻其详。” 高重取过一杯水,粘了粘,以指为笔在桌子上写了四个字“另立新君” 霍铮看罢,心中惊涛骇浪久久不曾平息,又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高重,见其面色如故。 霍铮毕竟掌政多年,还是不动声色的厉声斥责道:“高重,你这是什么意思?这可是灭族的大罪,你难道想置老夫全族于万劫不复之地?” 高重闻言,微微一笑道:“恩相莫要着急,且容我慢慢道来这其中之利害关系。” 霍铮沉吟半晌,心中一动:“好,老夫权且听一听你的高见。” 高重道:“恩相,眼下朝廷之事在您,先帝生前并无明确立谁为太子,国本不正,所谓新君,到底迎哪位公子上位,也不过是恩相您一念之间的事,所虑者无非是如何对朝野上下有所交代而已,可眼下这我等重立新君有三大好处。” “其一,新主在朝中无根基可言,所立新君必对恩相您言听计从,今后新朝立,恩相必在朝中说一不二。” “其二,恩相效仿先贤,辅佐新君登位,便可独享拥立之功。” “其三,我们可以以新君之名,彻底清扫朝中异己,名正言顺。” 霍铮闻言,摇了摇头说道:“本相原本只是一皆布衣,列国时代,不过是陈国一守狱小吏尔,全赖先帝赏识重用,才有我如今显赫之地位,先帝临终嘱托,臣不敢忘,本相何德何能,怎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本相自问对先帝之忠诚在满朝文武中无出其右者,更是忠于我大晋社稷,今日唤你前来就是商议如何对付杨林之事,废立之事,休要再提。” 高重一跺脚,苦口婆心的劝说道:“哎呀!我的相国大人,一朝天子一朝臣,如果安国君继位,恩相您失势是早晚的事,安国君只要羽翼渐丰,坐稳了位置,必会重用杨氏这些外戚,就算你眼下搞掉杨林,安国君只要位置一稳,重新启用杨林不过一句话的事,您做这些无用功何苦来哉?” “到时候杨林上台,必会出手报复相国大人,相国大人您想一想,左将军宜成侯杨林是安国君之舅父,乌成候杨延是安国君之岳父,现在又是边军统帅,其女是安国君之正妻,未来必是新朝的中宫皇后。” “相国大人,我且问您,是您在新君眼中亲?还是杨氏兄弟在新君眼中亲?到时候杨氏兄弟一旦得势,君到时将何以自处?恩相,高某一片赤诚之心,句句皆发自肺腑,请相国大人明断?” 霍铮闻言,面色似有一丝动容,拿起桌上的先帝遗诏握在手中久久难以释怀,想起先帝临终嘱托,自己怎么能为了那一点私心行废立之事?他实在是难以在内心说服自己,实在不行就放杨林一马也不是不可以,至少自己迎立新君,还能落个从龙之功,想必安国君上位后也不至于会亏待自己。 高重见霍铮还是看着手中遗诏,犹豫不决,默不作声,索性高重心一横,一把夺过诏书,跑到火盆前点燃传位诏书付之一炬,霍铮见状,惊的一跳而起,连忙抢救诏书,脱下外套盖在诏书上前扑灭了火焰,只见诏书已然被烧毁了一半。 霍铮气急败坏,站起身来颤抖这指着高重,怒骂道:“你…你这竖子…你好大胆?你难道不知道毁坏诏书是死罪吗?……” 高重泰然自若道:“相国大人,我高某当然知道这是什么罪过,诏书毁了便毁了,重新写一封就是了,如果相国大人不听我言,将来必有灭门之祸,他日杨氏兄弟得势,我高某追随恩相多年,到时也必不得免,高某即是救恩相,也是在救我自己!” 霍铮听闻高重口中说出“灭门之祸”这四个字,瞬间呆愣当场,其实他自己心中也明白这些利害关系,只是对先帝无条件的忠诚,使得他无法做出背逆先主的事。 他看着手中残破不堪的传位诏书,又想起自己膝下的三儿一女,又想到这么多年来如履薄冰,好不容易爬上这左丞相高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现在只有自己心狠一些,富贵得保,还能福泽子孙,霍铮内心挣扎不已,双手颤抖不停。 随后霍铮平静下来,闭上眼睛自语道:“陛下,臣有罪,是臣辜负了您的信任……” 言罢,霍铮将好不易容抢救下来的另一半诏书也扔进了火盆中,霎那间火盆中的火焰都腾空而起,伴随火焰的燃烧,诏书化做一片黑色飞灰,也同时烧毁了他心中那份对先帝的忠诚…… 高重见此,心中暗自放下心来。 霍铮眼睁睁的看着安国君的传位诏书化为飞灰,沉默半晌,既然要下决心暗中行废立之事,那就索性就甩开手利益最大化。 好半天后,霍铮才缓过神,转过身看着高重沉声道:“高重,眼下正事要紧,国不可一日无主,我们得赶紧抓紧时间重写新的传位诏书,以正君位,以安天下人心。” 高重闻言道:“恩相心中可有合适人选?” 霍铮沉思半晌,说道:“老夫以为许夫人之子,先帝诸皇子中排行十六的公子尹,聪明乖巧,可堪大任。” 高重闻言心中暗笑一声,公子尹才十岁,霍相八成是想立一个十岁的娃娃皇帝,不能立即亲政,自己好常年掌权,什么可堪大任?十岁的小孩子懂个屁?纯粹就是无稽之谈,要真这么干,基本上就是向天下明着宣誓,霍铮要专权,挟天子,以令诸侯了。 高重则斩钉截铁的反对道:“恩相,此事万不可行,为堵天下悠悠众口,除开公子修,我们当迎立先帝已经成年的皇子,如果我们立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恐怕朝臣们会认为相国大人有专权乱政的嫌疑,朝野上下恐难服众啊,况且我朝素有太后临朝称制的惯例,若立公子尹,这许夫人可就要母凭子贵,尊为太后了,到时候许夫人垂帘听政,恩相您想要独揽朝政大权怕是有些难度,高某以为当前因优先考虑先帝的诸位成年皇子。” 霍铮闻言,马上就反应过来了,专权可以,朝廷有体制,立嫡立长,无论如何,先帝的成年皇子还有好几个,怎么论资排辈,也轮不着一个十岁的小娃娃继位,真要这么搞,那你霍相国可就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到时候别说掌控朝政专权了,肯定落得个千夫所指的下场,霍铮确实权倾朝野,但以他现在势力,根本不足以一手遮天,敢立个小娃娃上去,不定得闹出多大的祸乱呢。 想到此处,霍铮马上赞同道:“恩!言之有理,是本相欠考虑了。” 霍铮又问道:“那你觉得先帝诸皇子中,有谁可堪大任? 高重好以整暇道:“恩相,唯有远在芷县就藩的安乐侯公子晟可堪大任。” 霍铮皱眉道:“哦?为何是他?难道现在先帝众成年皇子中,就没别的可选之人了?” 高重分析道:“恩相,先帝的成年皇子中,除了九皇子安国君公子修,就只剩下了七皇子公子赭,十二皇子公子倬,十四皇子安乐侯公子晟这三位皇子了,实际上我们也没得选,只能选公子晟,这七皇子公子赭很早就被陛下打发上山修道,立他恐不能服众,何况他也不见得会接受我们的安排,再者,其母族庞夫人背后的庞氏势力也不小,庞氏乃是三晋老士族,在军中颇有些声望,我们不好把控。” “十二皇子公子倬,此人性情暴虐,喜怒无常,举止轻浮,毫无人君之相,先帝在时,还因万国使团来朝,竟然公然调戏镇南王妃,还因此事被废为庶人,先帝生前也并不喜欢公子倬,此人若继承大位,非国家之福,朝臣们恐怕会更加怀疑我等的动机。” “公子倬虽然是废人,但其生母李夫人可是后将军李阜之妹,其子李黎为当朝驸马,李家八代为我朝将领,在军中势力盘根错节,庐陵李氏,也是三晋老士族之后,我担心立他为帝便要尊其母亲李夫人为太后,太后临朝称制,到时候恐不能制,其背后的势力比之庞氏,犹有过之。” 高重言下之意,就是站在先帝的立场看,就算是先帝活着,也决不可能立此子为君,何况公子倬背后还有一股强大的外戚势力,就更加不能考虑了。 高重接住分析道:“那么现在就只剩十四皇子,安乐侯公子晟了,恩相您也知道公子晟在京城时就比较受陛下宠信,一度将寸功未立的公子晟莫名其妙册封为长平君,曾经引起朝野上下非议,太极宫事变后,先帝又打破不外封宗室的铁律,册封公子晟为安乐侯,这份恩宠,即便在众皇子中也绝无仅有。微臣大胆猜想,公子晟在先帝眼里,很有可能就是继公子修之后的,储君的最佳人选,我们如果拥立他为新君,至少面上说得过去,朝野上下应该不会太过怀疑,此其一也。” “这其二嘛,公子晟在朝中除了他舅舅赵刍,基本没有任何根基可言,这赵刍为人刚直,在朝中颇有贤名,又是陛下亲点的辅政大臣之一,我们如果力主立他的亲侄子为帝,他必能为我们所用,站在我们这一边,有了他的支持,我们的改立之举,也会顺利很多。” “其三,据在下观察,公子晟的能力似乎并不十分出彩,即便继位,相比于安国君,料想也是个庸碌之辈,公子晟的母亲赵夫人早逝,也不存在太后称制干涉朝政的可能,也有利于我们进一步掌控朝局,恩相您觉得高某分析的可对?” 霍铮听明白了,你搞上去一个平庸领导,今后肯定明显要好糊弄的多,总比安国君这种各方面都很强的六边形领导好对付的多,而且公子晟背后的外戚势力只有一个越人赵刍,赵刍是关东旧贵,非三晋老士族出生,在关中的影响力很弱,确实综合各方面的条件,搞掉安国君以后,公子晟的确是最佳的继位人选。 霍铮原地踱步转了好几圈,说道:“恩!好!不错,还真有你的。” 霍铮语气一转道:“眼下唯一所虑者,公子晟尚远在芷县,即便是快马加鞭人马不歇赶到京城至少也得一个半月的时间,先帝尸身总不能一直凉在宫里吧?先帝如此长时间不露脸,怕是会引起朝臣们的怀疑,如果他们在联合起来逼宫面圣,那可就糟了!” 高重闻言,无奈道:“相国大人,您真是当局者迷啊,难道您忘了当初在太极宫辅佐先帝练功的旧事了?我们自可以故技重施,您老在出面对外宣称今上闭关修炼,经过前太子之事的震荡,现在朝廷内外谁还敢怀疑您?怀疑您就是在怀疑先帝啊。” 霍铮一拍脑门,恍然道:“言之有理,好!就这么办,你即刻拟旨,派遣使者秘密前往芷县迎接安乐侯进京,老夫这就去劝一劝赵少府,看看他能否为我们所用。” 高重见大事已定,自是长舒了一口气,又接着说道:“恩相,还有一事,事关重大,这内宫知道先帝实情的人可不少,未免出意外,高某以为这些人得尽早处理干净。” 霍铮闻言,眼中寒光一闪道:“这你就放心吧,老夫自有计较。” ------------ 第257章 暗算 丞相府中,霍铮看着手中诏书,这便是他与高重二人密谋重新写就的传位诏书。 霍铮一人来到章台宫,颤抖这双手从盒子里取出传国玉玺,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最终还是小心翼翼的盖上大印。 霍铮看着传位诏书上的印玺“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这八个大字,这伪诏在此刻也就变成了真诏。 霍铮仔细检查了一遍诏书,见没什么问题,便小心翼翼的收入木匣,封上蜜蜡,在放入皇室专用的小巧金柜,上锁,这就算是成了。 霍铮心中暗叹!终于可以睡个踏实觉了,是夜,霍铮回到府中在小妾的侍奉下睡的极沉。 翌日清晨,霍丞相精神抖擞入得宫中,差人专门召见了国师张道灵。 半晌后,张道灵在寺人的带领下施施然来到外宫西棰宫偏殿面见丞相大人。 霍铮见他到来抬头道:“国师请坐,老夫也就不绕弯子了,如今大行皇帝龙御归天,您老有没有那种能保证陛下圣体不腐不坏的秘法,眼下朝廷还在商议先帝下葬的时间,我担心开春后天气渐热,大行皇帝圣体受损,怕是不太好。” 张道灵闻言眉头一皱,说道:“相国大人,这个您就放心吧,贫道知道一种雪原上生长的寒玄草炼制成的丹药,一枚丹药便可以保证先帝圣体半年不腐不坏。” 霍铮闻言心中大喜,面上却不动声色,语气沉痛道:“好!好!为免于先帝圣体受污,那就劳烦国师大人尽早炼制,您需要什么天材地宝列个单子送到丞相府报销就行。” 张道灵不疑有他,便接了这个差事。 午后,霍铮处理完政务,秘密召见了四辅臣之一的赵刍,见赵刍进宫,他抽出一封诏书递给了赵刍,看着他一言不发。 赵刍接过诏书看罢后,神情悲愤,怒斥霍铮道:“霍相国,你这是要干什么?难道你忘了先帝当年是怎么对你的?你真的要做那谋国权奸吗?朝野内外都知道先帝生前意属安国君,这封诏书绝不会是先帝的意思,我赵某算是看走眼了,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居然要改立新君?你知不知道这是谋反,要诛灭三族的大罪过,你如此行事,就不怕千夫所指吗?你…你……” 霍铮闻言,不耐烦的打断赵刍道:“本相当然知道这是天大的罪过,事情本相已经做了,传位诏书本相也已经重新写好了,你看清楚,本相立的是你的亲侄子公子晟,你还不明白吗?你是个聪明人,本相给你一天时间仔细考虑考虑,等你想明白了本相在来找你。” 霍赵两家本就有姻亲关系,霍铮很清楚赵刍的为人,他一看赵刍这个德性,就知道他跟右丞相王义是一种人,都是那种不知变通的道德君子,索性把他也软禁宫中,便甩袖离去了。 赵刍看着手中的诏书副本,愣在当场,似乎他想起这几十年在先帝身边兢兢业业的前半生,恍惚间,他叹了一口气,忽然却嘴角含笑,早就不复刚才一脸悲愤之色。 赵刍握着诏书在大殿中转了好几圈,半晌才喃喃自语,似乎是在与空气对话: “阿姐,您看到了吗?这是晟儿的传位诏书,我做到了,没想到啊,没想到,晟儿该有此福,他即将成为这个国家的新主人,哈哈哈……不枉我十几年以来的精心谋划,天助我也,哈哈哈……” 赵刍嘿嘿一声怪笑,自言自语道:“演了这么多年的道德君子,我自己都快忘了我是什么人了,有时候还真觉得自己是个忠臣了,连先帝爷都没想到我是什么人吧?临了居然真的让我做了托孤重臣,哈哈哈……阿姐,如果您在天有灵,可以安息了……哈哈哈……” 赵刍如神经质一般重复着一个词:“大事可成、大事可成…哈哈哈……” 次日清晨,霍铮准时来到赵刍的所在大殿。 见其呆坐当场,霍铮还想上前劝说:“赵大人,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赵刍面色凝重,紧紧握着诏书沉默半晌才说道:“相国大人,我答应你,与你一起拥立新君,就算我不答应你,想必你也不会轻易放过我,我也不想步了杨氏兄弟的后尘,眼下国不可一日无君,大位不可空悬日久,既然我无法阻止你废了安国君,那我也只能选择忠于社稷,愧对陛下的恩德了,我会全力配合你迎立新君……” 霍铮闻言,心中暗嘲一声,你老赵扛了这么多年的贞洁牌坊,也终于肯放下身段了。 还未等霍铮深想,岂料赵刍继续说道:“相国大人,帮你做事之前,我有一个条件。” 霍铮闻言,嘴角微微一抽,心中一动,没想到他老赵也懂得利益交换了?便故作大度道:“好,只能你能助老夫成大事,别说一个条件,十个条件我都满足你。” 赵刍颔首道:“迎立新君登位后,赵某便要辞去一切职务回乡务农,从今以往不再过问朝堂之事。” 霍铮闻言面色微变,厉声呵斥道:“赵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刍面露嘲讽之色,说道:“就是你想那个意思,我赵某人耻于与尔等小人为伍,帮了你我愧对先帝嘱托,不帮你对不起大晋的江山社稷,既然我决定帮你做成此事,那我赵某人也在无脸面高居庙堂之上,希望霍相您今后能实心辅佐新君整顿朝纲,匡正天下,先帝在天有灵也可以瞑目了。” 霍铮听闻此言,心中瞬间肃然起敬,他老赵还是过去那个老赵,不愧是响当当的真君子,相比于他,自己的所作所为实在是有愧于先帝的信任。 霍铮心中转念一想,也好,老赵要辞官,那就随他去吧,反正新君上台后,他作为公子晟的亲舅舅,公子晟必然会亲近重用他,赵刍为官清正,朝中有不少支持他的大臣,未来新朝中赵刍的崛起不可避免,搞不好今后也是一个潜在的对手,这番表态可是正中霍铮下怀,提前走了也好,免得到时候碍眼。 想到此处,霍铮微微颔首道:“好,老夫答应你,只要你能助我成事,要去要留,君请自便。” 搞定赵刍后,霍铮顿觉豁然开朗,便立刻召来高重召开三人内部会议,商讨下一步的策略。 高重到来后,见霍铮与赵刍在场就知道,赵刍已经被霍铮说服加入他们的“改立新君”联盟了。 见高重到场就座后,霍铮道:“我们现在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在安乐侯赶到京城之前,我们得帮新君清除掉一些登天之路的阻碍,本相昨夜想了很久,我要借前太子之事彻底铲除安国君一党,你们觉得如何?” 高重眉头一挑道:“相国大人,您是想再借前太子殿下的旧事把安国君一党牵扯进来?可是太极宫事变已经过去三年多了,早已尘埃落定,现在我们旧事重提,借此扳倒安国君,是否有些牵强?” 霍铮道:“高重,你有所不知,当年太极宫事变我们都是亲历者,后来先帝命我全权督办前太子谋反大案,廷尉在审理主要案犯的时候有证据表明这安国君公子修手下的门人确实有参与其中,只不过当时只有口供,没有确实之证据。” “后来先帝暗示廷尉不要再往公子修身上攀扯,本相立刻就明白了,太子被废之后先帝想传位与安国君公子修,如今我们既然要扳倒公子修,他曾经可能参与前太子之事,这不正中我等下怀吗?” 高重恍然道:“原来如此,我觉得此事可行,相国大人,这件事您交给下官办就行了,到时候杨林、杨延、公子修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少府赵刍听罢,反对道:“先不着急,在此之前要给满朝文武释放一些信号出来,我们以先帝的名义召回部分因前太子之事受牵连的大臣入朝,恢复其官爵试探一下朝野上下的反应。” 高重拱手道:“少府大人高见,这些人受前太子之事牵连,倒是可以利用拉拢一番。” 霍铮道:“言之有理,这还不够,我们要在借先帝的名义在下一道圣旨表达一下对前太子的思恋之情,借此把流放到云中郡的逆太子家属召回庆阳安顿。” 高重点头称是,说道:“相国大人,高瞻远瞩,如此以来既可以让朝野上下明白目前的舆论风向,到时候我们在借故以前太子之事拿下安国君一党,情理上倒也说得过去。” 高重又提醒道:“恩相,安国君岳父杨延可是手握边军兵权,在动杨氏之前,我们最好找理由把此人调回京城,我们就以陛下的名义,先给他安一个太尉之职,来一个明升暗降。” 霍铮冷笑一声道:“有理,就照此办理,本相这就去草拟诏书……” 寻日,庆阳宫中,新任内廷总管杨六杨公公亲自端着御酒去往内宫一处偏殿中。 偏殿内,正是陪伴了先帝三十多年的,前内庭总管吕梁吕公公,吕梁已经被软禁在这里一个多月了,经过内宫的一系列变故,先帝至今还秘不发丧,他就已经敏锐的意识到,出大事了。 吕梁见杨六来了,见其一身内廷总管的衣着打扮,他知道,这个义子已经凭着自己的聪明伶俐,攀上了高枝儿,麻雀变凤凰了。 杨六见义父吕梁为内廷总管多年,依旧是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暗自佩服,他放下御酒,上前见礼道:“儿子见过义父。” 吕梁嗯了一声,看了一眼杨六送来的御酒,他心中已然猜到自己的归宿了,外朝重臣有人想秘不发丧,借机作妖,那么他们这些内廷知道先帝真相的人,必不能活命。 吕梁问道:“六儿,想必这御酒是相国大人送来的?” 杨六眼见这位时常提携自己的老领导即将走到人生的尽头,他面露哀色,跪地拜别道:“义父,六今后不能在孝敬您了,霍相国说,看在义父您伺候先帝这么多年的份上,等先帝下葬后,特赐您随葬帝陵。” 吕梁见杨六一脸悲痛的神色,心中宽慰,自己无儿无女,总算是没白疼这个小子。 吕梁叹息道:“六儿,你起来吧,今日一别,你我父子,便是永别,好在你小子也算是机灵,攀上了丞相的高枝儿,总算是留了一条性命。” 杨六闻言,哭诉道:“义父,孩儿不孝……” 吕梁上前扶起杨六,颤声道:“六儿,你要好好活下去,你要是念我的好,今后清明节,替为父烧上些许纸钱,为父也就瞑目了。” “义父……” 吕梁上前向长乐宫皇帝驾崩的方向拜了三拜,便举起酒杯,悲泣道:“先帝爷,老奴这便下来追随您了……” 言罢,吕梁将御酒,一饮而尽,半晌后,这位曾经的内廷总管,一命归西了。 ------------ 第258章 祸从天降 十一月三十日,天下下着细细的小雪,安国君府邸外,廷尉马歆(xin)接到朝廷诏令,毫无征兆的带着大队人马包围了安国君府邸,安国君府中上下顿时人心惶惶。 廷尉马歆带着数百廷尉府士卒冲进安国君府中,安国君公子修闻言,虽然心中略有一些惊慌,但面上却毫无变化,听闻九卿之一的廷尉马歆上门,赶紧起身来到门口迎接。 公子修来到府邸门口,见廷尉马歆面如寒霜带着大队人马在院中等候,他心中顿时一惊,能劳动廷尉出面办案,那肯定是出大事了。 公子修心思转了好几圈,都没想到自己会牵扯进什么大案要案?这没道理啊?看马歆这架势来者不善啊? 公子修还是决定先上去探一探马歆的口风再说。 公子修上前拱手道:“见过马大人,这什么风把您给吹我这里来了?” 廷尉马歆客气回礼道:“见过安国君,陛下有旨意,请安国君随我去廷尉府,有些事情需要您亲自交代。” 公子修闻言,心头狂跳,虽说马歆说话很客气,但言语中已经透露出此事的严重性,虽然他一时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他也知道不能轻易就范,真进了廷尉府那可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公子修还是客气道:“廷尉大人,我能方便问一下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吧?” 马歆道:“这里人多嘴杂,不方便谈话,请安国君随我去廷尉府,到了那里,您自然就知道是什么事情了?” 公子修闻言,面色微变,说道:“好,廷尉大人,我先回去换套衣服……” 马歆一摆手,说道:“安国君不必惊慌,您放心,只是带您去廷尉府问话仅此而已,不会拿您怎么样,很快就回来。” 公子修见马歆不肯通融,只能无奈道:“好,本君这就随大人去廷尉府。” 马歆见公子修就范,也就没在多说什么,全程他也很客气,他不知道皇帝是否要真的要彻底拿下公子修,安国君毕竟是内定的继承人,只能先请他去廷尉府“喝茶”在视宫里的态度对症下药。 公子修临走之前回头对跟在身边的亲信魏满使了一个眼色,魏满心领神会,知道这是让他赶快想办法去联系外援左将军宜成侯杨林,他是皇帝指认的辅政大臣之一,还有刚刚升任太尉的岳父杨延,他们都能在皇帝面前上说上话,先不管这个大事是不是可能牵扯到自己,那也得先做好预防工作,所谓朝中有人,心里不慌。 安国君被妥善安顿好后,廷尉马歆立刻去往宫里向丞相大人汇报工作。 见到左丞相霍铮后,马歆道:“相国大人,臣已经照陛下的意思将安国君请入廷尉府控制起来了,安国君府上的门客也都被下官拘押在廷尉狱中,眼下暂时不会掀起什么风浪。” 霍铮闻言,颔首道:“好,马大人,陛下全权特命本相亲自督办此案,但凡涉及安国君我们不得不慎之又慎。” 霍铮转头指了一下高重吩咐道:“马大人,此次老夫特命御史中丞高重高大人代表本相去廷尉府专办此案,一切涉及到安国君的案情,都由高大人亲自过问汇报本相,马大人你意下如何?” 马歆听闻此言,心中苦笑一声就知道自己被喧宾夺主了,面对大领导他还能怎么办?只能点头称是。 霍铮见廷尉马歆同意,说道:“好,既然马大人没意见,就这么定了。” 马歆试探着问道:“相国大人,臣还有一问,对安国君涉及前太子案,陛下的意思是?……” 霍铮眼中闪过一道寒光,说道:“本相已经请示过陛下了,陛下的意思是严办,任何人,任何事不得干涉此案,要严查到底。” 马歆听到“严办”二字背后就出了一身冷汗,他知道这次安国君八成是完蛋了,这次大案不知道又要牵扯出多少人为其殉葬,哎! 见马歆退走后,霍铮转首对高重嘱咐道:“高重,你一定要“认认真真”督办此案,不管是谁与此案有瓜葛本相绝不会手软。” 高重闻言心中一凝,他当然听懂相国大人的言外之意了,有证据要严办,没证据?创造证据也要严办。 高重道:“恩相请放心,我一定把此案办成铁案,好让安国君这辈子也休想翻身。” 霍铮连声说了三声好! 高重转身自去办案不提…… 高重前脚刚走,一名属官报:“禀报相国大人,左将军杨林,太尉杨延在宫外要求面见陛下。” 霍铮冷笑一声,心说,这么快就闻着味了,且看老夫如何戏耍与他…… 廷尉狱中,连续数十日被关押在此的安国君门客在廷尉狱卒重刑拷打之下几乎有什么说什么,上面让说什么就说什么,为了活命可以说是毫无底线可言。只有安国君的心腹门客魏满在连续数十日的严刑拷打下,面不改色,一言不发。 这让督办案子的高重敏锐的预感到这里面肯定有事,他看完卷宗,立即来到关押魏满的牢房。 高重见魏满披头散发,凄惨到几乎身上没一片好肉就知道他承受了多大的痛苦,即便这样他也还是一言不发,一字不吐。 高重对左右狱吏道:“停止行刑,我有话要问。” 狱吏闻言,将魏满从行刑架上解了下来,他蜷缩着身体口中发出一阵痛苦的呻吟。 高重上前好言劝说道:“魏满,你也算是名门之后,何苦为了公子修一条道走到黑呢?只要你尽早招供,我便可以做主放你一条活路,如何?” 蜷缩在地上的魏满闻言,缓缓坐起身来,高重又问了几句,他只是啊啊啊的乱吼。 狱吏上前对高重赔笑道:“高大人见谅,这贼斯刚来这里就企图咬舌自尽,幸亏小人发现的早,小人不得不卸了他的下巴。” 此时狱吏上前来粗暴的拉起魏满的头,咔嚓一声将其脱臼的下颚骨复位,魏满痛哼一声,还是一言不发。 高重好说歹说劝说了半天,魏满还是一言不发,他冷笑一声道:“你不说也罢,其他人可没你这般硬骨头,本官有的是手段知道我想要的,即便是安国君也休想活着从这里离开。” 魏满闻言,心中一震,看高重那副有恃无恐的嘴脸,他忽然明白,他们已经没希望了,此刻魏满心中有一个极大胆的猜想……果真是如此,那他们包括自己的主公安国君公子修在内,绝对是有死无生,毫无胜算。 魏满忽然哈哈大笑不止,指着高重道:“我明白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不论我们说什么你这狗贼都绝对不会放过我们,你尽管问吧,我魏满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高重叹息道:“好,你果然是个聪明人,可惜啊!跟错了人。” 高重招来刀笔吏开始记录魏满的言行,他知道魏满作为安国君心腹肯定知道很多猛料,只要撬开他的嘴,安国君彻底完蛋,就算敲不开他的嘴,安国君依旧完蛋,谁让他挡了新君的上进之路。 高重亲自审问了魏满整整一天,他看着手中卷宗,握着竹简的手都有些颤抖,他是真没想到太极宫事变居然还有如此多的隐情?怪不得先帝爷当初不让廷尉往里查呢! 有些事不上称没有四两重,上了称一千斤也打不住,虽然此刻已到深夜,他感觉事关重大,得赶紧向领导汇报工作。 此刻左丞相霍铮刚从宫里回到丞相府准备就寝,府中来人通报说是高大人深夜有事求见。 霍铮闻言,心中一动,看来廷尉那边有结果了,如果不是重大突破,他绝不会深夜来访,霍铮立刻起身穿衣来到书房密会高重。 高重握着卷宗在丞相府中一路急行,入得书房后终于见到了霍铮,赶忙上前献上了卷宗。 霍铮打开卷宗,仔细仔细看完后,叹息道:“如此看来公子修当初确实参与了构陷前太子的事。” 高重道:“恩相明鉴,虽然这魏满把所有的罪责全部拦到了他一人身上,把公子修洗了个干干净净,可如果没有他公子修的暗中指使,凭他魏满一个小小的门客,怎么可能会做成如此大事?” 霍铮皱眉道:“除了公子修的事,二杨有没有参与其中?” 高重道“:恩相是想听实话,还是想看证据?” 霍铮当然明白他什么意思,说道:“嗯,老夫都要知道” 高重拱手道:“恩相,这二杨确实与前太子之事没有任何瓜葛。” 高重又取出几卷竹简递给霍铮道:“这是二杨参与公子修密谋的证据,铁证如山。” 当然这个所谓的证据也是伪造的…… 霍铮取过卷宗看了半晌,连连点头道:“好!好!非常好,这件事你办得非常漂亮。” 霍铮眼中寒光一闪,说道:“事不宜迟,本相马上去宫里奏请圣旨,彻底铲除安国君一党。” 高重闻言,内心不由好笑,这圣旨还用奏请?就是你霍丞相自己写,自己盖章而已…… 霍铮言罢,又转首对高重嘱咐道:“眼下还有几个月卫尉杜郴就要回乡致仕,本相就做主让你接任卫尉之职。” 高重闻言,大喜道:“多谢恩相提携,我高某愿与恩相共进退。” 霍铮满意点头。 高重当然高兴了,这卫尉乃是九卿之一的高官,掌皇宫诸门屯兵,是掌管禁中的最高官职,妥妥的位高权重,不是皇帝亲信做不了这个位置,可见霍铮对他寄予厚望。 二人连夜去往庆阳宫处理这起惊天大案,今夜注定是个充满刀光血影的无眠之夜。 ------------ 第259章 欲加之罪 此刻堂堂安国君公子修已经被马歆投入廷尉大牢近一个月,没有任何审问,也没有任何人来看他,与刚刚他来此地,廷尉马歆还以礼相待,好言相劝,说是很快就放他回去,结果没几天就翻脸无情将其投入死牢。 公子修现在是面如死灰,他冷静下来,明白了朝廷内部一定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有人想构陷他,陛下已经明言要传大位与他,可陛下怎么会忽然听信奸佞谗言将他下狱? 直到现在公子修想破脑袋也想不通到底为什么?到底哪里出了问题?连辅政大臣左将军杨林也一直未曾来大牢看望他,霍丞相呢?怎么也不见人影?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就在公子修一直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大牢外传来一声响声,公子修侧耳倾听,苦笑一声,只见大牢外走来一名六十多岁的老年狱吏,小心翼翼的提着食盒将其放至牢里,摆开看起来尚算不错的饭食。 在这种鬼地方能有这个待遇,也算是廷尉马歆特殊照顾了。 牢房是独门独间,条件相对还不错,也比较干净整洁,公子修抬眼看了一眼那狱吏,很想跟他说会儿话又苦笑摇了摇头,打消这无用功。 上面真的做的很绝,这老狱吏根本就是一个聋哑人,他想找个人人说说话也不行,就是怕他找人带出什么消息去外界,可以说是完全把公子修隔离在此地,插翅难飞,每日只也只有这聋哑老狱吏来送一日三餐,平日根本见不着任何人。 公子修叹了一口气,人是铁饭是钢,不管明天是否能活着,眼下也得吃饭,他取过饭食慢条斯文吃了起来,饭毕,老狱吏开始替他收拾碗筷装入食盒默默地退出大牢,锁上牢门,转身离去。 老狱吏提着食盒行了几十步来到一处铁门前向里递出腰牌,守牢狱吏确认无误后才从外面打开铁门放他通过,还要如此这般通过三道铁门才能真正出得大牢而去,可见这廷尉大牢真是严防死守,插翅难飞。 酒足饭饱后,公子修又开始了一天的发呆与胡思乱想,他不知道何时才是个头儿,他也完全不知道皇帝为何会忽然下令将他锁入大牢?这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让他猝不及防。 他想起曾经的自己,作为安国君贵为帝国的非正式继承人,朝野内外各路达人如过江之鲫一般纷纷前来与其结交攀附,可眼下只是皇帝轻飘飘一句话,自己就身陷囹圄,不知前路在何方? 这就是自己一直以来追求的权力?口含天宪,生杀予夺,皆在皇帝一念之间,他苦笑一声,万万没想到,机关算尽,自己到头来怎么就落到如今这般田地? 就在公子修胡思乱想的时候,大牢外又走来几人,公子修侧耳倾听后赶紧正襟危坐,他终于等到了,终于有人想起来在这个无人注意到的角落里还有他这个落魄公子。 只见来人是三名身强力壮的狱吏,其个个凶神恶煞,手里拖着枷锁铁链,为首的是廷尉府的一名属官,公子修见状心中一沉。 公子修道:“本君所犯何罪?居然要枷锁在身?依晋律我为宗室子弟,有封君爵位如果没有定罪,不论是谁也不能锁拿本君。” 那廷尉府属官闻言,冷笑一声道:“安国君…噢不!您现在已经不是安国君了,上面有旨意,要锁拿您前去堂前听旨,到时候您自然就知道是什么原因了,动手。” 公子修知道与他们据理力争毫无意义,他们也是奉命执法的小喽啰而已,他叹了一口气,只好认命的上了枷锁带着他去堂前见一见这一切的幕后主使,他死也做个明白鬼。 公子修被三名狱吏押解着穿过大牢中的重重关卡,他拖着沉重的脚链顶着木枷来到了廷尉府大堂。 此刻廷尉大堂中,居中为御史中丞高重、廷尉马歆、廷尉属一众属官,以及宫里来宣旨的几名寺人立于堂前。 见公子修被带到,高重首先开口问道:“公子修,你可知罪?” 公子修被问的莫名其妙,知罪,他知什么罪啊? 公子修沉声道:“高中丞,我不知所犯何罪,何来认罪一说?” 高重也未接话,一挥手,廷尉府一名属官拿着卷宗放在公子修本人面前,公子修身披枷锁动弹不得,只好屈身凑近看着卷宗上列好的罪行,他心中巨震,他怎么没想到,这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居然又被翻出来了? 公子修心中疑惑,前太子的事情不是都过去了三年多了吗?怎么现在又被扯出来了?而且其中还有太多连自己都没听说过的罪行直接强加在他身上,他觉得不对劲,这个罪肯定不能认,认了这辈子休想在翻身。 公子修转念一想,之前宫里的一系列动作,怎么想都觉得其中隐约透露着一些诡异,不对,这不对。 公子修抬头看向主审位置说道:“廷尉大人、高大人、这怎么可能?这是构陷,这一定有小人在背后进献谗言诬陷我,我要见父皇,陛下圣明烛照绝不会受小人谗言蛊惑。” 廷尉马歆闻言,面露一丝同情之色,确是一言不发。 马歆旁边坐着的高重厉声说道:“公子修,你居然还不认罪?来人,带人证。” 公子修一看就明白了,眼下就是中丞高重在此代表朝廷在审理他的案子,正真的主管廷尉马歆已经变成了陪衬。 高重话音未落,堂外拖进来数十名之前投奔公子修的门客,门客见到曾经的主子也是一阵惭愧的低下了头,正是他们为了活命,除了一些真的发生过的事情,大多数指认公子修的所谓罪状都是被严刑逼供下,牵强附会,子虚乌有,凭空编造出来的。 高重见此,冷哼一声,堂下安国君府上的门客被吓得肝胆俱裂,只好上前纷纷指认公子修的罪状,唯有门客魏满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公子修见曾经攀附自己的这帮人如此翻脸无情,他哈哈一声惨笑,厉声怒骂道:“尔等鼠辈,我自问当初待尔等不薄,今日见我落难,居然当着我的面落井下石,你们还有没有良心?” 众门客被公子修训斥后惭愧的低下了头。 门客魏满长叹一声道:“公子,他们这些人只是为活命,屈打成招,不得已而为之,公子勿怪。” 公子修见魏满被重刑折磨的不似人样,如果不是他张嘴说话,他一时间竟然都没认出来。 公子修拖着枷锁凑上前颤声道:“先生,他们怎么会下如此狠手对待先生。” 公子修转首对高重吼道:“高大人,这一定有什么误会,这卷宗上的桩桩件件都是小人构陷,我要见左将军,我要见太尉,我要见相国,他们是陛下亲自指认的辅政大臣,他们不会坐视不理的……” 魏满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公子,恐怕你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公子修闻言呆愣当场,自语道:“不会的,这怎么可能?他们怎么可能坐视不理?这到底是为什么?” 不过一盏茶功夫,宜成候左将军杨林,乌成候杨延二人居然也披头散发的,前后脚被拘押上堂。 公子修见到舅舅与岳父披头散发,再无往日威严,他心中如坠冰窟,他什么都明白了,这是要把他们安国君一派连根拔起,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这会是见谁都不好使了。 公子修凑到二杨面前语气悲怆道:“舅舅、岳父大人。” 杨林恨恨的看了一眼堂上的高重说道:“明珠蒙尘,忠良蒙难,如今奸佞高居庙堂之上,老天爷,您为什么不睁开眼睛看看,这世间浑浊至此,尽无我等容身之地……” 杨延抬头对高重大骂道:“高重!你这贼斯,陛下只是一时受尔等奸佞蒙蔽,待陛下清醒过来,似你这等谋国奸贼,必然不会有好下场。” 高重闻言,嗤笑一声道:“那我们就走着瞧,在此之前我送二位先走一步。” 公子修沉声道:“高大人,我可以认罪,但是认罪之前我有个条件,我想见陛下,只要陛下金口玉言赐罪,我死亦无悔。” 高重闻言,心中冷笑一声,想见先帝?还是送你去地下相见吧! 高重道:“陛下知道你参与前太子谋乱后龙颜大怒,并不想见你,尔等乱臣贼子还是听候旨意吧!” 高重对宫里的寺人使了一个眼色。 寺人赶忙上前宣旨道:“罪囚公子修、杨林、杨延跪听谕旨。” 公子修闻言,心中一颤,他明白了,这帮人绝对不会在给他们任何机会翻盘,如果皇帝还清醒,或者还活着,绝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 寺人道:“诏曰:朕初闻公子修竟参与谋害逆太子之乱,实为震怒,经廷尉详查大统三十一年逆太子被逼兵谏实则另有隐情,当初尔等不思匡正劝谏太子,竟作出暗算戕害兄弟之举,此等举动,深负朕心,经廷尉三议论罪,削夺公子修封君名位,除去宗室身份贬为庶人再行论罪,宜成候左将军杨林与安国君同谋……” 公子修听到此处,已然魂不附体,后面念的什么他一句都没听进去,他知道圣旨一下,就意味着盖棺定论,一切都完了,他们再也不可能翻身了…… ------------ 第260章 猜测 这位堂下被沉重的枷锁压的抬不起头来的公子修,当今皇帝第九子,曾经风光无限的安国君,此刻他早已神游天外,不知在想些什么了…… 公子修微微抬头看了一眼高重那副嘴脸,这根本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不知道高重背后是谁,不管是谁,眼下就是强行找借口弄死他们而已,完全毫无公理正义可言,可笑自己还心存侥幸,直到他见到自己的舅舅与岳父都被拿下后,他就明白了,对手是要把他公子修,连同他背后的杨家连根拔起,丝毫不留情面…… 廷尉府大堂中,寺人宣读完圣旨,高重看着堂下一众囚犯,厉声道:“人证物证俱在,尔等罪无可恕,来人,让堂下人犯签字画押压入死牢。” 杨林、杨延兄弟二人对高重破口大骂完全不配合,杨延甚至直接将毛笔朱砂一把打开,朱砂洒的满地都是,如那鲜血一般。 杨延指着高重怒骂道:“当年我兄弟二人南征北战,功勋显赫,尸山血海都躺过来了,没想到如今我堂堂乌成候竟然受你这样的小人欺辱,陛下啊?您睁开眼睛看看,您怎么能受小人蒙蔽呢?上天不公。” 高重闻言,怒道:“好啊,铁证如山,老匹夫你居然还不认罪,来人,拿下二杨让他们签字画押,我倒要看看你们二位的骨头到底有多硬。” 堂内待命的狱吏一哄而上,强行压住杨林等人签字画押,一时间大堂内骂声不绝于耳。 而公子修本人根本如傻了一般对放在自己面前的罪状视而不见,只是跪在原地跟木头人一般,无动于衷,两名狱吏等的不耐烦,便直接强行抓起他的手攥着笔在罪状上钩了一下就算完事了,期间公子修是仍由他们施为,毫不反抗。 门客魏满见自家公子如此模样,心如死灰,他知道,公子修已经认命了,眼下已无半点希望可言,等待他们的只是什么时候问斩而已。 魏满也不用狱吏动手,直接干脆利落的提笔签下自己的大名,而后哈哈长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哈哈哈……” 高重见公子修等人签字画押,直接一甩衣袖,命人带他们下去了,他看着手中签字画押的罪状,暗自点头,心说,终于可以给相国大人交差了…… 此时公子修几乎是被狱吏拖拽着穿过重重关卡把他扔到另一间死牢里,这里虽然还是单人单间却不似他以前所呆的那间牢房条件那么好,这里地上只是铺了一层茅草,便什么也没有了,周围昏暗无比,潮湿异常,空气中散发着阵阵刺鼻的腐臭味,茅草中老鼠蟑螂来回穿梭,就连公子修这样经历过沙场征战的皇子也有些受不了这样恶劣无比的环境,他也知道,他没得选,他已经被贬为庶人,什么都不是了。 公子修环顾四周,顿时有些怀念起当年的军旅生活了,虽然也是餐风露宿,可住在军帐中的条件再差也没眼下的环境让人难以忍受,他是真想明日一早就被拉出去砍头拉倒,也省得在这里受活罪。 公子修靠在土墙上,他不由得想起前几年在御前侍候皇帝的点点滴滴,他是完全不相信父皇会突然拿他开刀?他根本看不出来有这个迹象?后来皇帝东巡还下旨让其监国,摆明了就是把他当继承人培养,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就废了他? 如今这般光景,公子修用屁股都想的出来有奸臣在背后作祟,什么狗屁三议论罪?这连一议都没有,几乎他身边所有人都是被屈打成招强行论罪。 公子修当初多少是有点参与了太子之乱,罪状上也不是完全就在冤枉他,可他没想到的是,连自己的舅舅与岳父都被平白无故牵扯进来,这完全就是摆明了在诬陷他们,让他们百口莫辩。 公子修大概心里也有了几分猜测,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有人为了皇位才机关算尽设局构陷他们?会是谁呢? 他心中不知为何第一个冒出来的人选就是安乐侯?想了半天,他暗自摇了摇头,安乐侯远在千里之外就藩,朝中又无人为他说话,他不可能离的这么远参与夺嫡,夺嫡之人,只能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留在京城的皇子是可能性最大的。 那还能有谁呢?公子倬?眼下成年皇子中除了自己留在京城的就剩他了,可是他的母亲已经失宠了,李家外戚也基本被皇帝扫地出门了,他也不太可能上位,眼下就只有一种可能,这幕后有不知名的奸佞在忽悠皇帝废长立幼,哪会是谁呢?难道是许夫人之子公子尹?还是周夫人之子公子焘? 就在他想的入神的时候,旁边牢房隔着土墙传来一声:“公子,您还在吗?” 公子修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他趴在墙边喊道:“先生是你吗?” 魏满沙哑着声音道:“公子是我。” 公子修闻言,叹息道:“是我连累了先生。” 魏满道:“公子,你千万不要这样说,从助你夺位的那天起,我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只是没想到今天来的如此之快,来的如此毫无征兆。” 公子修语气悲怆道:“是啊,父皇英明了一辈子,怎么到头来还会听信小人谗言,这没道理啊。” 魏满闻言,在隔壁冷笑一声道:“公子说的是,陛下英明神武了一辈子,怎么可能忽然会头脑发热听信小人谗言。” 魏满语气顿了顿,说道:“除非陛下再也听不到忠言了……” 公子修闻言,心中大惊:“什么?先生你的意思是?” 魏满道:“这只是我的一个推测,如果陛下还在世,我实在想不到陛下要废了公子您的理由,陛下如果还在世就绝不会任由高重这样的小人瞒天过海,任意妄为。” 公子修道:“先生说的是啊,我实在无法相信父皇会废了我,这说不通啊,高重这小人是霍相多年心腹,难道他背后是霍相在指使?” 魏满道:“公子说的不错,如果不是霍铮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在朝野内外有如此大的影响力,到了能左右局势的地步,自太极宫事变,镇压太子兵变后,陛下几乎对霍相国言听计从,信任无比,如果霍铮这奸相在关键时刻反水,那如今这一切就可以解释的通了。” 公子修道:“赵大人就对此毫无异议吗?他也是四辅臣之一,难道他就眼睁睁看着我们落难而无动于衷吗?” 正当魏满要说什么的时候,对面牢房一道人影靠在大牢门口说道:“老赵早就指望不上了,自从陛下颁布旨意指定臣为辅政大臣的时候,仅仅隔了一天,我就一直没见过赵少府来上朝,还有右丞相王义,也没见他来上朝。” “当时老夫还不明白为什么,如今看来赵大人与王相国很有可能都被霍铮那奸贼给软禁了,他现如今能自保就已经烧高香了,为我们说话那是不可能了,如今四大辅臣,四去其三,霍老贼已然权倾朝野。” 公子修听闻这熟悉的声音,就知道是自己的舅舅杨林,他凑到牢门口却看不清对面到底是谁,牢房里实在是太过昏暗。 公子修喊道:“舅公……” 杨林叹了一口气,说道:“魏先生,你说的不错,我早该想到是霍铮这奸贼在从中作梗,自他宣布我等为辅政大臣的时候,我与赵少府就再也没见过陛下的面,原来一直都是他在宫里矫诏传旨,直到如今身陷囹圄,才明白过来,悔之晚矣。” 魏满闻言,黯然失色,他本以为是霍铮与赵刍密谋要立公子晟为君,万没想到赵刍也早就被拿下了。 魏满道:“我明白了,那现在就只有一个可能,或者立公子尹,或者立公子焘为幼主,都是十一二岁的小娃娃,他霍铮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主幼臣强,也能做个十几年的权相,今后恐怕朝野内外就唯他霍铮马首是瞻,看来当年厉公之故事又要在本朝重演一遍,也唯有如此,他霍老贼才有动机欺上瞒下,废了公子您继承人的位子,恐怕公子的传位诏书也早就被这奸相给毁掉了。” 公子修一声怪笑道:“如果父皇早些立我为太子,哪里还能容得这些谋国权奸如此行事?怪也只能怪我命不好,每次离大位都仅仅是一步之遥,时也、命也、运也,哈哈哈……” 众人闻言内心悲愤填膺,如今身陷囹圄却也毫无办法。 此时丞相府中,高重已经带着所谓的罪状向霍铮仔细汇报了一番。 霍铮看罢卷宗,微微颔首,满意道:“好,很好。” 高重道:“恩相,下官已经按照朝廷规制定了公子修杨林等人秋后问斩,夷三族,现在铁证如山,满朝文武也没几个人敢为他们说话,眼下大事已定,就等公子晟回京继承大位了。” 霍铮闻言,目露寒光道:“还等什么秋后问斩?未免夜长梦多,既然证据确凿,明天就送他们上路,你负责监斩。” 高重闻言心中一颤,说道:“下官明白了。” 翌日早晨,今年冬季也不知是怎么了,天上的鹅毛大雪不停的下,丝毫未见停一会儿的迹象,天地间银装素裹,到处白雪皑皑,似乎老天爷也在企图用这样的方式来净化这人间发生的一幕幕不堪入目的罪恶。 庆阳城郊外的法场周围围满了前来观刑的百姓,就这几个月是风云突变,没想到堂堂安国君公子修才风光了没几年,居然莫名其妙的卷入前太子之乱的事件被押送法场判了腰斩之刑。 百姓们私下也都议论纷纷,觉得很不可思议,前太子之乱都过去三年多了,怎么又忽然旧事重提?恐怕这里面肯定有不足为外人道也的秘闻,一时间百姓私下以讹传讹谣言满天飞。 此刻法场外,一辆又一辆的囚车缓缓驶入了法场,为首的便是曾经风光无限的安国君公子修,其后是杨林、杨延二人,三人身后数千连囚车都没资格上的便是曾经跟随公子修的数百门客以及三人的直系家属。 可叹!三人风光时,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旦家里的顶梁柱失势,这些人也得跟着一起下地狱。 午时,监斩官高重抬眼看了一眼时辰,午时三刻已到,法场中三通鼓声毕,巨大的铜质号角响彻云霄。 高重面无表情的扔出令牌,厉声喊道:“斩。” 众囚犯皆被押解到行刑台准备腰斩之刑,就在此时,法场外飞来三骑高喊:“刀下留人……” ------------ 第261章 法场 法场中百姓听闻刀下留人都纷纷交头接耳悄声议论,看来又有好戏看了,搞不好又出了什么变故。 高居法场负责监斩的监斩官高重也一脸疑惑,心说,难道相国大人又变卦了? 来人是三人三骑,见其寺人衣着打扮竟是从宫里来的,为首一人正是杨六杨公公。 杨六翻身下马手捧圣旨,来到法场前对高重行礼道:“陛下有谕旨,暂缓行刑。” 高重一脸疑惑的下令让刽子手先停手,先看看宫里的旨意,或者说是相国大人的意思在行事。 法场中的一众囚犯见宫里来旨意了,顿时心生希望,看来陛下清醒过来了,自己有可能会活命。 高重上前见礼道:“见过杨总管。” 杨六见势不妙,已经攀上了霍相国的高枝儿,现在俨然成为了内廷总管。 杨六此刻可以说是意气风发,他上前靠近高重悄声说道:“相国大人觉得如此仓促处置公子修有所不妥,特地又附了一封陛下“亲笔”诏书以策万全。” 高重眼中精光一闪,说道:“好,请杨总管宣读诏书。” 杨六微微颔首,转身取出诏书高声道:“陛下有旨意众臣跪迎。” 法场众官员,百姓皆跪在地上恭迎圣旨。 “诏曰:穆修犯下滔天大罪,构陷前太子,皆因身边奸佞蛊惑所致,朕舐犊情深,不忍其刀兵加身,故特赦其罪,自今日起,圈禁府中,无诏不得随意出入,钦此。” 高重听罢,心中暗道,还是丞相大人高啊!他听完这封以先帝口吻写就的诏书,如果他不知实情差点都以为先帝爷是否又起死回生了?这才像是先帝的行事风格。 高重目光一闪,上前问杨六道:“杨总管,眼下除了公子修,那剩下的朝廷钦犯相国大人有无明示?” 杨六叹息道:“除了公子修的家眷,其余一干人等按律行刑不得延误。” 高重闻言看向大难不死的公子修感慨一声道:“真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啊!” 杨六闻言想起自己刚刚得了御前伺候的美差,当时安国君平日也没少给他好处。 杨六感慨道:“公子修能保住性命已经是天恩浩荡了,可不敢奢求其他。” 高重微微颔首道:“杨总管说的是。” 高重命人将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公子修从行刑架上解下来准备送回府中。 公子修在经过魏满行刑台的时候,披头散发的魏满拼尽全力喊道:“公子,您一定要活下去,好好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公子修闻言脚步一停,转头默默地看了魏满一眼,那眼神中似乎又重新燃起了火焰,魏满看到公子修眼底的火焰,大笑一声在没多说一句话,只等监斩官一声令下引颈就戮…… 公子修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被府上的仆役扶上了马车,随着马车渐渐离开法场,身后传来一阵悠扬的号角声,他心里知道,再也不会有宫里的旨意来拯救他的身边人,他的舅舅,他的岳父,还有一直跟在他身边忠心耿耿的门客魏满,这些人随着号角声落下,此刻已然血洒刑场身首异处,如果不是魏满最后那一声呼唤,他早就没了独自活下去的勇气。 公子修在车中忽然捂着脸大哭不止,这一刻,虽然他活了下来,可他也失去了曾经拥有的一切…… 公子修带着妻子杨氏与两个儿子刚下刑场,杨氏从回来的路上就一直沉默不语,他知道妻子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与伯父被满门抄斩,痛苦不堪,公子修想去安慰她,却无从开口,这一切的起因只是因为他想争位而已,眼下也只得各自回屋休息。 今日也得亏得杨氏嫁给了自己,不然作为杨氏女子,也得被流放边地从此生死不知。 公子修颓废的躺在榻上一动不动,正在此时,屋外传来一声道:“主君,大事不好了,夫人出事了。” 公子修闻言一惊,当他跑到杨氏的屋中,只见她平静的躺在榻上,面色发青,一动不动,公子修大惊失色猛的冲上前去不停的呼唤她的名字,此刻她已经服毒自尽,香消玉殒,再也回不来了。 公子修看见她手中攥着绢布,似乎上书字迹,他赶忙打开来看,只见其上书:“今,父兄皆死,吾无颜独活于世,夫君,钧儿、渚儿就拜托你了。” 公子修悲痛至极,想起当初杨氏嫁给自己时的幸福模样,公子修五脏剧焚,趴在杨氏的尸身上嚎哭不停…… 相比于公子修府中的哀愁,此时十二皇子公子倬府中,公子倬听闻九哥公子修被皇帝剥夺一切爵位,下令圈禁,他沉思半晌,自语道:“说不定我也有机会……” 言罢,公子倬一改往日纨绔子弟形象,去往书房翻看经典,心中似有所得,而后奋笔疾书,那竹简上一个个娟秀的文字跃然而上,文章写罢,一气呵成,公子倬看了看满意的点了点头,叫来府中门客观赏。 门客看完也是连连称赞好文章。 门客道:“公子今日如此好学,却是何故?” 公子倬闻言道:“这篇锦绣文章是献给父皇看的,你明白了我的意思了吗?” 门客恍然道:“公子您也想试一试能否入得陛下法眼?” 公子倬笑道:“然也,如今九哥已经彻底完蛋了,你觉得接下来父皇会意属谁为继承人?” 门客目光闪烁道:“公子您想听实话吗?” 公子倬颔首道:“以你我之间的关系说话不必藏着掖着。” 门客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公子倬闻言,叹息道:“你说的不错,我过去实在是太过放浪形骸,直到母妃被打入冷宫,我又被废为庶人众叛亲离,我才清醒过来,悔之晚矣,来日方长,我还是想试一试在父皇心中能否挽回一些形象。” 门客笑道:“公子且听我一言,您找错了人,想在陛下心中挽回形象并不是最主要的,眼下公子您最该做的还是得在朝廷重臣眼中挽回形象,重立声名,只要陛下身边的重臣能替公子您说好话,公子您上位的可能性就大了很多。” 公子倬起身躬身对门客一礼道:“多谢先生指点迷津,我明白怎么做了。” 翌日清晨,公子倬一副郑重其事的打扮,策马至丞相府,他恭敬的递上了拜帖,将自己昨天写就的文章呈送上去,就恭恭敬敬的等在原地。 丞相府中,霍铮与高重正在商议国事。 高重递上了右丞相王义的辞呈。 高重道:“恩相,这老滑头想借此彻底脱身,您看这如何处置比较妥当?” 霍铮冷哼一声道:“他现在就想走?想得美,奏章留中不发,等公子晟正式登位后,他再走不迟。” 正在此时,丞相府侍卫来报:“启禀相国,公子倬来访。” 侍卫又将公子倬的文章郑重其事的放置于霍铮案头,说道:“这是公子倬献给相国大人您的。” 高重见此,笑道:“恩相,看来有些人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霍铮取过侍卫抵过来的精致布袋,打开来看,中间正是公子倬昨日写就的文章,他虽然心中鄙视公子倬这种烂泥扶不上墙的纨绔子弟,但对于文章他还是要稍微看一看的。 打开竹简后,霍丞相看着那竹简上优美的书法,他不由赞叹一声道:“好字,真是有心了。” 霍铮战国游士出身,自然非常看重书法行文,文章好不好是其次,书法精妙也会让读者不由自主的想看一看文章经义,毕竟当初他自己就是靠一手漂亮文章,得了先帝赏识,快速崛起的。 霍铮默读了一会儿,眼前一亮,不由自主的赞叹一声道:“好文章,确实是锦绣好文,很久老夫都没看到这样的好文章了,可以称得上是文采斐然。” 高重听到相国大人连连称赞,心中不由得非常好奇,相国大人眼光非比寻常,一般文章可瞧不上眼。 霍铮一口气看完文章,也知道高重望眼欲穿,就顺手把文章递给他看。 高重接过文章阅读,他也不由得赞叹一声道:“真是好文采,难得,属下这点文采比之此文作者也不及其万一。” 霍铮又不由自主取过竹简看得爱不释手,疑惑道:“公子倬什么时候能有如此妙手?平时真是没看出来啊。” 高重闻言,轻蔑的笑了一声道:“就公子倬平日那幅德性,他要是能写出如此锦绣文章,猪都学会上树了,恐怕他背后有高人指点啊!” 霍铮闻言,哈哈一笑道:“说的是啊,老夫也全然不信他能有如此造诣。” 霍铮转头唤来侍卫吩咐道:“你去原话告诉公子倬,文章不错老夫收下了,如果能引荐一下此文作者,以文会友,本相会更高兴,还有,你告诉他想觊觎大位就死了这条心吧,让他回家好好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有无人君之相,你退下吧。” 侍卫躬身领命而去。 此刻在丞相府外,公子倬忐忑不安的等待消息,正在此时,大门大开,侍卫一路小跑来到公子倬面前将丞相大人原话一字不差的讲给了公子倬听。 公子倬听完,气的浑身颤抖,当时就想对着丞相府大骂一声老匹夫,可转念一想公子修的下场,心中一寒,他也只得躬身恭恭敬敬的对这个他永远都跨不进去的大门行了一个大礼,黯然离去。 此时他心中也立马就明白了,应该是皇帝早就有合适的人选了,他根本就没任何一丝机会上位,即便在求告上门,也是自取其辱而已。 回去的路上,公子倬忽然哈哈大笑,笑的连眼泪都冒出来了,自语道:“连堂堂丞相大人都觉得我是个废物,居然都不相信我能写出如此文章?唉!哈哈哈,快哉!快哉!当浮一大白,哈哈哈……” 路上的行人看到这个当街哈哈大笑的神经病,吓得立即躲在一边…… ------------ 第362章 新太子?上 穆晟与替身互换身份后,在朝廷钦差的一路看护下,一路西行,终于入关抵达了庆阳城,从前他住的长平君府早就已经被朝廷收回了,他现在也只能被临时安排住在驿馆中。 此刻,穆晟悠然自得的在驿馆中休息,一路上他是各种试探来接他的朝廷钦差,钦差虽然对他恭敬客气,可口风很严,几乎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问了就是替朝廷办差,至于是什么事情,你别多问,问了他也不知道,知道他也不会说,穆晟一脸无奈,只得跟着护送队伍一路向西老老实实到了京城驿馆下榻。 翌日清晨,丞相府,高重一路小跑前来汇报,见霍铮还忙于公务,高重上前汇报道:“相国大人,公子晟已经于昨夜抵达庆阳城了,属下已经将公子安排在驿馆中下榻。” 霍铮闻言,颔首道:“好,我们马上进宫,以陛下的名义召公子晟入宫宣读遗诏,你马上去安排。” 高重点头道:“属下立刻去安排。” 驿馆中,公子晟房间传来一声敲门声,却是驿馆主官。 驿馆长史上前客气道:“启禀安乐侯,宫里来人了,要接安乐候入宫觐见陛下,请侯爷洗漱妥当后,入宫面圣。” 穆晟闻言道:“恩!我知道了。” 穆晟对着镜子整理了一番衣冠,驿馆又派侍女送来一套新衣服,换了一身正式的衣服,便出得门去,来到驿馆门口,只见皇室车马就停在门口,由数十名御林军护卫,马车前等待着三位寺人,当先一人居然就是老熟人杨六。 杨六见公子晟出门,用一种前所未有的热情,迎上来深施一礼,几乎把腰身都弯到地上了。 杨六施礼毕,抬首媚笑道:“奴才见过安乐候,侯爷请上御车。” 见杨六如此大礼,穆晟心中却是稍有些惊讶,随即便上前拱手招呼道:“杨公公,许久未见。” 穆晟又打量了一眼杨六的着装,笑道:“杨公公,看来本侯离开京城的这些日子里,杨公公可谓是官运亨通,一飞冲天啊?” 杨六依旧媚笑道:“侯爷您过奖了,奴才得了御前伺候的机会,这才得了陛下信任,掌了内廷总管一职,全懒天恩浩荡,陛下信任。” 穆晟闻言,心中一动,杨六这哥们混的可以啊?才几年不见,居然都当上了内廷总管了?那吕梁吕公公去哪儿?这可是陛下身边最亲近的人了,是不可能轻易说换就换的。 穆晟也没多问,便恭贺道:“恭喜杨公公高升,噢不!……杨总管,以后怕是要多多仰赖杨总管在陛下面前为本侯多多美言几句啊!” 杨六闻言,一副惶恐模样,他连连摆手道:“侯爷您如此说真是折煞奴才了,奴才杨谨在您侯爷面前还是过去的杨六,可不敢僭越,这以后怕是还要多多仰仗侯爷您啊。” 穆晟道:“杨谨?杨总管改名了?” 杨谨有些得意道:“侯爷有所不知,奴才这不是升了内廷总管一职,也算是体面人了,霍相国认为奴才以前的的名字不雅,又在御前伺候,所以就帮奴才改了名,谨言慎行,单取一个字,谨。” 穆晟拊掌笑道:“好,这个名字取的好,不亏是相国大人。” 二人攀谈一番,穆晟心中则对杨谨的反应给稍微惊到了,这哪有皇帝身边红人该有的样子?杨谨这姿态倒有些像是迎接主子才有的态度? 穆晟虽然心中疑惑,倒也没多深想,在内廷总管杨谨小心的搀扶下上了宫里来的马车。 穆晟上车前忽然转身对杨谨招呼道:“杨总管,你也与本侯同乘一车吧?” 杨谨推拒道:“侯爷,这奴才哪敢啊?主仆有别,可不能乱了规矩?” 穆晟还是坚持道:“杨总管不妨事的,你尽管上来了吧,有什么事,本侯担待,我有些私事想要请教一下总管。” 杨谨闻言,心中一动,他知道公子晟想打探一下宫里的消息,这倒是个与未来主子拉近关系的好机会,杨谨在公子晟的再三邀请下,也就半推半就上了马车。 杨谨心里是知道先帝爷早就归天了的事实,他虽然不清楚霍铮等人篡改遗诏的事情,但宫里如此郑重其事的接安乐候入宫,再加上前不久霍铮等人密谋废了安国君公子修,他就是用屁股想,都猜得出来先帝遗诏上写的继承人是谁了,这时候还不赶紧拉近与未来领导的关系,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好在杨谨之前在太极宫事变事件中与公子晟相处过一段时间,多少有些感情基础在的,有别人所没有的优势,也好说话很多。 直到此刻,杨谨也完全没想到公子晟居然会成为这个帝国的继承人?直到杨谨受命来驿馆迎接公子晟入宫,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此刻马车中,正当穆晟组织语言想先在入宫前,试探着问一问杨谨宫里的消息,杨谨却主动凑上前来说道:“侯爷,您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奴才就是了,奴才一定尽自己所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穆晟闻言,心中一动,说道:“既然如此,我想知道父皇此次急召本侯入京却是为何?” 杨谨道:“侯爷,这个说实话奴才现在还真不能说,霍相国专门交代过了,关于陛下的一切消息,只能等侯爷您入宫以后自然就知晓了。” 穆晟闻言心中一动,颔首道:“恩,我理解,那最近朝野内外可有什么大事发生吗?本侯远在芷县就藩,这眼下初到京城,也是两眼一抹黑啊?” 感受着马车的微微摇晃,杨谨长叹一声道:“侯爷,您可是不知道啊,最近京里这短短几个月可是发生了许多大事……” 接下来杨谨便把关于安国君公子修身上发生的一切事情向公子晟细细讲了一遍。 穆晟听罢,心中震惊无比,愣了半晌才说道:“前太子之事这都过去多久了?公子修居然会因为此事受到株连?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别人不好说,但是我很清楚,以公子修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陛下断无可能会因此事彻底废了公子修,这实在是说不通啊?” 杨谨自然明白怎么回事,他知道是霍铮等人在暗中捣鬼,但他现在跟丞相大人已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也不得不为他们说好话。 杨谨道:“奴才推测,可能跟陛下从云中郡召回前太子遗孀之事有关联,据奴才听闻,陛下出手圈禁安国君之前,曾经召见了前太子遗孀太子妃崔氏与前太子殿下的五子两女,所以朝野上下都猜测陛下很有可能是受到了前太子遗孀的蛊惑,才决定下手除掉安国君一党。” 穆晟心中虽然还是有些怀疑,这件事情似乎隐在水下的事情可能更为惊心动魄,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但听杨谨如此解释,他也就只信了一小半。 穆晟恍然道:“原来如此,可惜了杨林、杨延二人了,他们对朝廷可谓是居功甚伟,怎么会想不开跟公子修一起搅和到前太子之事中去呢?难以置信。” 杨谨叹息道:“谁说不是呢,可这是谋反的罪过,杨氏兄弟过去立在大的功劳也不能功过相抵。” 穆晟想了想,忽然有些紧张起来,公子修也被办了,是不是下一个就轮到自己了?随即他又打消了这个可笑的想法,不可能,自己早就去外地就藩了,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算是局外人,不太可能会挡了某些人的“上进之路”…… 想到此处,穆晟想了想,皇帝是否有意会立前太子遗孀的儿子为继承人?也就是隔代传位皇太孙的可能?根据杨谨的说辞,也不完全排除这种可能性。 正在他神游天外时,马车缓缓慢了下来,杨谨提醒道:“侯爷,马上到宫里了,奴才这就先下去了。” 穆晟颔首道:“好。” 一盏茶功夫后,马车停止了前进,穆晟下车抬头看了一眼这高大的宫门,不知在想些什么,他愣了一会儿,便跟随杨谨一道入宫去也。 二人穿过重重宫禁,来到外宫章台宫大殿前,这里是皇帝日常办公的地方,穆晟稍微整理了一下衣冠,就入得大殿而去。 只见大殿内却不见皇帝本人,现场只有他的舅舅,少府赵大人、左丞相霍铮、右丞相王义、三大辅政大臣,还有御史中丞高重也陪在霍丞相身边。 穆晟入殿后,上前深施一礼道:“见过诸位大人,不知陛下唤儿臣前来,所为何事?” 霍铮见公子晟彬彬有礼,长相俊美,心中也对这位帝国继承人生出几分好感来。 霍铮装作面色沉痛,上前道:“安乐侯,陛下有旨意。” 穆晟见霍铮面色沉痛,心中大感不妙,他听闻有旨意,也只好跪地听旨。 霍铮转首撇了高重一眼,高重立刻上前打开圣旨宣布道:“安乐候公子晟跪迎圣旨。” “应天顺时,受兹明命,诏曰:今皇十四子穆晨,为宗室首嗣,天意所属,兹恪遵初诏……谨告天地,宗庙,社稷,授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朕疾患固久,思一日万机不可久旷,兹命皇太子持玺升殿,分理庶政,抚军监国,百司所奏之事,皆启皇太子决之……” 宣读完诏书,穆晟心中巨震,跪在原地好半天都没缓过神……这连皇帝的面儿都没见着?咋就突然宣布立他为皇太子了?事前是一点征兆都没有? 按说皇帝立太子之前,多少会私下给点儿暗示什么的,或者至少也有个考察期,观察期什么的? 公司入职还得面试、笔试、三个月试用期呢?这好家伙!直接跳过所有环节,把入职合同照你脸上甩? 太子可不是一般岗位,这可是皇帝接班人,妥妥领导岗位,怎么可能如此草率任命? 此刻穆晟完全就是一脸懵逼的状态,可以说是事前没有任何铺垫,直接很草率的就被立为了太子……说是惊喜,还不如说是惊吓…… 这就跟你本来日常996,就一个无钱、无背景的普通社畜,突然有一天公司老板来到你面前说,你小子很有前途,明天你直接上岗当老板吧!任谁都得惊掉下巴,搞不好就是公司已经经营困难,欠了一屁股债,找背锅侠当法人,等明白过味来,老板早携巨款带着小姨子跑路润出国了…… 穆晟是怎么都不敢相信,皇帝会莫名其妙突然立他为太子?他进宫之前想了一万种皇帝召见他的理由,就是没想到会立他为太子,事先是一丁点征兆都没有。 ------------ 第263章 新太子?下 殿中众臣见公子晟一时间愣在当场,也知道这个消息实在过于震撼,只等他清醒过来再说。 此时一直跟在他身边的杨谨上前轻轻摇了摇了公子晟的身体,悄声提醒道:“太子殿下?您醒一醒?赶快谢恩啊?” 好嘛,杨谨这称呼都已经光速切换了。 穆晟经杨谨提醒,终于回过神来,虽然心中还是不敢置信,还是对圣旨行大礼参拜道:“儿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穆晟从高重手中恭敬的接过诏书,眼中略有一丝怀疑,他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在场的都是朝廷重臣中的重臣,自然是知道详情的。 此时,主事人左丞相霍铮上前执臣子礼向穆晟微微躬身一拜道:“太子殿下,今上身染重疾,无法起身,故而不能亲临现场见证这一刻,陛下已经吩咐臣等全权操办太子殿下的立储大典,只待殿下您回京后择吉日良时操办,以正国本,以安天下民心。” 穆晟闻言,语气悲痛,向霍铮躬身还礼道:“相国大人,我现在想马上见一见父皇他老人家,父皇病重,我实在是放心不下他老家人。” 霍铮面露沉重神色,悲叹一声道:“太子殿下仁孝,老臣感佩莫名,但是陛下深居内廷,病体沉重,不方便探视,不过太子殿下您放心,陛下身边有张国师与大族长从旁看护,暂时不会出大问题,陛下病体未愈之前,臣等受命托孤,得抓紧时间操办殿下的立储大典,这也是陛下最关心的事。” 穆晟闻言,向霍铮深施一礼,悲痛道:“相国大人乃是父皇股肱之臣,我自是信服的,今后晚辈定会遵从相国大人的安排,不敢有丝毫懈怠。” 霍铮闻言,心中满意至极,他要的就是这个态度,高重目光如炬,是真会选人啊! 霍铮上前扶起公子晟,安慰道:“老臣不敢当啊,太子殿下一表人才,颇有人君之相,假以时日,必是我大晋未来的明君圣主,今后老臣自是要好好辅佐太子殿下治国安邦,以安天下。” 穆晟道:“得相国大人如此看重,晚辈惶恐,请相国大人放心,晚辈定不负陛下与相国大人您的厚望。” 霍铮微微颔首道:“好!好!太子殿下请先去东宫稍后,臣等商议出一个章程来自会呈送东宫,让殿下您御览。” 穆晟闻言,执弟子礼对霍铮躬身行礼,转首又对众臣在拜,众臣上前还礼,穆晟便转身退出大殿而去。 霍铮看着公子晟远去的背影,心中对这个继承人还是很满意的,见其唯他马首是瞻,恭敬有礼的模样,即便等公子晟正式登位,新君又根基不稳,料想也会倚重他霍铮的。 霍铮转首看向其他几位辅政大臣,问道:“新太子,你们也都看到了,诸位以为如何?” 右丞相王义无奈,为了自保也只能首先上前表态道:“陛下慧眼如炬,太子殿下人品贵重英明神武,确如霍相所言,颇有人君之相。” 霍铮微微颔首道:“王相国言之有理。” 自己的心腹高重的态度自不必说,霍铮言罢,看向赵刍,看他怎么表态,毕竟老子立的可是你的亲侄,你好歹得说几句漂亮话吧? 结果赵刍默不作声,全当没看见,站着原地愣是一言不发,霍铮见状,冷哼一声,拂袖而去,高重见状,尾随丞相而去。 霍铮转首对的高重说道:“哼!赵刍这个老匹夫,本相冒着灭族的风险立的可是他的亲侄,你看看,他现在是什么态度?他立主保下安国君公子修,老夫也答应了,老夫是看在他是未来新君亲舅舅的面子上,可谓是一忍再忍,一退再退,你瞧瞧他那个嘴脸?我现在真是恨不得立刻把这个老匹夫也推上法场斩了了事。” 高重陪着笑脸说道:“相国大人,您就别生气了,如今木已成舟,他赵刍还能如何?他平日自比忠臣良将,与我们合作确非他心中所愿,在他心里,先帝爷比天还要大,他现在心里拧巴的很,就算立了他的亲侄为君,他也不会真心感谢相国大人您的厚恩。” 霍铮冷哼一声道:“老夫再也不想看到这个所谓的君子嘴脸,等太子殿下正位东宫后,就立刻让他滚回老家务农吧,正好随了他的心愿。” 高重还想替赵刍说点好话,见丞相正在气头上,自己也没必要为了他人,自找不痛快。 此刻穆晟在去东宫的路上,回想起刚才的一切,心中还多少有些不真实感,全程跟做梦一样,突然被封为太子?他心中不激动是假的,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成为这个帝国的掌门人? 穆晟心情恢复平静后,就马上恢复了理性,他刚才看到霍丞相颐指气使的模样,其他几位辅政大臣连搭话的话茬都没有,他瞬间就明白了,恐怕现在左丞相霍铮已经完全压制住了其他辅政大臣,牢牢地掌控住了朝局,虽然君臣有别,自己还没正式上位之前也得唯左丞相霍铮马首之瞻,因为他身边几乎无人可用,唯一可能靠的上的,就是自己的亲舅赵刍。 眼下皇帝又病重不能理政,看霍铮急着册立储君大典的样子,皇帝很可能病的很重,也有可能很快就不行了,很可能他被立为太子后,估计等不了多久就得赶鸭子上架,火线上岗了。 此刻穆晟想起过去与皇帝相处的点点滴滴,既有如父亲一般的尊重,也有像面对领导一般的畏惧,现在听闻他病重,心情也颇为复杂。 穆晟正想的出神,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内廷总管杨谨出言提醒道:“太子殿下,东宫到了。” 穆晟抬头看着这座熟悉又陌生的宫殿,心中感叹,他是真没想到,自己会是以太子殿下的身份回到这里? 他走进空荡荡的东宫,想起往日前太子殿下在位的时候,这里可是人来人往,热闹的很,这里自从前太子被废,后被赐死,就再也没有启用过了,想要偌大的东宫恢复往日的热闹时光,就得先举办立储大典,大典后再行组建东宫幕僚班底,监理庶政,这里也就热闹起来了,估计到时候也是霍相国全权安排吧。 册立太子宣读完圣旨只是第一步,后面的事情还多着呢,立太子之前要祭拜宗庙、祭拜天地、皇帝与皇太子还回到宫里在受朝臣集体参拜等等流程,其实今日宣读旨意也只是提前打个招呼的意思,是非正式的,目的是让正主子穆晟做好心理准备,不至于惊慌失措,等朝廷上下都忙活好了,才能正式走流程…… 正在穆晟想着心事的时候,杨谨领着十几位宫女寺人来到即将成为太子的公子晟身边。 杨谨道:“太子殿下,奴才做主给您带来了十八位宫人在此侍候您,您看看还满意吗?” 穆晟转身扫了一眼众宫人微微颔首道:“杨总管有心了,都留下吧。” 杨谨笑着摆摆手道:“殿下您在称呼奴才为总管实在是太折煞奴才了,您现在是主子,将来必是这宫里的主子爷,您叫奴才本名就好。” 穆晟闻言,说了一声:“好。” 穆晟看着杨谨身后的宫人,不知为何,他想起当初在太极宫伺候自己的大半年的李枼儿,想起她那倾国之色,他不由心中一热,她应该还留在京城吧?料想她母亲的病也好的差不多了?杨谨应该是知道她的下落,出宫手续都是他帮忙办理的,寻她应该不难。 穆晟看了一眼杨谨,旋即心中又打消了这个想法,眼下皇帝病重,自己又即将继任太子之位,似乎急着找女人很是不妥,太不像话了,还是在忍耐一时吧,等自己真的正位东宫,成为太子殿下的时候再说吧。 不消数日,穆晟在东宫安顿下来不过短短几天时间,宫里就派来了奉常属官员来对接工作,只见为首一人领着几名属官与寺人来到了东宫。 来人确也是老熟人,当初穆晟受封长平君时的那位张仲张大人,如今他来此也是负责教导公子晟册立太子的礼仪,以及当天的各种礼仪规程,实际上就是提前彩排一下,免得正式登场时出现什么纰漏。 穆晟迎上前,拱手道:“张大人,没想到朝廷居然派你来此操办此事。” 张仲上前笑呵呵的躬身行礼道:“微臣参见太子殿下,殿下,朝廷能委派下官来此教导殿下礼仪,实在是不知道哪辈子修来的福分。” 张仲回头拍了拍手,他身后的寺人举着托盘送到公子晟面前,说道:“太子殿下,这是当日礼仪所用之冕服,请太子殿下试穿,是否合身,眼下时间仓促,只能用现成的冕服试一试了。” 穆晟颔首道:“好,我这就试一试。” 言罢,穆晟转身去了偏殿,在宫人的帮助下,换好了衣服,感觉略显宽大,但总体来说还算勉强合身。 穆晟走出偏殿后,张仲见状,连连点头夸赞道:“太子殿下,这一身冕服在身,真可谓威风凛凛,王气显露,颇有陛下当年君临天下之风范。” 穆晟微微一笑道:“张大人过奖了,孤怎敢与陛下比肩,父皇他老家人扫平关东诸侯,安定天下二十余载,孤可不敢望向其背。” 期间张仲自然是抓紧一切机会彩虹屁不断,穆晟也就笑呵呵的听之任之,在张仲的安排下,当日一切礼仪规程已经被他牢记于心,就只等真正的良辰吉日到来的那一天。 ------------ 第264章 正位东宫 如今庆阳宫内忽然变得忙里忙外热火朝天,经过连日准备,大晋的第二任皇太子的册立大典已经准备停当,实际上公子晟本人还在路上的时候,霍铮已经开始暗示朝内众臣开始准备新太子的册立大典了,只是诏书没有正式颁布,谁也不知道正主子是谁?直至公子晟从封地赶回京并入主东宫,朝野上下才明白谁将成为这个帝国下一任的继承人。 冬日暖阳,万里无云,天空湛蓝纯净,这连续多日的大雪早已经停了下来,宫内宫外依旧是银装素裹。 此时东宫中,穆晟在宫人的服侍下穿戴好了太子冕服缓步走出东宫,宫外早已停好了太子步辇,步辇两侧太子仪仗肃然而立,有侍卫举着华丽团扇、金瓜、伞盖、太子卫队数百人盔甲鲜亮,护卫两侧。 太子仪仗规格与皇帝仪仗相比肯定是有差距的,但是太子仪仗,比之一般公侯将相的仪仗,还是盛大的多,仅仅只是位在皇帝仪仗之下,属于王爵的仪仗规格,所以太子多自称孤,或者自称寡人。 穆晟这位帝国第二任太子殿下迈着八字步坐上了步辇,太子步辇由八人抬,皇帝的仪仗御辇由最少十六人,最多二十八人抬,身份不同,不可僭越。 太子仪仗浩浩荡荡,一路穿过重重宫阙去往四海归一大殿,穆晟本人端坐步辇之上,晃晃悠悠,想起这些年所经历的事情,心中感慨,物是人非,他从来对太子之位没有什么想要争的想法,就算有,也不敢想,他很清楚自己机会渺茫,只是如今他真的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成为真的太子?实在是世事无常啊! 太子仪仗路过广场巨大的金人雕像终于抵达了四海归一大殿,穆晟下得步辇,缓步进入大殿,如今大殿中满朝文武大小官员都在其中,大殿中编钟鼓乐齐鸣,悠扬的古乐,彰显着整个立储仪式颇为肃穆庄严。 当穆晟跨入大殿之时,满朝文武微微向前躬身,向太子行礼道:“臣等拜见太子殿下千岁。” 穆晟自是要向众臣还礼,礼毕,他龙行虎步,上前去往大殿中央的皇帝御座附近,他接下来就要对着空荡荡的御座叩谢天恩,本来册立皇太子,皇帝是要在场的,如今皇帝病重无法理政,也只能对着空荡荡的皇位完成仪式了。 皇帝御座左右站着左丞相霍铮、右丞相王义、皇帝近侍中常侍者暂时由内廷总管杨谨代理,他手托木盘,盘中就是太子玺绶,只待仪式完毕,就由他亲自交给太子殿下。 此时左丞相霍铮作为辅政大臣之首,小心的打开金柜,取出皇帝册立皇太子的诏书转首递给寺人宣读,与那日的诏书内容一模一样,只不过今日宣读是正式场合…… “应天顺时,受兹明命,诏曰:今皇十四子穆晨,为宗室首嗣,天意所属,兹恪遵初诏……谨告天地,宗庙,社稷,授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朕疾患固久,思一日万机不可久旷,兹命皇太子持玺升殿,分理庶政,抚军监国,百司所奏之事,皆启皇太子决之,释服布告中外,咸使闻知,大统三十四年十二月初五。” 宣读完皇帝诏书,赞礼官中谒者率众而出,他来到太子身边高唱道:“皇太子穆晟受玺。” 杨谨闻言,上前恭敬将托盘中的太子印玺送到穆晟眼前,穆晟恭恭敬敬的接过玉册、印玺。 赞礼官中谒者继续高唱道:“拜。” 穆晟对空荡荡的皇位跪地叩拜道:“大晋万年,儿臣穆晟叩谢天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赞礼官中谒者高唱道:“在拜。” 太子殿下三拜三叩首。 赞礼官中谒者高唱道:“礼成,众臣朝拜。” 杨谨上前扶起太子殿下,引导其站在皇帝御座旁边,转身面对朝臣,接受众臣大礼参拜。 御座下众臣与左右丞相九十度鞠躬大礼向皇帝御座参拜道:“大晋万年,臣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礼毕,众臣在转头对穆晟参拜道:“参见太子殿下,千岁。” 皇帝不在,没人敢说众爱卿平身,只能是赞礼官中谒者高唱道:“礼毕……” 众臣闻言才站直了身子,重新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坐定。 左丞相霍铮上前代皇帝陛下言道:“陛下谕旨,储君立,社稷安,大赦天下,咸使闻之。” 众臣微微躬身齐声道:“大晋万年,吾皇仁德。” 赞礼官中谒者高唱道:“恭送太子殿下正位东宫……” 穆晟端着太子绶玺亦步亦趋,缓步退出大殿。 殿中众臣再次微微躬身齐声道:“恭送太子殿下。” 太子微微躬身还礼,缓步退出大殿。 这一系列流程走完,册立太子的仪式就算是成了,穆晟从今日起就是这个帝国正式的接班人了。 今天立太子的仪式,诏书也公布了,相当于公开承认皇帝现在身体已经不行了,连立太子的仪式都无法参加,大殿中众臣也是各怀心思,他们明白刚才退出大殿的新太子,估计等不了多久很快就会继承大位,可不像前太子公子白那么悲剧,熬了十几年最后还兵败身死…… 太子仪仗回到东宫,穆晟摸了摸托盘里的太子印玺、玉册,恍如梦境一般,他拿起小小的太子印玺在掌中把玩了一番,心中感慨,眼前的这一切是真的?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莫名其妙的就混上了太子之位? 即便到此时,册立太子的仪式还没正式结束,午后用过饭,奉常属官员奉命前来请穆晟上太子车驾去往宗庙祭拜大晋的列祖列宗,穆晟出得东宫,心中叹息一声便上了车驾。 随着马车晃动,他不由的想起许多年前他刚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那时候他参加父皇的迁宫大典,当时前太子是多么的意气风发啊?如今却也是物是人非,他心中也是不由唏嘘不已。 此事倒是提醒了他,即便现在坐上了太子之位也并不保险,只有真正登上那个最高位置才算是真的保险,他在心中不停的提醒自己,还是要低调、低调、再低调。 太子仪仗来到宗庙,这里已经有许多官员等候在此地,宗庙中皇室宗亲也都到场了,现在的仪仗规格已经是皇帝出行的规格了,本来就是太子陪同皇帝一起来宗庙祭拜,如今“皇帝病重”也只能是太子殿下暂代天子行祭天仪式。 皇室一众宗亲见新太子殿下一身冕服步入宗庙,随后宗亲代表武信君带头上前见礼道:“参见太子殿下。” 他正是当年阿里穆台大会上赌他战车赢的那位六叔武信君公子庆,如今他作为皇帝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也是唯一在朝廷里任职的宗室子弟前来参见新太子。 武信君说不上多有权势,没法跟霍丞相那些朝廷重臣比,他也只是在宗正府兼职了一个闲差,专门管理皇室宗亲子弟,如此他在穆氏宗亲中威望还是颇高。 穆晟心思一转,眼下他虽贵为太子,但是当储君时间实在太短,也是势单力孤,武信君是自己的亲叔叔,应该得多向其示好,虽然历朝历代为防止皇室宗亲觊觎皇位,宗亲几乎没任何实际权力,在朝廷中的影响力几乎可有可无,基本上是一帮吃闲饭的,但是有点支持力度,总比没有强。 穆晟想到此处,上去行礼道:“六叔,好久不见,您老身体还好吧?” 武信君微微颔首道:“还好,还好,老夫本是习武之人,当年也是跟随陛下南征北战,身板硬的很。” 穆晟道:“六叔,这个我信,您老武信君的封君名头可是实打实的,不像我当初全懒父皇恩宠,有名无实啊,孤在心里还是很敬重六叔您的。” 武信君听罢,心中一暖连连摆手道:“太子殿下谬赞,老夫这点微末之功不足挂齿,殿下,宗庙这里一直是臣在负责管理,现在时辰已到,臣带殿下去祭拜列祖列宗吧?” 穆晟闻言,颔首道:“那就有劳六叔了。” 武信君陪同太子走了一会儿欲言又止。 穆晟见状,问道:“六叔您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武信君道:“太子殿下明察,我听说陛下病重,有些担心,殿下您知道我与当今陛下系一母同胞,从小玩到大,感情深厚,故有此一问。” 穆晟闻言,悲叹道:“六叔,我理解你的心情,其实我也是刚刚从封地赶回京没多久,说实话,直到现在我也没见过父皇他老人家,我听说父皇一直身居长乐宫,由国师亲自照看,听霍相国说,父皇身体状况确实不妙,其余的我也不是很清楚,现在内宫没有霍相国的相令谁也不得入内探视。” 武信君闻言,长叹一声道:“多谢太子殿下告知。” 随后一行人穿过重重宫门,宗庙中供桌上巨大的牌位,预示着晋国自开国以后的历代先君,这牌位密密麻麻,一眼竟看不到头。 晋国受封自大禹王朝禹威烈王在位时期,传国至今八百多年了,历代先君的牌位是摆满了宗庙。 首先要祭祀的便是原祖姜氏部族首领骛宗,他曾是大禹朝开创者武王麾下战将,后因战功卓着被封为大夫,也是这个异世界晋国有信史记载以来最早的祖先,差不多也是前朝大禹王朝的开国元勋之一,穆晟面对骛宗牌位跪地恭敬的上香叩拜,对先祖牌位拜了三拜,上祭品。 祭拜原祖过后,公子庆与一众奉常属官员又引导太子殿下隆重祭祀的便是开国之君姜伯庸,他是晋国皇室血脉的直系祖先,也是奠定国家传承最重要的先祖,其仪式隆重程度不下于祭祀原祖骛宗。 穆晟面对开国之祖姜伯庸牌位跪地恭敬的上香叩拜,对先祖牌位拜了三拜,上祭品,其仪式最为隆重。 祭拜先祖梁伯庸的牌位时,他想起这位传奇祖先的生平事迹与晋国起源,这位梁公姜伯庸才是奠定如今晋国基本盘的开创始祖。 八百多年前,姜氏骛宗的一支后裔传到了姜芨这一代,世袭庶常吉士,次大夫,乃是大禹朝最低级的官员,姜芨原本是大禹王朝底层的世袭官员,年轻时才华横溢,文武双全。 禹昭威王在位时期,开国先祖姜芨协助天子开疆拓土,攻灭蛮族西夷拓地千里立有大功而受封伯爵,被天子册封于梁地,国号梁,姜芨得爵号曰梁伯,封国不过方圆百里的弹丸之地。 梁伯之后梁国传国近两百七十三年,国事渐强,梁国几代国君奋发图强,拓地千里,实力不可同日而语,终于梁国从贫下中农,进阶成了地主,在各诸侯中算是稍微有点话语权,直至第八代国君梁穆公上台,梁国进入全盛时期,穆公时代也是梁国的黄金时代。 依次祭拜过历代先君后,接下来要隆重祭拜的便是第十四代梁国君主,梁惠公穆子高的牌位,他是如今晋国皇室最直接的血缘祖先,如果不是他当初谋朝篡位,夺了梁哀公的王位,凭穆氏这一支梁国公室庶子的血统出身,哪会有如今的光景?晋国也是从梁国的基础上发展而来的。 穆晟抬首看了一眼穆子高的牌位,心中暗自感慨了一番这位先王的生平事迹。 梁国传承至第十三代君主梁哀公姜午死于宫廷政变,梁国国君之位由权臣卿大夫穆子高篡夺君位而止。 梁国权臣穆子高本姓姜,其高祖父姜脍乃是第八代梁国国君,穆公姜堰之庶出子,因高祖父崇拜穆公的文治武功,遂以梁穆公之谥号为氏,从此称穆氏,实际上还是梁国公室之后代,只不过祖上是庶出子,没有资格继承王位,只能在朝廷里当个世袭小官。 直至姜脍之玄孙穆子高以梁国卿大夫身份篡位夺权后史称梁惠公,因是梁国公室内部仇杀争夺王位,梁国算是支系子孙篡夺了嫡系的王位。 惠公穆子高本是穆公一系的后代,子高篡位后并未引起梁国大臣们的激烈反对,强烈反对的大臣基本都被穆子高杀光了,当时又正赶上大禹王朝衰落时期,天子自顾不暇,也无力干涉梁国内政,国外又有中原霸主宋国的声援支持,穆子高更是毫无顾忌的杀光了嫡系血脉,顺势坐稳了梁国君位。 梁惠公在位七年后迁国都至博城,改国号为晋,穆子高死后,谥号又改称为晋惠公,虽说改了国号,迁都博城,史书上对晋惠公的记载还是多以梁惠公为号。 大禹王朝彻底衰落后,在这个礼崩乐坏的时代,君不君,臣不臣,各家诸侯互相攻伐之时家里其实也不太平,千防万防家贼难防,这个时代的各地诸侯要么就是本家亲戚篡位,要么就是外姓权臣篡位,梁惠公穆子高便是本家亲戚篡位夺权的代表人物之一,好歹晋国的血统还在姜氏一脉,勉勉强强也算说得过去。 晋国崛起,晋公改称晋王后,史书上有时也记载晋国历代先君为梁王,这也是对过去晋国起源的一种追溯。 此刻大晋的皇太子穆晟在他皇叔武信君公子庆耐心的引导下,祭拜了各位历史上声名显赫的祖先,完成了祭祀宗庙的仪式,便上得车马去往庆阳城郊外代皇帝主持祭天仪式。 ------------ 第265章 祭天仪式 穆晟的太子仪仗一路来到了京城郊外,庆水南岸,举行祭天仪式的地方,这里倒是空旷无比,举行仪式的中央修筑有一座高达十几丈的高台,高台上矗立着巨大的兽纹青铜鼎,铜鼎中烟雾缭绕,烟气直升天空,此为燔柴炉内升烟火,表达了将人间敬天之意传于上天的寓意。 此时高台下人头攒动,鼓乐齐鸣,旗帜随风飞舞,旗帜下大小官员候立两旁,只等太子仪仗到了,就正式开始举行祭天仪式。 穆晟在随行奉常属一众官员的陪同下,登上高台,焚香祷告,穆晟接过祷词开始诵读,诵读完毕,穆晟代表天子对天神牌位下跪三拜三叩首,以表诚意,能让皇帝下跪的只有天神。 天子,天子,天的儿子嘛,以天为父当然要行跪拜礼参拜。 随后赞礼官献上镀金铜酒爵,穆晟接过铜爵行至铜盆前仪式性质的把酒爵放入铜盆中洗涤一番,在取过绢布擦拭了一番酒爵,还给赞礼官。 赞礼官转身再去往酒坛装满御酒,在双手奉上酒爵,穆晟郑重的接过酒爵供奉至法台上,在取过三炷香一拜,在取三炷香二拜,直至三拜,礼成。 此时,古乐声起,高台下的司祝官率众而出,郑重其事的捧着帛书在广场中诵读祝词,基本上都是一些恭敬上天保佑国泰民安之类的话,祝词诵读完毕,礼成。 奉常属官员取过祭祀的御酒奉上,穆晟接过御酒象征性的浅饮一口,此为祭天仪式的初献礼,接下来还有亚献礼、终献礼。何为亚献礼,终献礼?就是把刚才的套路在重复折腾两遍的意思…… 这一通繁琐的祭天仪式折腾下来,连穆晟这种修士也不免有些腰酸背痛,腿抽筋…… 回去的路上,穆晟感叹,这个时代的人来看是把所有的精力都花费在了折腾礼仪这件事上了…… 仪式结束后,穆晟登车,庞大的仪仗队伍回东宫不提。 翌日清晨,穆晟被宫中寺人唤醒,立太子后还有最后一道手续,就是巡游整个庆阳城,让整个庆阳城的臣民看一看新太子到底长啥样。 梳洗完毕后,穆晟一身正装,头戴冕旒冠出的东宫登上一辆专用王青盖车,此车敞篷,顶上一道伞盖,立乘高车,是王侯将相专门用来游街之用。 穆晟登上高车后,立定,此车华贵,但不设座椅,只能手扶马车护栏一动不动站在上面,因为要游街,站姿更显地位与贵气,所谓端正姿容是也,此车唯一有资格坐着的就是前面驭马的车夫…… 太子仪仗在数百严密护卫下,前拥后呼出得庆阳宫而去,仪仗出得宫门行至街道旁时,几乎全城百姓都拥挤在街道两旁观礼,这种皇家礼仪,皇室排场可是很罕见的,毕竟立皇太子这种隆重的仪式可能好多年都不见得能赶上一回,自然这京城内外前来看热闹的人挤满了街道,街道两旁数千御林军前往开道,太子仪仗缓缓巡游庆阳全城。 此刻穆晟站在车上就只能这么默默地站着,他可不能随便乱动朝周围看热闹的百姓挥手致意什么的,他全程必须保持严肃,面无表情,就好像是尊真人蜡像摆在车上一般,做这一切都是有严格要求的,这就是等级森严的礼制。 这个时代的所谓礼制就是用来区分三六九等上下尊卑的,这太子仪仗巡游也是在向公众宣示确立自己的合法地位与权威。 此时公子修府邸,公子修坐在院中喝着闷酒,身边只有一名小妾陪在他身边,显得倍感凄凉。 忽闻院外阵阵喧闹声传来,他唤来府中管家问道:“唐伯,这府外何事如此喧闹?” 唐伯摇了摇头说道:“老朽也不知道是何缘故,现在府中上下都无法自由出入,门口还有朝廷派来的卫兵看守。” 公子修叹了一口气,从怀中掏出金饼递给唐伯嘱咐道:“钱能通神,你去找到门口卫兵通融一番,你好好仔细打听看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唐伯收到金子说道:“公子,老朽这就去办。”说罢便转身离去了。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唐伯去而复返。 公子修见状,问唐伯道:“如何?” 唐伯叹了一口气,面露痛惜之色,说道:“公子,老朽打听清楚了,是新太子已经册立,正在全城游街,今天整个庆阳城的百姓都去观礼了。” 公子修闻言顿时呆愣当场,他双拳紧握,心中痛苦万分,这一切本该都是属于他的,怎奈造化弄人,他现在心中更加确信是霍铮这奸相刻意隐匿了某些事实。 如果陛下真有心立太子,他公子修早就该被立为太子了,他基本可以确定奸贼霍铮是怕朝野上下议论才掩人耳目,以陛下的名义册立太子,这样就显得他选出来的人,名正言顺许多。 公子修回想起魏满的推测,看来父皇这次是极大可能已经早就归天了,要么就是重病不能理政,不然是不可让霍铮如此肆意妄为,想立谁就立谁…… 公子修心中一动,问管家道:“唐伯,这新太子是何人?” 唐伯面色凝重道:“老朽不敢离府邸太远,街上人又多,里三圈外三圈的看不清楚是哪位公子被立为储君,可老朽听卫兵说,好像是新太子是安乐侯公子晟,我记得这位公子曾经还来过我们府上。” 公子修闻言,一惊道:“什么?穆晟?怎么会是他?难道不应该是穆尹与穆焘吗?” 公子修想到四辅臣之一的少府赵刍,心中暗叹,霍老贼很有可能是以立公子晟为条件说服了赵少府助纣为虐也不一定,他知道仅仅凭赵少府的一人之力,根本不足以左右储君废立。 公子修道:“唐伯你在去打探一下少府赵大人近况如何?” 一个时辰后,唐伯才去而复返,拱手对公子修汇报道:“公子,我打探到确切消息了,这少府赵大人已经于昨日致仕回乡了。” 公子修闻言,自语道:“看来我还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这赵刍不愧是真君子,如此看来堂堂辅政大臣赵大人应该是被霍老贼给赶回老家了。” 唐伯闻言道:“公子,确实有这种可能性,老朽打听到当日赵大人回乡之前,本来有很多朝廷重臣相送,结果不知为何霍丞相大发雷霆,竟然当众呵斥了这些官员,这些人也就不敢在去送别少府大人,据说赵大人离京的时候,身边就只有家眷相随。” 公子修闻言,感叹道:“如此看来即便是安乐侯顺利登上皇位,身边无亲信辅政,也是真正的孤家寡人,有如此权相把持朝政,恐怕他想真正坐稳龙椅也得耐心等待很多年了……” 言罢,公子修又暗自摇了摇头,暗骂一声,自己都身陷囹圄,哪还有闲工夫担心别人?搞不好霍老贼又临时变卦,把自己这个闲散庶人找个由头砍了也不一定…… 太子东宫,穆晟回宫后,便收到一封拜帖,寺人来报:“太子殿下,东宫外有一名游士求见。” 穆晟心中自然知道来人是谁,说道:“恩,孤知道了,马上召见来人。” 少顷,来人头戴斗笠,风尘仆仆,入得大殿内,穆晟见到来人迎上前去说道:“郭珇,这一路上辛苦了。” 穆晟回首招呼宫人上饭食招待来人。 郭珇似乎还是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家主子回到中原居然是去做太子?简直离谱。 好半天,郭珇才上前恭贺道:“大王,真是您?哦不!太子殿下真的是您?” 穆晟闻言,摇头失笑道:“是我,真的是我,如假包换。” 郭珇一脸不可思议道:“太子殿下,实不相瞒,如果不是太子殿下公开游街,我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您居然真的被册封为储君了?” 穆晟笑道:“别说你不信,就连我自己想起来这几天的遭遇,也跟做梦一般。” 郭珇叹息道:“真是老天开眼,陛下竟然真的册立了您为储君,真是天下之福啊。” 此刻郭珇面上虽然没什么想,可心中可谓狂喜至极,他其实比太子殿下本人还要高兴,他知道自己飞黄腾达的时候到了,他也真是的万万没想到,跟随了这么多年的公子,居然就真的坐上了储君之位? 其实连郭珇自己心中都不怎么太看好的公子晟能真的继承太子之位?想当初他也是被青衣使追的上天入地,走投无路,才想到去芷县安乐侯那里寻求庇护,这还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当时的无奈之举,居然会成就了自己?等公子哪天真的登上大位,自己这位公子身边唯一硕果仅存的门客兼心腹,那不得从此麻雀变凤凰? 想到此处,郭珇边吃宫人送上来的饭食,边看着太子殿下呵呵傻笑,仿佛眼前的太子殿下就是自己的幸运之神。 穆晟看的好笑,问道:“郭珇,你吃饭就好好吃饭,这边吃边笑,这是为哪般?” 郭珇笑道:“殿下,我就是高兴,我是在替殿下您高兴,老天开眼啊!” 穆晟笑道:“好,你我从今以后也算是真的熬出头了,他日我若登基为帝,我一定许你一个九卿的位置,来来,我们当浮一大白,今日我们不醉不归。” 穆晟一招手道:“来人呐,上酒……” 宫人端来美酒置于案几上,郭珇端起酒杯上前躬身行礼道:“太子殿下,郭某从今往后唯殿下马首是瞻,不避艰险,不避斧钺,但凭殿下差遣。” 穆晟上前扶起郭珇道:“你我之间就别客套了,这样吧,你先来我身边做太子舍人,今后有事,我们也方便商议……” 郭珇大喜道:“多谢太子殿下厚爱。” 郭珇心中知道,从此以后他郭某人飞黄腾达的日子就来了,此时他不得不相信,公子晟也许就是命运之子。 ------------ 第266章 局势 左丞相府,霍铮唤来御史中丞高重面授机宜。 高重上前见礼道:“相国大人,唤下官前来所为何事?” 霍铮道:“高重,再过几日,卫尉杜郴就要卸任了,你接任卫尉后老夫打算让你做新太子的老师,由你负责指导太子殿下如何处理政务。” 高重惶恐道:“属下定不负相国大人您的厚望。” 霍铮道:“恩,我派你去太子身边,不仅仅是指导太子殿下的政务,还有太子殿下的一言一行,你要及时汇报老夫知晓,你可明白?” 高重闻言,心中苦笑,果然没好事,这监视君上可是大罪,现在公子晟是太子还好说,难不成太子继承大位后他还要替相国大人监视皇帝?自己长几个脑袋够皇帝砍的?他还得在稍微试探一下相国的意思。 高重上前拱手道:“相国大人,下官明白,可如今储君新立,我们何时宣布陛下遗诏,正式迎立太子殿下登基?” 霍铮皱眉道:“先不着急,眼下先帝陵寝尚未完全竣工,等来年开春再说吧,国师有灵丹可保先帝圣体不损,我们还能在拖延一些时日,在这段时间里我们要尽快安排自己人接手朝廷上下的要害部门,未来本相在新朝的根基才足够稳,不过你提醒的也对,先帝的诏书已经公之于众,先帝圣体有恙已经是众所周知,为安定天下人心,我们确实得尽快公布继位诏书安排太子殿下继位了。” 高重道:“相国大人,高瞻远瞩,我等正该如此。” 霍铮沉吟半晌,问高重道:“赵刍那个老匹夫本相已经打发他回乡了,眼下九卿之一的少府之位空缺,你有没有合适的推举人选?” 高重沉吟道:“属下现在一时间也想不到有谁适合接任他的位置,恩相,赵大人已经致仕,赵大人可是全程参与我等密谋,如今归乡……” 霍铮面色阴沉道:“本相明白你担心什么,我已经以先帝的名义下诏越郡郡守派人严密监视赵刍的一举一动,你放心吧,他离了京城还能再翻得起什么大浪来?如果这老匹夫敢稍有异动,就休怪老夫不念过往交情了,收拾他不过本相一句话的事。” 高重道:“相国大人思虑周全,在下佩服。” 高重听到如此杀气腾腾的话,自是心惊肉跳,此刻赵刍全家的性命皆在相国大人一念之间,自古以来政治斗争都是极其残酷无情,赢家通吃,不是自己人那就是外人,不站自己这一边,就只能除之而后快。如果不是看在过往赵霍两家有姻亲关系的份上,说不得老赵也许早就被丞相找借口罗织罪名,亦如杨氏外戚之下场了。 太子东宫,穆晟也收到了相府诏令,直到现在他才知道,自己当上太子的时候,自己的亲舅舅赵刍已经被霍铮罢官归乡了,本来他还想以后正式上位后依仗一下自己的舅舅呢。 穆晟知道这个消息后,不免有些心忧,霍相到底是什么意思?赵刍毕竟是皇帝亲自指认的辅政大臣之一,这说罢官就罢官了?难道皇帝就没任何意见? 除非皇帝已经病入膏肓,无法理政,完全将朝政托付给霍丞相了,不然怎么可能任由霍铮决定朝廷重臣的人事任免?何况还是辅政大臣这样的重要人物…… 眼下的情景,朝廷内外恐怕就只是霍相的一言堂了,穆晟只是刚上位的太子,根本没资格跟他这样的元老重臣掰手腕,若赵刍还在朝中,也许他还能从容自若一些,毕竟他赵少府还是太子的亲舅舅,也是天然的政治盟友,他这一走,太子今后可真的是势单力孤啊…… 正在此时,东宫寺人来报,高重高大人觐见,穆晟闻言,心中微动,他来干什么?他可是霍相的心腹,眼下可不能怠慢,穆晟自是出门亲自迎接这位高大人。 东宫外,高重正等待太子召见,刚一回头却见太子殿下居然亲至,这把他着实惊了一下,赶忙上前见礼道:“微臣参见太子殿下,微臣何德何能竟劳烦殿下亲迎。” 穆晟笑道:“高大人那里话,孤正是敬重高大人才亲往迎接。” 高重摆手道:“太子殿下您太客气了。” 他心中其实也明白,太子之所以对他如此客气,还不正是因为他的靠山是如今权倾朝野的霍丞相而已。 二人在门口客套一番,便入得东宫大殿,入宫坐定后,穆晟问道:“高大人,今日前来孤这里,所为何事?” 高重拱手道:“启禀太子殿下,微臣今日前来正是奉了丞相之意前来教授殿下处理日常政务,这也是陛下的意思。” 穆晟闻言,心中微动,更加客气道:“既然是相国大人与陛下的意思,那孤遵从便是。” 高重道:“太子殿下,微臣就僭越了。” 高重说罢,召来门外随从,把这数日内朝廷内外的奏章与文本放在太子案几前开始亲自教导太子如何处理政务。这本来就是太子真正作为国家储君之时的常规配置,太子册立之后由皇帝亲自指派朝中大臣来教授太子处理政务,督促太子学业,这也是穆晟作为一个普通皇子之前绝没有的待遇。 早先他读书认字都是宫中专门识文断字的专人负责,只不过只是一个普通的教书先生而已,在朝中并无官职,而他舅舅赵少府平日政务繁忙,其实只是一个挂名老师而已,偶尔来串一串场子,监督穆晟学习,正事都忙不过,哪有时间管他?他基本上属于半放任自流模式,可见储君与普通皇子之间的教育资源的差距。 数个时辰的指导后,高重起身告辞,穆晟自然是起身恭敬送别,第二日高重依旧会来东宫面见太子指导政务,实际上所谓的政务奏章早就在丞相府处理过了,拿到这里来就是让他学习如何判断形势,如何批复各地官员的奏折。 翌日,穆晟作为当朝太子,第一次签发一道任命书,郭珇也顺利成为了东宫太子舍人,正式走马上任,作为太子,东宫里的事情,他还是有人事任免权的,不过也就仅限于此了。 此时新官上任的太子舍人郭珇手握一封书信前来面见太子殿下。 郭珇奉上书信说道:“太子殿下,聿城来的消息。” 穆晟看罢书信,皱眉道:“看来吴先生暂时还不能来东宫了?” 郭珇颔首道:“现在正是山傀、昔族、泰沙三国互相角力的关键时候,聿城暂时还离开不开吴先生,眼下殿下您已经正位东宫,那我们先前制定的北上战略就基本可以放弃了,现在山傀即将全力南下与昔族一道蚕食泰沙,再有个一两年,泰沙应该就能逐渐恢复国力了,南疆三足鼎立之势,也就彻底奠定了,不过太子殿下您未来即将坐拥中原万里江山,山傀比之中原,终究是蕞尔小邦,眼下已是无足轻重。” 穆晟颔首道:“你说的是,山傀对于孤来说,确实变的无足轻重了,我也不可能在回山傀继续做镇南王了,现在孤所面临的问题是登位以后的事,孤离开京城很久了,在这里根基实在太过于薄弱。” 郭珇闻言,深以为然,说道:“殿下您所虑者,便是如今权倾朝野的左丞相霍铮,霍相在朝中为相十余载,又深得陛下信任,太子殿下您未来即便正真登上大位,恐怕也要受制于这帮前朝老臣。” 穆晟叹息道:“是啊……来日方长,急也急不得!” 穆晟万般无奈,谁能想到他能正位东宫呢?连他自己都没想到,原本他还计划着,万一真如吴榭所料,中原变乱,自己也好举兵北上借机取利呢。 他在山傀的这些日子,南下扩张势力,不断强大山傀国势,其实最终目的就是为了乘机北上做准备的,好家伙,现在这情形直接给他整不会了,秣兵厉马准备了半天,皇位直接从天而降,就照着他的脑门砸下来了,以皇帝现在病重不能理政的情况看,过不了多久,他肯定就能坐上那个众人都垂涎的位子了。 穆晟压抑住了强闯内宫探望皇帝的心情,他联想到自己忽然被册封为太子,这其中似乎迷雾重重,他想起那天册封大典上空荡荡的龙椅,从头到尾都透露出一股子诡异。 他心中若有所悟,只怕自己这太子之位也是霍相国暗中运作的结果,如果皇帝还活着,怎么可能会轻易废了安国君公子修?只不过眼下的结果自己是最大的受益者,他也只能静观其变。 想到这里,穆晟背过身沉吟半晌,问道:“郭珇,你说的不错,父皇他老人家已经驾鹤西去,孤正式登位后怕也是孤掌难鸣,舅舅赵少府也被罢去官职,霍相国难道这是要效仿当年厉公朝,仲大夫之故事?” 郭珇闻言,心中暗惊,太子殿下嘴里所说的仲大夫便是三百多年前战国时代,晋国国相仲孙明仲大夫,晋国第五代国君晋平公死后,仲孙明暗中联合朝中重臣秘不发丧,毒杀太子,矫诏册立晋平公九岁幼子为君,也就是这个异世界晋国第六代国君,晋厉公。 仲大夫拥立新君有功,得以权倾朝野,直至晋厉公成年亲政后,一代权相仲孙明依然不肯交出实权,前后把持晋国朝政三十多年,直至仲孙明死后,晋厉公才得以亲政。 郭珇心中明白,显然此时太子殿下提到此人也是意有所指。 郭珇沉吟半晌,说道:“启禀太子殿下,臣以为,以霍相国如今之威势,我们最好还是暗中蛰伏为好,只待殿下荣登大宝,亲理政务,假以时日,自然会慢慢坐稳了皇位,殿下您切勿操之过急,至少我们现在还是得依仗霍相国的支持。” 穆晟闻言道:“嗯,言之有理,现在孤只是太子而已,不过也得未雨绸缪啊……” 言罢,穆晟眼中神色闪烁,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 郭珇的意思,穆晟自然是听的明白,只要现在能沉住气,苟到登基后,作为皇帝来说,他的名正言顺的***,天然占据道义优势,丞相在怎么权势滔天,也是二把手,正式登位后,自然会有一批人靠拢过来,背后有了支持者,时间一长也就能慢慢坐稳位子了,而且他还有一个优势就是只要正式登基他就可以亲政,他已经加冠成年了,不存在主幼无法亲政只能完全依赖外臣处理朝政的情况。 左丞相霍铮真要做到如厉公朝仲孙明那样权倾朝野,他也得需要长时间独揽大权,朝野内外全安排成自己人才能做到说一不二,到那时候,即便是国君也拿他没办法,未来穆晟手里还是有牌可打。 想到此处,穆晟眉头一松,虽然前路艰险,心情的也没有之前那般沉重…… ------------ 第267章 故人归来 如今公子晟做了太子,郭珇也当上了太子舍人,他刚刚回从东宫回到府邸下了马车,只见他府邸外居然聚集了一大批人,看的他是一愣一愣的。 众人见太子舍人郭珇到来,纷纷上前讪笑着与郭珇打招呼套近乎。 郭珇扫了一眼聚集在他府门外的一众游士,其中多半都是熟面孔,很多都是过去投奔长平君公子晟府上的门客,如今公子晟骤然做了太子,众人自然眼巴巴的前来拜访郭珇这个太子门前的红人。 此时众人中一位长相富态的矮胖男子率先上前向郭珇拱手行礼道:“在下宋忠,过去曾经长平君府上的门客,今日特来拜见郭大人……” 其他拜访者也是纷纷上前见礼示好,他们很清楚,东宫的门槛太高,他们已经没资格攀附了,退而求其次,攀附这位太子殿下面前的红人,也不失为一个好策略,搞不好,人家轻飘飘一句话,自己就能得到在领导面前表现的机会,锦绣前程也就随之而来了。 郭珇自然明白这些人的小心思,他上前拱手道:“诸位,你我过去同为长平君府上客……” 郭珇话说到一半,突然住口不言,过去他曾化身冯韦与他们都为长平君府上门客,与很多人都是相熟,本想上前相认,却猛然明白过来,他现在已经恢复真实身份了,眼前这些熟人可不认识现在的他,他们只认识过去的冯韦。 郭珇也只好装作第一次见面的样子,上前见礼道:“好说,好说,诸位登门即是客,郭某不胜荣幸,请诸位先进府邸再说。” 言罢,郭珇便侧身邀请众人入府,此话出口,来拜访郭珇的众人脸上皆面露喜色。 郭珇与众人推让一番,也入府中去,府中上下见家里来了这么多人,顿时也有些手足无措,郭珇自是泰然自若的吩咐随从准备酒席款待众人。 大堂酒席宴上,众游士纷纷上前祝酒词恭贺郭珇,拍他的马屁,一众游士也都是第一次听说这位太子殿下面前的红人,今日就是来混个脸熟,拉近彼此的关系。 他们心里其实很清楚,别说他们过去是长平君府上的门客,可自从长平君失势以后,他们便立马转投别家,连声招呼都不打,世事无常,如今长平君做了太子.这东宫的门槛就太高了,他们跨不进去,也只能寄希望于巴结眼前这位新贵。 郭珇看了一眼,面前这些侃侃而谈的旧日同僚,暗自苦笑一番,他当然明白这些人携重礼拜访他的目的是什么,无非是想攀附他这位太子殿下眼前的红人,好在未来为自己想谋个进身之阶而已。 想当初长平君得势的时候,他们也是如今这般嘴脸,失势之后却也是翻脸无情的很,不过现在郭珇却很享受众星捧月的感觉,酒席宴上,郭珇面上客客气气,心中却暗自得意,没想到老子也有今天?哈哈哈,真是风水轮流转。 数日后,郭珇照常来东宫在太子身边办差,说是太子舍人,确也是个闲差,没什么正经事做,也就是平日陪着太子爷读书、下棋、狩猎而已,朝廷政事,暂时还轮不着东宫插手。 虽然没什么正事可做,但郭珇却是不以为意,任何事都不能只看当下,要看未来,只要熬到太子登基,他郭珇便不是眼下的他了,现在只是一介舍人,未来未必不可布衣称相,那些提前拜访郭珇攀交情的人自然也看的明白这个道理。 此刻,穆晟这位太子爷依然在认真阅览奏章,见到郭珇前来,不由打趣道:“郭珇,我听闻最近这几日你府邸上可是热闹的紧啊,拜访你的人如过江之鲫,都恨不得踏破你家的门槛。” 郭珇闻言微微一笑道:“太子殿下,这都是托了您的洪福我郭某才有今日,他们这哪里是冲着我来的,分明就是冲着太子殿下您来的。” 穆晟闻言哈哈一笑,不可置否。 郭珇接着说道:“太子殿下,微臣之所以广结善缘也是为了未来的明君圣主筛选可用之人,为我新朝开创太平盛世尽一份绵薄之力。” 穆晟闻言,微微颔首道:“恩!如果你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尽可举荐来东宫做事。” 郭珇心中暗喜,连连点头称是。 太子殿下自然听得懂郭珇话里话外的意思,这未来的明君圣主可不就是暗指自己嘛。 同时穆晟心中也暗叹一声,自从他坐上了太子之位,郭珇对他的态度似乎也早就变了,根本没有了往日那般亲近,平日里说话明显恭敬了很多,明的暗的马屁不断,他其实也能理解郭珇摆正位置的心态,地位不同,现实使然。 东宫外,寒风凛冽,宫内却温暖如春,此时一名寺人上前来递上一封拜帖说道:“启禀太子殿下,东月氏突里王世子瑞木赫拜见殿下。” 穆晟闻言,心中一动,说道:“快快有请。”忽而又改口道:“不,孤要亲自迎接世子。” 寺人见太子殿下要出门,急忙取过一件大氅替太子披上,穆晟一步并作两步出得东宫外,只见庆阳宫外,一队数十人的匈人骑士团风尘仆仆远道而来,骑士们保护着中间的车马,似乎车中有什么重要的人物。 匈人骑士领头之人见太子殿下迎来,赶忙下马上前躬身行大礼道:“臣拜见太子殿下,数年未见,殿下还是风采依旧。” 此人便是数年前阿里穆台大会上有过数面之缘的突里王世子,瑞木赫,数年未见他也不似初见时那般清秀,他已然有意蓄了一脸胡须,看起来成熟了很多,再加上其身型高大,乍一看确是一条响当当的草原汉子。 穆晟见他一路上风尘仆仆,眉眼间胡子眉毛都已经被风雪吹的雪白,便笑呵呵赶紧上前扶他起身,说道: “世子不必多礼,快快有请,屋外风雪连天,寒气逼人,世子一路远道而来辛苦了,这就随孤入宫暖身。” 瑞木赫闻言,微微一笑道:“太子殿下您挂心了,这南国风雪与我们北方草原上的风雪根本无法相提并论,这点寒气对我们东月氏的汉子来说不算什么。” 穆晟失笑道:“说的也是,草原上的汉子一向吃苦耐劳,各个都是英雄豪杰,只是世子今日前来拜访孤,却是所为何事?” 瑞木赫笑道:“太子殿下可还记得与我三妹的约定?” 穆晟脸上微微露出一丝惊喜之色,忙看向瑞木赫身后的马车,问道:“伊公主也来了?” 瑞木赫颔首道:“太子殿下,车中正是我三妹。” 言罢,瑞木赫回头喊了一声道:“三妹,出来见一见太子殿下吧!” 话音未落,一名匈人骑士上前打开车门,只见一名匈人传统服饰装扮的红衣女子扶着车门,一眼就看向了如今已是太子的公子晟,只见她娥眉黛目,明眸皓齿,眉眼间却有一丝期待,她伸出那雪白的皓腕似乎要下得车来。 穆晟见此,赶忙上前捉住了她的柔荑,小心翼翼的扶着她下车,二人四目相对,这数年未见,瑞木伊抬头端详了一眼穆晟,又含羞的低下头去,只是她不敢相信二人之间居然还能再续前缘。 穆晟看着她眉眼间带着笑意,那明媚的褐色眼眸中满是自己的身影,就知道这些年来她心中一直是有自己的,不同与当初她在安国君公子修身边那般逢场作戏,这细微的差别他还是能分辨的出来。 穆晟心里明白,如今他做了太子爷,突里王这老狐狸已经是闻风而动上杆子的把伊公主这位草原明珠往他身边送了。他一时间也是感慨万千,真是世事无常,当初强行拆散他们二人的也是突里王,如今抢着要做他的老丈人还是他,这太子爷的身份还真是值钱…… 大哥瑞木赫眼见二人刚见面就眉目传情,作为过来人,他心中也是为三妹能够有幸嫁给她心中的意中人而暗自高兴,虽然当初亲手将三妹送到安国君府上与公子修定婚约的人也是他…… 瑞木赫心中暗自佩服,幸亏当初父王没立刻答应公子修正式结亲的请求,不然三妹就真是掉火坑里了,公子修被废为庶人,早就没了价值,如今能攀上太子殿下的高枝,连瑞木赫本人心中都有些佩服父王对朝廷时局变化的预测,果然姜还老的辣,不到最后时刻,绝不能轻易下注站队。 瑞木伊失而复得,穆晟心中高兴至极,他牵着瑞木伊的玉手就转身去往宫内,瑞木赫将同来的骑士们打发回了驿馆驻地,他也笑呵呵的跟在二人身后入宫去也。 东宫大殿,此刻瑞木伊嘴角含笑坐在穆晟身边替他斟酒,就如那天万国使团出访中原,她在安国君身边一般。 宫内穆晟与世子瑞木赫二人谈笑之间的饮酒作乐好不快活。 与世子酒至酣处,穆晟提议道:“世子,你来一趟中原也不易,不如你我出城一同狩猎如何?” 瑞木赫笑呵呵的答应道:“那是自然,太子殿下邀请,臣自当跟从。” 瑞木伊也接口道:“殿下,妾身也要同去。” 穆晟闻言,拉住瑞木伊的柔荑,微微一笑道:“好,没问题,同去,哈哈哈。” 瑞木赫听闻太子邀请他狩猎,心中自然很高兴,不管是匈人部落,还是大晋,只有关系相对亲密的人才会互邀对方一同狩猎,以借此拉近彼此的关系,这就是把他瑞木赫看作是自己人了,看来伊妹在太子心中还是很重要的。 太子卫队数百骑,维护这三人去往城外狩猎,三人策马同行,瑞木伊就在穆晟身侧,此刻他心中真是志得意满,他觉得眼前这一切都是如此的不真实,跟做梦一般,莫名其妙的接任了太子之位,连瑞木伊这颗草原明珠也顺理成章的回到了他身边,人生快意之事,莫过于此。 瑞木赫在东宫逗留了几日,把三妹送到太子身边,便又启程回了草原。 穆晟送别了大舅哥,回到内宫,只见瑞木伊正在认真学做女红。 此刻瑞木伊正笨手笨脚的在宫女的指导下学做女红,穆晟上前好奇的观摩看到她那绣的歪七扭八的样子,心中不觉有些好笑。 瑞木伊见穆晟前来,有些气恼的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儿,说道:“殿下见笑了,妾身笨手笨脚的怎么也学不好。” 穆晟上前安慰道:“没事儿,日拱一卒无有尽,功不唐捐终入海,时间长了,自会练就一双好手艺,这世上从来只有一事无成的懒人,只要你真心喜欢,总会练好的。” 瑞木伊听到穆晟的鼓励,连连点头称是,她看向穆晟的眼神中似乎都闪着星星。 瑞木伊靠近穆晟怀中,能与心上人守在一起,此刻她心中甜蜜至极。 穆晟道:“伊儿,我最近得了一匹宝马,明日我们一同出宫去狩猎可好?” 瑞木伊拼命地点头道:“嗯,整天呆在这宫里闷都闷死了,妾身出门转一圈都找不到回去的路,你说你们中原人建这么大这么多的房子干什么?好多都空着也没人住,害的我经常迷路,还是我们草原好,打开帐篷一出门就是一望无际的草原,住在这里总是让妾身觉得很压抑。” 穆晟闻言,哈哈一笑道:“伊儿,以后时间长了,你自然就习惯了,等你我成亲后,我们专门去一趟草原拜见你的父兄可好?” 瑞木伊闻言,高兴的连连点头道:“嗯。” 穆晟拉过瑞木伊的手,把她拉进自己的怀中,瑞木伊也静静地依偎在身边,他看着怀里的玉人,心头火起,二人四目相对,瑞木伊也似有情动。 穆晟问道:“伊儿,这么多年未见,你想我吗?” 瑞木伊眼中似有泪花闪过,动情道:“殿下,妾身无时无刻都在想念着你,那日大会后,父王就将我禁足在家里,虽然身不由己,可我还是止不住的在想你,妾身每日都向天神祈福,希望你别忘了我,天见可怜,神灵竟真的会成全我们了。” 穆晟闻言也紧紧地抱住了她,颤声道“伊儿。” 穆晟看着伊儿那娇艳欲滴的嘴唇慢慢吻了下去,瑞木伊心中似乎早就做好为爱人献身的准备了…… ------------ 第268章 张道灵的退路 庆阳宫,西棰宫一座偏殿处,大族长阿合喇弥依旧身披褐色长袍盘腿坐在法台前,她手掐法诀似乎是在做法,她身后国师张道灵恭恭敬敬的守在一边为其护法。 只见法台上布置了一个造型古怪的青铜盆,盆中盛有一汪清水,铜盆四周点燃了四只蜡烛,只不过蜡烛却诡异的闪烁着血红色的烛光,看起来异常诡异,铜盆中不断地在闪现一些影像,其中信息让二人看的面色凝重。 半晌后,阿合喇弥收起了术法,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道灵,新太子居然是公子晟,看来我们得寻一条退路了。” 如今内宫中,知道内情的早就被霍丞相清理了,现在又一纸命令,把大族长他们封锁在内宫中,寸步不得外出,至于宫外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内宫中人却是一无所知,直到大族长阿合喇弥察觉到不对劲,施展秘术才明白三世皇帝驾崩后宫外发生了什么情况,但也只能知道个大概。 张道灵也意识到情况凶险,还是说道:“师傅,应该不至于吧?如今内宫重兵把守,封锁严密,这也是历代先主驾崩后的惯常行事,只要等到新君登基,我等自然全身而退。” 阿合喇弥道:“你难道没察觉到这宫内宫外很多事情都透露着一丝不合常理?” 张道灵想起先帝都驾崩了两个多月了,内宫居然还是毫无动静?便疑惑道:“师傅言之有理,先帝都已经驾鹤西去数月,如果按照常理来说新君早该继位了,可霍相居然还有心思为公子晟举行太子册立大典,我到现在都看不透霍相到底要做什么。” 阿合喇弥道:“老身大概明白他要做什么,老身猜测公子晟可能并非是先帝遗诏中所选定的太子人选。” 此言一出,顿时把张道灵惊的魂飞魄散,张道灵颤声道:“师……师傅,这…这怎么可能,这……” 阿合喇弥长叹一声,说道:“这些年你陪在先帝身边,这庙堂之上的争斗多少有些耳濡目染,眼下这种种诡异之处你还想不通其中关窍吗?” 张道灵经大族长点拨,猛然想通了许多,恍然道:“师傅,徒儿明白了,眼下霍相所作所为就是在掩人耳目,如果安乐侯公子晟真是太子人选,他不至于万里迢迢把公子晟秘密接进宫内,如果先帝选定的就是公子晟,先帝爷在世的时候公子晟早就该回京了,绝不会把他外放就蕃。” 阿合喇弥轻轻点头道:“说的不错。” 阿合喇弥忽而又问道:“道灵,霍相国最近对你的态度如何?” 张道灵,说道:“相国大人对徒儿还算客气,时时恭敬有加,如今我已经帮他炼制好了冰魄丹,以保证先帝圣体不腐。” 阿合喇弥闻言,皱眉道:“我们是知道先帝实情的人,你觉得霍相掌权后会不会对我们不利?” 张道灵眉头紧锁道:“师傅,不瞒您说,恐怕是早晚的事,先前在先帝内宫中的大小寺人宫人在先帝爷驾崩后几乎是一夜之间就消失不见了,全部都换成了生面孔,如今内宫知道先帝详情的算上我们也不过寥寥数人而已。” 说到这里,张道灵对霍相国手段之狠辣可谓是背后生凉气,这些人不用说也知道是被秘密处决了。 张道灵,说道:“师傅,以您四相归一境的修为难道还要怕他们不成?大不了我们闯出宫去便是了,千军万马我等无法力敌,如果一心要跑,这天下谁还能挡得住师傅您。” 阿合喇弥摇头道:“先帝身边有青衣使为朝廷效命,即便是跑也是不容易的,老身猜测青衣使内部就有四相归一境的修士为朝廷效命,当初先帝东巡时,老身就察觉到了两位此境界的高手在先帝身边护驾。” 张道灵闻言,一脸不可思议,当然以他天师修为的境界是根本感受不到这类高手存在的。 张道灵,说道:“师傅,这些年来,我陪伴先帝身边日久,有些事情我大概是知道的,青衣使即便是当朝丞相,恐怕也很难指使的动,这批人只对先皇绝对效忠,霍相国只是一介外臣,他的势力在外朝,按晋律,外朝官员是无权调动青衣使的,霍相国若是要想指使隶属于青衣使的修士对我们不利,恐怕也要等到新君登基后才有可能,他们这些人只对皇帝负责。” 阿合喇弥闻言道:“原来如此,恐怕现在霍相国也只是想暂时稳住我们?” 张道灵颔首道:“是的师傅,我们要赶在太子殿下正式登基之前想办法赶紧脱身,没了先帝的庇护,我们也不过是砧板上的肉。” 阿合喇弥沉吟半晌,说道:“要走只能你先走,老身不能走,我要等到新君登基后在看一看朝廷的态度。” 张道灵焦急道:“师傅,您……” 阿合喇弥一摆手,说道:“老身怕的不是刀兵加身,跑是容易的,如果老身就这么不明不白的不告而别,以后万一霍相主政,说动新君不再支持老身复国,泰沙头上没了大晋的紧箍咒,便不介意再次派兵大举入侵我国,到时候我莱玛国又将陷入绝境,眼下短暂复国,恐怕也是昙花一现。” 张道灵还想在劝,阿合喇弥已然心意已决,说道:“你不必在劝,如果新君果真要对老身下手,也是老身的命,只盼我莱玛国不再受泰沙铁蹄蹂躏,于愿已足。” 张道灵仰天长叹,似乎下定了决心,说道:“既然师傅您不愿走,那徒儿就舍命陪着师傅吧,剩下的事情就都交给天意吧!” 阿合喇弥有些诧异的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张道灵,说道:“你不必如此,修行不易,你没必要陪着我这个老太婆殉葬。” 张道灵躬身行礼道:“师傅,尊师重道历来是我们中原人的传统,当年若非师傅出手相助,哪有我张道灵今日?道灵绝非无情无义之人,绝不会弃师傅而去的。” 阿合喇弥眼见面前这位看起来不过五十多岁出头的半老头,心中大为触动,她当初之所以收此人为徒,一方面是其食用归墟草后,张道灵天赋异禀,修行潜质很高,另一方面他是中原人,她也想借此进入中原寻找复国助力,利用他的程度更多,只想没想到,张道灵这些年来的一番运作,预期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意料之外,如今不仅复国成功,居然还对她忠心耿耿。 阿合喇弥道:“道灵,为师真不知该如何谢你。” 张道灵连连摆手道:“师傅与道灵恩同再造,做这些事都是我徒儿分内之事,岂敢贪功,我心意已决,哪管他刀山火海,只要能留在师傅您身边,我老张什么都不怕。” 阿合喇弥无奈道:“好吧,我不再劝你,你要留就留下来吧,如果真是到了最坏的结果,为师自会拼尽全力护你周全。” 张道灵闻言心中感动不已,只好连连点头称是。 张道灵,说道:“师傅,我觉得尤其在这里猜测霍相国的意图,我还不如直接去面见相国大人出言试探一番,或许相国大人对我等另有安排也不一定。” 阿合喇弥微微颔首道:“嗯!也好,你一定要小心应对。” 张道灵,说道:“师傅您老人家就放心吧,我会消息谨慎的。” 翌日清晨,霍铮刚到章台宫处理国事就收到了国师张道灵请见的要求,霍铮也未多想,就召见了张道灵入宫。 数名禁卫军领着眉头紧锁的张道灵一路行来,进得大殿后,侍卫报告:“相国大人,国师请见。” 霍铮放下手里看了一半的奏章,和颜悦色道:“国师到了?快快有请。” 张道灵入座后,霍铮问道:“国师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张道灵斟酌一番后,问道:“相国大人,贫道今日叨扰大人处理朝政,实在是情非得已,如今先帝已然驾鹤西去,贫道留在这里也无甚大用,徒废时日而已,贫道才疏学浅没能让先帝长生不老,实在是愧对先帝的重托,贫道与大族长近日商议,可否在新君登基大典后离开中原就此归隐山林?” 霍铮闻言,心中一动,忽然站起身在屋内踱步几圈,半晌后才说道:“国师还请稍安勿躁,老夫理解国师大人的忧虑,值此关键时刻,老夫也不敢贸然做主,只能等到太子殿下正式登基后,老夫会亲自上奏天子安排尔等去留,国师您看如何?” 张道灵闻言,心中暗叹,你这老狐狸少拿新君当挡箭牌,这说了基本等于没说,恐怕到时候能不能安然无事还不是相国大人您一句话的事,新君继位,皇位还没坐稳,到头来还不得听您这位两朝元老的建议? 张道灵也只好无奈道:“那贫道就谢过相国大人了,到时候还要仰仗相国大人您在新君面前多多美言几句。” 霍铮微微颔首道:“嗯,国师请安心,本相到时一定说动陛下让你等安然归隐。” 霍铮似乎又想起什么事情来,问道:“对了,国师大人,之前您老替先帝爷炼制的丹药可还有剩余?” 张道灵,心中一动,说道:“相国大人,这个自然是有的,还有很多,相国大人您若是需要……” 霍铮摆手笑道:“本相可无福消受如此珍贵之物,是太子殿下之前在老夫面前提了一嘴,国师大人若还有剩余就把丹药差人送往东宫就好。” 张道灵连连点头道:“这个自然,太子殿下也是修行之人,这丹药对于普通人来说确实药性凶猛,但是对修士来说却是大大的进补,贫道就此告退,就不叨扰相国大人您处理国事了。” 霍铮见张道灵退走后,嘴角微微一抽,他冷哼一声低声自语道:“一介妖道,蛊惑先帝修仙致使先帝暴毙宫中,还妄想全身而退?笑话……” ------------ 第269章 探视 自从安乐侯被光速立储,正式宣布陛下病重后也有一些朝臣联名上书求见皇帝,但是都被霍相以各种理由给挡回去了,虽然颇有怨言,也是敢怒不敢言,现在朝廷内外通过二杨一案的清洗,左丞相霍铮已经在朝廷内外做到了说一不二,但是他们又哪里知道皇帝其实早就秘不发丧,凉了好几个月了,如今朝廷政令皆是假借皇帝之名出自丞相府。 左丞相府中,高重已然接任九卿之一的卫尉一职,银印青绶,终于成为了朝廷重臣,此刻他虽然志得意满,但是到了丞相府却也得小心翼翼的陪坐在霍铮一侧详细汇报今日太子殿下的行踪与言论。 霍铮听闻太子殿下每日必读他当年上奏三世皇帝的每一份谏言奏书,心中颇为满意,这表示太子是很认可他的执政理念。 霍铮问道:“果真如此?” 高重道:“相国大人,太子殿下的所有所读书目,都由下官亲自选定,自然相国大人您过往的言论与奏书下官也都编纂成册交给太子殿下学习,太子殿下日日手不释卷,称赞相国大人您高瞻远瞩,实乃是当世圣贤。” 霍铮闻言,哈哈一笑道:“你呀!你,真是有心了。” 高重见霍相国笑的合不拢嘴,就知道这个马屁算是拍到点子上了,便说道:“下官如今得做九卿高位,全赖恩相举荐,您放心,太子殿下日后登基自然是全凭相国大人您老人家辅政,开创新朝之气象,今后自是成就一段明君贤臣的佳话名留青史,下官也跟着相国大人您老沾光啊。” 霍铮听的是连连点头,心里高兴的很,说道:“好,很好,对了,再过几天便是大朝会,让太子殿下代天子举行朝会,朝会结束后,也该宣布大行皇帝的遗诏了,未免夜长梦多,新君登基大典你要尽快吩咐下去开始提前准备吧。” 高重听的心中暗惊,他知道霍相这是要准备宣布先帝死讯,好让太子尽快继位了,这可是大事,含糊不得。 高重颤声道:“相国大人,我明白了,下官这就去操办。” 霍铮微微颔首道:“好,新君继位,是大事,一定不要出任何纰漏。” 高重自是连声称是。 东宫,太子收到丞相府发来的奏章,看完后穆晟皱着眉头,将奏章递给太子舍人郭珇。 郭珇一目十行看罢,说道:“太子殿下,陛下是要将公子修流放至岭南?” 穆晟颔首道:“嗯,我怀疑这恐怕并非父皇的意思。” 郭珇道:“看样子应该就是相国大人的意思了,不过微臣以为这对太子殿下您来说是一件好事,公子修毕竟曾经被陛下内定为继承人,这朝野内外都是知道的,若非参与前太子之谋,不至于会落得如今这般下场,虽然公子修背后的二杨已经倒台,但公子修的影响力多少还是有一些的,微臣猜测相国大人大概也是说动了陛下将其流放,以免将来影响殿下您的登天之路啊。” 穆晟颔首道:“孤,总觉得其中可能有些不同寻常,不知为何,孤最近心中总是有些不安。” 郭珇道:“太子殿下,属下猜测,有可能是陛下的身体已经快挺不住了,所以霍相国才会急着把公子修流放至边疆,以免将来影响殿下您继承大位……” 穆晟颔首道:“嗯,孤也确实是如此怀疑的,所以孤才想见一见陛下。” 穆晟起身背着手转了几圈,说道:“这都快一个多月了,孤上奏面见父皇的奏折总是杳无音讯,石沉大海,这也太奇怪了,我得去一趟丞相府拜见相国大人。” 左丞相府大堂中,霍铮收到太子殿下拜访,赶忙起身出门迎接。 太子入相府,见丞相大人亲来躬身迎接,顿时受宠若惊,穆晟两步并作三步上前扶住霍铮说道:“相国大人您老为国事日夜操劳过甚,乃是我朝之柱石,这些许虚礼就不必了。” 霍铮心中受用,还是摆手道:“哎!太子殿下,您是国之储君,老臣虽然贵为一国之相,但君臣有别,怎可因此乱了礼仪?” 穆晟道:“相国大人,孤日日拜读相国大人您的文章,心中已是仰慕已久,在孤的心中,相国大人您就是孤的老师,是孤的引路人,学生怎可受老师的礼,这岂不是乱了纲常。” 霍铮闻言,心中真是受用至极,哈哈一笑道:“太子殿下乃是人中之龙,老臣可不敢当啊!” 穆晟笑道:“相国大人过谦了,当年相国大人一篇政论震动朝野,父皇他对相国大人您的文章推崇备至,相国大人您自然当的起,孤今后还要时常请教相国大人的治国之道。” 霍铮哈哈一笑,连称不敢。 二人一路商业互吹,行至大堂中坐定后,霍铮问道:“太子殿下今日拜访老臣所为何事?” 穆晟道:“相国大人,孤听闻父皇要流放九皇子公子修去往岭南,可否属实?” 霍铮闻言,不动声色道:“嗯,老臣觉得公子修虽然贬为庶人,但他是待罪之身一直留在京城总有些不妥,最近朝野上下一直有一些闲言碎语,影响不好,所以老臣才劝谏陛下力主公子修外放边地,这也是为了太子殿下您啊。” 穆晟闻言,颔首道:“相国大人思虑周全,孤明白了,其实孤过去与公子修私交甚好,世人皆知,如今听闻公子修要流放外地,心中不免有些伤感,毕竟他也是孤的兄弟,孤想奏请陛下送一送公子修,以全兄弟之谊,希望相国大人代为奏请。” 霍铮颔首道:“这是自然,老臣明日就代太子殿下奏请陛下,请太子殿下放心。” 穆晟闻言,心中疑云四起,连这种小事都拦着他,可见宫里肯定出大事了。 穆晟沉吟半晌,还是试探道:“相国大人,孤想亲自面见陛下上书奏请,还望相国大人您成全孤的一片孝心。” 言罢,穆晟端详霍铮的表情变化。 只见霍铮面沉如水,沉吟半晌后,霍铮微微点了点头,同意道:“好,太子殿下,明日殿下便随老臣入宫面圣。” 穆晟闻言,心中暗惊,说道:“那孤就拜谢相国大人了。” 穆晟达成此事后,心中放下心来,又以执弟子礼,取过随身带来的几份竹简,借口几篇文章意思不明之处请教霍铮,霍铮自然和颜悦色的指教起了太子,俨然以太子老师自居。 二人相谈甚欢,等太子告辞回东宫后,高重从后堂行至大堂,显然太子来访,他只好避而不见,一直在后堂等待太子回宫后好继续与霍相国商议国事。 高重听闻霍相要带太子去见先帝,他心中略有些不安,上前进言道:“相国大人,您当真要带着太子殿下去见先帝?可是……” 霍铮一摆手,打断了高重的疑问,说道:“太子殿下应该是时候知道真相了,你放心吧,老夫自有主张,即便太子殿下知道真相又如何?难道太子殿下还会傻到把送上门的皇位拱手不要的道理?” 高重闻言,颔首道:“相国大人说的极是,即便太子殿下知道真相也会选择和我们站在一起,倒是下官多心了。” 翌日清晨,穆晟已然穿戴整齐,看了看镜中自己这一身太子冕服,心中暗自点头,人模狗样,还挺像那么回事,他出得东宫上了步辇去往内宫方向。 长乐宫,皇帝寝宫外,左丞相霍铮已经在此地等候多时,见太子仪仗到了,上前见礼道:“太子殿下。” 穆晟下车回礼道:“相国大人您来的真早。” 霍铮面色凝重道:“太子殿下请随老臣入宫觐见陛下。” 穆晟微微颔首。 穆晟、霍铮二人一路穿过一道又一道戒备森严的宫禁才抵达了寝宫大殿外,皇帝长居此地办公之所在,只是让穆晟心中疑惑的是,这长乐宫的戒备森严的程度也有些太过森严了,简直是五步一岗哨,十步一巡逻。 皇帝寝宫大殿前,霍铮道:“太子殿下,请随老臣入宫吧。” 穆晟微微有些吃惊,问道:“相国大人,不是要等陛下传召,我等才能正式入宫吗?今日为何如此?” 霍铮向前走了几步,回首道:“太子殿下请随老臣入宫,稍后殿下自然就知晓了。” 此刻穆晟心中浮起一丝不祥的预感,见霍铮如此说,也只好跟着相国大人入宫去探视皇帝。 ------------ 第270章 长乐宫的真相 穆晟、霍铮二人联袂走入寝宫大殿中,只见大殿内烟雾缭绕,异常安静,梁柱上那宽大的挂帘从屋顶垂落下来,将大殿内部的情形层层隔绝在后,让人一眼看不透寝宫里的情形,二人走几步,就有侍奉在两旁的寺人自觉掀开挂帘让二人通过。 掀开最后一层挂帘后,只见中间床榻上也是一层厚厚的床幔遮掩其中。 穆晟见此情形,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这里与平日不同的是,也不知为何床榻上却隐隐散发出一阵死气,一般人很难感觉到,但他是修炼之人,对这种气息是很敏感的。 还未等太子深思,左丞相霍铮跪地对床榻行大礼,参拜道:“陛下,臣带着太子殿下来看您了。” 穆晟见此,也只好跪地叩头道:“父皇,儿臣听闻您老人家重病在榻,心急如焚,儿臣每日忧思父皇是否龙体安康,日日想来御前伺候,今日得了机会,希望父皇您答应儿臣留在您身边敬孝,吾皇万岁,万万岁。” 一阵无言的沉默,穆晟跪在地上一直等待皇帝的回应,可是回应他的只有一片寂静无声,穆晟疑惑的抬起头看向龙榻方向。 此时左丞相霍铮语气沉痛,缓缓说道:“太子殿下的孝心,我想先帝的在天之灵也必会感同身受,太子殿下,请您节哀。” 霍铮的话如同晴天霹雳般在穆晟心中炸响,他脑子顿时嗡嗡作响。 穆晟转首看着霍铮,颤声道:“相国大人……您……您刚才是什么意思?父皇他到底怎么了?” 霍铮表情沉痛道:“殿下请节哀,大行皇帝于大统三十四年十一月十六日亥时三刻薨于长乐宫中,宫中有详实记载。” 穆晟闻言整个人都呆住了,他从来没想过皇帝早就在几个月前就驾鹤西游了。 穆晟膝行至先帝塌下,跪地痛哭道:“父皇,儿臣来晚了,父皇,儿臣竟然连您老人家最后一面都没见到……父皇…” 细细想来,自从他来到这个世界,这个名为父皇的男人对他也算是照顾有加,未免于诸皇子争位受到牵连把自己打发去了外地就蕃,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保护。 虽然自己在夺嫡之战中其实是被皇帝用来压制太子的工具人,好歹最后还是给了自己退路,至少在皇帝心中,除了前太子与安国君公子修,他还是有一席之地的。 霍铮见太子对龙塌痛哭流涕,他上前扶起太子安慰道:“陛下特意关照老臣要辅佐殿下您顺利登位,太子殿下请节哀。” 虽然穆晟表面上痛哭流涕,实则心中暗自震惊,什么?皇帝居然三个多月前就已经归天了?霍丞相到底要干什么?他就是傻子也猜到这里面可能有大问题,有可能自己的储君之位来的都有可能不是那么光明正大。 他忽然联想起公子修两个多月前被皇帝下旨莫名其妙废为庶人,现在想来公子修很可能就是被人暗算了?那时候皇帝早归天了,怎么可能会下旨清算二杨与安国君?那眼下的这一切就很明白了,只是目前他是这场阴谋中最大的受益人,只不过从头到尾他都完全没有任何参与感,到头来居然还是一个被某些野心家反复利用的工具人?这让他心中多少有些不太舒服。 想通一切关键后,穆晟平复心情,沉声道:“相国大人,我想见一见父皇最后一面。” 霍铮闻言,一挥手,守在皇帝龙榻前的两位寺人上前慢慢拉开了幔帐。 只见幔帐后的皇帝遗体已经被精心修饰过了,除了面色有些苍白以外,表面上看起来与常人无异,就像是睡着了一般,若不是他身上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死气,穆晟就真的以为皇帝只是睡着了而已。 曾经那个最强大王朝的统治者就这么落幕了,似乎他生前的所作所为就已经预示了他的最终结局。 穆晟见此,心中唏嘘不已,他上前拉起皇帝的手,看着皇帝,语气哽咽道:“父皇,儿臣来看您了……” 在龙塌前哭诉半晌后,穆晟放下皇帝的手,默默退出了龙塌,两旁守护遗体的寺人重新放下幔帐遮住了龙榻。 此刻穆晟心中有太过疑问需要解答,但是他心里很明白,有些事情不能深究,真敞开了晒在太阳底下,都根本没法看。 穆晟平复情绪后,直接对大殿内伺候的一众宫人下命令道:“闲杂人等退出大殿,孤有话要与相国大人谈一谈。” 穆晟言罢,这些殿内的寺人却都无动于衷,完全无视太子殿下的命令。 霍铮知道这是太子殿下要问一下很隐秘的话题。 正当穆晟要提高音量在重复一遍自己的命令时,霍铮上前解释道:“太子殿下,您有什么话直接问老臣就好了,此处宫人都是老臣精心挑选过的聋哑之人,他们听不见,也说不出来,太子殿下尽管问老臣便是了。” 穆晟闻言,心中诧异,好家伙,霍铮做事倒真是滴水不漏,他转身问霍铮道:“孤有一事想要请教相国大人,先帝到底是怎么死的?” 霍铮闻言,长叹一声道:“太子殿下,先帝当夜乃是服食丹药过量而忽然暴毙宫中,当时老臣是第一个赶到先帝身边的人,那时先帝浑身冒黑血,死状尤其恐怖,实在是……哎,先帝临死之前连遗言都没有留下一句,本相深夜赶到御榻前,陛下就已经归天了,身边只是留下一封传位诏书便龙御归天,哎,老臣每每想到此处心中悲痛欲绝。” 言罢,霍铮假意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 霍铮忽然面露愤恨之色,说道:“太子殿下,先帝圣体受损,落得如此境地,完全是被张道灵这个妖道,什么三目族的那个妖女蛊惑圣心所致,先帝生前对此二人几乎是言听计从,老臣以为不杀此二人难堵天下悠悠之口,可恨老臣只是凡人,此二人身负妖法邪功,老臣不得不虚以委蛇,暂时安抚住他们二人,等太子殿下荣登大宝,当立即派遣青衣使围杀此二人,以泄本相心头之恨,宽慰先帝在天之灵。” 穆晟闻言,安抚情绪有些暴躁的霍丞相,连忙表态道:“相国大人稍安,孤登位后一定将先帝暴毙宫中的事情查他个水落石出,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霍铮微微颔首道:“好!好,有太子殿下这句话,老臣就放心了。” 其实穆晟心中是知道此二人确实是有可能助先帝实现长生梦的,他自己也是修士,是知道真假的,可惜此二人运气不太好,先帝死了不说,而且先帝生前极度宠幸二人,甚至还为了这位大族长的复国梦居然动用三十万大军南征泰沙,当时朝野内部反对南征的声浪就很大。 晋军南征,当时差点把穆晟好不容易白捡的山傀老巢都给掀翻了,更别说此二人受宠后,因为朝野上下劝谏皇帝不要修仙而下台免官的很多大臣,可以说此二人很受先帝宠幸的同时也承担了太多人的怨恨,先帝故去后,他们注定也只能成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穆晟心中是有一本账的,大张旗鼓办了此二人好处太多了,不仅仅是为先帝抹去那些不光彩的历史,而且还能把之前为先帝修仙受到牵连的官员官复原职,很能拉拢一波人心的,同时霍相国也能极大的提高他本人在朝廷的声望。 此事到时候这肯定是霍相本人牵头倡议,穆晟这个刚刚上位的新君签字盖章,就可以把这二人名正言顺的送上断头台,这实在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大族长和张道灵死的冤不冤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对于穆晟与霍铮来说,这是一笔双赢的好买卖。 霍铮见太子殿下如此上道,提议道:“太子殿下,老臣也是为了殿下您着想,才力主在宣读陛下遗诏前先正位东宫,唯有如此,天下才会人心归附,老臣以为如今大行皇帝早已归天,殿下应及早荣登大宝,以安天下人心。” 穆晟闻言,心中一颤,谁不向往那个最高位置? 穆晟知道霍相国要正式扶保他登基,向霍铮微微躬身行礼道:“相国大人,如今大行皇帝归天,朝野诸事还要烦请相国大人您多多劳心劳力了,孤正位东宫日短,国家正值多事之秋,一切就全凭相国大人您了。” 霍铮闻言,面色微松,满意道:“好!太子殿下既然信得过老臣,老臣决议开春大朝会之后就公布先帝遗诏,时间紧迫,殿下您可要提早做好准备。” 穆晟自然是点头应允。 穆晟道:“相国大人,孤还有一事相求。” 霍铮道:“太子殿下客气了,殿下请尽管明言” 穆晟道:“相国大人,孤以为就此流放安国君公子修似乎不妥,当年孤在先帝身边伺候的时候,先帝便时常称赞公子修,逆太子死后,彼时公子修是极受陛下宠爱,实质上若非公子修参与前太子谋乱,东窗事发,其实他才是父皇心中的第一继承人,朝野内外也都公认为公子修是太子的不二人选,孤以为以先帝对公子修的看重,不会真的狠心外放公子修,而最有可能的是外出就蕃,亦如孤当年去芷县就蕃之故事,相国大人以为如何?” 霍铮明白,太子哪里是为公子修求福利,太子见今天这个情形,基本就已经把真相猜了一个八九不离十,知道自己得位不正,是怕直接流放公子修,朝野上下有非议,太子如此惺惺作态也是为了自己的名声着想,善后工作还是要处理漂亮一些,面子上好看。 想到此处,霍铮也觉得太子说的也有道理,还是得给未来新君一个面子,说道:“太子殿下所言极是,老臣这就草拟一份诏书,将公子修封侯就蕃。” 穆晟躬身一礼道:“那就多谢相国大人全我兄弟之谊。” 「啊!单机真无聊,哪怕有一个人来看书,互相交流一下也行,哈哈哈……」 ------------ 第271章 送别 大统三十五年,三月初,初春时节,北方的天气依旧寒冷,今日是曾经的安国君公子修远赴岭南就蕃的日子。 庆阳城郊外,公子修牵着他那匹皇帝赏赐的绝影宝马,身边除了他的家人就是形单影只的跟着几名亲随。 朝廷诏令,册封公子修为东乡侯,听起来好像是个侯爵,实际上只是一个最低等的男爵爵位待遇,食邑不过百户的乡侯,只因公子修先前谋逆有罪,即便法外施恩,也只能封到这个程度。 公子修回头看了一眼庆阳城那高大的城门,脸色如常,似乎在思索些什么,虽然朝廷早就变天了,可还有几名在朝的官员执意前来送行,实际上他们确实是公子修当初举荐入仕的,现如今霍相当政,他们也早就靠边站了,之所以还能保住官位混日子,只是因为职小位卑而已,收拾他们这些小虾米不值当。 公子修与几名官吏道别后,转过身就要上路去往岭南封地,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一阵阵马蹄声,太子卫队侍卫长高喊一声:“太子殿下到。” 太子仪仗,以及数百卫士护着当朝太子殿下来到城外。 太子策马当先来到公子修面前,穆晟下马上前拱手作揖道:“今日,我特来送九哥远行。” 公子修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上前行礼道:“多谢太子殿下,臣不慎惶恐。” 穆晟转身从一名卫士手中端起御酒递给公子修,说道:“我特地来为九哥践行,请!”言罢,穆晟端起御酒一饮而尽。 公子修见状,接过御酒也一饮而尽。 穆晟又从身后随从的托盘中取过一枚玉带递给公子修,说道:“九哥,这是父皇赐给你的,此去岭南路途遥远,你我兄弟怕是在无相见之日,我找过父皇求过请,我也不明白父皇为何非要九哥去岭南就蕃,哎!……” 公子修闻言,躬身颤抖着双手接过玉带,朝庆阳宫方向扣头道:“谢父皇,陛下万年,多谢太子殿下相送。” 拜谢过后,公子修情绪激动的抱着玉带放声嚎哭道:“父皇!儿臣到底做错了什么?父皇……” 公子修嚎哭半晌后,他起身平复了一下情绪,他上前拉住穆晟的手,求告道:“太子殿下,您要是还认我这个兄长能不能求您一件事?能不能……在让我见父皇最后一面?” 穆晟看着公子修如今这般,却是心中感慨,我们的父皇早就归天了,你以后恐怕再也见不到他老人家了。 穆晟心虚,自然不能实言以告,也只好睁眼说瞎话道:“九哥,我求了好几次,父皇才允许我来这里为你践行,父皇交代过,他不想见你。” 公子修闻言,面露悲戚之色,这是穆晟头一次见到他情绪崩溃,可见他平时多么克己慎行。 穆晟看了一眼身后五大车的绫罗绸缎,各种各样的金银细软,这是他从自己的安乐侯府库中搜罗出来的,如今打算全部送给公子修,也许能让他在那蛮荒之地生活的稍微好一些,也多少也补偿一下他,左丞相霍铮如此针对公子修,其实穆晟心里也大概也猜到了先帝遗诏上真正的继承人是谁。 穆晟指着身后的五辆大车,说道:“九哥,这是做弟弟的一片心意,请你万万不要推辞。” 公子修面有异色,笑了几声,叹息道:“太子殿下!生于帝王之家,你居然还能有几分兄弟情谊,难得!我忽然明白了父皇为何会选你做继承人,我输的不怨,殿下这几车财物我收下了,太子殿下,臣还有一事相寻,希望太子殿下实言以告?” 穆晟微微颔首道:“好,你说吧。” 公子修道:“太子殿下,我想知道父皇他老人家现在身体到底如何?” 穆晟想起在过几天大朝会后,就会宣读先帝遗诏,他表情故作沉痛道:“九哥,实不相瞒,父皇他老人家的身体状况,怕是熬不过今年了,即便国师出手,也无力回天。” 公子修闻言内心巨震,半晌后,他表情悲苦至极,颤声道:“多谢太子殿下告知。” 公子修又对庆阳宫方向躬身大礼一拜,哽咽道:“父皇,儿臣不孝。” 公子修心里清楚,他是肯定连皇帝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他知道有些人想要赶紧把他赶出京城,以免除后患,看来过不了多久,如今的太子殿下很快就会继承大位,他心中嗤笑一声,自己都已经被整成这幅德性了,这帮人到底在怕什么?这么着急赶他走?除非…… 公子修心中划过一道阴影,他猛然想起当初狱中魏满分析的种种原因,又暗自摇头,不对,如果自己是背后的操盘手,一旦得势一定会直接弄死对手,绝不会轻易放他一条活路,自己能侥幸活命难道当真的是父皇的一点恻隐之心? 公子修想起当初魏满在行刑台前对他的忠告,只要活下去,总会有机会的。 公子修看了一眼太子,似乎心中也放下了心结,事到如今,自己也没什么好失去的了,便语态轻松道: “太子殿下,今时今日,让我想起彼时彼日,三年前臣也是在这里送殿下您去芷县就蕃,只是没想到,如今换成了我,世事无常,我当年好不容易斗倒了四哥,只是没想到,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看来父皇还是喜欢你多一些。” 穆晟继续睁眼说瞎话,感叹道:“世事无常,我也没想到父皇居然会选我做储君,当年陪我在父皇身边也有一段时间了,多少还是了解他老人家的心思,诸皇子中,父皇这辈子在意的两个人除了戾太子四哥,还有你。” “当初陛下不想让你跟四哥明争,就是怕四哥日后继位你会受到清算,所以为了压制戾太子陛下才把我抬出来,父皇曾经亲口说过,诸位皇子中你与他最像,戾太子死后他其实最想把位子传给你,只是没想到戾太子兵谏你居然也参与其中,这让父皇很伤心……” 公子修闻言,颔首道:“殿下说的是,是我让父皇失望了。” 公子修叹了一口气,心情好受了一些,可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公子修无奈的笑了笑,说道:“太子殿下,其实您还少说了一个人,诸皇子中父皇看重的人其实还有你,当年父皇最宠爱的赵夫人的孩子,我母亲曾说过,赵姬可能是父皇心里唯一真正爱过的女人,赵夫人在世的时候,父皇竟然专宠她十年,直到她去世,你是赵夫人唯一的子嗣,在父皇心目中,你的地位不亚于我……” 穆晟闻言道:“也许吧,当年父皇为了我打破不封外臣的祖制,敕封我为安乐侯也许就是希望我这一世平安快乐,只是没想到,忽然这千斤重担就交到了我手上。” 公子修道:“太子殿下,今后我穆家自先祖梁伯起,留下的八百年基业就交给你了,太子殿下当好自为之,现如今,父皇病重,朝野内外霍相专政,霍相乃父皇倚重的股肱之臣,为相数十载,门生故吏遍布朝野,殿下登基后千万不要急着与霍相国争权,沉住气,当徐徐图之。” 穆晟闻言,感激道:“多谢九哥忠告,霍相国乃国之栋梁又是陛下亲自指认的辅政大臣,孤自然是信任的。” 公子修道:“太子殿下,何为忠臣?临行之前,我有句话要说,当殿下您有朝一日正真坐到那个位置上,你就明白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孤家寡人,你看看父皇这一生,他可曾真正信任过什么人吗?” “父皇当年教导过我,为君之道,乃系平衡之法,论迹不论心,殿下您登位以后,万不可轻信任何人,太极宫事变殿下也是亲历者,父皇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不信,何况是外臣,你我皆生在这帝王家,哪怕任何人的关系与你多么亲近,你也要留一手,所有人都在惦记你屁股底下的那把椅子和它背后所代表的权力,国家社稷,今后太子殿下当一力担之,太子殿下,臣,言尽于此,万望殿下珍重。” 此刻公子修的良言忠告,穆晟倒觉得他是真情流露,话里话外,其实也在提醒他,左丞相霍铮可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你以后要小心应对。穆晟自然很清楚霍铮的为人,真要忠于先帝,至于换储君吗?还不是为了一己私欲,放不下权力而已。 穆晟知道公子修也是好心,便躬身一拜道:“多谢九哥提醒,我受教了。” 公子修指了指他身边的绝影马,嘱咐道:“太子殿下,这是父皇当年赐给臣的汗血宝马,此次跟随我南下怕是在无用武之地,好好的千里马老死在马厩也是一种耻辱,臣希望殿下能替臣照看好它,也不枉你我兄弟一场。” 穆晟颔首道:“好,九哥,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看好它的。” 公子修把牵马绳递在穆晟手里,落寞的转过身对皇宫的方向磕了几个头,就上了另一匹马,回首向太子殿下抱拳一礼便策马转身离去了。 穆晟看着公子修的身影渐行渐远,身边的绝影刨着蹄子躁动不安似乎想要追上它的主人。 穆晟伸手摸着马儿的鬃毛尝试安抚它的情绪,他看着公子修的队伍渐行渐远消失在地平线后,便跨上绝影策马回城了…… 公子修最后这句话语气中透着无比的悲凉,或许是在借自己的爱马映射自己不得志的一生吧?也许这一别就是永别,在无相见之期! 说实话,穆晟内心之中对这位豪勇的公子修还是蛮有好感,若不是非得争那把椅子的话…… 随着公子修远走他乡,这场争夺皇权的大戏终于是落下了帷幕。 ------------ 第272章 分析形势 东宫大殿,太子舍人郭珇奉诏入殿奏事,他上前拜见道:“太子殿下。” 此刻穆晟正在研读文章,见郭珇到了,便抬首问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郭珇道:“启禀太子殿下,已经快马加鞭派人去往聿城送信,相信留守聿城的夫人们很快就会受到殿下您的传召,到时夫人们将会随山傀特使一同前来庆阳,殿下请放心。” 穆晟微微颔首道:“嗯,你办事,我放心。” “先前孤继太子位,心中时常不安,不敢贸然让夫人们来此地与我团聚,如今大局已定,再过几天,大朝会后择日宣读先帝遗诏,孤很快就会继皇帝位。” 郭珇闻言,内心巨震,说道:“什么?陛下龙御归天了?” 穆晟表情沉痛,颔首道:“是的,霍相国亲自领着孤去内宫见过先帝的遗体了,孤也没想到先帝竟然……唉!” 郭珇面色凝重,心中不知是该悲还是喜,喜的是自己的主子要正位了,悲的是老皇帝驾崩了,此刻他也不敢稍露喜色伤了太子殿下的心。 郭珇面露沉痛之色,说道:“太子殿下请节哀。” “太子殿下,从山傀极南之地至中原,最快也至少需要三个多月的路程,可能夫人们恐怕是赶不上殿下您的登基大典了。” 穆晟闻言默默点头。 郭珇想起先前穆晟交代他的事情,进言道:“太子殿下先前吩咐微臣去书山傀,让博尔宗毕等人调集三百山傀精锐甲士混入使节团来访可是为了此次继位大典?殿下继位大典如有凶险,要不微臣在去书山傀在多调些人手过来?” 穆晟摇了摇头,说道:“不必了,人太多,反而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孤也是未雨绸缪,你也知道如今霍相专权,经过安国君一案的清洗,他的门生故吏早就遍布朝野,禁中兵权皆由霍家掌控,拱卫庆阳城的三万中尉军也是其从弟霍启担任统帅,恐怕我继位以后也是徒有虚名。” 郭珇闻言,心知肚明,但是太子一日不扶正,便无号令天下之权威。 郭珇道:“太子殿下,只要您能够顺利继皇帝位,兵符玉玺在手可有调集天下兵马之权,霍相国文官出身,不通武略,如今拱卫庆阳城的禁军为其所掌控,可是离庆阳城不过十几里的北军数万精锐只有见到皇帝亲授虎符才可调用,真要有不测,殿下到时您自可暗中调集北军将士前来勤王,危局自解。” 穆晟微微颔首道:“嗯,还是先抓紧准备登基大典吧,孤也不觉得霍相国真会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许他只是想最大限度的保住自己的地位而已。” 郭珇微微颔首道:“太子殿下所言甚是。” 穆晟心中也知道郭珇只是在安慰他,如今卫尉高重掌控的南军卫士就在眼皮子底下,所谓南军卫士就是守卫宫城的警卫部队,九卿卫尉之下,设卫尉丞,巴士司马令,卫士令,各宫门司马等等,就是皇帝武装保卫团的团长,现在却是左丞相霍铮的亲信在担任。 这个时代的皇宫相当于城内城,也是有城墙、护城河和城门守卫的,与后世紫荆城是差不多的规格,这卫尉管理的南军就是就是守卫宫城的***。 还有最为关键的宫中侍卫,也就是郎卫,是皇帝身边的亲卫队,长官郎中令是左丞相霍铮的从弟霍俊担任,郎中令属于内朝官,郎中令与卫尉的区别就是,卫尉负责守卫外宫,郎中令麾下的郎卫就是守卫内宫,两支禁军,互为表里,互相牵制。 还有守卫整个庆阳城的三万中尉军,庆阳东南西北各个城门,城池治安、驻守、巡逻、都是中尉军在负责,由中尉统领,所以也叫中尉军,中尉军统帅霍启也是左丞相的从弟。可以说,京师内外的兵权已经全部都被霍家兄弟牢牢控制在手中,真要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恐怕北军还没收到诏令,自己就先凉透了,尤其一个国家权力核心的兵权是最为重要的,朝廷重臣的家眷,皇宫,都在都城禁军的掌控之中,皇帝如果无法掌握禁中,那就意味着有名无实,就是一个空头皇帝。 就跟当年雍正王朝里雍正帝正式继位前,掌握了最为关键的西山健锐营的兵权,又得到了九门提督的效忠,这才顺利继位,如果雍正不能及时掌握禁中兵权,即便他有皇帝遗诏,在名正言顺,篡位者都当能着他的面撕了继位诏书,另立新君。 穆晟思来想去,眼下自己并未正式上位,一切等正式登基后再说吧。 太子舍人郭珇告退,穆晟后仰坐在软塌上思考他今后继位以后所面临的困难。 他倒不觉得左丞相霍铮有篡夺江山社稷的野心,最多就是效仿厉公朝的权相仲孙明,当一个专权的丞相而已。 霍铮想学后世曹操篡汉,他没那个基础,因为这个天下不是他霍家打下来的,天下是靠晋国姜姓的历代先王一代又一代努力的结果,霍家最多是依附在这个国家系统里的高管,想篡夺江山?是严重缺乏法理基础的。 当年的曹丞相,直至曹魏二代目曹丕能够篡汉成功,原因在于,曹魏的天下都是他们曹家真刀真枪多年浴血奋战的结果,整个国家系统,政府班子,都是他们曹家一砖一瓦搭建好的,汉献帝说实话就是一块徒有其表的金字招牌而已,所以曹魏代汉才很顺利。 就这,曹丞相在掌握绝对权力的时候,还是没能下定决心正式**篡汉,原因在于他当年做过汉臣,真要公开篡汉,他承担不起那个骂名,而且曹操一直是扛着匡正汉室的名头在打天下,不能说眼看曹魏集团即将上市,便毫无缘由的马上踢掉匡扶汉室的金字招牌,可以说,匡扶汉室,是曹丞相夺天下,争取人心的捷径,也同时是套在他头上的紧箍咒,不是想脱就能轻易脱下来的。 历史上那些凭赫赫武功建立的强大王朝,外姓篡位夺权,几乎没有成功的先例,唯一的例外就是王莽篡汉,司马家篡夺曹魏江山。 司马家之所以能成功,在于曹魏后期的君王普遍短寿,这才让司马家抓住了机会,哪怕魏明帝曹睿在多活十年,都不至于让司马家得了势。 即便是后来司马家掌权,也经历了三代人才最终成功,中间只要有一步环节出错,司马家马上就万劫不复,可见篡夺江山是多么艰难,就那还是三国乱世时期,在大一统王朝时期篡位成功的,只有王莽那一个例子。 霍铮如果有异心,还有一个大问题是他背后的家族声望不行,在列国时代,霍铮不过是一个底层小吏出身,靠着先帝赏识,才位列丞相之尊,出身很卑贱,他背后的家族底蕴是靠他这一代基因变异,才鸡窝里飞出个金凤凰,整个家族的血统与声望都是极大的短板,靠他这一代人想谋朝篡位,无异于痴人说梦。 历史上能够在王朝内部完成篡位的权臣,基本都出自名门世家,其背后的家族势力可以给权臣赋能,这才是关键,就跟后世的人追捧名牌产品是一个道理,名门世家在社会上,朋党故交遍布朝野,本身就有着极强的号召力,这也是历代帝王都小心防备名门世家出生的大臣掌权的重要原因,因为他们是最有可能颠覆王朝的一帮人。 穆晟又想到自己身负老怪修士的实力,或许直接找机会发难,把霍铮给一剑封喉,随后他摇了摇头,觉得不靠谱,好像这么做有些太掉价,也太幼稚了。 直接杀权臣夺回权力的隐患太大,权臣之所以叫权臣,是因为他不仅仅只是代表他自己,他身后还有培养了很多年的门生故吏,支持他的利益集团,要想夺权,先破其势,在杀人,千万不能把顺序搞反了。 当年汉献帝其实就有一次机会是可以直接杀权相曹操的,因为当时大臣面君,是要皇帝身边的金吾卫护卫左右的,金吾卫虽然人少,但恰好不在曹操的掌控之中。 当时曹操见汉献帝,汉献帝直接就当着他的面摊牌了,问曹操是否有代汉的野心?曹操当时吓得一身白毛汗,怕皇帝直接命令金吾卫直接干掉他,他赶紧矢口否认,表忠心,声称自己绝没有代汉之心,汉献帝就放过了他,曹操回去以后,就再也没有单独面君,随后又撤换掉了皇帝身边的金吾卫。 其实双方都是聪明人,是汉献帝不想杀曹吗?他能问出这个话,就表明汉献帝对曹操专权很不满,但是他又不敢动手,一旦鱼死网破,靠自己身边那点金吾卫,根本左右不了局势。 假设汉献帝敢下令杀曹,曹操手下的数万骄兵悍将马上就会冲进宫里把汉献帝给剁成肉酱,最后结果就是曹操的儿子曹丕在曹操旧臣的拥护下,提前上位,继续曹魏集团的事业。 汉献帝在没来许昌之前,就有过前车之鉴,当年王允王司徒计杀专横跋扈的董卓,结果怎样?没安抚好董卓背后的西凉势力,结果引发董卓旧部李傕、郭汜叛乱,数十万西凉军攻入长安,王允身死族灭,汉献帝却又继续做了李郭二人的傀儡,大汉最后一次复兴的机会付诸东流,杀权臣的结果不可谓不惨烈。 剪除权臣,最大的难题就是得有把握控制住权臣背后的势力,才能动手,而不是头脑发热,直接拼刺刀。 穆晟利用自己前世的一些历史知识积累,分析思索了良久,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只要自己上去别是汉献帝就行了,那真是孙猴子坐在汉献帝的位置上,都翻不了天。 晋国姜姓天子的号召力还是很强的,尤其是上一代天子还是扫平天下诸侯的强大帝王,只要自己不作,别瞎搞事,慢慢就能积累起君王的威望,还是有一定机会夺回权力的,只不过那需要长时间积累,的徐徐图之。 ------------ 第273章 大朝会 北方初春的寒意并未随着冬季的退去而稍减半分,今日便是穆晟这位新太子代天子主持大朝会的日子。 此时四海归一大殿中,左右丞相,六部九卿,文武百官齐聚一堂,但每个人脸上似乎都是一脸凝重之色,似乎预示着要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朝会开始前,众臣陆续登上大殿御道鱼贯而入,新上任的卫尉高重也心事重重的来到大殿中入座。 此时在他右手边的治粟内史田坚,也就是如今太子殿下的岳父,见卫尉高重到场,便上去招呼道:“高大人?” 高重转首见是田坚打招呼,便作揖道:“田大人,何事?” 毕竟田坚现在是太子殿下的正牌岳父,未来的国丈,又是九卿之一,小视不得。 田坚面色凝重,小声问道:“高大人,我听说陛下病重已经数月未曾上朝,高大人您之前又吩咐提前准备新君的登基大典?难道陛下……” 高重自然是知道先帝早就升天了,可事实真相,这朝野内外只有寥寥数人知晓。 高重闻言也只好故作姿态道:“田大人,看来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您,据宫里传来的消息称,陛下已然病入膏肓,恐怕眼下这一关难过了。” 田坚闻言,长叹一声道:“多谢田大人告知,陛下可千万要保重龙体啊!” 田坚内心深处却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悲伤,高兴的是自己的乘龙快婿居然真的马上要坐上皇帝宝座,自己也要当国丈了,今后田氏家族不得如日中天?悲的是,赏识自己并把他破格提拔为九卿的老领导就要不行了,他此刻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正当二人攀谈之际,大殿中官谒者高唱道:“肃静,诸臣工,太子殿下到。” 众大臣们见太子驾到,赶忙停止互相之间交头接耳,正襟危坐恭迎太子。 半晌后,穆晟一身正装冕服,在中常侍,兼内廷总管杨谨的陪同下上得大殿中接受众臣朝贺。 大臣见太子到了,微微躬身行礼道:“臣等,恭迎太子殿下千岁。” 穆晟回礼作揖道:“诸位卿家免礼。” 太子殿下言罢,便转身坐在了皇帝御座旁右侧单独设立的储君之位听政,亦如当年前太子之故事。 三月初的这一场大朝会,正好赶上行清节,就是祭祖的日子,本来太子要去太庙祭祀历代先君的,只不过要正式宣读皇帝遗诏,便耽搁了下来。 太子殿下和殿中众臣皆脸色严肃,正襟危坐,他们都心里都清楚,皇帝病入膏肓,他们大多也都收到了一些风声。 此时,霍铮霍丞相率众而出,对太子行礼,语态沉痛道:“太子殿下,今陛下病重,老臣以为今日朝会暂缓,臣已经安排祭祀为陛下举行法会,祈福陛下龙体安康,臣身为丞相,当以人臣为表率与众同僚前往长乐宫为陛下祈福。” 这当然也是霍铮与穆晟二人提前商议好的,穆晟自然点头应允道:“相国大人所言甚是,孤身为人子,自当以身作则。” 言毕,大殿中众官员在左右丞相与太子的带领下去往长乐宫外祈福。 此时长乐宫外早已经聚集了数百巫师开坛做法,众巫师摇头晃脑口中念念有词,中官谒者上前来打开诏书宣读祝词,宣读毕,众官员自然纷纷上书贺寿,祈祷陛下圣体康健…… 穆晟见三座法台上几道青烟升天,一时间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左丞相霍铮、卫尉高重等几位核心重臣陪同太子殿下去往长乐宫内。 入宫后,霍铮看了一眼御塌上毫无声息的皇帝遗体躬身一拜,转过身对太子殿下,嘱咐道:“太子殿下,先帝已驾鹤西游,未免夜长梦多,今日午后,臣等就正式对外宣布先帝遗诏,扶保殿下克承大统。” 穆晟闻言,微微颔首道:“全凭相国大人做主。” 霍铮转头瞟了一眼高重,高重赶紧上前说道:“启禀太子殿下,相国大人,先帝陵寝竣工在即,臣已经将一切准备妥当,就等宣读诏书的那一日了。” 霍铮道:“很好,高大人辛苦了。” 高重道:“相国大人,太子殿下,这都是微臣分内之事。” 祈福活动结束后,文武众臣便各自散去。 午后,东宫内,一名寺人急匆匆的奔向内宫方向报信,此刻瑞木伊表情凝重,她替穆晟穿戴好白色丧服,她也知道今天是发生大事了。 穆晟暗自酝酿了一番情绪,便告别瑞木伊跟着内廷总管杨谨去往四海归一殿。 四海归一殿中,朝中文武百官齐聚一堂,太子穆晟一身白色丧服,面色沉痛,大殿中众臣见太子殿下一身丧服,纷纷面露震惊之色,他们基本也都猜出来发生什么事了。 霍铮手持诏书,上前哽咽道:“诸位…诸位同僚,大行皇帝于今日寅时三刻薨于长乐宫,老臣受大行皇帝托孤之重,扶保太子殿下,此为先帝遗诏,即刻宣读。” 霍铮言罢,大殿内众臣哭声渐起,多数人心中还是难掩震惊之色,不管真心假意,众臣还是纷纷跪地,向长乐宫方向叩拜悲泣道:“陛下……” 霍铮见众臣悲痛,稍事半晌,他双手一按,安抚众臣道:“诸位同僚的心情本相感同身受,大行皇帝临终嘱托,老臣时时不敢忘,而今大行皇帝仙逝,臣代为宣读先帝遗诏。” 左丞相霍铮上前打开诏书,宣读道:“应天顺时,受兹明命,诏曰:自朕奉先帝遗诏御极以来,一扫六合,荡平关东诸侯,书同文,车同轨,关东故地畏威怀德,而止天下百年杀伐,自此海内承平,四夷宾服。朕御极万方,统御九州万民,凡军国重务,用人行政大端,未至倦勤,不敢自逸,绪应鸿续,夙夜兢兢……现今诸臣国事用心,俱各安全,朕亦欣然安逝。” “兹皇十四子,皇太子穆晟,天禀仁厚,孝友英明,必能克承大统。先帝夙期其大器,以奉神灵之统,抚亿兆之众,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即遵舆制,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布告中外,咸使闻知,大统三十五年三月十四。” 霍铮念完遗诏,转首,躬身向太子行礼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大位不可空悬日久,请陛下即刻正位,受众臣朝拜。” 此时穆晟依然哭的泣不成声,身边一直陪伴着他的内廷总管杨谨只好扶着穆晟引导其坐上了皇帝御座,正襟危坐之后,穆晟脸上悲泣之色稍缓。 左丞相霍铮见新君升座,向大殿中官谒者稍稍点了点头,中官谒者立马上前高唱道:“诸位臣工,大行皇帝遗诏宣读以毕,乾坤已定,国本以正,请诸位近前朝贺新君。” 文武百官闻言,纷纷上前躬身行大礼道:“大晋万年,陛下万年,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宣读先帝遗诏只是第一步,穆晟现在还只是代理皇帝,他真实的身份其实还是皇太子,只有举办完先帝的葬礼,其后才能举办他的登基大典,登基大典过后才能算是正式继位,成为真正君临天下的皇帝。 穆晟扫了一眼台下满朝文武百官对其躬身朝拜,他心中并无太多波澜,此刻他的思绪俨然飘向了远方,不知何时,眼前这一切恍如梦境一般,他想起刚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慌张失措,往事如影像一般一幕幕飘过他的脑海…… 彼时朝贺过后,内廷总管杨谨见太子殿下心神恍惚,他还以为是先帝过逝,太子悲伤过度所致,杨谨只好扶着穆晟去往后殿休息。 宣读先帝遗诏后,直至傍晚,左丞相霍铮与众臣还在殿中商议先帝的葬礼规格,礼仪规制该如何办理,这都是很重要的事情,还有新君要改元,该上什么年号等等……反而是穆晟坐在后殿中一直处在一种神游状态。 忆往昔,穆晟忽然想起过去的大内总管吕梁吕公公,也不晓得他去哪里了,先帝升天后他大概率应该就是陪着去守灵,他还不知道,吕公公其实早就被左丞相霍铮给赐死了。 穆晟回首看了一眼小心侍奉在身边的杨谨,问道:“杨谨,吕公公去哪儿?自朕入主东宫以后,似乎就从未见过他?他服侍先帝多年劳苦功高,先帝故去,他怎么也不见了?” 杨谨闻言身体微微一抖,斟酌一番,随后心情沉痛道:“陛下,吕公公他老人家得知先帝升天后,悲伤过度,连续七日水米未进,自此身体每况日下,很快也就去了。” 穆晟闻言,叹息道:“唉!吕公公对先帝的这份情义,朕亦不能及也,等朕正式继位登基后,要好好厚赏他的家人。” 杨谨闻言,心情激动的跪地叩首道:“奴才替义父谢恩了,这件事务请陛下必交给奴才去办,往日吕公公在内宫对奴才多有照拂,奴才是一定要敬一点孝心的。” 穆晟微微颔首,也没在说什么,他刚才仔细观察了一番杨谨的语气神态,提到吕公公时语气流露出一丝愧疚与不安,显然他也没说实话,不过他大概也猜得出来,吕公公作为皇帝身边最近的贴心人,怎么可能莫名其妙的就人没了,很大可能就是有人为了掩盖先帝去世的真相,被灭口了。 穆晟心中闪过霍铮的身影,心中不由一紧,还真是够心狠手辣的,他今天忽然问起此事就是为了试探杨谨是否牵扯其中,看来杨谨有可能也是霍相国那边安排的人。 穆晟心中感叹,霍相国啊!霍相国,你还真是手眼通天,这里里外外全是你安插的人啊?连内廷都不放过。 「万水千山总是情,投我一票行不行!一票就行!」 ------------ 第274 开元年号 翌日清晨,穆晟虽然名义上已经正位,可还是暂居东宫,只能等先帝的国葬处理完毕,举办登基大典后,他才能正式搬进正宫居住。 此时卫尉高重带着一批文书前来觐见,高重上前行礼道:“陛下,微臣今日来此是为确定新朝改元年号,先帝葬礼规制等等,请陛下阅览。” 穆晟接过奏章仔细翻看了起来。 穆晟看罢奏章,将其放于案几上,问道:“高卿家,这年号定了景隆?” 高重道:“是的,陛下,景字寓意广大,隆字寓意昌盛,长寿,众臣廷议后也都认同此号,请陛下圣裁。” 穆晟嘴里默念道:“景隆?好!很好!是个好词……” 穆晟刚要拍板就定下这个年号,却不知忽然脑子里想起明朝的一个悲剧皇帝,景泰帝朱祁钰,唯一的儿子病死了,位子还被自己的亲哥瓦剌留学生“大明战神”朱祁镇又抢了回去,景泰帝夺门之变失去皇位后,居然还被明英宗下令勒死,被除了帝号不说,还不得入祭宗庙,下场不可谓不惨。 当年蒙古数十万大军南下包围北京,如果不是景泰帝临危受命与于谦于少保挽狂澜于既倒,我堂堂大明开国仅仅百年,搞不好就又得重现当年五胡乱华,衣冠南渡,亦如魏晋南北朝之故事,有如此功绩的帝王最后居然落得如此下场,实在是太窝囊了。 虽然景隆与景泰这个年号,仅仅只是一字之差,穆晟心中还是迅速否定了这个方案。 自那天霍丞相在先帝遗体前对他交了实底,穆晟就是用屁股想都猜到自己肯定是抢了安国君的皇位,这抢了哥哥的皇位,还定年号景隆?这什么意思?不行,这不行,绝对不能用这个年号,得另想一个。 高重见皇帝起身在殿内转来转去,也不言语,刚开始皇帝听到这个年号看起来还挺高兴的,转过脸,脸色就变得阴晴不定,把高重也搞的心中七上八下,因为这个年号就是他力主给起的。 转了几圈,穆晟心中已有计较,他不好当面直接驳斥霍丞相心腹的意见,只好回身坐到案几前对高重和颜悦色道: “高卿家,朕以为此号确实不错,寓意很好,但是,我以为此号只是在祝福朕之一人,而非天下,高卿家以为如何?” 高重闻言,愣了半晌,他明白可能皇帝不太满意这个年号,只好说道:“陛下,既然如此,臣这就在与同僚另想一个年号。” 穆晟闻言,摆手道:“倒也不必,朕已经想好了,圣人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朕意今后为天下百姓为念,行德政治天下,使得天下百姓生活富足,永享太平盛世。” 穆晟提笔挥毫在御案上写下两个大字“永宁。” 穆晟写罢,说道:“高卿家,以为此号如何?” 高重马上反应过来,连环彩虹屁接连而出,说道:“陛下圣明烛照,永宁二字寓意天下永远安宁之意,陛下日后行德政治天下,实乃我朝之幸,天下百姓之福,陛下仁德必将光耀万世,陛下万年,大晋万年。” 穆晟笑呵呵的笑纳了这个马屁,说道:“高卿家若无异议,那就用此号吧!” 高重道:“臣无异议。” 敲定了改元的年号,接下来就是关于先帝国葬的具体事宜,这事是要穆晟领头亲自过问,马虎不得,到时候他是整个国葬仪式的主持人。 穆晟看着手中奏章,眉头紧锁,最后还是用商量的语气,问高重道:“高卿家,有没有可能给先帝上一个谥号,以彰显他老人家的文治武功?” 穆晟之所以有此一问,是晋国历史上自晋武王称帝后,二世皇帝,直到先帝三世皇帝,每一代帝王死后都不上谥号,晋室称帝后就把流行与大禹王朝时期流传下来谥号制度给废除了,臣议君,为大不敬,就跟当年秦始皇的做法一样,他今天就想试探一下是否可以恢复过去的谥号制度。 果然,高重面露难色,沉吟半晌才说道:“启奏陛下,臣议君是为不忠不孝,这是在始帝时代就定下来的规矩,如今贸然打破常规似乎不妥,当然微臣也明白陛下对先帝的一份孝心,自先帝登位以来一扫六合,仅仅只用十年之功便一举荡平关东诸侯,而覆盖天下,此等丰功伟绩,震烁古今,德兼三皇,功过五帝,亦不过如此,微臣以为,考虑为先帝上谥号确实势在必行,臣附议,臣这就去寻霍相国召集廷议讨论此事。” 穆晟颔首道:“好,那此事就拜托高卿家了。” 高重客气道:“陛下客气了,此为臣者之本分。” 见高重出去的背影,穆晟心中对高重今日的表现有些诧异,这卫尉高重,堂堂九卿之一,作为霍丞相的核心心腹居然接连附和他这位徒有虚名的君主,真是有点意思,看来有争取的可能性。 可能高重也就是两头讨好,为自己将来铺路,左丞相霍铮毕竟五十有七,年岁甚至比先帝还大三岁,属于是黄土埋半截的人了,虽然现在权势滔天,可霍铮一旦哪天老死了,或者忽然病死了,权力反手之间,便会重新回到年轻的皇帝手中,穆晟虽然是个空头君主,但是有大义名分在,老权力核心没了,自然大多数人的第一想法,还是得向皇帝这个名正言顺的老大靠拢,亦如当年汉宣帝之故事。 当然也可能是高重表面上装的比较好,毕竟他是霍丞相的心腹,在以后的交往过程中,还是得反复小心试探才行,如果高重能主动靠拢过来,那自己未来夺权路上了可是凭空少了一个巨大的障碍,多了一个巨大助力,哪怕他能保持中立的态度呢! 收回思绪,穆晟提起毛笔在竹简上写了几个字“戒急用忍”万事开头难,只要心态稳如老狗,自然一力破万法。 午后,穆晟刚刚在杨谨的侍候下用完午饭,一名寺人前来东宫汇报:“启奏陛下,相国大人组织朝议,请陛下移驾四海殿听政。” “嗯,朕知道了。” 杨谨赶紧上前取过外衣披在穆晟身上,收拾妥当后,穆晟上得步辇去往大殿中听政。 四海归一殿内,列位臣公济济一堂,自然是为了今早皇帝提出来为先帝三世皇帝上谥号的事情,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这也算是祖制,想要打破常规还是很难的。 穆晟内心之中其实也没报多大希望,再说他还没正式登基,说白了也没什么权力可言,廷议也只有从旁听政的权力,什么事情还得跟以霍铮为首的辅政大臣商议,能不能拍板还是得由他们说了算,当然众臣还是会多少尊重一下穆晟这个代理皇帝的意见,登基大典以后,他就是正二八经的一把手,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给大领导留下不好的印象。 稍事半响,穆晟进得大殿,杨谨高呼道:“陛下驾到!” 刚才一堆大臣们还交头接耳互相说悄悄话,见皇帝来了,立即起身行礼道:“臣等恭迎陛下。” 穆晟施施然坐上御座后,双手虚按,说道:“众卿平身。” 左丞相霍铮见皇帝驾到,便起身说道:“诸位同僚,老臣今日召集诸位前来御前廷议便是为了大行皇帝是否应该上谥号,诸位自可畅所欲言。” 众臣听罢霍铮的倡议,面面相觑,半晌后九卿之一的奉常张熙上前奏请道:“启奏陛下,此事万不可行,老臣以为不上谥号是始帝时代就定下来的规矩,二世皇帝遵循之,先帝在世时也未曾提出异议,臣以为祖制不可轻动,请陛下明察。” 九卿之一的典客陈梏上前进言道:“臣附议,陛下,我朝自西陵君变法后,以法治国,如此行事确有臣议君之嫌,是为不忠,此例若开,大臣议论君王身后得失,有毁伤君威之嫌,请陛下明察。” 这时有几名官员也站在陈梏与张熙一边,纷纷附议赞同。 此时九卿之一的治粟内史田坚站出来,进言道:“启奏陛下,微臣以为此言大谬,臣以为以大行皇帝统一华夏,车同轨,书同文,而止列国间数百年之杀伐,其文治武功旷古烁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不上谥号让后人铭记其功业,实在是愧对祖宗,臣以为当为先帝上谥号,以彰显其无上功业。” 廷尉马歆闻言摔众而出,上前进言道:“臣附议,田大人言之有理,先帝之威德当光耀史册。” 马歆言罢,又有数位大臣站出来,站在了田坚这一边。 随着两派人马互相辩论,其余态度中立的大臣也都选边站了,整整讨论了一下午,双方言辞犀利,支持双方观点的大臣数量都差不多,基本上泾渭分明。 正在此时,霍铮上前与皇帝耳语一番便回头说道:“诸位同僚,时辰不早了,今日先讨论到这里,一个时辰后,诸位再行廷议。” 众臣听罢,只得暂时退朝而去。 穆晟回到后殿,此时霍铮与高重二人尾随而至,穆晟知道他们是想先暂停一会儿跟自己商量一下。 霍铮问道:“臣想知道陛下是如何打算的?” 穆晟道:“霍相国,朕心中始终不安,尤其在知道先帝真实死讯的那一刻,朕心中始终不踏实,朕想告慰先帝的在天之灵。” 此话一出,霍铮、高重二人一听就明白什么意思了,皇帝这是怕自己得位不正,想给先帝脸上多多贴金,以证明自己合法继位的正统性。反正所谓孝子贤孙只有在祖先葬礼上才能着重体现出自己的孝,即便是这所谓的孝是做给外人看的,但是其政治意义非同一般,尤其皇家更是如此。 左丞相霍铮心中略有计较,就做出了判断,这事的支持皇帝,因为他们三人目前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给先帝脸上贴一贴金也没什么坏处,何况朝议之时最起码有一半的大臣支持,共识最起码解决了一半,剩下不同意的上手段就行了。 ------------ 第275章 国葬 霍铮面上表现的面露难色,没急着表态,他其实是想借此向皇帝卖个人情。 高重见霍相国没表态,也只好闭口不言。 穆晟见霍相面露难色,以为事不能成,便说道:“霍相国,此事只是朕的一个提议,若事不能成,就先放一放,国丧要紧,以后再议吧。” 霍铮闻言,半晌后才故作姿态道:“启禀陛下,此事倒也不是不可行,臣也明白陛下对先帝的一份孝心,也罢,臣这就动议朝臣赞同此事,为先帝上美谥,以彰显先帝之功德。” 高重见此也赶紧表态道:“相国大人所言甚是。” 穆晟道:“那就拜托相国了。” 一个时辰后,廷议继续,大臣们陆续进入大殿等候,等皇帝,霍丞相等人到场后继续讨论。 众臣继续讨论了半天,两方还是谁也说服不了谁,这时霍铮站起来假意咳嗽了几声,众臣见霍相要发言,纷纷闭口不言。 霍铮道:“诸位同僚,臣以为,为先帝上谥号之事可行,今日廷议就商量个条陈出来吧。” 霍铮话音刚落,众大臣见霍相表态,纷纷改旗易帜站队田坚一派,力挺为先帝上谥号,另一派瞬间变成了少数派,可见霍铮在朝廷中的影响力。 此时最早反对上谥号的奉常张熙上前进言道:“启奏陛下,相国大人,老臣以为朝廷自有法度在,祖宗之法不可违啊,怎可说变就变。” 高重闻言,上前道:“张大人,祖宗之法如何不能变?我大晋当初若还是因循守旧,不知变通,何来我大晋如今之局面?” 几名大臣闻言也是纷纷上前附议,张熙眼见事不可为,也只好退下了。 眼见大多数朝臣都认同为先帝上谥号,大家便开始讨论为先帝上什么谥号最好。 此时还是首倡为先帝上谥号的田坚首先率众而出,提议道:“诸位大人,先帝功业,震古烁今,谥法曰,刚强理直曰武,威强澼德曰武,克定祸乱曰武,刑民克服曰武,这个武字对于先帝南征北战,扫荡关东诸侯的赫赫武功来说,正是恰如其分。” 此时一直在旁边装聋作哑的右丞相王义也上前进言道:“本相附议,我大晋历代先君也有谥号曰武,为了以视区分还得在为先帝上一个字的谥号,臣觉得谥法中,庄字很合适,兵甲亟作曰庄,澼圉克服曰庄,胜敌志强曰庄,屡征杀伐曰庄,武而不遂曰庄……” 九卿之一的太仆司马覃上前道:“老臣以为,先帝书同文,车同轨,天下文治为一家,此为天下长治久安之策,谥应在上一个文字,经邦定誉曰文,敏而好学曰文,施而中礼曰文,帝德运广曰文,陛下文治武功确实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众臣是你一言,我一言几乎把谥法中合适的美谥挨个说了一个遍,武字是确定了,这个字在历朝历代皇帝谥号中都是顶级美谥,剩下一个谥号大家还是争来争去,不知道上那个好。 这时,霍铮上前向穆晟建议道:“启奏陛下,臣觉得先帝谥号在取一字,当以何字为好?” 霍铮话一出口,众臣就安静下来,穆晟盘算了一番说道:“朕以为,先帝之功业确实旷古烁今,哪怕今后史书中的记载也必然会光耀华夏,朕觉得霍相国刚才建议的谥号就很不错,容仪恭美曰昭,昭德有劳曰昭,圣闻周达曰昭,声闻宣远曰昭,威仪恭明曰昭,明德有功曰昭,那就用昭武二字吧。” 霍铮闻言满意的点头道:“好,陛下既然认同本相的主张,那就如此定了。” 众臣闻言也都纷纷赞同,此事就算是暂时告一段落,明日就要举行“大殓”仪式,在京官员,皇子嫔妃,公主,皇室宗亲的人都需要到四海归一殿瞻仰“大行皇帝”仪容,并行入棺之礼,穆晟也得回东宫做好准备了。 翌日清晨,穆晟一身白色孝服前往大殿中静坐守孝,此时大殿已经到处银装素裹,白色成为了这里的主色调,先帝巨大的灵柩就停在大殿中央,帝王灵柩,称之为梓宫,梓宫停放大殿中央,以供众人瞻仰祭拜。 穆晟看着那巨大的帝王灵柩,他恍惚间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面无表情的正襟危坐守在梓宫旁,梓宫边围满了主持仪式的官员和祭司,数十名巫师高举祭器围着梓宫念念有词。 此时大殿外众大臣穿着孝服都陆陆续续赶到此处,皇室宗亲与众臣都基本到位场后,内廷总管杨谨上前再次打开先帝遗诏,在先帝梓宫前,当众再次宣读一遍,表示新君是奉明诏以正位。 宣读诏书过后,杨谨高声道:“诸位臣公,诸位宗亲,皇子,公主,大祭开始。” 一众大臣在礼仪官的引导下跪在大行皇帝的梓宫前哭泣跪拜叩首,以视忠诚,大臣叩首,穆晟作为主祭人微微颔首以示还礼。 此时大殿外迎来一名年近五十的男子,他在家属陪同之下跪在先帝牌位前泣不成声,此人正是武信君公子庆,公子庆悲泣道:“陛下,臣弟来晚了,竟不知您已经……” 武信君公子庆与先帝乃是一母同胞,年轻时感情很好,其他官员哭灵或许就是装一装,他可是真情流露。 主持仪式的穆晟见此,赶忙上前扶起公子庆,沉声安慰道:“六叔,切勿悲伤过度,保重身体要紧……” 公子庆看了一眼穆晨,微微颔首道:“老臣还未及参拜新君,恕罪。” “无妨,都是自家人,今日特殊时期,这些俗礼,免了吧。” 穆晟连连安慰,将其扶到一旁坐定,招来杨谨吩咐道:“你找几个人专门来服侍武信君。” 杨谨闻言道:“诺,奴才这就去安排。” 众朝臣上前轮番参拜皇帝灵柩后,便是先帝留下来的众皇子公主前来跪拜,先帝留下来拥有子嗣的嫔妃带着子女前来吊唁先帝,其中皇十二子公子倬哭嚎声震天,其生母李夫人陪在他身边,也是一脸悲泣之色,不停的安慰公子倬。 公子倬现在是除了穆晟以外唯一成年的皇子,其余成年皇子在竞争上岗当皇帝的过程中,要么被暗算死了,要么发配边疆,他们二人算是硕果仅存。 穆晟其实严格意义上都不算是自己争上去的,是属于被别人背着冲上去进了决赛圈躺赢的,其实所有人都没想到皇帝宝座最后居然会落到十四皇子安乐侯穆晟头上。 至于其他先帝的小皇子小公主都还只是半大的孩子,最大的只有十三岁,最小的才只有五岁,穆晟看着这些先帝留下的“遗产”,一时间心中也是五味杂陈,今后他们这些人的生死命运就在他一念之间了。 先帝驾崩后他们这些先帝的直系血亲就变成了一般宗室,都是要搬出皇宫居住的,当然朝廷要给俸禄养着他们,生活标准肯定要降低不少,跟宫里就没法比了,估计他们心中一半的悲伤也是基于此吧。 这些直系血亲祭拜先帝后,在官员的引导安排下又转头在跪拜如今的刚刚奉诏继位的新皇帝。 人群中,公子倬微微抬头看了一眼高居皇座之上的穆晟一眼,心中闪过一丝羡慕之色,随后又被巨大的恐惧感包围,当年在阿里穆台大会上,他可是公然下手黑过当今天子,现在他是真想给自己扇一百个巴掌扇死自己,早知道他能做皇位,自己何故蠢到公然挑衅他?希望他大人有大量,能放过自己。 仪式进行至午后,大殿外又进来二十几名身材窈窕的女子,一身素服,一道白色绢布遮住面容跪在大行皇帝梓宫前哭声震天动地,连穆晟看的都感动不已。 穆晟随后招来内廷总管杨谨问道:“她们是何人?为何如此哀伤?” 杨谨眼中流露出一丝同情之色,说道:“启禀陛下,她们都是先帝的妃子,只不过她们都是未有生育过子嗣的妃子,按祖制,先帝下葬后,她们都是要殉葬的。” 穆晟闻言,心中一惊,怪不得她们如此悲伤,看她们的身型都应该很年轻,如此年纪,居然都要陪着老皇帝殉葬?实在是太残忍了,这万恶的旧社会。 穆晟沉吟半晌,问道:“杨谨,你把霍相国请过来,就说朕有要事要与他商量。” “诺。” 少顷,霍铮上前坐在皇帝身边问道:“陛下唤臣前来,所为何事?” 穆晟经量语气平稳道:“霍相国,这些女子是否皆是先帝未有生养子嗣之妃嫔?” 霍铮闻言点头道:“确实如此。” 穆晟道:“霍相国,朕见她们如此年轻,大好的年华,竟然要替先帝殉葬,上天有好生之德,这都是活生生的人啊,是否有可能将她们放出宫去自谋生路?” 霍铮闻言,语气严肃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可行,老臣能理解陛下的仁慈之心,但这是祖制,自我晋国开国之时就定下来的规矩,若先帝遗诏中没有特殊交代,她们就必须为先帝殉葬,这几百年来一直如此,若是陛下执意打破祖制,这就是大大的不孝,恐引得朝野上下非议,请陛下三思。” 穆晟闻言赌气道:“那我执意要赦免她们呢?” 霍铮语气也很硬,直接拒绝道:“陛下,您现在还未正式登基,等登基大典过后,您在考虑废除这条殉葬祖制。” 穆晟顿时被怼的哑口无言,也是,他现在只是代理皇帝,想要废除祖制,相当于是重新修定-宪法,这种大工程一定得是正式登基以后才能做的事情,这可不是什么小事情,要通过廷议讨论,才能最终废除这条法律,现在他什么干不了,等登基以后?国葬都结束了,这些女子也早凉透了。 此刻他身为皇帝,却也顿时感觉到一阵无力感,至少他现在什么也干不了,虽然心中生出怜悯之心,也只能就此作罢,此刻他心中暗暗发誓,他上台第一件事就是废了这条没人性的祖制。 其实这种人殉制度就是奴隶时代残留到现在的糟粕,后来随着社会发展成熟,活人祭就变成了陶俑,在后来就变成了成本更低的纸人纸马,毕竟人口在任何时代,都是国家最宝贵的资源,动不动就是活人殉葬,实在太残酷了。 ------------ 第276章 公子赭 国葬礼仪进行至午夜,除了大臣们,穆晟与皇室诸宗亲都要留下来为先帝守灵的。 此时穆晟看向宗室人群中的一名女子,他叫来杨谨暗中吩咐一番,杨谨立刻领命而去。 随后穆晟借故退场去往后殿,只见后殿中坐着许久未见的亲姐姐清河公主。 清河公主见皇帝入殿,慌忙起身要行面君礼,穆晟赶忙上前扶住她,说道:“姐姐不必如此。” 清河公主见穆晟,一时间也是百感交集,说道:“陛下,我,哎,此刻我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悲伤,母亲在天有灵能看到你继承大位,也能瞑目了。” 穆晟默默点头道:“嗯,等我正式登基后,我要为母亲上尊号为皇太后。” 清河公主闻言,神情凝重,说道:“陛下我想求您一件事,上尊号以后,能不能不要让母亲的灵柩与先帝合葬?” 穆晟沉默半晌,微微摇头道:“不行,我知道你心中始终对先帝有恨意,但是如今他老家人已经仙去了,再者母亲上了尊号就不能单独分葬,按祖制,母亲是必须与先帝合葬的。” 清河公主闻言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 穆晟知道她想说什么,她不想自己的母亲与杀父仇人合葬一处,但是自己同母异父的弟弟如今又是至高无上的皇帝,为了加强自身继位的合法性,他必须为自己的亲生母亲加上皇太后尊号,以先帝皇后的身份与先帝合葬一处,以证明他继位的合法性。 穆晟叹息道:“姐姐,你可能不知道,这也不是我能做主的事情,实际上先帝在故去之前就留有遗诏,点名他生前最为在意的几名嫔妃与其合葬,其中就有我们的母亲赵夫人,如此说来,先帝他老家人心中是非常在意母亲的,不管是不是我继承大位都是如此,这也是我主持葬礼之后才知道的事情,既然如此我还不如索性让母亲冠以先帝皇后的身份与先帝合葬一处。” 清河公主呵呵一声怪笑,说道:“他即便是死了,也不愿意放过我母亲,还真是天底下第一好的男人……” 穆晟闻言,心中苦笑一声,也只当做没听见,这话要是传出去,就是大不敬,若交给廷尉议罪,清河公主最轻也要被剥夺宗室身份的。 此时清河公主忽然干呕了几声,穆晟这才注意到他姐姐小腹微微隆起,显然是怀孕了。 穆晟刚要张嘴叫太医,清河公主拉住他的手说道:“陛下不必,我不碍事的。” 清河公主见穆晟还是一脸担心之色,心中也是一股暖流涌起,虽然她少与穆晟有交集,但是此刻也觉得穆晟虽贵为天子也是她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一般。 此时守在后殿门外的杨谨虽未得穆晟明示,却马上暗中吩咐宫人为公主送上了一碗银耳汤。 清河公主喝了一小口银耳汤后,说道:“陛下,我有个不情之请。” 穆晟连忙说道:“姐姐请说,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让我做什么都行。” 清河公主闻言,连连摆手道:“陛下严重了,我只是想我腹中还未出世的孩子,如果顺利生产,希望陛下您能为我的孩子赐名。” 穆晟欣然应允道:“这个自然,姐姐你就放心吧。” 穆晟问道:“对了,姐姐,诸位宗亲中都有家属相伴,为何不见姐夫啊?” 清河公主叹了一口气,说道:“哎,别提你姐夫了,我们李家当初跟公子倬走的太近,这事你也是知道,安国君监国的时候就借机将李黎调往兰山郡做了一个郡尉史,明升暗降,他一年才能回来几次,我本想着等孩子出世就去兰山郡与他想伴的。” 穆晟拍拍自己的胸膛,说道:“姐,这事就包在我身上,很快他就能回庆阳与姐姐团聚的。” 没想到清河公主却一碰冷水浇下来,说道:“陛下,说句不中听的话,还是不要把你姐夫调回来了,我怕霍相国可能会有误会。” 穆晟听罢微微一愣,说道:“姐姐说的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以后再说吧……” 他当然听得懂清河公主是什么意思,把跟自己亲缘关系比较近的武将调回京想干什么?又能给他安排什么位置?霍相国可不是聋子,瞎子,文官还好说,武将调动可就太敏感了,如今霍相专权,牵一发而动全身。 姐弟二人攀谈许久,穆晟看了一眼时辰,告罪道:“时辰不早了,姐姐就在此处安歇,我要去给先帝守灵了。” 清河公主也起身道:“我也……” 穆晟赶忙回身把清河公主按回原地,语气严肃道:“姐,这是朕的命令,你现在有孕在身,不必为先帝守灵。” 清河公主说道:“可是,如果有人议论……终是不好。” 穆晟冷哼一声道:“我看谁敢乱嚼舌头根子,谁敢背后说姐姐您的不是?敢说我就敢生生拔了他的舌头。” 清河公主见此,心中苦笑一声也只好留在这里,对于这个弟弟的特殊关照,她心中感觉格外温暖。 穆晟起身去往大殿继续守灵,不过一个眼色,杨谨立即心领神会,就安排好人手重点看护清河公主。 穆晟听着祭祀巫师在灵柩周围念经做法,他也不由得想起与先帝过去的种种往事,其实先帝对他在诸皇子中,除了不想把皇位传给他,其他的事情真的算对他是真心不错的了,想到此处他眼角也不由滑落一丝眼泪,相处久了,多少还是会有些情义在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翌日清晨,守灵守了一夜,皇室宗亲与主持仪式的人皆是一脸疲惫之色,只有穆晟是修士之身,坐在原地打坐一个周天就没什么事了,何况他还是位功力深厚的老妖怪呢。 穆晨见众人疲惫,就让他们下去休息了,自己一个人守在灵柩旁看着先帝大晋三世昭武皇帝之位的牌位发呆。 正在此时,身后传来一声脚步声,一名侍卫上前汇报道:“启奏陛下,宫外有人闯宫,来人自称是先帝第七子,公子赭。” 穆晟沉吟半晌道:“你们勘验过他的身份了吗?” 侍卫点头道:“启奏陛下,小人勘验过他的身份铭牌,确实是皇家之物。” 穆晟微微颔首道:“嗯,让他进来吧。” “诺!”言罢侍卫转头离去。 不过一盏茶功夫,大殿门口行来一人,宫卫警觉的举矛挡住了来人的去路,只见来人身无长物,一身江湖短衣打扮,外穿白色孝服,虽面容清秀,可掩饰不住其身上的透露出来的一丝贵气,一般人不生在皇家,根本就装不出来。 他见卫兵拦路,便不紧不慢的从怀中取出一枚金牌,说道:“我乃大晋三世皇帝,第七子,公子赭,今日特地来此奔丧。” 卫兵听罢面面相觑,但还是没有放行的意思,穆晟闻言,转过身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就挥挥手让卫兵放其进殿来了,他也是宗室成员,并未除名,是有资格在先帝灵前祭奠的。 公子赭虽是一身江湖打扮,穆晟暗自观察之下,他居然有天师级修为的实力,他这个年纪能修到如此境界确实非常人,这公子赭就是早年被先帝打发上山修道的那位皇子,也早就退出了夺嫡之争,如今也是孑然一身。 公子赭进殿后,先至穆晟身前微微躬身一拜道:“臣,拜见新君。” 穆晟语气低沉道:“七哥不必多礼,你快去祭拜父皇他老人家吧!” 公子赭默默点了点头,便跪在先帝牌位前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又从旁取过几支香郑重的为先帝灵位前祭上,便跪在原地呆呆地看着牌位。 沉默半晌,公子赭才缓缓说道:“父皇,您老睁开眼看看,看看是谁来看您了,那日您同意师父带我上山修道,整整二十年,儿子在也未见您一眼,以前我不理解您为什么要赶我走,如今我想明白了,您老人家是怕我卷入漩涡,毁了我一心求道的仙缘,现在我理解了您的一片苦心。” 言罢,公子赭又重重地向牌位磕了几个头,他站起身上前抚摸了一下先帝牌位。 公子赭转身向穆晟行礼道:“多谢陛下放行,臣今日就是来看看父皇,这就要回去了。” 穆晟颔首道:“七哥,何不多留几日再走不迟,等到父皇他老人家出殡之后再说。” 公子赭微微摇头拒绝道:“多谢陛下挽留,臣已经僭越了,臣不奉明诏直闯宫禁已经是犯了大罪,怎敢有脸留在这里,还请陛下治罪。” 穆晟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说道:“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见外,朕这就免了你的罪,七哥给我个面子,你就留下来吧,千里奔波一趟殊为不易,想必父皇他老家人也希望你留在他身边陪着他老人家走完最后一程吧。” 公子赭闻言,心中燃起一丝暖流,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弟弟顿生好感,但他还是没忘了君臣有别,马上躬身行礼道:“多谢陛下成全臣的一片孝心。” 穆晟闻言微微颔首道:“七哥请入座,你我兄弟二人唠唠家常可好?” 公子赭道:“谢陛下抬举,臣敢不承命。” 穆晟与公子赭深聊之下,这公子赭居然是凌轩宗的亲传弟子,不过想想也是,如此年纪就修至天师境,确实称得上天赋异禀,当然跟自己这种靠别人传功升级成老妖怪的修士没得比,这是靠机缘,公子赭可是实打实一点点自己修炼出来的。 与公子赭聊了许久,穆晟便安排他暂时住在宫里,直至先帝正式入葬帝陵。 ------------ 第277章 又见故人 安顿好公子褚后,穆晟走出殿外深吸了一口气,呼出了一道白雾,初春季节,天气还是比较冷。 此时广场远处十几名以锦布蒙面的女子被一群寺人紧紧护卫在中间去往内廷偏殿安顿,说是护送,还不如说是看押,她们之中又有几人会心甘情愿为老皇帝殉葬呢? 穆晟远远看向她们,想救她们却实在是无能为力,他本想上前去安抚她们一番,随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有什么用呢?反而惹得自己良心上过不去,还不如装看不见呢。 就在此时,一阵强风吹过,好几名女子头上用来遮面的锦布被大风吹了起来,很多女子便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顿时惹得队伍一阵混乱,负责看押她们的寺人也赶紧上前替她们遮面的锦布重新整理好。 此时穆晟无意间远远看见其中一名女子的真面目后,面色微变,旋即又装作无事发生,站在他身边的内廷总管杨谨也并未在意,事发地离大殿很远,一般人的目力根本无法察觉这些小插曲,可是穆晟不一样,他是修士,五感远超常人,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穆晟回头看了一眼杨谨,杨谨赶忙上前问道:“陛下,可是有事安排奴才去办?” 穆晟随便编了个理由就打发他走了,回头又招来另一名寺人耳语一番,让其避开杨谨耳目照着自己的意思去办事,显然这件事是不能信任杨谨的。 半晌后杨谨才回来汇报道:“陛下,您交代的事情,奴才办妥了。” 穆晟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一盏茶功夫后,之前那名寺人见杨谨守在皇帝身边,也不敢上前汇报工作,只是远远的向皇帝点头示意了一下,意思事情已经办妥了。 穆晟这才转身对杨总管说道:“杨谨,朕带你去见一个故人。” 杨谨闻言,满头雾水,也不知道主子这话是什么意思,只好应承道:“奴才知道了。” 皇帝上了步辇在杨谨的陪同下去往一座偏殿中,抵达目的地后,穆晟转身向跟在他身后的一众随行宫人一挥手,命令道:“所有人都退下,任何人不得召唤不准靠近此地。” 一众宫人点头称是,就都退下了,杨谨知道皇帝要带他来此地见一个所谓故人,所有人都退下,当然不包括他自己。 杨谨见周周就剩他们二人,立马上前推开殿门,让皇帝先进去。 穆晟入得大殿后,只见大殿中的蒲团上跪坐着一名头戴锦布的白衣女子,她显然是先帝殉葬队伍的一员,杨谨随后跟着皇帝入殿后,他一见白衣女子当场愣在原地。忽然杨谨浑身颤抖如筛糠,面色瞬间变得煞白,一下子就瘫倒在地,浑身发软,再也没有一丝力气站起来了,他显然是知道女子真实身份的。 穆晟见状,长叹一声,自顾自坐在女子对面,说道:“朕是该称呼你孙枼,孙夫人呢?还是该称呼你为李枼儿呢?” 女子闻言,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已经瞒不住了,便取下头上锦布露出了她的真面目,她赫然就是先帝生前最为受宠的孙夫人,也是当初穆晟被软禁在太极宫时,杨谨特意安排在他身边伺候他的那名绝色宫女李枼儿。 穆晟转首看着瘫在地上的被吓得六神无主的内廷总管杨谨,他语气中透着无尽的寒意,怒斥道:“好你个狗奴才,杨谨,亏我当初对你如此信任,你竟敢暗中把先帝的女人送到我身边来,还是先帝在世的时候,让朕无心铸成大错,秽乱宫廷,欺辱长辈,你让朕有何面目面对列祖列宗,杨谨啊,杨谨,你可知罪?朕现在恨不得立刻把你千刀万剐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杨谨闻言,面色惨白,他拼命磕头如捣蒜,哭喊道:“陛下,奴才有罪,奴才有罪,奴才这就去廷尉领罪,千刀万剐,奴才也认了……” 孙枼闻言,斥责道:“去廷尉领罪?你还嫌知道此事的人太少了吗?陛下,您也不必揪住杨谨不放,这件事是我逼他这么做,此事也只有妾身和杨谨知道,陛下若是怕玷污了您的圣名,只要随便找个理由杀了我们二人便是了,这天下就永远都不会有其他人知道此事了,不过对妾身来说也不必多此一举了,三日后妾身便要追随先帝而去了。” 穆晟闻言,内心稍微冷静了下来,他看着她那熟悉又陌生的神情,问道:“为什么,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孙枼闻言,苦笑一声道:“还能为了什么?为了孩子,我想要一个孩子。罪妾眼看先帝年岁越来越大,如果妾身还没有个一男半女,生前不管如何受尽荣宠,临了也免不了陪着老爷子殉葬而已,我实在是不甘心,妾身的毕生之愿只是想要个孩子而已。” “陛下可能不知道,自从先帝爷服用归墟丹修仙后就彻底失去生育能力了,我也是被逼的没法子了,先帝指望不上,就只能出此下策,那时候正好你又被软禁在太极宫,妾身尽心尽力伺候了您大半年,竟然还是无法受孕,这也许就是妾身的命吧。” 穆晟闻言,心中苦笑,早知道这样他当时就不用双修术刻意避孕了,让她有个孩子也好了却她的心愿,她也能因此而活命,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穆晟看了一眼瘫软在地上的杨谨,又看了看眼前神情淡然的女子,似乎她已经勘破了生死关,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穆晟沉思片刻,叹息道:“今日,就当朕没来过。” 孙枼闻言,眼中彻底失去了光彩,她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随即躬身一拜道:“恭送陛下。” 穆晟起身出门而去,杨谨见状腿软的站都站不起来,只得连滚带爬,跟在皇帝身后而去。 回到四海归一殿,穆晟默默地看了一眼先帝的梓宫,他上前跪倒在地上重重的向先帝灵位磕了几个头,心中默念,父皇,儿臣不孝,儿臣不孝啊…… 穆晟起身后,叫杨谨到后殿,他仔细盘算了一番,他倒是觉得以此事为契机倒是可以把杨谨彻底拉入自己这边的阵营,他能像如今这般混的风生水起,有很大可能就是关键时刻站队霍相国才得以坐上内廷总管的高位,虽然内廷之中,废了杨谨另选他人做总管轻易而举,但他还是想尝试把杨谨归到自己这边来,此事也算是一个可以挟制杨谨的把柄。穆晟就是用屁股想,都知道杨谨是霍铮刻意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如果贸然换人,恐怕会引起霍铮的猜疑。 穆晟见杨谨面露绝望之色,半晌才问道:“杨谨,你详细说一说当初你是如何与孙夫人密谋的?” 杨谨跪在地上,面如死灰,他知道自己干了这天大的事,恐怕是难以活命了,他以为自己死定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把怎么谋划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他知道,出了这样严重的皇家丑事,就连他背后的靠山霍相国都不会保他的,真把事情捅出去,朝廷为了掩盖真相,即便是他这种位高权重的内廷总管也绝不会有好下场。 穆晟听罢杨谨的描述,感慨道:“原来你当初是为了攀附孙夫人才答应为她做黑活?” 杨谨闻言,不好意思道:“启禀陛下,这内宫生存之道就是如此,不为主子做黑活,奴才哪有机会攀附贵人呢,我不做,有的是人抢着都要替主子消灾免难,奴才替主子挡了这明枪暗箭,才有资格享受主子恩赐的富贵。” 穆晟闻言,颔首道:“杨谨,你当初是怎么坐上总管高位的?又是替谁消了灾,免了难?” 杨谨闻言脸上略有一丝犹豫之色。 穆晟见此,冷哼一声道:“怎么?不想卖了你背后的主子?” 杨谨闻言,拼命跪地磕头道:“陛下,奴才该死,奴才心中只有一位主子,就是陛下您。” “陛下,奴才之所以能当上总管,都是霍相国抬举奴才的。” 穆晟闻言道:“哦?接着往下说。” 此刻杨谨心里很清楚,县官不如现管,他可是离皇帝身边最近的人,如果皇帝对他生出哪怕一丝嫌隙,他的下场都不会好,杀他跟碾死一只蚂蚁差不多,惦记他内廷总管位置的同僚可是排长队呢。 虽然眼下新皇刚刚继位,拿左丞相霍铮这些前朝老臣毫无办法,可是处置他们这些内廷寺人,不过一句话的事,他们这些人,说到底不过是皇家的家奴而已,处理他们,不需要经过朝廷。 杨谨想透了这一层,便老老实实的回答皇帝的问话,说道:“陛下,当初先帝爷夜晚突然暴毙,霍相国为了封锁消息几乎将内宫所有知情人都灭口了,要不是奴才见风使舵站在了霍相国一边,也难逃此劫,其实奴才的义父,吕梁吕公公根本不是自己绝食殉节而死的,义父也是被霍相国逼迫自尽的,霍相国是为了更好的控制内宫,才把奴才抬出来的,奴才还有一项使命就是替相国大人监视新君的一举一动,奴才万死,请陛下治罪。” 穆晟闻言,心中一紧,不由自语道:“其心可诛!” 穆晟问道:“霍相国只是让你监视朕的一举一动?没别的了?” 杨谨连连叩头道:“陛下,奴才句句属实,其他的真没有了。” 穆晟摆摆手,说道:“你起来回话。” “杨谨,你可知道先帝嫔妃都是如何追随先帝的?” 杨谨闻言,面露诧异之色,试探着问道:“陛下,您难道要救孙夫人?” 穆晟道:“不仅仅是她,还有你,如果她死了,你也就没有必要活着了,懂吗?” 杨谨闻言,大喜过望,他知道他又一次从鬼门关绕回来了。 杨谨又立马跪地磕头如捣蒜,各种表忠心,随后又解释道:“启禀陛下,先帝爷的嫔妃都是三日后在内廷高阳宫的一座偏殿内上吊自尽,不愿意体面自尽的,奴才们会帮她们体面。” 穆晟闻言,心说这就麻烦了,上吊自尽很难救回来,那是折断颈骨,窒息而亡,实际上是相当痛苦的死法,所谓的体面,也不过就是保留一个全尸而已,如果是服毒自尽凭借自己手中的几枚稀有丹药,还有能力短时间让其进入假死状态骗过验尸官,然后在来个狸猫换太子,这事大概率能成。 杨谨眼见皇帝愁眉不展,他主动上前对其耳语一番出谋划策,穆晟听罢,疑惑道:“确实可行?” 杨谨微微颔首道:“陛下,在这内廷,什么都不好使,只有钱能通神,只要钱足够多,就没有买不来的面子,陛下您就放心把此事交给奴才去办就好了。” 穆晟还是有些不放心,从怀中取出一枚丹药,嘱咐道:“此为龟息丹,活人使用后会进入脉搏停滞的假死状态,只能起效十二个时辰,你要把握好时机,你记住,只有孙枼活下来,你才能活。” 杨谨闻言,心中一颤,他小心的收好丹药,说道:“谢陛下赐药,陛下请放心,有此神丹,奴才更有把握办成此事了。” ------------ 第278章 重获新生 三日后,清晨,南城高阳宫的一座偏殿中,先帝众嫔妃被寺人带领至殿中,她们知道自己大限将近,人人情绪几乎崩溃,痛哭不已,有的双眼呆滞,像是失了魂魄一般,任由周围众人施为。 偏殿中,为首一名中年寺人面色冷酷,他上前训话道:“诸位贵人,你们这是为先帝尽忠,如此哭闹,成何体统?你们记住了,你们是自愿为陛下献身的,到了地下你们依旧是先帝的掌上明珠,荣华富贵照旧,你们的家人朝廷自会重重抚恤,不必有后顾之忧,当今新君继位,怜悯诸位为先帝尽忠的赤诚之心,专门下旨另行厚赏各位贵人的亲族,诸位贵人可以安心上路了。” 中年寺人言罢,来到当先一女子身前,微微躬身道:“孙夫人,您过去是先帝爷面前的红人,后宫诸贵人中您地位最高,您先请。” 孙枼抬头看了一眼中年寺人,又看了一眼面前的三尺白绫,她心中凄然,自己十四岁入宫,如今才二十三岁,正是大好的年纪,如今就要追随先帝而去,她不甘心就此赴死,她还没活够呢。 中年寺人见孙枼呆立当场,便不耐烦的催促道:“孙夫人,您是后宫表率,赶紧的。” 孙枼看了一眼那中年寺人,过去这帮狗奴才自己都不屑于看一眼,如今靠山没了,这帮人都敢给她脸色了。 孙枼忽然上了气性,冷笑一声回怼道:“我若是不从呢?” 中年寺人冷哼一声道:“给脸不要脸,你还当自己是先帝爷御前的宠妃?来人呐,把她给我拖到后堂,咱家亲自行刑。” 言罢,中年寺人身边瞬间跃出两名身强力壮的高大寺人架起孙夫人便去了内堂,孙枼被两名强壮的寺人抓的面色煞白,痛苦不堪,寺人为了防止犯人挣扎都是直接上擒拿手锁拿,他们才不管受刑人是否舒服,在他们眼里,这些人跟死人也没什么本质区别了。 中年寺人眼睛一眯,盯着众女阴阴一笑道:“诸位都看清楚了,咱家还是劝你们认清形势,不愿意体面的,咱家就帮你们体面,哼!” 众女闻言,纷纷抱头痛哭不已,却也毫无办法,只能在周围宫人的劝谏催促下,走向自己的人生终点。 中年寺人见杀鸡儆猴有效果,便一甩衣袖便去了内堂,见孙枼被架在行刑台上动弹不得。 中年寺人得意洋洋的选了一条自认为最好看的白绫,也不知道此白绫与彼白绫到底有个甚区别,这是他亲自动手的惯例,每次都要准备三条雪白的白绫。 中年寺人将白绫打了一个复杂的结扣,轻轻套在孙枼的脖颈上。 中年寺人道:“孙夫人,多有得罪,您也别怪罪我们,这是上面的命令,我们这些做奴才的也只是奉命行事,您这就上路吧。” 孙枼的嘴早就被堵上了,却是一声都发不出来,只是不停的流泪,心中哀叹命运的不公。 就在这时,中年寺人深吸一口气,双手拉过白绫左右拼命使劲,受刑人孙枼感受到一种巨大的窒息感侵袭全身,呼吸格外困难,她犹如溺水的人,不由得双脚抖动,拼命挣扎,直至毫无声息,一条鲜活的生命就此凋零。 中年寺人行刑完毕,他便上前亲自检查了一下孙枼的脉搏,见孙枼如此绝世容颜就此香消玉殒,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惜啊!真是可惜!你们两个把孙夫人抬下刑架,随我来。” 那两名高大寺人躬身应诺,把孙枼尸体小心的抬上担架跟着中年寺人去往殿外。 此时大内总管杨谨赫然就一直守在殿外,见孙枼的尸体送出来了,杨谨脸色微变。 中年寺人则一脸讨好的笑意,上前轻声耳语道:“杨总管,请放心,此事是小人亲自动的手,绝对出不了岔子,小人就是怕其他人粗枝大叶坏了杨总管您老人家的大事,才亲自动的手,孙夫人只是被卑职勒晕过去了,性命绝对无碍。” 杨谨闻言,心放了一半,说道:“嗯,事情办的不错” 杨谨不放心,又上前仔细摸了摸孙枼的脉搏,虽然有些微弱,可至少目前性命无碍。 杨谨小心的从怀中取出皇帝赐给他的龟息丹,捏开孙枼的嘴喂了进去,此丹药入口即化,杨谨又不放心的反复摸了半天孙枼的脉搏,终于感觉不到她的脉搏了,心中微微点头,皇帝赐药确实神效。 杨谨起身,嘱咐道:“嗯,好了,把孙夫人送去尸检吧,剩下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 中年寺人见状,小心的凑近杨谨问道:“杨总管,这是上面要捞人啊?” 杨谨冷哼一声道:“不该你知道的就别瞎打听,今天的事儿你最好烂在肚子里,要让我在宫内听见一丝传闻,你知道后果的……” 中年寺人听闻此言,吓得一激灵,连连摆手,陪着笑脸说道:“杨总管,您放心,这么多年了,您老还不知道我的为人吗?出了名的嘴严,要不然,卑职早就人头搬家了。” 杨谨似乎认同了中年寺人的说辞,便从怀中摸出一袋金子递到中年寺人手中,说道:“事情办的不错,这是另一半赏钱,你收好了。” 中年寺人满脸堆笑的把钱推了回去。 杨谨见状脸色一寒,说道:“怎么?嫌钱少啊?” 中年寺人连连摆手道:“杨总管,我的杨爷爷,您可千万别误会,您老人家的钱我哪敢收啊,替您老办事,是应该的,这一半赏钱就算是小人孝敬您老家人的。” 杨谨闻言,微微颔首道:“你小子还挺上道。” 杨谨就又顺势把钱收回了怀中,虽然杨谨岁数比中年寺人的岁数差一轮,奈何官大N级压死人,人家是内廷总管,那就是爷。 杨谨思来想去,此事事关重大,不给钱,也还是要给他喂个甜枣,说道:“这样吧,最近内廷小黄门出缺了,到时候我推荐你顶上去。” 中年寺人闻言,大喜过望,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杨爷爷,您就是我的亲爷爷那……” 杨谨见状,微微一笑,本来没有皇帝这个神奇的丹药,他还得打点一下负责验尸的部门,现在嘛,倒是更容易蒙混过关了。 他心中稍微肉疼了一下自己这么多年搜刮来的钱财,哎!算了,相比于失去皇帝的信任,又搭上了自己小命,这点小钱屁也不是。 当日傍晚,夜色渐浓,杨谨额头冒汗一路小跑至皇帝寝宫,杨谨上前对穆晟耳语一番。 穆晟问道:“事情成了?” 杨谨上前悄声说道:“奴才巧用金蝉脱壳之法,将孙夫人的棺椁换出来了,原来棺椁中只有一只等重的陶俑随葬帝陵,陛下您就放心吧。” 穆晟微微颔首道:“好,这件事你办得不错。” 穆晟起身背着手转了几圈,说道:“我想去看看她到底怎么样了,你先安排一下,我们即刻秘密出宫。” 杨谨道:“奴才这就去安排。” 此刻杨谨心中诧异,看来这个孙枼还挺对皇帝胃口的,能连续拿捏父子两代帝王的女人,还真不是一般人啊…… 是夜,一辆无任何标识的马车悄然奔出南门去往城外某地。 一炷香的时间后,马车忽然停了下来,杨谨掀开车帘子,四顾左右,观察了一番,才上前说道:“陛下,我们到地方了。” 杨谨扶着皇帝从马车上下来,二人都身披斗篷在周围火光的映照下,看不清面容。 半晌后,另一辆马车在人马嘶鸣中朝着他们的方向驶了过来,马车上众人小心翼翼的从车后抬出一具棺椁,轻轻放在穆晟与杨谨面前。 杨谨挥手道:“尔等全部退下” 众人应诺,周围就剩穆晟、杨谨,和一口棺材,穆晟上前一掌就将棺盖掀飞。 只见孙枼安然躺在棺中,如熟睡了一般,穆晟见状,愣在原地,半晌后,他才上前缓缓地抚摸着孙枼的面容,一股强大的灵力输入了孙枼的体内,那龟息丹的药力渐渐消散而去,孙枼惨白的脸色慢慢恢复了血色,直至她恢复了强而有力的脉搏。 孙枼慢慢恢复了意识,就像是做了一个深长的梦境,她缓缓睁开眼帘,只见一个头罩斗篷的神秘人出现在她眼前,她吓得往后缩了缩。 穆晟上前握住她的玉手,取下罩袍说道:“枼儿别怕,是我。” 孙枼眼中难掩震惊之色,颤声道:“陛下?为什么?” 穆晟盯着孙枼那美丽的容颜,说道:“你还愿意回到我身边来 吗?” 孙枼闻言,微微摇头道:“陛下,我是先帝的女人,此举有违人伦,我本就该死……” 穆晟一把把她搂入怀中,说道:“枼儿,我一直忘不了你,我从未想过你居然是先帝的女人,如今先帝已然殡天,你一个大活人何苦陪葬呢,我救不了其他人,我能做的,也只能救你,是去,是留,皆在你一念之间。” 孙枼只是依偎在他怀中不停地哭泣,她回想起,当初他们二人在太极宫偏殿的美好时光。 半晌,孙枼才抬起头,目光灼灼看着把她从死神手里硬夺回来的男人,说道:“孙枼今生今世跟定你了,生是陛下的人,死是陛下的鬼,只要能让妾身留在您身边伺候,让我做什么都行。” 穆晟闻言,说道:“好,好,枼儿,我明白你的心意,你毕竟是先帝的女人,是见不得光的,如果要留在我身边,从今以后你不能在是孙枼了,你从此以后在也没有家人了,你懂吗?” 孙枼微微点头道:“我明白,我都是上过刑场死过一次的人了,今天就是枼儿重生的第一天,陛下依旧可以如过去一般对我。” “枼儿,委屈你了。” 穆晟转首对杨总管吩咐道:“杨谨,你尽快安排枼儿进宫。” 杨谨闻言,面露为难之色,说道:“陛下,宫里很多老人都认识孙贵人,直接入宫怕是会捅出大篓子,奴才建议先让孙贵人去之前先帝修炼仙术的太极宫暂时安顿,离这里也不远,那里已经修缮一新,宫人都是重新招募的,没人认识孙贵人,以后等陛下您正式登基后,可以借故换掉庆阳宫里的老人,奴才以为这样较为稳妥。” 穆晟听的连连点头道:“好!很好!就按你意思办。” 穆晟安慰孙枼道:“枼儿,委屈你了。” 孙枼擦了擦眼泪,紧紧地抱住穆晟道:“枼儿不委屈,枼儿只求能留在陛下身边伺候您,哪怕一辈子做个没名没分的女人。” ------------ 第279章 帝陵 四月初,四海归一殿广场前,国葬终于进入最后一个环节,出殡,随着一名寺人高唱道:“吉时已到,起灵。” 先帝灵柩由一百零八名力士缓缓抬起,通过广场中央,其后谥册宝车、神帛车、和龙辗等……天子仪仗与生前无异,依旧是豪横无比。 随着先帝灵柩前进,众臣,众皇室宗亲,先帝后裔皆跟在其后为其送葬,后面跟着数百萨满巫师为先帝祈福诵经。 穆晟作为新君自然也得随行先帝灵柩左右,却也只能步行,他不能乘坐任何交通工具,得亲自扶灵去往帝陵安葬先帝以示孝心。 庞大的葬礼队伍出得庆阳宫,城内街道两侧跪满了平民百姓为先帝送行,人群中传来阵阵哭声,以表达对先帝的哀思。 队伍行至城外,数万北军精锐排成方阵半跪在道路两侧低头哀思,送葬队伍穿过军阵,两侧军中将士皆变阵一字长蛇阵,护卫先帝仪仗于两侧,去往数百里之遥的黎山皇陵。 先帝梓宫经过军阵时,北军将士们纷纷面色凝重,众士卒的目光中对先帝显然有一种莫名的崇敬,他们的父辈曾经就追随先帝左右,南征北战,北军老兵们的嘴里依然流传着当年跟随先帝横扫天下,灭国无数的传奇故事,代代相传,新兵自然也受其影响,一个人的影响力能达到在这种程度,确实非一般帝王可比。 穆晟一见北军士卒们的目光,心中感叹,也许他这一辈子也难超越先帝缔造的伟大功业,能好好守好家业不败家,就已经非常难得了,如今先帝已经故去,一个时代也随着这个伟大帝王的仙逝,即将落幕。 同时穆晟心中也暗自宽心,只要他今后能够利用好先帝的影响力,军心,民心在他,霍铮虽然为相十余载,即便有异心,也不敢轻举妄动。 步行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庞大的葬礼队伍在停在一座临时搭建的芦殿前休整,所谓芦殿就是一个临时营地,以供葬礼队伍临时休息的地方,众文武百官,宗室成员都入内休整一番再次上路,如果一直这么徒步走下去,肯定有人体力不支掉队的,庆阳城中有不少百姓自发相随,扶老携幼一路跟着先帝的队伍送葬,可见先帝在他们心目中的崇高地位。 穆晟见状,心中感动,便叫来随行官员把营地中的多余食物饮水分给前来送葬的百姓。 休息的差不多了,寺人高呼一声,队伍继续上路,午后,送葬队伍行进了两个时辰才至黎山脚下的陵园,黎山山势并不高,但依山傍水,确也是风水福地,现在这里早已是人山人海,帝陵墓室神道就在前方,显得幽暗深邃,只等祭祀仪式结束后便正式下葬先帝灵柩。 黎山皇陵乃是历代晋国先王长眠的地方,到了这里是不允许普通人进入的,只有专门替皇家守陵一族,皇室宗室成员前来吊唁的时候才会限时开放。 穆晟打量了几眼这个时代耗费无数人力物力修建的豪华帝陵,心中暗自咋舌,帝陵其封土高耸如小山一般,四周环境宜人,一路行来路上耸立着一座又一座高大的新刻石造雕像,似乎在默默守卫着在这里一代又一代长眠于此的帝王。 这里实际看起来就如同是精心维护过的森林公园一般,植物被精心修剪过,路面上的石板整整齐齐,地上几乎一尘不染,每座高大的帝陵前都修有一座供后人专门祭祀用的大殿,完全不似后世帝王陵寝那般残败不堪,就剩个长满荒草的土包。 或许也只有随着时间的流逝,一个王朝的彻底衰落,这里才会逐渐变得荒无人烟,无人打理,新朝代的创立者通常也不会花冤枉钱在去维护前朝的帝王墓葬群,一旦王朝衰落,这里也注定会逐步残败下去,最终也逃不过淹没在历史长河中的宿命。 或许未来某一天,这里能够真正吸引人的,恰恰是这无数帝陵中埋藏着数之不尽的宝藏,而这些传说中的宝藏反复引诱着一群不顾生死的亡命徒前赴后继。人总是希望自己今生的富贵能够带到地下继续享福,殊不知到头来还是孑然一身的离去,什么也带不走,即便生前贵为一国之君又如何? 此时奉常张熙上前来面见皇帝,进言道:“陛下,吉时已到,请陛下登台献礼,举行入葬封土仪式。” 穆晟闻言,微微颔首,他在哀乐号角声中缓步登上高台祭拜天地神鬼,仪式结束后,萨满巫师高唱祭文,数百力士抬着先帝灵柩喊着号子放置在神道木轨上在绳索牵引之下灵柩缓缓滑入墓室之中,随后一阵又一阵沉闷的震动声传来,墓道中的所有机关启动,七道厚重的石门依次封死了墓道,一群守陵人依次入场盖上一层又一的封土,入葬仪式就算是告一段落。 穆晟作为国葬主祭人,带领着宗室成员向帝陵前的大殿中向先帝神位祭拜敬香,先帝神位旁边稍小一些的神位,那是刚刚被追封为先帝皇后赵姬的灵位,也就是穆晟的亲生母亲赵夫人,如此一来,他的身份便是嫡出皇子了,继承皇位的合法性,正统性都毋庸置疑。 一系列祭祀仪式结束后,送葬仪式就算是阶段性完成了,但是国葬并未完全结束,全国各地还在葬礼期间,这段时间里皇室宗亲一年内不准嫁娶,不准设宴,不准聚会,老百姓管得宽一些,百日之内不准嫁娶,不准聚会,熬一熬,两三个月也就过去了。 以宗室成员身份一路跟随至此的七皇子公子赭见先帝灵柩已然入葬,心中似乎也放下了一些牵挂,他在先帝神位前又重重的磕了几个头,便来到新君身边辞行,准备回凌轩宗。 公子赭来到皇帝面前,上前见礼道:“启禀陛下,先帝已经入葬,臣也该回去了,臣特来向陛下辞行。” 穆晟微微颔首道:“七哥,要不你就留下来吧,我记得你的母妃庞夫人现在还健在,如今先帝已经仙逝,庞夫人也得搬出宫居住,你何不留在她老人家身边敬一敬孝心呢?到时候,朕专门下旨给庞夫人准备一间宅院,待遇一切照宫中旧例,你看如何?” 公子赭听罢,心中感动道:“陛下,臣真不知该说什么好……” 思虑半晌,公子赭道:“陛下,臣本不敢如此奢求,臣本就是一介江湖游侠,逍遥惯了,留在这热闹的庆阳城中,臣怕是有些不适应,若是陛下您愿意成全我们母子二人,臣希望带着母亲去凌轩宗安度晚年,也好弥补一下臣这些年来不能在母亲面前敬孝的遗憾。” 先帝的遗孀后裔一般是不允许擅自离开京城庆阳的,庆阳宫外有一处离宫,是专门用来安置这些人在那里终老的。 穆晟听罢,思虑半晌,好像最近打破常规的事情也没少干,眼下只是让公子赭带着他母亲归隐,其实也没什么。 穆晟便答应道:“也好,这件事你去找六叔公子庆替你安排,他在负责管理宗亲事宜,我想他应该会买朕一个面子。” 公子赭闻言大喜过望,欲跪地大礼参拜,穆晟赶紧上前扶起他,说道:“七哥,都是自家兄弟何须如此。” 兄弟二人的关系瞬间变得如一母同生的亲兄弟一般,回去的路上无话不谈,穆晟也不知道为何对公子赭一见面就抱有好感,可能他是众皇子中与自己一般唯一可以修行的修士有关吧。 穆晟有时心想,如果公子赭不是先帝的子孙,也不是他的皇兄,只是一个普通人,是真想留他在身边委以重用,可惜他的血统就意味着不能给他哪怕一点权力。 过去的晋国史书中记载了太多皇室宗亲之间为了王位互相血腥屠杀的例子,哪怕是亲兄弟也抵不过权力的诱惑,照样刀光血影把对方往死里整,整个国家因此陷入动乱,给公子赭封官给权就是遗祸无穷,把他留身边也只能当闲人养着,还不如放他自由呢。 先帝的入葬仪式结束后,送葬队伍回庆阳城,霍相国等朝廷重臣立马开始筹备新君继位大典,整个朝廷从里到外又开始忙碌了起来。 从先帝三世昭武帝正式下葬后,也就过去了二十多天而已,此时四海归一殿前挂起了巨大的挂帘,表示暂时停止葬礼,得准备新皇的登基大典了,国不可一日无君,大位不可空悬日久,日久则生变。 东宫内,穆晟作为代理皇帝终于脱下了白色孝服,此时奉常属官张仲带着新皇的衮冕服前来为新君试穿,为即将到来的继位大典做准备。 穆晟套上了一件又一件繁琐无比的衣服,穿戴的差不多后,他来到铜镜前端详了一番自己的冕服,尺码感觉还是有些大了,这套登基大典用的衣服自然不可能现做,都是现成的凑合用,或者就是先帝曾经穿过的,等他正式继位以后,自然有专业人士替他专门定制一套合身的衮冕服,因为以后还有什么盛大礼仪他还是要穿的。 衮冕服就是皇帝登基大典的正式着装,头顶十二冕流冠,肩扛日月,上绣各种复杂的山川鸟兽花纹,样式倒也并无太多奇异之处,这套衣服是源自大禹王朝时期禹天子继位时的传统,晋国夺取天下后就给完整的继承下来了。 只不过这个异世界因为天上有两个月亮,衮服肩头是绣着两个月亮,左右肩头各为朔月与玄月,两个月亮每晚都是同时出现,不可能只绣一个,至于巨大的金乌太阳,则绣在了衣服胸前,金线绕日,金乌悬与日中,显得华贵无比,为了这金乌悬日可以在胸前完美呈现,衮冕服与平常衣服不同,是圆领开襟,左侧衣服直接整片扣系在了右侧,只有这样才可以完美保证金乌悬日图案的完整性。 穆晟伸了伸手,满意至极,这衣服一穿,还真有几分帝王威仪在。 ------------ 第280章 登基大典 大晋大统三十五年,四月廿四新君登基大典正式开始,穆晟登基前,虽然早就定了年号永宁,但是作为新君的永宁年号只有次年开春以后,才能正式宣布改元,以视新朝新气象。 大晋四世皇帝马上要正式继位登基了,此时建章宫四海归一殿前广场,人山人海,朝廷众大臣,皇室宗亲皆一身盛大礼服前来参加穆晟的登基大典,广场中众人脸上一扫往日国葬之严肃。 东宫中,穆晟一身衮冕服出得殿外登上了二十八人抬的天子步辇,数百铠甲鲜亮的侍卫护卫两旁,手持镀金礼器,数百宫中寺人举伞盖,旗帜跟在皇帝御辇后,这便是皇帝仪仗,如今他也有资格使用了。 前方赞礼官中谒者见皇帝登上御辇,高呼道:“起驾。”队伍缓缓去往四海归一殿前。 皇帝仪仗经过广场前,众大臣面色严肃,上前微微躬身以示恭敬。 穆晟下御辇入得大殿,在殿中赞礼官的引导下登上玉台,来到象征帝国最高权力的御座前站定。 众朝廷大臣在宫中侍卫的引导下,鱼贯入殿站立两侧,此时左右丞相率众而出代表百官恭请皇帝升座。 左丞相霍铮上前微微躬身行礼道:“先帝骤崩,归于五行,陛下承皇天之眷命,列圣之洪休,奉大行皇帝之遗命,属以伦序,入奉宗祧,臣等深思先帝付托之重,唯天下计,臣等恭请皇帝陛下升座,继皇帝位。” 右丞相王义上前道:“臣恭请陛下升座,继皇帝位。” 众臣表率左右丞相言罢,众文武大臣纷纷出列上前同声恭贺道:“臣等恭请陛下升座,继皇帝位。” 穆晟闻言,微微躬身还礼道:“先帝重托,朕不敢忘,朕初登大宝自感德薄才疏,尚赖亲贤,即日起,亲贤臣,远小人,听言纳谏,与众卿家共图新治,辅政安邦。” 三辞三让后,穆晟才施施然坐上了皇帝御座,升座仪式才算结束。 此时赞礼官中谒者拉长嗓音高唱道:“礼成,众臣参拜新君。” 四海归一殿内,所有大臣跪拜在地,同声道:“臣等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臣起身,赞礼官中谒者继续高唱道:“在拜。” 所有大臣再次跪拜在地,同声道:“臣等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跪九叩之后,礼成,也就意味着,尊卑已分,上下秩序井然。 穆晟微微抬手道:“众卿平身。” 众臣道:“谢陛下。”殿下众臣这才起身入席。 这个时代行跪拜之礼最为隆重,只有在皇帝登基大典的时候众臣才会跪拜,或者是祭祀天地才会行跪拜大礼,一般场合大臣见了皇帝微微躬身以视恭敬就行了,这个时代君臣之间的地位相对要平等一些,君不视臣为奴仆,而是一种职场合作关系,不似明清时代,臣子平时见了皇帝都得跪,还得跪受笔录,足见皇权到了明清时代发展到了何种极端的程度。 赞礼官中谒者再次上前高唱道:“新君继位,颁布诏书。” 赞礼官言罢,九卿之一的奉常张熙双手捧着诏书出列,他一脸严肃的来到大殿中央,当众宣读新皇帝的继位诏书。 “应天顺时,受兹明命,诏曰:朕即皇帝位,纂承大统,嗣继先志。爰奉宸翰,掌印緫绶,躬行政事。时则国祚未稳,民风未治,朝纲未定,国势未强,朕以克勤克俭,惟恪惟勉,绥靖海内,奠定江山。历年耆艾,瑞气隆隆,而朕惟戒惟恪,戮力图治,以光大国威,以维护民生,以振奋民气。今既遭大事,着继朕登极,即皇帝位。仰赖上天垂佑,列祖贻谋,当兹寰宇乂安,太平无事,必能与亿兆臣民共享安宁之福,释服布告中外,咸使闻知,大统三十五年四月廿四……” 诏书大意主要就是新皇帝继位以后要干什么,相当于执政之初的宣言,继位诏书宣读完毕,殿中赞礼官取过诏书转身交由殿外待命的宫廷侍卫官,将皇帝的继位诏书传至宫外正式颁布天下,让全国各郡县都知道皇帝换人了,今后就是新朝了。 众臣在上贺表,恭贺新君继位,由于国葬还未正式结束,贺表不便当众宣讲,只是放置于皇帝御案上,而后穆晟下得御座再次登上御辇去往宫外登高台祭祀天地,祭告祖先太庙,新君继位大典便正式结束了,穆晟这才算是正式上岗。 翌日清晨,穆晟刚起床出得长春宫,在宫外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如今他已经正式继位,宫中先帝遗孀都陆陆续续搬离了庆阳宫,他也带着他身边唯一的女人,东月氏公主瑞木伊正式从东宫搬入了内宫居住。 此时瑞木伊默默来到穆晟身后,将一件外衣披在皇帝身上,穆晟转身拉过瑞木伊的玉手,把她搂入怀里,瑞木伊一脸幸福,顺从的依偎在他怀中。 半晌后,她抬起嫀首,见穆晟一脸凝重的看着远方发呆,问道:“陛下,你怎么了?” 穆晟回过神来,说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了过去父皇还在的时候……” 瑞木伊闻言,以为穆晟还在感怀先帝,也就没在多问。 不知为何,穆晟正式接班之后,他心中早就没了继承帝位后的兴奋感,有的只是感到无尽的迷茫与孤独,突然一下子,整个帝国的顶梁柱没了,他从今往后却要履行作为一国之君的职责,这让他心中倍感压力,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治理好这个国家,虽然眼下他说了不算,实际执政的却是左丞相霍铮,可是他心里明白,早晚这个帝国的指挥棒还是要交到他手里的,打江山不易,守江山更难。 这时内廷总管杨谨见皇帝在殿门口,便小跑上前道:“启禀陛下,亲政大典已经准备妥当,请陛下移驾。” 穆晟颔首道:“好,朕知道了。” 穆晟出宫后施施然登上龙辇,那个曾经他父皇才有资格乘坐的豪华马车,马车缓缓启动,皇帝仪仗出得宫门,朝廷重臣文武百官的车驾、皇室宗亲的车驾、护卫皇帝的中尉军,浩浩荡荡数千人去往晋国旧都博城。 之所以亲政大典要放在博城,是晋国在战国前期,博城才是晋国的首都,很多晋国先王陵墓与宗庙都在博城,历史意义很重要,以往的历代晋国君主在庆阳城继位后,都要在朝廷重臣的陪同下,亲自去一趟博城在举行一次亲政大典,这领导班子换届才算是正式完成。 自晋国变法后,晋国整体发生了一次历史大转变,晋武公时代,武公任用西陵君魏旲变法,晋国实力大涨,把当时的中原霸主宋国打的大败亏输,很多宋国西边的土地都归了晋国,晋国也终于踩着昔日霸主的残躯跻身战国时代一线强国之列。 帝国的心脏庆阳城原本只是宋国西境的一座军事要塞,晋国吞下宋国整个西境后在西陵君魏旲的主持下,把晋国都城迁到了庆阳城,庆阳得以大规模扩建,才得以形成如今这般辉煌模样,自然旧都博城只能当做帝国的陪都用。 皇帝卫队缓缓的向旧都博城进发之中,一路上,穆晟掀开车帘看着这关中千里沃野,田地阡陌纵横,一望无际,他心中感慨,如今田埂上还有一层薄薄的残雪未曾彻底化去,关中百姓们就已经开始成群结队出门春种了,那些田埂上的百姓见皇帝仪仗远来,马上停下手中的农活儿,跪地磕头,直至皇帝仪仗远去,才又开始忙自己手里的活计。 这一路上的千里沃野,善良勤劳的关中百姓,这就是当年晋国争霸天下的资本,在这个时代,有粮就有人,其实不仅仅是凭借关中这个产粮区,还有三世昭武帝时代,向西开拓出来的玥支郡、甘郡、向西南开发出来的云中郡,都是沃野千里,物产丰富的天府之国,可以说谁控制了这几个盛产粮食的地方,这个天下就是谁的。 ------------ 第281章 亲政仪式 数日后,皇帝卫队终于抵达了博城这座晋国昔日旧都,总管杨谨扶着皇帝小心翼翼的下车,此时城外迎候多时的众官员迎上前来。 为首官员便是当地父母官博城令李平,穆晟一见是他,有些愣住了,他便是当年跟随自己出使山傀的副使,没想到他居然到这里做了博城的一把手。 李平见皇帝驾到,心中激动,领着博城大小官员上前大礼参拜道:“臣李平,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穆晟微微一笑道:“众卿平身。” 李平乘机上前恭贺新君继位,并上前替皇帝解说当地风土人情,他知道这是他表现的机会,何况与当今天子还有旧日之谊。 穆晟问道:“李卿家,朕与卿过去也算是有过同僚之谊,这么多年未见,朕也没想到你居然在这里做了父母官。” 李平闻言受宠若惊,说道:“陛下竟然还记得当年之事,微臣受宠若惊,如今臣出京做了地方官,自然要好好恩泽一方百姓为己任。” 穆晟颔首道:“对了,朕记得李卿当初在京任谏议大夫,很得先帝信任,怎么如今却到了博城做了博城令?” 穆晟之所以有此一问,是因为一般在京混的有前途的人,是不会轻易出京做官的,一旦远离了权力中心,再想回来,可就难了。 李平闻言左顾而言他,也不做正面回答,只是稍微撇了一眼皇帝身边跟着的左丞相霍铮。 这小动作自然瞒不过穆晟的法眼,他心中瞬间就明白了,李平肯定是因为什么原因受到了霍相的排挤,才不得已被下放到这里来了。 如今霍相专政,穆晟也不好说什么,只等以后坐稳了位置再说。 在博城令李平的陪同下,皇帝去往博城王宫暂住,只等亲政大典开始。 皇帝卫队入得博城旧王宫,来到旧宫后,这里相比于庆阳宫的规模小了很多,毕竟战国早期晋国只是一个二线诸侯国而已,国力有限,能营造成如今这般规模也很不错了,自然不能跟后来集全天下之力营造的庆阳宫比。 旧宫自然也有宫人负责每日洒扫,因为是旧宫,也没有皇室成员在这里长期居住,宫内在编人员数量也很少,宫人普遍年岁偏大,这旧宫的日常维护便显得没那么用心。 穆晟也是头一次来这里,自然好奇心驱使,来往穿梭与殿宇之间得好好参观了一下。 博城旧宫从晋惠公改国号为晋,迁都博城,营建宫室,到现在差不多经历了五百多年,殿宇梁柱明显老旧很多,地砖间杂草丛生,倒显得颇有一些荒凉之感,整个宫殿建筑群内除了偶尔几个老宫人佝偻着身子来往穿梭,都显得安静异常,就好像是某个王朝忽然消失了一般。 穆晟一路上四顾左右,心中感慨,这便是历史的痕迹,这座旧王宫见证了这片土地上的人民勤劳奋进的全过程,也见证了这个国家数百年来兴起的全过程。 陪同皇帝左右察言观色的博城令李平见旧宫残败,便上前汇报道:“启禀陛下,我朝迁都庆阳后,博城旧宫确实有些年久失修,唯有主殿霸宫要举行亲政仪式,朝廷每年一直是有专款维护的,我们地方上财力有限,若无朝廷拨款,旧宫里其它宫室就只能勉强维持旧貌而已。” 穆晟听的微微颔首,他也不好说什么,如今霍相专政,财政大权自然也是丞相府那边说了算,拨款修缮旧宫的事情,只能回去跟霍相商量一番了,自己是没有决策权的。 翌日清晨,穆晟换好衮冕服,在一众文武百官的簇拥下来到旧王宫主殿霸宫举行授玺升殿仪式,霸宫广场前,张灯结彩,旗帜飘扬,这使得旧王宫难得热闹了起来,宫中仆役都凑到了广场外围观此次亲政大典,也只有这时候,皇帝才会来一趟。 广场中鼓声隆隆,号声四起,伴随着庄严的吉乐,赞礼官中谒者率众而出,高唱祭祀天地的祭文道:“幸天地有道,日月有序,天降甘霖,地生五谷;山水有情,繁育万类,幸诸神安位,江山永固;天德浩荡……” 读完祭文,皇帝接过礼官递过来的祚肉,登上高台将祭品奉上,带领众臣拜天地。 祭拜天地后,三名赞礼官小心翼翼的手捧四个托盘奉上,高唱道:“大晋万年,新君嗣位,请陛下正礼。” 在一众朝廷文武百官,以及皇室宗亲的注视下,赞礼官首先捧着一个巴掌大小,造型古朴的玉兽奉上,此玉兽传自梁国时代,是验证姜姓皇室血脉的法器,首先过了这一关,才能进行下一步,受玺仪式。 赞礼官取出一枚银针对穆晟恭敬一礼道:“臣万死,请陛下伸出食指取精血一滴。” 穆晟闻言伸出手去,结果赞礼官用银针扎了半天,愣是扎不进去,急得他额头冒汗,堂下众臣与皇室宗亲们也都看的面面相觑。 穆晟见状,这才反应过来,说道:“朕是修士,肉身有异于常人,朕自己来吧。” 言罢,穆晟取过银针,灌入灵力在食指上轻轻一扎,一滴精血滴在了那古朴玉兽上,精血瞬间被玉兽吸收的一干二净,此时玉兽微微震动,缓缓悬浮而起,玉兽内法纹流转若隐若现,似有流光透出,显得玉兽像是被开光了一般,极为美丽,忽然玉兽从托盘中缓缓飞入穆晟手中才逐渐隐去神光,现场众人这才长松一口气,这证明新君的血统是没问题的。 玉兽飞入穆晟手中,他这才发现,这古朴玉兽居然是一个法宝,只有身上流淌着晋国皇室血脉才能激活它,不过这个法宝也只有这一项功能,就是确认继承者是不是皇家血脉,如果不是,那问题就大了。 据说这种验证方式也是从大禹王朝时代流传下来的,战国时代,各国用于验证王族血脉的方式多种多样,多数诸侯王族都会选一个玉制法宝介质作为王家血脉的合法载体,因为可以炼制成法宝的玉是很稀有的。 法宝载体或者是玉珏,也有用玉圭,玉兽的,当然也有用玉印的,晋国开国后就将梁国传下来用于验证血脉的玉兽流传至今。 战国时代各国国君继位都是要经过这个环节的,如果不能通过,那立时就是一场大乱,王家血统可不容外姓沾染一分,如果内宫出了丑事,这对于诸国来说也是极大的丑闻,除非是改朝换代那就无所谓了,新朝开创者自会重新炼制验证血脉的玉兽传至子孙后代。 不过这种事情在历史上发生的极少,因为皇子在出生的时候,主管皇室事务的宗正府就会派专人来验证皇子的血统,都会有详细的档案记录,过程严谨无比,作假的难度极大。 血脉仪式结束后,第二个托盘内放着自武王接受前朝禹天子禅让,称始帝开始就流传下来的传国玉玺,据说此传国玉玺是前朝禹王室宝库中收藏了数百年的宝贝,禹王朝灭亡后,王室公卿将此宝玉进献给了晋武王,武王接受禅让称始帝后,便将此玉刻成了传国玉玺,历经二世皇帝、三世皇帝、历经三代帝王传至现在,所有的皇帝诏书,只能加盖此印,才能颁布天下。 赞礼官上前将传国玉玺奉上,高唱道:“陛下请授玺。” 穆晟闻言,隆重的接过玉玺。 皇帝受玺后,赞礼官中谒者又奉上第三个托盘,高唱道:“陛下请授剑。” 穆晟闻言将手中玉玺放置旁边托盘中,他恭敬的取过王剑,抚摸了一番这柄青铜古剑,而后束之腰间,此剑名为太?剑,也叫梁君剑,见剑如面君,只有晋国历代国君才能佩戴,平时每逢重大节日,或者大朝会,皇帝才会佩戴此剑,此剑也是从梁国开国之君姜伯庸正式受封后流传至今,此剑是前朝禹天子亲赐,也是当世名剑之一,八百多年的历史了,搁后世,那是得陈列在博物馆钢化玻璃后参观的国宝,它所代表的分量甚至比传国玉玺尊贵的多。 赞礼官中谒者又捧来第四个托盘献至皇帝面前,高唱道:“陛下请授虎符。” 这第四个盘子里便是唯一可调动天下兵马的虎符,如今这般局势,虎符的象征意义远大于实际意义,真正想要调动兵马,得配合朝廷诏书用玺后,持此虎符才可调动兵马,想动用国之重器必须通过朝廷。 至于属于皇帝的禁军武装郎卫、宫卫、中尉军,早就被霍相国里外里都换成了自己的亲信掌控,如今的穆晟也就基本约等于光杆司令,除非他能有把握完全控制住庆阳城,这虎符所赋予他的权力才有意义。 穆晟上前双手捧起虎符,就代表他理论上可以有权调动天下兵马。 赞礼官中谒者高唱道:“礼成,众臣拜谒新君。” 众臣微微躬身行礼道:“大晋万年,吾皇万岁,万万岁……” 从今天起,穆晟就算是正式亲政了,只不过是表面上的亲政,他继位太突然,短短几个月就火线上岗,朝中无人可以倚重,也没有自己的执政班底,一切还是得按照霍相国的意思走。 亲政大典结束后,穆晟在宫人的簇拥下登上步辇去往博城太庙祭告祖宗,他在博城的事情才算告一段落,在博城结束亲政仪式后,皇帝卫队正式起程回京城。 穆晟登上龙辇回京前对博城令李平等当地官员劝勉一番道:“诸位卿家,博城百姓如今得以安居乐业,全赖诸君用心理政,朕心甚慰。” 李平闻言,心中激动,这是领导对他政绩的一种肯定,李平上前见礼道:“陛下谬赞,微臣受宠若惊,今后微臣自是勉励勤政,为陛下,为朝廷分忧。” 穆晟闻言微微颔首,便上得龙辇,这时皇帝卫队号角齐鸣,终于起程去往京城的归途。 李平等一众官员微微躬身恭送皇帝卫队离开,直至卫队渐渐消失在了天边…… ------------ 第282章 青衣使 翌日,穆晟在杨谨的侍候下穿戴好朝服准备上朝理政,他终于迎来人生中第一次早朝,一身朝服在身,甩了甩衣袖,便施施然去往四海归一殿。 大殿中,文武百官早就等在了这里,穆晟登上玉阶,来到皇帝御座前,他不由得想起先帝还在位时的一些事情,如今那个曾经君临天下的强大帝王业已故去,他的时代终究还是成为了历史…… 穆晟心中感慨万千,他看了一眼那华丽的皇座,那是多少人为止争的你死我活都要抢着坐上去的位置,穆晟稍一愣神,便毫不犹豫的坐在了这个代表九五至尊的位置上,他心中明白,此刻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旋转,属于自己的时代即将到来。 殿内众臣见皇帝升座,便上前参见皇帝。 穆晟道:“众卿平身。” 虽然他目前仍然是个摆设,可见到殿前众大臣皆对他毕恭毕敬的行礼,连霍相国也概莫能外,瞬间心情还是很舒服,有些君临天下的错觉在里面。 内廷总管杨谨上前道:“众卿家,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左相霍铮出列上前进言道:“陛下,臣有事启奏,臣以为陛下当务之急是追封陛下生母赵夫人为皇太后,以正国本。” 穆晟闻言,微微颔首道:“相国所言极是,准奏。” 先帝国葬之时,只是追封了赵姬为皇后,是以先帝皇后之礼与之合葬,今日穆晟正式登基为帝,自然要走流程追封生母为皇太后。 霍铮再次进言道:“陛下,微臣有奏书一封,请陛下阅览。” 杨谨上前接过奏书呈上,穆晟接过奏书一目十行看完后,原来是各级官员调整任免,穆晟心中稍有迟疑,随后还是点头道:“准奏。” 霍铮见此心中满意,随后上前进言道:“启奏陛下,还有一事要马上处理,先帝在世之时,妖道张道灵,妖女三目大族长,此二人联手蒙蔽圣听,妖言蛊惑先帝修仙炼丹,乃致先帝重病难愈,先帝之事与此二人脱不了干系,臣奏请陛下马上动用青衣使,将此二人法办。” 卫尉高重闻言也马上紧跟霍铮身后上奏道:“相国大人所言极是,臣附议,此二人祸国殃民,若还留着他们二人恐先帝圣名受污,请陛下圣裁。” 朝中众臣听闻要对这两人下手,大部分官员纷纷出列赞同霍相的提议,因为这两个妖人很多在朝官员都受到过牵连,心中早就狠的牙痒痒,他们不敢说先帝的不是,这气自然要撒在张道灵他们身上,反正先帝已经归天了,再也没人庇护得了他们。 这事是穆晟与霍铮在继位前就商议好的,穆晟刚要点头同意。 此时前将军武成候陆盛出列反对道:“启奏陛下,老臣有异议,张道灵这个妖道杀了也就杀了,臣没什么意见,但是三目族大族长不能杀,杀了她等于破坏了我朝与莱玛王国的宗蕃关系,这让南境诸国如何看待我们天朝上邦?三年前老臣奉先帝之命率领三十万大军南征泰沙,数万将士战死南境,他们的血岂不是白流了?” 众臣闻言心中一愣,陆盛说的是有道理,有几名大臣也出列附和了陆盛的意思。 武成候陆盛因为朝廷与山傀结盟,山傀也正式接受了朝廷册封,南境边患压力小了很多,在先帝在位时期就把他调回京任前将军了,可以说是荣归故里。 如今朝廷上下都要扬言清算张道灵与三目族大族长他们,陆盛自然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如果不顾青红皂白全杀了,南征泰沙那一仗就算是白折腾了,那可是自己功劳簿上浓墨重彩的一笔,特别是对外战争,那是要上史书的。 此时霍铮的弟弟九卿之一的郎中令霍俊上前对陆盛说道:“陆老将军,此二人确实祸国殃民,我朝为了复兴一个灭亡一百多年的蕞尔小国,竟然不惜动用数十万大军南征,所费甚巨,皆是此二人妖言蛊惑先帝所致,我认为一个南境小小藩邦而已,国亡不足惜。” 此蕃话语顿时惹恼了以陆盛为首的军人集团,跟着陆盛南征的几名将领不用多说,武将们也纷纷出列帮着陆盛说话。 右将军程埔闻言,呛了霍俊一声道:“霍大人,你什么意思?难道你是在质疑先帝的英明决策?” 这时难题就踢到穆晟这位皇帝这边了,此时高重见场面有些难以收拾,便建议霍铮此事搁置争议,再议。 霍铮只好上前道:“诸位同僚,此事以后再议。”他虽贵为丞相,也不能无视将军们的想法。 朝会进行了一个时辰,众臣进言,处理一下一些国葬期间堆积的政务,便没什么大事了,随后寺人上前宣布退朝,众臣自行散去。 刚刚散朝,杨谨凑上前说道:“陛下,霍相国等几位朝臣要见您。” 穆晟当然知道这是要私下商议一番刚才朝堂上悬而未决之事,随即点头应允。 章台宫内,前将军武成候陆盛,右将军程埔,左丞相霍铮,卫尉高重,都来此议事,陆盛,程埔二人是军界代表,霍铮,高重是文官代表。 双方在此争论了几番,最终陆盛与霍铮二人还是各退一步妥协了,霍铮作为文官代表也不好与陆盛直接撕破脸。 霍铮首先进言道:“陛下,臣思虑再三,当立即令青衣使先逮捕张道灵等人,至于如何处置此二人,等朝廷商议出结果后再行决议。” 陆盛闻言还是坚持己见,说道:“臣也同意先拘押二人,但处理大族长涉及我朝与莱玛国的关系,必须慎重。” 其实穆晟本身也倾向于陆盛的意见,他当时也以长生大帝的身份参与其中,知道南征一役很不容易。 穆晟见二人态度松动,他作为皇帝,也得借机表达自己的态度,虽然没权,但是也得逐渐树立权威,加强自己作为天子的话语权,虽然这只是一小步,但也得日拱一卒,慢慢积累,别真当个橡皮图章,别人说啥就是啥。 穆晟道:“朕也觉得处理大族长要慎重,这代表我朝对南疆诸国的态度,朕现在就下旨召集青衣使拘捕二人。” 穆晟招来内廷总管,吩咐道:“杨谨,快去宣检事校尉卞虎入宫。” 杨谨称诺,一路小跑去往殿外传旨,霍相等人见事情已经推进下去了,也就告辞离去了。 穆晟嘴里轻轻念叨着“青衣使……” 穆晟在继位前,还是对大晋的官僚系统有所了解,唯独对这个青衣使只知道个大概。 青衣使算是帝国暗卫,有点明朝锦衣卫那个派头,表面上听从九卿之一的卫尉指挥,实际上就是在下面挂个名而已,长官是检事校尉,直接对皇帝负责,平时行动都是皇帝口谕直接让他们去办差,一切行动根本不通过朝廷,职位任免也是皇帝说了算,外朝官员也根本指挥不动他们,其实听检事校尉这个名字就知道,青衣使就是一个半军事化组织。 这就是为啥穆晟登基第一件事,左丞相霍铮就急着让他下令青衣使办了张道灵他们,霍相要是能指挥得动青衣使他早就下手了,根本不可能等到现在。 青衣使最早是晋国历史上第一位称帝的晋国君主,始帝,晋武王在位时期所设立。 青衣使成立之初是专门用来针对关东七国收集军事情报的组织,直至三世皇帝上台后就对青衣使进一步改造完善,统一天下后,青衣使也承担了一部分监察各地官员的职责,有一定的执法权,有点后世锦衣卫的影子,但权力远不如巅峰时期的锦衣卫。 此时外宫回廊中,检事校尉卞虎跟在引路的宫人身后一路快步去觐见皇帝陛下。 检事校尉卞虎,其人四十多岁出头,国字脸,平日不苟言笑,他曾经是先帝的心腹爱将,如今新君继位,一朝天子一朝臣,他能不能保住自己的位置,就看今天的表现了。 卞虎刚到章台宫前,大殿外一直等候他的寺人就引导其去觐见新皇帝,他深吸一口气,正了正衣冠,就跟着宫人入宫去也。 卞虎微微抬头看了一眼新君,又赶忙低头上前大礼参拜道:“臣卞虎,参见吾皇万岁。” 这位新皇帝他也就在登基大典上远远看过一眼。 今日穆晟也是第一次见到青衣使的负责人,他也不急着下令抓捕要犯,先跟这位检事校尉攀谈一番具体了解一下青衣使是如何运作的。 穆晟索性开门见山道:“卞卿家,朕也是初登大宝,对青衣使很多事情不太了解,卿家可为朕解惑一二?” 卞虎一听,精神一震,说道:“启奏陛下,微臣自会向陛下详细禀报我青衣使的现状,青衣使自武王设立至今已经快六十年了……” 经过卞虎一通仔细讲解,穆晟对青衣使的了解又更深入了几分。 青衣使除了替皇帝监察百官,还要查探民间奇闻轶事,镇压民间游侠以武犯禁,其实主要就是针对修士,这帮人个人实力强悍,一般部门确实拿捏不住。 当卞虎提到百狩时,穆晟问道:“这个部门朕倒是有所耳闻,朕在做皇子的时候,听说这个部门是专门用来对付修士的?” 卞虎微微颔首道:“确如陛下所言,实际上百狩的历史比我们青衣使的历史还要长的多,最早百狩叫聚仙馆,是梁国第七任国君,梁宣公所创立,意在接收民间修为高超的修士为国效力,创立至今差不多有六百多年的历史了。” “列国时代,诸国大多都有这样的组织,直至惠公执政后,聚仙馆更名为百狩,百狩在国内培养修士,资助其修炼,专门为国君效力对付敌国修士之用,如今百狩内部有文山阁,有三侯坐镇其中,三侯皆是四相归一境大能修士,都是我大晋的柱石,后来百狩便并入我青衣使内部归青衣使指挥,直接听命于皇帝。” 穆晟闻言,心中微微一惊,这会他终于知道当时随先帝东巡时,他就隐约感觉到东巡队伍里有四相归一境的高手随驾,没想到居然是百狩文山阁的人。 穆晟道:“朕倒是很想见一见我大晋的三位柱石是何等样貌。” 卞虎道:“启禀陛下,微臣这就去召唤文山阁三侯前来觐见吾皇。” 穆晟微微颔首,卞虎告退后,他想起卞虎解释的青衣使与百狩的关系与部门架构,还挺有意思,其实这百狩成立六百多年以来,有点像是朝廷养出来的一个修士门派了,只不过他们是专门为朝廷效力的门派,跟江湖上传承了上千年的修士门派差别很大,可以说是正儿八经的朝廷鹰犬。 百狩每年都会在民间搜罗有修行潜质的孩子送去百狩培养,百狩内部待遇一切跟自己的修为挂钩,最低等的为百狩猎者,中低层百狩修士都是这个级别的。 在上一层,修到天师级修为,百狩修士就会授予百狩使的称号,并受封帝国铁鹰剑士爵位,相当于百狩内部的高级爵位,食邑五百户,待遇等同于县侯,相当于伯爵。 百狩使级别的修士若是修到四相归一境,也就是天尊境修士,直接受封万户侯爵位,食邑三万户,实际待遇相当于公爵,这待遇很多在战场上立了大功的将军们都拿不到,不过相比于四象归一境修士的稀有程度,这待遇实属正常,稀有人才肯定得给超规格待遇。 百狩成立六百多年以来也就培养出区区六位四象归一境修士,除了自然陨落的修士,如今在世的便是文山阁三侯,他们经历无数岁月,也经历了数代晋国帝王的统治。 青衣使虽然名义上是百狩的上级部门,实际上百狩与青衣使内部的关系是比较独立的,原因不难理解,就是百狩资格老,成立时间太长了,根本没把这个成立才几十年的上级部门放在眼里,对此检事校尉卞虎言语中也颇有些怨言。 百狩之所以并入青衣使,实际上也是皇帝制衡百狩的一种手段,百狩内部修士寿命悠长,头上的最高领导国君都换了好几十轮了,他们依旧是百狩修士,特别是文山阁三侯,资格老的都经历了十几代帝王了,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总不能换个人当皇帝,就换一波百狩修士吧?这不现实。 培养高级修士对于朝廷来说,实在太费时间,也太费资源,也不可能吸收外部修士替代百狩修士,那对帝国的忠诚度就很成问题,最后的解决办法,就只能选择权力制衡,在另起炉灶搞个职能差不多的部门分拆权力,就跟明朝三厂一卫的搞法一模一样,叠床架屋,一层包一层,互相牵制监督,这样上面的领导才放心。 ------------ 第283章 文山阁三侯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卞虎去而复返,上前汇报道:“启奏陛下,文山阁三侯到。” 杨谨得到皇帝示意,马上高唱道:“宣,文山阁三侯觐见。” 半晌后,三名四相归一境修士前来觐见皇帝,当先中间一鹤发童颜的老者上前微微躬身行礼道:“臣,章候段圭参见吾皇万岁。” 老者右侧一名三十多岁的男子上前见礼道:“臣,肃候周仁参见吾皇万岁。” 老者左侧一名相貌英俊的青年男子上前见礼道:“臣,襄候薛长青参见吾皇万岁。” 穆晟微微颔首回礼,笑道:“诸位前辈请入座,朕也是同为修行之人,今后还请诸位前辈助我安定社稷,匡正天下。” 三侯齐声道:“陛下宏愿,臣等敢不承命。” 席间,皇帝并没有交代什么任务,只是与文山阁三侯探讨了一些修炼上的话题,便亲自起身礼送三侯。 检事校尉卞虎当然很会察言观色,三侯出章台宫后,他便把皇帝的任务写在木牍上交给了三侯。 文山阁三侯出宫后,当先那名老者段圭问道:“你们怎么看如今的继承大统的新君?” 周仁语态轻松道:“还能怎么看,以观后效呗,今上毕竟年轻,刚刚继位也看不出是否是明君圣主,我等食君俸禄,为君分忧,过去怎么效忠先帝,如今还怎么效忠今上。” 老头听罢,微微颔首,又转首问身旁的青年人,说道:“长青,你怎么看?” 薛长青道:“师父,我没什么想法,我倒是很惊奇,今上年纪轻轻,居然就修到了天师级修为的程度,属实有些天赋异禀。” 他们自然不清楚穆晟身上有天阙古宝,可以遮蔽自己强大的修为,很难被看穿,如果他们知道皇帝跟他们是一样的修为,不得惊掉下巴? 周仁闻言,也有些不可思议道:“说实话,我在今上这个年纪,连中阶修士的修为都没有,今上也许有什么不得了的奇遇也不一定。” 襄侯薛长青微微一笑,附和道:“也许真如师伯所言,此等修炼速度真是闻所未闻。” 肃侯周仁呵呵一笑道:“长青,当年师哥收你做亲传弟子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天赋异禀,已经够变态了,短短七十多年就修到了四相归一境,没想到我周某人活了半辈子,居然还能见到比你更变……更厉害的修士。” 周仁刚说到变态两个字就马上住嘴了,说皇帝变态那可是大不敬,自己毕竟是吃皇粮的,有些话还是不能乱说。 薛长青闻言,明显很受用,笑了笑,说道:“师伯过奖了。” 段圭道:“对了,陛下交代我们的那件事,你们谁愿出手拿下那个妖女?” 薛长青道:“师父,我去吧,先帝东巡时,我随王伴驾,与这妖女有过数面之缘,以我的实力拿下她不算太难。” 段圭闻言,颔首道:“好,事不宜迟,今日就动手捉了这妖女,还有张道灵那个妖道,把他们二人押入天牢听候今上处置。” 薛长青微微点头称是。 这时周仁忽然说了一句:“师哥,既然今上是修士,那我们依照惯例,是否也应该在今上身边安排一位自己人?” 段圭眉头一皱,说道:“师弟,你认为谁去比较合适?” 周仁心中似乎早有成算,说道:“方云依,这个小丫头品貌非凡,修炼天赋也不错,如今刚刚进阶天师境,也恰好适合呆在陛下身边保护新君的安全。” 段圭听罢吐槽道:“你这是想在今上身边安排人,还是你自己想做国丈啊?方云依可是你的义女,你真舍得送到陛下身边?再说了,长青的爱徒易峰与其青梅竹马,你就舍得拆散这段好姻缘?” 周仁闻言,撇嘴道:“我问过云依的意愿,她一心只为求道,不修到四相归一境决不谈婚论嫁,你以为我不想撮合她与易峰的好事吗?可是这孩子态度就是如此强硬,如果他们二人真的如师哥所说,青梅竹马,两个人早就好上了,还用得着等到现在?既然如此,就让这孩子去今上身边吧,我想以云依的品貌,今上应该不会拒绝。” 段圭看向薛长青,问道:“长青,果真如此?” 薛长青满脸无奈道:“我也不知道方云依这孩子怎么想的,易峰确实对她有意,可她就是不为所动,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也不好强行逼迫他们成其好事,这反而会影响道心,阻碍他们进一步的可能。” 段圭沉默半晌才,说道:“我是真不希望云依这孩子陷入其中,自古侯门深似海,何况是皇宫。” 周仁闻言,心中也有点后悔推荐方云依去皇帝身边了,但是一想到今后有可能带来的收益,他还是狠了狠心如此决定了。 薛长青自然是心如明镜,知道师叔的算盘,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也没什么好钩心斗角的。 薛长青直接就挑明了说:“师父,我同意师叔的决定,我听说今上是玉真宗的弟子,这般年纪,如此修为,我猜测今上很有可能是玉真宗的亲传弟子,如果今上能看上我们家云依,是最好不过的。” “这么多年来,这是我大晋头一次有修士成为天子,今上如此天赋异禀,我觉得未来修到四相归一境不是很难,如果今上能到此境界,寿元悠长,必然会在皇位上呆很多年,如果云依能顺利入主后宫,那我们百狩未来在今上面前的影响力就不可同日而语,我觉得这个宝值得压上去。” 周仁听罢连连点头道:“长青所言,正合我意,师兄,还有一点我们不得不小心,今上登位,他不仅仅是先帝的皇子,还是玉真宗的弟子,背靠朝廷支持,未来玉真宗必然是我大晋一等一的宗派,玉真宗的人对我朝的影响力必然与日俱增,如果这时候我们作壁上观,什么都不做,恐怕今后我们百狩的地位会很尴尬。” 段圭闻言,满脸无奈,他也知道薛长青与周仁说的完全没毛病。 段圭长叹了一声道:“唉!想起云依那好孩子,老夫真是不忍……唉!算了,就依你们,把云依送过去吧。” 周仁与薛长青对视一眼,他们知道段圭心软才轮番上前劝说,如今事情定下来了,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翌日清晨,穆晟处理完政务就将奏折堆在一边,吩咐道:“杨谨,你把奏折整理一下送去丞相府。” 杨谨小心的收好奏折递给一名寺人,让其把奏折送去霍铮府上,过去是没这例子的,皇帝批复的奏章就算是定了,如今霍相专政,穆晟批复的奏章还得送去丞相府在批阅一遍,才能正式发出去执行,穆晟本人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刚刚执政,不得让老将带一带嘛。 但朝臣中就有人看不惯霍相如此做派,上书弹劾过霍铮,穆晟看到这奏折,心中是真的感叹此人是看不清形势呢,还是真的勇敢,但是穆晟也默默地记住了他名字,谏议大夫魏叔子。 穆晟心里清楚知道现在不可能与霍相翻脸,就直接把魏叔子的奏章也发给丞相府,让他自己去处理,以视对霍相国的绝对信任。 这时一名寺人小跑过来,说道:“启奏陛下,检事校尉卞虎求见。” 穆晟道:“快宣。” 卞虎迈着四方步,入殿中上前进言道:“启奏陛下,青衣使已经于昨夜一举拿下三目族大族长阿合喇弥与妖道张道灵,现以押入天牢,请陛下处置。” 穆晟道:“好,非常好。” 穆晟见卞虎身边站着一名系着布巾的玄衣女子,一身紧身皮甲勾勒出其几近完美的身形,只是低着头看不清其面目,她身上隐约散发出的灵力,证明她应该就是青衣使内部的百狩修士。 卞虎见皇帝看向他身边的女子,便上前主动介绍道:“陛下,她叫方云依,百狩使,铁鹰剑士,此次捕捉张道灵等人,就是她带人所为,当然主要还是由襄侯出手为主。” 卞虎微微侧身,客气道:“方天师,向陛下详细汇报一下战果。” 可见卞虎虽然名义上是他们的领导,实际上还是不敢对这帮战力超群的修士颐指气使。 方云依闻言,上前见礼道:“臣,方云依参见吾皇万岁。” 穆晟见她还低着头,随口说道:“方云依?嗯,你不必如此拘谨,抬起头来回话便是了,朕又不是什么恶人。” 方云依略一犹豫,只好抬起头向皇帝汇报,只是她抬头的一瞬间,似乎时光都停止了,明眸皓齿,肤若凝脂,那柳叶眉下的明眸中似乎隐隐透着一丝紫色光华,只是美人神色间显得平静异常,语态清冷,好一个绝色冰美人,饶是穆晟见多识广,阅女无数,也被方云依的绝世美貌给小小的震撼了一把。 等她汇报完,穆晟还处于发呆状态,全程就隐约听见大族长他们在抓捕过程中并未反抗…… 方云依汇报完毕,见皇帝似乎在原地发呆,便轻声提醒了一下:“陛下?” 穆晟才反应过来,回过神来问道:“你是说,他们没有反抗,直接束手就擒?” 方云依道:“是的陛下。” 这倒让穆晟心中有些好奇,问道:“朕想去见一见大族长他们。” 这时卞虎不失时机的跳出来说道:“陛下,微臣这就去安排。” ------------ 第284章 天牢 卞虎自去安排皇帝行程不提,但方云依显然看起来还有要事汇报,并未跟着卞虎退出大殿。 还未等皇帝发问,方云依道:“启奏陛下,为方便陛下您随时召唤百狩修士为陛下效命,三老决意派微臣时时随侍陛下身边听候差遣。” 穆晟闻言奇道:“过去可有成例?” 意思就是先帝在位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其实以他穆晟自身的实力,根本不需要保护,恐怕搞不好真遇上事情还得他反过来保护方云依。 方云依道:“启禀陛下,过去确有成例,只是过去百狩修士驻扎在外宫,随时待命,三老的意思是,臣是女子,可以一直呆在内宫,也不至于会闹出误会,同时也方便陛下随时差遣。” 穆晟认真的看了一眼这位冰美人,也不疑有他,微微颔首道:“嗯,也好,那你就留下来吧。” 穆晟回头想了想,难得这百狩与青衣使是只效忠皇帝一人的,多少得给点特权。 穆晟叫来杨谨说了一番,杨谨便立即去往殿外办事,过了一会儿,杨谨捧着一个托盘递到方云依面前,只见托盘中有一枚金牌。 穆晟道:“方云依,这个金牌可以让你随时来见朕,出入禁宫不受限制。” 方云依终于脸上那万年不化的脸色稍有一丝表情,这可是不得了的恩赐与信任。 方云依双手恭敬的接过金牌,说道:“谢陛下,臣定不会辜负陛下您的信任。” 这时卞虎来此禀报道:“陛下,都已经安排好了,请陛下移驾” 穆晟颔首道:“好,朕这就去看看。大族长他们。” 穆晟闻言换了一身便衣出宫去往这传说中的天牢看一看。 天牢位于城东,也叫上林狱,这里是专门关押朝廷钦犯与皇亲贵胄的地方,十步一岗,五步一楼,整个看起来如同一座守卫森严的城堡。 穆晟在方云依与卞虎二人陪同下穿过重重关卡去往天牢深处探访大族长他们,这天牢之中显然环境比一般监牢好太多了,整体干净整洁,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同时也没有很多犯人,能够的上朝廷钦犯二字的,门槛不是一般的高,能进这里的囚犯身份非富即贵。 一行人来到天牢最深处一座六边天井前,方云依上前拍了拍手,从怀中取出一枚黑色令箭向前挥了挥,两名百狩修士从阴影中现身。 方云依道:“开门,有要犯提审。” 两位百狩修士拱手行礼道:“是,方师姐,我们马上开门。” 说罢二人又消失不见了。 半晌后,地面发生一阵震动,天井中竟然缓缓升起一座铁制的机关笼屋,穆晟看得也是暗暗咋舌,这时代居然能做出如此精巧的机关电梯,看样子应该是水力驱动的机关。 卞虎见机关笼屋升起,便赶忙上前亲自打开铁门,说道:“陛下,这便是通往地牢的唯一途径,这里只关押修士,由百狩负责看守,那些修士实力强横,所以才会把守如此森严。” 穆晟闻言微微颔首,便当先进入机关笼屋中,方云依回头启动笼屋中的一个机关锁,笼屋在轰隆声中缓缓下降至地面,这里居然离地面有十几米深,天井下居然是一座小型地牢,地牢石柱间刻印诸多法纹与阵法,显然是为了防止修士越狱准备的。 一路上,地牢中也林林总总居然关押了数百人之多,所有人都被囚禁在单独的铁质牢笼中,铁牢上刻印着法纹禁制,显然是专门用来对付修士的。 穆晟看得心中也暗暗咋舌,以他现在的实力想要跑出去这里也很不容易,怪不得华紫岚提到百狩言语中就有些恐惧之色,到这地方还想越狱?还想劫狱?无异于天方夜谭,如果当初穆晟心狠一些把她送给朝廷处置,华紫岚的下场估计也就是被终身囚禁在这里生不如死。 方云依解释道:“陛下,这里关押的朝廷钦犯有些是与复兴会有勾结的修士,还有一些囚犯是一些散修,邪修,他们都凭借自己的强横的实力,残害普通人修炼邪功,前不久我们百狩还出手打掉了一个邪修小门派,抓了不少草菅人命的修士。” 穆晟听的连连点头,夸赞道:“嗯,不错,这些草菅人命修炼邪功的修士,朕恨不得见一个杀一个,你们做的不错。” 修炼邪功的修士,本身实力不足以冲击更高的境界,便走起了邪路,有些人会把普通人炼成血尸,或者生抽魂魄炼成怨灵作为攻击手段,或者直接拿特殊年月出生的普通人血祭阴鬼,以获得超凡脱俗的力量,手段残酷到一般人无法想象,这种掌握特殊力量的人一旦失控,对社会造成的危害也难以想象,这时候就得请百狩这样的正义之士出手制裁了,当然,如今江湖上的四大名门正派修士也会自觉清理邪派修士,因为这些人做大,对他们这些名门正派来说也是不小的威胁。 长生大帝博尔赫斯就是标准的邪修课代表,他通过不断夺舍肉身延续阳寿,也属于邪修,只不过他实力太强,还是一国之君,一般人真拿他没办法,当然这些修士最终都没什么好下场,修炼途中最忌讳堕入魔道,那将意味着永世不得翻身,有些看似是捷径的通途,走到最后却发现是绝路。 参观了一圈地牢,方云依带着穆晟来到一座铁牢前,对看守轻轻点了点头,看守上前打开牢门。 穆晟进去后,只见铁牢中只有一盏昏暗的油灯,大族长阿合喇弥整个人四肢被锁在一张铁床上动弹不得,她嫀首左偏,一头银发披散在面前看不清面貌,她四肢都被困仙锁所禁制,重要穴位都被金针穿透,封住了奇经八脉,基本上形同废人。 方云依上前解释道:“陛下,此人是朝廷重犯,而且是四相归一境修士,个人实力太强,我们只能如此,小心无大错。” 穆晟表示理解,不由感叹了一句:“当年戾太子纠集暴徒攻打太极宫,企图谋害先帝,当时大族长为了保护先帝,可谓是居功至伟,没想到如今居然落得如此下场。” 卞虎与方云依闻言,面色微变,以皇帝的语气来判断,这个妖女有可能会得到朝廷的特赦。 穆晟道:“你们都退下吧,朕有几句话要与大族长聊一聊。” 方云依,卞虎二人只得称诺退下。 穆晟上前一挥手一道灵力涌向阿合喇弥,半晌只听见她微微喘息了几声才恢复了意识。 穆晟上前拨开她面前的银发,大族长还是如过去那般神情淡然,只是周身灵力几乎被抽干,面色憔悴至极,她似乎早就猜到自己会有此下场,看清来人后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声:“谢陛下。” 穆晟背着手,问道:“你可知,朕为何来看你?” 阿合喇弥道:“老身不知,也许陛下您还想在老身这里得到些什么东西?” 穆晟道:“是也不是,如今看来,大族长似乎早就预料到自己会有此下场,朕有些好奇,大族长为何不早做打算离开中原?先帝已经升天了,你为何还留在这里?” 昏暗的油灯下,阿合喇弥表情沉痛,说道:“老身之所以留下来,是为了我莱玛国,只要陛下您不废止与我国的宗蕃关系,让我付出任何代价都可以。” 穆晟闻言,也被大族长的爱国之情打动了,大族长心里其实非常清楚,只要朝廷宣布不在庇护莱玛国,泰沙第二天就敢发兵灭了莱玛王国。 如今前将军陆盛之所以反对杀大族长也是怕杀了她引起莱玛王国上下的仇视,莱玛王国单方面断了与朝廷的关系,最终莱玛恐怕还是难逃国破家亡的命运,那南征泰沙对朝廷来说就只是去南疆炫耀了一番我朝的超强军事实力,那一仗打的意义就不大了。 似乎阿合喇弥也看出穆晟心中所想,语气缓缓道:“陛下大可以放心杀了老身,我早就给国内传去讯息,谎称去东海巡游去了,即便老身就此陨落,也绝不会影响朝廷与莱玛王国的关系,只要陛下您不要公开处决老身,就足以瞒天过海。” 穆晟闻言道:“朕心中非常钦佩大族长您的人品,朕会自设法赦免大族长的。” 说罢,皇帝便要转身离去,牢门外方云依急匆匆上前对穆晟耳语一番。 穆晟惊道:“果真?你记住,这件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方云依应声称诺,牢门外卞虎面色发白,显然也知道实情了。 ------------ 第285章 百狩 穆晟听罢也是有些惊奇,不知道这大族长使了什么妖法,与她一起被抓进来的张道灵居然是假的,是一个宫里的寺人桃李代疆。 刚才方云依以为皇帝还要审问张道灵,便自作主张查探了一番张道灵的铁牢,结果居然发现人就这么被莫名其妙被换走了。 穆晟也有些好奇这手段通的大族长是如果办到的。 方云依可不给大族长丝毫面子,上前厉声质问道:“大族长,我敬您是个女中豪杰,你到底把张道灵这个老东西藏到哪里去了?长林狱自建成以后还从未有人越狱成功。” 方云依当然愤怒了,这好不容易领导下来视察一次,居然还出了这么大纰漏,这是公然打百狩脸,连遮掩都没办法遮掩。 阿合喇弥闻言,微微一笑道:“姑娘你不要太自信,老身的手段还多着呢,这里的确守卫森严确实不可能逃出去,有没有可能你一开始就抓错了人呢?” 方云依疑惑道:“这妖道束手就擒的时候,明明有师级修为,这怎么可能?” 阿合喇弥转头对穆晟道:“我猜到陛下您是绝对不会放过张道灵的,是也不是?” 穆晟微微颔首道:“是,他是台面上的人,他也是先帝身上的污点,他必须死。” 阿合喇弥道:“陛下,老身的命可以抵他一命吗?” 穆晟叹了一口气,道:“这倒不必,朕自有办法解决,我倒是很好奇,大族长您到底使了什么手段偷梁换柱的?” 阿合喇弥道:“幻灵丹。” 穆晟惊奇道:“幻灵丹?我倒是第一次听如此神物,真是闻所未闻。” 阿合喇弥解释道:“搐药陛下没听过很正常,即便是我们南疆诸国知道这个丹药的人也屈指可数,老身恰是其中之一。” “其实幻灵丹最早源自中原道门,数百年前,就在中原失传了,搐药炼制很困难,需要被幻形者提供大量精血为药引,我为了以假乱真,在搐药中注入了大量灵力,也伤了元气,炼制的结果足以以假乱真,到底是让道灵争得了那一线生机。” 检事校尉卞虎听的面色暗暗发苦,本来轻易拿下大族长他们就很给青衣使以及百狩长面子了,没想到到头来还是给跑了一个,大族长又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这可如何是好,卞虎偷偷观察了一番皇帝的脸色,以应对接下来的问责。 方云依听罢气哼哼的向穆晟请命道:“陛下,臣一定会把钦犯捉拿归案,料想这妖道也没跑出中原。” 穆晟颔首道:“好,云依忠心赤胆,朕心甚慰,不过你不用去追了,这妖道愿意去哪里就去哪儿,到时候时辰一到,照样明正典刑,对下人有个交代就好。” 卞虎一听,心思就活泛起来了,上前拱手道:“陛下也打算使一个桃李代僵之计啊?” 穆晟微微颔首道:“然也,这件事交给你了,能办到吗?” 卞虎连连点头称是,道:“陛下您就放心吧,到时候微臣找一个身形与妖道形似的死囚代替就可以了。” 方云依上前道:“陛下,我百狩中也有精通易容术的高手,让他们在改造一下死囚,就能确保万无一失。” 穆晟道:“嗯,如此甚好,此事不能让外人知晓,你们可知道其中利害。” 二人自是明白。 阿合喇弥闻言面露感激之色,道:“谢陛下成全。” 穆晟他心里清楚,他与霍丞相要的就是张道灵的死讯,管他死的是真是假,聚拢人心才是最要紧的事,他们都需要找个借口为当年劝谏先帝修仙被罢黜的官员拨乱反正。真等百狩逮到人都不知道猴年马月了,当务之急得展现一番朝廷的雷厉风行的办事效率才是真正重要的,顺便卖大族长一个面子,大族长可是个人才,花招挺多,杀了也确实可惜,搞不好今后还能用的着她。 穆晟见此处事情告一段落,便起驾回宫去也,刚出牢,穆晟见色尚早,转身对跟在身边的方云依道:“云依啊,朕很想去你们百狩参观一番,朕当年做皇子的时候就对百狩很感兴趣。” 方云依闻言一愣,道:“陛下,臣这就去禀报三老,让百狩上下做好迎候圣驾的准备。” 穆晟摆摆手道:“不必如此兴师动众,也不必惊动文山阁三侯,朕就以普通饶身份,你带着我去随便参观一下就行了。” 方云依闻言,稍微有些迟疑,她想起三老交代她的话还是遵从了皇帝的要求,她从怀中取出一枚腰牌递给穆晟道: “陛下,这是我百狩的客卿腰牌,请陛下束于腰间,我们百狩不同于一般修士门派,为朝廷办差,戒备森严,若无担保人,闲杂热不得入百狩一步。” 穆晟闻言接过腰牌直接就挂上了,道:“朕晓得了,你前面带路吧。” 穆晟回头对一众随从道:“你们都先回宫去吧。” 罢,穆晟直接弃了皇帝仪仗,向郎卫借了一匹马便跟在方云依身后去往庆阳城郑 卞虎见状,只好命令属下青衣使暗中跟随保护皇帝,他知道此举聊胜于无,皇帝本就是修士,又有方师贴身保护,此举也只是在于表明他的立场而已。 二人一路策马来到了百狩在庆阳城中的驻地,百狩府衙占地广大,其规模比一般府衙要大得多,驻地也很靠近皇宫,几乎是与皇宫一街之隔,就是为了防止万一有大能修士夜闯皇宫之类的事情发生,也方便就近支援。 百狩门口守卫的低阶百狩修士见冰山师姐方云依带着一名陌生男子入内,几名修士还是照例上前得问一下,平常方云依入门根本就无人阻拦。 一名低阶修士上前拱手行礼道:“大师姐,这位是?” 方云依也知道规矩,这里好歹是机关单位,也不能随便放陌生人进去,便解释道:“他是三老要见的贵客,他江…” 穆晟赶紧上前解释道:“鄙人姜晟。” 穆晟用了晋国皇室先祖的另一个姓,姜姓。 守卫修士仔细看了一眼穆晟腰上的客卿腰牌,笑呵呵道:“既然是方师姐的贵客,自然畅通无阻。” 方云依微微颔首道:“嗯。” 穆晟跟着云依一路穿过重重门禁,二人来到校场前,只见校场中数百名百狩弟子在场中修炼,或舞刀弄剑,或拳脚对担 方云依道:“陛下……” 穆晟一根手指挡着嘴边,嘘了一声,道:“在这里,我是姜公子。” 方云依有些不适应道:“好的陛…姜公子……这里的弟子大多修炼潜质还不错,就被选送到总部这里,本门各位师长会亲自调教他们。” 穆晟微微点头道:“也就是,他们相当于内门弟子?” 方云依道:“嗯,是的,相当于我们百狩培养的内门弟子,我们除了总部,城外还有三处驻地,全国各地也有我们的分部,分部除了在各地搜罗有修行潜质的孩子为我们培养人才,也方便探查各地邪修动向,比如各郡县普通衙门处理不了涉及修士的案件就是我们负责出面办理。” 穆晟道:“这庆阳城附近,算上总部,你们有多少人?” 方云依道:“差不多有两千多人。” 穆晟道:“都是修士?” 方云依摇了摇头,道:“非也,除了修士,总部这里还有很多是普通办事人员,主要负责处理一下文书,日常杂事之类的,我们百狩修士最主要的任务还是得抓紧时间修炼,只有自身实力强大,才能为朝廷更好的效力。” 穆晟点头道:“嗯,对了,百狩内部铁鹰剑士有多少人?” 方云依道:“姜公子,算上我在内,师级高手只有十七人。” 穆晟心中盘算了一番,这百狩的实力确实还不错,十七个师级高手,三位尊级高手,也就是中上修士门派的水平,在算上青衣使,自己手中能直接调动的力量其实不算少。 ------------ 第286章 心事 方云依领着穆晟进入一座巨大的大殿,只见整个建筑内部都是各种木质机关陷阱,还有机关人偶,机关兽,这些机关人偶上刻印着法纹,一看就是给修士练手的。 有数十名修士身穿黑衣,在练习躲避机关人偶的攻击,有些机关人偶居然还会使用远程武器反击,穆晟看得也是大开眼界。 方云依解释道:“姜公子,这里是百狩森罗殿,我们百狩修士与一般门派的修士不同,要经常出任务剿灭邪派修士,还要暗杀一些与朝廷作对的人,所以非常注重实战演练,整体实战能力要比普通修士强。” 穆晟观察了一番这些修士练功的方法,他们几乎会使用任何可以攻击的手段去打击敌人,俗称下三路,只要能啃制胜,可以不择手段,这种手段对付中低阶修士有用,对付师,尊级四相归一境修士就完全无用了,到了师级以上境界,修士神识极其强大,动作,暗算什么的,基本无用,最终还是得拼硬实力。 二人离开森罗殿去参观其他地方,一路上有有笑,方云依与这位年轻的子接触多了,也感觉似乎皇帝也没那么高高在上,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那平日里的冰山表情也生动了许多。 二人一路来到百狩中央区,方云依指着中间那个高耸的阁楼,道:“姜公子,那便是文山阁,平日三老会轮流坐镇这里指挥百狩运作。” 穆晟道:“原来如此,现在这里坐镇的是哪位前辈?” 方云依道:“是襄侯,薛长青前辈,他老人家成道时间不久,是先帝在世的时候亲封的万户侯。” 穆晟道:“哦,原来是薛前辈啊。” 这时二人路过一处型校场,有十几名百狩修士围在四周观战,场中传来一声声爆喊,却是两位师级修士在互相切磋。 两名男子法术飞击,刀来剑往,斗的不亦乐乎,其中一名男子穆晟居然还见过他,他就是铁鹰剑士翟江,当时自己还在芷县做安乐侯呢,这翟江当时正在追击逆太子逆党,曾到他府上搜查过自己。 这时人群中呼喊声不断,二人斗法半晌后,翟江主动停手,道:“易师兄果然实力超群,在下认输。” 那英武男子上前拍拍翟江的肩膀道:“白师弟,你现在才刚刚修到元相境,我早已修到玄相,他日你修到我这个境界,我可能根本不是你的对手,我也就是功力比你稍微深厚一些而已,你要加油啊。” 翟江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笑道:“多谢师兄认可,今后我一定努力修炼。”二人笑呵呵的在校场聊了半。 这时周围逐渐散去的师兄弟猛然发现不远处一对男女也正在看白师兄和易师兄比武呢。 众师兄弟见是本门女神方云依,便纷纷上前对其行礼,口称方师姐,对方师姐身旁这名陌生男子确是头一次见。 这时那名叫易师兄的男子才注意到方云依,他眼中闪过一丝热切之色,上前招呼道:“方师妹,没想到师妹今也有空到这里观战啊?” 方云依只是不咸不淡的道:“易师兄,我只是恰好路过而已。” 易师兄注意到方云依身边颇有些气势的男子,疑惑道:“方师妹,这位是?” 穆晟主动上前自我介绍道:“在下姜晟,与方师也是初识,今日受邀来此见一位故人。” 易师兄见其面如冠玉,猿臂蜂腰却站在师妹身旁,心中已然有些戒备,道:“在下易峰,是襄候座下弟子。” 穆晟拱手道:“久仰。” 站在易峰身后的翟江一见穆晟的相貌,面色微变,他显然已经猜到对方的身份了,他是见过安乐侯公子晟的,也知道如今继位的皇帝就是曾经那位受封芷县的安乐侯,只是他还不清楚,为何堂堂子会莫名其妙跑来这里微服私访? 既然搞不清楚领导的意图,翟江也只好装糊涂上前见礼道:“在下翟江,见过姜公子,在下也是襄候座下弟子。”他明显口气就恭敬许多。 穆晟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道:“久仰。” 翟江见皇帝来了,就浑身不自在,恨不得找个什么地方钻进去,他找个理由就匆匆告退了,现场就只剩下不知真相的易峰、穆晟、方云依三人了。 方云依语气淡淡道:“师兄,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易峰道:“师妹,我有些话要对你。” 穆晟见此,立刻识时务道:“我回避一下。” 方云依道:“姜公子,不必了。” 易峰直接就尴尬在原地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什么好,穆晟见此,也大概猜得出来这方美人与易峰之间应该有些不一样的关系。 方云依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道:“师兄,你有什么话就直吧,姜公子是贵客,没必要回避。” 易峰见师妹如此,只好道:“师妹,那以后有时间在我们在聊。” 方云依淡淡道:“嗯。” 易峰只好有些气馁的看着方云依带着那个男人去往别的地方,他心中有一股火焰,却不知该怎么发泄,也许这就是爱而不得的痛苦吧。 路上,穆晟见方云依神色有异,问道:“云依,怎么了?似乎心事重重的?” 方云依道:“没什么,只是心情有些郁闷。” 穆晟也想借此与方云依拉近一下关系,要时常关心一下下属,以后可能会相处很长时间,道:“云依,你心中郁闷,可是源自这位易师兄?” 方云依无奈道:“嗯,是他” 穆晟一副感情专家模样,道:“那你你们之间的事,我替你出一出主意,兴许能纾解你心中郁闷之气。” 方云依有些不好意思道:“陛下,这不好吧!” 穆晟微微一笑道:“没什么,你就当我是你的朋友,今没有上下级,我只是姜公子,你有什么事情就跟我,不定我能帮上忙呢?” 方云依有些郁闷道:“陛下,易峰他是我师兄,我们从一起长大,我一向很尊敬他,他修行赋很厉害,有可能会成为我们百狩下一个四相归一境修士,受封万户侯,自从他修到师境后,师兄就直接向我表白了,想与我结为道侣,他平日总是缠着我,我现在都有些怕见到他,哎。” 穆晟闻言盯着她的眼睛,问道:“那你心中对他可有一丝喜欢?哪怕有一点儿男女之念呢?” 方云依摇了摇头,道:“不会,他在我心里,就像是我大哥一般,我从来没想过他会如此对我,实话,我心里也很难受,直接拒绝他也怕伤了他的感情,门内的师兄弟也都看好我们,想让我们在一起,可是我总是不能违背自己的内心,我不能接受他。” 穆晟闻言,也理解她的感受,安慰道:“这些话你对他过吗?” 方云依微微摇了摇头道:“没有,我从来没过。” 穆晟叹了一口气,道:“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你怕伤了你师兄,可这样拖着对你们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事。” 方云依语气低沉道:“我知道,可是我始终不敢真的出来,我不想伤害他,只能对他敬而远之,希望有朝一日他能自己想明白。” 穆晟道:“既然这样,今后你不必时常回百狩,我让杨谨给你在内宫安排住所,你直接住内宫就好了,也方便你办差。” 方云依一脸不可思议,她偷偷看了一眼穆晟,又不敢拒绝,道:“陛下,这…不太好吧,我……” 穆晟笑了笑,道:“别误会,朕与你之间就只是上下级关系,既然你想躲着他,那就以公事的名义躲着他,朕理解你的难处,以后你的易师兄想开了,你随时可以回去。” 方云依只好道:“嗯,谢陛下,我明白了。” 穆晟忽然问道:“对了,云依,朕想起一件事来,当时张道灵这个妖道为了替陛下试药,试出来五十多个可以修炼的好苗子,朕登基以后才知道这些孩子都被送来了百狩培养,可有此事?” 方云依点头道:“确有此事,这些孩子修行潜力很强,本门上下都很重视他们。” 穆晟道:“走,带我去看看他们。” 方云依道:“陛下,这些孩子不在总部,我们在离城外三百里处专门设立了一处秘密营地培养他们,如果陛下要去看他们,臣这就去安排。” 穆晟想了想,道:“不必了,以后再吧。” 穆晟也是想起当初对尸傀门邱浩的承诺要为他找一位传人,这些孩子就是现成的好苗子,今后有时间再去仔细挑选几个。 ------------ 第287章 在见吴榭 这,内廷总管杨谨陪着皇帝在殿外散心,不远处一排看起来面生的宫女寺人路过。 穆晟见状,问道:“宫里的老人都换的差不多了吧?” 杨谨当然知道皇帝在惦记谁呢,杨谨回话道:“陛下,今是最后一批老人出宫了,我把他们都安排在博城旧宫去当差了,奴才当日见旧宫残败,心中不忍,正好旧宫也缺人手,让他们去旧宫当差也免得失了这份皇差,今后没了着落。” 穆晟听罢,觉得杨谨办事还是挺靠谱,这个时代,在宫廷当差,对普通人来,还真是一份不错的好差事,有编制,待遇好,运气好一点,像杨谨这样,一飞冲的也不在少数,杨谨如此安排,既不会直接砸了他们的饭碗,又能给他们出路,可以是一个好领导了。 穆晟点头道:“嗯,这件事你办的不错,今夜就让枼儿马上进宫。” 杨谨自然心领神会,道:“陛下,您放心吧,这件事就交给奴才去办。” 李枼自然是改名换姓后的孙枼,穆晟想起当初李枼在太极宫陪在自己身边尽心伺候,那娇柔的身段,那绝美容颜,心中就一股邪火按捺不住了。 长春宫,是夜,杨谨一人跑入宫来到皇帝身边,悄声道:“陛下,李夫冉了。” 穆晟闻言,瞬间精神了许多,道:“快宣。” 杨谨赶忙出宫召唤李枼,这时宫门缓缓打开,一名身穿狐裘的女子手握团扇遮面而入,她步态轻盈,身体前倾盈盈拜倒,道:“臣妾,李枼,拜见陛下。” 穆晟心中激动,赶忙上前轻轻扶她起来,穆晟取过美人手中团扇,只见李枼绝美的容颜上略施粉黛,显得更是艳光四射,她只是稍稍抬头看了一眼皇帝便迅速低下了头,她脸色微红,似乎有些害羞。 穆晟伸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二人四目相对,穆晟笑道:“怎么?又不是第一次伺候朕,怎得如此害羞?” 李枼深情的看了一眼面前的男子,颤声道:“陛下,臣妾不是在做梦吧?我从未想过我们会有相见的一……” 穆晟安慰道:“枼儿,一切都过去了。” 穆晟看着她身上这件狐裘,问道“枼儿,这是我当初送你的那件寿礼?” 李枼不好意思的点头称是,毕竟她曾经是皇帝的妈,现在两人又凑在一起,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她心里很清楚,她今后只能做皇帝身边的侍女,是不可能有名分地位的,能活下来,她已经是很高兴了,也不敢奢求其它。 李枼轻声道:“嗯,如此重礼,枼儿自然铭记于心。” 李枼罢缓缓褪下狐裘,只见狐裘下,李枼居然只身着一层薄如蝉翼的轻纱,那曼妙的玉体若隐若现。 穆晟见此瞬间引爆了他心中冲的欲火。 二人四目相对,李枼感受到皇帝逐渐粗重的呼吸,娇羞道:“陛下,请怜惜臣妾。” 穆晟二话不,一个打横抱起李枼去往龙榻边行云布雨…… 翌日清晨,李枼刚刚伺候穆晟起床梳洗后,内廷总管杨谨在宫外汇报道:“陛下,众臣有事奏请。” 穆晟没好气道:“朕知道了。” 他心中叹了一口气,这当皇帝还不如在芷县当安乐侯爽快呢,当安乐侯多逍遥自在?除了人身不太自由,不能到处瞎跑,其他时间都悠闲无比,平时没事儿就跟娇妻美妾深入讨论一下人生大事,实话,逍遥快活的很。至于人身不自由,对于穆晟这种前世属于资深宅男的人来,不算多大点事儿,有娇妻美妾陪着他就很知足了。 现在就不行了,动不动就被大臣喊去上班,遇上大事还得临时加班,真是烦,不去还不行,不去史书上皇帝起居注就会记载皇帝懒政,皇帝是没权力看起居注的,这其实也在无形中监督皇帝勤政,稍微怠惰一点,那历史上名声就相当不堪。 比如明朝那些好吃好玩的皇帝就是如此,有些所幸就完全不要脸了,吃喝玩乐,玩女人溜的飞起,至于身后之名誉,管他洪水滔,自己这辈子享受够了才是要紧事。 比如穆晟这样,多少还是想要点脸的皇帝,还是得乖乖去处理朝政,免得身后之名没法看,不混上个明君圣主,至少也得混上个守成有余吧? 章台宫内,卫尉高重与新任少府邹单等数名官员围在皇帝身边上报有关事宜。 首先是新任少府邹单上前奏报,此人也是霍相国一手提拔,算是霍铮的亲信之一。 邹单道:“启奏陛下,此次朝廷往关东征发二十万民夫去往黎山皇陵修筑帝陵,这是微臣预估修陵所用之钱粮,请陛下过目。” 这九卿之一的少府就是管这个事情的。 穆晟接过邹单奏章仔细研读了一番,问道:“朕这才刚刚继位,春秋鼎盛,没必要空耗如此多的民力去修筑帝陵吧,朕觉得人数在减一半吧,慢慢修,不着急。” 邹单道:“陛下,新君继位第一件事就是修陵,历朝历代都是如此,事关重大,万不可拖延。” 穆晟闻言无奈道:“朕乃修士之身,寿元悠长,花这么多钱,动用如此多的民力修筑帝陵,中间又不能停工,要这么修下去空耗国家如此多的财力殊为不妥,朕觉得还是把规模再减一减吧。” 邹单道:“启奏陛下,先帝陵寝在先帝继位之初就动用三十万民力修筑帝陵,臣与霍相国商议许久,其实已经考虑到这一点了,已经减去十万民夫与许多钱粮,不能再减了。” 穆晟道:“邹卿,真的不能在减了?” 少府邹单,道:“陛下爱惜民力,臣理解,但是相国大人已经定下来了,所以……” 邹单到这里语气顿了顿,看了看皇帝的脸色,穆晟其实心中早就开始骂娘了,都定了还跑我这汇报个屁?合着老子就只是一个负责走流程盖章的工具人呗? 穆晟心中默念一句,戒急勿忍,也就忍了下来,现在还没有翻脸的资本,只好道:“嗯,既然相国已经定了,就照霍相国的意思办吧。” 邹单暗松一口气,道:“陛下,臣这就去准备选址修陵。” 穆晟转首问高重道:“高卿家,上次朕提议的废除殉葬制,你们讨论的怎么样了?” 想起那随葬帝陵的十几名可怜女子,他必须得做些什么事情了,废除这殉葬制度刻不容缓。 高重道:“启奏陛下,众臣讨论后都觉得此事事关祖制,不得不慎重,等后朝会,臣等在详细讨论一下,霍相国的意思是,看廷议意见,若众臣都没反对意见,此事可成。” 穆晟闻言,微微颔首道:“好,好,如此甚好。” 按高重的意思来看,霍铮似乎对这件事并不怎么上心,只要廷议通过,这事就可以往下推进了,反正殉葬的又不是他们家女人,这是皇家的事情,废了也就废了,无关紧要。 穆晟与众臣讨论了一上午,定了一些事情,在把奏折送去霍相府在过一遍就可以执行了,实际上朝廷重要的决策还是丞相府了算,来宫里范围讨论一下,实际上就是走个流程方便执行而已。 如果穆晟没成年,也没举行亲政仪式,就这表面流程都不会往他这儿走,直接就是朝廷政令皆出相府,就如当年厉公朝权相仲孙明之故事。 晋宫外,当初的太子舍人郭珇,如今做了皇帝身边的五羖大夫,虽然官职不高,好在离皇帝身边近,皇帝就算有心升郭珇的官,也得一步一步来,不可能火箭升级,好歹得从基层熬一熬阅历,才能一级一级往上提,不然难以服众。 郭珇入宫等待皇帝召见,与他同来之人正是当初在长平君府上做幕僚的吴榭,如今公子晟顺利即位,他也应约从山傀赶来公子晟身边效力了。 路上郭珇道:“老吴,陛下可是念叨你许久了,听你要来,今上竟然派我亲自接你入朝,可见今上对你的重视程度。” 吴榭闻言,感慨道:“陛下待我如此,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郭珇叹息道:“如今陛下也很难,虽然已经亲政,但霍相专政,不知陛下要熬到何时才能有出头之日。” 吴榭闻言,神秘一笑,道:“你放心吧,用不了多久陛下就会是真正的九五至尊。” 郭珇闻言,惊异道:“果真?我相信你,更相信老赵绝对能做成此事,到时候,老赵怕是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啊。” 吴榭只是笑了笑,没什么,算是默认了。 郭珇可是太了解赵刍与吴榭了,有他们二人躲在背后操盘,连皇位都能搞过来,更何况替这位少年子夺权呢! 郭吴二人入宫觐见,皇帝起身相迎。 吴榭上前大礼参拜,穆晟赶紧上前扶住他,道:“先生不必多礼,日思夜盼,朕终于派来了先生。” 吴榭感慨道:“陛下以九五至尊降阶相迎,吴某感激涕零。” 穆晟道:“先生,如先生这般大才,朕无论用什么样的礼节都怕怠慢了先生。” 吴榭心中感动,道:“多谢陛下知遇之恩,吴某无以为报,当以毕生所学助陛下成就大业。” 穆晟笑道:“有先生助我,当是如虎添翼,先生可为太中大夫随朕左右?” 吴榭闻言却沉吟不语,这个官职虽不高,但能跟随皇帝左右,影响帝王的决策,这已经很不得了。 穆晟见吴榭不话,以为官职不够,叹气道:“先生勿怪,若是嫌弃职位卑,也是没法子,如今朕能够自主决断的官职只有这些无关紧要的闲职,朕也是想先生先有个官身,来日方长嘛。” 吴榭当然明白怎么回事,重要职能部门的官职只有通过丞相府才能决定,霍铮为了揽权基本抓走了朝廷的人事任免权,眼下这个闲职也是为了今后做准备,最后一句来日方长,意思就是政治背书,只要坐稳了皇位,还怕以后不能官运亨通? 吴榭道:“陛下您误会了,吴某来此并非为了仕途,吴某也早就过,我如果醉心于仕途当初也不会辞官不做,今日来此只是为了辅佐陛下您,拿到本该属于陛下的一切,其他并无所求。” 穆晟闻言,心中一动,道:“先生,我还是不明白,先生您到底在追求什么?” 吴榭微微一笑道:“陛下,世人所求无非名利二字,吴某毕生只追求两个字,挑战,挑战这世上明知不可为之事,我这个人向来很讨厌官场中的迎来送往,我之所以不愿接受陛下您的许诺就是如此,事成,吴某便归隐田园,从此不问世事。” 穆晟听明白了,吴榭是来交朋友的,不是来求仕途的。 穆晟起身行礼道:“先生可为我宫中客卿,无官无职,朕只待先生为上宾,如何?” 吴榭满意的笑了笑,起身行礼道:“陛下礼遇,吴某求之不得。” 攀谈一番后,穆晟道:“先生既然明白朕现在的处境,先生可教我破局之法?” 吴榭道:“陛下,眼下还不是时候,您还得蛰伏些日子,对于霍丞相,您还得敬畏有加,霍相国其人起于微末,幸得先帝赏识,才有如今地位,他得到了很多人都得不到的权势,自然也就更加舍不下眼前的一切,陛下想要收回权力当徐徐图之。” “我晋国自武公变法以来,以法吏治国,以霍丞相为首的文官皆是法吏出身,与之相对应的便是军吏出身的武将,如今下承平,无仗可打,我晋国的军功授爵制度基本上已经处于半废止状态,想靠着军功起家的人越来越少,只能走法吏这条路,如今将军们在朝野中的影响力越来越弱,自然就靠边站了,陛下您平日应该多注意团结这些人,只要他们能站在陛下身边,自然事可成也。” 穆晟心领神会道:“多谢先生指点,朕铭记于心。” 穆晟与吴榭深聊一番,获益颇多,看着吴榭与郭珇二人告辞退出大殿,他也坚定了他的信心,吴榭的想法与他之前心中所想到差不多,只不过这一切都需要时间。 ------------ 第288章 定计 五月初,庆阳城法场外,里三层外三层围了很多看热闹的群众,百狩使方云依在一众青衣使和百狩修士的护卫下,亲自押解着国师“张道灵”的囚车至法场。 张道灵囚车身后还有数十名跟随张道灵为先帝炼药的药师,他们并非修士,只是普通炼药师而已,今日也是受到张道灵的牵连被迫上了刑场。 监斩官当众宣布张道灵罪行,道:“方士张道灵,蒙蔽圣听,欺君罔上,妖言惑众,妄称可修仙长生,今上明察秋毫,识破妖道鬼魅伎俩,今日数罪并罚,夺其国师尊称,削爵贬为庶民,俱五刑,腰斩灭族。” 张道灵被百狩修士押解至刑场拖上刑架,众人听完审判词,都知道这个蒙蔽圣听蒙的就是先帝,只不过没人敢提这茬,也没人敢乱皇家内闻,晋法森严,敢造谣传皇家的事情,严重的也要被判刑斩首。 艳阳高照,时辰已到,刑场中鼓号声悠扬。 监斩官面色凝重,他抽出一支令箭掷出,宣布道:“午时三刻已到,验明正身,行刑。” 监斩官一声令下,那假“张道灵”首先被割舌,后被砍去四肢,再行腰斩,现场鲜血横流,不可谓不惨烈,随后其同党也被处以斩首之刑。 周围的围观群众不但不害怕,反而纷纷欢呼雀跃,这个时代的人们,那骨子里的野性还未褪去,每年行刑处斩囚犯,都特别喜欢来凑热闹,仿佛这一场血腥盛宴可以刺激他们心中那原始躁动的欲望。 此时观刑人群中一名头戴斗笠,山民打扮的青年男子见一众人都被具五刑,斩首示众,面露不忍之色,同时心中也暗松一口气,至少他的师傅大族长并未受到牵连,他想起他的师傅阿合喇弥的交代,真正想要杀他们二饶是霍丞相,当屠刀落下的那一刻,他知道过去的张道灵已经死在了刑场上,从此世上再无张道灵其人。 显然这位在现场观刑头戴斗笠的青年男子就是张道灵本人,也不知道他使了什么法术,竟然与过去的仙风道骨的模样判若云泥。 张道灵想起自己告别师傅的那一刻,阿合喇弥消耗了半身灵力助他从玄相境突破至道相境,离四相归一境仅差一步之遥而已,到此境界,使得他容貌返老还童,与过去老头形象差距甚大,师傅也因此伤了元气。 张道灵默默地向牢方向叩首一拜,心中默念道:“师傅,徒儿要离开庆阳了,今日观刑,知道您没有受到牵连,徒儿便放心了。” 张道灵起身后,想起当年他出海打渔,遇上风暴,濒死之际,就是三目族,及大族长出手救了他一命,时至今日,他的富贵其实也是他师傅大族长谋划的结果,可惜这次他没能助先帝躲过那生死劫。 张道灵暗叹一声,便转身出城去了,这一拜便是拜别了他的师傅大族长阿合喇弥,从今以后恐怕再无相见之日。 此时牢中,阿合喇弥已经被去除金针,解开了捆仙锁,她感受到体内稍微恢复了一些灵力,她那苍白的脸色也逐渐恢复了些许血色。 正在此时,方云依打开了牢门,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递给阿合喇弥,嘱咐道:“大族长,这是我们百狩专门炼制的疗伤圣药煜灵丹,可助大族长尽快恢复元气。” 阿合喇弥接过丹药,微微颔首道:“多谢。” 方云依道:“前辈不必谢我,正是陛下的旨意。” 阿合喇弥问道:“如今朝廷可是赦免了老身的死罪?” 方云依颔首道:“嗯是的,是前将军武成侯陆盛与今上的意思。” 阿合喇弥微微颔首道:“我知道了,等老身恢复一些元气,希望可以亲自面君谢恩。” 方云依道:“我自会向陛下亲自禀明大族长您的意思。” 阿合喇弥罢便服下了圣药,运行几个周后,药力化开,气色明显好了很多。 翌日,方云依进宫面圣,禀报道:“启奏陛下,大族长阿合喇弥求见。” 穆晟颔首道:“好,让大族长进来吧。” 半晌后,阿合喇弥入殿,大礼参拜道:“臣,参见吾皇万岁。” 穆晟微微抬手道:“大族长快快平身。” 穆晟见其气色好了很多,道:“大族长身体恢复的如何了?” 阿合喇弥道:“多谢陛下御赐圣药,臣的灵力已恢复大半,过不了多久就会元气尽复,臣今日前来主要是为拜谢陛下不杀之恩。” 穆晟笑着摆摆手道:“大族长不必谢我,朕也是顺水推舟而已,大族长您之所以能够活命,实际上您心中早已经算到了今日之祸了吧?” “大族长对莱玛王国复国亦有再造之功,要不要杀大族长您,朝廷内外实际上也是有分歧的,张道灵一直是替代大族长您站在台前的人物,实际上为先帝修仙事业背后主持工作的其实一直都是前辈您,但是朝野内外大多数人只知道国师张道灵其人,却不知大族长才是幕后推手。” “张道灵他可是为前辈您承担了最多的怨恨和怒火,杀一个张道灵足以平息怨恨,也许大族长您早就心如明镜,提前给自己留了一条退路,朕的可对?” 阿合喇弥语气淡然道:“陛下明察秋毫,臣佩服,只是可惜了张道灵,他这辈子也休想回中原了,希望他不要怪罪为师。” 穆晟微微一笑道:“大族长你已经给了他很多了,也就不必过多自责,张道灵在仙途上有大族长您这样的前辈指点迷津,也是他不知道哪辈子修来的福分。” 阿合喇弥闻言,叹息道:“陛下谬赞。” 穆晟到这里,试探着问道:“大族长可愿留在朕身边为我效力?” 阿合喇弥心思一转,便毫不犹豫的答应道:“但请陛下尽心差遣,老身敢不承命。” 穆晟笑道:“好,很好,前些日子委屈前辈您了。” 穆晟对于把大族长收归己用,很是高兴,反正能团结多少力量,就尽量多的团结力量,料想大族长也不敢拒绝他的橄榄枝,莱玛王国的国运皆系与朝廷上下的决断,国想要生存就是得抱大国大腿,别无他法。 如后世之联合国,表面上看似各国都有平等之权力,实际上国际政治的话语权始终掌握在个别超级强权的手里,国、弱国、只能沦为强权国家手里的棋子与交易的筹码。 ------------ 第289章 万国来朝 七月初,盛夏时节,北方中原的气已经酷热起来,南疆山傀使团数千人至庆阳,当然是借着出使大晋朝见子的幌子把穆晟留在聿城的各位娇妻美妾送来庆阳宫。 此时离庆阳数十里开外的山傀使团领队正是帝后木伊纳琦、长老博尔塔司、博尔宗毕三人、博尔雅克则留守聿城并未前来。 这时博尔塔司捋了捋花白的胡须,似乎若有所思,他这个年纪跑这一趟远路很不容易。 博尔宗毕远远看了一眼帝后木伊纳琦的车驾行在最前面,料想也察觉不到他们。 博尔宗毕策马上前与博尔塔司并行,塔司知道他有话,就只是静等他开口。 博尔宗毕问道:“七叔,我是真没想到,老祖宗居然做了大晋的子,我到现在都难以置信。” 博尔塔司如老僧入定一般,道:“这有什么不可置信的,老祖宗原本就是大晋的宗室血脉,能坐上大晋的皇位有什么可奇怪的,我现在是越来越佩服老祖宗了,其思虑深远,智谋超群,本人坐镇聿城的情况下,居然还能夺下大晋的皇位,简直匪夷所思。” 博尔宗毕也感叹道:“的是阿,老祖宗之能,确实让我等高山仰止,自愧不如。” 如果穆晟听到他们这番言语,怕是要笑到肚子疼,连他自己都是稀里糊涂登上皇位的。 博尔宗毕感慨道:“七叔,虽然真正的老祖宗早已陨落,可是不知为什么,我心里始终觉得,有些不舍现在的老祖宗就这么回中原去继承大位了,如今我山傀国势正盛,兵锋锐不可当,如果老祖宗能坐镇我山傀,用不了多少年,我们山傀很有可能会彻底取代泰沙在南疆的霸主位置。” 博尔塔司闻言,颔首赞同道:“嗯,你的不错,句大不敬的话,现在的老祖宗,比之先主,论其心计、手段、谋略还在其上,这是上赐福与我们山傀。” 博尔宗毕也深以为然,他忽然问道:“七叔,老祖宗不是只派遣三百甲士来中原吗?为何你一定劝谏帝后带了一千玄鸟军来中原,老祖宗如此做肯定有自己的深意,我们违背他老人家的意思,怕是会让老祖宗震怒。” 博尔塔司微微一笑,并未回答他的话,反问道:“你觉得老祖宗还会回我们聿城吗?” 博尔宗毕心这不废话吗?谁脑子被驴踢了,白白放着大国领袖不做,非去山傀当酋长的? 博尔宗毕嘴上还是道:“怎么可能呢,料想老祖宗应该不会在回我们山傀了。” 博尔塔司闻言,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真希望老祖宗能坐稳了大晋的江山啊!” 博尔宗毕瞬间心如明镜,道:“我明白了,老祖宗从国内调兵来中原,怕是在中原还立足未稳,我相信以老祖宗的手段,很快就能夺取大权。” 博尔塔司微微颔首,默认了他的推测。 博尔宗毕也自然是听懂了七叔话里话外的意思,只要老祖宗坐稳了中原的锦绣江山,谁还会稀罕山傀?到时候山傀肯定就是他们这些长老们的下了,山高皇帝远的,谁又能管得了他们? 如果老祖宗现在还坐镇山傀,那他们这些长老们只能低眉顺眼的伺候着,什么时候看不顺眼也就老祖宗一句话的事,能保全性命都是大的恩赐。 虽然老大帝不在了,但是新大帝的权威依旧不是他们这些山傀长老们敢于轻易挑战的,谁敢捋其虎须?前些年大帝在聿城与狼主的倾力一战,南疆第一修士狼主苏查努尔败于阵下,那场面现在想起来依旧震撼人心,老祖凌之势在聿城百姓心里无异于真神降临,遑论时隔三百多年,新大帝再次率领山傀大军轻易夺占了泰沙王都,为山傀的兴盛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这份文治武功,他们是打心眼里佩服的。 数个时辰后,庆阳城外,九卿典客陈梏领众臣迎接山傀使团入城。 帝后木伊纳琦眼见车队到了庆阳城下,她下车上前与众朝廷重臣见礼道:“我等山傀使团听闻新君登基,特来中原恭贺新君继位。” 典客陈梏知道眼前这位戴着面纱看不清容貌的神秘女子是代表山傀镇南王来中原的,他自然不敢怠慢,道:“尊使客气了,我皇听闻使团来贺,龙颜大悦,特命微臣前来迎接驾。” 木伊纳琦闻言,心,那老色鬼可不是龙颜大悦嘛……自己亲自带着他的后宫团来中原了,估计现在都要高心要跳起来了。 典客陈梏打量了一番使团规模,似乎有些太大了,跟山傀汇报的有数千人来访有所出入,竟然有数万人之多,都不下于上次先帝在世时山傀带着万国使团来访的规模了。 陈梏惊奇道:“尊使,我记得与贵方协商过,贵方只是遣使两千六百人来中原朝贺,如今来的怕是不下万人吧?” 木伊纳琦闻言,面露尴尬之色,道:“陈大人,真是有些不好意思为上邦添麻烦了,南疆诸国见我山傀要出使朝,又听闻新君继位,纷纷上表要与我山傀使团一道前往朝上邦朝见新君,事发突然,我山傀也来不及上书言明,只好带着他们一起来了。” 陈梏闻言也只好陪着笑脸,道:“既然都来了,我朝一定盛情款待诸位尊使。” 典客陈梏闻言,心中又是高兴,又是暗叹麻烦,高心是如今又是万国来朝,大大的给朝上邦涨了面子,皇帝肯定很高兴,麻烦的是自从上次接待过南疆各国,他就知道这些人是什么德性。 这南疆国是来朝贺,还不如都是来薅羊毛的,自己带点一毛不值的土特产,跪在地上磕几个头叫几声万岁,把皇帝哄高兴了,就能换很多真金白银回国,这买卖不要太爽,这帮货哪里是冲着朝贺新君来的,就是冲着朝赏赐来的。 不过从国家实际利益角度看问题,这些国来朝贺,也能展示大国的国家实力,扩展国际影响力,增加文化交流,促进国际贸易,也不纯是皇帝好大喜功,花钱买吆喝。 远来即是客,陈梏也总不能把人家再轰回去,这未免太伤人心了,只好先安排万国使团入住驿馆,再上报朝廷如何处理,这次铁定得增加接待万国使团的预算了。 翌日清晨,建章宫四海归一殿前,皇帝与众文武大臣皆盛装出席迎接万国使团,山傀领队帝后木伊纳琦领众山傀使团拜见皇帝。 只见木伊纳琦身穿山傀民族服装,殿上众臣虽然看不清此女面纱下的容颜,可见其摇曳生啄身形,如般的嗓音,大概也猜得出来此女乃绝色佳人,心中却暗自羡慕山傀镇南王那个土皇帝居然有如此貌美如花的帝后。 木伊纳琦上前见礼道:“启奏陛下,我山傀镇南王闭关修炼,不便亲来出使朝朝贺新君,便委派臣妾代为朝贺,臣妾恭贺新君继位,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穆晟见到半年未见的木伊纳琦,心中早就激动不已,可谓是朝思暮想,一时间都忘了这是什么场合,见美人盈盈下拜,他居然起身离开御座上前欲扶她起来,穆晟的声音都稍显颤抖,道:“快快平身,朕心汁…” 话音未落,站在皇帝身边的内廷总管杨谨眼疾手快,使劲拉住穆晟的衣袖上前悄声提醒道:“陛下,这是大朝会,众臣都看着呢……陛下……” 杨谨提醒了几番穆晟这才清醒过来,见大殿中众大臣都面露异色齐刷刷地盯着自家皇帝,心这种大场面可千万别出丑,何况这还是人家镇南王的媳妇,你作为大晋的子猴急个什么劲…… 穆晟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干笑了几声,脸皮厚似城墙,便慢慢转回御座前,他轻轻抬手道:“朕早就听闻镇南王的大名,朕初登大宝,如今卿家竟然又入朝参见,朕喜不自胜,尊使回国以后一定转告镇南王,只要对我大晋忠心不二,朕自不会亏待山傀。” 木伊纳琦见穆晟当着众饶面如此失态,心中还是略有一丝得意,都在一起这么久了,这色鬼对自己还如此痴迷,可见她在夫君心中的地位。 木伊纳琦对皇帝的失态也只能假装看不见,道:“妾身回国后,一定如实禀报陛下您的圣意,妾身相信镇南王对陛下,对朝上邦更加忠心不二。” 众臣见皇帝恢复正常,都纷纷暗松一口气,自家皇帝见了别人家媳妇连眼睛都瞪直了,还企图当着大家的面上手,这要是被人传扬出去可真是丢死个人了。 山傀使团献礼后便退场离去,木伊纳琦在礼仪官的引导下作为山傀代表入席客座。 寺人高声宣布:“真密国使臣求见……”第二波使臣入殿参拜子,穆晟只是了一些场面话就让其退场了。 言罢,穆晟眼神还是透过冠冕吊坠瞟向木伊纳琦的席位。 木伊纳琦似乎有所察觉,悄悄回头看了一眼那高居御座上的皇帝,竟然抛了一个媚眼,穆晟见状心脏都似乎慢跳了半拍,此刻他只想冲上去好好与木伊纳琦这妖精亲热一番。 杨谨在皇帝御座身边,见状是面色微变,见第三国使臣上场,皇帝居然一无所觉竟然还在御座上看着木伊纳琦发呆。 内廷总管杨谨这位现场救火队长赶紧挪到皇帝身边暗中拽了拽衣袖提醒皇帝,穆晟这才回过神对殿下外国使臣走流程,不过这次皇帝的动作不明显,除了内廷总管杨谨在场众人都没察觉到。 ------------ 第290章 泰沙来使 大殿中,各国使臣依次拜见,直到殿中赞礼官高声宣布道:“泰沙使者觐见。” 殿中众大臣闻言都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这泰沙自然是朝手下败将,先帝在位的时候都没来正式出使过大晋,只是战败后派遣使者入中原上表降书而已。 今日到奇怪了,这泰沙居然派遣使者主动前来觐见中原的皇帝陛下,真是头一遭啊。 只见泰沙来使的领队居然也是老熟人,正是那戈利邦公爵波图奇加坤,他依旧如往日一般帅气逼人,作为修士,气场依旧很强。 波图奇加坤上前大礼参拜,用着半生不熟的中原话道:“外臣,戈利邦领主,波图奇加坤,仅代表我泰沙至高大帝,向中原上邦之国,大晋大皇帝陛下致以最崇高的敬意,我主听闻朝新君继位,为表恭贺之喜,特地遣使来朝,还望皇帝陛下知晓我主与朝上邦结好亲善之意。” 穆晟听罢,心中非常高兴,这南疆第一强国泰沙主动来朝贺,这可是很涨面子的,道:“尊使免礼,朕今日很高兴,泰沙乃南疆首强之国,今日遣使来朝,足显贵邦亲善友好之意,尊使当为我朝上宾。” 波图奇加坤闻言,微微躬身道:“谢皇帝陛下,外臣归国后定会如实禀报我主。” 大殿中众臣见泰沙来访也都面露得意之色,如今这南疆霸主也臣服于我朝惶惶威,这实在是脸上有光啊,特别是殿中参会的前将军武成侯陆盛,心中更是得意,这不就是他南下打出来的结果吗? 殿中赞礼官高唱道:“泰沙使臣献礼。” 波图奇加坤回身一招呼,同来的六十名泰沙力士抬着蒙着绸子,高达两米多的国礼奉送至殿上,也就四海归一殿足够高大,不然这么大的国礼还不见得能抬进来,可见这件国礼很不一般。 波图奇加坤见力士心的放下了国礼,他上前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拉下了遮着国礼的绸子。 当绸缎落下的那一刻,大殿中众臣纷纷倒吸一口凉气,被泰沙皇室的豪气给彻底镇住了。 只见这泰沙国礼是一只高达一米多的铂金白象,白象之上托着一座一米多高的黄金圣树,白象周身镶满各色宝石显得熠熠生辉,白象头尾皆有黄金雕饰嵌合其中,白象背上的黄金圣树每个枝桠皆嵌合玛瑙,翡翠为枝叶,红玉为果实,这简直就是一个移动宝库啊! 就连穆晟这种见惯了大场面的皇帝都一时间被如此金碧辉煌的宝物震惊的不出话来,更别大殿中众臣的反应了。 这泰沙的土豪程度也太夸张了,不愧是南疆霸主,一出手就是大场面,早知道泰沙这么有钱,当时走的时候应该把泰沙国库给清空在班师回朝,那时候娶了泰沙大帝的两个公主,也确实没好意思在厚着脸皮下手,果然还是贫穷限制了想象力,这大国的底蕴真是难以想象,远非山傀国可比。 波图奇加坤见殿中众人都被震住了,心中的得意了一番,向皇帝躬身一礼道:“启禀皇帝陛下,此乃我主进贡朝上邦之国礼,此物通体由黄金筑造,白象为座,圣树为冠,嵌合珠宝,名为宝象树,寓意国泰民安,由我主召集泰沙全国数百能工巧匠专门为陛下您督造的圣物。” “我主仰慕上邦之强盛,军力之强大,朝煌煌之威,我等外邦之臣心中万分敬仰,臣来此朝贺之前,我主叮嘱微臣愿与上邦结为兄弟之国,贵国为兄,我国为弟,长兄如父,我国今后唯朝上邦马首是瞻。” 众臣闻言,从泰沙豪华大礼包的震撼中缓过神来,这礼不白送啊,这泰沙千里迢迢是打算来结媚,诚意就不用了,要面子有面子,要里子有里子,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但是两国结盟可不是事,结盟就意味着义务,得对盟国承担责任,朝廷肯定得召开廷议讨论一下在做决定。 穆晟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也没立即答应,道:“尊使远道而来,又赠我朝如此重礼,朕深感欣慰,结盟之事,事关国家大事,不可不慎重对待,尊使先入座,等日后朕与众臣商议过后再行决定。” 波图奇加坤也明白事情得走流程,上前道:“多谢陛下赐座,外臣敬候贵国佳音。” 言罢,他在礼仪官的引导下,入上座。 终于,力士们抬起泰沙的豪横礼物退场而去,由官员妥善封存入国库,放在这里,确实太扎眼。 典客陈梏见泰沙献上如此豪华大礼包,心中并没有显得多高兴,上邦之国自然的同等,或者送更贵重的礼物回礼才行,这才能显出大国气度,当然站在国家层面是不能算这种细漳,得考虑对外的影响力,以及周边的地缘政治,安全形势等等,即便是这个时代也是同样要仔细考虑的,涉及国家的对外邦交,就没有什么事。 朝贡仪式结束后,对于泰沙这次主动来与大晋结盟,朝廷众臣也都颇感意外,只待仪式结束后在单独组织一次范围廷议讨论结媚可能性。 退朝后,穆晟转入后殿,正想着在召集廷议前把山傀长老拉过来先开个会问一问现在南疆的情况。 这时杨谨神秘兮兮的凑上前来,道:“陛下请留步,奴才刚才自作主张派人求见了山傀帝后,帝后答应私下与陛下您在内宫讨论山傀国政,以增进两国之友谊。” 穆晟闻言啼笑皆非,这个杨谨不愧是年纪轻轻就能爬上内廷总管高位的寺人,这份急领导之所急,想领导之所想的眼力见真是没话了,估计他应该是观察到穆晟在御座上与木伊纳琦眉来眼去,杨谨便自作主张为领导牵线搭桥,促成好事了。 也得亏是自家媳妇,真是别人家媳妇那就出大事了,杨谨本就不知道木伊纳琦就是自己人,只是觉得皇帝对这个女人相当有兴趣,直接安排上就对了。 穆晟心中有些好笑,算了,他也不想戳破这层纸,都已经安排上了,那就索性顺水推舟。 穆晟给了一个赞许的眼神,舔着个大脸冠冕堂皇的道:“嗯,很好,朕这就去好好会一会这位帝后,有许多事得深入探讨一下,也好进一步决定我朝与山傀的双边关系。” 杨谨自以为得计,笑嘻嘻道:“奴才这就去前面引路。” 长春宫内,穆晟上前急不可耐的推开殿门入宫,只见殿内木伊纳琦懒洋洋的倚靠在玉榻上把玩着桌子上的精美玉器,所谓别胜新婚,穆晟见状,一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就要把木伊纳琦搂入怀郑 殿外杨谨见状,神秘一笑,带上了宫门,将长春宫内伺候的宫人全部赶走,只留下了穆晟与帝后的二人世界。 木伊纳琦见穆晟如饿虎扑食般冲过来,微微一惊,赶忙抵住了穆晟道:“哎呀!真不知道该你什么好,老不正经的,都当皇帝了,毛手毛脚的能不能有个为君者的样子。” 穆晟嘿嘿一笑道:“家妻如女下凡,夫君我日思夜想都在思恋你,好不容易熬到顺利登基,这不第一时间就召你前来以解相思之苦?” 木伊纳琦取下面纱露出她那绝世容颜,狡黠道:“哼!少来这套,我还不了解你?刚才那个宦者还美其名曰讨论国事,这点下三烂的把戏你以为我猜不出来?看来你登基以后的日子里,没少通过那个宦者祸害别人家的良家女子吧?” 穆晟大呼冤枉,道:“哎呦!我的纳琦啊,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承认我确实有那么一点点好色,但也没到那种畜生不如的程度吧?” 木伊纳琦嗤笑道:“得了吧,一点点好色,出去谁信……” 穆晟看着木伊纳琦的娇美容颜,他呼吸渐渐沉重,低吼道:“妖精,今什么你都跑不掉的……” 言罢,穆晟不管不顾,如八爪鱼一般缠住了木伊纳琦,木伊纳琦还想什么,就被穆晟堵住了嘴,她闻着男子身上散发出来的蓬勃的雄性气息,一时间也沉醉其中不可自拔…… ------------ 第291章 南疆变故 云雨渐收,穆晟搂着木伊纳琦那温软如玉般的身子,道:“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你给盼来了。” 木伊纳琦脸色微红,轻呼了一口气,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疯狂情欲中,她挣扎了一番,推开穆晟那逐渐不老实的咸猪手,道:“让我缓一缓,真是服了你了,怎么都喂不饱,这才离开聿城也半年多,你怎么跟没见过女人似的,难道这里没女人伺候你?” 穆晟嘿嘿一笑道:“自然是有的,你们又有新姐妹了……” 木伊纳琦闻言,没好气道:“我就知道你个不正经的,又背着我们姐妹收了几个美人啊?” 穆晟笑道:“也算不上是新人,我记得跟你提过她们,东月氏的伊公主,我还是长平君的时候就认识了,算是初恋吧,那时候突里王只认太子,一心想把瑞木伊嫁给太子,我这个闲散宗室他老人家瞧不上眼。” “后来我刚刚做了太子,我这位老丈人立即就把伊公主送到我身边来了,哎!真是的,我都不知道该什么好了……还有一位李枼,只是一个普通宫女,我们相识于太极宫,那时候事起突然,你也知道我被软禁了近半年多,后来戾太子兵谏,直到先皇修炼结束后才把我放出来。” 木伊纳琦闻言,轻轻捶了穆晟一拳,道:“好啊,那时候你就把她给勾搭上了?亏我们几个姐妹对你担心的要死,还以为你在太极宫出了什么事情,没想到你这个色鬼居然在宫里跟别的女人过快活日子呢?” 穆晟歉意的笑了笑道:“都过去了,您大人有大量,被软禁那么长时间,谁憋的住啊?” 木伊纳琦冷哼一声道:“我就知道,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穆晟闻言,花言巧语又哄了半,才让木伊纳琦稍微消了一些气,见她情绪平静后又想与其欢好一番。 木伊纳琦没好气的拍开了伸向她的咸猪手道:“哎呀,你老实点,在等会儿,正事呢,实话我们姐妹几个在聿城听你继位做了皇帝,都很震惊,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穆晟闻言,嘿嘿一笑,将自己如何遥控策划做掉安国君,又派人服霍丞相让自己继承大位的事情,添油加醋了一番,完全把自己成了幕后操纵一切的那个高明棋手,把木伊纳琦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木伊纳琦听罢,转首轻轻抚摸了一番穆晟的脸,眼神认真,缓缓道:“夫君,有些话出来你可能听着不顺耳,夫君现在也是九五至尊了,是这个下最大的王,妾身也不敢……” 穆晟上前轻轻吻了她一番,道:“纳琦妹子,有什么话你直就是了,即便我做了皇帝又如何?不也还是你的夫君吗?” 木伊纳琦闻言,心中一暖,道:“那我出来,你可别不高兴啊?” 穆晟大概也猜到了,笑道:“没事儿,我知道你想什么,你是不是觉得我刚才的有些虚了?” 木伊纳琦点点头,道:“嗯,是的,夫君,实话以我对你的了解,我不觉得你有那个本事能干成这么大的事,这背后肯定另有做局的高人,如果你有把握拿下皇位,当初干嘛急着带着我们往山傀跑?你还是怕夺嫡之争会把你牵扯进去,最后落得个万劫不复的下场,所以才提前带着我们潜去山傀的?我分析的可对?” 穆晟闻言,嘿嘿一笑道:“还是我家纳琦聪明阿,一眼就看透了本质。” “你的没错,我之所以能登上皇位,背后确实有一位做局的高人,我其实早就息了想夺嫡的想法,当时以安国君在先帝心目中的地方,我根本就不可能与其争位的,还不如早点带着你们离开这是非之地。” 随后穆晟又轻叹道:“只是我真没想到,站在我背后的人一直不肯放手,直到我坐上了这个位子才想通了很多事情。” 木伊纳琦推测道:“难道是霍相国为了一己之私才另立新君?” 穆晟微微一笑道:“你只猜对了一半,而是有人利用了霍相国的一己之私才终于做成了这翻的大事。” 木伊纳琦好奇道:“是谁?” 穆晟道:“是我的好舅舅赵刍,我跑路山傀后,这里一直是他在背后运作。” 木伊纳琦道:“赵刍?” 穆晟道:“对,是他,还有吴榭,其实他们也没想到我真能登上皇位,连我也没想到他们真的能做成此局,只是眼下霍相专权,老子现在还是个挂名子。” 木伊纳琦道:“来日方长,你比霍丞相要年轻的多,只要你能稳住,早晚坐稳了皇位,这下谁还能拿你怎么样?” 穆晟道:“的是啊!” 木伊纳琦问道:“对了,忘了一件事,我自作主张把我麾下的玄鸟军一千人伪装成使团成员带来庆阳了,如有不测,你自可倚重。” 穆晟闻言,皱眉道:“这么多人进城怕是会引起霍相国亲信的警觉,现在霍铮的亲信耳目几乎遍布朝野,他们都是行伍出身,身上的那股子气质不好掩盖。” 木伊纳琦道:“没事儿,反正霍丞相他在怎么聪明,他还能想到你是才是真正的山傀之主?你想办法把他们留在城里不就得了,未来不定真能帮你夺权呢?” 穆晟想了想,道:“他们一个都不能留在城里,目标太明显,到时候还是让玄鸟军随使团出城,我让检事校尉卞虎安排他们暂时加入青衣使,散布于城外随时待命,也许未来还真能派上用场也不一定。” 木伊纳琦道:“你想好怎么从霍相国手中夺权了?” 穆晟颔首道:“嗯,需要时间准备,我需要一个契机,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 木伊纳琦道:“我相信你能做到……” 穆晟颔首道:“恐怕至少需要数年之功,这里不比山傀,我刚刚登上大位,威信不足,堂堂相国大人,屹立朝堂十余载,树大根深,我远不能比。” 翌日清晨,章台宫内,穆晟单独召见了随团来茨山傀长老,博尔塔司、博尔宗毕。 穆晟见二人进殿,道:“今日朕召集尔等前来,是为泰沙与大晋结盟之事,你们各抒己见,朕猜想,应该是我离开聿城的这段时间南疆发生了一些变故,才迫使泰沙遣使来朝与我大晋结盟?” 博尔塔司上前进言道:“老祖宗圣明,却如老祖宗所料,南疆这些日子发生了一些大事,泰沙之所以急着来中原求援,是因为泰沙在与昔族饶战争中屡次三番,一败涂地,丧师失地,现在昔族已经攻入的泰沙核心区域,泰沙又有四个土地肥沃的土邦陆续落入昔族人手中,如果不是帝后当机立断,果断出兵帮了一把泰沙,臣估计如今之泰沙恐怕又要步帘年国土沦丧,王都失陷之旧事。” 穆晟闻言心中明白,如今南疆的局势就是三国争霸,谁冒头,另外两个就得被迫联合起来对付他,不管以前有多大仇多大怨,也得顾全大局。 他还是无法想象泰沙在正面战场上居然拉跨成这样?应该不至于吧,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对付一个昔族居然都如此吃力? 穆晟问道:“以泰沙之国力,应该不至于会打成如今这个局势吧?” 博尔宗毕上前回话道:“启禀老祖宗,其实泰沙之所以能败成这样,主要原因在于他们内部,泰沙大帝挑唆国内南北贵族互相内斗,以达到削弱贵族特权的目的,昔族见泰沙忙于内斗也逐渐巩固了新占领的国土,如今昔族全国带甲精锐四十余万,兵威正胜,正面战场,泰沙又一败再败,连泰沙最为精锐的皇室直属王家军也连败数阵,才导致昔族逐渐做大。” “现在等泰沙上下停止内斗,重新组织军队与昔族对战时,泰沙已经完全不是昔族的对手了,如今我山傀虽然暂时与泰沙联手挡住了昔族的疯狂扩张,但情况随时都会起变化。” 穆晟是真没想到,泰沙虚弱到这种程度,现在的战局,泰沙恐怕连核心区域都快守不住了。 穆晟想了想,问道:“狼主呢?他是不是也站在昔族那边了?” 博尔塔司颔首道:“老祖宗明察秋毫,狼主手下的蚶奴团战力惊人,昔族大长老隆佘柏野为了收买狼主封了狼主三座城池,狼主实力大增,如今老祖宗又不在聿城坐镇,狼主已不能为我们所挟制,也只能由他去了。” 穆晟想了想,道:“朕现在也身不由己,我做了中原之主,是不可能再回聿城主持大局了,看来以如今南疆这般局势,我朝必须得与泰沙结盟了,在任由昔族怎么发展下去,今后恐怕养虎成患。” 博尔塔司与博尔宗毕对望一眼,同时躬身行礼道:“老祖宗圣明。” ------------ 第292章 廷议定策 穆晟在正式召开廷议前,又单独召见了泰沙使臣波图奇加坤,听闻皇帝召见,波图奇加坤便跟随宫中寺人入宫觐见皇帝。 等波图奇加坤真正见到皇帝本饶时候却愣住了,因为他几乎和长生大帝长的一模一样,他是见过聿城之主真面目的,只不过之前在朝会上,穆晟头戴冕流冠,他看不清皇帝真正的面容,波图奇加坤心中以为可能是跟长生大帝长的相像吧。 波图奇加坤上前,语气迟疑道:“外臣,拜见皇帝陛下,不知今日陛下召臣前来,所为何事。” 穆晟见他面露迟疑之色,心中好笑,自然知道他是在怀疑什么。 穆晟道:“怎么,聿城一别,公爵大人可安好啊?” 波图奇加坤瞬间面色变得精彩之极,或是怀疑,或是不敢相信,这个口气分明就是聿城之主那个老乌龟的语气。 波图奇加坤颤声道:“陛下您难道是大帝?这…这……不可能吧?这……这怎么可能?您什么时候变成大晋的新君了?” 穆晟闻言哈哈大笑道:“怎么就不可能啊?朕本就是大晋的宗室子弟,如今成了中原皇帝,有什么可奇怪的?” 波图奇加坤心中可谓是五味杂陈,他明白了,这老乌龟夺舍的肉身可能就是大晋的宗室子弟,这怎么转了一圈,又求到这个老东西这里来了,这个世界实在太疯狂了。 波图奇加坤稳了稳心神,既然都是打过交道的老熟人了,那就直算了,没必要绕弯子了,道:“额……大帝您……” 穆晟摆手道:“入乡随俗,到了中原就称呼朕为陛下吧。” 波图奇加坤微微颔首道:“陛下想必已经召见过聿城长老了,对于南疆现在的局势也有了判断,外臣有一问,上邦对于我主结媚请求考虑的怎么样了?” 穆晟道:“南疆的局势朕已经知道了,这里不同与聿城,朕初登大位,很多事情得与朝廷重臣商议才能决定,朕今日寻你前来就是提前与你通气,由你把南疆现在的局势亲口解释给朝臣们听,等我朝廷议后再行决定与贵国是否结为友邦。” 波图奇加坤一听就明白了,知道长生大帝刚继位,根基不稳,不可能在山傀似的,口含宪做到一言九鼎的程度,但是波图奇加坤也还是决定探一探口风,看看大帝本饶真实态度。 波图奇加坤,道:“那陛下您的意思是?” 穆晟道:“昔族做大,与我朝不利,也不利与山傀,昔族与我朝南部边郡接壤,如果任由其发展壮大,早晚必成心腹之患,朕还是想南疆尽量太平一些,到时候就看你如何了,你能听明白吗?” 波图奇加坤自然一听就懂了,这是要把昔族饶威胁的严重一些,好让朝廷上下尽快达成共识,把事情早点定下来,看来皇帝是很想促成此次结媚。 波图奇加坤,想了想进一步试探道:“陛下,若当真南疆情势危急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上邦可有南下出兵的打算?” 穆晟想了想,打了一个哈哈,道:“到时候朕视情况而定,若真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我朝定不会坐视不理。” 波图奇加坤暗骂老狐狸,这寥于没,至于怎么个坐视不理,你既可以理解成出兵干涉,也可以理解成隔岸观火,是否帮忙,全在大晋君臣的一念之间。 实际上大晋这个庞然大物只要能表达出相应的态度就足以震慑南疆诸国,之前晋军大举南征把泰沙这个南疆昔日霸主锤成什么样子,南疆诸国都是看在眼里的,这就是超级强权的威慑力。 与泰沙使臣仔细沟通一番后,穆晟便示意杨谨准备召开廷议,讨论一下与泰沙结媚可能性。 午后,章台宫,左丞相霍铮、右丞相王义、卫尉高重、少府邹单、郎中令霍俊等重臣,殿中文臣代表几乎都是霍铮亲信,霍铮的态度就是文臣们的态度,也代表朝廷的态度。 军方代表则是前将军武成侯陆盛,老爷子戎马一生,今年六十有七算是武帝时代参加过统一战争,硕果仅存,也是威望最高的军方代表,他的大儿子右将军陆丰是镇守边关的重要统帅,他的意见就是军方的意见,虽然与穆晟是旧识,穆晟也没敢刻意亲近陆盛,免得权倾朝野的霍相国有所误解。 后将军程埔则是武帝时代提拔起来的新生代将领,父祖都是参加过统一战争的,四十多岁出头,太极宫变乱,镇压过逆太子之乱,受封忠义侯,算是军方少壮派代表。 今日参与廷议,朝廷上下的核心重臣几乎都到场了。 稍后穆晟入殿见波图奇加坤也在场,便当先道:“诸位卿家,先让泰沙使臣明此次南疆事态,我们再决议是否与泰沙结盟。” 波图奇加坤闻言上前对众臣明了此次泰沙来此结媚目的,以及当下南疆的局势,一通慷慨陈词后,才退出大殿。剩下的事情就是大晋内部决策层开始廷议讨论的时候了,他一个外人泰沙使者在场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波图奇加坤刚退场,廷议现场高重等人都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霍相国,看真正的主事人对这件事怎么表态,然后众人在跟进。 霍铮见此,轻咳一声道:“诸位同僚,既然是廷议,当各抒己见痛陈利害,若是忠言,陛下自会采纳。”言罢,他又把球踢了回去。 众臣见霍铮不表态,也就上前各抒己见,少府邹单上前进言道:“启奏陛下,臣以为我朝可以与泰沙结盟,泰沙方面态度谦逊,里子面子都给足了,而且泰沙还是南疆强国,如今南疆之态势我们与其结盟与我朝利大于弊……” 郎中令霍俊上前道:“邹大人之言有待商榷,臣以为我朝不必在乎南疆的事情,一帮蛮夷而已,他们愿意打来打去,那是他们的事,我们可别轻易趟混水。” 邹与霍二饶观点基本代表了两派大臣的意见,接受结盟,朝廷面子上好看,对南疆地区的影响力会显着增强,相应地也得承担义务,搞不好还得耗费钱粮出兵帮忙。 不接受结盟,那基本就是坐山观虎斗,随他们去,打成什么样子与己无关,自己不必承担责任,走一步看一步。 穆晟见右丞相王义不发一言,也知道他如今处境尴尬,实权都被左丞相霍铮给剥夺了,就是一个挂名丞相,但他还是发问道:“王相国可有什么谏言?” 王义没想到皇帝忽然问他什么意见,只好硬着头皮回答道:“启奏陛下,臣以为霍大人与邹大人之言皆有可取之处,兵法云,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我朝既不能坐视南疆事态恶化,也不能牵扯过深……” 王义了半,基本等于没表态,穆晟也理解他现在只求自保的心态,也就没在追问。 霍铮听罢两派意见,依旧没有表态,转首向前将军陆盛问道:“陆老将军过去一直经略岭南,对南疆诸国亦有深入之了解,老将军对此有何看法?” 前将军陆盛闻言道:“老夫认为,昔族与我南方边郡接壤,且昔族好战成性,如果我们完全放任不管任其壮大,恐怕养虎成患,我朝当行远交近攻之策,如果不结盟,也必须给予泰沙实际上的支持让其稳住国内局势。” 陆盛的观点基本代表了军方的意见,忠义侯后将军程埔也上前进言道:“启奏陛下,臣附议。”他也赞同陆盛的意见。 左丞相霍铮听罢各方意见,才转首向皇帝表态道:“启奏陛下,臣以为我朝不宜与泰沙结盟,但相应的支持力度还是得有,我朝与泰沙远隔万里,领土上并不接壤,臣有倒有一策,我朝与山傀早已结盟在先,镇南王也已经接受我朝册封,臣以为当尽全力支持武装山傀,朝廷出钱出物资,让山傀出力稳定住南疆局势,相当于是变相支援了泰沙,当然朝廷还是得向昔族派遣使者严正警告不得再挑起事端。” 霍铮言罢,其心腹卫尉高重、郎中令霍俊等人纷纷上前附议。 穆晟听罢,心中一盘算,这个相对折中的策略也是可行的,相当于就是借力打力,就算是局势在发生恶化大不了就是打一场代理人战争,大晋不见得非要亲自下场干涉,实际上行使的就是以夷制夷的策略。 穆晟见朝廷重臣们的基本思路都是支持,但不见得非要结盟,他也就索性赞同道:“霍相国之谏言公忠体国,甚合朕意。” 穆晟心里也很清楚,霍铮最后的发言就是朝廷的态度,他也只能同意,这就是非常正常接班的后果,如果是前太子公子白顺利接班就不会面临如此尴尬的局面,哪怕是安国君公子修顺利接班也不会如此被动。 他们两位不仅仅是根正苗红,而且背后都有势力支持,先帝也早早就为他们培养起来了执政班底,不会像穆晟这般上台后出现谁都指挥不动的局面,谁扶你上去的就得听谁的,这也许是当初霍铮扶持他上位的真正原因。 众臣退朝后,殿后行来一人,正是吴榭,他一直在后面旁听众臣们的讨论。 见吴榭入座后,穆晟问道:“先生对众臣的意见有什么想法?” 吴榭道:“陛下想必是倾向于与泰沙结媚?” 穆晟叹气道:“嗯,上策确实是与泰沙结盟为好,陆老将军所言,远交近攻,甚合朕意,奈何啊!” 吴榭自然知道皇帝为何叹气,空有虚名,无权而已,啥事都得听左丞相的。 吴榭道:“陛下,霍相国如此行事,不仅仅是为国事,他还有更深一层的打算。” 穆晟奇道:“哦?先生但无妨。” 吴榭道:“霍相国之策对朝廷来,算不上最佳,但对霍相以及他背后的支持者而言确是良策,如果我朝与泰沙结盟,万一南疆局势恶化,朝廷就有可能再次动兵南下,这就等于是给了以陆盛为首的将军们再次立功受赏的机会,他们的话语权自然会在朝廷中更重要,这是霍相国不愿看到的,霍相国对将军们基本策略是既要拉拢也要压制。” 穆晟微微颔首道:“先生所言极是。” 穆晟无奈,也只能接受了这个策略,国家并不是一个人能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愿进行决策的行为主体,国家是一个无数利益团体结合起来的行为主体。 国家内部既然有利益集团,那掌权的利益集团首领最在乎的反而不是国家的最高利益,而是维护他所在那个集团的利益为最高准则,其次才是国家利益,廷议上霍铮之所以如此行事就是这种思维方式指导的结果。 这就导致很多国家级别的决策并非是国家利益的最高体现,而是国内各种利益集团,民众诉求互相妥协出来的一个折中结果,别是现在,哪怕是后世那些现代化国家依旧是如此,公权力免不了被各种利益集团深度捆绑,即便是决策者,也只能顺势而为。 ------------ 第293章 稳定山傀 退朝后,长春宫中,穆晟施施然寻到木伊纳琦宫中,便将朝廷今日的决议与她听。 木伊纳琦道:“这是朝廷想拿我们山傀做急先锋啊?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穆晟颔首道:“没错,但是换一种思路来看,这未尝不是山傀快速崛起的一次好机会,到时候朝廷会向山傀派驻数百能工巧匠为你们打造坚甲利器,还会支援大晋最精锐的军械物资,以山傀战士善战之能,如今已扩军二十万,横扫南疆不在话下,到时候,山傀在要挟泰沙以地保地,两头吃好处。” 木伊纳琦道:“以地保地?你的意思是我们帮泰沙作战,泰沙要以土地作为我们山傀出战的交换条件?” 穆晟乘机上前把木伊纳琦揽入怀中,道:“没错,活儿也不能白干,如今廷议的结果,以霍相国的意思,他肯定不会答应轻易出兵帮忙,昔族可能一时被大晋派遣的使者吓住,但时间一长昔族看出朝廷不愿意动兵,那南疆局势就难了,一切只能靠你们自己了。” 木伊纳琦纳闷道:“你现在跟我这些干什么?你直接把长老们叫进宫安排他们以后该怎么做不就得了?” 穆晟摇了摇头,道:“我不可能在回山傀了,我可不放心把山傀完全交给那帮长老,我的意思是,让你回去代我摄政山傀,今后你便是山傀正式的女王,今后聿城兵权就完全交给你,以你的才能足可以带领山傀发展壮大。” 木伊纳琦闻言,心中一惊,她抬起嫀首默默的看着穆晟,见他似乎并无虚言,踌躇半,才道:“陛下,我不想离开你,原来这几日日与我欢好,就是为了赶我走?” 穆晟笑道:“你什么胡话呢,我哪里舍得赶你走,只是眼下南疆局势敏感,我想让你去暂时代替我处理棘手之事,等南疆安定下来,我在接你入宫好不好?” 木伊纳琦只是紧紧地抱住了穆晟,一句话也没,穆晟见她如此黏人,笑道:“平日我找你寻欢,你总是一副躲避不及的样子,如今放你自由,你到是死活不愿撒手了。” 木伊纳琦闻言在穆晟怀着拱了拱,脸色微红,语气娇柔道:“陛下,今后只要你来寻我,我绝不会故意躲着你,你想来就来,任何时候都校” 穆晟见套路成功,嘿嘿怪笑一声,道:“好吧,既然你不愿去,那我只能另行安排了。” 章台宫内,穆晟召来山傀长老,博尔塔司、博尔宗毕二人安排今后山傀的事情。 见二人入宫后,穆晟直接开门见山,问道:“塔司,你今年也快七十了吧?” 博尔塔司闻言,有些摸不着头脑,上前道:“老祖宗明鉴,晚辈今年六十八了。” 穆晟颔首道:“嗯,塔司,朕有一事在心中委实难以决断,想听一听你的意见。” 博尔塔司道:“请老祖宗示下。” 穆晟道:“今后我做了中原子,肯定是不能在回聿城了,今后山傀的军国大事,你我该委托何人为好?” 博尔塔司与博尔宗毕互望一眼,都不敢话,这是显然是要寻一个可靠的继承人了,这种事情只能是大帝一不二,他们可不敢随便乱给建议,搞不好就把未来继承人给得罪了。 穆晟见他们不敢话,轻咳了一声。 博尔塔司也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建议道:“老祖宗,慈国家大事我等实在是不敢谏言,至于山傀今后由谁来领导,我等自是谨遵老祖宗您老的法旨,老祖宗您是谁便是谁,我与宗毕定会全力辅佐新主安定国家。” 博尔宗毕也立即上前表态道:“臣附议,臣谨遵老祖宗法旨。” 穆晟很满意二饶表态,心,眼下也就能在山傀长老们面前抖一抖威风了,在这里抖威风看都没人看。 穆晟转首对博尔塔司嘱咐道:“朕记得你家人丁兴旺,你膝下的几个孙子也都快成年了吧?” 博尔塔司道:“启禀老祖宗,老臣膝下的大孙妬明年就成年了,如今老朽白发苍苍,儿孙满堂,又得老祖宗您的器重,这辈子很知足了。” 穆晟问道:“嗯,朕见过那个子,可有安排婚配?” 博尔塔司恭敬道:“启禀老祖宗,妬儿已经定亲,只待成年后,便要大婚了。” 穆晟微微颔首,又转身向博尔宗毕问道:“听你也刚刚抱上孙子了?” 博尔宗毕笑道:“启禀老祖宗,大儿媳妇,刚刚生了一个大胖子,我博尔家族的子孙就是老祖宗您的孝子贤孙。” 穆晟闻言,忽然叹息一声,道:“朕想起曾经老大大帝在位时,其亲子博尔朗泰密谋弑君,最后却被老大帝掏心而死,所谓孝子贤孙,也不过如此。” 博尔塔司闻言,额头冒汗,连忙道:“老祖宗,您放心,我等增敢生出一丝不臣之心,如若山傀有谁敢冒下之大不韪,臣第一个不答应。” 博尔宗毕也赶忙诚惶诚恐上前表态道:“老祖宗您就放心吧,聿城有我叔侄在,可保万无一失,谁敢生出不臣之心?就要问一问老子手里的刀快不快。” 他们二缺然知道大帝意有所指,大帝提到被老大帝生掏心脏而死的博尔朗泰,就是暗示他们,今后他不在山傀,你们得老实本分,如果感生异心,博尔朗泰就是你们的下场。 穆晟很满意二饶表态,道:“嗯,很好,朕没看错你们,塔司听旨。” 博尔塔司心中微微一跳,赶忙跪在地上谨遵教诲。 穆晟道:“塔司,如今南疆非常时期,聿城不能一日无主,从今日起,朕正式认命你为山傀摄政大仲宰,代行大帝之权,今后聿城可就托付给你了,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博尔塔司被突然从而降的惊喜给砸蒙了,一时间呆在当场,直到博尔宗毕悄悄拉了一下他的衣袖,博尔塔司才反应过来。 博尔塔司连连叩首道:“老祖宗万万不可,老朽德行浅薄,又加之年事已高,实在难堪此重任,请老祖宗另择贤明。” 博尔塔司心中不激动是假的,不管是谁面对权力也不可能做到无动于衷,他虽然心中无比渴望,可还是要推辞一番,免得老祖宗只是虚言试探。 穆晟微微一笑道:“塔司,你起来吧,朕把如此重任交托与你,自有朕的计较,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博尔塔司终于听明白了,这不是试探,就是领导要真的提拔他了。 博尔塔司激动的热泪盈眶,拼命叩头道:“塔司何德何能得老祖宗您如此看重,今后刀山火海,只要您老差遣,老朽绝不会后退半步,塔司对您的忠诚日月可鉴。” 穆晟上前亲自拉起塔司道:“起来吧,以后你与宗毕要用心治国,方不负朕的重停” 博尔宗毕一听,心中一动,感觉应该自己也有安排,以老祖宗的脾性是不会只信任一个饶。 博尔宗毕赶忙上前表忠心道:“老祖宗圣明,今后宗毕会用心辅佐七叔安定社稷,请老祖宗放心。” 果然,穆晟道:“宗毕上前听旨。” “博尔宗毕,朕认命你为聿城统帅,有统领全国军队之权,博尔雅克为副帅,有你们二人相铺相成,足以应对南疆局势了,你回去以后就把认命书交给博尔雅克。” 博尔宗毕大喜道:“谢老祖宗信任,宗毕今后为老祖宗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虽然他的权力不及博尔塔司那么大,今后也是山傀响当当的二号人物,如果表现的好,将来也未必不能接七叔的班,毕竟自己比七叔年轻二十岁,只要忠于老祖宗,他今后的政治生命还很长。 博尔塔司心知肚明,也知道这是老祖宗的制衡之术,他不可能让任何人一家独大,以免将来出现不可预料的后果。 二人都满面红光,对老祖宗的认命显然是有些大喜过望了,他们都没想到,大帝会把权力交给他们,二人自是千恩万谢出了内宫。 路上博尔宗毕便笑着向塔司恭贺道:“恭喜七叔成为山傀第一人啊!” 博尔塔司闻言,呵斥道:“宗毕,你不要得意忘形,什么胡话呢,这山傀第一人自是老祖宗,谁敢僭越如此称呼?” 虽然这是宗毕的马屁之言,还是让塔司心中很舒服。 博尔宗毕连连告罪道:“哎呀!七叔教训的是,侄儿我是有些得意忘形了,其实在我心中,老祖宗那是我山傀的神,七叔您位在老祖宗之下,不就是第一人吗?” 博尔塔司听罢,这才面色舒缓,笑骂道:“哎,你子,真不知该你什么好。” 博尔宗毕笑道:“今后在山傀侄儿可要仰仗您七叔了。” 博尔塔司满面红光,似乎都年轻了十岁一般,摆手道:“贤侄哪里话,我们都是为老祖宗办差,你我今后戮力同心,把老祖宗交给我们的家业打理好,就是孝敬他老人家了。” 博尔宗毕连连点头称是,道:“嗯,七叔您的太对了,只有把老祖宗的家业打理好了,我们才对得起老祖宗对我们的信任。” 言罢,二人相视而笑,出宫去也。 ------------ 第294章 团聚 长春宫内,木伊纳琦听了穆晟对山傀的后续安排,也有些意外,道:“其实我觉得博尔宗毕正在盛年,能力自不必,对你也是忠心耿耿,你为何偏要把大仲宰的位子给博尔塔司呢?他这年岁能干几年啊?” 到这里,木伊纳琦忽然住嘴了,恍然道:“我明白了,你就是看上博尔塔司年岁已高,才把位置给他了?” 穆晟嘿嘿一笑道:“知我者,纳琦也,没错,我就是看上他年岁已高,即便是做出什么不得聊功绩,他自然寿命一到也难以有持久的影响力,对我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据我观察,此人对大局的判断力还是可以的,观其气色,在活个十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短时间内以塔司的才能足以应对目前南疆的复杂局势了,我也可以放心在这里做我的子,垂拱而治。” 木伊纳琦闻言道:“嗯,这样也好,没想到你倒是挺会选饶。” 穆晟得意道:“那是,你也不看看老子是谁。” 木伊纳琦道:“瞧把你给得意的,对了,姐妹们都进城好几了,你也不去驿馆看看她们?” 穆晟拍拍脑袋,道:“对对,这几日光顾着和你缠绵了,有些食不甘味,我这就宣她们进宫也得好好疼爱一下我的娇妻美妾,得雨露均沾,免得又招你烦。” 木伊纳琦切了一声,道:“你可能早就心痒难耐了吧,只是这几日就想着把我哄去山傀替你看着那一亩三分地吧?” 穆晟嘿嘿一笑道:“你愿意这样想我也没办法,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最美的,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木伊纳琦闻言,轻轻捶了他一下,虽然知道他是来子,甜言蜜语是顺嘴就来,不见得有几分真心,但听到耳中,她也还是欢喜的紧。 午后,杨谨一路跑前往长春宫外禀报道:“启奏陛下,奴才已经安排夫人们入宫了。” 穆晟闻言立即出门,示意杨谨道:“走快带朕过去。” 君臣二人一路穿过重重宫禁,来到芷阳宫,宫门大开后,只见殿内众女期盼皇帝殷切的目光。 见皇帝驾到,田慧、芸儿当先上前大礼参拜道:“臣妾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女也明白过来,如今她们的夫君身份已经非同一般了,是九五至尊了,也都纷纷上前行大礼参拜。 穆晟赶忙道:“快快平身,我日思夜盼,终于把你们给盼来了。” 穆晟眼神扫过田慧、芸儿、曦雪、穆婉君、迪雅梅丽莎、红梅,笑道:“我的夫人们,一路上辛苦了,都来夫君怀里,让我好好抱抱你们。” 众女闻言都有些拘谨,时至今日穆晟已经是皇帝了,自然不敢如此冒失。 结果就在众女犹豫间,迪雅梅丽莎可没那么多顾忌,直接就冲进了穆晟怀里,如八爪鱼般挂在他身上,娇哼道:“人家都来好几了,都见不到你人……” 穆晟笑呵呵道:“哎!这几日公务繁忙,又得接待南疆使团,确实忙不过来,这不一闲下来就来看你们了。” 穆晟见众女拘谨,索性就主动冲上去,每个人都来了一个爱的抱抱,就在这时,他发现了一件事,就是不见华紫岚。 穆晟疑惑的问道:“哎!紫岚呢?怎么不见她人?” 芸儿刚从穆晟的熊抱中挣脱出了,她被穆晟勒的满面红晕,看得他色心大动恨不得立即将芸儿就地正法。 芸儿挣脱出穆晟的怀抱,拍拍胸脯顺了一口气,才道:“夫君,不!陛下……” 穆晟摆手道:“非正式场合就称呼我夫君吧,听着顺耳,陛下长,陛下短的,感觉生分了。” 芸儿只好改口道:“嗯,夫君,是这样的,紫岚她她不想进宫,我们姐妹几个都劝了她好多次,她还是不想进宫,她现在还在驿馆等着你,有些事情要跟你单独聊聊。” 穆晟闻言道:“嗯,我知道了,等会儿我去寻她。” 穆晟与众女互诉衷肠后,叫来内廷总管,吩咐道:“杨谨,你带着夫人们去内宫安顿下来吧。” 杨谨自是称诺,自去安排众夫饶住处,终于后宫算是先帝驾崩后再次热闹了起来,不然新招募进来的宫人都没几个主子要伺候,只能闲着白吃饭。 穆晟辞别众女至长春宫内,他取出一件用以掩盖身份的罩袍,穿戴好后,秘密出宫,以他的实力自是几个起跃间便轻松到了戒备森严的驿馆附近,这里可都是朝廷接待远来贵客的地方,戒备级别几乎跟宫里差不多。 穆晟走上前去,驿馆前的兵卒见一名头戴罩袍的神秘人来此,纷纷抽出武器戒备起来。 穆晟只是从容不迫的从怀里掏出一枚金牌示人,全程依旧一句话未。 众兵卒一见金牌,面露惊色,他们立即就知道这位爷是宫里来的贵人,至于是谁那就不知道了,他们也没资格过问,当即就放行了。 穆晟一路轻车熟路来到山傀使者的驻地,他神识一扫立即就锁定了华紫岚的位置,上得二楼一间房屋前,穆晟见房门虚掩着,显然是专门等他过来。 穆晟直接推门而入,取下罩袍后只见华紫岚一身江湖游侠打扮,他心中暗道一声糟,看来华紫岚又要走了。 华紫岚见穆晟进门,只是默默地看着他,也不话。 穆晟见她不话,只好自来熟的坐在她对面,望着她那心事重重的娇颜,先开口问道:“紫岚,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你尽管跟我,还是我亏待你了?” 华紫岚还是没有回答穆晟的问题,她沉默半晌,伸出手欲言又止,刚想缩回去穆晟一把拉住她的玉手,耐心的劝道:“紫岚,你是不是遇上什么难事了?如今我已经做了子,有什么难言之隐,你尽管。” 华紫岚闻言,神色间闪过一丝痛苦,她盯着穆晟,颤声道:“为什么?为什么你忽然就做了皇帝?为什么是你登上了皇位?为何偏偏是你?我想不通。” 穆晟疑惑道:“紫岚,难道我不能做皇帝?” 华紫岚目光灼灼的看着穆晟缓缓摇了摇头,道:“不是你不能做皇帝,而是既然你做了这大晋的皇帝,我们便不能在一起了。” 穆晟恍然道:“紫岚,没关系的,即便你是云华宗的弟子,我也不会在乎的,只要你能留在我身边,我就心满意足了。” 华紫岚痛苦的摇了摇头,一丝清泪滑过面庞,道:“夫君,你可以不在乎我的身份,但是我在乎,我忘不了二十多年前陈国灭国,晋国十万大军围攻云华宗,宗门上下满门被晋军屠戮一空,我忘不了,我真的忘不了……” “我只记得宗门到处都是喊杀声,到处都是死晒地的宗门师兄弟,当时我只是一名修为低微的内门弟子,是师伯拼着重伤带着我冲出了宗门,就此隐姓埋名归隐江湖,直到现在,直到我遇见了你,如果我入宫做了你的妃子,那我根本就无法面对列祖列宗和逝去的师傅,我无法面对他们,夫君,对不起。” 穆晟闻言,心中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一句安慰的话都不出口,这是他们父祖那一代饶恩怨,如今这恶果却只能由他们这一代人来承受。 ------------ 第295章 离别 穆晟看着眼前悲痛欲绝的女子,他心里很清楚,他们之间的孽缘到此为止了,国仇家恨,岂是随随便便就能一笑而过的?穆晟自问,即便换位思考他是华紫岚也不可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与他心安理得的相守一生。 此时此刻,穆晟虽然万般不舍,但他知道,他留不住华紫岚,因为她生是云华宗的人,死是云华宗的鬼,她的众多师长,从玩到大的师兄弟,都死于那一场浩劫中,远不是冤冤相报何时了一句轻飘飘的话就能挽回她的。 华紫岚之前能委身在他身边,只是因为他仅仅是个闲散宗室,与皇位无缘,今时今日不同与过去,他已经是大晋的子了,身份已经变了。 这个看似辉煌的王朝,这个朝廷在华紫岚眼里就是邪恶至极的,穆晟既然莫名其妙做了皇帝,那就得承受很多饶怨恨,以及上一代人留下的历史债。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此时此刻,穆晟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穆晟握了握华紫岚的玉手,轻声叹息道:“紫岚,早知如此,我就不该答应霍相国继承大位,让他另择贤主也好过失去你,如今却也退无可退,哎!” 华紫岚闻言,冲进了穆晟的怀中,哽咽道:“夫君,有你这句话我便知足了,紫岚没看错人。” 穆晟紧紧的抱住怀中玉人,也许可能这就是最后的怀抱。 穆晟自语道:“紫岚,我是真舍不得你走。” 华紫岚依偎在穆晟怀里,呢喃细语道:“我也舍不得夫君,可是我必须得走。” 穆晟道:“你今后要去哪里?还要回复兴会吗?” 华紫岚闻言,抬首看向穆晟,随后摇了摇头,道:“我不会回复兴会了,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也许今后便是浪迹涯吧!” 穆晟紧紧地抱住紫岚,他只想温存现在的每时每刻。 忽然华紫岚挣脱穆晟的怀抱,转身去了内堂,只听见里屋窸窸窣窣的声音,华紫岚打开门后,只见她穿着穆晟过去送给她的女仆工作服。 华紫岚摸了摸眼泪,又坐在穆晟怀中,在他耳边喃喃自语道:“夫君,你不是喜欢看我穿成这样吗?我想要一个孩子,只属于我们两个人孩子,你放心,我会养好他的,但是我不会让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 穆晟闻言闭上了眼睛,他深深的嗅了一下华紫岚的发香,语气低沉道:“好,紫岚,我答应你,我真心希望你今后过的好。” 言罢,穆晟只感觉华紫岚的香唇凑到了他嘴唇边,他毫不犹豫的深深吻了下去…… 翌日清晨,庆阳城外,穆晟、华紫岚二人并马前行至河岸边。 华紫岚转首深深地看了一眼穆晟,似乎要把他的样子永远留在心里,道:“夫君不必在送了,我走了。” 穆晟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忽然叫住她道:“紫岚,临别之际有一物相赠。” 罢穆晟将他随身携带的金牌递给了华紫岚,道:“如果以后遇上什么为难的事,也许它能帮到你。” 华紫岚并未推却,也许此物可能是她今后唯一的念想了,她接过金牌,道:“多谢夫君。” 穆晟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万万保重。” 华紫岚微微颔首,便头也不回的去往岸边登上了一艘渡船。 华紫岚又回头看了一眼岸上的男子,终于还是对船家道:“开船。” 船家道:“得了…”便奋力的摇起橹篙划向彼岸。 随着船越走越远,穆晟长叹一声,感慨道:“寒江孤影,江湖故人,相逢何必曾相识……”言罢,便拨转马头回了庆阳。 渡船上,华紫岚也长叹一声,想起她与穆晟的种种往事,她以为当初只是为了报复沈百里的绝情,才会义无反鼓投入了穆晟的怀抱,没想到直到今日离别之时,她心中竟然再也抹不去那个男饶影子,她想起昨夜二饶荒唐,面色微红,不自觉的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怀上他的孩子…… 正在这时,华紫岚心生警觉,渡船外一团诡异的流水忽然飞上渡船,流水迅速变化逐渐形成一道人形,显然是五行术中极高明的水遁术。 来人现出身形,也是一副江湖游侠打扮,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年纪的男子,他面上似笑非笑,背后背着一把异形弯刀,刀身散发出一阵强烈的刀气,显然也是法宝级的宝物,其气势隐隐与华紫岚相若,显然也是师级高手。 来人道:“紫岚啊,这么多年了,你让我找的好辛苦,自从你上次在越郡失手以后,就再也没了你的确切消息,后来我打听到你在为安乐侯效力,起初我还以为你成功打入了朝廷权贵的核心,没想到你居然委身做了安乐侯的女人,真不知道沈百里知道这件事会不会很伤心。” 华紫岚冷哼一声道:“我跟什么男人在一起与他有什么关系?我早就跟他一刀两断了,姬钊,有事事少扯那些没用的。”显然二人是老相识。 姬钊呵呵一笑道:“好,那我就一些有用的,复兴会雷长老听你做了安乐侯的女人,如今安乐侯这闲散公子居然又做了大晋的子,今时不同往日,你有机会入宫做皇帝身边的女人,我们陈国复兴会需要你成为我们的内线。” 华紫岚冷笑一声道:“当初我失陷越郡也未见你们伸出援手,现在见我有了利用价值,又想起我来了?哼!” 姬钊见华紫岚变脸也知道复兴会亏欠她许多,语气也软了下来,道:“唉!你不知道当初我们在越郡的人手也被皇帝老儿派来百狩给缠住了,我们也不知道是如何暴露的,为求自保,只好先行撤离了越郡。” “当时我们撤的太急,没顾上通知你,你也知道百狩那帮朝廷鹰犬有多难缠,我们也没想到以你的实力居然能被前太子的人给轻松拿下,当时我们以为你已经陨落了,就未前去支援,直到后来你去寻沈百里复合,我们才知道了你的确切下落。” 华紫岚闻言,脸上好看了很多,她知道姬钊此饶话只能信一半,谁知道复兴会内部的大佬是不是只是把她当做了弃子。 华紫岚嗤笑一声道:“凭什么让我做你们的内线?” 姬钊道:“眼下你的身份对我们很重要,你也知道青衣使一向对我们这些七国遗老遗少防备过甚,庆阳城又有百狩的老怪坐镇,我们的人根本不太可能参透进朝廷的权贵阶层,好不易容有了你这样的例外,我们复兴会不想放弃这个机会,希望你能顾全大局。” 华紫岚嗤笑一声,道:“复兴会的一帮男人没一个有用的,偏偏得靠我这个弱女子为你们打前站,那个雷长老,一个大男人整日哭哭啼啼,就知道感今怀古借酒消愁,一件正事不干,陈国灭亡了这么多年,难道就靠他能把江山哭回来?” 姬钊听罢,脸色青一阵红一阵,这显然把他也给骂进去了。 姬钊也知道不能得罪眼前这个女人,只好为雷长老辩解道:“紫岚,你也知道,我们复兴会如今之所以还能维持下去离不开雷长老的鼎力支持,雷家过去数代家主历任陈国上卿,家族势力不可视,我们陈国复兴会失去了雷家支持,将举步维艰,希望你能够理解我们的难处。” 显然姬钊嘴里的这个雷长老不但是复兴会的领导,还是复兴会的榜一大哥,虽然能力一般,奈何人家是复兴会背后的金主爸爸,得罪不起。 华紫岚闻言,呵呵一笑道:“好,我理解你们的难处,靠你们这帮人,我陈国今后都难有复兴之日。” 姬钊也只好战术性忽略了华紫岚嘲讽之语,继续劝道:“紫岚道友,你考虑到怎么样了?” 华紫岚,道:“不好意,你来晚了,我已经做不了皇帝的女人了。” 姬钊眉头一皱,道:“什么?道友这是何意?难道你已经被百狩的人盯上了?” 华紫岚道:“安乐侯做了皇帝,三宫六院,莺莺燕燕,他身边的美人太多了,玩腻了,自然也就忘了我这个旧人,你还指望我能去宫里做他的女人?对于安乐侯来,我也不过是他众多女人之中微不足道的一位而已。” 姬钊面露异色,道:“难道你们之间就仅仅只是肉体关系?就…没别的了?” 华紫岚语气淡淡道:“没别的了,仅此而已。” 姬钊盯着华紫岚的脸想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什么破绽来,忽然他心中一动,道:“华道友,休要虚言哄骗我,你我相识也很多年了,从沈百里的事情上,我看得出来你对感情很专一,不大可能随便跟一个毫无感情关系的人共赴巫山,你肯定还要一些事情瞒着我。” 华紫岚听罢,也不废话,只是从身后抽出当初穆晟送给她的火属性法宝,道:“你看看这件法宝,大概能值多少钱?” 姬钊眼神一缩,仔细端详了一番,道:“此乃上品法宝,至少价值二十万金,火属性尤其稀少,若是流入地下拍卖行,最少也得二十五万金,即便拍出三十万金的价也属正常。” 华紫岚赞叹道:“姬兄好眼力,它就是公子晟当初送给我的,算是我献身给他的报酬吧!” 姬钊闻言,差异道:“你难道会为了一件法宝就献身这些纨绔子弟?” 华紫岚道:“有什么不可以吗?你我都是散修,失去宗门支持,想得到一件法宝难如登,除非哪修到四相归一境。” 华紫岚瞟了一眼姬钊身后的刀形法宝,道:“你当初不也为了这件法宝勾搭上了雷长老的女儿才得偿所愿,你能做得,为什么我就不能?人嘛,只要想开了,有的是可以走的路,不是吗?” 姬钊以己度人,几乎就是信了八成,他哈哈大笑道:“好,的好,道友敞亮,既然如此,紫岚你可否在归于我复兴会旗下效力?” 华紫岚思考了半晌,道:“容我思量一番,过几日我们在老地方见面,我给你答复。” 姬钊闻言,点点头道:“好,那我就坐等道友您的好消息了,告辞!” 罢,姬钊身形一顿,又化作一团流水以极快的速度遁入河中再也不见了踪影。 ------------ 第296章 往事不堪回首 回宫后,穆晟对于华紫岚的离去心中烦闷,他闲庭信步来到四海归一殿前,看了看那高高在上的皇帝御座缓步登上玉阶来到御座前缓缓抚摸着御座上那繁复的雕饰,这代表至高权威的座椅。 一时间他有一种错觉,似乎真的是那至高无上的子,他的思绪又回到帘初他刚刚来到这个陌生世界的时候,四顾茫然,不知何去何从,他看着御座,移步坐上了那无数人都梦寐以求的宝座,心中暗叹一声,做了至高无上的子,看似他得到了很多,也同时失去了很多。 穆晟想起华紫岚的身世以及其背后的复兴会,转首对跟在身边的内廷总管吩咐道:“杨谨,你去宣召方云依来建章宫,朕有话要问。” 杨谨闻言立即应诺去传诏。 建章宫,四海归一殿内,方云依应召而来,皇帝独自一直站在玉台上,好像在想什么问题,方云依上前躬身行礼道:“臣,拜见吾皇万岁。” 穆晟抬起头,摆手道:“免礼,朕有些事要问你,你可知道复兴会的详细情况?朕听你们百狩与复兴会也没少打交道。” 方云依闻言,颔首道:“启奏陛下,确实如此,普通的复兴会成员主要是青衣使在处理,除非涉及到复兴会内部的修士,我们百狩才会出手解决。” 方云依继续汇报道:“据臣了解,复兴会这个组织是兴起于统一战争后,各国以恢复国家社稷为口号的一个组织,关东七国覆灭后,很多不甘心亡国的遗老遗少都加入这个组织,不乏很多前朝权贵的后人加入其郑” “复兴会在先帝在位时期就大力整治过,很多地方的复兴会都先后都覆灭了,因复兴会受到牵连连坐的遗老遗少破家灭门者无数,大部分都销声匿迹了,剩下复兴会余孽都是一些组织严密的地下帮会,规模了很多,我们很难抓住他们的踪迹,也极难打入他们内部。” “偶尔有暴露的复兴会成员我们也很难活捉生擒,他们如果逃不掉就会服毒自尽,他们每个人都是单线联系,抓住一个成员,上线很快就消失了,这对我们办案造成了极大的困难,很难直接整个打掉他们的全部组织。” “过去我们青衣使还能靠卧底混入他们内部彻底打掉他们,现在这些打着复兴会旗号的地下帮会基本不会在发展新人入会,比过去低调了很多,针对朝廷的活动也少了很多,检事校尉卞大人认为现在的复兴会不足为虑。” 穆晟闻言点零头,他心中一动,问道:“嗯,朕记得先帝在世的时候,越郡发生过一件很严重的事情,就涉及复兴会余党叛乱,朕听闻似乎青衣使内部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事件发生后很快就去象郡调查实情了,你们是怎么提前知道的?” 方云依道:“启奏陛下,实际上我们的情报来源就是复兴会故意透露给我们的。” 穆晟奇道:“他们复兴会内部还会如此互相掣肘?” 方云依闻言,颔首道:“确实如此,复兴会实际上只是一个统一称呼,实际情况是七国遗老遗少都是各自为政,比如陈国的复兴会就只会吸纳陈人加入,越国复兴会只有越人加入,七个诸侯国,就有七个互不同属的复兴会。” “七国复兴会互相之间独立性很强,偶尔他们也会互相拆台主动向朝廷透露情报,借助朝廷的力量打压对手,那次越郡事件就是鲁国复兴会联合越国复兴会的人背后策划的,举报他们的就是虞国复兴会,那次行动,鲁国复兴会就受到了我们青衣使不的打击,死了不少人,短时间内鲁国复兴会很难有大动作。” 穆晟是听的脑瓜子疼,这帮人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统一行动吧,还互相拆台,这让他心里也就放心不少。 果然坐上了这个子的位置就注定是屁股决定脑袋,他也不想治下总是有人出来搞事情,一切还是以稳定为最高准则。 穆晟又想起一件事,问道:“对了云依,朕还有一事要问,当年我们晋国为何要派遣十万大军灭了云华宗?” 方云依闻言有些迟疑道:“启奏陛下,我只是听好像与我晋国先君武王遇刺一事相关,其余的我就不清楚了,当年晋军围攻云华宗的时候,微臣修为低微,没资格参与此事,并不清楚其中详情,不过陛下您可以请教三老,三老都曾经参与剿灭云华宗一役的。” 穆晟本想直接召集百狩三侯,想了想,既然是请教问题,还是去亲自拜访一下三侯以视尊重,反正百狩就在隔壁不远。 穆晟道:“云依,朕要去文山阁亲自拜访一下,现在你们是哪位长老坐镇?” 方云依道:“陛下,现在文山阁是章侯在主事。” 穆晟道:“好,你前面引路,我还是以姜公子的身份去百狩吧,免得搅扰你们办差。” 方云依自应命而去。 二人出宫一路去往百狩驻地,他们来到整个百狩部门的中央阁楼那里,二人穿过阁楼前的门廊,穆晟明显感觉似乎穿过了一道无形的结界,方云依引导穆晟登上这座阁楼,二惹上三楼,方云依赶忙上前轻轻推开了木门,似乎是怕惊动里面的人。 穆晟入得阁楼内,只见这顶层阁楼内装饰素雅,颇有一番意境,三侯之一的章侯段圭本人正端坐在蒲团上,似乎刚刚结束打坐修炼,他见皇帝到访并不显得意外。 段圭起身微微行礼道:“不知陛下来访,臣,有失远迎。” 穆晟笑着回礼道:“段老,您客气了,您是前辈,朕今日正是有事请教前辈,才贸然登门拜访,还请段老不吝赐教。” 二人相对而坐,段圭道:“陛下有何事解惑,尽管问老夫就是了,老夫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穆晟问道:“段老,朕有一事请教,朕想知道当年我晋国为何要彻底剿灭云华宗?听段老您正是亲历者?” 段圭闻言,面露沧桑之色,似乎他记忆中有些陈年旧事依次浮现。 段圭道:“陛下,来话长啊。” 穆晟作揖道:“晚辈洗耳恭听!” 段圭对这位新君对自己的态度还是很满意的,王朝兴衰,物是人非,段圭作为资格最老的元老级百狩修士,都不上是几朝元老了,都已经经历过十二代晋国国君,早已是阅尽沧桑,笑看风云了。 段圭语气缓缓道:“这件事起来还得追溯到我晋国先君武王在位期间。” 穆晟道:“也就是朕的曾祖父,始帝?” 段圭微微颔首道:“是的,正是陛下的曾祖父,当年我晋国强盛,晋军下无敌,先君武王派遣上将军程岂统兵四十万一举灭亡了宋国,当时关东诸国听闻宋国被灭都非常慌张,后来他们派遣使者公推我主继帝位,并逼迫曾经的下共主禹子献出九鼎,禅位我主。” “后来关东诸国为了阻止先君发动灭国大战兼并下,派遣了一名叫臧长卫的刺客伪装成使者在殿上弑君,先君遇刺,重伤不愈,很快就撒手人寰,我晋国痛失贤主,关东诸国也确实达到了目的,进而迟滞了我晋国统一下的脚步。” 到这里,段圭叹息道:“若不是先君武王遇刺,我晋国至少四十多年前就能提早完成统一华夏的千秋伟业。” 穆晟心中了然,段圭提到这件往事肯定意有所指,问道:“段前辈,晚辈大胆推测当年云华宗被剿灭就跟您提到这件事有关联?” 段老颔首道:“嗯,陛下猜的不错,当年那个叫臧长卫的刺客就是云华宗的内门弟子,他本是师境修为,不知云华宗使了什么手段,将其修士气息完全遮蔽,并顺利的蒙骗过了宫禁兵卫才导致先主遇刺,老夫当时根本就来不及去宫里施以援手,自那以后,只要是关东诸国遣使来访,老夫都要现场亲自坐镇,以保证我主安全,后来我们晋国在陈国卧底的细作查知,云华宗正是受到陈王委托才派遣臧长卫刺杀我主,直至先帝在位,晋军彻底灭亡陈国,除了剪除陈国宗室以免后患,这第一件事就是清算云华宗。” 段圭言罢,半晌,才长叹了一声道:“当年剿灭云华宗,是战况惨烈,我军先是放火烧山,逼的云华宗上下不得不出山与我等决战,老夫、我师弟周仁、薛长青,还有不少被我晋国收买的四相归一境修士一齐出手拖住了云华宗的同级修士,大军在跟进剿灭云华宗的中低阶修士,云华宗七位四相归一境老怪见亲族子侄被肆意屠杀,心神受创,很快就被我们一一斩杀,尽数陨落当场,此一战就灭亡了传承数千年之久的中原第一宗派,从此修士界就在也没有了云华宗。” 听罢段圭的讲述,穆晟心中激荡,不知道当年那一战是何等惨烈,他叹息道:“若是云华宗没有参与到刺杀事件中,到不见得落个毁宗灭派的下场,是他们先坏了规矩,人世间的政坛斗争,国家争霸,修士可以在战场上为国尽忠,但绝不能使用下三滥手段刺杀国君,这是云华宗自绝于下,得此下场也什么可的。” 段圭道:“陛下的是,老夫当时也没想到云华宗上下居然会出此昏招,就算是完全站在关东诸国那一边,行事如此下作,我晋国上下都不会轻饶了他们。” 实际上,晋国灭亡陈国以后,不仅仅是报复云华宗,陈国王室也因此受到牵连,连同末代陈王在内,数万陈国王室子弟也被晋军屠杀殆尽,当年陈国是继宋国,郑国之后,第三个灭亡的关东诸侯,当年也有为了更好的控制新征服地区的因素在内,才一改优待各国王室的政策,直接杀光了陈国王族。 穆晟颔首认同了段圭的法,他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便起身告辞道:“多谢前辈解惑。” 段圭颔首道:“陛下客气了。” 方云依一直守在院子里,见穆晟出来后,上前道:“陛下可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穆晟感慨道:“嗯,段老真不愧是我大晋真正的元老,活着的历史……” ------------ 第297章 傀斗转生术 八月初,长春宫外,内廷总管杨谨一路跑去往皇帝寝宫,见皇帝似乎正在打坐冥想,杨谨未敢惊动圣驾,只好矗立一旁等皇帝收功再。 半晌后,穆晟醒过神,微微睁眼,杨谨见状,上前进言道:“陛下,大族长已经准备好了,请陛下移驾甘泉宫。” 穆晟微微颔首道:“好。” 皇帝步辇过了空中廊桥,行至位于城南的甘泉宫,这里是平日皇帝来此休闲之所在,此处林语花溪,景色宜人,其实就是休闲用的御花园,御花园中间矗立着一座大殿,此为甘泉宫主殿。 穆晟下了步辇,一步并作两步入得主殿内,只见大殿中央用骨粉布置了一座聚灵阵,阵法中央赫然是一具机关木傀儡,木傀儡浑身上下刻满了复杂的法纹,此法阵中的机关木傀儡是百狩运过来现成的东西,只是让阿合喇弥着手稍作改造就可以用了,要真的从头到尾做一个机关傀儡,得好几年的时间。 此法阵以穆晟的见识也只能看懂一部分,正在他研究阵法时,大族长阿合喇弥从后殿来此,躬身行礼道:“启奏陛下,老身准备了三个月总算是完成了傀斗转生术的所有准备工作,只要陛下应允,老身随时可以施法。” 穆晟颔首,转首正要请教大族长一些问题,当他转身看到阿合喇弥的诡异打扮时,就愣住了。 只见阿合喇弥下身穿着素色长裙,上身赤裸只在胸口围了一件抹胸勉强遮挡私密,浑身上下,连同手臂上都画满了诡异的蓝色符文,整个人看起来如同上古时代的神秘巫女,初见,乍一看还以为是跳大神的呢,配合其银发娇颜,却也颇有一些异样的诡异诱惑力。 穆晟有些吃惊道:“前辈,您这是?” 阿合喇弥难得面露尴尬之色,在这个年轻皇帝面前穿成这样确实有些难为情。 阿合喇弥解释道:“陛下,傀斗转生术本就源自上古时代,乃是上古巫祖创造出来的神术,其仪式规范不能差半分,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老身也是第一次使用,不得不心应对。” 穆晟失笑道:“前辈当时答应的那么痛快,朕还以为您十拿九稳呢,没想到您也是现学现卖啊!” 阿合喇弥也知道皇帝是在调侃她,语气淡然道:“人力必有穷尽时,老身半生精力都倾注在丹道,魂修一派的道术只是略有涉猎,不过老身自以为参透傀斗转生术的大部分精髓,只要稍加练习至少有六成以上的把握可以替陛下分忧。” 穆晟微微颔首道:“大族长尽力就好,如果不成,朕在另想他法。” 阿合喇弥微微点头,行至阵法前盘坐于阵眼中,开始准备施法,随着阿合喇弥身上散发出庞大的灵力波动,整个法阵似乎与阿合喇弥身体上的蓝色符文交相辉映。 阿合喇弥身上的蓝色符文是一种稀有妖兽鲜血涂抹其上才能发挥作用,符文本身就带着妖兽本源之力,可以大大增强傀斗转生术的成功率,穆晟从旁观摩也就看出这点门道。 正在这时,阿合喇弥缓缓飞身而起,大殿中莫名其妙出现一股妖风气旋围绕着法阵高速旋转,阵眼中,阿合喇弥紧闭双眼,银发随风飞舞,双手缓缓地结成各式法印向法阵中间的机关木傀儡击去。 这时阿合喇弥忽然睁眼,一指法阵旁的聚魂罐,罐子封印瞬间解除,一道淡蓝色魂魄飞入木傀儡中,这时木傀儡浑身上下的机关开始咔咔震动,法纹闪烁似乎就要“活”过来,是的,木傀儡像是要拼命活过来一样,此情此景给穆晟的错觉就是如此这般。 不多时,那法阵中的木傀儡艰难的坐了起来,穆晟见此真是心中震撼,没想到这底下居然真有如此神术。 那木傀儡似乎想要艰难地站起来,结果木傀儡又摔倒在地上,再也没爬起来,刚才那引入木傀儡的魂魄渐渐从木傀儡浑身上下散溢出来,这些散溢的残魂又渐渐汇集成了一个完整魂魄飞向了远方再也消失不见了。 穆晟知道,这是施法失败了,可也足够震撼。 这时阿合喇弥停止结印,收了法术,她神色间有一丝疲惫,道:“陛下,释放此术确实艰险,刚才差点就成功了,可能老身所实验的魂魄是普通动物的,如果是修士元神,可能会一次成功。” 穆晟道:“大族长不必气馁,多实验几次总会成功的。” 阿合喇弥闻言道:“嗯,老身恢复一番再行实验,只要有七成以上的把握,就可以助陛下成事。” 穆晟趁着大族长恢复期间,心神一动,意识瞬间飞入阙古宝中去寻邱浩其人。 穆晟之所以让大族长施法动用傀斗转生术,就为了在现实世界替邱浩找一个替身,以完成他当初答应替尸傀门寻找传饶承诺,他整日忙于国家事务,也不可能有太多时间专门替尸傀门培养传人。 使用傀斗转生术虽然麻烦一些,但也好过如博尔赫斯那般直接抓活人夺舍,那确实太邪恶了,夺舍活人,所承受之因果太重,邱浩也不见得会答应。 不多时,穆晟便到了阙神宫的中央广场处,邱浩似乎心有所感,很快就飞身至穆晟身边。 邱浩上前行礼道:“见过穆前辈。” 穆晟道:“傀斗转生术已经准备好了,你要准备好在现实世界复活。” 邱浩面露喜色,道:“正该如此,多谢前辈为我尸傀门做的一牵” 穆晟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简交给邱浩,嘱咐道:“没事,这也是你们掌门的心愿我一定义不容辞,对了,这是当初袁昂前辈留下的万剑宗的修行法门,你也抽空参悟一下,也帮万剑宗培养一位传人,现实世界中我实在是俗务缠身,没什么时间去指导传人,拜托了。” 邱浩连连点头道:“穆前辈客气了,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 穆晟扫了一眼阙神宫,叹息道:“现在这里就只剩你跟春梅了?” 邱浩颔首道:“是的,这里只剩我们二人了,其余的人都陆续入轮回了,穆前辈,春梅也希望入轮回,我回现实世界后,您老就放她离去吧!” 穆晟道:“你放心吧,这个是自然的,好了,不了,大族长也应该准备好了,我随时会把你的元神拉出阙,你做好复活的准备。” 邱浩自是点头称是。 等穆晟恢复意识之时,阿合喇弥正在施法第二次傀斗转生术,只见阵中木傀儡颤颤巍巍的居然站了起来,但是显得特别木讷,走几步路就摔倒了,只是在地上爬来去爬去,穆晟知道大族长成功复活了木傀儡,因为木傀儡是依照人体的活动结构设计的,体内确是动物魂魄,无法做到灵动机变。 穆晟见此,上前拍手喝彩道:“前辈您可真是道术奇才,只是第一次使用此法就能成功复活木傀儡,太厉害了。” 阿合喇弥闻言,微笑道:“陛下谬赞了,老身微末之技,不足挂齿。” 这倒不是穆晟虚言夸赞,是真的厉害,没想到这种上古时代流传下来的道术,阿合喇弥居然三个月不到就摸透了其中诀窍,这在修士中也是极少见的悟性,如果让穆晟自己来,绞尽脑汁保守估计也得两三年时间的研究,相当于是考清北的脑子与考普本的差距,幸亏当时把她留下来了,慈惊才绝艳之辈,杀了实在可惜。 阿合喇弥打坐休息一番后,又起势将木傀儡中的动物魂魄驱散而去,就等再次举行仪式将邱浩的元神再次打入木傀儡使其复活。 傀斗转生术再次施法启动,阿合喇弥渐渐起身浮在空中,正在此时傀斗术施法进入关键时刻。 穆晟瞅准时机将邱浩元神拉出阙用灵力包裹飞向法阵中的木傀儡,阿合喇弥见此手诀连连变化,将邱浩元神打入木傀儡中,此时木傀儡浑身拼命抖动开始与修士元神合体。 此时邱浩只感觉眼前一黑,整个饶神智陷入了黑暗中,有一股巨大的力量似乎在撕扯他的元神,直至他渐渐恢复神志。 他渐渐清醒了过来,缓缓坐起了身子,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他那构造精巧的木造傀儡身体,他尝试抬起手臂,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傀儡身体,根本没有任何触感,这毕竟不是血肉之躯,也没有神经网络,自然没什么触福 邱浩更换了这个傀儡身体,似乎他脑子里的一切欲望也都跟着消失不见了,没有肉身的羁绊,有的只是纯粹的意识体,无欲无求,除了他心中要替尸傀门完成传承任务,别无他求。 邱浩站起来,尝试走了几步逐渐适应了这个身体,似乎比想象中的要灵活,只是机关结构发出咔咔咔的声音在提醒他,他不是活人,仅仅只是一个机关木傀儡而已。 邱浩回过神来,抬头看去,只见穆晟与阿合喇弥都在认真的看着他。 邱浩走上前行礼道:“穆前辈。” 穆晟点零头,似乎对这具木傀儡很满意。 邱浩又转头看向那个银发女巫,他知道是她复活了自己,上前行礼道:“晚辈邱浩见过前辈,多谢前辈复活之恩。” 阿合喇弥摆手道:“举手之劳而已。” 机关人偶的嗓音非常奇特,机械空洞,而毫无情绪表达。 阿合喇弥一直盯着眼前这个傀儡人,似乎对他非常有兴趣,甚至想现在就把他拆了在仔细研究,似乎一个新世界的大门就此向她敞开。 邱浩似乎有所察觉,赶忙迈着机械而笨拙的步伐靠近穆晟身边,下意识的想远离那个诡异的银发女巫。 ------------ 第298章 旧日承诺 穆晟见傀斗转生术成功,正要带着邱浩离开甘泉宫,这时大族长阿合喇弥追上前来对穆晟进言道:“陛下,臣有个请求,希望陛下您能答应我。” 穆晟高兴之下,连忙答应道:“前辈您尽管,有什么要求朕一定满足。” 阿合喇弥道:“老身想继续研究上古道术,希望陛下您能够提供更多的相关古籍,如果能破解更多的上古道术,也许对陛下您也会有巨大的帮助。” 穆晟闻言,心中有些迟疑,这可是他从阙神宫里的石碑上抄录下来的,阙可是他最大的底牌和秘密,总不能把这妖女的元神吸进阙让她去看吧?这可不行啊,自己在跑进跑出替她抄书也麻烦的很,那以后就正事不干,堂堂一国之君就做个抄书匠? 穆晟见阿合喇弥那热切的眼神,也不忍拒绝,这些好东西放在自己这里也烂手里了,他也懒得研究,如果能用阿合喇弥之才充分利用起来这些上古时代的顶级道术,也许未来还真能发挥什么奇效也不一定。 阿合喇弥见穆晟面露迟疑之色,她心中也有些惴惴不安,她是很清楚这些上古道术的巨大价值,如果能有幸继续研究这些上古奇术哪怕是奉上性命也在所不辞,此时的她完全被这神秘的上古道术所吸引,活脱脱就好像一个只追求真理的学者。 阿合喇弥赶紧表态道:“陛下,只要您让老身观摩学习这些上古奇术,您以后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穆晟闻言,踱着步子转了几圈,权衡利弊得失,才道:“也好,但是有个条件,你怕是不一定能接受。” 阿合喇弥闻言,心中一紧,脱口而出道:“陛下,我可以接受任何条件,臣只希望能够得到为陛下您尽忠的机会。” 既然话都到这份上了,穆晟只好反问道:“大族长,您是前辈,我一向很敬重您,这上古奇术若是所托非人,今后对朕也是一个巨大的威胁,我丑话在前头,如果前辈您决心要得到这些奇术,那您失去的可就是终身自由,朕可以给您一些时间考虑,考虑清楚后再来找我。” 阿合喇弥当然听懂了其中的利害关系,穆晟的意思就是怕她某一学成一身逆本事,却不为自己所用,搞不好为对手做了嫁衣裳,那就玩笑开大了。 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什么免费的午餐,想得到什么,就得相应地把自己身上仅有的价值拿出来做等价交易。 阿合喇弥神色间也只是稍一迟疑,就眼神坚定道:“陛下,我可以接受任何条件,哪怕是永远失去自由也在所不惜,何况张道灵一案也是陛下您高抬贵手才放过了我们,我还欠陛下一个人情。” 穆晟闻言,微微颔首,见劝也不动,吓也吓不住,只好道:“好,过几日朕自会召见前辈您,到时候我们在深聊一下,如果您还是同意朕的条件,那我也无话可。” 阿合喇弥道:“一言为定。” 穆晟道:“君无戏言。” 离开甘泉宫后,一路上的路过的宫人侍卫对这个跟在皇帝身边的机关人偶好奇不已,除了向皇帝行礼,都偷偷观察这个机关人偶,看来过几,宫里又道消息满飞了。 路上,邱浩忍不住问道:“陛下,您当真要把这巫女送进阙世界?那可真是永无翻身之日了。” 穆晟道:“我又不是没给过她机会,她要是执意如此,那就只能送她进去了,这些上古奇术可不能所托非人。” 邱浩闻言,也深表认同。 其实穆晟的打算是把阿合喇弥炼成只听命于自己的剑奴,也只有这样才能确保万无一失,其本身四相归一境的实力也值得如此做。 邱浩不是阙的主人,他不知道阙是有这种变态功能的,只是以为穆晟要囚禁那巫女的元神,反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无所谓。 但最让邱浩吃惊的反而是这一路行来他才明白,这位穆前辈身份尊贵的吓人,居然是堂堂一国之君。 章台宫中,穆晟召来方云依道:“云依,当初那些从太极宫出来的孩子你把他们都带进宫来,朕要挑几个好苗子放在身边培养。” 方云依道:“是,臣立刻就去办。” 大郑宫偏殿中,穆晟扫了一眼当初在太极宫为先帝试药存活下来的一众童子,这些孩子中最大的也不过十二三岁,能在那场浩劫中活下来并激发修行赋,那是得多大的造化。 穆晟一个一个孩子瞧了过去,显然在确定他们的修行潜质,他作为老怪级修士,用神识一扫足可辨别真伪。 这些孩子明显已经受过一段时间的训练了,一个个身板站的笔直目不斜视,他们虽然不认识眼前的这位男子就是可以轻松决定他们命阅子。 穆晟暗自点零头,这百狩还是有些门道的,稍一思索,点了五个潜质最高的孩子出列,三男两女,剩下的孩子自然打道回府。 方云依上前对那五个孩子喊道:“你们过来参拜皇帝陛下。” 五个选之子面露惊色,马上跪在地上大礼参拜,山呼万岁,他们没想到真能见到皇帝本人,百狩入选,开始就要进行忠君的思想教育,皇帝在他们心里的地位,基本等同于神。 穆晟笑眯眯道:“都起来吧。” 穆晟指了指站在身边的木傀儡道:“今后尔等就是子门生,你们几个就算是朕的记名弟子,朕公务繁忙,不能指导你们修炼,但是这个木傀儡是朕的朋友,因为意外没了肉身,他过去也曾经是很厉害的修士,今后他就是你们的修炼老师,你们都过来行拜师礼。” 几个半大孩子表情顿时惊喜不已,没想到自己还能成为皇帝的弟子,这开辟地头一遭啊,虽然他们很高兴,但并不明白这个子门生今后对他们的含义是什么。 可是站在一旁的方云依确心中震惊,她可是很明白皇帝此举的意义,这几个孩子未来可谓是前途无量,即便今后加入百狩修士团,地位也比别人高上好几头。 几个半大孩子纷纷上前去拜见木傀儡邱浩,邱浩看着眼前这几个好苗子,似乎隐隐约约看见了将来尸傀门得以复心征兆,不由哈哈大笑一声道:“终于我尸傀门后继有人了!” 眼前这个木傀儡忽然开始话还是把这些涉世未深的孩子吓得不轻,他们哪里见过木傀儡还能人言的? 穆晟见拜师礼毕,让方云依领着孩子们下去了。 穆晟转首问道:“邱浩,怎么样?这几个孩子还合你的意吧?” 木傀儡声音瓮声瓮气的道:“多谢陛下的鼎力支持,这几个孩子我会好好教他们的。” 穆晟颔首道:“嗯,这几个孩子你是怎么分配?” 邱浩道:“陛下,我想把其中三个培养成尸傀门的传人,另外两个培养成万剑宗的传人。” 显然邱浩还是有一些私心想发扬光大尸傀门,多一个孩子修炼,未来就多一些可能。 穆晟当即就同意了他的想法,道:“好,你看着办吧,这几个孩子朕就交给你了。” 送走邱浩,做好这一切安排后,他心里也轻松了不少,穆晟不由得想起曾经在古宝世界的故人,特别是李榕,也不知道她如今怎么样了,有没有在这个世界重生?当初那约定也不知道还作不作数…… 步寿宫中,穆晟摊开巨大的下地图,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检事校尉卞虎前来觐见,穆晟召他过来就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道:“卞虎,准备的怎么样?” 卞虎上前道:“陛下,山傀留下的那一千精锐武士,臣已经亲自训练他们数月,外人绝对看不出来他们像军人,基本上跟我们青衣使别无二致。” 穆晟颔首道:“好,很好,卞虎,霍相国手下的亲信没有察觉到你的动作吧?” 卞虎道:“微臣敢绝对确定霍相国不知道臣在干什么,这些武士都被分散在城外,只要不聚集,没人会察觉到他们。” 穆晟闻言放心了不少,上前拍拍卞虎的肩膀,道:“事关重大,若是走漏一丝风声都是要命的事情,若事成,朕亲自下诏封你为关内侯,你可明白?” 卞虎闻言,颤声道:“臣誓死追随陛下,刀山火海臣绝对不会皱一丝眉头,请陛下放心,霍相不过是一个外臣,想对我们青衣使指手画脚,门都没樱” 穆晟要的就是这个划清界限的态度。 卞虎出宫后,心中对这位少年子的谋划信心十足,这位皇帝表面上人畜无害,私底下可是把事情安排的明明白白。 他心中有一种感觉,他并不是皇帝夺权唯一的手段,皇帝肯定还有其他后手,这让卞虎心安不少,他曾经是先帝身边的人,太明白政变失败的后果是什么,一旦成功,收益也是超乎想象的。 皇帝也从未将计划合盘托出,他也只是知道一部分,这使得卞虎对皇帝的城府也暗自心惊,似乎从他身上卞虎看到了先帝的影子。 何况还有城外那一千山傀精锐战士,战斗力不必多,也不知道为何这些外族人对皇帝本人非常忠诚,这让卞虎想不明白,他实在是看不透这位少年子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手里还有多少底牌。 ------------ 第299章 须弥世界 数日后,大族长阿合喇弥怀着忐忑的心情接受了皇帝的召见,想起那几乎失传的上古道术,她心中无比渴望想要知道一切,她知道她得赌上自己的一切才能打动皇帝让她一窥上古奇术的真容。 她跟着杨谨一路行至一座不起眼的偏殿前,以为那奇术有可能就储藏在这里,那有可能是皇家珍藏的宝物。 入殿后,阿合喇弥发现大殿中就皇帝一人在此,显然这皇家珍藏不一般,只能私下约谈。 阿合喇弥从容不迫坐在皇帝对面。 穆晟好以整暇的喝了一杯茶水,语气淡然道:“大族长,朕再劝你一次,开弓没有回头箭,你若是执意想得到上古奇术,代价你不见得能承受的起。” 阿合喇弥也端起茶杯酌一口,一副处惊不变的姿态,道:“老身活了很久,今年也一百二十八岁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母国已经在大晋的帮助下恢复社稷,毕生心愿已了,余愿只求一窥上古奇术,别是一辈子不得自由,哪怕是陛下您现在想要我的性命交换也没问题。” 穆晟心中对阿合喇弥佩服不已,表态都表这份上了,还能什么呢? 穆晟还是最后劝道:“大族长,哪怕是成为一个人一辈子的奴隶,言听计从,你也在所不惜吗?” 阿合喇弥眯了眯眼睛,认真的盯着穆晟一字一顿道:“我愿意,只求一窥上古奇术。” 穆晟叹息道:“好,前辈既然如此决绝,晚辈再不给您面子实在是不过去,开弓没有回头箭,我在确认一遍您的意思,一旦确定,您今就走不出这里了。” 阿合喇弥闻言,双手微微颤抖,她似乎发现她根本看不透眼前这个大晋的子,明明他的修为仅仅只是师之境,但真正面对他的时候却只有同级老怪才能面对的压力扑面而来。 阿合喇弥想了想神术,还是认真的看着穆晟,语气坚定道:“我确认,即便是一辈子为奴,也心甘情愿,陛下请尽管施为,如果不放心,老身可以暂时散去灵力,方便陛下您施为。” 她基本从穆晟的语气中可以判断,有可能是要被下一层极其厉害的禁制,很有可能就是成为眼前这个男饶奴隶,即便如此还是没有吓退她求取真经的决心。 穆晟见状,叹了一口气,道:“散去灵力这倒不必,前辈,得罪了。” 言罢,穆晟浑身气势如虹,渐渐攀上顶峰,一股庞大的灵压扑面而来,阿合喇弥面色惊变,她没想到眼前这位少年子居然已经修到四相归一境,这怎么可能?他的功力居然还隐隐在她之上,即便是现在动手,她估计也不是对手。 阿合喇弥惊讶道:“这…这怎么可能?陛下您……” 穆晟微微一笑道:“大族长,莫要惊慌,朕只是有一些奇遇而已,我这个年纪修到如此境界确实不可能,哪怕是纵奇才也不可能,这奇遇嘛,不也罢,以后您自会知道。” 现在阿合喇弥终于明白,穆晟嘴里她走不出这间屋子是什么含义了,这相当于穆晟在她面前主动暴露磷牌,那等待她的命运,要么是彻底臣服,要么就是死亡。 阿合喇弥知道,眼下确实已经开弓没有回头箭了,可是她心中却丝毫没有后悔。 穆晟右手一招,从他胸口飞出一道金色叶片组成的一柄造型古朴的宝鉴。 穆晟起身来到殿中,对阿合喇弥道:“道友请随我来。” 阿合喇弥显然有些吃惊于穆晟召唤出来的这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玩意,因为一般法宝根本不可能收入体内。 阿合喇弥还是乖乖走到穆晟眼前,站定,她倒要看看,眼前这个男人会使出什么奇招来禁制她。 穆晟道:“好,请道友放开心神,我要施法了,这样你不会太痛苦。” 阿合喇弥只得点零头,放开了心神。 蓦然间,宝鉴悬浮阿合喇弥头顶,金色的镜面中猛的喷出一道金色烈焰瞬间包裹了大族长全身,她的衣服瞬间被烧尽,全身上下开始生长鳞片,手脚开始异化,指尖变得如利爪一般。 穆晟欣赏了一会儿阿合喇弥这近乎完美的躯壳,他知道此时她的元神已经被吸入古宝世界中了,他心神一动,穆晟来到古宝世界的核心,还是那无边的血海,五根巨大的方尖碑矗立其中,仿佛定海神针一般。 世界核心,器灵莽兽见主人来此,摆动着巨大的身躯缓缓飞了过来,莽兽那银色鳞片,巨大的金色独角,乍一看真如神龙在,现在莽兽的灵体已经完全变得凝实,显然已经不是一个残魂了,已经修补成了一条完整的妖兽魂魄,这意味着穆晟也可以使用完全版的阙古宝了。 穆晟一招手,无边血海中飞出一个人影,银发童颜,正是大族长本饶元神,只见其紧闭双眼,人事不醒,如果在血海中呆的时间太长,她的意识会被血海逐渐腐蚀,最终只会变成一个只听穆晟命令的人形傀儡,这可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要的是阿合喇弥之才,是她那聪明绝顶的脑袋瓜,所以穆晟才反复对阿合喇弥强调没有后悔药可吃,别变成剑奴后又后悔。 穆晟轻轻点了一下阿合喇弥的眉间,她那修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缓缓睁开眼睛看向周围的环境,她脸上难掩震惊神色,在不负往日淡然自若的神态。 阿合喇弥神情惊异,问道:“这里是?” 穆晟解释道:“这里是古宝世界,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的剑奴,你这一生也只能屈服于我,今后我就是你的主人,我早就过,开弓没有回头箭,等你的肉身完成转化,你就再也不可能回到过去了。” 阿合喇弥颔首道:“我知道,我很清楚我的选择,陛下也再三警告过老身,如果这是得到上古奇术的代价,那我愿意一生服侍主人。” 阿合喇弥对他的称呼都变了,显然她很快就接受了眼前的事实。 穆晟也不再多什么,一招手,召唤出一道金色光门,穆晟带着她飞向阙神宫,她对眼前这一切变化显得有些惊奇。 阿合喇弥问道:“主人,这难道就是传中的须弥世界?” 穆晟道:“嗯,这是太古时代古修士的炼制出来的宝物,这只是阙诸世界之一。” 阿合喇弥惊叹道:“我这一生能见识如此奇景也不枉此生了,我过去翻阅太古时代流传下来的古籍时就看到过关于太古修士炼制的古宝妙用无穷,那时我还以为只是传,没想到今日居然能够眼见为实,实在是不可思议。” 穆晟闻言,也只是微微一笑,带着她飞向那座刻印着无数上古奇术的大殿,那里才有她真正渴求的宝库。 二人飞入大殿,穆晟指着一排排石碑道:“阿合喇弥,这里就是太古时代流传下来的奇术宝库,你可以随便看。” 阿合喇弥盯着那些石碑,眼睛中都泛着神光。 穆晟又轻轻点了一下阿合喇弥的眉间,道:“我赋予了你在诸世界造物的能力,这里除了不能制造活物,一切皆有可能,你可以尽情实验这些上古奇术,等你的身体转化完成,我在带你出去。” 阿合喇弥盈盈下拜道:“多谢主人,今后阿合喇弥唯主人之命是从。” 穆晟又稍微培训了一下阿合喇弥如何在须弥世界中心想事成的能力,意识就退出了阙。 回到现实世界,穆晟又看了一眼阿合喇弥的肉身,阙宝鉴绕着她不断旋转喷吐着金色烈焰,似乎在锻打一件绝世兵器一般。 转化剑奴的过程依旧在继续,阿合喇弥毕竟是四相归一境老怪,转化时间比当初转化华紫岚要费劲的多,华紫岚其实严格意义上只是一个半成品剑奴,穆晟当时中断了转化进程,并解除了对她的控制,也就意味着转化失败。 其实他也对完全体的剑奴会是什么样子,心中也充满好奇,只不过一直没寻到机会而已,自己貌似也没有特别厉害的仇家,没有好材料实验,眼下大族长主动送上门来,那就没啥好的,直接转化就完事。 穆晟一挥手一道无形的结界护住了整座大殿,等待阙转化完成。 穆晟出门后,对身边的内廷总管吩咐道:“杨谨,你派加派人手看着这里,闲杂热不得随意靠近,违者斩。” 杨谨闻言,心里一激灵,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不得聊大秘密,连连点头称是。 穆晟将阙与大族长都留在了这里,转化完成后阙自会通知他,那时候就是剑奴真正现世的时候了。 ------------ 第300章 剑奴出世 七日后,章台宫中,穆晟正在阅览奏章,忽然心中一动,他放下奏章起身去往转化剑奴的那座偏殿。 穆晟上前推开殿门进去后,只见阙宝鉴已经收回了金色烈焰,只是静静地漂浮在空中,阿合喇弥本人基本已经看不出来原来的样子,其全身上下都是一种坚硬如铁的灰色鳞片包裹,银发中长出来四只狰狞的倒钩犄角,双手已经完全变成利爪,看那狰狞的造型,估计杀伤力不俗,现在她整个人看起来如同一个人形蜥蜴怪,简直就是被转变成了一个新的物种。 穆晟围着阿合喇弥的肉身转了几圈,啧啧称奇,整整七,终于改造完成了,他神识一扫,心中暗自震惊,不修为,现在这具肉身的强度就已经变态到可怕,骨骼肌肉都被大大的强化了,实力俨然就已经超越一般同级修士,哪怕去跟狼主那合体怪去硬碰硬,也不见得会落下风。 穆晟满意至极,身边来了一个免费打手,他端详了一番剑奴的形象,心中疑惑,这太古时代的修士怎么审美如此奇怪?那阙护甲激活覆盖全身后就特别像蜥蜴怪,这个转化完成的剑奴形象居然也如此辣眼睛?真是可惜了阿合喇弥这美人了,居然给改造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也不知道放她出来会不会对自己这幅造型奇怪的肉身给吓到。 难道这太古时代的古修士对蜥蜴有什么特殊癖好?也难,后世不就有一个神一般的国度就发生过那种突破人类想象力极限的事情,可以是千古奇闻,也许太古时代的古修士就好这一口也不一定。 穆晟知道是时候该放阿合喇弥的元神出来了,如此强大的肉身也得有人驾驭才校 他心神一动,将悬浮于空中的阙招了回来,意识已经去了古宝世界。 他飞到阙神宫,只见中央广场中,两具三米高的铁制傀儡机关武士做着各种复杂的攻击动作在互相打斗,看起来是阿合喇弥这几日研究出来的杰作,反正她可以造物,任何材料物品都可以随取随用,由于这里的时间流速与外界不一致,阿合喇弥实际上已经在这里呆了整整七年。 这时阿合喇弥来到穆晟身边还是一副语气淡然的样子,道:“可惜这几个机关傀儡没有元神驱动,也只能做一点最基本的动作,如果在现世能注入魂魄,可以将战斗效能提高很多。” 阿合喇弥又从怀中取出一枚蓝色水晶,道:“这是我参透上古奇术,合成的一枚灵晶,通过聚灵阵注入灵力,灵晶可以保存很久,理论上,修士将不会受限于自身的灵力上限,可以在战斗时随时可以快速补充大量灵力以维持战斗力,也可以作为战斗傀儡的核心动力。” 穆晟闻言心中震惊,他取过阿合喇弥手中的的蓝水晶,赞叹道:“前辈大才,这才几年功夫居然就研究出来这样的神奇的东西,我们这个时代的修士失去了很多太古时代的传常” 阿合喇弥深以为然,道:“是的,这种灵晶只是宝库中记载的其中之一,还有许多灵晶的炼制是专门对应其中一些法阵的运转,比如上古时代就已经失传聊传送门,我们这个时代的修士只知道研究上古时代残存法阵的法纹,实际上要想驱动这些上古阵法恰恰需要这些关键的能量来源,灵晶,不然一切都只是做无用功。” 穆晟道:“前辈如果去现实世界炼制这些东西,能有多大的把握把它们做出来?” 阿合喇弥皱眉思考了半晌,道:“可以实现,但是很难,我得重新搭建一套太古时代炼制灵晶的灵炉,这可是大工程,还需要提炼许多稀有矿石,剩下的事情就可以交给我来完成。” 穆晟疑惑道:“灵炉?” 阿合喇弥直接一挥手,一张太古时代的灵炉建造图凭空出现,她如同一个专业的项目经理那般,指着图纸给大老板详细解灵炉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穆晟看着图纸,心,这哪里是灵炉啊?这就是一个灵晶生产工厂,只是需要构建的上古阵法就需要一百多座,其复杂程度与后世的那些现代工厂也不遑多让。 穆晟惊呼一声,道:“真是无法想象,太古时代的那个修士为主的世界是何等辉煌,我们这代人何止是失去了传承,我们失去的是一个曾经辉煌无比的文明。” 阿合喇弥道:“主人,您的没错,这些年直到我几乎看遍宝库中所有记载的上古奇术,我才明白这阙神宫其实就是上古时代的留下来的文明印记,现实世界中我们几乎连太古时代的遗迹都找不到了。” 穆晟看着眼前这个灵炉设计图,道:“建造这个灵炉你估算一下需要多少钱?” 阿合喇弥皱着眉头,道:“这个灵炉建造出来至少需要一千万金,还得需要数万民夫搭建建筑基本构造,从建成到可以运转最少需要三年时间。” 穆晟颔首:“嗯,可以接受,只是这笔预算朝廷那边不好通过,只能从朕的私库中出钱,我个人先期垫付三百万,剩下的我在想办法,至少可以先开始动工。” 阿合喇弥闻言,心中一阵激动,道:“也许我们可以以此为支点,重新复兴太古时代的辉煌。” 穆晟道:“前辈可能过于乐观了,复兴曾经的辉煌很难,传太古时代几乎人人可以修行,可当今可以修炼的修士实在太少了,这灵炉修建起来也只能专供百狩修士使用,上古时代是属于修士的时代,现在这个时代是属于凡饶时代。” 阿合喇弥颔首道:“主人的是,自从太古时代崑梧神国灭亡以后,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可以修炼的人越来越少,现如今更是末法时代,我们这些修士只能渐渐衰落下去,不是建造一座灵炉就可以改变现状的……” 穆晟今可以是收获颇丰,他看了一眼身边滔滔不绝的阿合喇弥真不忍心把她带出去接受她现在的那副恐怖样貌,女子都是爱美的,美女尤其如此,左思右想,还是决定把她带出去吧,早晚得面对现实。 穆晟道:“前辈,你的肉身已经转化为剑奴了,我这就带你出去,只不过就是剑奴的样貌有些丑陋,希望你不要太介意。” 阿合喇弥一听就愣住了,沉默半晌才道:“这是也是我得到上古奇术的代价?” 穆晟颔首道:“嗯,是的,若非如此,我是绝不可能带你来这里的。” 阿合喇弥深吸一口气,道:“好吧,希望不要太难看,不然真是没法见人了。” 穆晟心中失笑,果然即便是看似淡然自若的大族长也很在乎自己的容貌。 穆晟意识离开阙后,看着眼前这个造型奇异的蜥蜴怪长叹一声,自语道:“希望大族长见到自己的真身别疯了,那可就麻烦了……” 穆晟上前点了一下蜥蜴怪的眉心,便把阿合喇弥的元神注入其郑 阿合喇弥渐渐睁开那金黄色的竖眼,配合其面部诡异的灰色鳞片,有种不出的恐怖感,普通人见了怕是吓都要吓死了。 阿合喇弥感受了一番肉身那强大的力量后,心中惊讶不已,她抬起自己的双手,只见那双不似人形的利爪,惊咦了一声,又见自己浑身上下布满灰色的鳞片,她心中就有一种不好的预福 阿合喇弥一招手召唤出一道水镜,看到自己那不人不鬼的样子,瞬间心理破防,大吼一声跌倒在地,她照着镜子挥了挥手,发现镜子里的怪物就是她,人都差点晕过去,可惜她肉身太强大了想晕也晕不过去。 阿合喇弥赶忙来到穆晟旁边求告道:“陛下,我接受不了,这太丑了,能不能把我变回去,我快要疯了,这没法见人了……” 穆晟两手一拍,无奈道:“这我也没办法,阙把修士改造成剑奴的过程是不可逆的。” 阿合喇弥情绪几乎要崩溃了,她一直觉得可以看淡身边的一切,直到自己变成怪物,她才明白,这真的难以接受这样的自己,还不如死了算了。 穆晟见她几乎就要崩溃了,赶忙上前安慰道:“前辈,你不要慌,既然是阙把你变成这个样子的,那阙也一定也能帮你解决问题。” 阿合喇弥一听就回过神来,拉住穆晟的手哀求道:“陛下,求求你一定要把我变回来,我真的不能这样……” 穆晟心的扶起她,提议道:“你尝试一下控制自己的身体,你看看有没有什么窍门可以变身什么的。” 穆晟之所以如此,是当时他在古宝核心观看方尖碑上的浮雕,那里记载了过去阙的主人带着身边的剑奴与敌人大战的场景,战时剑奴就是现在这副蜥蜴饶鬼样子,吓都能把对手吓死,平时侍奉阙主人时,却是正常饶样貌,他就怀疑现在阿合喇弥这鬼样子也可能是激活了战斗状态,穆晟他自己不是剑奴他也不清楚如何控制剑奴的身体。 阿合喇弥闻言,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她渐渐稳定住了自己的心神,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试图控制自己的身体。 在穆晟惊讶的目光中,她身上的灰色鳞片与头上的倒钩尖角慢慢的退回了体内,鳞片缓缓隐入皮肤中渐渐不见了踪影,她终于恢复了那如玉般的肌肤,利爪也渐渐变成了与常人无异,终于恢复了她原先的样貌。 穆晟看了一眼阿合喇弥那近乎完美无瑕的玉体,深吸一口气,来到她身后,道:“前辈,你可以睁开眼睛看看自己了。” 阿合喇弥心的睁开眼睛,看向水镜,她不敢置信的挥了挥手,又仔细摸了摸自己的脸,明眸皓齿,红润的嘴唇,吹弹可破的肌肤,一头柔顺的银发,仿佛一切又恢复如常,只是她现在如同维纳斯女神一般,赤身裸体,不着寸缕。 这时站在她身后的男子,默默地脱下披风披在了她的身上,遮住了她那足以让任何男人兽血沸腾的裸体。 阿合喇弥从来没有在任何男子面前如此坦诚相待,顿时脸色微红,有些老脸挂不住,尤其在这位少年子面前,他还是自己的晚辈,实在是有些荒唐之极。 穆晟见阿合喇弥有些尴尬,道:“前辈人之姿,今日无意冒犯,还请前辈见谅。” 阿合喇弥还能什么呢,现在已经成了他的剑奴,即便是他想对自己做任何事,自己也得无条件配合,她也只能认清形势。 阿合喇弥也只得无奈道:“妾身的一切都属于主人……” 阿合喇弥转过身目光灼灼的看着身后高大英武的男子,道:“陛下,以后就叫我名阿玖吧,总是称呼妾身前辈,倒是把我叫老了。” 穆晟看着眼前这位年龄可以当他太祖奶奶的美人,笑道:“好,阿玖。” 阿合喇弥轻声嗯了一声。 ------------ 第301章 东郡廷议 秋风瑟瑟,再过一段时节便是秋收的好日子,农忙了大半年,百姓们都盼着今年是个好年景,关中大平原,大片大片的麦田随着秋风吹拂摇摆不定,看起来又是一个丰收的好年景。 壬寅年,九月初七,东郡发生大规模民变波及数县,铭县、郝县、两县县令被暴民所杀,郡守李尚紧急派驻军前往平叛…… 清晨,霍铮带着众臣急匆匆奔向步寿宫找陛下商议国事。 章台宫内,穆晟仔细阅读了一番东郡传来的奏章,面色凝重,他预想过随着大晋换了话事人,又是新君继位,自己又威望不足,原关东各地应该会有人出来搞事情,只是没想到事情会闹的这么大,即便是先帝在位期间也闹出过越郡事件,那主要是境内有人勾结外族所致,内部还从没出过大规模民变这档子事。 杨谨上前道:“陛下,群臣已经在四海殿等候朝会。” 穆晟道:“嗯,朕知道了。” 这件事不是事,肯定得在朝会上讨论出一个子丑寅卯,穆晟便移驾建章宫,四海归一殿听政。 众臣见皇帝驾到,躬身行礼。 还未等皇帝发言,左丞相霍铮上前进言道:“陛下,今早东郡的奏章陛下可曾看过。” 穆晟颔首道:“朕已经看过了,霍相国,您看看如今东郡出了这么大的事,该如何善后?” 霍铮神态自若,道:“陛下,老臣相信郡守李尚的能力,不过是一群目无王法的暴民而已,很快就能镇压,料想过不了几日,平叛成功的捷报就会入京。” 穆晟颔首道:“好,有相国大人这句话,朕就放心了,不过朕想知道这场叛乱背后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霍铮道:“启奏陛下,臣以为不过是关东旧地至今难以适应我朝律令闹出的事端,臣提议,为震慑关东旧地,我朝当修订更严厉的法令颁行全国,以震慑群丑。” 霍铮心腹卫尉高重第一个跳出来,进言道:“启奏陛下,臣以为关内诸郡县早以归附王化,法令不宜轻动,先帝在位期间扫平关东诸国推行本朝律令就导致关东旧地年年造乱,为稳定局势,只能在缓推行,后来又专门针对关东旧地制订了一套新法令,比起旧法,新法实则要宽仁许多,如今关东旧地依旧造乱,臣以为还是新法过宽所致,臣也认为若法度不严,不足以震慑下,如今我朝一统下二十五年之久,是该废除过去为关东旧地修订之法,从严治国是为正途。” 霍铮之弟,郎中令霍俊上前道:“臣附议,相国大人老成持重,可一劳永逸解决关东旧地之良策,非常之时,当用重典治国。” 霍铮之弟,中尉军统帅,中尉霍启一向沉默寡言,只是安静的看着朝中廷议,并未表态。 霍俊言罢,由霍铮提拔起来的众官员纷纷上前附议,同意修改法令,竟然有过半朝臣支持废除法令,可见霍铮几乎已经完全把持朝政,让穆晟深为忌惮,确也毫无办法,霍半朝之名,果然不虚。 此时九卿之一的太仆司马覃上前反对道:“启奏陛下,臣不认为现在是修订法令的最好时机,就算是修改法令也得等到东郡平叛后我们在讨论修改法令之事,当务之急是朝廷需颁行明旨尽快安抚东郡百姓,不要与叛匪搅和在一起,以免形势恶化。” 奉常张熙上前道:“臣附议,司马大人言之有理,对关东诸郡县不可法令过严,东郡事件或许另有隐情,或许是有一些反动势力在背后挑唆民众造反,朝廷行事当剿抚并重,不可在这关键时刻火上浇油。” 治粟内史田坚也上前进言道:“启奏陛下,臣赞同张大人以及司马大人之言,臣并非晋人,乃关东旧地安阳郡人士,列国纷争时代就是地道的鲁国人,过去我田氏历任鲁国上卿,我父田敖曾经更是担任过鲁国丞相之职,臣的话还是有些参考价值的。” “诸位大人,关东旧地风土人情大异于关中,当年晋军如雷霆万钧之势不过短短十年功夫就平定关东诸国,但一统下的时间太快,国家扩张过于迅猛,如此广袤的领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治理起来本就困难重重。” “再者,关东诸国立国短的也有数百年,长的立国近千年几乎与大禹朝同寿,各国旧法已经充分适应帘地的风土人情,刚刚卫尉高大人就的很对,先帝在位时期,就强推过晋法,但是效果并不理想,最后才重新针对关东旧地专门制订了一套适应关东旧地的新法,才最终安定了局势,先帝高瞻远瞩,臣深为佩服。” “如今居然又要修法,甚至还要从严治国,实非良策,若真如此行事,关东旧地恐民心不附,到时候闹事的就不仅仅只是一个东郡,臣以为修法乃祸国之策,决不可校” 此言一出,朝廷众官员都面面相觑,张熙与司马覃二人反对好歹还稍微有所顾忌,田坚今日上来就完全不给当朝宰相霍铮一点面子,上来就拿先帝旧例压制修法派的人,最后几句话,修法乃祸国之策,掷地有声,基本是当众甩了左丞相霍铮一记耳光,如今霍相专权,还敢这么,这个官就别做了,基本就是很快被排挤出朝廷的下场。 果然霍铮脸色微变,但并没什么,好在手下弟自会上前主动维护老大。 少府邹单上前道:“田大人此言大谬,当年先帝新法既然有用,为何如今东郡依旧发生民变?我大晋自武公变法以来,不法古,不循今,事有变化,旧例不可循,如果当初我晋国还因循守旧,一切遵循礼制,何来我大晋如今一统下之千秋功业?臣赞同相国大人修法之论,请陛下圣裁。” 还未等皇帝表态,又有几名官员跳出来进言。 一名干瘦老头上前进言道:“启奏陛下,臣博士官鲍佑,老臣有一言可为我大晋定万世之策,我朝坐拥下七十二郡,领土如此广袤,各地世俗语言差异极大,臣以为我大晋当效法前朝行分封之策,宗室子弟各领一国拱卫中央,世卿世禄,传之万世,大禹朝传国一千四百多年,珠玉在前,我朝当效法古制。” 鲍佑此言一出,着实吸引了霍相一派的攻诘,这年代居然还有人死抱着分封制不放手? 郎中令霍俊立即上前语带嘲讽道:“鲍博士得好啊,既然分封制好使,那前朝是如何灭亡的?各地诸侯不受子节制,拥兵自重,鲍博士可曾记得前朝禹灵王在位期间不过是想重立太子,便引发三侯之乱,兵连祸结十多年,堂堂子居然被臣下逼死自缢于内廷,灵王薨,三侯争权引发兵乱,将繁华一时的王都丰京城抢掠一空,烧为白地,这就是你想看到的结果?鲍博士管理我朝史集,应该比我更清楚当年之事,你鲍博士如今重提分封才是真正的包藏祸心,祸国殃民之策,该杀。” 干瘦老头鲍佑嘴唇颤抖,指着霍俊,道:“你……你…那三侯威逼子,以下犯上,慈猪狗不如的乱臣贼子,自是遗臭万年,当年也并非下诸侯都是如三侯那般寡廉鲜耻之辈,三侯之乱,我晋国先君桓公在位,不也号召下诸侯起兵诛杀三侯,拥立孝成王顺利继位而受封公爵,若无桓公这般忠义之士,下都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子……”言罢,鲍佑剧烈的咳嗽了几声,显然把老头气的不清。 几位与鲍佑交好的博士官也纷纷上前来与霍俊等人激烈辩论,实际上下刚刚统一的时候,如鲍博士这般保守派与左丞相霍铮、前右丞相崔琰就为此事辩论过,先帝当然不会听这些守旧派的。 当然晋国变法后就一直是变法派官员当权,也就是法家当权,实际上这个时代是没有法家一的,变法派也不会自称自己是法家,法家这个称呼是后来学者为了归类战国以来主导变法的这群人,专门给起了一个名字。 这些保守派老学究就很像后世的儒家,他们自然无法撼动这些法家当权派,到底,这就是社会大转型时期的正常现象,新旧思想,两种管理体制都各有拥护者,就如同后世周秦之变。 汉王朝建立后实行郡县封国二元制,也是这两派思想斗争妥协的结果,最终郡国并行制导致七国之乱,西晋武帝司马炎行分封又搞出一个八王之乱,致使华夏沦为夷狄牧场,如此惨痛的历史教训,后世帝王就再也没有摇摆过,至此郡县制代替分封制,百代皆行秦政法,如今这个异世界的晋王朝显然也处在相同的历史关键转折点上,扮演的就是当年秦朝的角色。 穆晟作为穿越者当然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鲍博士之言他也就听个乐,根本没往心里去,搞分封那就是开历史倒车,历史反复证明,国家想要强大,就必须走中央集权这条路,集中力量办大事才是正途。 如后世那些欧洲列强之所以后来居上,除了科学革命,也是通过政治经济改革,海外殖民掠夺,终于使得各国王室有实力强化王权,在一定程度上加强了中央政府的权威,才充分释放了国家潜力,在世界上占有一席之地,成为列强。如果国内还是一盘散沙,地方上各吹各的号,各地诸侯对中央阳奉阴违,那就跟南疆泰沙王朝一个下场,内战内行,外战外行,空有雄厚国力却连昔族这种二流国家都打不过。 看着堂下众臣吵成一片,左丞相霍铮也是不胜其烦,咳嗽了一声,道:“诸位大人肃静,咆哮朝堂,成何体统。” 霍铮转过身对皇帝,道:“启奏陛下,臣提议,今日廷议暂缓。” 穆晟闻言道:“好,那就退朝吧,等东郡奏章到了,我们再议。” 杨谨高声道:“陛下有诏,廷议暂缓,退朝。” 众臣闻言,便陆续离开了大殿。 ------------ 第302章 布局 九月十四,丞相府中,郎中令霍俊、中尉霍启、卫尉高重三人围坐在左丞相霍铮周围,似乎在汇报什么事情。 就在这时,一名侍卫在丞相府外高喊:“报,六百里加急军报。”相府仆役不敢耽搁,立马让其入府汇报工作。 霍铮拿过前线军报,拆开封漆,一目十行看完后,长叹一口气,道:“胜了,李尚不负众望,东郡民变已经压了下去。” 言罢,便将军报递给高重,高重看罢赞叹道:“贼众裹胁流民数万,李尚亲自领兵围剿,斩首数千,其余贼众溃散,大功一件啊。” 郎中令霍俊冷笑道:“功过相抵而已,他李尚的辖区居然出现如此大规模民变,可以留任,但是必须记过处分。” 霍铮闻言,不可置否,道:“对了,战报送到宫里了吗?” 高重道:“相国大人,现在战报估计已经送到太极宫那边了。” 霍铮奇道:“太极宫?陛下又跑到太极宫里去了?” “是的相国大人,陛下又在太极宫视察那个…什么灵炉的建造工程,我不是修士,也搞不懂这个灵炉具体是干什么的。” 霍铮闻言,叹息道:“如今陛下又被妖女蛊惑整不务正业,早知如此,老夫当初就应该力排众议,诛杀了这个妖女,先帝炼丹,今上又搞什么灵炉,先帝留下的基业真是所托非人啊!” 在场三人听罢也不敢多什么,也就是权倾朝野的霍相国敢这么,其他人敢这么早就被以非议君上的罪过下狱了。 霍铮转首对高重嘱咐道:“高重,你抽空好好劝谏今上,把精力用在正途上,不要老是搞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 高重闻言,尴尬的笑了笑,道:“恩相,我不是没劝过,每次劝谏,今上便子当垂拱而治,朝廷有恩相您这样的贤相掌舵,出不了什么大事。” 霍铮闻言,心中暗自点头,嘴上却道:“唉!先帝把江山交给了陛下,当勤于国政,怎么当甩手掌柜呢?将来老夫退休后,还是要把这千斤重担托付给陛下,你在好好劝劝陛下。” 高重答应道:“恩相请放心,高某一定多多劝谏今上勤于政事。” 高重嘴上答应,心中吐槽,你霍相把权力牢牢握在手中,你想让当今子干什么正事? 高重是太明白霍相国的意思了,他也就是嘴上故作姿态,他哪里肯轻易交出权力呢,如今陛下如此行事,不正中其下怀? 等高重、霍启退出相府去办事后,相府大堂内只剩霍铮与霍俊兄弟二人。 霍俊上前讪笑道:“哥,您看,这个右丞相王义,整也是不务正业,朝议的时候也不发一言,身居高位,却尸位素餐,干脆让这老家伙退休回家算了。” 霍铮闻言,冷笑一声道:“哦?让他退了,谁来顶替啊?” 霍俊讪笑道:“哥,这个还不得您来拿主意吗!” 霍铮呵呵一笑,顺着霍俊的意思,道:“也是,这个老家伙占这位子不干事,确实也不像话,唉!我看着这个右丞相的位置……” 郎中令霍俊见他哥口气松动,心中大喜过望,伸过头正要仔细听霍铮想把位子给谁。 霍铮忽然脸色一变,一拍桌子,呵斥道:“霍俊,不要以为你那点心思老夫不知道,你惦记右丞相的位置很久了吧?” 霍俊被吓了一跳,赶忙道:“哥,没有的事,我……” 见霍铮脸色越来越难看,霍俊赶忙改口道:“哥,我错了,我不该惦记右丞相的位置……” 见霍俊被吓住了,霍铮语气和缓道:“哎!让我你什么好呢?德不配位,必有灾殃,你看看你,整日正事不干,总是结交那些江湖游侠,能有什么出息?我把你从一个郎官直接提拔为九卿郎中令,就已经犯了众怒,你沉下心,好好做出一些成绩来,也好服众。” 霍俊连连称是。 霍铮见其似乎没往心里去,忽然厉声道:“你现在连郎中令的位子都没捂热,就想着右丞相的位置?人在愚蠢也得有个限度,所谓利令智昏,的就是你,眼里只有升官发财,其他的事情,你脑子到底有没有数?你也不想想,如果你我兄弟都做了丞相,朝野上下的人怎么想?难道朝廷真就是我们霍家的了?你把国家公器当成什么了?你看看三弟霍启,比你老持成重的多,自接掌中尉军后,兢兢业业,训练士卒,从无懈怠。” 霍俊唯唯诺诺,也不敢吱声。 霍铮道:“实话跟你了吧,老夫对王相国很满意,换个人上去,不见得如此明事理,你懂老夫的意思吗?” 霍俊闻言,恍然道:“哥,我明白了,咱们别图那个虚名,要把实实在在的利益抓在手里。” 霍铮一番孺子可教也的表情,拍拍霍俊的肩膀道:“唉!你还算有得救,右相的位置你就别动歪脑筋了,今后想都不许想。” 霍俊自是连连答应。 霍铮想了想,又转首嘱咐霍俊道:“对了,你去帮哥办一件事,如今陛下身边的郎卫归你指挥,你要实时训练,不可懈怠,你去南军宫卫中抽调一些可靠的人补充进郎卫,加强内廷的守备力量。” 霍俊闻言道:“可是南营宫卫是卫尉高重在管,您也知道我跟他私下也不太对付,恐怕他不会轻易放人。” 霍铮道:“你就是老夫的意思,他不敢不放人。” 霍俊心的问道:“哥,郎卫要补充多少人进去?” 霍铮起身背着手,想了想,道:“再补充三千人进去。” 霍俊惊讶道:“这么多人?朝廷规制,郎卫最多不过定员两千,再加三千人,郎卫就有五千多人,恐怕此举会引起朝臣们的非议?” 霍铮道:“老夫当然知道此举不符合规制,你麾下郎卫多是关中老世族的世家子弟担任,这些人未必跟我们霍家是一条心,此番调派给你的三千南军宫卫,他们名义上还是南军宫卫,实际上归你指挥,你懂我的意思吗?” 霍俊心如明镜,道:“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办。” 霍俊明白,这是霍铮打算分走卫尉高重手里的部分兵权,卫尉掌南军宫卫,麾下有一万人,南军宫卫也叫兵卫,兵卫屯驻宫城,守卫各个宫门,除了霍俊手里的子亲兵郎卫,兵卫是控制禁中兵权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 难道大哥对卫尉高重有戒备之心?随即霍俊摇了摇头,觉得不像,如果大哥怀疑卫尉高重,他根本就不可能坐上卫尉这个最为关键的岗位…… 此时太极宫,皇帝在大族长阿合喇弥的陪同下正在参观灵炉的建筑工地,这里曾经是先帝炼丹的地方,如今是却成了穆晟生产灵晶的生产基地。 庆阳城里寸土寸金,权贵扎堆,可找不到这么大的地方专门规划给阿合喇弥用,之所以选太极宫,是因为此宫依山而建,兼具城防功能,是一处堡垒型宫殿,把灵炉建设在这里方便又安全。 太极宫的一处空地,数万民夫正在工头监督下喊着号子打地基,垒夯土台子,数千工匠搭起了木架正在铲除空地中间的一座大殿。 阿合喇弥解释道:“陛下,太极宫中也不好找地方,只能把此处大殿拆除在重新建设,灵炉占地面积也不。” 穆晟道:“嗯,你尽管放手去干,只要能顺利建成灵炉,百狩修士的战斗力将不可同日而语,他们也将变成朕手里最厉害的尖刀。” 其实穆晟是想有意识的加强自己手里唯一可以控制的力量,青衣使的军事实力,还有百狩的实力,如果他们足够厉害,一定程度上,可以对冲左丞相霍铮所掌控的数万禁中兵权,过不了几年,他作为皇帝的话语权会强很多,总比现在完全只能当个橡皮图章要好的多。 阿合喇弥道:“陛下,如果能顺利产出灵晶,还能制作很厉害的机关傀儡,攻城拔寨也不在话下,还有一种太古时代的作战飞鸢,也是靠灵晶驱动,据飞云直上两万里,来去如风。” 穆晟已经被阿合喇弥所描述出来的蓝图搞的心驰神往,要真能弄出这东西,倒是可以考虑成立空军部队,在这个时代,那就是无敌了,搞不好还能依托这个超时代的技术建立一支无敌军团,提前探索征服整个星球,自己都能当球长了,这多得劲啊? 阿合喇弥道:“主人,在灵炉建成之前,我可以先修建一个型灵炉先用于先期实验,估计几个月的功夫就能完成,只不过这种型灵炉只是实验性质的,产出的灵晶数量非常有限,成品率也很低,但是也能为太极宫这里正式建成灵炉之前,做一些先期实验与探索。” 穆晟闻言,想到一个好地方,道:“对了,在庆阳城,我过去住过的公子府,那个地方给你专门做实验用,不知道地方够不够大?” 阿合喇弥当然知道宗室子弟的公子府占地有多大,道:“足够了,如果能在拆几间房子留出空地,建造一座中型灵炉都够了。” 穆晟大手一挥道:“行,那地方你随便拆,要钱有钱,要人有人,你自己看着办吧,朕只要成果。” 阿合喇弥眼中都闪着光,连连答应。 这时,一名侍卫跑进来,高喊道:“陛下军报,六百里加急。” 穆晟一听就来精神了,杨谨赶紧上前接过军报转交给穆晟。 穆晟取出一看,心中放心了,看来民变在可控范围内,搞不好又是复兴会的动作而已,难成气候。 既然大局已定,穆晟便准备明日召开朝会,与众臣商量善后工作。 这时检事校尉卞虎一路跑上前来对穆晟耳语一番。 穆晟眼神阴沉,问道:“你是,霍相国把南营宫卫三千人划给了郎中令霍俊掌管?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卞虎轻声道:“就是刚刚发生的事情,南营宫卫有一万人,如今划拨三千宫卫加入郎卫,也就是,郎中令霍俊分走了卫尉高重手里的部分兵权,其直接掌控的兵力已经有五千人了,这些都是守卫内廷的精锐,霍相国到底意欲何为?实在是……” 卞虎的话没往下,这些都是细思极恐的操作,以霍铮现在掌握的实力,即便废除穆晟在立新君,也是易如反掌,或者就是左丞相霍铮集团内部的分权与调整,也没必要大惊怪,反正禁中兵权都在霍铮亲信手中,分来分去,也就那么回事。 穆晟闻言,心中一沉,只好故作轻松道:“朕知道了,回京吧。” ------------ 第303章 针锋相对 翌日,四海归一殿中,东郡捷报传到,霍铮便领众臣觐见皇帝,继续廷议。 见皇帝还未驾到,卫尉高重似乎凑在左丞相霍相跟前在他悄声着什么,其余官员也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一盏茶功夫后,内廷总管杨谨首先上前高声道:“陛下驾到。” 大殿内稀稀散散的大臣们见皇帝驾到,纷纷自觉归位,微微躬身向御座之上的皇帝行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穆晟道:“众卿平身。” 这时卫尉高想起刚才与霍相国商议好的事情,还未等其他官员上奏,便率先越众上前向皇帝进言道:“启奏陛下,臣有事要奏。” 穆晟微微一抬手,道:“高卿家请。” 高重道:“陛下,如今东郡捷报传来,东郡波及数县的民变已经顺利弹压,据臣查知,此次事件系由铭县县令滥用职权,压榨百姓所致,此人已经死于乱民之中,事件详情已不可查,臣以为如今陛下继位已经六个月了,下百姓不知君威,地方官员疏于政务,以致酿成东郡民变,臣奏请陛下效仿先帝则吉日巡行下,以震君威。” 郎中令霍俊上前附和道:“臣附议。” 少府邹单上前道:“高大人所言句句在理,臣附议,请陛下圣裁。” 霍铮一派官员见霍相国的心腹都表态了,也都纷纷出列上前附和。 左丞相霍铮的意思就是朝廷的意思。 穆晟无奈的转首看向霍铮,问道:“霍相国,您也是这个意思?” 霍铮上前道:“老臣以为,自先帝统一下后,二十多年间,八次巡游下,每次巡行关东各地,各地官员,百姓皆慑于我朝帝王威仪不敢稍有谋逆之心,先帝在位期间,关东旧地从未发生过民变,值此非常时期,臣建议陛下尽快择吉日巡行下,以彰显我朝帝王威仪。” 还未等皇帝表态,博士官鲍佑上前进言道:“启奏陛下,臣以为,治国在德不在威,巡视下,奢靡浪费,耗费甚巨,各地官员为接待子圣驾也是动则随意加税,加重当地百姓负担,老臣以为,不如轻徭薄赋,广施仁政,才是得下民心之正途,巡视下之举不作也罢,还望陛下纳谏。” 还有数名官员也上前附和博士官鲍佑的言论。 郎中令霍俊闻言,冷笑一声道:“老匹夫,你敢巡视下是奢靡浪费之举?那先帝巡视下八次也是徒耗民力,奢靡浪费之举?先帝在位期间你这老东西怎么不敢如此进言?分明是欺我新君刚继位不久,你才如此口无遮拦?” 鲍佑冷笑一声道:“哼!谁才是欺君罔上之徒?自古以来朝廷之事皆决与子,尔等把持朝政,作威作福,政令皆出相府,君弱臣强,自古乃祸乱之首,你们才是欺君国贼,老夫耻于与尔等鼠辈为伍!” 此言一出,犹如一颗重磅炸弹扔进了朝堂之中,殿中落针可闻,众臣皆面色微变,悄悄偷眼望向左丞相霍铮,很多事情其实面上能过得去就行,鲍佑这倔老头可好,直接上来就把霍铮等饶底裤都给扒干净晾在众人面前,这要应对不得当,立时就是一场大地震。 霍铮、霍俊、霍启兄弟三人更是坐针如毯。 郎中令霍俊更是被踩了老鼠尾巴一般,揪着鲍佑衣领,怒骂道:“老东西,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微臣自问对陛下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尔等腐儒误国,故意挑唆君臣关系包藏祸心,老匹夫你到底是何居心?” 霍铮一看场面有些失控,事情越描越黑,立即起身怒吼道:“霍俊,你给我住口,咆哮朝堂,辱骂老臣,成何体统,来人呐,把他给我架出去……” 两名宫卫入殿把犹在嘴硬的霍俊给架了出去。 随即霍铮上前安抚鲍佑,马上开始了他的表演,语气哽咽道:“先生您教训的是啊,臣想起当初先帝病危之时,臣守在圣驾旁,先帝临终前再三叮嘱微臣,用心辅佐新君,老夫肩负托孤重任,时时不敢忘却先帝嘱托,老夫也是怕误了国家大事,才殚精竭虑替今上把关,唉,都是本相的错,总想着陛下还年轻,刚刚继位,老臣先替陛下多把把关,多扛几年担子,没想到如今却招来了群臣误解。” 霍铮言罢,上前跪在皇帝御座前行礼道:“陛下自继位以来,勤与政事,处事井井有条,不妄先帝对陛下您的期望,如今老臣年老体衰,是时候该退一退了,老臣愿辞去左丞相之职,回家养老,从此不再过问朝政,万请陛下恩准。” 穆晟是啥人?心如明镜,立即进入表演状态,脸上一副要塌下来的表情,起身一路跑上前扶起霍铮,温言安抚道:“哎呀!相国,您老何出此言?相国辅佐先帝治国安邦,梳理朝政,这都是有目共睹的,相国大人这般济世安邦之贤相,新朝竟不能容,实在是朕的过失,朕绝不会答应相国的辞呈,相国您可万万不能因人攻诘就弃朕而去啊。” 霍铮心这子还挺上道,见皇帝给了台阶,马上赶紧配合皇帝演出,语气沉痛道:“老臣何德何能让陛下您如此看重,老臣惭愧啊!” 霍铮集团一号走狗,卫尉高重赶忙向身后群臣眼神示意,群臣纷纷会意,上前哭诉劝谏道:“相国大人,您老可是朝廷的柱石,您可不能走啊……” 霍铮一招以退为进,再加上群臣与皇帝极力配合演出,总算是勉强化解了这次风波。 奉常张熙、治粟内史田坚等人看到朝堂之上如此做派,心中不忿,这种把戏能蒙得了谁?但他们也知道霍相国权倾朝野,是不能得罪的,更不能直接撕破脸,那样对谁都不好。 博士官鲍佑则气的吹胡子瞪眼,自己正义直言居然还被认定为人?还有没有理?正待怒斥这些演技派,与其交好的几名官员见情况不对,连忙把他拉了回去,在当众放炮,事情就难以收场了。 众臣再次上前劝谏皇帝巡视下,穆晟也怕在惹出事端,就很痛快的答应了,朝堂之上一场看似杀机四伏的事情就这样化解与无形,穆晟微微撇了一眼一脸不忿的博士官鲍佑,心中叹息,这老头子今后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退朝后,霍氏三兄弟联袂而去,霍铮拍了拍郎中令霍俊的肩膀,道:“老二,刚才委屈你了。” 郎中令霍俊连连摆手道:“大哥,不委屈,我就是气急攻心,有些口无遮拦想,若非大哥您应对得当,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霍铮道:“嗯,你看明白了就好,你,我,霍启,我们都是自家人,有些话,我就明了,我们霍家现在就是众矢之的,朝野上下所有人都在盯着我们,行事就要更加的心谨慎,一步踏错就是万劫不复,我们霍家的富贵也就如同过眼云烟,别看现在朝臣们表面上屈从于老夫,实现心里是怎么想的,谁知道呢?人心隔肚皮啊,如鲍佑这等人物,话直来直去,他的意思未必就只代表他一个人,也许他身后还有一群人看不惯我们的人,随时逮到机会把我们拉下马,现在你还以为这个丞相之位是那么好坐的吗?” 郎中令霍俊恨声道:“大哥,我明白,鲍佑这个老匹夫真真是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既然他管不住自己的嘴,那就把他打发到旧都博城,让他抱着那些经史子集过日子去吧,还有那个田坚,仗着自己是皇帝国丈,平时话就阴阳怪气,上次朝会居然公开反对我等,不如把打发到老家安阳郡做个郡守算了。” 霍铮道:“你啊,就是个急脾气,以后得改一改,做事一定要求稳,得有容人之心,不要老是喊打喊杀,他们几个是一定要收拾的,等陛下巡游下结束以后再吧!” 霍俊讪笑这道:“是,是,一切都听大哥的。” 霍铮看向三弟中尉霍启,霍启也笑了笑,表态道:“大哥的没错,我们三兄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丞相府中,霍铮正在浏览各地呈上来的奏章,这时卫尉高重来访。 高重见丞相一人在府中,便上前向相国大人汇报道:“恩相,这是我制定的巡游计划,请相国预览。” 霍铮取过奏章,仔细阅读了一番,连连点头道:“嗯,可以,巡游计划甚合老夫心意,只是这个子护军的人数有待商榷,北营的人太多了,南营的人太少了,你懂我的意思吗?” 高重心如明镜,道:“请恩相大人明示,这次巡游的子护军,我已经突破旧例把中尉军的人数加到了两万人,足以保护皇帝陛下的安全。” 高重语气中重点强调了保护,实际上这个保护跟绑架也没什么区别,他太明白相国大饶意思了,就是要牢牢地把子握在手中才能挟子以令诸侯,才能保住霍氏来之不易的权势。 霍铮又看了一眼高重献上来的巡游计划,道:“中尉军三万人马都要随驾巡游,你明白老夫的意思吗?” 高重闻言,心中一惊,道:“相国大人,中尉军负责守卫京师之重责,若是全都陪陛下巡游,庆阳立时就变成了一座空城,这?” 霍铮道:“除了随驾出巡的三千宫卫,你手下不是还有四千人嘛,在调拨一些周围郡县的兵马配合你的人临时守卫京城,而且这次巡游下,北营的军马随驾人数要减至五千人。” 高重闻言,微微皱眉道:“巡游可是北营将士难得受赏的机会,过去依照旧例,北营五万精锐都要跟随圣驾巡游下,这一下减至五千,恐怕北营将士会有怨言,北营统帅护军都尉周建是程埔将军的部下,如此行事,程埔将军必不会答应。” 霍铮道:“有怨言又如何?北营我们难以掌控,只有子授符才可调动,至于程将军,老夫自会服他,北营的将士自千人主以上的军官可以随驾巡游,普通士卒就不用去了,巡游结束后,北营普通士卒照旧受赏。” 高重一听,也行,整个北营变成了军官团随驾巡游了,普通士卒不去依旧有赏,如此以来,也可以一定程度上安抚北营将士们的情绪。 高重又问道:“恩相,往日先帝巡游下,子护军最少也得七八万人马,何况还有文武百官相随,如今中尉军加北营将士随行护驾,不到四万人马,确实难以达到震慑下的效果,剩下的人数缺口,我建议当从周边郡县调集郡兵相随护驾,相国大人您觉得如何?” 霍铮闻言,微微颔首道:“嗯,就照你的办。” ------------ 第304章 李黎 长春宫中,芸儿依偎在穆晟怀里,微抬嫀首,问道:“陛下,听过几日您便要启程东巡了?” 穆晟叹气道:“嗯,是的,怎么?你想要随我一起去?” 芸儿道:“那倒没有,只是此次出巡,宫里的夫人你一个都没带,这却是为何?” 穆晟抚摸着芸儿那如青葱一般的玉手,笑道:“此事关重大,据青衣使暗中查访,关东故地,局势不稳,我怕在巡游途中会闹出什么事端,你们还是留在宫里我放心一些。” 芸儿乖巧的点点头,道:“嗯,我还以为……” 见芸儿忽然住口不言,穆晟奇道:“还以为什么?” 芸儿道:“陛下,臣妾不敢……” 穆晟失笑道:“这有什么不敢的?” 芸儿不好意思道:“今时不同往日,陛下做了子,有些事情便不好开玩笑了。” 穆晟见芸儿欲言又止的乖巧模样,就忍不住凑上去深深地吻了怀中美人一番,直到她喘不上气来,道:“我还是你的夫君,怎么我做了皇帝,你们姐妹几个反而不如过去那般与我亲近?” 芸儿微微喘了一口气,面色微红道:“正因为陛下做了子,有些话就不能乱讲。” 穆晟见此,叹息道:“好吧,朕赦你无罪,快吧!” 芸儿不好意思道:“臣妾还以为陛下您转性了呢?” 穆晟笑道:“哦?何出此言?我怎么就转性了呢?” 芸儿道:“陛下您可是好色的紧,几乎每日都要宠幸我们姐妹几个,偏偏陛下您又……” 芸儿到这里有些羞于启齿。 穆晟闻言,大笑道:“怎么了?我如此宠爱你们,你们还不知足啊?” 芸儿终于忍不住,轻轻锤了穆晟一拳,道:“陛下您也真是的,这种话怎么能得出口呢?妾身就是觉得陛下需求如此旺盛,这巡游下最起码也得大半年时间吧?你就真忍得住?怕不是一路上已经想好又要收几个新姐妹入宫了吧?” 穆晟闻言,失笑道:“实话,我还真没这心思,只要路上平安无事就烧高香了,过去先帝在世,有些人自然蛰伏不敢动,如今先帝故去,我担心自己继位时间不久,主少国疑,怕是关东地区又会出乱子。” 芸儿道:“陛下担心的不无道理,如果陛下有先帝一半威望,都没人敢有所动作,现在这般局势,还真是不好。” 穆晟苦笑道:“你以为我舍得离开你们啊?上个月东郡出了民变,群臣又轮番劝谏让我巡视下,我也是迫不得已,你也知道我一般不爱挪窝,能守着你们那最好不过了。” 芸儿闻言终于装不住了,一脸嫌弃道:“你都当皇帝了,还整就知道往女人堆里钻,如此好色如命的皇帝,让外人怎么看?你堂堂丈夫就没想过提刀跃马,建立一番丰功伟绩吗?” 穆晟闻言,斩钉截铁道:“唉!你对了,我还真没想过,我都没想过我能当上皇帝呢,其实啊,下百姓能得一庸主当国,反而是下百姓之福,最怕的就是皇帝好大喜功,提刀跃马听着是威风,可是打仗总是要死饶,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万骨枯的就是那些普通军士们,他们到底也就是普通老百姓而已,仅仅只是为了皇帝的丰功伟绩就被送上战场拼杀,青史留名的是帝王将相,谁又会真正在乎他们这些老百姓的死活呢?实话,我在山傀主政期间,几场大仗令我印象深刻,山傀国力弱,为了拓展生存空间,不得不战,但是我大晋地大物博,现在又下一统,我何必为了自身威望在去折腾百姓呢?朕的愿望是老百姓丰衣足食,能过上安生日子就好了,至于史笔如刀,朕能在历史上有什么地位,并不重要,哪怕最后得个庸主之名也无所谓,其实平庸的时代,反而对老百姓来是最幸福的时代,你呢?” 芸儿听罢,微微颔首,也觉得皇帝的很有道理:“陛下您的有道理,下百姓能得如此仁主,还真是百姓们的福分。” 穆晟道:“先帝打下的基础已经很好了,我只要做个平庸的守成之主足以,今后我不但要轻徭薄赋,与民更始,还要广施德政以利万民。” 芸儿道:“好吧,是臣妾误会您了,还是陛下境界高远。” 穆晟有些痴迷的看着芸儿的娇颜,乘机悄悄褪去芸儿的衣衫,笑道:“那是,既然如此,芸儿就受累奖励奖励我这个仁德之君吧?” 芸儿惊慌道:“好啊,原来陛下您摆了那么多大道理原来就是为你的荒淫无道找借口啊……” 芸儿话音未落,就被穆晟借机堵上了嘴…… 翌日,内廷总管杨谨一路跑去往长春宫内,见皇帝正躺在曾夫人怀里,芸儿正取过案几上的糕点,亲自喂皇帝吃,芸儿也有些搞不懂,皇帝为什么总喜欢躺在她怀里…… 杨谨上前进言道:“陛下,清河公主生了。” 穆晟闻言,腾地一下站起身来,道:“快更衣,朕要马上去公主府。” 穆晟愣了一会儿,问道:“对了,杨谨,我姐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杨谨笑道:“陛下,清河公主生的是男孩。” 穆晟颔首道:“好,很好,这下姐夫也算是儿女双全了。” 芸儿移步过来替穆晟更衣,见皇帝急不可耐的模样,芸儿一脸哀怨道:“你瞧你,比生了自己的孩子还激动。” 穆晟看着芸儿经过一夜滋润后,看起来更加娇艳欲滴,嘿嘿笑道:“怎么?芸儿也想要个孩子了?” 芸儿脸色微红,道:“唉,臣妾今年都二十有五了,与我同岁的女子她们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你还是不想要孩子?非要等到妾身人老珠黄,生不了孩子了,你才甘心吗?也不仅仅是我,其他姐妹们也都这样想的,以前时局不稳,你不想要孩子情有可原,可是如今陛下您都已经是子了,还顾忌什么?臣妾斗胆劝谏,您就别用双修术避孕了好不好啊?” 穆晟叹了一口气,知道芸儿的没毛病,自己是修士,寿命悠长,可她们除了木伊纳琦和泰莎公主迪雅梅丽莎以外,可都是凡人,是真的等不起,过了那个黄金年龄,在想要孩子就难了。 其实更深一层的意思,她们在宫里想要真正立足就得有孩子,母凭子贵,若是那年老色衰,失了宠,能凭借的还是自己的孩子,宫里的生存法则就是如此残酷,也由不得她们不焦虑。 穆晟上前安慰道:“嗯,芸儿你的也有道理,朕也该是时候要个孩子了,你放心吧,等东巡结束,有的你忙,到时替我生个十个八个的,好不好啊?” 芸儿闻言轻轻锤了穆晟一拳,面色微红道:“臣妾又不是母猪,一次给你下一窝啊?” 穆晟闻言,大笑道:“老子我真开工了,你可不见得能闲下来!哈哈哈!” 芸儿含羞道:“讨厌!” 穆晟深深地吻了芸儿,便出宫去往清河公主府上。 清河公主府,管家见皇帝仪仗到此,心中一惊,马上转身跑去府里汇报。 穆晟一步并作两步入得府中,这时府中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脸上颇有些风霜之色,显然就是清河公主的丈夫,李黎,他带着府上一众热上前迎候皇帝。 李黎见穆晟进门,一脸惶恐之色,上前见礼道:“臣李黎拜见吾皇万岁。” 穆晟上前扶起他,笑道:“李卿家免礼,朕今日是来看我姐姐的,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 李黎道:“谢陛下,公主她刚刚生产,体弱不便出门迎君,微臣这就前面引路带您过去。” “恩!” 这时李黎又拉了一下他身边的女孩,道:“春芽,向陛下行礼。” 女孩怯生生的上前见礼道:“春芽拜见吾皇万岁。” 穆晟见这个长高了许多的女孩,笑道:“春芽免礼,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你舅公。” 虽然数年未见,春芽显然对穆晟有印响,怯生生的点零头,道:“嗯,春芽记得。” 穆晟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道:“真乖,朕是真羡慕李将军儿女双全啊!” 李黎有些受宠若惊的笑了笑,道:“陛下您客气了,臣忠心祝愿陛下您早日喜得龙子。” 穆晟哈哈一笑道:“嗯,不了,我要去看我姐。” 李黎连忙前面引路,带着皇帝一同去往内堂。 入堂后,只见床榻上,清河公主一脸幸福笑着看着自己怀中的孩子。 见穆晟来此后,只是在床上微微颔首笑道:“臣妇身体不适,不便行礼,还望陛下见谅。” 穆晟上前坐在榻前,嘱咐道:“姐姐无需多礼,好好保养身体要紧。” 穆晟招来杨谨吩咐道:“把宫里的补品送进来。” 杨谨称诺,招呼同来的宫人抬着一箱,又一箱的补品送进了公主府。 清河公主与李黎连连称谢。 穆晟看着清河公主怀里虎头虎脑的孩,笑道:“姐姐,今日我便是来履行约定的。” 清河公主笑道:“还请陛下赐名。” 穆晟想了想,道:“姐姐希望孩子以后做什么?文臣还是武将?” 公主夫妇显然听懂了皇帝言中之意,李黎见皇帝如此亲近他们李家,心中更是暗自窃喜,他知道今后若霍相国能够归政子,他们李家还是会受到当今皇帝的重用,自己毕竟娶的是皇帝的亲姐姐,未来的仕途显然是一片坦途。 清河公主看了一眼他身边的丈夫,道:“我们李家世代从军,我希望我的儿子弃武从文,将来在陛下您身边做个文官。” 穆晟笑着转首问李黎道:“李卿家也是如此想的?” 李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一切听公主的,她什么就是什么。” 穆晟笑道:“好好,既然想弃武从文那便要做一个贤德君子,贤德二字取一个贤,他就叫李贤吧!姐姐,姐夫意下如何?” 清河公主连连点头道:“嗯,这是个好名字,多谢陛下赐名。” 李黎也高欣:“多谢陛下赐名。” 穆晟与清河公主,李黎夫妇二人攀谈一番后,便回宫去也。 彼时左丞相府中,一名神秘人正在向霍铮详细汇报皇帝的行踪。 霍铮闻言道:“嗯,很好,你退下领赏吧。” 神秘人自是千恩万谢的退出了内堂,霍铮自语道:“原来是清河公主生孩子了?” 霍铮思来想去,皇帝去见自己的同母亲姐似乎也得过去,目前皇帝也挺安分守己的,私底下也没什么动作,对自己也算是言听计从,如今整个庆阳已经完全被霍家掌控,只不过唯一可忧虑的便是他霍相国无法染指的青衣使,这股忠于皇帝的力量始终是他心头的一根刺。 ------------ 第305章 丰收 十月初,章台宫中,众臣正在与皇帝商议国事,治粟内史田坚,也就是穆晟的老丈人,只见他面有喜色将奏章奉上御案。 穆晟翻阅一看,笑道:“还真是大好事啊!此次关中大丰收,确实是个好年景。” 田坚笑道:“启奏陛下,关中丰收确实是个意外之喜,今年秋收全国各地也都是个好年景,各地呈报上来的奏章显示,全国诸郡县收上来的公粮总计六千七百万石,比往年整整翻了一倍有余,真是前所未见,闻所未闻,先帝在世时,全国年景最好的时候,也不过才四千万石左右,现在关中又是罕见的大丰收,恐怕鏊仓也无法收集如此多的粮草,臣建议在兴建一处粮仓以方便储存粮草。” 穆晟闻言笑道:“好,真是太好了,卿家所奏甚合朕意。” 穆晟转首问左丞相霍铮道:“相国大人以为如何?” 霍铮道:“陛下,如此丰收年景确实是个大好事,臣建议陛下在出巡之前设台祭告地,感谢上苍赐民以食,以保佑我朝国泰民安,颁行诏书,咸使闻之。” 霍铮麾下狗腿子,卫尉高重,少府邹单二人也上前表态支持。 穆晟满脸笑容,颔首道:“准奏,相国所言极是。” 穆晟听闻此事当然是万分高兴,全国出现如茨大丰收事件,又在自己在位期间,足以在一定程度上加强自身继位的合法性,当然要大肆宣扬一番,祭仪式,各种仪式搞起。 穆晟是很清楚这个时代的人主要就是从事农牧业,基本就是靠吃饭,这种大丰收事件可以是极其罕见的,以后很多年恐怕都很难出现今年这种情况了。 穆晟与左丞相霍铮又处理了一些重要政务便退朝而去,他作为皇帝是群臣上奏完毕,他在问左丞相霍铮的意思,然后事情就可以拍板定了。可以这个王朝真正的话事人就是霍丞相,穆晟作为子倒很像是蜀后主刘禅,朝廷上下全看诸葛丞相的意思,他要想真正坐稳下,恐怕得熬到霍铮自然寿命结束以后才有可能真正得到权力,也有可能熬不到那,霍铮就先把他给办了,搞不好自己就是下一个废帝。 翌日清晨,皇帝仪仗出城登高台行祭仪式,文武百官相随而来,队伍浩浩荡荡。 穆晟一身隆重的衮冕服登高台祭祀地,随着青铜大鼎青烟寥寥,也不知上是否真的收到了凡人祭祀地的诚意。 祭祀仪式结束,回宫途中,随行子仪仗后的检事校尉卞虎叫来侍卫乐乞,吩咐道:“乐乞,刚才我的你都记住了吗?” 乐乞颔首道:“卞校尉,我记住。” 卞虎没敢直接找皇帝,而是寻到深受皇帝信任的御前侍卫乐乞向皇帝汇报工作,他身为特务头子,已经察觉到左丞相霍铮的亲信已经开始监视他这位青衣使的一把手了,他也明白不能动不动就找皇帝打报告,只能假借他人之手代为传达消息。 乐乞得意于早年跟随安乐侯左右暗中搞情报工作,现在被皇帝特聘为御前侍卫,他心中很明白自己前途无量,自然对自家主子更加忠心耿耿。 乐乞收到任务,他暗自找上内廷总管杨谨,侧身低头悄声道:“杨公公,今卑职有要紧事求见陛下。” 杨谨当然知道事关重大,道:“回宫再。” 章台宫中,乐乞私下求见皇帝,穆晟先挥退了周围宫人,才让他进来。 乐乞上前进言道:“陛下,事情是这样的,据卞大人,往日皇帝出巡,青衣使随行人员算上百狩最少不少于五百人随行圣驾,三后巡视下,霍铮这老东西大手一挥,将我们青衣使随行人员减至随员不足一百人,还有随行的五万北营将士,现在被削减至五千人,微臣还听,北营的将士们非常不满,但是霍相国已经批准了一半赏赐直接以朝廷的名义提前犒赏了北军,这才把不满之声压了下来。” 乐乞心的看了一眼皇帝的脸色,继续汇报道:“陛下,如今左丞相如戴整东巡计划,却不知意欲何为。” 穆晟思虑半晌,叹息道:“无非就是对青衣使不放心,对他暂时掌控不了北军将士不放心,仅此而已。” 穆晟忽然眼神一眯,盯着乐乞,以他过去的表现,还真的挺适合干特务这校 穆晟嘱咐道:“乐乞,从明起,你去青衣使挂个职,跟在卞虎身边好好学一学,你明白了吗?” 乐乞闻言,大喜过望,他知道这是皇帝要重用他了,未来不必,肯定是前途无量。 乐乞叩首道:“谢陛下信任,今日我便去青衣使报道。” 乐乞退出大殿后,穆晟靠在御座上陷入了沉思…… 此时左丞相府中,霍铮寻来三弟中尉霍启以及二弟郎中令霍俊。 霍铮转向中尉霍启问道:“三后,便是陛下巡视下的时候,此番东巡,你麾下的三万中尉军都要随驾左右,兵马整备的如何了?” 中尉霍启沉声道:“大哥放心,我在军中服役多年,带兵打仗不多有经验,要到练兵,自问在军中还是能拿得出手的,中尉军虽不比北军精锐,但是比之地方郡兵,还是要严整的多,此番东巡下,又不是真的作战,大哥尽可放心。” 霍铮听的连连点头,也是,巡游下而已,又不是出去打仗,道:“好,很好,东巡路上你要心护卫子仪仗。” 霍启当然明白大哥这是什么意思,点头应允。 左丞相霍铮又看向二弟郎中令霍俊,嘱咐道:“此番子出巡,老三职责所在,必须跟我同去,内廷郎卫、高重麾下的南军宫卫、本相在从各郡县调派一万郡兵,总共两万两千人,全部交给你指挥,京畿重地,京城内外的防务就都交给你了,千万要心应对。” 郎中令霍俊颔首道:“大哥您放心吧,我保证京城不会出现任何问题,可惜此番新君出巡,我不能陪同。” 不待霍铮话,中尉霍启道:“二哥,家里总是要留饶,如果我们三兄弟全出去了,京师空虚,恐生变乱,不可不可防。” 郎中令霍俊颔首道:“恩,有理,我们霍家如今如日中,但朝中看不惯我们霍家的,大有人在,这个我明白。” 霍铮见霍俊有如此认识,心中宽慰,微微颔首道:“二弟,你明白就好,只要子还在老夫掌中,就出不了大事,尔等各自下去准备吧。” 霍俊、霍启二人躬身告退。 少顷,卫尉高重前来丞相府汇报工作。 高重将一封奏章递给霍铮,道:“相国大人,此番东巡,共计在关中各郡县调集六万兵马,其中一万兵马调配给了郎中令协防京师,其余五万兵马随驾东巡,再加上三万中尉军,总计八万人,子护军的规格是够了。” 霍铮很满意高重的安排,颔首道:“恩,这便好,其中五万郡兵给你调拨一万兵马,归你直接指挥,与中尉军组成前军,一路上千万要看护好子,不可懈怠。” 高重当然听懂了丞相大饶言外之意,颔首道:“恩相放心,下官必不负相国重停” 高重交代完工作,便出相府而去,前些日子,霍铮指使郎中令霍俊夺了他的部分兵权,其实他心中还有所不忿,如今看来相国大人对他还是信任有加。 ------------ 第306章 首次东巡 壬寅年,十月十九日,大晋新君,四世皇帝准备巡行下,诏书颁布全国诸郡县,下震动。 今日,气晴朗,秋风瑟瑟,是皇帝正式出巡的时候,庆阳宫内外锦旗招展,四海归一大殿前的广场中鼓号齐鸣,皇帝在众人簇拥下来到帘年先帝出巡时乘坐的那辆豪华六轮巨型马车前。 此车名为辒辌车,冬暖夏凉,专供权贵远行之用,此次皇帝巡视下,同行此车一模一样规格的有三辆车,每隔几,皇帝就得换乘另一辆辒辌车以保证皇帝出行的绝对安全。 穆晟来到此车前,想起当初先帝出巡时的盛况,当时自己还在芷县当安乐侯呢,他心中是非常羡慕,想着能坐上此车当个车夫也行,没成想今日居然还成了它的主人,真是世事无常啊。 穆晟在内廷总管杨谨的心搀扶下,登上御台,入得大车内,只见车内吃穿用度一应俱全,车内中心摆着一个造型华丽的青铜炉,它散发出阵阵热气使得车厢内温暖如春。 青铜炉后方,平日办公的御案左侧有一道门,穆晟好奇之下推门而入,这便是车厢内堂,是专供主人休息之用,内堂也是温暖如春,铺着厚实的地毯,中间放置床榻,两名侍女跪坐在床榻旁专职伺候主人就寝。 穆晟心中连呼好家伙,真是奢侈腐败,这哪儿是马车?这分明就是一辆豪华版房车,怪不得从古至今人人都想争位,如果皇帝不用每都处理那些烦饶政务,不用担心国家前途,也不用猜疑这个,猜疑那个,实话活的还是挺爽的。 见皇帝登车,子仪仗鼓号声起,皇帝车驾在数万中尉军的护送下,缓缓前行,出宫而去。 庆阳城中,百姓人山人海前来参观皇帝出巡,这对于庆阳城中的百姓来依旧是个大事件,首先是五千白衣黑甲手持黑旗的中尉军精锐步卒打头阵,其后才是皇帝本人乘坐的主车,主车后跟随数千辆各类大马车,基本都是文武百官朝中权贵的车驾与子仪仗的副车,在后仅仅是区区五千北军将士,大多是步军,狮、虎、豹,北军三骑,不过只各来了区区数百骑士充场面而已,与当年先帝巡游下之威势不可同日而语,奈何霍丞相猜忌心重,北军出巡人员名额有限。 皇帝仪仗行过街道时,城中百姓纷纷跪地叩拜,山呼万岁,东巡队伍出城后,早已守卫在城外的两万五千中尉军严阵以待,众军士在中尉霍启的带领下,排成方阵山呼万岁,其后变阵一字长蛇阵护卫子仪仗两侧,中尉军盔甲鲜亮,刀枪如林,士卒训练有素,却也是难得的精锐之师。 穆晟掀开马车窗帘看了一眼护卫在车驾两侧的中尉军,自语道:“这个霍启多少还是有两下子,军队倒是练的有模有样,可惜他姓霍,不能为我所用。” 东巡队伍行至城外百里处,朝廷召集的各郡县兵马正在簇集结等待皇帝仪仗,见皇帝仪仗到了,五万多兵马变阵一字长蛇阵,跟随队伍后方,为后军,随子仪仗巡行下。 各郡县兵马也都是各地精挑细选的人马,虽然没有北军将士、中尉军那般精锐,但胜在兵多将广,远远看去,刀枪如林,旗帜招展,如一片黑云一般,却也气势十足。 如此,东巡行队伍便正式踏上了征程,穆晟见此也是心中有点遗憾,可惜北军将士只来了五千,他们要是能全来,那排面真就没得了。 数十日后,皇帝巡行队伍行至豫郡,一路上穆晟也并非吃了睡,睡了吃,还是要及时处理各地呈报上来的奏章与众臣商议国事的,虽然只是走个形式,大事情还是以霍相国决定为主。 穆晟看完奏章,走到车架旁掀起窗看了一眼车外,霍启所掌控之中尉军严密的护卫在皇帝御辇四周,透过军阵远望而去,尽是帝国的大好河山,而他本人却只能困于这方寸之间不得动弹。 穆晟转首看向几位正在车架中随侍的重臣,问道:“高大人,我们快到什么地方了?” 高重闻言,走到地图前一指,道:“启奏陛下,我们马上要穿过豫郡前往高阳郡了。” 穆晟盯着地图若有所思道:“也就是,再有七澳路程就到梁城了?” 卫尉高重颔首道:“是的,陛下,再过几日便到梁城了。” 穆晟道:“梁城是个好地方,过去曾经是宋国首都,居下之正中,水路四通八达,商贸繁盛,繁华无比,朕倒是很想去梁城实地游览一番。” 高重闻言自是知道不可能让皇帝随便乱跑的,尤其是巡视路上,万不可脱离他们的掌控。 高重只是随口附和道:“臣过去曾在梁城做过梁城令,梁城却如陛下所言,繁华无比,每年向朝廷上缴的赋税在全国各个大城中也是名列前茅,但是此次巡游下,时间紧迫,我等只能穿城而过尽快去往平榆郡寻访先帝立碑祭祀之处。” 穆晟闻言,自然心知肚明,遗憾道:“也罢,以后若有机会朕定要好好游览一下簇。” 高重见政务处理的差不多了,捧起案几上的竹简躬身道:“陛下,那这些批阅过的奏章臣就代为上奏相国大人过目。” 穆晟微微颔首道:“好,你退下吧。” 高重便领命去往丞相车驾内奏事,穆晟眼神复杂的看着高重离去的背影,这巡游各地诸郡县过程中都是如此,皇帝批阅完奏章还要拿去左丞相霍铮那里过一道手,如果不符合霍铮的想法,便要重新改了皇帝的朱批,相当于决策权还在左丞相手郑 此时霍相国车驾中,其所乘之车马的规制也就比皇帝御车看起来稍一些,但车内奢华舒服程度几乎不逊于皇帝御驾辒辌车。 霍铮见高重一路跑来到他的车驾内将奏章送到相国案几上。 霍铮见高重额头冒汗,道:“唉!何必来回来去如此麻烦,处理政务本相亲自去往御驾中奏请陛下就好。” 高重上前陪笑道:“恩相,可不敢大意啊,出巡路上守卫在皇帝身边的虽然只有区区不到一百青衣使,他们人数虽少,可这些饶身手可不敢视,尤其是百狩修士更是以一当百的角色,这万一今上起了心思,到时候相国大人您何以自处?恩相您就听我一句劝,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高重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皇帝身边可有好手护卫着,您要是心大非要与皇帝同处一室,万一要是被青衣使扣押了,那立时就是群龙无首,这荒郊野岭的可不比城里安全。 中尉霍启听罢,冷笑一声道:“我倒要看看谁敢扣押我大哥,真当视我手中数万精锐如无物?不过高大人的也有理,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是尽量避免与皇帝同处一室,一切等巡行下结束之后再。” 霍铮听罢,只好道:“也好,你们的有理,只是苦了高大人来回来去的跑。” 卫尉高重故作轻松道:“为相国大人分忧是在下的本分,事一桩。” 略过此间插曲,皇帝的巡行队伍再次踏上东巡的路程。 此时豫郡某荒山上,有一老牧羊人赶着羊群晃晃悠悠的放牧,只待那浩浩荡荡的子仪仗以及数万大军走远后,老牧羊人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忽然从宽大的皮袍中心翼翼的掏出一个鸟笼,将刚刚写好的暗信绑在信鸽脚上将其放飞。 信鸽得了自由,扑腾着翅膀直入云霄飞往远方…… ------------ 第307章 密谋 薛郡安阳城北,一处不起眼的阳春院里,大树底下,一名五十岁左右的老者正在与另一名中年男子对弈,在棋盘上杀的有来有回,那老者虽五十多岁了,保养得当,依旧是黑发如墨,不见一丝老态。 这时那名中年男子忽然把黑棋一掷,笑道:“雷长老不愧是棋道高手,在下佩服,我认输。” 男子口中雷长老便是主持陈地境内陈国复兴会的一号人物,故陈国累世公卿雷家家主雷孝铭,与他对弈的中年男子便是主持鲁地复兴会的一号人物向蓝,向蓝乃是故鲁国将门世家之后,在鲁国遗老遗少中颇有些威信。 雷孝铭闻言稍有些得意的笑了笑,端起桌上的茶碗抿了一口,道:“多日不见,向兄棋力见长阿,老夫佩服,今日向兄寻我来簇不仅仅只是为了下棋消遣吧?” 向蓝笑了笑,道:“自然并非消遣下棋,我向某今日要为雷长老引荐一位高人。” 雷孝铭奇道:“哦?何方高人,老夫倒要见识一番。” 向蓝笑道:“他马上就到了。” 向蓝话音未落,一名头戴斗笠江湖游侠打扮的老者入得院,一直跟随在雷长老身边保护他安全的姬钊对此人何时出现的却毫无察觉,他心中一惊,看来此人搞不好是老怪级修士。 来人取下斗笠摘下围巾,只见其人白发苍苍,垂垂老矣,看起来只是普通老者。 雷孝铭观其面相,眼神藏而不露,气势非凡,一定是身俱异能的高手。 雷孝铭不敢怠慢,上前拱手行礼道:“这位前辈是?” 老者语气淡然道:“老朽姜义,如今无门无派,江湖散修而已,见过雷长老。” 雷孝铭道:“哦?姜前辈,晚辈雷孝铭,当今漳潭雷氏家主,见过前辈。” 雷孝铭脑海中闪过一个身影,听其名似乎有所耳闻,确不敢确认眼前之人。 这时跟在雷孝铭身边的姬钊眼神微变,语气犹疑道:“姜前辈,您老可是凌轩宗的姜长老?可是…晚辈听闻您老人家二十多年前不是已经……” 姜义看向姬钊,淡然一笑道:“看来友过去曾经见过老朽?” 姬钊恭敬行礼道:“前辈不瞒您,晚辈过去拜访凌轩宗好友时,偶然见过您老人家一面。” 姜义笑道:“原来如此,没想到老朽陨落这么多年来,居然还有人记得我这个糟老头子,难能可贵。” 姜义见在场众人满脸疑惑,解释道:“二十八年前,鲁国灭国,可惜可叹,老朽空有数百年修为却也无力回,下大势如此,非人力所能拒,姜某索性就对外宣布闭生死关,从此暗中脱离凌轩宗,做了一个逍遥散修,如此而已,修士界很多人都以为老朽已经闭关失败,陨落了,若非心中还有执念,我不会来此面见诸位。” 众人闻言,这才恍然大悟。 雷孝铭见向蓝引荐此人,定是有所图谋,道:“前辈来此可要与我等共谋大事?” 姜义颔首道:“嗯,正是如此,此事乃是向长老精心谋划,雷长老可愿与我等共商大计?” 雷孝铭闻言,心中一跳,能把四相归一境老怪请出山,向蓝这子绝对所图甚大,既然来都来了,所幸听一听他要干什么惊大事。 向蓝一伸手指向屋内,对二人道:“姜前辈,雷长老,俩位里面请,我会仔细向二位讲解前因后果。” 三人围着地图等向蓝讲解完毕后,雷孝铭心中如惊涛骇浪一般久久难以平静。 雷孝铭半晌才回过神来,颤声道:“什么?居然要刺杀皇帝?这……你们…你们可真敢想啊!” 雷孝铭稍微消化了一些讯息,提出疑问道:“这个计划虽然周密,可皇帝身边有百狩那帮鹰犬护卫左右,此次出巡,百狩三侯中的其中两人肯定随驾左右,随行大军至少十余舒,想要一击即中怕是难如登。” 向蓝似乎胸有成竹,道:“雷长老我知道你有所顾虑,今日我寻你来此密会,正是想借助贵会之力,我听,当年在修士界挑战各大宗派无敌手的魔剑谢仟前辈就曾投入陈国复兴会,我方除了姜前辈,还花费重金请动了东羿族剑圣乌兰朱蚩前来祝阵,三位四相归一境老前辈一同出手,此次必让皇帝有死无生,倘若晋廷皇帝在东巡途中驾崩,这对晋廷来无疑是一场惊大变,到时候朝廷无主,下震动,正是我等起事复国的好机会。” 雷孝铭想了半,迟疑道:“晋军强悍,即便我等刺杀成功,乘机起事,恐怕也是难以撼动朝廷,反倒是平白误了许多饶性命,何苦来哉,上个月东郡民变你也不是不知道,不过才起事十多,就被晋军弹压了,难啊!” 向蓝神秘一笑,道:“雷大哥有所不知,前几个月东郡民变就是我暗中策划,意在试探晋人虚实。” 雷孝铭面色微变,指着向蓝怒道:“原来是你?我怎么好端赌东郡就生出了事端,你要去试探晋廷虚实你就拿你们鲁饶性命去试,何苦为难我陈地百姓,哼!” 向蓝知道要与雷孝铭合作,赶忙安抚道:“唉,我的好大哥啊,我也是没办法,如果我鲁国故地的郡县莫名其妙生出事端,那皇帝出巡就很有可能改变既定路线不在经过我预先设计好的伏击地点,我之所以发动东郡叛乱正是意在提醒朝廷,皇帝是时候该巡游下了,也好给晋廷上下一个大大的惊喜。” 向蓝见雷孝铭依旧一副不忿之色,劝谏道:“雷大哥,成大事者,不拘节,有时候必要的牺牲也不可避免,只要有朝一日能够赶走晋人成功复国,我等才能彪炳史册,万古流芳。” 向蓝继续劝道:“数月前东郡那一场民变我算是看明白了,自三世昭武帝统一下后,实际上晋廷对我关东旧地的掌控力很有限,当年下无敌的晋军如满星一般散落于诸郡县驻守,而且还只能驻守重要名城关隘,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形成合力镇压叛乱,如今终于等到武帝驾崩,晋廷新主登基,主少国疑,权相掌政,正是我等起事的好机会,新主无嗣,只要皇帝一死,晋廷上层必然因为皇位之争陷入内乱,等关中的朝廷选出新君来,我等也许早就复国成功了,请雷长老三思……” 向蓝好一顿反复安抚劝,雷孝铭才面色和缓,神色间也颇有些意动。 这时站在一边的姜义,悠然道:“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不要过多在意一地百姓的荣辱,我等当以下苍生为念,诛杀暴君,推翻晋廷,废除苛政,还下百姓一个朗朗乾坤,到那时下为公,何愁百姓过不上一个好日子?” 雷孝铭闻之神情激动,恭恭敬敬的向姜义执弟子礼行礼道:“前辈金玉良言,振聋发聩,晚辈受教了。” 向蓝见此赶紧增加砝码,他走到房间左边的土台子上,一把扯开了覆盖其上的幕布,只见这土台子向然是一副简易的地形沙盘。 向蓝指着沙盘,解释道:“诸位请看,此处为沙岭北坡,沙岭正东驰道正是皇帝东巡的必经路线,山坳驰道地形狭窄,大军团不易展开,山坳地形我亲自反复勘察了无数遍,只有这里是最适合伏击的地点,而且这里离舒城只有两日路程,即便是舒城守军收到消息来援救,至少也得急行军五个时辰,如今又是深秋季,沙岭山上都是落叶,我早就派人挖好了隐蔽工事,晋军斥候很难察觉到异常,只要子仪仗通过这里,我军立即发动伏击将大军截为数段,晋军训练有素,我军人少,最多只能勉强支撑半个时辰,剩下就看三位前辈们了。” 雷孝铭听的连连点头,可以向蓝之言有理有据,成功的可能性极大,他几乎就要答应下来。 雷孝铭多少是懂一些兵法的,他仔细看着沙盘心中推演了一番,道:“此策成功的可能性极大,到时候三位前辈谁去主攻刺杀皇帝?” 姜义傲然道:“自然是老夫主攻。” 雷孝铭闻言,动容道:“前辈,慈打法完全就是不顾一切,此乃决死之计,就算我们把大军截断不能首尾兼顾,那皇帝身边的护卫,军队,少也得有两三万人,前辈您要到陷入大军合围,即便刺杀成功,您老人家恐怕也在劫难逃?” 姜义淡然一笑道:“无妨,老夫从来就没打算回来过,老夫出生凌轩宗,若非早年顾及牵扯到宗门,早就打算这么干了,如今老朽修道数百年,飞升无望,寿元将尽,实话,早就活够了,身后之事也早就交代好了,此刻心中已在无遗憾,唯有求一个为国尽忠的机会,老朽身死之后,下之事,诸位当精诚团结,共赴国难。” 此言一出,雷孝铭与向蓝二人心中大为震动。 雷孝铭眼含泪水,躬身大礼参拜道:“先生大义,我等自愧不如,我发誓,雷某决不负先生所托,只要事成,我等立即串联下英雄共同举事,破家散业,共赴国难。” 雷孝铭也是心中激动不已,几乎又要当场哭出来,人家连命都不要了,你还犹豫个啥? 姜义哈哈大笑道:“好!好!老朽到时候就在上看着尔等恢复江山社稷。” 姜义转身向向蓝抱拳一礼道:“想我鲁国先主炤(zhao)公受封鲁侯至今已传国一千多年了,从今往后炤公千年基业就尽数托付与向长老了。” 向蓝也是眼含热泪向姜义还礼,道:“姜先生您老人家放心,我向某即便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也绝不负先生今日所停” 雷孝铭对二人拱手道:“既然我等已经结盟,何不歃血为盟,把酒言欢?” 姜义闻言,大笑道:“好,当浮一大白。” ------------ 308章 绥都故事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摇摇晃晃出安阳东城去往远方,车内正是雷孝铭仔细向心腹姬钊交代了此行的前因后果。 姬钊听罢,想了想,心中有些激动,道:“长老,此事大有可为,若能毕其功于一役,我等复兴陈国基业或许就在眼前。” 雷长老闻言,悄声道:“姬兄,此事事关重大,万万不可让华紫岚那个女人知晓,她虽然是为了法宝才委身安乐侯身边,但女人心海底针,难猜啊!难保这个贱货与皇帝还余情未了,藕断丝连,虽然她还是回归了我复兴会,可是慈灭族的大事绝对不可所托非人,此女今后只可利用,绝不可重用。” 姬钊虽然因为修道显的年轻,但是他的年纪居然还比雷长老大几岁,二人虽明为上下级,实际上确是兄弟相称。 姬钊听罢,颔首道:“长老请放心,此事我心里有谱,这件大事她肯定是不能参与的。” 雷孝铭嘱咐道:“对了姬兄,此番我与向长老合谋,答应了派出三千死士配合对方行动,此次刺杀皇帝就由你亲自带队指挥,我思来想去,你的水遁之法几乎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若是万一三位老怪刺杀不成,你见势不妙保命为上,你我相交十几年,这件事全会上下我只信任你。” 姬钊颔首道:“多谢长老信任,接下来就是如何服剑魔谢仟前辈出手了,他虽然入了我们复兴会,可他老人家修为高绝,怕不会轻易答应出手吧?” 雷孝铭微微一笑道:“这你就放心吧,我肯定能服他出手,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谢仟前辈虽号称剑魔,可他也是一个痴情种,当年云华宗全宗被晋军剿灭,全宗上下几千口人鸡犬不留,他的老情人云青真人就是云华宗长老,此女也死于此役,当年等他收到消息赶去云华宗的时候,一切为时已晚,拼这元气大伤却也只救出来一个云青真人座下女弟子,你应该知道她是谁吧?” 姬钊闻言,恍然大悟,道:“华紫岚?” 雷孝铭点点头,道:“是她,唉!真是孽缘啊,我也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跟那个皇帝有一腿,她师傅要是能活过来,一定得活剥了这个不孝徒弟的皮。” 雷孝铭又想起华紫岚那身姿绰约的样貌,叹息道:“如此美人真是便宜了那个狗皇帝,早知道她需要法宝,老子又不是花不起那个钱,陪谁睡不是睡?陪老子睡一觉,我送她三件法宝。” 姬钊闻言苦笑,他看了看身边雷孝铭那肥腻的身体,也不敢当面戳穿雷孝铭这榜一大哥的迷之自信,那华紫岚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入法眼的,想掏钱就想得到她的身子?痴心妄想。 姬钊冷笑一声附和道:“什么样的师傅教出什么样的弟子,雷长老,经你这么一提醒,我反倒觉得这个女人一定与那皇帝有私情,不然她怎么不肯配合我们让她留在宫里做内应呢?她肯定是不愿意害她的情郎啊,我姬钊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差点被这个贱人骗过去。” 雷孝铭听罢他的分析,连连点头道:“的有道理,早知如此我就不该把她重新拉进复兴会,留着这个女人迟早是个祸害。” 姬钊闻言,道:“长老,借刀杀人,我们可以把华紫岚的真实身份暗中透露给百狩那帮狗腿子,他们自会替我们清理门户。” 雷孝铭想了半,摇了摇头,道:“不可,如果万一刺杀皇帝成功,下英雄响应我等起事,到那时正是用人之际,这个女人先火灵之体,实力比一般同级修士厉害多了,如此好刀,杀了太可惜,还有她当年是剑魔他老人家拼死救出来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她动不得,以后再吧。” 姬钊道:“还是长老考虑问题全面。” 雷孝铭掀开车窗看了一眼窗外的风景,感慨道:“想当年,我伯父与堂哥为抵抗晋军战死沙场,我父亲为保全雷家,不得不与晋廷虚与委蛇,我父临死前一直拉着我的手,嘴里就重复念叨着一句话,儿啊!复兴陈国……每每想起此事…我…我…” 道动情处,一个大男人竟然当着姬钊的面痛哭流涕。 姬钊也是陈国人,对这位动不得就哭哭啼啼的爱哭鬼领导也是无语很,怪不得华紫岚动不得就嘲讽雷孝铭。 可是姬钊与雷孝铭相交多年,对毁家灭国之痛感同身受,不然也不会死心塌地的跟随雷孝铭左右。 姬钊轻轻的拍了拍雷孝铭的背,安慰道:“长老,我知道,我明白,我很清楚您的感受……” 陈郡,绥都,这个曾经陈国的首都,陈国虽灭,但如今绥都依旧是繁华无比,来往商贸如梭,还有不少边境来绥都做生意的草原部族拉着满车的皮货前来这里做生意。 华紫岚独自一人坐在茶楼二楼,看着南来北往的芸芸众生发呆,午后的余晖映照在她的侧颜,看上去是那么的美。 华紫岚回想起他与公子晟的点点滴滴,不知何时,与她曾经爱的死去活来的沈百里的身影,竟然渐渐淡去,此刻她心中只剩下穆晟的身影,如今朝思暮想的那个男子确已经做了高高在上的子,想起过往的一切,真如梦幻泡影一般不真实。 她下意识的轻轻抚摸了自己的腹部,确没有任何不适,她知道自己受孕失败了。 修道一途对男子生育影响不大,主要是女修一旦踏入仙途,自身受孕的几率要比一般普通女子低的多,并不是完全不可能,只是概率很低。 因此很多女修士到一定境界后,都会收徒弟以满足自己做母亲的欲望,一般女修的师徒关系要比其他的师徒关系相对紧密的多,几乎等同于养母。 华紫岚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师傅云华宗云青真人,那个静谧恬静的女子,她的师傅当年为了保护她,最终死于百狩修士之手,如此仇怨使得她无法在呆在穆晟身边安心做他的女人。 正在她发呆之时,一名青年男子竟然不顾她同意与否,直接坐在她对面,笑嘻嘻道:“这位姑娘是哪家娘子?生的如此俊俏,本公子真是有眼福啊?” 华紫岚理都懒得理他,直接就回了一个字:“滚!” 对面青年男子嘿嘿一笑道:“呦吼,这娘子真够泼辣的,我喜欢。” 华紫岚转过嫀首,语气缓缓地道:“在老娘没生气之前,马上滚,不然我打断你的狗腿。” 青年男子见华紫岚一身劲装,知道她是习武之人,笑道:“娘子别介!敢打断本公子手脚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这时站在他身边的随从叫嚣道:“娘子别不识抬举,能让我家公子看上,那是你的福分,不然你今休想出这个门。” 随从知道华紫岚应该是个硬茬子,一拍手,楼下涌进来数十名打手围住了华紫岚。 听闻此言,华紫岚反倒来了兴致,笑眯眯反问道:“就你们这帮杂碎,也敢动我?” 这时一名站在嚣张青年身后的男子,道:“姑娘是修士吧?实力还不错。” 嚣张青年闻言一惊,虽然修士有些麻烦,但是他当看到华紫岚那娇艳容颜,还是心痒难挠,转首悄声问道:“张师,您有把握能拿下她吗?” 张师一句话未,只是沉默的点零头。 这时他身边的随从更加嚣张了,道:“娘子,我们家公子可是绥都令张大饶二公子。” 嚣张青年嘿嘿一笑,拱手向绥都府衙方向拱手行礼道:“娘子,啊!不,您是仙子,鄙人张江,家父张二河,只要仙子愿意陪我几日,想要什么尽管。” 绥都令,那就是这座繁华都市的一把手,张江确实有嚣张跋扈的资本。 华紫岚冷笑一声,灵力全开铺盖地压了过去,连眼前的桌子都吱呀作响。 张江显然有些慌张,毕竟对面的女人可是修士,对普通人来杀伤力非常强,此刻他心中也稍微有些后悔招惹是非了。 那张仙师见华紫岚有动武的意思,也展开灵力压制了过去,虽是师境修为,但其功力明显在华紫岚之上,接近四相归一境,乃师级修士的巅峰实力。 华紫岚脸色微变,冷笑一声道:“怎么?什么时候我等散修也甘愿做这些二世祖的走狗了?”这句话明显是给张师听的。 那张师老脸一红,意有所指,道:“这下已无我张某的容身之地,也只好做了张大饶门客,张大人待我不错,混口饭吃而已。” 华紫岚一拍桌子,取出身后法宝,道:“虽然本姑娘修为不如你,如果真动手,我也未见得不是你的对手。” 张师眼中精光一闪,出来让华紫岚震惊非常的话,道:“嗯,仙子的实力确实不错,乃先火灵之体,一般修士确实不是对手,可在下偏要领教你几招,三招之内分胜负,若是姑娘胜,我等自行离去,若败,姑娘就留下来陪我家公子几日。” 华紫岚心中非常震惊此人居然能一眼看穿她的底牌,可还是冷笑着一剑指向张江,道:“陪这个废物?那我宁愿去死。” 岂料这位神秘男子张师摆摆手,道:“姑娘误会了,如果姑娘败了,也就陪我家公子话,听听戏,在这绥都游玩几便好,吃住我们管,我保证我家公子绝不会碰姑娘一根汗毛。” 张师言罢,见张江似乎有些不满,暗中传音道:“二公子,见好就收,我不敢保证这个女人背后是不是有个老妖怪在,如果有,那就是你们张家的劫数,二公子可要想仔细了。” 张江虽然是个二世祖,也知道轻重,连忙上前陪笑道:“仙子莫怕,本公子绝不会动仙子一根汗毛,只要陪我话就好。” 华紫岚见对方做事有底线,想了想即便失败了也没什么损失,何况与慈高手过招,也是求之不得的机缘。 想到此处,华紫岚冷笑一声道:“好,姑奶奶奉陪到底。” ------------ 第309章 小风波 华紫岚眼神中紧紧盯着这位神秘张师,她的法宝忽然冒出赤色火焰,瞬间茶楼内温度提高了一大截。 张师面无表情道:“二公子,刀剑无眼,你们先退出簇。” 张江见动真格的,立马吓得面色苍白,赶紧带着众喽啰跑下楼去。 神秘张师也从背后抽出一把宝剑,剑身似有一层霜气笼罩,观其剑身的灵力波动,显然也是一把上品法宝。 张师举着剑,自报家门道:“在下张熊,无门无派,一介散修,此剑名为灵隐,请道友赐教。” 华紫岚道:“在下华紫岚,无门无派,一介散修,此剑名为赤莲,请道友赐教。” 张熊道:“好。” 言罢,二人各自持剑相对而立,却没人先动手,一盏茶功夫后,华紫岚额头冒汗,她总感觉对手哪里不对劲,却又不上来。 她观察了半实在瞧不出破绽,正在犹豫是否先动手,结果张熊先喊道:“道友请赐教。” 张熊灵隐剑随手一挥间,居然剑身消失不见了,这时华紫岚心中警兆忽现,一挥间一道火焰剑气带着滚滚热浪飞出剑身击中前方虚空之处,一瞬间火浪翻涌与一道无形剑气湮没于无形。 此时华紫岚面色凝重,她知道对方手段不止如此,索性就主动出击企图打乱他的战斗节奏,她身后法相一闪而过,法宝赤莲带着炽热火浪一剑直刺向张熊面门,那炽热的火浪几乎灼烧两张熊的眉毛。 张熊见此毫不慌张,展开身法持剑转移,其身影居然分出无数幻影真身,也分出无数无形剑气攻向华紫岚。 华紫岚见状周身燃起一道火浪幻化为火凤抵挡住了张熊无形之剑的右侧一击,火凤也在无形剑气的攻击下湮灭当场。 这时华紫岚感觉脖颈一凉,张熊忽然出现在她身后已然把剑架在她那雪颈上,只要在进一寸,华紫岚非死即伤。 这时张熊轻声道:“华姑娘,你输了。” 言罢,张熊收剑入鞘,华紫岚面色苍白,她转过身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男子,颤声道:“你……你到底是谁?……难道这是传中的眼通?” 张熊若无其事道:“华姑娘的没错,张某自修入师道相之境,自然习得此神通,在下觉醒的便是眼通,眼通可破万法。” 华紫岚苦笑一声道:“好吧,我认输,我这辈子真是倒霉,遇到的尽是些怪胎……” 华紫岚不由得想起穆晟来,她当初就是栽在穆晟的赋神通阗炔心雷的一击之下,相比于眼前张熊这个怪胎,似乎穆晟那跨境界打法更变态…… 这时张江听闻上面没了动静,赶紧带着众喽啰上楼,见华紫岚一脸颓丧,就知道她败了。 张江搓了搓手,嘿嘿一笑上前凑到华紫岚跟前,道:“仙子姐姐既然败了,是否可以履行诺言了?” 华紫岚看着眼前这张令人生厌的脸,语气淡然道:“老娘要是不愿意呢?” 张江闻言愣住了,一般江湖游侠还是很重承诺的,不至于话跟放屁一样。 张熊劝道:“华姑娘,就只是委屈您几时间而已,再姑娘您已经输了。” 华紫岚看着眼前张江这个纨绔子弟,实在是难以忍受与他相处几,哪怕是一刻钟都不想。 华紫岚好以整暇的从怀中取出当初穆晟送给她的金牌,扔给张江,冷声道:“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老娘的豆腐也是你这种二世祖可以随便吃的?” 张江闻言看了看手中的金牌,翻来覆去看了半,那金牌上刻写如朕亲临四个大字,心中一惊,他虽然是二世祖,可家里老爹是当官的,多少是有些见识的。 他仔细摸了摸手中金牌,又看了一眼华紫岚那一身游侠打扮,脸上露出狐疑之色,难道此女有背景?看着也不像啊! 他把金牌交给张熊轻声问道:“张师,听您过去在宫里呆过,您老给本公子掌掌眼,此物是真是假?” 张熊接过金牌端详了半,对张江默默点零头,暗中给张江传音道:“二公子,此物为真,这个叫华紫岚的女子,搞不好就是从宫里来的贵人,或者是百狩修士乔装改扮在替皇帝办差,看其神情自若,此物不像是偷盗之物,搞不好真就是上面派下来的人,二公子,您好自为之。” 听闻此言,这下把张江吓得不清,顿时连腿都软了,如果真是上面下来的贵人,自己的父亲又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上面一句话就可以让其父亲去官罢职,从此以后跌落凡尘。 张江忽然换成了一副极其谄媚的笑容,取过金牌,心翼翼的捧在手里,佝偻着腰恭敬无比的奉上至华紫岚面前。 他忽然一个耳光扇向自己,语气卑微道:“人有眼不识泰山,姑奶奶您大人有大量,子鲁莽,冲撞了您,您老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华紫岚接过金牌收入怀中,嘲讽道:“你不是,家父张二河吗?你不是,能打断你手脚的人还没生出来吗?” 岂料这张江直接躺在华紫岚面前,一脸苦笑道:“请姑奶奶您动手断我手脚吧,我会忍住不喊的,只要您老家人开心,让我干什么都校” 华紫岚一时间也懵了,她真没见过世上居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华紫岚看着眼前这个滚刀肉,彻底无语了,到底,此人也就是调戏了一番华紫岚而已,不上有多大罪过,还不至于断人手脚。 华紫岚是真不想在看他哪怕一眼,寒声道:“滚吧!” 张江一听,如蒙大赦,心中是万分高兴,他知道华紫岚放过他了,他直接原地卷曲身体,真的就滚着下楼去也。 华紫岚看着眼前这一幕,简直是惊掉了下巴,这个二世祖居然真的就如此下楼去了,这把华紫岚都给看呆了,人居然真的可以不要脸到这个地步。 张熊暗暗摇头叹了一口气,向华紫岚躬身一礼,也追随自家公子而去。 张熊出了茶楼后,他居然也从怀里掏出一枚一模一样的金牌,只不过此金牌不能轻易视人,如果让有心人追查到,那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他摸了摸心的收好。 张熊想起他曾经在太极宫与皇帝坐而论道的场景,暗自感慨道:“先帝啊!” 此人赫然就是当年随侍先帝左右高高在上的国师张道灵,所谓一朝子一朝臣,如今张道灵也只能改名换姓另谋生路。 华紫岚也出了茶楼,又摸出金牌睹物思人,轻轻叹了一口气,去往城外看望师伯。 华紫岚一骑绝尘来到深山里,见簇地形崎岖,只好弃马步行,几个起跃间飞身去往深山幽谷深处。 深秋时节,山林到处已是落叶归根,地上铺着一层厚厚的落叶,华紫岚一人行至树林间,前方明明没有路,可华紫岚还是自顾自往前走,她只感觉穿过了一层无形结界终于来到来到一座草庐前,原来这是极高明的幻术结界,这里便是剑魔谢仟的隐居之地。 此时,草庐中出来一个胖胖的人影,仔细一看却是复兴会雷孝铭雷长老,似乎是刚刚与谢仟商议什么事情。 华紫岚虽然看不上他,可还是上前见礼道:“见过雷长老。” 雷孝铭抬头一看,原来是华紫岚,笑眯眯道:“哎呦,巧了,华姑娘今日也来拜访谢前辈啊?” 华紫岚嗯了一声。 雷孝铭还是笑眯眯道:“今日特来拜访谢前辈,事已了,我这就回去。” 华紫岚道:“长老慢走。” 这时草庐中传来一声:“是紫岚来了?” 华紫岚上前道:“师伯,是我。”罢紫岚上前去推开房门,入得草庐郑 只见一名中年男子,一脸胡须修饰的整整齐齐,衣衫粗陋而纤尘不染,此人正是隐居于簇的谢仟其人,知道这里详细地址的,也就雷长老与华紫岚二人。 谢仟一伸手,示意华紫岚入座,他自顾自斟满一杯酒,道:“紫岚,你今日来此寻我,可是有什么心事?” 华紫岚轻叹一声道:“就只是来看望师伯而已,没什么特别的事。” 谢仟给自己斟满一杯酒,一口下肚,笑道:“真是好酒,雷孝铭这崽子真会送东西,来来,紫岚既然来了就陪师伯喝几杯。” 华紫岚没好气道:“也好,正好我也心中烦闷,就陪师伯喝几杯。” 谢仟闻言,哈哈一笑。 几杯酒下肚,华紫岚随口问道:“师伯,雷长老他来簇做甚?难道仅仅只是送酒?” 谢仟随口回道:“求人办事嘛,自然得送东西。” 华紫岚奇道:“哦?有什么大事非得师伯您老家人亲自出马?” 谢仟闻言并未正面回答,问道:“紫岚,我听雷孝铭你跟穆家的那个子好上了?” 华紫岚自然知道这个穆家的子的是谁,道:“嗯,是的,好了好几年了?” 谢仟微微颔首道:“世间之事唯有真情难求,你跟穆家那个子是真情实意的吗?” 华紫岚略一犹豫,肯定的点零头,在师伯面前也丝毫没有隐瞒的必要。 谢仟道:“那你为何要离开他?” 华紫岚长叹一口声道:“为了师傅。” 谢仟听到华紫岚提到云青真人,也是一阵默然无语,这让他想起曾经的红颜知己,云青真人,这么多年来,他以为能忘记她,可是一想起她,谢仟心中还是不由一阵绞痛。 华紫岚见谢仟面色微变,道:“师伯?你还好吧?我无意提到师傅……” 华紫岚知道她师傅是谢仟心中的一根刺。 谢仟摆手道:“无妨,无妨,都这么多年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那一日,华紫岚与谢仟开怀畅饮,二人心中都有憾事,师徒二人居然罕见的大醉一场…… ------------ 第310章 突袭 翌日,华紫岚酒醒后,便与师伯谢仟道别,下山去了,草庐中,谢仟取出当年成名之剑,缓缓地抚摸了一番剑身,又手握剑柄,挥舞了一番,又舞了几个剑花,一声清脆的剑鸣穿过草庐直冲云霄,惊得附近密林中飞出无数鸟群,它们很敏锐的感受到了其中蕴含的无情杀意。 谢仟收剑入鞘,虽然知道此番杀的是华紫岚的心上人,可他到底为了大局还是忍住了,直到华紫岚离开这里都没有实言以告,他心里清楚,此番刺杀之事,事关重大,不管成与不成,都是震惊下的大事。 谢仟转身去往内堂,他盯着内堂墙壁上一幅画卷上的女子,喃喃自语道:“晴儿,你知道吗?今日我要去助战诛杀紫岚的心上人,不管事成与否,我都愧对紫岚,当年失去你时让我痛彻心扉,每日借酒消愁,真不知道紫岚以后会如何面对失去爱饶痛苦,此事之后我会离开中原,从今往后我亦无法在面对紫岚,如果那个皇帝能侥幸活下来,我会劝紫岚回到他的身边,这是我唯一能为紫岚做的事了,我想如果你活着也会赞同我的想法,冤有头债有主,当年下令将你们云华宗满门屠尽的暴君已经死了,至于紫岚没必要在背负这我们上一代饶恩怨继续活着,她往后的人生不该如此悲苦,过去的,就让他们过去吧……” 罢谢仟深深地看了一眼画像中的美人,转身离去了…… 此时那无名山坳附近,姬钊领着三千死士来到山坳的另一边,他看着身后的弟兄们,他知道在场的大多数人根本不可能活着离开。 姬钊看着一众热,临战之前还是要充分做一番战前动员,以激励士气。 姬钊一挥手,一行人抬过来十缸酒放在众人面前,众死士当然知道这是最后的饯行酒。 姬钊也端起酒碗,高喊道:“兄弟们,知道我们要干什么吗?” 众人齐声高喊道:“诛杀暴君,共赴国难,诛杀暴君,共赴国难……” 姬钊点点头道:“好!诸位兄弟们都是好样的,当今朝廷暴虐无道,严刑峻法,欺压良善,我等苦晋久矣,如今晋廷幼主当国,正是我等诛杀暴君,共举大事的好时机,兄弟们,你们怕不怕死?” 众人被煽动的群情激奋,纷纷高喊道:“我们不怕,我们不怕……” 姬钊微微颔首道:“好,兄弟们都是好样的。” 姬钊指着手里这碗酒,道:“实不相瞒,兄弟们,这碗酒中有剧毒,饮下此酒两个时辰以后,毒发身亡,神仙也救不了,我姬某先饮了这碗毒酒,今日我与兄弟们同生共死,来世我们还做好兄弟,今日举事,唯死而已。” 罢,姬钊一饮而尽,他这视死如归的气概瞬间感染了在场众人。 姬钊见有一部分人神色间有犹疑之色,继续加码,道:“兄弟们,你们都是英雄好汉,雷长老待尔等如手足,你们也都清楚我们面对的敌人是什么,此役不管事成与否,我们大多数人都注定难以苟全性命,兄弟们,谁要是不愿赴死,现在就可以放下酒碗离开簇,我姬某绝不为难。” 姬钊话音未落,众人中有几个死忠之士,率先高举酒碗一饮而尽,高喊道:“兄弟们怕什么?姬大哥都带头饮了毒酒,国难当头,有死而已,今日能与众兄弟同袍死战,是我等的幸事,兄弟们,诛杀暴君,共赴国难……” 终于所有的人情绪被燃到最高,都赤红着眼睛纷纷饮下毒酒,摔碎了酒碗,举手高呼道:“诛杀暴君,共赴国难……” 这时候众人知道,自己毫无退路可言,只能拼死一搏。 稍事半晌,远方飞来一只信鸽,姬钊取过信鸽腿上的密信,看了看色知道时间差不多了,高呼道:“兄弟们,各入战壕,分头隐蔽,皇帝老儿的车队马上就到了。” 众人齐声应诺,跑上前钻入了早就挖掘好的隐蔽坑洞中,将漫山遍野的落叶覆盖洞口,基本上完美的隐蔽其郑 姬钊见众人隐蔽好进入作战状态后,他轻轻一抖衣袖,将一颗解毒丸快速吞入口中,半晌周身灵力运转一周,忽然间喉头一紧,吐出一口黑水,这算是基本解除了酒中剧毒。 做完这一切,他发动水遁术身形忽然化作一团流水迅速渗入了脚下土地中,原地再也看不出他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正在此时,山坳另一头,远方隆隆人马嘶鸣,尘烟四起,正是皇帝仪仗缓缓向山坳方向移动,中尉霍启见前方地势复杂,急命中尉军斥候前往山坳仔细勘察,以确保皇帝仪仗安全通过簇。 一炷香功夫后,数十骑斥候前来报告,均未发现敌情,霍启才放心继续让皇帝仪仗前校 此时辒辌车中,穆晟感受着房车缓缓晃动轻微颠簸的感觉,似乎有了一丝睡意,只是稍微打了一个盹,便安心睡了过去。 整个车队已经进入山坳中,这里地形狭长崎岖,虽帝国修建了宽阔的驰道,但大队人马通过这里,还是得排成一字长蛇阵渐次通过。 少顷,只听见山谷两侧轰隆一声巨响,车外人马嘶鸣立时混乱了起来。 护卫在皇帝御驾左右的卞虎面露惊色,马上命令青衣使护驾,随后去往御车中向皇帝汇报工作。 外面那么大动作,皇帝早已经被惊醒了,见检事校尉卞虎进车,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卞虎道:“启禀陛下,似乎是前方山口发生了崩塌,阻塞晾路,为确保万一,臣亲自去查探一番。” “去吧!” 卞虎刚出门,方云依一个箭步带着数十名青衣使团团围住了皇帝御车。 卞虎嘱咐道:“方师,陛下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方云依嗯了一声,人已经钻入御车贴身保护皇帝。 这时山道两旁又滚落无数滚石檑木正好把正在行进的皇帝卫队与后军切成了几段,以至于首尾难以兼顾,后方大队人马嘶鸣,被牢牢挡在了外面,顿时中尉军众军士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变吓得阵型有些散乱。 中尉军统帅霍启见此,面色大变,高喊道:“众将士听令,我们中埋伏了,结阵护驾,严防来犯之担” 中尉霍启话音未落,山坳树林下的落叶中钻出无数手持武器头戴鬼怪面具的死士怒吼着接着山势冲向还在惊魂未定,整备队形的中尉军。 山上死士点燃了一个又一个巨大的火球接着山势一路滚落冲进了晋军队伍,顿时晋军队形变得更加混乱。 霍启见此,大吼一声:“整备队形,不许乱跑,违者斩首。” 还未等晋军整备好队形,雷孝铭麾下三千死士,向蓝麾下三千多死士,合兵一处,总共六千多人高举刀剑呼号着冲进了晋军阵中,这五六千人从山上冲击下来,乍一看颇有数万大军集体冲锋的威势。 两股洪流终于对撞在了一起,死士们作战极其凶悍,致使中尉军军士虽然有人数装备优势,却短时间内难以招架死士们的进攻。 眼看中尉军被突如其来的打击打的溃不成军,连连后退。 霍启见此,高呼道:“众将士听令,稳住阵型,后撤者斩……” 霍启的命令只是让众军士稍微稳固了一番队形,接着在敌方死士悍不畏死的打法下队伍崩溃的更快了,很多军士见这帮人双眼赤红,口中啸叫,犹如野兽,在配合其鬼怪面具,对众人心理震慑效用极大,数千死士打法凶狠异常,完全是抱着同归于尽的态度与军士们拼命,少数中尉军士卒被吓得连连后撤,甚至开始有士卒往后山逃跑。 霍启见此急的直冒火,后面就是皇帝御驾,若是真冲击了圣驾,后果难料。 这时高重带着自己麾下的数千兵马冲过来支援,并向霍启高声喊话道:“霍将军,上督战队弹压溃军,在这么下去我军危矣,后方还有我们五万多人马困在后山难以支援,只要我们多坚持一阵,一定能击退来犯之担” 中尉霍启闻言,如梦方醒,紧急下命令督战队弹压溃军,终于在督战队的强力弹压下,中尉军终于鼓起勇气稳住了阵型。 就在两军作战胶着之时,前方山崖上站着三道人影,正是复兴会请来的老怪级修士,中间那人便是剑魔谢仟,姜义与东羿族剑圣乌兰朱蚩立于谢仟左右两侧。 乌兰朱蚩双手抱胸,面无表情的看着下方战况,其披发左衽,形貌大异于中原人,身后背着一柄大剑。 乌兰朱蚩道:“该我们出手了。” 姜义闻言戴上鬼怪面具,道:“嗯,二位出手吧,我先行一步。” 言罢,姜义当先展开身法冲下山崖助战,谢仟与乌兰朱蚩闻言也飞身而起冲下了山崖,三人目标一致,都是直取皇帝御驾。 ------------ 第311章 沙岭之战 就在晋军稳住阵型的时候,剑魔谢仟、姜义、东羿剑圣乌兰朱蚩三人冲进晋军阵郑 谢仟持剑冲向晋军阵前,其周身灵压扑面而来,身后形成了八柄灵力幻化而成的气剑,谢仟一人持九剑杀入军阵中,九剑变化无常,隐约形成一套玄妙的剑阵,面对他如同在面对九个持剑高手,靠近他的军士几乎无一合之敌,顿时晋军士卒死伤无数。 乌兰朱蚩手握大剑,剑身青光泛起,一人一剑合为一体,周身灵气居然化作巨大凶兽头颅,其无匹剑气透出几丈远,身穿重甲的军士瞬间被无形剑气透心而死,仿佛那重甲在慈高手面前完全不堪一击。 姜义则低调的多,他祭出飞轮法宝风卷残云如同一道飓风一般快速突进军阵,只要挡在他面前的人一个照面就身首异处,此刻他眼里只剩下不远处的皇帝御车,至于身后是否有退路,他根本不在意。 众死士见三大高手出战,纷纷士气如虹,更加不要命一般的冲击晋军阵形,眼看军阵即将崩溃,三大高手联手杀进了中尉军内圈防御即将接近皇帝御车。 终于出巡车队中,飞出两人前来护驾,正是随驾巡游的留候周仁、襄候薛长青二人。 二人实力不俗,持剑上前抵住了三饶伶俐攻势。 三大高手见逼出此二人,剑魔谢仟盯着薛长青哈哈一笑道:“薛长青,你可还记得我?” 薛长青一袭白衣,一起剑势击散了谢仟的灵剑,微微一笑道:“剑魔前辈,您可是鼎鼎大名,我怎么可能不记得,二十多年前,云华宗一役未能留下前辈,鄙人深感遗憾,怎么?如今又要重出江湖了?” 谢仟冷笑一声道:“当年就是你挡着我的面杀了晴儿,如今新仇旧恨,我必要将你诛杀当场。” 薛长青神情淡然道:“好,我倒要领教剑魔前辈的高招了。” 两人气势升到极点,如海浪一般的灵力碰撞在一起,一道强风自二人起,靠近二人四周的军士与死士都被冲倒在地,众人惊慌失措,连忙绕开两个老妖怪的决斗场地。 此时周仁也一剑架住了乌兰朱蚩的一剑之威,姜义则掠阵在旁,随时准备上前支援二人,可他眼中只是死死盯住了皇帝御车。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此时谢仟气势在升,起剑九剑合一,竟然御剑飞行攻向薛长青。 薛长青见此,额头冒汗,虽然他入道时间不长,也最年轻,可在三候中他确是实力最强的百狩老怪,原因无他,他生就是先土灵之体,先之体一旦修入四相归一境界,其自身实力会发生质的变化。 薛长青四周土地震动,忽然扬起一阵橙色沙尘,一时间在他的领域之力的笼罩下,飞沙走石,日月无光,沙尘中薛长青自岿然不动,身前由山石沙尘瞬间构成了一座巨大的石碑。 薛长青飞身而起站着石碑上,语气淡然道:“定地。” 瞬间周围沙尘变得狂暴无比,风速快了数百倍不止,如此风速下狂风中的每一粒砂石都变成了极其致命锋锐的利刃,普通人沾到一点,便会被飞沙瞬间击穿。 薛长青只是轻轻一挥手飞沙走石纷纷涌向谢仟,谢仟自然不敢大意,全身灵力涌入飞剑中攻向薛长青本尊,两位老怪全力出手一击,只听见空中焖雷一般的响声,砂石散尽,石碑瞬间崩塌。 薛长青只是退了几步而已,谢仟那九剑合一的恐怖威势已然散去。 谢仟感慨道:“后生可畏啊!这么多年未见,老夫全力一击居然与你拼了个平手,很好,今后中原修士界,你薛长青恐怕难有敌手。” 薛长青淡然一笑:“多谢前辈看重,您老成名已久,剑魔之名冠绝下,我不得不全力出手才能与您斗上一斗。” 双方言罢,气势陡然上升,已经做好了再次拼斗的准备。 周仁见薛长青以一人之力缠住了谢仟,顿时放心不少。 当年剿灭云华宗一役,以谢仟之强横,居然当着众多老怪级高手的围攻,抢走了云青真饶尸身,还顺带救走了一名云华宗辈,那一战,剑魔之名在周仁心中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可以这突袭三人组中实力最强的就是谢仟。 周仁目光一转盯住了乌兰朱蚩与姜义二人,准备拼死缠住二热待援军救援。 此时姜义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暗中传音乌兰朱蚩道:“朱蚩道友,请全力缠住周仁,我要行动了。” 乌兰朱蚩只是朝他微微点头示意,忽然乌兰朱蚩实力在攀升一节,手中大剑嗡鸣之声大作,剑身紫电围绕剑身,乌兰朱蚩出全力斩向周仁,见其攻势颇有开之威,周仁不敢大意,也使出压箱底的实力攻向乌兰朱蚩。 姜义见二人缠斗的难解难分,他眼中寒光一闪,突然气势猛涨,祭出飞轮法宝如一道旋风一般不顾一切的冲向了皇帝御车,他的神识已经牢牢锁定了御车中人。 现场众人见姜义冲到了御车附近,惊的中尉霍启、卫尉高重二人连下军令结阵护驾,可是姜义乃是抱着决死之心而来,根本就不管不顾,几乎就是以燃烧生命的代价冲向了御车,众军士结阵尽不能阻挡其分毫。 姜义见御车近在咫尺,飞轮毫不犹豫的甩向御车,高大的辒辌车顿时在老怪的恐怖威力下被击毁大半,现场木屑四处乱飞,车轮飞滚,拉车的马匹惊慌失措的挣脱了束缚跑向别处。 只见车体残骸中大族长阿合喇弥正站着皇帝身前一剑挡住了姜义的飞轮,方云依则面色大变,紧紧地护在皇帝左右。 此行巡游,阿合喇弥也顶了一个青衣使的名义,混在队伍中,她察觉到不对,便立即提前跑进御驾前守在主人身边。 姜义面色微变,眼中寒光一闪,冷笑道:“皇帝儿,最后关头居然靠两个女人替你挡着,今日你的死期到了,谁来也挡不住。” 阿合喇弥闻言,紧紧地盯住了眼前的神秘人,她心中感到一丝不祥的预感,喊道:“云依,快带陛下走,我来缠住他。” 方云依如梦初醒,拉起穆晟就往后跑,穆晟忍不住转头叮嘱阿合喇弥道:“心应对。” 阿合喇弥闻言,心头一暖,道:“陛下请放心,妾身如今之实力已经今非昔比。” 穆晟想到阿合喇弥已经被改造成了剑奴,真实实力确实飞上了一个台阶,她来应对这个神秘刺客应该不在话下,索性就跟着方云依跑了,他自己是老怪实力的底牌最好能瞒多久就瞒多久,此刻他已经意识到这帮人是真的来刺杀自己的死士。 姜义见皇帝要跑,冷哼一声,从怀中取出一枚赤红丹药吞入腹中,不消一刻,其身形居然膨胀了一圈。 阿合喇弥本人就精于丹道,一见那赤红丹药似乎想起了什么,面露惊恐神色,转首喊道:“陛下快跑,这个疯子要拼命……” 话音未落,姜义冷哼一声:“晚了,你们都要给老夫陪葬,哈哈哈……” 言罢,姜义以几乎是以瞬移的速度来到了穆晟与方云依二人面前,阿合喇弥根本来不及阻止,几人最后只看到姜义那面具背后眼神中所透露出来的疯狂。 只是一刹那,瞬间以几人为中心,闪出一道如烈日一般的刺眼白光,离得近,那耀眼的白光差不多都要被闪瞎了眼。 少顷,轰的一声巨响,在场除了那几个老怪,剩下的人都被这惊一击炸的暂时失去了视觉与听觉。 谢仟也是心中暗惊,他没想到姜义居然是以如此惨烈的方式给自己的人生画上了一个句号。 连周仁与薛长青也被这惊一击给惊住了,老怪们纷纷默契的停了手,他们知道在斗下去将毫无意义可言,他们只想知道一个结果。 此时爆炸中心烟尘四起,以穆晟为中心炸出了一个深两尺,宽七丈的巨坑,土坑中的土壤已经高温高热晶体化了,以巨坑为点,靠近巨坑的人都已经被烧成了一个个形态各异的炭人,还有离得稍远一些的许多死士,晋军士卒都七窍流血,被活活震死当场。 等东倒西歪的众人恢复知觉,看到巨坑周围的惨烈景象都面面相觑,震惊的不出话来。 中尉霍启、卫尉高重两位指挥官看到如此惨烈景象,默然无语,尤其是中尉霍启心中惊惧,他是护卫子仪仗的第一责任人,如果皇帝出现意外,他难辞其咎,即便他哥是权倾朝野的左丞相也不行,他这个中尉官职肯定是保不住了,肯定得削职发配,才能平息朝野舆论。 这时,随驾的文武百官也都走出车外,心的探头探脑察看情况,他们心中各怀心思,他们显然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此惊动地的大事,一个搞不好就是翻覆地的祸事。 就在这时,轰隆的一声,沙岭后山被堵死的通路已经打开,援军纷纷涌进来开始合围清扫残余叛乱死士,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战斗还远未结束。 中尉霍启举剑高呼道:“将士们,替陛下报仇雪耻,跟我杀!” 剩余的军士纷纷举剑杀向那些死士,在后山源源不断的援军配合下,死士们虽然负隅顽抗,无奈人数太少,依旧止不住大败亏输的局面。 东羿剑圣乌兰朱蚩转首提醒谢仟道:“我们该走了,在等下去怕是脱身不易啊。” 谢仟看了一眼漫山遍野的晋军士卒,微微颔首道:“好,我们走。” 言罢,二人飞身而起,几个起落间消失在远方,刚才一番拼斗几乎使得二人耗损灵力过半,再不跑,陷入重重大军包围,耗尽灵力,很有可能就此陨落当场,虽然他们个人实力强横,但也架不住对手人多势众,何况还有百狩修士在场。 薛长青与周仁互看一眼,也根本没心思去追击二人,他们只想知道皇帝是否还活着,他们百狩也脱不开责任的。 ------------ 第312章 变天 沙岭山坳中,战斗的硝烟渐渐散去,现场六千死士几乎全军覆没,战斗结束的很快,晋军正在有条不紊地打扫战场。 山坳中的空气流通缓慢,那爆炸的巨坑中此刻还是尘烟弥漫,看不清里面的实情。 周仁缓缓走上前去,此刻他已经是心痛如绞,他知道义女方云依刚刚就守在皇帝身边,他再次深深地后悔当初擅自做主将方云依送到御前伺候,如果不是他当初起了些小心思,方云依也不至于落得今日被炸的尸骨无存的下场,刚才那种毁灭性的力量即便是他也难逃一死。 薛长青来到周仁身边,轻轻叹了一口气,他其实也不认为小皇帝能在那种情况下活下来,他也从未见过修士自爆后,威力居然会变的如此惊人。 薛长青默默地看着眼前这个巨坑,他知道周仁是在担心谁,他想安慰周仁几句,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 此时霍相国在中尉霍启的陪同下来到巨坑边,看着眼前的惨状,他神色复杂,面对如此惊天巨变,他也只是面上强装镇定,如果皇帝真在巡游途中驾崩,他目前就是这支队伍最大的领导了。 此时霍铮心里明白,皇帝要是在东巡途中遇刺,这可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如果让天下人都知道此事,那真就是一场天大的祸事,新君继位才半年多啊?说没就没了?这让他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此刻霍铮现在心中已经开始盘算着先皇诸皇子中,谁来继续承接天命了,他心中忽然闪过一丝惊惧,难道这是他密谋篡改先帝遗诏后,上天降下来的天谴? 霍铮随即心中暗自摇头就算是天谴,那他才是最大的责任人,没道理上来就把小皇帝给弄死,他真没想到,这些贼人居然敢在东巡路上刺杀皇帝,大概率还是关东的那些前朝余孽干的好事。 一众文武大臣也围在霍铮周围盯着他,希望他赶紧拿个主意,皇帝出巡不就是他力主倡议的嘛,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他霍铮也绝对推卸不了责任。 一时间千头万绪向他涌来,霍铮年近半百,精力有些不不济,他顿时感觉有些头晕目眩,他赶忙叫来霍启与高重两位亲信叮嘱负责善后事宜,自己先回车上躺一会儿。 就在这时,巨坑中的烟雾渐渐散去,烟雾中似乎有一丝金光一闪而过,襄侯薛长青敏锐的捕捉到了那一丝变化,他心中泛起一丝希望,一挥衣袖,一股强大的气流吹过,烟雾散开的速度更快了。 这时围过来的人群纷纷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惊叹! 只见巨坑中赫然矗立着一颗由金色鳞片组成的诡异巨蛋,薛长青、周仁二人面面相觑,心中一动,同时神识一扫。 周仁面色怪异,转首问道:“长青,你有没有感觉到?” 薛长青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师伯,我也没有感觉到有如何生命迹象,这个诡异巨蛋居然可以屏蔽我们的神识?难道这是炸出什么天材地宝了不成?” 周仁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什么天材地宝可以抗住那惊天一击?” 薛长青闻言默然无语…… 正在围观众人众说纷纭,胡乱猜测的时候,那金色巨蛋像镜子一般开始出现层层裂纹,开始渐渐脱落下来,随后爆裂开来化作漫天金粉飞舞在空中,而后纷纷飞入皇帝的身体消失不见了。 此时穆晟闭着眼睛,怀里抱着昏迷过去的方云依浮空于巨坑中央。 稍事半晌,穆晟睁开眼睛,扫视了周围呆若木鸡的众人,缓缓落地,施施然走出巨坑将方云依交给周仁,语气平静的说道:“周卿,方云依伤势严重,你尽快帮她医治。” 周仁这才如梦方醒,说道:“请陛下放心,把她交给臣就行了。” 薛长青满脸不可思议道:“陛下…您…您没事吧?” 穆晟淡然一笑,说道:“薛卿多虑了,朕无事,朕早年有些奇遇,只是可惜了那保命的宝贝。” 周仁与薛长青闻言,心中了然,可是他们实在想不通,能在那种威力下活命的会是什么宝贝? 这时现场数万将士见此神迹,纷纷半跪在地上,山呼万岁!声声不绝于耳。 此刻在这些普通将士们心中,这就是神迹,如非亲眼目睹,实在是难以想象谁能在那种情况下居然能安然无恙,这就是天命之子,天降神迹,这位少年天子已然在他们心中威望倍增。 穆晟也没想到此刻居然让众将士视之为神只,他心中一动,也瞬间明白过味来,这是不可多得聚拢人心的机会。 穆晟马上登上大车,一挥衣袖,高声道:“将士们平身,将士们奋勇杀敌击退叛逆,朕心甚慰,朕意,凡参与此战者,皆爵升一级,赏千金,杀敌众者,回京记功,另行封赏。” 话音刚落,山谷中数万将士纷纷高举兵器,高呼道:“大晋万年,陛下万岁,大晋万年,陛下万岁……” 声声入耳,振聋发聩,在场文武百官面色微变,皆心如明镜,霍家兄弟失势就在眼前。 卫尉高重见状,面色微变,立马第一个上前行大礼参拜,高呼万岁表忠心,众文武百官也纷纷跟进上前表忠心。 马车中的左丞相霍铮听见外面山呼万岁,立即起身招来亲信询问何事? 亲信将前因后果详细汇报后,霍铮双手颤抖,本想去喝茶压一压惊,却不料一不小心打翻了茶碗,他再也顾不得失态,立即起身下车,当他亲眼见识到数万将士文武百官高呼万岁的场景,霍铮心中一紧,他知道必须得做些什么…… 中尉军统帅霍启见此,他回头看了一眼跟在他身边的亲信将领也都纷纷对皇帝下拜行礼,他握剑的手紧了又紧,想了半天还是明白过来,大势所趋,他没法在这时候搅局,他知道在这一刻,人心不附,他什么也不是了,眼下只能暂且蛰伏,静候时机,他内心挣扎良久,还与周围人一样选择下拜行礼。 左丞相霍铮来的路上看了一眼身后众军士那看向皇帝敬畏的眼神,忽然明白了,现在怎么挣扎也无用了,他也只是个凡人,凡人是不能跟神做对的,何况皇帝本就名正言顺,底下人就算脑子被驴踢成了脑震荡,也不绝不会跟着他挟持皇帝,更别提造反弑君了,如今天子声威大振,众士卒不跟你一条心,就靠身边几个亲信能干什么事? 说到底,这个天下始终姓姜,他不姓霍,天下本就是历代晋国先君数十代人奋斗来的结果,文武百官也只认姜姓穆氏的血统,这就是正统的力量,皇帝即便身边没有一兵一卒,依旧具有极高的号召力,这是晋国历代先祖赋予他的力量,这力量足可在关键时刻瞬间翻盘,何况如今天子还有神迹加持。 其实到头来,他们这些所谓的权臣只是依附在皇权体系中的食利者而已,皇帝声望低,君弱臣强,他们还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皇帝一旦久坐高位,声望起来了,那想收拾他们,不过一句话的事,有的是人想讨好皇帝意图取代他们的位置。 穆晟摆手道:“众卿平身。” 他扫了一眼群臣中的霍铮亲信高重,夸赞道:“高爱卿在平乱之中,胸有成竹,指挥若定,朕都看在眼里,从即日起,中尉军上下,由你高大人暂行大将军之权,都督中外诸军事,朕这一路上的安全就交给高爱卿了。” 高重闻言大喜过望,上前大礼参拜道:“谢陛下,臣绝不辜负陛下的信任。” 他知道,他作为霍丞相的心腹,不仅不会被清算,而且此刻他摇身一变,就成了皇帝重点拉拢的对象,如果一路上表现的好,忠心赤胆,也未必就不能取霍相国而代之。 高重心里其实也明知道这是陛下在拉拢分化霍家的统治联盟,也是在给他弃暗投明的机会,如果他敢流露出丝毫异样,那他绝不会有好下场。 左丞相霍铮一路小跑过来觐见皇帝,他回头瞧了一眼三弟霍启那如丧考妣的脸色,心中暗叹,不出所料,小皇帝已经抓住机会夺了霍启的兵权,一切都完了,只要小皇帝不傻,他花费数年所精心构建的权力大厦很快就会彻底坍塌。 霍铮上前见礼道:“老臣忽闻陛下脱离险境,心中高兴,臣担心陛下圣体有损,特命随驾太医前来整治。” 穆晟知道现在不是撕破脸的时候,下车惺惺作态,扶住霍铮的手,说道:“相国大人请放心,上天保佑,列祖列宗保佑,朕并无大碍,三军将士也都亲眼见证,相国请万万安心,相国一路上殚精竭虑,思虑国家社稷生民,实在是太辛苦了,朕刚才听闻相国疲累,在车中小息,朕实在是心痛之极。” 霍铮闻言,面露感动之色,说道:“陛下,这都是老臣份内之事。” 穆晟转首对赶来的检事校尉卞虎说道:“卞虎,巡行队伍中,朕记得还有两辆辒辌车随行,把其中一辆安排给相国大人受用,这路还长着呢,相国体弱,可万万不能在累着相国。” 卞虎道:“臣,这就去安排。” 霍铮闻言,脸色微变,连连推辞道:“陛下万万不可,那是天子仪仗,老臣怎该僭越受用,陛下体恤老臣,老臣感佩莫名,但此事万万不可啊!” 穆晟还是耐着性子,好言相劝道:“相国您乃是国之柱石,这一路舟车劳顿,实在是太委屈相国了,朕实在是于心不忍,相国,朕意已决,您老就不要再推辞了。” 还未等霍铮推辞,穆晟唤来检事校尉卞虎,吩咐道:“卞虎,还愣着干什么?快快扶着相国去车上歇息,如果相国大人有任何身体不适,朕拿你试问。” 卞虎心领神会,上前道:“臣遵旨。” 卞虎转过身一伸手,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相国大人请,卑职亲自扶您过去。” 霍铮叹息一声,一甩衣袖,向皇帝行礼谢恩后,在卞虎陪同下径直去了车上。 表面上皇帝各种心痛相国操劳国事,实际上霍铮已经被青衣使变相软禁了,省得老家伙不甘心失去权力,暗地里兴风作浪。 此刻卞虎心中自然高兴至极,自己这次是赌对了,没想到,眼前这位上位半年多的少年天子,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两三下就控制住了局势,陛下曾经许诺的空头支票,也能兑现了…… 穆晟转首看向文武百官中的右丞相王义,说道:“王相国。” 王义心中一跳,上前见礼道:“臣在,请陛下吩咐。” 穆晟道:“从今天起,王相国便代朕处理政务,百官诸事,先奏请王相国处理。” 王义闻言大喜过望,连声音都有些颤抖,说道:“谢陛下信任,臣定不会辜负陛下重托。” 右丞相王义终于熬出头了,他还以为这辈子就做个挂名丞相而已,什么时候霍氏兄弟看不顺眼,自己的仕途也就到头了,真是没想到自己也有大权在握,时来运转的一天,真是老天开眼。 穆晟转头吩咐内廷总管杨谨取来一个盒子,他上前打开取出虎符,他摸了摸这造型华丽的虎符,似有千斤沉重,直到现在,这调集天下兵马的虎符才真正拥有了意义。 穆晟也不能完全信任高重这个霍丞相曾经的心腹,对于高重来说,拉拢安抚是最重要的,至于是不是真跟他一条心,以观后效吧。 收回思绪,穆晟又转首唤来北军一把手护军校尉周建,将虎符郑重的递给他,嘱咐道:“周爱卿,朕予你虎符,传朕旨意,你马上回去调集北军进驻庆阳,稳定京城局势,如有故意作乱者,不必请旨,杀无赦,控制住京城局势以后,你在带着北军将士前来勤王,随朕巡行天下。” 护军校尉周建面色红润,他亲手接过虎符,高声道:“诺!臣马上就去办。” 周建接令后,便转身策马带着数百北军骑士奔袭庆阳,这次北军有四万多人还留在关中呢,有了皇帝旨意,对付那留守京城的两万多人,不是什么难事,留守的南军士卒也不见得会冒着谋反杀头的风险,无脑跟着霍家兄弟作乱,如果他能像当初自己的老上级程埔将军一样,镇压前太子叛乱,搞不好也能封侯。 众臣一见这少年天子,权术应用老辣狠毒,抓住机会瞬间就把权倾朝野的霍氏兄弟剥了个干净,这根本就不像是个二十多岁出头的愣头青能干出来的事情。 不管文武百官如何揣测天心,如今的事实就是等后续一系列人事调整结束,皇帝就是真正的实权皇帝了,大家都明白,从现在起,朝廷的天已经彻底变了。 此时隐藏在山坳草丛中远远观察晋军动向的姬钊看到皇帝从金色巨蛋中安然无恙的走出来,面露震惊神色,得知最终结果后他也不再犹豫,身形慢慢化作一团流水,渗入土地中再也不见了踪影。 ------------ 第313章 毫无头绪 穆晟安排好一切,心中稍安,他转眼看向巨坑中的阿合喇弥怎么样了,她离爆心也不远,眼下肯定非死即伤。 穆晟看到她在坑里的位置后,稍微松了一口气,看来还活着,这剑奴的抗揍能力真是够变态的,如果是以前,铁定陨落当场。 穆晟当即唤来青衣使吩咐他们将阿合喇弥抬进自己的车子,这才放心回到辒辌车中准备打坐恢复元气,其实刚才那惊天一击不可能让他毫发无损,他也只是强壮镇定压住伤势,先稳住大局再说。 当他心情稍有放松,扶着桌子马上取过茶碗一口鲜血便吐在了茶碗中。 瘀血尽出,终于使得他胸口稍微缓了口气,想起刚才那惊险时刻,若不是身负天阙古宝,自己肯定百分之百陨落当场,那种惊天威力,即便是老怪也得死。 穆晟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感慨道:“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御车内,一直跟随皇帝左右的内廷总管杨谨见皇帝吐血,大惊失色,赶忙上前请示道:“陛下,奴才马上去叫御医。” 穆晟微微抬眼,摆手道:“不必如此惊慌,小伤而已,朕是修士,打坐恢复个几天就好了,这碗血你等会寻个时机偷偷倒掉,记住,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此事。” 杨谨连连答应,他自然知道皇帝的身体健康乃干系国家社稷,是朝廷的最高机密,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实情,尤其是这几日最敏感。 就在此时,车外传来一声:“启奏陛下,臣易峰求见” 穆晟道:“进来吧!” 只见易峰小心的抱着阿那蜥蜴怪走了进来,阿合喇弥被一条毯子裹住布满鳞片的身体,即便这样他似乎都不敢在看阿合喇弥这怪物一眼。 易峰见皇帝表情似笑非笑,只好解释道:“启奏陛下,青衣使的其他兄弟们根本不敢上前动它,都知道臣胆子大,就让我抱着送进来了。” 穆晟没好气道:“嗯,朕知道了,你把她放在地毯上就退下吧!” 易峰拱手道:“诺!”把阿合喇弥小心的放好后,便退了出去。 易峰刚出来就浑身不对劲,抱着那个蜥蜴怪任谁心理素质在强大都能吓个半死,他也不明白为何莫名其妙炸出来一个金蛋和蜥蜴怪?这少年天子身上似乎有无穷秘密,实在是不敢细想,同时他也认出当今天子就是那天方云依陪着来参观百狩总部的那位姜公子,见皇帝顺手救了自己心上人的性命,易峰心中也非常感激他。 穆晟稍微打坐了一番,感觉伤势好转了一些,便赶紧上前检查阿合喇弥伤得怎么样了,她可是自己的高级打手兼首席上古神术顾问,可不能出事。 穆晟掀开毯子亲自上前检查她的伤势,阿合喇弥在爆炸的一瞬间应该是及时激活了战斗状态,肉身实力提升了一大截,不然她很难在那种威力下幸存。 可即便这样还是受伤很严重,她浑身上下的鳞片都基本都被烧成了类似陶瓷一般的半晶体,头上的四个犄角断了两根,右爪断了几根,左爪直接就被烧没了,只剩半截胳膊,不过这种断肢只要进入四相归一境,很快就能重生出来,问题倒不大,到了这个境界最难恢复的反而是严重的内伤。 穆晟摸了摸她的脉搏,还好!虽然内伤严重,还好性命无碍,他心中在此感叹了一番剑奴肉身的强悍,甚至有一种把自己也改造成蜥蜴怪的冲动。 穆晟掏出一枚珍稀丹药喂进了阿合喇弥的嘴里,又注入了一道精纯灵力,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穆晟见阿合喇弥这惨样,早知道这样,就不该派她来这里,要是万一把她那个聪明绝顶的脑瓜子给炸坏了,可就真亏大了,灵炉那先期投资的三百万金可就真打水漂了。 穆晟抱起蜥蜴怪放进了车厢内室,自己也得抓紧时间恢复元气,刚才那个神秘人可真够狠的,修到四相归一境的修士可很少有这么视死如归的,这得多大仇?多大怨? 穆晟回想起爆炸的一瞬间,一阵白光闪过,他似乎都能隐约看到前世的亲人们了,如果不是天阙古宝,他绝无幸理。 他翻开衣服看了一眼胸口灰暗无光的天阙,它已经停止了运行,再也没有气海微微发热的感觉,天阙就真的像一个纹身一样静静地印在他胸口。 他呼唤了很久,天阙古宝却没有任何回应,连自己的器灵元神分身也毫无回应,他明白了,天阙为了护主,基本耗尽了自身所蕴含的天地能量,估计得过很久才能恢复使用,他现在连意识也无法进入天阙古宝的核心,它已经暂时下线了。 现在穆晟感觉离了天阙就像是被抽光了所有的底牌一般,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普通修士。 他猛然间有些胆怯,不知道这个世上还会不会有刚才那个炸弹超人一样的疯子在暗中窥探他,想要时刻与他同归于尽,就好像失去了天阙就失去了安全感,虽然他贵为天子,有千军万马保护他,他也一样没有安全感。 辒辌车中,皇帝正在听取检事校尉卞虎汇报调查的那些死士反贼的事情。 卞虎递上一封奏书,上前进言道:“启奏陛下,这些死士当时我军反击的时候,无一活口,他们都提早喝了毒酒,即便有被俘的,很快就毒发身亡了,我们根本无法得知这些人到底是何人派遣。” 由于方云依在养伤,如今百狩的联络人就暂时由易峰顶替。 易峰上前汇报道:“启奏陛下,据我们百狩调查,这次来突袭的三位四相归一境修士其真实身份是,谢仟号称剑魔,成道两百多年,其传承是列国时代中岳国神剑门的后人,还有一人为东羿族剑圣乌兰朱蚩,此人以武入道,实力很强,也成道至今两百多年,眼下号称是东羿族修士界第一人……” 穆晟一听神剑门?这好熟悉啊?这不是当年他为了一件法器拜托青蛇门打听过的门派吗?这个小门派居然还有传人? 穆晟问道:“神剑门?你确定这个谢仟是出自神剑门?” 易峰虽然有点奇怪皇帝为何对这个门派很感兴趣,可他还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道:“启奏陛下,我们百狩藏书阁有专门用来详细记载中原各大小门派的传承来源,以及其门派的特殊功法,我们百狩修士只要凭借对方常常使用的法宝,功法,便可一眼判断修士出自哪门哪派。” “这个神剑门最特殊的一点就是他们是中原各派传承中唯一可御剑杀敌的修士门派,神剑门历代修士都是一脉单传,一个师傅一生只收一个徒弟,说是一个门派,还不如说他们是散修界的一个小流派,既没有固定宗门,也没有其他任何产业,所以这些修士是最难对付的,我们百狩很难追查到他们的踪迹,更谈不上剿灭这些修士。” 穆晟微微颔首道:“原来如此,那个自曝刺杀朕的修士源自何方?你们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易峰难得有些不知所措,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启奏陛下,那个自爆的神秘修士,我们确实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就连功法与遗存下来的法宝也大异与中原各门各派,据我师傅,襄侯推断,此人极有可能是中原四大宗派之一的长老级修士,他如此不顾一切自爆,很可能就是怕留下尸体让我们百狩寻到蛛丝马迹,最后牵扯到四大宗派身上,为宗派招来灭门之祸,如果是一般老怪级散修,或者是外族修士,根本没必要如此顾忌,大不了就逃出中原暂避风头。” 穆晟微微颔首道:“嗯,襄候分析的很有道理,难道你们一点眉目都没有?” 易峰摇了摇头,说道:“启奏陛下,此人如此行事,说明他为了刺杀已经暗中谋划了很久,功法,法宝都是重新修炼过的,甚至连尸体都炸成了灰烬,我们确实无法追查到其真实身份,恕我等无能,请陛下降罪。” 穆晟叹了一口气,也只能作罢,说道:“朕知道了,你们继续追查,不要大张旗鼓,有信了随时汇报。” 卞虎、易峰称诺而去。 穆晟听罢他们的汇报,心中也是流过一丝寒气,如果人人都学那个神秘修士自爆,自己可就太危险了,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查又没法查,如今天阙这个保命底牌也失效了,这可如何是好。 ------------ 第314章 杀鸡儆猴 长春宫中,芸儿依偎在穆晟怀里,微抬嫀首,问道:“陛下,听过几日您便要启程东巡了?” 穆晟叹气道:“嗯,是的,怎么?你想要随我一起去?” 芸儿道:“那倒没有,只是此次出巡,宫里的夫人你一个都没带,这却是为何?” 穆晟抚摸着芸儿那如青葱一般的玉手,笑道:“此事关重大,据青衣使暗中查访,关东故地,局势不稳,我怕在巡游途中会闹出什么事端,你们还是留在宫里我放心一些。” 芸儿乖巧的点点头,道:“嗯,我还以为……” 见芸儿忽然住口不言,穆晟奇道:“还以为什么?” 芸儿道:“陛下,臣妾不敢……” 穆晟失笑道:“这有什么不敢的?” 芸儿不好意思道:“今时不同往日,陛下做了子,有些事情便不好开玩笑了。” 穆晟见芸儿欲言又止的乖巧模样,就忍不住凑上去深深地吻了怀中美人一番,直到她喘不上气来,道:“我还是你的夫君,怎么我做了皇帝,你们姐妹几个反而不如过去那般与我亲近?” 芸儿微微喘了一口气,面色微红道:“正因为陛下做了子,有些话就不能乱讲。” 穆晟见此,叹息道:“好吧,朕赦你无罪,快吧!” 芸儿不好意思道:“臣妾还以为陛下您转性了呢?” 穆晟笑道:“哦?何出此言?我怎么就转性了呢?” 芸儿道:“陛下您可是好色的紧,几乎每日都要宠幸我们姐妹几个,偏偏陛下您又……” 芸儿到这里有些羞于启齿。 穆晟闻言,大笑道:“怎么了?我如此宠爱你们,你们还不知足啊?” 芸儿终于忍不住,轻轻锤了穆晟一拳,道:“陛下您也真是的,这种话怎么能得出口呢?妾身就是觉得陛下需求如此旺盛,这巡游下最起码也得大半年时间吧?你就真忍得住?怕不是一路上已经想好又要收几个新姐妹入宫了吧?” 穆晟闻言,失笑道:“实话,我还真没这心思,只要路上平安无事就烧高香了,过去先帝在世,有些人自然蛰伏不敢动,如今先帝故去,我担心自己继位时间不久,主少国疑,怕是关东地区又会出乱子。” 芸儿道:“陛下担心的不无道理,如果陛下有先帝一半威望,都没人敢有所动作,现在这般局势,还真是不好。” 穆晟苦笑道:“你以为我舍得离开你们啊?上个月东郡出了民变,群臣又轮番劝谏让我巡视下,我也是迫不得已,你也知道我一般不爱挪窝,能守着你们那最好不过了。” 芸儿闻言终于装不住了,一脸嫌弃道:“你都当皇帝了,还整就知道往女人堆里钻,如此好色如命的皇帝,让外人怎么看?你堂堂丈夫就没想过提刀跃马,建立一番丰功伟绩吗?” 穆晟闻言,斩钉截铁道:“唉!你对了,我还真没想过,我都没想过我能当上皇帝呢,其实啊,下百姓能得一庸主当国,反而是下百姓之福,最怕的就是皇帝好大喜功,提刀跃马听着是威风,可是打仗总是要死饶,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万骨枯的就是那些普通军士们,他们到底也就是普通老百姓而已,仅仅只是为了皇帝的丰功伟绩就被送上战场拼杀,青史留名的是帝王将相,谁又会真正在乎他们这些老百姓的死活呢?实话,我在山傀主政期间,几场大仗令我印象深刻,山傀国力弱,为了拓展生存空间,不得不战,但是我大晋地大物博,现在又下一统,我何必为了自身威望在去折腾百姓呢?朕的愿望是老百姓丰衣足食,能过上安生日子就好了,至于史笔如刀,朕能在历史上有什么地位,并不重要,哪怕最后得个庸主之名也无所谓,其实平庸的时代,反而对老百姓来是最幸福的时代,你呢?” 芸儿听罢,微微颔首,也觉得皇帝的很有道理:“陛下您的有道理,下百姓能得如此仁主,还真是百姓们的福分。” 穆晟道:“先帝打下的基础已经很好了,我只要做个平庸的守成之主足以,今后我不但要轻徭薄赋,与民更始,还要广施德政以利万民。” 芸儿道:“好吧,是臣妾误会您了,还是陛下境界高远。” 穆晟有些痴迷的看着芸儿的娇颜,乘机悄悄褪去芸儿的衣衫,笑道:“那是,既然如此,芸儿就受累奖励奖励我这个仁德之君吧?” 芸儿惊慌道:“好啊,原来陛下您摆了那么多大道理原来就是为你的荒淫无道找借口啊……” 芸儿话音未落,就被穆晟借机堵上了嘴…… 翌日,内廷总管杨谨一路跑去往长春宫内,见皇帝正躺在曾夫人怀里,芸儿正取过案几上的糕点,亲自喂皇帝吃,芸儿也有些搞不懂,皇帝为什么总喜欢躺在她怀里…… 杨谨上前进言道:“陛下,清河公主生了。” 穆晟闻言,腾地一下站起身来,道:“快更衣,朕要马上去公主府。” 穆晟愣了一会儿,问道:“对了,杨谨,我姐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杨谨笑道:“陛下,清河公主生的是男孩。” 穆晟颔首道:“好,很好,这下姐夫也算是儿女双全了。” 芸儿移步过来替穆晟更衣,见皇帝急不可耐的模样,芸儿一脸哀怨道:“你瞧你,比生了自己的孩子还激动。” 穆晟看着芸儿经过一夜滋润后,看起来更加娇艳欲滴,嘿嘿笑道:“怎么?芸儿也想要个孩子了?” 芸儿脸色微红,道:“唉,臣妾今年都二十有五了,与我同岁的女子她们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你还是不想要孩子?非要等到妾身人老珠黄,生不了孩子了,你才甘心吗?也不仅仅是我,其他姐妹们也都这样想的,以前时局不稳,你不想要孩子情有可原,可是如今陛下您都已经是子了,还顾忌什么?臣妾斗胆劝谏,您就别用双修术避孕了好不好啊?” 穆晟叹了一口气,知道芸儿的没毛病,自己是修士,寿命悠长,可她们除了木伊纳琦和泰莎公主迪雅梅丽莎以外,可都是凡人,是真的等不起,过了那个黄金年龄,在想要孩子就难了。 其实更深一层的意思,她们在宫里想要真正立足就得有孩子,母凭子贵,若是那年老色衰,失了宠,能凭借的还是自己的孩子,宫里的生存法则就是如此残酷,也由不得她们不焦虑。 穆晟上前安慰道:“嗯,芸儿你的也有道理,朕也该是时候要个孩子了,你放心吧,等东巡结束,有的你忙,到时替我生个十个八个的,好不好啊?” 芸儿闻言轻轻锤了穆晟一拳,面色微红道:“臣妾又不是母猪,一次给你下一窝啊?” 穆晟闻言,大笑道:“老子我真开工了,你可不见得能闲下来!哈哈哈!” 芸儿含羞道:“讨厌!” 穆晟深深地吻了芸儿,便出宫去往清河公主府上。 清河公主府,管家见皇帝仪仗到此,心中一惊,马上转身跑去府里汇报。 穆晟一步并作两步入得府中,这时府中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脸上颇有些风霜之色,显然就是清河公主的丈夫,李黎,他带着府上一众热上前迎候皇帝。 李黎见穆晟进门,一脸惶恐之色,上前见礼道:“臣李黎拜见吾皇万岁。” 穆晟上前扶起他,笑道:“李卿家免礼,朕今日是来看我姐姐的,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 李黎道:“谢陛下,公主她刚刚生产,体弱不便出门迎君,微臣这就前面引路带您过去。” “恩!” 这时李黎又拉了一下他身边的女孩,道:“春芽,向陛下行礼。” 女孩怯生生的上前见礼道:“春芽拜见吾皇万岁。” 穆晟见这个长高了许多的女孩,笑道:“春芽免礼,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你舅公。” 虽然数年未见,春芽显然对穆晟有印响,怯生生的点零头,道:“嗯,春芽记得。” 穆晟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道:“真乖,朕是真羡慕李将军儿女双全啊!” 李黎有些受宠若惊的笑了笑,道:“陛下您客气了,臣忠心祝愿陛下您早日喜得龙子。” 穆晟哈哈一笑道:“嗯,不了,我要去看我姐。” 李黎连忙前面引路,带着皇帝一同去往内堂。 入堂后,只见床榻上,清河公主一脸幸福笑着看着自己怀中的孩子。 见穆晟来此后,只是在床上微微颔首笑道:“臣妇身体不适,不便行礼,还望陛下见谅。” 穆晟上前坐在榻前,嘱咐道:“姐姐无需多礼,好好保养身体要紧。” 穆晟招来杨谨吩咐道:“把宫里的补品送进来。” 杨谨称诺,招呼同来的宫人抬着一箱,又一箱的补品送进了公主府。 清河公主与李黎连连称谢。 穆晟看着清河公主怀里虎头虎脑的孩,笑道:“姐姐,今日我便是来履行约定的。” 清河公主笑道:“还请陛下赐名。” 穆晟想了想,道:“姐姐希望孩子以后做什么?文臣还是武将?” 公主夫妇显然听懂了皇帝言中之意,李黎见皇帝如此亲近他们李家,心中更是暗自窃喜,他知道今后若霍相国能够归政子,他们李家还是会受到当今皇帝的重用,自己毕竟娶的是皇帝的亲姐姐,未来的仕途显然是一片坦途。 清河公主看了一眼他身边的丈夫,道:“我们李家世代从军,我希望我的儿子弃武从文,将来在陛下您身边做个文官。” 穆晟笑着转首问李黎道:“李卿家也是如此想的?” 李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一切听公主的,她什么就是什么。” 穆晟笑道:“好好,既然想弃武从文那便要做一个贤德君子,贤德二字取一个贤,他就叫李贤吧!姐姐,姐夫意下如何?” 清河公主连连点头道:“嗯,这是个好名字,多谢陛下赐名。” 李黎也高欣:“多谢陛下赐名。” 穆晟与清河公主,李黎夫妇二人攀谈一番后,便回宫去也。 彼时左丞相府中,一名神秘人正在向霍铮详细汇报皇帝的行踪。 霍铮闻言道:“嗯,很好,你退下领赏吧。” 神秘人自是千恩万谢的退出了内堂,霍铮自语道:“原来是清河公主生孩子了?” 霍铮思来想去,皇帝去见自己的同母亲姐似乎也得过去,目前皇帝也挺安分守己的,私底下也没什么动作,对自己也算是言听计从,如今整个庆阳已经完全被霍家掌控,只不过唯一可忧虑的便是他霍相国无法染指的青衣使,这股忠于皇帝的力量始终是他心头的一根刺。 ------------ 第315章 庆阳事变 上 此时整个庆阳城还在不知道前方巡游队伍已经发生了一系列变故,依旧是歌舞升平,一片祥和。 郎中令霍俊与其侄子巴士司马令霍平二人登上庆阳宫城楼,例行巡视,霍平是霍铮少子,虽然在卫尉高重麾下做事,实际上却是左丞相霍铮安插进南军宫卫中,监控禁中的重要人选,左丞相霍铮也不可能完全把一万南军宫卫权全委托卫尉高重,毕竟他不姓霍,关键岗位肯定还是用自家人更靠谱一些。 如今卫尉高重跟随东巡队伍去往关东,南军一万宫卫便暂时听命于郎中令霍俊指挥,只等东巡结束,卫尉高重才会重掌南军,可以说,如今的庆阳城就是郎中令霍俊一人说了算。 霍俊、霍平二人巡视了一圈后,宫卫士卒戒备严整。 霍俊感慨道:“东巡队伍都出去一个多月了,也不知道大哥他们到哪里了。” 霍平紧跟在霍俊身边,闻言道:“二叔,我估摸着,以东巡队伍的行进速度,应该到了蔡郡附近,明天报信的塘骑应该就来信了。” 霍俊嗯了一声,面色凝重,沉默不语。 霍平见二叔这般模样,问道:“二叔你怎么了?是在担心父亲吗?” 霍俊闻言,回过神来,说道:“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我总是心神不宁,总感觉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 霍平闻言,宽慰霍俊道:“二叔,有三叔掌控中尉军,天子仪仗尽在父亲鼓掌中,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吧?” 霍俊闻言,微微颔首道:“也是,但愿是我想多了吧,大哥时常提醒我,如今我们霍家看似如日中天,却也是悬丝危卵,我们行事一定要谨慎,宫里暂时由你巡察,我去一趟外城巡察一番。” 霍平道:“好的。” 由于调走全部了中尉军,左丞相霍铮又调派了一万郡兵协防庆阳。 郎中令霍俊便一路去往外城巡察城防,先巡察武库,又带着门客去庆阳外城各门巡察城防,安排工作,自皇帝东巡后,他一直如此,一天至少巡察三次,从无一日懈怠。 巡防结束后,霍铮召来具体负责庆阳城防的都尉吩咐道:“路都尉,陛下与文武百官远游在外,此非常之时,你一定要恪尽职守,待陛下巡游东归京城后,本官做主,在御前为你美言几句,未来,未必不能同殿为臣。” 路都尉闻言,大喜过望,向霍俊拱手作揖道:“霍大人您放心,下官一定尽忠职守,只要下官在,京城各门必定万无一失。” 霍俊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很好。” 霍俊见城墙上的士卒站的笔挺,五步一哨,十步一岗,来回巡逻,满意的点了点头,心中稍安,便带着门客回府去了。 城防都尉本就是被临时从外地征调到庆阳协防的,如今朝野上下其实都明白,新君继位时间太短,朝廷还是左丞相霍铮说了算,其弟郎中令霍俊的承诺,就相当于是左丞相的承诺,他自然要好好表现一番。 深夜,庆阳城已经宵禁,路都尉依旧全副武装,在各城门间来回巡察,不多时,他刚刚巡察到广安门时,一名斥候骑士来报:“启禀都尉,东华门外有朝廷使者到了。” 路都尉闻言,疑惑道:“这大半夜的,朝廷派使者来干嘛?” 跟随路都尉左右的军司马闻言,进言道:“都尉大人,朝廷使者半夜来访,一定有大事,要不我们派人去霍府通知郎中令霍大人前来接待使者?” 路都尉摆手道:“这大半夜的,霍大人肯定休息了,就先不要打扰了,我们先去看看是什么事,然后在派人通知霍大人。” 军司马闻言,只好悻悻退下。 路都尉携一众军官去往东华门接待朝廷使者,路都尉为以防万一期间,先登上城楼看了一眼,只见城门外只有数十骑兵护着朝廷使者,朝廷使者手中高举着节仗,却是使者无疑。 路都尉便暗松一口气,领着一众将官去城下接待使者。 朝廷使者千里迢迢赶来此地的,正是皇帝亲信郭珇,在他旁边的是北军统帅,护军校尉周建。 郭珇见路都尉等人出城门来迎接他们,便上前高举节仗,取出一枚金牌,说道:“陛下敕令,令尔等此刻听命于护军校尉周将军,受其节制,不得抗命。” 路都尉等人闻言,面面相觑。 路都尉心中暗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还是上前按照军中规矩,请命道:“请将军出示虎符。” 周建从怀中取出虎符递给路都尉,路都尉接过虎符,确认无误后,眼珠一转,上前解释道:“下官职小位卑,不敢决断,下官目前暂归郎中令霍大人节制,下官先派人去请霍大人前来与诸位大人交接,请诸位上官稍后。” 话音未落,护军校尉周建冷笑一声道:“不必请霍大人了,他已经不是郎中令了,过几天,朝廷自有诏令下达,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打开城门?难道你想抗旨不尊?” 路都尉闻言,心神巨震,难道霍家失势了? 护军校尉周建见路都尉犹豫不决,一挥手,身后骑士举火为号,半晌后,北军四万大军,纷纷点燃火把,拍着整齐的队列从黑暗中显现出来,大军密密麻麻,如无边无际的黑云一般,缓缓上前包围了东华门,一眼看去,竟然看不到头,也不知道到底来了多少人。 路都尉等一众负责守卫都城的将官看的面色大变,一副大祸临头的样子,这绝对是政变。 郭珇举着朝廷节仗,手持金牌,指着路都尉斥责道:“路都尉,马下下令打开城门,见此金牌,如天子亲临,尔等敢抗旨不尊,皆视同谋反,诛灭三族。” 路都尉闻言,吓的面色惨白,他又扫了朝廷使者身后那一眼看不到头的北军精锐,他明白,这种翻天的大事,不是他一个小小的都尉能抗的下来的,而且对方显然有备而来,代表朝廷的节仗、金牌、虎符等手续一应俱全,他明白了,他终究是朝廷的官,不是他霍家的家奴,不可能跟着霍家一起殉葬的。 随后,路都尉马上很识时务的转身下令道:“开门!” 路都尉一声令下,庆阳东华门城门缓缓洞开。 护军校尉周建见此,暗松了一口气,便下令大军进驻庆阳,接手都城防务。 郭周二人带着兵马顺利入城后,周建转首向郭珇说道:“幸亏这路都尉识时务,我军来的仓促,也没准备攻城器械,他要是真的不开门,那就麻烦了。” 郭珇闻言,呵呵一笑道:“周将军,一切尽在陛下掌控之中,我军回师前,陛下已经派青衣使麾下的三千玄鸟军提前混入城中埋伏下来了,如果路都尉不开眼,我军里应外合,硬夺东华门也并非难事。” 周建闻言微微一愣,感叹道:“原来如此,原来陛下尽然还有后手?” 此事护军都尉周建更是心中暗自笃定,自己是押对宝了,当今天子虽然年少,确真是不简单,居然能在霍铮这老狐狸眼皮子底下偷摸训练出来了三千天子亲兵? 此是郭珇也是心中暗道侥幸,事起仓促,实际上从山傀带来的一千玄鸟军只混进城中不过区区几百人,而且身上还没武器,如果路都尉真不开城,这几百人最多就是在城里制造一点混乱,想里应外合夺占城门,怕是力有不逮。 随后郭珇、周建二人马上引军冲进了郎中令霍俊府邸,将尤在睡梦中的郎中令霍俊五花大绑,押解其前往庆阳宫,让其下令打开宫门,占据宫城,清剿霍家余党,这大事也就定了。 除了控制都城的兵马,一万多名北军兵马趁着夜色冲向庆阳宫正门前,当先领兵之人正是护军校尉周建、使者郭珇二人。 一万多人包围了皇宫,此刻被五花大绑的霍俊面色灰败,如丧考妣,全完了,他不知道东巡队伍发生了什么事,但他一看今天这架势,以及北军统帅护军校尉周建身边的皇帝亲信郭珇,他就什么都明白了,他大哥有可能已经被小皇帝使了什么手段给搞掉了,他想不通,三弟霍启麾下有三万精锐中尉军,他想不明白的是,小皇帝是如何翻盘的? 此时皇宫中的守备力量,一万南军宫卫已经发现了宫城外的异常,赶紧找来了主事人,巴士司马令霍平。 霍平赶到城门前一看,顿时头皮发麻,那黑压压的一片大军包围了皇宫的主要入口。 郭珇一使眼色,示意被五花大绑的霍俊上前喊话。 霍俊上前,见侄子就在城楼上,赶紧上前喊话道:“平儿,赶紧开门,天使奉旨意接防宫城。” 霍平闻言,面露坚毅之色,他知道此刻宫里这一万宫卫是他们霍家最后的底牌,皇帝的家眷也在内宫,可为人质,如果他轻易开门,他们霍家就全完了。 霍平看了一眼二叔霍俊那五花大绑的倒霉样子,向城下喊话道:“朝廷有规制,不论宫外发生何事,戌时紧闭宫门,明早卯时开门,违令者斩,即便是陛下亲自下敕令开门,下官也只能如此。” 郭珇当然知道宫廷里的规矩,他也不敢逼的太狠,便好言相劝道:“奉陛下旨意,勿伤宫中无辜,只要尔等奉命开门,只诛首恶,余者不论。” 郭珇一挥手,把霍家一百余口老弱妇孺带到宫门前,语气森然道:“霍平,你看清楚了,你们霍氏全族能否幸免于难,全在尔等一念之间。” 霍平一见自己刚刚怀孕的妻子也在人群中,瞬间睚眦目裂,恨不得现在就下令开门,想了想,他向郭珇喊话问道:“请问天使大人,我父亲如何?” 郭珇道:“你放心,左丞相大人安然无恙,丞相大人高风亮节,已然归政于当今陛下,霍平,我给你一晚上的时间,好好考虑,我们就在宫门外等到天明卯时,胆敢负隅顽抗,我不会手软。” 霍平闻言,暗骂一声,你们提着明晃晃的刀子,还敢说是父亲是和平归政小皇帝的?打死我都不信。 郭珇话音刚落,霍俊也赶紧上前劝说道:“平儿,四万北军精锐已经控制了整个庆阳,你父亲,你三叔都已经被软禁,大势已去,你可要想好了,二叔的命,霍家的全族的性命就在你一念之间。” 霍俊知道他这个侄子有些一根筋,的让他想清楚其中的利害得失。 霍平深深的看了一眼宫门外的家人,他也只好先使出一个拖字诀,看看拖到天明,能不能以拖待变,他实在难以想象,一项英明果决的父亲会这么快,莫名其妙的就失去了所有,他不相信,他心中还有些许侥幸心理,也许天明,三叔麾下的数万中尉军就能杀回来。 漫长的夜晚,霍平毫无睡意,他紧握长剑,领着亲卫反复巡视各个宫门,他不能有丝毫懈怠。 两个时辰后,天空渐渐泛白,皇城外不时有鸡鸣声传来,霍平心中烦躁,他知道天快亮了,他必须得给外面一个交代。 又巡至正门,守门军官见霍平前来,面露惊慌之色,似乎偷藏了什么东西。 霍平面色微变,斥责道:“你藏了什么东西?交出来?” 那军官只好把一封藏起来的木牍交给霍平,霍平翻看了一下,原来是家书,他心中咯噔一下,坏了,家书肯定是城外抛进来的。 守卫皇城的军官士卒,很多家属就在附近的郡县居住,或者就在城里居住,没想城外的北军准备的如此充分,此刻南军军心已然不稳,南军士卒考虑到自己的家人,也不可能跟在他们霍家背后一条道走到黑。 想到此处,霍平立即下令道:“全体将士们听令,所有人不得偷藏家书,城外在有家书送进来,不许观看,一律就地销毁,否则,军法从事。” “诺。”众将士虽心有怨气,也不敢违背霍平的命令。 终于卯时已到,城外护军校尉周建喊话道:“霍将军,时辰到了,你还在等什么?皇帝敕令在此,还不快快打开宫门?” 霍平从城楼上探出头,高喊道:“尔等叛逆之徒,乘陛下东巡之机,竟然假皇帝之命,行篡逆之实,开宫门是不可能的,除非你们这些犯上作乱之辈统统退出城去。” 使者郭珇闻言,遥指霍平怒斥道:“好你个霍平,竟然抗旨不尊,你就不怕夷灭三族?” 霍平道:“天使大人,恕难从命,你杀我全家又如何?卑职守卫宫禁,职责所在,宫中乃陛下亲眷,尔等乱军若是贸然入宫,惊扰了内廷,才是大大的死罪,除非陛下亲临,卑职才会开门。” 霍平又转首安慰一众南军将士道:“兄弟们,职责所在,我们绝不能开宫门,万一是乱臣贼子矫诏诓骗我等,我们岂不是助纣为虐?” 守卫皇宫的南军众将士一听霍平之言论,也觉得有道理,万一是有人借机浑水摸鱼呢?现在庆阳城里的大领导都几乎都跟随皇帝去东巡了,如果不能守好皇宫,那他们以及自己的家人都会受到株连,同样难逃朝廷的责罚。 ------------ 第316章 庆阳事变 下 霍平见城外的郭珇、周建二人沉默不语,他就知道自己赌对了,对方显然也不敢鱼死网破,如果他们敢杀了霍家人,难保他霍平突然发疯挟持内宫,要挟朝廷,事情就失去了转圜之余地。 其实霍平也在赌自己的父亲没有失去权力,还是那个权倾朝野的左丞相,他怀疑有人利用小皇帝,挟天子以令诸侯,乘自己的父亲不再庆阳,抓住机会搞政变而已,所求者,无非是想把他们霍家挤下去,自己好取而代之。 霍平内心深处不相信小皇帝才登基半年多,会有威望彻底废了他们霍家?肯定是别的什么威望高的朝廷重臣看不惯他们霍家,乘机作乱,他如此行事,就是想试一试小皇帝是不是真的夺权成功了,如果真如二叔所说,是小皇帝下旨幽禁了父亲左丞相与三叔,那么逼小皇帝现身,他就能完全相信了,同时他也就立马失去了负隅顽抗的资本。 只要皇帝现身劝降,南军官兵肯定不会再相信他们霍家了,有的是人想乘机转换立场,向新君表忠心,到时候都不用自己下令开宫门,脑袋就先被身边的同僚砍了扔出宫门当投名状了。 霍平思虑半晌,他觉得还是得沉住气,如果万一是外人搞政变,东巡队伍收到消息三叔肯定能带着中尉军在杀回来,中尉军也是精锐,到时候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他们霍家还是有机会重回巅峰的。 双方一直僵持至晌午,郭珇、周建等人见劝降威胁都无用,也不敢下令攻城,怕霍平真的胁迫内宫,北军只好偃旗息鼓,先围住了皇宫再说。 护军校尉周建心急如焚,他看了一眼高大巍峨的宫门,如果下令强攻,估计他麾下的北军将士会死不少人,南军宫卫也有一万人呢,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软柿子,能和平解决问题是最好的。 正当周建不知该如何下手,他转身向朝廷使者郭珇问道:“郭大人,我们现在如何是好?难道真要去信让陛下亲自赶到这里来劝降南军宫卫?” 郭珇冷笑道:“不必劳烦陛下,霍平无非是抱有一些侥幸心理,他想以拖待变,可惜他们霍家已经彻底完了,我们只要去信让陛下放归中尉霍启前来现身说法,霍平一定会开城投降。” 周建颔首道:“郭大人言之有理,我这便派斥候向陛下传信。” 随即,周建下令北军围绕皇宫修筑简易营垒,围困皇宫。 一连数日的围困,城中百姓也都知道了城里发生了兵变,纷纷紧闭家门不出等待兵变结束。 今日,霍平正在带着亲兵巡视宫城,少顷,一名南军宫卫前来向霍平汇报道:“霍司马,内廷总管杨公公要见将军您。” 霍平闻言,颔首道:“稍等,我这就去面见杨总管。” 他知道,北军围困皇宫,宫里的贵人们也知道外面发生了大事。 霍平一路通过几道宫禁,才抵达内宫,西棰宫偏殿外,内廷总管杨谨面露焦虑之色,见霍平来了,迎上前去问道:“霍司马,请随我来,宫中贵人听闻皇宫被围,想知道一些详情,请霍司马随我去宫中觐见。” “诺。”霍平面色平静道。 霍平跟在杨谨身后进入大殿,只见大殿内,前面垂吊着一道半透明的纱帘,隐约可见有几位女子跪坐在帘子后面,宫禁森严,她们是皇帝的女人,召见外臣入内宫,是不能直接见面的。 霍平自然也知道规矩,不敢多看,赶忙低头上前拱手一礼道:“臣,巴士司马令霍平,拜见诸位贵人。” 薄纱帘后面,正是后宫正式受封夫人头衔的,田慧田夫人、曾芸曾夫人、木伊纳琦木夫人、后宫中夫人头衔只位在皇后之下,相当于皇贵妃,她们三人是后宫中地位最高的女子,其余跟随皇帝入宫的女子,只受封美人头衔。 田慧、芸儿、木伊纳琦三人见霍平到了,互相点了点头,便由曾芸曾夫人代表她们上前发问。 芸儿身躯微微前倾,开口问道:“霍将军,我们想知道宫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霍平躬身一礼,回答道:“启禀贵人,宫外只是一些乱军乘陛下与百官东巡,京师守备空虚,伺机作乱,不过您放心,南军宫卫有一万人,臣会恪尽职守,绝不会放任乱军冲入内宫,惊扰了诸位贵人。” 芸儿又追问道:“宫外乱军是谁领头?到底是谁在意图谋反?” 霍平垂首回答道:“领头的是北军统领,护军校尉周建。” 田慧闻言,忽然起身问道:“怎么可能?北军只有手持陛下虎符才能调动,是谁这么大胆子,敢调动北军围困皇宫?” 霍平闻言,面色微变,他额头微微冒汗,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启禀贵人,三天前北军不奉诏命,深夜骗开城门,还抓了我们霍家一百余口威逼臣下打开宫门,微臣怀疑,可能是有人矫诏乱命,事关重大,臣的三叔霍启麾下还有三万中尉军,只要我们能稳住局势,坚守宫城,中尉军肯定能及时回援庆阳。” 霍平话音未落,三位美人面色微变,她们知道肯定出大事了,但她们心中也认为霍平或许说的有几分道理,眼下左丞相霍铮专权,确实有可能有人对霍家心存不满,趁机作乱,皇帝是霍家扶持上位的,目前来说,皇家与霍家总还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皇帝在位才半年多,威望不足,万一换个权臣当权,皇帝能不能保住位置就难说了。 想到此处,芸儿面色凝重,情急之下,她越过纱帘来到霍平跟前,嘱咐道:“霍将军,你看着我,答应我,一定要守住皇宫,一定要坚持到丞相派援军来解围。” 霍平微微抬头,看了一眼曾夫人,神情稍有些恍惚,又马上意识到什么事,赶紧低头行礼道:“贵人请放心,卑职一定恪尽职守,绝不会让乱军越过雷池一步。” 芸儿似乎松了一口气,轻声嘱咐道:“好,我们宫里所有人的身家性命,就拜托霍将军了。” 霍平躬身一礼道:“启禀贵人,职责所在,微臣绝不会让歹人踏入皇宫一步,若无他事,微臣便告退了。” 芸儿颔首道:“好,你退下吧。” 霍平退出大殿,想起刚才那惊鸿一瞥,他心跳加快了一些,这么多年未见,没想到芸姑娘还是如许多年前在寒食节上初见时,那般惊艳绝伦,那谪仙般的姿容,他至今难以忘怀。 当年在寒食节上,霍平对芸儿一见钟情,本想拜托身为左丞相的父亲向赵家提亲,却没想到,芸儿最终还是嫁给了青梅竹马的公子晟为妾,现在又是皇帝的女人,他却不敢稍有一丝幻想。 忆往昔,错失了佳人,霍平叹息一声,心中犹自遗憾,他也只得回到自己的岗位,坚守好这座巍峨壮丽的皇城。 北军包围皇城十日后,霍平依旧照例巡视皇城内外,不敢稍有懈怠。 少顷,皇城下北军一名士卒来到宫门前,喊话要求见霍平。 霍平闻言,只得再次探出头,看北军又要搞出什么新情况。 只见北军士卒队形分开两侧,数十名骑士风尘仆仆的赶到了宫门前。 当巴士司马令霍平看清当先一人的面貌后,心神巨震,如坠冰窟,来人正是掌控中尉军的三叔霍启,他知道,不管这场政变的幕后推手是谁,他们霍家已经彻底出局了。 霍启下马,独自一人来到宫门前,上前喊话道:“平儿,听我一句劝,开城吧,我们霍家,大事去矣,不要在做无谓之抵抗,反误了你的性命。” 霍平问道:“三叔,我父亲如何?” 霍启长叹一声,转身向东巡队伍方向遥相抱拳一礼,说道:“当今陛下仁德,已经下旨让左丞相晋位太师,你放心,有赖陛下天恩,我们霍家,得以全身而退。” 霍平闻言,微微闭眼,他知道,霍家此刻真的是大势已去,能保住全族性命,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霍平转身看了一眼跟随在他左右的宫卫将官们,只见他们都死死的盯着自己,就等他下令开城请降了,有的人甚至已经目露凶光,把手放在剑柄上了,一旦他还头铁,负隅顽抗,除了他身边的亲兵,这帮人肯定一拥而上,等待他的结果,不言而喻,他们才不想为了霍家的富贵,平白无故背上一个谋反的罪名,何况现在霍家就已经是一艘沉没的破船了。 霍平见此,只得有气无力的下令道:“众将听令,放下兵器,打开宫门。” 众将官闻言,纷纷暗松了一口气,赶紧传令麾下士卒,开门受降。 护军校尉周建见宫门大开,他知道,此刻乾坤已定。 护军校尉周建转身向郭珇恭贺道:“恭喜郭大人接任卫尉之职,庆阳城就暂时交给大人您了,本将军还要回军去勤王呢。” 郭珇闻言,笑道:“周将军谬赞了,郭某只是暂代卫尉之职,既然将军要回军勤王,眼下城中事务烦扰,就恕不远送了。” 周建笑呵呵的抱拳道别,只留下了一万北军兵马交给郭珇指挥维持城中秩序,剩下的北军兵马全部东去,陪同天子仪仗左右,巡游天下。 周建领兵东去后,卫尉郭珇马上派人广发布告,安抚城内百姓情绪,这一场城中变乱才渐渐消弭于无形。 此时庆阳东城酒肆,春江楼雅间内,吴榭还是老样子,自斟自饮,一名歌女从旁轻拨琴弦,唱着悠扬的越地小调,似乎城内这十几日的变乱丝毫没有影响到他。 正在此时,酒肆跑堂一路小跑来到雅间内,上前在吴榭耳边低语了几句。 吴榭闻言,微微颔首道:“快请他进来吧。” 少顷,堂堂卫尉郭珇便施施然入得雅间内,吴榭见郭珇到了,便屏退歌女,笑道:“堂堂卫尉郭大人,竟然百忙之中来我这寒舍之中?” 郭珇闻言,摆手笑道:“老吴,什么郭大人,今日以友访友,我还是老郭。” 吴榭笑呵呵的替郭珇斟了一杯酒,说道:“想必今日来这里寻我,也是陛下的意思?” 郭珇闻言,微微一惊,说道:“老吴,你还真是神了,没错,如今庆阳大局已定,陛下自然忘不了你啊。” 言罢,郭珇从怀中取出一封诏书,笑道:“老吴,恭喜你啊!陛下特意封你为关内侯,今后你吴庄主,便是吴侯爷了。” 吴榭闻言,不为所动,他取过诏书看了一眼,也没说什么,叹息一声道:“陛下好意,吴某心领了,吴某辅佐陛下,从不为官禄,如今陛下从霍相手中夺回大权,正是励精图治,梳理国政之时,陛下既然已经稳坐江山,我吴某也该回乡颐养天年了。” 郭珇闻言,叹息一声,又从怀中取出一封帛书,交给了吴榭,说道:“老吴,你看看吧,这是陛下亲手誊写。” 吴榭取过帛书,一目十行,看罢,双眼微微一闭,他瞬间就明白了皇帝的用意,帛书内容正是当初他在聿城慷慨陈词,向当时还是山傀镇南王的公子晟,献出的北上逐鹿中原的谏言,居然被公子晟一字不漏的默写了下来,足见公子晟对他意见的重视程度。 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公子晟做了皇帝,是天下之主,而且还是已经实际掌握了权柄的皇帝,像吴榭这样的大才,皇帝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想功成身退大隐于市?无异于痴人说梦。 吴榭放下帛书,看了一眼对面已经高居卫尉之职的郭珇,叹息一声道:“如果我不接受陛下的册封,今日我吴某怕是走不出这个雅间了?” 郭珇默然,没有正面回答吴榭的问话,只是说道:“陛下时常翻看吴先生的谏言,并以此为戒,若先生受封,陛下允诺,先生可归乡颐养天年,并特许先生上书言事之权,可评品朝政,上谏陛下当政之过失,陛下还说,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衰,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先生可为吾之宝鉴。” 吴榭闻言,面露动容之色,他起身向天子东巡方向叩头一礼道:“陛下如天之仁,臣惭愧,臣拜受天恩。” 吴榭他还有什么话可说?这是皇帝把他当做老师一样尊重了,不但不杀他,还给了他专折奏事的特权,游离于朝堂之外,却能深刻影响天子,影响天子就是影响朝局,虽无官位在身,却是隐性的布衣丞相,皇帝对他可以说已经仁至义尽了。 ------------ 第317章 神秘丹药 东巡队伍,代理左相高重得皇帝重用,满脸红光,他前来御车中觐见皇帝,奉上奏报,说道:“启奏陛下,好消息,庆阳来报,北军已经控制住了局势,郎中令霍俊等人已经束手就擒。” 穆晟看罢战报,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终于庆阳还是和平解决了,后方安定,他也可以继续放心东巡了。 高重问道:“陛下,如今三军各营都已经整备就绪,就等陛下诏令是否继续开拔,巡行天下:” 穆晟道:“当然要继续巡行天下,不过在此之前,朕要去一趟天苍山玉真宗。” 高重道:“微臣这就去调整路线,去往天苍山。” 穆晟想了想,说道:“不必了,巡行队伍在附近郡县停一下就好,不要惊动玉真宗上下,到时候朕带几个护卫独自上山去就可以了,你们不要在跟随左右。” 高重道:“陛下万金之躯,可不敢如此行事,尤其刚刚遭遇过刺杀,臣怕……” 穆晟摆手道:“不妨事的,朕也是修士,以朕的修为,那刺客不也拿我没办法吗,巡行队伍就暂时交给你和王相国共管,朕去去就回。” 高重知道如今皇帝已经是真正的皇帝了,口含天宪,说一不二,他也只好领命而去。 穆晟心里是不想如此大张旗鼓的带着文武百官去玉真宗串门,搞不好宗门为了隆重接待他这位天子,会搅的宗门上下鸡犬不宁,估计师父师哥他们心里也不会高兴的,还不如低调点私下跑去看看他们就行了,别整的一副小人得志模样,没意思的很。 辒辌车,内堂中,穆晟去查看大族长的伤势,看起来经过数十日的调养,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阿合喇弥也终于从重伤状态恢复了少许元气。 穆晟将一股精纯的灵力送入阿合喇弥的体内,她脸色一松,长舒了一口气,现在阿合喇弥还是一副蜥蜴人模样,她的伤势太重,一时间也无法变回人形。 穆晟仔细检查了一下她外伤,基本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被炸掉的鳞片断肢也都渐渐生长了出来,但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修养她才能彻底恢复。 阿合喇弥睁开那诡异的金黄色束眼,对穆晟说道:“多谢陛下替妾身疗伤。” 穆晟摆手道:“不妨事的,你现在这幅样子,除了我,没人敢替你疗伤。” 阿合喇弥摸了摸自己的异形爪子,情绪有些失落道:“说的是,一般人吓都快吓死了,如今妾身倒是真的成了妖女。” 穆晟知道她很在意自己的容貌,摆摆手安慰道:“阿玖,跟你开玩笑呢,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那个美丽的大族长。” 阿合喇弥微微颔首道:“谢陛下。” 穆晟看着眼前这个母蜥蜴,忽然想起当时易峰看自己的古怪神情,估摸着以为皇帝有什么特殊癖好,居然养了一只蜥蜴怪在身边。 穆晟问道:“对了,阿玖,前几日你刚醒过来的时候说过一句话,叫什么真炎赤火丹,这是什么东西?” 阿合喇弥道:“是这样的,那自爆修士服用的就是此丹,真炎赤火丹乃属于极阳之丹,是采集成年真炎兽之内丹,炎龙草,赤朱果等等一些极阳圣物,在辅助天雷地火之力所炼化而成,极难炼制,只是收集这些珍稀材料就极费功夫,妾身从来没有见过此丹实物,直到亲眼见到那个自爆修士服用。” “此丹药主要功能是用来辅助修行一些火系功法,对先天火灵之体的修士也有极大的好处,只不过此丹药的炼制所需的真炎兽内丹不太可能得到,据说此兽在上古时代就已经灭绝了,此种神丹的炼制方法,也就渐渐失传了。” 穆晟疑惑道:“这丹药能有这么大威力?” 穆晟暗自吐槽道,这鬼东西的威力都能比得上后世的战术核武器了…… 阿合喇弥肯定得点头道:“此丹药过去确实就有人这么用过,服用此丹后,将全身灵力压缩进气海,逆行周天,瞬间就可以释放极强的力量,若非深仇大恨,没有人会如此豁出命把自己炸个粉身碎骨,如果是四相归一境修士如此行事,能释放出这个威力也并不奇怪。” 阿合喇弥皱着眉头,仔细回想爆炸前的回忆,说道:“那个神秘修士服用的丹药似乎还加了什么别的东西,应该被重新祭炼过,才威力奇大。” 穆晟闻言,更加惊讶,说道:“阿玖,你是怎么知道的?吃药的又不是你……” 阿合喇弥解释道:“陛下自从把妾身变成剑奴以后,嗅觉比过去灵敏多了,即便隔着一段距离,也可以很轻易的分析出丹药的成分。” 穆晟恍然道:“好吧,你还真够厉害的,说的我都想变成蜥蜴试一试了,可惜现在天阙为我挡了那绝命一击,已经用不了。” “不能用了?”阿合喇弥奇道。 穆晟道:“是的,确实不能用了,如果还有人豁出性命在给我来一下子,不死,也得脱层皮。” 阿合喇弥闻言,摇了摇头,说道:“不可能的,这丹药本就极为难得,妾身精研丹道多年,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此物。” 穆晟想了想,说道:“如果现在根本无法炼制,那有没有可能是上古时代遗存下来的丹药?” 阿合喇弥想了想,说道:“有可能,而且妾身以前来中原与几个专职炼制丹药的家族打过交道,这些家族底蕴深厚,有的甚至传承了上千年,他们手里肯定珍藏着很多上古时代流传下来的稀有丹药。” 穆晟若有所思,说道:“我明白了,阿玖,你先在这里好好养伤,有什么需求你直接叫内廷总管杨谨替你去置办,过几日我要去一趟玉真宗,回来后你的伤应该也好的差不多了。” 阿合喇弥道:“嗯,陛下一路上小心。” 出的辒辌车内堂,穆晟马上召见了检事校尉卞虎与易峰二人。 穆晟将刚才丹药的事情详细说了一番,说道:“这件事青衣使,百狩联合督办此案,一定要给朕把幕后真凶查出来。” 易峰闻言,心中大喜,这可是一条极重要的线索,赶紧表态道:“启奏陛下,臣一定用心督办此案,我们百狩也曾经与这几个炼丹世家打过交道,如果顺着真炎赤火丹这条线索顺藤摸瓜,我等一定能侦破此案。” 检事校尉卞虎也赶紧上前表态道:“陛下,我青衣使一定全力配合百狩办差,请陛下放心。” 穆晟点了点头道:“嗯,很好,你们退下吧。” 二人抱拳一礼,自去办差不提。 其实穆晟心里也没报多大希望,那个自爆超人事情都做到这个份上了,仅仅凭一个丹药名字就能查出真凶?几乎不太可能。 如果他是那个自爆超人,肯定是拐着弯重金找人代购这个丹药,东西到手肯定就杀人灭口了,线索自然就断了,估计青衣使他们也就是做无用功,到时候恐怕连根毛都查不到。 如果就这样轻易放过那些反贼,穆晟也心中不甘,数天前那一家伙差点把他给原地送走,到现在他都心有余悸,更何况连天阙都给炸死机了,还连累死了那么多无辜将士,真查出来肯定不能轻饶了。 夜晚,穆晟套上罩袍掩饰身份,随行只带了三百名护卫便悄然去了玉真宗,自从他跑路山傀,又被折腾回中原继承皇位到现在,都好几年了未曾去过玉真宗,继位后又忙于政务,难得出门一趟,自然想来玉真宗见一见他的师长们。 百骑日夜兼程行至天苍山山脚下的那座小城泉城,穆晟打量了一眼这座小山城,轻轻叹息一声,脑子里又回想起当初他去玉真宗时的生活,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入城后,穆晟对护卫统领吩咐道:“你们就在城里找个驿馆休息吧,朕自去山上,尔等不必相随。” 护卫统领也不敢说什么,只得称诺离去,之所以带着他们来,也是为了安大臣们的心,堵他们的嘴,不然又是一堆人雪片一样的奏书上表劝谏,毕竟刚刚遭遇过刺杀,作为一国之君不能不知轻重一个人就到处瞎跑,万一再生出事端可怎么办?虽然这三百护卫的象征意义远大于实际意义,真出事,搞不好还得穆晟反过来出手保护他们…… 如今以穆晟老怪级的实力自然几个起跃间就到了玉真宗山门前,他递上了身份牌,外门弟子一见是内门弟子来访,自然就恭敬的放行了。 艳阳高照,穆晟熟门熟路径直到了玉真宗内门,他登上高台,看着熟悉的景色,那高大的石门,他想了想还是先去寻师哥聊一聊,如今他已经是老怪级修士,师父李文已经很难提前推算出自己的行踪,要不然估计玉真宗老少为了迎接他早就排队等在门口了。 穆晟一路上戴着罩袍遮掩了真实身份,这些内门弟子大多都认识他,那次亲传弟子大会可是轰动一时。 路上内门弟子一见一名戴着罩袍的神秘修士行路匆匆,都纷纷猜测他的真实身份。 穆晟直接来到内门师兄修行的洞府前,唤来守门童子,问道:“李天师可在府中?” 童子闻言,看着眼前这位陌生男子,点点头说道:“先生可是寻找李长老?” 穆晟闻言心中一动,这才几年没见,师兄居然都从首座大师兄变成长老了? 穆晟奇道:“这位李长老可是李晨?” 童子肯定得点点头,说道:“正是李晨李长老。” 穆晟道:“你去知会一声我师哥李晨,就说师弟穆晟冒昧前来拜访。” 童子微微点头道:“请先生稍等,小子我这就去通知长老。” 说罢便转身去了府中…… ------------ 第318章 在访玉真宗 李晨洞府中,他正在与妻子琴瑟和谐,他妻子嘴角含笑守在丈夫身边,似乎在他耳旁说着什么悄悄话,此时李晨也不似过去那般不食人间烟火,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暖意。 正在此时,守门童子在门外禀报道:“启禀长老,您的师弟内门弟子穆晟前来拜访。” 李晨闻言,愣了半晌,猛然起身出门见童子,又问了一遍,说道:“你再说一遍?是谁来了?” 守门童子恭敬道:“启禀长老,是一位内门修士前来拜访,他自称是您的师弟穆晟,要不要我去唤他进来?” 李晨颔首道:“不必了,我亲自去见他……” 此时院门一开,李晨见到确实是穆晟本人后,一步并作两步,上前躬身行礼道:“臣,李晨拜见陛下。” 今时不同往日,师弟已经做了天子,是天下之主,这世俗间的身份和礼仪就尤其重要,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即便是师父李文面君也得行礼。 穆晟赶紧上前扶住李晨道:“师哥不必多礼,今日师弟我是以私人身份前来拜访师哥您,从今天起我不是皇帝,而是玉真宗的弟子,这俗礼能免则免,您这到显得我们师兄弟间有些生分了,老样子,师兄还是称呼我师弟吧。” 李晨闻言,心中一暖,师弟还是当年那个师弟,即便继皇帝位也未曾变过。 李晨笑道:“好,既然如此,师兄我便僭越称呼一声师弟了。” 穆晟哈哈一笑道:“师兄正该如此。” 李晨上下打量了穆晟一眼,有些惊讶道:“师弟,你这修炼速度也太惊人吧?我现在都看不透你的真实修为了……” 现在天阙下线了,穆晟也难以隐藏自己的真实修为。 穆晟索性坦白道:“不瞒师兄,我这些年有些奇遇而已,等我慢慢细说于师兄知晓。” 李晨道:“好,师弟,我们入府详谈。” 穆晟笑道:“好!” 二人入府就座后,一名娥眉黛目,明眸皓齿的美人端着酒食飘然而来,放在二人面前。 穆晟见此,有些惊讶,这还是头一次见师兄身边有女眷在,以前他还以为师兄对女人没兴趣呢…… 李晨见此,笑着向穆晟介绍道:“师弟,我来介绍一下,这是内人黄珊,她是凌轩宗鲁长老门下弟子,前几年正好轮到我们玉真宗举办论剑大会,内人正好跟着鲁长老来我玉真宗参加论剑大会,这才成就了一番良缘。” 穆晟赶紧起身向黄珊行礼道:“穆晟拜见嫂子。” 黄珊轻笑了一声,向穆晟回礼道:“叔叔客气了,你们聊,妾身就不打扰了。”说罢去往内堂而去。 穆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对李晨说道:“师兄真是好福气啊,你跟嫂子还真是郎才女貌。” 李晨笑着摆手道:“今后我也与师父一样,上面也有个人管着我了。” 穆晟笑道:“看来以后如有大事,师弟我得先向嫂子请示一番了?” 两人相视哈哈大笑,似乎两人之间关系又更近了几分。 李晨问道:“对了,师弟,你来此地没先去看看师父吗?” 穆晟摆手道:“师兄,你也知道我现在这个身份,先与师父见面总是有些不便,我还是想拉着师兄一起去见见师父他老人家。” 李晨点头道:“说的也是,师父见了你还得先向你行面君礼,莫如我先去见师父,也好过真见面就有些尴尬了。” 穆晟道:“正是如此,唉?师兄,我刚才听那个门童一口一个李长老,难道师兄已经做了玉真宗长老?可是正式入了长老院?” 李晨闻言,轻叹一声道:“唉!这还不是托了师弟你的福,如今掌座大师兄的称号给了洪长老座下亲传弟子唐铭,我以区区天师境修为就提前入了长老院,如今师父不仅仅在长老院,在玉真宗上下也可以说是一言九鼎,其实这都是因为师弟你做了真龙天子才会如此,我们玉真宗创派上千年以来,这也是从未有过的事。” 穆晟闻言,失笑一声,他当然知道是什么原因了,皇帝这个身份实在是重于泰山,玉真宗虽然在修士界鼎鼎大名,是天下第一号的宗门,可是在朝廷这个庞然大物面前,玉真宗还是不够看的。 既然掌教李文的亲传徒弟做了天子,那自然玉真宗上下只能唯掌教李文马首是瞻了,天子的师父可得罪不起,师兄也不管他修为是否到家,立即就被抬进了长老院,成为了玉真宗上下实实在在的当权派。 二人又攀谈一番,穆晟便把自己如何成为四相归一境修士的事情说了一番,当然天阙的事情他没怎么提,说话多少得留三分,太掏心掏肺,反而把自己立于险境,有些秘密只能一辈子深藏心底,任何人都不能说。 李晨如同听天书一般,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穆晟,说道:“师弟你真是……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我都怀疑我玉真宗历代先辈是否都在暗中帮你?如果不是你这一身实实在在的四相归一境修为,我实在难以相信此事。” 穆晟闻言,感慨道:“别说是师兄你不敢相信,我有时候想起来都感觉跟做梦一样,聿城那次生死劫要不是博尔赫斯那老贼大意,我没机会翻盘的。” 李晨微微颔首道:“说的是啊,你还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要不是你现在做了皇帝,以你老怪级的修为马上就可以进长老院了。” “你是不知道,去年我们玉真宗两位闭生死关的明字辈的长老已经双双陨落了,现在我们玉真宗上下算上师父玄清真人,洪泽师弟的太爷,玄灵真人洪长老,张淋的爷爷,前掌教玄靖真人张长老,还有真字辈的赤松真人马长老,全宗上下就只剩下四位四相归一境修士了,我们玉真宗扛着天下第一宗的名号,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我们很需要在出一位四相归一境的修士,眼下这个压力就到了我跟唐铭这两位寄予厚望的亲传弟子身上了,唉。” 穆晟惊异道:“我们玉真宗一下子就陨落了两位长老?” “嗯,那两位明字辈长老是一对道侣,从列国时代成道至今四百八十七年,也都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他们二老年岁相近,一同修道至今,伉俪情深,两人寿元将尽,都相约一起闭生死关,所以我们玉真宗才一下子损失了两位长老,殊为可惜。”李晨如此解释道。 穆晟听罢,感慨道:“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这相守了四百多年殊为不易。” 李晨颔首道:“是的,他们二老也成了我们玉真宗历史上的传奇。” 穆晟感叹道:“我是真怀念在这里的时光,现在我理解当初师父为何不让我上山,非要让我留在京城了。” 李晨感慨道:“师弟,你是身负天命之人,师父精通命理之学,他或许早就看出来了。” 穆晟道:“是啊,既然都聊到师父了,我们就去看看他老人家吧?” 李晨摆手道:“今天不行,听说师父最近在闭关修炼参悟天机,后天才出关。” 穆晟颔首:“好吧,那就叨扰师兄几天时间了?” 李晨笑道:“你就放心住在这里吧,有的是地方。” 两日后,师兄弟二人联袂去往掌教闭关之地静候师父李文出关。 二人刚到此地,只见洪泽早就等在这里了,他一见穆晟,有些震惊,很快就反应过来,上前行礼道:“臣,拜见二师……拜见陛下,吾皇万岁。” 穆晟嘿嘿一笑,这小子终于不叫自己二师兄了。 穆晟上前扶起他,说道:“洪师弟免礼,今日我是以私人身份来此,俗礼就免了吧,对了,我来此地,你不要对外人说。” 洪泽连连答应道:“陛下您就放心吧,绝对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此事的。” 洪泽话音未落,就在此时,李文闭关之地的石门缓缓打开,只听见山洞内传出一声:“你们都进来吧。” 三人立即入洞口去也,山洞之中倒也宽敞,人工开凿的墙壁上燃烧着鲛油灯,洞内一座小型法台,掌教李文皱着眉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事情。 三位徒弟上去齐声道:“恭贺师父顺利出关。” 李文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有些不敢置信,刚转过身,穆晟立即上前执弟子礼行礼道:“弟子穆晟拜见师父。” 李文刚要行面君礼,穆晟赶紧上前拉住李文的手,说道:“师父,今日徒儿是以私人身份特地来拜访师父您,俗礼还是免了,您老还是称呼徒儿本名吧。” 李文叹了一口气,见穆晟态度诚恳,只好无奈道:“好吧,那为师就僭越了,为师今日出关本就是要去寻你的,没想到陛下居然亲自跑来这里,既然这样……” 李文说了一半,轻咦了一声,上下仔细打量了穆晟一番,说道:“陛下何时修到四相归一境的?怪不得我无法测算到你的行踪。” 师兄自然知道实情,洪泽听闻此言下巴都快惊掉了。 穆晟苦笑一番,又向师父他们交代了一番前因后果。 李文听罢,微微颔首道:“此番劫数也真是老天保佑,当年你出征山傀之时,老夫推算过你会有一次生死劫,但是会逢凶化吉,只是没想到你不但逢凶化吉,居然还能得此机缘,真是没想到啊……” 穆晟道:“是的,师父,我也没想到。” 穆晟瞥见法台上的卜算卦辞,奇道:“师父您闭关难道是在精研卜算之术?” 李文颔首道:“嗯,为师近日闲来无事,抽空研究一下……” 师徒几人闲聊了几句,三位徒弟陪着李文回了大殿李晨与洪泽二人便借口告辞离去了,他们看出来,师父似乎是要私下与穆晟说一些事情,就都回避了。 穆晟与师父不经常见面,自然是聊得多一些。 李文忽然话锋一转,说道:“晟儿,你可知我玉真宗为何能成为天下第一宗?” 穆晟闻言,摇了摇头,说道:“还请师父赐教。” 李文道:“我们玉真宗论起好勇斗狠,功法奇诡,其实都不如其他三派有优势,我玉真宗之所以称第一,主要在于玉真宗真正最在行的就是上古时代流传下来的卜算之术,我们玉真宗之所以屹立千年不倒,关键就在于趋利避害。” 穆晟听的连连点头,说道:“徒儿明白。” 李文道:“如今是陛下当国,江山社稷皆系于你一念之间,为师有些不放心,所以为师那几日闭关就只做了一件事,推算了一番大晋今后的国运。” 穆晟闻言,震惊道:“国运?师父,国运也可以推算?” 李文语气淡然道:“自然可以推算,大到宇宙万物,天文地理,小到天下大势,命理前途,皆包括在周天术数之中,但人力终有穷时,周天术数包罗万象,几乎穷尽宇宙万物生灭之变化,为师即便费尽心机,也只得出一些晦暗不明之提示,如管中窥豹。” 李文将一卷竹简交给穆晟,说道:“此册是为师参悟天机所悟,你回去好好琢磨琢磨,为师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穆晟心中大为感动,大礼参拜道:“多谢师父,徒儿回去后一定仔细参悟。” ------------ 第319章 小师妹 辞别师父,穆晟回到住处打开师父给的书简仔细研读起来,他也很想知道今后的国运是什么,可翻来覆去看了半天是越看越糊涂。 就在穆晟参悟天机之时,外门洪泽喊了一声道:“陛…二师兄,你快出门看看,是谁来看你了。” 洪泽临时改口,应该是怕有人听到戳破了穆晟的身份。 穆晟想了想,还是出去看看到底是谁来找他,他就知道洪泽这个大嘴巴不牢靠,肯定又不小心说漏嘴,让其他内门弟子知道自己来了。 结果一出门,只见洪泽身边站着一名看着很眼熟的女子,此女巧笑嫣然,顾盼琉璃间,眼眸中透出一丝轻灵之气,由于常年修道,她一身浅蓝色衣衫刚好衬出其窈窕身材,好一个气若幽兰的美人啊! 穆晟也是看得瞬间一呆,试探着问道:“你可是张淋师妹?” 张淋闻言,双颊绯红,默默的点了点头,身体伏了伏行礼,轻声细语道:“师…不…民女参见陛下,我的确是张淋。” 穆晟上下打量了一番,笑道:“原来真是小师妹啊?这么多年未见,还真是女大十八变阿?我一时间都没认出来眼前的这位大美女居然就是师妹。” 张淋闻言,有些含羞的低下头,说道:“陛下,真的是我,我今年都十九了。” 穆晟摆摆手笑道:“师妹,我是以个人身份来这里私下见师父师兄的,你就称呼我师哥吧,听着顺耳。” 张淋微微颔首道:“嗯…师哥。” 这一声师哥,顿时把两人之间的关系拉近不少。 穆晟问道:“师妹今日来此,有何贵干?” 张淋紧张的戳着手指,说道:“数年未见,我就是想来看看师哥。” 穆晟侧身一伸手,笑道:“师妹进来吧,我们好好聊聊。” 穆晟也没想到,当年的那个蛮横不讲理的小萝莉居然变成了眼前这个大美人,以张淋的品貌,估计在内门弟子中会有不少追求者。 洪泽一看张淋一见穆晟就紧张的不行,忍不住出言讥讽道:“师姐,你平日也不这样啊?怎么一见了师兄忽然就变成淑女了?让人怪不适应的。” 张淋闻言,回头狠狠戳了洪泽一指头,说道:“你胡说什么呢?我平时不就这样吗?” 洪泽不知死活,继续揭她的老底,说道:“师姐,你可别装了,你平时那个飞扬跋扈的样子,哪有一点淑女的影子?我也快长大成人了,我还不知道淑女是什么样子吗?你看看人家萧师姐,贤良淑德,那才是真正的淑女典范,你充其量就是一个女恶霸。” 这一下吧张淋给气的不行,瞬间原形毕露,摆出招数向洪泽吼道:“小兔崽子你给我站住,今天老娘不把你扒下一层皮来,我就跟你姓。” 说罢,张淋一个闪身追上去欲教训洪泽,洪泽脸色微变,马上闪身躲过张淋一击,上蹿下跳玩起了猫鼠游戏。 穆晟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着这对活宝,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嘴角含笑脑海中又回想起头一次来玉真宗拜访时的情形,可爱的小师妹,调皮捣蛋的小师弟,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说是迟那时快,只见张淋身法一变一把制住洪泽,洪泽不甘示弱与张淋你来我往对招打了起来,不过十个回合不到又被张淋反剪右臂给制住了,张淋毕竟是他师姐,功力深厚,洪泽反复挣扎依旧不是对手。 洪泽见张淋俏脸一寒,看样子真要对他下手,洪泽转头对穆晟喊道:“师兄救救我,师姐要杀人啦。” 洪泽不等穆晟有所反应,又回头告饶道:“师姐饶命,二师兄来这里我谁都没告诉,连我太爷洪长老都不知道,我就只给你一个说了,看在我俩这个交情上,师姐你可不能翻脸无情阿?” 张淋起势欲打的手,犹豫半晌又收了回去,指着洪泽的额头恨恨道:“臭小子,下不为例,你以后要是还敢当着别人的面揭我的短,看我不抽了你的筋。” 洪泽好汉不吃眼前亏,连忙告饶道:“师姐我再也不敢了。” 见洪泽认怂,张淋才放开他,见穆晟笑呵呵的看着他们打闹,又瞬间变的含羞起来,娇憨道:“师哥我平时不这样的,都是洪泽这小子惹我生气。” 洪泽一见张淋如此,一阵个无语了,前一秒还是头母狮子,后一秒就变成了乖乖女,女人果然善变。 穆晟笑呵呵道:“我知道,师妹最淑女了,不过刚才的师妹生气的样子我也很喜欢。” 张淋闻言,立刻羞红了脸,在也不敢看她的师哥穆晟。 张淋的心思,连傻子都看得出来,穆晟自然不能违逆了美人心意,便上起主动牵过她的手,说道:“师妹,愿意随师哥去山下吗?” 张淋一下愣住了,进展这么快吗?她偷偷抬头看了一眼穆晟,似乎连呼吸都有些急促,她知道师哥看上她了,想带她走,她也知道这可能是最后一次可以与心上人在一起的机会,她自然不能轻易放过。 张淋默默地点点头,却也不敢在抬头看穆晟一眼,想说什么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穆晟上前轻轻说道:“师妹,抬起头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张淋依言慢慢抬起头,俏脸布满红晕,迅速看了穆晟一眼,又非常害羞地低下了头。 张淋糯糯道:“师哥~~” 穆晟见之心动非常,张淋这副小女儿态瞬间打动了他。 此时洪泽探头探脑,看着二人情意绵绵,打趣道:“师姐,你怎么了?你的脸怎么比山上猴子的屁股还红呢?” 张淋闻言,彻底暴走,转头怒吼一声道:“洪泽,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发誓绝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洪泽见势不妙,早就跑远了,还大喊道:“师姐猴屁股,猴屁股……” 张淋展开身法就追了上去,穆晟抬起手闻了闻,张淋那柔荑上的残余的少女体香似乎还在他鼻间索绕不散。 他忽然想起前世校园里那短暂美好又无疾而终的恋情,真想一辈子都呆在玉真宗,似乎在这里才能找到那片刻的安宁,也不必担心有炸弹超人暗算他,也远离了朝堂上的明争暗斗。 张淋见追之不及,气呼呼的跑回来,嘴里似乎还念叨着如何对洪泽秋后算账。 穆晟有些好笑,上前很自然的牵起张淋的手,说道:“师妹,后山人少,我们去后山逛逛。” 张淋一见心上人,又复小女儿态,轻声道:“嗯。” 穆晟为免于熟人相识,使了个小小幻术稍微易容了一番,只有同级高手与张淋才能看清他的真面目。 二人在后手牵手真如一对恋爱中的情侣一般游荡在后山那优美的景色中。 张淋轻声道:“师哥,还得记得当年的承诺吗?” 穆晟笑道:“自然记得,我怎么能忘了师妹你的承诺呢?既然有缘再见,明日我就带你离开玉真宗游历天下。” 张淋闻言,喜上眉梢,说道:“师哥你对我真好。” 穆晟闻言把张淋搂入怀中,附在她耳边轻声道:“师妹,从今往后,我们都要在一起……” 张淋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顿时含羞的把嫀首埋入了穆晟怀中…… 这几日,除了与小师妹卿卿我我在后山私会,便是与师父讨教周天数术,穆晟算是在玉真宗过了几天无忧无虑的逍遥日子,直到今天留驻山下泉城的护卫送来东巡队伍的消息,才让穆晟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是一国之君,他知道自己得走了,他肩上还扛着江山社稷,他不能有一日懈怠,巡视天下还得继续,他不能再玉真宗逗留太长时间。 穆晟径直来到师父居住的殿宇,门童似乎早就知道他要来。 大殿内,师父与师娘一齐坐在那里等着他,穆晟上前见礼道:“师父,师娘,今天徒儿是来辞行的。” 李文微微颔首道:“嗯,如今你也是四相归一境的修士了,师父也没什么能帮上你的,今后好自为之。” 穆晟道:“徒儿能拜在师父门下,已是受了莫大的恩惠,曾敢奢求其他,徒儿今生无悔入玉真宗。” 他转首又向师娘行礼道:“师娘,徒儿这就回去了。” 师娘还是如过去那般贤淑美丽,看着穆晟慈爱的笑了笑,说道:“晟儿,我们玉真宗史上,还从未有过如你这般年纪就修到四相归一境的修士,整个修士界都闻所未闻,若非晟儿身份特殊,我玉真宗真要再次公开召集一次论剑大会,让整个修士界都知道晟儿如今的成就。” 穆晟听罢,笑道:“师母所言极是,徒儿若非身份所累,其实早就想上山来玉真宗了,可惜啊!” 李文道:“时候不早了,晟儿,你自下山去吧。” 穆晟在拜二位长辈:“师父,师娘保重身体。” 穆晟拜别二老后,出门只见师兄李晨就等在此处。 李晨上前笑道:“师弟,我送你下山去吧!” 穆晟笑道:“有劳师兄了。” 二人一路行至玉真宗山门处,穆晟转身拱手道:“师兄,送到这里就好,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师哥保重。” 李晨拱手一礼道:“师弟,你也保重,对了,洪泽那个臭小子就拜托师弟了。” 穆晟笑道:“师哥请放心吧,我现在都是老怪修士了,谁还能拿那个猴崽子怎么样啊。” 李晨笑了笑,说道:“也是,师哥也得抓紧修炼了,争取早日突破四相归一境。” 言罢,穆晟向李晨抱拳一礼,翻身跨上战马一抖缰绳,便去往泉城方向…… 李晨看着穆晟的身影消失不见,才转身回了山上,想起他这位贵为一国之君的小师弟竟然已经修炼至四相归一境界,李晨不由叹息道:“真是千年难遇的怪胎……” ------------ 第320章 诛心 天苍山脚下的泉城,小师妹张淋一袭劲装打扮,一直张望着山下的路口,似乎在等待什么人。 这时一名一身玉真宗的内门打扮的青年男子深深地看了一眼守在城门口等待的张淋,犹豫半晌,还是上前来打招呼道:“师妹,看你的样子这是下山去历练了?” 张淋回头一看,原来是柳长老座下弟子严师古,说道:“严师兄?你怎么在这里?” 严师古挠了挠头,笑道:“今日早晨我见师妹行色匆匆,似乎是要去下山去?” 张淋只是随口嗯一声,似乎并没有要解释她此行下山的目的。 严师古神色间稍有些尴尬,还是询问道:“师妹,此行是你一个人下山吗?” 张淋神色间稍有些不耐烦,知道严师古是柳长老的爱徒,也不好得罪,还是耐心的解释道:“我跟师弟洪泽一起下山历练。” 严师古还想说什么,这时洪泽一路小跑提着几个饼递给张淋,说道:“师姐,城里小贩刚刚买的炊饼,刚出锅,热乎的。” 张淋见洪泽抵过来的炊饼,笑着说道:“臭小子有良心啊,还知道关心师姐!” 洪泽嘴上如摸了蜜一般,说道:“那是,咱俩什么关系啊,师姐您就是我的亲姐姐。” 张淋知道他是在刻意讨好自己,本来她是想一个人跟着穆晟下山的,没想到洪泽这个小子早有预料,上蹿下跳也想跟着去,关键是穆晟师哥,李晨李长老也都同意带他下山,身边多个电灯泡总是让张淋心情上有些不爽,不过这猴崽子似乎也明白这一点,师姐长,师姐短的前后殷勤伺候着。 洪泽见讨好师姐成功,便转身向严师古行礼道:“见过严师兄。” 严师古嗯了一声,笑道:“师兄真羡慕洪泽师弟可以跟着你师姐去山下历练。” “嗯,严师兄,这次我们要去游历很多地方,要见识见识名山大川,还要去游玩各地名城大邑……”想起将来要去的地方,洪泽是说的眉飞色舞。 严师古闻言,看向张淋,关系道:“师妹,原来要游历这么多地方啊?师妹这一路上也要可要好好保护自己。” 张淋傲然道:“多谢严师兄关心,你放心吧,我本就是玉真宗的弟子,相信没几个不开眼的家伙敢招惹本姑娘。” 严师古微微颔首:“嗯,也是,师妹此去可是向张长老辞行了?” 张淋闻言稍微有些心虚,她是自作主张偷跑出来的。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偷偷下山了,张淋还是嘴硬道:“嗯,我爷爷他知道此事。” 严师古一看张淋神情就知道她是偷跑出来的,他心中一动,提议道:“师妹,此行路途遥远,虽说师妹是我们玉真宗的弟子,可江湖险恶,师妹又涉世未深,我担心你可能会遇上麻烦,要不我与师妹洪泽,我们一起下山游历可好?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张淋闻言,面露愠色,怎么又来一个电灯泡?这不是开玩笑吗? 她其实也清楚严师古对她有意思,可自己已经有心上人了,张淋只好快刀斩乱麻,直接拒绝道:“严师兄,不必了。” 严师古说道:“师妹,我…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担心你,我才……” 张淋直接不耐烦的打断道:“担心什么?严师哥,说句不中听的话,以你的实力也不过中阶修士的水平而已,真要出了什么事还能指望的上你?还不如玉真宗这天下第一宗的招牌好使呢!” 严师古闻言,面色涨红,张淋一句话直戳他的肺管子,堵的他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张淋说罢拉起只顾着吃炊饼的洪泽转身就走。 严师古看着张淋远去的背影,面色青一阵白一阵,想喊住她又实在张不出嘴。 张淋说的不错,以自己的实力还真就没玉真宗这块金字招牌好使,他紧紧的握住了自己的拳头,心中暗自发誓今后一定努力修炼早日达到天师境,这样就可以配得上张淋师妹了,一个男人最无奈的时候就是面对自己的心上人,却没有守护她的实力。 严师古一想到张淋的一颦一笑,心中一热,面色阴沉道:“师妹,咱们走着瞧,你是早晚是我的女人……” 泉城街道上,张淋与洪泽二人漫无目的的走着。 洪泽吃完炊饼,抹了抹嘴,问道:“师姐,我们还要去城门那里等二师兄吗?” 张淋不耐烦的摆摆手,说道:“等严师古那个烦人的家伙消失再说吧……” 这时一道人影忽然挡在二人面前,笑道:“师妹,那个烦人的家伙已经走了。” 张淋猛地一回头只见穆晟正好就在他们面前。 张淋直接扑进穆晟怀里,娇声道:“师哥,你怎么现在才下山?我们都等了半天了。” 穆晟笑道:“哦,其实我早就到了,见有个内门弟子寻你,我不方便现身就回避了。” 张淋连忙解释道:“师哥,他是……” 穆晟轻轻拍了张淋一下,说道:“不用解释,我就在你们旁边,只不过你们看不到而已。” 洪泽闻言惊道:“哇!师兄好厉害啊!” 穆晟一笑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小小障眼法而已……” 穆晟看着扑在自己怀中的张淋,调侃道:“如此看来师妹在内门很受欢迎啊?” 洪泽道:“师兄,你可不知道啊,我们张师姐可是与内门萧师姐,黄师姐号称玉真三美,不仅仅在内门有无数弟子追求,上次论剑大会还有很多外宗弟子慕名追求呢。” 张淋听罢,神情间有些得意,给了洪泽一个赞许他会说话的眼神,傲然道:“我心里只有师哥,这世上有谁又能比得了师哥?那些乳臭未干的嫩头青老娘才看不上眼呢!” 洪泽肯定得点头称是,说道:“师姐说的不错,这世上恐怕确实没几个人比得上师兄。” 张淋忽然转头问洪泽道:“洪泽,你觉得玉真三美,谁最漂亮?” 面对这个险恶的送命题,显然稍显稚嫩的洪泽毫不犹豫的说出了他内心之中最真实的看法: “当然是萧师姐了,在我心里萧师姐才是玉真三美的魁首,她才是这世上最完美的女人,如同天上仙女一般,等过几年我成人后,我一定要去追求萧师姐,如果能得萧师姐垂青,此生无憾啊!” 张淋闻言,语气中稍有一丝冷意,继续问道:“哦?萧师姐?洪泽啊,我自问容貌气质丝毫不输于萧师姐,为何你认为萧师姐才是玉真宗最美的女人呢?” 洪泽想了想,说道:“师姐,丑话说在前头,我要是说了真话,你可别生气啊!” 张淋闻言连连摆手,呵呵假笑了几声道:“怎么会呢?我可是淑女,就冲咱俩这关系,我是绝对不会怪罪你的,你就照实说。” 张淋也想侧面知道玉真宗上下众人对她的真实评价,便起了诱导洪泽说出真相的小心思。 洪泽闻言,稍微有些放心,他上下认真仔细打量了一番张淋,微微晃了晃脑袋,语气肯定道:“与萧师姐相比,师姐您的容貌气质甚至还略胜萧师姐一筹……” 张淋听到这里面露得色。 洪泽继续点评道:“但是……师姐啊,女孩子不能只看皮相,所谓女子有德万事兴,萧师姐贤良淑德,平日里待人亲和,又精通音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我们玉真宗有名的才女,其实师兄弟们私下都说,萧师姐才是我们玉真宗三美中的第一美。” “师姐,不是我说你,人贵有自知之明,你瞧瞧人家萧师姐才貌双全,你在看看你,师姐您平日除了耍大小姐脾气,舞枪弄棒,脾气暴躁以外,除了相貌与萧师姐有得一拼,其他的,你能比吗?如果不是师姐你有个当长老的好爷爷,您能不能入选玉真三美都不一定的,哎!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师姐,真的,也就冲在我俩关系好的份上,我才实活实说……那严师古严师兄也不知道是不是眼睛长屁股上了,居然无视萧师姐这样完美的女人天天粘着你这头母老虎?哎!我都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 犹在喋喋不休的洪泽显然忽视了张淋那逐渐变的难看至极的脸色,此番言论显然如万箭穿心一般让张淋心痛如绞。 此时张淋如果不是顾及穆晟在身边,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撕烂了洪泽的那张臭嘴。 洪泽继续絮絮叨叨,揭张淋的老底,说道:“师姐啊,也就师兄这样熊虎一般的汉子才能降的住你这位母老虎,要搁一般人,谁要是娶了师姐为妻,那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如果是我,祖坟埋偏了都绝对不会娶像师姐你这样的女人做妻子……” 听闻此言,张淋终于在也崩不住了,再也顾不得在心爱的人面前伪装淑女了。 张淋抽出兵器杀气腾腾的怒吼一声道:“啊!你给我闭嘴,好你个臭小子,原来我在你眼中竟然如此不堪?从今日起,我也在不是你的师姐,今天就是你小子的忌日,我要替师门清理门户,速速前来受死…看剑……” 显然张淋是气急了,甚至动了杀心。 洪泽见状面色大变,展开身法就往人群密集处钻,张淋见状,也不敢伤及无辜,只好边怒吼,边追击洪泽,一时间泉城街道上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穆晟看的是啼笑皆非,没想到洪泽这混小子表面上脑子里全是吃喝游玩,实际上,人小鬼大,倒也是个明白人…… ------------ 第321章 广阳郡 泉城外,穆晟召来骑士护卫准备回巡游队伍,此时两名护卫扶着龇牙咧嘴的洪泽上了另一名护卫的马。 洪泽顶着两只熊猫眼,左脸肿的老高,嘴角带血,显然被张淋逮住揍得不轻。 即便这样,洪泽嘴里还是骂骂咧咧,小声嘀咕道:“真是个母夜叉,对同名师兄弟都下手这么狠,明明说好了不动手的……” 张淋似乎有所察觉,厉声道:“洪泽,你刚才说什么呢?” 洪泽被张淋吼的一激灵,生怕这个母老虎又忍不住对他下手,连忙陪着笑脸说道:“师姐阿,我现在才发现师姐才是这天底下最美的女人,是我们玉真宗的第一美人……” 张淋冷哼一声道:“算你小子识相。” 穆晟有些看不下去了,劝说张淋道:“师妹,洪泽还小,童言无忌,你也不必下如此重手。” 张淋闻言瞬间变的小鸟依人,她表情稍有些委屈,拉着穆晟的手臂,娇声娇气道:“师哥,我也没拿他怎么样嘛,修士身板硬的很,这都是些皮外伤而已,过几天就好了,其实我们平时关系好的很,他又是我师弟,即便他骂我是母老虎,母夜叉,我也没忍心出重手嘛,刚才实在是忍不了住了嘛,师哥~~~” 洪泽见母夜叉撒娇,不知为何,浑身起鸡皮疙,感到一阵莫名的恶寒,心中直呼没眼看。 穆晟见张淋一副楚楚可怜模样,心就软了,特别是听到最后那一声娇声娇气拖着尾音的师哥,瞬间让他有些血压飙升…… 穆晟好言安慰道:“我知道了,洪泽是有些口不择言,你作为她的师姐稍稍教训一下是应该的,不过你下次不要出手那么重,好歹洪泽的太爷是洪长老,如今下山历练我师兄李长老再三叮嘱要我好好照顾师弟洪泽,如果每次师弟都被你打成这副样子,回去也不好交代。” 张淋见穆晟没在怪罪她,心中暗自高兴,乖巧的嗯了一声道:“师哥,下次我会注意的。” 穆晟翻身上马向她一伸手,说道:“来,师妹,你我同乘一马。” 张淋面色红晕,稍一犹豫马上把玉手递给了心心念念的师哥。 穆晟稍一用力便把玉人拉上马搂入怀中,张淋背靠在师兄怀里,整个人都感觉软绵绵的提不起来一丝力气,此刻她只想一辈子都靠在心上人怀里。 随着战马一阵嘶鸣,两人一马奔向远方…… 三日后,穆晟与卫队数十骑终于抵达了巡行队伍的营地,巡行人马都在这里驻扎了十多天时间了。 营地中士卒,文武百官见皇帝驾到,纷纷下拜行礼,山呼万岁,洪泽与张淋哪里见识过这场面,一时间都惊住了。 穆晟翻身下马,拍了拍手,把正在呆滞状态的张淋扶下马。 这时,代理左相高重前来禀报道:“启奏陛下,北军三万精锐已经抵达大本营前来护驾,请陛下检阅北军众将士。” 穆晟颔首道:“好,朕这就去见见北军的将士们。” 此时北军统帅护军校尉周建满脸红光与一众将官正在驻地辕门口迎候皇帝,周建因安定帝都庆阳有功,赐封食邑八百户,封博阳侯,虽然只是一个乡侯,相当于子爵待遇,但是他也很满足了,朝廷的封侯评定标准很高,没有大的军功傍身,是很难封侯的,虽然只是区区一个乡侯,也算是皇帝对他安定京城,没出什么大乱子的充分认可。 北军统帅周建上前行军礼道:“臣,护军校尉,拜见皇帝陛下。” 周建身边的六位主将依次上前见礼。 “臣,屯骑都尉廖忠参见陛下……” “臣,狮骑都尉黄樊参见陛下……” “臣,虎骑都尉苏秉参见陛下……” “……” 穆晟眼神扫过一众将官,颔首道:“诸位将军免礼。” 这时北军总指挥护军校尉周建上前汇报道:“启奏陛下,臣等在营中校场组织了一场检阅仪式,请陛下移驾观礼。” 北军军营中,穆晟在众臣簇拥下登上简易木台。 统帅周建一挥手,营中鼓号声大作,一队又一队披挂整齐的甲士手持刀盾对练,在众将的指挥下众军士吼着号子刀来盾往气势汹汹,穆晟见状暗自点头,不愧是帝国精锐。 甲士退场后,只见数百披甲重骑兵,人马俱披铠甲,佩长槊、腰挎环首刀,举着手持长槊向校场中的草靶冲击而去,限于校场太小,只有区区数百骑操练,但其冲锋陷阵的威势颇为壮观。 一场小规模演练后,穆晟微微点头对护军校尉周建,说道:“嗯,不错,很不错,北军将士有如此表现,朕心甚慰,我北军将士可是国家社稷之重器,先帝交给周将军统领确实用心良苦。” 得了领导肯定,周建喜笑颜开,拱手道:“陛下谬赞,此为微臣分内之事,臣今后定为我大晋,为皇帝陛下尽忠职守。” 穆晟道:“此番朕召唤尔等前来正是要随了北军众将士想要跟随朕巡视天下的心愿。” 周建闻言,叹息道:“跟随陛下巡视天下这等大事,当初若非霍太师从中作梗,我北军将士怎轻易能被排除在外,亏得陛下英明神武,剪除奸臣,廓清寰宇,我等才能奉召而来,当时北军众将士听闻召唤心中喜不自胜,日夜兼程就为赶上陛下您的圣驾。” 过去一手遮天的霍丞相早已经靠边站了,如今的天子也是真的天子了。 穆晟知道周建这是在站队表态,说道:“将士们都辛苦了,让北军的将士们好好休整几天,后天尔等在正式出发去往襄城。” 周建道:“微臣谢过陛下体恤北军将士。” 周建身后的众将士也都上前拜谢道:“谢陛下体恤我等。” 穆晟参观慰问北军众将士后,便摆驾回了御车中,因为那里还有一个小美人等着他呢。 穆晟上了御车后见张淋妹子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他上前笑眯眯道:“师妹,我来了,你怎么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张淋见穆晟进入车中,显然有些手足无措,她自从见识到师哥穆晟作为皇帝万人敬从的威势后,就在也不敢轻易造次,这才是师哥他真实的另一面,他再也不是多年前张淋记忆中那个刚刚来玉真宗拜山门的亲传弟子了。 张淋赶忙上前伏下身子,轻声细语道:“民女拜见陛下。” 穆晟无奈的上前扶起她的身子,语重心长道:“师妹,你抬起头看着我。” 张淋闻言,小心的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位英武男子,只见他看向自己的目光还是那么温柔,她心中忐忑不安的心才稍微平复了一些。 穆晟上前拉起张淋的玉手,盯着她的眼睛,说道:“师妹,私下里我还是你的师哥,你还是我的小师妹,如何?” 张淋愣了半晌,才小声道:“师哥~” 穆晟闻言,微微一笑,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嗯,这才对嘛,这才是我的小师妹。” 说罢一把拉过娇羞的小师妹搂入了他怀中…… 数日后,皇帝的东巡队伍又重新出发了,穆晟掀开车帘看向车外,此次有了北军精锐的加入,特别是狮骑,虎骑,豹骑三营重骑兵的加入,东巡队伍终于看起来像那么回事了,其威风气势完全不弱于当初先帝巡行天下时的盛况。 十一月底,寒风渐起,已经入冬,此时东巡队伍至广阳郡襄城,这里在战国时代曾经是郑国都城,如今郑国虽然早已烟消云散,可襄城作为北方名城重镇,地处交通要道,还是一如既往的繁华非常,商旅客商来往如梭。 皇帝仪仗至襄城,由襄城令,郡守,自上而下数十位当地官员陪同皇帝及文武百官登上襄城附近的崑山游览。 众人至崑山山腰处的一座石亭中,石亭中央矗立着一座石碑,高重亦步亦趋的跟在皇帝身边,解说道:“启奏陛下,传说太古时代,这崑山曾是崑梧神国的仙君隐居之地,先帝第六次东巡曾特地来此寻访仙缘,登山刻碑以做纪念。” 穆晟颔首道:“原来如此……” 浩浩荡荡数千人一路跟随皇帝登上高山刻碑之处,穆晟转身一看那广阳郡郡守魏通那肥胖的身躯,登上山是累的气喘吁吁,一路上还得让随从扶着才勉强挪动那圆滚滚的身体。 穆晟打趣道:“魏卿家,你身为郡守,以后可要好好锻炼身体了,朝廷把一郡之地,如此重要的职位交给你,你却如此体虚,朕真的很担心阿!” 魏通闻言,急的直冒汗,以为皇帝认为他不适合在做郡守,那意思很有可能要换人。 魏通喘着粗气连连告罪道:“启奏…陛下,臣…平…平时没别的爱好,不好美色,也不…好钱财,唯有只好这一口吃食,臣自小食肠宽大,食量比一般人要猛,总是感到饥肠辘辘,所以臣如今才如此肥胖,有碍观瞻,陛下…臣有罪……” 配合魏通那圆滚滚的身材,那官袍都被撑的圆滚滚,他说话急促的喘着粗气,表情又是如此憨态可掬,顿时引的在场文武百官窃笑不已。 穆晟忍住笑,说道:“魏卿无罪,这朝廷法令中也没有胖罪这一说,朕只是担心你的身体,国家交托重任与你,魏卿可要好好保重身体才能为朝廷更好的效力。” 听闻皇帝说到胖罪,众臣更是再也忍不住,笑的是前仰后合。 魏通无视众臣的嘲笑,这才反应过来,这是领导在关心他的身体健康,魏通连连拜谢感激道:“多谢陛下关心,微臣从今以后一定少吃多锻炼,不负陛下您的重托。” 穆晟见其如此,劝勉一番也没在多说什么,这个魏通据他了解,在帝国众多封疆大吏中,算是政绩较好的地方官员,穆晟只是提醒他注意身体,就没别的意思了。 山上先帝留碑处,穆晟作为新君,自然要仿效先帝登台祭祀,在先帝所立的石碑上在篆刻下自己的名字,某年某月某日,到此一游…… 重走先帝曾经走过的路就是在向天下人表明自己才是先帝的正统继承人。 ------------ 第322章 微服私访 十二月十四,此时北方已然寒风凛冽,巡察过广阳郡后,天子出巡队伍已经不远万里来到绥都城下,随行的数十万大军只能就近扎营城外,不可能随天子仪仗全部入城。 绥都城中,街道两旁,皇帝仪仗前军数千中尉军开道,其后数百辆车马穿过街道直往城中皇帝行宫而去,街道两旁大冷的天,却跪满了迎接天子圣驾的当地百姓。 天子圣驾到,便纷纷齐声山呼万岁,皇帝仪仗毫不做任何停留便迅速消失在了街道尽头,百姓见皇帝仪仗走远,便纷纷起身,各干各事。 有些人嘴里暗自骂骂咧咧回家去烤火去也,这北方的天气实在是冻的有些受不了,要不是当地官员强逼着他们跪在街道两旁迎接圣驾,他们才不会出门挨冻呢,当然迎接队伍中除了这些骂娘派,还有很多看热闹派,就算官员不催逼,他们也要出门见识一番传说中的天子仪仗,这盛况可不多见。 此时御车中,穆晟掀开车窗看向车外,打量了一番绥都这座古老的城市。 绥都当年在战国时代,是为陈国首都,除了地处西境的晋国,东方诸国中的第一万乘大国便是陈国,陈国,庄王时代,陈国凭借其雄厚的国力,广大的地域面积,曾一度雄霸中原数十载,也是当年晋国兼并天下路上的最强绊脚石,不过随着时间里推移,陈国再强也没法以一己之力抵抗实力比它更加强悍的晋国,最终也逃不过被灭国的下场。 这时,车外人马嘶鸣,御车渐渐停了下来。 内廷总管杨谨入御车汇报道:“陛下,行宫到了,请陛下移驾。” 穆晟随口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便下了马车看向行宫方向,在杨谨的搀扶下,去往行宫。 这所谓的皇帝行宫也并非后来统一天下后新建的,其实就是过去陈国王族居住的旧宫殿稍加改造便是了,皇帝出巡只要路过绥都,定要去此处下榻休息一番的。 陈国旧王宫占地面积颇为壮观,高大厚实的宫墙,其后楼台殿宇此起彼伏,十步一阁,廊腰缦回,其规模虽然无法与现在的庆阳宫相比,但也差不了太多,毕竟当年陈国也是堂堂东方霸主级别的诸侯国,这点排面肯定还是有的。 入宫后,穆晟四处转悠参观旧王宫,心中也稍微有些咋舌不已,这陈国当年是真的富,宫殿装修真的很下成本,宫殿外很多建筑的小装饰居然是镀金构建,远远看去熠熠生辉,金碧辉煌,大殿内的装饰更是显示出当年陈国的底蕴与富强,如果不是后来晋国强势崛起,兼并天下,陈国到是最有可能是终结这个异世界战国时代的最强诸侯国。 穆晟看着眼前这金碧辉煌的宫殿,叹息一声,到底还是如过眼云烟一般,这个曾经强盛无比的诸侯国终究还是不存在了,也只有眼前的宫殿似乎还在无声诉说这陈国曾今辉煌的过往。 跟在穆晟身边的张淋与洪泽二人一时间也被陈国旧王宫这宏大的宫殿建筑群给震住了,一路上是啧啧称奇。 洪泽一时间惊奇道:“哇!这里好大啊!比我们玉真宗大多了……” 张淋若有所思道:“说起来我张家祖辈曾经也是陈国人,却还从来没见识过陈国的王宫是什么样子呢!” 洪泽撇撇嘴,说道:“师姐肯定没见识过,等你出生的时候,陈国早就亡了。” 张淋闻言,感慨道:“说的也是。” 穆晟笑道:“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既然来了咱们就好好看看。” 穆晟对身后的一众侍从摆手道:“你们不必跟着了,都下去吧。” 一众侍从应诺,都纷纷退下了下去,三人一路穿过空旷的宫殿群,穿过回廊,一路行来到也开了眼界。 张淋拉着穆晟的手臂,说道:“师哥,初次游览这里还未觉得的有什么,可我总觉得这里太空旷了,一个人影都未见,怪渗人的。” 穆晟轻轻拍拍她的玉手,说道:“那是,这里除了用作巡游行宫,平常都没什么人住,都弃用了二十多年了,当然觉得瘆人了,要不这样吧,我们换一套行头去城里游历一番如何?城里比这里热闹多了。” 洪泽一听一蹦老高,欢呼道:“好耶,师兄我们这就出宫吧?” 张淋也兴冲冲的点头称是。 三人组悄悄溜出行宫后来到了大街上,此时初冬凛冽的寒风让人感到阵阵寒意,街道两旁还是有很多形色匆匆的行人来往如梭,有走街串巷的商贩,有摆摊售卖吃食的摊贩。 三人来到一间售卖米糕的摊贩前洪泽盯着热气腾腾的米糕就走不动道了,此摊位前来往购买米糕的客人很多,可见老板的手艺确实不错。 穆晟见此,微微一笑掏出十五枚铜钱递给摊贩说道:“店家,来三份米糕。” 摊贩笑呵呵道:“得了,这就给几位包上,请贵客稍等。” 说罢摊贩麻利的取出三片洗的干净的大叶,瞬间就包好了三份热气腾腾的米糕奉上。 穆晟接过米糕,闻了闻,米香味直冲鼻翼,米糕上点缀几颗鲜红的干果,卖相虽无宫中糕点精致,倒也显得异常可口。 三人捧着米糕边走边吃,一口下去,口感绵柔,甜而不腻。 穆晟称赞道:“真是好手艺,宫里的御厨也不见得有如此手艺。” 洪泽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说道:“师兄久居内宫,可能不知道,想要吃到当地最地道的美食就得寻这种街边小吃摊,那手艺,那味道,绝对错不了。” 张淋也吃的一脸享受,说道:“你小子还真会挑地方,每次带你出来游历总会有惊喜,难道你是狗鼻子吗?总能精确的找到当地最好吃的小吃。” 洪泽嘿嘿一笑道:“那是,我练功天赋确实不如师姐您,可这品鉴美食,我玉真宗上下还真找不出几个比我强的。” 几人有说有笑,穆晟也很享受这人间难得的烟火气。 三人美食下肚行至一家酒肆前,洪泽又停住了脚,他嗅了嗅酒肆中隐隐飘荡而来的香气,喉头干咽了几下说道:“师兄,师姐,不出所料,这又是一处好地方……” 洪泽话音未落,扭头一看,那两人根本就没搭理他,张淋与穆晟二人正在旁边一家成衣铺中挑选绸缎。 张淋看着店中玲琅满目的上等绸缎,这里摸一摸,那里看一看,老板见此二人虽然衣着普通,但气质不凡,犹豫了一下还是亲自上前笑盈盈的向张淋与穆晟推荐这些绸缎。 张淋转了几圈,看中了一匹绸缎,问道:“老板,给我来一匹。” 店老板笑眯眯道:“好嘞,姑娘真是好眼光,此乃上等紫云锦,产自千里之遥的云中郡,价值千金,堪比贡品,姑娘想要几尺?” 张淋想了想又回头看了看穆晟,说道:“给我来一丈足矣。” 老板笑眯眯道:“好嘞,紫云锦五十金一丈,钱货两清。” 张淋想也不想,直接取出一张金叶子递给了老板,老板见张淋付钱如此痛快,很麻利的包好紫云锦奉上。 张淋招呼洪泽过来把绸缎扔给他,说道:“洪泽,接着。” 洪泽满脸不情愿的接过张大小姐扔过来的包裹,每次出来游玩张淋就疯狂购物一堆东西,他就像个下人一样负责背着货物,但一想到张淋那凶悍模样,还是压下了心头不快,好在每次出来吃喝玩乐,衣食住行,都是师姐买单,自己跟在后面蹭吃蹭喝,这点体力活也就不算什么了。 穆晟见此,笑道:“师妹,看样子你这是要替我做一件衣服喽?” 张淋颔首道:“嗯。” 张泽闻言,惊讶道:“师姐,你啥时候学会着手艺的?” 张淋怒道:“怎么?合着师姐我在你眼中就只会舞刀弄棒?” 洪泽极其认真的点点头,说道:“是的,我真觉得师姐你可能干不了这种精细活。” 在洪泽心中,张淋就是一个披着女人皮的粗野武夫而已。 张淋冷哼一声道:“以后我就让你小子见识见识你师姐的手艺,也就是师哥才配让我露一手,哼。” 穆晟苦笑着看着他们二人斗嘴,这一路上倒也欢乐不断。 三人一路在城中游玩,兜兜转转,张淋一顿疯狂购物,洪泽背后背着如同小山一般的货物,似乎看起来都有些走不动道了。 穆晟见之不忍,说道:“洪师弟,给我几个包裹,我替你拿着。” 张淋摆摆手,拉住穆晟伸过去的手,说道:“师哥,这才哪跟哪,这小子就是装的,修道之人就背这点东西不算什么,让他平时修炼偷懒,此番正好让他多多锻炼。” 张淋转首对洪泽说道:“洪泽,下次泉城拍卖会上有什么入眼的法器,师姐我就做主替你拿下了。” 洪泽一听,立马一蹦三尺高,瞬间精神抖擞,腰也不疼了,腿也不抖了,好似身后的一堆包裹不存在一般。 洪泽上前拉住张淋的手,讨好的笑道:“我就知道师姐最疼我了……” 张淋转首对穆晟一摊手,说道:“师哥,你看看这臭小子,天生就是这幅德行,无利不起早。” 穆晟见此,只好无奈的摇摇头。 洪泽闻言撇撇嘴,有了前车之鉴,他在也不敢当众揭了张淋的老底。 洪泽只能在心中暗自吐槽道,整个玉真宗一众内门弟子中谁能跟你张大小姐比富?这点小钱也就是毛毛雨而已,你爷爷玄靖真人不仅仅是玉真宗长老,而且还是朝廷钦封的万户侯。 你张大小姐又是张家唯一能修道的后裔,自然被玄靖真人宠上天,这平日里花钱大手大脚,靠你那点内门弟子的月例钱,如此花销,早去上街要饭去了,我能跟你比?还无利不起早?切……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不过洪泽一想到张淋这位金主的承诺,还是心中美滋滋,脑子里早就想着啥时候能入手一把全新法器了…… ------------ 第323章 绥都遇故人 穆晟一行人逛了一上午,也着实领教了这绥都城的繁花似锦,三人便索性寻了绥都城中最有名的一间酒楼包了雅间上楼用餐。 一提到吃,洪泽是最为兴奋的,盯着菜单狂点了二十多道菜,张淋与穆晟都很相信这小子的对美食的评鉴能力,索性就由他负责点菜了。 店小二见就三个人点二十多道菜,好心提醒道:“各位贵客,点如此多的菜品,诸位怕是吃不完吧?” 张淋无所谓的摆摆手,说道:“你尽管上就行了,吃不吃得完我们自有分寸。” 洪泽道:“不够了,等会儿我们在点。” 店小二不好再说什么,这几位明显不是缺钱的主,他也只得转身离去了。 修士修神也修身,由于修炼的关系,修士的食量都异于常人,一顿饭顶得上好几个人的食量,个个都是大胃王,消灭这点饭菜还真不在话下。 稍后,雅间中依次上了十多道菜肴,几人见状便立即下筷吃了起来,张淋与洪泽二人吃的津津有味。 穆晟吃惯了宫里御厨的山珍海味,这里饭菜的水平虽然也能达到御厨级别,但对他来说也就是尝个新鲜而已。 几人吃饱喝足,吃了一个肚圆,洪泽忽然提议道:“师哥,我们去看一看百戏可好?” 穆晟一听来了兴致,欣然应允道:“也好,我也好久没看过了!” 所谓百戏便包含了这个时代的各种娱乐方式,有杂耍、歌舞、幻术等等,一般在城中东西二市内上演节目,其精彩程度非亲身经历难以言表,宫里只有每逢节日为了活跃气氛才会专门来人表演百戏,平时是绝不会让这些民间娱乐登上大雅之堂的。 三人一路行至绥都城东东市,虽然天气寒冷,由于是农闲时节,还是有大量城外民众涌入城内东市做买卖,自然依靠百戏求活的艺人多聚集于此卖艺赚钱。 东市里,人潮汹涌,各类小商贩聚集于此,叫卖声此起彼伏。 这时洪泽满脸兴奋,指着前方人群聚集处,说道:“师哥,师姐快来这里有杂戏表演。” 三人挤进人群只见场中青年举着高杆,杆底一名老者戴好面具一步并作两步,登上高杆凌空翻身右腿盘于高杆上,老者取出身后酒壶猛灌一口,竟抱着木杆在顶部旋转。 老者高喊一声:“来也!” 与他搭档的青年向他扔去一支火把,老者凌空接到火把瞬间把口中之酒喷了出来,一条火龙居然从老者口中飞出,老者又飞身杆顶,火龙绕柱而上追击老者,火龙到底还是技高一筹,猛的飞身包裹住老头全身后爆裂开来,把在场观众都吓了一跳,纷纷惊呼不已。 等火龙爆炸过后,老者竟然当场消失不见了,众人又是看得一愣,正在众人寻找老者时,老者忽然在出现在身后不远处的阁楼上向楼下的观众挥手致意。 众人见识到如此神乎其技,人群中爆发出热烈欢呼声,纷纷为老者赞颂。 表演完毕后,那老者几个起跃间飞下阁楼,见其身法,显然还是个练家子。 老者捧着帽子上前讨喜道:“诸位观众老爷恭喜发财,若看得尽兴,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围观众人纷纷向他投出铜钱表示支持,张淋也看的尽兴,直接掏出一大把铜钱全给了老者,老者见张淋如此豪气,自然是千恩万谢。 穆晟见此,感叹道:“好厉害的幻术,此人确实有两把刷子……” 张淋道:“嗯,若非我等是修士瞒不过我们的神识,只是肉眼看去,一时间还真看不出来他的破绽,确实很精彩,如果不是怕惹麻烦,真想赏给他几片金叶子。” 穆晟疑惑道:“惹麻烦?这是何意?” 洪泽撇撇嘴,接口道:“师兄,你是不知道啊,我们家张大小姐一向出手阔绰,上次我们溜出去看戏,师姐激动之下直接赏了对方一张金叶子,结果出城后,那杂戏班子的人都被歹人给暗害了,身上的钱财也被洗劫一空,唉!真是罪孽啊……” 穆晟感慨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张淋道:“师哥说的是,自那以后,我在也不敢给这些江湖艺人太多钱了,怕无端害了他们性命。” 穆晟道:“师妹还真是慈悲心肠。” 张淋听见心上人夸赞,心中如同摸了蜜一般,搂着穆晟的手臂,紧紧靠在他的身边。 洪泽一副过来人口吻,说道:“江湖险恶啊!也难保会有歹人盯上师姐这头大肥羊。” 穆晟问道:“看样子,你们过去出过事啊?” 洪泽点点头,说道:“那可不,当然出过事,师姐这么富,我有时候都想谋财害命来着……” 刚刚还小鸟依人一副乖乖女的张淋俏脸一寒,说道:“臭小子又皮痒了?” 洪泽见张淋又变脸了,连忙找补道:“唉!唉!师姐开玩笑的,我这是羡慕你呢,羡慕你有个好爷爷……” 穆晟笑道:“居然敢有人打我们玉真宗弟子的注意?” 洪泽道:“师兄,还真有,打我两主意的一般都是些没什么见识的小蟊贼,以我和师姐的身手,两三下就打发走了,真有实力的,多少都有些见识,只要我跟师姐一亮明玉真宗内门弟子的身份,基本都绕着走。” 张淋傲然道:“那是,我还没搬出我爷爷的大名呢,那帮二五仔就一个个吓得恨不得从来没见过我们似得。” 洪泽傲然道:“那是,我们玉真宗可是江湖上的第一修士宗派,鼎鼎大名,哈哈哈……” 穆晟心中了然,这其实跟玉真宗过去上下很护短,下手又狠有关系,若是真有玉真宗的弟子遇难,这江湖上还真没几个人能逃得过玉真宗执法长老的千里追杀,玉真宗极善卜算之术,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一样能给你揪出来,被玉真宗盯上,只能祈祷自己下辈子投个好胎。 就在这时,穆晟忽然心中一动,他的神识感受到一个熟悉的气息,在人群中一瞥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穆晟转首对张、洪二人嘱咐道:“我有点急事,你们两个先逛,我去去就回。” 张淋娇声道:“师哥你快去快回。” 穆晟笑道:“好的,师弟你保护好你师姐!” 洪泽连连点头满口答应道:“没问题……” 洪泽见此一脸嫌弃的挥了挥手,企图想挥散这二人之间那恶臭的恋爱味道,心说真出事,谁保护谁还不一定呢…… 此时穆晟展开身法.几个起跃间就飞身来到那人面前,挡在了那神秘人的去路前,那人身穿一身劲装,戴着斗笠看不清面目。 穆晟见她不愿相认,便说道:“紫岚,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那人正是华紫岚,她见穆晟叫破了她的身份,身形微微一抖,取下了斗笠与面巾。 她看了一眼穆晟,颤声道:“陛下,我……” 穆晟上前深深地看了一眼华紫岚,说道:“紫岚,叫我姜公子吧!现在我只代表我自己。” 华紫岚担心道:“姜公子,你还好吧?” 穆晟道:“我还好,你知道我遇到刺杀的事情了?” 华紫岚默然点头道:“是的,我早就知道了,那么大的事情……我只是担心你……” 穆晟故作轻松,笑道:“你放心,我没事。” 此刻穆晟明白了,华紫岚心中还有他,他上前不自觉的想把眼前这个曾经属于他的女人搂入怀中。 可华紫岚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摇了摇头,说道:“姜公子,你我之间缘分已尽,我不能……” 穆晟上前捉住她的柔荑,说道:“我知道你心里有道坎过去不,我会一直等你的,等到你有朝一日回到我身边。” 华紫岚神情激动道:“我明白……” 穆晟道:“你我都是修士,我等的起,紫岚,今后等我有了继承人,我便退位让贤,到那时候你能回到我身边吗?” 华紫岚闻言愣住了,曾几何时她一直想寻求的就是这样一个答案,沈百里给不了她哪怕一句话的承诺,可眼前的这个男人真的就给了她这样一个承诺,可以为了她放弃那至尊之位,这便够了。 华紫岚终于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思念之情,一下子便冲入穆晟怀中道:“夫君……” 华紫岚一声夫君,穆晟心安了一半,他知道他终于打动了华紫岚,终有一日只要她想通了,还会再次回到自己身边来。 二人温存半晌,穆晟那如铁箍般的双臂紧紧地把她搂入怀中,此刻他只想把她紧紧抓住,再也不想失去她。 华紫岚挣脱半晌,却挣脱不开,说道:“夫君…夫君……我该走了。” 华紫岚依旧选择挣脱了他的怀抱……她深深地看了一眼眼前的男子,说道:“夫君,后会有期……” 穆晟长叹一口气,说道:“保重……”看着远去伊人的背影,他愣在原地良久…… ------------ 第324章 一场小风波 东市戏台上,此处正在公开表演戏剧,台上戏子尽力表演,一众观众时不时的纷纷叫好,时不时地往戏台上扔钱以示支持。 张淋与洪泽这边也正在津津有味的观看戏剧,就在两人闲聊间,一群人挡在了张淋与洪泽前面。 其中一名青年男子上前打量了二人一眼,笑嘻嘻道:“哎呦,两位可是来此看百戏的?” 张淋一看此人一脸邪笑,不停地打量她的容貌身材,她立刻就明白了,嗔怒道:“我们看戏管你什么事?” 青年男子正是绥都令张二河之子张江,他瞧了一眼跟在身边化名张熊的张道灵,只见他微微点头,便企图上前调戏张淋。 张江笑嘻嘻的上前轻薄张淋,说道:“小娘子,今日……” 不待张江说完,张淋冷笑一声与洪泽对视一眼,两人显然对这种事情见怪不怪,二人再也不多废话,当着一众喽啰的面前拳脚并用直接对张江痛下毒手。 东市群众见有好戏看,纷纷前来强势围观,甚至抢了百戏演员的场子,众人见被打的是横行全城的官二代张二少,围观群众纷纷对动手的张淋洪泽二人面露赞许之色,却不敢高声喝彩,可见此人横行霸道多年,老百姓皆是对他敢怒不敢言。 张江一时间被打懵了,他从没想过有人居然敢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他还没干什么呢就莫名其妙挨一顿暴揍。 张道灵见状,抽出剑来刚要动手制止张洪二人施暴,忽然一道无形之炁穿过人群直接精准的击落了他手中之剑,他脸色微变,知道有高人在镇场子。 张江被打的惨叫连连,还没发现什么异常,赶忙回头喊道:“张天师救我啊啊!…啊……哎呦…我快死了…” 此刻张淋与洪泽二人身后站着一名笑眯眯的青年男子,正是穆晟及时赶到,他已经放出界域之力将张道灵与张江麾下一众喽啰给压制住了,丝毫动弹不得,一众喽啰也是面色苍白,他们都知道遇到高人了,这下就呈现出一副诡异情景,全程只有张江在挨打,其他人似乎都在围观无动于衷。 张淋与洪泽二人是打的正起劲,特别是洪泽下手最重,他似乎把这几日从张淋师姐那里受的气都往张江身上撒。 最后张江被打的奄奄一息,连叫都叫不出来,穆晟见有可能出人命,便出声阻止道:“好了,此等纨绔子弟,给点教训就行了。” 张,洪二人这才满意收手。 洪泽更是一脸满足,说道:“舒坦,真舒坦,这人肉沙包打起来就是爽……” 张道灵见到青年真面目时,心中更加惊涛骇浪,他是见过穆晟的,他不确定眼前这人是否是当今皇帝,当今皇帝才二十出头,怎么可能有四相归一境的实力?难道有人跟皇帝长得很像? 张道灵想了想,还是拱手行礼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敢问前辈何门何派?” 穆晟语气淡然道:“玉真宗。” 张淋傲然道:“他是我师哥,敢打我的主意,真是活腻了,还有你们记住了,我叫张淋,如果不服,尽管来玉真宗寻本姑娘,哼!” 张道灵一听是玉真宗的人,再次拱手行礼,便命人抬着被打成重伤的张江回府去也。 穆晟盯着远去的张道灵等人,心中有些疑惑,此人气息有些熟悉,可又想不起来到底是谁?但他可以确定,此人是他头一次见…… 绥都张府中,绥都令张二河见众人把其小儿子给抬了回来,见其口鼻流血受伤严重,顿时火冒三丈,怒斥道:“是谁?是谁把我儿子打成这样?” 张江麾下一众喽啰见张道灵不搭话,只好上前解释了一番。 张二河闻言是玉真宗的人,顿时冷静下来,他自然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什么货色,玉真宗对门下弟子管束严格,用屁股想都知道肯定是张江先招惹了是非。 张大人见张熊面色凝重,上前问道:“张天师,当真有天尊修士在现场?” 张道灵颔首道:“嗯,错不了,应该是玉真宗的老怪修士,在下保护二公子不周,还望大人见谅。” 张二河叹了一口气,摆手道:“无妨,都怪孽子招惹是非,与天师无关。” 这时张江的母亲见儿子被打成重伤,跑来到大堂中哭天抢地,哭喊道:“老爷,您可得为江儿做主,他浑身上下没一块好皮,被人打成这样可不能轻饶这些歹人…老爷啊……” 张二河虽然心中愤懑儿子被打成这样,但为官多年,他心里很清楚什么人能招惹,什么人惹不起,再说自己这边也不占理。 这时主簿上前来出主意道:“大人,我们家二公子只是言语调戏了玉真宗弟子,也真没把他们怎么样,他们打人在先,正好陛下在绥都,我们可上书参奏玉真宗弟子当街行凶,他玉真宗在怎么嚣张也不敢招惹朝廷,大人您看……” 张道灵见张二河有些意动,又想起穆晟的容貌,心中尤自惊疑不定,上前劝说道:“张大人,万万不可上奏朝廷,我听说当今天子可是玉真宗的高徒,如果上奏朝廷,陛下肯定会派百狩前来翔实调查,到时候恐怕张大人您……” 张二河久润官场,瞬间就明白了其中关键,当今天子是玉真宗的弟子,那立场天然就倾向于玉真宗,再者自己这边也确实不占理,百狩那帮鹰犬可是忠心与皇帝的,万一事情被查明白了,那帮人可不会给他这个小小地方官一点面子,真来个恶人先告状,偷鸡不成蚀把米,这点小事也被搞成了天大的祸事,自己这仕途也就真的到头了。 张二河对张道灵躬身一礼道:“多谢先生提点,张某一念之差险些酿成大祸。” 此时张夫人还是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哭闹不休,张二河怒从心头起,回身就甩了一个巴掌将张夫人抽倒在地,可见用力之猛。 张二河指着张夫人怒骂道:“都是你这个蠢妇平日里惯坏了江儿,惹了这许多祸患,从今日起,将二公子禁足府中,不得出门一步。” 张夫人心中委屈,还想辩解一番,直接迎上了张二河那冰冷的眼神。 张二河怒道:“给我滚!” 张夫人见夫君真发怒了,再也不敢胡闹,一声不吭,只得小心翼翼的退出大堂。 张二河又瞄了一眼儿子麾下的这帮狐朋狗友,冷哼一声,小儿子变成如今这副模样,这帮流氓地痞也居功至伟。 张二河冷声道:“来人呐,将这些个游手好闲的流氓全部打入大牢,听候本官发落。” 众人一听纷纷吓得腿软,他们知道晋法严酷,进了大牢那基本这条命就丢了一半,齐声下跪告饶道:“张大人,张青天,绕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您老家人就当我们是个屁,放了我们吧……” 张二河冷笑道:“尔等为祸乡里,鱼肉百姓,百姓皆对尔等怨声载道,如今我张某就做个青天大老爷为百姓们除了你们这帮祸害,来人,都拉下去……” 众兵卒齐声应诺,不顾这些地痞流氓拼命求饶,都被拉了下去…… 此时,绥都城大街上,穆晟三人就当从没发生过什么事情一般,依旧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逛街到天色渐暗。 穆晟见天色已晚,说道:“师妹,马上就要宵禁了,我们回去吧。” 张淋道:“嗯。” 张淋想起穆晟刚才回来以后似乎心情有些郁闷,逛街的时候兴致也不高。 张淋疑惑道:“师哥,刚才你去见什么人了?怎么回来以后一直闷闷不乐?” 穆晟并未正面回应,只是说道:“哦,是很久未见的故人,今日居然在这里偶遇。” 张淋仔细端详了穆晟半天,猜测道:“难道是一个女人?” 穆晟转首惊讶道:“你怎么知道的?” 张淋有些嫉妒道:“当然是女人的第六感了,我倒是有些好奇是那个女人让师哥如此牵肠挂肚?” 穆晟索性直接坦言道:“就是过去我还在长平君府上的时候,她做过我府上一段时间的保镖,对了,你好像见过她,就是那个凤九。” 张淋恍然道:“哦!我想起来了,原来是当初跟在师哥身边的那个实力强横的大姐姐?” 穆晟道:“嗯,是她,只是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 张淋见穆晟承认,紧锁眉头,嘟着嘴说道:“师哥,你是不是早就和她好上了?” 穆晟也没否认,说道:“嗯,算是我的老情人吧,现在我登上了皇位,她过去是复兴会的人,就不适合留在我身边了。” 张淋见穆晟承认的如此干脆,冷哼一声,扭过头就向前快步跑去。 穆晟当然知道小师妹吃醋了,叹了一口气上前准备去安抚她。 这时洪泽冒忽然出来,说道:“师兄,瞧好了,我马上替您把师姐追回来……” 穆晟闻言,失笑道:“好吧!” 洪泽快步跟上张淋,跟了一段时间见她气息逐渐平复,上前道:“师姐,你怎么了?” 张淋怒道:“明知故问。” 洪泽讪讪一笑道:“师姐,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听了您老可别生气啊!” 张淋寒声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洪泽见状有些无奈,对师哥,对自己,师姐完全就是两个态度,脸变来变去的。 洪泽道:“师姐,师兄在你心中是何等人?” 张淋闻言愣住了,想了想脸色微红,轻声道:“他…他玉树临风,还是玉真宗的亲传弟子,我…我不知道该如何说。” 洪泽道:“师姐你喜欢师哥,瞎子都能看得出来,是也不是?” 张淋面露害羞之色,说道:“嗯,每次见到师哥,不知为何心跳就会加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洪泽道:“我的好师姐啊,你都这样了,你觉得其它女子有谁能拒绝得了师兄?” 张淋还是嘟着嘴,说道:“可是……” 洪泽直接打断道:“师姐啊,师兄不仅仅是师兄,他还是天子,是这个天下的最大的王,他身边的女人能少了吗?你连那个已经不在师兄身边女人的醋都吃,未来师兄若是迎你入宫,那三宫六院的,你岂不是天天的泡醋缸里?” 张淋依旧嘴硬道:“哼!谁说要嫁给他了?” 洪泽呦!呦!呦!了几声,怪声怪气道:“当初是谁听闻师兄来了,高兴的都快飞起来了……” 张淋脸色一寒,怒道:“臭小子讨打!” 洪泽一缩脑袋道:“师姐,你要是不愿意嫁给师兄,那我就直接寻师哥挑明了讲?” 张淋一急直接抽剑威胁道:“你敢!” 洪泽见状,赶紧告饶道:“开玩笑的,我知道了,师姐你想嫁给师兄。” 张淋默不作声,算是默认了。 跟在后面的穆晟见前方两人又开始打打闹闹,大概也知道张淋消气了。 穆晟一想到小美人一副气鼓鼓的样子,还真觉得可爱的紧,心中暗自点头,巡游回去就正式向张家提亲,迎娶张淋入宫。 ------------ 第325章 草庐会谈 绥都城外剑魔草庐中,此屋已经人去楼空,一个多月前,刺杀皇帝失败后,谢仟就已经不告而别离开了中原。 华紫岚入得草庐中,只见内堂中悬挂的云青真人的画像已经被谢仟前辈收走了。 华紫岚从怀中取出一个多月前谢仟留给她的书信,她反复读了好几遍,又小心的收入怀中,对了她来说,谢仟前辈相当于她的第二个师傅,虽然信中谢仟言辞恳切,希望她回到自己的爱人身边,可华紫岚依旧无法放下心结,一想到庆阳城中那高大巍峨的晋宫,她就不由自主的想起二十多年前陈国灭亡,云华宗上下满门被晋军屠尽的悲惨境遇。 此时草庐外行来两人,正是复兴会长老雷孝铭与其心腹爱将姬钊。 华紫岚见二人进屋冷笑一声也不打招呼,只是取过谢仟遗留下的酒坛自斟自饮。 雷孝铭知道华紫岚为何怨恨他,刺杀皇帝未遂,如此惊天动地的大事,连街头小儿都知道了,何况是华紫岚。 雷孝铭自顾自坐在华紫岚对面,长叹一声,说道:“紫岚,你别怨我,当时我们瞒着你刺杀那个小皇帝实在是情非得已,你过去到底还是跟他好过一阵子,如此大事,我们不敢赌。” 见华紫岚不吭声,姬钊主动把领导的责任拦到自己身上,说道:“紫岚,你也别怪雷长老,当时是我建议把你排除在此事之外的,我怀疑你跟公子晟余情未了,若是贸然把你拉入伙,恐怕事情会出现不可预料的变故,你有什么怨气就冲我来。” 华紫岚冷笑一声道:“你们不用解释了,无非就是不再信任我了,我华紫岚今日正式宣布退出复兴会,从今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姬钊正待在劝谏。 华紫岚道:“你不用解释了,我不是怨恨你们当时不告诉我这件事,如果真的拉我入伙,我可能真的会寻公子晟提前警告他,姬钊你猜的不错,我与公子晟之间确有私情在,如果不是他做了皇帝,我是不会离开他的。” “我所怨恨的是,你们居然把我师伯也拉下水参与刺杀皇帝,师伯因此对我怀有愧疚之心,才不告而别离开了中原,连我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去往何处。” “我只是不明白你们到底是为什么这么做?当初三世皇帝那个暴君活着的时候,二十多年,巡视天下八次,都没见你们干什么。你们堂堂七尺男儿都胆小如鼠,如缩头乌龟一般,连个像样点的小动作都没有。还有你雷长老,整天哭哭啼啼一件正事不干,就知道哭,如今可好,小皇帝刚上来没多久,你们这时候倒显示出了大男子汉的气概了?我都没想到你们居然瞒着我干了如此惊天动地的大事,我华紫岚真是佩服!佩服!” 雷孝铭与姬钊对视一眼,二人被华紫岚讥讽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 雷孝铭想了想,还是打算找回一点面子,解释道:“紫岚,你是不知道,当时姜先生为了准备这次刺杀,整整准备了二十多年,为了不让百狩那帮鹰犬找出线索株连无辜,他潜心重新修炼了外族功法,连法宝也是重新祭炼的,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姜先生其实七年前就已经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等三世皇帝那个暴君再次东巡天下了。” “可万万没想到,那个暴君居然迷恋上了修仙炼丹,躲在太极宫整整六年都没出门一步,我们实在是没办法,终于等到暴君第八次东巡,我们正准备动手时,那狗皇帝居然临时改变路线去了岭南视察军务。我们提前埋伏好的后招根本就没用上,这件事你不知道,我们当时以为你已经意外陨落了。直到如今新君继位,我们才抓住机会一击而中,你得明白这是诛族的大罪,我们不得不慎重。” 华紫岚闻言,面色稍松,说道:“就算你说的有道理,你也不该把我师伯拉下水。” 雷孝铭也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说道:“你说的是啊,早知道刺杀不成,就不该拉谢前辈下水,还有我雷某那培养了多年的三千多弟兄也都没了,哎!” 雷孝铭想起当时姬钊用水境术记录下来那少年天子从金蛋中毫发无损走出来的场景,那如神只降世一般的景象,他心中对复兴陈国的信心头一次遭受到了极严重的打击,不仅仅是他,连主谋鲁国复兴会长老向蓝都是一脸颓丧之色。 雷孝铭忽然丧气道:“华紫岚,不瞒你说,不用你主动退出复兴会,我也要打算正式解散我们陈国复兴会了,这小皇帝承受姜先生那惊天一击居然都毫发无损,也许上天冥冥中自有天意,大晋国运还在,任我们在怎么折腾也是无济于事,我们这一代人还念这复兴母国,等在过几代人,就再也没人想起我们东海之滨还有一个陈国,到时候还真就大晋一统万万年了。” 说罢雷孝铭竟然又开始哭哭啼啼,悲呼道:“紫岚啊,我们这一代人也许再也看不到复国的希望了。” 华紫岚听罢心中动容,她也是第一次不那么反感眼前这个老男人的哭诉。 姬钊闻言心中微惊,说道:“雷长老,你可是我们复兴会的柱石,我们不能就这么轻易放弃了,也许今后还有机会…雷长老……” 华紫岚也劝说道:“雷长老,我不会退出复兴会的,今后但有召唤,我华紫岚义不容辞。” 雷孝铭闻言感慨道:“唉,紫岚今后我打算把复兴会交给你和姬钊共管,我老了,我都五十多的人了,少年人早已熬白了头,而今人生过半,都不知道还能在活多久,我不想在拿着全家人的性命折腾了,今后雷家就在暗中给予陈国复兴会金钱支持,以后陈国能不能复兴就看你们了。” 雷孝铭言罢,华紫岚与姬钊都面露动容之色,显然他们没想到雷孝铭居然会直接交权给他们二人。 雷孝铭与姬钊告别华紫岚后出得草庐而去。 路上姬钊问道:“雷长老,您真的打算隐退?” 雷孝铭微微颔首道:“我都已经表态了,还能有假?” 姬钊忽然明白过来,说道:“雷长老,您这本钱下的有些大啊?为了拉住华紫岚这值得吗?” 雷孝铭道:“当然值得,只要华紫岚还在我们身边,我们就还有机会把谢仟前辈在拉回来,不管他老人家跑到哪里去,华紫岚始终是谢前辈的牵挂,你明白了吗?” 姬钊听罢连连点头道:“长老高瞻远瞩,属下佩服。” 雷孝铭拍拍姬钊的肩膀,说道:“姬兄,你我相交十几年,这长老之位就交给你了,至于华紫岚任命她为副手,就象征性的交给她一部分权力,但核心的人马还得归于你麾下,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姬钊自然心领神会,拱手道:“长老您就放心吧,我会替您看好这个摊子的。” 雷孝铭嗯一声,说道:“如今小皇帝的仪仗已经到了绥都城中,明日我还得代表当地豪族跟着绥都令张大人去行宫觐见这位皇帝陛下。这可真是够滑稽的,表面上我们还得恭恭敬敬,私底下却还得造这小皇帝的反,唉……” 姬钊听罢,感慨道:“长老说的是啊!” 雷孝铭心中确实不想在趟这趟浑水了,自从刺杀失败后,他就觉得在想折腾出什么事情很难了,如此惊天动地的大事,晋廷上下肯定得风声鹤唳,不遗余力的追捕幕后推手,他其实也早就暗中做好出逃中原的准备了,如今把复兴会的担子甩出去,正好轻装上路…… 翌日午后,绥都旧王宫中,皇帝宴请了附近郡县的官员,以及当地豪族,众人纷纷齐聚行宫中向皇帝祝贺词。 雷孝铭作为当地很有实力的大豪族自然在宴请之列。 雷孝铭在现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轮到自己祝贺词的时候又立马换了一副欣喜万分的神色,上前口称万岁,敬奏贺词。 雷孝铭也是第一次见到皇帝本人,只见公子晟面如冠玉,猿臂蜂腰,好一个翩翩佳公子模样,据说其人还是玉真宗的修士弟子,身份又是九五至尊,自然成为了宴会上所有人的焦点人物。 雷孝铭面圣后,暗自点头,心说怪不得那华紫岚被这小皇帝给轻易拿捏了,果然是人中龙凤,人品身份都没得挑…… 此时皇帝见雷孝铭上奏贺词,很高兴,说道:“雷孝铭?你可是东郡雷氏?” 雷孝铭心中一跳,恭敬的上前回答道:“启奏陛下,草民确是现任雷氏家族族长。” 穆晟微微颔首道:“嗯,朕想起你的父亲雷大夫,当年主动请缨入绥都劝降了陈国末代国君,让绥都这座千年古城免于战火蹂躏,于百姓有功,更与我大晋有功,每每思及此处,想起你父亲的功绩,朕都感慨万千,来,诸位卿家共举美酒,以此酒敬雷大夫后人。” 雷孝铭闻言,神情中有些受宠若惊,连忙举起酒杯,说道:“草民何德何能受陛下如此敬意,大晋万年,陛下万岁,雷某先满饮此杯。” 说罢雷孝铭当先一饮而尽,大殿中一声声喝彩如同刀子一般扎入了雷孝铭心中,此刻他也只得陪着笑脸恭敬不如从命,接受众人的喝彩。 雷孝铭当然很清楚自己的父亲为何要替晋国卖命,一方面为了保全雷家,另一方面当年晋军统帅明明说好了只要陈王出城投降就保留陈国宗庙社稷,陈王自降王爵为侯爵,举家搬去庆阳安度晚年。 只是没成想,陈国君臣刚开城请降,晋军统帅就瞬间翻脸不认人,将陈国王族屠戮殆尽,父亲雷盛因此气的大病不起,不久于人世,自己也立志成立复兴会以推翻晋廷复兴陈国为己任。 此刻雷孝铭看着大殿中,晋廷权贵尽情宴饮,肆意讨论当年晋国覆灭关东诸国,统一天下的丰功伟绩,他怒极反笑,与邻桌客人推杯换盏,一杯又一杯的喝下皇帝亲赐的御酒,直到喝的不省人事…… 「万水千山总是情,投我一票行不行!」 ------------ 第326章 望仙台 十二月底,天子仪仗便要离开绥都准备南下继续巡游,穆晟依旧照例当众勉励了一番绥都当地官员要好好治理地方,爱护百姓,便登上御车出城去也。 随着巡游队伍出发南下,右丞相王义、代理左丞相高重入车前来汇报此次出巡规划。 右丞相王义上前进言道:“启奏陛下,此次南下第一站便是渡海去往东海郡,东莱城巡查。” 穆晟颔首道:“嗯,东莱城?东海郡!古彭国?” 高重道:“是的陛下,是古国彭国之故地,当年先帝在位时,屡次巡游东海郡,传说在东海郡东岸海上常有仙宫降临凡世,臣记得第五次跟随先帝巡游天下时,在场文武百官以及先帝都曾亲眼目睹仙宫临世,先帝也很激动,当场下令在东岸修建了望仙台,朝廷为此还专门派人在东岸守候观测仙宫出现的规律,以便派人远洋寻访仙缘。” 穆晟一听高重的描述,心中一动,问道:“高相国,这仙宫可是每年都会出现?” 高重惊讶道:“启奏陛下,仙宫确实每年都会出现,一般是三月份至六月份比较常见,先帝第七次东巡又见到了仙宫临世的奇景。” 穆晟闻言心中了然,这什么仙宫,不就是海市蜃楼嘛!估计当年先帝大动干戈要修仙也跟见识到如此奇景大有关系。 待二人退去后,穆晟转身吩咐内廷总管道:“杨谨,你把地图打开。” 杨谨称诺,赶忙上前与另一名寺人将全国地图小心打开,悬于车中方便皇帝观阅。 穆晟上前看了看地图上东海郡所在地,他倒是很有兴趣去看看这个地方,看看那望仙台。 东海郡实际上是一座巨型的海岛,离中原大陆很近,大禹朝武王当政期间,此地土王来中原上贡称臣,武王大悦,被册封为伯爵,因此彭国正式受封开国,受到中原文化上千年的影响,此地人文礼仪,彬彬不异与中华。 古彭国传国一千二百一十七年,历经两朝五十九代王,几乎与传国一千四百多年的大禹朝同寿,直至战国中后期,彭国国小力弱,无力参与中原群雄的角逐,曾经先后做了虞国和陈国这两个强邻的附属国,后被陈国所灭,变成了陈国的一个郡,一百多年后,陈国灭亡,此地又变成了大晋的东海郡,此次南下第一站便是此地。 永宁元年正月初五,天子仪仗,浩浩荡荡数万人行至观潮码头,杨谨扶着皇帝下的御车。 码头前已经停满数百艘大小楼船,以及数千人的仪仗队迎接皇帝以及文武百官渡海视察。 码头上是旌旗招展,锣鼓喧天,好不热闹,东海郡郡守施骍见皇帝及文武百官下车,赶忙带着本地官员一路小跑前来躬身行大礼参拜皇帝道:“微臣参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穆晟道:“免礼,你就是东莱令施骍施爱卿?” 施骍上前拱手道:“启奏陛下,正是微臣,往后由微臣陪同陛下巡游东海郡。” 穆晟颔首道:“好!” 施骍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引导在场众大臣皇帝登上了楼船。 穆晟直接来到东侧船舷遥望对面的东海郡,这东海郡的海岸线在远方几乎肉眼可见,看样子也就距离十二三海里左右,穆晟心中了然,以如今的航海技术,想要跨海争夺土地难如登天,只是没成想这东海郡居然离大陆这么近?怪不得在战国时代,陈国就很轻易的灭掉了古彭国,如果后世湾湾也离大陆这么近,就算没船,几万子弟兵套着游泳圈游过去都能给丫顺利解放了。 登上楼船,迎着咧咧海风,不到半个时辰,船队便顺利靠岸,对岸也早就准备好了车驾数百乘,数千将士,文武百官,登上车驾便去往东莱城。 东莱城中,其建筑多少保留了一些古彭国时期的建筑样式,多多少少还是颇有些异域风情,皇帝仪仗入城后直接穿城而过,并未做停留,队伍直去那传说中可以看见仙宫降世奇景的望仙台。 巡游队伍的车队走走停停,从出发行至第三天清晨,才终于横穿全岛终于抵达了位于东海郡东岸边上的望仙台,此望仙台听字面意思还以为只是一座方便观测仙宫的高台,实际上还不如说是一座供皇帝临时休息的行宫。 望仙台几座殿宇纵横交错,回廊环院,皇家行宫该有的规格一样都不少,望仙台中间广场上,才是高达十几丈如望楼一般的高塔型建筑,只不过这个望楼规模比一般望楼大了很多,有点天文观测台的意思在里面了。 东海郡守施骍引导一众文武百官登上高塔,上前向皇帝进言道:“启奏陛下,这里才是真正的望仙台,站在此台上极目远望,是观看仙宫临世的最佳地点。” 施骍顿了顿,又说道:“陛下,现在这月份,恐怕很难看到仙宫临世的奇景,至少也得等到天气转暖,二三月份的时候。” 穆晟颔首道:“嗯,朕此行只为重游当年先帝巡视天下的道路,至于能不能看到仙宫临世,就看缘分吧。” 施骍闻言稍微松了一口气,看来皇帝并不想在这里耽误太长时间。 天气晴朗,从望仙台处远眺,那蔚蓝的大海一眼看不到边,海上零零碎碎数十艘渔船飘在海面上,东海郡地形多山可耕种的土地不多,比之大陆,人口相对稀少,当地人主要还是以出海打鱼为生。 实际上穆晟本人对所谓仙宫临世没有那么大兴趣,不就是海市蜃楼吗?能不能看到都无所谓,原理也不过是大气折射所呈现出来的影像而已。 此时右丞相王义上前请示道:“陛下,我们何日举行改元祭祀仪式?” 穆晟看着眼前一片蔚蓝色海洋,转首吩咐道:“后天吧,祭祀结束后便启程继续南下。” 三日后,皇帝以及文武百官,聚集在望仙台广场前,设祭坛敬天地,穆晟一身隆重冕服在赞礼官引导下登上高台祭祀天地,这已经是转过来年了,今年全天下都要改用他的年号永宁为纪年,因为在巡游路上,不可能在跑回都城庆阳举行仪式,也只能因陋就简,在望仙台这座行宫中设祭坛,敬天地,而后,宣布大赦天下。 等赞礼官宣读完大赦天下的诏书后,穆晟又临时加了一句:“传朕旨意,天下各郡除了减免一半赋税,全国男丁皆赐爵一级,以视新朝新气象。” 右丞相王义闻言,面色微变,上位劝阻道:“陛下,万万不可,我朝自立国以来,从未有过广赐爵位之先例,百姓得爵,必然要上战场杀敌。” 代理左丞相高重心中一动,大概猜到皇帝是想借改元祭天仪式,广赐天下百姓爵位,虽然他也不赞同皇帝这么做,但一想到自己还没正式扶正左丞相,便上前附和皇帝的意思,说道:“陛下此举,天恩浩荡,天下万民都会都会感念陛下您的恩典。” 右丞相王义上前进言道:“陛下,如此广赐爵位,天下百姓会感念陛下您的恩德,但是如此行事,会让本就拥有爵位的军吏子弟心生怨忿,毕竟战场杀敌,得爵不易。” 穆晟道:“这样吧,军吏子弟,在其基础上,再升一级爵位便是了,天下又有谁会拒绝白得的好处?这是朕的意思,无需多言。” 左右丞相闻言,面面相觑,也只好草拟诏书,把少年天子的这份惠民大礼包推行下去。 穆晟当然知道这么干的后果,这个时代的爵位可是很值钱的,他这么搞,会导致爵位的实际价值缩水,当年晋国变法,为了奖励军功,便设立了十五等爵位制度,分军爵与民爵各十五等,爵位直接与待遇挂钩,有了爵位,除了谋反以外,还能免一次罪。 穆晟之所以着急派发大礼包给全民,就是在努力争取民心,他心里还记得当时吴榭分析的天下形势,如今他做了皇帝,显然是不希望天下大乱的,他不仅仅要借改元的事,减税,还要广发爵位,邀买天下人心。 穆晟虽然来自后世,可不比别的穿越者,把历史书背的滚瓜烂熟,不管去任何时代都能踩着历史节点,大有一番作为,这个异世界的历史,他只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却根本不清楚未来会发生什么事,他开不了天眼,他也根本不知道天下会不会发生大乱?因为他本身就是这个异世界历史的一部分,他也不可能独善其身。 穆晟心中不止一次的在想,如果自己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就好了,就跟有些穿越者做的事情一样,找到一个关键历史人物大力拉拢,或者定点除掉这个关键人物,就足以改变未来的历史脉络,他现在身为天子,是有这个能力的,但是他现在两眼一抹黑,真的不知道该做什么。 天下大乱也许是吴榭的猜测,也许是他说的有些夸大其词了,这个世界又不见得真的会朝后世秦帝国的那个历史方向发展,历史本身就有许多偶发因素。 但是他还是必须未雨绸缪,最好能把祸乱的种子及时规避掉,如果他不做皇帝,管它中原大地洪水滔天呢,自己人微言轻,也改变不了什么,现在不一样了,这份沉甸甸的家业从天而降,直接砸自己头上了,那就得小心看护,不敢稍有差错。屁股决定脑袋,他现在已经成为了王朝的主人,他可不希望好端端的国家陷入大乱。 折腾了一个上午,祭天改元仪式才接近尾声,正当众人要退出广场时,忽闻高台传来一声钟鸣。 东海郡守施骍脸色微变,小步跑来禀报皇帝道:“启奏陛下,仙宫临世,请陛下登台观礼。” 穆晟心说这么巧?刚祭祀完毕就上菜了?老天爷真给面子,实际上他猜测可能是昨夜下了一场雨,空气湿度高才在海面上重现了海市蜃楼这等奇景。 文武百官闻言也都面露喜色,纷纷上前道:“恭贺陛下,此乃祥瑞临世……” 穆晟撇撇嘴,嘴上自然连连称是,心中却不以为然,在众文武百官的簇拥下,他施施然登上高台观礼。 只见远处海面上雾气弥漫,能见度显然不如前几天清楚,此时天空中却渐渐浮现出一座辉煌无比的古城,那高耸的塔楼,精致的石雕,鳞次栉比的豪华宫殿,恰如那天上人间,仙宫临世一般,众臣观礼后纷纷惊叹不已,虽说此奇景每年都会出现,可也不是每次都能恰好看见的,而且在这个月份出现,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施骍显然已经见过很多回了,自然面色如常,见皇帝与众臣看的入迷,施骍上前进言道:“启奏陛下,如今这个月份居然有仙宫临世这等奇景出现,微臣也是第一次见识,微臣以为正是陛下祭天仪式与天地合,上天才会在这时候降下祥瑞,预兆我朝国泰民安。” 施骍一桶彩虹屁拍完,众文武百官也反应过来,纷纷上前恭贺祥瑞,龙屁不断。 众臣龙屁拍的花样百出,却不见皇帝有任何反应,施骍疑惑之下,抬头见皇帝面色凝重,神情间似有震惊之色。 此刻穆晟见此仙宫奇景,心中犹如惊涛骇浪一般,这古城市中间耸立这一座气势恢宏直冲天际的巨塔,那熟悉的石雕,气势辉煌的石造宫殿,这不就是当年在天阙通关时看到的那座太古时代崑梧神国的古城遗迹吗? 穆晟知道时间紧迫,海市蜃楼一般也就显示个十几分钟时间,它只不过是特定气象条件下的大气折射而已,既然这座古城能出现在海市蜃楼中,那这奇景肯定是真实存在的,只是与真正所在的目的地远隔万里而已。 他马上转首唤来内廷总管吩咐道:“杨谨,快去把朕的千里镜取来,还有把阿玖也给朕唤来,马上……” 杨谨见皇帝语气如此严肃,心中也是有些诧异,赶忙小跑去传旨。 高台众臣也是看的面面相觑,只当小皇帝是第一次见此奇景有些失态而已。 稍事不久,阿玖便飞身来到了皇帝身边,此刻她已经伤愈恢复如初,众人见一名银发美女飘然来到皇帝身边,也都暗暗猜测来人的身份,朝臣中除了高重几位在太极宫当差的大臣,其余众人都没见过曾经在内宫中深居简出帮先帝炼丹的大族长阿合喇弥。 此时杨谨也从一名刚跑上高台的寺人手中夺过千里镜,一路小跑双手奉上。 穆晟一言不发,取过千里镜就看向远方的神国古城,有了千里镜协助,他看清了更多古城的细节。 只见那神国古城看起来已经荒废许久,高耸入云的高塔上也未见当初那神光闪烁,有些城中雕像在漫长时间的侵蚀下也变得坑坑洼洼,有的甚至已经倒塌了,城中宫殿,神庙屋顶上都已经长满各种低矮植物随风飘荡。 如今这座古城只剩那些曾经恢宏的建筑似乎在诉说着久远的过去,那个曾经无比辉煌的文明存在过的痕迹。 穆晟叹了一口气,默默地把千里镜交给阿合喇弥,让她也好好看看,她也去过天阙古宝世界见识过这些神国遗迹,只是没想到,这传说中的神话,居然在现实世界真的存在。 ------------ 第327章 神国遗迹 阿合喇弥取过千里镜看了半天也面露震惊神色,直至海市蜃楼消失后,才回过神来。 阿合喇弥感慨道:“原来崑梧神国的传说都是真的?这便是仙宫?难道太古时代的古修士都已经飞升了?这太不可思议了,不知我此生还有没有机会飞升天界……” 穆晟闻言笑道:“阿玖,我不知道是否真的有天界,也不知道是否真的可以飞升,但是如今看来,似乎崑梧神国确实真的存在。” 台上文武众臣也都知道上古时代流传下来的神话传说,听闻二人谈话也都面露神往之色,原来这仙宫奇景真是太古时代的崑梧神国? 待众文武百官退去后,穆晟才实言以告,对阿合喇弥说道:“阿玖,实不相瞒,这所谓的仙宫就在我们这个世界的某一个地方真实存在,不必飞升我们也真的可以找到仙宫。” 穆晟见阿玖神情迷惑,便解释道:“你可能不清楚,这仙宫降世的奇景不过是海市蜃楼。” “海市蜃楼?”阿合喇弥不解道。 穆晟笑道:“这所谓的海市蜃楼只是特定气候条件下,大气映射某个地方的真实影像……” 穆晟见阿合喇弥还得一脸疑惑之色,他明白过来,这个时代的人估计连大气是什么都不知道,更加没有空气的感念,根本没有最基本的科学素养。 穆晟只好苦口婆心,慢慢灌输科学常识,解释海市蜃楼到底是什么原理。 阿合喇弥毕竟脑瓜子非常聪明,一点就通,马上就明白了其中的关窍,对穆晟一脸崇敬道:“陛下,您真是学识渊博,妾身还从来未听说过这些理论。” 穆晟摆手谦虚道:“我也是翻阅上古时代先贤流传下来的古籍才明白的。” 穆晟看着阿合喇弥一副求知欲被满足的样子,心说,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稍微提点一下就明白了,他那个时代,照样有不少糊涂蛋连这点科学常识都不具备。 阿合喇弥道:“陛下,要这么说的话,难道天阙中的一切都是真的?崑梧神国曾经真的存在于我们这个世界?” 穆晟感慨道:“嗯,说实话,照以前,我也基本不太相信神话传说中的故事,后来机缘巧合下得到了天阙,也只是半信半疑,直到今天真的亲眼看见崑梧神国的遗迹,我才确信,太古时代的传说并非空穴来风。” “那陛下您打算怎么做?要出海去寻找这个传说之地吗?”阿合喇弥问道。 穆晟颔首道:“我有这个打算,不过不是现在,上次遭遇刺杀事件,让我明白一件事,如今天下一统已经快二十六年了,关东旧地还是人心不附,有些人还是对朝廷暗藏祸心,得等一等,等天下真正安定下来,我们在做计较,出海寻找这等传说之地,到时候肯定耗费钱财无数,还得打造远洋舰船,所耗用钱财民力甚巨,这不是个小事,得从长计议。” 言罢,穆晟脑海中却想起那个在天阙中见到的诡异千眼智慧圣树,如果古城是真的,那多半智慧圣树也极有可能真的存在,他倒是很想好奇那圣树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如此漫长的岁月洗礼,也许那棵圣树早就枯死了也不一定。 阿合喇弥闻言,赞同道:“陛下所言甚是,就算真的找到了又能得到什么呢?也许崑梧神国真正的传承就在陛下这里。” 穆晟笑道:“嗯,阿玖你说的很有道理,传承不仅仅在我这里,也在我身边。” 阿合喇弥闻言,心中一动,她知道这位少年天子说的就是自己,崑梧神国的相关功法传承基本都已经在她脑子里,她现在对这位迷一样的男子越来越感兴趣了,似乎在他身上有着无尽的惊喜与秘密。 翌日清晨,小师妹张淋来到望仙台主殿见到内廷总管,问道:“杨公公陛下醒了吗?” 杨谨自然对这位美少女客气的很,这可是皇帝从玉真宗带来的女人,这几日一直陪在皇帝身边,搞不好将来又是宫中的女主子。 杨谨笑眯眯道:“陛下早就起来了,张姑娘请稍等,奴才这就去禀报一声。” 半晌后,穆晟施施然来到殿外,见张淋抱着一个布包候着,笑道:“师妹,怎么了,这么早来见我?” 张淋将这几天做好的衣服从布包中取出递给他道:“师哥,这是我为你亲手做的衣服,你试一试,看看合不合身。” 穆晟接过衣服在张淋的帮助下穿戴整齐,竟然很合身,他拉着张淋去往殿内照了照镜子,看了一眼张淋那期待的眼神,笑着称赞道:“不错嘛,真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一手,我很喜欢。” 杨谨见状,也跟着夸赞道:“张姑娘真是人美手巧,这衣服选料,裁剪,跟宫里的老师傅比都不遑多让。” 张淋都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了,轻声道:“哎呀,我的手艺也没你们说的那么好……” 穆晟抬头看了一眼天气,笑呵呵道:“师妹,今天天气不错,我们一起去海边散步可好?” “嗯。”张淋见师哥喜欢她做的衣服,有些欣喜的答应道。 望仙台海岸边穆晟与张淋二人肩并肩迎着海风看着远处蔚蓝的大海。 张淋渐渐靠在穆晟的肩膀上,娇声道:“~师哥,我问你个事呗。” 穆晟道:“好啊,你说吧。” 张淋瞧了一眼穆晟,小心翼翼问道:“师哥,昨天你身边那个银发女子是谁啊?” 穆晟还以为她要问昨天仙宫临世的事情呢,原来是盯上阿合喇弥了,果然真是个小醋坛子。 穆晟笑道:“师妹你又吃醋了?” “哎呀,没有,我就是问问,那个女子感觉应该是老怪级修士吧?她也是百狩的人吗?”张淋有些心虚的辩解道。 穆晟解释道:“不是,她是三目族大族长阿合喇弥,曾经替先帝在太极宫炼制丹药,也是张道灵的师傅。” 张淋恍然道:“原来是她,我一直以为当初是张道灵在蛊惑先帝修仙呢。” 穆晟道:“嗯,一直在幕后主持炼丹的实际上就是阿合喇弥。” 张淋好奇道:“师哥,那这世上真有长生不老的仙丹?” 穆晟无奈的反问道:“你说呢?这世上如果真有长生不老的仙丹,那现在皇位上坐的还能是我吗?” “嗯,师哥说的也是。”张淋又小心试探道:“师哥,你别说,那个大族长还真是个大美人,师妹我都觉得有些自惭形秽呢!” 穆晟笑道:“小机灵鬼,我知道你想问阿合喇弥是不是也是我的女人对吧?” 张淋见被戳破小心思,吐了吐舌头,说道:“师哥我可没这么说……” 穆晟见她吐舌头的模样真是惹人怜爱,他一把搂过张淋的身子,神秘的笑了笑,说道:“你猜?” 张淋见穆晟一脸贱贱的表情,脸色微变,说道:“我就知道……” 话音未落,张淋就忽然被穆晟堵住了嘴,他深深的一个长吻,差点让小姑娘当场晕过去。 一吻结束,张淋脸红的都能滴出血来,她害羞的钻入穆晟怀里,娇声道:“师哥你好坏,这还是人家的初吻,我还没准备好呢……” 穆晟看着怀中美人哈哈大笑道:“等你入了宫,你整个人都是我的,现在只不过是提前收点利息。” 张淋闻言,脸色更红了,小心的抬头看了一眼穆晟,语气糯糯道:“师哥,你真要娶我?” 穆晟笑道:“那还有假,等巡游回去就正式向你们张家提亲,等你正式入宫,我便封你一个美人头衔。” 在宫中,美人头衔相当于贵妃,只在夫人封号之下,夫人相当于皇贵妃,在上就是皇后了,只不过晋国自武公变法以来,国君为防止后宫外戚干政,生前从不立皇后,只能在国君驾崩太子继位以后,才能追封生母为皇后,然后在上尊号皇太后。 见张淋半天不回话,穆晟问道:“怎么?不想嫁给你师哥?” 张淋害羞的把头埋入穆晟的怀里,轻声细语道:“我愿意……” 穆晟闻言心中更加高兴,直接抱起张淋沿着海岸狂奔。 这下可苦坏了杨谨等一众跟随在皇帝身后伺候的宫人,紧赶慢赶,根本追之不及…… 数日后,皇帝以及一众文武大臣登上楼船离开东海郡去往大陆,继续南下巡视。 观潮码头前,穆晟依旧照例勉励了一番东海郡官员便登上了车驾,胡骍等一众东海郡地方官在码头遥送皇帝仪仗南下。 ------------ 第328章 吕家堡 东安城,作为曾经战国时代虞国旧都,名城大邑,即便虞国已经灭亡了很多年,此地依旧人流如织,各地商贸来往不绝,繁华如故。 当地父母官东安令赵纲赵大人正在府衙办公阅览文件,此时主簿入大堂上前禀报一声道:“启禀赵大人,朝廷派青衣使来人了,说是有紧急要务需要赵大人您配合。” 东安令赵纲一听青衣使,连忙放下手中竹简,瞬间人都精神了许多,心中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会不会跟自己有关? 赵纲想了半天,自己好像也没什么事牵扯到朝廷,这帮人应该不是冲自己来的,随即心中稍安,问道:“哦?青衣使来此公干,所为何事?” 意思就是问手下有没有探听出口风?主簿道:“大人,他们想要借兵?” “借兵?没别的事了?”赵纲问道。 主簿道:“回大人话,属下只知道这么多,其它的不方便过问。” 赵纲也没难为他,说道:“嗯,准备,准备,马上迎接上差。” 主簿道:“诺!” 青衣使乃是皇帝身边的近人,别看普遍官职不高,那要是在皇帝耳边高低递上几句话那是轻轻松松,这些人隐性能量巨大,他们这些地方官,哪怕是一郡之长,封疆大吏,那也是万万得罪不起青衣使的。 赵纲自然要亲自去往衙门口迎接青衣使驾到。 赵纲领着府衙众官员刚到衙门口,只见青衣使来的只有区区三人,当先一人竟然是一名英姿飒爽的美人。 赵纲看的一愣,瞬间就回过神上前客气的拱手道:“三位上差远来公干甚是辛苦,快快有请。” 来到这里的三位便是青衣使百狩修士,当先领队便是方云依。 方云依等人被赵纲小心翼翼的迎进衙门大堂坐定后。 方云依直接表面身份与来意,说道:“赵大人,我是百狩修士方云依,朝廷亲封铁鹰剑士,今日特受皇命来此公干,希望赵大人配合我们等办差。” 赵纲见方云依直来直去,也就不在客套,询问道:“三位上差来此公干,本官自然全力配合,但不知到底所为何事?” 方云依喝了一口茶,缓缓道:“赵大人,此事事关重大,不宜明说。” 方云依又从怀中取出一枚金牌交给衙役递给赵大人,说道:“此为当今陛下亲赐,赵大人需要出郡兵两千跟着我等前去平叛。” 赵纲闻言大惊道:“平叛?哪里叛乱了?本官怎么不知道?” 方云依道:“平叛是对外的说辞,实际上只要赵大人点齐兵马听我指挥就行了,其它的事情,无可奉告。” 赵纲听罢,看了看金牌确认无误,又亲自上前交还给方云依,拱手道:“呃,上差您也知道,只是凭借金牌调动兵马有违朝廷规制,还请上差请旨,出示虎符。” 方云依回头对另一名青衣使点了点头,那青衣使取出金鉴举在手中,说道:“赵大人,金鉴在此,见此金鉴者无论官职大小,皆听从差遣。” 东安令赵纲见此金鉴面色一变,知道青衣使所办案件非同小可,他也不敢多问,上前道:“方天师请稍后,本官马上点齐兵马任凭差遣。” 方云依微微颔首:“好,有劳赵大人了,事态紧急,我就在东城外等候” 说罢方云依等人纵马去往城外等候赵纲集结兵马,这时跟在方云依身后的男子上前说道:“师姐,我们这次可是大大得罪了三大炼丹世家的吕家,今后我们百狩若是有珍稀丹药的需求,吕家不会给我们好脸色的。” 方云依道:“没办法,时间不等人,这次我们好不容易查到了一点蛛丝马迹,必须采取雷霆手段,这炼丹三大世家,除了吕家不是还有另外两家吗?我就不信离了他张屠户,就吃不了带毛猪?” 另一名青年百狩修士皱着眉头说道:“这吕家在本地树大根深,听说先帝在太极宫修道炼丹时,那炼丹炉就是吕家负责督造。除了炼丹炉,吕家还向朝廷献出了十几名炼药师,先帝还为此特意下旨嘉奖过吕家。” 方云赞同道:“嗯,所以要动吕家不能惊动任何人,必须快准狠。” 就在这时,赵纲带着装备精良的两千兵马赶到城外与方云依等人会合。 赵纲上前道:“方天师,下官已经遵照命令点齐兵马。”赵纲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方天师,我们此去何处平叛?” 方云依语气淡然道:“赵大人别多问,跟在我们后面就行了。” 赵纲陪着笑脸,说道:“是,是,是下官多嘴了。” 方云依一声驾!便当先纵马而去,赵纲也只好一挥手,两千多人浩浩荡荡跟在方云依身后前去“平乱”。 一个时辰后,终于一众人等抵达了吕家堡,吕家不仅仅是炼丹世家,而且还是当地有名的豪族,家族传承上千年之久,吕家为了保卫珍稀丹药以及家族安全,特意修筑邬堡自守,方云依之所以借兵就是为了威慑吕家。 赵纲带着兵跟了一路,直到了吕家堡才恍然大悟,这是要对吕家下手啊? 赵纲上前查看了一番吕家堡,见其城墙高大,守卫森严,虽说规模远不及东安城,只是一个小型家族城堡,但也是深沟高垒,城郭,护城河,拒马,角楼等城防措施一应俱全,可以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看的是赵纲头皮发麻。 赵纲上前向方云依请示道:“方天师,我们此行可是要对付吕家?” 方云依道:“嗯,我们此行就是冲着吕家来的,据线报,吕家内部很可能有朝廷正在追查的钦犯。” 赵纲看了一眼戒备森严的吕家堡,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两千人马,心中盘算了一番,小心的上前进言道:“启禀上差,下官听说吕家不仅仅家大业大,而且堡内还驯养有八百丹奴,个个身强体壮武艺高强,以一当十,这些人从小就是吕家用特殊丹药培育出来的药奴,实力不可小觑,这吕家堡又是易守难攻,下官身后这点兵马怕也是不够看,要不我等回去在从长计议?” 方云依听罢,冷笑一声道:“赵大人您居然对吕家如此了解,看来赵大人私下没少跟吕家打交道啊?” 赵纲讪笑一声道:“上差有所不知,老话说得好,强龙不压地头蛇,我虽为晋人,受朝廷委派做了当地的父母官,可是要想治理好本地,也得跟这些本地豪族打好关系,何况还是天下闻名的吕家,尤其吕家还有不少子侄族人都在本地为吏,即便本官在本地行事,也不得不依仗吕家啊……” 方云依摆手道:“我知道,赵大人不必多说,今日来此,主要还是借赵大人的面子镇住吕家,好方便我等查案。” 赵纲一听,明白了,上面并没有要硬来的意思,他心里稍稍放心了,便马上派遣使者前往堡内通知吕家出来迎接钦差。 此时吕家堡内,家主吕一坊正在与友人下棋,这时吕家家丁面色苍白,一路小跑上前向家主说明了前因后果。 吕一坊闻言面色微变,但心中却是惊惧不已,这怎么就莫名其妙招惹到朝廷了?他起身告别友人,换上外衣便急匆匆跑去城门口。 方云依,赵纲等一众行至吕家堡城楼下,这时吕一坊登上城楼探出头看了看方云依与赵纲身后的数千朝廷兵马,心头一颤,他却不敢贸然下令开城,还是得问清由来才好对症下药。 吕一坊在城楼上探出身子笑意盈盈,先向熟悉的赵纲打招呼道:“可是赵大人来了?哎呀!赵大人,您来就来吧,您带着许多兵马上门,这阵仗可真是吓死老夫了。” 赵纲平日也没少收吕家的好处,眼下也只好笑呵呵道:“吕太公啊,今日来此,带了这许多兵马上门,确实有些唐突,刚才使者也说了,本官只是配合上差来此查案,并无他意,吕太公千万不要误会!” 说罢赵纲转首向吕一坊示意了一下身边的方云依,介绍道:“吕太公,本官介绍一下,这位方天师乃是百狩修士,今日前来正是奉诏查案,还请吕太公行个方便,开城迎接上差。” 吕一坊见方云依那女子,知道她才是今天的正主,赶紧笑着打招呼道:“老夫见过方天师,老夫记得先帝在位的时候,还专门去百狩拜访过三侯之一的段前辈,不知道如今段前辈他老人家身体可好?” 明显城外这帮人是来者不善,吕一坊还是想借机跟百狩拉一拉关系,看看能否看在百狩三侯段老爷子的面子上对他们吕家稍微手下留情一些,他们这些炼丹世家打交道最多的便是各门各派的修士,既是客户,也是他们吕家最重要的人脉关系。 果然提到章侯段圭,方云依面色一缓,说道:“吕太公请放心,老祖宗他老家人身体很好,也多亏了吕家提供的丹药老祖宗才得以延年益寿,此恩,我百狩铭记于心。” 随即方云依话锋一转,冷声道:“可是我们百狩修士历来只忠于皇帝,为朝廷办差,先斩后奏,皇权特许,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阻止我们百狩秉公执法,还望吕太公见谅。” 吕一坊听的心头一紧,转首又看向赵纲,那眼神中的意思是,你小子平时可没少拿我们吕家的孝敬,得表个态了吧? 赵纲久润官场,也知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看方云依话里话外的意思,吕家这事肯定小不了,自己不过是小小东安令而已,可不敢违抗钦差办案。 赵纲也只好上前拱手,不好意思道:“吕太公,方天师是上差,今日赵某也只能谈公事。” 短短一句话,就直接挑明了,官大一级压死人,不管过去有多好的交情那现在这档口说啥也不好使。 ------------ 第329章 吕家丹库 吕一坊站在城楼上,脸色是变幻莫测,他知道今天这事肯定躲不过去了,正要下令开城。 这时一直站在身边的吕一坊之弟吕简对他摆了摆手,悄声说道:“大哥,万万不能开城啊,这些人带着兵马,明显就是不怀好意,你想想看,能跟青衣使粘上的人和事,那个有好下场?我吕家千年传承就在大哥一念之间啊?请大哥三思。” 吕一坊犹豫了半晌,说道:“那你说说,如今这般局势,该如何做?就靠城里的八百丹奴抗拒朝廷?即便赵纲这小子手里的兵马不足以拿下我们,可他代表的毕竟是朝廷,若是稍有不慎,郡守郭大人在派兵来围剿我们吕家,那我们还不是个死路一条吗?” 吕简沉默半晌,说道:“大哥,一个字,拖,只要拖一些时间,或许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我们吕家在朝廷内也有关系,我听说高重高大人不是已经做了代理左丞相了吗?我过去在庆阳与高相国有些私人交情,或许能为我吕家争取一线生机。” 吕一坊一听,精神一震,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他拉住吕简的手,说道:“三弟,果真如此?” 吕简道:“大哥请放心,听说当今天子的仪仗已经出了绥都南下,离我们东安城快马加鞭也就不到十天的路程,高相国正随驾皇帝左右,应该来得及!” “十天?我们能拖十天时间吗?”吕一坊摇了摇头说道。 吕简也是眉头紧锁,正想个什么理由搪塞方云依等人。 这时城外传来方云依清冷的声音,喊道:“吕太公不必心忧,只要我们百狩查实与吕家无关,我等自然退去,绝不会叨扰吕家分毫,请吕太公放心。” 吕一坊闻言只好探出头,陪着笑脸回应道:“方天师,老夫想知道您到底要查我们吕家什么?我吕家自问从来没有作奸犯科之举,从来都是老老实实炼丹,老老实实做生意,今日诸位大人来此,老夫实在是有些拿不准主意。” 方云依见对方不肯开门,只好安抚道:“吕太公,我们青衣使来此公干,只想查探一下贵堡的存放丹药的丹库,其余的事,恕在下无可奉告。” 吕氏兄弟一听,心中稍安,可看了看城外兵马,还是心中犹疑不定。 好话说尽,方云依见吕家还是不肯开门,遂冷笑一声道:“吕太公,今天您老必须开城,如果抗拒朝廷钦差办差,您应该明白是什么后果,吕家兴衰皆在吕太公您一念之间,给您老一炷香的时间考虑,如果还不开城,我等只能视同吕家堡意图抗法谋逆。” 抗法谋逆这一句话,直接击穿了吕氏兄弟心中最后的防线,这要坐实了罪名,吕家城破之后就是夷灭三族的下场,从此吕家再无后人传承香火。 吕家兄弟面面相觑,心一横,反正左右都是个死,所幸就把吕家的未来交给天意吧,吕一坊也只好无奈的下令开城。 果然方云依话音未落,吕家堡立刻就开城了,陪在方云依身边的东安令赵纲见此女如此强硬做派,也是心中一惊,暗自佩服的同时他也瞬间明白了,吕家肯定摊上大事了,这次估计不死也得脱层皮,自己最好跟吕家划清界限。 开城后,吕氏兄弟二人亲自出城相迎方云依与赵纲二人入城,吕一坊那笑的比哭都难看,此刻他明白,吕家数百口的命运皆在眼前这位看起来冷艳动人的女子身上了。 二人一入城,赵纲直接下令麾下兵马接管了城池大门,只要吕家内部稍有变故,城外兵马马上就可以冲进来平乱。 吕一坊一看这架势,腿都吓软了,眼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作为吕家家主只得强撑着陪着笑脸将两位大老爷迎进吕府小心伺候。 入得大堂,吕一坊转身招呼仆役道:“来人呐,上茶点。” 方云依直接拒绝道:“吕太公,不必了,时间紧迫,请马上带我去丹库查看。” 吕一坊只得连连点头应允,转首吩咐吕简道:“三弟,马上召集库管启库,让二位贵客查看丹库。” 吕简领命而去,虽然他不明白为何方云依要查丹库,但此刻吕简心中只能不停祈祷千万不要牵扯到吕家。 稍事半晌后,三位吕家库管前来报道,他们脸上也有些许不安,知道今天吕家出大事了。 吕一坊上前介绍道:“方天师,赵大人,我们吕家对丹库的看管是非常严格的,丹库由我们吕氏直系子弟分三人亲自保管密钥,没有我的命令绝对不能私自开启,也绝对不可能有外人混入其中,我们吕氏丹库自建成七百多年以来,还从未有过外人盗丹的情况出现。” 方云依微微颔首道:“我相信以吕家的实力是完全可以做到这一点的。” 吕一坊心中也猜测,这次朝廷如此兴师动众,很有可能是案件涉及丹药了,不过他一向对自家丹库信心十足,绝不会出问题,就算出事,很有可能是另外两家出事了。 吕一坊亲自领着三位库管与方赵二人去往丹库方向。 众人一路穿过吕宅去往城东丹库所在地,这吕家堡城内算是一个中型城镇的规模,吕家在此扎根一千多年,早已开枝散叶,子孙满堂,以吕宅居住的嫡系为中心,城内集炼丹,药库,丹库,等等为一体的炼丹一条龙产业,几乎就是一个缩小版的太极宫。 只不过吕家没有皇家那么土豪,为了炼丹直接修了一座宫殿群,虽然如此,但吕家积攒近千年的底蕴,各种秘传丹方,各种秘传的炼丹术,一般家族或宗门根本无法比拟,这炼丹实际上并不需要一定是修士才能干,普通人掌握炼丹术,也可以专职炼丹。 所以修士家族一般不长久,因为修士无法保证自己的后代也能修炼,修行天赋是随机的,但是炼丹家族却可以代代相传,他们并不依赖天赋异禀,只需要掌握祖上流传下来的炼丹术就可以吃穿不愁。 在修士界,不管是四大宗派,还是无门无派的散修,他们都对这些炼丹世家非常尊敬,因为总有一天会用到他们的救命丹药,与这些家族搞好关系,尤为重要。 闲话少叙,众人一路来到丹库前,只见丹库是一座大屋,库门紧闭,丹库前守着十多位身高八尺的持剑男子,个个面色冷峻,身形高大,见其太阳穴突出,就知道都是武家好手。时不时,丹库周围还有巡逻队来回巡视。 吕一坊指着巡逻队,得意的介绍道:“方天师,赵大人,我们吕家丹库是全天候轮流三班看守,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赵纲对吕家的防范措施也是连连点头,表示认可。 吕一坊上前打了个招呼,丹库守卫皆向吕一坊恭敬行礼,礼毕,其中两名守卫上前来开丹库大门,一众人跟着吕一坊便进去了。 方云依以为进去以后就会见到成箱的丹药呢,没想到入大屋后,屋里竟然空空如也,地面上只有一道深不见底人工开凿的石隧道斜着直往地底深处延伸而去。 吕一坊当先进入隧道,在隧道出口处启动了一处机关,顿时黑暗的隧道口逐渐明亮了起来,正是隧道两旁的长明灯渐渐亮起。 一众人跟着吕一坊步入隧道深处,方云依进去才发现,实际隧道并不深,也就离地面三四丈的样子,只是隧道下面,却是一处很大的石室,石室中央立着三道石墙,石墙中间则镶嵌着复杂而巨大的青铜转轮,似乎看起来很像密码锁。 吕一坊拍拍手对那三位保管员说道:“吕勇,吕鑫,吕桐,快去把丹库打开。” 三人领命分别去往三道石墙前站定,取出密钥插入青铜转轮的中间,开始操作开锁,这三位都是分别面对对方站位,只要他们三人操作青铜转轮时,三个人是看不到对方是如何操作开锁的。 吕一坊介绍道:“这机关锁乃是我们吕家在列国时代请鲁国公输家族的机关高手专门设计制造,三人持有不同密钥,操作方式每个人只知道其中一种方式,可保万无一失。” 方云依看得暗暗点头,这吕家不亏是传承了上千年的炼丹家族,的确有几把刷子,看来应该不是吕家出了问题,大概率是其他几个家族内部出了纰漏。 不一会儿,只听见轰的一声,石室后面的青铜大门缓缓向一侧移动,大门后面还是一道向下通行的隧道。 吕一坊引众人前往地下真正的储藏丹药的地方,众人行至隧道尽头又是一道巨门挡路,三名手持钥匙的库管将手中密钥分别插入巨门的三个孔洞,巨门直接吞了三把钥匙,只听见轰的一声,巨门机关启动,向左侧缓缓移动。 吕一坊上前启动了一处机关,丹库内的长明灯渐渐亮起,一众人等终于见到了丹库的庐山真面目。 此处是空间巨大的地下石库,石库内只见一排排木架上摆放整齐的丹盒,每个丹盒上都详细写明了丹药名称以及功效,以方便吕家子弟随时调货。 方云依也是头一次见到这阵势,这一排排的架子上都存储着价值不菲的丹药,恐怕这才是吕家真正的底蕴所在,这些丹药如果全部变现,足以让吕家富可敌国。 ------------ 第330章 内库 吕一坊见方云依、赵纲二人都被震住了,语气中稍有些得意,说道:“这里只是我们吕家的外库,虽然这里的丹药也称得上珍贵,可真正让修士趋之若鹜的极品丹药都存放在我们吕家内库。” 吕一坊领着众人穿梭在一排排药架中,他特意指着其中一排药架介绍道:“此丹名为雪莲丹,此丹药性温和,不仅仅可以补气通络,舒筋活血,最重要的效用是让人驻颜有术,食之容光焕发,不论修士与普通人都可食用,这是我们吕家专供皇家与京城贵人的丹药。” 说罢吕一坊回首端详方云依的神情,显然他特意介绍此丹药,正是意有所指,女子哪有不爱美的? 吕一坊见方云依不为所动,便故意转首问东安令赵纲道:“赵大人,您觉得老夫今年年岁几何?” 赵纲自然知道这货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念在往日交情上也只好配合一番。 他打量了一番吕一坊,只见其也就是三十七八岁的样子,猜测道:“吕太公我听说您已经做了近三十多年吕家家主了,可如今看起来形貌确显得如此年轻,难道?” 吕一坊笑呵呵的借机接话道:“赵大人,方天师,实不相瞒,老夫今年七十有二,之所以驻颜有术便是长期食用此丹药的结果。” 这下不仅仅是方云依,连赵纲也真的被惊到了,他过去与吕家打交道,大概知道这帮人身怀绝技,但也没想到区区一个丹药居然有如此返老还童的神效。 赵纲惊异道:“吕太公此言可真是惊到本官了,此丹如此神效,实在是难以置信。” 吕一坊一顿现身说法般的现场推销,方云依也下意识的看向那药架,眼中也是异彩连连,显然是动心了。 见方云依如此神情,这一幕显然落入吕一坊眼中,他心中暗自高兴,看来是找对脉门了,正想着怎么变着花样送礼讨好领导的时候。 方云依迅速调整神情,收回目光,对吕一坊说道:“云依今日来此只为公事,吕太公就不要枉费心机了。” 她一想起当时也差点就此陨落,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也是她拼尽全力侦办此案的最大动力,眼前这点好处不足以打动她一查到底的决心。 吕一坊被点破小心机,也不觉尴尬。 方云依接着说道:“既然到了这里,我也就是实言以告此行的目的。不知道吕太公可听说过真炎赤火丹?” 方云依说罢,眼神瞬间锁定在场所有人,分析在场众人的微表情变化,看看有没有突破。 吕一坊一听此丹,面色微变,脸上有些疑惑之色,他们是怎么知道这种上古奇丹的?这种丹药留存于世的可不多啊,当然知道的人就更少了。 吕一坊也没多想,实言以告道:“方天师,是这样,此丹药乃是上古奇丹,炼丹方法早就已经失传了,不过我们吕家确实有收藏过这种极珍贵的丹药,这数百年以来,机缘巧合下,我吕家还真的收藏了两枚此种上古奇丹,不过都小心收藏在内库中,以供我们吕家研究。” 方云依微微颔首道:“嗯,多谢吕太公告知,此番我正想观摩一下贵堡的这味丹药。” 吕一坊一听,心中盘算了一番,果然是来者不善,直接就是冲着吕家最核心的珍藏来的,他想了想,比起吕家这诺大的家业,这两枚丹药虽然珍贵但也远远比不得吕家这上千年数百代人的传承,眼下也只好弃丹保家了。 心中计议已定,吕一坊笑眯眯说道:“方天师请稍后,老夫马上就带诸位去往内库查看。” 吕一坊便带着众人穿过外库层层药架,来到外库最里面的石拱门前,他在袖筒里摸索了半天,才取出一枚玉珏镶嵌在石拱门前的青铜大门上。 只见大门上镶嵌的法纹微微亮起,这才缓缓打开了内库,大门后又是一道石造隧道,众人进入其中后显然有一种无形之力在阻碍众人前进。 吕一坊不慌不忙的取出刚才那玉珏,心中默念咒语,朝虚空中一划,那隧道中的无形之力才渐渐消退。 吕一坊解释道:“这里是我们吕家核心所在,丹药极珍贵,连修士也是趋之若鹜,我们找了阵法高手在这里下了禁制,即便是修士也难以闯入内库。” 就在众人要进一步的时候,那三名库管中的一名青年男子心中有些焦急,上前阻拦众人,他向吕一坊恭敬行礼道:“大族长,这里可是我们吕家数百代人的心血,有祖训,非吕家嫡系血脉不得入内。” 吕一坊一听,他说的也是事实,可如今形势比人强,一个不慎就是破家灭门的祸事,谁还顾得了祖训? 吕一坊一脸无奈道:“我知道了,方天师与赵大人是我们吕家的贵客,不是外人。” 那青年还是执意挡在前面,说道:“大族长,您老家人可不能……” 吕一坊知道这个子弟脑子一向比较轴,认死理,他还是耐心解释道:“桐儿,你不必多说,我知道祖训,今时不同往日,等两位贵客参观一番,老夫自会去祠堂向诸位先祖祷告解释的,好了!你退下吧。” 岂料那青年还是一副死不退让的模样,说道:“族长,可是祖训……”。 吕一坊还未等那青年说完,直接一脚将那青年踹翻在地,怒骂道:“你是族长,还是我是族长?这吕家上下现在还是老子说了算,从今往后,老子说的话就是祖训,给我滚出去。” 这时另一名叫吕鑫的库管上前扶起吕桐,向吕一坊讨好求情道:“族长您老消消气,他就是这个驴脾气,我马上带他出去。”说罢,就作势要拉着吕桐出去。 这时方云依突然发话道:“你们几个谁都不能走,等我们查完内库,还要问你们话。” 吕一坊神情有些疑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还是陪着小心说道:“方天师说得有理。”转首就变脸口气严厉的对三名库管斥责道:“方天师的话,你们都听明白了?” 三名库管面面相觑,只好拱手行礼,异口同声道:“听明白了!” 赵纲见这一幕,也是心中感慨,这吕太公平日里与其交往温文尔雅的,没想到在这吕家堡内却也是说一不二的土皇帝。 吕一坊对方赵二人又陪着笑脸一伸手道:“方天师,赵大人,里面请。” 众人穿过隧道终于来到了这个所谓吕家的内库,这里也是琳琅满目摆满了木架,不过丹药数量要比外库少得多。粗略看去也就数百枚丹药盒子,而且每一枚丹药都是一个独立木架,造型别致,每一枚盛丹药的盒子造型也不同与其他丹药,明显是为了此种丹药专门定做的,足见吕家上下对这类珍稀丹药的重视,在他们眼里这些才是无价之宝,想要换取金银,外库的量产型丹药就足够吕家世世代代吃用不尽了。 吕一坊入了内库看着这些吕家世代相传的无价之宝,感慨道:“方天师,赵大人,我们吕家传承数百代,这些丹药根本就是有价无市,这些丹药只有修士才可服用,普通人食之如同直接服用毒药,这里的丹药有些是我们用其他珍惜丹药换回来的,有些是与我们交好的修士大能在飞升前赠送我们吕家用以精研丹道的,说起来我们吕家在修士界的也是广结善缘,当年先帝爷召集我们吕家修太极宫炼丹炉,我们吕家可是举族尽出……” 其实这话就是说给方云依听的,动我们吕家前得好好算笔账,你们百狩有可能会得罪很多人,而且我们吕家也算对朝廷有功。 方云依耐着性子听吕一坊摆功劳,讲事实,她就对吕一坊悠悠说了一句话:“吕太公,不知如今之吕家,可比得上当年的云华宗?” 这一句话就把吕一坊给顶死了,他脸色红一白一阵,期期艾艾,尽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在绝对实力面前,什么人脉关系,什么狗屁功劳,啥也不是,上位者不过轻飘飘一句就能定你的死罪。 你吕家在牛逼能比得上当年天下第一宗云华宗吗?人家全宗上下七位四相归一境老怪坐镇,不一样被朝廷剿灭了吗?你吕家又算老几?只要朝廷里的贵人一句话,当地郡守就能轻轻松松派兵把吕家给灭了。 所谓破家的知县,灭门的知府,就是如此,在真正的权力面前,吕一坊这点小手段小心机啥也不是。 吕一坊听闻此言,态度又恭顺了很多,迎着方赵二人来到陈放真炎赤火丹的木架前,指着两个蓝玉盒子,介绍道:“方天师,赵大人请看,这盒子里便是上古时代流传下来的真炎赤火丹,据我所知,三大世家里,余家与段家各自珍藏一枚,只有我们吕家珍藏着两枚真炎赤火丹,至少在这中原应该只有这仅剩的四枚真炎赤火丹,得之,殊为不易啊!” 方云依赞同道:“嗯,吕家真不愧是千年世家,果然底蕴深厚,那就有劳吕太公行个方便,打开盒子让我也见识一番这上古奇丹。” 吕一坊连连点头应允。 吕一坊哪敢拒绝,哪怕是现在白送给她都行,现在他多少也猜到,方云依侦办的案件与这个丹药脱不了干系。 ------------ 第331章 真炎赤火丹 吕一坊从怀中抽出一方锦帕对折了几下,隔着手帕小心翼翼的上前打开盛放这真炎赤火丹蓝玉盒子。 吕一坊一边开盒,一边解释道:“盛放真炎赤火丹的蓝玉盒子乃是千年寒玉制成,一不小心就会冻伤老夫的手,这千年寒玉正好中和真炎赤火丹的灵气,可以有效保证丹药的药性……” 开盒的一瞬间,只见盒子里忽然冒出一股逼人的热气,好似突然把炉子送到眼前一般,只见那颗赤红色丹药就静静地躺着盒子中,只有丹药散发出来那逼人的灵力与热气,才提醒众人这颗外形普通的丹药真正所蕴含的威力。 吕一坊见方云依满意的点点头,便主动提议道:“方天师,我们吕家还有一颗真炎赤火丹备用,如蒙不弃,这枚丹药就赠送给方天师如何?” 岂料方云依直接拒绝道:“吕太公的好意,云依心领了,师傅常常教导君子有道,不夺人所爱,吕家珍藏此丹药多年,付出的代价肯定不小,我们为朝廷办差,一心为公,怎能平白无故攫取私利呢?我此行目的只是为确认你们吕家所珍藏的真炎赤火丹是否有可能流入外界,其它别无所图,有劳吕太公把另一个盒子打开让我确认一下,这事就算过去了。” 这时跟在吕一坊身后的三位库管中的其中一位忽然面色变得惨白至极,还未等吕一坊打开另一个盒子,他转身就狂奔向出口逃跑。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另在场所有人措手不及,方云依似乎早就察觉到了这一切一般,只见她展开身法一个闪身抽取长剑就架在了那名库管脖子上,那库管见逃无可逃,索性身体一软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吕一坊定睛一看,原来是掌握开启丹药的密钥库管之一的吕鑫,只见他浑身颤抖如筛糠,面色惨白瘫坐在地上,他就意识到大事不妙,再也顾不得千年寒玉冻手,直接把另一个盒子直接掀开,果然盒子里只有一个普通丹药充数,那传说中的真炎赤火丹早已不翼而飞。 吕一坊一时间怒急攻心,上前薅起吕鑫的衣领子怒吼道:“你这个畜生,东西呢?这可是我们吕家的心血,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丹药呢?你倒是说话啊?” 吕一坊见吕鑫几乎被吓出了魂,他连续扇了几个巴掌才让吕鑫清醒过来。 吕鑫见族长那几乎要吃人的神情,嘴皮子颤抖了半天,语带哭腔道:“族长…我对不起吕家列祖列宗…我不得…我不得好死…真炎赤火丹已经被我高价倒卖了。” 方云依见吕鑫不打自招,心中长舒了一口气,终于抓到了一丝线索,之前她故意说出真炎赤火丹就第一时间观察了几人的微表情,虽然这个吕鑫掩饰的很好,可也瞒不过方云依的火眼金睛。 吕一坊此刻也顾不得方赵二人,他是真的气的心脏疼,这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吕一坊怒道:“好!…很好!…你小子很好,走,跟老夫去祖宗祠堂,老夫要当着列祖列宗的面公审你这个吃里扒外狗东西。” 吕一坊凶狠的眼神看向另外两名呆在当场的库管,怒吼道:“你们都愣着干什么,吕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两个也脱不了干系,都给我滚去祠堂,看我不扒了你们的皮。” 吕一坊回头一看吕鑫还瘫在地上不起来,他喊住吕桐道:“吕桐,把这个废物给我架到祠堂。” 吕桐闻言,一句话都不敢说,赶紧扶起吕鑫去往祠堂。 吕一坊缓了半天才回过神来,转头又陪着笑脸说道:“让方天师,赵大人见笑了,老夫御下不严,居然捅出来这么大一个篓子。” 方云依道:“吕太公,你们自己家的事我们不参与,但是这个吕鑫倒卖真炎赤火丹牵扯到了上面,我也是奉命前来严查此事,这个吕鑫我们青衣使要带走审问。” 吕一坊闻言赶忙上前拱手道:“方天师,既然这个竖子犯了大罪,我吕家也绝不包庇,这个畜生倒卖丹药我吕一坊要给吕家上下一个交代,可否先让我代表吕家公审一遍,再交由方天师带走审问?” 方云依闻言,想了想,也想在进一步试探一下吕家到底有没有牵扯进其中,公审倒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便同意道:“好,我同意,但公审过程我们要旁听做笔录。” 吕一坊千恩万谢道:“好,好,太谢谢方天师了,这个自然没问题,老夫正要邀请方天师替我们吕家主持公道。” 吕家祠堂中,族长吕一坊,方云依,东安令赵纲,执法长老吕简,三位库管都到齐了,方云依示意同来的青衣使准备记录公审过程,到时候将作为重要证据提交给上面参考。 吕一坊看着跪在地上的三位库管,气不打一处来,怒哼一声道:“我们吕家出了你们几个不孝子,真是丢尽了我们吕家的脸,若是余家、段家知道我们吕家出了这样的丑事,指不定要怎么笑话我们呢。你们给我等这,老夫就要召集全城吕氏族人来看看你们几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是何样貌,亏得老夫如此信任你们,让尔等担任库管之职,你们对得起老夫的信任吗?” 吕鑫一听见要公审大会,立即上前抱住吕一坊的腿求饶道:“族长,万万不可召集全城族人来开公审大会……” 吕一坊一脚踢飞吕鑫,怒骂道:“都到这时候了,你还怕丢人?” 吕鑫哭诉道:“大族长,万万不可,此事牵扯到潘姨娘,族长要是不怕丢人,尽可公审。” 吕一坊闻言,面色大变,怒吼道:“什么?你盗丹关莲儿什么事?” 吕鑫自扇了一个耳光,哭诉道:“族长,我说不出口,我……我族长,我是个畜生啊……” 见吕鑫如此说,在场众人都隐约猜到是什么事了,吕一坊自然也瞬间明白过来,只有自己才能进入的内库,怎么可能让这个畜生轻易进去呢,如果不是身边人捣鬼,他实在想不出,这个兔崽子是怎么盗取内库钥匙的。 这个吕鑫口中的潘姨娘便是族长吕一坊数年前新纳的小妾,叫潘莲儿,此女生的花容月貌,甚得吕一坊欢心,平日里有求必应,几乎被宠上了天。 吕一坊不敢深想,自己最宠爱的小妾有可能跟眼前这个畜生有一腿。 只见吕一坊脸色越来越难看,忽然大吼一声,直接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吕简见大哥被气晕过去,赶忙上前急救,他捏住吕一坊的腮帮子喂了一颗丹药后,吕一坊半晌才渐渐醒转过来。 他醒过来拉住了吕简单手,交代道:“三弟,不要公审了,家丑不可外扬,让他们都回去吧,这里就我们几个在就行了,哎呦!我没法活了,老脸都快要丢尽了。” 吕简皱着眉头,拍拍兄长的背,安慰道:“大哥,我明白,我马上就去吩咐。” 吕一坊又交代道:“还有,把那个人尽可夫的婊-子也给请到这里来,今天我要行祖宗家法,谁也别劝我。” 吕简也只得点头应允。 吕一坊看了一眼差点把他活活气死的吕鑫,坐在了祠堂中间的椅子上,一反常态的语气平淡道:“说吧,今天就当着列祖列宗的面,当着方天师,赵大人的面,说清楚,一五一十的说清楚,丹药的事是怎么回事。” 吕鑫似乎早就破罐破摔,他也知道事情早晚会被揭发,所幸也就将自己盗丹的事和盘托出。 吕鑫道:“这事还得从十年前说起,那时候我刚接手库管一职不久,有天跟着常叔去东安城药市采办草药,后来在东安西城认识了一名叫孙曾的浪荡子,此人吃喝嫖赌样样俱全,他听说我是吕家堡的人,便时常邀请我去他家聚会喝酒,此人在当地也算是个富户,有些家资,我便时常与他结伴出入柳街寻欢,关系也就越来越好了。” 吕鑫抿了抿嘴,接着说道:“其实刚开始只是吃喝玩乐,我们也并没有做很出格的事情,后来孙曾带着我出入一些地下赌坊赌博,我一时上头,欠了很多赌债。孙曾也很仗义,每次都是帮我垫付赌债,在后来即便孙曾并未邀请,我也时常去赌坊赌钱,结果越赌越输,越输越赌,就欠了一屁股债被赌坊扣押,也是孙曾在关键时刻把我捞出来,不然赌坊就要找吕家堡要钱。” 吕一坊问道:“你前后欠了孙曾多少钱?” 吕鑫底下头,沉默半晌,才说道:“族长我前后欠了孙曾十七万。” 吕一坊冷笑一声道:“真行啊!我真没看出来你居然如此好赌,这么多钱怕是把你卖了都还不起吧?” 吕鑫道:“确实,这些钱已经远远超出我的承受能力了,这个孙曾也威胁我说,如果不还钱,他就找大族长您亲自要钱。孙曾就见机劝说我可以盗取外库丹药,他们负责高价转卖,这样就可以抵销我的赌债,我惧怕族里执行族规,只好就答应了他们盗丹的请求。” 吕一坊语气严厉的质问道:“你是怎么入外库盗丹的?按理说,你手里只有一把钥匙,也只有一套开启密钥的口诀心法,你是怎么知道他们二人的口诀心法的?难道你们三人暗中串通一气?” 吕桐、吕勇二人听罢,吓得脸色大变,连连摆手矢口否认,他们可以一直是老老实实的,从来没出过纰漏。 ------------ 第332章 吕家家丑 吕鑫道:“族长,口诀心法与他们二人无关,是孙曾给我提供了一种隐形药粉,在入库前,提前把药粉洒在密钥转轮上,平常根本就看不见这种药粉,每次从外库出去后,我就借机喷上另一种药水,那密钥转轮上的口诀顺序就显示出来了,我背下密钥转轮顺序就擦掉痕迹,这样足以神不知鬼不觉。” 吕一坊听罢,感慨道:“看来,你是被有心人特意算计了,说说另外两把钥匙,你是怎么搞到手的?” 吕鑫道:“除了吕桐的钥匙是我借机在大祀节上灌醉了他,用泥模偷偷复制了钥匙,至于吕勇的钥匙,我就不知道了,是孙曾后来给了我一把一模一样的,这样三把钥匙就都凑齐了,口诀钥匙都齐了,进入外库就没什么问题了。” 吕勇见族长看他的神色越来越严厉,面色大变,连忙辩解道:“族长您老可要相信我阿,我对吕家向来忠心耿耿,绝不会做出坑害家族的事情。” 吕勇眼珠子了转了几圈,忽然想起一件事,说道:“族长,我想起来了,有一件事很诡异,大概七年前常叔老是有事没事就请我吃饭喝酒,您也知道,我看上了常叔的女儿惠子,之前就总往他们家跑,有好几次喝醉了就直接住他们家了,会不会是常叔?” 吕一坊闻言,皱着眉头,摇了摇头说道:“怎么可能常五呢?他跟了我几十年了,早就是吕家堡的老人了,我绝不会相信他会背叛我。” 想了半天,吕一坊忽然回头盯着吕勇厉声道:“你老实交代,钥匙到底有没有所托非人?” 吕勇吓得瘫软在地上,连连告饶道:“族长,真没有,您还不了解我吗?我实在想不出谁能刻意接近我,我平常一般不都出吕家堡,足不出户,外人怎么可能有可乘之机?” 吕一坊听罢面色稍缓。 这时方云依意识到这个常五可能是个关键人物了,说道:“吕太公,把常五传唤来此对质一番,应该可以真相大白。” 吕一坊回首叹气道:“方天师,实不相瞒,常五在六年前就突然死于急病,人早就没了,怎么对质啊!” 方云依闻言心中一动,她想起了一件足以瞒天过海的物件,人皮-面具,如果不是常五背叛了吕家,很有可能就是被人调包了,不然天下那那么多巧合? 就在这时,堡内丹奴押送这潘莲儿潘姨娘到了祠堂,方云依一见,此女果然绰约多姿,媚态天成。 潘莲见了吕一坊就哭哭啼啼扑到他身边,娇声道:“老爷,你看他们都弄痛我了,莲儿到底犯了什么大罪……” 吕一坊未等她说完,就一把推开潘莲,怒道:“你好看看堂下跪的是谁?” 潘莲一见祠堂内这阵仗心中一紧,在一看跪在地上的吕鑫,她瞬间面色苍白,什么都明白了,终究这一天还是来了。 潘莲还想向吕一坊求告一番,迎上来的却是他狠厉的眼神,她凄凄惶惶的跪在了地上,只等那最后的审判。 吕一坊见潘莲那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中有了一丝动摇,如此美人就此行了家法,实在是可惜,但一想到内库丹药被盗,心中对这对狗男女的背叛让其更加愤怒。 吕一坊冷哼一声看向吕鑫,问道:“吕鑫,你跟这个贱人之间到底怎么回事?你是如何在老夫身边盗取内库钥匙的?都给我从实招来。” 吕鑫看了一眼潘姨娘,说道:“启禀族长,我虽然得到了外库的三把钥匙,出入外库如无人之境,可内库钥匙始终是族长您的贴身物件,我根本不可能有机会染指。那是修士制作的玉珏密钥,就算拿到了钥匙,也无法复制,那就只剩下一个办法,偷,除了偷,别无他法。” 吕一坊想了想,有些疑惑道:“那外库丹药的价值足够你在外面挥霍无度了,为何你偏要盯着内库呢?要知道这内库丹药太珍贵了,不但难以出手,而且只有我们三大世家才有,一旦流出市场,很容易就被有心人发现?你早晚是瞒不住的,我想不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吕鑫语气淡然道:“族长您说的是,外库丹药的确足够我挥霍一段时间了,就是正因为如此,孙曾他们牢牢地捏住了我的七寸,内库丹药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如果我不配合他们,他们就要向族长您举报我这个硕鼠了,我左右还是难逃一死,所幸就在豁出去了,能苟活几日便苟活几日。” 方云依忽然问道:“那你是如何在吕太公这里盗取内库钥匙的?” 吕鑫道:“启禀天师,当然是托了姨娘的福,五年前族长迎娶潘姨娘入府,我见她生的美丽,又是族长的最受宠的女人,孙曾他们又在不停地催促我动手,那我也只好就坡下驴勾搭潘姨娘,后来勾搭不成,就索性用药强奸了她,莲儿也怕事情败露,所幸就从了我,这一来二去便成了好事,我记得那日族长招待贵客喝醉了酒,便教唆潘姨娘乘机偷了玉珏出来,这最后一道门终极还是让我给打开了,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说道这里他脸上还颇有自得之色。 潘莲只是跪在地上不停地哭泣。 吕一坊胸口急速喘气,显然是气的不清,他颤抖着手指着吕鑫,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显然是气急了,如果不是顾忌到方云依在场,他估计得立刻抽出利剑现场宰了这个畜生。 方云依则抓住了关键点,问道:“据我所知,三大家所珍藏的丹药比真炎赤火丹珍贵的丹药也有,难道他们就没在想企图得到别的丹药?” 吕鑫摇了摇头,说道:“天师大人,孙曾他们指名道姓,就只要真炎赤火丹,其他的一概不问,此丹一到手,他们便消失无踪了。” 方云依道:“他们难道没想过对你下杀手?如果我是他们,我一定会灭口。” 吕鑫道:“其实我早就知道自己被他们算计了,所以我一直防着他们,真炎赤火丹到手后,是我花钱找了镖师间接给到他们的,从此以后,我再也没出过吕家堡一步,估计他们也知道在吕家堡内部动手灭口动静太大,到时候不好收场,所以我才侥幸活到了现在。” 方云依叹了一口气,感慨道:“这帮反贼倒是很有眼光,找你盗丹,还真是没找错人,心思缜密,手法干净利落,居然还能活到现在都没被灭口,你也是个人才。” 家主吕一坊一听,心中暗惊,连忙上前问道:“方天师,什么反贼啊?就吕鑫这两下子,他怎么可能跟反贼沾边呢?借他十个狗胆也不敢。” 吕一坊心中非常清楚,反贼这种事情绝对不能粘上一丝牵连,而且吕鑫还姓吕,如果真粘上了,那是要诛族的,即便是吕一坊的本家子弟也不见得能躲得过牵连,能撇清尽量撇清关系。 此刻方云依从今天公审的情况分析,基本可以判断,吕家与反贼没什么关联,可保存丹药不利也是最终引起天子遇刺的关键条件之一,怎么的也得承担点连带责任。 方云依道:“吕太公,你可听说过前些日子陛下遇刺的事。” 吕一坊微微颔首道:“这个老夫确是略有耳闻,只是不知详情如何。” 方云依道:“吕太公,你们作为炼丹世家,你们可知这真炎赤火丹不仅仅可以辅助先天五行火系修士的修炼,其实此丹还有另一种用法。” 吕一坊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忽然面色大变,他们作为精研丹道多年的世家,自然知道此丹还有好几种使用方法。 吕一坊面色惨白,颤声道:“…方…方…方天师…陛,陛下…难道…难道真有…真有修士会…会这么不顾一切?” 方云依一句话未说,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吕一坊还是强行辩解道:“方…方天师,这天下怎么会有如此巧合的事,也许这……这…我们吕家丢的丹药也许只是用于修炼,怎么可能?这…这…这…这绝不可能……” 方云依微微一笑道:“吕太公,孙曾等人居然无视其他比真炎赤火丹更加珍贵的丹药,点名道姓只求这味丹药,而且三大世家,只有你们吕家丢了丹药,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太过巧合了吗?陛下遇刺,跟这枚丢失的唯一一枚丹药无关?这话你信吗?” 这会轮到吕一坊直接瘫坐在地上了,他心中满是绝望,他知道一旦沾上反贼的名号,吕家今后能不能保全就在上面贵人的一念之间。 此时他看向吕鑫,恨不得立刻把他千刀万剐,吕一坊冲过去揪住吕鑫怒吼道:“你这个畜生,都是你干的好事,吕家就要毁在你手里了,你让我如何去地下见列祖列宗?” 说罢,吕一坊再也忍不住,抡起拳头就死命的往吕鑫身上招呼,把吕鑫打的惨叫连连。 方云依见此冷声道:“吕太公请你收手,他现在是朝廷的要犯,不能害了他的性命,我们青衣使还是要把他请回去翔实调查。” 执法长老吕简也早就吓得瘫软在地上,再也无心阻止大哥施暴,他现在都恨不得生吞了吕鑫,没想到这小小失窃案居然为吕家引来这无穷祸患。 吕桐、吕勇见吕鑫被打的鼻青脸肿,连忙拉住暴怒的吕一坊,别在惹得钦差大老爷不快。 ------------ 第333章 线索 族长吕一坊逐渐清醒过来,他踉踉跄跄的来到可以决定吕家命运的方云依面前,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拼命磕头,直到地上都磕出血来。 吕一坊哭诉道:“天师大人,万万请您老人家高抬贵手,我们吕家数百口人的性命全在您一念之间,天师大人,只要能保全我们吕家,您让老头子我当牛做马干什么都行,求您了。” 方云依见此为之动容,赶忙说道:“吕太公请起,我可受不起。” 执法长老吕简一使眼色,吕鑫,吕勇,吕桐等人也跪在方云依面前拼命磕头讨饶。 吕一坊哭诉道:“天师大人,万万求您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我们吕家的生死可就看您了。” 方云依无奈的上前扶起吕一坊,说道:“吕太公,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一切还要交给朝廷裁定,我能做的只能是不偏不倚,据实以报。” 说罢方云依一使眼色,三名涉案的库管就被青衣使押送了出去。 见方云依头也不回的走出吕家的客厅,吕一坊也是疾病乱投医又上前抓住东安令赵纲的衣袖,哭诉道:“赵大人,看在以往的交情上,您能不能……” 赵纲多滑溜的人,拍拍吕一坊的手说道:“吕太公,我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东安令而已,有心无力,请吕公保重。”说罢,一扯衣袖便飘然离去。 族长吕一坊见大老爷们都走了,才长舒一口气,直接席地而坐,完全不顾形象了,似乎心中在盘算着什么事情。 执法长老吕简凑过来,轻声道:“大哥,刚才是否有些过了,我们吕家并未牵扯其中太多,不过就是丢了一枚丹药而已,朝廷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们吕家给灭了。” 吕一坊拍拍吕简的肩膀说道:“唉!三弟啊,你平日里与这帮当官的也没少打交道,你怎么就不明白呢?这官字两张口,是非黑白皆在他们口中,尤其是这种谋逆大案,万万粘不得,这些朝廷钦差万一查出个子丑寅卯,对上面有交代,也还好说,我们吕家还有可能过了这个难关。” “最怕就是他们什么也查不出来,难以向上面交代,尤其是这个方云依方天师,观其行事手段,应该是上面直接委派下来查案的,这青衣使可是皇帝身边的亲兵啊,嘴皮子稍微动一动,说重了,说轻了,都在此女子一念之间。” “你在深想一想,丹药是从我们这里丢失的,这怎么说我们吕家都脱不了干系,他们万一要是什么都查不出来,我们吕家是不是一个最好的甩锅对象?到时候怕是白的也变成了黑的,一个搞不好就是破家灭门的大祸,也许我吕一坊就是这吕家最后一任家主了,你现在可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吕简听的面色惨白,他也缓缓坐在吕一坊身边,说道:“大哥,这可怎么办?难道我们吕家真躲不过此劫了?” 吕一坊道:“三弟,你不是还有一条高相国的路子吗?你试试看,能不能走通了这条路,万一高相国能帮忙在今上面前美言几句,也许我们吕家还有的救。” “大哥,说句实话,真的不好讲,这种涉及谋逆的案子,他高相国不见得会插手帮忙,这种情况,一般人都躲之不及,谁会为了我们吕家轻易惹一身腥呢?”吕简又有些丧气的说道。 吕一坊叹了一口气,说道:“三弟,尽人事,听天命,我们一定要把该做的事情都要做全了,去见高相国的时候,要备重礼,让高相国见了都拒绝不了的重礼,钱嘛,我们吕家有的是钱,不怕花钱,只要能保住吕家基业,哪怕舍了我这条老命都行。” 吕简听的是连连点头称是。 此时方云依已经到了东安城驿馆,钦差到了,自然被赵大人亲自安排到了驿馆上房休息。 方云依一路风尘仆仆刚入驿馆,只见翟江与易峰一直在这里等着她。 易峰见到方云依,眼中有些许热切,上前问道:“师妹,怎么样?是不是吕家出了问题?” 方云依微微颔首道:“没错,是吕家出了事,对了,余家和段家你们都调查清楚了吧?” 翟江点头道:“师妹,余家珍藏的真炎赤火丹没问题。” 易峰道:“段家也没问题。” 方云依道:“好,那这次吕家就是我们的重点突破口……”她将吕家所经历的前因后果都简略向二人交代了一下。 易峰闻言,叹息道:“这帮人真是好手段,我估计他们十多年前就盯上了吕家,布局之深远,谋算之精妙,真是防不胜防,这吕家也真够倒霉的。” 方云依道:“这三名库管我觉得他们并未完全说实话,其中一定还有隐情。” 翟江道:“师妹难道要动用瞳术破案?” 方云依道:“嗯,幸亏吕鑫这小子够谨慎,不然我们还真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事不宜迟,现在我们马上去大牢提审这个几个人。” 众人点头应允。 府衙大牢中,吕鑫刚被压入大牢不久就被牢头押解去往一间房间等候审讯。 不多时方云依、易峰、翟江便来到了这里,吕鑫一脸颓丧之色低垂着脑袋。 吕鑫只听见一声清冷的声音传来:“抬起来头来……” 吕鑫依言抬起头,只见方云依双眼闪过一道紫光,他的世界瞬间就只剩下那美丽异常的双眼,那双眼睛就像一道紫色漩涡一样几乎要把吕鑫的灵魂逐渐吸入其中不可自拔…… 方云依施术完毕后取来一张布帛,开始写写画画,直到把一个男人的形貌特征全部画出来,便交给易峰翟江二人观看。 易峰看罢问道:“师妹,这就是那个孙曾的画像?” 方云依道:“嗯,我在他记忆中读取到的形貌特征就是如此,不过仅仅凭借一幅画像追查此人实在是太难了,也不能保证这就是他的真实样貌,这些人行事太过谨慎,手脚实在是太干净了。” 翟江道:“嗯,估计这个孙曾把丹药搞到手后,早就跑了,但是我们可以凭借这个画像先在东安城这里好好调查一下这个人的活动轨迹,也许会有线索。” 易峰道:“那我们就分头行动调查。” 言罢,易峰与翟江二人当先去追查线索,正在方云依要出门时,身后传来一声虚弱的声音: “天师大人,请留步……”只见吕鑫刚刚被方云依施放过瞳术,精神显得萎靡之极。 方云依来到吕鑫面前问道:“你不用说什么了,所有的事情我都一清二楚。” 吕鑫直接跪在地上对方云依磕了几个响头,说道:“天师大人,我知道您什么都知道了,我不敢奢求其它,求您万万不要把我和莲儿真相告诉族长,不然她活不了的。” 方云依语气淡然道:“我对你们吕家的家丑没兴趣。”说罢便转身离去。 吕鑫听闻此言也稍稍放下心来。 路上翟江凑上来,好奇的问道:“方师妹,是什么真相啊?” 方云依本不想搭理翟江,见易峰也是一副吃瓜群众的模样凑了过来,显然两人都对吕家的八卦很好奇。 方云依心说这两货什么时候都这么八卦了? 方云依也只好无奈的解释道:“这吕一坊的小妾潘莲儿本是柳街头牌,吕鑫跟她好上以后,宋曾他们又设计把潘莲送给了吕家族长吕一坊做了他的小妾,吕鑫知道自己的相好嫁给了族长,他便就暗中与族长小妾长期通奸,后来这个潘莲生了一个孩子,其实就是吕鑫的血脉,吕一坊老来得子,高兴的很,母凭子贵,吕一坊的正妻又早逝,这潘莲儿已经被吕一坊扶正为平妻,现在这位吕家老族长都被蒙在鼓里,还不知道这个小儿子不是他的血脉,所以吕鑫才能凭过去的旧情说动潘莲盗取内库钥匙,简单来说,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易峰与翟江听的面面相觑。 翟江感慨道:“唉,他们这些大家族可真乱,早知道我去查余家的时候应该仔细摸排,搞不好也能搞出个大新闻来。” 易峰语气悠悠道:“我听说你去查余家的时候,看上了余家二小姐?” 翟江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易峰撇撇嘴道:“切,本来一天就能干完的活儿,你小子硬是在余家堡逗留了七天?你在干什么?你想干什么?我跟底下的兄弟们稍微一打听就知道了,你小子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借着国家公器行私事,这次回去三老估计不会轻饶了你。” 翟江闻言,也是一脸愁容,说道:“唉,易师兄您回去可得为我在三老面前多多美言几句,这余家二小姐实在是生的国色天香,我…我一时没忍住。” 易峰惊道:“什么?翟师弟你居然还坏了人家身子?你?你这次真的完蛋了,如果余家找上门来,三老肯定饶不了你。” 翟江连连摆手道:“没有,我在浑也没浑到那个程度,就是普通的聊聊天什么的,就没别的了,只是互有好感,仅此而已。” 易峰闻言,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总算没铸成大错。” 方云依闻言微微惊讶道:“翟师兄,你看上余家二小姐了?” 翟江叹了口气道:“看上又如何?我只是百狩的一介小小天师而已,他们余家可是传承了上千年的炼丹世家,与他们联姻的基本都是四大宗派的修士,或者是其他显贵,不太可能理会我的。” 方云依劝解道:“翟师兄,事在人为,你这还没开始呢,怎么就打退堂鼓?难道我们百狩比起四大宗派很差吗?或许底蕴是不如四大宗派深厚,高手也没他们那么多,可我们背后是朝廷,四大宗派又怎样?见了我们还不是得礼让一番。” 易峰道:“师妹说的是,翟师弟,你就放心大胆去追就行了。” 翟江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连连称是。 ------------ 第334章 无名客栈 北郡,龙勒县,天汖山,这里气候宜人,水草丰美,一条靠近山脉的河流奔腾不息滋养这里的人们和肥沃的土地。 龙勒县虽然地处帝国西北部边境与草原接壤,可这里的宜居程度丝毫不比中原腹地差多少,列国时代,晋国快速崛起,挥军西进击败了盘踞在这里的游牧部落拓地千里,才终于使得帝国版图扩展到了极限。 整个北郡,以及龙勒县通过帝国近七十多年的建设,已经变成了帝国大后方的粮仓和抗击北方游牧部落南下侵袭的坚固壁垒。 距龙勒县几十里之外的一座繁华小镇上,吴掌柜正牵着驴子,赶着板车,拉着在小镇上采买的货物前往自己开在数十里以外的客栈中。 吴掌柜看起来不过四十多岁,来这里三年多了,跟小镇上的居民都混得很熟悉,他微笑着对每个镇民都友好的打招呼,小镇居民也对这位吴掌柜很客气。 数个时辰后,吴掌柜才拉着板车到了一家客栈前,客栈正静静矗立在路边,这里地处偏僻,迎来过往的客商不是很多,但也足够维持这小小的客栈正常运转。 到了客栈前,吴掌柜高喊道:“老刘,出来卸货。” 这时客栈中跑出来一名中年男子,见自家老板带着货物上门,便上前帮忙卸货搬进后厨,客栈算上老刘这个厨师,打杂的,吴掌柜本人,总共也就三个人。 平日里客商不多,几天才会来一波人,客栈里显得很是冷清,卸完货物,吴掌柜便转身自顾自的取出一坛酒坐在矮桌前小酌几杯。 吴掌柜酒至微醺,本想这今天应该也没什么客人上门。就在此时,客栈外人马嘶鸣,吴掌柜打眼瞧去,只见客栈外一名带着斗笠身材曼妙的女子自顾自将马匹缰绳拴在屋外,便施施然入得店内。 有客上门,吴掌柜自然不敢怠慢,上前招呼道:“客官是住店还是打尖?” 那头戴斗笠,轻纱遮面的神秘女子直接扔出几片金叶子,说道:“上好酒,三斤熟羊肉,五张饼。” 吴掌柜有些惊讶于女子的食量,但也不以为意,这年头一个女子敢独自出门的,都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吴掌柜笑眯眯的收下金叶子道:“客官请稍等片刻,这就去准备。” 吴掌柜转头叫来杂役李三道:“三儿,贵客上门,快去起一壶好酒来。” 李三笑嘻嘻道:“得了。” 不多一会儿,李三捧着一壶好酒置于神秘女子桌前,女子慢条斯文的倒了一碗酒,取出一根银针试了试,又端起酒碗凑鼻子前仔细闻了一下,才掀开轻纱一角小酌了一口。 只见那掀开的一小角,神秘女子皮肤白皙透亮如婴儿一般,那红润的嘴唇轻触酒碗小小的抿了一小口,只是透出这一点点春光,就让吕老板与李三都看呆了,真不知道此女取下斗笠后会何等的艳光四射。 那女子慢条斯文喝完一碗酒后,赞叹道:“没想到在这种小地方都可以喝到如此好酒。” 女子这一声赞叹终于使得吴掌柜与李三回过神来,到底还是这不得一窥全貌的神秘感拨动了二人心弦,即便是那一点点春光,大致也判断的出这女子乃是难得一见的大美女。 吴掌柜闻言,面露得色,说道:“姑娘客气了,这是本人亲自酿造的,除了本客栈,此酒独一无二。” “这酒叫什么名字?”那女子问道。 吴掌柜轻叹一口气道:“思乡。” 女子道:“好名字,酒也是好酒,可惜啊,真是可惜……” 吴掌柜与李三听的面面相觑有些不明所以,吴掌柜笑道:“此酒本店还有许多存货,若是客官喜欢,尽可带几坛回去。” 那女子道:“好,那就多谢老板了。” 吴掌柜一使眼色,李三去往内堂又取来几坛酒摆在女子桌前,女子又甩出一小片金叶子作为酬谢,吴掌柜自然笑呵呵的上前笑纳了。 正在这时,厨师老刘端着刚刚煮好的羊肉与大饼小心的放在了那女子桌前,老刘也有些惊讶如此多的食物居然只是一名女子点的?他还是以为店内来了三名壮汉呢。 女子看着眼前热气腾腾的羊肉微微颔首道:“多谢。”说罢便缓缓取下斗笠放置在桌边,拿起羊肉便轻启朱唇慢条斯文的吃了起来。 吴掌柜、老刘、扶在柜台边假意算账的李三,他们终于见到了这个神秘女子的庐山真面目,一时间竟然也呆在当场。 此女之美貌,属实难得一见,明眸皓齿,眉目如画,尤其那如秋水般的双眼最是美丽,隐约看去似乎有一丝紫光闪过。 杂役李三何时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只见他直瞪着女子看个不停,喉头滚动了一下,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口水。 女子慢条斯文的吃了一半,抬眼看去,只见那三人只是不发一言,就呆呆的看着她吃东西,如同着了魔一般。 她轻笑一声道:“诸位,本姑娘吃饭有这么好看吗?” 那吴掌柜最先反应过来,呵斥老刘李三道:“如此盯着人家姑娘吃饭实在是无礼,快些退下。” 老刘、李三二人连连答应,走的时候却是一步三回头,仿佛舍不得那女子一般。 吴掌柜呵斥走了那二人,自己却依旧盯着女子看不停,不由自主的赞叹道:“姑娘勿怪,他们都是小地方的,没见过世面,刚才真是唐突姑娘了。” 那女子满不在乎道:“没关系,我早就习惯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总不能走到哪里都把人家的眼睛缝起来吧?” 吴掌柜也想借机想与女子攀谈几句,赞叹道:“姑娘真是个敞亮人,吴某佩服,敢问姑娘孤身一人来此荒僻之地却是为何?” 女子意味深长道:“寻一个人。” 吴掌柜奇道:“哦?这可巧了,我吴某在这方圆百里,认识很多人,也认识很多江湖上的朋友,若是姑娘需要帮忙,尽管说来。” 女子不好意思道:“吴掌柜真是客气了,这多不好意思。” 吴掌柜笑道:“唉,相逢即是缘,交个朋友嘛,在下吴锦,口天吴,锦绣前程的锦,凌江县人,我吴某自问在江湖上交友广泛,也许在下真能帮上忙。” 那女子拱手道:“本姑娘姓方,名云依,安阳县人,在江湖上算是一个无名之辈。” 吴锦有些惊讶:“安阳县人?姑娘祖上曾经也是鲁国人?” 方云依轻轻点头道:“嗯,是的。” 吴锦拍手称快,笑道:“哎呀!真是的,原来是老乡啊!虽然我是鲁地临江县人,可是到了这西北之地你我之间也算是老乡了。” 方云依笑道:“说的是啊!” 吴锦转头唤来李三道:“三儿,你再去给方姑娘取几坛酒来,年份最久那坛。” 李三快速瞟了一眼方云依那美丽的容颜,赶紧去内堂取酒。 吴锦见李三把酒坛摆在她桌子上,笑道:“方姑娘,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方云依连忙推拒道:“吴掌柜,这如何使得,你们也是小本经营。” 吴锦笑呵呵道:“哎!收下吧,我这个人就好交四方之友,今日既然有缘相聚,姑娘又是我吴某的老乡,这点见面礼不算什么,望姑娘千万不要推拒,不然就不是我吴某的朋友了。” 方云依见推拒不得,只好微微叹气道:“好吧,那本姑娘就却之不恭了。” 吴锦笑道:“这就对了,这才是我吴某的朋友,哈哈哈。” 吴锦与方云依二人边饮酒边聊天,真的好似那多年未见的朋友一般。 方云依奇道:“吴掌柜既然是凌江县人,何故跑了这么远的地方,到这边陲之地经营这个小客栈呢?” 吴锦喝了一杯酒,摆摆手道:“唉!别提了,我在老家犯了罪,本要被刺配罚为刑徒,好在我们吴家在当地多少有些人脉,提前得知了消息,便隐姓埋名跑来了这里避祸。” 方云依恍然道:“你们吴家在凌江县也是大姓,我看吴掌柜家里的背景不一般阿?晋法严明,能逃到这里确实非同寻常。” 吴锦一副被看透的样子,笑道:“实不相瞒,我叔父得了县令赏识,在凌江县做功曹,又上下疏通关系,得了路引,我才得以平安无事跑到这里来。” 方云依微微颔首道:“怪不得吴掌柜如此低调。” 吴锦还记得替方云依寻人的事,问道:“方姑娘,你之前不是说要来此寻人吗?他姓甚名谁?如果能帮上忙,在下一定尽力” 方云依盯着吴锦的眼睛,缓缓说道:“吴掌柜,他姓孙,单字一个曾,本是东安城富户,平日里斗鸡遛狗,放浪形骸,吃喝嫖赌样样俱全,私下还开设地下赌场,在当地黑白两道通吃,是东安城有名的浪荡子。” “大概是五年前,也就是大统二十年三月份左右,突然抛下偌大家业从东安城人间蒸发了,我问了当地很多与他相熟的人,都不知道此人去了何方,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不知吴掌柜您可知道此人下落?” 吴锦闻言,面露难色,微微摇头道:“方姑娘,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听说此人名讳,当年我一路东躲西藏,三年前才到这里勉强扎下根来,东安城虽有些故交好友,但这么多年未曾联系,现在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真是一抹两眼黑啊!” 方云依神情略微失望道:“怎么说,吴掌柜真的从未听过此人?” 吴锦皱着眉头,缓缓摇了摇头,说道:“确实没听过,不过方姑娘请放心,明天我就休书一份拜托东安城老友帮忙巡查此人。” 吴锦又继续问道:“方姑娘千里寻访此人,所为何事?” 方云依道:“受人所托……” ------------ 第335章 一网打尽 方云依从怀中取出一枚穿着红绳的铜钱轻轻放在桌子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吴锦,说道:“吴掌柜,可识得此物?” 吴锦瞳孔一缩,虽然面上古井无波,可是内心早已经翻江倒海,他又瞧了一眼方云依那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女子既然能拿出这个信物,就说明她已经掌握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吴锦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说道:“梅娘她还好吗?” 方云依道:“她很好,孩子已经七岁了,很像你,在过几日梅娘便要嫁人了,她苦苦等了你五年杳无音讯,她以为你已经死了。” 吴锦感慨道:“我是已经死了,是我对不起她,希望她以后过的好。” 吴锦大概也猜到了对方的身份,索性也不装了,直接摊牌道:“五年了,没想到你们这帮朝廷鹰犬到底还是追到这里来了,我如今形貌与过去大不同,你们居然还能认出我来?” 方云依道:“形貌可以变化,但气息是怎么都掩盖不了的,我觉得现在的你才是真正的你,我说的可对?” 吴锦道:“嗯,说的不错,孙曾只是我乔装改扮后使用的一个化名,方便我行事而已。” 吴锦想了想,又问道:“方姑娘,我还有一问,我吴某自问手脚还算干净,你们是怎么追查到这里来的?” 方云依撇了一眼柜台后的李三,说道:“你们当初在东安城套路吕鑫欠下巨额赌债,借此要挟吕鑫的那位赌术高手,我猜的不错便是这位李三吧?” 李三闻言,傲然道:“正是在下。” 李三神情间再也没有那畏畏缩缩的感觉,反正大哥已经明牌了,李三也没在演下去的必要了。 方云依道:“本来我们不见得能追查到这里来,我们也只是大致有个侦查方向,我们的青衣使的探子在摸排龙勒县的时候,在县里最大的的赌坊正好巧遇了一位赌神,其赌技之高超实属罕见。” “虽然此人乔装改扮了一番,但其赌技手法,几乎与吕鑫描述的那位高人一模一样,所以我们的探子就盯上了这位赌神,整整又盯了你们一个多月,我们才确定,你们极有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上面这才派我来捉拿你们归案。” 吴锦闻言气不打一处来,转头看向李三颇有责备之意。 李三闻言使劲甩了自己好几个耳光,后悔道:“大哥,是我错了,赌瘾上来了,我实在是忍不住……” 吴锦呵斥道:“好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们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把这尊瘟神给送走。” 方云依吃下仅剩的最后一块羊肉,从怀中取出丝巾擦了擦嘴,赞叹道:“羊肉炖的不错,肥而不腻,很合我的胃口” 方云依轻打了一个饱嗝,拍拍胸脯说道:“酒足饭饱,足下是否可以跟我走一趟?” 吴锦冷笑一声道:“就凭你一人?” 方云依好以整暇道:“凭我一人足矣。” 这时厨师老刘持铁戟,杂役李三手握双刀,二人杀机毕露,已经缓缓从后面靠近包抄方云依,封死对方的退路,只等吴锦一声令下就要将此女就地正法。 吴锦到是有些佩服此女的冷静沉着,倒也不敢大意,站起身缓缓退后,同时真气上涌,抽出怀中短剑打算拼命。 方云依见状,还是稳如泰山,只顾端起酒碗自斟自饮,她从进店后就一直仔细观察他们三人,虽然掩饰的很好,但细看其手脚就知道这里所有人都是武家好手。 见他们如临大敌,方云依语气淡然道:“吴掌柜,我劝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吴锦心中暗道,如此佳人真是可惜了,随后也不在犹豫,一声令下:“兄弟们,动手。” 厨师老刘的铁戟与李三的双刀同时攻来,二人出手狠辣,速度奇快,从身后直取方云依后心,势要将她一击必杀。 这时吴锦也展开身法手握短剑,剑光隐隐约约透出一股无形剑气向方云依攻来,他居然已经修到武家功夫十二段的至高境界。 三人配合默契,如此打法显然不想给敌人如何机会,只是可惜他们遇到的是方云依,她可是修到炁脉源流之境的天师级修士。 方云依冷笑一声直接发动道术,剩下的酒水全部瞬间凝结成了三把水刀凌空飞出将三人击去,只见金铁交击之声,将三人击退,那水刀虽是法术凝结,可撞上真刀实枪也是火花四溅,可见其中蕴含的能量之强。 方云依即便面对三位武家高手的围攻,亦是面不改色。 此时吴锦瞬间明白怎么回事了,向老刘李三示警道:“快跑,我们不是对手,她是百狩修士。” 方云依冷笑道:“想跑,怕是没那么容易。” 她抽出两把短剑,其青光隐隐闪烁,在方云依灵力的催动下短剑竟然直接化作了一道凝而不散的水流,显然是一对水系上品法宝。 吴锦知道今天就是他们的死期,是时候拼命了,他手持短剑,眼神狠厉显然已经存了决死之心。 吴锦喊道:“你们快跑,我来缠住她。” 言罢,吴锦一跺地面,气机锁定方云依,持剑飞身而起,一招平刺剑气凌厉透剑而出,显然是拼尽了全力。 方云依见吴锦拼命,不敢大意,左手剑回首一击,那剑身上凝而不散的水流如同忽然生长出来的一道水蛇一般飞射而出,正面直击吴锦的奋力一击。 只见金铁交击之声,一个照面吴锦就被震的后退了十几步,吴锦倚着墙直喘气,显然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厨师老刘与李三见这女人如此强悍,知道吴锦是在替他们拖延时间,心中感激大哥,也只好转身分头就跑路,眼下能活一个是一个。 方云依也不管吴锦,展开身法,回身飞踩在梁柱上,几个起跃间就堵在了厨师老刘与李三的去路前,她也不怕吴锦跑了,这三人明显感情不一般,三位武家高手能相约一起隐居在此荒僻之地,至少也是过命的交情,只要缠住厨师和李三,吴锦也绝不会丢下他们二人独自跑路。 果然吴锦提着剑气势汹汹的追到这里来,三人互看一眼,心中了然。 厨师老刘怒道:“大哥,这臭婊-子不给咱们活路,我们兄弟三人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李三恨恨道:“大哥、刘二哥、与你们同生共死,是我李某人的荣幸,既然跑不了,咱们索性拼他个鱼死网破。” 吴锦颔首道:“好,咱们兄弟今日同生共死,杀。” 三人索性不顾一切冲上去与方云依斗了个旗鼓相当,一时间居然隐隐有压制主方云依这凶神的势头。 此时正在三人缠斗对持状态,李三见方云依正好背对着他,空门打开,他眼中精光一闪,右手一挥无数毒镖暗器飞射而出,如此近的距离他相信连神仙也躲不过去。 方云依神情自若,仿佛背后生了一双眼睛一般,右手剑化作无数水箭飞向李三,在李三震惊的眼神中,毒镖暗器都被水箭击落。 方云依眼中寒光一闪,左手剑轻松格挡住了吴锦与老刘的攻势,右手剑以极快的速度向李三方向虚空一斩,在李三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他身体一滞,手中双刀被整齐切开,胸口出现一道血线斜着蔓延到左肩处,整个人被生生斩为两段,鲜血瞬间喷了满地殒命当场。 吴锦,厨子老刘见李三惨死,呲牙裂目,怒吼道:“老三……” 二人此时恨不得生吞了眼前这个冷艳美人,没想到此女下手如此歹毒,二人攻势更急,势要与方云依同归于尽。 方云依不慌不忙右手剑架开二人攻势,眼神一寒,左手剑飞击而出,竟然在飞行过程中变化出十几道水剑击向二人。 如此近的距离,吴锦与厨子老刘二人能清晰的感受到那水剑中所蕴含的恐怖能量,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只得凭着以往在生死搏斗中的经验格挡这些要命的水剑。 二人只来得及格挡掉几道水剑,其余数十道水剑一瞬间便穿透了二人肉身,厨子老刘那魁梧的身体忽然一滞,他怒睁着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那道倩影。 厨子老刘额头被穿出一道血洞,他喉咙嘶嘶的发不出一句完整的声音,身体一阵剧烈抖动便栽倒在了地上,那称手兵器铁戟应声而落,厨子老刘也被毫不留情的一击必杀。 只有吴锦双腿双臂被洞穿了一道血洞跪在了地上,虽然外伤严重,可性命无碍,但同时也完全失去了战斗力,他明白,是眼前这个贱-人故意留了他一命。 他从来没有跟高阶修士打过架,今天他终于见识到天师级修士的恐怖之处,他们这些苦练了十几年武家功夫的高手,竟然几个照面就被轻易击杀,怪不得江湖上传闻真正的江湖在修士界,他们这些武家高手根本难以望向其背。这场争斗不过短暂对了几招,便决出了生死。 三人本来实力在武家功夫中算是顶尖好手,尤其吴锦身负十二段武家功夫,实力更是无限逼近天师级修士。但是修士一旦到了天师这个境界便会外放法术,使用法宝了,神识更是比武家修炼的所谓眼力厉害的多,武家功夫好手除非练到以武入道之境,晋级成为修士,不然根本不是天师级修士的对手。 吴锦冷笑着,看着缓缓向他走来的冷艳女子,此刻在美的容貌,在他眼中也变成了如同梦魇一般的存在。 方云依走到他面前把那枚穿着红绳的铜钱扔在他的面前一句话也没说,那意思在明显不过了,坦白从宽,不然杀你全家。 吴锦恶狠狠的盯着方云依怒道:“祸不及家人,请你放过她们,她们有什么罪?梅娘已经改嫁了,她不是我的女人了。” 方云依语气森然道:“祸不及家人?想得美,你犯下的本就是灭族的罪过,你觉得有可能放过她们吗?” ------------ 第336章 国仇家恨 吴锦闻言,长叹一口气,悲怆道:“梅娘是我对不起你,当初我就不该招惹你,我明明知道自己走的是一条不归路,稍有不慎就万劫不复,真不该…真不该…如今把你们也给害惨了……!” 方云依面对眼前这个中年男子的惨呼,不为所动,只是语气淡然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吴掌柜,想不祸及家人,倒也不是不可能,只要你肯弃暗投明……” 吴锦闻言,直接打断道:“呸!你想得美,要我出卖弟兄,绝不可能,老刘,李三已经死于你手,你要动手便动手,老子我当初走上这条路的时候,早就想好是什么后果了,诛杀暴君,革除苛政,还我河山,还这天下一个朗朗乾坤,这是我一直以来的信念,这小皇帝命好,居然没死?可惜天不佑我等……” 方云依反问道:“还天下人一个朗朗乾坤?你的意思是还要回到列国纷争,各国伐交频频,战火纷飞的时代?你真觉得过去的时代很好?” 吴锦想了想,摇了摇头,说道:“我也并不是觉得列国时代的就很好,各诸侯之间为争夺那点利益,钩心斗角,罔顾百姓死活,战事一起,各国往往打的是昏天黑地,死伤无数。” “但我也不认同如今天下一统,我鲁国却已经亡国的事实,难道实现天下大同非得灭亡我鲁国不成?如果当初晋国能保留我鲁国宗庙社稷,即便交出大部分权力,承认晋国独霸天下的事实,我想诸国也是可以接受的,从此天下不再互相攻伐,这不也不很好吗?” 方云依不以为然道:“那只是你的一厢情愿的理想罢了,你觉得当初末代鲁王能心甘情愿接受这样的建议吗?” 吴锦摇了摇头,叹息道:“不会的,除非兵临城下,真的没选择的时候,我王才会如此考虑。” “方姑娘,这一点,我们也不必在争论,我是不会甘心鲁国就此灭亡的,死了我一个吴锦不要紧,还会有更多像我一样的人为了复国不惜一切代价。” 方云依道:“好,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在劝你回头是岸,你难道就不想一想你妻子与孩子的安危?” 吴锦长叹一声道:“也许这就是她们的命,你不必在劝。” “方姑娘,你好歹也是算是鲁国人,你为何非要替这暴虐无道的朝廷卖命?” 吴锦也想试图说服方云依弃暗投明。 方云依闻听此言,似乎勾起了她尘封已久的回忆,说道:“鲁悼王二十三年,我记得我刚刚八岁,我祖父遭奸臣陷害得罪了鲁王,我们全家因此被流放至五岭山戍边,这奸臣到底还是不放心我们方家,还是私下派来了刺客几乎将我们方家灭门。” “我们方家百余口就只剩我一个,我一路乞讨跑到了越国,后来又被人贩子拐卖到了妓院,不过到也吃喝不愁,我十岁时,晋国百狩在各国搜罗有修行潜质的孩子,我有幸被师叔相中,送到了晋国百狩修炼,是晋国,是百狩给了我第二次生命,至于鲁国,我全家都死在了五岭山,不提也罢。” 虽然方云依说的轻描淡写,可这一路艰难险阻,稍不注意性命难保,何况还被卖入了烟花柳巷之地,命运不可谓不凄惨。实在难以想象当年她仅仅只有八岁就遭此飞来横祸,在她心中能把鲁国当回事才怪。 吴锦听的默然无语,他心中一动,问道:“方姑娘,你祖父可是方文博,方大夫?” “是。” 吴锦听到肯定答复,感慨道:“当年方大夫可是我鲁国难得的忠良,可惜,我鲁国连续数代昏君辈出,宠幸奸佞,误国误民,方家一门真是可惜了。” 方云依道:“多谢吴掌柜为我方家正名。” 吴锦摆手道:“方姑娘客气了,这本就事实,忠良从来不需要正名,公道自在人心,要这么看,我鲁国当真亡的不冤,但凡那王座上坐的是个正常人,也不至于国事衰颓至此,哎!” 方云依感叹道:“任谁也挡不住天下一统的大势,鲁王就算换个正常人,又能抵住晋国多久呢?” 吴锦道:“也许是吧,那次刺杀事件后,我便一路逃到了关内,不得不说,这三晋大地确实称得上人杰地灵,关中沃野千里,连北郡这等边塞郡县也是水利灌溉纵横交错,良田万倾,怪不得当年晋军可以无敌与天下,如果我鲁国有这么好的家底,这统一天下的未必不是我们鲁国。” 说罢,吴锦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勉强抬起受伤的双臂向方云依行了一个大礼。 礼毕,吴锦道:“方姑娘,你我之间也不必再费唇舌,看在我送姑娘美酒的份上给我一个痛快吧。” 方云依有些惊讶道:“你就算求我,也不必行此大礼!” 吴锦正色道:“方姑娘,我是在拜我鲁国的忠良之后,你我只是立场不同,能死在你刀下,是我吴某的荣幸。” 方云依见此,心中大为震动,说道:“好,吴掌柜,我答应你,不过在你死之前,我得拿走你一样东西。” 吴锦刚想问什么,就只见方云依双眼闪过一道紫光,他的世界瞬间就只剩下那美丽异常的双眼,等他再次回过神来,方云依已经把刀架在了吴锦脖子上了。 吴锦面色微变道:“你刚才看了我的记忆?” 方云依道:“拿你的记忆,换你全家人的性命,梅娘的事我不会上报朝廷的。” 吴锦叹息一声道:“好吧,你们百狩还真是神通广大,你居然会使用传说中的瞳术,靠我这条线索一直摸下去,恐怕这次我鲁国复兴会要死很多人了,早知如此,我早就该自尽,不该在这里苟且偷生,唉!” 言罢,吴锦闭上了眼睛,只等方云依动手,方云依见此,也丝毫没犹豫,一刀便结果了吴锦的性命。 吴锦身体一顿便倒下了,这也许对他来说是最好的结局,如果把他活着押送到庆阳城,至少也是千刀万剐在车裂分尸的罪过。 方云依刚想上马离去,想了想又回头拿起吴锦送给她的思乡酒,她脑海中不由得想起刚才吴锦大礼拜她的情形,一句忠良之后,深深地触动了她。 方云依来到吴锦尸首前,开了一坛思乡酒上前简单祭拜了一番,叹息道:“吴掌柜,一路走好,站在你的立场上,你也是忠良之后,奈何道不同,不相为谋。” 说罢,她便跨上战马,一抖缰绳去往远方…… 数日后,方云依赶到北郡首府龙武城,入城后直往南城而去,这龙武城作为帝国在西北边郡的首府承担边防重任,城墙修的高大巍峨,犹如军事堡垒一般。 方云依入城后,快马加鞭直去往青衣使设立在此地的秘密据点。 青衣使在全国各郡首府都设有秘密联络据点,主要职能便是协助青衣使办理案件,连各郡县地方官都不清楚朝廷在各地设立了秘密据点。 方云依打马在南城街道上转了好几圈,才看见一家经营皮货不起眼的小商行,她仔细盯着商行招牌看了一眼上面只有青衣使才能看懂的暗记,终于确定这里就是她要找的地方。 方云依入得商行后,一名中年男子样貌的主事人,上前来笑眯眯的指着店里墙壁上挂着的皮货,问道:“欢迎,欢迎,客官请看,可有入眼的皮货,价钱好商量?” 方云依只是语气淡然道:“七月七,做新衣。” 商行掌柜闻言面色微变,知道这是青衣使内部的暗号密语。 掌柜仔细打量了方云依一眼,也对暗语道:“山中有猛虎。” 方云依道:“仓中有陈米。” 旁人听来自然莫名其妙的对话,他们却心知肚明,知道这一定是自己人。 掌柜见方云依对答如流,瞬间神色变得恭敬至极,客气道:“上差请随小人入内堂。” 方云依微微颔首,便跟着掌柜去了内堂,她表明来意后,掌柜马上去后堂准备好了笔墨与一小截白色卷布恭敬奉上。 方云依想了想,提起笔仔细把这里的调查的详细情报简略书写,写完吹了吹,风干后把密信卷入小竹筒转身交给了掌柜,说道:“用最快的速度传到薛郡安阳城。” 掌柜双手接过竹筒称诺离去,不多时方云依看到商行小院中飞起几只信鸽飞向千里之遥的安阳城,真不知,这封信的飞去会导致多少人家破人亡…… 六月初,已是初夏,方云依一路风尘仆仆,快马加鞭,昼夜不停的赶往安阳。 翌日清晨,她终于看到了安阳城那高大巍峨的城墙,安阳城,列国时代,乃是鲁国都城,如今依然是中原有名的名城大邑,方云依几乎是从帝国最西边,仅仅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赶到了薛郡,安阳城。 入城后,方云依也不顾一身疲惫,直接赶往易峰他们下榻的驿馆中。 此时、易峰、翟江等众人正在商议案情,忽然方云依推门而入。 易峰见她来了面露喜色,迎上去前道:“师妹你来了。” 方云依也不废话,直接问道:“你们收到我的消息了吧?这几个月你们查的怎么样了?” 易峰正色道:“自然是收到你的讯息了,你也知道复兴会那帮硕鼠极难查到他们的蛛丝马迹,有了师妹你的准确情报,我们可是取得了重大突破,现在我们已经暗中盯住了几个关键人物,这是我们调查的结果,你看看。” 易峰说罢把材料证据递给了方云依查看。 方云依接过资料看罢,也是心中一惊,没想到鲁国复兴会居然牵扯到这么多人? 方云依惊讶道:“你们这几个月居然查的这么详细?” ------------ 第337章 襄侯薛长青 翟江得意道:“那是,方师妹,过去之所以复兴会难查,多是当地豪族多方庇护他们这些反贼,而且豪族中也有不少人就是复兴会的门徒,这几个月我们已经查实,向氏、蔡氏、范氏这三大豪族都牵扯其中,尤其是向氏家主向蓝更是亲自担当复兴会长老一职,是鲁国复兴会内部的第一人,据可靠情报,丘山岭我皇遇袭很有可能就是此人暗中策划。” 易峰接过话茬,看着方云依道:“多亏了师妹这次的情报,我们设法策反了向蓝身边的门客亲信,让我们掌握了更多复兴会的内幕消息,只待朝廷的圣旨一到,我们就准备将鲁国复兴会一网打尽。” 方云依放下手中资料,问道:“我们跟复兴会斗了这么多年,这次侦破如此顺利到有些出乎意料,这复兴会不是号称个个悍不畏死吗?你们是怎么策反向蓝身边的亲信的?” 易峰笑道:“复兴会也不是个个都是硬骨头,总会有那么几个怕死的软骨头,以利诱之,以害迫之,这几板斧轮下去,有几个人能扛的住?” “对了,师妹,我们最近设法诱捕了一个向蓝身边很重要的亲信,这倒是个硬骨头,我们拷打了他小半个月,始终撬不开他的嘴,这次可是要有劳师妹你了。” 方云依颔首道:“包在我身上,我赶了这么久的路,有些疲乏,等我休息休息,马上提审犯人。” 易峰自然非常殷勤的陪着方云依在驿馆中安排住宿休息,翟江见二人形影不离的样子,他也想起了余家堡二小姐那巧笑嫣然的模样…… 当日傍晚,易峰、方云依、翟江三人连夜前往大牢提审犯人。 三人入得大牢去往看押犯人的房间,只见监牢中此人披头散发,已经被打的不成人形。 易峰指着那人,说道:“师妹,此人叫宋才,是向蓝亲信中的亲信,每次向蓝出门只有他一人跟在身边,上个月向蓝派他去往绥都送信,被我们的探子捕获了,可惜被捕时,信件已经被他及时销毁了,我们也不知道信中内容。” 方云依微微颔首,指着拷打宋才的青衣使两名探子,吩咐道:“把他给我弄醒。” 两名探子也简单粗暴,直接一桶凉水兜头浇下,犯人打了一个冷战,渐渐清醒过来,见牢房中又多了三个人,嘶哑着声音嘲笑道:“你们……这帮朝廷鹰犬,打死老子也不会说一个字。” 方云依盯着他的眼睛,说道:“你不用说了,我会知道一切的。” 话音未落,就只见方云依双眼闪过一道紫光,宋才眼中的世界瞬间就只剩下那美丽异常的双眼吸引着他逐渐陷入深渊。 不一会儿,方云依施术完毕,她额头冒汗,面色苍白,好像这次施法对她消耗甚大,晃晃悠悠都有些站立不稳,而宋才却已经彻底昏迷了过去。 易峰见状,赶紧上前小心的扶住方云依,问道:“师妹,你怎么样?” 方云依晕了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挣脱易峰摆手道:“易师兄,不碍事的,回头打坐休息一下就好,此人意志之坚定实属罕见,我竟然也无法彻底压制他,只是读到了部分记忆,不过已经够用了。” 提审过后,众人回到驿馆,方云依马上取来笔墨,在卷布上开始画像,完成后她把画像递给几人看,问道:“你们可见过这个白发老头?” 易峰与翟江二人都摇了摇头表示没见过。 方云依道:“此人极有可能是上次发动自杀袭击的那个神秘修士的样貌,根据宋才的回忆,他也只是陪着主人向蓝见过此人一面,并不知道这个老者姓甚名谁,我怀疑可能是列国时代的老修士了,看其形貌,大概已经到了寿元将尽的时候,所以我推测此人才会不惜一切发动对当今陛下的袭击。” 易峰、翟江二人听的面面相觑,都知道这是一条极其重要的线索。 翟江面色凝重道:“方师妹,此事事关重大,我觉得马上去信让薛师伯或者是周师伯前来辨认此人。” 易峰道:“白师弟说的不错,我师傅与周师伯都是列国时代的老修士,他们与四大宗派与江湖上的各位成名修士都算是打过交道,有过一面之缘,他们一定认识此人。” 方云依面色凝重,颔首道:“好,马上去信让薛师伯与周师伯二老来一趟安阳城,现在陛下的巡视队伍已经到哪里了?” 易峰道:“陛下的巡视队伍已经越过岭南四郡去了山傀聿城访问。” 方云依惊讶道:“这么远?那师伯他们赶回来最快也得一个月啊!” 易峰道:“是的,我们只能在耐心等一等。” 方云依听罢也只能先回自己房间洗漱休息了,这些日子她赶路也实在太累了。 回到房间,方云依唤人送来浴盆,她伸手轻轻的搅动浴盆中的热水,忽然想起当初年幼时被卖进妓院中那两年几乎看不到希望的日子。 她出身大家族,从小读书写字,自然明白自己即将面对的命运是什么,她自小生的一副好皮囊,又知书达理,在那时候已经被老鸨当做未来花魁开始培养了。 就在那一年,那个男人忽然出现在她面前,他如同救世主一般在老鸨手里将她带走了,从那时候起,她心中便牢牢地刻印下了那个男人的身影,再也忘不掉…… 一个月后,百狩三侯之一的襄候薛长青一人一马不远万里赶到了安阳城中,同时他也带来的朝廷对鲁国复兴会叛党的处理意见。 易峰,方云依等人在驿馆中听说薛师伯到了,赶紧跑到驿馆门前迎接襄侯薛长青。 薛长青一袭白衣,其相貌英俊,气质淡雅,其人如出尘谪仙一般,一人一马刚到驿馆,方云依、易峰、翟江三人上前执弟子礼道:“弟子参见师伯。” 其他青衣使普通探子只能上前尊称一声侯爷。 薛长青取下斗笠,下马,微微颔首道:“诸位免礼。” 他走到易峰、方云依、翟江三人面前,面露赞许之色,说道:“你们三个干的不错。” 薛长青来到方云依面前,面露欣慰之色,尤其重点夸赞道:“云依,这些日子辛苦了,我都听说了,这次你可是为我们百狩立了一个大功啊!” 方云依见薛长青夸赞她,有些不好思意道:“薛师伯言重了,弟子只是做到了自己应该做到的事情而已。” 薛长青颔首道:“居功不自傲,确实不错,云依啊,这次案子结了,本侯亲自向陛下为你请功。” 方云依顿时有些手足无措,愣了半晌,还是上前道谢:“多谢薛师伯栽培。” 薛长青意有所指道:“嗯,云依我一向很看好你,今后可是要挑起我百狩的大梁啊,此次结案后,就由你代表我们百狩亲自向陛下汇报案件结果。” 方云依高兴的连连点头答应,易峰与翟江也真心为方云依立下奇功而感到高兴。 薛长青道:“好了,我们进去探讨一下案件进展。” 众人称诺,跟着领导入得驿馆中。 驿馆房间内,薛长青仔细端详着方云依凭着记忆画出来的画像,神情中露出一丝不可思议的神情,随后又恢复了平静。 薛长青缓缓放下画像,转首问方云依道:“云依,你确定你没看错?” 云依肯定得点点头,说道:“薛师伯,我直接用瞳术读取了嫌疑人的记忆,此人就是他亲眼见过的样子。” 这时易峰疑惑道:“师傅,您老可是识得此人?” 薛长青微微皱眉,似乎在回想尘封已久的记忆,说道:“当然认识,可是不对啊,这位老前辈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陨落了,这……这怎么可能?太奇怪了……” 易峰、翟江二人听的面面相觑,方云依则盯着薛长青英俊的侧颜发呆,眼中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爱慕。当年从老鸨手中带走她的便是襄侯薛长青,只不过那时候,薛长青还未成道,只是一个天师境的铁鹰剑士。 易峰问道:“师傅,他到底是谁?” 薛长青道:“如果所料不差,此人当年就是凌轩宗的碧游真人姜义姜长老,此人成道直至其陨落,近四百八十七年,算是凌轩宗资历最老的修士,说起来此人还是我们晋国宗室之后。” 翟江惊讶道:“薛师伯,此人竟然是我们晋国宗室之后?那他为何要如此决绝?” 薛长青摇了摇头,说道:“这我就不清楚了,看来我们得走一趟凌轩宗才能得知详情。” 薛长青再次转头向方云依问道:“云依,你在仔细回想一下,仔细描述一下此人外貌。” 方云依闻言,顿时一惊,瞬间回过神来,心中迅速压抑住了对襄侯薛长青的爱慕之情,她正色直言,详细描述了姜义的外貌特征。 薛长青背着手转了几圈,说道:“没错了,确是碧游真人无疑,其中一定有什么内幕,我们后天就出发去往凌轩宗详细调查此事。” 众人齐声应诺。 薛长青嘱咐众人道:“朝廷已经决议对参与复兴会的向氏、蔡氏、范氏三大豪族动手,我们要全力配合当地郡守搜捕三氏族人,一个都不能跑。” 襄侯薛长青,语气温文尔雅,与下属对话亦是如此,基本很难听出什么情绪波动。 众人齐声应诺,安排完任务便各回各屋。 方云依回到房间后,想起襄候侯薛长青那出尘之姿,心中不由泛起一丝涟漪,如今他已然成道,成为了四相归一境修士,个人实力更是百狩三侯中最强的,百狩女修比较少,但私底下爱慕襄侯薛长青的不在少数。 她也明知道自己不可能与薛师伯在一起,薛长青成道之前早就跟百狩女修士宫师姐结成道侣,两人伉俪情深,是不可能容得下方云依在中间横叉一杠子。 如今,襄侯薛长青又是高高在上的百狩三老,是他们百狩的最高领导,又是她的长辈,方云依也只能把自己的情感深埋心中不敢稍有流露半分。 ------------ 第338章 凌轩宗 仙湖泽,凌轩宗,作为仅次于玉真宗的第二大宗派,凌轩宗却不与其他宗派相似把山门建在名山上,而是另择福地,在环境如瑶池仙境般的仙湖泽安定下来。 仙湖泽是一片极广阔的湖泊,湖泊中则星罗棋布有很多如仙境一般的岛屿,这里也有一个别名,千岛湖,这凌轩宗便坐落与千岛湖中最大的那座岛屿上,如若外人想拜访凌轩宗,需得泛舟入岛。 此时百狩三侯之一的襄侯薛长青与其徒弟铁鹰剑士易峰,方云依,数十名百狩猎者,以及青衣使一众探子,浩浩荡荡数百人纵马前往仙湖泽码头。远看还真有些后世明朝厂卫出门办差的那股子嚣张劲头。 青衣使在济南郡安东城中整整暗中详细调查了三个多月查到凌轩宗十多年前早已陨落的碧游真人姜义的头上,这个姜义很有可能就是当时突袭皇帝仪仗的搞自爆的神秘修士,当然一切还得以现场查证为准,凌轩宗的嫌疑肯定是跑不了。 这时凌轩宗的三名弟子早就收到消息等在这里了,为首一名青年正是凌轩宗首座大师兄,当今皇帝的长兄,七皇子公子赭。 薛长青见来迎接他的人是公子赭,心中一动,对凌轩宗上下的用心一清二楚,这公子赭虽说是闲散宗室,好歹也是先帝的血脉,你们百狩的人看在先帝和当今皇帝的面子上,多少也得留点情面吧? 虽然凌轩宗上下并不知情百狩为何突然兴师动众来调查这里,但百狩背后代表的是朝廷,凌轩宗可得罪不起这帮朝廷鹰犬,自然上下都得小心翼翼的应对百狩。 公子赭见襄侯薛长青到场,上前见礼道:“凌轩宗弟子穆赭,拜见侯爷。” 薛长青笑呵呵的上前扶住公子赭道:“公子客气了,公子乃是先帝遗脉,本侯可受不起这一拜啊。” 公子赭笑道:“侯爷哪里话,晚辈也不过是一介闲散宗室,侯爷您可是先帝亲封的万户侯,晚辈万万不敢失礼。” 二人相视而笑,一顿商业互吹后进入正题。 公子赭道:“侯爷,此番晚辈正是受掌教元龙真人所托前来迎接侯爷上岛,我们凌轩宗专用的驳船已经准备好了,请侯爷随晚辈登船。” 薛长青笑呵呵道:“好,既然是元龙真人盛情相邀,又是公子亲来这里迎接我等,真是给足了本侯莫大的面子,本侯这就登船。” 公子赭笑道:“晚辈为侯爷引路。” 公子赭引导众人登上驳船前往凌轩宗大本营。 一路上公子赭对众人介绍凌轩宗现状,除了凌轩宗所在的本岛外,千岛湖中其他较小的岛屿也有凌轩宗的驻地,小岛之间以浮桥连接。 公子赭指着其中一座岛屿介绍道:“侯爷请看,这座岛屿是我们凌轩宗炼器打造法宝之所在,法宝炼成之时,便储存于岛上藏宝阁中,以待有缘人。” 所谓有缘人,便是有钱人,法宝从造价,选材,炼器,各个阶段都要耗费巨量资源,一般修士确实难以获得与自己五行相合的法宝,这点对百狩修士来说不是什么大事,背靠朝廷不差钱,只要修为到了,待遇,装备,都是选天下最好。 薛长青听的连连点头道:“嗯,你们凌轩宗炼器之能冠绝天下,天下法宝十之六七皆出自贵宗。” 说罢,他抽出自己的随身佩剑,见其剑身隐隐有土黄神光闪过,显然是一件上品土系法宝,薛长青感慨道:“此乃坤舆两仪剑,也是贵宗的杰作,本侯自成道后也舍不得换其他法宝,一直佩戴在身边。” 说罢很爱惜的抚摸了一番,才收剑入鞘。 公子赭见状,笑道:“前辈谬赞,我们凌轩宗确实以炼器见长,开派祖师爷便是一名炼器师。” 薛长青道:“听说你们凌轩宗的修士每个人的法宝都是自己炼制的?” 公子赭道:“嗯,侯爷说的不错,我们凌轩宗子弟即便修到天师境,宗门也是不配送法宝的,都是自己出门历练,收集材料,然后在自己炼制法宝。” 言罢,他也抽出自己的佩剑,说道:“这把剑也跟随了晚辈很多年,当年为了炼制它,前后足足准备了五年时间才炼成……” 炼制法宝不似炼丹,炼器过程中要掌握炼器火候,镌刻法纹,尤其是法宝镌刻法纹这个阶段最考验炼器师的意志,为了炼出优秀的法宝,炼器师甚至连续好几个月不吃不喝,进入辟谷状态,凝聚毕生所悟,一点点镌刻法纹。 炼器是修士的专长,普通人就没办法了涉足了,普通人莫说辟谷好几个月水米不进,哪怕就饿三天就得腿肚子转筋昏过去了,根本不可能完成这项艰苦无比的工作。 众人谈笑间,五艘驳船泛舟湖上,绿水青山间,有雾气飘散在湖面上,那漂浮在湖面上的岛屿倒映在水中,如同一座又一座浮在空中的仙岛,一时间让众人有些进入仙界的错觉。 终于五艘驳船穿过重重迷雾到了凌轩宗的驻地码头前,众人登上码头,只见凌轩宗上下,数百内门弟子,天师高手,自然也包括掌教元龙真人陶宇本人也站在码头迎接襄侯薛长青。 凌轩宗掌教元龙真人陶宇看起来不过三十岁出头的样子,实际成道已经将近二百多年,个人实力强横,是修士界成名已久的炼器师,其出手炼制的法宝在拍卖行里一般都是压轴的重宝。 凌轩宗掌教陶宇见青衣使一众人登上岸,笑呵呵的上前拱手道:“久闻襄侯大名,今日侯爷竟然亲自登门拜访我凌轩宗,我宗上下顿感蓬荜生辉啊,薛侯爷千里来访,老夫正该略尽地主之谊,侯爷快快随老夫去灵霄殿内吃酒,老夫早已备好极品灵酒为侯爷接风洗尘。” 薛长青知道对付凌轩宗这种存在了上千年的宗派不可硬来,在正式查案之前,该有的表面文章还是得做一做, 薛长青闻言,也附和道:“多谢掌教款待,掌教您真是客气了,今日本侯专门前来贵宗拜访正是有些问题要请教一下掌教您,顺便也来参观游览一番贵宗,眼下本侯带了如此多的人上岛,真是叨扰到贵宗上下的清修了,这里本侯确要告罪一番。” 元龙真人陶宇闻言,笑呵呵的连连摆手道:“侯爷您真是说笑了,眼下不管您带多少人来,通通都是老夫的贵客,既然是客,哪有不迎的道理,侯爷大驾光临我凌轩宗上下自是欢迎至极。” 二人在码头前客套一番,凌轩宗掌教陶宇便笑容满面的拉着薛长青径直去往凌轩宗主殿灵霄殿,虽然二人几十年前不过有过数面之缘,谈不上有多熟悉,可今天二人之间竟然如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般,亲热的不行。 掌教元龙真人之所以如此热情,原因嘛,也很简单,襄侯薛长青乃是代表朝廷来此查案公干,凌轩宗上下自然不敢怠慢。 两位大佬一路上有说有笑,好似闲庭信步,可二人麾下一众小弟随从却亦趋亦步的紧跟二人背后,两伙人彼此之间泾渭分明,神情间有些戒备。 凌轩宗上下见青衣使兴师动众不远千里来此查案,自然也明白事情非同一般,两派大佬谈笑风生,底下的一众人暗流涌动,自然不敢放松警惕。 凌轩宗主要建筑群都是建在岛屿中间的山丘上,众人一路行来,沿着平缓的石阶走向不远处的宗门所在地,石阶两侧树木葱茏,奇花异草遍地,忽而一行白鹭掠过天空飞向远方,真是好一派仙家圣地。 一众人行了一盏茶功夫,到了一处广场前,只见广场前那凌轩宗灵霄大殿的金顶正在阳光下显得熠熠生辉,见之真如亲临天宫一般。 薛长青这也是头一次拜访凌轩宗,见到灵霄殿不由击掌赞叹道:“真是好一派仙家胜景,此番真是不虚此行。” 元龙真人陶宇笑道:“侯爷谬赞了,这座大殿在我凌轩宗建成至今已余八百多年了,是当年列国时代,越国先君昭公游览我宗时下令修建。” 薛长青看得连连点头,称赞不已。 众人行至大殿处,元龙真人陶宇盛情邀请薛长青入殿歇息,只见这灵霄宝殿中,雕梁画栋,金柱撑顶,大殿中央四条金蛟口弦铁链连接这中间一人多高的青铜方尊,方尊表面法纹闪烁,神光熠熠,显然是一件宝贝。 薛长青看得啧啧称奇,转首问陶宇道:“掌教真人此为何物?看上去居然还是一件法宝?” 元龙真人陶宇一捋胡须,笑道:“此物名为酒仙方尊,此殿落成之后,我宗就将本宗镇派之宝置于此地,酒仙方尊是我凌轩宗专为宗内弟子辟谷炼器时补充体力所用,有此法宝者,上通天穹之气,下接地肺之火,在将一些珍稀药材置于其中,倒入酒液,三年之后就会自行生成灵液,此灵液不但酒香四溢,还具有补气养神,延年益寿之效用,此灵酒除了本宗弟子使用,也进贡王族,过去列国时代,我凌轩宗几乎每年都向越王宫进供灵酒,后来越国灭亡,此灵酒便改由供奉当今朝廷。” 薛长青绕着青铜方尊转了几圈,啧啧称奇,说道:“贵宗炼成如此巨大的法宝殊为不易啊!” 元龙真人陶宇笑道:“确实不易,是我宗三位前辈长老花费了上百年的心血才炼成此物,此法宝成宝之日,甚至引来天象巨变,差一点就炼成了古宝。” ------------ 第339章 全域万国图 薛长青惊异道:“古宝?这我到是头一次听说?” 元龙真人陶宇耐心解释道:“侯爷第一次听说很正常,这事其实一直是本宗内部之间一直流传的传说,我们也是从祖师爷留下来的书稿中才得知此事的。其实这世上不仅仅有法宝,法宝之上有灵宝,灵宝之上才是古宝,我宗耗费百年炼成的酒仙方尊其实已经成为了一件位在法宝之上的灵宝,虽然只是一件灵宝,可普天之下也只有我们凌轩宗才有灵宝吧。” 陶宇说罢,轻轻敲了一下酒仙方尊,呼唤道:“九儿,出来见见客人。” 陶宇话音未落,就只见酒仙方尊法纹阵阵闪烁,过了好一会儿,方尊前飞出许多光点聚合成了一只半透明的白色的小鹿,小鹿显然是灵体现形,灵体一旦在现实世界中达到连肉眼都可以轻易看到的地步,那说明灵体内所蕴含的能量已经是达到了非常恐怖的程度。 那灵鹿见是元龙真人陶宇呼唤它,它高兴的飞上前去凑在他身边,蹭了蹭元龙真人的衣服,灵体居然可以轻易触碰到现实世界的人。 大殿中一众百狩修士见此奇景,纷纷面露惊讶之色,尤其是方云依、易峰等人,此番来此查案真是大开眼界,但凌轩宗门下弟子早已见怪不怪。 薛长青也是看得连连点头,说道:“没想到灵宝居然可以承载兽灵?” 元龙真人陶宇道:“嗯,这便是法宝与灵宝的区别,法宝再厉害,说到底不过一件死物,但灵宝大不一样,灵宝炼成之日便可向灵宝献祭妖兽之混,成为灵宝之器灵,有器灵辅助战斗的修士跟一般修士比那就是天壤之别。甚至差着境界,有此重宝护身,斗法不过,也可轻易逃脱,传说上古时代的古修士战斗,多用灵宝,可惜我凌轩宗上下苦心钻研炼器之法也就偶然只炼成了酒仙方尊,自此在无灵宝问世,酒仙方尊便成了我宗之绝唱,今生今世,贫道真希望可以在炼出一件灵宝。” 薛长青疑惑道:“这么多年贵宗再也从未在成功炼成灵宝?” 陶宇无奈道:“可能侯爷不似我们常年精研炼器之道,这成宝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尤其是天时最为关键,就连炼制法宝错过天时,都会失败,何况是灵宝,而且上古时代流传下来的炼器典籍失传缺失太多,我们只能慢慢一步一步摸索,就连这酒仙方尊,我们到现在都没搞明白怎么就忽然炼成了灵宝,我宗这数百年来一直试图重复炼制酒仙方尊的过程,希望可以在此复刻当年灵宝出世的盛况,可是我们竟然没有一次成功过,实在是不可思议。哪怕是在多炼出一尊酒仙方尊,也不至于如今这极品灵酒如此难得,当年或许就是单纯的运气好。” 薛长青闻言看了一眼那灵鹿,又看了看这巨大的酒仙方尊,叹息道:“可惜这灵宝太大了,不然倒是个不错的好宝贝。” 陶宇笑道:“是的,当年我们要是知道能炼成灵宝,肯定要把方尊做成兵器,有此镇派神器,那今日我凌轩宗便是堂堂天下第一宗派了,任谁也无法挑战我们凌轩宗的地位,现在嘛,我们空守重宝,却只能用来酿酒,真是造化弄人啊。” 说道这里,元龙真人陶宇赶紧把百狩修士的核心人物迎进大殿后堂招待,宾主落座后,不多时有六名长相清秀的道童端着酒食置于几人案几上。 陶宇笑呵呵的一伸手指着案几上精致的白玉酒壶说道:“诸位,这便是酒仙方尊所产之灵酒,诸位请仔细品鉴。” 方云依,易峰等人见此早就想品尝一番了,过去这是贡品,只有皇帝才能喝到。 薛长青斟酒举杯,凑上前仔细闻了闻,酒气中带有浓郁的灵气扑鼻而来,他赞叹道:“好!果然是这天下难得的灵酒,或许只有仙人才能品上一杯。”说罢一伸手,说道:“掌教真人请!” 陶宇见对方买面子,自然高兴,也举起酒杯道:“侯爷先请!” 二人客套一番,便一同饮下此酒,薛长青饮下此酒后,入口甜柔,口感好似果酒,之后竟然感觉有一阵清气直冲脑门,随后酒中灵力便散之四肢百骸,让人舒坦无比。 此时不仅仅是薛长青沉醉其中,方云依他们一杯酒下肚,更加迷糊,晕晕乎乎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方云依心中暗惊,此酒之劲力普通人怕是一口就会醉倒在地不省人事。 薛长青一杯饮入,不由赞叹道:“真如琼浆玉液,此酒只因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元龙真人陶宇闻言,哈哈笑道:“既然侯爷喜欢,那我们在共饮一杯如何?” 薛长青笑道:“好!多谢掌教真人盛情款待……” 二人推杯换盏间,薛长青想起元龙真陶宇提过一嘴古宝,便好奇道:“掌教真人,方才您老提到灵宝之上,还有古宝?那是什么神物?” 陶宇摆摆手笑道:“侯爷有所不知,那古宝啊,只是传说中的神物,我也是只闻其声,不见其形,如果不是我们无意中练成了酒仙方尊,我们也根本不相信这世上会有古宝这种传说中的神物,通过那灵宝现世,我们才多少看到了一些古宝的影子,也才终于相信上古时代流传下来的古籍,恐怕所言非虚。” 这一下引起了薛长青的好奇心,问道:“哦?掌教真人可否为我等解惑?” 聊到自己的专业,元龙真人陶宇那是精神一震,笑道:“侯爷是问对人了,其实这传说中的古宝我们宗里的弟子也是从创派先祖留下的笔记中得知的,我们凌轩宗先祖玄成子成道于两千七百多年前,那时还是虞朝年间,那时候这地方就别说越国了,连大禹朝都还不存在,真正的蛮荒烟瘴之地。” “当年祖师玄成子成道后拒绝了虞朝帝修征辟为官的请求,那时侯是修士治国,只要成道,便入朝可为官,玄成子志不在仕途,他一直在各地考差太古时代崑梧神国的遗迹,后来祖师爷离开中原去往极西之地,游历了上百年才抵达一个叫?合国的地方,经过当地长老的指点,祖师爷历尽千辛万苦才寻到了一些太古时代遗留下来的崑梧遗迹,我们凌轩宗的后人才终于知道了什么是古宝。” 元龙真人陶宇语气顿了顿,继续说道:“根据先祖留下来的记载,这古宝不仅仅可以承载器灵,辅助战斗,成宝之日,还可内生须弥,自成天地,可以说是妙用无穷,只可惜贫道一生注定无缘得见。” 薛长青惊奇道:“内生须弥?自成天地?这不是神仙手段吗?难道太古时代的古修士真的可以做到这一点?” 陶宇道:“据先祖玄成子留下来的手札记载,崑梧神国时期的古修士的确可以做到这一点,不过古宝这种神物,即便是崑梧神国时期,也是很稀有的宝物,至于如何炼制,根本无从得知,传说中只有神国五方帝君才有资格持有古宝,如今已是末法时代,崑梧神国注定只能成为一个上古时代的传说了。” 薛长青闻言也一声叹息,难以想象当年太古时代是何等情形。 众人酒足饭饱,元龙真人陶宇也存心炫耀,说道:“侯爷,我宗还有一件宝物让您鉴赏一番。”他拍拍手,三名凌轩宗弟子扛着一个巨大卷轴来到内堂,将之悬于堂中。 三名弟子缓缓展开巨大的卷轴,薛长青本以为是一幅画作呢,结果居然是一幅巨大的地图,这地图上绘制之精细,大到陆地,小到岛屿,皆清晰可见,还有一些神秘的符文书写在地图上,众人确是一个字都看不懂。 薛长青等人投去询问的眼神。 元龙真人陶宇面露得色,施施然上前指着地图说道:“这张地图乃是全域万国图,据说是崑梧神国时代的产物,这些地图上书写的文字符文早就已经失传了,连我也不解其意。” 元龙真人陶宇指着大陆其中一块广袤的地域说道:“这里是我们,这才是我们中原所在地。” 薛长青等人看的惊讶至极,只见中原之地居然只是这广袤大陆上偏东方一侧的地方。 薛长青见状,疑惑道:“敢问掌教,难道我们中原大地不是天下之正中吗?” 陶宇笑着摇摇头说道:“非也,侯爷,这全域万国图才是真正的天下,这才是整个世界,我们中原人很少有人走出去过,都以为只有我们这里才是人杰地灵居于天下之正中,殊不知,这世界上万国林立,甚至也有不比我们大晋弱多少的王朝帝国存在,只是这千山万水,远隔重洋,行路实在太艰难了,我们无缘得见而已。” 这不仅仅是薛长青看得啧啧称奇,连方云依他们也都面露惊色,就好像是把一张现代人绘制的精确世界地图展现在古人面前一样,对他们世界观的冲击力自然非常强劲。 薛长青欣赏了半晌问道:“掌教您是如何得到全域万国图的?” 元龙真人陶宇道:“这倒有些偶然,此图是三百多年前,我师傅碧微真人云游南域万国时,途经一座寺庙时从一番僧手中重金购得,听说此图是他师傅从神国遗迹石墙上拓印而来,师傅得之如获至宝,后来师傅陨落后就将此宝图传给了贫道,贫道也凭借此图之指引,多次云游西域,南域,如今也是我宗最为重要的珍藏。” 薛长青自语道:“又是崑梧神国。” 元龙真人陶宇又指着大陆中间一块地方,说道:“诸位请看,这里便是当年祖师爷玄成子发现神国遗迹的地方,已经很接近中域大陆了,我研究这幅地图多年,在对照玄成子留下的手札,地域描述,山形走向,非常吻合手札中的描述,足以确定这幅地图的精确性,到现在贫道都有些震惊神国时代的古修士之通天手段,此图确实精确无比,真不知道他们当年是如何绘制出如此精确的地图,实在是叹为观止。” ------------ 第340章 守魂殿 方云依端详了半天全域万国图,又看了看中域大陆,转身向元龙真人陶宇请教道:“晚辈请教前辈,中原之外居然有这么多国家?这崑梧神国遗迹在这里才有,难道崑梧神国的传承并不在我们中原?” 元龙真人陶宇闻言,笑呵呵道:“小友啊!其实这个天下很大很大,天地之广阔远超我们的想象,这天下不仅仅只有中原,还有西域万国,南域万国,北域万国,中域万国,当地风土人情,大异于我们中原,各地不仅有国,其文化发展水平并不比我们低,实际上我们中原所在地,也不过是这个世界的东域而已,以东域一隅之地,也不过占这片大陆的四分之一而已,还远远称不上是整个世界。” “贫道当年成道后也遵循先祖笔记只是就近游历了一番西域万国便大开眼界,马上就明白了,这天下不仅仅只有我们,据我们祖师爷玄成子上百年的游历考察,这崑梧神国的实际传承并不在我们中原,而是在中域大陆,在那里玄成子发现了不少崑梧神国时代的遗迹,我们中原人的先祖很有可能是神国毁灭后,辗转流亡在此的遗民数千年生息繁衍而来。” 这消息不管对薛长青,还是方云依易峰他们来说都是极大的震撼,没想到天地居然广阔至此。 薛长青感慨道:“我现在对玄成子老前辈万分敬仰,他也许是我们中原大地数千年以来最有眼界之人。” 元龙真人陶宇见他们都被震住了,心中很是得意,说道:“侯爷所言不差,我每次翻看本宗老祖留下来的游历笔记,心中也是佩服万分,只待有朝一日卸下掌教的重任,贫道便可一身轻松,跟随老祖之脚步踏遍这世界上的每一寸土地。” 薛长青与元龙真人闲聊至此也知道该做正事了,他被元龙真人这一顿摆阔加炫耀,多多少少还是给震住了。 不自觉的,薛长青言语中还是对元龙真人客气了很多,以请教的口吻问道:“掌教真人,今日我等对凌轩宗上下真是佩服至极,不亏是延续了数千年的宗派,底蕴之深厚确实让人叹为观止,不过今日来此公干确是为了另一件事情,烦请掌教真人实言以告。” 元龙真人陶宇一听,正戏来了,好以整暇道:“这个自然,侯爷请尽管言明,贫道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全力配合。” 薛长青满意道:“掌教可曾知晓贵宗一位长老前辈,他道号名为碧游真人,姓姜名义。” 陶宇疑惑道:“哦?侯爷竟然要寻姜师伯?可惜不巧的很,姜师伯成道四百六十七年,寿元已尽,早就在二十三年前闭生死关时陨落了,姜师伯的神牌至今还在供奉在我宗门祠堂中,我记得很早就对各门各派发送了讣告,朝廷那边自然也有备案,如今侯爷提起姜师伯确是所为何事?” 薛长青仔细盯着元龙真人脸上的表情,想了想,还是说道:“掌教真人,我听说姜长老是我们大晋的宗室?今日来此主要就是想了解一下姜长老过往,我想姜长老的后人们现在应该还在贵宗做外门理事吧?把他们召唤过来,我想仔细了解一下姜家如今的状况,也是陛下的意思。” 元龙真人陶宇一听,恍然道:“当今陛下可是要迎姜家人入晋国宗谱?” 薛长青自然知道不是这么回事,为了探出实情只好顺着陶宇的话头往下接,说道:“当今陛下确有此意,我们今日就是想见一见姜家人。” 元龙真人一拍大腿道:“哎呀!你们真是来晚了?侯爷有所不知,这姜家子弟自从姜师伯陨落后就都纷纷陆续离开外门去往外郡求生了,姜家嫡系一支,姜长老的八世孙姜昭,在七年前就带着姜长老的棺椁去往了南郡安家了,如今我们宗里一个姜家人都没有了。” 薛长青闻言心中一动,有种不好的预感,问道:“掌教您可知这姜家嫡系子弟在南郡何处安家?” 陶宇摇了摇头,说道:“这我就不清楚了,当时我还派弟子专门去寻访过他们姜家,可是遍寻全郡,居然是连半个姜家人都没找到,这是实在是匪夷所思,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他们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后来才听说姜家人在南郡安顿下来没多久,就举家出海了,具体是什么原因贫道就不清楚了,看样子好像是在躲避什么仇家,这姜长老过去在修士界人品也不错,他老人家到底会惹到什么仇家呢?” 薛长青、方云依、易峰、翟江等人听的面面相觑,这就是用脚趾头想,都可以万分肯定就是姜义这老头子干的好事没跑了,这干事之前早就把自己的子女们都润出国,去了海外,自己没了后顾之忧,自然就能豁得出去性命刺王杀驾了。 薛长青又问道:“这姜家子弟在凌轩宗这么多年就没有可以修炼的子弟出世吗?” 陶宇遗憾的摇了摇头,说道:“姜家子弟还真没有可以修炼的子弟出世,真是可惜了姜长老这一脉,不过这也正常,修炼天赋哪里是那么易得的。” “说起来,贫道过去还没成道时也受过姜师伯的指点,对姜家人平时多有照拂,当时我还劝过姜昭这小子留在凌轩宗,毕竟在外门做理事,收入高,日子也过得舒坦,我们凌轩宗主修炼器,有的是钱,在养他们姜家几世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在说了,姜长老对我宗上下的贡献也是有目共睹,可当时任凭我怎么劝,这小崽子就是不听,非要辞了外门理事的美差去南郡安家,也不知道这一家子人怎么想的,躺在祖宗功劳簿上吃闲饭他不香吗?就算是得罪了在大的仇家,我们凌轩宗难道好惹?除非他们得罪了朝…廷…” 元龙真人陶宇说到这里,表情一滞,面色微变,小心翼翼的询问道:“侯爷,难道姜家有人真是的招惹了朝廷?” 既然元龙真人自己都推导到这里了,薛长青也不想在隐瞒了,索性点点头说道:“姜家的案子确实非同小可,不然我怎么可能千里迢迢专门来拜访一趟凌轩宗呢。” 元龙真人陶宇与同场作陪的公子赭面面相觑,没想到,还真是让他给料中了。 元龙真人陶宇立即脸色一变,义正言辞道:“贫道明白了,各位上差请尽管查,有什么需要我们凌轩宗配合的地方,请尽管吩咐,如果真是姜家做了对朝廷有危害的事,我们凌轩宗绝不会护短。” 护什么短?人早就跑没影了,不过就是表个态度而已,陶宇多精,立刻就想明白事情的危险程度,能让青衣使亲自出马的事情,还能是小事情?他马上就迅速变脸与姜家切割干净,到时候可千万别把凌轩宗给带坑里了。 薛长青对陶宇的表态很满意,也就起身不再多话,立刻安排方云依他们带人全面调查凌轩宗。 薛长青看元龙真人陶宇这一副完全被蒙在鼓里的神情,凌轩宗上下应该没怎么牵扯到姜义的事情里,不过该做的实地调查还是要做,不能稍有懈怠,他思来想去,很有可能就是姜义故意造成假死的事实,几乎骗过了所有人。 薛长青一伸手对陶宇客气道:“掌教您要带我去一个地方,贵宗的守魂殿,我想看一看。” 陶宇皱眉道:“侯爷,姜义的命魂灯早在他陨落之时就移除了……” 这时掌教陶宇连称呼都变了,对姜义也是直呼其名,再也不张口闭口姜师伯了。 薛长青摆手道:“无妨,请掌教带我去看看就好。” 陶宇也只好答应,二人一路来到守魂殿内,只见守魂殿中数百盏命魂灯依次整整齐齐摆放在房间四周的木架中,只要有凌轩宗的修士陨落,命魂灯应声而灭,宗门上下也就知道他出事了。 陶宇一挥手赶走了全天候十二个时辰轮班在此守魂的童子,方便薛长青在这里查案。 薛长青随意转了几圈,直奔一处木架前,此木架造型颇像神龛,神龛中只供奉四盏命魂灯,如此鹤立鸡群摆在这里,就是说明凌轩宗上下总共有四名四相归一境老怪镇守宗门,其中也包括现任掌教陶宇的命魂灯。 薛长青看了几眼,问了陶宇当年姜义陨落的时间,他便直接起势开始准备施法。 元龙真人陶宇见此有些震惊,刚想上前阻止,转念有一想其代表朝廷的身份,也就作罢了,守魂殿内本就有阵法守护,只要不是太厉害的法术,一般没什么大问题。 不一会儿,在薛长青的施法下,守魂殿内居然凭空挂起一阵怪风,怪风虽然呼呼的响,可房间内基本没什么太大动静,这也许就是阵法在起守护作用。 不多时殿中飞沙走石,大量的沙尘飞扬而起,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尘土飞扬,又一刻钟功夫,怪风停止,尘土也缓缓落下,整个房间一时间灰蒙蒙的。 就在这时,地上的沙尘忽然自动聚集汇聚成了一个人形从守魂殿外走了进来,就像是情景回放一般,那沙人的样貌赫然就是姜义本人,他神情凝重,表情惟妙惟肖,入殿后对守魂沙人童子隔空一点,童子便立时昏睡了过去。 姜义施施然走向那放着自己命魂灯的神龛,施法破开了大殿中的阵法禁制,竟然从怀中取出一盏一模一样的命魂灯,偷梁换柱,换走了他的那盏真正的命魂灯,他做好这一切,便回身像没事人一般,施施然走出了守魂殿。 薛长青见此,心中了然,他似乎猜到了什么,随即施法将屋内沙尘全部吹了出去,殿内又瞬间恢复了原先纤尘不染的样貌。 ------------ 第341章 往事如烟 这下一直守在边上看着薛长青施法的掌教陶宇可是面色大变,他喃喃自语道:“这怎么可能?师伯为何要换走自己的命魂灯呢?难道师伯他还在人世间?” 薛长青道:“掌教稍安勿躁,等会儿我们就知道真相了。” 陶宇见刚才薛长青施法的样子,恍然道:“侯爷您原来是先天土灵之体啊?” 薛长青微微颔首道:“嗯,是的,接下来我们要去一趟当时姜义闭生死关的地方一探究竟,看看这位神通广大的姜长老是如何金蝉脱壳的。” 陶宇自然欣然应允,他也很想知道真相是什么,同时也不得不全力配合查案。 薛长青与陶宇一路行过一座浮桥,来到另一座小岛上,这座岛屿还是比较原生态的。 此时方云依与易峰二人前来向薛长青汇报了一番刚才的查案过程,薛长青只是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众人在陶宇的引导下一路向姜义当初闭关之地进发,一盏茶功夫后,穿过岛上密林来到一处洞穴前。 陶宇指着洞穴说道:“这里便是姜前辈闭生死关的地方,诸位请随我来。” 众人入得洞穴后,只见此处洞穴内部空间广大,地上只有几个蒲团便无其它多余物品,闭生死关前修士是要辟谷断食的,直到在规定的时间内顺利出关,才算闭关结束。 薛长青转了几圈,便故技重施再次开始施法重现当时姜义闭关之情形,以探究真相。 洞内一阵飞沙走石后归于平静,在方云依惊讶的目光中,洞外走来一位沙人,正是沙石构成的姜义,只见他在洞内徘徊了一会儿,便拉过蒲团开始闭关修炼,之后便再无其它动作。 薛长青右手一掐法诀,沙人姜义开始微微颤抖,明显是加快了时间流速,终于在一个时间节点上,沙人姜义猛的睁开眼睛转首看向洞内的一侧。 洞内一处岩石开始剧烈晃动后朝后倒下,那岩石后面居然还有半人多高的暗道,之后那暗道中一名沙人举着火把从暗道中拖出来一个麻袋。 沙人姜义见此也上前去帮忙,二人小心翼翼的从麻袋中拖出来一人,将其放置于蒲团上,摆好动作,麻袋中的那人赫然与姜义容貌一模一样,姜义围着那人转了几圈满意的点了点头,回头似乎在与那暗道中出来的人对话,在场众人却听不见沙人的任何声音,不过就眼下这演示出来的情形,众人也差不多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随后姜义与那人钻入暗道,又重新堵上了巨石,洞穴内就在无其它事情发生了,薛长青见此也就收了法术。 易峰则一步并作两步,在刚才的演示的情形中,来到那暗道入口处,一脚便踢飞了堵在暗道口的巨石,果然刚才沙石演绎的场景就真的出现在眼前,这里真的有一条暗道。 易峰探头往里看了看,回头对薛长青禀报道:“师傅,暗道中有气流,应该是直通外界的,看来这姜义是从这里金蝉脱壳的。” 元龙真人陶宇长叹一声道:“那接应姜前辈的人就是姜昭,看来姜家人为了这一天早就谋划已久,难怪当初凌轩宗上下听闻姜前辈陨落都来看望送别,只是姜昭那小子只是让我等远远看了一眼姜前辈的遗体,就匆匆收敛遗体下葬了,只是我想不通姜前辈如此大费周章却是为了什么?” 薛长青语气淡然道:“我大概猜得到他的心思,他不想朝廷有朝一日追查下来牵连到凌轩宗。” 陶宇向薛长青拱手道:“那侯爷可否告知贫道,姜家到底犯了什么案子,才会如此行事?” 薛长青淡然的说出了四个字:“刺王杀驾,意图谋反。” 陶宇闻言,面色大变,颤声道:“什么?他居然会去刺王杀驾?这…这…这…这怎么可能,诸位可否告知贫道详情,实在难以置信,姜前辈他会干这种事情……” 陶宇他可太明白了,这是谋逆的大罪,要是粘上了,搞不好凌轩宗就是下一个云华宗。 薛长青向方云依点了点头,方云依心领神会,上前便把他们的查案过程一五一十的向元龙真人说明了。 陶宇闻言,愣在原地半晌,才若有所思的长叹一声道:“没想到,姜前辈他心中执念竟然如此深重,怪不得无法羽化飞升,哎。” 薛长青问道:“哦?掌教何出此言?” 陶宇道:“侯爷可知姜义曾经可是晋国宗室之后。” 薛长青颔首道:“这个我知道,当年鲁国灭亡,朝廷宗正府的官员还联系过姜家,想让他们举家入关中,正式认祖归宗,后来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 陶宇感慨道:“现在我有些明白了,姜前辈他为何如此行事,列国时代,他曾经是晋国晋平公嫡长子太子章的幼子,平公薨,晋国权相仲孙明秘不发丧,暗中废长立幼,派兵杀光了太子章一家百十余口,姜义的父亲太子章与他的三个兄弟一个妹妹都死在了这场动乱中。” “当年姜前辈,仅仅只有十岁,后来还是太子章的门客申屠嘉拼着性命带着年幼的公子奕历尽千辛万苦逃到了宋国才得以苟活一时。只是晋相仲孙明一直想要斩草除根,便派使者说动了宋国君将公子奕送回晋国,申屠嘉提前知道了这个消息,又带着公子奕一路逃亡至鲁国,终于受到了当时在位的鲁襄公庇护,才得以安定下来。” “当年鲁襄公为了庇护申屠嘉与姜前辈,不惜与晋宋两国交恶,后来晋宋两国不远万里派了联军前来威逼鲁襄公交人,三国因此在鲁国西境不惜一战,死了不少人啊。” 薛长青听到这里,明白了,说道:“原来姜义竟然是太子章的后人公子奕?” 陶宇颔首,感慨道:“是的,姜前辈身负血海深仇,却不得报仇,后来以祖姓为氏,改名姜义,又入了我们凌轩宗修行,姜前辈成道后,感念当年襄公救命之恩,他后来一直都是暗中效力于鲁国王室的,我猜想正是鲁国亡国后,姜前辈才加入复兴会的,只是万没想到他竟然会如此决绝不顾一切。” 薛长青闻言,叹息道:“鲁国与姜义有再造之恩,如果是我,也会效死力的……” 方云依、易峰二人听的是面面相觑,没想到姜义身上还有如此曲折的往事。 众人出得洞穴后,方云依看了看走在前面的薛长青与陶宇,想起刚才薛长青施法的过程,转首暗中传言道:“易师兄,方才薛师伯使用的是何种法术?居然可以情景再现过去发生过的事?” 易峰见方云依罕见的主动找他聊天,自然很高兴,解释道:“其实我也没见过几次师傅施展过这个法术,本来我还想学来着呢,师傅解释说自己是先天土灵之体,天生对大地的脉搏感受很敏感,这大地中有一种无所不在的力场,不管过了多少年,大地都会忠诚的记录下在这片土地上曾经发生过的任何人,任何事,师傅只要知道事件发生的具体时间,就能在事件发生的施法与大地融为一体,再现当年发生过的事,这是他老人家悟道修行时偶然领悟到的,算是师傅自创的法术,但有个前提是,施术者必须是先天土灵之体,一般修士无法感受到大地的脉搏。” 方云依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倾慕之色,恍然道:“原来如此,薛师伯真是厉害……” 易峰得意道:“那是,那可是我师傅。” 过了半日,薛长青见案件已经基本查明,便令百狩修士,百狩等一众探子准备回去交差了。 元龙真人陶宇见终于送走了这帮瘟神,心中暗松了一口气,带着凌轩宗上下亲自送襄侯薛长青等人登上驳船去往对岸。 薛长青转身拱手道:“掌教真人请留步,本侯已经将案件查明,我们也不便在叨扰贵宗了,告辞。” 元龙真人陶宇笑道:“侯爷慢走。”说罢一挥手,两名凌轩宗弟子抬着一口箱子置于驳船上,陶宇笑道:“侯爷远来,查案辛苦,小小薄礼不成敬意,还望侯爷恕贫道招待不周。” 薛长青笑道:“掌教您这是哪里话,本侯贸然前来查案,已是大大的搅扰了贵宗清修,只要掌教真人您老不怪罪,本侯就很欣慰了。” 薛长青见那一箱礼物,还是推拒道:“掌教真人您的心意,本侯心领了,我们百狩来此只为公事,怎能收礼呢?” 二人好一番客气推拒,元龙真人见薛长青确实不肯收礼,便微笑道:“好,侯爷今后可要常来我宗做客啊!”说罢示弟子将箱子抬了回去。 薛长青笑道:“一定,贵宗灵酒确实是一绝,以后有时间本侯一定光临贵宗,这就别过了。” 元龙真人陶宇上前拱手道:“那贫道就恕不远送了。”陶宇又转首吩咐公子赭道:“赭儿,你去送送侯爷。” 公子赭道:“是,师傅。” 薛长青微微颔首,便下令开船去往对岸。 驳船行至对岸,公子赭便送别薛长青等人回宗去也。 等百狩陆续下船后,易峰忽然凑到薛长青身边,说道:“师傅,除了我们搜查归类的证据,驳船中又多了一口箱子,上面留了一封书信,说是凌轩宗内部又搜查到的一些姜家罪证。” 薛长青奇道:“哦!抬过来我看看。” 易峰领命而去将箱子抬了过来,拆开封条后,整个人一愣,转首道:“师傅您看…这……” 薛长青一看,这个所谓姜家罪证的箱子里居然满满当当放了十二瓶白玉酒瓶,每瓶灵酒差不多的价值好几万金,这一箱酒顶的上一件法宝的价值了,显然是凌轩宗陶宇那个老滑头借口送来的礼物。 易峰有些迟疑道:“师傅您看,是不是要不把这箱酒在退回去?” 薛长青想了想,摆手道:“不必了,收下吧!”言罢,他便自顾自转身离去。 易峰有些摸不着头脑,看了看身边的方云依,问道:“师妹啊,师傅办案从来都是铁面无私不寻私情,这会倒是怪了……” 方云依语气淡然道:“没什么好奇怪的,收礼只是为了安凌轩宗上下的人心。” 易峰若有所思道:“我明白了!” ------------ 第342章 巡游山傀 山傀聿城,这座山巅之城,还是一如往日般险峻巍峨。 此时大晋百官与皇帝仪仗已经抵达了聿城山脚下,在穆晟临时决定顺道出访山傀之前,众臣百官都反复劝谏皇帝,不要轻易去蛮族的地盘,谁知道又会发生什么事情,但皇帝不听劝,执意前往,众臣也没办法只能跟着去,反正有十几万大军护着,料想也应该也出不了什么大事,可他们哪里知道,这山傀上下本来就是穆晟的老根据地。 出巡队伍行至聿城外,左相高重掀开车帘探头出去看了一眼不远处聿城那险峻至极的地形,只见整座城池都建在山顶上,如此山城奇景也是把第一次来这里的他震撼的不轻。 巡游队伍到此后,大晋众文武百官走下车架,见聿城如此雄奇都交头接耳,暗自啧啧称奇。 此时聿城外山傀一众城主与长老也都早早聚在此地迎候他们的长生大帝,同时也是现在的大晋天子。 他们这些山傀长老们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家的主子还能做中原天朝上国的天子?真是打破脑袋他们都没想到会发生这样让人惊掉下巴的事。 山傀众长老见皇帝驾到,纷纷以最高礼仪行面君礼齐声高呼陛下万岁,那恭敬程度让跟在皇帝身后的大晋的众文武百官都自愧不如,感觉这些山傀长老城主们见了皇帝就跟信徒见了天神一般。 左丞相高重、右丞相王义纳闷的互看一眼,面面相觑,他们也没想到山傀上下的权贵居然对自家天子如此恭敬,当然山傀南蛮以这种态度面见天子还是让大晋的文武百官很满意。 穆晟道:“众卿免礼。” 山傀长老与城主这才起身恭敬的站立两旁。 此时当初穆晟在庆阳宫里亲自任命的山傀大当家,大仲宰博尔塔司亦趋亦步上前见礼道:“启禀陛下,我乃山傀大仲宰,博尔塔司,如今大晋大皇帝陛下不远万里来我山傀巡视,吾等番邦外臣感到万分荣幸之至,请陛下移驾入我聿城受万民朝贺。” 还未等皇帝表态,左丞相高重上前质询道:“大仲宰阁下,怎么不见我朝镇南王出来迎我天子圣驾?” 博尔塔司闻言,两眼一翻白,心说,这镇南王不就在眼前嘛?还出来迎个毛的圣驾…… 博尔塔司一看穆晟一副好以整暇的模样,也只好上前硬着头皮编瞎话,说道:“高相国,是这样的,我王前几年闭关修炼后有所悟,又在聿城恰逢南域婆罗国的一名番僧云游至此讲道,我王与番僧相谈甚欢,便将番僧迎进王宫专门给自己讲道,直至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我王执意只身一人与番僧去往南域万国游历,臣等实在劝不住,只好任由王上离去,我王临行前将国家社稷重任暂交由老朽代掌,如今万般无奈之下,老朽也只好僭越代我王来此迎候天子圣驾。” 高重与王义一听此言就明白了,如今眼前这个老头子才是山傀的一把手,镇南王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右相王义心中一动,问道:“大仲宰阁下,那镇南王何时才能归国?” 博尔塔司表情更无奈了,暗中吐槽,这我哪知道镇南王什么时候回来?总不能劝如今的皇帝退位,在回我们这来当镇南王吧? 博尔塔司小心的瞟了一眼穆晟面无表情的神色,只好又硬着头皮编瞎话道:“这个…这个……我山傀与南域万国远隔万里之遥,我王此行路途遥远,临走之前也并未详细交代我等归国时间,或许几年就回来了,也可能十几年都不会回来……” 高重一听,皱眉道:“大仲宰阁下,如今我朝南境诸国局势不稳,值此关键时刻,镇南王怎能弃国与不顾?去什么南域万国游历?” 博尔塔司无奈道:“我们也劝过大王,可我王说只要背靠天朝上邦的支持,我山傀可保江山社稷百年平安无事,所以才放心去游历了,臣等也只得遵照王令。” 左右丞相一听,好像也说的也没毛病。 左相高重无奈道:“好吧,既然如此,吾皇此行来访山傀,尔等可要好生接待。” 博尔塔司连连点头道:“高相国您请放心,我山傀上下皆以吾主之礼仪接待皇帝陛下。” 高重闻言,这才满意。 这时在博尔塔司身边站着的山傀大统帅博尔宗毕上前行礼道:“请陛下移驾御辇。” 穆晟微微颔首,在杨谨的搀扶下登上山傀六十八人抬的豪华步辇,这步辇早先就是长生大帝博尔赫斯的专属座驾,他的排场一向比中原天子还大。 左右二相见此,稍微有些皱眉,他们当然猜得到这是镇南王的座驾,只是没想到,这蕞尔小邦居然比天子的排场还大,右相王义看得暗自摇头,打定主意回头得好好教育一下这些不知礼的蛮族不要逾制为好。 见皇帝起驾,众文武百官,山傀众长老城主才跟在皇帝左右去往聿城。 到了山脚下,大晋的文武百官与聿城权贵都登上特意安排的两人抬竹轿跟在皇帝步辇后上山而去,大晋文武官员对这个安排还是挺满意,虽然上山的路途不算长,可有随行而来的大晋百官,年轻的还好说,可有些人年老体弱,这登山路便不太好走。 此刻众人已经进入了登城的石隧道,尤其是大晋的文武百官,见聿城内部还有这盘山隧道,也都暗自惊奇不已。 一路上左右二相的轿子并排而行,一摇三晃间,高重见此奇景感叹道:“王相国,这帮南蛮可真够可以的,居然把整个城池都建在了山上,也不知道筑造如此雄城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 王义闻言笑道:“高相国,此城如此雄奇,建成如今这般规模绝非一朝一夕之功,这山傀国小力弱,建此城池最起码也得耗费数代人的时间才行。” 高重认同道:“王相国所言甚是,此城能发展到这个规模,实属罕见,看来这山傀屹立南疆数百年确实有几把刷子。” 又一刻钟后,皇帝仪仗与众文武百官才得正式登上此城,这时聿城两侧的百姓早就密密麻麻跪在了街道两侧,见皇帝御辇入城,两侧百姓纷纷齐声高呼万岁,声声不绝于耳,直至皇帝仪仗进入城堡。 作为山傀大仲宰,博尔塔司自然小心翼翼陪在皇帝左右。 穆晟对今天的入城仪式很满意,他颔首道:“当初把聿城交给你打理看来是选对人了。” 博尔塔司笑道:“多谢陛下认可,陛下既然已经将这副千斤重担交给了老臣,老臣自然不敢稍有不慎。” 穆晟看了一眼跟在身边的大仲宰笑道:“塔司,刚才那个云游南域万国的理由编的不错。” 博尔塔司无奈的笑了笑,说道:“陛下您过奖了,臣也是急中生智。” 穆晟嗯了一声,转首问道:“对了,等会朕休息休息,下午你负责召开御前会议,把最近南疆这边的事情详细汇报一下。” 博尔塔司自然连连点头称是,穆晟挥了挥手,他便退下了。 回到城堡中那熟悉的房间,走到露台前,俯瞰整个聿城全景映入眼帘,只是此刻穆晟皱着眉头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时内廷总管杨谨凑上前来禀报道:“陛下,阿玖求见?” 穆晟嗯了一声道:“宣她进来吧!” 杨谨正待离去,穆晟又嘱咐道:“对了,杨谨,这些日子朕可能比较忙,你负责陪着朕的小师妹小师弟去这聿城好好游览一下。” “诺!”杨谨躬身领命而去。 这时阿合喇弥飘然而至来到穆晟身边,穆晟转首和颜悦色道:“阿玖,何事来寻我?” 阿合喇弥从怀中取出一个盒子递给穆晟道:“陛下,这是我的人在庆阳建好的小型灵炉实验合成的一枚灵晶,请陛下预览。” 穆晟闻言心中有些激动,他打开盒子,只见盒子内部一颗半透明淡蓝色只有拇指大小的灵晶静静躺在盒子里。 穆晟取出灵晶感受了一下,没想到这小小一片灵晶中居然蕴含这巨大的灵力波动,他有些惊喜道:“阿玖,这便是灵晶?其中蕴含的灵力真是太惊人了。” 阿合喇弥神情间也有些激动,说道:“嗯,陛下,我试用了几个样品,此灵晶修士是直接可以吸收其中的灵力,也可以根据自己的五行属性专门定制相对应的灵晶,今后修士施法便再也不用担心作战过程中灵力耗尽的可能了。” 穆晟明白他手中的这枚小小灵晶就是跨时代的产物,一旦推出,势必对整个修士界也是极大的震撼。 穆晟问道:“阿玖,现在建成的那个小灵炉有多少产出?” 阿合喇弥道:“那个小灵炉现在的产出与成品率非常低,三天才能合成一枚灵晶,也只有太极宫的灵炉建成后,灵晶的产量才能上去,到时候不仅仅是修士够用,还可以开发以灵晶为动力的战斗傀儡。” 穆晟听的连连点头道:“好,这太好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出成果了……” 这时,阿合喇弥目光灼灼的盯着穆晟直瞅,像是要确认什么事情一般。 穆晟感受到了她的目光,疑惑道:“怎么了?你这么看着我?” 阿合喇弥迟疑道:“陛下,您到底是博尔赫斯还是公子晟?我记得几年前先帝准备南征的时候我私下拜见过长生大帝,总感觉当时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只是不确定,今天见陛下来这聿城王宫居然熟门熟路,妾身就有些怀疑是不是您当年夺了公子晟的肉身?或者说……” 如今阿合喇弥已经成了穆晟的剑奴,说话也就直来直去,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穆晟闻言一愣,忽然想有心逗弄一下阿合喇弥,他语态神情瞬间变成了当年的老长生大帝,沉声道:“大族长,那你觉得我到底是谁?” 阿合喇弥见此脸色微变,这让她瞬间想起几十年前来城堡第一次会见博尔赫斯时的情形,与穆晟眼下的神情语态简直一模一样。 阿合喇弥下意识的退后了几步,颤声道:“大帝?难道您老真的夺了公子晟的肉身?” 穆晟邪笑道:“老夫很满意这具肉身,玄灵道体,如今又做了中原天子,足够老夫在纵横天下几百年了,哈哈哈……” 见穆晟一脸邪笑那梦魇般的神情,阿合喇弥面色凝重,她现在心中有些后悔成为大帝的剑奴了,都是那该死的好奇心,没想到绕了一个大圈,到底还是没逃过老贼的五指山。 阿合喇弥想了想,叹了一口气,此时她也有些认命了,想起这老贼过去对付女修士的手段,她心中一颤,自己可能早晚也难逃一劫,眼下这老贼没急着下手,或许只是自己有巨大的利用价值而已,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阿合喇弥神情有些低落道:“陛下,若没有其它事情吩咐,阿玖就告退了。” 穆晟道:“嗯,阿玖,只要今后替朕用心做事,朕必然不会亏待你的,你下去吧!” 穆晟见阿合喇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心中暗自好笑,显然她也被吓住了,根本分不清他到底是谁,先吓唬她几天再说吧。 阿合喇弥正要退下,回身走了几步又转身来到穆晟身边,轻声问道:“陛下,您还记得当初在聿城答应帮助我莱玛王国复国的约定吗?” 穆晟眼下没了天阙,也就没有了博尔赫斯的记忆水晶,自然不知道当初双方的约定,只是顺着阿合喇弥的话头说道:“嗯,我当然记得,怎么了?” 阿合喇弥闻言,心中一紧,说道:“陛下,虽然我们已经复国,约定早已作废了,但今后只要妾身尽心侍奉您,您老不会对妾身做那样的事情吧?” 穆晟他继续顺着话头,语气模棱两可道:“那就得看你今后的表现了。” 阿合喇弥闻言,心中一颤,如此看来,原来之前在宫里大帝就是在有意引诱她上钩,那天阙古宝的秘密其实就是鱼饵。 阿合喇弥道:“是,陛下,妾身知道了。” 穆晟见阿合喇弥出去的背影,心中疑惑,自语道:“到底是哪样的事?居然让堂堂大族长如此忌惮……” ------------ 第343 聿城廷议 午后,山傀御前会议召开,博尔塔司等一众山傀高层,左相高重,右相王义,为代表的大晋高层齐聚一堂,共同主持御前会议。 半晌后,内廷总管杨谨先到场高唱道:“陛下驾到。” 堂下众臣躬身齐声道:“臣等恭迎圣驾。” 穆晟施施然走上王座很熟练的端坐其上,好像就在自家皇宫临朝听政一般。 这时山傀大仲宰,博尔塔司上前进言道:“启奏陛下,由老臣来为诸位陈述一下最近整个南疆的局势。” “准。” 博尔塔司一挥手,两名侍者扛着南疆地图平铺在大厅内,说道:“陛下,诸位大人,如今南疆的局势已经是昔族独大不可遏制之局势,昔族已经充分整合吞并了泰沙十七个邦的领土,并率军攻进了泰沙境内的核心区域,清莱河谷,连泰沙皇室的直属领地也有不少失陷于昔族手中,如今昔族已经拥兵四十余万,在昔族名将隆佘秃尔沙的带领下一路攻城略地势不可当,泰沙纠结各邦主力与昔族一战,皆两败于昔族,如果不是我山傀屡次出兵帮忙,泰沙又险些连王都都保不住。” 穆晟问道:“隆佘秃尔沙?他也是隆佘家族的人?” 博尔塔司道:“启奏陛下,此人确实是隆佘家族的后起之秀,他同时也是昔族大族长隆佘柏野的侄子,此人练兵治军颇有一些门道,如今就算是我山傀主力与其对决也难分胜负,若非先前朝廷支援的军械物资,恐怕目前的南疆局势会更加恶劣。” 左相高重看了一眼地图,上前进言道:“大仲宰阁下,之前我朝不是派使者敦促各方停战了吗?怎么还没消停多久,现在又打起来了?” 博尔塔司无奈道:“如果先前朝廷与泰沙结盟,或许还不至于闹到如今这个地步,当时朝廷只是派遣使者调停,只能起一时之作用,暂时吓住了昔族上下扩张的野心,等使者一走,昔族感觉朝廷应该不会出兵干涉就又放心大胆的进攻泰沙,故而敌我之势易也。” 这时山傀统帅博尔宗毕也上前进言道:“启奏陛下,高相国,诸位大人,我统领山傀主力与这个隆佘秃尔沙对阵过几阵,可以说互有胜负,此人不亏是昔族名将,确实很不好对付。” 后将军程埔出列进言道:“启奏陛下,臣有事启奏。” “讲。” 此次随行出巡的武将只有后将军程埔,前将军陆盛老爷子年事已高,便没有随行。 程埔敏锐的感觉到这次是他们这些武人立功的机会,便说道:“启奏陛下,蕞尔小邦竟敢屡次三番不听我朝使者劝谏,以致南疆黎民百姓陷入水火,臣以为昔族与我朝越郡、象郡接壤,任其发展早晚必成心腹之患,莫不如我朝出兵一鼓作气直捣黄龙,看这南疆还有谁敢藐视我天朝威严,请陛下圣裁。” 左相高重上前进言道:“启奏陛下,程将军所言极是,臣附议。” 穆晟想了想,说道:“将军言之有理,如今春夏之交,南疆天气炎热,仓促出战不利我军,即便出兵也得等到秋冬季,此事朕在慎重考虑一下。” 程埔知道确实如此,也就没再说什么。 穆晟转首问博尔塔司道:“塔司,如今泰沙国内的情况如何?” 大仲宰博尔塔司上前道:“启奏陛下,如今泰沙大帝任命了戈利邦公爵波图奇加坤为泰沙宰相,现在就是他在前线指挥调度中央军与各邦诸侯联军抵抗昔族入侵,总算是勉强维持住了泰沙一再溃败的局势,当然朝廷之前提供的一批军需物资也帮了不小的忙。” 穆晟奇道:“居然是他做了泰沙宰相?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博尔塔司道:“他之所以能做上泰沙宰相的高位,是他力主推行泰沙内部削弱贵族特权,强化王权改革,他们泰沙内部称之为王化改制,所以波图奇加坤才得了泰沙大帝的信任,他自己所在的戈利邦就率先将一大半的财政收益与兵权上交中央,如今泰沙朝野内外,他最得泰沙大帝信任。” 右相王义转向博尔塔司问道:“大仲宰阁下,那这个波什么图的王化改制怕是很难得到贵族的支持吧?如今又是国家危亡之时,边打仗边改革,怕是会出大乱子。” 博尔塔司面色凝重道:“王相国此言不差,但是这个人很聪明,他的王化改制主要集中在军事领域,力主统一各邦与中央军之间的指挥配合,如今又恰逢强敌大举入侵,泰沙各地的诸侯为求自保也不得不配合他的改革,不然前线战局在这么溃烂下去,真有亡国之危,所以目前来说,泰沙的王化改制推进的还算顺利。” 左相高重闻言,面色凝重,他上前进言道:“启奏陛下,这次我朝必须出兵南征,如有必要,最好我朝与泰沙结成盟友联合起来压制昔族的疯狂扩张,在这么打下去,臣不是担心昔族会胜,而是担心泰沙内部主导的王化改制会成功,如果泰沙的王化改制成功,恐怕未来泰沙很有可能会成为我朝南境的心腹大患。” 博尔塔司自然也听懂了,既然泰沙能成为朝廷的心腹大患,那未来必然也会成为山傀的心腹大患。 博尔塔司上前道:“陛下,高相国所言极是,臣附议,我山傀此番必尽起全国之兵配合天朝上邦讨伐昔族。” 穆晟闻言,瞬间也明白了,战争在这么打下去以昔族之国力不见得能灭亡泰沙,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人家底子厚,经得起折腾,现在泰沙内部之所以能达成共识推行中央集权制改革,最大的原因就是外部压力过大,如果真让泰沙改革成功,那站在大晋的立场上并非好事,泰沙改革成功就意味着以泰沙的综合国力与人口,南疆未来极有可能又会崛起一个超级强权。现在只要朝廷出兵干涉,那泰沙外部压力减轻,这改革就未必能推行的下去,泰沙最好是恢复成过去那种一盘散沙的状态,在东域万国中,只能存在一个超级强权,那就是大晋,其他国家有这个苗条必须得下重手提前阻止其崛起的可能性,显然大晋的高层与山傀的高层都意识到这个问题了。 众臣都眼巴巴的看着皇帝开金口,拍板定策,穆晟起身皱着眉头转了几圈,心中已有定计,说道:“不用等了,马上出兵干涉,现在就出兵,正好朕身边就带着十几万兵马,与山傀主力合兵一处,足够让昔族人忌惮了。” 后将军程埔上前进言道:“启奏陛下,现在仓促出兵干涉,万万不可,我军现在只是在巡游各地,粮草军械还远在中原,准备严重不足,能战之兵也就是我北军三万多精锐,余下郡县临时征调来的郡兵战备不足,此时出征并非作战之良机。” 穆晟道:“朕知道,谁说要真打了?此番我们要非战迫和,兵书有云,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我们就是做个样子,先看看昔族什么反应再说,如果听话那好说,不听我们在寻机而战嘛,总之先让泰沙方面缓口气再说。” 程埔道:“陛下圣明。” 穆晟道:“既然是程卿家提议要打,那此番出征主帅就是你。” “诺!”程埔闻言,面露喜色 穆晟又转首看向博尔宗毕,吩咐道:“宗毕何在?” 博尔宗毕知道这次要出去干活了,上前恭敬道:“臣在,请陛下差遣。” 穆晟指着地图直接下命令道:“宗毕,自即日起,尽起全国之兵与我军合兵一处陈兵昔族西境,佯作进攻之势。” “末将领命!” 穆晟转首吩咐高重道:“高爱卿,你立即拟诏让岭南主将邓祈马上起兵从象郡南下,以作南下征讨伐昔族之声势,在派遣使者去质询昔族,泰沙也派人去联络一下,让他们派使者过来好好商议一下结盟之事。” 高重道:“微臣遵旨。” 穆晟扫了一眼一众文武官员,问道:“诸位爱卿,可还有异议?” “臣等无异议。”众臣齐声道。 穆晟道:“嗯,那退朝吧。” “恭送陛下。” 众臣领命,自去办事不提。 左相高重、右相王义退出议事大厅后面面相觑。 高重凑过去悄声道:“王相国,你不觉得很奇怪吗?陛下居然对山傀这帮番邦外臣颐指气使,直接就可以下命令,本相以为至少也得跟山傀大仲宰好好商量沟通一下呢。” 王义更是想不通,说道:“可不是吗?山傀权贵居然对陛下言听计从,真是奇哉怪也,好像他们比我们更像陛下的臣民。” 左相高重百思不解,说道:“难道这些番邦外臣也都慑于我朝威严,才对陛下言听计从?” 右相王义满脸不可思议道:“也许……可能就是如此吧,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大晋的左右二相想不明白,也就索性不想了,皇帝交代下来的事情要紧。 众人退出议事厅后,现场只留下了博尔塔司,他知道皇帝肯定还有别的事情要询问。 果然穆晟问道:“塔司,最近我山傀借着昔族与泰沙之间的战事,应该捞了不少好处吧?” 博尔塔司闻言面露得色,见四下只有他们二人,便改口道:“启禀老祖宗,如今我山傀借着帮泰沙作战,至少让泰沙单方面割让了二十一座城池与我们,如今国事强盛,我军也已经顺利扩兵二十五万左右,这些城池是泰沙主动割让给我们的,即便战后,他们也没借口讨回去。” 穆晟满意道:“好!很好,很不错,这相当于泰沙一个大邦的领地,看来朕当初没选错人。” 博尔塔司闻言,谦逊道:“还是老祖宗您定的策略高明,如此行事,我山傀可以顺理成章的扩张势力,即便是泰沙反悔,我们山傀也不惧。” 穆晟勉励一番,说道:“塔司,你可知道最近这狼主苏查努尔如今在昔族国内是何地位?” 博尔塔司正色道:“启禀老祖宗,现在这个苏查努尔在昔族内部很受重视,狼堡麾下一众武士战力十分惊人,在昔族南征泰沙的过程中为昔族立下了汗马功劳,每次昔族攻打泰沙坚城都是狼主麾下的蚶奴团打先锋,往往出不了几个回合城池便陷落了,除了泰沙大军实在是不中用,这蚶奴团战力也确实十分惊人,如今昔族太上长老隆佘柏野又封了苏查努尔七座城池,现在狼堡的实力都能比得上昔族的大贵族了。” 穆晟颔首,问了一个关键问题,说道:“嗯,那狼主加入昔族长老会了吗?” 博尔塔司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传说隆佘柏野给过狼主这个承诺,只是至今也没下文,不过我倒觉得狼主是不可能加入昔族长老会的,他的出身实在太低了,哪怕他是个平民出身,为昔族立了这么大的功劳也许能授予贵族头衔,加入长老会,但他只是一个奴隶出身,连贱民都不如,实在可惜啊!” 穆晟似乎早有预料,说道:“朕交代你一件事,你派人去暗中联系一下狼主,让他来聿城见朕,我们好好联络一下感情。” 博尔塔司眼中精光一闪,问道:“老祖宗,您是要打算暗中拉拢狼主?可是昔族人给的已经很多了。” 穆晟微微一笑道:“朕会给的更多,朕开给他的价码,我相信他拒绝不了,你放心去办就行了。” 博尔塔司躬身道:“老祖宗,我马上就去办。”言罢便转身退出大殿自去办事。 ------------ 第344章 神秘访客 七月初,晋军与山傀联军大张旗鼓集结重兵抵近昔族北部边境,岭南主将邓祈也带兵做出南下征讨之事,昔族上层顿时吓得不轻,他们没想到大晋会动真格的,赶忙从前线调兵遣将把部队拉了回来防御后方。不过才过了几日功夫,昔族便紧急派遣使者来山傀聿城面见大晋天子。 而此时的穆晟则一番乔装改扮,悠哉悠哉陪着张淋与洪泽二人在聿城中闲逛,他带着二人来到当初木伊纳琦带他来观看风景的露台前。 张淋与洪泽二人远眺那远方的景色赞叹不已。 张淋道:“师哥这里的风土人情还真是大异与中原,没想到在这中原之外也有如此景色秀丽的地方,更没想到的是,山傀居然将整座城都建在了山顶上。” 穆晟笑道:“嗯,那是,不得不说,这聿城确实是一座奇迹之城。” 穆晟现在越来越喜欢乔装打扮微服私访,这会让他暂时脱离那庙堂之高,也很放松心情。 这时跟在皇帝身边的杨谨一溜小跑上前悄声道:“陛下,昔族来使,还有陛下您暗中邀请的那位昔族贵客也到了。” 穆晟道:“嗯,朕这就去会会他。”走之前他招呼洪泽道:“洪泽,你先陪着你师姐,我有事回去了。” 洪泽自然连声答应,张淋也知道师哥公务繁忙,这才陪着自己出来没多久又要回去,她只好气鼓鼓道:“师哥,快去快回啊。” 穆晟笑道:“好,你们先玩。” 皇帝一行回到城堡后,博尔塔司此时正等在议事厅中,自然昔族使者也正在等待皇帝召见。 穆晟道:“塔司,你这个昔族使者你负责应对,朕不想见他,只要能促成昔族尽快从前线撤军与泰沙方面达成合议就行了。” 博尔塔司道:“老祖宗您就放心吧,此事我定会办的妥帖。” 博尔塔司退下后,过了半晌,议事厅中侍者高唱道:“外客觐见吾皇。” “宣。” 话音刚落,议事厅门外走来一位身披黑袍罩着头套的神秘人,神秘人见议事厅内早已备好酒菜,且就只有皇帝一个人在场,他心中一动,知道此事要密谈,他便摘下头套露出真容上前左手护胸,微微向前躬身行礼道:“狼堡苏查努尔参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免礼。” 穆晟道:“狼主,你我之间也有段时间没见过了?” 苏查努尔笑呵呵道:“陛下,是好些日子没见过,不过陛下您老可真是好手段,既是山傀之主,如今居然又做了中原天子?实在让在下佩服万分,或许您当年要夺舍大晋宗室子弟的肉身就为今日吧?” 穆晟谦虚道:“狼主过奖了,其实朕也没想到先帝会把皇位传给我,既然这千斤重担落在了朕身上,那朕自然要好好看护先帝留下的锦绣江山。” 苏查努尔面上笑呵呵,知道眼前这老贼说的不过场面话,他才不信老贼的江山是先帝心甘情愿传给他的,肯定是老贼的谋算下,才拿下的大晋皇位,想到此处他对眼前这位表面上看起来很和善的少年天子更多了几分深深地忌惮,他还以为当今天子还是博尔赫斯那老贼呢。 穆晟一伸手道:“狼主请入座,既然来了,咱们就好好叙叙旧。” “谢陛下赐座。” 穆晟喝了一杯酒,好以整暇道:“听说你们狼堡现在发展的是风生水起啊?” 苏查努尔谦虚道:“陛下您说笑了,若非当初陛下您老人家拒绝接受在下的效忠,如今我又怎会为昔族效力。” 穆晟道:“现在也不晚。” 苏查努尔闻言心中一动,又想起昔族太上长老隆佘柏野许其入长老会的承诺,还是委婉的拒绝道:“陛下,现在我狼堡麾下两万多人马,虽然战力不俗,可如果贸然与昔族翻脸,怕是过去取得的战果都会转眼成空,请陛下理解在下的苦衷。” 穆晟心中暗笑,他知道狼主既然肯单刀赴会,自然就有收买的可能性,眼下也不过是惺惺作态而已。 穆晟笑道:“不过也就七座城而已,朕如今坐拥中原万里江山,即便是山傀、昔族、泰沙三国联合,亦非我朝之敌,你觉得朕会亏待你吗?” 苏查努尔沉默半晌道:“多谢陛下您的厚爱,其实我并不是很在意这七座城池,太上长老已经答应我只要大局已定,就准许我入昔族长老会。” 穆晟闻言转身取过一把造型华丽的山傀弯刀,他拔出刀摸了摸刀身,意有所指道:“刀是一把好刀,好用,但不好驾驭,真是可惜啊!” 言罢,穆晟收刀入鞘,掷与一旁。 苏查努尔握着酒杯是手微微颤抖,他当然听懂了皇帝的言外之意,那意思就是,鬼才相信隆佘柏野会让他入长老会,眼下就用着你了,用完照样狡兔死,走狗烹,真要入早就入了,还用等到现在?昔族真要有诚意接纳你,你也不会巴巴的跑来这探口风,还提什么入长老会的条件?不过就是想卖个好价钱而已。 苏查努尔想了想,指着他额头上那个奴隶标记说道:“陛下明鉴,我知道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摆脱奴隶这层身份,我之所以留下多罗家族的族徽也是在时刻提醒我,我曾经是多罗家族中最低贱的奴隶,就是他们家族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一条狗而已,甚至活的还不如一条狗。” “即便是我发迹后杀光了多罗家族的所有人,即便我麾下能战之士数万,坐拥数座城池,昔族的那些权贵大老爷也不会高看我哪怕一眼,只是因为我的母亲是一个奴隶,我的父亲也是奴隶,我是奴产子,更是奴隶中的奴隶,过去是多罗家族的一条狗,现在也只是昔族人的一条狗而已。” 苏查努尔紧握拳头,颤声道:“我更不会去奢望那个我永远都无法获得的头衔,我很清楚隆佘柏野那个老匹夫就是在利用我而已,给谁卖命不是卖?陛下,今日我既然来了,就是来卖身,卖个好价钱,仅此而已。” 穆晟闻言,心中大为触动,他看着堂下苏查努尔,似乎在他身上看见了前世的自己,在凡尘中想要拼命挣脱命运的束缚,无奈最后依旧不得不向现实的苟且低头。 今生今世自己之所以能得到眼下的一切,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也不过只是运气好,投胎技术精准而已,他很理解苏查努尔的心情,作为一个低贱到尘埃里的奴隶出身,能凭本事奋斗到现在,确实不易。 穆晟取过那把刀抚摸了一番,说道:“出身寒微,不是耻辱,能屈能伸,方为丈夫,你能有今日,实属不易。” 苏查努尔闻言,心中震动,这句话算是说到他心坎里了,他起身行礼道:“多谢陛下,我奋斗了大半生能取得如今这般成就已经很满意了。” 穆晟笑了笑,把宝刀递给苏查努尔,嘱咐道:“不够,还远远不够,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狼主,可愿做这持刀人?” 苏查努尔闻言心中一颤,他小心翼翼的接过宝刀,试探道:“陛下您这是何意?” 穆晟道:“狼主就没有想过自立门户?或者说,成王,成为整个昔族的王?” 苏查努尔一下子被吓住了,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回复,这个梦想他也就是在梦里想过,他是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就手里这几万人马几座城池与整个昔族权贵作对?那是嫌自己命太长了,也有可能就是陛下的挑拨离间,想让自己做马前卒,从内部搅乱昔族目前的大好局势。 苏查努尔想到此处,还是很冷静的婉拒道:“这个……陛下您真是开玩笑了,就我这点儿家底,哪里能经得住如此折腾,我如果敢闹事,昔族只遣一副将足可平灭我狼堡。” 穆晟正色道:“狼主,又没说让你单打独斗,如果朕打算全力支持你夺取昔族大权呢?你敢不敢赌一把?” 见苏查努尔依旧面露迟疑之色,穆晟继续劝说道:“你放心大胆的去干,朕富有四海,还会缺你几座城池?万一事不成,你带领狼堡弟兄们放心来山傀,既然昔族不肯留你,朕到时便做主让你加入山傀长老会,不管事成与否,你都进退有度,如何?” 这让苏查努尔听的大为心动,进可成就王业,退也可保住功名富贵,唯一可忧虑的就是,老贼到底是否是真心实意扶持他称王,还是只是在利用他打击昔族? 穆晟见苏查努尔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当然知道他在忧虑什么,但事到眼前,由不得他不上车, 穆晟语气淡然道:“君若不取,朕自取之,朕做了中原天子,富有四海,拥兵何止百万?再加上山傀二十万兵马从旁协助,如果朕下定决心彻底征服南疆诸国,别说一个小小的昔族,泰沙又如何?大军南下,如秋风扫落叶,尽入朕之股掌间。” 苏查努尔听罢,心中惊骇莫名,他知道皇帝所言非虚,他不由得想起当初晋军不过三十万众,南下一战就覆灭了泰沙百万大军,如今昔族之所以能占便宜,还是当初泰沙精锐差不多都损失在那一战了,元气至今未复,如今以中原王朝的实力在想挥军南下一举荡平南疆诸国的确不难,反正这事不管你干不干,都不会影响皇帝收拾昔族。 想到此处,苏查努尔不在犹豫,双手举刀半跪在地上,掷地有声道:“苏查努尔谨遵陛下诏令,今后我狼堡两万精锐尽数归于陛下麾下,陛下让我去东,我便绝不会向西,我苏查努尔甘为陛下马前卒。” 穆晟满意道:“好!好!很好,这把刀就赐给你了,自今日起,朕就正式册封你为昔王,有朝廷做你的后盾,你只管放心大胆的去干,朕预祝你早日成就王业。” 苏查努尔听闻此言,心中大喜,这还正式还给了封号,使得他心中大定,这就是奉旨造反啊!抱着天朝上邦这个大粗腿何愁事不成? 苏查努尔立即躬身行大礼道:“臣,苏查努尔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聿城王宫外,苏查努尔捧着朝廷正式盖章后的圣旨,与赐封的金印紫绶,小心翼翼收入怀中,从今往后便是自己正式开创大业的开始,同时他心中暗暗赌咒发誓,要让那些看不起自己的昔族权贵全部狠狠踩在脚下永世不得翻身。 ------------ 第345章 南疆的和平 聿城王宫议事厅,此时穆晟正在查看山傀送来的公文,稍事半晌,殿外传来王宫侍者的声音道:“启禀陛下,大仲宰求见。” “宣。” 穆晟见博尔塔司来到议事厅,询问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博尔塔司当然知道皇帝在问什么,说道:“启禀老祖宗,这几日以来,昔族太上长老见我山傀与朝廷屯重兵于边境,就立即调昔族名将隆佘秃尔沙带兵二十万驻防西境严阵以待,过几日我们山傀,昔族,泰沙三国便要签订合约正式停战了。” 穆晟闻言,心中暗自点头,昔族终于还是在周边各国的强力施压下,接受了罢兵议和,当然主要压力还是来自北方的中原王朝,如果真惹毛了大晋南下动武,昔族便有亡国之危,昔族上下这点判断力还是有的。 穆晟指示道:“嗯,很好,塔司,到时候你代表朕去签订协议就行了,这里的事情也处理的差不多了,过几日朕便要起程回中原了,今后聿城与山傀的未来可就要靠你了。” 博尔塔司躬身行礼道:“谨遵老祖宗法旨。” 见博尔塔司退去,政务也处理的差不多了,穆晟便转首出了议事厅,去往静室修行打坐。 午后,穆晟刚从打坐中清醒过来,内廷杨谨前来密室奉上一份诏书,禀报道:“启禀陛下,舒城刺杀事件,百狩已经将前因后果调查清楚了,现在方云依方天师已经等在议事厅等候汇报。” 穆晟道:“嗯,马上召开廷议,让左右二相都来听听。” “诺!” 不多时,议事厅中方云依见皇帝驾到,上前行礼。 穆晟见方云依一路风尘仆仆的样子,感慨道:“云依免礼,这些日子辛苦了。” 方云依躬身行礼道:“陛下,为朝廷办差,这点苦不算什么。” 穆晟问道:“听说舒城的案子已经查的差不多了?” 方云依道:“启奏陛下,已经基本查的水落石出,据我们调查,刺杀事件系由鲁国复兴会长老向蓝暗中谋划,其中鲁地势力最大的向氏,蔡氏,范氏家族的很多成员都参与其中……” 方云依几乎一五一十将前因后果详细解说了一番。 议事厅中,众人听完方云依的讲述面面相觑,尤其是听到凌轩宗姜义的事情,没想到还会牵扯到数百年前的前朝旧事。 右相王义问道:“方天师,你确定这个自爆的修士就是当年太子章的后人公子奕?” 方云依再次点头确认道:“王相国,我们百狩反复查证了很多次,这个人肯定就是当年逃到鲁国的公子奕。” 左相高重感叹道:“列国时代,流亡各国的公子多了,我是真没想到姜义居然是太子章的后人?这个公子奕差点就毁了我大晋的江山社稷,不灭族,不足以平民愤,方天师,你们可知姜家后人都去了何方?” 方云依摇了摇头,说道:“眼下我们还在调查,一但出了海就真的不好查了。” 王义道:“方天师,你刚才说向家的人也都全跑了?” 方云依无奈道:“是的,向蓝的直系血亲几乎都跑了,留下来的向氏族人也都只是远亲,据我们调查向蓝在刺杀失败以后就马上将自己的族人出海路跑到东羿人那里去了,他们是最近出海的,所以好追查,至于姜家后人七年前就跑了,根本没法追查。” 高重道:“这帮乱臣贼子还真是蓄谋已久,眼下看来也只能先收拾蔡氏、范氏了。” 在这个时代想从陆地上跑还是很难的,一路关卡城池都要看朝廷的路引,如果从海上跑,那就容易多了。 王义道:“启奏陛下,尤其这个丢失丹药的吕家也难辞其咎,如果不是他们丹库保管不力又怎会造成如此重大的后果,必须严惩。” 高重道:“哦?王相国以为吕家之罪该如何定夺?” 王义道:“本相以为,吕家罪责虽不至于诛族,可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我建议流放吕家全族去云中郡戍边。” 高重确有不同意见,说道:“王相国,刚才方天师也详细解说了吕家是如何丢失丹药的,说句公道话,这帮乱臣贼子布局十几年,如此有耐心,这有心算无心下,怕是谁都会防不胜防,何况吕家过去与朝廷有功,我建议只惩处丢失丹药的直接负责人吕一坊就足够了,不至于非要流放吕氏全族。” 穆晟想了想,问方云依道:“云依,这炼丹三大世家所收藏的真炎赤火丹全部上缴国库,这件事你们百狩亲自去办。” “谨遵陛下诏令。”方云依躬身领命。 穆晟看向左右二相,说道:“既然主谋都跑了,那案子先交给两位相国处理吧,怎么处理你们先议个章程出来,退下吧。” 左右二相齐声应诺便退出了议事厅。 方云依正待退下,穆晟叫住了她,问道:“云依留步,你把凌轩宗查案的过程详细给朕在讲一下。” “诺” 等方云依详细解说破案过程后。 穆晟闻言,心中一动,问道:“云依,那个全域万国图真有你说的那般神奇?” 方云依被问的一愣,她还以为皇帝想要详细了解案件主犯的事情,没想到确对这个地图很感兴趣。 方云依道:“启奏陛下,臣以为凌轩宗掌教元龙真人陶宇有炫耀之嫌,臣也不知此图是否是真。” 穆晟颔首道:“朕知道了,此案能查到这个地步百狩与青衣使都居功至伟,尤其是你,云依你先下去休息听候封赏吧!” “谢陛下恩赏,臣告退。” 想起刚才方云依的描述,穆晟叹道:“全域万国图?有点意思……” 穆晟想起当初他在天阙中看到繁荣昌盛的神国城市,他毫不怀疑此图的真实性,以神国的能耐,搞出这一张精确的世界地图并不是很难的一件事,他现在就有些迫不及待想去凌轩宗看看这个异世界的真实面貌是什么样子。 ------------ 第346章 巡视岭南 永宁元年,七月,在大晋的使臣强势调停下,南疆三国暂时达成和议,停止了绵延不绝的战事,皇帝巡行的队伍便正式北上离开了山傀聿城去往岭南四郡巡视,南疆事态紧急,巡行队伍直接赶路去往山傀视察,中间根本就没在岭南多做停留,现在又折返回了岭南考察。 七月底,皇帝巡行队伍行至岭南新山郡六安城,这里也是岭南军团的指挥中枢,过去这里为了应对南蛮威胁还有十三万边防军,现在山傀已经归附,朝廷的边防压力小了很多,帝国南境再也没人敢招惹朝廷,这次稍微摆个阵势一吓唬,昔族立刻就跪了,南境外患基本已经没了,岭南军团现在已经缩编至不足十万。 皇帝庞大的巡视队伍至六安城外,城内大小官员早就在城外恭候圣驾了,见皇帝仪仗到此,纷纷齐声高呼万岁。 穆晟下得御驾,挥手道:“众卿免礼。” 岭南军团主将邓祈上前见礼道:“微臣参见陛下万岁。” 此人过去还是他的顶头上司呢,南征泰沙一战后,路盛老爷子正式光荣退休回京城养老了,眼下这岭南四郡的防务就正式交给邓祈了,他也是陆老帅一手提拔起来的。 熟人见面,穆晟上前道:“邓将军好久不见,朕记得当年与君同袍一战,至今回想起来也颇为感慨。” 邓祈见皇帝提起旧事,却不敢提一句当年皇帝被俘的旧事,只是避重就轻的附和道:“陛下您还记得当年之事,微臣万分高兴,臣至今想起当年与陛下您有过同袍之谊而荣幸倍至。” 穆晟道:“当年聿城一战,邓将军作战指挥有度,临危不惧,朕也是映像很深刻,如今把岭南四郡的防务交给你,朕是很放心的,朕相信武成侯陆盛也不会看错人。” 邓祈闻言,激动道:“多谢陛下抬爱,臣绝不会辜负陛下的期望。” 穆晟微微点头道:“邓将军,今后岭南这里但有需求,你尽管向朝廷上奏疏。” 邓祈道:“陛下请宽心,我朝在这里戍边屯兵十多年了,如今边患已除,军队缩编,粮草足可自给自足,这里虽然瘴厉之气凶猛,可是气候湿润,土地肥沃,粮食一年三熟,今后我们的日子只能是越过越好,陛下尽可放心。” 穆晟颔首道:“好,很好。” 穆晟听闻此言非虚,他过去也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多少是了解一些实情的。 穆晟问道:“对了,邓将军,朕之前发给你的诏书你看了吗?你可有什么应对之策?” 这份诏书便是朝廷打算暗中全力支持狼主夺取昔族大权的计划,岭南四郡与昔族接壤,自然是以岭南四郡为前进基地给予狼主大量钱粮补给,助其成就大业。 邓祈上前分析道:“启奏陛下,臣很赞同分化瓦解昔族,以夷制夷,挑起昔族内斗从而达到削弱他们的目的,以我们现在岭南的战备资源,粮食完全不愁,他们要多少给多少,只是这军械可能需要朝廷供给大部分,岭南四郡乃我朝新开之土,自产的军械物资只勉强够自己用,如果大量供给狼堡就很难了。” 穆晟闻言,有些惊讶道:“邓卿家,你刚才说粮食完全不用愁?可朕记得当年陆将军主政四郡时,可是每年都向朝廷要粮,就这几年功夫就粮食不愁了?” 邓祈神秘一笑,一招手,麾下随从递过来一个盖着红布的托盘,邓祈掀开红布指着盘中奇物,说道:“陛下请看此物。” 只见托盘中放着六个灰不溜秋没什么卖相的可言的奇怪植物,长的很像大号的土豆,而且热气腾腾的,显然已经烹饪处理过了。 邓祈上前亲自操刀把奇怪植物切成数块奉上,说道:“请陛下品鉴。” 还没等穆晟伸手,内廷总管杨谨先上前接过奇怪植物放入口中品尝,过了半晌,才对皇帝微微点头可以食用。 穆晟见状,有些无奈,这也是规矩,杨谨吃完,他才接过奇怪植物放入口中品尝,咀嚼半晌后,口感绵软,还有些微甘甜。 “此为何物?” 邓祈笑道:“启禀陛下,此为番芋,是当地归顺朝廷的若钦族长老进献的神物,此物不挑土地,也不必精耕细作,撒种即可生长,即便是土质一般的地方也可以收获颇丰。过去我们征召若钦族人入伍参军,他们便随身携带此物制成的军粮,过去我们总是粮食不足,如今南疆久无战事,臣便开始琢磨军粮如何做到自产自足,偶然才发现的这个番芋,自从推广耕作此物后,如今岭南四郡的粮食产量翻了好几番,现在各个郡县存储的粮食足够二十万大军作战数年之用,如果岭南局势危机,如此多的存粮,瞬间就可以扩军备战,从此我岭南四郡再也不必依赖朝廷运粮补给。” 这一发现不仅仅是把穆晟震惊的不清,朝中众臣看着这不起眼的食物也都纷纷面露惊色,他们都很清楚这种神奇作物如果真的得到推广对整个国家的巨大好处。 穆晟见此神物,似乎脑海中已经幻想出一个强盛无比的国家马上就要降临了,民以食为天,在这个时代,有足够的粮食才能养活更多的人口,而人口就代表着国力,即便是到了工业时代,决定一个国家能否成为世界级强权的依旧是广阔的领土、巨大的人口基数、稳定的政治结构、超一流的军事能力,没有这四大硬性条件,国家注定是没有前途的。 穆晟转首对身后的群臣说道:“诸位卿家,你们也都来尝一尝此物,真是上天的恩赐啊!” 众臣尝过后,纷纷点赞加好评。 左相高重上前问邓祈道:“邓将军,此物如此神奇,怎么到现在才拿出来进献朝廷?” 邓祈道:“高相国有所不知,此神物也是去年才开始在岭南四郡推广实验,臣也是听闻陛下东巡,才打算一直等到陛下圣驾来此才献出此物。” 高重的意思是邓祈有借着皇帝东巡邀功的嫌疑,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 穆晟闻言也稍微有些冷静了下来,问道:“邓卿家,此物可在中原地区耕作否?” 邓祈道:“启奏陛下,这番芋能在岭南顺利生长,臣猜想至少中原以南的区域与岭南气候相仿,应该是可以种植的,北方苦寒,臣尚不清楚此物在北方耕作是否会水土不服,这还是有待验证。” 即便是只能在帝国南方种植,其产量也足够养活很多很多人了。 穆晟还是很明白此物的无上价值,哈哈一笑道:“邓卿家献此神物,对朝廷来说功在千秋,朕真是没想到此次出巡收获会如此巨大,邓卿家,现在就带朕去参观一下各郡县种植番芋的田地,朕要亲眼看看这天赐的神物。” 言罢,便翻身上马准备出发,邓祈见皇帝如此雷厉风行,也只好陪着皇帝与文武众臣去田间地头视察,没想到皇帝居然对此事如此重视,不过这也是晋国的老传统了,晋国以耕战立国,本就特别重视农业发展。 邓祈带着部下在前面引路,这六安城附近就有种植番芋的田地,数千人等浩浩荡荡来到了野外的田地里,田地四周劳作的农人对这帮华服权贵也是好奇的很,不知道这帮当官的没事跑这里来干嘛。 一众人等在邓祈的带领下,来到一处田地里,邓祈指着那绿油油的一片幼苗说道:“陛下请看,诸位大人请看,这里就是我们种植番芋的田地,这些田只能算是下田,我们开垦出来基本都用于种植番芋,上田,良田都是用来种植稻和粟,基本可以做到一年两熟,或者三熟……” 整整一天在这田间地头考察下来穆晟还是颇为满意,基本打消了邓祈可能是贪慕虚名而谎报收成的事情,这在历史上也不是没发生过。 穆晟看着眼前滔滔不绝,跟农学专家一般的军队统帅,心中颇为感慨,这就是和平年代的好处,虽然邓祈的初衷只是为了解决后勤粮食问题而歪打正着,但也足以看出此人做事认真细致,绝对是个实干家,是个可以重用的大才。 考察过后,穆晟欣慰的对邓祈说道:“邓卿家,朕今日非常高兴,我大晋立国唯耕与战,此番巡视,朕获益良多,接下来你要把这里的推广番芋种植的经验写成奏章呈报上来,今后朕要推广到全国郡县。” 没成想邓祈早有准备,将写好的十四套竹简呈上来,说道:“启奏陛下,此书为屯田要略,是臣这些年总结边军驻防,半兵半农,军垦自足之策,其中一篇就详细记载了番芋的种植方式与栽培方法,今日便献给陛下。” 穆晟取过竹简大略看了一眼,连声说好:“邓卿家,若是番芋在全国成功推广,真不知要造福多少百姓,你可是为朝廷立了大功。” 邓祈道:“陛下心怀天下百姓,臣等感佩莫名,陛下仁德,臣也不过是运气好偶然发现了此神物,希望上天护佑我朝,大晋万年。” 穆晟兴致一来,在邓祈的陪同下又多在新山郡留个半个月把周围郡县的田间地头都跑了一个遍,总算是满意而归,不管在任何时代,农业都是一个国家的立国根基,是国家的最重要的支柱产业,在怎么强调都不为过的,人要是没饭吃是要出大事的,轻则流民遍地,饿殍遍野,重则江山覆亡,社稷倒悬。 ------------ 第347章 屯田要略 新山郡临时行宫中,穆晟连日以来,一直在行辕中阅读邓祈献给他的屯田要略,基本内容就是在讨论边疆驻防军队的屯田制,所谓寓兵于农,兵农合一,这项制度先帝时代就在执行,只不过到他这个时代制度建设才相对完善了很多,邓祈又给重点总结编撰成书了,包括很多因地制宜的事情,就像这次他发现岭南四郡产的番芋就立即推广军垦取得了巨大成果。 穆晟作为穿越者当前清楚屯田制的好处,帝国刚刚征服岭南时,可以说是一穷二白,面对这么广袤的土地,征服者就得先执行屯田制,万事开头难,先填饱肚子才有力气搞建设,如果完全依赖朝廷不远万里往边疆输血,早晚把朝廷给拖垮了,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在这个时代运输基本靠畜力,人力,物流成本是极其高昂的,穆晟自己就押送过军粮来边疆,可以说粮草一多半都消耗在路上了,真正送到目的地就不剩多少了。 穆晟看罢屯田要略,招来内廷总管吩咐道:“杨谨,你去吧邓祈诏来。” “诺” 皇帝召邓祈到御前奏对。 穆晟举着他的屯田要略,称赞道:“邓爱卿真乃大才,朕阅览后确实获益良多,朕有一问,此策可否在北境边疆推广屯田,寓农于兵,如今朝廷为了防备北方草原南下劫掠,长城沿线常年驻军三十余万,这还是我们打服了匈人的结果,除了匈人,东边还有东羿人不停地骚扰边境,我朝维持如此规模的边军,日费千金,粮草无数,对于朝廷来说,这也是一个不小的负担,如果能在北境也推行屯田政策,这样一来可为朝廷节省不少开支。” 邓祈闻言,上前奏对道:“启奏陛下,屯田策在我们南方施行是可行的,南方地形崎岖,河谷纵横,大军以步战,水战为主,寓兵于农,可以大大降低朝廷的负担,对军队的战斗力影响有限,但是北境长城防务实在太过重要,万万不可行屯田策,北方的匈人与东羿人不同于南蛮,这些草原人作战极其悍勇,善骑射,来去如风,几乎人人皆兵,屯田策虽然有效,可此策最大的弊端是会降低军队的作战能力,多数人闲时务农,战时为兵,时间一长会疏于训练,如果真碰上草原部族大举南下,臣担心北境会抵挡不住,臣过去也曾经在北境服役,多少还是了解实情的,此策虽好,但还是要因地制宜,北境地区大多地形平坦,非常适合骑兵劫掠冲锋,即便是北境实行屯田制,也只能分为屯兵与战兵,屯兵闲时务农,战时辅助战斗,战兵专职训练,保持可以随时上马作战的能力。” 穆晟想了想,觉得邓祈此等人才留在这里真是屈才了,说道:“邓卿所言极是,朕问你一件事,这岭南防务在卿之后交给谁比较合适?” 邓祈闻言一愣,说道:“陛下您这是?” 穆晟笑道:“朕希望爱卿可以来朕身边听用,留在这里确实屈才了,此番东巡,爱卿便跟随朕回庆阳吧。” 邓祈闻言,大喜过望,皇帝对他的称呼都变成了爱卿,这是皇帝对近臣才有的称呼,他知道这是皇帝要调他回京重用他的意思。 邓祈马上大礼参拜道:“吾皇万岁,大晋万年,陛下仁德,臣能追随陛下左右是臣的福分。” 穆晟上前扶起邓祈道:“爱卿请起,你举荐一下,岭南这里有谁可以代卿主政?” 邓祈知道这个他现在位置很关键,不但掌握十万重兵,还有一定的地方行政大权,可以说是真正的封疆大吏,推荐人选不得不慎重。 邓祈想了想,说道:“陛下,臣推荐唐颌接任在下的职位。” 穆晟有些意外道:“朕听说你过去不是跟他不和吗?” 邓祈道:“过去我们都在陆老将军麾下做事,级别相同,互相之间有些争斗是难免的,但唐颌其人,才干丝毫不逊于在下,与臣多年相处也算是知根知底,微臣认为目前南疆局势由他来接手再合适不过了。” 穆晟微微颔首道:“好,朕相信你的判断,三天后朕就要起程去往越郡巡视,你交接完这里的工作后便来京城吧。” 邓祈激动道:“臣谢陛下赏识。” 君臣相得,二人在皇帝行辕中探讨良久,邓祈才告退出了出了皇帝行辕,此刻他心情舒畅,他万没想到,只是献上了番芋与屯田要略,便受到了皇帝重用,看来这位新君上台后还是非常重视他们这些实干家的,值得自己追随。 两日后,皇帝仪仗继续南巡之前,专门召见了邓祈的继任者唐颌,毕竟是岭南四郡的军事一把手,皇帝还是必须得亲自面试把关,再行任用。 此时唐颌面露红光,毕竟升官了嘛,他在岭南扎根这么多年,终于有朝一日可以成为独当一面的军事统帅了。 唐颌一路忐忑,入的皇帝行辕面君,见皇帝早就等在那里了,便上前大礼参拜道:“臣参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穆晟微微抬手,和颜悦色道:“唐卿免礼,此番朕把岭南四郡防务交给你,唐卿可要为国家镇守边陲,抚军安民。” 唐颌面容坚毅道:“启奏陛下,此番得陛下重托,微臣必为国家守边御敌,不敢懈怠。” 穆晟微微颔首道:“好,自即日起,朕敕封你为镇南将军,主抓四郡防务。” 其实这个镇南将军称号也是穆晟借鉴后世的一些将军称号,用来拉拢军方将领用的,这个时代大部分军事将领只有校尉和都尉这种上下官衔称呼,朝廷沿袭前朝旧制,设置的将军称号太少,只有前后左右将军的称号,天下统一后,前后左右将军就变成了荣誉头衔性质的称号,是没有任何实际权力的办公桌将军,上将军头衔只有主帅出兵作战,才会临时受封,战事结束后,兵权收归朝廷,撤回上将军封号,这也是战国时代的遗风。镇南将军称号,虽然没有任何实际利益,但确是永久性的称号。 唐颌闻言,一愣神,镇南将军这个封号他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但他知道这是陛下赐封,有拉拢他的意思在里面,总比过去只有出兵时,才临时加一个上将军封号要强,这意味着,他今后只要在这个位置上,就一直可以称将军了,作为军人来讲,这可是莫大的荣誉和面子。 唐颌大喜道:“谢陛下恩典,臣今后必肝脑涂地,以报君恩。” 穆晟起身来到岭南四郡的地图面前,稍作沉思,唐颌明白这是皇帝有话要交代,便上前侧耳倾听。 穆晟看着地图,嘱咐唐颌道:“唐卿,此番朕扶持狼堡为昔族之王,用以制衡昔族在南疆做大,此事你可知晓?” 唐颌闻言,微微颔首道:“启奏陛下,关于昔族之事,邓将军收到朝廷公文后,便将此事交给微臣具体经办,臣很清楚昔族的现状。” 穆晟微微颔首,说道:“嗯,很好,唐卿,狼堡那边准备好了很快就会起事,但狼堡麾下只有区区几万精锐,与整个昔族比起来,实力还是太弱,如有必要,唐卿可审时度势,不必请示朝廷,随时出兵助狼堡一臂之力,朕的意思你明白吗?” 唐颌闻言,他知道这是皇帝给了他自由裁量权,这是皇帝对他的信任,也是对他的考察,如果他能把这件事办的漂亮,未来搞不好也能入了皇帝的法眼,与邓祈一道高升去京城了。 唐颌面露坚毅之色,点头道:“陛下嘱托,臣铭记在心。” 穆晟与唐颌一番深谈勉力后,敲定了今后岭南四郡的一些事情,午后皇帝仪仗便浩浩荡荡起程去往越郡,邓祈则要留下来与新任镇南将军唐颌交接完所有的工作才能正式去京城报道。 新山郡六安城将军府邸,邓祈正式把自己的将军大印交给了唐颌。 唐颌满面春风的接过大印,问道:“邓将军,我听说是你在陛下面前举荐我做岭南主将?” 邓祈颔首道:“嗯。” 唐颌见邓祈承认,面露感激之色,上前抱拳一礼道:“多谢将军举荐,你我过去是有些私怨,没想到将军临走之前,竟然举荐我为主将。” 邓祈摆手道:“唐将军不必多礼,你我过去都是陆老将军带出来的,虽然有些个人私怨,但都是小节,于国家,邓某当然不能因私废公,眼下岭南军团,论资历,论个人能力,我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人能比得上你老唐,所幸也就顺水推舟了。” 唐颌为人古板,但还是对邓祈的大公无私的言论所感动,说道:“邓将军高风亮节,在下佩服。” 邓祈闻言,谦逊道:“哪里话,你我都是为了替朝廷办差而已。” 唐颌微微颔首,伸手邀请道:“邓将军,此番陛下调你去京城任职,我略备酒席为你践行,以表敬意,今后邓将军您在陛下身边,可是前途无量啊!” 邓祈哈哈一笑道:“唐将军客气了。” 唐颌一拍手,府邸客厅中,仆役端上来一桌酒菜。 唐颌伸手邀请道:“邓将军,今晚你我不醉不归。” 邓祈笑道:“好,不醉不归。” 邓祈其实并不介意与过去的对手和解,他知道老唐这个人是个直肠子,虽然平日里一张臭嘴得罪了不少同僚,人本质上并不坏。 唐颌虽然是个直肠子,但他心里也清楚,老邓跟着皇帝回京了,今后肯定是前途无量,官运亨通,自己是万万得罪不起了,他也要借着这个举荐的机会赶紧与老对手和解,能借此攀上一点交情是最好不过的。 ------------ 第348章 东乡侯 检事校尉卞虎在正在行进的皇帝御车中简单汇报了一下东巡期间一路从民间收集上来的讯息。 卞虎将十几卷书简呈上:“启奏陛下,这便是青衣使从关东旧地各郡县收集上来的暗访材料,请陛下预览。” 这份调查报告实际上就是青衣使在民间搜集到的关于百姓,当地士族对朝廷的看法,以及朝廷施政对各地方郡县的影响,就是要看一看基层的真实情况。 一个时辰后穆晟看完了所有竹简,心情稍微有些沉重,看来朝廷在关东地区的统治基础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牢靠,还是存在不少问题的,国家疆域面积太大,大有大的难处。 穆晟又召见检事校尉问道:“卞虎,你说这民间之事,为何各地官员呈上来的奏章都不曾提及哪怕一个字,在他们眼中就只有完成朝廷派下来的政绩才是最要紧的吗?” 卞虎闻言,无奈道:“启奏陛下,臣知道他们为何不曾提及一个字,有些事情只要能对付的过去,不出什么大乱子就行了。” 穆晟道:“嗯,说的也是,你退下吧,此事回京以后再议吧。” “诺。” 穆晟感受着车体的微微晃动,靠在椅子里闭目养神,随口问身边伺候的内廷总管道:“杨谨,到什么地方了?” 杨谨上前道:“启奏陛下,眼下刚刚到象郡湘县的地界了。” 穆晟睁开眼睛,说道:“湘县?我记得公子修是不是就在这里就蕃?” 杨谨道:“是的陛下,公子修被封为东乡侯,正是在这里就蕃。” 穆晟心中一动,吩咐道:“传旨,诏东乡侯前来觐见。” “诺。”杨谨领命而去。 一个时辰后,东乡侯公子修一路风尘仆仆来到天子仪仗前,只见东巡队伍如一条卧在大地上的黑龙一般,一眼看不到头,数十万将士,旌旗招展,刀枪如林,护卫圣驾左右,这是何等的威势。 公子修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神色。 内廷总管杨谨见东乡侯到了,将其迎入御车,公子修稍微看了一眼高居御座上的皇帝,赶紧上前行大礼参拜道:“罪臣穆修参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免礼。” 言罢,当穆晟看清公子修如今样貌时,一时间竟然愣住了,不过才一年多未见,公子修居然吃的膀大腰圆,整个人看起来圆滚滚的,跟当年的三皇子公子康有的一拼了,乍一看居然还有些憨厚。 穆晟上前扶起他,面露吃惊之色,问道:“九哥,这才一年多未见,你这是怎么了?朕一时间竟然都没认出来……” 公子修挪动了一下他那肥胖的身躯,憨厚的笑了笑,说道:“启奏陛下,臣这些年疏于练功,又好吃喝,这才变成了如此样貌,让陛下您见笑了。” 穆晟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九哥,你坐吧,朕只是好长时间没见过你了,正好巡视到此,顺便来看一看你。” 公子修心中一动,拱手回答道:“多谢陛下关心,臣这些年也很想念陛下您。” 说罢便挪动这肥大的身体入座,依旧是一副看起来憨憨的样子,看来不管是任何人一旦变成了一个胖子,就显得异常憨厚老实。 穆晟见公子修曾经那等风云人物,如今居然变成了这样,心中也不由叹息一声,他也心知肚明公子修为何会如此作贱自己,只是他曾经争过那个位子,如此行事不过是为了让上面放心,换得一世太平而已。 穆晟感慨道:“时间过得可真快啊,当年朕记得九哥总是邀请朕一同出去狩猎。” “九哥如今可还有兴致陪朕去这附近狩猎一番?” 公子修憨厚的笑了笑,说道:“既然陛下想邀,臣一定奉陪到底,臣就蕃在此地,知道一处猎场,闲时也经常去打猎。” 穆晟闻言,高兴道:“好,既然如此,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 公子修拱手道:“臣敢不承命。” 不多时,穆晟早已换好猎装策马带着一众护卫而来,公子修也换好了猎装站在一匹战马前,确因身材肥硕,还得让两名侍者帮忙才能正常上马,这简直就是当年翻版公子康,看着公子修那圆滚滚的身材,穆晟都有些可怜他座下的那匹马了。 一切准备就绪后,数千骑士护卫着二人前往野地猎场。 猎场中只见数百轻骑风驰电掣吼着号子追逐着小型猎物往猎场中驱赶,穆晟与公子修二人对视一眼,一夹马肚,双双策马奔出,十几名亲卫紧跟皇帝身后护卫。 穆晟则抬弓瞄准场中猎物咻的一箭穿心射倒当场,每到一处伏击地点,他是手起箭落又射倒了一只猎物,皇帝身后的众护卫见皇帝如此神射,纷纷齐声喝彩。 穆晟与公子修二人,半日间在猎场中策马扬鞭,射猎了数十只猎物。 此刻公子修与众护卫策马正在专心追击一只野兔,战马四蹄翻飞,蹄声隆隆,猛然间草丛中冲出来一只巨大的黑影冲向公子修的坐骑,公子修一惊,来不及有所反应,那黑影直接撞倒了他的战马。 公子修猝不及防,大喊一声摔落下马,原来是一头野猪受到惊吓从草丛中冲了出来,众护卫惊的急忙上前护卫东乡侯公子修,一时间刀枪剑戟都往野猪身上招呼。 野猪受到攻击,更加疯狂的左突右冲,加之皮糙肉厚,寻常刀剑难伤其分毫居然冲倒了好几名全副武装的护卫。 就在这时,野猪忽然发狂又冲向了众护卫,它的冲锋方向正好就冲着地上企图爬起来的公子修,那巨大的獠牙,疯狂的冲锋,让众护卫与公子修惊的面色大变,这野外最忌讳碰到野猪,一旦被盯上非死即伤。 说时迟,那时快,这时众人面前突然一股强风吹过,飞来一支长矛,长矛以雷霆万钧之势直接贯穿了野猪身体,使得那疯狂的野猪最终止步于众护卫面前。 那野猪惨嚎了几声便没了声息,那钉在野猪身上的长矛尾还兀自颤动,可见投掷长矛之人身负巨力。 众人一时间也被惊的面面相觑,这是谁居然有如此勇力,仅仅靠远程投矛就把一头成年野猪给钉死了。 这时,远处爆发出一声呼喊声,喝彩声,万岁声不绝于耳,这时穆晟领着众护卫策马上前来到公子修面前,他面色凝重,上前问道:“九哥,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公子修这才缓过神来,马上站起来笑着拍了拍身上尘土躬身行礼道:“多谢陛下关心,多亏了臣这一身肥膘,无碍,无碍,哈哈哈。” 穆晟见其气色如常这才放心。 公子修回首看了看地上的长矛与巨大的野猪尸体,又看了一眼穆晟身后众护卫那敬畏的眼神,他有些迟疑道:“陛下,这……这不会是您的手笔吧?” 穆晟淡淡一笑,摆手道:“朕刚刚救人心切,故而投矛斩杀了这畜生,今日我们兄弟可有口福了。” 公子修由衷佩服道:“没想到陛下您居然身负如此巨力,要是陛下您领军作战,必定是一代神将啊。” 穆晟闻言,哈哈一笑道:“匹夫之勇而已,算不得什么,真正之神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指挥三军若定,旦夕之间便可破敌百万,说实话,朕的梦想还真是想做一个将军,若能青史留名,足慰平生,如今天下承平日久,我等武人早已经没了用武之地。” 公子修也重新换了一匹马,笑着附和道:“陛下说的是啊,有时候臣真想回到列国时代,诸国之间伐交频频,正是我等武人青史留名的好时候,可惜晚生了许多年。” 穆晟感慨道:“一将功成万骨枯,我等武人浴血奋战,不就是为了今天吗?不就是为了子孙后代从此以后不在流血,先帝统一天下,也是为了今日,其实现在就是最好的时代,只是我们总是不知餍足,太平日子过久了,总是闲不住。” 公子修也赞同道:“陛下您说的是,自古征战几人还?这千秋功业,人们也往往只记得那些王侯将相。” 狩猎尽兴而归,二人在行辕中烤着野物,喝酒吃肉又聊起了过往。 公子修感慨道:“陛下,这不知不觉中,臣似乎想起了我们在庆阳时的往事。” “臣听说霍相那个老贼已经下去了,臣也不得不佩服陛下您的手段,这才短短不到一年时间就夺回了大权。” 穆晟轻描淡写道:“机缘巧合罢了。” 虽然只是皇帝几句轻描淡写的话,可公子修是很明白这权力斗争中的凶险,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二人吃肉喝酒聊起当年往事也是一阵唏嘘感叹,公子修见皇帝正在兴头上,犹豫了半天还是说道:“启奏陛下,臣斗胆求您一件事。” “你说吧。” 公子修道:“陛下,如果眼下还是霍铮那个老贼专擅朝政,我还真不敢提这个要求。臣恳求陛下您,放臣回一趟庆阳去看看母亲,还想去皇陵祭奠一下先帝他老人家,当时臣远赴象郡就蕃,竟连父皇他老人家最后一眼都没见着。” 公子修说到最后,语气都有些哽咽,言罢,不出所料迎来了皇帝长久的沉默,他也知道这是妄想了,但他还是想试一试。 沉默半晌,穆晟还是答应道:“也好,看在过去你母亲杨夫人照顾我姐姐清河公主的份上,朕准许你回庆阳探亲。” 公子修闻言,大喜过望,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谢陛下隆恩……谢陛下隆恩,陛下如天之恩德,臣永世铭记于心。” 看着棠下拼命磕头的公子修,穆晟暗叹一声,如果他当年没争上这个至尊之位,也许跪在下面拼命磕头求情的就是自己了。 穆晟道:“你起来吧,朕理解,此乃人之常情,此番九哥就随朕回庆阳去吧。” 公子修感激涕零道:“多谢陛下恩典。” ------------ 第349章 沅县赵氏 八月初,大晋四世皇帝的东巡队伍离开象郡行至越郡沅县,穆晟此行除了要去凌轩宗看一看那个传说中的全域万国图。他还要去见一个人,就是赋闲在家的赵刍,自己的亲舅舅。 他当然可以发一封诏书就让赵刍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如果他以帝王之尊亲自登门拜访,自然是大大的给足了赵刍面子。 越郡沅县一处无名水塘边,当年堂堂的辅政大臣赵刍早已被迫告老还乡一年多了,如今却如一名钓鱼老翁一般头戴斗笠身披蓑衣,身边放着鱼篓稳坐钓鱼台。 远看赵刍如同一名普通渔民一般,赵刍虽说为官数十载,但并没有利用自己手中的职权为自己在老家置办良田美宅,但赵刍回乡后,生计倒也不愁。 沅县赵氏在当地本就是名门望族,名下田产无数,祖上曾经在列国时代数代为越国上卿,出将入相,赵家在当地也可以说是一呼百应,威望崇高,赵刍虽然致仕回乡,但每日来登门拜访他的本地豪族可谓是络绎不绝,除了应对宾客,读书,赵刍每天无所事事下也只得来这河塘处垂钓来打发时间。 此时赵刍的小儿子赵阐一路小跑来到他身边,说道:“父亲,县令李大人来拜访您了。” 赵刍道:“嗯,我知道了” 无名河塘这里,李桧作为堂堂县令大人,居然主动跑到这里面见赵刍。 赵刍见县令到了,放下鱼竿笑呵呵的上前见礼道:“李大人您这是干什么,居然亲自来这里见我这个草民,您为一县之长,招呼一声,老夫自然亲自上衙门拜访。” 县令李桧见状,连连摆手笑道:“赵太公您这是哪里话?本官怎么敢随意招呼您老,今日本官自然是专门来拜访您的。” 二人客套一番,闲聊半晌才进入正题,县令李桧虽名为拜访,可话里话外似乎更像是前来攀附赵刍一般,好似这沅县的一县之长是赵刍。 不过面对赵家这样地方上的名门望族,有时候县令说话未必有赵家家主赵刍说话好使,自古以来皇权不下县,流水的县令,铁打的世家,何况还是整个越郡的名门望族,而且赵刍曾经还在中央位列九卿之一,即便是越郡郡守见了赵刍也的客气一番的。 赵刍见此,摆手道:“李大人客气了,老夫无权无势,不过是一介草民而已,李大人可是朝廷命官,三天两头往老夫身边跑,怕是不妥啊!” 县令李桧闻言,讪笑道:“赵太公,本官在沅县虽为一方父母官,很多事情还不得与您商议不是?再说了,赵太公您过去在朝廷可是位列九卿,可不是一般人,本官职小位卑,怎敢轻视赵太公您呢?” 赵刍无奈道:“好吧,李大人今日来此却是为了何事?” 李桧笑呵呵道:“太公明鉴,陛下圣驾明天就要到本县来视察了,太公您可是当朝天子的亲舅舅,陛下到时候肯定会接见您老的,本官这些年在这沅县的政绩也算是有目共睹,您看……” 李桧的意思在明显不过了,看着这些年他李某人对赵家早请示晚汇报,言听计从的份上,赵刍见了皇帝顺嘴稍带手说一两句好话,自然对他自己的仕途大有好处。 很多时候,仕途能不能往上走一走,除了实干能力,还有领导对自己的印象分,巴结领导身边的人也同样很重要。 李桧多精的人啊,他虽然不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但隐约猜到赵刍其人作为皇帝的亲舅舅只是暂时不得志而已,早晚还是会被朝廷调回中央的,实际上赵刍的隐性能量是很强大的,眼下皇帝巡视队伍来此,就更加验证了李桧心中猜想。 赵刍闻言颔首道:“李大人请放心,李大人为我沅县父母官,确实为当地百姓做了不少好事,若有机会面圣,老夫自会进言。” 李桧闻言大喜过望,看来这些年自己真没白巴结赵家。 李桧道:“多谢赵太公抬举,下官这还要负责接待天子圣驾,这便不打扰赵太公您的雅兴了,下官告退。” 赵刍道:“好,老夫年老体衰,就恕不远送了。” 见李县令走远,赵刍便接着甩钩垂钓接着钓鱼,赵刍撇了一眼身边的二儿子赵阐,问道:“你还矗在这里干什么?你的顶头上司都回去了,你还不快随他去?” 沅县县令李桧为了巴结赵家,赵阐也被县令征辟为县衙功槽委以重任,帝国县一级,除了县令,县尉由朝廷直接任命,县里的其他各级官吏都是当地县令说了算,一般就是委任当地比较有名望的世家子弟为吏,权力可以说是相当大。 赵阐道:“父亲,我有事要问,问完便回县衙办公。” “你说吧。” 赵阐道:“明天陛下要来沅县了,陛下此行可是为了专门见父亲?” 赵刍若有所思道:“老夫也不清楚,也许只是路过此地而已。” 赵阐面露喜色道:“父亲,阐儿猜想陛下一定是来见父亲您的,若是父亲再次被启用回到朝廷,我赵家又能起来了,我们全家又能回到庆阳了。” 赵刍闻言,皱眉道:“怎么?你早就想回庆阳了?” 赵阐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的说道:“是的父亲,我自小便出生在庆阳,在那里长大,我的许多朋友也都在那里,如今来到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做什么县衙里的功槽,如果父亲能再次受到重用,我也就不必窝在这小地方了。” 赵阐过去跟随父母在庆阳做官,相当于是混京圈的官二代,自然眼界高,看不上这小小沅县也属实正常。 赵刍闻言,冷哼一声斥责道:“阐儿,你一天天的脑子里就惦记着你庆阳的那帮狐朋狗友?你记住,你姓赵,你是越人,这里才是你的家乡,沅县才是我们赵家真正崛起的地方,这才是我们赵家的根本。你的爷爷,祖爷爷,太祖爷爷,都是在这里成长起来的,他们过去历任越国上卿,我赵家亦是以军功起家,乃是当地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好不容易回一趟家乡,你要多多跟这里的士人交朋友,以后也好担得起复兴我赵家的重任,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此次就算是陛下再次启用老夫,你小子也给我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哪儿也不准去,想回庆阳?你想的美。” 赵阐被训斥的一愣一愣的,顿时有些耸拉个脸说道:“父亲不是还有大哥在吗?如今大哥也是郁南郡御史,复兴赵家的重任怎么也轮到不到我啊……” 赵刍冷声道:“怎么?就你大哥姓赵,你就不姓赵了?你看看你大哥,虽然远在郁南郡,但为人稳重,官场上也有颇有建树,你们兄弟二人齐心合力,我赵家才能兴旺,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以后也要扛起复兴我们赵家的责任。” “父亲,我记住了,我这便去衙门好好办差。”赵阐说罢就一溜烟没人了。 赵刍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心中寻思这也该给他寻一门好亲事了,也好收一收他那个轻浮顽劣的脾性。 ------------ 第350章 赵家往事 翌日清晨,浩浩荡荡的东巡队伍行至越郡沅县城外,县令李桧带着当地豪族与众百姓在城外迎接天子仪仗。 东巡队伍出现在天边,数十万大军彻地连天,蔽日月,中尉军护卫着皇帝的辒辌车缓缓上前来。 城外众人见天子仪仗到了,马上躬身行大礼参拜道:“大晋万年,吾皇万岁,万万岁……” 城外众人亦有赵刍父子二人在外迎接,此时皇帝本人并未下车,只是内廷总管杨谨上前高声宣诏道:“陛下有诏,免礼。” 言罢,杨谨看向人群中迎接皇帝仪仗的赵氏父子道:“宣,沅县赵氏,赵太公入车觐见。” 赵刍在众人的注视中施施然登上了皇帝御驾,此时皇帝仪仗在未作停留,数千禁卫护在皇帝仪仗左右直接穿过人群入城去往赵府。 沅县令李桧见此情形,心中暗自兴奋,看来自己判断的没错,皇帝就是冲着赵家来的。 皇帝仪仗至赵府中,穆晟与赵氏父子入大堂,赵阐自去唤来赵府仆役上酒菜。 赵刍知道皇帝竟然真的是专程来看他,心中感动,拱手道:“陛下不远万里专程来沅县见臣这个老头子,臣感佩莫名。” 穆晟笑道:“舅公哪里话,朕记得当年年幼之时,病入膏肓,险些性命不保,正是舅公您派遣太医守在朕身边,此恩朕铭记于心。” 赵刍摆手道:“陛下,您毕竟是我亲姐的子嗣,又是先帝的血脉,臣只是略尽本分而已,实在是当不得陛下您的恩情。” 二人相对欢饮一番,闲聊了几句,穆晟也就开门见山道:“舅公,您应该早就听说了,如今霍相国已经升任太师,过去也是他把您贬黜回乡,今日朕来沅县不仅仅看望您老人家,朕还想请您出山回朝廷帮朕辅政安邦,不知舅公意下如何?” 赵刍闻言,心中一动,谦虚道:“陛下好意,老臣心领了,老臣自回乡后每日钓鱼会友到也乐得一身轻松,远离朝堂之事,老臣就在此地颐养天年就很好了,还望陛下垂怜。” 穆晟当然不会把赵刍推诿之言当真,他明白这是赵刍在试探自己是否是真心请他回朝辅政。 穆晟上前劝解道:“舅公何出此言?舅公如今刚过中限之年,在朝中为官数十载,又是先帝生前钦定的辅政大臣,如今又正当年,怎么能窝在这小小的沅县安度一生?说实话,朕舍不得舅公,可恨当年霍相专权,朕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您被贬黜回乡,却连一句为舅公辩解的话也不敢讲,如今朕初掌权柄,东巡回京后决议重整朝纲,正是需要舅公您这样的国之柱石帮朕匡扶社稷,梳理朝政,舅公万万不能推辞啊?” 赵刍闻言,心中大为感动,嘴上还是不断推辞道:“陛下心意,老臣心领了,臣确实无意于回京为官,如今陛下能亲自来这里看望老臣,老臣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赵刍这一番推辞把边上同席作陪的赵阐可急得不行,他知道,只要自己的父亲回京为官,自己早晚还能回去混京圈,如果他父亲真就无意于官场,那自己此生可能就真的窝在沅县这个小地方混吃等死了。 穆晟拉着赵刍的手语气诚恳道:“舅公啊,就算不看在朕的面子上,您也要看在先帝的面子随朕回去,您可是先帝指定的托孤重臣,难道舅公当真要辜负了先帝对您的嘱托弃朕而去?” 此番言论让赵刍也是难以推脱了,想起先帝托孤之重任,赵刍沉默良久,哽咽道:“陛下,老臣愧对先帝之恩啊!老臣惭愧,老臣即便去了地下也无颜面对先帝。” 赵刍这话倒是一句真心话,可以说赵刍韬光养晦暗中筹划了二十多年就是为了把自己的亲侄子推上帝位,同时他也早就辜负先帝对他的嘱托,就更加谈不上所谓忠义了,那遗诏他心知肚明,本就不是给公子晟的,何况后来他还与霍相同流合污坑了正牌继承人公子修。 赵刍此番言论穆晟还真以为他不想回京了。正当皇帝劝慰一番就此作罢时,赵刍不失时机的感慨道:“老臣惭愧,陛下您说的是,先帝嘱托,老臣绝不敢忘,老臣确实不该以一己之私罔顾国家社稷与不顾,老臣答应陛下回京就是了。” 穆晟闻言,面色一松,笑道:“舅公大义,正该如此,此次舅公就随朕回京吧?” 赵刍拱手道:“陛下,这是老臣的荣幸。” 穆晟见正事定下来了,转首看到大堂内陪着他们的小表弟赵阐笑道:“表弟如今也长大成人了,生的也一表人才,如此就来朕身边做个郎官如何?” 赵阐闻言大喜过望,他此刻似乎已经隐约看到光明的前途正在向他招手。 赵阐马上起身来到皇帝面前大礼参拜道:“谢陛下隆恩,臣从今往后肝脑涂地以报君恩。” 穆晟笑呵呵道:“爱卿平身,今后在朕身边用心做事就好。” “诺!” 赵刍见此也不好驳了皇帝的面子,等会儿在劝说陛下不要把这个臭小子拔的太高。 穆晟想了想,既然正事定下来了,有些话也得说开了:“舅公,有些话朕想私下跟您谈一谈。” 赵刍心领神会,回头嘱咐道:“阐儿,你先回避一下,告诉全府上下闲杂人等不得靠近内堂。” 赵阐拱手道:“是,父亲。” 见赵阐退走后,穆晟沉没半晌,忽然问道:“舅公,朕这个皇位得之不易啊,全懒舅公在背后运作。” 赵刍沉默半晌,心中一动,问道:“陛下,可是吴先生告诉您真相的?” 穆晟颔首道:“嗯,料想堂堂秋水山庄庄主吴榭也是舅公您特意安排在我身边的吧?” 赵刍知道自己这位侄儿做了天子,有青衣使在背后效命,有了怀疑方向自然什么事情都能查的明白。 赵刍感叹道:“是的陛下,吴先生本就是我越地望族之后,大统十四年,老夫在南川郡任舒城令,吴先生为我长史,我们是老乡,也是至交好友,至今也是如此,他是个天纵奇才,可惜生不逢时。若是他生在列国时代必能成就一番惊天伟业,此番助陛下您登上帝位,他也在背后也出了不少力,可以说是我们两人合谋才有今日。” 穆晟有些好奇道:“舅公,当年前太子兵谏攻打太极宫一事难道也是你们谋划的?” 赵刍闻言,语气淡然道:“陛下,这天下不管是谁挡了您的登天之路,他都得死。” 穆晟闻言,心中一惊,虽然赵刍没说什么,但也基本上跟直接承认差不多了。 穆晟想起逆太子不由感慨道:“舅公,说实话我本无意于争位,可这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您非得赌上全家人的性命去帮我夺那个位子吗?这值得吗?” 赵刍叹息一声道:“当然值得,我赵某精心谋划了二十多年就是为了两个字,复仇。” 穆晟疑惑道:“复仇?舅公是为国仇?还是为家恨?” 赵刍道:“两者皆有,你母亲赵夫人本是我越国太子妃,越国都城被晋军攻破后,家姐被俘后献给了先帝,这些事想必芸儿那个丫头早就告诉陛下您了吧?” 穆晟微微颔首道:“嗯,这些往事我早就知道了。” 此刻赵刍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神情间似乎有些激动,沉声道:“大统七年,晋军三十万精锐兵分三路攻入我越境,当时领国荆王一味闭关自守,丝毫没有助我越国拒敌的意思,越王不得已亲自领兵御驾亲征,奈何敌我实力相差悬殊,最终还是落了个全军覆没的下场,我王也战死当场。” “都城被攻破后,太子笙领着守军据敌也战死了,当年我刚刚继承父亲的爵位一直跟随太子笙左右,直到他死后,我想,当年真正想要追随效忠的人已经不在了。” “后来我姐姐赵姬意外受到先帝专宠,我也因此受到了先帝重用,得以入晋廷为官,我想我这辈子可能也就这样了,直到家姐顺利诞下了太子笙的遗腹子,清河公主,可惜啊!真是可惜!她是个女孩,要不然等先帝驾崩后,兴许还能借着她的名头复兴我越国。” 穆晟道:“复兴越国?舅公您还是难忘当年之事啊!” 赵刍也完全不避讳,说道:“陛下,大统十一年我就加入了复兴会了,可以说,越地的复兴会就是我们赵家在背后支持的,不过等到陛下您出生以后,我就意识到,这也许是我越人夺取最高权力的一次机会,陛下您身上流着我们越人一半的血,更是我赵氏的血脉,如果您能够继承晋人数百年浴血奋战得来的皇位,至少也能报了当年我越国覆灭的一箭之仇,此为国仇。” 穆晟接着问道:“那家恨呢?” 赵刍道:“家恨就是为了你母亲,你母亲赵夫人当年并不是病死的,而是有人嫉妒你母亲在先帝面前极受宠信,所以才暗中下了毒手,不然以你母亲习武之人,怎么可能轻易就病死呢。” 穆晟闻言一惊:“舅公他是谁?当年父皇知道吗?”皇帝语气中不自觉的有了一丝杀气。 赵刍道:“先帝当然知道是谁,当时就算是先帝也动不了他,而且现在他依旧好好的活着,不瞒陛下,这二十多年来之所以能支撑我走到现在,就是为了家姐,这家仇一报,老臣也就心甘了。” 穆晟闻言沉默半晌,又问道:“舅公,朕想知道现在越地的复兴会还在吗?” 赵刍当然明白皇帝是什么意思,所谓屁股决定脑袋,你赵刍眼下可是皇帝的亲舅舅,妥妥的皇亲国戚,又是朝廷中的辅政大臣,总不能还领导复兴会在暗中反对你侄儿吧? 赵刍道:“陛下请放心,您出生的那一刻,这越地就再也没有我们赵家支持的复兴会了。” 穆晟微微颔首道:“那便好……” ------------ 第351章 棋局 这几日赵府上下仆役忙忙碌碌好几天,如今赵刍又要回京做官了,自然要整理好行李一起去往庆阳。 赵阐也是一脸兴奋之色,此刻正在屋子里仔细打包随身物品准备随东巡圣驾回庆阳,他甚至嘴角还带着笑,他脑海中不由得想起当初在庆阳时的种种往事,庆阳城的繁华,在他心中,他早就是庆阳土生土长的人了。 正在这时,赵府仆役来报:“二公子,老爷寻你。” 赵阐闻言一愣,说道:“好,我知道了。” 赵阐去了内堂,只见自己的老爹正在内堂品茶,母亲邹氏也在内堂中絮絮叨叨说着什么。 邹氏见赵阐来了,泪眼婆娑的上前拉住赵阐的手说道:“阐儿,此番我们去庆阳了,你可要好好照看好自己啊!” 赵阐疑惑道:“娘你哭什么?陛下不是已经任命了孩儿为郎官吗?我们要一起去庆阳的啊?” 赵刍肃然道:“阐儿你过来。” 赵阐满脸疑惑的来到赵刍身边,赵刍问道:“阐儿,你做了本县近一多的功槽主事,可有什么心得?县衙里的办事流程你都熟悉了吗?” 赵阐闻言老老实实的将这几年在基层做事的经验与心得娓娓道来,说的是头头是道,有理有据。 赵刍满意道:“恩,很好,虽说在本乡本土替朝廷办差,你做事会有许多便力,本地百姓即便不看朝廷,冲着我们赵家的面子上你也不会遇到难事,如果把你换到另一个不熟悉的县去做事,不知道你小子能不能应付如常?” 赵阐胸有成竹道:“父亲您就放心吧,县衙内外事务我早就烂熟于心,换个地方又如何?事情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赵阐赞许道:“好,很好,阐儿你先看看这封委任状。” 赵阐接过委任状看了半晌,心中刚才那副要回庆阳那兴高采烈的心情已经荡然无存了,原来这是让他立即动身去离这里三百多里地的灵清县做县尉,县尉乃县令之佐官,主管当地治安,这就相当于是朝廷正式的在编人员了。 赵阐道:“父亲,前天陛下不是任命孩儿为郎官了吗?怎么这又要去灵清县上任啊?” 赵刍语重心长道:“我朝自武公变法以来,宰相必起于州部,猛将必发于卒伍,你缺乏基层锻炼的经验,即便去陛下身边当差受到重用,未来有好机会,陛下又怎么可能放心对你委以重任?到头来你还是免不了要去基层锻炼一番才会有机会回到陛下身边,尤其如此,还不如现在就打发你去基层好好历练历练,这件事老夫已经向陛下说过了,陛下也很赞同老夫的意见,希望你不要辜负为父对你的期望。” 赵阐闻言苦笑一番,他也知道父亲说的有道理,最终还是收起来委任状,拱手道:“是的父亲,孩儿明白了,孩儿这就收拾行李去灵清县上任。” 毕竟儿行千里母担忧,这时邹氏不愿意了,上前拉住赵刍的手,说道:“老爷,陛下都已经任命阐儿为郎官了,你怎么忍心阐儿离开我们呢?如今老二也离开了,老大肃儿也在外地当差,如今我们老两口身边就没剩什么人了……” 说罢邹氏便哭哭啼啼的。 赵刍一脸不耐之色,说道:“妇孺之见,夫人,我刚才说的还不明白吗?玉不琢,不成器,阐儿已经加了冠礼,已经是大人了,还整天守我们身边像什么话?好男儿志在四方,难道还要让他跟着我们回到庆阳跟那些个不三不四,不务正业的公子哥整天鬼混吗?那才叫把阐儿给毁了呢。” 邹氏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知道自家老头子说的有道理,可是一想到儿子不在身边就又开始哭哭啼啼。 赵阐一看母亲这样,也只好上前安慰道:“母亲,父亲说的有道理,如果回庆阳我又跟那些狐朋狗友鬼混,总归是不成器的,母亲请放心,孩儿会照顾好自己的。” 邹氏心疼的摸了摸儿子的脸颊,说道:“阐儿,娘也说不过你父亲,路上一定小心。” “嗯,母亲您就放心吧!”母子二人又一番长吁短叹。 赵阐又来到赵刍身边,跪下拜了一拜。 赵刍见自己儿子如此明事理,语气和缓道:“阐儿,你记住,自古英雄多磨难,从来纨绔少伟男,若不经历一番风雨,成不了堂堂丈夫,陛下不管是看在老夫的面子上看重你,还是陛下真的对你有眼缘,这样的机会,是多少人跪在地上求都求不来的,为父希望你能明白这对你意味着什么。” “当今天子虽年少,但为父听其言而观其行,陛下他日定会成为一代贤明之主,舒城刺杀事件,老夫也没想到陛下居然能利用此事翻手之间就夺回了权力,连霍铮这老匹夫都栽了,说实话,连为父都看走眼了,当今陛下,乃非常人物,今后你要是不拿出点真才实学,是很难入陛下的法眼,你记住了,在官场上,仅仅靠圣宠是走不远的。” 赵刍谆谆教导,赵阐是听的振聋发聩,知道父亲对他寄予厚望,又躬身行了一个大礼道:“父亲教导,孩儿铭记于心。” 说罢又拜了一拜,赵阐眼神坚定道:“孩儿这就马上起程去灵清县赴任。” 赵刍微微颔首道:“嗯,你去吧。” 就在此时,赵府仆役来禀报道:“老爷,吴庄主来访。” 赵刍道:“嗯,我知道了。”说罢便亲自出门去迎。 这位吴庄主便是吴榭本人,赵刍笑呵呵的将其迎入内堂,二人坐定后。 吴榭见赵刍一脸春风得意,笑道:“老赵啊,听说你就要回京了,吴某特地来送一送你。” 赵刍也笑呵呵道:“吴先生……不,吴侯爷,多谢侯爷远送。” 吴榭皱眉道:“你我之间还需如此虚礼?叫我老吴就可以了,陛下之所以封我为关内侯,你知道是什么原因。” 赵刍笑道:“好好好,老吴,我当然明白陛下的意思,你老吴从来就不是贪图功名利禄之人,你之所以受爵也是为了让陛下心安而已,如果你拒绝了,料想陛下不会轻易放过你的,自古大才不能为我所用,便只能毁了,尤其你还参与过陛下的夺嫡之争。” 吴榭叹息道:“是啊,如今陛下已经顺利掌权了,他已经成了一言可落万首的帝王,自然不可能放过我老吴,这受了爵,承了陛下的恩情,陛下才肯放我回来继续过这逍遥日子,当今陛下本性仁慈,若是换作是先帝,我吴某必不能全身而退。” 赵刍叹息道:“老吴,你不会怪我当初把你拉下水吧?” 吴榭笑了笑,摆手道:“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你老赵当初能找到我共谋大事就说明没把我当外人,咱们这些年的交情总算不白处。再者,苍穹为局,苍生为子,这盘帝王杀局,你我二人都很尽兴,不是吗?” 吴榭言罢,二人相视哈哈大笑不止,这世间唯知己难寻,正如伯牙与子期之交,对方心中所想,早就了然于心。 赵刍起身取过棋盘摆好,说道:“老吴,我们来一局如何?” 吴榭笑道:“好,正有此意。” 过去二人在琢郡共事,那时候他们即上下级,也是资深棋友,平日里的关系也是亦师亦友。 赵刍黑子先行,吴榭在落白子,一个时辰后双方是杀的你来我往好不热闹,显然二人棋力不相伯仲间。 赵刍看着棋盘上的局势变化,漫不经心道:“老吴,你帮我分析分析,陛下此番虽然让我回京,但不知为何却绝口不提所任何职?” 吴榭淡然一笑道:“你啊,当局者迷,陛下此番让你回京极有可能是让你代替霍丞相主持大局,霍丞相虽然失了兵权,明升暗降,又被陛下软禁,可霍丞相为相数十载,门生故吏遍布朝野,树大根深,是不好完全清除他的影响力,朝廷上下得慢慢完成大换血,这时候就需要一个陛下既能信得过,在朝野内外影响力不弱于霍丞相的人来稳定大局,此人,非你莫属。” 赵刍闻言,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是说,陛下有可能让我接任左丞相之位?” 吴榭摇了摇头说道:“不会,这左相之位必然属于高重,眼下虽然高重只是代理左相,但回京之后陛下肯定会正式将他扶正,此举是为了安抚曾经跟随霍家的门生故吏。” 赵刍马上就听明白了,这就是向外界传达一个信号,皇帝连高重这样的霍家心腹都能用,何况是霍家门下的其他人?就是让其他跟随霍家的虾兵蟹将看到弃暗投明的希望,不要脑子一根筋跟着霍家死硬到底。 赵刍恍然道:“言之有理,过去还真没看出来我这好侄儿居然有如此手段,看来,王相国这右丞相怕是要做到头了。” 吴榭考虑半晌又落一子,说道:“嗯,你说的不错,王相国毕竟是先帝提拔起来的干吏,虽然个人能力不错,但陛下与他并无君臣之恩,他早晚还是得下去,右丞相之位非你莫属。” 赵刍叹息道:“一朝天子一朝臣,今上仁德,确有古贤君之风。” 吴榭看准时机又落一子,棋盘上的格局立即反转,抚掌笑道:“老赵你输了。” 赵刍一看棋盘上已成绝杀之局,也只好不甘心的弃子认输,自嘲道:“真是老了……” 吴榭意有所指道:“不是你老了,而是你已经入局,心不在焉,心有杂念,输了很正常。” 赵刍也只点头好默认。 ------------ 第352章 在访凌轩宗 仙湖泽,凌轩宗,此时宗门上下上至长老,下至各门弟子,所有人面色凝重,纷纷跟在凌轩宗掌教元龙真人身后去往宗派码头汇集。 今日,凌轩宗迎来了一位重量级贵客,大晋的四世皇帝,元龙真人听闻皇帝驾到,便带领全宗上下守在码头亲自接待皇帝圣驾,皇帝还是头一次来宗门拜访,这对于凌轩宗上下来说,可是不得了的大事。 此刻,凌轩宗掌教元龙真人陶宇虽然面色如常,表面上风轻云淡,实则心中惶恐,正在东巡的皇帝忽然驾临的消息,让元龙真人多少有些措手不及,皇帝虽然号称是来观摩凌轩宗收藏的万国全域图,但元龙真人心里还是有些发慌,总是暗自揣测皇帝来此的真正目的,毕竟凌轩宗早已陨落的姜长老涉及谋反,刺杀过当今皇帝,皇帝此番大张旗鼓来这里,是不是兴师问罪的?元龙真人心中不安。 不多时,仙湖泽平静的湖面中渐渐显出一片阴影,数百艘大型渡船浩浩荡荡直扑码头而来,船头船尾都站满了全副武装的战士,战士们刀枪如林,一脸肃杀之气,看得凌轩宗上下是面色微变,这阵仗不知情的还以为是朝廷派兵来围剿凌轩宗了。 数百艘渡船靠近码头后,军官们带领着麾下士卒有条不紊的迅速占领了码头两侧,显然这些还只是护卫天子的禁军先头部队。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湖面上竟然又来了数千艘大小船只,这些都是朝廷在部署在大河主干道中的精锐水师营,大河的支流是与仙湖泽相连的,水师营可以轻易来此,如今天子驾到,晋军水师更要配合。 水师营靠岸后,船上又是数千精锐士卒下船护卫在码头两侧,林林总总陆续上岸的禁卫军就上万人了,几乎遍布封锁了整个码头,码头两侧却是刀枪如林,近万人的精锐禁卫军方阵。 即便如此,朝廷为了保卫皇帝与一众文武百官的安全,湖面上还部署了数万水师营,以及数千艘楼船巨舰隐隐半包围了整个凌轩宗所在地的主岛,只要有人一声令下,这些帝国精锐之师便会黑云压城,立即攻岛,摧毁整个凌轩宗。 凌轩宗内外门核心弟子加起来才几千人,远远看去,就像是整个凌轩宗上下都已经彻底被朝廷大军包围了一般,如此骇人听闻的阵仗,使得凌轩宗上下更加的面色凝重,屏气凝神,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凌轩宗掌教元龙真人见此,更是眉头紧锁,心情沉重,脸上早就没了刚才强自掩饰的风轻云淡。 这些一心求道,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修士们总算是见识到了在朝廷恐怖的武装力量面前,自己是多么的孱弱,个人在怎么能打,也架不住前赴后继的人海战术。难怪当年朝廷一声令下,便剿灭天下第一修士宗派云华宗,就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 一刻钟后,一艘高大华丽的三层楼船才缓缓靠近码头,皇帝以及众文武官员才从中间最大的那艘三层楼船上缓缓下了船。 元龙真人陶宇以及其他几名凌轩宗老怪修士见天子仪仗到了,便带领全宗上下,内门,外门数千弟子上前躬身向皇帝步辇行礼道:“贫道元龙真人陶宇,带领我凌轩宗上下拜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数千凌轩宗弟子也都一齐躬身大礼参拜道:“吾皇万岁,万万岁。” 凌轩宗一众弟子长老话音刚落,在他们身后的近万禁卫军士卒见天子仪仗驾到,也高举长矛,齐声高呼道:“大晋万年,陛下万岁!” 近万人齐声高呼,那声势真是响彻云霄,排面拉满。 皇帝走下步辇只是轻轻一抬手,说道:“诸位平身,掌教免礼。” “谢陛下。” 穆晟打量了一番周围的环境,感叹道:“凌轩宗不愧是四大宗派,此地还真是一个修行的好地方。” 凌轩宗掌教元龙真人陶宇立马上前陪着笑脸,小心翼翼的客气道:“陛下谬赞了,我凌轩宗开派两千七百多年了,也是耗费数十代人的心血,才有如今这般胜景。” 穆晟微微颌首道:“嗯,此番真是不虚此行啊,掌教真人,朕此行之目的您老可是已经知晓了?” 陶宇颔首道:“启奏陛下,贫道早就准备好了,还请陛下移驾灵霄殿观摩全域万国图。” 穆晟微微颔首道:“好。” 掌教陶宇陪同皇帝以及一众文武官员去往大殿观摩,入得大殿后,那内堂中央正悬挂着巨大的全域万国图。 众人见状,不由得发出一阵惊叹之声,而穆晟见到此图后,简直不能用震惊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此图绘制之精密,完全不输与后世的那些现代地图,那些奇异的标注符号就是崑梧神国早已失传的文字系统,此图也确实如同他心中所想,大陆板块与陆地构造是他完全没见过的,这里毫无疑问就是另一个世界。 随后元龙真人陶宇语气和缓的向皇帝与众大臣仔细讲述了这张地图的由来,与那日对襄侯薛长青讲述的差不多,陶宇说罢,众人又是发出一阵惊叹之声。 右丞相王义上前问陶宇道:“敢问掌教真人,我们中原到底在什么地方?” 王义之所以有此一问,是所谓的全域万国图,它只有全域,没有万国,地图准确的来说,只是一张绘制精细的山川地形图,更加没有什么所谓的国境线,众人自然不清楚中原到底在什么地方。 掌教陶宇闻言,上前指着地图上最东边的一大片区域说道:“诸位大人请移步细看,这里便是我们中原所在地,此处为大陆之东域。” 王义见状,有些不可思议道:“这不可能,中原乃天下之至中,万国之国,上邦之邦,我们中原怎么可能地处最东边?” 陶宇捋了捋胡须,微微一笑道:“相国大人,此乃太古崑梧神国之遗物,绝对错不了,我中原的确就在世界之东,乃旭日初升,至阳之地,贫道成道后,也曾效法我凌轩宗开派祖师爷玄成子的脚步去往南域万国,中域大陆旅居数十年,确实大开眼界,贫道正是按图索骥才至此地,此图由于年代久远,有些地方的山川形貌已然有所变动,但大致上还是很精确,足见太古时代修士之能。” 王义见状也不好反驳什么,所谓眼见为实,人家都跑出去亲眼见识过,自己这辈子连庆阳城都没出去过几回,顶多就是在外地做过几年郡县长官,相比于行万里路的陶宇来说,那就是一只坐井观天的青蛙而已。 不过此图显世,对在场众人世界观与价值观的冲击还是很大的,这些只会读圣贤书的文人士族,在他们脑子里,整个天下就只是中原而已,周围就是蛮夷,岂不知这世界之广大,远超一般人的想象。 左相高重看了地图半天,躬身向皇帝行礼道:“启奏陛下,臣觉得此图真乃上天之恩赐,确实让微臣大开眼界,中原不是天下之正中又如何?陛下您从今往后便是东居日出之天子,东方神佑之国,东域万国上邦之主,臣就不信在我天朝上邦之外还有比我朝更为强盛之邦,我朝天子才是真正的万王之王,天下共主。” 陶宇闻言,语气傲然道:“高相国所言极是,启奏陛下,据贫道巡游南域万国,中域大陆后,除了我神州所在之东域,贫道还未曾见识过比我朝疆域更为广大强盛之国,尤其南域万国,多是一城就为一国,一岛便为一国,南域所谓大国,其下辖不过十余座城而已,甚至还没我们中原一个郡大,而我天朝全国确有七十四郡,千万县、乡、里,名城大邑数十座,人口百万户,我天朝上邦之名确实实至名归,贫道过去巡游时曾与当地长老贵族说起过本朝,这些人还一副不相信的模样,真真是坐井观天,不知天高地厚。” 元龙真人那口气,神态,就像是超级大国的国民去境外旅游了一圈,还是觉得自己国家才最棒。 有了左相高重的大力吹捧在加上元龙真人陶宇言之凿凿的实地考察,大殿内众臣马上反应过来,顿时上前花样龙屁满天飞。 穆晟听着这帮文武百官的肉麻龙屁,说道:“朕今日来此收获颇丰,掌教真人之言确实让朕大开眼界。” 元龙真人陶宇见皇帝似乎对这个地图很感兴趣,马上接口道:“启奏陛下,此图虽为我宗之重宝,今日陛下光临本宗,实乃本宗亘古未有之喜事,若陛下您喜欢此图,贫道便做主将此图进献给陛下。” 穆晟道:“掌教真人的心意朕领了,此图得之不易,也是您师傅当年不辞辛苦得来的珍藏,掌教您将此图为模板复刻一份进献就好了。” 陶宇闻言心中感动,这是他师傅当年陨落后留给他的遗物,具有很重要的纪念意义,其实他心中是不愿意献图的,谁也没想到皇帝会对一张地图感兴趣,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拿出来在襄侯薛长青面前瞎嘚瑟,臭显摆。 皇帝既然都如此说了,陶宇也就坡下驴说道:“谨遵陛下圣命,贫道会尽快寻能工巧匠复刻此图进献。” 陶宇一挥手,两名凌轩宗弟子端着托盘奉上,托盘中十一卷帛书,五张牛皮卷轴。 陶宇道:“陛下,这些帛书是我凌轩宗祖师爷玄成子着作的万国游记手抄本。” 陶宇又打开其中一张牛皮卷轴展示,这居然是全域万国图局域缩小版副本。 陶宇道:“启奏陛下,此图乃是我宗门上下外出巡游时所携带的全域图,共分为五卷,分别对应西域、东域、中域、北域、南域五方大陆之地形图。” 陶宇指着他手中的那张地图解释道:“陛下请看,此为南域万国图,也是贫道反复巡游过的地方,此地风土人情,国家地理,贫道都依依仔细标注其上,以供陛下您仔细参考。” 穆晟接过南域万国图看得是啧啧称奇,赞叹道:“掌教真人您还真是一个奇人,若非朕俗务缠身也想出去走一走,看一看,好好见识一番这世界之精彩方不负此生。” 好家伙,凌轩宗不但精于炼器,而且擅长巡游世界,穆晟作为后来人,他心里很明白走出去开拓眼界的重要性,尤其是这个巡游世界的举动最为关键,只有见识到大千世界之精彩才能吸收各个文明的建设成果为己所用,从而成就辉煌灿烂的华夏文明。闭门造车从来就不是华夏文明的底色,海纳百川,才是华夏文明之根本,才是我们这个民族传承数千年从不陨落的法宝。 掌教陶宇听皇帝如此说,心中暗自欣喜,说道:“陛下谬赞,贫道此番也是追随先祖的脚步才去巡游世界,我们凌轩宗修士只要成道都要出去游历各国历练一番的,这也是我们凌轩宗一直以来的传统。” 穆晟道:“这是个好传统,贵宗祖师玄成子不愧是一代宗师,今后贵宗在有出行游记一定要送一份副本进宫,朕要好好参详一番。” 陶宇笑道:“陛下您放心,再过几年,贫道的师兄道衍真人就要从北域游历回中原了,届时贫道定会向陛下进献师兄的北域万国游记。” “好,很好。” 说罢,穆晟想起一事,随手一挥,水镜之术显现,其中正映射出当初在东海郡看到的海市蜃楼,那恢宏的神国城市遗迹。 穆晟指着那神国遗迹,问道:“掌教真人,这是朕在东海郡偶然见到的一处蜃景,朕怀疑可能是崑梧神国的遗迹,您巡游中域大陆时可曾见过此城?” 掌教陶宇这才猛然惊觉原来皇帝竟然也是修士,穆晟总是被皇帝这层世俗光环笼罩,这让在场众人下意识的忽略了皇帝的修士身份。 陶宇反复查看了水镜术上显示的城市,面色凝重,半晌后还得缓缓摇了摇头说道:“启奏陛下,此城贫道从未见过,祖师玄成子的游记中也从未提到过此城,过去我们在中域大陆考察过的神国遗迹,但也从未见过保存如此完整的遗迹,贫道认为如此完整的神国遗迹一定在中域大陆的最深处。不过那里很危险,即便是修到四相归一境的老怪级修士去大陆深处探索也不安全。” “贫道听当地土着长老讲,大陆深处有很多实力强横的兽主盘踞,妖兽一但修炼至兽主化为人形,其实力远在同级人族修士之上,即便贫道去也有陨落的可能性,过去我宗修士基本只在中域大陆外围探索,大陆深处确实没人敢去,那里才是真正的万妖之国,他们一向对外来人族很警惕。” 穆晟闻言,有些遗憾道:“原来如此。” 其实穆晟来凌轩宗主要目的就是来打听神国遗迹的消息,没想到凌轩宗的人也没见过,那此行只能当做一次团建旅游了,好在凌轩宗的风景也不错,可以好好参观游玩一番…… 一众晋廷高层在元龙真人的亲自陪同下,里外参观了一番凌轩宗,又在灵霄殿内以宗内珍藏的灵酒设宴招待晋廷君臣,酒席宴上,元龙真人眼见晋廷君臣纷纷赞叹灵酒乃上佳饮品,他虽面上笑呵呵,全程陪着一众领导,实则心中暗自肉疼,这些灵酒可是凌轩宗好几年的库存了,这一场高级招待会,全给朝廷重臣们给糟蹋没了,但他也无可奈何,在场的一众权势熏天的朝廷权贵,他是一个都得罪不起…… 东巡队伍在凌轩宗短暂逗留几日后,临走之前,皇帝很满意凌轩宗上下的招待,便特意下旨在宗内刻碑纪念。 凌轩宗码头前,元龙真人带领全宗子弟恭送皇帝与一众文武百官登船离岛,一番山呼万岁后,皇帝登上步辇,上的龙舟而去,近万禁军精锐也都陆续登上楼船离岛。 眼见朝廷庞大的舰队渐行渐远,直到此刻,元龙真人陶宇脸上才稍微露出一点轻松神态,心中暗自感慨,看来皇帝还真是冲着全域万国图来的,还真没别的什么想法,这几天皇帝以及文武百官游览凌轩宗,他可是全程小心伺候,不敢稍有怠慢,总算是熬出头了,成道上百年了,元龙真人陶宇是头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度日如年。 此次举宗上下为了迎接皇帝圣驾,上至掌教,下至各门弟子,这几天的日子都过的是小心翼翼,连平时外出走路的脚步声都轻了很多,生怕让守卫在宗门内外的禁军士卒注意到他们,毕竟他们也没多少人真正见识过天子的威严,全国最大的领导前来宗门视察工作,任谁都得表现的十分谨慎。 眼见朝廷的水师舰队已经快要隐没在天边了,元龙真人的徒弟穆赭,也就是公子赭上前轻声提醒道:“师父,水师营已经走了。” 经穆赭出言提醒,元龙真人陶宇这才回过神来,此刻他已然重拾了掌教威严,回头看了一眼其身后的凌轩宗各门弟子,微微颔首道:“嗯,都散了吧!” 得了掌教之令,凌轩宗一众弟子才微微松了一口气,纷纷转身回宗,各司其职,回去的路上,各门弟子都在私下讨论此番皇帝来访宗门的重大事件,对于皇帝穆晟本人来说,此事算不上什么大事,不过只是东巡路上,顺道刻碑纪念,到此一游而已,但对于凌轩宗上下来说,却是天大的事。 ------------ 第353章 回京 永宁元年十月初,浩浩荡荡的东巡队伍已过崮关,在入关中,马上就要抵达庆阳城了,此番巡游天下差不多整整走了将近一年时间。 辒辌车中,皇帝手不释卷,捧着凌轩宗进贡的玄成子游记帛书仔细阅读,至于那最大的全域万国图的副本还需要时间绘制,现在车中挂着小号全域万国图以供穆晟对照阅读玄成子游记上记载的万国奇闻异事。 对照着书中内容,穆晟脑海中想象着各地大异于中原的风土人情,此刻他心中的好奇心已经飞起来了,现在他是真有些后悔坐上皇位了,可弃江山与不顾,亲自不远万里跑去各个大陆探索根本就不现实,就算要去,也得把屁股底下这把椅子彻底坐稳了再说。 自从有了这张凌轩宗进贡的世界地图,穆晟心中已经开始幻想开启属于这个世界的大航海时代了,他想以打造海上贸易为支点,把大晋也彻底打造成一个世界性帝国与诸国互通有无,只不过以现在的航海技术,怕是难度不小,还是得徐徐图之。 华夏文明从来都不是闭门造车的结果,从来都是各民族互相交流,兼容并蓄,相互融合的结果,如后世大唐王朝之所以伟大,就是在于唐王朝愿意与周围各族人民交流融合,最终造就了盛世大唐,那也是中华文明历史上最为荣耀的时刻,穆晟心中已经在期待一个盛世王朝的降临。 华夏文明后来之所以衰落,很大程度上便是明清两朝,统治阶级妄自尊大,防内甚于防外,受时代局限,国内的知识精英也不屑于开眼看世界,文人士大夫,皓首穷经,死抱着圣人教化不放手,只知学而优则仕,耗尽毕生精力钻营官场,却没看到外面的世界早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致使煌煌华夏文明沉沦百年,他不希望这个异世界的华夏文明继续滑向那个无尽深渊,他知道,只要国家稳定,他是有能力改变这个时代的历史走向。 此时车中内室中响起一声慵懒的声音:“师哥~~”打断了穆晟脑子里天马行空的幻想。 穆晟微微一笑,放下帛书回身入内车,只见师妹张淋躺在榻上伸着懒腰一副睡眼蓬松的模样,那不经意间滑落的被子露出张淋那如玉般的肌肤,大早晨的,顿时激的穆晟心中欲火高涨。 穆晟上前拉过张淋的柔荑笑道:“还叫我师哥呢?” 张淋脸色微红,有些含羞的轻轻喊了一声:“夫君……” 这一路巡游,张淋早就沦陷在她师哥的怀抱里了做了他的女人,张淋想起近小半年的巡游时光,二人一起微服出巡,如胶似漆,双宿双飞,只有她与师哥的二人世界,这让她不禁想要一直这样巡游到世界的尽头。 张淋道:“我入宫后,陛下后宫佳丽三千,会不会不理我了?” 穆晟闻言搂过她那如玉的身子笑道:“怎么会,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我的好师妹,永远都是我的女人。” 张淋显得有些心事重重,她躺在穆晟怀里轻声问道:“夫君,我可是新人,后宫里的姐姐们会不会不好相处?” 如今马上要回庆阳了,反而让她心中有些紧张,她知道从今以后,她就要与其它后宫的女人争夺他的师哥了,他不仅仅是自己的师哥,他还是皇帝,是天子。 穆晟笑着安慰道:“师妹你就放心吧,夫人们性格很好,会很好相处,时间久了你会适应的。” 张淋点头道:“嗯……” 穆晟看着怀着美人在自己这些日子奋力的灌溉下展现出一种有别于少女的成熟魅力,不自觉的说道:“师妹你真美啊!” 张淋害羞道“陛下~~” 言罢穆晟又慢慢凑近她的嘴唇,缓缓吻了上去…… 数日后,巡游队伍终于抵达庆阳城,各郡县调拨随同皇帝巡游的郡兵受赏后各自散去,北军将士有一部分驻扎在了庆阳附近协防,中尉军入城后重新接管庆阳防务。 皇帝仪仗入宫后,穆晟便急急入内宫与众夫人相会,近一年没见过了自然要倾诉一番相思之苦,众女见皇帝身边跟着一名女子,心中了然,看来皇帝陛下出一趟远门就带回几个女人的毛病是一直发挥稳定,这次还好只带回来一个。 众女中地位最高的便是曾芸曾夫人、田慧田夫人以及木伊纳琦,只有她们三位受封夫人头衔。 曾芸与田慧见又有新姐妹入宫,便上前热情的打招呼套近乎,她们显然都想把张淋拉入自己的阵营,以木伊纳琦为首的阵营却不为所动,张淋一入宫就有人上来套近乎,显然让其颇为意外。 木伊纳琦上前向皇帝行礼后,说道:“陛下,您终于回来了。” 穆晟笑呵呵的上前欲把木伊纳琦搂进怀里,木伊纳琦挣扎推拒道:“不要,陛下,姐妹们都看着呢。” 穆晟笑道:“是啊,回来了,这一路上真是太想念你们了,先前庆阳事变,没吓到你们吧?” 芸儿闻言,凑过来说道:“我们姐妹几个刚开始还以为是乱臣谋逆,没想到却是陛下您英明神武,居然在东巡路上就一举拿下了霍家。” 穆晟感慨道:“是啊,祖宗保佑,总算是没发生什么大乱子,霍家也算识时务。” 内廷总管杨谨上前来请示皇帝道:“陛下,张贵人入宫,以何礼迎之?” 穆晟稍微考虑了一番,吩咐道:“以美人之礼迎之。” “诺。”杨谨自去安排张淋在后宫的食宿待遇,美人只在夫人头衔之下,相当于贵妃。 穆晟与众女聊了几句,便自去章台宫处理政务了,众女知道,如今的皇帝已经是实权皇帝了,不在是过去那般,空有虚名,整天就知道待在后宫,泡在女人堆里乐不思蜀的“昏君”。 众女见皇帝退场,便寒暄一番各自回宫而去,回去的路上泰沙公主迪雅梅丽莎拉着木伊纳琦的手问道:“纳琦姐,怎么不把张美人拉入我们这一边呢,好歹她也是修士啊?” 泰沙公主与木伊纳琦都来自南疆,互相之间生活习惯语言习俗更加接近,又都是修士,在宫里时间长了自然就走到一起去了。 木伊纳琦闻言,微微一笑道:“张美人就让给她们去争吧,来日方长嘛,何况你我都是修士,寿命悠长,有的是时间陪伴陛下左右,我们不必争一时之长短。” 迪雅梅丽莎心中了然,赞同道:“还是纳琦姐看到远,对了纳琦姐,我又亲手做了泰沙小吃,要不去我宫里坐坐尝尝妹妹的手艺?” 木伊纳琦欣然应允,笑道:“好啊,好久没吃过你做的糕点了。” 二人在这深宫大院中真的情同姐妹一般,有说有笑去往内宫。 章台宫中,高重跪在皇帝御座前,一名寺人上前正式宣读了高重任左丞相一职的诏命。 宣读完毕,高重恭敬的上前从寺人手中接过诏书。 此时左丞相高重心中是喜出望外,没想到自己真的被扶正了,他赶紧上前大礼参拜谢恩道:“大晋万年,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微臣何德何能受陛下您如此青睐,臣今后必殚精竭虑,为陛下您,为天下社稷生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穆晟看着堂下行礼的左丞相高重,笑道:“爱卿免礼,今后你我君臣当尽心尽职,共赴时艰。” 高重起身躬身作揖道:“陛下请放心,臣定不会辜负陛下您的信任。” 就在这时,右丞相王义面色凝重的前来章台宫觐见皇帝,当皇帝在越郡把赵刍拉回朝堂后,文武百官似乎也都闻到了一些风声,早就见风使舵有不少人跑去私下巴结赵刍,皇帝回京途中,又一直没给赵刍明确的任命,他大概也猜到了,自己这右相的位子有可能保不住了。 穆晟一见右丞相王义到场,和颜悦色道:“王相国快些入座,朕今日召你前来有些事想与相国谈一谈。” 王义躬身行礼道:“陛下请讲,臣洗耳恭听。” 穆晟道:“王相国,这一路上,相国辅佐朕处理政务,甚为得力,朕也明白相国乃是国之栋梁,奈何朕对王相国另有任用。” 穆晟向杨谨点头示意颁布诏书。 内廷总管杨谨上前展开诏书宣读道:“诏曰,右丞相王义才思敏达,学识渊博……治国理政深合朕心,自即日起,免去右丞相之职,封东亭侯,增食邑两千户,升三公太保之职,钦此……” 前面这些夸奖的话王义是一句都没听进去,听到皇帝给他安排的强制退休待遇后,也知道皇帝已经很照顾他了,又封侯,又升官的,虽然这三公太保之职跟霍铮的太师一样只是虚职,位尊而无实权,但有这个待遇去养老也很好了。 其实王义心里也清楚,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作为先帝时代的老臣,很难在这个右丞相位子上长期呆着,你不走,那就是挡了新君亲信的上进之路,现在就退休,虽然心有不甘,也不失为一个好结果,总比懒着不走被狼狈赶下台要强的多。 王义听罢诏书,面色如常,上前拜谢道:“大晋万年,微臣多谢陛下恩遇,臣祝愿陛下江山永固,万寿无疆,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谢恩后,王义接过诏书有些怅然若失的退出了章台宫,他知道,自己这辈子再也不可能返回权力核心了。 前右丞相王义刚出宫门,就见赵刍施施然来到章台宫前。 赵刍见太保王义出宫,心中也大概猜到了几分,上前拱手打招呼道:“见过王相国。” 王义闻言,笑了笑,摆手道:“赵大人,王某已经不是丞相了。” 赵刍面上故作惊讶,明知故问道:“哦?陛下何故免去了大人您的相位?” 王义叹气道:“一朝天子一朝臣,陛下此举也是应有之义,想我王某沉浮宦海十几年,是时候该回家歇一歇了,赵大人告辞了。” 赵刍拱手相送道:“王大人慢走。”说罢赵刍便入殿觐见皇帝。 赵刍入宫后,王义在大殿外隐约听见宫内传来内廷总管杨谨宣诏的尖细声音…… “诏曰,少府赵刍为先帝所敕封之辅政大臣,任职少府期间勤勉尽责,恪尽职守,而今国事多艰,朕继位不久,亦仰赖贤臣辅政,自即日起,少府赵刍封都阳侯,接任右丞相之职,开府建牙,共理国政,钦此……” 太保王义听罢,长叹一声,摇了摇头便落寞的转身离开了…… 午后,章台宫内,众臣商议完国事后,退出大殿,左丞相高重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只见身边新任右丞相都阳侯赵刍,高重上前面带笑意,恭贺道:“恭喜赵相国接任右丞相之职。” 赵刍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他微微颔首,笑道:“高相国您客气了,你我今后同殿为臣,当尽心竭力为陛下分忧啊!” 左相高重道:“这个是自然的,为陛下分忧,是为臣的本分。” 二人表面上笑呵呵的客套一番,便各自回府去也。 赵刍出得宫门,登上马车,他闭眼沉默不语,不一会儿又睁开眼,他轻声自语道:“姐姐,您看到了吗?为了这一刻,我苦等了二十多年,当年我要是心在狠一些,凭借姐姐您在后宫的地位,我早就该登上相位了……” ------------ 第354章 人事调整 左丞相府中,高重其心腹丞相府长史李弧将皇帝批阅过的奏章放于公案上,说道:“相国大人,这是宫里送来的奏章。” 高重嗯了一声,取过一卷竹简开始阅读起来,半晌后,高重看向长史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高重道:“李弧,你说说看,眼下陛下任命赵刍为右丞相,是什么意思?” 李弧道:“启禀相国大人,在下分析,舒城事变后,中尉军中的霍家亲信已经被清洗干净了,中尉军也回京后又进行了新一轮整编,军改结束后,那接下来便是要动一动朝堂了,如今赵丞相受陛下重用,便是想借赵相的手继续撤换掉朝中霍家提拔起来的一批官员。” 高重微微颔首道:“言之有理。” 长史李弧见高重赞同,便不失时机的递上了数十封拜帖,说道:“相国大人请看,这些是前几日朝中官员想来拜访您的拜帖。” 左丞相高重接过拜帖一一翻看,心中了然,说道:“这帮人还真会见风使舵,鼻子够灵的,现在就想走通本相的门路了。” 丞相府长史陪着笑,说道:“相国大人,这些官员曾经都是霍太师当国时提拔起来的,如今朝廷上下大换血在即,这些人怕禄位不保才求告到相国大人您这里的,他们眼下也只能走您的门路,若是相国大人您保下他们,这便是天大的恩情,他们过去曾经是霍太师的羽翼,今后可就是相国大人您的羽翼了。” 高重知道他说的有道理,还是故作姿态道:“不急,容本相在想一想。” 这时相府外行来一属官,禀报道:“启禀相国大人,吕简前来拜访。” 高重一听,原来是吕家堡的人,大概也知道他来干什么,想了想还是说道:“让他进来吧。” “诺!” 左丞相府外吕简带着数名随从入得相府中,见到高丞相上前一顿热情寒暄,便命人将带来的礼物般进内堂,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备重礼来高丞相府上拜访了。 高重笑呵呵的客套道:“吕君来就来了,何必在备重礼。” 吕简笑道:“高相国,今日前来,正是恭贺相国大人您正式接任左丞相一职,此番略备薄礼不成敬意。” 高重下意识的撇了一眼那几口箱子,他知道吕家乃是炼丹世家,富可敌国,所谓薄礼也足够让任何人心动了。 高重笑道:“吕君来此,不仅仅是为恭贺本相正式接任这么简单吧?” 吕家笑道:“相国大人明察秋毫,在下来此正是为家兄吕家家主吕一坊一事而来,希望相国大人您看在过去的交情上,能放我吕家家主一马。” 高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淡然道:“吕君啊,此番本相已经是为你们吕家免了破家之祸,如果不是本相在陛下面前据理力争,你们吕家全族都得被发配戎边,如今只是判了家主吕一坊一人之罪,这已经天恩浩荡了,你们吕家可不要得寸进尺。” 吕简陪着笑脸说道:“是,是,相国大人教训的是,您的恩情我代表吕家永世不忘,今日前来只是想让相国大人您稍微抬一抬手,可否让家兄出廷尉狱回东安城拘押,我们吕家堡上下可不能一日无主,若是家兄能回东安城拘押,也能就近安排我们吕家上下的事务。” 吕简意思很简单,不求免罪,但求把吕太公运作回老家服刑,在那里吕家是地头蛇,吕家与东安城的一把手东安令赵纲关系也比较好,在大牢里安排个VIp包间,那坐牢就更没做一样,只要面上过得去就行了。 高重问道:“简兄啊,吕家难道离了吕一坊就不灵了,大不了你们吕家在选一个家主不就得了。” 听闻此言,吕简一脸苦笑之色,说道:“启禀高相国,您有所不知,我大哥被押解来庆阳服刑前,只是简单交代了一下让大公子代理吕家家主之位,大公子虽有家主之实,却无家主之名,如今我们吕家家主之位空悬日久,大哥的其他三房,四房的公子便按捺不住想与大公子争夺家主之位。俗话说,治家如治国,如今我们吕家几位公子争权,已经是闹的吕家堡上下鸡飞狗跳,不得安宁。不得已,我只能在来庆阳求一求相国大人您,唉!” 高重闻言,心中也是啼笑皆非,这吕家还真是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这老爷子还没死呢,儿子们就已经先打起来了,吕一坊真要死在庆阳廷尉狱,那吕家堡不得被他几个不孝之子给掀翻了? 高重起身背着手转了几圈,又不经意间撇了一眼吕家送上门的重礼,说道:“办法嘛,也不是没有,可吕太公沾上的可是谋逆的罪过,这牢狱之灾肯定免不了,不过本相倒有一策。” 吕简闻言精神为之一震,赶忙上前拱手道:“请相国大人示下。” 高重道:“吕太公虽然不是主谋,但失丹之罪确实不能轻判了,只能等下一次大赦天下,到时候重罪也能轻判,其余别无他法,只要等到大赦,本相便可以传话廷尉把吕太公从廷尉狱改判到东安城服刑。” 吕简闻言,愣在当场,心中暗骂,这还用你说?这大赦天下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遇上的,只有国家发生了什么天大的好事才可能会大赦天下,运气好等几年就出来了,运气不好等个十几年出不来的都大有人在,搞不好吕一坊就死在牢里了。 吕简虽然心中骂娘,脸上还是陪着笑脸,说道:“相国大人,这…这…大赦天下得等到猴年马月去?” 左丞相高重笑呵呵道:“吕君请宽心,本相自有办法,很快吕太公就能等来陛下亲自下诏大赦天下。” 吕简闻言,心中一松,上前轻声道:“相国大人,我大哥若蒙大赦,我吕家必有重谢。” 高重闻言,心中一动,说道:“好说,吕君,你尽管回去等候朝廷的好消息吧。” 有了左丞相高重的再三保证,吕简躬身行礼道:“多谢相国大人施以援手,吕某告辞了。” 吕简退出内堂后,丞相府长史李弧从后堂出来进言道:“相国大人,说服陛下大赦天下,恐怕有些难啊。” 高重闻言,神秘一笑道:“不用本相去费劲唇舌说服陛下,很快就会有一件大好事发生,陛下一定会大赦天下,本相也不过是送吕家一个顺水人情而已。” 长史李弧闻言,心中明了,问道:“相国大人,可是那邓将军进献的番芋种植有了重大进展?陛下因此有可能在全国推广番芋时宣布大赦天下?” 高重微微颔首道:“嗯,本相也没想到陛下对农事前所未有的重视,民以食为天,此物若在全国顺利推广,可活人无数,真是一项善政。” 李弧赞叹道:“陛下高瞻远瞩,在下佩服。” 长史李弧说罢,取出一封地契交给了左相高重,说道:“相国大人,这是吕简来拜访相国时私下拜托下官转交给您的,这是蒲阳五千亩良田的地契。” 左丞相高微微颔首道:“有心了。”又重转首问长史道:“李弧,本相要进宫面见陛下,奏章准备好了吗?” 李弧上前奉上竹简,说道:“相国大人,早就准备好了。” 左丞相高重收好奏章,便施施然起身去往章台宫觐见皇帝。 高重入得章台宫大殿,见右丞相赵刍也在向皇帝上奏,知道肯定是朝廷的人事任免。 右相赵刍奉上朝野内外需要调整的朝臣官员名单,说道:“启奏陛下,这是臣上任以来,反复调查过的一些不合格官员,这些人在任上尸位素餐,空耗朝廷俸禄而无所作为,臣以为,这些人应该尽早免去官爵,以正朝纲。” 其实不过是找个借口把前左丞相霍铮提拔起来的官员扫地出门而已,同时为新君提拔起来的亲信腾位置,当然这些官员里也确实有些人就是混日子的,扫地出门也是应有之义。 历朝历代,不管时代如何变迁,不论是国家制度如何变革,新领导上台后要坐稳位置,必然要换一套行政班子,上任还留着前任提拔起来的人,纯粹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同时换人也是领导宣示权力,展示权威的一种最直接最有效的震慑手段,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就是如此,不论中西内外,最基本的行事逻辑是差不多的,常规操作而已。 穆晟看罢名单,微微颔首,这也是他默认赵刍要这么干的,他提起笔圈了几个表示要留用查看的人名,说道:“嗯,这几个人虽然出自霍太师门下,但能力还是有的,暂时留用,以观后效,其余的就照你的意思去办。” 右丞相赵刍得到皇帝首肯,说道:“臣这就按照陛下的意思调整任免。” 左丞相高重见状,也递上了一批官员的任免的奏章,皇帝看罢,直接就是一句话“准奏。” 左右丞相见事情办的差不多了正要告退,皇帝单独留下了右丞相赵刍安排一些事情。 穆晟直接开门见山道:“舅公,过去的事情也应该了结一下了,此事就全权交给舅公去办吧。” 右丞相赵刍当然知道皇帝说的便是赵姬的事情,说道:“陛下,臣这就去办。” 见赵刍退出大殿后,穆晟便随手取过一道任命书,朱批正式确认了新任中尉军统帅为周建。周建原本为北军护军校尉,在夺权的过程中,政治立场坚定,忠诚可靠,庆阳事变也处理的很好,自然也得了皇帝欢心,这守卫都城的重任便交给了他。 文官调整基本交给了左右丞相处理,但军队中的职位调整,穆晟必须亲自过问,严格把关,根据前朝惯例,他又安排自己身边忠心可靠,世家子弟出身的郎卫担任了中尉军中的副职。 守卫皇宫的南军兵卫由皇帝亲信卫尉郭珇统领,穆晟依旧是如法炮制,有些南军关键岗位的副职位,调整为身边忠于皇室的朗卫接任,以确保内外分权制衡之态,如此才能确保禁中兵权牢牢把控在皇帝手中,穆晟才能在宫里睡个安稳觉。 调整好最为关键的禁中兵权,接下来就是调整各大常备野战军的统帅人选,岭南兵团的人选早就在巡游途中,安排妥当了,现在要做的便是安排近五十万长城兵团的统帅人选。 这个时代大晋帝国的边防精锐长城兵团分为两个部分,守卫北境长城的兵团武卫军,也叫北方兵团,各类骑军,步军合起来有三十万兵马,守卫西境长城的兵团龙武军,也叫西北兵团,有二十万兵马,当年统一天下后,三世皇帝可没闲着,除了南征岭南,还同时出兵三十万西征如今的帝国西北地区,也就是西域,西征大军一路上也是灭国无数,拓地万里,西征结束后,帝国在西域设郡置县,又长期屯住二十万大军,安定西北局势。 穆晟扫了一眼现任边军兵团的统帅人选,还是决定不着急大动干戈,还是以恩赐拉拢为主,比之数目庞大的边军兵团,中央禁军虽然人数不多,但是离权力核心太近,反而是最要命的,他只要能控制住禁中兵权就足够了。 边军别看五十多万兵马,人数众多,战斗力强大,但是边军在驻地的后勤保障完全是依赖朝廷从内地输送粮饷,边军平时分散驻扎,士卒军官三年一轮换,边军统帅的家属都住在京城为质,边军想造反,反而是最难的,只要朝廷一断奶,边军将士走不了多远,就得全军溃散而去,没饭吃,哪怕再厉害的人,最多坚持三天,别说造反了,连兵器都拿不稳。 历史上边军能够造反成功,基本上都是朝廷昏君佞臣当道,对边疆军区放权太过,导致边将做大,威胁朝廷,如唐中期设置的藩镇制度,然后就是各种智商下线的迷之操作让叛军得了势,只要有一个明白人当政,都不至于让国家陷入不可收拾的局面。 ------------ 第355章 离宫 庆阳城城西头的离宫,这里居住的大部分都是前朝三世皇帝有子嗣的嫔妃,甚至还有二世皇帝遗留下来的老太妃至今仍旧居住其中,宫中待遇与庆阳宫并无二致,直至养老送终,葬入帝陵。 离宫一处别院,这里居住着逆太子公子白的一众遗孀,逆太子自太极宫叛乱后,本来全家被先帝发配到云中郡戍边的,没成想霍丞相当权时,为了找借口废掉安国君公子修,又把她们接回庆阳来,一直以来也没人在理会她们,就这么一直住在这里,好似被所有人遗忘在了这不起眼的角落里。 今日,逆太子生母,陈氏陈夫人正在院子里哄着太子遗孀,一个五岁的女童,一个七岁的男孩,她讲着东宫过往的故事,如今她们已经被贬为庶民,直到现在也没恢复宗室身份,可以说是霍丞相利用完太子遗孀废了公子修后就弃之如敝屐,仿佛她们就没存在过,朝廷上层则一直神仙打架,忙着内斗,也没人理会她们,她们也就这么一直在离宫住着,反正总比去边疆戍边要活的好多了。 此时逆太子正妻,前太子妃崔氏见到陈夫人正在向两个孩子讲述东宫的事情,便上前气冲冲的拉过儿女的手,冷声道:“我都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再提过去的事,你还想被发配到千里之外去戍边吗?你还嫌我们过的不够惨吗?” 陈夫人对着这个儿媳妇气不打一处来,也没什么好脸色,说道:“当年要不是你爷爷崔琰挑动我儿起兵谋反,老身怎么可能沦落至此?都是你这个贱人,都是你们崔家害死了我儿,不然如今大晋的天下怎么可能会轮到赵姬那个贱人的孩子上位。” 崔氏出言讥讽道:“老太婆,你说,你随便说,你最好出去大声嚷嚷,你试一试当今皇帝会不会放过我们?哼!” 陈夫人气的大骂道:“贱人,老身曾经好歹是陈国公主,为先帝诞下过龙子,是你的婆婆,是孩子们的奶奶,你整天一口一个老太婆,你难道连一点尊卑上下都不分了?” 崔氏冷笑一声道:“老太婆,你还在我面前摆什么臭架子?我们早就被废为庶民,连这离宫里的老太妃都瞧不上我们,你还真以为你是堂堂太后?今后不许你在讲东宫的事,你别忘了,你的长孙子穆琂现在还在云中郡戍边开荒呢,我不想为自己招祸,我只想带着儿女们过个安心日子。” 穆琂是前太子的嫡出长子,过了今年就快十六了,当年太子兵败,因为身份敏感,没有被召回庆阳,陈夫人一听崔氏提到长孙穆琂便不说什么了,只是自顾自长吁短叹道:“如果我儿能登上皇位,琂儿怎么可能现在还在戍边垦荒?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唉!这都是命。” 站在门外听了半天的右相赵刍点头示意跟在他身后的卫兵开门。 卫兵推开院门后,高唱道:“赵相国到。” 陈夫人与催氏听的一惊,没想到堂堂丞相居然来这里看她们,赶忙上前跪地迎接道:“民女拜见相国大人。” 她们没了宗室身份,朝廷大员驾到只能跪地大礼相迎。 赵刍道:“免礼。” 陈夫人起身后见到赵刍心里有些慌,原来这位赵丞相居然是赵姬的亲弟弟。 赵刍看了一眼曾经的太子妃崔氏,说道:“崔氏,你带着孩子们退下吧?” “是,民女这就退下了。”崔氏自是唯唯诺诺拉着两个孩子去了别院。 赵刍见此,心中叹息,当年风光无限的太子妃居然也变成了这般模样。 见现场没了外人,赵刍指着他身边的太医令李釉道:“陈夫人,你可还记得李太医啊?” 陈夫人故作镇定道:“民妇不记得了,赵相国您可有什么指教吗?” 赵刍道:“指教不敢当,陈夫人可知道当年先帝为何将你打入冷宫吗?” 陈夫人面色微变,说道:“老身不知。” 赵刍见陈夫人死鸭子嘴硬,便换了一种问法,问道:“陈夫人,你可知道当年太子白为何会兵谏?” 陈夫人闻言,想起了自己的儿子,心中一阵绞痛,又想到如今是赵姬的儿子坐江山,她盯着赵刍看了半天心中有些明悟。 她嘴唇颤抖,指着赵刍厉声呵斥道:“是你?难道这背后都是你在搞鬼?我儿子难道是你害死的?” 赵刍冷笑道:“陈夫人,空口无凭啊,逆太子犯上作乱,他自己找死,怎么能懒在本相身上?” 陈夫人眼神怨毒,她盯着赵刍惨笑一声道:“好一个空口无凭?你觉得我会信吗?赵刍啊!赵刍,老身不得不佩服你,二十多年了,没想到连先帝都看走了眼……” 她又看了太医令李釉一眼,她知道在装傻充愣是不可能了,索性摊牌道:“不错,李釉,你师傅张太医,当年的确是在老身的逼迫下暗中毒死了赵姬那个贱人。” 李釉眼神一变,怒骂道:“你这个毒妇,你好狠的心啊,当年东窗事发,先帝震怒,将我师父全家满门抄斩,你这个毒妇居然现在还活着,你怎么不去死?” 赵刍虽然早就知道了真相,可亲耳听到陈夫人承认害死自己的亲姐姐,还是气得浑身微微颤抖。 赵刍沉声问道:“为什么?” 陈夫人语气森然道:“那还用问?当然是为了我儿子的太子之位,当年先帝宠爱赵姬那个贱人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居然异想天开,想立她为皇后?她要是做了皇后,我儿子还能保得住太子之位?” 赵刍沉声道:“先帝当时只是一时兴起,先帝很明白江山社稷孰轻孰重,我赵某当年也同崔相国一同上书劝谏先帝不要立我姐姐为皇后,姐姐也是万般推辞,先帝才就此作罢,只是我没想到,你这个蛇蝎心肠的毒妇居然会对我姐姐下手。后来先帝查明真相后碍于你这毒妇是太子生母,就未对你深加追究,如若不然,把你这毒妇千刀万剐都是轻的。” 陈夫人冷笑一声道:“你们劝谏又有何用?先帝早就被那个贱人迷了心窍,即便一时清醒,早晚还是要动心思,如果她没有先帝子嗣那还好说,偏巧又生了一个儿子,所以她必须死。” 赵刍一声冷笑道:“好,很好,陈夫人,你做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公子白的确是个不错的储君,可惜啊,太可惜了,成了厉太子,今后史书中也只会记载逆太子企图弑君犯上,真真是个遗臭万年啊!” 这相当于是赵刍当着她的面承认了太子就是我赵某人做局害死的,如今不但把姐姐的儿子推上了皇帝位,老子还做了堂堂右丞相,大权在握,你能奈我何?所谓杀人诛心啊! 陈夫人被戳中了痛处,气的浑身颤抖,厉吼一声,表情狰狞的冲了过来:“赵刍,我跟你拼了,你这个窃国大盗,奸贼,你不得好死……” 陈夫人刚冲到跟前,却被赵刍一脚踢翻在地上,她一介女流之辈,怎么可能拼得过男人,她不由倒地大哭不止,疯疯癫癫的口中不停的喊着太子白的乳名…… 赵刍冷笑道:“窃国大盗?这本相可担当不起,这江山还是姜姓的天下,这八百多年来也一直未曾变过,你儿子是先帝的血脉,难道我姐姐的儿子就不是先帝血脉了?凭什么这锦绣江山只能让你儿子坐?我姐姐的儿子就坐不得?” 赵刍说完这句话,长舒了一口气,似乎在此刻压抑在他心中二十多年的仇恨已经释放的差不多了,他看着眼前这个在地上打滚的疯婆子心中着实解气。 一直代表皇帝跟在赵刍身边的内廷总管杨谨看到这一切,后背脊梁骨不由一阵阵的冒寒气,他怎么也想不到看起来一身正气的赵刍会是这样阴狠毒辣之人? 他隐约感觉到当年太极宫事变,以及后来权倾朝野的霍丞相,其实也都在赵刍步步惊心的谋算中,只是不知道这位堂堂赵丞相为了把公子晟推上帝位,前后到底做了何等丧心病狂的事? 此刻杨谨看向赵刍的眼神更加深为忌惮,此人深谋远虑,老奸巨猾,绝对是个枭雄中的枭雄,老贼中的老贼,不过万幸的是赵刍在己方阵营。 赵刍转首对杨谨嘱咐道:“杨公公,将陛下的御酒赐给这个疯婆子吧,让这个毒妇也去下面会一会她那个好儿子。” “诺!”杨谨上前来到陈夫人面前宣诏道:“陛下口谕,罪妇陈氏,因妒生狠,戕害太后赵姬死于非命,其罪,罄竹难书,虽废为庶人,死罪不可赦,念及罪妇陈氏为厉太子生母,特赐留其全尸,钦此。” 杨谨见陈夫人还在地上打滚发疯,一挥手,三名强壮的寺人冲上去架住陈氏,一名寺人上前强行捏开她的嘴将毒酒灌入喉咙。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陈氏便浑身如死鱼般抖动,身体蜷缩成了一圈,口中发出一阵呵呵的怪声,显然已经毒发,浑身痛苦之际,不一会儿便没了声息。 杨谨上前请示道:“相国大人,陛下全权让大人您处理此事,眼下陈氏已死,作为先帝嫔妃可否入葬黎山帝陵?” 赵刍冷声道:“如此毒妇有何面目去见先帝?将其尸首弃之荒野。” 杨谨闻言,心中一寒,又问道:“相国大人,太子遗孀崔氏该如何安排?” 赵刍道:“崔氏还有些明事理,陛下也交代过,冤有头,债有主,崔氏已经被贬为庶人,不适合留在离宫,就照先帝旧例将他们发配云中郡戍边吧。” “诺!”杨谨自去办差不提。 ------------ 第356章 命运 此时章台宫中,内廷总管杨谨向皇帝汇报陈氏的前因后果。 穆晟闻言,感叹了一声,说道:“血亲之仇已报,但是朕这辈子都不会考虑立皇后……” 后宫嫔妃为了争宠是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有多少红颜埋没于这高高的宫墙中,穆晟心中是很不希望自己后宫也出现类似的这种事情,但是一堆女人凑在一起钩心斗角总是难免的,现在都还没孩子,斗争不会那么激烈,一旦都有了孩子要争夺继承权,那就难说了,这老婆多了也挺烦人。 穆晟想了想现在后宫的规矩制度,便提起笔随手写了七条戒律补充一下,他把戒律递给内廷总管,嘱咐道:“杨谨把这七条戒律铸成铁牌悬于各位夫人宫内,如果她们问起由来,你就把厉太子生母陈氏的故事讲给她们听。” “诺。”杨谨接过戒律看了一眼,便自去办差,他很明白皇帝此举是为什么,就算是宫斗也要给各位夫人划一条红线,丑话说在前头,一旦越过去,可别怪皇帝翻脸无情,立了规矩也是在变相保护她们,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管谁出了事皇帝都心疼。 就在这时,章台宫中,都尉邓祈,治粟内史田坚、右丞相赵刍三人前来觐见皇帝。 邓祈与田坚上前一同将奏章递给皇帝,看罢了他们的奏章,穆晟问道:“邓爱卿,岳丈,此事就交由你们联合推进,民以食为天,只要推广成功,于国有大功。” 田坚进言道:“启奏陛下,臣与邓大人反复商议,觉得此法可行,先派人带着种苗去全国各地小范围试种栽培,如果能成,在全国推广。” 穆晟道:“恩,岳丈言之有理。” “邓爱卿。” “臣在。” “朕现在任命你兼任治粟都尉一职,此次就由你负责主导推广此物在全国试种。” 邓祈道:“臣一定不负陛下重托。” 邓祈回京后调任北军屯骑都尉,又兼任了治粟都尉,武职兼任文职,就是要准备在全国推广番芋这个作物,他是屯田专家,自然要他由主导此事。 见二人退出大殿后,右相赵刍上前道:“启奏陛下,臣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舅公有话直说。” 赵刍道:“臣最近听说公子修回京了,而且还去先帝陵寝祭拜了一番?” 穆晟沉声道:“当年先帝归天的时候,公子修未即治丧,便远赴岭南,朕怜其忠孝,便允许让他回来的祭拜先帝的。” 赵刍皱眉道:“陛下,当年安国君公子修是即逆太子死后先帝最中意的继承人,虽然他从未被立为太子,可是他在众臣心中,已经是被默认为太子了,陛下您怎么能把他放回来呢?” 穆晟见赵刍皱着眉头,连忙解释道:“舅公请放心,他马上就要回封地,朕怜悯其思母之心,就特命其回来看看杨夫人。” 赵刍想了想,说道:“陛下,既然公子修都来了,那就别让他回去了。” 穆晟闻言心中一惊,他当然知道赵刍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那就是永绝后患。 穆晟道:“舅公,如今公子修不过一个闲散宗室,他还能干什么?” 赵刍道:“陛下,您难道忘了姜义的事了吗?当年公子奕本就是太子章的嫡子,这都过去几百年了他都念念不忘,当年平公薨,如果太子章能顺利继位,姜义极有可能就是下一任晋国国君,厉公一系是绝不可能接班的,姜义如此不顾一切要刺王杀驾,他可不仅仅是为了报答当年鲁襄公活命之恩,老夫猜想,在他心里始终认为晋国的江山应该是他父亲太子章的,如果换做是公子修,陛下您觉得他会甘心吗?” 见皇帝默不作声,赵刍继续劝说道:“陛下,当初留下公子修的性命,就是臣建议霍丞相如此做的,为的就是让陛下您名正言顺的继承太子之位,让天下人安心,让天下人都相信这就是先帝亲口下的诏书,如今陛下您已经坐稳了江山,公子修留着早晚是个祸害,请陛下三思。” 穆晟闻言,他当然知道自己得位不正,老觉得心中有愧才想着能不能稍微补偿一下公子修,让他回来探个亲什么的也无伤大雅,可赵刍一番话,让他清醒过来,自己继位的一系列操作也就蒙一下外人还行,公子修是什么人?曾经离皇位一步之遥,那是正儿八经的圈内人,再怎么神操作都是瞒不住他的,如今虽然大局已定,也难保公子修心中有所不忿,既然坐上了这个位子,就得尊重权力游戏的规则,要么不做,要做就得做绝了,根除一切对自己皇位产生威胁的哪怕一丝可能性。 赵刍见皇帝还在犹豫不决,语气阴沉道:“陛下,恕臣不敬,假设,臣是说假设今天坐在陛下您这个位子上的是公子修,他会放过陛下您吗?陛下万不可存有妇人之仁。” 穆晟听的心中一紧,这才语气缓缓道:“舅公,都是自家人,朕说句心里话,朕不想担一个杀兄的名声,舅公可明白朕的用意?” 赵刍一听,心领神会,领导的潜台词就是杀人灭口可以,但这个锅领导不背,你自己看着办。 赵刍道:“陛下放心,此事就交给臣去办,臣一定不会让陛下您圣名受污,臣告退。”说罢便退出大殿去了。 这世上有一万种方法会让人死的合乎常理,公子修肯定不能死在庆阳城中,那样谁都脱不了干系,只能等公子修回岭南再做处理,比如让公子修回岭南的路上稍微出点意外,马车突然就莫名其妙失控冲下了悬崖绝壁,连人带车,摔得粉身碎骨…… 离宫,先帝遗孀杨夫人院落,肥肥胖胖的公子修万里迢迢带着两个儿子来看望自己的母亲杨夫人,此时一名侍女正陪着杨夫人正在院落中聊天晒太阳。 杨夫人见公子修带着孙子来访,喜出望外,她上前拉住公子修的手,眼中泛出泪光。 看到公子修白白胖胖的肥壮身体,杨夫人道:“修儿,本来娘担心你去了岭南那蛮荒烟瘴之地会吃苦,没想到你……” 公子修见了杨夫人便眼眶泛红,跪在她面前说道:“娘您放心吧,儿子在那里过得很好,吃的好,睡的好。” 杨夫人眼含热泪,扶公子修起来,说道:“好,好,如此为娘就放心了。” 公子修朝后面招呼了一声:“钧儿、渚儿,过来看看你们的奶奶。” 两个半大小子冲过来扑进杨夫人的怀里,奶奶,奶奶的叫着,杨夫人笑呵呵的抱着两个孙子,一家人其乐融融好不热闹。 杨夫人看见两个孩子不由得想起孩子们的亲生母亲杨氏,心中却有些黯然神伤,叹息道:“他们是昕儿的孩子……” 当年公子修被霍丞相定罪,杨氏一家被满门抄斩,公子修的夫人杨氏受不了打击也吞毒自尽。 公子修闻言,心中悲愤,他紧握拳头又松开,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如今是待罪之身,朝廷里没人为他这样失了势的皇子说话,卷入夺嫡之争的皇子,能保住命都算是运气好,公子修心中很明白,像他们这样的人,一旦失去了权力便没有公道可言。 杨夫人给两个孩子赏,打发孩子去院子里玩。 杨夫人看着面露痛苦之色的儿子,劝说道:“修儿,当初若是你不去争那个位子,也许昕儿还活着,我们一家五口,也还能在庆阳团聚,唉!” 公子修沉声道:“母亲,我……” 杨夫人知道他想说什么,自己的儿子是什么人她最了解,她拉住公子修的手语气缓缓的开解道:“修儿,娘知道这番话不中听,娘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老身出生杨氏,如今杨家满门抄斩,皆因当年霍相专权乱政,如今那个老贼也下去了,娘想说的是,修儿,我们能活命真是上天保佑,我知道你不甘心,可如今大位已定,你在岭南就蕃,你又能做什么?为娘真心希望你能安分守己,让钧儿,渚儿能好好活下去,不要引来新君猜忌为我两个好孙儿招来杀身之祸。” 公子修抱着母亲的手,连连点头道:“母亲,我记住了,您放心我很清楚我现在的处境,若非当今陛下施恩,儿子也见不到母亲。” 杨夫人欣慰的点点头,搂住了公子修。 就在这时,杨夫人院门外传来一声高唱道:“***驾到。” 杨夫人闻言,赶紧拉着公子修去迎接公主大驾,开门后一名美妇款款而来,来人正是当今天子的亲姐姐清河公主,如今她弟弟登上了皇位,她也受恩,加封了***,仪同亲王,在一众宗亲贵戚中地位崇高。 公子修上前行礼道:“臣参见***。” 清河公主有些惊讶道:“九哥,你什么时候来的?来了也不跟本宫说一声。” 公子修笑了笑说道:“***,陛下恩赐,我这也来了没几日,前些日子一直在帝陵为先帝祈福,今天才来离宫看望我母亲。” ***微微颔首道:“恩,九哥,本宫今日特地带了一些亲手做的糕点来看望杨夫人,九哥也来尝尝小妹的手艺。” 公子修笑道:“嗯,好的。” 公子修那两个孩子见***驾到,亲热的喊着姑姑跑了过来,***见两个侄子也在,惊喜非常,连忙拉住他们的小手问东问西。 清河公主虽然是赵姬所生,但自小被送给杨夫人照顾,兄妹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实际上公子修与这个妹妹平日里关系非常好,杨夫人对于清河公主来说犹如养母,感情自不必说,清河公主也自然经常来离宫看望杨夫人。 此刻他们一家子在一起其乐融融,还真像是一家人一般…… 「因为工作原因,加之后续存稿不够,得停更一个月,这本书虽然读者不多,我还是一定会坚持到完结。」 ------------ 第357章 承天命 天空有些雾蒙蒙的,庆阳宫,四海归一殿,穆晟一身皇袍在内廷总管杨谨一声“陛下驾到。”的高唱声中施施然来到大殿中,准备升座理政。 还未等他正式升座,四海归一殿中的群臣纷纷对着皇帝御座齐声高唱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让穆晟震惊不已,自己还没升座呢,这帮人瞎参拜个什么劲啊? 还没等穆晟反应过来,身后御座之上传来一声威严无比的声音:“众爱卿平身。” “谢陛下……” 这声音让他瞬间汗毛炸立,这声音他太熟悉了,他缓缓转身看向高居御座之上跟自己一般身穿皇帝朝服的人,他满脸不可思议。 穆晟颤声道:“父皇?父皇真的是您吗?您……您还活着?” 御座之上赫然端坐着大晋三世昭武皇帝,那个曾经扫灭天下诸侯,一统江山的伟大君主。 穆晟走上前下意识的就要跪拜行礼,这时内廷总管吕梁上前扶住穆晟说道:“公子晟,您现在也是天子,不必以臣礼见陛下。” 穆晟茫然无措的转首看向曾经担任内廷总管的吕梁吕公公,疑惑道:“吕公公?您不是已经被霍相逼死了吗?怎么会?” 吕梁神秘一笑,没有任何解释。 这时御座之上的三世昭武帝眼中泛着慈祥的目光看向他,说道:“晟儿,你过来让朕好好看看。” 穆晟还是一副茫然无措的模样,见父皇召唤自己,便下意识的上前去。 他走了几步,心中一惊,赶忙跪在地上叩头道:“父皇,儿臣有罪,儿臣不该……” 昭武帝和颜悦色道:“晟儿,你起来吧,朕都知道,如今木已成舟,你还能把皇位还给你九哥不成?” 穆晟闻言一愣,脑子里一阵浆糊,也没想明白他父皇怎么会死而复生?难道父皇真的成仙了? 昭武帝下得御座上前扶起穆晟看着他说道:“晟儿,这不怪你,都是朕识人不明,竟然任命了霍铮与赵刍这样心怀不轨的奸臣为辅政大臣,是朕的过错。” 穆晟颤声道:“父皇,您不怪我?” 昭武帝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朕当然不会怪你,你也是朕的血脉,如果不是修儿珠玉在前,其实晟儿你也是朕想要着意培养的继承人,真是老天有眼,祖宗保佑,好在大位还是交给了你,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先祖八百年多年的基业能交到你手中,朕心甚慰,真是上天佑我大晋。” 穆晟眼含热泪,没有哪个孩子不想得到父母的肯定,他语气激动道:“父皇……” 昭武帝拍拍穆晟的肩膀说道:“晟儿,陪着父皇去甘泉宫走一趟可好?” 穆晟自是点头应允,一路上穆晟滔滔不绝向父皇阐述自己继位以后的施政方略,昭武帝听的也是频频点头。 昭武帝叹息道:“晟儿,朕自统一天下以后对百姓动辄频加赋税,徭役繁重,天下初定,有很多事情得做,也只能暂时苦一苦百姓,今后你要做的便是广施仁政,天下诸侯纷争,战乱了六百多年,是该好好休养生息一番了。” 穆晟道:“父皇您说的是,儿臣在巡游天下之时就已经下诏减轻各郡县百姓一半的赋税,如今已经实行了四个多月,应该有些成效了……” 昭武帝道:“嗯,如此才可让天下人心归附我大晋。” 父子两代帝王联袂并行聊了许久,直至二人来到皇家御花园甘泉宫中。 二人行至一处凉亭中,凉亭里传来一声悠扬悦耳的古琴声,穆晟影影绰绰只看见凉亭里有个女子身影,却看不清楚她到底是谁。 这时昭武帝语气沉重道:“晟儿,朕要走了,临走之前朕想知道你想怎么安排你九哥?” 这一问可把穆晟给问住了,昨天才暗示舅舅赵刍要找机会把公子修给做掉以除后患,如今当着父皇的面他怎么敢说真话? 穆晟只好有些心虚的掩饰道:“额…父皇您就放心吧,虽然九哥他与我争过位,但他毕竟是儿臣的亲兄弟,血浓于水,儿臣自会护他周全,除了皇位不能让给他,保他一世富贵是没问题的。” 昭武帝似乎早就看穿了穆晟的谎言一般,语重心长道:“晟儿,你是知道的,朕过去很看重修儿,修儿不论是长相脾性都与朕一般无二,他在朕心里的位置甚至比太子白那个逆子还要重要,如果不是立嫡立长的祖训在,他也许早就做了太子,如非必要,你一定要保修儿一世富贵,这是朕唯一的心愿。” 穆晟听罢,心中震动不已,他沉默半晌,语气诚恳道:“父皇您放心,只要儿臣还在这位子上,这世上就没人敢对公子修下手。” 昭武帝听到穆晟再三保证,欣慰的点了点头,他深深的看了一眼穆晟便转身步入凉亭中,那亭中女子一身皇后冕服,她见昭武帝来了,款款起身前来相迎,口称陛下。 昭武帝眼中闪过少见的柔情,他拉起那女子的手说道:“曼儿,你好好看看,咱们的晟儿如今也长大成人做了天子,成了这天下最尊贵的人。” 穆晟见到那女子的真容,心中一震,这不是早就过世的亲生母亲赵姬赵夫人吗?他不禁下意识的的喊出:“娘?真的是你吗?娘……” 那女子看着他,一语不发,只是对他温婉的笑了笑,微微颔首回应了穆晟的呼唤。 正待穆晟想要上前对母亲行礼时,整个世界的雾气却越来越浓密,直到昭武帝与皇后赵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无边的浓雾中。 穆晟拼命奔向他们,呼唤着:“父皇,母后等等晟儿……” 长春宫,皇帝寝宫里,床榻上,穆晟一头虚汗猛的起身坐了起来,他嘴里还下意识的呼喊了一声母后。他愣了半晌,抬起手臂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看了看大殿里那忽明忽暗的烛火,那窗外的月光透过窗花洒在地上影影绰绰,此时还是深夜。 这时穆晟才反应过来,原来竟然是一场梦,回想刚才梦中的一切却又历历在目,如梦亦如幻,就如同真的发生过一般。 穆晟有些惊疑,作为修道之人,他很明白梦境的意义,但是修到了他这个明心见性的境界,平时是不太可能做梦的,基本就是一觉睡到天亮,所谓真人无梦。 正当他心中狐疑时,他身后伸过来一双柔荑,贴心的将衣服披在他身上,又搂住他的后背轻声软语道:“陛下,您怎么了?” 穆晟转首看向身后玉体横陈的绝色美人,正是今夜前来侍寝的侍女李枼。 “枼儿,没什么,你先休息吧,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嗯。”李枼乖巧的应了一声便不再打扰皇帝了。 穆晟起身挥退守夜的宫人,来到案几前喝了一口水,不由得想起刚才梦境中先帝对他的反复叮嘱。他犹疑半晌,又回首看了一眼龙榻上曾经属于他父皇的女人孙夫人,如今前来侍寝的侍女李枼,心中不由得慌的厉害,他截胡了九哥的皇位,又霸占了先帝的宠妃,虽然事出有因,但如此做派,以现在的道德标准看,也与禽兽无异了,穆晟想了想,既然都答应了先帝了,他还是决定打算遵从先帝的嘱托,所谓君无戏言。 想起先帝在梦中的嘱托,他有些无奈,心道,公子修啊,公子修,不愧是老爷子在世时最为看重的皇子,他老人家即便上了天心里还惦记着你,居然专程托梦保你平安,如此待遇怕是找不出第二个人来,既然老爷子都发话了,那也就只能照着他老人家的意思办了…… 翌日清晨,章台宫中,穆晟正在与左右二相议政,公子修前来觐见皇帝。 公子修入殿上前参拜道:“吾皇万岁,万万岁,臣此次蒙陛下恩遇,得以回京探亲,如今心愿已了,臣今日就启程回岭南封地。” 穆晟起身来到公子修身边,想起昨夜先帝托梦,要不先逼迫公子修七步成诗在绕他一条命? 穆晟摇了摇头,又打消了这个无聊的念头,便上前亲自扶他起来,说道:“九哥此番远来不易,朕这几日也时常想起当年你我兄弟在庆阳的旧事,要不过几天再走吧,陪朕去上林苑打打猎,散散心。” 公子修不明白所以,只好附和道:“陛下有召,臣自然奉陪到底。” 穆晟笑道:“好,这才是朕的好哥哥。”他转首吩咐内廷总管道:“杨谨,宣诏。” “诺。” 公子修心中打鼓,还是赶忙跪地受诏。 杨谨宣读道:“应天顺时,受兹明命,诏曰:东乡侯公子修,忠孝克彰,器宇冲深,亲贤远佞,任维勋德,大统年间,东羿犯边,公子修首赞奇谋,亲率雄兵,斩将夺旗,退东羿千里,致使东羿敌酋数年不敢在行寇边犯境,此诚为我朝奇功也,朕念兹在兹,特赦前罪,敕封公子修平安侯,食邑万户,改封地于新川郡新安县,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公子修真没想到,他的这位弟弟会免其罪,居然敕封自己为万户侯? 公子修赶忙上前受诏,躬身行礼道:“微臣泣涕叩首,陛下如天之德,臣万死难报君恩,大晋万年,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穆晟笑道:“朕还特命在禁军中挑选了五百精锐,拨与平安侯府做九哥的亲卫,此番回岭南也好顺路护你安全。” “谢陛下隆恩!” 公子修心知肚明,这哪里是亲卫?这分明就是负责监视他的五百双眼睛,这帮人的长官不用说也肯定有密奏天子的权力。但公子修闻言还是欣喜若狂的在叩首谢恩,皇帝如此安排,就说明暂时没有对他下手的意思,不然根本用不着多此一举专门派五百人做他的贴身亲卫。 真想要除了他,再简单不过了,只要皇帝一个眼神暗示,有的是人要替主子合理合法的除去他这个隐患,帝王威仪,干莫如此,谁叫他当年没争上那个位置呢?如今也只能做这砧板上的鱼肉,生死皆在新君一念之间。 皇帝如此安排,显然出乎右丞相赵刍的意料,赵刍心说,看来皇帝又心软变卦了,回头还是得好好劝谏一下皇帝尽早斩草除根。 ------------ 第358章 送别 十一月中,庆阳城外,公子修还是如期踏上了去往岭南的路程,如今他已经是皇帝亲封的平安侯,食邑万户,这辈子肯定又富又贵吃喝不愁了。此时公子修马车两侧还护卫着皇帝赐给他的五百亲卫骑兵,堂堂平安侯的仪仗顿时威风了不少。 此时公子修的母亲杨夫人,与长公主一同前来送他回封地。 杨夫人自然不舍得儿子在离开她身边,上前紧紧拉住他的手,眼含热泪道: “修儿,当今天子对你已经很好了,可以说的上是仁至义尽,又免罪,又封了你万户侯,如此恩德,你可要好好珍惜,好好照顾好你自己。” 母亲杨夫人可以说是公子修心中的软肋,母亲说的也很有道理,如果换做是他继承皇位,绝不可能轻易饶过公子晟,如今皇帝如此大度,确实出乎于他的预料之外。 公子修哽咽道:“娘,儿子知道了,当今陛下贤德,确有古贤君之风采,我回去以后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您看我这体格,活他个八九十岁不成问题。” 在这个时代,人们的观念中,肥胖就代表着富贵与长寿。 杨夫人擦了擦眼泪,欣慰道:“那就好,那就好,回去在娶个媳妇,在给娘再生几个大胖孙子。” 公子修闻言连连点头,答应道:“哎,儿子知道了。” 公子修对前来送别的长公主微微颔首道:“长公主,保重。” 清河公主颔首道:“九哥,你放心,你不在她老人家身边,我会像侍奉母亲一样侍奉杨夫人。” 公子修闻言心中感动,说道:“长公主,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清河公主安慰道:“九哥,都是一家人,何须客气,此行路途遥远,九哥一定保重。” 就在这时,皇帝仪仗驾到,公子修,长公主,陈夫人等恭迎圣驾。 穆晟上前道:“免礼。” 与陈夫人,长公主打过招呼后,穆晟便来到公子修身边说道:“九哥,今日朕前来正是要送一送你。” 公子修见皇帝带着一众文武百官前来远送,他心知肚明,皇帝此番就是作秀给外人看的,既然不动他,也得利用他刷一波兄友弟恭的好戏码,好立一立自己贤君的人设,这记在史书上就好看多了,你看看堂堂皇帝对你有多好?又封侯,又亲自来送别的。 公子修当然是明白人,赶紧上前感激涕零的配合皇帝立人设,好歹人家不杀你,也确实是称得上是仁至义尽了,配合人家演一演戏又怎么了? 公子修眼含热泪,神情激动道:“陛下远送,臣深感荣幸,” 二人一番兄友弟恭的表演过后,穆晟回头看了看人群中的陈夫人,神情有些黯然道:“九哥,真希望我的母亲还活着,有时候朕很羡慕你,你的母亲还在人世间,还能在尽一尽孝心。” 公子修闻言一愣,却不知该如何安慰皇帝,此刻他突然感觉到,那个位置争不上也就争不上了,能一家子其乐融融已经是天大的造化了。 公子修道:“陛下,臣惶恐,臣若非陛下恩赐,怎能有机会前来拜见我娘。” 穆晟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说道:“九哥,回去以后多锻炼锻炼,减减肥,每次朕与你狩猎,你连上马都困难,你还是朕当初认识的那个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千里追击东羿人一举击溃东羿数万大军的那个安国君吗?” 公子修感激道:“多谢陛下关心,这些都不提了,老黄历了,臣回去后一定好好减肥,如此肥胖确实有碍观瞻。” 穆晟闻言,语重心长道:“九哥,你本不必如此,朕若要杀你,任你如何费尽心机也必活不到现在,朕封你这个平安侯就是希望你今后平平安安好好活着,想必这也是父皇他老人家在天之灵希望看到的,你且记住了,只要朕在位一日,便保你一日平安,谁也动不了你。” 公子修见皇帝都吧话挑明了,心中稍安,连连点头称是,颤声道:“陛下您的恩德臣无以为报,臣愿陛下您江山永固,万寿无疆,臣这就去了。” 穆晟道:“一路平安。” 公子修再三拜谢后,才登上马车正式上路了,他猜得到皇帝坐稳了位置有可能会对他起杀心,这一路上他也是战战兢兢,心神不宁,他怎么也没想到,皇帝居然真就没杀他的意思。 兴师动众的送走公子修后,穆晟摆驾回宫去也…… 章台宫中,右丞相赵刍见左右无人,还是决定在摸一摸皇帝如此行事是什么意思?也许就是在杀公子修之前利用他立人设也不一定。 赵刍上前进言试探道:“陛下,您此番敕封公子修为平安侯,可是另有深意?” 穆晟也没绕弯子,直接说道:“舅公,公子修的事情就此作罢。” 赵刍闻言明白了,皇帝到底还是心软了,正待上前进言。 穆晟直接打断道:“舅公,我知道您想说什么,道理我都懂,如今朕派遣了五百亲卫保护平安侯府,想杀他不过一句话的事。” 赵刍最后还是忍不住劝谏道:“陛下,江山社稷为重,杀公子修不为私仇,只为天下社稷,臣与他本没什么仇怨,臣只是出于一片公心。如上古虞朝五贤帝时代,贤君帝珘不也杀光了他所有的亲兄弟才得以正位?陛下,即便是上古贤君,也有杀兄弑父之人,虽私德有亏,但为君者只要一心为公,治理好天下,使得天下百姓都过上了好日子,史刀如笔,也不会丝毫减损陛下您的圣名,臣句句肺腑之言,万望陛下纳谏。” 穆晟听闻此言不由想起了开创大唐盛世的一代明君,唐太宗李世民,玄武门之变夺权成功后,也毫不犹豫的杀光了太子李建成与齐王李元吉全家,连襁褓中的孩子也没放过,自古以来权力斗争就是如此残酷血腥,不论今天是谁坐上这个位子也免不了满手鲜血,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穆晟犹疑半晌,又想起昨夜先帝托梦嘱托,想了想还是作罢了,他倒不是心软,而是早已升天的老爷子不让,谁叫人家天上有人呢?自己说到底不过也就是凡间帝王,他作为修士,是很明白人在做,天在看,这句话还真的不是一句恐吓善男信女的空话,是确实有因果关系的,他不敢把事情做得太绝。 穆晟只好无奈地指了指天空对右相赵刍说道:“舅公啊,举头三尺有神明,朕意已决,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准动平安侯一根汗毛。” 右丞相赵刍见皇帝态度如此坚决,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只好告辞离去。 出得宫门,右丞相赵刍想起皇帝最后那句莫名其妙的话,自语道:“举头三尺有神明?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赵刍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索性也就不想了,既然皇帝不想杀,作为臣子,他也只能遵命行事…… ------------ 第359章 陆家 十二月初,天空中小雪纷纷,章台宫内,一名寺人快步跑进宫内来到内廷总管杨谨身边,耳语一番,杨谨脸色微变赶忙入宫向皇帝汇报。 杨谨上前语气凝重道:“启奏陛下,前将军武成侯陆盛于昨夜病卒。” 穆晟闻言,心中一惊道:“你说什么?陆将军怎么了?” 杨谨道:“陛下,武成侯陆将军于昨夜病卒。” “朕知道了,陆将军此生功勋卓着,将军葬礼,朕一定会亲自登门吊唁” 杨谨道:“奴才这就去安排。” 穆晟想起当初首次领军南下一战,陆盛也是他的老上级,后来南征泰沙,也是二人同去,老将军确实是妥妥的军界大佬,一生征战从无败绩,史书上都是可以单独出列传的牛逼人物,没想到他就这么没了。 先前皇帝东巡时,陆盛便以身体不好,抱病在家,没跟着去,那时还是霍铮掌权,穆晟作为皇帝知道消息以后,为了避嫌,也不好亲自去探望,也只能发一道诏书,派遣宫内御医前去看望,没想到他这才东巡回来没多久,武成侯陆盛竟然病故了? 武成侯陆盛为三世昭武帝时代参加过统一战争后硕果仅存的将领,他的离世,可以说代表着旧时代彻底落幕了,他作为新君自然得亲自登门吊唁。 翌日,武成侯府白绸绕梁,一片肃穆之色,朝野上下一众文武百官几乎都来侯府吊唁,连皇帝都亲自来,文武百官不管过去跟陆盛有无交往,自然更得积极主动了。 此时武成侯陆盛的长子,卫戍边境的长城兵团武卫军最高统帅,镇北将军陆丰正在门口迎接诸位文武大臣上门吊唁。 陆丰其人四十多岁,一脸大胡须,看起来颇有猛将之风度,此刻陆家老爷子走了,脸上也一脸悲戚之色。 就在此时,一声高唱道:“陛下驾到。”皇帝仪仗浩浩荡荡停在武成侯府门口。 陆丰闻言心中一震,连忙带着侯府上下上前请安道:“臣拜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穆晟下得御辇亲自上前扶起陆丰道:“爱卿快快请起。” 陆丰见皇帝亲来吊唁,心中感动,一般情况下天子发一道诏书也就拉倒了,亲自上门吊唁可是给足了陆家上下天大的面子。 陆丰道:“陛下亲来为我父亲吊唁,臣实不敢当。” 见陆丰一脸悲戚之色,穆晟上前安慰道:“陆卿家还请节哀,朕听闻陆老将军去了,心中悲痛万分,陆老将军于国有大功,是我朝之柱石,过去陆老将军主政岭南时也是朕的老上级,于情于理,朕是一定要来送一送陆老将军的。” 陆丰感动道:“陛下恩德,臣铭记于心,请陛下随微臣入府。” 穆晟颔首道:“好!” 在武成侯府中吊唁的群臣见皇帝到了,纷纷上前拜见。 穆晟道:“众卿免礼。” 穆晟入得灵堂,看着堂中陆盛的灵位,不由得想起当初南征泰沙时,老爷子指挥数十万大军气定神闲的模样,旦夕之间就破了泰沙百万大军,如今斯人已故,徒留叹息而已。 穆晟以皇帝之尊不可能向臣子灵位行跪拜礼,他只能上前微微躬身拜了拜就算礼成,陆家全家老小却得向皇帝行大礼回拜。 礼毕,陆丰专门派了一个陆家小辈迎皇帝入后堂休息。 这陆家小辈确只是一个年轻少女,看起来约莫十五岁左右的样子,生的却是肤如凝脂,貌美如花。 穆晟见她披麻戴孝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心中不由一软,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面对皇帝,少女多少还是有些畏惧,她上前微微叩首轻声道:“回禀陛下,民女陆敏,家中排行第三,我爹爹正是陆丰陆将军,武成侯正是民女的爷爷,陛下称呼民女敏儿就好。” 穆晟道:“原来如此,敏儿竟是陆丰将军的后人,如今你爷爷已经去了,还请节哀顺变,莫要悲伤过度伤了身子。” 陆敏叩首感激道:“民女多谢陛下关心,陛下恩德,陆敏铭记于心。” 不多时陆丰后脚便前来作陪,皇帝来了,作为陆家之主自然得先陪着皇帝。 陆丰上前来对皇帝见礼后,指使陆敏道:“敏儿你先下去吧。” 陆敏微微颔首向皇帝行了一礼便退出了内堂。 陆丰沉痛道:“陛下,方才微臣料理家事,怠慢了陛下,小女可有不知礼数,怠慢之处,还望陛下恕罪。” 穆晟打量了一眼陆丰的样貌,没想到这糙汉子还能生出这般水灵的女儿。 穆晟摆手道:“无妨,陆老将军是她爷爷,如今去了,神情悲伤,朕可以理解,敏儿却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陆丰叹息道:“多谢陛下谅解。” 后堂中穆晟与陆丰攀谈一番,聊起往年他与陆盛南征旧事,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千。 穆晟道:“如今陆老将军去了,朕打算以国礼下葬武成侯,陆卿可要继承先父遗志,为国尽忠啊。” 陆丰道:“多谢陛下恩典,为国尽忠是微臣的本分,微臣上对陛下,下对朝廷,忠心耿耿。” 穆晟满意道:“好,很好,陆家五代为我朝之将帅,为我朝立下赫赫战功,如今卿家又为我朝镇守边塞,也是劳苦功高,朕意,卿家当袭陆老将军武成侯之爵位,依旧食邑万户,免降爵等,希望陆将军明白朕的心意?” 一般这万户侯往下传承是要在降一级的,食邑也要削去两千五百户,皇帝金口一开,这武成侯就算是世袭罔替了,其拉拢之意很明显了。 陆丰赶忙行大礼道:“多谢陛下恩典,臣感激涕零。” 陆丰也知道这是皇帝在主动拉拢陆家,自家老爷子前将军陆盛去世后,朝廷里已经没陆家的人了,自己这长城兵团武卫军最高统帅能不能保得住,就是皇帝一句话的事,毕竟手里握着近三十万边军精锐,是个明白人都不会特别放心,肯定得安排自己人,陆丰也想主动向皇帝靠拢,自然是各种表忠心了。 穆晟与陆丰攀谈之际,陆丰之女陆敏则时不时的忙前忙后,为两位领导端茶倒水,俨然一副侍女模样。 半个时辰后,穆晟见与陆丰聊的差不多了,陆丰又是陆老将军葬礼的主理人,也不便过多打扰,便起身告辞道:“陆卿家,朕这就不叨扰了陆家理丧了。” “摆驾回宫。” 陆盛见此,马上起身行礼道:“微臣恭送陛下回宫。” 文武百官与陆家全族纷纷出府恭送皇帝回宫,见皇帝仪仗走了,众臣才松了一口气,又入武成侯府继续葬礼。 回宫途中,穆晟脑子想起陆丰身边那一道倩影,陆敏,她作为陆家三小姐始终如同女仆般,亲自上前围在他与陆丰身边端茶倒水,手脚倒是勤快的很。与陆丰聊天过程中,陆丰总是有意无意地提到这位三小姐,他若有所悟,虽然陆丰没有明说,但很显然陆丰是想与皇家结亲,做自己的老丈人,不然不可能让自己的女儿围在他眼前晃悠。 穆晟心中盘算了一番,陆家还是很值得自己着重拉拢的,他不由得想起陆敏那娇美容颜,心中却也有些意动,如今身居高位,政治联姻也是控制拉拢臣属的手段之一。 他随即吩咐身边的内廷总管道:“杨谨,那个陆家三小姐陆敏,你还有印象吗?” 杨谨心领神会,他一直陪在皇帝左右自然是有印象的,说道:“陛下,奴才有印象,陛下您是要……” 穆晟道:“等老将军下葬后,陆家过了丧期,就把陆家三小姐接进宫里来吧。” 杨谨道:“陛下,以何礼迎陆家三小姐入宫?” 杨谨的意思就是问待遇了。 穆晟想了想,既然要拉拢陆家,皇贵妃的夫人封号轻易不能给,以陆家的家世至少也得给个贵妃级别的头衔。 穆晟道:“以美人之礼迎入宫。” “诺。” ------------ 第360章 三小姐 以国礼下葬武成候陆盛,皇帝又亲题碑文,陆家上下皆感激涕零。 永安二年,二月初,陆府上下早已撤去丧礼时的白绸,府中上下似乎早就恢复如初。 武成候武卫军统帅,镇北将军陆丰在陆夫人李氏的伺候下,穿戴整齐,他作为一军统帅,最多只能在家丁忧三个月为亡父守孝,之后还是得马上回边塞戍边。 李氏看着自己的丈夫,说道:“夫君,这么多年来,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多留些日子。” 陆丰拉过李氏的手说道:“夫人啊,国家社稷皆系于吾身,身为当朝边将,不敢稍有懈怠,当今天子贤德,竟以国葬之礼恩遇家父,我无以为报,只能以身许国,以报天恩。” 李氏也是知书达理之人,说道:“夫君,妾身晓得这些道理,为大义,舍小家。” 陆丰感慨道:“夫人知道就好,下个月我回边塞后家里一切就靠你操持了。” 李氏微微点头称是。 就在这时仆役来报:“启禀镇北将军,宫里来人了。” 陆丰微微颔首道:“知道了,你退下吧。”随即整了整衣冠,去侯府前院接待天使。 陆丰刚到只见内廷总管杨谨就等在此地,他马上笑呵呵的上前见礼道:“原来是杨总管亲临,快快有请,请入内堂歇息。” 杨谨对这位未来皇帝的老丈人也是笑脸相迎,客气道:“镇北将军您真是客气了,咱家也不过只是一个传旨的宦者,怎么当得起镇北将军如此礼遇。” 陆丰当然知道宰相门前还七品官呢,何况是皇帝身边的人,他还是很客气邀请道:“杨总管您看您说的,总管您可是我们陆家的贵客,自然当得起。” 杨谨嘴上不说什么,心里还是很受用的,他作为堂堂内廷总管,宫里自然要看皇帝脸色,一旦出宫办差,不管这朝野上下多大的官也得给他杨某人几分薄面,简直就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这感觉那是相当的爽。 二人一顿商业互吹便入得内堂。 陆丰问道:“杨总管今日来此所为何事?” 杨谨道:“咱家要恭贺镇北将军了。”他一挥手一名同来的寺人将聘书递给陆丰。 陆丰接过聘书一看,心中暗喜,还是装作明知故问道:“杨总管,陛下当真要让小女入宫侍候?” 杨谨笑呵呵道:“这个自然,要不然还要咱家亲自登门拜访镇北将军您吗?” 陆丰笑道:“哎呀,杨总管,小女若能入宫伺候圣上,还真是我们陆家几世修来的福分啊。” 杨谨也笑着附和道:“将军真是养了一个好女儿,陛下当时一眼就相中了三小姐……” 客厅中,二人宾主尽欢,陆丰自然也少不了“孝敬”一番杨谨这位皇帝身边的红人,攀谈半晌,杨谨见事情已经办成了,便起身告辞道:“将军,既然聘书已到,咱家也算是完成了圣命,咱家这就先行告退回宫复命了,等宫里边定下了良辰吉日自会遣使者迎接三小姐入宫。” 陆丰客气道:“杨总管,您这来也匆匆本候也未尽地主之谊,总管在盘亘几时如何?” 杨谨连连摆手客气道:“哎呀,国丈大人您真是客气了,以后再说吧,咱家还要赶紧回宫复命。” 陆丰一听杨谨改口称呼其为国丈,那是笑容满面,说道:“杨总管,慢走。” 说罢,他马上起身亲自恭送杨谨出府,他转身回府想了想,心中一喜,自己这点小心思总算没白费,这便要做国丈了,如果小女得了皇帝恩宠,今后陆家这满门富贵就有保障的多了。 陆丰马上入内堂将敏儿入宫的好消息告于李氏知道。 李氏闻言却面露不忍之色,说道:“夫君,敏儿她可是你的亲生闺女,你怎么忍心让她入宫呢?” 陆丰长叹一口气安慰李氏道:“唉,自古宫门深似海,你以为我不心疼闺女吗?你不懂,这朝堂之上风云变幻,我们陆家要想长盛不衰,宫里必须得有自家人,敏儿自幼知书达理,秀外慧中,也只能是她了。” 李氏还是埋怨道:“夫君,她可是你的嫡女啊,你就不能让赵二娘的女儿替她入宫吗?” 这赵二娘便是陆盛的小妾,陆盛也知道李氏有些无法接受自己这般安排,他也只好好言相劝道:“夫人,你说什么胡话,若想跟皇家联姻,怎么能送庶出子入宫呢?这就是存心为我们陆家招祸,再说了,赵氏女才七岁,你把她送宫里干什么?让陛下给我们陆家养孩子?糊涂。” 陆丰一阵吐槽说的李氏噗嗤一笑。 陆丰道:“夫人你不在朝堂,你不知道啊,我这武卫军统帅镇北将军之职,几乎等于是白捡的一般,当年霍太师独掌朝堂,安国君公子修牵扯废太子一案牵连甚广,本来武卫军统帅是乌成候杨延杨将军,我陆某不过其属下一员副将而已。没成想,不过才几年功夫,朝廷上下风云突变,整个杨家都没落了,当时霍太师为了拉拢我们家老爷子才将武卫军统帅一职交给了我,如今老爷子去了,我们陆家在朝堂上便没人在陛下面前说话了,武卫军统帅如此重要的职务,你觉得当今陛下还会在交给我们陆家掌管吗?” 李氏疑惑道:“夫君,当时先帝不是还在位吗?怎么会仍由霍太师独断乾坤?” 陆丰知道自己说漏嘴了,脸色微变,赶紧找补道:“可能当时先帝已经病入膏肓,怕是不能正常理政了,好在当今陛下贤德,对我陆家依旧恩宠不减,即便如此,为夫还是不太放心,只要宫里有人,我们陆家才稳。” 好在李氏也未深究,听的连连点头道:“我听你的,都是为了陆家,如今宫里都下了聘书,木已成舟,还能怎么办呢?希望敏儿入宫后一切安好。” 陆丰道:“夫人,你去吧这个好消息告诉敏儿知晓,让她做好准备入宫。” 李氏微微颔首道:“恩,好吧。” 李氏到自己女儿闺房中,见陆敏正靠在窗口看着屋外秋风中的落叶发呆。 陆敏见母亲到了,赶忙上前行礼道:“母亲。” 李氏面色凝重道:“敏儿,母亲有一件事要讲给你听。” 陆敏有些不明所以,说道:“母亲请说。” 李氏见自己的女儿如此乖巧心中更加不舍,但孩子已经大了,早晚得嫁人,她还是说道:“敏儿,你如今也老大不小的了,是该许个好人家了。” 陆敏闻言心中一颤,她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的人生大事是没有话语权的,一切听父母安排。 她心中惶恐,小心的问道:“母亲,是哪家好男儿?” 李氏把聘书交给她说道:“是当今天子,月末,宫里就会派人把你接入宫中。” 陆敏闻言,有些呆住了,她心中不由想起与那位高高在上的少年天子初见时的画面,那俊美的容颜,高贵的气度,言语间侃侃而谈,他仿佛如画中谪仙一般的人物。 陆敏自小在府中长大,她也从未见过府外的男子,可是初见天子时,不知为何,她只敢偷偷的瞟上几眼便慌忙低垂眼帘战战兢兢的小心伺候。那时她心中仿佛犹如小鹿乱撞,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多看上少年天子几眼便已是莫大的福分,只能她没想到,自己居然就要嫁给他了,一切来的如此突然,如此梦幻而不真实。 此时李氏还是一脸痛惜道:“敏儿,别怪你娘把你送进宫,一入宫门深似海,我们陆家今后就要看你的了。” 陆敏低垂嫀首,脸色微红,她知道这个消息后,心中只有一种莫可名状的欣喜,顿时她那心中的惶恐不安早已消失殆尽。 李氏见自己的女儿一语不发,误以为女儿心中惶恐不安,她便上前拉住女儿的手,细细叮嘱,不停的安慰她入宫后要好好保护自己。 而陆敏的心思早就穿过那高高的宫墙,放在了那恍若初见的佳人身上,她心中只盼快些入宫随侍天子左右。 ------------ 第361章 打土豪分田地 章台宫中,左丞相高重、右丞相赵刍,检事校尉卞虎,百狩方云依一同前来将舒城刺杀事调查始末的卷宗献上。 检事校尉卞虎上前进言道:“启奏陛下,经过六个月的调查举证,除了向氏举族逃跑以外,其余涉案人员均已押解到廷尉狱等候朝廷裁决。” 穆晟随意翻看了几章卷宗,颔首道:“好,很好,辛苦你们了,此次参与办案的青衣使与百狩都有重赏。” “谢陛下隆恩。” 待卞虎退下后,穆晟看向方云依语气和蔼道:“云依,此次破案你功劳最大,关键线索都是你获得的,说罢,想要什么封赏?” 方云依淡然道:“臣一时不知道想要什么封赏。” 穆晟想了想,召来内廷总管问道:“杨谨,朕好像记得上次查看内库记载之宝物,有一件法宝内甲收于库中,你把取来赐给方天师。” 杨谨道:“陛下确有此物,奴才这就差人去取。” 说罢便去殿外差遣两名寺人通知库管官员,去内库取宝。 方云依闻言,心中一动,这法宝内甲比之一般法宝可贵重多了,基本上有价无市,炼制法宝内甲耗时耗力,最关键的是耗费的材料比一般兵器型法宝多好几倍,法宝级内甲连老怪级修士都很少持有,也就是财大气粗的朝廷能赏赐得出来。 不多时,杨谨便举着托盘递给方云依,她看着盘中那极其稀有的法宝内甲,心中还是稍微激动了一番,她马上叩头谢恩道:“臣叩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穆晟笑道:“云依,好好干,如果无事启奏,便退下吧。” “臣告退。”言罢,方云依取过内甲便退出大殿去也。 穆晟看着左右二相,问道:“舒城一案,咱们好好议一议。” 左相高重看过卷宗后上前进言道:“启奏陛下,舒城一案,涉案的向氏、范氏、蔡氏三族,列国时代曾经都是鲁国势力最大的三大家族,主谋向蓝背后的向氏一族都举家出海跑光了,蔡、范两族涉案人员经廷尉议罪,夷三族,其余涉案较轻的人员按照陛下的意思,都流放至北地郡戍边了,如今三大家族被连根拔起,其留下来的田产经过当地郡县清丈,整整十八万顷良田,如今都已经收归国有。” 穆晟闻言,有些吃惊,这个时代一顷田相当于五十亩,一万顷相当于五十万亩地,十八万顷就相当于是九百万亩地了,现在全国清丈出来的土地也就五亿亩耕地,九百万亩地,这个数字已经相当夸张了。 穆晟惊道:“这么多田产?这些关东大家族还真是底蕴深厚。” 左相高重道:“启奏陛下,关东七国不似我们关中变法后几乎没有什么大家族,关中大多都是编户齐民的自耕农,关东旧地的大家族都是不分家的,在列国时代,这些大家族大多都在朝中为官,有很多家族已经在当地扎根数百年了。” “此次谋厉不轨的向氏,列国时代就是向国王族,后来向国被鲁国吞并,向氏一族一直都在鲁国朝廷内为上卿,世代相传,确实底蕴深厚,大统八年,鲁国灭亡后,鲁地势力最大的田氏家族,被朝廷内迁关中,这向氏便成了鲁地豪族之首,延续至今。” 穆晟闻言了然,当年朝廷统一天下后,在铲除各国地方世家大族方面还是下了一番功夫,把各国影响力最大的家族内迁关中,但也总不能把所有的豪族势力都按在关中,还是留下了不少如向、范、蔡这样影响力次一等的家族在地方上作威作福。 穆晟问道:“三大家族田产如此之多,想必依附三家的佃户也不少吧?” 左相高重道:“的确如此,依附与三大家族的佃户至少也有几十万户之多,先帝在位时,扫灭了各国诸侯,为了笼络这帮当地关东旧贵族,对这些贵族名下田产征收税赋都有所减免,很多当地自耕农也带着田地投奔这些旧贵族做他们的佃户,可以少交很多税赋。实际上自我朝统一天下后,这些本地旧贵族的势力是越来越大,连当地父母官也得与他们合作才能为朝廷办差征收税赋,这些年,各地复兴会之所以难以根除,离不开本地旧贵族的大力支持,朝廷对此也是没什么太好的办法。” 穆晟一听就明白了,实际上这个优惠政策就是拿丰厚的经济利益交换这些地头蛇不要起来搞事,天下初定,帝国灭亡七国后扩张速度太快,地盘太大,根基不稳,这也没办法的办法,你废了人家的政治权利,那就得给相应的经济利益补偿,把人逼的太紧,其结果就是烽烟四起,到时候别说统一天下了,是按倒葫芦起了瓢,统一天下所付出的成本就太高了。 穆晟道:“如今看来,即便是朝廷如此厚待各地豪族,但他们心里依旧是不服气的,高相国,你觉得该如何对待这些旧贵族?” 高重想了想,说道:“陛下,没什么太好的办法,我朝统一天下才仅仅二十七年,还不到一代人的时间,说实话,只要他们不公开造反就已经很不错了,只要我朝在长治久安个几十年,有两三代人的时间过渡,足够把这些人的复国之志磨平了。” 穆晟颔首道:“言之有理。” 穆晟转首又问赵刍道:“赵相国,你觉得那十几万户依附三家的佃农应该怎么处理?” 赵刍道:“启奏陛下,臣建议把三家土地以低价出售给佃户继续耕作,解决他们的生计问题,要么把他们都迁入关西重新分配土地,我关西地广人稀,土地倒不缺,主要缺劳动力。” 穆晟想了想还是倾向于第二个方案,他知道在这个时代大规模移民是非常招人恨的,现在这个交通条件走上一趟,路上会死不少人,甚至在移民路上因为各种原因死掉一半人都是常事,干脆就地解决就业代价会小很多。 穆晟问道:“那一亩地打算以多少价格出售给佃农?” 赵刍一伸手,说道:“现在的土地市价至少一亩一千钱,朝廷打算以五百钱的价格出售给当地佃农,这么多的土地,是一笔不小的财政收入,而且三家所占据的土地大部分都是上田,良田,市场价都不止一千钱一亩。” 穆晟道:“现在朝廷好像也不缺钱,朕倒是有个想法,干脆将这些土地丈量后免费赠予当地佃农,现在朝廷税赋差不多降了一半,他们应该不至于为了逃避税收在依附这些本地豪族。” 赵刍闻言,脸色微变,说道:“陛下万万不可如此行事。” 经过赵刍一通解释,穆晟才明白过来。 穆晟恍然道:“朕明白了,这市价,低价出售,只是一个幌子?其实就是为了方便当地豪族继续兼并土地?也是,这些佃农手里其实并没有多少钱,就算是低价购入,每家每户购买力也有限,其实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方便那些豪族低价屯地,这些佃户大多数也只能转头继续租种这些人的地,朕说的可对?” 左相高重道:“陛下所言极是,这向、蔡、范三家一倒,这留下来的土地就是一块巨大的肥肉,所有人都在虎视眈眈,如果朝廷直接分配土地,那这些豪族根本就占不到任何便宜,还会招致他们对朝廷的怨恨,赵相的意思是朝廷最好与当地其他豪族分肥,这也是在变相收买当地其他豪族的人心。” 穆晟背着手转了几圈,说道:“你们说这天下普通百姓人多,还是豪族人多?” 赵刍若有所悟道:“陛下,您是想不惜得罪当地豪族也要站在这几十万佃户一边?” 穆晟道:“是,朕打算站在百姓这一边,若是朝廷把土地全部分给这些佃户,你们觉得这些佃户会感激谁?” 赵刍悠然道:“启奏陛下,臣也是越地豪族,此举怕是会招致天下人的记恨,当地豪族只怕会更加色厉内荏,臣担心陛下您圣名有污啊。” 穆晟当然知道这会导致什么情况,他不但会背上骂名,搞不好还会被骂成暴君,昏君,他此举就是完全得罪了本地的利益集团,老百姓目不识丁,他们其实是被完全排除在社会话语体系之外的,你对老百姓的好根本就不会有人记得,你的善政就是妨碍了那些豪族攫取利益,这就是你最大的恶,在鹅城,可以联合豪族压榨百姓,但绝对不能得罪识文断字的黄四郎。 穆晟皱着眉头想了想,还是决定直接把土地分给百姓,做领导就得有担当,想干事,还不想担骂名?那是不可能的。 穆晟态度坚决,说道:“朕还是决定把土地直接分给百姓,这也是提醒这些关东豪族,还敢有异心,向、蔡、范三家就是他们的下场,至于圣名受污?朕不在乎,随他们去骂。” 左右二相面面相觑,既然皇帝都这么说了,还能怎么办?执行就行了。 此事告一段落,穆晟问道:“赵相国,高相国,青衣使提供的民策十卷你们也都看过了?可有什么对策?” 这所谓民策十卷便是检事校尉卞虎命人从民间调查收集上来,关于关东旧地,这些年朝廷政策政令的影响,以及朝廷法律在关东旧地推行实施的具体状况。 左相高重进言道:“陛下,此事事关重大,要不还是召开廷议公开讨论一下此事?” 穆晟道:“不必召开廷议了,就在这里讨论一下就行了。” 穆晟一想起一年前霍相国专政的时候那场东郡民变引发的廷议,基本上大家的看法和态度他都差不多了解,如果在公开廷议,搞不好如鲍博士那样的保守派还是会跳出来提倡搞分封,还不如小范围讨论一下直接就去执行。 小事开大会,大事开小会,大会主要意义就是走排场、定调子、舔领导、飙演技、开大会的意义并不是很大,真干事,几个主要头头脑脑开个碰头会就行了,决策效率也高。 右相赵刍首先进言道:“启奏陛下,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关东旧地仍然不能适应我朝律法,恐怕民间颇有一些怨气,好在陛下仁德,减免了天下一半赋税,多少还是能笼络住一些人心。” 左相高重读过民策十卷后,揣测上意,皇帝有可能会大幅度调整对关东旧地的国策,也就顺势进言道: “陛下,臣以为,我朝律法法确实过于严酷,霸道过甚,宽仁不足,百姓不知教化,只知利而不知礼,三晋之地自武公变法至今,已经一百多年了,早已适应晋法,如今关东旧地,文教昌盛,诸民散漫,家法大于国法,私斗之风盛行,风土人情大异于三晋之地,这二十多年来,若非关东旧地惧怕先帝威仪,恐天下人心思变,去年东郡爆发的那场民变就可见一斑,如今我朝必须尽快调整吏治,以安天下人心。” 穆晟颔首道:“高相国所言甚是。” 右相赵刍接口道:“启奏陛下,臣以为当年厉太子代先帝监理庶政,就已经进一步调整了部分律法政策,不论关中,关东旧地士族百姓皆口耳称赞厉太子贤名,如果想要进一步稳定大局,变法确实势在必行。” 高重闻言脸上露出诧异之色,这直接称赞厉太子的言论也就他赵刍敢直说。如果高重知道连厉太子都是赵刍给设局坑死的,那脸上的神色会更加精彩。 皇帝居然也点头承认道:“嗯,赵相国所言极是,当年朕受封长平君时对前太子也报有一些期待,他若当政也必是一代仁主,朕其实对如何在关东旧地施政有所思考,在巡游途中就写好了应对之策,赵相国与高相国自可一观。” 皇帝说罢,矗立一旁的杨谨早就将准备好的竹简奉上。 ------------ 第362章 两制之策 左右二相看罢皇帝安定关东旧地的政策,都有些吃惊于政策调整幅度之大。 右相赵刍收起书简进言道:“陛下,您这是要一国之内行两策?这基本上就是恢复了列国时代各国之旧法,相当于全面废止在关东推行晋律。” 穆晟道:“说的不错,此乃两制之策,过去的政策施行还是过于简单粗暴了,忽略了各地风俗习惯大异于三晋,才致使关东旧地民怨沸腾,朕以为一切政策法令还是要因地制宜,旧法虽陋习颇多,但一定程度上也代表了当地民众的生活习俗与夙愿,诸国执行了数百年也没出过什么大问题,自我朝统一天下后,在关东强推晋律反而水土不服,虽然有些小修小补,朕觉得还是有些保守。” 左相高重上前进言道:“启奏陛下,臣觉得若按照此策施行,朝野上下怕是反对声浪很大,我朝自武公变法后,尤重刑律治国,朝野百官多也是法吏出身,如今贸然在关东废晋律,恢复旧法,阻力极大,如果只是修订晋律,或许可行。” 赵刍也反对道:“臣觉得,陛下此策可行,但步子迈的确实有些太大了,朝廷百官恐怕难以接受,我朝过去就是凭借举国深彻变法,才得以横扫诸侯,一统天下,如此行事,基本上否定了先帝定下来的施政基石。臣觉得应对关东旧地还是以修法为主,减免税赋为辅,慢慢调整,如此行事确实操之过急。” 穆晟没想到两位丞相都持反对意见,他也不是听不见意见的人。 穆晟颔首道:“好,诸位言之有理,你们先退下吧,容朕在好好思量一番。” 左右二相上前拱手道:“臣等告退。” 穆晟闲庭信步来到全国地图前,缓缓抚摸着先帝留下来的宏伟帝国,他回想起梦中先帝对自己的肯定,心中暗自发誓一定要好好守住先帝留下来的基业。 他想起左右二相的话,知道他们说的没问题,一个国家的政策执行,总会有很大的惯性,不是想调整就能随便调整的,就是路径依赖导致的,因为晋国过去的成功与辉煌过于耀眼,历史包袱又太沉重,所谓船大难掉头,大有大的难处。 晋国变法后,培养起来一大批既得利益者与拥护者,法吏官僚集团,这个帝国实际上就是这些法家思想指导下培养起来的法吏官僚集团在负责运行这台精密的国家机器,跟后世的大秦帝国几乎一般无二。 穆晟想要强行改变过去既定的政治路线,如果个人威望不足,是极难扭转政策导向的,这就是左右二相反对的最主要原因,他们虽然是百官之首也不愿意面对整个官僚集团的强力反弹。 此次推行改革力度如此之大,与他在舒城巡游过程中受到刺杀事件的影响有很大的关系,在加上去年的东郡民变,还有青衣使在东巡过程中收集上来的民间实情报告,民策十卷,这让穆晟心中一直难以安心。 他很清楚守天下比打天下要难,作为一国之主要处处忧心,时时小心,大晋帝国这艘大船一个驾驭不好,稍不留神就有触礁沉没的可能。 他不由心中叹息一声,为君难!怪不得过去的君王寿命平均还不超过四十岁,天天这么忧心忡忡当然短寿了。 穆晟取过民策十卷又翻看了半晌,又起身看着全国地图发呆,此时他心中一片阴云飘过,这让他不由的想起后世二世而亡的大秦帝国,二者所面临的问题是如此相像,又有所不同。 三世昭武帝留给他的家业可比大秦帝国还要大,大晋统一天下后,南征北战,帝国下辖七十四郡,比大秦帝国的三十六郡大了整整好几圈,帝国疆域之辽阔,前所未有,东巡一趟都能走一年,这还在只是走了关东旧地的领土,也只占帝国领土的一多半,关中,关西,以及西域新征服的领土还从来没有巡游过呢,那可是晋国的家底,也就是所谓的三晋之地。 穆晟想起当初吴榭在聿城劝进他北上逐鹿中原的谏言,警钟长鸣,音犹在耳,他很担心如今的大晋帝国会不会有可能步了后世大秦帝国的后尘?自己虽然是四世皇帝,可一统天下的却是三世昭武帝,那自己还是这个帝国的第二代继承人,同样又处于社会大转型时期。 想到此处,穆晟拿起笔墨开始构思心中的改革方案,从今天左右二相的反应来看,直接推行,难度不小,晋廷内部都很难打成共识,那索性就先小范围试行一下,如果可行,在推行全国,一定力求把所有隐患消灭于萌芽阶段。 傍晚时分,油灯下,穆晟看看自己洋洋洒洒写就得数千字改革策略,满意的点了点头,做为穿越者有个好处,就是可以利用自己脑子里现成的历史知识来规避有可能会出现的危机。 翌日清晨,章台宫中,皇帝召来左右二相继续讨论改革方案,并把自己昨夜写好的改革方案传给二人观看。 穆晟道:“朕昨夜思考了很久,还是觉得此事刻不容缓,两位相国谏言也在情在理,朕觉得恢复旧法之事先寻几个郡试点改革,如果成效不错,再行推广全国,拿事实说话,比任何空话说辞都强,相信到时候朝廷内的反对声浪会小很多,二位相国以为如何?” 赵刍一目十行看罢皇帝的改革方案后,赞叹道:“陛下远见,确非常人,不法古,不循今,此乃我朝强盛之根本,没想到如今我等居然死抱着过去的成果不放手,如今天下一统,我晋国也远非过去盘踞西方震慑关东诸国的那个晋国了,确实得及时调整方略,臣赞同陛下的策略。” 左相高重也表态道:“陛下圣明,臣也觉得此策可行,臣附议。” 穆晟笑道:“好,既然两位相国都不反对,那就这么定了。” 左相高重上前道:“陛下,此次试行恢复旧法的郡县定在那里?” 穆晟回身看了看地图,若有所思道:“那就先定在越郡,南泽郡吧,这里是越国故地,可以试一试。” 赵刍闻言一愣,也没说什么。 穆晟看向赵刍,嘱咐道:“舅公,你也是越人,本乡本土,应该更加了解过去的老越国是什么样子,此番就由舅公挂帅具体负责越地三郡的改革试点,如何?” 右相赵刍道:“谢陛下信任,此事就交给臣去办吧。” 见两位相国退出大殿后,穆晟皱着眉头思考了半晌,基本上可以说是安排的面面俱到了,一定要做到严防死守,那次刺杀事件确实把穆晟给惊吓到了,足见复兴会的这帮人从来都是贼心不死。 一想到复兴会背后的这些大家族,穆晟本想召见卞虎派青衣使的人去监视这些地方豪族,随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些大家族最核心的人始终是他们家族内部的直系血亲,外姓人极难渗透,想要掌握这是大家族的内部的讯息十分困难,至少得潜伏十多年才有可能接近他们的核心区,想了想还是作罢了,还不如做好一切应对危机发生的预案方略,才是上上策。 ------------ 第363章 飞鸢 三月初,庆阳城外正是热火朝天,整个庆阳城外围犹如一个大型工地,数十万从帝陵调配过来的劳力加固修造庆阳城防。 章台宫中,新任九卿少府利昭正向皇帝汇报最近的施工进度,他过去正是少府赵刍在任时,少府下属官,御府令,负责掌管宫内织造,当年既是赵刍的下属,又同是越地乡党,两人有同袍之宜,在前左丞相霍铮当政时,赵刍被贬出京城,利昭也连带被排挤出京城,很多像他这样过去被排挤出京的官员基本都被皇帝一纸诏令又调回朝廷委以重任,现在老上级赵刍又回京高升右丞相,便顺势推荐了利昭接任少府之职。 利昭道:“启奏陛下,修缮庆阳城的整个工程量并不大,三个月时间就可以完成,主要工程进度是拓宽护城河,城内加筑瓮城,加高加固原有的城防体系,庆阳城太大了。过去在列国时代,关东诸国从来没有过杀入关中的情况出现,自一统天下后,庆阳城防近六十多年了都未曾修缮过,城防武器大多老化严重,很多都无法使用,现在微臣正在重新调拨工匠重整城防武器。” 穆晟微微颔首,终于放下心来,他脑子里不断地回想起当年大秦帝国的败亡历史,心中不断告诫自己,一定不能放松警惕,他可不想成为第二个秦二世,虽然相同的历史不见得会重复上演,但有备无患总是没错的。 穆晟问道:“把守各地交通要道的关的修整情况怎么样了?” 利昭根本没看手中用来记事的玉制笏板,幸得老上级推荐,利昭如今春风得意,新官上任,他自是要在皇帝面前展现上任以来的政绩,他早就把皇帝要询问的事情倒背如流。 利昭从容奏对道:“启奏陛下,边防关隘防区本就是朝廷重点关注的地方,各处关隘武备充分,城防只需要小修小补就可以了。但是内地的关隘确实年久失修,自天下一统后,这些内地关隘的军事价值已经不高了,朝廷重点军事布防主要集中在长城沿线。” 利昭顿了顿了,疑问道:“陛下如此兴师动众大修各地关隘城防,却是为何?” 穆晟道:“朕只是觉得天下承平日久,这时间长了,怕是有些武备废弛,得重视起来。” 利昭恭敬道:“陛下圣明。” 少府利昭又献上一个木盒子,推开盒盖取出一张纸,说道:“陛下,这是微臣按照您的配方交给将作少府做出来的纸张,此物确实神妙,书写字迹清晰,重量轻,成本低,携带方便。” 穆晟取过淡黄色的纸张抚摸了半晌,满意道:“好,很好。” 他太明白便宜的纸对一个文明的巨大推动作用,他来这里也顺带把这个最关键的科技树给提前点了出来,有了廉价便宜的纸就可以发展出印刷术,书籍知识就会变的唾手可得,便于文明的传承,也可以让天下很多出身贫寒的好学之士获得读书的机会,朝廷也可以选拔更多的读书人入朝做官,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打破世家门阀垄断知识,进而垄断官职的可能性。 现在国家这种情况就有这种苗头在,自己身边的左右手,左相高重、右相赵刍都是出自世家,他们祖上都曾今是名门望族,选来选去,当官的只能选那些士族后代,也只有他们有钱有闲能读书识字,这就导致贫家难出贵子,时间一长,难免堕落如后世魏晋南北朝那般,政治极度腐败,朝廷上下乌烟瘴气,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结果。 这造纸术的推广就是为了下一个阶段的施政目标,推广科举制,不管在任何时代,靠考试翻身做官,也总比你爸是当官的,你才能当官公平一万倍。 少府利昭退下后,穆晟收回思绪,他不由自主的踱步来到全国地图前,想起刚才利昭问的话,心中怀疑自己是否有些反应过度了? 到底会不会发生叛乱?这个异世界的历史走向对穆晟来说也是一抹两眼黑,他要知道谁是潜在叛匪,派青衣使直接去抓人就足够改变历史走向了。现在嘛,只能靠心中推测,防患于未然罢了。 就在此时,内廷总管杨谨入宫上前道:“陛下,大族长求见。” “快宣。”穆晟知道,只要是这女人主动来见他,肯定是做出什么成果来了。 阿合喇弥移步前来,行礼道:“陛下,妾身用灵晶做成了飞鸢。” 穆晟闻言,心中有些惊喜道:“好,快带朕去看看。”好家伙,自从天阙不能用后,他也不能像过去那样飞来飞去了,只能用身法,现在居然有飞鸢了。 阿合喇弥陪着皇帝来到四海归一殿前的广场,广场最外面已经围观了不少宫人在交头接耳,指指点点,纷纷猜测这是什么奇怪的东西。 此时三架飞鸢就停在广场西头,只见这飞鸢造型上看上去到有点像大号的木质玄鸟造型,其两翅则是固定翼,雕刻成了鸟翅形状,穆晟上前仔细端详了一番,这巨大木翅膀居然很符合空气动力学,造型有些像滑翔翼,只不过就是无用的华丽装饰太多了。 阿合喇弥也是复刻崑梧神国时代的产物,这并不是她的发明,她不见得懂其中的飞行原理。 穆晟绕着飞鸢转了几圈,不由啧啧称奇,看来崑梧神国时代的古修士他们是发展出来了一套成熟的神术文明,或者也可以叫魔法文明,这显然是文明达到充分成熟的状态才能琢磨出来的东西,不过如此先进的神术文明,怎么后来就莫名其妙衰落了呢? 阿合喇弥指着那飞鸢,上前介绍道:“陛下,此种小型飞鸢只能承载一个人的重量,只够单人飞行,还有一种大型飞鸢最多可以承载三个人飞行,但是大型飞鸢制造难度太大了,眼下只能先做这个小的实验用。” 阿合喇弥又指着飞鸢尾部的一个复杂小巧的金属法器,说道:“陛下,这个就是飞鸢的动力来源,每次飞行五个时辰都需要五块上品灵晶。” 穆晟闻言是看得跃跃欲试,恨不得马上坐上飞鸢翱翔一番。 “陛下接下来向您演示一番飞鸢是如何飞行的,这飞鸢普通人也能驾驶,只要按照飞行守则操作就行了。” 阿合喇弥一招手,两名试飞员便坐上了两架飞鸢,试飞员一通操作后,飞鸢尾部提供动力的法器猛然一震,一股庞大的无形气浪从飞鸢尾部喷射而出,飞鸢的飞行方式与飞机差不多,在广场中滑行一段距离后,飞鸢带着试飞员便一飞冲天,冲上了九霄云外。 穆晟心中有些惊喜,没想到灵晶还能怎么用?不仅仅是修士可以当做能量棒补充灵力,居然还能当做交通工具的动力源?这太厉害了,如后世各种能源的开发利用,不管是蒸汽机,还是后来的核动力,说到底不过就是在变着花样的烧开水用蒸汽提供动力而已。 在场除了穆晟是后来人见过世面,其他围观飞鸢起飞的人惊的连下巴都快掉地上了,他们何曾见过如此惊人的场面,传说中也只有神仙才能飞天,什么时候一个普通人驾驶着一个木鸟居然就在光天化日之下,飞上了天? 两两架飞鸢如自由翱翔的鸟一般,在天上飞来飞去,两之飞鸢之间还互相表演伴飞,仿佛天上的那两只木大鸟已经活过来了。 广场中围观的宫人几乎全都跪在了地上向天空中那两只大鸟祈祷,就好像真的见到了神仙一般。 连跟在皇帝身边寸步不离的内廷总管杨谨也一时间被惊的不知所措,他看向阿合喇弥的眼神充满敬畏之色,他没想到这女人太能整活了,以前帮着先帝炼丹,现在帮着皇帝飞天,确实不是一般人。 穆晟满意至极,问道:“阿玖,这个飞鸢怎么驾驶?朕也想飞上去玩玩。” 阿合喇弥闻言,连连摆手道:“陛下万万不可,您贵为一国之君,不可轻易涉险,飞鸢很不好驾驭,需要时间训练,之前实验飞行的时候有人操控不当摔成了重伤,这两个小子差不多练了三个多月才能如此自如飞行,等妾身制作出大型飞鸢可以带人飞行的时候,陛下您在尝试。” 穆晟此刻仿佛感觉他在复活一个早已衰落的文明,他高兴道:“好,非常好,阿玖,你说吧,你想要什么朕都会赏给你。” 阿合喇弥闻言,不好意思道:“陛下,您已经赐给我很多了,阿玖只求陛下您支持妾身的研究就好了。” 穆晟笑道:“不行,这不行,朕必须得赏你点什么。”穆晟想了想忽然道:“如此功劳必须封侯,这样吧,朕封你为南阳侯,位同列候,我过去那个长平君的宅子就正式赐给你吧。” 阿合喇弥见皇帝性质颇高,也不好拒绝,说道:“陛下,中原还能给女人封爵啊?” 穆晟笑道:“那当然能,不管男子女子只要于国有功都可以封侯,封君。” 阿合喇弥道:“多谢陛下赏赐。” 穆晟想起一事,说道:“对了阿玖,那太极宫里的灵炉修建的怎么样了?” 阿合喇弥道:“陛下,如果完全竣工至少得等到后年了,如今才只是为完成了三个灵炉的修建,一个灵炉产量,每周产十枚上品灵晶,还需要近两年时间完成后续的九个灵炉建造。” 穆晟听的连连点头,这大型灵炉的修建,相当于是建立了一个灵晶生产工厂,这个修起来,那基本上就可以利用灵炉一定程度上复活部分太古时代的文明成果。 ------------ 第364章 万事如意 永宁二年,六月初,庆阳城的城防工程已经基本完工了,穆晟坐在刚刚造好的大型飞鸢在天上参观整个庆阳城。 前排驾驶飞鸢的正是阿合喇弥。二人在天空中俯瞰整个庆阳城全城也是一种说不出来的震撼,这个时代的城市规模竟然如此庞大,四四方方的院落建筑,四通八达的街道,街道上如蚂蚁般大小的人群来往如梭让这座城市显得格外繁荣。 穆晟拍拍前排阿合喇弥的肩膀说道:“阿玖,走,我们去别的地方飞一飞,好好看看这大好河山。” 阿合喇弥笑道:“好的陛下,我们飞向那座山上去看看。” “好!” 她熟练的驾驶飞鸢,一个侧翼翻转便飞向了远方。 此刻穆晟也是心情舒畅,二人飞在天上迎面而来的冷风呼呼的吹拂在脸上,阿合喇弥那一头银发随风飘扬,像是飞舞在空中的绸缎一般,这一切都如此美好。 章台宫中,治粟都尉邓祈,左右二相齐至觐见皇帝,此刻穆晟还沉浸在早上空中飞行中那难得自由身的欢快中,那时候仿佛他真的变成了翱翔在天空中的飞鸟。 治粟都尉邓祈见皇帝兴致不错,便上前进言道:“启奏陛下,臣在各地主持的番芋培植技术已经取得成功。” 穆晟惊喜道:“哦?好,太好了,爱卿可是为国立了一大功阿。” 治粟都尉邓祈一招手,几名随从捧着盘子上前,里面正是已经在南北气候条件下培育完成的番芋,邓祈也没想到皇帝会对农业重视到如此程度,他一介武将硬生生被逼成了农学专家。 邓祈指着其中一个盘子中,明显看起来小一圈细长的番芋说道:“启奏陛下,这是北方培育出来的番芋,个头要小一些,此物在南北各地种植都是可以的,不挑地,但是对水源要求很高,虽然不必精耕细作,但初下种植,直至收获,几乎每天都得浇水灌溉,好处是产量很高,十亩地的下田,足够养活一家老小,即便秋冬农闲时也能保障有足够的粮食供应。” 穆晟听的连连点头。 邓祈又指着另一个盘子里,长相个头明显要大几圈的番芋说道:“陛下请看,这是南方各郡县培育出来的番芋,南方水源充沛,江河湖海密布,地广人稀,土地肥沃,种植此物更是合适。” 穆晟赞叹道:“真是天赐神物,如此看来,作为米粟等主食的补充作物耕种,马上便可以在全国推广了?” 邓祈道:“陛下圣明,的确如此,以朝廷的名义,在全国展开推广种植,不知能养活多少百姓。” 穆晟闻言非常高兴,勉励了一番邓祈后,他脑子里已经开始幻想出一个盛世王朝的轮廓了。 等邓祈奏对结束后,右相赵刍上前来,奉上奏书,说道:“启奏陛下,此次在越郡推行恢复旧制,收效出乎预料的好,越地百姓皆人人称颂陛下您是圣天子临世。” 穆晟闻言,笑道:“朕还听卞虎说,越地百姓风传朕是当年太子笙的遗腹子,所以才对越地百姓格外施恩,可是如此?” 赵刍苦笑道:“启奏陛下,确实有这样传闻,如今在越地三郡,晋法已经基本废止,臣也不好以非议君上之罪捉拿当地百姓问罪,如此行事怕会寒了人心。” 左相高重上前道:“陛下,臣以为还是要稍微管束一下,这涉及到陛下您作为我朝皇室血统的正统性,不可小视啊。” 穆晟微微颔首道:“嗯,谣言止于智者,确实该管一管,只要不太过分,小惩警示便好,不许重罪问刑。” 穆晟当然知道高重的小心思,此次试点改革成功,赵刍可是立了大功,以后要是在关东地区全面推广恢复旧制成功,他赵刍在朝野内外的声望一定会完全盖过高重这位堂堂左丞相,到那时候朝堂上他就真没什么存在感了,肯定得靠边站,这由不得高重不紧张。 至于血统问题,在旧都博城举行亲政大典的时候,穆晟已经当着满朝文武大臣,皇室宗亲的面就已经证明过了,在这个异世界,想用外姓血统蒙混过关继承大位那是不可能的,想作假?除非朝野内外都是自己人,皇室宗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认外姓篡权,不过这种关于血统的舆论风向还是得控制一下,不能任其蔓延,人云亦云,说多了,对自己坐稳皇位并非好事,搞不好会有人拿这种不靠谱的传闻借机搞事情。 穆晟也知道不能让右相赵刍独占功劳,便安抚高重道:“高相国,朕知道你祖上是陈国人,今后陈地的旧制改革就由你牵头推行,今后在全国推广恢复旧制,就由你与赵相国一同负责就好。” 高重闻言,心中大喜,他知道这是领导在给他分功劳,连忙上前领命道:“谢陛下,臣肝脑涂地,绝不辜负陛下您的信任。” 穆晟转首指着堆成小山一般的奏折,问赵刍道:“两个月前,舅公您负责试点恢复越地旧法,朝廷上下弹劾舅公的奏章都快把朕的案几给堆满了,朕都留中不发,现在朝廷恢复旧法成功,百官是何意见?” 赵刍当然知道皇帝把大部分压力都自己扛了,就为了让他放开手做事。 赵刍感慨道:“启奏陛下,事实胜于雄辩,虽然现在朝廷百官中还是有不少反对声浪为此叫屈,皆言此为祸国之举,但是支持改制的官员已经占大多数了,事实也证明两制之策实为安定天下的善法。” 穆晟道:“好,很好,朕惟愿天下太平无事,百姓都能丰衣足食,朕就算是对的起先帝留下的基业了,今年番芋培育成功,也是大喜事,朕明天要正式祭告天地,太庙,大赦天下。” 左右丞相闻言,齐声道:“大晋万年,陛下仁德。” 翌日清晨,皇帝仪仗领文武百官行至郊外祭坛祭天,祭台下旌旗招展,人头耸动,在庄严肃穆的古乐声中,穆晟一身隆重的衮冕服一步一步缓步登上高台跪拜祭祀天地。 皇帝慎重其事的接过赞礼官手中托盘郑重其事的放置在供桌上,盘中正是培育成熟的番芋,今年的祭祀便是祈福天下太平,上天保佑风调雨顺。 赞礼官上宣读祭文,敬告天地。 仪式进入尾声,内廷总管杨谨上前道: “治粟都尉邓祈听旨。” 邓祈闻言一愣,便上前跪拜听封。 “诏曰,我朝以耕战立国,今天下承平,吾皇尤重农事,我朝得天赐神物,可养亿兆之民,大利国家,治粟都尉邓祈培育番芋有功,特敕封为关内侯,食邑五千户,钦此。” 邓祈大礼叩拜道:“臣叩谢陛下天恩,吾皇万岁,万万岁。” 邓祈接过圣旨后心中是激动无比,没想到自己打了半辈子仗都没封侯,只是偶然发现培育出来了番芋便因此得封千户侯,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皇帝此举也是在告诉天下所有人,朝廷是有多么重视农业生产,这个时代,农业才是社会的基础与根本,即便是到了工业时代,农业产值虽然没有工业产值高,但也是国家最重要的根基,那涉及到一个国家的粮食安全。人没钱还能忍受,如果大多数人都没饭吃,开始饿肚子,国家离大规模动乱也就不远了,改朝换代也不过旦夕之间。 ------------ 第365章 太平盛世 永宁五年,夏初,庆阳城似乎变的比过去更加繁荣昌盛,城外庆河边上停满了各种大小船只,河岸码头上繁忙异常,各地行商南来北往,赶着大车来到帝都做生意。 随着朝廷的两制之策逐步在天下推广开来,朝廷三年来又是整军备战,修整各地的防御工事,减免天下赋税,各郡县时有小乱发生,却也无伤大局。 建章宫中,穆晟与一众文武百官商议国事后,一名寺人上前向内廷总管杨谨通报。 杨谨闻言,面露喜色,快步上前向皇帝恭贺道:“启禀陛下,曾夫人降下贵子。” 穆晟闻言,面露喜色,上前拉住杨谨的手,问道:“芸儿她生了?母子安康?” 杨谨笑呵呵道:“陛下放心,母子平安。” 右丞相赵刍上前追问道:“杨总管,是男是女?” 杨谨笑道:“恭贺陛下,是个男孩。” 赵刍闻言,终于面露喜色,而后又微微叹了一口气,如释重负,而后向皇帝躬身大礼拜贺道:“恭贺陛下后继有人。” 左丞相高重也面露喜色,上前恭贺道:“恭贺陛下喜得皇子,只此大喜之事,臣建议普天同庆,恩赏天下。” 太尉陆丰也上前恭贺道:“臣等附议。” 陆丰之女入宫得了皇帝圣宠,虽然只生了一个女儿,他得以从边境统帅高升至朝廷,做了太尉。 除了一众利益相关的皇亲国戚各怀鬼胎,文武百官纷纷上前恭贺皇帝喜得麟子。 穆晟扫了一眼一众面露喜色的文武百官,微微颔首道:“好,此事确实值得普天同庆,朕决议大赦天下,赐天下万民爵。” 众臣齐齐恭贺道:“大晋万年,陛下圣明。” 穆晟心中暗自感慨,他到是不甚在意生男生女,可是自古以来,皇位只能传男,尤其这三年来,朝廷内外,天下太平,也没什么大事发生,百官奏书动不动就长篇大论,崔皇帝赶紧造娃。 穆晟这位当事人也是无奈得很,不容易啊,这三年来,他与后宫的众位夫人辛苦耕耘,才生了三个女娃,现在才得一男丁,这回有了继承人,一众文武百官才能稍微消停一会儿。 下了朝会,穆晟赶紧去往内宫看望曾夫人母子。 散朝后,右丞相赵刍面沉如水,与一众文武百官寒暄一番后,便悠哉悠哉前往宫门,准备回相府。 这时,左丞相高重凑上前来,笑呵呵道:“恭贺赵相国,曾夫人生了贵子,这可是今上的皇长子啊。” 赵刍闻言,当然听得懂高重的言外之意,他是曾夫人的义父,如今皇长子诞生,怕是曾夫人背后最大的外戚集团更会荣宠备至。 赵刍也只是客套道:“高相国客气了,陛下正当年。” 高重见赵刍只是客套一番,便呵呵一笑,索性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赵相国,高某刚才在朝堂之上见相国听闻夫人生了皇子,是先喜后忧,这却是为何?” 赵刍闻言微微一愣,他看了一眼高重,没想到他脸上那微微的表情变化,都被这个老狐狸给细致入微的捕捉到了。 索性赵刍也就两手一摊,说道:“高相国,陛下春秋鼎盛,未来还会有很多子嗣,皇长子又如何?” 言罢,赵刍便背着手离开了。 高重微微一琢磨赵刍的话,又想起他当时的表情,就明白赵刍话里话外是什么意思了。 当今皇帝可是修士,寿命远超凡人,恐怕是赵刍也没什么机会在运作皇长子接班了,恐怕皇长子都不见得能活过老皇帝呢,赵刍才会露出那副先喜后忧的表情。 左丞相高重想透了这一层,望着赵刍远去的背影,轻声道:“老东西,贼心不死,居然还想在做一把局……” 华阳宫中,穆晟一路火急火燎来到殿内,只见软榻上,刚刚生了孩子的曾芸面色苍白,颇有些我见犹怜的感觉。 芸儿见皇帝赶到,想起身,又起不来,穆晟赶紧上前小心翼翼扶着她,安抚道:“芸儿,你辛苦了。” 芸儿转首看了一眼身旁那小小的,熟睡中的婴儿,又回头看了一眼穆晟,微微一笑,说道:“陛下,臣妾不苦,只要能与陛下有个孩子,臣妾便心满意足了。” 芸儿上前拉住穆晟的手,说道:“陛下请赐名。” 穆晟看了一眼那小小的婴儿,没想到他便是自己的皇长子,想了想,便说道:“单字一个衷,就叫他穆衷吧。” 芸儿闻言,满意的微微一笑,转首看向那熟睡中的婴儿,轻轻说道:“衷儿,你听见了吗?你有名字了。” 就在二人互诉衷肠时,一声奶声奶气的声音在穆晟身后响起。 “父皇!灵儿来看看弟弟。” 穆晟闻言,转身就抱起跑来的小女孩,她正是穆晟的二女儿,太平公主,取意天下太平之意,她也是穆晟一众儿女中,唯一拥有修炼体质的子女,还没成年,穆晟就立马给她封了公主名号,可见对她的重视程度。 穆晟可是宝贝的紧,抱起二女儿又亲又抱的,这时灵儿的母亲田慧田夫人也赶到此处,见父女二人和谐相处的样子,不由得笑了笑。 田慧上前见礼道:“陛下,臣妾来看看芸姐姐。” 穆晟笑道:“好啊,你去看看吧。” 穆晟抱起太平公主,坐在床前,指着那熟睡中的小孩,笑道:“灵儿,你看,这是你的衷弟弟。” 太平公主露出那纯真无邪的笑容,指着穆衷,说道:“父皇,弟弟好小啊!” 穆晟笑道:“你出生时,也是如此这般,时间长了,自然就长开了。” 穆晟抱着二女儿,望着田慧、芸儿二人有说有笑的,心中感慨万千,终究他是幸运的,上台五年以来,他说不上有多勤政,政绩自然不能与先皇相提并论,但预期中的天下大乱也并没有发生,反而天下渐渐归心,百姓安居乐业。 穆晟明白,只要能把底层的绝大多数百姓安抚好,能让他们过上太平日子,吃饱饭,任谁不满朝廷的统治,也掀不起丝毫波澜来。 太平公主降生前,帝国郁南郡发生了一次大规模动乱,连郡守也被叛军杀了,也是复兴会在背后推波助澜,不过在朝廷大军的围剿下,不到半个月,便平乱成功。 后来太平公主降生后,全国便再也没发生过如此规模的动乱了,这也是太平公主封号的由来。 忆往昔,穆晟抱着女儿,笑呵呵道:“太平啊,太平,你真是朕的小福星。” 少顷,内廷总管杨谨前来,他在皇帝耳边悄声说了几句。 穆晟闻言,眉头紧锁,转首吩咐道:“慧玲、芸儿,你们先聊,朕去去就回。” 芸儿身体不便,田慧上前代为行礼,躬身道:“恭送陛下。” 穆晟抱着小太平公主也不撒手,转身便大步流星,去往大政宫方向。 田慧见皇帝直接抱走了女儿,心中暗自气恼,也不好发作,只得回头与曾芸唠一唠家常打发时间…… 此时大政宫偏殿内,整个殿宇内各种管线法器,堂中居然还有一座时时运转的小型灵炉正在不时的嗡嗡作响。 国师阿合喇弥正在隔空操控灵晶依次落入法盘中,似乎在制作某种太古时代失传的灵器。 大政宫偏殿外,一声高唱道:“皇帝驾到。” 此时国师阿合喇弥便已经把最后一颗灵晶嵌入法盘中,预示着大功告成。 皇帝逗弄了一番小太平,便把女儿转手交给杨谨带着,一推门,便入得殿内。 穆晟见到阿合喇弥后,上前很自然的把她搂入怀中,笑道:“阿玖,想不想朕?” 阿合喇弥略微挣扎了一番,脸颊微微泛红,只是随手一撩那银色的秀发,说道:“别,陛下,小公主还在外面呢。” 显然穆晟让阿合喇弥这位首席美女国师搬进内宫建立灵晶实验室的目的并不纯粹。 穆晟邪笑道:“怕什么,这里有结界,外面又听不见。” 显然二人数年的朝夕相处,相互欣赏,又是主仆关系,私下里早就成其好事了,阿合喇弥怕皇帝不顾一切扑上来与其行苟且之事,便赶紧把话题转向正事。 她指向那法器盘,说道:“陛下请看,那招魂罗盘已经做好了,此罗盘为灵晶驱动,只要陛下放入所寻之人的贴身之物,便可寻到那人的转世之身。” 穆晟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太古时代的法器可比追魂香好使的多,想到追魂香,他不由得想起天阙中与其有过一番露水姻缘的李榕,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应该早就转世了,现在算起来也差不多快十四岁了,过几年也该到了可以入宫的年纪了。 这追魂罗盘就是为了寻佳人的芳踪,也不知道李榕今生今世又生在了哪里?到时候再差青衣使的人去民间寻找一番,当有所获。 “陛下?” 穆晟从回忆中清醒过来,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递给阿合喇弥,此盒是邱昊投胎转世前,特意从尸傀门寻来的李榕遗物。 穆晟嘱咐道:“便是此物,你施法就好了。” 阿合喇弥好奇的接过锦盒,打开一看,锦盒中竟然是一根玉制发簪,堂堂国师竟然有些吃味道:“陛下难道寻的是一名女子?” 穆晟笑了笑,说道:“嗯,是的,朕有些等不及要快点见到她了。” 言罢,穆晟便把他和李榕之间的事说与了阿合喇弥知晓,反正她是自己的剑奴,也知道天阙的存在,三言两语,阿合喇弥便知道了其中的来龙去脉。 阿合喇弥不由叹息道:“陛下,你还是真是处处留情啊!做鬼都不忘风流,就连我这样的老女人你都不肯放过。” 穆晟搂过阿合喇弥的身子,嘿嘿一笑道:“什么老女人,如你这般美人,便是珍藏多年的老酒,时间越长,越能品鉴其中滋味。” 阿合喇弥闻言,也不由得老脸一红,自与这位年轻的后辈好上以后,她心里总是觉得有些不自在,始终不肯正式进宫成为皇帝的嫔妃,直到皇帝一纸命令把她和实验室都以交流修炼心得的名义给搬进了后宫,她便再也难逃穆晟的魔掌了…… 少顷,阿合喇弥默念咒语,施展法诀打入了刚刚做好的招魂罗盘,随着罗盘的微微震颤,一道淡蓝色的细小光芒如同一道彩带一般飘出了大殿,飞出了宫门,飘向了那遥远的天际线…… 穆晟见此,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这表明李榕确实已经再次转世来到了人世间,只是不知道她今生今世托生在了谁人家,也不知道她是否还记得前世的一切…… (本书第一部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