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第1章 开局咸阳狱 始皇三十四年。 咸阳狱。 昏暗的牢房内。 “陛下怎能如此是非不分，冤枉啊！” “儒家学说乃治国之道，还请陛下明鉴！” “陛下！陛下！” 嘈杂的呼喊声不断响起。 此时，这群被关押起来的儒生纵然是不断高声疾呼，但也难掩狼狈之象。 但就是在这嘈杂的环境中，牢房角落里的一位少年，却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少年斜靠在草垛之上，看着前面的这群儒生，眼里尽是藏不住的嘲讽和无语。 他，冉方！ 堂堂二十一世纪的高材生！ 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居然穿越到了大秦！ 可怜自己，还没来得及看看大秦这大好河山，就被眼前这群蠢货连累进了大牢。 再加上这群儒生自从被关起来之后，整日里都在喊冤叫嚷，简直比村口的大妈还烦人。 无奈伸了个懒腰，冉方这才看着一众儒生，无语道：“我说你们能不能消停一会儿，这么喊不累吗？” 话音刚落，牢房内顿时就安静下来。 先前还在叫嚷的人全都回过头看向冉方。 “冉方！你不是自誉为孔夫子徒弟冉耕的后代吗？” “而今儒门遭此劫难，你竟然能置之不理？！真是枉为儒学子弟！” 本来莫名其妙被抓进来，冉方心里就有气，现在竟然有人主动往自己枪口上撞。 “若非被你们牵连，我岂会在这里听你们说闲话！” “圣贤曾说，‘与人不求备，检身若不及’，责骂他人之前，你们可有反省过自己为何会被抓进来？” 那人被冉方呛了一句，脸顿时变得通红。 正欲反驳冉方的时候，却见那狱卒手提木棍骂骂咧咧地走了进来。 “都吵什么吵？！再吵老子连晚饭都不给你们吃！” “妈的，都死到临头了还嘴硬！” 狱卒的话还是很有威慑力的，顿时牢狱内就短暂地安静下来。 见此一幕，冉方眼中的鄙夷之色更甚。 一群欺软怕硬的愚蠢之徒！ 见牢房安静下来，那狱卒脸上的张狂之色这才消失不见，转而一脸谄媚地朝着身后的那位公子行了一礼。 “公子，这个牢房还算安静些，您先在这里委屈几日？” 狱卒变脸之快，让人叹为观止，但也引起了不少人的好奇。 纷纷朝着那位举止之间满是贵气的公子看去。 这模样，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出身！ 只见那公子点点头，什么话都没有说就径直走进了牢房，随后便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下。 就在那狱卒刚刚离开，便有儒生一脸好奇地打探起来这位新狱友的身份。 “敢问公子名讳？看你衣着似乎也是儒门出身，陛下现如今还在大肆搜捕儒生吗？” 闻言，那刚刚被关进来的贵公子先是一愣，继而脸上露出一抹尴尬之色。 稍加犹豫后，才缓缓说道：“在下姓苏，诸位可称在下为苏公子。” “至于外面，朝廷确有缉拿儒门弟子之事。” 听到这个消息，一众儒生顿时心里咯噔一声。 “缉拿儒生，还要收缴书册！陛下要亡我儒门不成？” “陛下昏聩啊！！！” 那苏公子此时满脸纠结之色，不知从什么地方开始给众人解释。 刚要张嘴说话，却陡然间听到一声暴喝响起！ “都给我闭嘴！” 顷刻间，牢房内顿时鸦雀无声，甚至有的人还缩了一下身子。 而厉喝一声的冉方却脖子处隐隐有凉意袭来。 这群人简直就是在坟头蹦迪，嫌自己命长！ 刚刚那些话若是传到嬴政耳中，自己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都两说了！ 看他们都安静下来，冉方恨铁不成钢地扫了众人一眼。 “一群迂腐之徒，你们非要给自己寻一条死路吗？！” 看着厉声质问儒生的冉方，那苏公子不由得面露好奇之色。 而刚刚挑头的儒生林涛，此时却是一脸不满地站了出来。 “冉方，你我师出同门，难道你忘记了先师的教诲了吗？” “陛下遭奸佞蛊惑，收缴天下书册，行酷吏之法！我等谏言恢复周礼，以礼治天下！” “现如今却因言获罪，被关押此处，我等何错之有？” “你不与我们一起便罢了，竟然还阻止我等，简直是枉为儒生，愧对先贤！” 这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其余的人也都纷纷跟着附和。 见状，那林涛面露自得之色，看向冉方的眼神也多了几分鄙夷。 眼见这群人如此冥顽不灵，在作死的路上闭眼狂奔，冉方不由得冷笑一声。 “我本以为，你们虽然迂腐，应该不至于是个傻的，但是今日一看，却不尽然。” “你们口中的周礼，便只有分封而制吗？” “尔等不见，那周行分封，天下最后是不是四分五裂，民不聊生？” “这就是你所谓的天下社稷？” 林涛神色一滞，脸上闪过一丝难看，随即又僵硬着语气说道：“你这简直是歪理！” “当初周王室的疆域之辽阔，是众人皆知的事情，如此大的疆域要管理，你可知要消耗多少的人力物力？” “谬论！”冉方鄙视了一眼林涛，眼神扫过其他儒生，看到他们眼中的愤愤不平，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天下安定富足，首要便是一统！” “五百年的列国争霸，你可见过听过大治之世？” “若非你等整日里只知道鼓吹分封，而无视现实，何至于我儒家典籍被朝廷收缴？” “而咱们又怎会因言获罪，被关押此处？” “如今被关押起来，你们依旧不想想问题所在，胡言乱语！” “若是被有心之人抓住把柄，到时候因为你们这张嘴，有多少人会枉死这牢狱之中？” 随着冉方这边话音落下，一众儒生也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之中。 不得不说，冉方这一番话确实是有些道理。 可即便如此，依旧有人不太服气。 “可是朝廷确实是把天下书册都收缴了去，这难道不说明问题所在吗？” 冉方没有找是谁说的，只是看了一眼这群又酸又迂腐的儒生，冷声道，“朝廷开始可有说要把书销毁吗？” “你们此时猜忌谏言，只会适得其反，逼得陛下焚书以绝后患！” 这下儒生都安静下来，猜测冉方话中的真实性。 而此时，那隔壁牢房刚刚关押进来的苏公子，却是目光灼灼地看向冉方。 “不知先生以为，陛下如何处理这些典籍，方为上策？” ------------ 第2章 修书才能活命 听到询问，冉方不由得眉头一挑。 难得这牢里还有个明白人，知道眼下这麻烦的关键之处！ 回头看去，冉方却发现这问话的人，正是刚刚被关进来的那位苏公子。 只见那苏公子这时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眼神中满是期待之色。 “还请先生教我！” 说完，便是一记大礼！ 冉方抬起头看了一眼苏公子，自己现在在哪？ 这可是大秦！ 千古一帝秦始皇的治下！ 自己若是说错了什么话，传到了秦始皇的耳朵里，以大秦那严苛的律法，自己还有活下去的可能？ 他现在最重要的目的，就是保命！ 祸从口出这个道理他还是知道的，所以有些话能说，有些话可不能随便说。 “公子言重了，我只是一介儒生，这朝中之事我什么都不懂，你问错人了。” 听他这么说，那苏公子的神色有些着急。 “这儒家经典乃往圣先贤所著，若是能将其保留下来，对于天下儒门来说乃一件幸事啊。” “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冉方坚持心中所想，还是摇摇头，语气慵懒地说，“公子莫要多费口舌了，我什么也不懂啊。” 看他这么坚持，苏公子突然福至心灵，他朝着扶苏行了一个大礼。 微微往前挪动了些，跪坐在地上朝冉方摆手施礼，说道：“先生放心，这牢狱之中皆为儒生，先生所言吾等定然缄口不言。” 看冉方不说话，苏公子接着说道，“不瞒公子，在下入狱前听闻朝中已有大臣谏言，劝陛下焚书以儆效尤。” “现如今我等在这牢中，已然不能为儒门做些什么事了，只是在闲暇之余集思广益，若是真的能想出一个法子，也不会有外人所知，先生有何顾忌呢？” “不如畅所欲言，说个痛快罢了。” 看他这么认真，冉方笑了笑。 这几日在牢中总是听这些儒生叽叽喳喳，突然能听到这么有逻辑的话，他心里倒是有了一丝兴趣。 也罢，这几日在这牢中却是憋闷，那就跟他说上那么几句。 “既如此，那我便说说，解你心中之惑。” 听冉方这么一说，苏公子立刻坐直了身子，殷切地看着他，生怕错过冉方任何的动作和话语。 冉方看他如此正式，还有些不习惯，哑然一笑，摆摆手说，“不用如此紧张，你我只当是闲谈罢了。” 那苏公子却是摇了摇头，认真道：“在下无碍，先生请讲吧。” 看他还是这样，冉方也就不强求，稍稍犹豫了一下后，便开口说道：“顺应天道而为，方能有所成就。” “儒门若想长远发展，保存下来自己的典籍，首要便是顺势而为。” “是以，若是想要保全这些书籍，又堵住这天下悠悠之口，唯有修书之法，方能为上上之策。” 说到这里，还不等苏公子开口，站在那些儒生就先开口了，语气中全是惊讶与诧异。 “修书？” “修书？” 苏公子神色微怔，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辞，眼神中有些疑惑，迫不及待地问冉方，“这书……该如何修？” 冉方眉毛一挑，看着苏公子的眼神，一字一句地说，“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冉方，儒学经典乃儒门先贤所著，你竟然称其为糟粕，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所言极是，那些经典是先贤呕心沥血之作，怎是你能轻易侮辱的？！” 此刻，就连苏公子的眼中也闪过一抹迟疑之色。 “果真是一群迂腐之徒！” “想当初先圣孟轲只知固守旧术，却被困于粱宋多年，难道这便是你们所谓的传道吗？” “这世间万物都在于一个“变”字，难道墨守成规才是正确的吗？” 冉方的接连提问，让这牢中的儒生顿时就安静下来，眼神里多了几分茫然。 苏公子坐在那里，目光灼灼地看着冉方，眼神中多是敬佩，但是看冉方没有了再说话的心思，他也没有追问。而听到这话的苏公子，此刻却是眼神猛地一亮！ 只是在心里默默斟酌，这冉方刚刚那句“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的内涵。 “这……” “若真是能重新修书，不止这儒家经典可以保存下来，想必朝中的大臣也不敢有什么微词。” 赞叹完冉方，苏公子心理便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这个消息送出去。 此事应当尽快传递，不然，迟则生变。 狱卒来送晚膳之际，那苏公子单独在桌上用膳，趁着没人在意的时候，把耳朵贴近狱卒，说了几句话。 确定牢中没有人看到，他若无其事地开始用膳。 …… 咸阳宫内。 已经夜深了，嬴政的桌案旁，卷轴已经堆积如山。 站在旁边的赵高，手中展开一个卷轴，恭敬地放在嬴政的桌案前。 只看了一眼，嬴政的眉头便微微皱起。 “谏言焚书，今日已经是第十二册了吧？” 赵高站在旁边，摸不准嬴政心中所想，但想想那被关进大牢的扶苏，赵高心思也不由得微动。 要是能因为这件事情让陛下对扶苏心存芥蒂，那胡亥不就有机会了吗？ 一想到这里，赵高欠身一礼，很恭敬地说，“陛下，扶苏公子为儒家求情，朝臣们许是担忧收缴书册一事生变，这才着急了些。” 听到这话，嬴政脸色微沉。 关于扶苏，他本来是寄予厚望的，结果在收缴书册这件事情上，非但糊涂事不断，还受儒门左右！ 整日里不想着给自己解忧，反倒是处处添乱！ 他倒是要看看，这一次把他关起来，还能不能醒悟过来。 就在嬴政心中沉思的时候，殿外突然有太监来报。 “陛下，公子扶苏有奏禀报。” 嬴政眉头一皱：“那逆子又有何事？” 站在旁边的赵高，嘴角微微扬起，心想这次扶苏算是撞陛下的怒气上了。 来报之人跪在地上，手中的竹简举过头顶，“事关朝廷收缴典籍一事，请陛下过目！” ------------ 第3章 千古一帝隔墙听 “收缴典籍？” 听到事关收缴典籍一事，嬴政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下来。 这逆子！ 难道还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将他关起来吗？ 而看着嬴政突变的脸色，赵高心中却是一喜。 他原想着应当如何构陷牢里的扶苏，现在倒好，自己还没有想好怎么做，这扶苏就自己开始作死了！ 陛下正在为这件事情发愁呢，这扶苏公子好死不死的往上撞。 就在赵高心中窃喜之时，嬴政终于开口说话。 “呈上来！朕倒是要看看，这逆子又要说些什么！” 赵高不敢怠慢，急忙上前将那竹简接过来，恭敬的递给嬴政，随后退到一边。 只见那嬴政脸色阴沉的将竹简展开，只是一眼，便被其中的内容所吸引。 整个大殿，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当中。 赵高见状，心中不由得就是一动。 这陛下怎么没有发火？ 就在赵高心中疑惑不解的时候，只见那嬴政将手中的竹简合起来，目光看向了跪在地上的侍从。 “扶苏在牢狱之中，如何？” 侍从趴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启禀陛下，大公子在牢中结识了一儒生，二人相谈甚欢。” 嬴政听得有些疑惑，眉头一挑，“儒生是何人？” “此人名为冉方，小人奉公子之命前去调查过，此人与普通的儒生一般无异，只不过听那狱卒说，此人进牢之后，从未说过陛下的半分不是，与其他儒生倒是有些不太一样。” “竟是这样？” 嬴政面露诧异之色，但也只是一瞬间又恢复如常。 但是他心底，却是对这冉方起了心思，能在狱中还如此淡定，说明此人心性非同一般啊。 “此人还说什么了？” 侍从不敢隐瞒，把今日冉方在朝中所言一一道来。 “就因为这些话，那些儒生今日也安静了不少。” “竟是这样……”听完侍从的话，嬴政眼里闪过一抹探究，这么说来此人还真的是一位奇才。 若真是有真才实学之人，那收归己有也不是不可以。 但若是沽名钓誉之徒，那就杀了了事。 “明日摆驾咸阳狱！” “诺。” …… 翌日，咸阳狱外。 赵高弓着身子跟在嬴政身侧。 “陛下，已经安排好了，大公子和那个冉方不会发现您的。” 昨天嬴政说要去咸阳狱之后，赵高就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一个铲除扶苏的绝好机会。 若是没有嬴政在场，指不定那扶苏公子会不会说出来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这要是激怒了嬴政，扶苏万死难以谢罪！ 对于赵高的安排，嬴政很是满意。 他要的便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探听冉方和扶苏的谈话。 他倒要看看这冉方是徒有其表，还是真的有什么过人之处。 “走吧，朕今日倒是要听听他们还有什么高谈阔论！” 此时的监牢内，根据扶苏的要求，冉方和他已经在一个牢房里了，为的就是能够更好的讨论一些事情。 只是两人并不知道，隔壁的监牢内，嬴政早已坐好。 冉方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和端坐在那里的扶苏形成明显的对比。 但是他的这个样子，倒是平添了几分世外高人的味道，仿佛世间的一切他都不甚在意的模样。 “这学说之争，说白了就是政治之争，也是生死之争。” “当初各个学说兴起，那是由于当时各个诸侯国都有一统天下的心思，所以需要一些学说来稳定人心。” “各国为了富国强兵纷纷网罗人才，各学术团体由于政治权势是相对于独立的，所以给了各种有学识有能力的人一个机会。” “而今天下统一，若还是各家学说纷纷扰扰，那对于百姓和陛下来说，某种程度上不算是一件好事，所以陛下缴书从根本上来说也是为了大秦的稳步发展。” 扶苏听的连连点头，他从未这么想过，但毕竟他学的从来都是治国之道，冉方这么一说他瞬间就顿悟了。 “先生言之有理，是我浅薄了。” 隔壁房间的嬴政，脸色平静，但是他的心里却翻起了一片波涛。 自从缴书命令下达之后，这天下有不少人在说他的不是，朝中的一些大臣，也谏言觉得他这是无妄之灾。 虽然有些人支持焚书，那也只是为了自身的利益罢了。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站在他的角度来思考问题，认为他缴书是对的，是为了天下苍生的无奈之举。 此人，深知他心啊。 旁边的赵高一直注视着嬴政，听到冉方这么说的时候，他眼中闪过一抹震惊之色，难道这才是陛下缴书的真相吗？ 但是看嬴政脸色如常，他又觉得应该不会。 自己长年跟在嬴政身边，嬴政的想法他岂能不知？ 房间里，冉方的话却是还没有说完。 “陛下十九岁亲政，此后二十年间励精图治，勤政爱民，横扫六国一统天下，创下了这万世基业！真可谓功盖万古、气血长存！” “实乃称得上是千古一帝！” 短短几句话，就把嬴政前半生的人生做了总结。 也就是这几句话，闻言之人皆心中为之震惊。 尤其是嬴政，神色一凛，周身的气势都变了，霸气四溢。 “千古一帝！” 还从未有人如此说话他，但是听到这个称呼，他竟觉得这就是他的夙愿，也是他追求的目标。 没想到，竟然被一个小儒生说出来了！ 莫非，这天下人皆是如此所想？ 隔壁的扶苏也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称呼自己父皇，心中惊讶无比，脸上也满是惊异之色。 “先生，你当真是如此看父……陛下的？” “那是自然！” 冉方自信一笑，但接下来的一句话却是将监牢内的不少人吓了一跳。 “不过说起来陛下没有想好怎么处置收上来的书册，就急于颁布这道政令，确实是有些蠢了。” “如今被各方架在这堆柴火上点也不是，不点也不是。” “若是最终行了焚书之举，恐怕也会被世人唾骂的。” 此话一出，隔壁牢房内赵高眼中精光一闪，当即上前道：“陛下，此獠胆大妄为！奴婢建议……” 话还没有说完，赵高就被嬴政用眼神打断。 “不急，先听听他的高论。” 而此时，听到冉方说自己父皇有点蠢的扶苏，眼角抽了抽。 敢这么说自己父皇，也唯有冉方一人了。 “先生你先前提出来的修书之法不就是为了解决此事的吗？那你能否详细说说，这书应当如何修，才算得上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 第4章 思想统一才是统一 冉方的坐姿微微一动，意味深长地说，“公子可知，为何要修书？” 为何要修书？ 这个问题把扶苏问的有些发懵，他愣了愣神，迟疑了片刻后才开口道：“先生所言，难道不是为了堵住这天下悠悠之口？” “非也，非也，”冉方摇摇头，似乎对扶苏的这个回答是意料之中，“若真是如此，那陛下只要归还便可，何必要多此一举修书呢？” 这不是又把问题绕回去了吗？ 扶苏有些想不通，不知道冉方究竟是何意。 “请先生明示。” “自然是为了天下统一。” “统一？” 扶苏还是有些不明白，他低头呢喃了一句，继而抬头看向冉方。 “如今这天下已经统一，不知先生所谓的统一是何意？” 冉方换了一个姿势，端起茶杯微微抿一口，才说，“公子所言的统一，是陛下一统六国，是国家上的统一。” “而我说的统一，是这天下的百姓，对大秦的认同，是思想上的统一。” “只有天下的百姓，皆认可为自己为大秦的子民，那才是真正的统一。” “不然就像现在，六国的余孽虎视眈眈，天下何时才能安定？” 扶苏明显不赞同冉方的这句话，他直接了当地开口质疑。 “先生的意思是，这六国余孽纷纷扰扰，是因为思想不统一的缘故？” “可先周之初，列国林立，周王室不依旧强盛吗？” 冉方看着扶苏认真的眼神，嘴角似笑非笑地弯了一下。 “苏公子你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扶苏一愣，自己错了？ 接着，冉方的声音却是再次响起。 “天下一统乃是大势所趋，若非如此，陛下焉能横扫六合？” “你只见先周强盛，却不见周王室衰弱之时，列国却愈发强大，这全都是因为列国皆只有一国之想法，而无天下之想法！” “先周代表天下，列国却只代表自己的国家！” “而今天下一统，大秦便是天下，这天下便是大秦，大秦若要强盛，首要就是统一天下的思想！” “陛下若是明白人，现在要做的便是尽快统一学说，让大秦天下万民，形成一国一家的概念。” “人人视自己为秦人，天下何愁不能安定？” “这便是修书的方向和目的！” 听了冉方这一番言论，扶苏震惊了。 他万万没想到，修书的最终目的居然是这个！ 自己只想着保全儒家典籍，而冉方所想却是要保全整个天下！ 这难道就是差距吗？ 此时不仅仅是扶苏，隔壁听到这番言论的嬴政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天下一统，但唯有他嬴政清楚，这只是表象而已。 自己数次出巡，目的便是安定人心，震慑六国余孽。 可如今看来，似乎冉方的办法才是长久之计！ 这书，看来是真有修的必要了！ 但此时一直观察嬴政的赵高却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陛下一言不发，也不知道隔壁这胆大妄为的儒生到底是闯祸了还是没有闯祸。 此时房间里，扶苏听冉方说完，心里有些诧异和震惊。 “可这样做，怕不是百家会反对吧？” 听到这话，冉方却是冷笑一声。 “天下大势如此，不思求变，一味守旧，便是被淘汰湮灭又有何怨？” “这些，不过是他们自找的罢了！” “聪明的人和派别，怕只会是顺势而为！” 冉方抬起头看了一眼扶苏，见其面露纠结，摇摇头，“公子心存良善可，但是做人做事强硬的时候，还是应该有所坚持。” “你现在能够安定，皆是因为天下安定。” “若是列国纷争，家破人亡，哪里有你畅所欲言的片隅之地？” 隔壁房间的嬴政微微点点头，这冉方看事情倒是透彻。 这扶苏是他的长子，自己对他是寄予厚望的，但是扶苏太过仁善和软弱，没有那份帝王的霸道。 这是他最不喜欢的地方。 要是他能跟着冉方学学，说不定还有的改变。 此时房间里，冉方还在接着说。 “当初商鞅要变法，朝中多少人持反对意见，结果如何？” “历史交给后人去评说，我们要做的是现在。” “最重要的，这修书不仅仅是为了统一现在百家的思想，更能够让现在大秦的子民，从小接受一个教育，那就是这天下应是大秦的天下，是统一的天下！” “教育，要从娃娃抓起。” 嬴政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但是脸上的表情依然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看向冉方那个位置的眼神，有了一些灼热。 他一直想的，就是要让大秦一直传承到百年千年！ 但是从未想过，这千百年的发展，应该是从现在开始，让天下的百姓接受大秦，尤其是六国的余孽，要从精神上打击他们。 这冉方，真乃神人也！ 房间里，扶苏对冉方也由内而外地涌起了一阵敬佩和尊敬。 在冉方的心里，想的不是自己的私利，而是这大秦的政事，更是天下百姓之事。 这样一来，倒是显得自己狭隘了。 “先生心中有沟壑，真是我等望尘莫及啊。” “但是我以为，这儒门学说是最为有利于大秦发展，一统思想的，为何不能直接将这儒门定为主流呢？” 冉方摆摆手，对扶苏的夸奖没有放在心上，反而是笑着看向了扶苏。 “你这人，怎么如此迂腐，甚至还蠢的可爱。” “兵家的孙武，撰写了《孙子兵法》，实乃兵家至圣，若是能够将其学说让大秦将军学习和了解，难道不是一件益事吗？” “还有墨家墨子书中写的弩、桔槔和各种攻守器械的制造工艺，以及水道和地道的构筑技术，若是能够将其全部运用，那对于大秦的军事实力岂不是更会上升一节？” “因此这修书，便是要将有用的东西留下，没用甚至阻碍天下发展的东西剔除掉。” “这便是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扶苏脸上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但是心里也有了疑惑。 心里也在为自己的自大，而懊恼。 倒是隔壁的嬴政，心里对冉方的这些话甚是满意。 这冉方身在牢狱之中，竟然能看到这天下之事，让他也有些佩服。 尤其是那句“千古一帝”，简直是说到了他的心坎里，很难不让他心悦啊。 “赵高，吩咐下去，让咸阳狱的人好生照看这个叫冉方的。” “另外，再派人去详细调查一下这个叫冉方的儒生。” “朕，要知道他的一切！” ------------ 第5章 修书旨意 从咸阳狱出来之后，嬴政坐着马车回到了宫里。 信步回到咸阳宫，他坐在大殿上思虑了片刻，修书之事宜早不宜迟。 “赵高，传令丞相李斯，御史王绾，大将王翦，中郎蒙毅，尉缭等即刻进宫。” “喏。” 赵高马不停蹄地让手下的人去宣旨，心中却有些奇怪，这个时候陛下突然让大臣们进宫，是要说什么事情？ 此刻收到消息的大臣们也都朝皇宫赶来。 一位大臣跟在李斯身后，小声问道：“大人可知，陛下此时唤我等前来，是为何事啊？” 李斯此刻也是一头雾水，刚才他还询问了来传旨的太监，结果没想到那太监也直摇头。 不管自己知不知道，李斯表面却装得很淡定。 “还能是何事，不过是焚书之事罢了。” 跟在李斯身后的几位大臣，此时也是微微颔首，显然是觉得李斯说的颇有道理。 而那御史王绾此时却是看向一言不发的王翦，轻声询问了一句。 “王将军以为，陛下此刻找我等，是有何事啊？” 王绾之所以询问王翦，也是因为这满朝文武之中。 陛下对于王翦的态度最不一样！ 万事皆会告知王翦一声。 王翦看了一眼王绾，淡淡道：“吾乃一介武夫，只知领兵打仗，陛下的心思我又怎能知道？” “哈哈哈，也对也对。” 跟在他们身后的尉缭和蒙恬，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但是心中也十分的疑惑。 这马上都到了用晚膳的时间，陛下却把这么多股肱之臣全部宣旨入宫，绝对是一件大事。 此刻的猜测都是浮云，真正到了咸阳殿才能知道陛下究竟是何意。 一行人赶到咸阳殿，齐身行礼，“参见陛下。” “起来吧。” 众人这才起身站定，而李斯抬头微不可察的可查地看向赵高，想要在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一些信息，结果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就在此时，嬴政突然开口了。 “今日将你们召集起来，是因为收缴书册一事。” “这收缴天下书籍之事，已经过去五日了，各位有何见解？” 李斯心下一喜，这几日他每日让手下的官员上书，请求陛下焚书，看样子已经有效果了，陛下终于按捺不住了！ 想到这里，李斯便率先站出来，微微躬身一礼。 “陛下，臣以为应当尽快焚烧收缴上来的书册，如此方能堵住这天下人的悠悠之口，助我大秦的江山稳固。” 说完，他站在中间，等着嬴政下旨。 台上的嬴政，看着中间的李斯眉头一蹙，心里对他有些失望。 堂堂当朝丞相，竟然比不上一个儒生看得长远。 李斯站在那里半晌，没有等到嬴政的回话，心里有些打鼓，难道自己猜错了？ 陛下叫他们过来，并不是因为要焚书？ 微微抬起头，却看到嬴政神色如常，没有任何的不满。 李斯心中这才稍稍安定了一下。 随后，便听嬴政问道，“其他人，还有何见解？” 这话一出，众人顿时面面相觑起来。 陛下这是对焚书一法不满意？ 众臣面面相觑，一言不发，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嬴政的这个问题。 最后，还是李斯小心翼翼地问道：“臣等愚钝，还请陛下明示。” 见状，嬴政也不指望面前这群人能够想到什么好办法了。 心中喟叹一声，索性将冉方的办法说了出来。 “尔等以为，这修书之法如何？” 嬴政此话一出，李斯等人齐齐一愣。 “修书？” 这个法子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书要怎么修？ 所有人都是一脸懵，不明白这个法子是何意。 御史王绾有了一些猜测，但是也不敢确定，上前躬身问道，“臣等愚钝，请问陛下这修书是何意？” 嬴政把在咸阳狱中听到的修书之法，说与众人听。 “将收缴上来的书籍，全部重新编写，对于内容要精准把握，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他说得很慢，众人听得恍然大悟。 如此一来，既堵住了天下悠悠之口，又能让这书籍重新面世，确实是一个好办法。 “陛下英明！” 李斯眉头微蹙，为了焚书之事他准备了多久，陛下竟然选择修书，那不就是让这些书又能留下来了？ 那对法门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啊。 而且怎么会突然提起修书的事情？ 根据他多年对嬴政的了解，这几日他们上书让嬴政焚书，这嬴政的心里是动摇了的。 但是这才短短一日，就有人让陛下换了想法，自己竟然没有收到消息，未免也太令他意外了些。 难道说，这朝中竟然有人有这么大的权力，能绕过自己和陛下说话？！ 自己竟然还不知道？ 他的心里升起了一阵危机感。 “臣愚钝，收缴的书没有万册也有千册，若是修书要到何年何月？” “况且这修书乃事关国体，兹事体大，不知陛下准备让何人来主持此事？” 此事嬴政在咸阳殿的时候就已经有了想法，那冉方说了，要集百家之长，那自然是要用百家学子来修。 况且依冉方之言，这百家各有所长，若是独尊一门，怕与他的想法有所偏移。 “传寡人旨意，宣百家有才学子入咸阳，共商讨修书之事。” “将重修的百家典籍，宣传于世，要天下百姓皆诵读百家之书。” 谁也没想到嬴政会突然提出修书，而且还是让天下人都可以随意读百家经典，这简直是一大创举啊。 “百家学子？” 尤其是尉缭、王翦和蒙恬，他们都属于兵家，心里的震惊不亚于惊天雷响。 这兵家的典籍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但是因着大秦的法律，他们向来都是只敢在私下里传阅，从不敢让这些书落于他人之手。 现在陛下却提出要集百家所长，还能随便阅读，更重要的是，要让天下人看看兵家的书籍，绝不比儒门和法门差！ “陛下英明！” 御史王绾往前走了一步，躬身朝嬴政行礼，问道：“陛下，那狱中的儒生该如何处理？” 嬴政想都没想，直截了当地开口说道，“李斯，把这群儒生都放出来，让他们也参与修书之事。” “但是狱中的冉方和扶苏，暂时不要放出来，且关着吧。” 李斯心里暗暗思考，自从公子扶苏以儒门弟子自称之后，陛下就对儒门有了很大的偏见，看来陛下身后之人，只是提了一个意见，没有替扶苏说好话啊。 既然如此，他一定要调查出陛下身后之人，然后收为己有！ “诺。” ------------ 第6章 就剩自己了？ 咸阳狱。 到了用饭的时间，狱卒还是像往常一样，提着一个大木桶朝这群儒生走过来。 挨个把碗放在牢房的门口，用碗大的勺子挨个给每个碗里舀了一勺清汤寡水的粥，甚至还有的汤水已经从破碗里流了出来。 那些儒生眼神麻木，对这种情况已经见怪不怪了。 每天就只有这种汤水，连个咸菜和窝头都没有，所有人的脸色都蜡黄的。 他们的碗还没端起来，就看到狱卒拿着一个精致的餐盒，打开冉方的牢门，态度十分恭敬地放在地上，然后把餐盒打开，把里面精致的饭菜一个个摆放出来。 隔着栅栏，他们都能闻到那饭菜的香味，甚至有几人肚子竟然不争气地咕咕叫了几声。 等狱卒离开之后，刚才肚子叫的林涛再也无法忍受。 “为了一口吃食，竟然把儒生的骨气都丢了！” “想当初先贤风餐露宿，食不果腹依旧不放弃授业！” “现如今竟然有人为了享受，贿赂那些狱卒，简直是我儒门的耻辱！” 众儒生自然知道这林涛说的是谁，也不由得随声附和起来。 “此言不虚！简直是我儒门的败类！” 而听到这话的冉方，此刻却是毫不在意。 有没有贿赂狱卒他自己清楚，至于自己的饭菜为何同其他人的不一样，冉方也想不明白。 或许……是因为他长得帅？ 冉方端起面前的饭夹了一口菜送入口中，随即细嚼慢咽起来。 大秦没有炒菜一说，饭菜不是炖煮就是烤。 虽然说比不上后世美味，但在这牢狱之中面前的饭菜已经算的上是佳肴了。 “有吃有喝，还不用受皮肉之苦，片瓦遮身，这日子倒也不错。” 而此时，林涛等人看着冉方细细品味菜肴，一副享受的样子，顷刻间心中怒火更甚。 “冉方！我等都是为了维护儒门，才有了这牢狱之灾，自然是应该与儒门同进退。” “你现在如此行径，难道是要背弃我儒门吗？！” 冉方摇摇头，无语道：“吃点好的就是背弃儒门了？” “你们若是羡慕，大可和狱卒要求一番，我冉方行事问心无愧即可。” “我羡慕你？！” 林涛指着冉方，本就蜡黄的脸现在竟然看到了血色：“简直是大言不惭！” 话音刚落，就众人就听到牢狱内响起脚步声。 随即，便看到一队狱卒走了进来，偌大的牢狱内，顿时鸦雀无声。 “都吵什么吵？要吵给老子滚出去吵！” 说着，那狱卒头头便挥了挥手，身后的狱卒顿时散开，上前将牢门打开。 不耐烦地看着还站在牢中的这群儒生，为首的狱长蹙眉道：“还不走等什么？！” “走？”儒生们都不可思议地看着狱卒，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一样。 那狱长面露不悦，沉声道：“都住习惯了是吧？要不我和大人说一声，再关你们几日？” 听到这话，一众儒生瞬间摇了摇头。 随后，便有儒生试探地走了出来，眼见真的没有人拦着，脸上随即露出一抹兴奋之色。 剩下的人见状，也都紧随其后，一个个地走出了牢门。 “真的可以走了！” 冉方心里一喜，这是能出去了？ 虽然说有些奇怪为何突然将儒生都放了，但冉方还是分得清主次。 眼下离开这监牢才是重中之重，不该问的不能问！ 然而，就在他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着，兴奋地等着狱卒过来给自己开门时。 那其他人都走完了，狱卒也没过来给自己开门，还拿着钥匙正准备离开。 见状，冉方不由得就是一愣。 “哎哎哎！还有我呢！你们是不是忘了？” 听到声音，那狱卒停下来嫌弃地看了一眼冉方，“丞相大人说了，唯独你和苏公子不能放出来，老实在牢中待着吧！” “什么？！” 冉方懵了，自己何德何能，能让李斯特殊照顾？！ “难道是原身之前得罪过丞相？” 蹙眉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冉方心中不免有些迟疑起来。 便是连面前的饭菜，看起来也没有了胃口。 扶苏还是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看着冉方此时的反应，心中多少有些愧疚。 虽然不知道父皇为何放了其他儒生，但不放自己他还是有些猜测的。 在他看来，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牵连了面前的冉方，心中不免多了几分愧疚。 “先生，既来之则安之，刚才先生不是说，这牢中的生活甚好，愿意常住在这里吗？” “我！”冉方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现在他算是理解了，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了！ 自己这张嘴啊！ 说完，他一个人躺在那里，一副不要搭理我的样子，隔绝了扶苏要接着安慰的话。 半晌，冉方一个翻身坐起来，看着这牢中的桌子和上面的竹简，他表情十分认真地说，“我要上书给丞相，告诉他我的悔过之心。” 看冉方信心满满的样子，扶苏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安静地坐在旁边陪着他。 打开竹简，拿起毛笔，冉方表情十分虔诚地写下他心中的悔恨，还有年少不懂事犯下的错。 但是写第二行的时候，他就发现第一行的字有些模糊了，而且有的蹭到了他的手上。 无奈，他只好擦了重写，结果还是一样。 他“啪”的一声合上竹简，生气地说道：“这也太难了！” “为何这年头连个纸也没有？” 旁边的扶苏很能抓重点，他好奇地看着冉方，小声询问道，“在下愚钝，刚才先生说的这纸是何物？” 冉方看了一眼好学的扶苏，心里叹了一口气，这造纸术是西汉时期的，现在跟他说真是难为他了。 “就是一种能在上面书写的东西，此物很是轻薄，书写和保存都十分的方便，简直是一件神物啊。” “若是谁能把此物造出来，一定能够一本万利的。” 说这句的时候，冉方的脑海里突然有了想法，要是自己能出去，那这不就是赚钱的好法子吗？ 那他就是大秦的首富了啊！ 扶苏一听冉方这么说，眼睛也闪过一抹亮光，他接着问道，“我从未听闻过此物，不知道这纸是如何做出来的？” ------------ 第7章 造纸 眼见扶苏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冉方就单纯地以为扶苏只是好奇，也没有多想。 他稍微坐正了身子，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这纸的制作，其实很简单的。” “只需要五个步骤，就是斩木锤洗、煮楻足火、荡料入帘、覆帘压纸、透火焙干。” “详细来说，就是把树皮剥下来，洗干净，加上草木灰反复的蒸煮和漂洗，形成一个皮料团，用石臼把它舂成泥面状，到入水可以散开的程度就好了。” “然后把能散开的皮料团放入盛水过半的木槽中，在水中用手轻轻搅拌、拍打，最后就会在木槽中形成一层薄薄的纸，晾干就可以了。” 扶苏越听越觉得震惊，看向冉方的眼神多了几分崇拜。 他心中暗暗把刚才冉方说的过程都记下来，生怕错过一个环节。 说完造纸的过程，冉方看扶苏这副求知好学的样子，心中也有些感慨。 “这纸可真是好东西，他不会晕染，而且还轻便，任何颜色的墨都能够在其上面留住，这样一来不仅能写字还能作画。” “最重要的是，蒙将军做出来的那个毛笔，和纸搭配起来那简直就是最好用的，又方便又省钱。” “而且能够提高人们书写的速度，不用还得辛辛苦苦做竹简，把纸叠成一摞，缝起来就可以成为书，方便传阅和翻看，是不是省事儿了好多？” “大臣上奏的时候，也不用那么多人抬着了，多好的事儿啊。” “可惜现在没人懂啊。” 扶苏就像是在听天方夜谭，这纸竟然有这么大的作用？ 但是看冉方说的认真又相信，他心里也逐渐相信了这件事，恭维地说道，“先生真是博学，这种法子我闻所未闻。” “过奖过奖，”冉方笑着摆摆手，他在心里想，他脑海里那些现代的东西，随便拿出一样都是惊天动地的存在，到时候他只要提建议，钱就源源不断地朝他走过来了。 只不过他现在没有本金，他只是大秦的一个儒生，手中根本没有那么多的钱财。 他突然把目光看向了扶苏，这一看就是有钱或有权人家的公子，而且还是人傻钱多的那种。 若是能够得到他的支持，那他出去做生意岂不是顺风顺水顺财神吗？ 而且看扶苏一副好奇又欣喜的样子，他感叹了一句，“若是我有机会能够从这里出去，那必定要将我学到的奇思妙想，皆让它成为现实，你若是愿意，也可以入股，到时候一起赚钱一起花，岂不妙哉？” 现在扶苏已经习惯了冉方话里“神奇”的词汇，也总是一副求知好学的样子，不停地提问，冉方也不厌其烦地回答他的问题。 毕竟这牢中能说话的人，也就他们两个了。 “先生，这入股是什么意思？” “就是咱俩合伙做生意，我出点子你出钱，然后赚的钱咱俩一分，你三我七。” 扶苏在心里想了一下，这倒是一个好主意，将各自的优势合二为一，“为何先生得七我只得三？咱俩平分不是更好？” 冉方眼睛一亮，没想到这小子还挺聪明的。 那就要换个说法了，他十分认真地看着扶苏，眼神中满是诚恳。 “这有钱人大秦有的是，但是我的技术可是独一份的，等这东西造出来，那就是大秦独一无二的，到时候谁不想来分一杯羹？” “我现在是给你一个赚钱的机会，你若是不愿，我想其他人也是愿意的。” 扶苏想了一下，这种技术若是落入他人之手，那岂不是让大秦受制于人？ 不行！ “先生言之有理，我愿与先生共商此大计。” 冉方心里想着赚钱，根本不知道他面前的扶苏根本就是一个“内奸”，趁着一个空隙，把这造纸的方法写下来让人交给嬴政了。 …… 此时的嬴政，正在咸阳殿里翻看奏章，想着各家的代表人物都陆陆续续入咸阳了，后面的事情应该就顺利些了。 正在此时，咸阳狱中的小卒送来一个竹简，说是扶苏让人送过来的。 嬴政看了一眼竹简，眼神微亮。 他未曾将扶苏放出来，就是为了让其留在冉方身边。 如今看来，应该是这冉方又说了什么事情。 想到这里，嬴政不由得多了几分期待。 “呈上来。” 赵高把竹简接过，恭敬地放在嬴政的桌案上。 只是心中对这扶苏呈上来的东西有些警惕。 毕竟上次这扶苏一道上书就直接让陛下亲至咸阳狱，还下旨修书，几乎可以说是一己之力扭转了朝堂上一边倒的局势！ 那牢里的冉方可是让他多少都有些忌惮的。 嬴政只是随意地看了一眼竹简，目光就被里面的内容吸引了过去。 看着上面写的过程，他脸上虽然面无表情，但是心里却是十分的震惊，就那些木材竟然能做成所谓的纸？ 全部看完之后，他心里有了一些怀疑，真的能造出所谓的“纸”吗？ 这东西，真的像冉方说的那么好吗？ 而且还能够书写和作画，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啊。 他心里是有些不相信的，但是又觉得试试又何妨？ 若是做成功了，真如扶苏在谏言里写的，“得一神物。” 此事至关重要，让谁做好呢？ 嬴政在脑子里想了一圈，他开口说道，“传蒙毅来。” 赵高心中微微一动。 “喏。” 接到旨意的蒙毅，一刻不敢耽搁，便朝宫中疾驰而来。 身为蒙恬的胞弟，蒙毅如今官拜上卿，在朝中地位不低，深受嬴政信任。 但是他心中也有些打鼓，昨日陛下刚刚下旨修书，今日就召自己进宫，莫不是这修书之事要他负责？ 很快到了咸阳殿门口，蒙毅连忙整理了一下着装，躬着身子走进咸阳殿，“参见陛下。” “起来回话。” “喏。” 蒙毅向来都是近侍从嬴政左右，所以见到嬴政时都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站在那里等着嬴政的吩咐。 不等嬴政说话，就见赵高拿着一个竹简，双手举过头顶，交到他的手里。 “你且看看，此物你需几日能做出来？” 蒙毅好奇地接过竹简，展开，看上面写着“造纸之术”，他心下有些疑惑，不懂陛下是要做什么。 但是他越往后看，心中越发地震惊，眼神也越来越热切，看到最后甚至有些激动地颤抖。 他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嬴政，连忙跪倒在地，“陛下，此物臣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敢问此物是何人所创？” 蒙毅的反应嬴政尽收眼底，此刻嘴角一勾，脸上浮现出来一抹笑意。 “此法乃是扶苏在咸阳狱中无意间得到的。” “若是此法可行，可解我大秦修书之难题，朕让你来，就是想要让你督造此物。” 听到这东西和扶苏有关系，蒙毅不由得愣了一下。 这扶苏公子何时有这种本事了？ 但事分轻重，蒙毅还是知道这件事情重点不是谁想出来的，而是此物到底能不能造出来。 看了一眼手中的造纸之法，蒙毅这才朝着嬴政行了一礼。 “陛下放心，臣这就去一趟少府，五日之内，定将此物献于陛下！” ------------ 第8章 震惊的嬴政 从皇宫出来，蒙毅便直奔少府。 陛下鲜少专门安排自己一件事情，这一次将造纸这件事情交给自己，蒙毅当然不敢怠慢。 而且冉方虽然已经给了很详细的制作过程，但是具体的操作还是要他和工匠们一起慢慢琢磨才行。 这么重要的东西，绝对不出半点岔子！ 而来到少府将造纸的事情安排下去之后，蒙毅索性住在了少府当中。 一连几日都未曾归家！ 这天一早，蒙毅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来到考工室。 “如何，今日尝试的怎么样了？” 只见一名小吏朝着蒙毅行了一礼，神色间满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大人，已经尝试很多次了，做出来的东西不是无法定型，就是脆弱的很，根本无法达到配方当中描述的样子。” 听到这话，蒙毅眉头便是一皱。 下一秒，那小吏便犹豫着说道：“大人，是不是这配方有问题？” 话音刚落，蒙毅脸色就变得阴沉起来。 “此话不要再说！否则本官也救不了你！” 这世上，有谁敢质疑陛下？ 这秘方是陛下给的，在蒙毅看来，就绝对不会有问题！ 就在蒙毅看看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的时候，工棚里突然传来一声高喊！ “成了！成了！” 听到动静，他一个激灵回过神来，随即便看到一个工匠托着木盘朝他跑过来，眼底的黑青也挡不住眼中的惊喜。 “大人，成了！这东西做成了！” 蒙毅看了一眼放在托盘里白色的“纸”，眼底的激动怎么也隐藏不住。 他谨慎地用手在纸上抚摸了一下，然后小心地用手把纸拿起来，确定不会散开。 “真的成了？！” 将纸拿起来晃了晃，极佳的韧性让蒙毅的眼底浮现出来一抹兴奋之色。 “本官这就带着它去入宫复命！” 这么重要的东西，他一定要亲自给陛下送过去。 咸阳殿内，一连几日少府都没有消息传来，嬴政心中多少有些担忧。 虽然他对冉方的实力很认可。 但东西没做出来，嬴政也无法避免的担忧起来。 就在嬴政心中琢磨这些的时候，一名内侍突然跑了进来。 “陛下，蒙大人求见！” 听到这话，嬴政急忙开口说道：“宣！” 不过片刻，只见那蒙毅端着托盘走进咸阳殿。 嬴政见蒙毅身上衣服褶皱，头发凌乱，一看就是几日没合眼的样子。 蒙毅此刻跪在地上，把纸举过头顶，“启禀陛下，臣幸不辱命，终于把这纸做出来了。” 坐在上面，嬴政也能看到蒙毅手中那一张白白的纸，心中也有些迫切。 “呈上来。” 赵高恭恭敬敬地把所谓的托盘杀接过来，放在嬴政面前。 嬴政眼中有丝丝的期待，他伸手轻轻摸了摸纸，心中感叹确实是神物，竟然能如此薄且轻盈。 若真能鞋子，那确实如冉方所说，这纸将会是十分轻便的。 他拿起旁边的毛笔，表情严肃地在纸上写了一个“秦”字，等了几秒，没有散开，而且用手摸上去竟然也不会沾到手上。 书写起来，确实比在竹简上方便很多。 “赏！” 蒙毅看到嬴政拿起笔的时候，心中也有隐隐的期待，听到嬴政说“赏”字的时候，他心里的大石头才落了地。 他的心中也激情澎湃，但是也没忘了跪下磕头谢恩，“谢陛下。” 嬴政见状，笑着说道：“蒙毅，此物能够造出来，你也同样功不可没，看你样子应当这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吧？” “为陛下，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蒙毅不敢邀功，只是低着脑袋说道。 而听到这话的嬴政，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开口道：“如此你便先行退下，好生休息吧。” 蒙毅躬身一礼。 “臣领旨！” 见蒙毅转身退下，一旁的赵高看着嬴政面前的纸，眼中却是闪过一丝忧虑。 造纸的事情赵高也知道，现在看这蒙毅竟然还真的把它做出来了！ 眼底闪过一抹杀意，赵高心中也多了几分警惕。 上次修书之后，陛下提起扶苏的次数明显增多了，现在扶苏又提出了这么绝妙的点子，那日后他岂不是就顺陛下的心意了？ 这怎么行？! 而此时，嬴政看着那张纸都迟迟不能回神。 他原本以为冉方所说的这个纸，只是吹嘘起来的，没成想做出来的居然和描述的一模一样！ 自己刚刚写字的时候，明显要比在竹简上顺畅不少。 这冉方只不过是随随便便说出来一件东西，就能够有如此效果，那岂不是说冉方手中还有不少同这纸比肩的东西？ 想到这里，嬴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赵高，让人每日纪录扶苏和冉方在牢中所言，要一字不落地记录下来，每日拿回来给寡人审阅。” “喏。” 听到这话，赵高心中暗喜。 他刚刚还在琢磨如何算计扶苏和那个叫冉方的儒生，陛下立马就下了这样一道旨意，当真是天助我也！ 既然陛下让自己监视扶苏，那扶苏在狱中说什么话，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看来，这扶苏要在牢中待上一段时间了，最好是等到尘埃落定之后再出来！ 那就是最好不过了！ “另外安排一下，朕要微服出宫，见一见这个吕青。” 闻言，原本嘴角微扬的赵高神色瞬间一僵！ 但也仅仅是一瞬，赵高便回过神来。 “奴婢这就下去安排！” …… 咸阳狱内，自从儒生们都被放出去之后，整个牢狱就安静了不少。 此时，阵阵的肉香在牢狱内飘散而出。 嬴政穿着一身常服进来的时候，嗅到这味道，不由得愣了一下。 等来到关押冉方和扶苏的牢房外时，只见两个人盘腿而坐，一人手里拿着一只鸡，啃得正香。 此时，正吃着香甜的扶苏余光瞥见嬴政，脸上的笑容一僵，便是连手上的动作都为随之一滞，差点把手中的鸡腿扔在地上。 “父、父亲！？” ------------ 第9章 修书难题 在嬴政威胁的眼神下，扶苏硬生生停下了要行礼的姿态，规规矩矩地站在旁边，等着嬴政的训斥。 只是让扶苏没想到的是，嬴政居然没有呵斥他。 “儿啊，这几日在牢内可有吃苦？” 此话一出，将牢内的扶苏吓了一跳，一脸惊疑不定的看着嬴政。 搞不清楚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为何父皇这样和自己说话！ 就在扶苏惊骇不已的时候，嬴政却是扭头看向了冉方。 “你就是冉方吧？” 嬴政的语气好似第一次见冉方一样，语气中多了几分亲近之意。 冉方见状，连忙站起来和嬴政打招呼。 “苏伯父好。” 见状，嬴政笑着说道：“这小子给我写家信的时候提过你，夸你甚是博学啊。” 听到这里，扶苏这才明白过来，父皇这是打着看他的名头，来看冉方的！ 他不过是个借口而已… “这逆子入了牢中，我这当父亲的心中也不好受啊，只可惜我是一个商人，在朝中说不上话，不然就能把你们救出去了。” 冉方听到这话干笑几声，随即宽慰道，“伯父无须多虑，我和苏公子吉人自有天相，再说在这牢内我们也没有吃什么苦头。” 听到这话，嬴政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肉食，不由得嘴角抽了抽。 他下旨不能苛责冉方和扶苏，这两人也是真不客气。 除了环境差点之外，这生活也不比咸阳狱外差多少。 “话虽如此，但此地终究不是个长久呆的地方。” “你们稍候几日，我再想想办法，说不定你们就被放出来了。” “那就多谢伯父了！”听到这话，冉方却是没有抱太大希望。 自己是得罪的可是丞相李斯！ 大秦的商贾虽然地位不是特别低，但也高不到哪里去。 想要疏通李斯的关系，怕是有些困难。 所以这出去一事，还得自己来想办法才行。 见吕青有些不相信自己，嬴政眼中光芒一闪，开口道：“说来我与丞相也有些渊源，若是找他来解决此事，想来会快得很。” 听到面前的嬴政居然和李斯有关系，冉方顿时眼神一亮！ “伯父说的都是真的！？” 嬴政点了点头，开口道：“自然不是假的，谁敢拿这事儿开玩笑？” “只是话虽如此，这几日怕是有些难见到丞相。” “为何？” 吕青有些诧异的看着嬴政。 只见那嬴政看了一眼冉方，缓缓解释起来。 “不瞒公子，现在这朝中上下都在忙于修书之事，怕是现在我去找人，也不能卖我这个面子。” “更何况，这修书之事甚是繁杂，丞相这几日怕是也无暇顾及其他。” “所以，这件事情还得再等上一段时间，至少要等修书之后才能去说吧？” “修书？”冉方听到嬴政说修书的事情，惊讶从眼中一闪而过，随即又恢复如常，“陛下乃千古一帝，定然能想通其中的关键，让修书倒也是情理之中。”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但冉方心中却是掀起了无数惊涛骇浪！ 这好端端的，怎么开始修书了？ 按照历史记载，这嬴政难道不应该一步到位，直接焚书吗？ 难不成自己穿越引发了蝴蝶效应？ 不应该啊！ 但很快，冉方就不再思索这件事情。 有秦一代，相关的记载都少得可怜，或许这段历史存在过，只是没有成功而已。 见冉方不说话，嬴政这才接着说道。 “这修书兹事体大，听闻入京的文人又各持己见，谁看谁都不服气。” “甚至各家的学子也都相看两生厌，为此不少人都消极怠工，所以这修书一事迟迟不能推进，怕是丞相要头疼一阵子喽。” 说着，嬴政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他所说的半真半假，但修书眼下遇到的麻烦，却是真的。 这修书已经开始几日了，却迟迟没有成效，他心中确实有些着急，也对朝中的大臣有些失望。 满朝的文武百官，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帮他解决这个问题。 不得已之下，他才微服入狱，想要看看这冉方有没有什么独到的见解，毕竟修书之事也是他提出来的。 “若是我能帮丞相解决了这个问题，再让丞相松口把你们二人都放出来，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听到这里，冉方眼前一亮，不就是修书嘛，这有何难？ “堂堂大秦的丞相，连一个小小的修书之事都做不好，真是蠢货！” 听到冉方这么说李斯，嬴政自动将其过滤，而是一脸好奇的看着冉方。 “哦？莫不是公子有妙计？” “若是真的有办法，丞相那边倒是好说些！” 冉方微微一笑，点点头道：“办法自然是有的。” “这文人相轻，这么一群又能说又不听劝的人待在一起，吵起来也算是正常。” “公子所言甚是啊。”嬴政在心里点点头，他本以为这修书很简单，没想到这群文人会从中捣乱，令他十分头大。 听冉方这么说，他就知道这一趟他来对了，这冉方还真有办法。 “此事，该如何处理呢？” “简单，”冉方调整了一下坐姿，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才开口说道，“当初陛下收缴书籍之后，定然是把这些书都放在了一处，为了省事儿这些门生自然是在一处修书。” “这种情况，大家自然有争执，哪怕是书籍的多少，还是位置的大小，都会是他们贬低对方的目标，要是吵不起来就有鬼了。” “解决之法也简单，那就是先将他们分开。” “文人相轻不假，但更好名！” “好名？” 听到冉方这么说，嬴政不由得就是一愣。 见嬴政的反应，冉方微微一笑，点点头说道：“不错，就是好名。” “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文人相轻说到底不过是为了争名而已。” “修书是一件大事儿，耗费时间也颇长！” “若是陛下下旨，明言先修书成功者，修书之名位于前列，另有奖赏！” “书册排列顺序之时，以修书完成先后为主。” “他们不甘于人后，自然会搁置无意义的争斗，先尽心尽力的修书。” “如此一来，眼下这个难题便会迎刃而解。” ------------ 第10章 活字印刷术 嬴政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心中更加觉得冉方是个人才。 “此计甚好，怎么寡……我就没有想到呢。” 冉方狐疑的看了一眼嬴政，却是没有多想。 见冉方没有怀疑，嬴政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随后开口道：“先生此计若是献给丞相，或许能够让丞相法外开恩一次也说不定。” “只是，还得让你们在这牢中待上一段时间了，毕竟修书之事复杂。” 冉方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修书有多麻烦他当然知道。 修书过程中，整理修缮书册还不是最麻烦的，毕竟百家之人繁多，做这些事情只要理清了头绪，总归是简单不少。 大秦修书真正麻烦的是竹简和后续的刊印！ 眼下的大秦没有纸张，竹简也要一点一点刻字，这无形中就给大秦的修书事业增加了工作量。 自己如果想要尽早出去，恐怕是指望不上这群人了。 “哎，要是有印刷术就好了，这时间说不定还能少用不少。” “印刷术？” 扶苏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冉方，但在看到嬴政的一瞬间，立刻又缩了回去。 小声地问了一句，“敢问先生，这印刷术是何意啊？” 见状，嬴政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虽然说自己这儿子一如既往的气人，但好在是有些眼色了。 知道现在该做什么了！ 冉方闻言，笑了笑解释道：“所谓印刷术，就是将书册的内容印在我上次所说的纸张上。” “此法全称是活字印刷术，” 冉方说的很随意，但落在扶苏和嬴政的耳中，却让两人震惊不已。 这东西他们可从未听说过！ 见两人一脸惊讶的看着自己，冉方笑了笑说道：“此法最大的好处就是便捷，修书完成之后，可以大规模的刊印发行，能大大缩短修书之后的时间。” “但是要想把这个活字印刷术利用起来，还需要一样东西那就是纸，这两种东西缺一不可。” “只可惜，现在不仅没有活字印刷术，还没有纸……” 扶苏和嬴政两人对视了一眼，却是谁也没有将纸的事情说出来。 他们现在更感兴趣的是冉方口中的活字印刷术！ 只见扶苏微微往前躬了身子，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问道，“先生可否详细说说这活字印刷术？” 见扶苏感兴趣，就连嬴政都一脸好奇的盯着自己，冉方这才解释起来。 “其实这很简单，就是将我大秦的文字刻成印章模样。” “需要的时候，按照书写的排列顺序把他们挑出来，放在一个固定的模具中，再覆以墨汁，然后把纸覆在它的上面，轻轻拂拭纸背，字迹就留在纸上了。” “这些字模还能多次利用，省时省力，还方便。” “当然了，此法若是应用得当，拿捏一些人和事也是相当方便的。” 听了冉方的描述，扶苏此刻已经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就连嬴政此刻也是喜上眉梢。 他今日本来是为了修书迟迟无法推进的问题而来，却没想到还能有意外的收获。 这个所谓的“活字印刷术”回去就让蒙毅开始做，有之前做纸的经验，相信这一次蒙毅的速度也不会比之前慢，这个东西一定要尽快把它投入使用。 “冉先生高才，只可惜老夫未曾见过先生所说的这两件东西。” “老夫这次出去后，就尽快安排人将先生所说的东西找出来！” 听到这话，冉方却是笑了笑。 大秦不要说活字印刷了，便是纸张都不曾出现。 扶苏这亲爹注定是要失败的。 但冉方却不着急。 这两件东西能够助自己脱困不假，但总归是要先做出来再说。 他和扶苏关系不错，但却是第一次见扶苏的亲爹。 这东西若是现在交给他去做，难保对方不会将其占为己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他还得观察观察才行。 就在此时，嬴政探监的时间到了。 只见那嬴政站起来拍拍扶苏的肩膀，安慰地说道，“儿子，你放心地在牢中待着，为父一定会尽快把你救出去。” “这牢中为父已经打点过了，那些狱卒不会难为你的，有什么事情就让他们传话给为父，” 嘱咐了扶苏几句之后，嬴政这才起身离开了牢狱。 而刚刚走出监牢内，嬴政刚刚身上所流露出来的老父亲气质就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则是满满的帝王之气。 就连站在一旁的赵高，此刻都忍不住心神一颤。 “今日在牢内所说的内容，一个字也不要传出去！” “若是流传出去，斩！” 听到这道旨意，赵高心中一震，但还是急忙躬身应是。 “喏！” 虽然不知道嬴政为什么突然下这么一道旨意，但赵高明显能够猜的出来，必然是因为冉方说的话造成的。 想想嬴政这几日的变化，大多都和这个叫冉方的脱不开干系。 一股浓浓的危机感便涌上了赵高的心头。 而此刻嬴政却压根都没有注意到赵高的变化，此刻的他心思还沉浸在冉方刚刚给他讲述的活字印刷术，所带来的震撼当中。 身为帝王，他和其他人看待活字印刷术的角度也并不一样。 根据冉方的描述，此法能够快速刊印出来自己所需要的书册。 而此法除了冉方之外，就只剩下自己和扶苏知道了。 那百家修书之后，若是想要将自己的书册刊印天下，宣扬学说，唯有自己这个办法才能够做到！ 这或许就是冉方讲述这办法的时候，所说的拿捏一些人和事的意思！ 这不是简单的刊印之法！ 也不是简简单单解决修书难题的办法！ 而是一柄足以遥控百家的利剑！ 只要有这办法在手，何愁百家不归心？ 因此，这办法绝对不能泄露出去！ 想到这里，嬴政沉吟了片刻，缓缓道：“吩咐咸阳令，给冉方换一个大一些宽敞些的牢房。” “但要过几天再换，免得让他起了疑心。” “喏！” 此刻的赵高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这才多久，又要给牢里的冉方提升条件。 为了不引起怀疑，陛下居然还贴心的嘱咐自己晚几日再做！ 这冉方哪里还有个坐牢的样子？ ------------ 第11章 李斯的担忧 咸阳殿内。 收到诏令的大臣们此刻已经齐聚大殿当中。 先前在牢中还慈眉善目的嬴政，此刻威严地坐在大殿之上，眼神凛利地看着下面跪着的一众大臣，一言不发。 以李斯、王绾、蒙毅以及王翦为首的一众人，都跪在地上，没有人敢抬起头看嬴政。 “修书之事已进行了许久，至今却毫无进展，你们可有什么想法？” 虽然嬴政的语气仿佛不在意，但跪在地上的大臣们却没有人敢搭话，甚至于有些害怕陛下会点他们的名字。 因为他们清楚，陛下这话可不是在询问，而是在质问他们！ 眼见无人答话，嬴政的脸色不由得沉了下来。 一群酒囊饭袋！ 随即，嬴政便给蒙毅使了个眼色。 只见那蒙毅立马站了出来。 “陛下，臣以为这纸张用在修书上或许能起到一些作用，毕竟比起这竹简来说，纸要方便不少。” 纸张？那是什么东西？ 李斯眉头一蹙，看向蒙毅问道：“蒙大人，这纸张是何物？” 随着李斯询问声响起，其他人也一脸好奇的看向蒙毅。 只见那蒙毅不慌不忙的从衣袖里抽出来一张微微泛黄的纸张，开口道：“此物便是纸。” 看着蒙毅手中的纸，李斯接过来仔细查看起来。 当那细腻的触感传来的时候，李斯不由得愣了愣。 “此物……有什么作用？” 此时不仅仅是李斯，其他大臣们也是一脸的茫然之色。 蒙毅此刻却没有着急回答，而是扭头看了一眼嬴政。 见嬴政微微颔首，蒙毅这才解释起来。 “诸位大人，这纸张是做书写之用的，在这纸张上书写要比竹简上刻字方便不少，且没有竹简那般沉重，用来修书是再合适不过了。” 听了蒙毅的描述，众人顿时大吃一惊！ “这东西当真有如此神奇？” 蒙毅淡淡一笑，开口道：“诸位若是不相信，大可尝试一下。” 听到这话，李斯接过来那太监递来的毛笔，顺势开始在纸张上书写起来。 当那顺滑的感觉传来的时候，李斯拿着笔僵在了原地。 而看着这一幕的嬴政虽然有些得意，但却也清楚，就和冉方说的一样，单凭纸还是不够的。 眼下活字印刷术尚且没有做出来，他也只能暂时将这件事情搁置下来。 而此刻李斯回过神来，看向嬴政神色间有些激动道：“陛下，此物用来修书确实是相当不错！” 看了一眼李斯，嬴政幽幽道：“百家学子不予配合，这纸又有何用？” 李斯神色一滞，脸上也浮现出来一抹尴尬之色。 陛下这话也算是一针见血了。 就算是条件再便利，若是没有配合也确实是白搭。 最后还是王绾站了出来。 “陛下，修书一事兹事体大，还需从长计议。” “这些文人毕竟都是百家的代表人物，若是怠慢了他们，怕是会对朝廷不利。” “依臣愚见，还是应该再选一人，主持修书之事，方为上策。” 嬴政心中有些失望，这个办法在他们来之前，他就已经想到会有人这么说。 只要有一个人愿意担责，那么这件事就算是有了一个结果。 “除此之外，可还有其他之法？” 听到这话的王绾瞬间就明白，陛下并不满意自己这个答案。 此刻，向来喜欢揣测嬴政心思的李斯，想到赵高说，陛下从咸阳狱出来的时候，心情甚是愉悦。 而且这修书之法，也是陛下从咸阳狱出来之后想到的。 那不就是说，陛下其实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思索了片刻后，李斯才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向嬴政。 “臣等愚钝，请陛下赐教。” 嬴政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 “朕这里确实是有个妙法，乃是一位高人所授。” 话音刚落，大殿内群臣不由得面面相觑起来。 高人所授？ 这高人出了什么主意？ 就在众人纷纷猜测的时候，嬴政这才接着说道：“修书乃是大事，不能因噎废食！” “高人所言，恩威并行！” “修书之时，消极怠工者，取消修书资格，所在学说暂缓修书！” “至于修书有功之人，可在修书完成后，于书中署名，彰显我大秦的仁德！” 听到这话，众人顿时一愣。 这办法就这么简单？ 但此刻的李斯，心中却是大震！ 这办法听起来简单粗暴，但用来对付百家却极为有效！ 而此刻，王绾也回过神来，朝着嬴政行礼道：“陛下英明！” “此法赏罚分明，彰显我朝廷修书之诚意，亦显示我大秦此番修书之公正！” “如此打消百家之顾忌，也可安心修书，实乃上上之策！” 其他人听到这话，瞬间恍然大悟！ “陛下圣明！” 看着眼前这一幕，嬴政表面看是坦然受之，但心中却清楚，若不是冉方点出其中关键，他和这群大臣们怕是现在还在钻牛角尖呢！ 所谓旁观者清，或许就是这个道理吧！ 想到这里，嬴政心中喟叹一声。 而此时，王绾却再次开口。 “陛下，臣以为修书大事仍需一人主持，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大臣们都看着王绾，还真是倔强的迂腐之人，刚才陛下没有表态，他现在竟然还要提出来，真是不怕死啊。 嬴政倒是面无表情，淡淡地看了一眼王绾，问道，“那依卿之见，此事最好交由谁来负责？” 王绾躬身回答道，“臣以为，此事应由侍御史冯劫负责。” 听到这个人选，嬴政看了一眼队列中的冯劫。 侍御史本就是掌管文书之职，按理说让冯劫来主持此事，没有什么问题。 只是，他心中还有其他的想法。 “冯劫，你以为如何？” 冯劫闻言顿了顿，躬身道：“臣听凭陛下吩咐，若是需要臣去，臣万死不辞！” 虽然他掌管的就是文书之事，但是这个权力还是陛下给的，现在陛下不愿意，那自己还是不要出这个风头比较好。 嬴政点点头，没有责怪冯劫的意思，反而是沉思了一会儿。 “既然如此，这修书之事就交由蒙毅负责吧。” “臣领旨！” 李斯看着蒙毅，心中却是有些担心，蒙毅是陛下亲信不假，但却也不是百家之人。 而冯劫勉强算是法家之人，陛下不选冯劫，而是选择了蒙毅，看样子是担心百家借此作大！ 看样子这次陛下是铁了心要将百家拿下了，便是他们这法家一派也不例外。 ------------ 第12章 不合时宜？ 从咸阳殿出来，所有大臣都低着头往外走，没有人敢在此刻议论刚才发生的事情。 直到出了皇宫，才有人敢凑到李斯跟前，小声询问了一句。 “丞相，这陛下为何独独留下了蒙大人？” 李斯脚步微顿，扭头看向询问之人。 “陛下做事自有其考量，问这么多为什么作甚？” 那询问的官员闻言愣了愣，旋即有些迟疑道：“丞相，并非我等多嘴，修书一事事关重大！” “照理说这事儿应该交给丞相来做才对啊！” “再不济，冯劫也是个合适的人选，可为何偏偏选择蒙毅？” 这话虽然没有直说，但却也透露着众人的猜测。 这次修书同李斯无缘，是不是陛下在刻意疏远李斯？ 他们都是李斯的门生故吏，可以说是和李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 若是李斯倒了，能有他们的好？ “无碍，”李斯倒是不在意这件事，脸上的表情很是淡定，“蒙毅乃陛下亲信，也不在百家之中，此事交由蒙毅再合适不过。” “丞相言之有理，还是丞相深得陛下的心啊。” 听到这句解释，众人这才似懂非懂的附和起来。 但无人知道，李斯此刻心里却有些七上八下。 因为就连他也想不明白，嬴政为何突然会对法家发难。 先是修书，后又把儒生都放了。 这一桩桩的事情，对李斯来说都在他预料之外。 而且这一连串事情的发生，他总感觉背后有人在给陛下支招。 可偏偏他还不知道这人是谁！ 心思沉重的李斯自顾自的转身离开。 而不少大臣们见状，也是心思各异。 但无论众人如何猜测，都无法阻止修书一事的进行。 自咸阳宫中出来之后，蒙毅却并未去修书的地方，而是再次前往少府。 因为这一次嬴政交给了他一个不亚于造纸的新东西！ 此番修书能否成功，全要依仗这次要做的东西了。 虽然说蒙毅有些怀疑，但这话是陛下说的，他也只能照做。 只期望能够尽快将嬴政所说的模具做出来。 而不同于少府之中忙碌的蒙毅，此刻咸阳狱的冉方却是闲得要死。 自从给扶苏的亲爹出了主意之后，他就一直在等外面的消息。 这一天一早。 安静的大牢内，突然间传来一阵脚步声。 冉方坐起身来朝着外面看去，却见那走廊尽头的衙役正朝着自己这边走来。 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喜色。 冉方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这让一旁的扶苏眼中满是好奇之色。 “先生，你这是？” “快起来，咱们可能要出去了！” 一大早就有狱卒来，还没有提着饭菜，除了放自己出去之外，还能是什么事情？ 扶苏闻言，不由得面露好奇之色。 父王要放自己出去？ 没收到消息啊？ 就在扶苏疑惑的时候，却见狱卒已经来到牢房外，将牢门打开。 “出来吧！” 听到这话，冉方这才施施然走出牢狱，正打算往外走的时候，却是被身后的狱卒喊了一句。 “干甚去？！这边！” 闻言，冉方不由得面露疑惑之色。 犹豫着跟在那狱卒身后，却是没有朝着牢外走去，而是去了另外一处监牢。 这地方相比于冉方之前所在的监牢干净了不少，更重要的是阳光充足。 屋内陈设比较齐全，除了两张床榻被褥之外，还有一张几案。 与其说是监牢，倒不如说是一间屋墙高大的房子。 冉方看着面前的监牢，迟疑道：“这地方是？” “咸阳狱啊？还能是哪儿？” 狱卒神色古怪的看了一眼冉方，接着道：“刚刚接到命令，要给你小子调换牢房。” “老子当狱卒也有十几年时间了，就你这待遇还是头一次见。” 听到这话，冉方不由得嘴角抽了抽。 原本以为自己要被放出去了，结果就是换了一间牢房。 自己这应该是高兴呢？还是失望呢？ 就在冉方发呆的时候，身后牢门“啪嗒”一声，便被从外面锁上了。 冉方无语的看向扶苏。 “看来你爹这次算是尽力了，好歹咱们换了个大点的屋子。” 倒是扶苏有些不好意思，他知道这是他父皇的旨意。 现在不把冉方放出去，许是自己的父皇还没有想好如何安置冉方。 “不好意思，是我父……亲……” “无事，”冉方看他这副内疚的模样，摆摆手说，“此事也不是伯父能做主的，毕竟咱们得罪的可是丞相。” “现如今能改善一下生活条件也是好的。” “天下百姓有多少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我们却能在牢中享受这等待遇，我觉得很好了。” 听他这么说，扶苏不由得愣了愣。 “先生何出此言？” “这牢中的生活，难道还能比外面更好？” 冉方看扶苏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他看了一眼桌上的吃食，再看看自己身上的新衣，“公子家中富足，不缺衣少食。” “可这天下的百姓，又有几人能与公子相提并论呢？” 扶苏微微一愣，冉方这话说得虽然不假，毕竟他是大秦的皇子，这天下谁能与自己相比？ 只是这民间当真如同冉方说的那般疾苦？ 见扶苏此时的模样，冉方便知道这又是一位两手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哥。 现如今坐个牢都有吃有喝，显然是没有遭受过社会的毒打。 “陛下一统天下不假，但这天下毕竟征战了数百年之久。” “天下民生凋敝，百废待兴。” “大秦有巴蜀川渝这等富庶之地，但六国旧地却是一片贫瘠荒凉。” “你我现在一日三餐，顿顿饱腹，可知这天下有多少人连吃两顿饱饭都做不到？” 听到这话，扶苏不由得眉头一皱。 他一直以为天下承平，百姓固然是过的有些贫苦，也不至于吃个饱饭都做不到。 但听到冉方这么说，这天下似乎并非自己想的那样。 犹豫片刻后，扶苏才蹙眉看向冉方。 “依先生所言，这天下万民贫苦，朝廷应该先解决此事才对，这修书一事是不是就显的不合时宜了？” ------------ 第13章 著书 冉方看看扶苏，微微摇头，轻叹了一声。 “公子错了。” 闻言，扶苏愣了一下。 错了？自己哪里错了？ 迟疑了一下，扶苏这才开口问道：“敢问先生，学生何错之有？” 冉方面色如常，没有因为扶苏的质问有任何的不悦，只是给扶苏递了一杯茶，说道，“公子错在，本末倒置。” “这修书与解决天下百姓疾苦，其实是一件事。” “公子须知，修书是为了天下思想统一，便是要让百姓以秦为国，这是根本！” “可……”扶苏蹙眉，低着头沉思了片刻，才开口道，“可如今百姓疾苦，难道不应该先解决此事吗？” “届时，即便没有书，这天下人不也心归大秦吗？” 冉方笑了，“公子心有百姓，若是为官，必是天下百姓之福。” 还不等扶苏开心，就听到冉方又说，“可若公子是天下之主，那就是百姓之祸了。” 扶苏心中一惊，却是没有想到冉方会这样评价自己。 这不是在嘲讽他不懂为君之道吗？ 但扶苏知道，冉方并不知晓他的身份，说这话只是无意之举，但显然冉方要说的是为君之道。 身为嬴政的子嗣，即便是扶苏再如何仁爱，也具备一个皇家弟子该有的素养。 “还请先生赐教！” 冉方倒是没有接着这个话题说，坐在那里为自己斟满一杯茶，抿了抿嘴才说，“赐教之前，有件事儿我要问问公子。” “先生请讲。” 冉方笑了笑，开口道：“公子可知，陛下为何要四次出巡？” “这……”扶苏愣了一下，随即迟疑道：“陛下出巡，乃是为了巡视天下。” 冉方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给他解惑道：“此话只说对了一半，六国旧地，余孽虎视眈眈，更有六国旧部还在收拢人心，想要找准时机给大秦致命一击。” “陛下巡游天下，说到底不过是为了震慑六国余孽罢了。” 扶苏微微一愣，他刚刚所言只是朝臣们的说法。 但在儒家士子和自己眼中，父皇巡游天下就是劳民伤财之举！ 他从未想过，父皇出巡还有这样一重意思！ 见扶苏发呆，冉方微微一笑，接着说道：“世人不懂其中缘由，只当是陛下劳民伤财，但这也是无奈之举。” “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只是因为陛下无法收拢六国民心。” “那依先生之见，就是这修书与百姓要同时兼顾，可这个尺度该如何把握呢？” 冉方看着扶苏有些无奈，这人怎么什么也不懂啊？ 他摇摇头说：“修书是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就是让百姓时刻牢记，这天下是大秦的天下，是统一的天下。” “其次便是要多做郑国渠这样利国利民的事情，六国旧地百废待兴，陛下只需稍稍倾斜一下资源给六国旧地，就能够收拢大量人心。” “例如修书过程中，整理利国利民的墨家之说和农家之说，广泛在六国旧地传播，扶持百姓修养身息，也是适合修书之举。” “而且这也是修书的主要目的！” “如此一来，既为陛下赚了名，又为百姓获取了利，岂不是两全其美？” “这修书虽然时间长，但却能够潜移默化的改变六国旧民排斥大秦的想法。” “到时候再佐以福泽六国旧民的政令，焉能不会天下归心？” “这两者缺一，则事倍功半。” “所以我才说公子错了，不应该厚此薄彼。” 听到这里，扶苏心中对冉方的敬佩又多了几分。 若是冉方说的真能实行，那也是解了父皇最大的难题了！ “先生此计甚妙，以先生之才若能入朝为官，必是我大秦之福啊。” 冉方失笑一声。 也不看看现在的情况，他现在连这一方小小的牢狱都出不去，还得罪了当朝丞相李斯，还妄图想要入朝拜相？ 那不是上赶着送人头吗？ “公子说笑了，以我的身份，谈此事怕是不合适。” 扶苏却是飒然一笑。 “大秦有先生，实乃万幸啊！” …… 夜色已深，咸阳殿内还是一片光亮。 嬴政的桌上，放着一堆竹简，这都是每日大臣们的上书谏言。 但是现在摆在嬴政面前的，却是一份特殊的竹简，上面记录着今日扶苏与冉方在牢中的一言一行，甚是详细。 嬴政看得十分仔细，生怕自己错过什么细节。 看到二人谈论修书之事的时候，他眉头微蹙，看得更慢了些。 尤其是在看到冉方提到郑国渠时，他心中微微一动，倒是给他提了个醒。 这百家的修书，虽然也有些实用方面的，但大多数都是理论，以及为官之道。 农业方面的书籍，确实是太少了些。 “赵高，宣郑国觐见。” “喏。” 这郑国官职虽小，但却深受嬴政的喜爱，与李斯的关系也甚是密切。 自从大秦一统之后，郑国的日子悠闲了不少，和朝中官员的来往也减少了许多。 突然深夜被陛下召见入宫，他这心里还有些激动，难道陛下准备在哪里开渠吗？ 但是，为何他先前没听到半点风声呢？ 同时也在心里吐槽，前几日听说陛下也是这个时辰召见蒙毅，然后蒙毅从少府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 现在陛下召自己入宫，自己应该不会也是这个结局吧？ 怀着忐忑的心情，郑国进入了咸阳殿，跪在大殿中间，“拜见陛下。” “起来吧。” 郑国恭敬站起来，然后又朝着嬴政行个礼说，“不知陛下深夜召臣前来，所谓何事？” “修书之事，想必你也知道了。” 话音刚落，郑国立刻跪在地上，紧张地低着头说，“此事臣有所耳闻，可臣只知修渠种田，修书之事帮不到陛下，实乃臣之过！” 嬴政对郑国向来比较宽容，听他这么说也没有生气，只是嘴角微微一笑。 “寡人叫你前来，并非修书之事，而是想让你写书。” “写书？”郑国这才抬起头来，也不敢擦头上的汗，跪在那里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想让臣写何书？” “农耕之书。” “可……”郑国有些迟疑，他虽曾帮助大秦的农业发展，可那只是修渠，其他农业方面的东西他也不是完全明白啊。 “臣从未写过书，此事……” 他后面的话还未说出口，嬴政抬了下手，就把后面的话打断了，“寡人明白。” “关于修书之事，你可去咸阳狱询问扶苏，他可以帮你解决问题。” “切记，不得在牢中暴露你的真实身份。” ------------ 第14章 如何著书？ 第二日一大早，郑国思虑良久，还是决定去咸阳狱走一趟。 昨日陛下突然召他入宫，说是为了写书之事，还刻意提醒他没有头绪的时候去一趟咸阳狱。 虽然说这提醒有些刻意，但郑国还是决定试一试。 说不准扶苏公子还真的有办法。 只是不能暴露身份一事，他有些不明不白，却也不敢忤逆陛下的意思，想着应该好好计划一番。 下了早朝，郑国换了一身常服，便只身去了咸阳狱。 他到牢房的时候，就看到扶苏端坐在席上和一个男子相谈甚欢。 那男子看起来平平无奇，穿着一身儒生的服饰，整个人身上的气质却是不俗，不由得让人多看两眼。 他没有多想，站在栅栏外面，恭敬地说了一声：“苏公子。” 听到他的声音，两人的说话声顿时停下来，扶苏回过头看到来人，神色顿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郑国不由得微微躬了躬身子，说道：“昨日去你府上，听你父亲说你被关到咸阳狱了，我来看看你。” 听他这么说，扶苏松了一口气，主动和冉方解释：“这是我的朋友。” 冉方坐在那里也没有多问，只是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 倒是郑国，看扶苏对这个儒生如此恭敬，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但心中好奇这冉方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能够和扶苏公子如此亲近？ 但就在郑国发呆的时候，扶苏却是开口询问了。 “今日你来所为何事？” 扶苏看着突然出现在咸阳狱的郑国，心中有些奇怪。 郑国回过神来，无奈一笑。 “我来是为了修书一事……” 冉方听到这话，不由得愣了一下，这人难不成是修书的人？ 但下一秒，郑国便接着说道。 “朝廷不仅在修书，还召集天下能人写书。” “我便想着自己也写一本农书，交于朝中大臣，说不定能够重振我这一脉的学说，只是苦思了几日也没有个头绪，便想着来问问你。” 听到这话，冉方却是忍不住笑了。 这几日他和扶苏交谈甚欢，不得不说扶苏本事还是有的，但写书可是个技术活，不是张张嘴就能出来的。 这郑国追到牢里问如何写书，似乎有些诡异了些。 正等着扶苏给出注意的郑国，看到冉方这个样子，不免有些生气，语气不悦地问了一句：“这位公子笑什么？” 冉方摇摇头，收敛了一下嘴角的笑意，半躺在那里喝了一口茶。 “无事，你们接着说。” 郑国刚要开口斥责冉方不敬，就被扶苏拦住了，“这是我在狱中结识的儒生，冉方。” “孔先人徒弟冉方的后代，颇有才学。” “短短几日，我在牢中跟随先生学到了不少的知识。” 等扶苏说完，郑国早已睁大了眼睛。 他没想到，眼前的冉方居然来头这么大！ 孔子亲传弟子的后人？！ 难不成陛下昨夜说来狱中可以询问扶苏又不让暴露身份，是和这个叫冉方的有关系？ 不由得，郑国看向冉方的眼神也缓和了不少。 “刚刚有些唐突，还望冉公子见谅。” 见冉方摆了摆手，郑国不由得好奇道：“在下郑……学，特意来此询问苏公子如何著书。” “但看刚才先生的态度，对此事似有一些别的看法？” 站在旁边的扶苏，早已猜透了郑国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八成和父皇有关系。 想了想后，看着冉方说道：“昨日公子曾说，若是能著一本农学之书，对天下百姓来说也是一件益事。” “这郑学对农耕之事也有些了解，若是由他来写这本书最合适不过了。” “而且这郑学和丞相也是旧友，若是他把此书交给丞相，确实能与丞相说得上话。” “若是先生有写书良方，不如说于郑学听听。” 听完扶苏说完，郑国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这件事主要的症结还是在冉方身上！ 他站直了身子，规规矩矩地给冉方行了个礼，很恭敬地说：“请先生赐教。” 冉方最看不得的，就是有人对他这么客气，而且还是一个年过半百之人，他感觉自己都担不起这个礼。 更何况刚刚扶苏说了，这郑学也有些人脉，即便是出不去，也能够结交一番。 当即便冲着其摆了摆手。 “好了好了，你不必如此。” “既然你与苏公子是好友，那也不是外人。” “这件事很简单的，既然是写农耕之书，自然是要从农业技术开始入手，最好是要深入农耕之中才能知晓如何种田，不然写出来的东西也是纸上谈兵罢了。” “各种农作物的种植技术和生产技术，这些都要有经验，和大量确切的数据，把这些都整理出来，做成图册，不就成书了吗？” 冉方说完，郑国站在那里想了一会儿，迟疑了一下，说：“农耕之事我虽说会一些，但是最熟悉的还是修渠之事，让我来告诉百姓如何种地，怕也是有些做不到的。” 说完，他还有些不好意思，站在那里像是做错了什么事儿，就直直地看着冉方，等着他的回答。 冉方嗤笑了一声，语气有些轻松地说：“写书之事，要总结多人的经验，哪是一人可以完成的？” “大秦的农作物有禾、麦、黍、稻、荅和菽，每一种的种植与生产都不一样，难道你还能一个人把这些事情都做一遍吗？” “这农耕之书，不仅要写现在的种植技术，更要有创新的农业技术才行。” “例如可以写培育水稻、大麦新品种的方法，还要把研究土壤、气候、栽培方法对作物品种变化的影响。” “还有如何改变动植物的品种特性等，这些都是可以提高农作物产量的方法。” “有了这些技术，才算是写一本真正的农耕之书，记住一句话‘土脉历时代而异，种性随水土而分’，这就是精髓。” 冉方说完，站在那里的郑国整个人都惊呆了，他呆呆地看着冉方，心中早已掀起了无数的惊涛骇浪！ 他万万没想到，这关在牢里的冉方竟然能说出这等言辞！ 怪不得陛下让自己来问他，有些东西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尤其是“土脉历时代而异，种性随水土而分”这句话！ 简直把他要写的书一句话就概括了。 若是想要写成陛下要求的书，看来一定是要听冉方的了。 想到这里，他的态度就更恭敬了，这次不是因为陛下和扶苏的态度，而是他从心底里对冉方的佩服。 “先生所言甚是，可这些方法我闻所未闻，不知公子有何见解？” 看出了冉方眼中的迟疑，他想到刚才扶苏说的话，接着说：“若是能得先生教诲，我一定去与丞相说些好话，把先生从这咸阳狱中放出去。” 这话说得掷地有声，扶苏都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心中有些怀疑，难道是父皇松口了？ 冉方听完心下一喜，看来自己这出去是有望了。 “既是如此，那我便把这些说与你听听。” ------------ 第15章 曲辕犁 郑国听到冉方愿意教他，心中顿时一喜，迫不及待想要与冉方促膝长谈。 他招招手，立刻有一个狱卒跑过来。 “麻烦把牢门打开一下。”说着，他拿出一串铜钱，放在狱卒的手上。 狱卒把铜钱拿在手上掂了掂，才掏出钥匙把牢门打开，临走的时候还不忘说：“快点说！” 郑国走进牢房，恭恭敬敬地朝着冉方行了一个礼，站直了身子，“请先生赐教。” 冉方摆摆手，对他动不动就行礼的行为很是无奈，“不必如此拘束，我们坐下说。” 看扶苏坐下跟他点点头，郑国有些好奇这冉方究竟有何才能。 他恭敬地坐在榻上，离得他们稍微远了些。 “先生请说。” 冉方看他拿出一个竹简，还有毛笔，认真等着自己开口的样子，还觉得有些好笑。 他微微移了一下身子，找了一个舒服的角度，开口说道：“这书，若是写百姓所熟知的，那只不过纪录罢了。” “若是想用它来帮助百姓，那便要有创新，例如农具改良，就可以提高农耕的速度与水平，减轻百姓种地的负担。” 郑国高傲地看了一眼冉方，谁不知道大秦在农业方面的水平，那是远高于其他旧国的。 想当初，自己得到陛下的赏识与信任，助大秦的农业获得了长远的发展，才让大秦的经济实力提上到七国之首。 这些话虽然自己不能说，但是事实却是如此。 因此在回答冉方问题的时候，郑国的语气和态度，都和刚才完全不一样。 “这还用问，自然是铁犁铧，此物能调节深浅、便于翻土，还修建水渠，为田地提供灌溉。” 冉方对铁犁铧也有些印象，见这郑国一脸骄傲，却是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这铁犁铧确实是如你所说，能提高农耕的效率，但是它制作工艺复杂，笨重，不易搬运，耕地的时候需要人力也多，这也额外地增加了农耕的难度。” 听到冉方的评价，郑国不由得眉头一皱。 因为冉方说的全都是这铁犁铧的缺点！ “话虽如此，但这世上还有比得过此物的农具？” 冉方微微一笑。 “你没见过，不代表没有。” “据我所知，这世上有一种能提高耕种效率，还能减少人力的短曲辕犁，此物不仅轻便而且耕地的速度快，只要一头牛哪怕是一个妇人，也可一天耕作两亩地。” 郑国的脸色微微一愣，他研究农耕这么多年，怎么不知道此物？ “不知先生所言，这短曲辕犁究竟是何物？” 冉方看出了他的不信任，淡淡一笑，手指沾着茶水，在桌子上画了一个示意图。 “这曲辕犁是能耕作之物，由犁辕、犁底、犁铲、提手、犁铧、犁壁、犁建和犁盘组成，在辕头装一个转动的犁盘，不仅使犁架变小变轻，而且便于掉头和转弯，操作灵活，节省人力和畜力。” 说话间，冉方已经将那曲辕犁画完。 “差不多就是这样，若是能做出来，定然能减少不少的耕种时间。” 郑国微微往前探了探身子，看到冉方在桌子上画的简易图，心中顿时一惊！ 脸上的表情也十分的兴奋，甚至墨汁沾到衣服上他都丝毫不在意。 在看到曲辕犁简易化的时候，他才知道为何冉方看不起铁犁铧了！ 他多年来一直在农田里奔走，对农耕器具最是熟悉，只需一眼便看出了其中的关键，认定这曲辕犁绝对是农耕的一把好手。 顾不上什么形象，他赶忙把曲辕犁的简易图画在自己的衣裙上。 画完之后还要细细比对，生怕自己落下了哪个环节。 “方才是我自大了，对先生出言不逊，还望先生见谅。” 说着，他站起来恭敬地朝冉方鞠了一躬。 然后爱不释手地看着衣服上的画，毫不吝啬自己的语言，称赞道：“先生真是博学，此物若是能献给……丞相，定然愿意让先生出了这牢狱的。” 冉方倒是没想到，此人竟然如此喜爱此物，竟然不惜把自己的衣服弄脏。 而且看得出来，这人确实是个熟悉农耕之人，不然不可能一眼看出这曲辕犁的作用。 “郑公子客气了，此物虽看起来简易，但是做起来应是不简单。” “先生所言，在下谨记心中。”郑国连连点头，“冉公子就等着在下的好消息吧！” 郑国看来，这冉方如此有才，若是把此事禀告陛下，把他和扶苏放出来，那还不是小菜一碟吗？ 现在他已经迫不及待了，想要立刻回去把此物做出来，交予陛下检验。 说完，他站起来朝着冉方行了礼，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这牢狱。 若不是着急回去，他真想接着坐在这里，好好和冉方聊聊，此人心中定然还有许多的奇思妙想。 “我先告辞了。” 看郑国焦急离去的背影消失在牢中，扶苏心中觉得，父皇应该不会这么快就把他们放出去，冉方注定是要空欢喜一场了。 他赶紧怕是没有那么简单，不然父皇把他们放出去，再找郑国过来不是也可以吗？ “先生博学，此物我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原来公子对农耕之事，竟然也如此了解，真是令人佩服。” 每日冉方和扶苏聊天，总是会被他夸上那么几句，现在对扶苏的称赞已经免疫了。 就像现在，他随意地坐在那里，笑着：“我酷爱读书，只是在书中见过罢了。” “天下书籍之多，若是能每一本书都翻阅一遍，也不失为一件妙事。” “所以，只要是我没看过的书，无论什么类型，都愿意读上一读，看得多了自然也就懂得多了。” 如此博学，还如此谦虚，扶苏心中对冉方的敬佩之情更深了。 “先生不必如此谦虚，若没有先生直言，想必那郑……学也不会如此激动，届时他把那曲辕犁献给丞相，定会受到丞相的厚待。” “到时，说不定我也借先生之光，能离开这牢狱之中。” …… 咸阳殿内。 蒙毅恭敬地站在中间，眼神紧张又期待地看着高坐其上的嬴政。 此时的嬴政，看着桌案上放着一个木头做的模具，模具里面有很多小的方格子，每个格子上面都有一个反过来字。 他拿起旁边的一张纸，屏住呼吸把纸印在模具上，小心翼翼地用手轻轻按在纸上，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把这纸弄脏了。 确定每一个字，都拓印在了纸上，他才清清地把纸拿起来。 看到上面的字清晰地印在纸上，嬴政眼神欣喜地看着纸，爱不释手地看着模具，脸上的表情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好！甚好！” 看到嬴政这么开心，蒙毅就知道这个印刷术也成了！ 他连忙跪在地上，大声喊道：“恭喜陛下，此事乃大秦之福，陛下之福！” 旁边的赵高也跪在地上，嘴上欣喜地喊道：“恭喜陛下。” 但是，他的心中却升起了浓浓的危机感，他一直跟在嬴政身边，造纸和印刷术都是从咸阳狱传出来。 而且这蒙毅还把此物做出来了，那这功劳不都是扶苏的了？ 现在陛下的年岁大了，若是看到扶苏的才华，把这皇位交给扶苏，那他那么多年帮助胡亥的谋划，不就功亏一篑了吗？ 现在陛下的年岁大了，若是看到扶苏的才华，把这皇位交给扶苏，那他那么多年帮助胡亥的谋划，不就功亏一篑了吗？ 绝对不行！ 他要在扶苏出狱之前，把自己的势力培植起来，也要让胡亥在陛下面前多露露脸。 嬴政把纸规整地放在桌上，这才抬起头看向了跪在大殿上的众人，“此番打造这印刷术和纸的工匠，都论功行赏！” “此事你功劳最大，赏黄金万两！” “谢陛下！”嬴政跪在地上，心中也有些激动，但同时也有些不安，他抬起头看着嬴政说，“陛下，臣只是听命于陛下，献出此法的扶苏公子，才应该封赏。” “臣以为，应当把扶苏公子从咸阳狱中放出来，论功行赏。” ------------ 第16章 人不能放！ 这件事嬴政心中自然是有数的，只是这事儿和扶苏关系不大，主要功劳在冉方身上，不过是蒙毅并不知道而已。 但蒙毅的话也给他提了个醒。 可是此时的嬴政并不想将冉方放出来。 一是因为这冉方现在看来是个大才，但有才之人难免恃才傲物，自己若是将其放出来，想要为己所用，怕是有些困难。 二则是因为他觉得，将这冉方关在牢里虽有些不妥，但好歹能够套出来一点东西。 倒不如再坚持一段时间看看再说。 念及此处，嬴政便看向蒙毅。 “卿言之有理。” “既是如此，那卿便去狱中送些蚕丝织物，可让扶苏在这牢狱之中舒适些。” “去牢中说话记得谨慎些，不可暴露自己的身份。” “对了，那同扶苏关在一起的儒生，也送上一份。” “朕听闻，此人在牢中对扶苏颇为照顾。” 闻言，蒙毅微微一愣，陛下竟然还不愿意放扶苏出来？！ 不过是因为出言不逊而已，关几日也就算了，这怎么有长久关下去的意思？ 但更让蒙毅好奇的是，为何陛下会专门嘱咐一个儒生？ 一时间，蒙毅也有些捉摸不透嬴政的想法。 “喏！” “臣告退。” 蒙毅疑惑地从咸阳殿出来，他总感觉陛下刚才的话，是意有所指，却又不知其中的深意。 就在他想着的时候，正好看到郑国穿着一身布衣，衣服上还隐约能看到一些墨汁，就这么衣着凌乱地朝着咸阳殿的方向走过来。 这郑国整日在自己府上，也不喜和朝中的大臣有太多的纠结。 自己与他的关系也只能算是点头之交。 但是今日见他如此便入宫，心中觉得有些不妥，便主动开口道：“郑大人，入宫还是整洁些为好，如此衣着怕是对陛下的不敬。” 郑国正着急地准备去拜见陛下，把今日在咸阳狱和冉方的对话说明白些，没想到会被蒙毅教训。 他看了蒙毅一眼，又看看自己的衣服，骄傲地拍了拍衣服上的墨汁，然后说道：“哼！你懂什么？！” 说完，不等蒙毅回答，就直直地朝着咸阳殿的方向走去。 只留下蒙毅一个人，站在原地有些发愣，平时看起来挺好说话的一个人，今日怎得如此蛮横？ 狠狠一甩衣袖，冷哼一声离开了章台宫。 这边，郑国着急入殿，还不等嬴政反应过来，就“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臣参见陛下！” 嬴政看了一眼衣着凌乱的郑国，神色间有些诧异。 这郑国今日怎么这般模样来见自己？ “卿贵为朝中大臣，为何会如此？” 只见那郑国神色间有些激动，也顾不上其他。 “刺啦”一声，就把衣服上画着的短曲辕犁的部分撕下来。 见此一幕，嬴政顿时一愣。 而站在一旁的赵高则是上前一步，当即便大喝一声。 “郑国！你要谋反不成？！” 听到这话，郑国微微一愣，一脸茫然的看着赵高。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不过是撕个衣服而已，怎么就造反了？ 但看着嬴政那微微蹙起的眉头，郑国当即磕头解释道：“陛下！臣绝无此心！只是想要献上一物而已！” 说着，便将自己撕下来的衣袖高举过头。 而看着这一幕的嬴政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 对于郑国，他还是有些信任的。 此人虽有些离经叛道，但做事却是有分寸的，定然是有什么要事，否则不会在这大殿中有如此行径。 “你手中的是什么东西？” 听到嬴政询问，郑国当即兴奋的抬起头来。 “此物称为短曲辕犁，乃农耕之神器！” “只需一妇人，一日便可耕田两亩，若是将此物推广出去，那大秦的农耕技术便可提升到新的台阶。” 听到郑国这么说，嬴政心中一喜，但随后就迅速冷静下来。 “此物……是谁想的？” 郑国神色激动道：“臣回去之后苦思冥想，但始终毫无头绪，于是便遵照陛下先前的嘱咐，前往咸阳狱询问扶苏公子。” “但去了之后，却发现扶苏公子同个监牢内关押的一名儒生，居然是天纵之才！” “此物便是那儒生告诉臣的！” “可有暴露身份？”嬴政听到郑国居然同冉方搭上了话，当即便询问了一句。 郑国摇了摇头，开口道：“臣并未暴露身份。” 说完，便看到嬴政稍稍松了一口气。 郑国见状，虽然有些好奇，但也不敢多问。 而此时的嬴政示意赵高将那图案呈上来。 虽然他对农耕器具并不了解，但是对郑国此人的人品和才华还是信得过的，既然他如此说，那就说明此物绝对不简单！ 仔细看着那衣襟上的内容，嬴政发现这上面不仅记载了这短曲辕犁的优点，还记录了铁犁铧的缺点，简直是一针见血。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啊，这冉方对农耕之术也如此了解。 “此物真有如此神奇？这冉方不会夸大其词了吧？” 现在郑国对冉方的敬佩之情，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听到陛下这么说，他下意识地就要辩驳几句。 “陛下，臣研究农耕器具多年，虽不敢说如数家珍，但确实也是十分了解的。” “此物当时臣一看，便知道它绝对能提高农耕的效率，能造出此物之人，定然也是才高八斗。” “臣斗胆，恳请陛下将此人请出咸阳狱，让他助臣写书，定然能写出千古流芳、万世留存之书。” 最后一句，才是郑国今日来找嬴政的重点。 他的意图都写在脸上了，嬴政自然是看得明白，心中有些想笑，这郑国倒是个会看人的。 但实际上，嬴政的笑意从心底蔓延到了脸上，看得郑国一愣，还以为嬴政同意了他的提议。 还没等心中的笑容洋溢到脸上，就听到嬴政开口了。 “此事容后再议，你的书若是有什么问题，可随时去咸阳狱中询问冉方，只要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即可。” 郑国心中也是一惊。 好像听陛下话里的意思，这冉方犯的罪还不一般？ 见郑国张了张嘴又要求情，嬴政摆摆手道：“释放冉方一事你就不要再说了，朕自有打算。” “你专心编书即可。” 听到这话，郑国也只能无奈躬身应是。 “臣遵旨！” 自殿内出来，郑国此刻依旧有些疑惑，想不明白这冉方到底犯了什么错，居然立下如此功劳，陛下都不放出来。 但想想嬴政刚刚的样子，郑国又不免心生忧虑。 而正在郑国走神的时候，突然一道声音响起。 “郑大人且慢！” ------------ 第17章 先生何处高就？ 听到声音的郑国回头，正好看到一个小厮走过来。 躬身一礼后，那人这才开口道：“我家丞相请郑大人到府上一叙。” 郑国这才认出了此人，正是李斯身边最信任的管家李元。 虽说郑国不常与朝中大臣结交，但丞相相邀，他还是不敢拒绝的。 “在下知道了。” 到了李斯的府上，郑国恭敬地朝李斯行了礼，然后熟悉地坐在榻上，“参见丞相。” 李斯对郑国此人很了解，虽不善于政事，却也深受陛下的信任。 且喜欢直来直往，所以他也没有绕圈子，冲着郑国笑了笑。 “听闻今日你去了咸阳狱，不知是为了何事？” 郑国愣了一下，却是没想到李斯会过问此事。 随即又一想，以李斯在朝中的影响，知道这些事情也不是什么难事。 更何况，他要写书的事情，本就不是什么秘密。 即便是告诉了李斯，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回丞相，陛下让下官写一本农耕之书，我才疏学浅，哪里能担当得起如此大任。” “陛下便提议，可去咸阳狱询问扶苏，去咸阳狱的时候不能以官家的身份去，所以我便穿着常服，去了一趟咸阳狱。” 说到这里，郑国脸上的神情微微有些激动，他看着李斯兴奋地说，“没想到这咸阳狱中，竟然有一神人，不仅教给了下官写书的要义，还有改良农具的法子，名为短曲辕犁！” “下官一看，此法若是使用得当，那将来大秦农耕的压力绝对能够减轻！产量怕是也会不可同日而语啊！” 李斯心中一惊，陛下怎么会突然让郑国写书？ 而且此事自己竟然不知道，难道又是和咸阳狱那人有什么联系？ 先是修书，而今再写书，看来此人对陛下的影响很大，若是此人于大秦不利，那可不是一件好事啊。 但他脸上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哦？世间竟有如此能人，真是我大秦之福啊。” “若是如此，那陛下为何不将此人召入朝中？” “莫不是此人犯了什么大罪？” “这……”郑国语气有些迟疑，这也是他想不通的地方，“下官也不知，只是看扶苏公子与那冉方关系甚好，听陛下的语气，对此事也是乐见其成的。” 听到郑国说了一个名字，李斯在嘴里也呢喃了一句：“冉方？” 这个名字很熟悉，不就是当日陛下放咸阳狱儒生的时候，特意留下的那个人吗？ 当时他还以为这冉方是得罪了陛下，现在看来应该不是如此简单的事情。 “那短曲辕犁，可让本官瞧瞧？” “自然是可以的。” 郑国说完，李斯一招手，就有一人端着托盘上来，能看到托盘上面还有一米白色的东西。 “这是何意？” 看郑国不懂，李斯笑着说道：“此物名为纸，能书写可作画，轻巧灵便，甚是方便。” “你直接把那短曲辕犁画在此物上，定然比你画在衣服上方便得多。” 看着托盘中的纸，郑国眼中的震惊怎么也隐藏不住。 他用手轻轻摸在纸上，不由得感叹：“这便是传说中的纸？真是一神物啊。” 说着，他小心翼翼地拿起手边的毛笔，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把墨汁滴在纸上。 然后轻轻在纸上作画，竟然没有晕染，而且只是墨汁也不是轻浮在纸上，而是渗到了纸中，比在竹简上清晰多了。 只是几笔，就把刻在他心上的曲辕犁画了出来，还在上面标注了一些细节。 “请丞相过目。” 立刻就有人上前，把托盘端起，放到了李斯的面前。 看到面前的李斯倒是看不出来此物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看到旁边的注释，心中也有了大概的了解，却比那铁犁铧更方便些。 “此物甚妙。” “那冉方竟有如此才能，在这牢狱之中确实埋没了。” 下一句话他却是没有说出来，那就是若冉方能为自己所用，那是最好不过了。 郑国知道李斯向来求贤如渴，若是能入李斯门下，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啊。 “丞相所言甚是，不如丞相去找陛下求求情，说不定能把此人从咸阳狱中放出来。” 李斯摇摇头，若是陛下有心放那冉方出狱，还怕没有机会吗？ 现在，只怕是陛下不愿意，只是其中的关键他还没有想明白。 看来，自己也要去那咸阳狱中走一遭了。 “此事陛下自有决断，为臣子的只要做好自己分内之事便足矣。” “丞相说的是。” 郑国心中还惦记着曲辕犁的事情，同李斯闲聊了几句之后，便起身告辞。 过了几日，李斯决定亲自去一趟咸阳狱，看看那冉方究竟有何不同之处？ 早就听闻，这扶苏和冉方在牢中吃喝不愁，今日他亲自一见，觉得传言还是有些偏颇的。 看这牢房中，不只有床榻，角落里还有浴桶和衣柜。 桌子上，放着的上好的茶叶，还有点心…… 这等待遇，只是“吃喝不愁”不足以形容，若不是在监牢内，他还以为来了谁的家里。 “苏公子，近来可好？” 正在写小篆的冉方被这陡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 再看那竹简上的字又成了一团墨汁，冉方不禁有些恼怒。 本来这字就难写，自己好不容易快要写完一章了，竟又白费了。 他叹了一口气，转过头看向了站在栅栏外的李斯，疑惑地看向了扶苏。 听到动静的扶苏一回头，看到李斯也有些诧异。 李斯怎么来了？！ 在扶苏看来，李斯可是一路助力自己父皇横扫六国的有功之臣，在朝中地位高绝，说是仅次于父皇都不为过。 宫中皇子对这位大秦丞相，尊敬之余多是惧怕，也就他好一些，但在面对李斯的时候，还是有些拘谨。 不等扶苏开口，李斯率先说道：“我是苏公子老师的朋友李峋，受他老师之托，今日特意来此看看。” 这是对冉方说的，却也是说给扶苏听的，希望他一会儿不要说错话了。 李斯说完，他示意了一下，站在身后的狱卒立刻上前，把门打开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看到这一幕，冉方心中有些诧异，这狱卒向来都是凶神恶煞的，竟然对此人如此客气，莫不是这人有什么身份？ 再看那扶苏，站起身来似要行礼，但却又硬生生的忍住，看着那李峋的眼神闪躲，动作也略显拘谨。 而且算起来这几日来看他的人也络绎不绝，冉方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扶苏略显尴尬的伸手一引，示意李斯坐下。 “先生坐。” 李斯微微点头，整理了一下服饰才跪坐在那里，一举一动都彰显出这人身份不一般的感觉。 等李斯坐好，冉方不由得好奇询问了一句。 “敢问先生，不知在何处高就？” ------------ 第18章 难题 话音刚落，牢狱内的空气顿时安静下来，银针落地的声音都清晰可闻了。 扶苏看了一眼李斯，他此刻心中紧张无比，父皇好不容易隐瞒的身份，就这么被扶苏识破了吗？ 而且冉方一旦认出了李斯，那他之前做的一切努力不都完了吗？ 李斯倒是比扶苏淡定一些，虽然心中也有些诧异，也好奇自己到底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最终，还是李斯率先打破了尴尬。 只见他“哈哈哈”大笑了一声，随后便主动开口解释起来。 “何谈高就啊，在下只不过是在咸阳城中担任一个小小官吏，不是什么太大的官职。” 扶苏闻言心中也松了一口气，无论如何，好歹也算是个由头。 而扶苏此时也不知道冉方相信了没有，双手握着两把汗，心跳越来越快。 冉方笑看着面前的李斯，没有接话，眼神中有明显的不信任。 过了两秒，他突然“轻笑一声，脸上的表情随意了许多，看着李斯说：“原来如此。” “不过我看先生气度不凡，一举一动都透露着英气，将来必能成就一番大业。” 这话就很有深意了，李斯微微一愣，这冉方究竟是看没看出自己的身份？ 只是想了半天也没有想明白其中的情况。 无奈之下，李斯只能笑着应了一声：“借先生吉言，将来若是真如先生所言，那我必定登门拜谢啊。” 冉方换了一个轻松的姿势，半躺在那里，别有深意地说了一句：“那我可当真了，到时先生可别忘了自己的诺言啊。” 这回轮到李斯不说话了，他没有接着这个事情继续说下去。 反而是换了一个话题，他看似很随意地问了一句：“不知先生是犯了什么罪，为何会在此？” 冉方也没有追着问，，看了一眼身边的扶苏，语气有些哀怨地说：“和苏公子一样，我也是儒门。” 这一句话，李斯就明白了。 他点点头，表示剩下的话不用说了，他明白了。 只是有些疑惑，问道：“当时陛下下令释放儒生，先生为何没有被释放呢？” 说起这个冉方就来气，心中有些愤愤不平，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些变化，看着李斯怨愤地说：“本来是有望出去的，只是，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当朝的丞相，被他下旨要一直关在这牢中。” 听到冉方这么说，李斯愣了一下，有些疑惑自己何时下过这种令？ 难道是手下的人自作主张？ 还不等他想明白，余光正好看到扶苏神情有些尴尬地低下了头，他顿时就明白了，这定然是陛下的说辞。 想通其中关键，微微点头：“原来如此，丞相竟还是如此小肚鸡肠之人，为难你一个小小的儒生，有些说不过去吧。” 扶苏有些惊讶地看着李斯，这人竟然主动说自己坏话？ 倒是冉方，听到李斯这么说，脸上的表情有些诧异，随即明白此人怕也是儒门之人。 那他说话便可以大胆些了，于是接着李斯的话，说道：“先生高见，我只是一儒生，若说得罪也不过是言语之间可能有些偏激，丞相竟然徇私枉法将我关在这咸阳狱许久，实在是有些过分！” “若是我能出狱，定要找他好好说道说道，这儒门与法家之争，怎地就非要在牢中解决呢？” “先生觉得我说的，可对？” 看冉方滔滔不绝地说着对自己的意见，李斯没有一丝的愤怒，甚至还觉得有些好笑，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当着自己面这么说自己，竟然还问自己的意见。 他也是一脸激愤的表情，“所言甚是！” “丞相做事却是过分了些，定要让天下百姓都来谴责他！” 看李斯比自己还激动，甚至大有要去找丞相的架势，冉方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心想此人不会出了狱就一怒之下去找丞相对峙吧？ 这么一想，他换了一个语气，“倒也不必如此，虽说我对丞相有些看法，但是毕竟丞相李斯也是大秦的功臣，亦是法家的代表，站在他的立场来说，这些事情是无错的。” 这话一出，不仅是李斯，就连扶苏都愣住了。 他们都没有想到，冉方刚才说的如此义愤填膺，这会儿竟然还会顺着李斯说话。 尤其李斯还是法家，虽说和儒门没有那么大的仇怨，但是这儒门和法家向来都是十分不和的，能在儒生的口中听到对李斯的称赞之语，还是很难得的。 李斯看向冉方的眼神有些不赞同，甚至还有些责怪的意味。 “先生是儒门，难道还要替法家说好话？” 听李斯这凌厉的语气，冉方就知道他也是儒门之人，心中觉得这儒门之中怎的都是些迂腐之徒？ “先生错了，我不是替法家说好话，我只是实事求是而已，毕竟法家的功绩是摆在那里的，只是现如今的法家制度已经不适用于大秦的发展了，但是法家和丞相的功绩却是摆在那里的。” “当初秦孝公支持商鞅的变法，才壮大了秦国国力，也为秦后来统一天下奠定了基础，这是法家的功劳的，是毋庸置疑的。” “只不过，自大秦立国以来，朝中想将大秦的制度、文化推广到六国旧地，可各国的文化不同，自然有些政策不能被百姓和贵族所接受，定然会引发其他的冲突和矛盾，如果法家坚持，那对大秦统一来说定然是不利的。” “从齐国覆灭到如今，已经多少年过去了，这个问题依然没有得到解决，若是任由它发展下去，定会愈演愈烈，到时候大秦就会处于生死存亡的地步。” “所以，我才说丞相虽做法有些偏颇，只是站在维护法家的角度，他是对的，站在大秦未来的发展，他是错的。” 冉方的一番话，让扶苏和李斯都沉思起来，他们从未想过法家和儒门之间的争执，会影响大秦的兴衰。 李斯虽不相信冉方所言，但是不得不说他刚才的一番话，确实说出了而今朝中的症结所在。 尤其是现在，陛下竟然毫无征兆地释放了儒生，还让他们参与修书，这难道是一个信号吗？ “那依先生之见，若是陛下重用儒生，便能解决大秦当下的难题？” ------------ 第19章 自我怀疑 李斯说完，还不等冉方开口，扶苏便替他回答了这个问题。 虽然他一直在牢中，但是朝中发生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 “非也，若是陛下要重用儒生，那陛下就不缴书了，那些儒生也不会因此入狱。” 不得不说，现在扶苏称呼嬴政为陛下，是越来越顺口了。 冉方听扶苏的分析，微微点点头，看来这几日通过自己的教诲，这人倒是也有所长进，会思考了。 “说得不错，但是有一件事你说错了。” “陛下不会重用儒生，但是大秦需要儒门。” 李斯也有些疑惑，冉方这话不是自相矛盾了吗？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有，”冉方扫了一眼李斯，接着说，“大秦立国已八年，这八年虽说天下是统一的天下，但是那些旧国对大秦的怨恨却与日俱增。” “这便足以说明，强行让旧国接受大秦的文化和体制是行不通的，若是一直以威压来让他们接受，定会遭到更大的反抗。” “物极必反，说的便是这个道理。” “陛下乃何等人物，岂能看不到这些事情？所以，大秦需要儒门来安抚旧国，缓和大秦和旧国的矛盾。” “可这个儒门不是而今的儒门，而是大秦缔造的儒门，就是经过修书，去除糟粕的儒门。” 李斯眉头微皱，他身为法家的坚实拥护者，向来和儒门势不两立。 冉方所说的问题，他不是不清楚，只是觉得解决这问题的办法的，唯有独尊法家才行！ 就是因为他觉得，法家的策略是对的！ 尤其是对于大秦来说，只有法家严苛的法律，才能让六国有所忌惮。 今天冉方的一番话，是他从未想过的。 “既然如此，那陛下为何不现在就重用儒门？” 冉方摇摇头，还真是个急性子，就如此想要儒生入仕，未免也太看得起这群儒生了。 “儒生本就擅长造势，若是这些儒生拿着那些迂腐的规则，在朝中大放厥词，必定会对百姓造成影响。” “而且以儒生滋生事端的能力，定会给大秦惹下不少的动乱，所以这修书就是要改改儒门的规矩，要让它为大秦所用。” “最重要的是，想必那扶苏是陛下钦定的储君，他可是实实在在的儒门之人。” “若是他有朝一日登上那个位置，必定要重用儒生，那现在不对儒门加以控制，日后扶苏必定会被儒门牵累，甚至做出对大秦发展不利的事情来。” 冉方说完，李斯把目光转向了扶苏，只是一眼又收回了目光。 倒是扶苏，没想到冉方竟然这么大胆，敢议论朝中储君之事，而且说陛下是看重自己的，为何他不这么觉得？ “先生所言，是否有些太过肯定了些？” “就算是扶苏重用儒生，难道那儒生之人，就不是对大秦发展有利之人吗？” 李斯这回没有说话，他对冉方刚才的言论还有些许的震惊，难道陛下真的是想要传位扶苏？ 此事朝中从未有人敢妄言，他也只是在观望而已，现在冉方竟然直接把此事定下来。 冉帆看向扶苏，摇摇头，心想这刚夸了两句，就被打回原形了。 “公子不要忘了，大秦是靠着法家强大起来的，法谓之根本。” “若是把根本断了，那大秦也就完了。” “所以这法家与儒门，二者缺一不可，更不能有所偏僻，而是要相互制衡，才是大秦需要的！” “陛下深知这一点，也知道扶苏虽有一颗仁心，却不谙政道，更不熟谋略。” “但如今天下已经统一，要的不仅是一个手段强劲的君者，更是一个能把旧国百姓归为大秦的仁君，所以扶苏担得起此大任。” “但是他若只知儒门，那么将来一定会天下大乱，陛下现在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扶苏的将来而已。” 等冉帆说完，李斯心中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甚至有些事情作为法家的他来说，也有些回不过神来。 思虑片刻后，李斯才站起身来，朝着冉方拱手一礼。 “今日时间已到，那我就先告辞了。” “等哪日我得闲了，再来请教先生。” 说着，他朝冉方行了个礼，起身告辞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回过头和扶苏说了一句，“冉先生心中有沟壑，苏公子可跟着要多学学。” 扶苏微微点点头，没有丝毫的不堪，甚至还觉得这李斯倒不是传说中那么不苟言笑。 等李斯离开之后，扶苏犹豫了一下，才又坐在冉方的面前，有些谨慎地看向扶苏。 “先生以为，这……扶苏能成为仁君吗？” 冉方看了看扶苏，拿起自己还没写完的竹简，头也不抬地问道：“公子以为，何谓仁？” 这个问题对扶苏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儒为仁。” 对扶苏的这个回答，冉方没有丝毫的意外，他接着又问道：“那在儒门的眼中，周王朝的分封为仁？还是，大秦统一郡县为仁？” “儒门以仁爱治理天下，那大秦以法治天下为不仁？” “圣人讲仁，可说过这仁究竟是何意吗？” 这个问题把扶苏问住了，他坐在那里迟迟回答不上来。 他理所当然的以为，这仁政不过是与民为善。 可是现在被冉方问出来，他却迟疑了，扪心自问，自己真的知道仁政吗？ 若是不知道，那自己这么多年的坚持又是为了什么？ 冉方写完一篇文章，看扶苏还坐在那里思考刚才的问题，他笑着摇摇头。 “儒门所言的仁爱，是在儒生的心中，他们说仁便是仁，说不仁便是不仁。” “但是法家不同，法家所言的仁，是以法爱民，大仁不仁，即要公平公正就是仁。” 看扶苏不说话，冉方知道让一个儒生否定自己的所学是很难的，所以他主动开口解释：“公子扶苏宅心仁厚，他或许以为的仁政就是与民为善，可这大秦的天下不是靠仁治理的，而是靠武力融合到一起的。” “从大秦动武的那刻起，便与那旧国之间有了隔阂，只要旧国的百姓一直想着旧国，那大秦就不算真正的统一，而仁政在武力面前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无论多少的仁政，只不过是延缓了旧国的反抗，却不能真正解决问题。” “若是扶苏真正想要是想四海安定、天下太平、心归大秦，那他就不能只一味地以仁治国，否则倒是群雄并起，天下又是一片大乱，这仁又有什么意义呢？” 狭小的屋内，冉方的话都传入了扶苏的耳中，持续在他的脑海中回响。 过了半晌，他嘴里呢喃了一句，“小善如大恶，大善似无情。” “吕不韦说的是对的。” ------------ 第20章 李斯求情 冉方的一番话，未免太过惊世骇俗了一些。 就连那暗中记录之人，在听过之后都觉得胆战心惊。 不敢有丝毫耽误，便将今日的记录送入了宫中。 “陛下，今日狱中的记录已传来。” 章台宫内，赵高将自己手中的竹简双手奉上。 “呈上来。” 每日自狱中送来的竹简，便是嬴政最期待的时候。 毕竟冉方总是能给他一些惊喜，想来今日也定然不会差的。 结果，前面看着确实不错，看到后面的时候嬴政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一直关注着嬴政的赵高，见此一幕，心中便是一动。 微不可查的朝着那竹简上的内容瞥了一眼，赵高心头便是一震！ 这冉方居然敢擅议储君之事？！ 但下一秒，赵高心中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原本想着这段时间趁着扶苏还在咸阳狱中，借机将扶苏身边的人慢慢渗透，等扶苏从牢狱之中出来的时候，就只留下一个空壳子。 现在看来自己还是想多了，这冉方居然自己作死！ 好端端的议论储君之事！ 这次冉方他就算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倒不如这次好好想想，怎么利用这件事，把扶苏钉死在咸阳狱。 此时的赵高甚至于心中在想，只要嬴政一声令下，他立刻把冉方的项上人头砍下来！ 只是过了半晌，等到嬴政看完这些之后，却是什么表示都没有，只是把竹简合上了。 “今日牢内谈话，除了李斯之外，还有谁知道？” 赵高连忙跪在地上，他听出了嬴政话里的杀气，头也不敢抬。 “启禀陛下，那狱卒直接交到奴婢手上，没有经过其他人之手。” 听到他这么说，嬴政把目光转向了他，没有说话。 感觉到那股瘆人的视线，赵高跪在地上有些颤抖，却还是稳住身形，问道：“陛下，可要奴婢把那狱卒喊来，问上一问？” 就在赵高以为嬴政要发怒的时候，却听到嬴政淡淡地叹息了一声。 “无事，起来吧。” 赵高这才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紧张地站在一旁。 不敢再看一眼那竹简，生怕一不小心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 就在赵高心中紧张不已的时候，嬴政的声音却是再次响起。 “赵高，传李斯入宫。” “喏。” 赵高刚刚说完，就听到外面有侍从禀报：“启禀陛下，丞相大人在外求见。” 从咸阳狱出来的李斯，回家中换了上一身官服，马不停蹄地就入了宫。 他知道，今日牢中发生的事情不可能瞒得了嬴政，而且此事事关重大，他也必须亲自来禀告嬴政。 嬴政听到这声通报，先是微微一愣，转瞬间嘴角一勾，脸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来，随即也不再有丝毫犹豫，淡淡的看了一眼那内侍。 “宣！” 咸阳殿外，李斯得了宣召恭敬地走入大殿中间，接着便是一记大礼。 “参见陛下。” 和往常不同，这一次嬴政并没有让他立刻起来，而是低着头接着看大臣递上来的奏章。 等过了小半个时辰后，眼见李斯一言不发的跪在那里，嬴政这才淡淡地说了一句。 “起来吧。” 但是李斯没有站起来，反而跪在那里给嬴政磕了一个头，说道：“臣有罪，请陛下赎罪。” 嬴政的脸上此刻看不出喜怒，只是微微蹙了蹙眉。 “卿何罪之有？” 李斯直起身子，脸上的表情自然，声音也略显低沉。 “臣今日去了咸阳狱。” “哦？丞相好端端的去那地方做什么？” 听到嬴政这声疑问，李斯叩首道：“臣原想着今日去看看扶苏公子。” “却没想到遇到一儒生在非议朝中之事，臣未曾阻拦，以至于，此人在狱中大放厥词，所言，臣有罪！” 这一番话，也算是真假参半吧，没有说立储君之事，就是不想参与这事。 但是却避重就轻，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倒是把所有的过错都归到冉方身上。 若说李斯是故意的，那嬴政是不相信的，就连他也没想到冉方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 “卿说的这人，是叫冉方吧？” 此话一出，李斯心头一震！ 果然！自己没有猜错！ 这咸阳狱内关押着冉方，是陛下有意为之！ “回禀陛下，正是！” “那依卿之见，这冉方的一番话，说的是对？还是错？” 李斯心里咯噔一下，低下头不敢说话。 他摸不准嬴政对这件事的态度。 若是这件事由他的嘴里说出来，那这件事的性质就不一样了，更何况现在嬴政还身体健康，根本没看出来有任何要立储君的打算。 就算是要立扶苏，那也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他躬身，沉思了一会儿开口说道：“臣不敢妄言。” 嬴政坐在那里看着李斯。 他知道李斯的为人，向来都是一心一意为了大秦，哪怕是谏言焚书，虽有私心却也是为了大秦的法制。 “实话实说，寡人恕你无罪。” 李斯知道，今日这件事自己是躲不过去了，尤其是立储君的事情，对大秦来说那是至关重要的。 就算是为了大秦，这件事他也可以说几句话的。 他躬身行礼，然后站直了身子说：“陛下，臣以为冉方所言，言之有理，公子扶苏实乃仁德，教化百姓确有其能。” “可见，法乃秦之根本，严苛的秦律才是大秦强盛的关键，若是抛法兴儒，对大秦并不是一件好事。” 李斯倒是看的透彻，扶苏之事他虽未言明，但是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如果扶苏一心要尊儒门，那他就不适合当储君，就算是嬴政有心他也会反对。 但是他若是愿意接受法家，那他对这件事倒是也没有太大的意见，毕竟嬴政的几个孩子中，也就扶苏能称之为君。 听他说完，嬴政也点点头，李斯想的和他一眼，确实扶苏太过仁善了些，若是能和冉方学一些，他倒也放心不少。 所以，这段时间他才一直把扶苏关在牢中，就是要让他学学冉方。 他点点头，看着李斯又问到：“这冉方，卿也见过了，觉得此人如何？” 李斯虽然只是和冉方有过这一次交谈，但李斯对冉方却是评价颇高。 “陛下！此人的胆识与眼界，确实非一般人能比，尤其是他的一些见解，超出我大秦官员甚多，此人若是他日能入朝为官，必定大有一番作为。” “因此，臣恳请陛下降旨免其罪责，放出咸阳狱！” ------------ 第21章 隐患 听到李斯为冉方求情，嬴政眉头微微一挑。 稀罕！ 这李斯居然在为一个儒生求情？！ 这事儿要是传出去，怕不是要惊掉不少人！ 想到这里，嬴政嘴角微扬，淡淡道：“不准！此事丞相不必再提了。” 这个结果有些出乎李斯的意料！ 他还以为陛下知晓冉方的才能，把他放出来也是迟早的事情，他提上一嘴，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罢了。 没想到陛下竟然拒绝了，还拒绝得如此干脆。 他一时有些摸不准嬴政的想法，既知冉方有才能，那让他入仕又如何？ 虽然心中好奇，但李斯还是没有再多嘴询问。 毕竟这天下都是陛下的，陛下要做什么也不是他能够左右的。 倒是这个冉方，他还要好好的调查一番才行。 看看到底还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 “臣明白了。” “若无事，臣就先告退了。” 见嬴政点了点头，李斯这才慢慢退出了大殿。 等李斯离开后，嬴政挥挥手。 “都退下吧，朕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赵高不敢多问，便带着所有的侍从一起退出了大殿。 偌大的章台宫，片刻便只留下嬴政一人。 眼神落在竹简上迟迟不能回过神来，思绪不知飘到了何方。 如今他已年过半百，越发感觉身体的不适，他不想就这么离开，但是生老病死又是无法摆脱的轮回，只能是顺其自然，虽有遗憾却也无能为力。 只可惜，现在他能做的已经不多了。 他贪恋的不是权势与地位，而是大秦的江山，能否千秋万代地延续下去。 确实如那冉方所说，他心中的下一任储君是扶苏，可那扶苏若是优柔寡断、以儒唯尊，这对大秦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若是他能有所改变，那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但是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扶苏一没有军功，二没有实力。 若是想让他控制住朝中的局面，定然是要有人在背后支持他的，之前他觉得蒙恬就是人选，现在看来这冉方也是可以的。 “冉方，你能看透寡人的想法，那你可不要辜负寡人的期望。” “若是能让扶苏体会到寡人的良苦用心，那寡人放你出狱又如何？” …… 咸阳狱内。 此时的扶苏还坐在原地发呆。 今天冉方的一番话让他大吃一惊，至今都没有回过神来。 在他印象中，父皇对他向来都很是严厉。 只要有一点做得不对，那必然是很严厉的惩戒。 就像这次入狱，只是因为自己为儒生说了几句话，便惹怒了父皇，然后就被关在了咸阳狱中。 他原本以为，这是父皇惩戒他的手段。 这过后，父皇是父皇的想法，而他依旧是自己的想法。 现在看来，父皇的目的不是关照他，而是想要让自己明白其中的道理！ 而此时的冉方看扶苏还在那里思考，表情时而呆滞，时而凝眉苦思，心中不免有些想笑。 “不要再想了，这种事朝中大臣都不敢轻易涉足，你一介儒生还想插手不成？” 扶苏看向冉方，眼神中满是疑惑不解。 “我并非想要涉足其中，只是有些不太明白，传闻中陛下对扶苏公子的态度甚是不好，并不如你所说，有要立其为储君之意。” 闻言，冉方眉头一挑。 这苏公子如此在意扶苏储君一事，看样子似乎和扶苏相识一样啊~！ 要不然他怎么对扶苏的事情这么上心？ 而且，那日他父亲说认识丞相李斯，这就说明他们应该不是一般的商人，否则怎么会和李斯搭上线呢？ 看来，他要重新审视此人的身份了。 但是冉方的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任何的怀疑，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扶苏。 “原因我已经说过了，而且我倒是觉得陛下对扶苏委以重望，否则以扶苏那等迂腐的脑子，怕早就是和那些儒生一起被嫌弃了。” “不仅如此，陛下为了锻炼扶苏，日后定会将扶苏送到北疆，让其在北疆历练，同时也能获得一些军功。” “如此一来，那扶苏便是陛下众多儿子中，唯一有军功之人，立为储君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扶苏神色有些尴尬，他没想到冉方说到自己的时候，总是不离“迂腐”二字，他倒是觉得自己只是受儒门的影响多了些，但真不至于什么都以儒门为先。 但是听到冉方说父皇要送自己到北疆的时候，他有些不相信的，也顾不上计较冉方言语中的不敬了。 “北疆？” “为何是北疆？” 冉方点点头，语气十分悠闲地说道：“只能是北疆，因为北疆有蒙恬。” “这么多年，扶苏一直以儒为尊，与朝中不少大臣的观点都相反，这些大臣也不可能真心实意地支持扶苏。” “而蒙家世代忠良，加之那蒙恬也算是扶苏公子的老师，对于扶苏公子上位也大有裨益。” “陛下已经一统六国，那么他下一步的计划必然就是对付北方的匈奴，到时候扶苏公子去了北疆，军功是跑不了的。” “陛下的这个想法还是好的，只是现在却不是最佳的时机。” 闻言，扶苏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他原以为冉方是打算再夸赞父皇几句的，却没成想话锋一转来了这么一句！ “为何？” 冉方看着扶苏淡淡一笑。 “现在大秦徭役繁重，黔首自实田更是让百姓雪上加霜，也加速了百姓反抗的速度，还有修长城、建皇陵增加了天下万民的生活负担。” “你说若是有机会他们会不会自己谋一条生路？” 扶苏愣住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尤其是冉方说的黔首自实田，这个政策难道不利于百姓吗？ 让百姓拥有自己的土地，然后向政府报备，然后依此征收田租，难道他们不应该更加拥护大秦吗？ “先生，这政策是利民之策，为何会让百姓的生活雪上加霜呢？是不是你说错了？” 冉方上下扫视了一眼扶苏，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是这咸阳城中的贵族，家中又是做生意的，自然不会明白底层百姓的疾苦。” “你可知道，有多少官员拿着自己手中那小小的权力压榨百姓，又有多少官吏对百姓之事各种搪塞，不愿高升？” “底层的百姓生活艰难，上层的贵族不食肉糜，朝中的官员又怎么能真正知道百姓的愤恨与不平呢？” “这种差距越来越大，势必会引起百姓的反抗。不仅如此，还有六国余孽虎视眈眈，他们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定会找准时机给大秦致命一击！” “现在的大秦，要不是有陛下的余威镇压，想必他们早就想要动手了。” ------------ 第22章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冉方的一番话，让扶苏迟迟回不过神来。 确实如冉方所说，他深居宫中，对于天下百姓疾苦没有切身的感受。 即便如此，他心中也有些愤愤不平，觉得冉方所言未免有些危言耸听了些。 “若真如先生所言，这天下危已，那陛下几番巡游岂能不知？” “陛下怎能坐视天下大乱而无动于衷？” 冉方坐在自己的床上，都准备歇息了，听到扶苏来了这么一问。 他叹了一口气坐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似在嘲笑扶苏的天真。 “既知陛下巡视，那些旧贵族岂会在陛下面前显示自己的野心？难道是怕自己死太慢？” 扶苏表情有瞬间的呆滞，随即反应过来冉方是什么意思，表情有些尴尬。 坐在床上的冉方没有看到他的表情，接着开口说道：“记住一句话，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就这一句话，扶苏有瞬间的呼吸停滞，他看着冉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了几秒，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先生，此话……未免有些太过了吧？” 冉方看着他，摇摇头，语气很认真地说：你莫要小瞧了那些人，尤其是楚国，当时的楚王与贵族共天下，经历了一系列的变法依然没有撼动楚国贵族的地位，这就足以说明问题。” “当初的昌平君熊启，乃大秦的相国，位高权重，不也是深得陛下的信任吗？” “可就在灭楚的关键时刻，他竟然叛变，与项燕合谋，突袭李信大军，结果二十万大军损失惨重，这足以说明问题。” “所以，当初灭楚之后，楚地已归大秦，但是那些贵族的心却没有归顺大秦，而且大秦对楚地压制得越狠，他们反抗之心越甚，甚至会逼得那些贵族联合起来。” “到那时，齐心协力的楚国贵族定会组成一支强大的军队，甚至能与秦抗衡。” 不得不说，刚才冉方的话确实有些道理，但是扶苏心中有些难以接受，他向来和楚地之人交好，能感觉到他们对自己亦是有一片赤诚之心。 正因为如此，他从未想过那些旧贵族，会有实力和野心反抗大秦。 毕竟当初父皇横扫六合，留下的余威足够震慑那些人！ 而且现在大秦的实力早就不能同日而语。 “当初楚地与大秦联姻很多，两国之间的来往更是密切，虽后来楚地覆灭，但这咸阳城中与楚地贵族交好之人也甚多。” “而且……扶苏之母乃是楚地之人，如此，他们怎么会反秦呢？” 现在夜已深了，透过窗户都能看到外面升起的月亮了。 冉方实在是有些困倦了，他打了一个哈欠说道：“一句话，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更何况，当初陛下灭楚之时，那些楚国来联姻的女子不也已在后宫之中了吗？” “当初陛下能做得，那楚地旧贵族又有何做不得？” 说完，他翻身就睡过去了，只留下扶苏一人坐在那里，看着桌子上的蜡烛陷入了沉思。 …… 深夜未眠的人，不只有扶苏，还有嬴政。 看着送上来的竹简，嬴政心中有些迟疑，就凭那些乌合之众，也能与大秦有抗争之力吗？ 当初的楚国都是自己的手下败将，现在他们有那个能力吗？ 但是冉方说的言辞凿凿，又令他不得不信。 想到这里，嬴政顿时怒火中烧，对待那些旧国的贵族，他给了足够的信任，允许他们保持之前的待遇。 没想到这些人就是这么回报自己的！ 早知道，就把这些人统统都宰了，留个清静。 也不至于现在，竟然助长了他们的谋逆之心！ 愤怒过后，嬴政手中握着竹简，嘴里呢喃了一句，“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他心中想到熊启，当初他对熊启如此信任，结果在关键的时候却捅了他一刀，最终那二十万大秦将士死的如此凄惨。 至今他都想不明白，熊启虽说是楚国人，但是他可是长于大秦，在大秦为官二十余年，为何会在最关键的时刻倒戈楚国？ 但是今天冉方的一番话，让他明白了，楚国人就是楚国人，不论何时他的心都不会归顺大秦的！ 既然如此，这样的人留着又有何用？ 不如直接下令，将这群楚国旧贵族就该扼杀在摇篮中，绝对不能让他们有机会反叛大秦。 一夜未眠，嬴政坐在章台宫仿佛才回过神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赵高带着侍从来伺候嬴政起床的时候，才发现嬴政竟然一夜未睡，他有些担忧地上前，朝嬴政行礼后才问到：“陛下，是有什么心事吗？” 看着赵高关切的眼神，嬴政淡淡摇摇头。 这下更令赵高不明白了，他向来是最懂嬴政的心思，而且也深得嬴政的信任，现在竟然不愿意和自己说了。 赵高心中有一点点的危机感，感觉自己好像不是那么了解嬴政了。 但是他脸上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恭敬地站在嬴政身边：“陛下，该用早膳了。” 嬴政点点头，把手中的竹简放起来，然后才准备吃饭。 用过早饭之后，嬴政擦了擦手，吩咐赵高：“传李斯、王翦、王贲、王绾、蒙毅等人入宫。” 赵高心中有些疑惑，上次召这些人入宫，最后提出了修书的法子。 这一次是为什么？ 难道，昨夜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吗？ 他心中那种感觉更强烈了，这个认知说明陛下做一些事情的时候，开始防着他了，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 等到各位大臣入宫之后，直奔章台宫。 这一次大家都有些摸不着头脑，按理说朝中没有什么大事，这突然把重臣都召入宫，难道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这回连李斯都猜不透，他在心中想了几种可能，最后都摇摇头否决了。 看着走在自己身前的王家父子俩，他疾走了几步，与王翦并排，问到：“王将军，你可知陛下为何这么着急召我等入宫？” 王翦回头看了一眼李斯，摇摇头，“不知。” 确实是不知道原由，而且还是把他儿子王贲也叫过来，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自从与陛下出巡回来之后，王贲很少上朝，这次突然被召见，他们一家都有些莫名其妙。 到了章台宫之后，一行人齐刷刷地跪在大殿中间，“参加陛下。” “起来吧。” 等他们起来之后，嬴政扫视了一眼今日过来的大臣，淡淡开口道：“今日叫众卿前来，是有一事相商。” “寡人昨日做了一梦，梦到旧楚之地有叛乱之意，上天还给了寡人一个指示，言‘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各位卿，怎么看？” ------------ 第23章 转变苗头 嬴政一番话说完，章台宫内顿时鸦雀无声。 毕竟这件事任谁听起来都太匪夷所思了一些。 自从大秦一统天下之后，哪个地方没有叛乱，但都只不过小打小闹罢了，根本算不上是威胁。 这么多年，大臣们似乎都已经习惯了，根本没有把那些威胁放在眼里。 但是，就这么不起眼的楚地，竟然能让嬴政受到上天的警示！ 顿时，这些大臣齐刷刷地跪倒在地。 “臣等有罪。” 看着跪倒在地的大臣们，嬴政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众卿以为，此事该如何解决？” 王绾身为御史，有监察百官之责，若是楚地有叛乱消息传来，那他也应该是第一时间知晓的，他什么消息都没有收到。 但是，既然陛下提出来了，而且还明显很相信，那他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准，尤其是这种事关大秦江山社稷之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于是，王绾第一个出声，跪在地上自检道：“臣有罪，楚地有谋逆之心，臣竟然毫无察觉，是臣的失职，请陛下治罪。” 嬴政没有看他，这件事若不是冉方说出来，就连他也不会想到这些。 尤其是冉方那一句“楚虽三户，亡秦必楚”，这要是其他人说出来，怕是此刻已经人头落地了。 正因为冉方分析得如此真切，所以他才会把这些大臣召集过来，为此事寻一个解决之法。 “寡人恕你们无罪，都起来。” 跪着的人相互看了看，才战战兢兢从地上爬起来。 尤其是王翦，这么大岁数了，要不是陛下几次三番请他入宫，朝中大事他向来是不愿意再掺和的。 只是，这事关大秦安危，他才不得不入宫。 想到此，王翦往前走了一步，躬身回道：“启禀陛下，不如直接派兵楚地，以慑天下。” 王翦的意思，就是先不说出兵的事情，先把这件事调查清楚了，若是那楚地真有反心再杀也不迟。 话音刚落，王翦之子王贲站出来，朝嬴政恭敬地行了个礼，然后说道：“启禀陛下，臣以为既那楚地未来有谋逆之心，此刻就应该把他们都扼杀在摇篮里。” “臣愿亲自带兵前往，将楚地那群乱臣贼子，通通绞杀！” 王贲跟在嬴政身边多年，对嬴政的话百分之百的听从，就算是嬴政没说收到了上天的警示，只要嬴政一句话，他也可以带着兵马踏平旧楚之地。 更何况，那些旧贵族的野心，就算是现在没有，那也不能肯定将来没有。 既然如此，把他们都处理掉，不就省心了嘛！ 说完，他恭敬地站在那里，等着嬴政的旨意。 以李斯为首的大臣，听完王贲之言，也都上前一步，随声附和道：“臣等附议。” 嬴政看着台下的官员，眉头微微一皱，发现这些大臣的想法竟然和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了，但是他想要得到更多不一样的想法。 上次修书一事，也是朝中大臣提议，要收缴天下书籍并焚烧，结果冉方给提出了一个更好的建议。 而这些大臣呢？ 一点有用的建议都没有。 本来还想要即刻出兵的嬴政，在这一刻竟然迟疑了。 他想，若是冉方在此，会不会有其他的想法？ 这么一想，他便不由得说出口：“可还有其他之法？” 此言一出，站在大殿中间的大臣们相互看看，低着头谁也没有说话。 嬴政有些失望，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朝中的官员竟都是一群迂腐之徒，没有一人能与冉方相提并论。 此刻，大臣们都低着头一言不发，唯有站在嬴政身边的赵高，心中有些惊讶，陛下现在对大臣们的态度很耐人寻味。 尤其是这几日，每次收到咸阳狱的竹简之后，总是会对着大臣们的奏章摇头叹息，今日更甚。 看来，这咸阳狱的扶苏和冉方对陛下的影响，未免也太大了些。 只是这楚地一事，在他看来也应当是咸阳狱提出来的，可是他竟然不知道那竹简上写了什么，陛下也未曾通过他来传信。 这个认知让赵高心中有些惶恐，难道是陛下对自己开始防备了？ 可是，自己这段时间什么都没有做啊。 李斯不知道嬴政心中的想法，但是站在丞相的位置上，他和王绾的想法一样，不管楚地之事是真是假，既然有了这个警示，那就不能不坐视不理。 若是任由其发展下去，保不齐就会成为大秦的一大隐患。 于是他躬身上前，十分恭敬地看着嬴政，劝诫道：“启禀陛下，臣以为王将军言之有理。” “楚地旧贵实力不容小觑，当初陛下横扫六合，只楚地便用了四年的时间，可谓倾全国之力。” “现在上天给了陛下警示，那就应该把握此次机会，趁着楚地旧贵族还未羽翼丰满之际，把这些旧贵族全部杀掉，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事情了。” “更何况，楚地那些人也从未真心归顺陛下，这么多年来时不时就会起兵想要造反，因此就算是杀了对我大秦也没有任何的损失。” “还楚地一片和平，于大秦来说也是一件益事。” 只见嬴政并没有着急表态，思索片刻后，才看向王贲。 “王贲，朕命你秘密带兵，去旧楚之地调查旧楚贵族谋逆之事，若是他们确有谋逆之心，再动兵也不迟。” “切记不可轻举妄动，最好是不用武力镇压，给楚地百姓一个机会。” 自从跟随陛下巡游回来之后，王贲基本上没有了出兵的机会，这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个机会，他定要好好把握。 可没想到，他刚刚热血沸腾，就被陛下一句话把理想给浇灭了。 “喏！” 而李斯听到嬴政的这道旨意，心中却是一震。 素来杀伐果断的陛下，这一次居然来了这么一道旨意！ 其中变化不得不让人深思啊！ 莫不是和那牢中的冉方有关系？ “无事便退下吧。” “王贲留下。” 众位大臣都站起来，恭敬地给嬴政行礼之后，才后退着离开章台宫。 王贲跪在地上，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陛下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等众人离开时候，他就听到头顶上有嬴政的声音传来：“楚地之事事关重大，切不可有任何的差池。” 说着，嬴政的声音顿了顿，“扶苏与那楚地之人关系甚密，出兵之前你可去咸阳狱一趟，与扶苏详谈一番，看他对此事的态度如何？” 没想到是让他去咸阳狱，王贲的心中一凛，难道陛下是想要离间公子扶苏与楚地的关系？ ------------ 第24章 王贲的疑惑 从宫中出来，王贲也没有想明白陛下究竟有何用意？ 打打杀杀这种事情他还在行，但是动脑子却是有些为难他了。 思前想后，王贲也只能想着回到府上询问自己的亲爹王翦。 书房内，王翦听到王贲回来了，便让人把王贲带了过来。 而刚刚来到书房，王贲便将今日自己被留在宫中之后的事情告诉了王翦。 听了之后，王翦也随之陷入了沉思当中。 过了半晌，王翦才抬起头看着王贲。 “陛下此言定有深意，若是去见扶苏公子，为何要让你隐瞒身份呢？” “是啊，”王贲坐在那里也点点头，他就是想不明白这个，所以才有些懊恼，这陛下说话就不能说的明白些，非要让他在这里猜测。 “陛下究竟是何意啊？” 王翦想到了前几日郑国之事，开口说道：“听闻前段时间，陛下让郑国写书，本来还焦头烂额的郑国，去了一趟咸阳狱，回来便把此事解决了，还造出了可称为神物的短曲辕犁。” “听说此物做出来之后，少府那边曾专门试验过，效率提升的不是一星半点，甚至于到了能够省出来一头牛的地步！” “你也应当知道，农乃国之根本，我大秦缺少牛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此物可是解决了很大的问题，原本需要两头牛耕地，现如今一头牛就足够了。” “如此看来，这牢狱之中定有高人，陛下怕是让你去找此人的。” “若是如此，那此人定不知道扶苏公子的身份，陛下是怕你坏了大事，所以才会让你隐藏身份。” 这么一说，王贲也瞬间醒悟过来。 “原来如此！多谢父亲指点，儿子明白了！” “陛下这是让我入狱请教高人去！” 王翦看着一脸兴奋的王贲，心中十分地担心。 他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不会动脑子，楚地危机四伏，若是出了什么事儿，他怎么向陛下交代。 他不放心地劝诫道：“旧楚地形复杂，而且多有瘴气，正因为如此那楚地旧贵才难以对付，这么多年陛下多次出兵镇压，却不见成效，也是因为此。” “所以，你此番前去，一定要提前准备好解瘴气之毒的药。” “多带些大夫前去，方能保障安全。” “当初为父若是有所准备，岂能在楚地困斗四年之久？” 王贲点点头，当初陛下灭六国之时，他主要的战场在北部，魏赵燕齐这些都是他的功劳。 这些地方加起来，都没有那楚地难攻克，所以对于王翦的劝告他是十分上心的。 听完王翦的嘱托，他迫不及待地就要离开，“儿谨记父亲的教诲。” “那现在就去换衣服，立刻去咸阳狱见见此人！” “看看其究竟有何过人之处！” 说完，风风火火地就离开了，生怕耽误了出征楚地之事。 换上一身便装的王贲，来到咸阳狱之后，就直奔着冉方和扶苏的牢房。 看着牢房中的布置，还有正在煮茶写字的两人，王贲眼神中有一瞬间的迟疑，这是在坐牢吗？ 微微定了两秒，他才整理了自己的表情，淡定地走到牢房门口，敲了敲柱子。 恭敬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严肃，对着扶苏很客气地打了一声招呼，“苏公子。” 牢房中的两人同时回头，看到外面站着一位身穿常服的中年男子，虽然脸上是笑着的，但是冉方也能感觉到他身上带着的肃杀之意。 倒是扶苏，他和王贲的关系并不亲密。 朝中手握兵权之人，那都是父皇的亲信，他是不愿与他们走得太近的，怕引起父皇的猜忌。 只是此时的扶苏有些奇怪，这王贲怎么来了？ “王……王兄？” 稍稍犹豫了一下，扶苏便回应了一声王贲。 随后才扭头和冉方解释道：“这位是王滨，其父和家父是旧友。” 这么一句话就说明了，自己和王贲的关系一般，要说有什么关系，那也是上辈人的事情。 这几日，经常有人来狱中给扶苏送东西，而且从那些人对扶苏的态度就能看出来，这扶苏的身份应该不一般。 只要不会连累到自己，冉方对他的事情并不是很关心。 听到扶苏介绍王贲，他也只是微微颔首，就表示打过招呼了，对这人是做什么的，他丝毫的都不在意。 看到冉方如此高傲的态度，连扶苏公子的话都不放在眼里，他心中猜测或许此人就是陛下要让自己见的人。 所以他也不敢计较冉方的态度，只是恭敬地朝扶苏行个礼，有些讨好地说道：“看来，苏公子在这牢中，生活不错，那……我就放心了。” “能在咸阳城中，找到这片刻的安宁，也是一种福气。” 闻言，正在写字的冉方抬起头看了一眼王贲，“噗嗤”笑了一声。 淡淡扫了一眼王贲，开口说了一句，“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王贲愣了一下，明白自己刚才说了什么，神情有些尴尬，脸色也涨的通红。 想要开口辩解几句，想到来时父亲的嘱咐，他硬生生把到嘴里的话咽了回去。 只好转过头，看向扶苏。 “今日来看你，是因为我要出门了，临走之前来看看你在这咸阳狱中过得好不好。” “看你生活的还行，我就放心了。” 扶苏微微一愣，随即猛地醒悟过来。 看来父皇已经知道楚地的事情了，这是准备让王家人再带兵，去剿灭楚地的叛贼。 要知道，关于楚地的事情没有比王家人更了解的了，所以要是有针对楚地的计划，那一定会让王家人出兵。 只是不知道，这次来牢狱是为了什么。 “哦？” “不知王兄要去何处？” 说到此处，王贲的神情有些激动，他斟酌了一下语气，兴奋地说：“你在这牢中不知，陛下准备出兵旧楚之地了。” “自从大秦一统之后，这楚地旧贵贼心不死，一心想要复辟，现在陛下终于下定决心要出兵了，那我等作为大秦的儿郎自然是责无旁贷的！” “我准备参军，去那楚地，把那些叛贼通通绞杀！以彰显我大秦的威严！” ------------ 第25章 画大饼 说这话的时候，冉方能明显感觉到王贲的激情。 但是看到王贲那什么都不懂的样子，他微微摇摇头，似乎在嘲笑王贲的天真。 一直关注冉方的扶苏看到了这个小动作，他主动开口问道：“先生对此事不看好？” 冉方这才停下手中的动作，看了一眼扶苏，又看看一脸激动的王贲，语气有些嫌弃地说：“你比大将军王翦怎么样？” 王贲不理解冉方为何有如此一问，以为自己暴露了身份，一时间没敢搭话。 冉方也没有搭理他，只是接着说：“当初大将军王翦攻克楚地的城池时，就用了四年的时间。” “现在楚地的城池都已经收归大秦，那些叛乱之人还能在城池内吗？想必都已经跑到深山里了，你要去那种地方找人，想过有多难吗？” “楚地河流纵横，山川阻隔，交通不便，去了怕是连路都找不到。” “更何况，那里还有瘴气，就连当地人都要小心，你们就明目张胆地过去，未免这胆子也太大了些。” “只怕到那时，你刚刚踏进楚地，小命就直接交代在那里了。” 这些事情王贲也知道，是因为他父亲王翦在楚地多年，听父亲说起过许多次，他也才知道这么多，没想到这冉方竟然也对楚地如此了解。 但是被冉方这么打击，王贲还是有些愤愤不平。 当初他父亲都能把楚地拿下，就那些叛乱的楚地旧贵，他还真没有放在眼里。 倒是扶苏十分了解冉方，听冉方说的这么随意，他就知道冉方定有什么办法。 神色恭敬地看着冉方，扶苏这才开口问道：“那依先生之见，这瘴气可有克制之法？” 听到扶苏这么说，王贲也有些好奇的看向冉方。 冉方淡淡看了一眼这俩人，然后开口说：“那瘴气，不是你们所知的那么简单，所谓瘴气，大致可分为两种，分别为无形瘴和有形瘴。” “这有形瘴十分的简单，看起来有的像是云霞，有的像浓雾，尤其在山中行走时，最为致命。” “但这种瘴气等到太阳出来之后，慢慢就会消散，不足为惧。” “最致命的是无形瘴。因为这种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但是能够闻到，有的腥风四射，有的异香袭人，这种瘴气若是吸入体内，就会立刻发病，十分要命。” “这种就需要你在进入瘴气之地前，在身上佩戴一种特有的香包，里面放上一些菖蒲叶、佩兰叶、艾叶、青蒿叶等。” “或者也可以提前吃一些蚺蛇、山柰、姜黄，还能在嘴里嚼槟榔，这些都可以提前预防瘴气。” 王贲诧异的看着冉方。 这就把克制瘴气的办法说出来了？！ 要知道当初那瘴气要了无数大秦将士的命！ 竟然这么简单就能解决？！ “竟如此简单？” 冉方看了他一眼，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有些没好气地说道：“你莫要忘了，那楚地也是有人的，若是那瘴气十分难除，他们还能在那里生活那么多年吗？” “这些东西对于你们来说可能很陌生，但是对于常年生活在楚地的人来说，根本不稀奇。” 王贲也点点头，怪不得当初攻克楚地之时，那楚地之人总是能在山林中随意地穿梭。 现在既然他有了克瘴气之法，那这次去楚地肯定没有问题。 这么一想，王贲看向冉方的表情也变得不一样起来。 “先生所言甚是，如先生之言，大秦军队此番前去楚地，必定能把那帮叛贼全部剿杀。” “届时，说不定我也能立功拜将。” 眼见这王贲无比自信的模样，冉方不由得嗤笑一声。 “能够在楚地畅行无阻不假，可你知道这些叛逆之人在什么地方吗？” “这……”这个问题把王贲问住了，陛下让他去楚地调查此事，又没有具体说那些人在哪里。 更何况，这件事目前还在猜测阶段，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也没有任何的消息传回来，他也不知道去了楚地该去哪里啊。 被冉方这么一问，王贲便是连说话的底气也变得不足起来。 “既然是楚地旧贵，那去楚地调查定然没有问题的。” “每地都有郡县令，他们总归是有些线索的。” 听到这话，冉方不由得翻了翻白眼。 扶苏见状，瞬间就知道王贲这办法怕是行不通。 “先生觉得此法不妥？” 看了一眼王贲，冉方这才解释起来。 “你不要忘了，那些楚地旧贵族在楚地多年，他们的势力错综复杂，你能确定那些郡县令都是心向大秦吗？” “若是如此，与那些人暗中行事这么多年，为何你们连他们的藏身之处都找不到？” “其中，定有一些郡守与叛贼勾结，那你们要怎么办？就在楚地守株待兔吗？” 王贲和扶苏的脸上都闪过一丝尴尬，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楚地时有叛乱，朝廷几次出兵收效都不是特别大，究其原因便是不知道这牵头之人的藏身之处在哪里。 扶苏看了一眼冉方，见其神色似乎知道些什么，便试探着询问了一句。 “那先生可有什么线索？” 看了眼一脸期待的两人，冉方淡淡道：“楚地叛乱，牵头之人必定是楚地顶尖的旧贵才行。” “项氏一族自楚亡之后，民间声望一直都不低。” “所以这叛逆之人多半和项氏一族有些关系，我听闻有个叫项梁的在楚地声望极高，会稽郡的太守殷通与这项梁是好友，有他帮助项氏，他们根本不会轻易暴露，这也是陛下一直没有关注过项氏的原因。” “若是能把殷通控制住，那对付项氏就简单多了。” 王贲震惊地看着冉方，这种事情就连他父亲都不知道，这冉方竟然随口就能说出来。 而且，这种关乎项氏生死的事情，应该属于机密吧？ 他心中有些疑惑，不能确定冉方所言是真是假。 “此事事关重大，先生为何会知道？” 冉方看着他，神秘地说了一句，“天机不可泄露。” 王贲也就没有再问，反正自己回去还是要和父亲商量的，而且此事也要去会稽郡去调查一番，看看此地的太守究竟是不是殷通。 但是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很感谢冉方，若是那项氏真的在会稽郡，那他直接就能把项氏一族覆灭。 就单是想想，他就觉得开心了不少。 “若是真如先生所言，那我此番前去定能立一大功！” “届时我若是能亲自面见陛下，定会为先生求情，让陛下将先生放出咸阳狱！” 冉方嘴角微动，抬眸不屑地看了一眼王贲，这话他都听了好多次了，反正那些说完话的人从来没有再出现过。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他在这咸阳狱的生活越来越好了。 “等你能活着回来，再说这种话吧。” 王贲像是没有听出来冉方话里的嘲讽，他起身朝两人行个礼，态度十分的恭敬。 “先生等我，我若回来，定能把先生救出此地的！” ------------ 第26章 密谋 章台宫内。 王翦和王贲父子俩静静的站在殿内一言不发，而嬴政则是在认真翻看王贲递呈上来的奏疏。 当看到王贲从冉方口中问出来抵御瘴气的办法时，嬴政还觉得这冉方倒是个全才。 至于那会稽郡有官吏可能私通项氏一族一事，嬴政也有了一些警惕。 “卿此番前去，叛贼之事为重，至于会稽郡县令之事，寡人亲自处置。” “喏！” 王翦站在那里，却是如同老僧入定一般，一言不发。 陛下雄才伟略，做事向来都果决！ 但这段时间处理事情，却是考虑的颇多，不似刚刚一统天下之后，对于六国旧地那般血腥镇压，以求速效。 他猜测，这种改变应该和牢中的冉方有关。 “启禀陛下，冉方此人颇有才学，若是能此人为我大秦所用，那必定是一件易事，不知陛下准备将那冉方如何处置？” 每次从咸阳狱出来，总是会有人为冉方求情，嬴政已经习以为常了。 看到王贲的眼神中还隐隐有些期待，嬴政的眉头微蹙，说：“此事寡人自有定夺。” “有扶苏在冉方的身边，寡人也能放心一些，这件事休得再提。” 正说着，赵高手下的一个太监，端着一个托盘，从门外进来。 托盘上放着一个精致的盒子，能感觉到里面的东西绝对不是俗物。 果不其然，就听到那太监跪在地上，说：“启禀陛下，今日丹药大成！” 赵高立刻走上前，小心谨慎地接过盒子，当着嬴政的面把盒子打开，能看到里面放着一个圆润且包裹着金箔，金灿灿的丹药。 他躬身站在嬴政的身边，把盒子放在嬴政的面前。 “陛下。” 嬴政用手把丹药拿起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欣喜。 他小心翼翼地闻了闻丹药，满足地又把丹药放好。 “妥善放好，寡人一会儿再享用。” 王翦眉头微微一皱，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他对陛下这么喜欢丹药之事颇有意见。 先前虽有隐晦的提醒过陛下，但无奈陛下并不在意这些。 “陛下，这丹药虽好，但也要注意身体才是。” 嬴政微微一笑，对王翦的话并没有放在心上：“卿有所不知，此长生之物十分难得，每炼一百颗才能成这一颗，自当要小心谨慎些。” “好了，若是无事都退下吧。” 王翦和王贲站在那里行个礼，才从章台宫离开。 赵高知道，这是嬴政的习惯，每次服用丹药的时候都不喜欢其他人在场。 所以，他也恭敬地朝着嬴政躬了躬身，然后带着侍从们一起都离开了章台宫。 出来之后，想到刚才王翦与陛下的对话，赵高脸色便有些阴沉下来。 这一次陛下的难题又被冉方给解决了，若是有此人在，这陛下岂能不对扶苏上心？ 一想到陛下对扶苏的重视程度，赵高心中就有些紧张起来。 他不能任由这件事发展下去！ 他是胡亥的老师，若是将来扶苏登上皇位，会善待胡亥，那会善待他吗？ 只是杀冉方又不现实，现在此人被不少人关注，他不好下手。 倒不如对扶苏下手，毕竟没有了扶苏，他冉方也是无根之木，长久不了。 到时候一劳永逸，陛下除了胡亥还有谁可选择？ 想到这里，赵高眼中便浮现出来一抹阴狠之色。 几日后。 精心收拾了一番的阎乐，来到赵高的府上。 见到赵高，阎乐恭敬地朝着赵高行了一个礼。 “小婿拜见岳丈大人。” 赵高看着阎乐，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有些欣喜还有慈爱。 “自家人，不必如此客气。” “坐。” “谢岳丈大人，”说着阎乐又朝着赵高行了一礼，然后才端坐在旁边的榻上。 等他坐好，赵高开口问道：“担任咸阳令一职，如何？” 阎乐直了直身子，脸上的表情满是感激之色。 “此事还要多谢岳丈大人提携，否则哪有小人出头之日？” 听到这话的赵高微微颔首：“你用心做事便可，万事有老夫给你担着。” 闻言，阎乐顿时眼神一亮。 “定不会给岳丈大人丢脸的！” 看他一副誓死报恩的样子，赵高满意地点点头，笑着说：“嗯，甚好。” 见赵高的样子，阎乐似有所感，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赵高，轻声问到：“岳丈大人此番让小婿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做？” 见阎乐如此上道，赵高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事情呢确实是有一件。” “岳丈大人尽管吩咐！小婿绝对给岳丈大人办的妥妥当当！” 赵高见状，也不隐瞒，幽幽的看了一眼外面。 “现在朝中的形势对我们很不利，扶苏被关押起来之后，陛下对扶苏非但没有冷落，反倒是处处关注，这可不是一件好事啊。” 能被赵高赏识，阎乐自然不是个蠢笨的，他立刻明白了赵高话中的意思。 “岳丈大人言之有理，可据小婿所知，那扶苏现在是被关在了咸阳狱中，这都多久了陛下都没有打算放他出来，现在下面有人议论纷纷，都猜测陛下是不是要放弃扶苏了。” “倒不如趁现在这个机会，让胡亥公子趁机参与朝中大事，让陛下看看他的本事，比那扶苏也差不了多少。” “相信有岳丈大人在后为胡亥公子出谋划策，定然能比那扶苏还要做得好。” 赵高摇摇头，现在陛下要立扶苏为储君的事情，只有那么几个人知道，那就让这件事烂在肚子里，就算是亲信阎乐他也不打算说。 “现在怕是来不及了，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做。” 阎乐立刻挺直了腰背行礼，恭敬地说：“岳丈大人请吩咐。” “咸阳狱都是你的人，若是在咸阳狱中做点什么事情，想必没有人会发现的。” 这一句话，阎乐就明白了，赵高这是要扶苏死啊。 他脸色有些为难，此事要是失败了，那可是掉脑袋的大罪啊！ “此事……是不是太过凶险了？” 赵高没有生气，反而是笑了笑，朝阎乐摆摆手：“你放心，把你好不容易推上这个位置，是不会轻易让你交出去的。” “让你做的事情，绝对不会连累到你。” 说着，他从袖口里掏出一个盒子来，推到阎乐的面前。 看到那个盒子，阎乐不由得就是一愣。 自己若是没有记错，这里面可是上次赵高让自己收集的炼丹材料才对！ 下一秒，似乎明白了什么，阎乐心中一惊，但还是迅速收敛起来。 “岳丈大人放心，小婿知道如何做了！” ------------ 第27章 下毒 几日后，咸阳城外。 这一次出征楚地，事关重大，因此规模也不算太小。 数万大军枕戈待旦！ 直至王贲率领大军开拔，百官也未曾就此散去。 等到那大军消失在视线中，百官才渐渐散开。 王翦回府之后，却是没有休息，而是直接换上了一身常服，去了咸阳狱。 尤其是看到两人所食之物，竟是比他府上的东西还要好些。 那放在桌上的水果，普通人见都没有见过，便是他这大秦柱国，也只是被赏赐的时候才能吃到，而现在却随意的被摆在桌子上。 不等王翦开口，听到动静的扶苏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王翦。 扶苏神色微滞，下一秒便猛地回过神来，立刻起身，语气十分客气的问道：“王伯，你怎么来了？” 见扶苏这般模样，王翦下意识的就要行礼，但猛地的想起现在的处境，王翦还是生生忍了下来。 “咳咳，苏公子。” 而听到动静的冉方也注意到了王翦，见这人的年纪竟比扶苏的父亲还大一些，可这语气中似乎对扶苏很是客气？ 见冉方狐疑的眼神，扶苏主动解释道：“这位是王伯，就是王滨的父亲。” “王伯与我父亲关系甚好，从小也是看着我长大的，所以我对他也是很尊敬的。” 王翦这才仔细看了一眼王翦，想到王贲那副憨憨的模样，再看面前的王翦，他能感觉到此人身上的肃杀之意，比那王贲只多不少。 从他的身上就能感觉出来，此人绝对是从战场上拼下来的人，不是王贲那种憨憨可比的。 从他的举手投足之间，也能看出来此人绝非普通人，虽说此人年纪大了，脸上还有慈眉善目之感，但刻在骨子里的感觉是骗不了人的。 在冉方的扫视下，王翦倒显得十分淡定。 他走进牢房，冲着冉方微微颔首，说：“先生便是冉方吧。” “听我儿提起过你，说先生甚是聪慧，不仅解了他的困惑，还解了那瘴气之困，是我王家的贵人啊。” 被这么大岁数的人行礼，冉方连忙站起来，用手托住王翦的胳膊。 “您是长辈，给我行礼真是折煞我了，若是不嫌弃我也跟着苏公子称呼您为王伯，您看如何？” “哈哈哈，是老夫的荣幸。” “那王伯，咱们有话坐下说。” 扶苏也伸手，示意王翦坐下说。 “好！” 扶苏坐在了王翦的旁边，感觉到王翦身上的压力，扶苏心中有些紧张。 虽说王翦是臣，但是这王翦毕竟是大秦柱国，父皇的倚仗，自己这公子在王翦这等重臣面前，还是有些紧张的。 他一边听两人聊天，一边不住地喝水，不知道今日为何感觉这么渴？ 等三人都坐好，王翦看着冉方，不住地夸赞道：“冉公子仪表堂堂，还博学多才，真是令人敬佩啊。” “若是我那儿子能有公子半分的聪慧，我也不至于如此惆怅了。” 冉方笑摆摆手，对他的称赞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只不过，此人会隐藏，刻意给人一种长辈的感觉，就显得没有那么严肃了。 即便如此，从他说话的那种压迫感，冉方猜测此人一定是军队中的人。 于是，他顺着王翦的话说道：“王伯客气了，王公子身上颇有您的风范，必定也能在军中有所成就，您不必如此多虑。” 王翦的表情微微一顿，“哈哈哈”大笑了一声，摆摆手随意地说：“那我就借冉公子的吉言，等着我儿的好消息了。” “那日我儿从咸阳狱回去之后，就对冉公子赞不绝口，今日老夫一见，果然如此啊。” 冉方笑笑不说话，他能感觉到，这不是王翦来此的目的，最重要的话他应该还没说出来。 “王伯今日来此，不只是来看我的吧？” “哈哈哈，那是自然的，”王翦一点都没有被看破的尴尬，目光灼灼地盯着冉方说，“我儿临出征前，嘱咐我一定要来狱中好好谢谢你，看你若是有什么需要的，都可以提出来。” “随意老夫今日才走上这一遭，来问问冉公子和苏公子有什么需要的，只要老夫能做到定然不会推辞。” 冉方听到微微摇摇头，很显然他并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不过既然王翦提出来了，他也只是客气道：“那就多谢王伯了。” 正好此时，有狱卒提着一个竹篮子走过来，把竹篮子放在门口，一句话也没有说就离开了。 王翦倒是有些好奇，疑惑地看了一眼盖着布的竹篮子，回过头问扶苏道：“那是何物？” 坐在身边的扶苏笑着站起来，一边走一边说，“这是我府上送来的点心，冉公子喜欢这个，我就每日让府上送来一些。” “只不过，这几日冉公子吃腻，都是我在吃。” 说着，他把点心从盒子里拿出来，摆放在桌子上。 但是当那点心被端出来的时候，冉方却是鼻翼微动，眉头微微蹙起。 “等等！” 端着点心盘子的扶苏微微一愣：“冉先生，怎么了？” 走到那点心跟前看了一眼，冉方这才淡淡道：“点心有毒。” 扶苏神色微变。 “先生，你是不是弄错了？这点心我一直吃的！” 冉方却是没有理会扶苏，而是扭头看向王翦。 “王伯，身上有银器吗？” 听到冉方的询问，王翦摸了摸，从腰间抽出来一把银色的匕首。 “这匕首是纯银打造的，不知能不能用？” 这匕首是当初他攻打楚国的时候缴获的战利品，被嬴政赏赐给了自己，之后他就一直携带在身上。 冉方点了点头，接过那匕首扎入点心停留了片刻，抽出匕首的时候，就看到那匕首的利刃处竟然慢慢变成了黑色。 看到这一幕，王翦和扶苏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不由得惊呼出声：“真的有毒？！” 冉方扭头看向扶苏。 “我说你在外面得罪了多少人？” “这东西最近几日一直都是你在吃，显然是冲着你来的。” 扶苏脸色有些难看，冉方说的没错，这显然是有人要害他！ 可是没有理由啊！ 他都进咸阳狱了，还能得罪谁呢？ 此时的王翦看向冉方，凝重的神色间多了几分好奇。 “先生如何得知这点心有毒？” ------------ 第28章 毒物丹砂 冉方拿起一块点心，轻轻掰开，随后将其递给了王翦。 “我略懂岐黄之术，对于一般的药和毒也略懂。” “刚才苏公子打开餐盒时，我闻到点心有一股异乎寻常的气味，这个气味虽然不明显，但是却不是点心该有的气味，反而和丹砂的气味很像。” “果不其然，用银器一试便知了。” 王翦鼻子凑到那点心跟前嗅了嗅，下一秒便是眉头一皱。 果然！和冉方说的一样，这点心确实是有一股不属于点心的气味。 一时间，王翦看着冉方的眼神也变得有些佩服起来。 怪不得陛下如此看重此人，确实有过人之处。 不仅对农耕之事了解，还熟知楚地内情，竟然对岐黄之术也如此了解！ 只是王翦还是注意到了冉方所提及的那味毒药的名字。 “这丹砂据说是炼制长生丹的材料，你确定是毒药？” 听到王翦这个问题，冉方不由得眉头一挑。 “王伯不简单啊，贵人们才能接触到的炼丹术你都知道？” 在大秦，没点地位可做不了炼丹这活。 显然这所谓的王伯身份不一般！ 王翦闻言心中一震，随即讪笑道：“我也是道听途说而已，咸阳城内有些朋友罢了。” 见王翦不说，冉方倒是没有在意，笑笑道：“这是毒还是药，那是由使用此物之人决定的。” “这丹砂若是运用得当，确实能够治病救人，但若是不经其他中药调和，直接炼丹或者混在食物当中，那就是彻头彻尾的毒药。” “若是下毒之人每次使用的剂量不大，但却长久下毒，能够让人在神不知鬼不觉中死去，死状看起来和正常生病死亡没有任何的区别。” “我猜，这下毒之人不想让苏公子死的太快，或者说不想让他死在这牢里。” 听到冉方这一番话，王翦早已是眉头紧锁，心思沉到了谷底！ 刺杀皇子，这事儿可不是一般的小事儿！ 若是今日没有冉方，这扶苏公子如同冉方刚刚说的那样，中毒日渐深重的话，怕是什么的都晚了！ 到时候那还得了？！ 想到这里，王翦脸色早已阴沉无比！ “在这咸阳狱中还有人敢下毒行凶，简直是胆大包天？！” “此事一定要上报！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冉方没想到，这王翦居然对扶苏如此关心。 只是这下毒之事，冉方总感觉没有那么简单。 “王伯莫要着急，此事恐怕不是那么简单。” “能在咸阳狱中下毒，那此人绝对不凡，不是你我能轻易撼动的。” “而且他并没有直接下能见血封喉的毒，那就说明对这件事还是有忌讳的，那我们将计就计，让幕后之人自己站出来。” “若是你直接上报，怕是不仅调查不出来什么，还会打草惊蛇，下手之人只会隐藏的更深！” 见冉方这时候还能如此冷静的给自己分析，王翦不由得心中感慨起来。 这冉方做事倒是谨慎小心，反倒是显得他有些着急了。 “冉公子言之有理。” “可若是不把此人调查出来，那你们在牢中的安危，怕是没有保障啊！” 冉方摆摆手，看了一眼桌上的餐盒，说：“放心，他们不敢那么明目张胆，也只敢下毒。” “他们现在也不知道我们已经发现了，所以只要在牢中我们多注意一些便可。” “再说了，有我在，苏公子的安危不至于出现问题。” 听冉方这么说，王翦也不再坚持。 但是，这件事事关重大，他必须立刻进宫禀报陛下，听陛下的决断。 想到此，王翦站起来，“既然你们有了办法，那老夫便全力配合，有什么要做的尽管传话出来，老夫义不容辞！” 扶苏站起来，朝王翦微微颔首，语气十分客气地说：“王伯慢走。” 王翦很欣慰，轻轻点点头，“好好好，若是此事有了线索，我会来通知你们的。” “这段时间，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 …… 从咸阳狱出来，王翦甚至于都来不及回府，便让人驾车直奔咸阳宫。 王翦去咸阳狱之事，嬴政已经知道了，对于王翦的到来他倒是也没有太多的意外。 毕竟，按照往常的那些人的表现，每次从咸阳狱出来都是要给冉方求情的。 “参见陛下。” “起来吧。” “谢陛下。” 王翦站起来，并未着急给扶苏和冉方两人求情。 这一次亲自见到冉方，他才知道陛下为何如此看重此人，确实有过人之才。 因此，对于嬴政不让冉方出咸阳狱之事，他也能理解。 “启禀陛下，臣今日去了一趟咸阳狱。” 嬴政点点头，脸上满是平静之色。 但下一秒，王翦的一句话却险些将嬴政给吓死！ “启禀陛下，臣今日在咸阳狱，遇到了有人给扶苏公子下毒。” “若不是冉方发现的及时，那毒已经入了扶苏公子的口了。” 话音刚落，那听到“下毒”二字的嬴政便倏的一下站起身来！ “你说什么？！” 王翦此时也是被嬴政身上的气势所迫，急忙低头道：“陛下，有人给牢内的扶苏公子下毒。” 嬴政脸色一沉，冷声道：“下毒之人可有抓到？” 王翦摇了摇头，随即将牢内的事情讲了一遍。 见嬴政没有让自己停下来的意思，王翦便接着说道：“冉方提议引蛇出洞，扶苏公子有此人护持，想来问题不大。” “若是陛下不放心，那臣这就派人将其放出来？” 嬴政蹙眉纠结了片刻，随即好似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缓缓朝着王翦摆了摆手。 “不必，既然冉方这么说了，那就照他说的去办！” 听到这话，王翦心头大震！ 陛下居然对这个叫冉方的人如此信任！ 熟知嬴政性格的王翦比谁都清楚，只要是陛下信任的人，那必定是百分百的信任！ 若是陛下对冉方有半点怀疑，都不会犹豫将扶苏放出来一事！ 看样子，自己还是低估了冉方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啊！ 就在王翦心中感慨不已的时候，嬴政的询问声却是再次响起。 “可知道下的是什么毒？” 王翦微微一愣，随即低着头眼神有几分闪烁，躬身回答道：“冉方说此毒名为丹砂。” ------------ 第29章 试验 听到“丹砂”二字，嬴政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怀疑。 这么多年为了追求长生不老，他吃了不少“长生丸”，那丹砂可是制作长生丸的必备之药啊。 但是，这么久以来，他身上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适啊。 想到此，嬴政看着王翦，再一次问道：“你确定那毒物是丹砂？” 嬴政追求长生一事不是什么秘密，他们几位重臣也曾劝诫过，结果都无功而返。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他自然是要实话实说的：“启禀陛下，此毒确实乃丹砂。” “那冉方说，丹砂若是久存体内，会出现头疼、乏力、胸痛、咳嗽这些症状，服用时间久了，会造成重病死亡的迹象，药石无医。” 王翦说完，便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一眼嬴政。 却见那嬴政坐在高台上并没有着急表态。 稍加犹豫后，那王翦便接着提议道：“陛下，若是不相信，那冉方曾和臣提及了一个办法测试。” “哦？什么办法？”嬴政好奇的看向王翦。 只见那王翦躬身一礼，轻声道：“可以把那丹砂喂鸽子，若是鸽子没有任何问题，那就说明此物是安全的。” 本来也有些怀疑的嬴政，听到王翦的话也微微点头，倒是个可行之法。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赵高，吩咐道：“去，找一只鸽子来。” “喏。” 半晌，一名太监便提着一只鸽子来到大殿当中。 嬴政伸出手来，那赵高连忙把承装丹药的盒子端过来。 看着盒子里的“长生丹”，嬴政拿在手里摆弄了一下，随即起身来到鸽子面前。 只见那嬴政把丹药扳开成小份，放在鸟笼的小蝶子上，眼神紧紧盯着鸽子，生怕错过一个细节。 就连嬴政身后的赵高和身旁的王翦，心情也都跟着紧张起来，生怕出一点岔子。 吃“长生丹”的时候，明显感觉到鸽子很兴奋的，这说明这只鸽子是绝对健康的。 几个人眼睁睁看着鸽子把碟子里的东西吃完，没有明显的不良反应，众人都放心了不少。 然而变故却发生在半个时辰之后！ 嬴政和王翦正聊着朝中大事时，就看到那鸽子开始在笼中乱飞乱蹦，嘴里还不住地往出吐泡泡。 随后直直地落在笼底，萎缩成一团！ 王翦上前查看，却见那鸽子虽然能动，但却不能飞，能明显感觉到它的呼吸十分费力。 看到这一幕，赵高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他颤抖着跪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种情况持续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看到鸽子在笼中一动不动，王翦再仔细一看，鸽子已经咽气了。 王翦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赵高，恭敬地朝嬴政说：“启禀陛下，鸽子……死了。” “陛下，陛下，”赵高跪着趴到了嬴政的脚边，颤抖着双手想要拉着嬴政的衣角，又不敢动手，只能伸出手保持着一个姿势，“陛下不管奴婢的事情啊，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就算是借奴婢十个单子，奴婢也不敢谋害陛下啊！” “陛下明察啊，陛下……” 嬴政看了一眼赵高，眉头微微一蹙，什么话也没有说。 他对赵高是十分信任的，当初去找术士也是他下旨的，赵高只不过是听从自己的命令罢了。 那些术士若是真的有心害人，定会想办法躲过赵高，不可能让他知道的。 嘴上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此刻嬴政心中也在思量这件事情和赵高有多大关系。 思忖片刻后，嬴政才看着赵高开口说道：“起来吧，寡人知晓此事与你无关。” 跪在地上的赵高，听到这话心中不由得就是一喜。 他知道自己这是暂时躲过了一劫！ 只见那赵高趴在地上，连连磕头：“多谢陛下，多谢陛下！” 嬴政见状，眼睛微微眯起，看着趴在地上的赵高。 “你先不要着急，寡人这里还有一件事，要交由你去办。” 听到这话，赵高心中便是咯噔一声。 但即便如此，赵高也不敢有丝毫怠慢。 “陛下就是让奴婢下刀山上火海！奴婢都在所不辞！” “宫中的那些术士，竟然欺瞒寡人，一个都不能留！” 跪在地上的赵高心头一颤！ 他知道这是嬴政对他的试探，若是这件事他不能让陛下满意，那他在嬴政身边的日子也到头了。 跟在嬴政身边多年，对嬴政的心思他还是能猜出个几分来着。 “喏。” 说完，他就连爬带滚地离开了。 看着这一幕的嬴政将目光收回，看向一旁的王翦。 “王爱卿，今日之事寡人不希望其他人知道，你明白吗？” “陛下放心，臣明白！” …… 几日后，身着常服的嬴政再一次来到了咸阳狱里。 这一次，还是他一个人，脸上的表情比上次要沉重一些，明显感觉他的心情比上次差了很多。 悠闲坐在那里的扶苏，余光看到嬴政缓步走来，当即便是一个激灵，整个人弹跳似的站了起来。 “拜见父亲。” 冉方听到动静也抬起头，就看到嬴政已经打开牢门进来了。 嬴政只是朝着扶苏微微点头，直接把目光转向了冉方，并自顾自地坐在了冉方的对面，“冉公子，上次之事有些麻烦，我出去之后运作了一番，还是未能让丞相把你们放出去。” 冉方本就对这件事情没报多大希望，一脸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无事，相信伯父也尽力了。” “再说，这牢里有如今这变化，想来伯父也没少花心思，晚辈这里反倒是要道一声谢才是。” 闻言，嬴政神色略显尴尬。 “冉先生放心，若是有朝一日能够出狱，我定当厚报！” 听到这话，冉方不由得上下打量了一眼嬴政，心中不免有些好奇。 “伯父，有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这今日来了不好好看看自己儿子，反倒是在我这里算说个不停，该不会是有什么事情吧？” 被冉方点破心思，嬴政虽然有些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先生妙算无双，我这里确实是有件棘手的事情。” ------------ 第30章大秦版广播体操 扶苏此刻有些惊讶，他从未看见父皇还会有这么一面！ 和往日在朝堂之上那杀伐果断的性子完全不一样！ 先前虽然说对冉方很是尊敬，但今日这态度却是有所不同，甚至于带着几分恭敬！ 不等冉方开口，嬴政便看了一眼扶苏，接着说：“那日听你王伯说，先生救了你一命，那先生就是我苏家的恩人啊。” 闻言，冉方瞬间释然。 牢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面前的嬴政知道也在情理之中。 冉方笑了笑，随意地摆摆手：“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听到冉方这么说，嬴政一脸好奇的看向冉方。 “听那王滨说，先生对岐黄之术也颇为精通，我有一不情之请，希望先生不要介意。” 冉方倒是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估计是家中有人要看病，特意来找他的。 他微微点头，轻声说：“苏伯父有何事？但说无妨。” 说到这里，嬴政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尴尬的神情，他说：“如今这咸阳城中，有不少人都在服用丹药以求长生，我……也不能免俗，也找了些术士炼丹。” 听到此言，冉方脸上露出一丝嘲讽之色，这嬴政的炼丹之事已经影响如此深远了。 所谓上行下效，嬴政贪图长生，炼制服用丹药，这下面的人无论是真的祈求长生，还是单纯的媚上，效仿这种事儿也是无法避免的。 见冉方面露嘲讽，嬴政却是没有多想，接着说：“刚开始那丹药确实有些好处，身体感觉痛快了不少，可是现在却没有什么效果了，甚至有时还会常常感到疲惫，不知先生知晓是为何？” 听到这里，冉方脸上的嘲讽再也隐藏不住，直接“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炼丹？呵呵，世上哪有长生之法，不过是世人痴想妄想罢了。” “听你此言，我才知晓这苏公子为何如此愚钝了，原来是一脉相承。” 这话一出，扶苏感觉自己心跳都骤停了，他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嬴政，确定他脸上没有任何的生气之色，才放心了不少。 但是，他此刻心中的紧张却只增不减，谁知道冉方后面会不会再口出狂言。 冉方没有看到扶苏脸上的表情，就算是看到了他也不会太在意的。 “炼丹所需的东西有朱砂、雄黄、云母、空青、硫黄、戎盐、硝石、雌黄，这些东西哪一个拿出来，都是能要人命的东西，你们竟然觉得他们融合到一起就能长生？” “是没有脑子吗？那些所谓术士若是真能炼出长生丹，会好心地给你们吗？他们自己不早就修炼成仙了！岂会被世俗的金银所迷惑！” “能信此法之人，皆是愚笨之徒，死于那些丹药手中也不意外。” 闻言，扶苏的身子抖了抖。 毕竟他父皇追求长生之事，他亦是知晓的，可从来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说那长生是不可能的。 这不是，要他们的命吗？！ 冉方此言，这是真的把当今陛下都骂进去了。 他颤抖着双腿，差点就给嬴政跪下。 “父亲大人……” 嬴政倒是没有生气，那日在见到那鸽子在笼中被毒死的那一刻，他就对那炼丹之事心中有了疑虑。 今日听冉方之言，也不过是在预料之中，只不过心中难免有些失落，还有些庆幸。 “先生果然博学，倒是我异想天开了。” 冉方看他如此失落，沉思了一下，毕竟也是扶苏的父亲，而且还让自己在牢中的生活舒适了些。 自己不能袖手旁观，他开口说道：“虽说长生之术世间难寻，但是养生之道却是简单得很。” “若是能学会养生，虽不能长生但也能延缓衰老。” 嬴政本来失落的心情瞬间又提起来，他有些急切地看着冉方，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地欣喜了不少。 坐在一旁的扶苏，看到嬴政这样也有些意外，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父皇脸上的表情变化如此之快。 见状，他立刻开口问道：“不知先生所言那养生之道，是何法？” 说到此处了，冉方也没有打算隐瞒，换了一个姿势，表情十分高深地说道：“此法名为健身体操，能强身健体、增强体质，长久地练下去还能延年益寿。” “若是从孩童时期开始练起，那是最好不过了，但是现在练起来也不晚。” 嬴政的表情瞬间变得很激动，他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知道了。 “此法要如何练？” 冉方站起来，双脚并拢，双手自然下垂立在两侧。 看到扶苏和嬴政也站起来，学着他的样子站在那里，他才点点头，一边做动作一边说。 “此法内含虎、鹿、熊、猿、鸟五禽动作，能使身体变得更年轻，你们按照节拍跟着我做便是。” 说着，便开始自顾自的喊起了节拍。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有的动作四肢距地、侧脚仰天；有的两手抱膝蹲地；还有双手合十举起，单立一足。 嬴政手忙脚乱地跟着冉方的节奏，不消片刻脸上的汗水就流了下来。 等到半炷香的时间过后，冉方的动作终于停下来，他的额头上微微出了些许的汗水，与嬴政的狼狈完全不同。 再看那父子俩气喘吁吁的样子，然后坐下给两人倒了一杯茶。 “这体操中我加入了些五禽的动作，仿效虎之威猛、鹿之安舒、熊之沉稳、猿之灵巧、鸟之轻捷，力求蕴涵，长期练习此法，除疾之余，亦可使手脚利落，增强食欲，从而达到长寿的目的。” 刚刚歇下来的嬴政，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心中对这体操有了不少的好感，尤其是缓过来之后，他竟然觉得身体轻盈了不少。 这种感觉，就连自己吃丹药的时候都没有。 “此法果然有效，先生真乃神人也！” “那依先生之言，日后只要我每日勤练此法，便能长寿？” 冉方点点头，想了一下又说道：“此法练时也有讲究，可在每日的巳时和申时练习，方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同时最好再加上药膳配合，不仅能清除你体内丹药的毒素，还可提高身体的耐受力，也能达到延寿的目的。” 嬴政惊讶于冉方博学之时，不由得开口问道：“那药膳是何物？” ------------ 第31章 药膳 对长生有着执着信念的嬴政，在听到冉方说还有其他能长生的法子，心中都已经要按捺不住自己的欣喜。 但是顾及着自己的身份，嬴政虽说心中有些急切，但脸上的表情还是很沉稳。 而此时的冉方自然是听出了嬴政语气中的迫不及待。 但是只是一瞬间又看到他神色如常，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药膳就是药材与食材相配而做成的美食，讲究药食同源，寓医于食。” “药膳有一种说法，就是借食力，食助药威，二者相辅相成，相得益彰。” 虽说大致还算听得明白，但嬴政还是有种云里雾里的感觉，只觉得冉方这一番话颇有道理。 “原来如此，先生确实博学！” “这所谓的药膳，该如何做呢？” 看嬴政现在就如此着急的模样，冉方不赞成地摇摇头，“这药膳的种类甚多，每一种药膳都有对应的病症，不可盲目食用。” “我这里有一养老方，能够养血安神、壮筋骨，尤其是你吃了那么久的丹药，这种滋补的食物最合适不过了。” 听到冉方要说重点了，嬴政不由得坐直了身子。 “请先生传授于我。” 看他如此重视，倒让冉方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这种东西，对后世一些喜欢研究养生的人来说，都是最基础的东西。 他轻“咳”了一声。 “此药膳方子不算复杂，所用材料有黄芪、米、羊肉、人参。” “取精膂肉四两，在锅中加入五大盏水和三盏黄芪汁，然后下米煮熟再放生肉，放些调口的料，煮熟之后饭前空心服用，就能达到你要的效果。” 冉方一边说，嬴政在心里记下来，生怕自己记错一个顺序。 “我记下了，回到府上就让厨子做起来。” “没想到先生对医学也如此博学，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冉方笑笑，没有说话。 对别人恭维的话，他向来是不太在意的，尤其是这种刻意的恭维，他更不在意了。 但是嬴政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接着追问道：“不知先生这些养生之法，都是从哪里学来的？” 冉方抬眸看了一眼嬴政，总感觉他下一句话的意思就是，只要你能说出来的地方，那我便能派人寻到，把这些法子据为己有。 到时候，就可以想学哪个就学哪个。 冉方沉思了一下，解释道：“不过是喜欢翻看些医书罢了。” “书里的东西看多了，自然也就能摸索出一些门道，把那些知识在脑子里融会贯通。” 他这么一说，倒是让嬴政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嬴政回过头看了一眼扶苏，有些不争气地说：“你不也总是喜欢在房间里看书吗？为何还是如此愚钝？” “多和先生学学，不要总是只顾看你那些儒门之书，不如多看些有用的！” 坐在那里的扶苏有些尴尬，自己一句话没有也能被父皇针对，心里的委屈谁能懂？ 他还是努力为自己争辩了一句，“我不曾见过医书，自然没有看过。” 看他这么不争气的样子，嬴政嫌弃地把目光转回来，有些欣慰地看冉方，不由得感叹，“若是大秦臣子都如先生一般，那大秦该何等强盛？” 这一次扶苏没有再争，还跟着点点头，他也觉得父皇说的是对的。 冉方换了一个慵懒的姿势，仿佛对那些并不感兴趣。 “身陷囹圄，何谈其他？” “咳咳”，嬴政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站起来和冉方说，“今日多谢先生解惑，若是他日先生出了这牢狱，我苏家必定重礼答谢先生。” 说完，看到没看扶苏一眼就离开了。 …… 出了咸阳狱，站在门口的赵高立刻迎了上来，生怕自己对陛下的照顾不周到。 坐上步撵，嬴政才吩咐赵高，“把医家的人寻来，寡人要问些事情。” 若是之前赵高还会多句嘴，和陛下说一些小事情，但是现在自己在嬴政身边如履薄冰，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喏。” 说完，他就派自己的心腹，立刻把修书中的医家人，带去章台宫。 等到嬴政回来的时候，章台宫外已经站立了些医家之人，每个人都是恭恭敬敬地。 见到嬴政过来的时候，齐刷刷地跪倒在地，眼神中都是对嬴政的崇敬之情。 “参见陛下。” “起来吧。” “喏。” 嬴政走下步撵，让身后的一群人跟着进了章台宫。 坐在高位之后，他才看了一眼这医家之人。 因为自从自己下令缴书之后，不管是大臣们还是百家，都对自己有浓浓的怨恨，但是这些人却没有。 “尔等皆是医家之人？” 话音刚落，一位德高望重、胡子花白却精神抖擞的的老头，往前走了一步，态度十分恭敬地朝着嬴政行礼。 嬴政点点头，想到在咸阳狱中，那冉方就说自己喜欢翻阅一些医家之书，因此才会有今日的成就。 因此，嬴政对这些医家之人也十分的客气，心中还有些期待。 若是他们也有长生之术，那他们比那些术士要专业的多。 “好，朕有一药方，你们可帮朕看看，此药方是作何用的。” 说完，嬴政拿起毛笔，在桌上放的纸上写起来。 不消片刻，他便写好，示意赵高把方子给他们送下去。 淳于弦等人以为，这是陛下对自己的考验，心中隐隐有了期待。 看到药方的时候，几个人还愣了一下，这古医药方怎么可能有生肉？ 等看完之后，几个人震惊地对视了一眼，这种法子他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但是不得不说，此法确实神奇。 淳于弦恭敬地双手把方子举起，又交回到赵高的手里，然后才弯腰和嬴政说：“启禀陛下，臣沉迷医术多年，从未见过此等药方。” “以臣之愚见，此法应为滋补之法，可治虚损赢瘦，还能助阳壮筋骨，称得上上乘之法。” 闻言，嬴政点点头，心中对冉方就更满意了。 这些医家眼中的震惊他是看在眼里的，说明这些人也未曾见过此法，这更说明了冉方的博学多才。 想到这里，嬴政脸上便露出一抹欣喜之色。 自己可真的是捡到宝了！ 而就在这时，淳于弦却是再次站出来，恭敬地跪在大殿中间，有些期待地看着嬴政。 “陛下，臣斗胆问一句，此法陛下是如何得到的？” ------------ 第32章 淳于弦 对于淳于弦的问题，嬴政有些意外，但是在看到他近乎疯狂的眼神中，又明白了一些。 这件事他也是乐见其成的，要是这淳于弦能从冉方口中获得更多的药膳法子，那自己的安危不就更有保障了啊？ “此法是咸阳狱里一位能人献上来的。” “若是卿想知晓其中内涵，可亲自去一趟。” “切记，莫要暴露身份。” 闻言，淳于弦跪在地上，“臣明白。” 几日后。 淳于弦托人打听到了咸阳狱中的些许情况精心准备了一番之后，才来到咸阳狱中。 来到扶苏和冉方所在的牢门前，淳于弦很快就引起了冉方的注意。 现在的冉方对来人已经见怪不怪了，而且每一次来人都是找扶苏的，他知道。 “苏公子，你家里又来人了。” 正在看书的扶苏转过头，看到牢房门口站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这个人他没见过啊。 他刚要问出口的时候，就看到老人恭敬地朝着冉方的方向行了一个礼，用虔诚的语气说：“参见冉公子。” “找我的？”冉方倒是没想到，竟然会有人来找自己。 他看了看外面站着的人，在脑海里想了一下，此人确实不曾见过。 可能是看出了冉方心中的疑惑，淳于弦主动开口解释了一句。 “吾乃医家之人淳于弦，前几日从苏公子父亲的手中得一药方，在下学艺不精，未曾见过这种药方。” “特来请教先生，望先生见谅。” 听到此话，扶苏看了一眼冉方，确定没有在对方的神态中看到生气之色，他才放心了不少。 毕竟谁被怀疑能够开心？ “先生……” 冉方倒是无所谓，他抬手打断了扶苏的话。 “无碍，这药膳确实从未出现过，有疑虑也是理所当然的。” 冉方对自己的方子有信心，自然是不怕检验的，而且看样子这淳于弦确实有真本事，只看那个方子就知道效果不错，那还有什么可计较的。 冉方看了一眼外面的淳于弦：“有事进来说吧。” 要不是这个栅栏，谁能看出来这是个牢房呢？ 进牢房的时候，淳于弦还十分客气地把鞋脱在门口，弯腰行礼之后才走了进去。 “多谢先生。” 淳于弦坐在冉方的对面，刚坐下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听说，先生所写的那方子名为药膳，能强身健体、延绵益寿。” “敢问先生，那药膳有何禁忌？” 其实淳于弦的想法，最好是能从冉方的口中再求些药膳。 如此他便能找寻其中的规律，自己也尝试写一些方子，但是这种做法总是不好的，所以他就换了一个说法。 冉方看了一眼淳于弦，心想此人倒是直接，没有任何寒暄就直奔主题，还真是少见。 “药膳重于膳字，即为膳食有何禁忌？” 可能是察觉到自己刚才的问题，淳于弦抱歉地笑笑。 “我不只是这个意思，只是想问先生，这药膳是如何研究出来的？” 扶苏不喜地看了一眼淳于弦，父皇怎么会让这种人来？ 他难道不知道药方这种东西不能随意透露的吗？ 但是冉方倒不觉得这有什么，这种事情在后世来说基本上人人都知道，但是能做出来的人可不多啊。 他淡淡地开口，说了四个字：“药食同源。” 淳于弦眼神中浮现一抹震惊之色，他嘴里嘟囔着“药食同源”四个字，心中已然是掀起了无数惊涛骇浪！ 不过，就算是知道了内涵，他也不太懂该如何应用。 表情有些为难地看着冉方，迟疑了一会儿开口道：“那……先生，可有何良方？” 闻言，扶苏脸上的表情有些不悦，看着淳于弦的眼神也十分的不善。 可能是感觉到自己有些过分，淳于弦的跪坐改为跪着，他一脸虔诚地看着冉方，“学生淳于弦，愿拜先生为师，愿意侍奉先生左右，只希望能被先生指点一二。” 说着，就要给冉方磕头。 比自己父亲还年长的人，要给自己磕头，冉方担心会折寿，连忙拦住了他。 “何至于此啊。” 说完，他想了一下，虽说这淳于弦年纪有些大，但若是他拜自己为师，那也算是在这咸阳城中有人可以指使了。 以他多年看人的经验来说，这淳于弦在医家的地位应当不低，日后办事也方便一些。 想到此，他开口说道：“既然你诚心要学，那我便说与你听。” “有一药膳，名为麻黄附片羊肉汤，用麻黄，附片，羊肉，生姜等制作而成，能温阳散寒，补肾益精，是大补之物。” 闻言，淳于弦忙不迭地从自己怀中，掏出一竹简，就小心翼翼把冉方刚才的方子记在上面，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写错了字。 写完，他才抬起头看着冉方，眼神中有些疯狂。 “好，甚好。” “这药膳竟是比中药还强些，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啊！” “若是将这药膳之法传于世，可还会有人因疾病而亡？” 听他这话，冉方不由得眉头紧蹙，看着淳于弦感觉此人对药膳太痴迷了些。 他不由得开口说道：“药膳只是滋补之物，不能与药相提并论，二者并不同。” 但是很明显，淳于弦并没有听进去他之言，眼睛看着刚写的药膳，像是看着什么稀世珍宝。 就连看冉方的眼神，也带着痴迷了些。 “刚才听先生之言，这药膳中和了药与食，发挥他们最大的功效，为何不能直接用药代替药膳？” 看他对药膳这个态度，冉方就知道这人太极端了些。 “药与药膳不同，各有所长，药膳只是调理身体之物，这药才是能在关键时刻救命的东西。” “若是有人身重恶寒，四肢困重，用药膳慢慢调理可能会要了命，但是若是用甘草麻黄直接服用，能获得更显著的效果。” “这不更好吗？” 淳于弦震惊地看着冉方，嘴边的胡子都跟着抖了三抖，顿时有醍醐灌顶之感，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原来是自己太狭隘了。 他激动地跪在地上，深深地给冉帆磕了一个头。 若说刚才说要拜师是为了冉方的药膳，那么这一次磕头就是真心想要拜冉方为师。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说完，他就跪趴在那里，大有冉方不同意他就不起来的架势。 收这么大岁数的土地，确实不在冉方的计划之内，但是见他如此虔诚，倒是也不好说什么了。 “起来吧。” “谢师傅。”淳于弦的声音还有些开心，自己就把师徒的名分定下来了，肉眼可见地开心了不少。 “医家人才凋零，若是能有如师父一般之人，那医家何愁啊？” “如今陛下下旨修书，徒儿听闻农家的人竟然在写书，我想那医家也可以效仿农家，自己写书发扬医家。” “若师傅愿意，我愿给师傅执笔，助师傅成书，届时就以师傅的名字来命名此书，必定名扬天下！” 闻言，冉方有片刻的失神。 如今他身陷囹圄，虽说有苏公子的照拂在此也不错，但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若是他日丞相一个不开心，下令把自己斩首，那说什么都晚了。 现在一个机会摆在自己面前，若是自己能名扬四海，就算是丞相想要自己的命，是否也得掂量掂量？ 说不定，这书能成为自己出咸阳狱的敲门砖呢。 “要写一本属于医家的书，那就要涵盖医学的各个方面，如此才算是一本好的医书。” ------------ 第33章 楚地消息 淳于弦不太明白冉方话里的意思。 要知道，他们现在所读的医书，那是先秦时期所著，内容涉及脏腑、经络、病因、病机、治则、药物。 里面的内容，他至今都未参透。 这些就足以那些医家弟子学习了，再加一项药膳，也足够震惊天下之人了。 可他看冉方的意思，不只是要写药膳之书，而是要写一本全新的医书 “医家之书中的纪录，难道不全吗？” 在淳于弦不解的目光中，冉方摇摇头。 既然是要为自己谋一条生路，那自然是要做到百分之百的优秀，现在的医书虽好，但是难免会有些记录不全。 而且，他要写的医书，不仅是写给医家弟子，更要让天下百姓都能学习。 “现今医家弟子寥寥几百人，这大秦之地如此广阔，这几百人如何能救得了天下人？” “医家的那些典籍隐晦难懂，就算是有百姓翻阅，怕是没有几人能懂。” “我要写的医书，就是要让天下百姓也能看懂，教给他们些能救命的手段，认识一些基本的药材，若是遇到蛇鼠咬伤、扭伤、高热等，都能自己稍微治疗，减少百姓的死亡人数。” “虽然重大病症他们治不了，但是一些小病小灾也能自己治疗，总归是能省些钱，让日子更好过些。” “我想，这总是没错的。” “何谓医者？治病救人，兼济天下方为医者！” 听到这话，淳于弦不由得心头一震！ 他原先学医只为治病救人，但却从未这样想过！ 这不就是他医家追求的境界吗？！ 想到这里，淳于弦便朝着冉方一拜。 “多谢师父教诲！” 见状，冉方微微一笑，摆手道：“起来吧，这些道理你们总归会明白的。” “明日起，你日日来此，我教你些简单的救治之法，你将这些整理成册，便可称之为书了。” 淳于弦激动地点点头，对冉方的崇敬之情溢于言表，能够和师父学习医术，又能造福天下苍生，这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是，师父。” 看他一句一个师父，冉方眼见无法阻止此事，也只能摇了摇无奈认了下来。 “明日来狱中之时，你帮我带些东西进来。” “师父请说。” “绿豆粉、生鸡蛋、黑豆、嫩树苗，都准备一些带过来。” 淳于弦在心中记了一下，在心里过了一遍，有些好奇，这些东西好似都没有任何的关联啊。 往前探了探身子，问到：“师父，这些是有什么用吗？” 扶苏遇刺，虽不是什么大事，但也没有必要逢人就说。 冉方想了一下，只是说：“为了预防中毒的。” “中毒？！”淳于弦惊讶地睁大了双眼，不明白为何在牢中会中毒。 但相对于这件事情，他更好奇的是，这些东西为何能够解毒！ “师父，单凭这些东西就能解毒？” 冉方摇了摇头。 “不能解毒，但是能及时催吐，若是不小心吃了什么要命的东西，或者是中了毒，可以直接用这些东西催吐。” “这样就能及时把毒物从体内排出，减少毒物对身体的伤害。” “但是这种方法，适用于毒性极强的神经毒，例如断肠草等。” 淳于弦惊讶地点点头，师傅竟然懂得这么多，这是重点，他一定要记下来。 但是眼见冉方不提下毒一事，淳于弦也不敢多问，只能心中暗暗记下此事，想要日后再慢慢查探，到底是哪个胆大包天的人，敢在咸阳狱中害人！ 之后一段时间，淳于弦可以说是风雨无阻的来咸阳狱中，记录冉方口述的一些医书内容。 只是因为一直用着竹简，速度稍显慢些。 而淳于弦写书的事情并没有瞒着嬴政，每日冉方与淳于弦写书的内容，都会给他抄送一份。 那些防病、治病、看病的内容虽然有些晦涩难懂，但好歹能够猜个大概。 但相比于这些，嬴政对药膳方子却更加重视一些，让人每日都要把新写的药膳及时送过来，他亲自详阅一遍。 今天他刚刚做完一遍广播体操之后，感觉身体舒畅了不少，他满意地坐在高台上。 “赵高，今日咸阳狱的文书可有交上来？” 闻言，赵高立刻把刚刚送过来的书递上去，恭敬地放在嬴政的桌案上。 “启禀陛下，今日就这些。” 嬴政脸上的表情甚是欢喜，这几日他都在练冉方教授的广播体操，身体确实轻快了不少。 如此，他对冉方的喜爱之情更深了，每次看冉方所写药膳方时，更是对他赞不绝口。 对于这些赵高都已经习惯了。 只是，今日嬴政的表情，似乎比往日都要欣喜一些。 等嬴政看完之后，就听嬴政感叹了一句，“这冉方倒是有心，竟然记得寡人的病症。” 听嬴政心情甚好地夸奖了一句，赵高才壮着胆子看了一眼纸上的内容。 原来上面写着，冉方在与淳于弦讨论药膳之时，竟提起了苏公子的父亲，说“此方等到苏公子父亲调理一段时间之后，就可以换成这个方子，进一步增强身体素质。” 怪不得嬴政大喜，这是冉方的马屁正好拍对地方了。 赵高低着头不说话，等着嬴政的吩咐，以他对嬴政的了解，下一步就要奖赏冉方了。 果然，就听到嬴政说：“赵高，传令下去，那些医家之人设一独立之所。” “喏。” 这是赵高没想到，陛下竟然采取迂回的战术，不奖赏冉方，而是开始对他周围的人“下手”了。 假以时日，陛下让冉方扩大人脉，以此来帮助公子扶苏，那日后扶苏在朝中的势力必如日中天！ 正在赵高想对策之时，听下人来报。 “启禀陛下，武城侯王翦在外求见。” 此刻已过申时，除非是陛下宣召入宫，一般没有人会此时入宫。 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有要事来禀告陛下。 嬴政把手中的书都放起来，整理了一下衣着，才开口：“宣。” “宣武城侯进殿——” 这时，王翦身着一身官服大步流星走进来，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到大殿中间，他弯腰拱手朝嬴政行礼，中气十足的声音在殿中响起：“启禀陛下，王贲传回消息，会稽郡郡守殷通确实通敌，证据确凿。” “臣特此前来，问陛下此人该如何处理？” ------------ 第34章 剿灭 早在冉方说会稽郡郡守有问题时，嬴政心中就已经有了预期。 现在收到王贲传回来的消息，不过是佐证了冉方之言，他心中倒也没有了太多的意外。 便是如此，他心中也难掩盛怒。 他沉声问道：“殷通现在何处？” 这种叛贼，依王翦之意，直接斩了便可，杀鸡儆猴一了百了。 让六国旧人都看看，背叛大秦，那只有死路一条！ 只是在王贲出兵之前，陛下特意嘱咐那殷通要留着。 “已被王贲收押，正追问项氏一族的下落。” 嬴政沉思了片刻，语气淡淡地说：“等大军回咸阳之时，再将此人一起押送回来。” 王翦心中虽有疑惑，但是也没有多问，低着头躬身答道：“喏。” 他在心里猜测，此事或许还和冉方有关，只是不知这冉方对殷通是个什么态度？ 既然陛下没提，那他也就不便多问了。 “启禀陛下，公子扶苏遇刺之事，臣已查出些端倪。” 闻此言，嬴政眉头一挑，看着王翦说：“如何？” 王翦神色略显纠结，但犹豫了一下还是躬身说道：“此人是扶苏公子之人，每日负责给牢中的扶苏公子送餐食，就是趁这个机会下毒的。” “可是……臣派人去抓的时候，那人竟然服毒自尽了。” 没想到内贼竟然出现在了扶苏的府上，嬴政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他对扶苏也有些失望，连自己府上人的底细都不知道！ “查！” “喏，臣告退。” 说完，王翦躬身离开了章台宫。 看着王翦离开的背影，赵高在心中嘲讽了一声，真是愚蠢，那个人是他故意留给王翦看的。 只有这样，陛下才会对扶苏失望，若是能在扶苏府上查出其他的东西，那就更好了。 看刚才陛下的眼神，他知道自己的方法奏效了。 到时候就算王翦查不出来，那他也有其他的办法，让王翦查出些什么来！ 想到此，他朝着嬴政行个礼，说：“陛下，这王将军真是大秦的中流砥柱，已经年过半百却还在兢兢业业为大秦效力，真是我大秦之福啊。” 嬴政看了一眼赵高，自从术士被杀之后，赵高在他面前倒是乖巧了不少，很少提起朝中的事情。 今日倒是第一次为王翦说话。 这话说的倒是有理，前段时间王翦还想告老还乡，是自己没有同意。 现在想想也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儿，怕是王翦再怎么忠心，也有顾及不到的地方，应当找个人协助一番才对。 思忖片刻，嬴政这才接着嘱咐道：“赵高，传寡人之令，让咸阳令辅助王翦调查此事。” “喏。” …… 会稽郡。 王贲身着黑色战甲，正带着秦军将一座山头团团围住。 他眼神中的肃杀之意，令人胆寒，整个人都气质都不一样了。 “你们带人在此把守，便是一只苍蝇都不能从此地飞出去！” “喏！” 王贲说完，他手中拿着一张用血画的地图，就带着一队兵马朝山林深处走去。 走了一个时辰，他远远地看到了那里有一处院子。 虽然说是荒郊野岭之地，但这处宅院的规模却是不小，看着隐秘，但也有几分幽静之感。 站在那里，王贲心中虽无波澜，但此刻还是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抹钦佩之色。 来会稽郡的每一步，都在冉方的预料之中。 尤其是那郡守殷通，竟真的被项氏一族收买，为他们提供庇护，若不是有冉方提醒，他怕是绞尽脑汁也不会想到此处。 还有那克瘴之法，更是让他不费吹灰之力便攻到了项氏藏身之处。 要不然，就算是抓到了殷通，他也无法穿过这片瘴气之地。 趁着夜色，王贲带着兵马已经把此处围了起来，他站在大门处，一挥手：“动手！” “嗖——” “嗖——” “嗖——” 无数的控弦声响起，箭幕笼罩在整个院子的上方，没有一丝空隙。 下一秒，院子里响起了一阵阵的惊呼声，随之而来的就是哀嚎声和咒骂声。 大门处有人穿着里衣就跑出来，脸上的庆幸还没收回去，就被守在门口的秦军直接挥刀斩杀。 这注定不是一个平静的夜晚。 王贲站在门外，从大门中能看到里面的惨状，他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确定里面没有声音后，他才抬手让弓弩手停下。 站在他身后的步兵立刻结队上前，朝着院子慢慢推进。 进入院中，满地的尸首和箭身，十分惨烈。 “去搜查一看，看是否有活口？” “喏。” 那些步兵立刻分散开，挨个房间查看是否还有活人。 就在此时，突然从房梁上跳下来一个血人，举着刀就砍向了王贲。 王贲抬手用刀一挡，一脚把那人踹到了墙角处。 定了定神，他才看到那人身上至少有十只箭，被他刚刚一踹那箭又深了几分。 “噗——”的一声，一口鲜血砸在地上。 王贲细看了几眼，从他狼狈的身形中，才看出来此人就是项燕之子项梁了。 他冷笑了一声，“想当初你父亲也是雄才大略、足智多谋的大将，想不到今日你却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竟从背后偷袭于我。” “不怕毁掉你项氏一族的英明吗？” “呸！”项梁一口血水吐出来，满眼皆是怒色，用刀撑在地上想要站起来，却几次三番都摔倒在地。 随即他直接靠墙坐下，怒骂道：“你夜袭我项家，难道就可以了吗？” 看着满地的尸体，他眼中的痛楚难以掩藏，但也有一丝丝的庆幸之色，不过很好地被他隐藏起来了。 “你们踏我山河，杀我族人，这等国恨之仇我项梁绝不会忘记！” “今日落于你手那是我技不如人，他日若有机会，我定取你王氏一族的项上人头！” “以此来祭奠我项氏的亡魂！” “哈哈哈，”王贲仰天长啸，讥讽地看着项梁，“怕是你没有这个机会了。” “来人，把他带下去！押回咸阳，等候陛下的发落！” 听命，秦兵立刻上前把项梁绑起来，拉着他就离开了这处院子。 王贲也离开了这里，走到门口之时，他吩咐手下：“烧了吧。” 听到这话，项梁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他一边走一边大骂：“王贲！你以为杀我项氏一族，你大秦的江山就能坐稳吗？！” “做梦！大秦皇帝残暴、狠辣，人人得而诛之！大秦必将灭亡！” 王贲看着身后的熊熊大火，心中浮现一丝冷意。 他轻笑一声，“灭亡？” “陛下励精图治，兢兢业业，就是为了守护这大秦的江山，岂是你一言就能击垮的？” “更何况，我大秦有老天相助，存世千万年都不在话下。” 说着，他想到先是陛下收到上天的旨意，什么“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然后他又收到了冉方的帮助，直接找到了攻克楚地之法，这难道不说明是天助大秦吗？ ------------ 第35章 捷报 咸阳城，天刚蒙蒙亮。 城门卫兵推开“吱吱”响的城门，接着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还有一声声嘹亮的喊声。 “速速让开！” 在城门口正准备进来的百姓，听到此声也避让在两侧，生怕一不小心被马蹄踩到。 卫兵揉揉自己的双眼，等马蹄声又近了些，才看到是传军报的战马。 “快让开，信使入城！” 闻言，百姓也知晓这是又有捷报传来，连忙避开。 看着急速行驶的战马从眼前掠过，溅起阵阵的尘土，没有人埋怨，都在讨论：“是何地的捷报？” “不知啊。” “听说，王将军去楚地……” 说话间，信使已经骑着马到了宫门口。 他一个翻身下马，举着一个竹简，就朝着咸阳宫的方向跑去。 “报——” “会稽郡战报——” 嬴政此时已经起来，在咸阳宫准备处理政事，就听到外面传来太监的通报。 “陛下，有信使到。” 前几日传来消息，殷通已经都招了。 现在听到信使到，嬴政就知道绝对是捷报。 他喜上眉梢，挥手道：“传！” “传信使进殿。” 立刻就有一人风尘仆仆，身上穿着军服跪在大殿中间，高声说道：“启禀陛下，王将军已将项氏一族全部歼灭！” 说着，他高举起手中的竹简，脸上的神情倒是十分的骄傲。 见状，赵高疾步下台，双手接过竹简，又快速地放在嬴政的桌案上。 嬴政看完之后，脸上大喜“哈哈哈”大笑一声，然后一连说了三个好。 “好好好！赏！” 就在此时，又有太监来报。 “陛下，丞相李斯、武城侯王翦、御史王绾、尉缭等人求见。” 嬴政一点不意外，想必捷报的消息传回来，这些人也都知道了。 此时入宫，定也是为了此事。 “宣。” 以李斯、王翦为首的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进来，起身跪在大殿上，高声道：“参见陛下。” 嬴政脸上的笑容还未收起，笑着说道：“起来吧。” “谢陛下。” 众人这才站起来。 嬴政此刻脸上喜色难掩，看着一众大臣们笑着说道：“朕刚刚接到捷报，楚地叛乱已经平复，项氏一族也被悉数剿灭。” 众人闻言，这才拱手齐声道：“恭喜陛下！” 说完，众人就见那信使从怀中又掏出一个竹简，举过头顶，高声道：“启禀陛下，王将军此番前去会稽郡，发现此地的郡守殷通，竟与楚地旧贵勾结。” “是以楚地连年有人起兵造反，皆因此人。” “如今那贼人与项梁等人，在押送回咸阳的路上。” “请陛下定夺！” 闻言，嬴政的眉头蹙起，他看了一眼台下的众臣，开口问道：“众卿以为，此人该如何处置？” 李斯脸上露出了浓浓的不屑，还有对乱臣贼子的憎恶。 闻言，他走上前躬身说道：“启禀陛下，臣以为此等叛国之人，自当是要五马分尸，以儆效尤！” “自我大秦一统之后，为了处理楚地叛乱耗费了不少的兵马和粮草，若非这些人，那楚地早就归顺我大秦了，何至于年年派兵镇压？” “是以，臣觉得不杀他不足以平民愤！” 王绾和王翦躬身道：“臣等附议。” 嬴政点点头，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他沉声道：“可！” “入咸阳后，立刻处死！” “李卿此事由你执行，不得延误！” 李斯立刻躬身道：“喏！” 吩咐完此事，嬴政接着说：“此番楚地一战，王贲功不可没，赏黄金万两，食邑五千户。” 闻言，王翦立刻跪在地上，大声地说道：“谢陛下！” 嬴政笑笑，挥挥手示意王翦，“起来吧。” “谢陛下。” 王翦刚刚站起来，就看到身边的信使又跪了下去。 这一跪把所有人都跪懵了，众人的目光集中到他身上。 就看那信使从怀中又拿出一个竹简，高声说：“启禀陛下，王将军令臣面见陛下时，为他求一事。” 此话一出，王翦的脸色就变得十分难看，他就说王贲为何会让身边的副将赵磊当信使。 这赵磊虽有一身本领，可此人性格十分轴，也十分胆大，他认定的事情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若非如此，以他的本事绝对不会是一副将的。 想到此，他心中顿时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嬴政倒是有些意外，他脸上十分淡定地说：“何事？” “王将军愿用此番军功，换陛下赦免牢中冉方之罪。” “将军已经打听过了，那冉方并没有犯下什么滔天大罪，不过是被儒生牵连罢了。” “此番将军能如此迅速把项氏一族覆灭，皆是因为冉方传授的克瘴之法和殷通通敌之事。” “所以，将军觉得此次战役，最大的功臣是冉方。” 果然如此…… 王翦面如土色，他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是会为了那冉方做到此地步。 他知道自己儿子轴，没想到竟会如此轴，而且还如此愚钝，若是那冉方能放出来，那他早就被陛下放出来，还能等到他来提吗？ 他立刻跪在地上，替王贲求情道：“陛下，王贲只是一时糊涂，请陛下赎罪。” 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他就不敢多言了，生怕陛下一怒之下，把王贲召回抓起来。 嬴政看着地上的王翦和赵磊，叹了一口气。 心中竟是有些佩服冉方，三言两语就能获得这么多人的认可，每一个从咸阳狱出来之人，都对冉方赞不绝口，这世间能有几人做到？ “功是功，过是过，不能混为一谈，若是如此那要大秦律法何用？” “冉方有功，寡人自会奖赏与他，至于其他不要再提！” 赵磊还想说些什么，被身边的王翦一把拉住拦住了。 他冲着赵磊摇摇头，赵磊才心不甘情不愿咽下了自己的话，而且王贲教的话也说完了，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看赵磊不说话了，王翦才拉着他一起磕头说道：“谢陛下。” 不明所以的大臣，不理解那王贲为了一个囚犯，为何会公然反抗陛下。 他们也理解不了，不就是一个囚犯，还是个儒生，就算释放了又如何？ 只是谁也不敢问，低着头都站在原地，一句话也不说。 此刻，嬴政脸上的表情让人猜不透，他坐在高台上沉思了片刻道：“都退下吧。” “臣等告退。” 出了咸阳宫，一位大臣快步走到李斯的身边，小声地问道：“丞相，这冉方究竟是何人啊？” 其余的几人也都竖起耳朵，他们也想知道。 “何人？陛下眼前的红人。” ------------ 第36章 隐患浮现 听完李斯之言，众人皆是一愣。 陛下眼前的红人，为何他们都没有听说过？ 还想要再问几句，李斯却摇摇头，一副不愿意多说话的样子。 王绾和尉缭自然也听到了，他们几人走在王翦的身边，想要从王翦的嘴里再问些情况出来。 “王老将军，方才陛下口中那冉方究竟是何人啊？” 正拉着赵磊往外走的王翦，脸上的怒气还未平息，听到王绾的声音停下了脚步。 他重重地在赵磊的屁股上踢了一脚，“滚！回府上再跟你算账！” 说完，他收敛了身上的怒气，才转过头看向了王绾和尉缭，仿佛刚才发火的人不是他。 和王绾同朝为官多年，王翦知晓他的秉性，一心为了大秦的江山社稷，知道他追问冉方，也是为了陛下的安危。 因此对王绾的态度也好了很多，他和他们一起并肩而行，笑着说道：“不过是一儒生罢了。” 很明显，这句话其余的人都是不相信的，若只是一介儒生，那陛下能对他是那个态度吗？ 尉缭看了一眼王绾，又问到：“此人可有何过人之处啊？” 这句话问到了点上，方才在李斯身边的大臣也慢下了脚步，个个竖起了耳朵。 王翦知道，冉方的事情已经不是秘密了，刚才陛下也没有为此事责罚赵磊，那就说明陛下对此事并不在意。 日后，怕是那咸阳狱要热闹了。 “诸位倒是可以想想，这段时间朝中的变化，便就应该能猜到了。” 这段时间不只是朝中的变化，就连陛下的变化也令他们捉摸不透，尤其是突然把那些术士都暗杀了，这件事最令人意外。 想不到，陛下竟对冉方如此看重，那此事就值得深究了。 …… 王贲得胜之事，不到一日便传遍了整个咸阳城。 就连咸阳狱中的冉方和扶苏，也从狱卒的嘴里听到了这个消息。 扶苏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自豪的笑容，反观冉方对此事倒是并没有太多的意外，这让他对冉方的崇敬之情更深了些。 “楚地之危已解，我大秦亦可安稳百年。” 说完，他还颇为自得地问了一句：“先生，我所言可对？” 冉方看了他一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中的嘲讽之意怎么也掩饰不住。 “真是天真。” 对上扶苏不明所以的眼神，他开口解释道：“若是这天下如此简单便能齐心，那陛下不必实行‘车同轨书同文’的举措了。” “这人心啊，是最难测的，就算是依靠武力镇压，你又知晓他们有多少是心甘情愿呢？” “就连这大秦的官员，怕也不是一心为秦的。” 这些话扶苏能理解，但是他并不认同，开口辩解道：“如先生所言，大秦能够一统天下，那是顺应天意，难道还有人想与天抗争不行？” 此等大言不惭的话，扶苏都能说出来，冉方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 轻飘飘说了一句，“那楚地不就是例子吗？” 扶苏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之色，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了半晌，他才开口为自己辩解了一句：“如今楚地难成气候，兵戈止息，已经不能称之为威胁了。” 冉方嘴角微动，朝他翻了一个白眼，这或许是大秦所有人的想法。 当初大秦一口气吞并六国，这等威严是世间少有，大秦人有种优越感也是能够理解的。 只是没想到，这苏公子与自己在一起许久，竟然还会有这种愚蠢的想法，倒是有些意外。 看得出来，他对大秦有一种盲目的自信，或者说是对嬴政有些过于狂热了。 “之前我曾说过，大秦各地的官吏，多有不愿高升者，你可知是为何？” 扶苏想了一下，之前冉方确实说过，黔首自实田的政策，给百姓带来的并不是富足的生活，倒是给当地的官僚富商带去了利益。 为此，他也确实让人调查过，这次冉方提起来他倒是能游刃有余地回答。 “依先生之言，自当是为了利益。” “为了维护大秦的律法，当时给你的官员都是征集当地有名望的士人，且这些人都坚定地拥戴大秦的新政。” “因此，虽有些地方的官员乃六国旧日官吏，但也为大秦新律法的推广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说到此的时候，扶苏的神情中还有些骄傲的神色。 “这就足以说明，大秦对旧国的有才之人，是有积极的态度，他们若是有心也自会为大秦所用，成为大秦的栋梁。” “而且对于这些官吏，朝廷还限定了为期两年的考察，若是通过考察便可提拔调用，不会因为地域不同就对他们有任何的偏见。” 冉方点点头，这一点说的倒是没有错，这也是他觉得嬴政值得称赞的地方。 想不到扶苏对大秦的政策如此的了解，自己倒是小看他了。 只是他虽了解政策，却看不透人心。 “可据我所知，这几年有不少官员通过了考核，但是愿意晋升的官员却不多，甚至十人中难有一人。” “因此，这咸阳城中的官员，九成的官员皆是关中之人。” “九成？！”扶苏惊呼出声。 他从未调查过，但是也对朝中的官员有大致的了解，却也没有细想过。 因为他不会想到，竟然会有人不愿高升。 “这是为何？！” “他们为官，不就是为了他日能封侯拜相吗？” 冉方拍了拍手中的竹简，这是他刚刚写好的字，用绳子绑好，放在旁边的一摞竹简上面。 转过身坐在那里，说道：“这些官员都是聪明的，恐怕他们也都已经看出来，这大秦的天下不稳，便只愿待着那熟悉的地方。” “若是大秦他日出事，那他们有当地的势力和人脉，自然是安全的，不管天下如何大乱，他们也能左右逢源，守住自己的家人和性命。” “不仅如此，想必这些官员中，不乏有人想要等候时机，给大秦致命一击。” “要知道，如今的秦政与各地的旧政皆有冲突。” “这些势力在六地盘根错节，很大程度上阻止了秦政的推行，即便如今除了楚地旧贵已被除，可还有其他的五国，难道不能用武力镇压吗？” 不用冉方说，扶苏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只是，他也想不出来，此事该如何处理？ 正在此时，牢房外传来一声咳嗽。 冉方和扶苏同时回头，就看到一位面相和善、身着锦衣华服之人从旁边走过来，脸上的表情十分淡定，完全没有被抓包的窘迫。 扶苏一眼就认出了此人，他惊讶地看着此人刚要开口，结果就被打断了。 那人躬身朝冉方行礼后，态度十分虔诚地说：“方才路过此处，听闻先生之言不由得被吸引，觉先生所言甚是有理，不由得驻足停留，望先生莫要怪罪。” ------------ 第37章 解决办法 冉方没有看到扶苏的表情，倒是对眼前的人有些感兴趣。 偷听别人说话，还能这么淡定的人，绝对不是一般人。 此人看起来年岁已高，却给人一种平易近人之感。 刚才说的事，也不是什么要紧之事，冉方坐在那里微微颔首，并未说什么不妥。 倒是站在牢门外的王绾，一副恭敬的姿态又朝着冉方行个礼，主动介绍自己。 “下官乃咸阳郡卒史王继，拜见先生。” 冉方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这人看着年纪不小了，却还是屈居于郡丞的手下，还只是个类似文书的官职，倒是和他本人不太相符。 要知道，在这咸阳城中，一棍子打下去能打到不少官员。 虽说像那种丞相那种官员不多，但是就像这种管理咸阳政务的郡丞大小的官员，那就太常见了。 他也没表现出太多的惊讶，只是微微点点头：“客气了。” 冉方淡淡的语气，王绾一点都不觉得尴尬，他倒是很熟络地开始和冉方攀谈起来。 “下官在朝中虽然位卑，但是心中却也有一颗报国之心。” “方才先生之言，下官受益匪浅，而今朝中官员的状况也确实如先生所言，十分令人担忧。” “若是现状不能改，这些官员定会如先生猜测一般，率先成为大秦发展的阻力。” “不知先生可有良方？” 冉方看了看自己煮的茶，闻着味道差不多了，他才给自己倒了一杯。 放在嘴边闻了一下，他眉头微蹙，这么久了自己还是不能接受这个味道。 他把茶杯放下，摇摇头，完全没有要搭理王绾的意思。 “嗯……还是不行，这个味道总是差点。” 王绾站在那里丝毫不尴尬，对冉方的态度已经有了预期。 来之前他就想过了，既然这冉方是陛下眼前的红人，却一直被关在咸阳狱里，那陛下定然是有深意的。 只是其中的内涵，他并没有猜透。 当他站在牢门外，听到冉方之言，就明白了此人怕是有些离经叛道了，不然谁敢如此妄议朝中官员呢？ 这种有才之人，最是难以收服。 “先生……” 只是他对冉方不了解，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解。 他把目光转向了扶苏，示意他来开口。 扶苏轻轻点点头，看向冉方的眼神有些讨好的意味，抬手朝冉方作揖后问道：“先生若是有法子，还请先生明示。” “他虽是小官，但是也能与朝中一些大臣说上话，若是他能高升，难道会忘了先生的恩情吗？” 闻言，冉方的眼神闪了闪，看着他们俩人的交流，什么话都没有说。 看此情形，王绾立刻明白了，他躬身道：“先生放心，日后先生有何要求，只管提！我绝不推辞！” 冉方 点点头，自己把他扶上位，那日后想要他做什么，不都是自己一句话的事儿吗？ 而且此人倒是可用之才，说话做事不显山不露水，这样的人用起来才放心。 想到此，他用手敲了敲桌面，淡淡开口道：“既是如此，那我便说与你们听听。” “只有一句话，良禽择木而栖。” “这些人都是聪明人，他们之所以观望，不过是因为现在大秦与旧国局势不明朗，他们不会轻易做选择。” “等到大秦逐渐稳定，他们自然是作出正确的选择。” 王绾点点头，这个道理他也知道，只是心中难免有些介怀。 同时，他也有些担忧，“那依先生之言，这些人会不会转头倒向六国余孽？ 刚才冉方可说了，这些人中不乏有人对大秦起反叛之心。 若是他们成为抗秦之力，对大秦来说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冉方摇摇头，沉声道：“放心，那引火烧身的事情他们是不会做的，为了自身的利益，他们也不会倒向任何一方。” 坐在一旁的扶苏微微颔首，这样他就放心了。 趋利避害，明哲保身的道理他懂，只要大秦的安定，这些人暂时的逃避责任，他也能接受。 “若是如此，能给大秦片刻喘息，我相信当今陛下，定会让他们心甘情愿臣服的。” 王绾没有扶苏那么好的心态，在朝为官多年，他最是了解这大秦的现状。 要想让那些官员心向大秦，哪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先生所言有理，可大秦山川河渠以邻为壑，各旧国诸侯贵族更无亡国之念，此争议存在许久，岂是能如此就解决的？” 这话不由得让冉方多看了他几眼，能一针见血指出大秦制度的问题，还能只是一个小官？ 看来，此人确实心有沟壑。 他转过头，正好看到扶苏在看王绾时，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 看来自己的怀疑是对的，这两人肯定是认识的。 这些事他并不关心，只看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不由得称赞了一句：“先生看事情倒是透彻。” “不过，若想解决大秦的难题，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先破后立。” 王绾看着冉方，感觉他说这八个字的时候，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自信的光芒，让人移不开眼。 不得不说，这几个字给了他方向，“该如何破？” “若是效仿前人，可否？” 王绾所说的前人，就指的是商鞅变法，那是秦朝变强的开始。 这个冉方也知道，他微微摇头，轻声道：“法家之法，适用于秦灭六国，但不适用于当今的大秦。” “尤其是儒家讲究‘助人君、顺阴阳、明教化’，更是深得天下人的认同。” “而今，大秦想要独尊法家，谈何容易？” “是以，如今对大秦来说，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变。” 扶苏和王绾同时出声：“变？！” “要如何变？” 冉方对他们的吃惊并没有放在心上，轻轻扫了一眼两人，开口说道：“要天下、变国治、变政法、变民生，从这四方面出发，就能彻底地改变天下对大秦的看法。” 王绾充满热切的眼神看着冉方，他躬身朝冉方行礼，语气比刚才又恭敬不少。 “那依先生之见，该如何变呢？” “其实大秦已经在变了，”冉方笑着说道，“从战国七雄到大秦一统，从周朝的分封到大秦的郡县，这都是大秦对天下的变法。” “陛下车同轨书同文，上下集权统一政令，这便是变国治、变政法。” “可这天下百姓，衣不裹体食不果腹者众多，若是不能解决他们的问题，那其他都是妄言。” 百姓的生活，这些生活在上层的人是看不到的，也理解不了。 但是王绾不一样，他和郑国关系甚好，经常与他一起深入百姓生活，知晓冉方说的是对的。 正因此，他才明白冉方所言的内涵。 可即便如此，以他一人之力，有如何能改变这天下的现状呢？ “先生目达耳通，在狱中竟也能探知天下事，真是令人佩服。” “可百姓之事，乃天下之事，该如何解决呢？” ------------ 第38章 一个字“抢”！ 冉方抬头看了一眼王绾，淡淡开口，道：“民为邦本，本固邦宁。” “儒门孟子也曾说，‘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先生以为，这些诸子百家口中的民，是什么？” 王绾思考了一下，才开口说道：“先生口中的民，应当是天下的百姓。” 扶苏很赞同王绾的话，也跟着点点头，这民还有什么可问的？ “民，应当是天下劳作之人。” 没想到，冉方看了一眼两人，轻轻摇摇头，明显对两人的答案并不满意 他轻声道：“在我看来，这不只是天下的百姓，皇帝之下的人皆为民。” “但是这些民有不一样，能分为士农商工兵。” 闻言，王绾表情愣了一下，他倒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 这里没有说朝中的大臣，因为他们是官。 “那依先生之言，官之下皆为民？” 冉方摇摇头，“我刚才说，除皇帝外都应该称为民，只是这民也有不同的分类。” “其中士，就指的是贵族，也就是大秦的官和吏。” “其余几类你们也能理解，所以我说的治民是治天下之民。” 这么说王绾就理解，但是他并不赞同冉方之言，若要治士农商工兵，那就是在动摇大秦的根基。 “先生方才说，这大秦不少官吏本就对大秦存在异心，若是想要动他们，那岂不是推动他们倒戈吗？” “至于农，陛下提出了黔首自实田，已经为农作出了改变。” “那工商本就为一体，而今他们的赋税已经很重了，若是再加重赋税，怕是那些人会联合起来反抗大秦的。” “兵更不可能，兵权都在陛下手中，谁能敢动？” 扶苏看着王绾，有些不可思议，他竟然对大秦现状如数家珍，这是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 “能有王大人这样的官，真是百姓之福。” 其实冉方也没有想到，这个王继倒是令人刮目相看，不过他越是表现，冉方对他的身份越怀疑。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他看着王绾道：“没错，这是现在大秦的问题，所以现在大秦要做的，不是治而是活，把这个死局盘活了。” “很简单，就是要壮大大秦的实力，只有自身实力强大，才不会惧怕那些反抗。” 这个道理谁都懂，但是要如何做，这是一个问题。 就连嬴政，也想要把大秦壮大，成为这天下的霸主，可这谁能做到呢？ 王绾有些失望，还以为冉方能说出什么，原来就是这么一个假大空的架构。 “先生所言，谁人不晓，可是谁又能做到呢？” 冉方知道他们想错了，对王绾话里的不信任也没有放在心上。 他笑着开口道：“其实很简单，想要做到这个，就是要固本。” “这个本，就是老秦人的心，固本就是要固民心。” “到时，就算是这天下风起云涌，只要有关中这片地，大秦永远都不会倒下。” 王绾心头一凛，他明白了冉方的意思。 现在旧地有异心，那不是能一朝一夕解决的事情，而且也不是他们能武力解决的事情。 只要把关中这片地守好了，把关中的民治好了，那其他人自然能看到大秦的心，自然也不会再有异心。 他为刚才的莽撞道歉，躬身道：“请先生赐教。” 对于这种事，冉方想来不在意，他淡淡看了一眼王绾，道：“很简单，这些人缺什么那就给什么。” “大秦过去是给军功，军功爵制引得众人为大秦拼命去做，可现在大秦已无战争，那些人自然得不到什么，甚至有的人连田地都分不到，他们自然心就不向着大秦了。” “既然如此，那就另想他法。” “那就是……给钱！” “给钱？！”扶苏先惊呼了一声，他有些惊讶于冉方能说出这种话。 很明显，他对这个办法并不认同。 “有问题吗？”冉方看着他，疑惑地问道，“你觉得不行？” 王绾苦笑了一下，替扶苏回答了这个问题：“大秦，怕是没有那么多的钱。” 他虽只是御史，但是对大秦的国库也有所了解，这几年陛下修陵墓、建长城，根本不会给国库留下太多的钱。 而且，他也并不赞成给钱这种做法。 “况且，这给钱是万万不能的，这天下有多少人，就算是把后几百年的税收也算上，怕是也不能够啊。” “再说了，也没有给百姓钱的先例。” “给钱……易乱法，百姓到时还会劳作吗？” 不得不说，王绾也是能看透人性的。 知晓能不劳而获，谁还会去认真工作呢？ 冉方摇摇头，说：“自是不会白给，农不收赋税，每年要给种地之人一定的奖励，而且这个奖励要确保实打实地落在百姓的手里，难道还不足以激起农的竞争力吗？” “其余的也是如此，设立一定的奖励制度，激起民众的向心力，这就够了。” “对于一些人来说，大秦给的毕竟是少数，他们还是会愿意自己去赚钱的。” 原来如此，王绾点点头，是自己狭隘了。 但是，事情还没有解决。 他淡淡苦笑了一下，有些为难地说：“可钱的事情还没解决啊。” 冉方早就想到了，以嬴政花钱的速度，这大秦自然是没有钱的。 但是，他有办法，“没钱，就搞钱啊。” 他目光微阖，眼中露出一抹深邃，缓慢地说道：“朝廷没有，又不能征收赋税，那就印钱，或者是抢钱。” 这印钱他们能理解，抢钱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扶苏没想到冉方会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让大秦去抢钱，这不是贻笑大方吗？ “抢？这……是不是不太合适呢？” 王绾这一次有经验了，他相信冉方所言的抢，和他想的应该不一样。 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先生所言的抢，是何意？” 冉方给了他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随即又嫌弃地看了一眼扶苏，跟在自己身边这么久，怎么就没有学到稳重呢？ “就是要抢，不过要抢富商的钱，而且要抢的合理。” “大秦虽有不少的百姓食不果腹，但是也有一些富家商贾过着朱门酒肉的生活，甚至有的富比王侯，这些人虽交重税，但是依然能富甲一方，那他们的钱来自何处呢？” “要知道大秦虽不重商，却也不抑商，这些商人抓住了盐和铁，这些必需品的商机，自然就有了源源不断的钱。” “若是朝廷把这些掌握在自己的手里，然后再由专人开发和管理，那不就相当于有钱了吗？” “说白了，就是抢他们的生意，收为国有，可以给他们经营权，但是不能给所有权。” 王绾看向冉方的眼神露出一抹骇然，这冉方要做的如此直接，直接断了他们的财路。 确实能称之为抢了。 “受教了，先生所言甚是有理。” “若是真能这些收为朝堂所有，那自是不缺钱的。” ------------ 第39章 盐铁专营 章台宫。 王绾站在大殿中间，恭敬地看着高台上的嬴政，他的心中有些迫切。 刚刚从咸阳狱出来，他连朝服也顾不上换，就直接来拜见嬴政。 把“抢钱”的事情全部告诉陛下，陛下便沉默到现在，脸上倒是没有任何表情，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过了半晌，嬴政才缓缓抬起头，平静地开口问道：“卿以为此事可否？” 王绾想到冉方之言，躬身上前答道：“启禀陛下，臣以为，此事可行。” “盐铁专营，不仅能控制盐业的生产与销售，还能控制盐价，朝廷定然能收获颇丰。” “民不食盐则无力，盐是生活必需品，但是如今的一石盐要一百钱，比粮价要高不少，天下民众有两千万之众，这是多大的利益？” “若是朝廷把盐管控起来，就算是降低一半的价格，那对朝廷来说也是一项巨大的受益了。” “而今天下疲敝，冉方此法不仅能增加国库富足，变相地减轻了百姓的负担，绝对是一件利国利民之事。” “这才是真正地惠及于民，减负于民。” 听王绾之言，嬴政看着他的眼神有些隐晦不明，从他说话的语气中，他也能听出来这是冉方所说的话。 只是嬴政有一问题，他沉声问道：“为何是管控盐业，而不是直接让朝廷接手呢？” 闻言，王绾心中一沉，想到那冉方所言，他甚至不敢抬头看嬴政的眼神。 方才在狱中他也问了冉方同样的问题，冉方回答：“如此大的利益摆在面前，哪个人不心动？” “以陛下的心性，自是没有问题的，可谁能保证日后的君主，个个皆如陛下一般深明大义，以百姓的利益为先呢？” “到时候，将百姓推入不义之地，谁来为百姓做主？” “况且，朝廷要做的是管理天下，而商人才是做生意的，不能越俎代庖。” “最重要的是，治国之道，不能变成利益为上，把朝廷变成敛财的工具，那国家迟早会走向灭亡的。” “朝中只派人做监督和收钱，让商贩去做运输和售卖的活，朝廷只要规定价格，又省事儿，又能将利益最大化的。” 把冉方的话说完，王绾也说了自己的意见，：“如今朝中事务繁忙，若是再投入更大的人力物力生产盐铁，怕是不能兼顾。” 听完王绾之言，他表情一闪而过尴尬之色，其实他刚才对盐铁专卖动心了，就如同冉方所说，那利益太大了。 这么大的利益放在眼前，谁能不动心？ 倒是没想到，这冉方早就把这些也想到了。 对于冉方的办法，嬴政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他嬴政眼中有的只是大秦的万万年！ 若是有人要将他的大秦毁了，便是亲儿子他也不会放过！ “依卿之见，此事该如何做？” 说是问王绾，其实是在问冉方的意见。 王绾也知道这个道理，他想了想开口说道：“朝廷只需要控制盐池等地，严禁民间私自产盐，违者以卖国罪论处！” “但是可以雇用民间生产盐的人，这些人都要由朝廷管理监督。” “生产出来的盐，再交由朝廷统一交给能卖盐的商贾，他们自行销售，但是价格必须由朝廷控制，若是有人破坏规则，便可直接处罚甚至关押。” “同时，这些商贾也要收税，而且为了确保底层民众的供盐，也应该在各地设置官家的盐店，防止出现有盐商瞒上欺下。” “最好是能出一政策，宣告天下对于盐铁的专卖，如此就算是有人想浑水摸鱼，也得掂量掂量秦律的严苛。” 其实说这话的时候，王绾心里也在打鼓，这是冉方给出的做法，但是听完他心里的震惊更甚。 甚至他在心中怀疑，这个做法究竟能不能实行下去？ 但是既然陛下问了，他又不得不说。 说完，便安静地等着陛下的回答。 嬴政的眼神闪了闪，他没想到冉方看问题如此透彻，竟能想到所有的细节，这样一来就算是盐没有朝廷专卖，但是也完全由朝廷控制。 不仅保障了百姓的利益，还把商贾的价值都榨取干净。 “可，此事就按你所言处理。” “传章邯、李斯入宫。” 赵高一直站在嬴政身侧，闻言他立刻躬身下台，去宣传旨意了。 直到走出了宫殿，他才对守在门外的小太监说道：“去宣章邯、李斯入宫。” 然后又压低了声音，“告诉丞相李斯，就说盐铁之事要改。” 小太监看了一眼赵高，点点头就朝着宫外跑出。 殿内，王绾对陛下的这个决定倒是不意外。 章邯现在担任少府之职，本身就管理着朝中特殊的财政收入和皇家的手工业的，可以说是皇帝的私府。 而且又深得陛下信任，由他来做此事最合适不过了。 不消片刻，穿着一身官服的李斯和章邯来到了章台宫。 二人站在大殿中间，朝着嬴政躬身行礼，道：“臣等，参见陛下。” 嬴政点点头，就算是回应了。 行完礼后，李斯主动开口问道：“不会陛下急招臣等入宫，所为何事？” 嬴政看了一眼王绾，王绾立刻会意，朝嬴政拱手后，把刚才和陛下商议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李斯刚才已经听小太监说过了，心中只是微微有些惊讶，倒是没有太大的波动。 不过他也知道，这件事定然是那冉方提出来的，只是没想到陛下会让章邯来负责此事。 第一次听到此事的章邯，脸上震惊的表情根本来不及收回，他本以为陛下叫他前来，只是为了一些小事，没想到竟然是这么大的事情。 虽说他一直负责处理陛下身边的事情，但是也只是负责陛下的事情，他从不上朝，朝中的大事也从不参与，这还是第一次被陛下派遣。 他“啪”地一声跪在地上，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他的反应，王绾十分理解，毕竟自己刚刚听到的时候，和他的反应也差不了太多，只不过自己比较沉稳，看不出来罢了。 过了几秒，章邯才沉声道：“臣遵旨，定不会辱没陛下的信任。” 等章邯站起来，李斯才上前，躬身道：“启禀陛下，此事事关重大，若是那些商贾不愿，激起他们的反抗之心，怕是对大秦不利。” “臣以为，此事应当从长计议。” “方才王大人说，要先立法，那不如等秦律之后，陛下再派章大人处理此事，如此也能让那些商贾心服口服。” 嬴政眉头微皱，依他看来此事刻不容缓，越早越好。 但是那李斯说的也有道理，那些富商都不是蠢得，从他们手中想夺利，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此事，怕也不是能顺利进行的。 众人站在大殿中，感觉到嬴政的威压，心头一颤，谁也不敢开口说话。 “秦律之事你来负责，其他的事情寡人自有定夺。” “其他人出去，章邯留下。” 李斯顿了一下，没想到陛下现在对他也有所防备了。 如此，那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躬身答道：“喏。” ------------ 第40章 这肉真难吃 过了半个时辰，章邯步履匆匆地从皇宫里出来，没有丝毫犹豫翻身上马，驾着马就离开了宫门口。 跟在章邯身后的人，见状也立刻追了上去，一直看到他来到御史府门口时，他才点点头，转身离去。 章邯此刻都被盐铁专卖的事情吸引，根本没有发现身后还跟着一条尾巴。 到御史府门口，他翻身下马，客气和门口的小厮说道：“麻烦通报一声，少府章邯求见御史王大人。” 闻言，小厮看了他一眼，就朝府内跑去。 不消片刻，就见那王绾亲自出来，看到章邯时脸上笑容满满，十分客气地招呼他道：“稀客啊。” 说着，就带着章邯来到府上的前厅，顺便让下人端一碗茶上来。 然后才看着章邯问道：“不知少府前来，寻老夫有何事啊？” 坐在王绾对面，章邯十分的客气，拱手示意道：“下官也不绕圈子了，今日王御史提出的盐铁专卖，有些细节晚辈不懂，特来此请教的。” 王绾看了一眼章邯，眼神中有些意外，不明白他怎么会来请教自己。 按理说，陛下应该让他去找冉方才对，这件事他说得很清楚了，完全是冉方提出来的。 他思虑了片刻道：“想必陛下应该与你说过，此事你自当去那咸阳狱，问冉方即可，来找老夫怕是问错人了。” 闻言，章邯脸上露出的一丝鄙夷之色，态度十分地不屑。 “这几日听闻朝中上下，都在议论那冉方是陛下面前的红人，王御史你就不要替他遮掩了。” “若是他真有过人之才，陛下能把他关在那咸阳狱吗？不过是沽名钓誉之徒，想必陛下也是为了扶苏公子的面子，才会把他传得神乎其神。” “这种人，我向来是不屑与之结交的。” 章邯的这个态度，王绾没有想到，但是也能理解。 而且，这朝中上下，有这种想法的估计也不只是章邯一人的。 怕是这朝中三星盖，没有见识过冉方“真面目”的人，都是这么想的。 但是，敢如章邯这么明目张胆说出来的，怕也是只有他一人了。 “章大人这话可不能乱说，那冉方却有奇才，此番盐铁专卖的事情就是他提出来的。” “老夫也是偶然去狱中，听闻那冉方此等骇人之言，才多问了他几句，未曾想他对这大秦的时局看得竟如此透彻，这是他为大秦提出的解决之法。” “既然陛下让你去咸阳狱，那你便走上一遭，便知晓陛下的意思了。” 这件事毕竟关系到大秦的命脉，王绾心中也有些焦虑的，希望冉方真的能说出一些更快捷的方法。 看王绾说得言辞凿凿，章邯心中有些微动，尤其是陛下那话里话外对冉方也十分地信任，不由得心中的想法有些动摇。 “既然如此，那晚辈就去那咸阳狱走上一遭。” “可……这身份又不能暴露，那冉方能说与我听吗？” “不如，御史同我前去，若是他说的有不妥的地方，御史大人也好告知于我，省的我走错了路。” 王绾白了他一眼，就知道这人来找他，就是为了这句话。 明明是不相信冉方，又担心陛下责怪，非要来找他拉个垫背的。 不过，他并不介意，毕竟自己也想知道此事冉方要如何解决。 “既然少府相邀，那老夫就陪你走上一遭。” “明日一早，我们在咸阳狱门口见。” “好。”章邯微微点头，脸上都是得逞的笑意，仿佛刚才发愁的人不是他，“那晚辈就先回去了。” “不送。” …… 翌日，咸阳狱门口。 王绾从马车上下来，就看到章邯身后还跟着一人，那人手中提着一个竹篮子，与章邯站在一起，二人正笑脸盈盈地站在那里等着他。 看到他来了，章邯还亲自过来迎接，语气十分熟稔地说：“王御史来了，我们进去吧。” 王绾扫了一眼他身后的人，还有那人手中的篮子，心想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人是谁？” 章邯看了一眼身后之人，笑着解释道：“咸阳城做官盐生意的，这次事关重大，定有需要他的地方。” 闻言，王绾点点头，觉得这章邯做事倒是稳妥，有懂行的人在，确实能省事儿一些。 说完话，他迈步进了咸阳狱，轻车熟路地带着二人来到冉方牢房的门口。 站在门口，他熟络地和冉方打了一声招呼，才走进牢房。 拱手行礼后，才介绍道：“此乃老夫同僚，名章远，昨日听闻我说的先生之言，心中对先生十分佩服，今日特来见过先生的。” 冉方看了一眼章邯，此人看着年纪不大，但是身上却有一种从容不迫的味道，但是他的眼神却能看出此人是个心思缜密的。 往王绾介绍完，章邯一挥手，身后的人立刻上前，把竹篮子很客气地放在桌上，从里面拿出一盘牛肉和一壶酒。 做完这一切，他很自觉地站在牢房门口，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章邯看着摆好的肉，直接坐在冉方的面前，介绍道：“知晓先生在牢中生活不好，特意花重金买了些牛肉和酒，孝敬先生的，望先生不要怪罪。” 王绾吃惊地看了章邯一眼，昨日不是说看不上冉方吗？ 方才在门口的时候，他还以为是让小厮拿着竹简等着纪录呢，没想到竟然偷偷来这一招。 他看看自己的双手，空空如也，顿时有一种被章邯算计了的感觉。 心中骂了一句，“阴险狡诈！” 章邯的这一出，就连扶苏都傻眼了，冉方其实也有些惊讶。 要知道牛可是用来耕作的，在大秦谁敢吃牛肉，就算是丞相李斯也不敢宰牛吃肉吧？ 看出了他们的惊讶，章邯主动解释道：“先生放心，这不是耕牛，可以随便吃的。” 说着，他还看所有人都不说话，看着自己，他直接用手夹起一片牛肉放在嘴里，嚼了几口就咽了下去，“放心吧，这是登记过的，不会有事的。” 冉方看了一眼牛肉，不由得高看了章邯一眼，此人倒是个懂事儿的。 “多谢。” “在这牢狱中，确实有些寡淡了。” 看他们这架势，就是来求自己的，冉方吃的心安理得。 可是，刚把肉放进嘴里嚼了两口，冉方便是眉头一皱，随后假思索地把嘴里的肉吐了出来。 冉方的这一举动，周围看着的人都跟着一阵肉痛，要知道这牛肉多珍贵啊，他们平时根本都吃不到。 不等他们说话，就听那冉方有些嫌弃地说：“这牛肉为何如此苦涩？” “简直是暴殄天物，把这牛肉都糟蹋了。” ------------ 第41章 我有办法 本来还有些沾沾自喜的章邯，还觉得自己这次送礼送到了冉方的心坎里，结果没想到只一口就被冉方嫌弃了。 这牛肉难得，便是他这少府一年也吃不上一次！ 今日将其拿来给冉方，他竟然如此对待！ 简直就是在暴殄天物！ 章邯心中顿时有些不悦，一时间就连冲人说话的语气也多了几分不忿。 “这牛肉珍贵，算是难得的珍馐，先生说苦是何意？” 听这话，冉方没有生气，只是有些心疼地看着这些肉。 “盐的质量本就不好，还要一次放这么多盐，你们是抢了盐贩子不成？” 章邯闻言便想要开口反驳，但话还没有说出口，冉方便接着说了起来。 “不过，今日吃到这腌牛肉，我才知道府上的饭菜，为何先前总是那么不尽如人意了。” 这话不仅让扶苏有些尴尬，其余人也有些尴尬！ 毕竟扶苏府上的饭菜还能说难吃的话，那他们吃的东西叫什么？ 章邯还在为自己的牛肉愤愤不平，语气中也是颇为不悦：“先生说这肉苦，是盐的缘故，但先生可知道，咸阳城内除了宫里也找不出来比这好的盐了！” “我大秦不少百姓甚至于连这种品质的盐都吃不上！” “公子竟这番话，破有些不知好歹了。” “咳咳，”王绾轻咳一声，阻止了章邯即将要说出口的话，“先生说了，你就听着便是了。” 但是章邯明显有些不服，他冷哼了一声，轻瞥了一眼冉方，嘴里皆是不忿：“哼，自己说的不准，还不允别人说吗？” “此盐乃是这大秦最金贵的，在他口中，反倒像是什么拿不上台面的东西。” 王绾伸手拉了拉章邯的袖子，脸上的表情有些担忧，若是章邯之言得罪了冉方，哪怕是陛下也不能饶了他的。 但是，他又觉得章邯说的有道理，这盐确实是金贵，冉方这么说属实是有些过分了。 “先生博学多才，自是不会刻意贬低他人的，你这话有些过分了！” “况且，我相信先生既然这么说，定然是有能比得过这盐的东西，不然以先生的心性，是不会说这些话的。” 两人一里一外，瞬间就把冉方架了起来。 而冉方自然也听出来了这些，嘴角浮起一抹笑意。 两人什么话也不说，就只是那么静静的看着他们。 看状，王绾轻咳了一声，神情有些尴尬，“咳咳，依公子看呢？” 冉方轻笑一声，却是罕见的没有怪罪他们，反倒是慢悠悠的解释起来。 “这盐是有些苦味，说明是因为你们提盐的技术不行，提盐的过程中没有仔细把其中的杂质清出去，才造成了这种结果。” “若是能提高提纯的技术，再改进一下炼盐的技术，这盐便能比现在好上不少。” “到时候，这牛肉怕是也要好吃上不少啊。” “哼！”章邯身后传来一声冷哼！ 言语中满是不屑，显然是不服气冉方说的！ 顿时，几个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这说话之人的身上。 扶苏向来是站在冉方这边的，看到有人这么质疑冉方，他立刻就不满意了，出声呵斥道：“放肆！” “你是什么人？竟然敢插嘴，莫不是嫌命太长了！” 这人一点都不害怕，甚至表情中还有一些不服气。 站直了身子，语气十分狂妄地说：“这位公子好大的口气，这官盐你知道费了多少的心血吗？” “这咸阳城中，能把盐做到如此之人，那都是顶好的！” 看扶苏有些生气的询问自己，章邯连忙站起来，走到那人的身边。 随后便听到章邯开口道：“各位，这位是这咸阳城的盐商顾思源，是我一好友。” “从我口中听闻此事，便想要来听听先生的见解，没有其他的意思。” “而且他也没有恶意，这提炼盐的法子，他们家是祖传的，自是最好的，便听不得有些说不好的话，所以有些莽撞，还望各位见谅。” 有了章邯的这番话，大家都能理解刚才顾思源的这番话了。 几人微微点头，对这顾思源也有些佩服了。 冉方嗤笑了一声，摇摇头，仿佛对顾思源刚才的话并不赞同，甚至还有些瞧不上的意思。 这顾思源怎么能忍，他往前迈了一步，语气十分不善地说道：“看先生这意思，是瞧不上我们家的盐吗？” “难道先生还有更好的法子不成？” 那语气里的嘲讽，丝毫没有掩饰。 冉方一点都不生气，把这牛肉往王绾的方向推了推，轻声道：“只知道闭门造车，能有什么好的长进？” “这天下炼盐的技术又不止你们一家，就算是现在他们不如你，你能保证日后没有人能超过你吗？” “到时候，你们的盐业，还能坚持多长时间？” “真是可笑！” 一连三个问题，把顾思源问的一句话都答不上来。 现在他们敢说自己的盐是最好的，但那也是他们家一代代研究出来的。 既然他们能研究，那别人就不能研究了吗？ 显然不可能啊。 但是心中还是有些不服气的，他挺直了腰背，这样显得自己更理直气壮一些。 冉方抬起头，手便随意地搭在桌子上，只是目光落在了顾思源的身上。 迎着那眼神，顾思源有些心慌，只是此时的他根本看不明白冉方这是什么意思。 片刻工夫，他才缓缓开口道：“若是有，你当如何呢？” 这种语气，再加上这种姿态，明晃晃地挑衅。 顾思源心中顿时不服气，又往前迈了一大步，再有一步就要迈上桌子了。 他丝毫不觉自己的过分，大声道：“若是你能找到比我这个更好的盐，那我顾家的盐业，分你一半！” ------------ 第42章 八成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惊。 顾家是什么存在？ 大秦四大盐商之一！ 最重要的是，顾家的生意也有朝廷在背后推波助澜。 所以，这顾家不仅钱粮无数，地位在这也十分地显贵。 正是因为知道这个，在听到顾思源这么说的时候，每个人的眼中都写满了震惊。 章邯的表情最为明显，昨夜他研究了盐的利润，若是把大秦的盐业收为己用，其中的利润是他想也不敢想的。 现在顾家背后有朝廷的手笔，用来做官盐最合适不过了。 到时候顾家的产业，就一跃成为大秦之首了。 “顾……” 他刚说了一个字，顾思源就抬手打断了，“章兄，你不必多言。” “此事我可以做主，要是他能做出比这更好的盐，那我顾家自当是把他奉为座上宾，就算是给他顾家的产业又如何？” “可若是做不出来，那就是另一档子事情了……” 说完，顾思源不屑地看冉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昂着脖子等着冉方的回答。 他这是要和冉方打赌，若是冉方没有制盐的方法，那他也是要冉方付出代价的。 在场的人谁没有说话，都等着冉方的回答。 冉方抬起头淡淡地看了一眼顾思源，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 “顾家？很强吗？” 说着，他还转过头看了一眼扶苏，似乎要从他的嘴里得到这个答案。 不是冉方故意激怒顾思源，是在他看来，这顾家他属实没有听说过。 而且，在他看来就这种盐，要不是朝廷在背后撑腰，哪里还能容他这么久呢？ 顾思源没有想到冉方会是这个反应，感觉自己受到了深深的侮辱。 顿时，怒目圆睁地看着冉方，“你知道什么？！我顾家是关东最大的盐商，整个关东的盐业都是在我顾家的名下！” 冉方看到扶苏点点头，这才心中有了一些概念。 不过在他看来，这种质量的盐，只要其他盐商有一点点的进步，他们就没有了一点的市场了。 这种随时可能被替代的商户，他确实不可能放在心上。 “哦？原来如此。” “怪不得你如此狂妄，原来是受了陛下的庇护了。” “可在我看来，这种质量的盐，不过是最下等的罢了。” “况且，这大秦有四大盐商，哪个盐商不想独占鳌头？谁家不是在绞尽脑汁找提盐的法子？” “只要有一人找到办法，那朝廷怕是立刻就会换人，到时候这顾家的辉煌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等冉方说完，顾思源的脸色由红变白，很明显他也知道这个道理。 只不过现在顾家守在关东，占据了地利这一个条件而已。 他低着头，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王绾听出了冉方话里的意思，若是顾家不能让他满意，怕是冉方也不介意和其他人合作的。 他立刻拱手说道：“先生所言甚是有理，这盐也乃天下最大的利益，不管是谁来做，对大秦来说都是有利的。” “只是这顾家占据关东一地，在咸阳深耕多年，若是让顾家来做怕是最合适不过了。” 闻言，顾思源也冷静下来，心中对冉方的话也认可的许多。 只不过脸上的表情还有些愤愤不平，“哼，你说的倒是轻巧。” “我们顾家只占据关东一地，便足以富甲天下，若是能收拢天下盐业，这笔生意那将是天下第一的好。” “可……” 说到这里，顾思源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又抬起头说：“我们顾家的盐是这天下顶好的，那这提炼的过程自是更精细些，这价格也要比其他人高上一些。” “所以，我们顾家只做关东的生意，那些地方就算是做了，他们也买不起。” “要想做遍天下，谈何容易！” 闻言，冉方点了点头，这话说的倒是没错。 这天下的百姓，连饭都吃不饱，哪里还能有钱吃上等的盐。 关东是富饶之地，百姓的生活也稍微好些，一些低价的盐他们也能吃得上。 可到了其他的地方，连年的战争导致百姓生活苦难，哪里还能追求那些高水平的东西？ “若是能提高盐的品质，又能降低盐的成本，就可以了。” “到时候，这盐的生意，就不会只是咸阳城的，甚至都可能不只是大秦的，据我所知这北方对盐的需求量是更大的。” 顾思源有些看不上冉方这种富家公子，这种难如登天之事，在他们嘴里倒是十分的轻巧。 “哼，若真是有这种法子，那我顾家愿奉上千金。” 冉方这才抬眸，用手敲了敲桌子，沉声说道：“千金？买我这制盐的法子，你怕是太天真了些。” “那你想要什么？” “我要顾家所有产业的八成利润！” “八成？！”顾思源大声喊了一句，似乎没想到这冉方的胃口竟如此之大，“你不要欺人太甚！” 八成的利润？ 在场的人都震惊了，这冉方若真的有这种法子，那就是收拢了天下的盐业。 还有八成的生意，那就是把天下的钱，都送到了冉方的手上！ 众人震惊之余，心中对冉方的法子也不由得有些好奇，什么法子能让他有这么足的底气？ 无视众人的眼神，冉方看着顾思源问道：“你不敢赌？” 被冉方这么一激，顾思源顿时感觉自己心中憋了一口气，他站直了身子，大声道：“可以！” 但是他内心根本就不相信冉方，若是真的有这种法子，他早就成大秦首富了，还能被关在这咸阳狱吗？ “但是要立字据为证！” “倒是先生没有法子证明自己，那就要跪下给顾家磕头认错！为刚才对顾家的不敬道歉！” 王绾脸色一沉，他知道冉方对陛下的重要性，若是到时候冉方输了，那不是打陛下的脸嘛！ 他还未开口，就被冉方抬手阻止了。 看着顾思源的眼睛，冉方沉声开口道：“可以。” “好！那就说定了！”顾思源脸上一喜，立刻开口说，“什么时候开始？” 冉方看了一眼几人，眼中有的担忧有的好奇，他却是丝毫不在意。 想了一下，说道：“我给你们列个单子，你们让人把东西给我送过来。” “三日后，你们再来这咸阳狱，到时一切自会有分晓。” 几人点点头，算是答应下来。 走到门口的时候，就听到冉方在身后又补充了一句，“那日，最好是把能做主的人也带来。” 顾思源脚步一顿，神色有些尴尬，现在顾家的事情是他父亲做主，这件事他还要回去和他父亲知会一声。 ------------ 第43章 忽悠起来 从咸阳狱出来，几个人都各怀心思，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只是各自打了招呼，便都转身离去了。 顾思源骑马回到顾府，就看到其父顾宗民正站在院子里照看自己的鸽子。 他立刻走过去，恭敬地站在顾宗民身后，拱手行个礼道：“见过父亲。” “孩儿刚从咸阳狱回来，跟着章大人见了冉方，还有扶苏公子。” 闻言顾宗民放下手中的鸟食，让下人把鸟食都收走。 他转过头，看向顾思源，眼中的神情让人看不出喜怒。 “如何？” 说到冉方，顾思源的态度便有些不忿。 他语气十分轻蔑地说：“依儿臣之见，那冉方也不过是个普通人，也不知道陛下为何如此看重他？” “说话做事狂妄自大，还厚颜无耻至极！” 闻言，顾宗民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他可是听说朝中有人说，这冉方是个能人，且深受陛下重视。 怎么在顾思源嘴里，却成了沽名钓誉之徒了呢？ “发生了何事？” 听到父亲问了，顾思源又想到了在咸阳狱发生的事情，心中像是堵了一口气。 言语间，便·也多了一分不屑。 “父亲有所不知，那人竟说顾家做的盐不过尔尔，言语里都是对顾家的不屑，听得我实在是生气。” “哼，竟然还大言不惭地说，自己能做出更精细的盐。” “简直是令人笑掉大牙，这大秦谁人不知我顾家的盐，才是最好的！” 看着自己儿子那副骄傲的神情，顾宗民脸上有些不喜，但是那眼神中还有些担忧之色。 “话不可说太满，这天下也不只有顾家会制盐。” “不过，现如今的整个关东，倒也是没有能比过顾家的。” 就算是有，那顾家也有办法让他变成姓顾的。 这句话顾宗民没说，但是谁也知道其中的意思。 “那冉方说的制盐的法子，究竟是如何？” “这个……”顾思源停顿了一下，摇摇头，有些颓废地说，“那人谨慎得很，没有把制盐的法子说出来，说是要等到三日后，在咸阳狱中见分晓。” “如此，那日我便与你同去。” 闻言，顾思源的眼神一闪，没想到他父亲还真得去。 这会儿，他有些慌乱，不知道与冉方打赌一事，要不要告诉他父亲。 看他不说话，顾宗民就知道这货还有事情瞒着自己。 他厉声问道：“怎么回事儿？！” 顾思源打了一个激灵，直接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起来：“父亲，孩儿……” “孩儿今日和那冉方打了个赌，若是他做不出更精细的盐，就要给我磕头认错，给顾家道歉。” “但……但是，若是他做出来了，便……便……” 看他这样，顾宗民追问了一句：“便如何？” 其实，现在的顾思源有些心虚，他总感觉那冉方定是能做出来的。 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但是十分地强烈。 在父亲凌厉的眼神中，他只好把实话说出来：“便把顾家八成的产业……都给他。” 顾宗民怔了怔，站在原地半天没有说话。 就在顾思源以为父亲要请家法的时候，却听到他一个沧桑的声音响起，“罢了，你先起来吧。” 顾思源不明所以地站起来，不敢抬头看顾宗民的眼睛。 就听到顾宗民又说：“此事或许是天意，顾家总归是走到头了。” 闻言，顾思源这才抬起头，惊讶地看着顾宗民：“父亲，这是何意？” 顾宗民抬起头，看了一眼远处，才说道：“你可知，这朝中有人提议，要朝廷盐铁专卖，而且陛下也已经同意了。” “不出几日，这盐业便不是顾家的了。” “若是念在旧情，朝廷愿意继续重用顾家，那此事还算好的，若是……不行，那顾家如今的这些显贵，怕是都烟消云散了。” “这……”顾思源从未想过，这顾家的生意有朝一日会走到头，而且还是这么快，“那儿子和那冉方的赌局，从一开始便没有赢家。” “可是父亲，章大人与父亲也算是旧友，难道不能让他从其中说和说和？” 顾宗民叹了一口气，想到昨夜收到的消息，现在还有些难以置信。 “处理此事的，就是章大人。” “不过，能说动陛下同意此事的，就不知是朝中哪位高人了。” “若是能寻到此人，那咱家说不定还能有回转的余地，就算是把产业都交给朝廷，也还能给咱家留一份产业。” “只是……这人朝中竟未有一点消息传来，怕是……难啊。” 这盐铁专卖的事情，不仅顾家收到了消息，这朝中上下都已经知道了。 而且冉方和顾家小少爷打赌的事情，他们也都知道了。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定量，若是那冉方真赢了，那冉方日后在朝中的势力，怕是谁也比不过了。 有陛下为其撑腰，那冉方就成了这咸阳炙手可热的人物了，到时怕是能和丞相李斯平起平坐了。 这件事自然也传入了胡亥的耳中，他感觉到了深深的危机感，立刻差人把赵高叫过来。 来到胡亥宫中，赵高恭敬地胡亥行了个礼道：“参见二公子。” “不知二公子找奴婢前来，是有何事？” 看到赵高，胡亥脸上紧张的神情顿时就稳定了不少。 “冉方之事，先生可曾听说了？” 赵高低着头，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这件事就是自己让人传入胡亥耳中的，若是他没有危机感，那自己怎么能成事呢？ 等他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却是一副关切的神色：“二公子放心，那冉方只是一介儒生，纵然他有百般本领，也只能在那咸阳狱中纸上谈兵罢了。” “不会对二公子造成什么影响的。” 闻言，胡亥心中的担忧微微减少了一些。 但赵高的这番话，还是不能让他彻底放心。 “可扶苏也在狱中，若是那扶苏与冉方交好，那倒是冉方的话不就是扶苏的话了吗？” “父皇本就觉得我比不过扶苏，如此一来，那我在父皇的心中，不就更差了嘛。” 看他这样，赵高脸上也露出一副担忧之色。 “二公子放心，陛下对你自是极好的。” “如今扶苏是在咸阳狱中，就算有冉方帮忙，想必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只是……” 胡亥急切问道：“只是什么，先生但说无妨。” 赵高眉头微蹙，语气迟缓地说：“如今那冉方在朝中颇有盛名，若是真的把盐制出来，那顾家的产业……怕是真的要全数落在他的手里。” “到时候，扶苏公子自然也是跟着水涨船高。” “奴婢担心……陛下会更重视扶苏公子，奴婢能为二公子所做的事情……也不多了。” 听赵高这么说，胡亥就知道自己的担忧是真的。 而且他还听说，父皇要立扶苏为储君，那到时候他还能容身于这皇宫之中吗？ 他语气十分急切道：“先生，我该如何啊？” 甚至拉住了赵高的手，“请先生明说” 赵高眼神一暗，轻声在胡亥的耳边说了一句话，胡亥脸色顿时变得惊恐。 颤抖着声音问道：“先生，此事……能成吗？” “只要二公子愿意，奴婢就算是拼了老命，也会给二公子谋一条明路！” ------------ 第44章 新条件 今日，到了冉方制盐看结果的日子。 所有人都收到了消息，等着这个揭幕的时刻。 一大早，王绾、章邯、顾宗民还有顾思源都齐聚在咸阳狱门口，相互打过招呼之后，都迫不及待地迈步进了咸阳狱。 此时的冉方，正在摆弄面前的一盆花。 这可是前几日，他让扶苏差人送来的牡丹花，很是娇贵，要好生养着。 扶苏站在冉方身后，态度十分恭敬，用眼神阻止了他们的话。 众人神色皆是一惊，没想到扶苏竟对冉方态度如此恭敬。 是以，一时间牢房里的人都站在那里，谁也不敢上前催促冉方。 等到冉方把牡丹花端起，放在一旁的架子上，王绾才上前一步，朝着冉方行礼道：“先生。” 只说了两个字，但是其中的意思大家都知道。 冉方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眼神扫过站在自己面前的四个人，看到顾宗民的时候顿了一下，什么话也没有说。 他朝扶苏示意了一下，扶苏立刻明白，起身从一旁的架子上拿起一个罐子，放在桌上。 “各位，坐下看吧。” 心中惊讶与扶苏的态度，但谁也没有敢开口询问，只是作揖之后才跪坐在冉方和扶苏的对面。 等坐定之后，扶苏脸上的表情很是淡定，但是仔细看的话，依稀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一些欣喜之色。 他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扶苏，看冉方微微点头，他才伸手，慢慢地把罐子上的盖子掀开。 青灰色的罐子里，放着半罐白色且细腻的“细沙”，看起来十分的赏心悦目。 众人的眼神中先是闪过一丝疑惑，随即都震惊地看着扶苏，又看看冉方。 王绾率先反应过来，用手指着眼前的罐子，嘴唇微微颤抖，眼神似乎不信却又有些期待地问道：“这就是先生的盐？” “竟……如此雪白？” 扶苏脸上甚是自豪地点点头，又往前推了一下罐子。 “各位，要不要试一试？” 在场的人，虽说都经常吃盐，但是论对盐的了解，谁也比不上顾家的人。 因此，众人都把目光落在了顾宗民的身上。 顾宗民看着眼前的盐，他眼中有着深深的不可置信。 迟疑片刻，用大拇指和食指捏起一点盐，在手中来回揉搓，他眼中的惊喜十分地直接。 “竟能如此棉细？” 说完，在众人的目光中，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拿起罐子旁边的小汤匙，舀起一点点的盐，放到嘴边用舌尖沾了一下。 在嘴里停留了两秒，他的眼神从迟疑变得惊讶，随即是深深地震撼。 他又迫不及待地舔了一口盐，这一次他的眼中竟然浸满了泪水。 “好！好！好！” “能见到如此神奇之物，老夫我死而无憾啊！” 听到顾宗民这么说，众人也都着急地拿起汤匙，舀起一点点的盐放进嘴里，每个人的眼神中都是满满的震惊之色。 “这……这是盐？！” “没有一丝丝的苦味。” “这股咸味如此单纯，这是我从未尝过的味道。” 冉方坐在那里倒是没有什么表情，在他身边的扶苏，看见众人对这盐如此赞不绝口，眼中是满满的自豪，还有一些嘲讽之意。 今早他见到这盐的时候，要比他们都淡定一些。 而且，这盐也有他的手笔，加火和搅拌他都有参与，冉方主要是动嘴而已。 “怎么样？” “各位可是满意？” 听到扶苏轻快的语气，顾思源脸上的惊喜瞬间收回，表情甚至还有些难看。 他不敢抬头，也不知道该如何说接下来的话。 顾宗民自然是认识扶苏的，听到扶苏这话他也明白，这盐冉方先生已经做出来了，他们顾家也是该履行诺言的时候了。 “先生，”他拱手朝冉方行个礼，又看看扶苏，“那日是小儿年轻气盛，冲撞了先生，老夫替小儿给两位道歉。” 冉方脸上没有表情，让人猜不出他的想法。 见状，顾宗民丝毫没有尴尬，他也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说什么。 “听闻那日小儿与先生打了个赌，还立了字据，若是先生能做出世上仅有的盐，那我顾家便分八成的利润给先生。” “今日既然先生做出来了，那老夫自会履行诺言。” 说完，顾宗民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帛，展开放在桌子上。 原本一开始，顾宗民准备的是用纸写的合约，没想到在章邯看到的时候，却让他把这纸换了。 虽不明白是何意，但他也不敢忤逆，立刻让下人把纸换成了布帛。 他把布帛往前推推，确定冉方神色没有异常，才开口说到：“这是合约，请先生过目。” 冉方抬头看了一眼顾宗民，这顾家做事倒算是痛快。 他扫了一眼上面的合约，淡淡开口说道：“先生倒是爽快。” “不过，先生如此痛苦，怕是有所求吧？” 被搓破了心思，顾宗民脸上没有丝毫的尴尬。 想到昨日，章邯来他的府上，说陛下的意思是，若是这冉方愿意把制盐的技术给了顾家，那顾家将来还是大秦的盐商。 只不过这合作的关系要变变，但若是冉方不愿意，那这盐业的生意，就不归顾家了。 那时他就明白了，冉方的盐定然是已经做出来了。 而且，顾家的成败都系在了冉方的身上，若是冉方愿意那顾家自然高枕无忧。 若是冉方不愿意，那顾家就…… 他原本以为，冉方的盐比他家的好上一点，就足以立足关东了。 没想到，这盐竟是他想都不敢想的精细，怕是他顾家几代人都达不到的高度。 这回，就算是没有陛下的要求，他也想要把这盐能收为己有，哪怕是没有钱，只要能让他知晓就心满意足了。 想到这里，顾宗民拉着顾思源，父子俩站起来恭敬地冉方行个礼，腰弯到了九十度。 “先生聪慧，老夫确实有所求。” “不敢欺瞒先生，如今朝中有令，要把大秦的盐业都收归于朝廷，这旧时的盐商，若是想要接着做盐业的生意，就要与朝廷合作，而且要做出更好的盐才行。” 闻言，冉方抬头惊讶地看了一眼顾宗民，没想到朝廷竟然也下旨了。 一瞬间，他的神色又恢复如常，在心中又想了一下，以嬴政杀伐果断的手段，怕是发现这个问题也是迟早的事情。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看来自己对嬴政还是不够了解。 顾宗民没有看到冉方的表情，接着说道：“我们顾家就是做盐商出身，一代代人都为了能制盐而殚精竭虑，现如今朝中下令，我们老百姓也不敢不从，但是还想争取一下。” “这合约是小儿与先生定下来的，我们愿履行合约，也希望先生能把这盐赐给我们顾家。” “望现身成全。” 等顾宗民说完，冉方嘴角浮起一抹笑意，可是这笑却不达眼底。 他淡淡开口说道：“这合约，就算了……” 顾思源惊讶地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欣喜。 可他父亲顾宗民却不这么想，他眼中有些疑惑，敢要开口询问，就听冉方说：“这盐……顾家想要也可以，可我有个条件。” ------------ 第45章 松口 顾宗民愣了一下，他迟疑地看着冉方，心中有些担忧。 半成顾家的家产他都不要，那自己还有什么能给他的？ 但这件事如果办不成，那顾家的产业就算是完了。 他心中一横，就算是冉方要顾家的全部的家产，他也认了！ “先生想要何物？” 看到冉方如此不给面子，站在顾宗民身后的顾思源，顿时怒火中烧。 刚才看到冉方的盐，他确实十分震惊，但就算是如此，那也不能如此侮辱人啊！ 而且父亲已经让步了，把顾家的半成家产都给他了，没想到他胃口这么大，竟然想要顾家全部的家产。 不得不说，父子俩的想法竟然出奇的一致。 “你好大的口气！你……” “闭嘴！”顾宗民厉声呵斥，打断了顾思源的话，“给先生道歉！” “我……”顾思源脸上的怒意未退，但是却又不得不低头，语气敷衍地说了一句：“先生，我知错了。” 见状，顾宗民本来就尴尬的神色，现在更难堪了。 他拱手朝冉方道歉，并说道：“若是先生愿意，那顾家全部的家产，也愿意献给先生。” “希望顾家这百分之百的诚意，能求先生能助顾家一臂之力，日后顾家定为先生赴汤蹈火！” 冉方轻轻抬手，打断了他的话。 顾家的那些东西，那也是顾家的产业。 既然顾宗民说了，现在朝廷要盐铁专卖，那他自然要和朝廷做生意，这顾家不过是朝廷放出来的鱼饵罢了。 他随意地拨弄了一下手指，淡淡地开口说道：“顾家主想错了，顾家世世代代才在这咸阳城打拼了那些家业，我要是横刀夺爱，那不是强人所难嘛。” “我要的分成，日后这精盐所有销售利润的三成。” 众人心中皆是一惊，其中的利润谁都能看出来，就这么分三成给冉方，那……陛下岂会同意？ 顾宗民脸上一些为难，他沉思了片刻，开口解释道：“先生，此事怕是……有些为难了。” 若是顾家的生意，那顾宗民自是愿意分给冉方的，可这次的事情他做不了主啊。 被拒绝，也是在冉方的意料之中。 他丝毫没有担忧，只是拿过盐罐子，用手轻轻搓了搓盐，轻声说：“这精盐的价值，想必你们也知晓。” “不管这盐落入谁的手里，对我来说都是有利无害的事情。” “你们若是同意我的条件，我或许还愿意考虑考虑。” 这话里的意思就很明显了，若是他们不愿意同意，那这个盐方他是决计不会交出来的，甚至也不介意和其他人合作。 “这……”顾宗民神色一滞，这么大的事情他不太敢做决定，他看了一眼身旁的章邯，两人的眼中皆是为难。 “先生，顾家也只是与朝廷合作，此事顾家也做不了主。” “若是先生愿意，顾家可以让出八成的利润，但是精盐的生意怕是有些……” 剩下的话顾宗民没有说，但是其中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冉方看着他，丝毫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从他脸上的表情也能看出来，这个条件冉方是不同意的。 见状，顾宗民看了一眼章邯，拱手朝冉方说道：“先生，此事可否等我们回去商量一番，明日再来给先生答复？” 冉方这才点点头，轻声道：“可以。” …… 咸阳宫。 一行人从咸阳狱出来，马不停蹄地便来到了咸阳宫。 王绾站在大殿中央，和嬴政说今日在咸阳狱中发生的事情，尤其是那冉方提出来的要求。 而顾家父子俩跪在他的身后，低着头不敢看高台上的嬴政一眼，生怕冉方之言会惹怒陛下，然后迁怒于他们。 令他们没想到的是，听完王绾的这番话，陛下并没有生气。 嬴政眉头微微一挑，坐在高台上，桌子摆放着冉方的那罐子盐。 听完王绾之言，他脸上的表情顿了一下，最近又恢复如常。 和他们几人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两位卿如何看此事？” 章邯是这件事的主要负责人，他最有资格来回答此事。 他躬身答道：“启禀陛下，臣以为此事应从长计议。” “可正因为如此，若是三成的利润给了冉方，那……属实有些太多了。” 这番话，说的中规中矩。 把那盐的重要性都说出来了，但是很明显，章邯也不觉得可以给冉方那么大的利润。 这样一来，朝廷能分到的，毕竟就要少了许多。 但是这番话王绾并不赞同，他上前躬身道：“启禀陛下，臣以为章大人之言有些不妥。” “当初是冉方提出盐铁专卖一事，此事为大秦谋了多大的利益？如今又研究出精盐，更是造福苍生之举。” “他从未为自己谋一福祉，如今提出这一小小的要求，臣以为这是无可厚非的。” 闻言，嬴政的脸上浮现一抹欣慰，王绾向来是公正的，说的这话也确实中肯。 “那就依卿之言，这三成利让给冉方。” 说完，他目光看向了跪在那里的顾家父子俩，沉声道：“顾宗民。” 被陛下点名，顾宗民立刻跪直了身子，十分地虔诚又恭敬地回道：“草民在。” 嬴政看了一眼顾宗民，心中倒也没有什么波澜。 冉方盯着顾家的家产不过是因为顾家先前的态度不好而已，如今献出去三成利将着提炼精盐的办法拿到手，看似亏，实则也是赚的。 “顾宗民，此番提炼精盐一事还交由你们顾家去做。” 听闻这句话，顾宗民心中便是一喜！ 他先前还担心，害怕嬴政知道自己这件事儿差点办砸了会将自己制盐一事取消。 没承想这事儿最终还是落在了自己头上！ 但下一秒，嬴政便浇了一盆冷水在顾宗民头上。 “这提炼精盐一事交给你们了，但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的！” “朕若是再从别处听闻，你顾家怠慢了冉方，最后还要朝廷给你们收拾收尾，那朕也就不念什么劳苦功高了。” 听到这话的顾宗民心中一惊，连忙叩首道：“草民，知道了！” ------------ 第46章 互有担忧 盐铁改制的事情，在百姓中暂时没有引起什么波澜，但在朝中却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儿。 尤其是知道冉方要得三成利的时候，朝野上下都纷纷猜测，此事究竟是为何？ 但不管这些人怎么想，此事已经成了定局，冉方也成了咸阳城炙手可热的人物。 这些胡亥都看在眼里，却只能急在心里。 正在自己的宫殿中来回踱步的他，眼中不时地望望外面，像是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 眼神瞥到院子，看到有人来了，他连忙朝着门外跑过去。 “先生，你终于来了！” 赵高看了一眼胡亥，他便心下了然，定是冉方的事情已经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他没有着急询问胡亥，先恭敬行了礼，让人挑不出错来。 “见过二公子。” 胡亥直接把赵高搀扶起来，脸上那紧张的神情做不得假。 “先生，都这个时候了，就不要做这些虚礼了。” “现在那冉方已经成功了，而且还拿到了三成的利润，这事儿……该如何是好啊？” 这个结果对赵高来说，也是有些意外的。 他没想到冉方竟然这么大胆，敢和朝廷谈条件。 更没有想到，陛下竟然还真的会同意，让冉方一个人就拿到那么大的利润，这日后冉方绝对是他最大的阻碍。 这个冉方，怕是留不到了。 他脸上愁容满面，叹了一口气道：“二公子，这件事已经成了定局，怕是已经无力回天了。” “想要改变，怕是难了……” 闻言，胡亥脸上有些难堪，更多的是失望。 过了片刻，他猛地抬起头，猛地看向了赵高，走到他身边，小声地说：“先生，若是我们……可否？” 赵高心下了然，自己上次告诉胡亥的事情，看来胡亥已经上心了。 而且有自己在背后推波助澜，恐怕现在胡亥的心中，对此事甚至有些迫不及待了。 但他还是一脸焦虑，有些为难地劝告道：“二公子，此事毕竟关乎大秦生计，还是要从长计议为好。” 胡亥脸上一沉，他没想到这么关键的时刻，赵高竟然打退堂鼓了。 “先生，这咸阳城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怕是不日就有各地盐商的人进入咸阳，到时候只要咸阳狱松散一些，这件事一定能成的。” “现在不能半途而废啊！” 不怪胡亥着急，上次赵高在他耳边说，只要是扶苏没了，那冉方一人又能成什么气候？ 就算是陛下再宠着冉方，那也要有所倚仗才行。 他一听，顿时计上心来，只要不让扶苏活着出了咸阳狱，岂不就能成了？ 结果，到了关键的时刻，赵高竟然打退堂鼓？ “先生，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啊！” 赵高摇摇头，轻轻拍了拍胡亥的手。 “二公子，此事不要着急。” “奴婢只是没想到，那冉方竟真的有这么大的能耐。” “现在事情有了变化，怕是扶苏就算死在咸阳狱，那陛下也不会怪罪于冉方，这一石二鸟的计划便用不上了。” “不过……此事还有办法。” 闻言，胡亥神色有些激动，他拉着赵高的手，也顾不上什么君臣之礼了。 “什么办法？” 赵高微眯眼睛，靠近胡亥的耳边，小声道：“二公子，你想，若是这制盐的法子被其他人知道，那陛下第一个会怀疑谁？” “冉方！” 胡亥不假思索地回答，眼神十分地坚定。 说完，他立刻就明白了赵高的意思，这件事说白了，最关键的地方还是那制盐的法子。 只要这个法子泄露出去，那冉方也没有利用的价值了。 “先生，我明白了。” “可是……那些盐商，会听我的话吗？” 赵高慈爱地看着他，眼神中满满的都是关切。 “放心，这件事奴婢定会帮您办妥了。” “只要是为了二公子好，奴婢做什么也是愿意的。” 这话说得胡亥万分感动，他就知道，这世上最关心他的人，只有赵高。 “多谢先生。” …… 咸阳狱。 顾宗民亲自把合约送了过来，站在那里诚惶诚恐，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倒是冉方神色如常，扫了一眼合约便放在了桌子上。 “坐吧。” “谢先生。” 说完话，顾宗民才跪坐在冉方的对面，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等着冉方的吩咐。 扶苏拿过桌上的合约，一字一句地看完，确定没有问题，才把合约收起来，放在专属于冉方的架子上。 这一幕看起来十分和谐，坐在那里的顾宗民这次眼中也没有惊讶，心中倒是有些佩服冉方。 他拿过身边的篮子，从里面拿出一盘和上次一样的牛肉，轻轻放在桌子上。 “请先生品尝，这是用先生那精盐做的腌牛肉，味道确实要好上不少。” 上一次章邯给冉方送牛肉的事情，顾宗民也是知道的，毕竟那做牛肉的法子也是他献给章邯的。 当时冉方当时的话他也听说了，这一次拿到冉方的盐后，他立刻就又做了一次，想要看看究竟有什么区别。 冉方也没有跟他客气，拿起筷子，夹起一片轻薄的牛肉，放在嘴里轻轻一嚼，眼神顿时亮了几分。 “就是这个味道！” “你也尝尝，”说着，他用眼神示意扶苏。 扶苏吃过牛肉，嘴里也是赞不绝口，“确实比之前，要好吃不少。” 看两人都满意了，顾宗民才放下心来。 吃过牛肉，扶苏确定冉方现在心情还不错，开口问道：“先生，我有一事不明。” “何事？”冉方转过头看着扶苏，他此刻的心情很好，对扶苏也多了一些耐心。 扶苏沉思了一下，开口说道：“那日先生说，如今大秦要做的，就是把关东的百姓安抚好，这才是大秦的根本。” “可关东以为的地方，若是有商贩欺上瞒下，把先生做精盐的法子偷学去了，私下贩卖，该如何处理？难道还是要任其发展吗？” 冉方转过头看了一眼扶苏，又看看坐在那里的顾宗民，脸上浮起一抹笑意。 嗤笑道：“如今大秦能控制各地吗？” 扶苏摇头，现在各地名义上归于大秦，但是他们的心在不在大秦，怕是只有自己知道了。 “既然无法控制，那为何还要想此事？” 冉方的语气十分平静，让人听不出他的喜怒来。 看扶苏还有些不明白，他接着说道：“那些旧地贵族，根本不可能真心实意地归顺大秦，那就不要管他们要如何，把旧大秦人的生活管好就可以了。” “百姓是懂得趋利避害的，他们看到关东之地的富庶，自然会作出正确的选择。” “至于这制盐的法子，我也有自己的私心，他们就算是学去了，也学不到精髓。” “依样画葫芦的盐，空有其表，怕是得不到其内涵，我是不会担心的。” “至于那些盐商，他们怕是不会安分了……” ------------ 第47章 泄露？ 冉方所言之事，扶苏并未放在心上。 毕竟，有他父皇在咸阳城，那些宵小之徒怕是也不敢有任何的动作。 每日和冉方在牢中，小日子过得倒是悠闲，两人甚至还能在清晨和傍晚时分，在院子里随意走动，看看牢狱的高墙和天空，也是自在。 此时他们两人并不知道，那精盐已经不是关东地区独有之物。 就这短短几日，关中地区也已经有了精盐。 当地的盐商为了提高价格，甚至说此精盐乃上天的恩赐，比那粗盐好了百倍。 很多的人只尝过一口，便再不舍得放下，哪怕重金也愿意换上那么一两。 不仅如此，其他各地也陆陆续续有了精盐，这件事已经在上层社会传开了，那精盐更是一两难求。 不到五日时间，这件事便传到了嬴政的耳中。 此时的咸阳宫，嬴政沉着脸坐在高台上，桌上放着今日递上来的奏章。 大殿中间站着李斯、王绾、章邯等人，脚下还有碎瓷碗片。 “此事究竟是如何传出去的？！” 众人低着头，谁也不敢说话。 过了片刻，章邯躬身上前，说道：“启禀陛下，此事颇为蹊跷。” “这精盐在咸阳城还未售卖，却已经传到了关中之地，定是有人故意把这精盐之法说了出去。” “所以，应当先把此人查出来。” 这个道理谁也知道，若不是有人故意传出去，关中地区怎么会有人知道？ 而且传播速度这么快，定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了。 只是这人是谁？ 谁也不敢轻易下定论。 等章邯说完，嬴政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常，若不是地上的碎片，谁也看不出他刚才的众怒。 “依卿之见，此事当是何人传出去的？” 众人转过头相互看了一眼，谁也不敢轻易下定论。 况且此事还未调查，怕是参与到此事中的人，谁都有可能。 而且涉及冉方，谁也不敢这时候触这个霉头。 在嬴政的目光中，李斯上前一步，躬身说道：“启禀陛下，臣以为此事应当交由廷尉府调查。” “知晓制盐法子的人不多，通敌之人定在其中。” 不得不说，李斯这招确实高。 这件事定然是要调查清楚的，那最有可能的人是丞相李斯，毕竟这件事牵连甚广，若是调查起来不是那么简单的。 但是李斯直接把这件事推给了廷尉府，而他也是从廷尉府出来的，那里自然会有他的人。 这样一来，这件事还算是在李斯的手中，却也不用承担任何的责任。 闻言，廷尉冯肖上前一步，站在大殿的中间，看了一眼李斯才开口说道：“启禀陛下，臣以为此事有些蹊跷。” “此事知晓之人不多，就连臣也是第一次听闻。” “这制盐的法子即便是传出去，那些人也不会轻易说出去，那他们自然是知道这法子是哪里来的。” “不如，直接把那些人抓起来，一能确保制盐的发展不会再泄露出去，二是直接调查此事背后之人，一举两得。” 闻言，嬴政眉头微蹙，冯肖这话说到了他的心里。 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这法子被更多人知道，那咸阳城的优势就没了。 最重要的是，他担心这事传到冉方的耳朵里，定会引起冉方的怒意，到时候事情就不好收场了。 “可。” “此事就交由廷尉查办，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众人立刻躬身道：“喏！” 待到众人从咸阳宫出来，冯肖快步走到李斯身边，避开众人轻声问道：“丞相，此事为何要答应下来？” “盐铁之事不是由章邯调查吗？” “这不是引火烧身吗？” 不怪冯肖想不通，这件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朝廷内部出了问题。 甚至有可能，是那冉方自己多卖了几次方子。 不管哪种情况，对嬴政来说都是难以接受的结果。 尤其是，冉方现在正是陛下眼前的红人，若是真是冉方出了问题，那陛下定会迁怒于调查之人，到时候廷尉府上下都难逃一劫。 李斯知道他的意思，他笑着摇摇头：“放心，此事断然不会牵扯到你。” “那冉方老夫了解，他不会做出这等背信弃义的事情，此事怕是另有其人。” “若是如此，那你倒是可以想想，若是这件事宣扬出去，最有可能得利的人是谁？” 对李斯之言，冯肖半信半疑，尤其是对冉方那人，他没有见过，也不敢轻易下定论。 但是从这件事中能得利的人，他确实要好好想想了。 “多谢丞相，下官知道了。” …… 几日后，咸阳狱。 上午时分，冉方带着扶苏在牢狱大院中，两人挥舞着双手正做“广播体操”。 两个人大汗淋漓，却也看得出来脸上的精神很好。 冯肖站在咸阳狱门口，身着一身常服，看得津津有味。 等到两个人终于停下来，他才走上前，朝冉方和扶苏行了一文人之礼，语气也十分的谦卑：“见过先生。” 冉方正准备回牢房去擦脸，就被冯肖拦住了去路。 他看了一眼冯肖，确定自己从未见过此人。 “你是何人？” 说话间，冉方和扶苏步伐未停下，继续朝着牢房的方向走去。 冯肖就跟在两人身后，恭敬地说：“回禀先生，我只是廷尉府的小官，姓冯名岐。” “听闻先生这里有升官之法，特意来求先生的。” 闻言，冉方脚步一顿，回过头看了一眼冯肖，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他有些想笑，这是哪里传出来的消息？ “是吗？” 说话间，三人已经走到了牢房门口。 冉方和扶苏在门口的水盆里，洗了洗脸和手。 做好了自己的事情，冉方才认真扫视了一眼冯肖，心想这人看起来是个聪明人，说话做事还文绉绉的。 也不知道从哪里听出来的谣言，竟然会相信这种话。 他眼角含笑，问道：“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传言？” 冯肖看冉方不信自己的话，眼神有些着急地往前走了一步。 “先生明鉴，此事我也是听一同僚所说，他说先生乃世间少有之人。” “若是有任何难题，来先生这里总能寻到一个答案。” “请先生解惑，我愿意奉上百金。” 这是一个小官最大的诚意，这些东西若是拿出去，怕是他日后就要重新攒家产了。 冯肖知道，冉方自然也知道。 看他如此有诚意，且表情也十分地认真，冉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且说说，这是遇到什么问题了？” 看冉方松口了，冯肖立刻开口说道：“不敢欺瞒先生，近几日咸阳城有一能人献策，将那粗盐做成了精盐，且味道要比之前好上百倍。” “这原本是顾家的秘技，可如今大秦各地都有了同样的精盐，陛下下旨要彻查此事，廷尉大人没有头绪，便下令若是有人能提供一个线索，可升官赏千银。” ------------ 第48章 假仁假义的赵高 闻言，扶苏神色一惊，没想到竟会发生这种事情。 他看了一眼冉方，倒是那冉方神色如常，不过那脸上的笑容却也消失不见了。 精盐之事知道的人不多，能传出去也必定是这几人之一。 那此事一般是要暗地里调查，如今却交由廷尉府调查，其中有些的关键之处，冉方还想到。 冉方坐在榻上，看了几眼冯肖，问道：“此事当由顾家负责，且与那负责盐铁之事的官员有关。” “为何要廷尉府来调查？难道不怕此事宣扬出去？” “况且，此事若是调查，那必定涉及一些重要的人物，这些人岂是你一小小官员能动的？” 就知道冉方不是这么好糊弄的，冯肖早就想好了说辞。 他面露尴尬之色，低着头小声说道：“先生果然看事透彻。” “就因为涉及此事之人皆是权贵，廷尉大人也不好处理，所以另辟蹊径，想要从那些盐商之中寻找线索。” “可那盐商早就有了说辞，还找了替罪羔羊，此事便陷入了僵局。” “廷尉大人下令，谁要是能提供线索，便可官升一职，赏百两银。” “所以，我才斗胆来此，想求先生帮我指条明路。” 听完事情的原委，冉方心中便有了计较，怕是这廷尉府也是无法推辞，不得不接下这个差事。 那暗中之人也不是个傻的，既然敢让盐商如此明目张胆，定是有所依仗，要么势力强大，要么就是此事做得十分隐秘，绝对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依据现在廷尉调查的结果，冉方更趋向于第二种可能。 但是，他心中有一个大胆的猜测，这件事怕是那幕后之人故意的，只是不知道他针对的是谁。 “抓起来的人呢？” 看冉方问起，冯肖不敢有任何的隐瞒，直接说道：“暂时都关在廷尉府的牢狱中，经过调查这些人没有什么大错，不过是被人利用了。” “依廷尉大人的意思，既然他们什么也不知道，那就教训一顿把他们放了，留着也无用。” 他看冉方不说话，心中想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那依先生的意思，这些人不能放？” “非也，”冉方摇摇头，这个廷尉倒也是个妙人。 这种情况下敢接下此事，还如此迅速就把那些盐商替罪羊抓起来，倒也算是杀伐果断。 而且知道这些人不算主谋，又能下令放了，不把他们也当此事的替罪羊，倒是称得上光明磊落。 只是，太过正直便也成了缺点。 “这些人虽什么都不知道，但也有些用处。” “毕竟，那幕后之人也不能确定，他们密谋的事情就一定万无一失。” “若是让廷尉府传出消息，说此事已经有了眉目，且与被抓之人有关，想必那幕后之人定会想办法把这些人处理掉。” “此事不就有了结果吗？” 闻言，冯肖眼前一亮，他倒是没有这么想过。 自己向来是以证据说话，从未用过这些小手段，总觉得不够光明正大。 但是冉方之言确实给他提供了思路，只是心中也不免有些担忧，“先生言之有理。” “可，若是那幕后之人不上当呢？” 冉方轻蔑一笑，对这种搞小手段的人他最是瞧不上。 “既为贼，就没有不怕的道理。” “这幕后之人既然做此事，定然是为了利益，只要自己的利益还未得到，他就不会放弃这件事儿的。” “况且这可是很掉脑袋的大罪，他一定会出手的。” 听他之言，冯肖心中惊了一下，这冉方的想法竟和丞相李斯的一样。 怪不得丞相说，若是此事有什么问题，可以来问问冉方的意思，他看事最为透彻。 果然如此。 “受教了。” “我还想问先生一句，此事先生觉得最有可能是谁做的？” 冉方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冯肖看了一会儿。 随即摇摇头，“此事谁也不敢妄言，到时你就知道了。” 冯肖只好点点头，他知道冉方也不会轻易说的，但还是怀着期待的心情问了一句。 不过，能得到现在的结果，他也已经很满意了，至少给他提供了一个方向。 “多谢先生，我知道怎么做了。” …… 听从冉方的建议，不到一日的时间，冯肖就把有眉目的事情传扬出去了。 这下在宫中的胡亥坐不住了，这事儿若是被父皇知道，那他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正好此时赵高也来了，看到胡亥这副沉不住气的样子，他就有些叹气。 “见过二公子。” 行完礼，他就挥手让大殿中的下人都退下去。 等人都离开后，胡亥着急起身，拉着赵高的手问道：“先生，此事该如何做啊？” “若是被父皇知道了，那我……就完了啊……” 最后这几个字，他说得很小声，还不时地看看外面有没有人偷听。 赵高拉着胡亥坐在榻上，他亲自给胡亥倒了一杯水，放在桌子上。 安慰道：“二公子，你且放宽心，此事有奴婢帮您做，绝对不会有人查到您的头上。” “您只管在这宫中好好的，什么事儿也不要操心，就算是出了事情，也有奴婢帮您担着。” 听着赵高情真意切的话语，胡亥心中涌起阵阵的感动。 他眼含热泪看着赵高，由衷地说道：“多谢先生。” “若不是先生帮我谋划，我岂能有现在的地位？” “他日若我登高位，定不是忘了先生为我做的一切。” 听他这么说，赵高也放心了。 这件事他已经处理好了，所以廷尉冯肖的那些话，他是一个字也不会信的。 不过是担心胡亥这个傻子，被这个消息吓乱了阵脚，做出什么难以预料的事情来。 所以他才会来走这一趟，现在确定胡亥没事了，他便胸有成竹了。 “二公子客气了，奴婢能为先生做这些事，都是奴婢的荣幸。” “那奴婢先回去了，陛下那边还有要事等着呢。” 胡亥连忙点头，心中的感激之情更甚了。 “先生慢走。” 等赵高离开之后，胡亥想到赵高刚才所说的话，心中可谓百感交集。 他就知道赵高对自己很好，却没想到这么好，百忙之中还要来安慰自己，就算是父皇也做不到如此啊。 想到刚才赵高脚步凌乱，他觉得定是此事颇为棘手。 赵高如此为他着想，他难道就如此心安理得地接受吗？ 不行！ 他也该为赵高做些什么。 “来人！” 立刻有随从走进来，恭敬地站在那里等着胡亥的吩咐。 胡亥挥手，让他靠近了些，轻声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那人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随从离去的背影，他低声呢喃了一句：“希望能帮到先生。” ------------ 第49章 逆子！你可知罪？ 听从冉方的建议，冯肖把那些人都留在了廷尉府的牢房。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冯肖还采取内紧外松的方法，让犯人放松警惕。 而暗地里，冯肖已经派人将其监视起来，只要有人试图靠近，不管有没有异心，他都绝对不会放过。 为了抓住那幕后之人，这几日冯肖甚至都夜宿廷尉府。 入夜，丑时。 冯肖正在房间酣睡，突然听到牢房的方向传来一阵喧闹声。 他立刻起身，就见身边的侍卫着急跑过来。 “大人，牢中发生了暴动！” 这廷尉府关押的不过是些普通的罪人，怎么会有人暴动呢？ 难道真的被冉方猜中了！？ “看来有人等不及了！” 冯肖冷笑一声，立刻拿起佩剑，厉声道：“走！去看看！” 等到冯肖到达的时候，那些暴动之人已经被抓起来了。 只见一名护卫来到冯肖跟前，附耳说了几句之后，冯肖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这次若没有冉方提醒，怕是会酿成大祸！ “可有人伤亡？” 那护卫犹豫了一下，见冯肖那择人而噬的眼神，当即低头禀报道：“死、死了一人。” 冯肖眼中寒光一闪。 “连夜审问，定要把那幕后之人给我查出来！” “是！” 看着属下离开，冯肖心中却并未放松下来，反倒是多了几分疑虑。 直觉告诉他，这次的事情怕是有些麻烦！ 一夜未睡。 冯肖一直在衙门等候审问的消息。 只是，当属下将结果送来的时候，冯肖敏锐的发现，自己属下的模样似乎有些不对。 “审问的如何了？” 那属下犹豫了一下，也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冯肖见状，不由得眉头一皱。 “有话就说！藏着掖着成和体统？” 那属下听到这话，却并未害怕立马禀报，而是犹豫着将手中的册子递给了冯肖，小声道：“大人，您还是先看看这审讯的结果再说吧。” 闻言，冯肖心中便是一跳。 属下这么说，莫不是审问中出现了什么意外？ 一脸狐疑的将那审讯结果接过来，只是扫了一眼，便看到冯肖“啪”的一声将自己手中的册子合上，脸色也是猛地一变。 不等属下说话，冯肖便沉声问道：“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那属下立马躬身道：“算上属下和审讯之人，只有四人！” “你等全部在府衙呆着，没有本官命令不得擅自离开！” “切记，此事你们能否活命，全看你们自己听不听话了！” 那属下也知道册子里面的内容是什么，因此听到这话之后急忙点了点头。 “属下明白！” 冯肖深深看了一眼对方，随即一言不发的拿着那册子离开了廷尉府，直奔李斯府上。 “吾乃廷尉冯肖，有要事求见丞相李斯。” 听到冯肖的名号，再看看现在的时间，门口的侍卫便小跑着去禀报。 不出片刻，就有人出来请冯肖进府一叙。 侍从直接带着冯肖来到书房，李斯已经在此等候。 一进门，冯肖便看到李斯穿着一身睡衣，看起来就是刚刚睡醒，但眼神中的精光也让人不能忽视。 “拜见丞相大人。” 李斯摆摆手，示意他坐下说：“何事如此惊慌？” 冯肖把刚刚刺客的口供拿出来，双手举起放在李斯的面前。 眼神有些凝重，语气为难地说：“丞相请看。” 李斯看了他一眼，才拿起桌上的纸细细阅读。 看到后面的内容，他眼神中也闪过一丝惊讶，厉声问道：“此事可是当真？” “千真万确，此事下官怎敢欺瞒丞相！” 李斯也知道，这件事就算是给冯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作假。 但他实在是想不通，这件事为何会变成这样？ 无奈，他只能坐在那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用手扶住额头，低沉了片刻问道：“此事，还有谁知道？” 冯肖不敢隐瞒，把刚才在牢中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知道的人不多，收到消息下官便来寻丞相了，此事暂时还未有其他人知晓。” “丞相，此事该如何是好？” 李斯沉思了片刻，猛地站起身，眼中露出一丝危险的神色。 “你现在回去，把整个案子的卷宗整理好，换上官服。” “等到天一亮，我便与你一同入宫，将此事禀告于陛下。” 冯肖也知晓此事的重要性，他点点头，不再多言便起身离开了。 …… 咸阳宫。 嬴政看着放在桌上的卷轴，脸沉得能滴出墨来。 半个时辰，他坐在那里一言不发，李斯和冯肖跪在地上，谁也不敢开口说话。 站在那里的赵高，心突突地就开始跳，他没想到那胡亥竟然不听他的话，真的去派人行刺那些盐商。 若是行刺成功就罢了，他却派人直接混入嫌犯中，还没有想过刺杀成功之后要如何离开牢狱。 这不是妥妥去送死吗？！ 现在也不是生气的时候，他脑子里想的是，一会儿如何要把自己摘出来。 过了片刻，嬴政终于有了动作。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身边的赵高，那个眼神差点就让赵高跪在地上。 “派人把那逆子押过来！” “喏。” 赵高不敢停留，小跑着去吩咐手下的人。 不消片刻，胡亥便被侍卫押了过来。 他脸上的表情还有些迷茫，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怪胡亥如此，他做事向来都有赵高兜底，就算是天大的事情，他也不会担心。 所以，这一次他被押过来，也不觉得会发生。 他站在那里整理了一下衣服，恭敬地朝着嬴政行个礼，道：“儿臣参见父皇。” 只是在看向身边的冯肖和李斯时，胡亥迷茫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迟疑。 看他这个样子，嬴政更是怒火中烧，他眼神凌厉地看着胡亥，冷声道：“逆子！你可知罪？” “父皇……”胡亥还有些迟疑，有赵高在从中周旋，父皇对他的态度向来都是好的，这一次突然被如此训斥，他还有些接受不了。 抬起头看了一眼赵高，结果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他才不情不愿地跪在地上，脸上的表情还有些委屈。 “父皇，不知儿臣做错了什么？父皇竟要如此对待儿臣。” ------------ 第50章 猫腻 看胡亥竟如此不知悔改，嬴政心中更为生气。 他把案卷直接扔到胡亥跟前，那案卷砸在了胡亥的脑门上的，顿时就青了一大片。 “啊……” 他刚想卖个惨，就听到嬴政暴怒的声音：“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闻言，胡亥疑惑地捡起地上的卷轴，本来只是随意地看了几眼。 在看到上面的内容时，他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随即惊恐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起来，浑身抖如筛糠，卷轴也被扔在了地上。 他颤抖着声音说道：“父皇……儿臣……儿臣知错了……” 说话的时候，胡亥眼中的泪水都流了下来。 “父皇……” 这一番言辞，变相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嬴政失望地看着他，本以为，胡亥可能是受了奸人的蛊惑，可这明显就是他自己做的，言语中丝毫不曾说其他人的事情。 “逆子！” “混账！” “堂堂大秦的皇子，你竟将大秦弃之不顾！” 眼看自己做的事情暴露了，胡亥已经乱了神志，他现在只想着如何保命，让父皇消气，其他的都想不起来。 他跪着往前爬了几步，十分的狼狈。 也顾不上身后还有其他人，大声地哭喊道：“父皇明鉴，儿臣也是一时鬼迷心窍啊。” “儿臣没有恶意，只是大哥太过优秀，儿臣担心父皇只喜欢大哥，看不到儿臣。” “父皇，儿臣一心为大秦好，儿臣没想过会造成这种结果。” 这一番哭诉，并没有让嬴政减少怒火，反而更生气了些。 这种善妒之人，根本不配当皇子。 他指着胡亥，怒斥道：“真是蠢！愚蠢至极！” “来人，把胡亥禁足府中！没有寡人的命令，谁都不能把他放出来！” 赵高站在那里，目光落在胡亥的身上，松了一口气。 只要把胡亥关起来，自己就是安全的。 但是自己毕竟是胡亥的老师，若是一言不发怕是会引起陛下的猜疑。 他躬身朝嬴政行礼，说道：“陛下……” 刚说了两个字，就被嬴政一个眼神制止住了。 “谁都不许求情！” “否则，以同罪论处！” 说完，嬴政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李斯和冯肖，挥挥手说道：“都退下吧。” 等从咸阳宫出来，冯肖走到李斯身边，小声问道：“丞相，此事是否太过蹊跷了些？” 不怪他这么想，这件事最后查到胡亥头上，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 而且，那些人招的也太过顺利了，仿佛是把结果故意摆到他面前的。 但是结果又一点问题都没有，胡亥也认罪很干脆。 他就想不到哪里有问题了，若是处理不当，他们恐有性命之忧啊。 “依丞相之见，此事该如何处理？” 涉及皇家秘事，李斯内心是不太想掺和这种事情的。 而且看陛下的意思，这件事不可宣传出去，否则今日他们二人加上廷尉府的那些人，怕是都会有危险。 “你去一趟咸阳狱，此事既然因冉方而起，那他应该知会于他。” “况且，此事也不能瞒着扶苏公子，此事还需他从中说和。” 冯肖点点头，谁不知道扶苏公子最是仁慈，看到胡亥入狱，他怕是也不会袖手旁观。 “多谢丞相提醒。” …… 咸阳狱。 冉方和扶苏倒是自在，两人的状态丝毫看不出在坐牢，一个拨弄着牡丹花，一个做着广播体操。 看到冯肖过来，两人才有片刻的歇息。 刚坐下，冯肖就把在廷尉府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还有陛下最后的决断。 等他说完，扶苏面露异色，不明白为何胡亥要做这种事情？ 虽说这个弟弟和他向来不太亲近，但他也自认为很了解胡亥，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啊。 “冯大人，这件事可是当真？” “那还能有假，”冯肖坐在冉方的对面，脸上的表情十分认真，他俯身往前趴了一些，很小声地说，“听说陛下暴怒，直接把胡亥公子禁足了！” “还说，谁要是给他求情，就以同罪论处。” “看来陛下这一次，是真的生气了。” 扶苏有些无奈，禁足一事，除非陛下同意，谁也不可能把他放出来。 到了这个地步，只能等着陛下消气，那胡亥才有出狱的可能。 但他也没有要替胡亥求情的意思，毕竟现在他跟在冉方身边许久，有些事情也懂得先问清楚缘由了。 “这胡亥为何要做这种事情？” 冉方倒是没有太多意外，他看了一眼扶苏，才说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说穿了，也只是为了一个利字罢了。” 说完，停顿了片刻，他接着说道：“不过，就胡亥那个脑子，想不到这么周密的计划。” “背后定会有人为胡亥出谋划策。” 最后四个字冉方说得斩钉截铁，扶苏和冯肖两人皆是一愣。 冯肖迟疑了一下，他有些迟疑地说：“此事不可能吧？” “当时审问那些贼人时，我也在场，他们说得很明确，就是胡亥公子的主谋，他们都是听命于胡亥公子。” “若是还有其他人，那些人早就交代了。” 冉方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他眼神若有若无地扫了一眼扶苏，随即又收回了目光。 他坐在那里，整个人看起来懒洋洋的。 “胡亥是个皇子，把精盐的事情说出去，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的好处，那些利润想必也到不了他的手里。” “再说了，胡亥长年在皇宫中，他怎么会认识那些盐商呢？” “这……”冯肖没有说话，他确实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当时所有人看到刺客口供的时候，大家第一反应就是震惊，随即就是去找陛下。 谁也没有想到，胡亥直接就把此事认下来了，根本不用审问就招了。 陛下下旨禁足，谁也不敢去提审，如此一来胡亥的事情就算是定下来了。 “那依先生之见，胡亥公子是被冤枉的？” “可谁又能让胡亥公子，心甘情愿地替他定罪呢？” 不只是冯肖想不到，就连扶苏也想不到。 这朝中上下，还有谁能值得胡亥豁出自己的性命来保护。 见他们二人都想不明白，冉方叹了一口气说道：“胡亥我虽不了解，但是那种情况下，他的第一反应定然是认错。” “不管陛下查到了多少，当时盛怒之下，既然查出来他刺杀那些人，这件事就算不是他做的，也是他做的。” 冯肖闻言，思虑了片刻，不得不说冉方看事情很透彻。 就连对嬴政的了解，也是最透彻的。 “那依先生之见，胡亥公子的背后，还会有谁呢？” 扶苏坐在那里，给冉方倒了杯水，也等着冉方的回答。 冉方目光扫过两人，过了片刻才开口说道：“定是能让胡亥听话，又很了解的胡亥的人。” “否则，他不敢确定，那胡亥决计不会出卖他。” ------------ 第51章 入狱试探 咸阳宫。 嬴政的桌案上，正放着咸阳狱传上来的记录。 上面记录着冉方的一言一行，还有今日和冯肖的对话。 看着冉方对胡亥的评价，嬴政心中也在怀疑。 那日在盛怒之下，他一时忘记了胡亥的本性，虽说有时会有些不成熟的想法，但是向来还是有分寸的，那些危害大秦的事情他不会做。 更何况，胡亥向来居于深宫，那些商贾富甲他从未打过交道，如何能和那么多人联系上呢？ 这些都是问题，这就足以说明此事的背后还有人在推波助澜。 想到此，嬴政抬起头，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赵高，轻描淡写地问道：“赵高，你向来最是了解胡亥，你觉得胡亥会做出这种事情吗？” 闻言，赵高心头一跳。 方才看到咸阳狱拿来的记录时，他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那冉方有时看事太过刁钻了。 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会想到胡亥背后还有人。 不管如何，这件事绝对不能牵扯到他的身上。 “启禀陛下，奴婢以为那冉方之言有理，二公子心性纯良，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只不过，这段时间陛下的心思都在咸阳狱，可能是冷落了二公子，他一时糊涂才会做出这种事情。” 虽是为胡亥辩解，却也把这件事定在了胡亥的身上。 况且胡亥自己也说了，完全是因为嫉妒扶苏，才会做出这种事情，那赵高就再帮他一把。 嬴政想到胡亥说的那些话，总觉得那是胡亥一时恐慌而口不择言，有些事情他没来得及说出口。 “那你觉得，这简直就是胡亥一人做的，没有人为他出谋划策？” “赵高，你与胡亥向来亲近，你就没有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一连两个问题，赵高更加担忧了。 但是这种情况，他只能稳住自己的心神。 想到昨日胡亥被禁足之时，还看了他一眼，他就有些担忧，不知道陛下是否看到。 那一眼是求救的信号，他知道这是胡亥把希望寄托在了自己的身上。 现在自己也自身难保，他就只能舍弃胡亥了。 “启禀陛下，奴婢没有发现有何异常。” “倒是二公子前几日来找过奴婢，问了扶苏公子的事情，其他倒是什么也没说。” “若是奴婢知道二公子有这种想法，奴婢一定会禀告陛下的。” 说着，赵高就跪在了地上。 他知道自己去胡亥那里的事情，根本瞒不过陛下，那他就实话实说。 嬴政看了一眼赵高，并没有让他站起来。 看着冉方的话，他第一个怀疑的就是赵高。 就算是现在赵高不着痕迹地为自己辩解，也不能打消他心底的疑虑，这件事必须给赵高一个教训。 过了一会儿，赵高额头上的汗都出来了，嬴政才轻轻开口道：“起来吧。” 赵高站起来松了一口气，心中却对胡亥更加怨恨了。 自己明明把事情都安排好了，要不是胡亥自作主张，这件事查多久，也决计不会查到自己的头上。 “谢陛下。” 说完，他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嬴政，看不清嬴政心中的想法，只好躬身答道：“陛下，奴婢想着既然二公子有可能是被冤枉的，何不再找人调查一番。” “给朝廷大臣一个交代，也还二公子清白。” 这回倒是嬴政看了他一眼，眼神淡淡的，令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看了片刻，嬴政开口问道：“那你以为，此事该由谁去调查？” 又是试探。 赵高心中有了想法，他知道这件事若是让廷尉府调查，有丞相李斯在其背后谋划，这件事便瞒不了多久，就会有结果。 而且廷尉府的手段他还是知道的，只要是被他们抓住一点线索，那就能做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想要把自己从这件事摘出去，只能是他的人来调查。 “启禀陛下，奴婢以为，此事既然是由精盐引起，那就应该从精盐调查起。” “上次廷尉府的调查已经有了结果，他们若是再调查，那一定会接着调查二公子，不会有什么新的结果。” “而且，这件事在咸阳城发生，那自然是要从咸阳城调查，此事咸阳县令调查最合适不过。” “此人远离朝堂，与朝中大臣都鲜少有来往，定不会被人左右。” 赵高这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同时还踩了冯肖一脚。 当时冯肖有了结果，直接去找李斯，后来才来宫中找嬴政，这件事流程上是没有错的。 但若是细究起来，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这说明李斯虽不在廷尉府，但手却还能探道那么长，这对君王来说是大忌。 显然，这句话嬴政也听进去了。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赵高，点点头：“可，此事就交由咸阳令去查。” “另外，把胡亥押去咸阳狱，不许暴露他的身份。” …… 咸阳狱。 胡亥一身狼狈，身上已经看不出丝毫的贵公子气质，只能从他身上的锦衣华服看出来，他的身价当是不菲。 看的出来，禁足这两日，他的日子并不好过。 如今禁足解除，胡亥心中甚是感激，尤其是把他放出来的赵高。 想到赵高的嘱咐，来到咸阳狱他一句话也没有说，任由狱卒带着他直接去牢房。 只不过，在路过冉方和扶苏牢门的时候，他脚步顿了一下，看到扶苏牢房的装饰，竟比自己宫中的还要好上一些，心中更加愤愤不平了。 “哼！” 听到有人哼了一声，冉方和扶苏同时抬头，正好看到胡亥的背影。 两人谁也没有多想，只以为是谁看到他们的牢房，眼红了而已。 扶苏接着询问冉方道：“先生，昨日你说胡亥背后另有其人，你觉得会是谁啊？” 这个声音正好能被胡亥听到，他顿时心中一紧，想到赵高说那冉方惯会笼络人心，他绝不会被冉方左右的。 果然，他就听到冉方对自己的评价了：“胡亥是个蠢的，他要是能想出这种招数，早就跑到陛下面前显摆去了。” “更何况，那些盐商都是人精，惯是见风使舵，怎么可能听一黄口小儿的话？就算他是皇子又如何，没有实权连个小官都不如，谁会和他做生意？” “你久居咸阳，想必对胡亥也了解，你会听他的话吗？” 扶苏愣了一下，他确实没想过这些，他们都为皇子，从来身边都有人陪着，从未自己去做过什么。 但是他却觉得冉方是对的，毕竟自己有时对一些官员也是毕恭毕敬的。 “先生所言，甚是有理。” ------------ 第52章 自辩 刚刚的话，胡亥听的真切，心中难免有些不服气。 他所做的一切，那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怎么就像他们说的那样不堪了？ 最重要的是，他还以为扶苏会帮他说话，没想到竟然会随声附和！ 胡亥想要辩解几句，但猛地想到来时赵高的嘱托，只好把自己嘴里的话又咽了回去。 “胡亥公子聪慧绝顶，朝中不少大臣都对他甚是满意！” “尔等什么都不知道，反倒在此诋毁，居心何在？” 陡然响起的声音，让扶苏顿时就是一愣，心中也不免有些疑惑。 这牢中怎么会听到胡亥的声音！？ 至于冉方，自是没有听出来这是胡亥的声音，只是觉得有些稀奇。 这年头居然还有粉胡亥的？ 只是虽有兴趣，但也仅仅是兴趣罢了，冉方并无和这种人争辩的打算，笑了笑未曾接话。 但是扶苏却忍不住了！ 他现在对冉方有一种盲目的信任，听到胡亥这么辩驳，他立刻就反击道：“若胡亥不是个蠢的，能做出这种事情吗？” “这精盐本来是为关东地区征收的，现如今关东以外的地区都有了，这些钱去哪里找？” “身为大秦皇子，如此损害大秦的利益，难道是个聪明的？” 胡亥没有话了，这些事情他也知道，但是自己做的时候可没想这么多。 而且当时赵高也说了，这件事他会处理的，最重要的是能让父皇看到自己，顺势把冉方拉下水，谁知道会是这样呢？ 他轻声为自己辩解了一句：“不过是一时糊涂，谁还没有个做错事的时候呢。” “糊涂？”冉方觉得有些好笑，胡亥再过三年都能当皇上的人了，还说自己是糊涂？ 他轻笑出了声，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肯定地说道：“不错，是糊涂。” “只不过，他不是因为这件事糊涂，而是因为识人不清。” “这么多年身边跟着一匹狼，却看不清那狼的真面目，这次才是真正的糊涂。” 这话扶苏有些不理解了，怎么会说胡亥身边有狼呢？ 他和胡亥怎么说也是兄弟，要说胡亥身边有什么呢，他都是知道的呀。 “先生，你这何出此言啊？” 隔壁的胡亥也竖起了耳朵，他心中对冉方的话是很不屑的，但是也不妨碍他听得认真，一会儿好辩驳。 冉方抬头看了一眼扶苏，似乎对他也有些嘲讽，那种眼神很让人不舒服。 还不等扶苏开口，就听到冉方接着说：“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地好，身边的人对你好，你就掏心掏肺的，你就把自己的全部都奉献出去，这不是傻吗？” “而且，有些人的所作所为，已经没有任何的遮掩，都这样了还看不出来，这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狼子野心，扶苏听得浑身一震。 从这几天的对话中，扶苏心中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因为这些透露出来的细节，越来越像一个人，而且只和胡亥好，还刻意教授胡亥一些东西的人。 扶苏凑近冉方，看着他小声地问道：“先生，你难道说的是……” 后面几个字胡亥没有听到，但是他心中却也有些疑惑，冉方说的人究竟是谁啊？ 正疑惑间，扶苏的声音却是再次响起。 “若真是他，那为何不直接禀告陛下，让他把此人抓起来呢？” 冉方摇摇头，不免觉得扶苏的天真有些好笑。 “毕竟是陛下身边的红人，若是没有证据就把他抓起来，难免会引起别人的猜忌，传出什么对陛下不好的事情来。” “况且，他在朝中经营多年，定还有些自己的势力。” “那这种人，放在自己跟前才是最安全的，若是把他关起来，就会有了防备，要想调查就要费些心思了。” 扶苏闻言点点头，不由得开口赞叹：“还是先生想的周到。” 这话胡亥越听越糊涂，想要开口问，却怕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只好忍着疑惑，接着听他们聊天，希望能从中找出线索。 …… 几日后，咸阳宫。 阎乐拿着搜集到的证据，跪在大殿中，心中甚是忐忑。 这些证据都是岳丈赵高交给他的，告诉他这些就是胡亥通敌的证据，可这些证据却又经不起推敲。 只是此事是赵高亲自吩咐的，他不敢不做，就只能是先把这些东西交上去了。 也幸好，这件事涉及皇家秘事，陛下都屏退了其他大臣，只让自己把证据单独交上来。 嬴政边看，他边跪在地上说：“启禀陛下，这些就是臣调查到一些事情。” “胡亥公子虽不常出入宫中，但是手下的人与那些富商却经常有往来，而且此次去各地的人，也都是胡亥公子府上的人。” 说完，阎乐就跪在地上，上面他记录了每一个去各地人的路线，还有他们这一个月来在咸阳城中去过的地方，都说明这些人只是听命于胡亥的。 看着上面的证据，嬴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不着痕迹地抬头看了一眼赵高，随即目光扫过了桌上的一摞纸。 把这证据放起来，他淡淡开口问道：“赵高，这几日你都有去找过胡亥吧？” 虽然语气是疑问句，但是赵高听得出来，这是肯定的语气。 这段时间陛下一定找人查过他的了，不然不可能清楚地知道他的行程。 他心中顿时一惊，跪在地上语气甚是小心，又十分恭敬地说：“启禀陛下，奴婢奉陛下的旨意，常去与二公子交流一些事情，自然与二公子关系亲近些。” “这些事情陛下都是知道的呀，奴婢绝对不敢欺瞒陛下，请陛下明察。” 嬴政心中想到冉方之言，冉方说胡亥身边有匹狼，他和扶苏的反应一样，第一个怀疑的就是赵高。 所以，他就派蒙毅暗地里调查了一番赵高，还真发现他的野心。 这朝中与赵高有关系的不在少数，就连眼前跪着的阎乐，也是赵高的人。 而且从胡亥宫中调查到的消息，赵高每次去都是与胡亥在房间里说话，下人一个都不留。 这一次在廷尉府的刺客，就是赵高送给胡亥的。 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联系起来，就很难不让人猜想。 “那刺客，和你是什么关系？” “胡亥这件事，你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 ------------ 第53章 突发情况 “陛下！奴婢有话要说！” 原本以为自己能够应付过去的赵高，此刻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陛下这是在怀疑自己啊！ 此刻若是不给自己尽快找条活路，他还不得死无葬身之地？ 想到这里，赵高低着头颤抖地趴在地上，语气委屈道：“启禀陛下，奴婢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 “这些人虽是奴婢给二公子找的，但是他们都只听命于二公子，出了这件事情奴婢心中也恐慌啊。” “若是知道那些人竟会帮二公子做这种事情，奴婢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把他们派给二公子啊！” 这话说得倒是情真意切，但是嬴政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的表情。 感受到他身上的肃杀之意，赵高身上冷汗直流，却也不敢再多为自己辩解一句。 他低头，听到桌上沙沙的声音，然后嬴政拿出一个案卷，让身边太监递到大殿中间的阎乐手中。 嬴政声音冷冷地问道：“你且看看，还有什么好说的？！” 跪在地上的阎乐，不明所以地双手接过案卷，展开只看了几个字，他立刻就心领神会，连忙跪趴在地上。 “陛下，臣也不知此事为何调查结果不一样！” “这真的是臣调查出来的，定是有人故意扰乱臣的调查方向，陛下明鉴啊！” 闻言，赵高就知道，当时陛下让自己选人调查，那是对自己的另一个考验，自己完全没有通过。 如此，他只能弃车保帅了。 “陛、陛下！老奴还有话要说！” 嬴政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只是淡淡地点点头，嘴唇轻启道：“讲。” 闻言，赵高连滚带爬地跪到嬴政面前，脸上的表情皆是悔恨。 同阎乐对视一眼，赵高随即躬身道：“启禀陛下，此事是奴婢一时糊涂。” “二公子之事，奴婢确实有所耳闻，不过等奴婢知晓的时候，二公子已经动手。” “只是这二公子毕竟是陛下血脉，奴婢斗胆帮着二公子把事情处理好，尽量让这件事不要查到他的头上。” “奴婢发誓！制作了这一件事情而已！” 这话真真假假，有些和嬴政手中的证据对上了。 有些事情证据没有，谁也不知道赵高说的是真是假。 但是明显，嬴政的表情开始松动了，没有那么令人不寒而栗了。 “那你可知，胡亥是如何与那些人联系上的？” 跟随嬴政多年，赵高自称是最了解嬴政的人，所以听到嬴政这话，就知道自己说的他听进去了。 他想了一下，才开口说道：“启禀陛下，臣因为此事当时那些商贾，主动联系的二公子。” “前几日精盐的事情，在朝中闹得沸沸扬扬，难免有人会把这件事传出去。” “可那精盐的方子，知晓的人又不多，他们把主意打到二公子身上并不稀奇，毕竟二公子心性纯良，被人欺骗也是难免的事情。” “不然，二公子岂会让人去廷尉府刺杀呢？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嬴政看着他的眼神隐晦不明，他轻叩了叩桌子，每一下都砸在了赵高的心上。 就在他以为自己没有骗过嬴政的时候，就听到嬴政说：“如此，那此事倒是寡人冤枉你了。” “那你以为，这胡亥该如何处理呢？” 闻言，赵高的心中就更放心了。 陛下又开始和他商量事情了，这就说明他刚才是已经通过考验了。 那现在陛下这么问，就是要给胡亥一个出路，还不能被朝中大臣留下话柄。 他沉思了一下说道：“陛下，现在二公子已经入了咸阳狱，这件事朝中上下都看着呢，若是此事处理不妥当，怕是会为二公子招来祸端。” “奴婢以为，此事暂时不做任何处理，等到精盐之事了结之后，再做决断也不迟。” “另外，奴婢身为二公子的老师，没有及时发现他的问题，奴婢愿意与二公子同罪，一同入咸阳狱照顾二公子，望陛下成全。” 嬴政看了一眼赵高，又看看大殿中间的阎乐，沉默了片刻。 “准了！” “你就去那咸阳狱待上几日，等此事完结之后，再做打算。” 这个反应是赵高没有想到的，他一时有些吃惊。 陛下怎么会同意呢？ 难道还是怀疑自己吗？ 但是他也不敢问出来，只能低着头沉声答道：“喏。” …… 从咸阳宫出来，阎乐亲自把赵高送到咸阳狱。 赵高坐在马车里，心中不由得思索今日发生的事情。 这段时间以来，陛下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有些出乎他的预料，本来想让陛下打消立扶苏为储君的念头，结果却把胡亥搭进去了。 现在就连自己，也要进入那咸阳狱，也算是一件好事，他倒要亲自看看那冉方究竟有何过人之处。 阎乐恭敬地坐在赵高的身边，不敢出言打扰赵高思考问题。 等到了咸阳狱门口的时候，他才出言说道：“岳丈大人，咸阳狱的事情我都安排好，绝对不会让岳丈大人受任何的委屈。” “不知岳丈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赵高对阎乐很是满意，这件事若不是有他从中周旋，怕是自己这一次也没有那么轻易就通过嬴政的考验。 他直截了当地开口说道：“现在朝中的形势对我们很不利，二公子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又暂且被关进咸阳狱，很多事情就要你去操心了。” 阎乐有些受宠若惊，还是第一次赵高对他如此客气。 他连忙表忠心，道：“岳丈大人放心，有什么事情我都会及时禀告您的。” “现在有一个事情，晚辈以为，既然岳丈大人要进咸阳狱，莫不如趁现在这个机会，与那冉方好好相处，若是他能为岳丈大人所用，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到时候，有冉方与岳丈大人在后为胡亥出谋划策，那这件事就从坏事变成了好事。” 赵高摇摇头，冉方一言一行都有陛下监督，若是真的倒戈了，那陛下第一个就知道。 到时候，陛下第一个就会拿他开刀，这个认知他还是有的。 他摇摇头，靠近了阎乐说道：“冉方我自有分寸，定会让他与扶苏离心离德。” “现在我突入咸阳狱，有些事情没来得及安排，有件更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做。” 阎乐立刻挺直了腰背行礼，恭敬地说：“岳丈大人请吩咐。” ------------ 第54章 入狱 有阎乐提前打过招呼，赵高来到咸阳狱就受到了狱卒的优待。 甚至于牢房距离冉方扶苏所在的牢房也不是特别远。 至于赵高，每日牢房中来来去去的人很多，冉方也并未注意到对方。 倒是胡亥看到赵高的时候，立刻就迎了上去，趴在栏杆上，表情也十分的委屈。 “先生，你终于来了，终于来接我了。” “这牢里的饭菜太难吃了！走走走，我们快点出去。” 说着，他就站在牢门口，等着狱卒开门他就立刻要出去。 结果没想到，赵高却走了进来。 等到那狱卒把门锁上，胡亥才意识到了不对。 “先生，你这是何故？” 赵高脸上闪过一丝无奈，站在那里看着胡亥，苦笑一声：“二公子，奴婢也被关进来了。” “陛下查到那几个人，都是奴婢给您找的，便以为这件事是我挑唆的，于是下旨把奴婢也关进来了。” 听到这话，胡亥眼神绝望地坐在地上，似乎还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明明之前都是好好的，有赵高帮他出谋划策，不论何时他都能顺心如意。 可现在呢？ 自己被关在了咸阳狱里不说，就连赵高也被关了进来，那他日后还有什么指望？ “先生，父皇不会真的把我关在这里一辈子吧？” “这里实在是太难受了，我想要离开咸阳狱，你快想想办法啊。” 赵高眼神闪过一丝阴霾，随即拉了拉胡亥的衣袖，看了一眼冉方的方向。 “二公子，小点声，陛下不允许你我暴露身份。” “那冉方也是个心思缜密的，若是知晓你我入狱，为了扶苏公子他陷害你我怎么办？” “你且放宽心，陛下是疼爱你的，过段时间事情调查清楚了，他就会放你我出去了。” 看胡亥还是不愿意，甚至脸上还有些不忿，他继续劝道：“二公子放心，来事我已经打点好了，这几日的生活不会那么难了。” 闻言，胡亥的脸上才好看了一些。 他有些嫌弃地闻闻自己的衣服，皱着眉头说道：“还是先生想的周到，这衣服都快臭了。” “有先生在，我就放心了。” 说完，他安心地坐在草榻上，似乎已经对这样的生活免疫了。 倒是赵高，看着冉方的方向，眼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隔壁的牢房，冯肖提着一壶酒，十分开心地来找冉方。 一看到冉方的时候，他便迫不及待地上前，完全没有了第一次来时的拘谨。 他把酒壶放在冉方的桌子上，声音中是难掩的激动与兴奋，“先生，精盐一案还真如你所料，陛下查到了赵高的身上。” “听说陛下还把赵高关入了咸阳狱，估计明日他就到了。” 冉方打开酒壶闻了一口，倒是比上次章邯拿来的要好上一些。 闻过之后，他又把盖子盖上，让扶苏把酒壶放到了旁边的架子上。 这东西不常见，他要留着慢慢品尝。 “为何要等到明日？” 冯肖一看冉方问这个问题，就知道他对朝中的事情不太理解。 大手一挥，主动给他解释说道：“赵高是陛下跟前的红人，虽说这一次查到了他的身上，但是主谋还是二公子啊，他最多算是管教不严之罪。” “以陛下对赵高的喜爱，怕是就关在咸阳狱教训一番，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 “二公子毕竟也是陛下的孩子，他还能真的为这件事把胡亥怎样吗？” 这个道理冉方也懂，只是有些想不明白。 他沉思了片刻开口说道：“这件事既然是廷尉府调查，以他们的手段想必查到的东西更多，怎么会只让赵高暂且入咸阳狱呢？” “我记得咸阳令阎乐，那是赵高的亲信，那来了咸阳狱对赵高来说怕是没有任何的威胁，甚至比在宫里的日子还要不错。” “不用伺候人，不用操心，每日还有人照顾，谁不想过这种悠闲的生活？” 这些话赵高在隔壁听得也真切，没想到竟是冉方先怀疑到的自己，眼神有一丝狠厉。 他转过头看了胡亥一眼，却见那胡亥脸上的表情已是无所谓的样子，甚至还给了自己一个安心的眼神。 看来他对这件事习以为常了。 确定胡亥没有相信冉方的话，他才放心了不少。 那边的对话还在继续，冯肖叹了一口气，眉宇间浮现出来一抹愁绪。 “先生所言甚是，可陛下的决定又不是谁能左右的。” “况且，这件事后续是阎乐调查的，陛下不允许廷尉府插手此事。” “现在具体查到了些什么，除了陛下和阎乐，谁也不知道。” 冉方点点头，对这个结果倒是不意外。 毕竟这件事并不光彩，还涉及皇子卖国。 若是把此事宣扬出去，那将来胡亥只有一死才能平息众怒。 陛下就算是为了皇家的颜面，也不会任由这件事发展下去。 他淡淡开口道：“廷尉府乃李斯发家之地，这里多多少少都会有他的人。” “但是那咸阳令，却是赵高一手提拔的，陛下也是知晓的，那就算是陛下人的，他们又远离朝堂，不会对胡亥造成什么影响。” “这赵高确实是个人才，把陛下的心思猜的透透的。” “至于廷尉府那些知情人，为了活命绝对一个字也不敢往外说，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 闻言，胡亥不可思议地看了一眼赵高，语气有些感激地说道：“先生，原来你是因为我入的狱啊。” “先生放心，既然这咸阳令也是为我奔走，等我出去定不亏待他。” 不得不说，胡亥对赵高的崇拜，真的是盲目的。 那边冯肖听闻冉方之言，也跟着点点头。 他看了一眼扶苏，才小声地说道：“先生所料不错，我家大人也是这么猜测的。” “我来时刚刚收到消息，那咸阳令阎乐派自己的心腹出咸阳了。” “看样子，是往关中的方向去了，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冉方轻轻往后靠在栏杆上，很随意地说：“能做什么，要么是消灭证据，要么是制造证据。” ------------ 第55章 水落石出 夜幕降临，银河高挂。 章台宫中灯火通明，嬴政一人端坐在高台之上，手中放的是咸阳狱送来的记录。 下面站着的是阎乐，此刻他脸上的冷汗直流，却也不敢动手擦一下。 按照赵高的命令，阎乐将早已准备好用来为胡亥脱罪的证据呈现上来。 本以为陛下会开心，却没有想到至今陛下都是一言不发。 那若有若无的压迫感，让他呼吸都很小声。 “启禀陛下，此番调查发现，二公子是被污蔑的。” “盐商假借二公子之手，在咸阳城内安插暗探，故意陷害二公子。” “至于那些刺客，不过是二公子一时落入圈套的无奈之举。” 阎乐小心翼翼地斟酌着自己的语言，毕竟这一次的调查结果与上一次有些偏差，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触到陛下的逆鳞。 说完，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等着嬴政的吩咐。 就在这时，门口的太监走了进来。 “启禀陛下，廷尉冯肖在外求见。” 都这个时辰了，冯肖突然入宫，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宣。” 不过片刻，那冯肖便身着官服，昂首挺胸地走了进来。 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阎乐，眼中有些微微的嘲讽，只一眼又收回了目光。 恭敬地朝着嬴政施礼道：“臣参见陛下。” “免礼。” 说完，冯肖接着说道：“启禀陛下，臣深夜入宫，是有要事相告。” “前几日，臣发现咸阳令多次派人前往关中地区，便命人打听了一番，却发现一些有趣的事情。” 此话一出，阎乐不由得心头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而嬴政听到这话，却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阎乐，缓缓道：“什么事情？” 冯肖拱手一礼，接着说道：“臣发现，咸阳令与关中一地的盐商关系甚是密切，甚至还有书信往来。” “臣顺着这条线索调查，发现咸阳令与那盐商的联系，正是从有精盐之后开始的。” “臣派人暗中审问盐商，得知精盐秘方泄密一事，正是咸阳令阎乐所为！” “此乃证据，还请陛下过目！” 调查阎乐还是冉方给提的醒。 那时知晓阎乐派人出咸阳，冯肖确实没想那么多，毕竟这件事关乎胡亥的声誉，想必阎乐也不敢作假。 但是冉方却不赞同，他便听冉方之言去调查了一番，还真让他查到了阎乐的尾巴。 可能是深得陛下信任，这一次阎乐并没有及时把痕迹清理掉，才给了他可乘之机。 今晚听说阎乐深夜入宫了，他便也着急进来，生怕陛下会中了阎乐的奸计。 说完，冯肖拿出一摞案卷，双手举过头顶。 站在嬴政身边的太监，立刻躬身跑下台阶，把案卷接过又小跑着给嬴政送过去。 冯肖胸有成竹，倒是让阎乐心中有些发慌。 自己没有亲自派人和盐商联系，更别提书信往来了，这些都是会留下证据的东西，他如此谨慎，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呢？ 但是看冯肖说得言辞凿凿，他又不敢不信。 想要跪下求情，却又不知道冯肖究竟调查到了什么。 在这肃穆的氛围中，殿中的两人看到嬴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突然，嬴政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阎乐膝盖一软，直接就跪在了地上。 冯肖也紧跟其后，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阎乐颤颤巍巍的话也不敢说，只能低着头，等着嬴政的发落。 就在他想着冯肖到底调查到什么时候，就听到嬴政幽冷的声音响起。 “阎乐！可有什么要说的？” 闻言，阎乐终于反应过来了，他跪在地上，颤抖着双腿求饶。 “陛下，陛下，臣冤枉啊。” “臣从未与盐商有过勾结，这一切都是误会啊！” “陛下——陛下——” 见阎乐此时还在为自己辩解，嬴政莫名有些烦躁。 “来人！给朕押下去！” 话音刚落，立刻就有士兵入殿，把阎乐拉了下去。 见状，嬴政才把目光转向了冯肖，语气和刚才完全不一样。 “此事你如何发现的？” 冯肖不敢隐瞒，把自己与冉方的对话一五一十都说了，还有冉方说阎乐会毁灭证据的事情。 “陛下，此事与冉方预料一模一样，那阎乐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如今事情已经水落石出，陛下可将二公子放出咸阳狱了。” 提起胡亥，嬴政黢黑的脸色就变得更难看了。 想到冉方说胡亥是个蠢货，他还有些不服气，现在看被人家耍得团团转，倒是真觉得那胡亥就该在咸阳狱中长长记性。 “刺杀囚犯一事，是胡亥一人所为，让他在狱中好好反省反省。” “多和冉方学学！” “这一个两个的，都不让寡人省心，就让那冉方好好教授他们一番，寡人也能放心了。” 这话把冯肖刚要说出口的话堵了回去，他刚才其实想着趁陛下心情好，既然能把胡亥放出来，那放冉方应该也不成问题。 结果，现在陛下让冉方教授胡亥，那冉方想要出狱是不可能了。 他只好躬身回答：“喏。” “启禀陛下，既然阎乐已经入狱，现在咸阳令一职空缺，陛下应尽快选出一人，主持咸阳县中的事务。” 这倒是个正事，咸阳和其他地方不一样。 若是城中的事务落下一天，那对咸阳城来说也是一件大事。 他抬头看了一眼冯肖，眼神隐晦不明，思虑了片刻才十分认真地说道：“依卿之见，这咸阳令一职事关重要，定要寻一能为民请命之人。” “那冉方深居咸阳狱，却对朝中发生之事十分熟悉，若是他能担任咸阳令一职，定是朝廷之福，天下百姓之福。” 说完，冯肖跪趴在地上，等着嬴政的回答。 他在心中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这些话说得公平公正，完全没有私心，相信陛下也会同意的。 正在他欣喜的时候，就听到嬴政语气深沉地说：“此事容后再议。” 嬴政没想到，这冯肖胆子竟如此之大，直接想要给冉方谋个官职。 不过，他知晓冉方的性子，若是入朝为官或许是个为百姓谋福的好官，但是那些绝世之才，他定不会再透露半分。 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的。 “那咸阳令之职，寡人自有安排。” ------------ 第56章 顾宗民的难题 不管冯肖愿不愿意，给冉方谋职位的事情还是被嬴政挡回去了。 没有办法，冯肖只好垂头丧气地离开了皇宫。 只过了一夜，阎乐被抓进咸阳狱一事，便传遍了朝野上下。 虽没有引起很大的轰动，但知晓内情的人也很难不和赵高联系起来。 这赵高到底是侍候过陛下的人，算得上是天子近臣。 身份多少有些特殊。 因此大家都在等着陛下对赵高的惩戒。 但是冯肖清楚，依据冉方之言，陛下怕是不会对赵高再下手了。 不过，能把这么一个朝中祸害清除出去，他内心还是很欣喜的。 只是想到冉方帮了自己这么大的忙，自己却为他求个官职都做不到，心中顿时有些内疚之感涌上心头。 过了几日，冯肖才再次前往咸阳狱看望1冉方。 现在冉方的牢门已经不锁了。 虽然没有明确的旨意，但也成为特例。 来到咸阳狱内，冯肖便直接走进冉方所在的牢房。 把东西熟练地摆在桌子上，看起来一点都不局促，还颇为激动地跟他说：“先生，精盐的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 “就连那阎乐，现在也被关起来了，怕是不日就要问斩了。” 冉方正在看桌子上拿来的话本，听到冯肖的话直接摇摇头。 眼神没有离开手中的竹简，轻声说道：“也是正常的，这件事搞得这么大，总是要找个替罪羊的。” 闻言，冯肖有些疑惑地看着冉方，似乎不明白他这话里的意思。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他调查的，这里面的情况他最为清楚，就算是赵高想要做手脚，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先生，我们廷尉大人还拿到了阎乐和盐商往来的记录，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那都是证据啊。” “此事证据确凿，难道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冉方这才抬起头，看了冯肖一眼，嘴角微扬，似在嘲笑他的天真。 “阎乐只是一个小小的咸阳令，他怎么会知道精盐的配方？” “这件事既然要有个结果，那这个结果就不能落到胡亥的头上，因此只能找一个背锅的。” “阎乐是赵高的亲信，怎么能瞒得过陛下的眼神，这一次不过是给胡亥一个台阶，也给赵高一个下马威罢了。” “只要阎乐被斩，那这件事就算是尘埃落定了，不管中间还有什么内幕，都随时间烟消云散了。” 闻言，冯肖点点头，心中却有些后怕。 看来陛下是下定决心要保赵高了。 若是廷尉府一心要调查，那替胡亥背黑锅的就是他了。 “多谢先生提醒，这件事我定会烂在肚子里，不会和任何人提起。” 隔壁牢房的赵高和胡亥，听到他们的聊天，就明白为何这几日他们的伙食骤然下降了。 看来是阎乐倒台，这些狱卒也收到了消息。 只是现在不是追究这件事的时候，胡亥眼神有些担忧。 毕竟精盐之事的“内幕”，他觉得自己是最为清楚的。 听到阎乐为自己背黑锅，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看着赵高，胡亥迟疑道：“先生，这件事到此为止了吧？” 赵高脸上神色淡然道：“二公子放心，既然已经调查清楚了，那陛下应该很快就会把你我放出去了。” 当初让阎乐去处理精盐的线索，其实就是为了这一天在做准备。 只要他去了关中，那他就可以让一切线索都指向他。 到时候，他就百口莫辩。 他最了解嬴政，当年嫪毐一案虽不及现在，但嬴政还是隐忍了几次才动手。 为了保全面子，他一定会找个替死鬼。 既然如此，那自己就把这个人送到他们跟前。 …… 精盐的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顾家那边精盐销售的事情也步入正轨。 有盐铁专卖的法令，还有精盐抢占了绝大部分的市场，关东地区大大小小的盐商都归顺于了顾家。 顾宗民来到咸阳狱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一看就是喜气洋洋的。 他手上提了一个篮子，上面还盖着一个蓝色的布。 扶苏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这几日顾家经常有人给送来东西，他们也已经习惯了。 倒是这顾宗民来，却是不多见。 只见那顾宗民把篮子的布掀开，露出几个竹简。 “先生，这是这几日精盐的账目，请先生过目。” “之前有关东地区传出的消息，人们对这个精盐的认可度是很高的。” “这不，就这么几日便卖了这么多，今日特来告诉先生这个好消息。” 冉方随意翻看了几眼，就放在那里，示意扶苏把这些都放起来。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相信顾家的诚信，这些东西自是不会作假的。” “这几日，没发生什么事情吧？” 此话一出，扶苏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冉方，这都过来送账本了，那生意自然是正常的。 这冉方突然一问，倒像是想要发生些什么。 倒是顾宗民露出了一副苦笑的样子，他有些为难地看着冉方。 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想要开口又把到嘴里的话咽了回去。 “先生料事如神，这几日虽说精盐的生意做得不错。” “可……其他地方的盐商，不甘心自己的生意被阻断，这几日总是想办法给顾家的添堵。” “咸阳城的生意还能处理，可外地的事情就不是那么好打理了，思源现在就去处理这些事情了，我这心里总是不安，担心那些盐商会狗急跳墙。” 不怪顾宗民担忧，这些盐商做了多少年的生意，本来相安无事，各赚各的钱，如今却是利益直接减了一大半，谁能咽得下这口气？ 现在只是找顾家的麻烦，若是知道这个事情是出自冉方之口，怕是这咸阳狱也不会安全。 而且那些盐商能做这么大的生意，手下定然都有一些打手，那些人可都是心狠手辣之徒。 扶苏沉思了片刻，脸上也难掩担忧之色，显然他也想到了这个。 “先生，此事颇为棘手，若是他们知道是先生出的方子，怕也会对先生不利吧？” ------------ 第57章 算计 顾宗民一脸期待地看着冉方。 迎着那灼灼的目光，冉方却是无奈地摇摇头。 “破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那些盐商在各地都有自己的势力，怕是就连当地的县令也要和他们交好，否则也在当地待不下去。” “不过，想必他们也不敢太明目张胆，毕竟顾家的势力摆在那里，想要动顾家，多少也得掂量掂量。” 他这些话，并没有让顾宗民放心，反倒是脸上的愁容更大了。 坐在那里叹了一口气。 “先生之言有理，只是此事拖着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若是那些盐商狗急跳墙，再联合起来，怕是顾家也难以抵挡。” 扶苏脸上也难得露出了一丝紧张，他虽不谙为商之道，可那些盐商的手段也是知道一些的。 尤其是关东以外的地区，本就对咸阳颇有敌意，再加上这么一搞，那些人怕是杀入咸阳的心都有了。 “先生，当真没有办法？” 冉方一言不发，只是睨了一眼扶苏。 这小子，学东西积极态度端正，就是这胳膊肘老往外拐的操作有点多。 但仔细想想，顾家赚钱自己也有一份，因此这事儿自己出手也说得过去。 犹豫了一下，冉方才淡淡道：“那些盐商联合不起来的。” “前几日精盐被卖之事，虽说把精盐的法子透露了出去，但是毕竟也只是透露给了几家。” “那些人怕自己的法子被偷去，这法子定然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他们只是自己在做，偷偷地赚钱。” “那些人现在被抓起来了，那这精盐的法子也算是没有泄露出去，可其他地方的人会这么想吗？” “毕竟这可是能赚大钱的法子，他们肯定会觉得其他人是留了一手，怕自己偷学了去。” “只要在各地暗自找些小商贩，不告诉他们自己的身份，就让他们卖这精盐，那些盐商自然就相互猜忌，他们就不可能合作的。” “到时候，想要赚钱的盐商，说不定还会亲自来找顾家谈谈合作的事情。” 从内部瓦解他们可能会有的联盟，这个顾宗民也想过，但是却没想到把精盐卖到关东以外的地区。 他有些迟疑地看着冉方，斟酌了一下开口说道：“先生有所不知，此法怕是行不通的。” “当初陛下下旨，那盐铁专卖的法子，暂且在旧秦之地施行，若是直接伸手到其他地区，怕是会与陛下所想不同啊。” “到时候，坏了陛下的大事，我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啊。” 这些都是冉方没有想过的，只因为他并不觉得此事是什么大事。 当初他也说过，大秦现在人心不齐，最重要的便是保住旧秦之地的人心。 只有这样，不论大秦经历何等风雨，那依然能够昂首挺胸地立于这天地之间。 这些又不说明，其他地方就真的放任不管，若是能有机会把这些人都收为己有，那何乐而不为呢？ “顾家主放心，你做事能将此事做好，陛下不仅不会归罪于你，还会褒奖顾家的。” “现在大秦最要紧的，就是各地人心不齐，修书亦是为了此事。” “但若是能直接用盐打通各地的联络，那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而且各地百姓皆思旧国，不过是思念当初的和平。” “若是大秦能做得比旧国还好，把这便宜且精美的盐给各地使用，那老百姓就会念着大秦的好，这不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吗？” “陛下怎会归罪于你们？” 听冉方这么说，顾宗民顿时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尤其是上次在咸阳殿的时候，他也听出了陛下口中的意思，这件事皆因冉方而起，其中的关键谁也没他明白。 那现在既然冉方这么说了，那他照做便足够了，就算是到时候陛下怪罪下来，也有冉方能替自己辩解几句。 不过以他的了解，现在陛下对冉方的信任，怕是也不会怪罪下来的。 “多谢先生，此事要怎么做呢？” “那些盐商在各地势力复杂，若是想要在其中安插自己的人脉，怕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冉方看了一眼顾宗民，点点头。 这些道理他也是懂得，但是做事情要懂得圆滑。 “百姓都是趋利避害的，谁给的好处多，那自然是向着谁的。” “你若是担心那些旧地商贩不好合作，可以直接派遣顾家的商贩去各地售卖，只要能打通各地的关节，那此事便水到渠成。” “至于各地的县令，完全不用放在心上，他们若是真一心为民，他们岂会阻挠这件事情？” “若不是，我想顾家主也应当知道如何做。” 顾宗民点点头，冉方这最后一句话倒是好理解。 无非就是一个“钱”字罢了。 “多谢先生，我知晓怎么做了。” 倒是隔壁牢房的胡亥和赵高听到冉方这一番话，心中大为震惊。 赵高还好，毕竟之前跟着嬴政听了不少冉方惊世骇俗的话。 但胡亥却不是。 此时的胡亥心中有些吃醋。 若是父皇愿意这么教导他，自己岂会落到今日这个地步？ 只见那赵高，此刻看着冉方牢房的方向，心中却是越发沉重起来。 这冉方若是不除，自己何时能有出头之日？ 想到这里，赵高便眼睛转了转。 下一秒，看向胡亥道：“二公子，冉方此人的能力你也看出来了，有他在扶苏公子焉能够被扳倒？？” “奴婢一心为二公子着想，可这冉方实在是难以对付，奴婢也没办法了。” 不得不说，赵高还是了解胡亥，看到了胡亥眼中的忌妒之意。 这胡亥也了解赵高，他听到赵高这么说，就知道赵高又有了什么想法。 他试探着开口问道：“先生可有什么办法？” 说完，他又有些犹豫的补了一句：“现在父皇对我已经失望了，不可再做那些事情了。” 赵高冷笑了一声，看着胡亥眼神中都是狡黠。 “二公子放心，这一次绝对不会牵扯到你我。” “方才那顾宗民说，现在各地盐商对此事颇有言辞，若是能借盐商之手，将冉方灭于咸阳狱，对你我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吗？” 不得不说，这话成功地让胡亥动心了。 他想了一下，问道：“你我现在都在牢狱，这消息该如何传出去呢？” 赵高露出了一个神秘莫测的微笑，他轻松地说，“奴婢自有办法，二公子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 第58章 刺杀 咸阳城，顾家。 看着被人抬回来，满身是血的儿子，顾宗民浑身颤抖不已，眼神中既有愤怒又有害怕，好在没有失控。 深呼吸一口气，顾宗民便称身道：“去！将所有能请来的名医都请来！花多少钱都行！” “只要能把人救活了，老夫重重有赏！” 听到这话，仆人立马躬身应是，转身跑了出去。 与此同时，顾宗民也不忘通知了一声章邯。 这么严重的伤势，怕是要皇宫里的太医来才能治疗。 安排好这些，顾宗民便将自己的亲信招来。 “去！给老夫查！” “查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做下这等恶事！” “老夫要将其碎尸万段！” 一时间，顾府上下乱作一团。 而接到消息的章邯，很快便赶来了顾家，随行的还有宫中的常太医。 看到章邯带着太医来了，顾宗民立刻上前。 “多谢章大人，常太医这边请。” 把太医常元义带到顾思源的房间门口，顾宗民朝太医躬了躬身，神色有些紧张道：“还请太医救小儿一命。” 常元义虽不入朝堂，但该知道的事情也知道的。 顾家现在的实力如日中天，还是陛下钦点的盐商，他自当是要尽全力治疗的。 “待我先看看令郎的伤势。” “好好好。” 等到常元义进入房间后，章邯才开口问道：“是那些人做的吗？” 顾宗民摇了摇头。 “不知道，还没有查到线索。” “思源没出关中，那些盐商的手能插到这里吗？” “这件事有些蹊跷，刚刚阎乐被抓，那些盐商应该夹着尾巴做人，怎么会突然对顾家下手呢？” 闻言，章邯也想了一下，这件事确实有些蹊跷。 更重要的是，他今早刚刚收到消息，阎乐在咸阳狱中自杀了。 现在顾家出事，他很难不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 他往顾宗民身上凑了凑，确定四下无人小声地说：“阎乐，没了。” 听到这个消息，顾宗民也第一时间和顾思源的事情联系起来，他震惊地看着章邯，眼神还带着询问的意思。 就见章邯又点点头，低声说：“我的人已经调查了，确实是自杀。” “不过，在他自杀之前，他的妻子也就是赵高的女儿，去牢狱中看过他。” “两人的对话谁也不知道，只是她走了之后，晚上的时候阎乐就自杀了。” 说完这话，两人之间谁也没有说话。 就算是赵高的女儿胡姬威胁了阎乐，但是没有证据谁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更何况还有赵高在那里，这件事谁也不敢去调查的。 就在这时，常元义从屋里走出来，脸上的表情十分沉重。 二人同时回头，尤其是顾宗民，更是一脸的期待之色。 只是还不等询问，顾宗民就看到常元义摇摇头。 “章大人、顾家主，老夫怕是无能为力。” “令郎身上不仅有刀伤，而且还中了毒。” “这两种都是致命的，老夫才疏学浅，确实不知如何下手。” “现在只是包扎住了，但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令郎的造化了。” 闻言，顾宗民瞬间苍老了几岁。 这么多年，他亲自教授顾思源，便是希望其将来能撑起顾家这偌大的家业。 顾思源若是一死，他这么多年的心血就都白费了。 一时间，他悲从中来，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将来的结果。 他看着常元义，有些期待地问道：“可还有什么办法？” “先生一定要救救我儿啊。” 常元义只是摇头，这件事他也觉得棘手。 看着顾宗民这副模样，他也有些于心不忍，但他确实也没有什么办法。 章邯站在两人中间，脑子转了转，问了一句：“常太医，这咸阳城中还有没有什么能人？” “为了修书之事，医家不少的人不也入了咸阳吗？他们中就没有能救顾公子的人吗？” 他对医家的人不熟悉，但是常元义与医家也有渊源，这件事他应该知道，所以章邯才多此一问。 听他这么说，常元义脑子突然灵光一闪，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惊喜地说道：“章大人提醒得及时，还真有一能人。” “听说现在医家撰书，其中就有关于解毒之法的。” “谁？！”顾宗民本来还有些失落的的眼神，立刻变得欣喜起来，他看着常元义有些惊喜地问道，“这位能人究竟是何人？在何处？” “我立刻派人去请！” 常元义立刻开口说道：“此人名为淳于弦，应在修书之处，听说他每日都睡在那里。” “若是那里没有，就去咸阳狱找，他常说他的师父在咸阳狱，要经常去那里找师父学习。” 顾宗民和章邯对视了一眼，一提到咸阳狱，二人皆想到了冉方。 有之前的经验，现在有这个猜测他们丝毫都不意外，毕竟冉方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 更何况，现在也不是去找冉方求证的时候，顾宗民立刻派人拿着重金去找淳于弦。 仆人准备出门时，顾宗民还吩咐，“务必要把先生请过来！” 就连仆人都以为要把淳于弦请过来要费一番口舌，没想到听说是顾家的人出事了，淳于弦二话没说，拿着自己的药箱就跟着他走了。 看到淳于弦药箱的时候，仆人神色愣了一下，碍于身份什么也没敢问。 只是伸手要帮他拿，却被淳于弦拒绝了。 甚至语气还有些骄傲。 “我自己拿就好，这是师父教我做的，若是碰坏了你可赔不起。” 见状，仆人什么也没说，径直带着淳于弦就来了顾家。 来到顾家的时候，看到淳于弦顾宗民的神色有片刻的愣神，这个人他在咸阳狱碰到过一次，却没想到他就是医家的淳于弦。 不等他们开口，淳于弦率先上前一步，问道：“病人在哪里，我先去瞧瞧。” “这里，”立刻有管家上前，带着淳于弦就朝着顾思源的房间走去。 走进房间，淳于弦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顾思源，眉头微微蹙起，这人看起来倒像是快没命了一样。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他上前探了探顾思源的脉搏，微微点点头。 见状，顾宗民立刻着急地开口问道：“先生，我儿还有救吗？” 淳于弦点点头，打开自己的药箱，从里面拿出一个小药瓶，拿起旁边一个装着水的小盆，把药瓶的东西倒进去。 在众人的目光中，他把顾思源抬起头，一碗一碗地把这水灌到了顾思源的嘴里。 “拿盆来，让他吐。” 他说完，立刻就有人上前，帮他催吐。 如此几次后，他让人取些牛奶和鸡蛋搅匀，让人给他灌下去。 看着他脸色比刚才还苍白，淳于弦探了探他的脉，确定体内无毒了也才松了一口气。 站起来走到门口等着的三人身边，说道：“幸好中毒时间短，这才救回一条命，一会儿用甘草和绿豆各二两，用水煎服。” “身体要慢慢修养。” “可这刀伤，虽是止住了血，但还是有危险的。” “这个我也没有法子，若是想救令郎，还是去找我师父问问，他或许有治刀伤的法子。” 听他这么说，三人同时开口问道：“令师父是何人？” ------------ 第59章 治疗办法 闻言，淳于弦脸上的表情还有些小傲娇。 这么大岁数，却还能摆出这副表情，真是令人开了眼了。 “咸阳狱，冉方。” 几个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他们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主要是淳于弦的表情，太有喜感了，让人不由得想要多看他几眼，都忘记了说话。 这段时间，淳于弦知道冉方的名头已经在朝中传遍了，他们这些人肯定是知道的，那自己就不用多介绍了。 结果看到他们这个反应，他还以为不认识，刚要介绍，就听到顾宗民立刻开口说：“原来是先生的徒弟，怪不得如此厉害。” “那我现在立刻就去咸阳狱，问问先生这刀伤该如何治疗。” 说着，顾宗民就要亲自去咸阳狱。 淳于弦立刻转身，进屋把自己的药箱提出来，脸上一副急切的神态：“走吧，我也一起去。” 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可能错过呢？ 看他这样，常元义也没有说话，就直直地跟在顾宗民的身后，态度很明确，自己也要去见见这冉方。 就这样，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去了咸阳狱。 来不及寒暄，顾宗民就朝着冉方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然后就开口说道：“请先生救小儿一命！” 冉方看着面前的顾宗民和淳于弦有些疑惑，他们两人竟然也是认识的？ 一听顾宗民说完，立刻就明白过来，这是顾宗民家里有人出事了，把淳于弦请过来治病救人的。 再听顾宗民这话，他猜应当是顾思源出了事情。 有什么病是淳于弦都治不了的吗？ 怀着疑惑，冉方把目光转向了淳于弦“何疾？” 淳于越立刻躬身上前，简单明了地把顾思源的病说了一遍。 “中毒，刀伤。” “毒已经解了，伤口也包扎住了，可这刀伤……” 看淳于弦面露难色，冉方了然地点点头。 别说是在咸阳城了，就算是在战场上，这刀伤也只能等自行恢复，没有什么治疗的手段。 若是命好，能扛过去，那也算是造化大。 可若是这命不好，说不定就小小的箭伤也能要了命，更何况他这么严重的刀伤呢。 “只能用金疮药了，若是他命大能熬过今晚，那就应该没事了。” “金疮药？” 淳于弦对这药的名字最为敏感，他立刻捕捉到了冉方话里的重点。 “这金疮药能治刀伤？” 顾宗民也期寄地看着冉方，希望他真的能救自己的儿子。 毕竟是自己的合作伙伴，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徒弟，冉方缓了缓开口说道：“这金疮药做法不易，不是一朝一夕能做成的，想必那顾思源也等不了这么久。” “可先用三七的根部磨成粉，然后涂抹在伤口处，能够止血且不留淤血。” “这个倒是简单，最重要的是伤口不能感染，若是被感染那伤口就会化脓，引起发热的症状，一直发热不退是要命的。” “若是有发热的情况，一定要帮身体及时降温。” “这几日就让人时时刻刻看着，若是有任何的不适，一定要及时发现治疗。” 听冉方吩咐的这么细致，顾宗民连连点头。 “多谢先生，等小儿痊愈之后，定让他亲自来谢过先生。” 说完，他就要离开。 倒是淳于弦，明显没有要离开的打算，甚至还拿出了药箱中的竹简，站在那里期待地看着冉方，问道：“先生，这金疮药要如何做？” 闻言，冉方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这人还真是个药痴。 看到顾宗民脸色有些难看，盯着淳于弦一直看着，但是碍于他的情面不好说什么，冉方笑着说道：“此事不着急，先把那顾思源治好了再说。” 淳于弦这才想起来，自己这次来的主要目的是什么。 他只好收好自己的东西，跟在顾宗民的身后离开了。 但是心中也有些愤愤不平，只是师父说话他不得不听，不管怎么说那人也算是自己的病人，总不能半途而废的。 …… 咸阳狱外。 赵高原本想要听听冉方要做什么，但却被人借机架了出来。 原以为是陛下要见自己，直到看见那马车，赵高才瞬间恍然大悟。 这马车不是旁人的，正是丞相李斯的马车！ 确定四下无人后，赵高这才提步朝马车走过去。 看他过来，立刻有小厮上前，帮他把帘子掀起来。 赵高弯腰坐上马车，看着端坐在那里的李斯，表情淡淡道：“老奴见过丞相大人。” 话虽这么说，但是他的动作丝毫不见尊敬，倒是比在牢房中随意几分。 李斯本来紧闭着双眼，看到他进来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看着他如此作派，他也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指了指桌子上的点心和茶水，示意他说：“先吃点，想必这几日在牢中也不如意吧。” 赵高迟疑地看着桌上的东西，迟迟没有动手。 眼神里的警惕，让李斯轻笑了出来，他拿起一块点心吃了一口。 “放心吧。” 赵高还是没有动手，他靠在马车上，语气淡淡地说道：“何事？说吧，你我直接就不用拐弯抹角地了。” 看他这样，李斯也没有勉强。 他看着赵高，表情有些不赞同地说道：“你不该对冉方下手的！” 此话一出，赵高却是一言不发，神色未变。 李斯见状，似乎早有预料一般，神色平静的接着说道：“陛下对冉方极为看重，你若是动手，岂不是在向陛下挑衅？” 见李斯这般说，赵高轻笑一声，幽幽道：“老奴不清楚丞相大人在说什么。” “什么对冉方下手？什么对陛下挑衅？” “丞相大人，您怕不是搞错了吧？” 看着赵高此时的反应，李斯不由得眉头一皱。 他太熟悉赵高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以他对赵高的了解，确实是赵高做事的风格。 可无奈此人拒不承认，反倒是将他架在了这里。 这赵高，自己蠢不要紧，可偏偏要牵连其他人！ 想到这里，李斯便是脸色一沉。 “你不会真以为冉方丝毫没有防备吧？” 此话一出，赵高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漫不经心道：“丞相的话老奴有些听不明白，不知此话何意？” ------------ 第60章 猜测 看赵高这样，李斯知道若是不说明白，他不会轻易承认的。 他索性没有接着追问，神色平静地缓缓开口道：“最近这段时间，咸阳城发生了多少事情你也知道，那冉方的实力你也看到了，你觉得此人很容易对付吗？” “他这种人，不要轻易与之为敌，对你没有任何的好处。” 赵高脸上有明显的不屑，对李斯说的话完全不能赞同。 “不过是一小小儒生，就算是实力再强，也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不过是现在仗着陛下的宠爱，才得了些名头，在我看来根本不值一提。” “你！” 看赵高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李斯也没有了劝说的兴趣，神色淡淡的睨了一眼对方。 “不论如何，现在那冉方对大秦是有利的，陛下最为看重他。” “若是他出了什么事儿，谁都吃不了兜着走！” “老夫念在咱们的情分上，话到此为止，至于如何做，那就看你自己了！” 说完，李斯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示意赵高可以离开了。 赵高知道，李斯应该是已经查到了什么，这一次只是来给自己提个醒。 看来自己的计划成功了一半，只是现在有李斯从中阻拦，这件事怕是不太好继续了。 他坐在那里没有动，迟疑了片刻问道：“陛下那边什么意思？” 听他这么问，李斯知道是问他何时能出咸阳狱。 这个事情他也没底，陛下的心思谁也猜不透，更何况那冉方也怀疑这件事是赵高做的，那陛下估计也有这种怀疑。 他看着赵高摇摇头，“且等等吧，陛下的心思谁知道。” “你先回去，若是有什么事情我会通知你的。” “咸阳令走之前留下一封信，把罪责都揽过去了，陛下已经收到了。” 闻言，赵高点点头，对这个结果丝毫不意外。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李斯，语气慵懒地说道：“那我现在应该恭喜李丞相了，想必丞相现在已经有人选了。” 李斯没搭话，笑着淡淡开口说，“完事皆由陛下做主，我等只听命令就好。” “不过，我还是提醒你一句，有些事情最好不要做。” “若是陛下查还好，但若是陛下直接听从冉方的建议，不去调查就认定这件事是你做的，你觉得你还能出得了这咸阳狱吗？” “你最是了解陛下的人，你觉得陛下会怎么对付你？” 听李斯之言，赵高坐在那里一言不发，毫不在意这话里的真实性。 过了片刻，他笑了笑，“多谢丞相提醒，奴才晓得了。” 说完，他掀开帘子直接下了马车。 看着他的背影，李斯嘴角的笑容顿时就没有了，眼神猛地阴沉了下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片刻，他低声吩咐道：“盯紧点儿，不要再出什么岔子。” 赵高从马车上下来，也回过头看了一眼马车，脸上的笑意瞬间消散了，随即头也不回地回到了咸阳狱。 路过冉方牢房的时候，他故意轻咳了一声。 正好对上了扶苏震惊的眼神，他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便直直往前走了，也不和他打招呼。 回到牢房，胡亥立刻迎了上来。 他看着赵高着急地道：“如何？父皇要放我们出去了吗？” “没有，”赵高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陛下，怕是还对我们有疑心，刺杀的事情恐暴露了。” 闻言，胡亥脸上的神情顿时变得慌乱，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最终走到赵高的面前，小声地问道：“那该如何是好？” “现在那些刺客还未进咸阳城，要不要通知他们？” “要不父皇……” 看胡亥如此沉不住气的样子，赵高的眼神中有些鄙夷，明明是皇子，竟生的如此胆小。 “二公子，”他喊住了满屋乱窜的胡亥，指了指隔壁的方向，提醒他那边还有冉方和扶苏。 等胡亥安静下来，他才接着说道：“你放宽心，那些人不是我们找的，他们是因为记恨冉方的精盐，自己要来的。” “而且，那些人都是关中盐商的人，甚至还有百越的杀手，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现在精盐一案已水落石出，我们过几日就能出了这咸阳狱，到时候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看他这么胸有成竹，胡亥才放心了不少。 …… 若说是前段时间，他听完冉方之言，那赵高被抓进来还情有可原。 现在是为何呢？ 他看了一眼坐在那里的冉方，正研究新拿来的牡丹花，一副什么事儿都不关心的样子，他只好坐的靠近了些。 几次三番想要开口，又话到嘴边咽回去了。 冉方虽做事专注，但是他的表情和动作实在是太明显了些，都吵到他了。 “苏公子，你这欲言又止地想要说什么？” 既然冉方开口了，那扶苏也不推辞了。 他又坐得靠近了些，小声问道：“先生，你说，现在陛下会把赵高关入咸阳狱吗？” 闻言，冉方抬起头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没猜到他会有此一问。 随即又低下头，无所谓地说：“之前那章大人不是说，陛下已经把赵高关起来了吗？” “现在，应该是要放出去了吧？” “毕竟这件事最大的嫌疑人就是赵高，若是把他关在牢里，怕是难以抓到什么把柄，而且在牢中他也不敢做什么。” “只有把他放出去，再恢复对赵高的信任，他才敢做其他的事情，那样才能抓到把柄，还有他手下究竟有那些人一网打尽。” 扶苏也觉得冉方这话有道理，但是刚才自己看到赵高，确实是被狱卒押进来的。 而且，那赵高应该是故意咳嗽一声，就是要让自己看到他入狱了，这是为什么呢？ “话是这么说，可若是陛下突然决定把他关押进来呢？” 这话说的莫名其妙，冉方放下手中的牡丹花，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 站起来把牡丹花放到架子上，才回答他的问题：“陛下的决断，那谁能猜得到？” “或许是为了给赵高一个教训，毕竟赵高也是陛下身边的老人，若不是犯了极大的错，陛下也不会下定决定除掉他的。” “现在赵高的事情不重要，重要的事情是顾思源遇刺的事情。” 扶苏的眼神闪了闪，不明白冉方为何要把这件事和赵高联系起来，他想了一下，说道：“难道是赵高做的？” ------------ 第61章 水灾 冉方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沉思了片刻，才摇摇头。 “此事做没做，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不过，此事倒是给我提了个醒。” “什么？” 听冉方这么说，扶苏立刻又靠近了些冉方，炯炯有神地盯着他。 每一次冉方有了什么新奇的想法，扶苏都总是能学到不少的东西，或者能增长一些见识。 因此听到他这么说的，扶苏立刻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先生想到了什么？” 看他这样，冉方哑然失笑，自己不过是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他倒是还真上心了。 “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方才说顾思源中了刀伤，这刀伤若是不及时治疗，那是会要人命的。” “在战场上，有多少的士兵因为得不到及时的治疗，而白白丢失了性命。” 说话间，冉方还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闻言，扶苏脸色也有些凝重，他身为大秦的皇子，对此事更是深有同感。 见冉方说的如此真切，他迟疑地说了一句：“方才顾家来人时，先生不是说能用金疮药吗？” “可这金疮药是何物？真的有先生说的那么好的效果吗？” 冉方点点头，解释道：“这是用几味药制作而成的粉末，对治刀伤有奇效的，若是被刀砍伤之后，可及时在伤口处涂抹。” “不仅能止血，还能止痛、防止伤口化脓和感染，若是用于战场能减少士兵的伤亡。” “就算是普通的伤口，也能止血，而且制作的药材也很简单，不过是麻烦了一点，普通的大夫告诉他们方法，也是可以制作出来的。” 听冉方说的轻松，扶苏想的确没有这么轻松。 若是真的能给大秦士兵用上，那不失为一件极好的事情，能避免多少大秦士兵因为战争而失去性命。 想到这里，他眼神更加热切了些，焦急地问道：“先生所言为真？” “这金疮药要如何做啊？” 这回冉方没有说，只是笑着说：“告诉你也没有用，过几日那淳于弦过来，让他把这法子写到书中去。” “只有让它真正造福万民，那才是能发挥他最大的功效。” 虽然扶苏心中很想知道，但是听冉方这么说，也不好意思再问了。 “先生大义，都听先生的。” “估计明日淳于弦就来了，看他今日的模样，方才都不想走呢。” “要不是顾家请他，今天晚上要是不做出来，绝对不会离开的。” 想到淳于弦那副样子，冉方也不由得笑出了声，“哈哈哈，确实如此。” …… 翌日，麒麟殿。 三公九卿文武百官，此刻都齐齐地站在大殿中，等着上早朝。 与咸阳狱的冉方与扶苏不同，每个人都是脸色凝重，不时与身边的同僚交谈。 从他们的眉宇之间能看出来，这朝中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直到外面一声洪钟响起，大家都知道是嬴政来了，立刻恭敬地站好。 “陛下到——” 随着一声洪亮的声音响起，一道身着黑色绣金龙袍的嬴政，缓步从外面走进来。 他高坐在龙椅上，百官齐身弯腰道：“参见陛下！” “平身。” 嬴政淡淡的语气，却沉稳有力地传入了每一个官员的耳中。 百官都抬起头，恭敬地站在那里。 稍后，就有嬴政身边的太监高声诵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话音刚落，站在人群中的一个官员上前，走到大殿中间，恭敬地看着嬴政。 “启禀陛下，臣有事启奏。” 说完，在众人的目光中，他缓缓开口道：“泗水郡连日大雨倾盆，万顷良田被淹，数万民众流离失所，当地郡守已难以控制，往朝中派军增援。” “以及，这些灾民该如何处置，那郡守都在等着陛下的回复。” 待他说完，众人的目光都注视到了嬴政的身上。 李斯在不经意间，看了一眼站在大殿中间的郎中令马光禄，微微点点头，说的还算是中肯。 他在心里想到，这件事他前几日就已经收到消息了，本来想当时就禀告给嬴政的，可没想到突然间赵高入狱了。 他思前想后，若是用这件事把嬴政的思绪隔开了，那赵高在咸阳狱就寥寥无期了。 可没想到，那件事都有了结果，陛下竟然还不把赵高放出来，看来赵高这次危急，那他只好先用这件事把嬴政的目光拉开了。 不然，哪天听冉方的话，把赵高直接处理掉，那就坏了。 正在他想着时，却见那嬴政似乎对水灾之事并不意外。 思虑了片刻，他就语气沉稳地开口问道：“各位爱卿可有何治水灾之法？” 站在大殿中间的马光禄躬身行礼，接着说道：“启禀陛下，臣以为，应当先安置百姓。” “如今百姓流离失所，最重要的是给他们寻一庇护之地，再派遣官员前去赈灾。” “让天下百姓看到我大秦的威严，以此收拢民心。” 闻言，文武百官都点点头，对他话不可置否。 这是一个标准答案，每次出现了灾情，朝廷都是这么治理的。 现在就是人选的问题罢了。 嬴政也点点头，不管哪里发生了灾情，首要的就是安置百姓，这个想法是没有问题的。 只是，他现在要的不是这个结果。 他扫视了一眼文武百官，接着问道：“各位爱卿可有治水之法？” “这泗水郡每年都会有水灾，有什么一劳永逸的法子，能解决当地的水患？” 这下，大殿中顿时都安静下来。 救灾救人大家知道，但是治水，在座的各位谁也没有想法。 尤其是泗水郡那种地方，每年都会被淹上那么几次，每次都可大可小。 当地的郡守已经有了治水的经验了，只不过有时候水灾严重，难免要朝廷出资解决的。 况且这水灾都多少年了，那么多的郡守都解决不了的问题，这朝中的大臣又没有亲见过，谁能想到那解决的法子呀。 若是说的不好，还会被陛下治罪。 所以，谁也不愿当那个出头鸟。 看到这种情况，嬴政眉头微蹙，眼神不自觉地凌厉了许多。 他高声问道：“文武百官，难道就没有一人能解决水灾吗？” ------------ 第62章 探监 朝堂上依旧是一片寂静，没有人敢站出来说话。 纵然是精通修渠治水的郑国也是如此。 泗水郡那地方，谁碰谁倒霉。 可纵然如此，也不能放任不管不是？ 眼见没有人站出来，嬴政便将目光落在了李斯身上。 “丞相，此事朕交给你去办，三日之内想出个法子来。” “若是还没有，朝中衮衮诸公就给朕去泗水郡修渠治水去吧！” 闻言，李斯不由得面露难色。 他就知道，这倒霉差事会落在自己身上。 “臣领旨！” 退朝后的李斯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应该去一趟咸阳狱。 因此，回府换了一身常服后，李斯便直接来到了咸阳狱。 恰好看到冉方和扶苏在院子里，正在做一些“诡异”的动作，两人看起来还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 见到李斯来了，扶苏本来要上前打招呼，结果那冉方像是没有看到一样，接着做自己的事情。 扶苏也只好收回自己的脚步，跟在冉方身后继续熟练地做动作。 站在那里的李斯也不好催促，就站在那里饶有兴趣的看着两人。 过了片刻，等到冉方站在那里不动了，他才走上前。 “先生，这大早上是在做什么呢？” 冉方看了李斯一眼，拿起旁边架子上放的布子，一边擦汗一边说：“在牢中坐着身体不好，每天早上起来锻炼一下，有助于身体健康。” “怎么？你也要学？” “没有，”李斯摆摆手，这不是他今天过来的目的，若是真的让冉方教他一会儿，估计正经事儿也耽误了。 他走在冉方旁边，看了一眼红光满面的扶苏，心暗暗一动，确实比进来的时候看起来健康了些。 心中不免有些心动。 “下次，下次我再来学。” 冉方脚步片刻没停，朝着自己牢房的方向走去。 听到他说这话的时候，随意地回答道：“苏先生的父亲也学过，你跟他去学就好了。” “呵呵，”李斯尴尬地笑笑，没想到冉方这么不待见自己。 脸上却没有一点的脾气，一直跟着冉方走进了牢房，站在那里。 他一直等着冉方洗完脸，喝了一碗粥坐在那里，才上前坐在冉方的对面。 “先生，今日我过来有一事，想请先生帮忙解惑。” 闻言，扶苏端着粥碗的手一顿，这是朝中又发生了什么大事儿了。 他把目光转向了冉方，却见冉方神色如常，多看了几眼李斯，没有说回答，也没有说不回答。 不由得让扶苏捏了一把汗，这是他不满意了啊。 见冉方这个态度，李斯也心中一动，这是不愿意回答自己的问题。 稍稍琢磨了一下后，李斯才拱手行了一礼。 “若是先生能替我解了这个惑，我愿意出千金，答谢先生。” 看李斯如此上道，冉方才微微点点头。 在牢里这段时间他也发现了，指望这群人救自己出去，还不如指望自己。 但老是白嫖谁受得了？ 你救不出去，总得给点好处不是？ “说吧。” 见他同意，李斯才开口说道：“先生知晓，我家与苏公子家都是做生意的，做生意自然是要走南闯北，可最近却遇到了一个难题。” “那泗水郡发生了水灾，灾民流离失所，千顷良田被水淹，我们的生意自然也有了损失。” “虽说一次小小的损失，不会对生意造成多大的影响，可这泗水郡每年都要被淹上那么几次，确实是一大笔的损失。” “这让我们都颇为头痛，想问问先生有没有什么法子，能一劳永逸地解决了这水患？” 听他说完，冉方不由得抬起头，看看李斯又看看扶苏，这人现在撒谎都不过脑子了。 这泗水郡在南方啊，苏家和李家的生意都做到这么远了？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啊。 脸上却是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还一副沉思的样子。 过了片刻，他开口问了一句：“你可听说过大禹治水？” 李斯有些失望，这个法子他们岂能没有想过，泗水郡的郡守也找人实地测量过。 可，这法子对泗水郡来说不现实啊。 先不说泗水郡如今已是河渠遍地，单说人力就是一大难题。 这几年大秦修长城、建皇陵，已经用了大批的人力。 若是再抽调大批的人去挖灵渠，怕是其他的事情就耽搁下来了。 况且那泗水郡地势低洼，周围又没有大江大河，若是要修渠，这水往哪引啊？ 这根本不现实！ 但既然冉方问了，他还是点点头，“自是听过的。” “先人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历时十三年才完成了治水大业。” “难道先生是让我效仿古人，也用十三年的时间修渠吗？” 闻言，扶苏先摇摇头。 他身为大秦的皇子，对泗水郡的情况也是知道的，依据大秦现在的国力，怕是抽调不出那么多的时间和金钱来治水的。 “此法不妥。” “如今大秦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哪里还能抽调这么多的人去修水渠？” “若是执意如此，怕是会引起百姓的不满的。” 冉方看了他一眼，跟在自己身边这么久了，怎滴还是如此着急呢？ 一点长进都没有。 他还什么都没说呢。 看着扶苏如此着急的样子，他摇摇头说：“错了。” 扶苏有些疑惑，不由得问了一句：“哪里错了？” “修水渠错了。” 看他俩都不明白，冉方接着说：“泗水郡有水患这么多年，想必当地的郡守定也想过办法，这些法子都已经用过了。” “况且，这泗水郡应当也是有自己的水渠，这么多年水灾一直没有被彻底解决，还是因为当地的治理不到位。” “若是能把原有的水渠加深，水坝加固，那水渠防护能力定然能提高。” “我想，经过这么多年的治理，水患还在却没有引起朝廷的在意，应当是不太严重，对百姓来说是要命的，对郡守来说却是能趁机捞一笔的机会，所以才没有人真正去治理。” “本身的问题应该也不大，不然郡守早就二次三番地上奏了，既然能留到现在，那就说明还在可控的范围内，只要稍加改正就好了。” 不得不说，冉方这个看法是一针见血的。 每次水患之后，朝廷都会派粮食和金银去赈灾，每次也都是给安抚灾民和修水渠的钱，可那水渠只见修却不见好。 其中郡守贪污了多少，李斯心中也大概有一杆秤的。 只是，每年都发生水患，确实是有些过分了，可那郡守交上来的章程，确实是加固了啊。 “先生所言极是，可当地的郡守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吧？” “那可是成千上万百姓的安危啊。” “而且我也听说，朝廷是派人去加固了河渠的，按理说不应该如此不堪一击啊。” 冉方不由得笑出了声，这种面子工程，真是在哪里都很常见的。 这些郡守为了贪污那些粮草，等着他日有人起兵造反，提供粮草供应，他们什么也做得出来。 “用草垛子放在河渠上，就是加固河堤了，你觉得能抵挡住那滔天的洪水吗？” ------------ 第63章 简单至极的办法 扶苏疑惑地看了一眼冉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据他所知，这么多年朝廷给的赈灾银两可不少，总不能每次都是被贪污了吧？ 原想着问上一句，但看着冉方此时的表情，扶苏还是硬生生把自己将要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话语间转了个方向，小心翼翼地看着冉方问道：“以先生的意思，该如何做？” 冉方看了两人一眼，随意地靠坐在那里，轻描淡写道：“清河渠，建水坝。” 闻言，原本还有些期待的李斯，此刻神情瞬间变得失望起来。 这法子不和之前他们想得一样吗？ 还以为冉方能有什么新奇的建议，结果还是前人留下的法子。 李斯眼中的失望自然是没有逃过冉方的眼睛。 只是此时的冉方好像没感觉到一样，轻笑一声。 “这泗水郡常年水患，往年修建的水渠不少，可即便如此，还是频繁地发生水灾，因此首要的就是把这河渠底的淤泥清理掉，使得河渠通流的水量加大！” “这样做，耗费的银钱也会很少。” 听他之言，扶苏看了一眼李斯，两人皆没有顺着冉方的话。 尤其是李斯，这个法子中规中矩，倒是比那些人说要多修渠省事儿一些，只是现在的大秦…… 这么做，怕是有些难了。 见李斯不开口明说，扶苏无奈，只能亲自上阵。 “先生，此法怕是有些不妥。” “先生有所不知，如今大秦最缺乏的就是人力，若是要找人修渠，怕是凑不齐那么多的人。” “若是引起百姓的逆反之心，怕是影响更大。” 其实扶苏说的也很委婉了，就差告诉冉方，他这想法有些天真了。 本以为冉方会为难，但是没想到冉方看着他，却突然笑出了声。 这个事情他当然知道了，就说修陵墓和修长城，那已经把大秦一大半的劳动力都拉过去了。 现在再找人修渠，若还是用之前的法子，怕是还不等嬴政离世，这大泽乡的人就起义了。 “苏公子这一次倒是看得透彻，这征召徭役确实是不可行。” “可用人手，不一定非要征徭役。” 扶苏不明白冉方为何如此说，他不由得开口问了一句，“那要如何？” “以、工、代、酬。” 听冉方说的这四个字，李斯和扶苏脸上皆是一愣，不明白他说的这是什么意思。 两个人都看着冉方，看他们这个眼神，冉方就知道这两人没理解自己的话。 “现在泗水郡灾情严重，百姓的安置很成问题，若是任由他们发展，必定会形成大量流民，现在处理麻烦，那之后处理会更麻烦！” “但是朝廷又不能不管，只是常期赈灾，这些百姓心中怕是会有惰性，每次都只等着朝廷的拨款，什么也不做，长此以往也不是一件好事。” “这一次，把赈灾的物资用酬劳的形式发给灾民，然后雇佣他们修河渠、建水坝。” “不论男女，只要能在这次赈灾中贡献出一份力量，拿给他们一份酬劳也不是不行。” “这样既解决了灾民的问题，又解决了徭役的事情，等这次灾情过后，那河渠应该也修得差不多了。” “有当地百姓加入其中，我想这次的灾情应该能更快地过去，这岂不是一举多得？” 此话一出，他们都明白了冉方话里的意思。 李斯本来失望的眼神，随着冉方的话逐渐变得热切起来。 这种法子他们确实没有想过，这么多年每次赈灾，只是想着如何把灾民都安置好，谁也没想到把这些灾民利用起来。 每次的灾情，虽说要解决水患的问题，但是人员安置问题确实是一个难题，冉方的这个不仅解决了水患，还给他们提了一个解决灾民问题的办法。 这简直是意外之喜。 “先生果然聪慧，如此一来这水灾和难民的问题都解决了，能省不少的银钱。” 坐在那里的扶苏，脸上露出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他就知道冉方不会让人失望的。 他拿起炉子上的酒壶，亲自给冉方倒了一杯茶，双手恭敬地端到冉方的面前。 “此法确实妙，又跟着先生学到了不少。” “先生，请喝茶。” 冉方嫌弃地看了一眼那杯茶，伸手接过茶杯放在了桌子上，没有要喝的意思。 这让扶苏有些尴尬，心中不由得怀疑，先生莫不是对自己失望了？ 不过他在心中安慰自己，自从入狱以来，他没见过冉方喝几次茶，可能是不爱喝。 冉方没有看出他心中的纠结，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看着李斯问道：“李叔既然生意做到了泗水郡，可去这里做一桩生意，绝对是一本万利的好生意。” 对于赚钱李斯倒是没有太大的兴趣，但是能给朝廷增加赋税，他还是很愿意的。 尤其是看冉方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他便顺着冉方的话开口问道：“什么生意？” 冉方看了一眼放在火炉上正在煮着的茶，目光灼灼地开口说：“茶叶。” “茶叶？” 扶苏和李斯同时开口，两人都不明白，这茶叶值得冉方这么兴奋吗？ 他们关东地区也有，现在还在炉子上煮着呢。 扶苏心中咯噔一声，看来冉方真的是生自己的气了，放在面前的茶都不喝，竟然要去泗水郡买茶喝。 想到此，他便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咸阳城也有茶，先生为何要舍近求远，非要去那么远买茶？” “难道是学生煮的难喝？” 或许是没想到扶苏如此说话，冉方不由得看了他一眼。 把自己面前的茶杯往前推了推，摇摇头，“此地的茶叶与这咸阳城的不一样，尤其是当地有一种青绿茶，乃茶中精品。” “用清水泡开，便能入口，滋味清醇爽口，饮后余香回甘，比这要好上百倍千倍。” “若是能卖给咸阳城中的贵族，怕是要被抢破脑袋的。” 李斯虽不爱茶，但有时也会喝上那么几杯，现在听到冉方这么说，他也来了兴趣。 “好，我会派人去找的。” “这茶是什么样的？到时候我让人去问当地人，若是有先给先生送回来，让先生品尝。” ------------ 第64章 人选 隔壁牢房的赵高和胡亥，听到李斯和冉方的对话，心中都有些想法。 尤其是赵高，泗水郡水灾的事情于他来说，也不是什么秘密，往年发生这种事情，他也会从中掺和一趟，只为了能捞上那么一笔。 只是没有想到，这李斯会亲自来询问冉方。 怎么看这件事都透着怪异。 而且刚才冉方的提议他也听到了，若是真的按照冉方的法子做，那日后这条路也算是堵死了啊。 毕竟，灾民吃的克扣一点没关系，死了也就死了！ 但这群灾民变成了干活的，那就不一样了！ 一旦克扣，必定会聚集闹事！ 只要被注意到了，那就是数之不尽的麻烦！ 再想捞钱，那难度高了不是一星半点！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这冉方也太可恨了些！ “二公子，你的机会来了！” 胡亥愣一下，他刚才还在想冉方说的能赚钱的茶叶，突然听到赵高这么一句，他有些跟不上速度。 “先生，什么机会？” 就知道胡亥指望不上，赵高心中暗骂一声蠢货，随后看了一眼隔壁的方向，确定没有人过来，才开口说话。 “去泗水郡救灾，定然是要有朝廷的人去。” “既然冉方有了解决的法子，那这件事谁去都一样，只要是去了就是捞功劳的好机会！” “二公子就不想争取一下？” “现在扶苏公子还在牢中，陛下定不会放他出去的，这种去安慰灾民的事情，你去最合适不过了。” 听赵高的分析，胡亥也跟着点点头。 确实如此，每年当地都有灾情，泗水郡的郡守早就有了应对之法，每次去赈灾的官员都是安然无恙地回来，那自己去自然也是没有问题的。 可是，他看看自己现在也身陷囹圄，有些为难地说：“可……我如今也在咸阳狱，这如何能出得去啊？” 赵高朝他狡黠一笑，小声地说：“二公子放心，估计这几日奴婢就能出去了，到时候奴婢帮您去争取这个机会。” “只要您同意，剩下的有奴婢帮您处理。” 听到这话，胡亥的心中顿时感动莫名！ 这世上，也就赵高是真心为自己着想的。 “先生，这咸阳狱……你我如何出得去？” 赵高摇摇头，什么都没有说。 脑子不由得想到那日李斯来找他，当时李斯一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特意来告诫自己一声的。 这几日，陛下应该都调查清楚了，那件事和自己没有一点关系，最多是他管教胡亥不严格，不至于会被关太久。 再加上有李斯从中周旋，朝中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出去那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根本无须多想。 看他一直不说话，胡亥也没有追着问，反正他对赵高的话向来是深信不疑的。 果不其然，第二天早上就有宫里的人来咸阳狱，趁着冉方和扶苏锻炼的工夫，亲自把赵高从侧门迎了出去。 跟着宫里的人，走过熟悉的道路，赵高就知道自己这一次是真的出来了。 这一回，他一定要谨慎行事，不会再给冉方抓自己把柄的机会。 来到章台宫，赵高都来不及看大殿中的其他人，就“砰”地一声跪在大殿上，眼中的泪水都来不及擦掉，就颤抖着声音开了口：“参见——陛下——” “多谢陛下饶奴婢一命，日后定陪在陛下身边，用性命护着陛下！” “陛下啊——奴婢想您——” 若是有外人在此，听到他言语中的悲切，甚至有热泪盈眶的冲动。 可坐在高台上的嬴政，却仿佛没有听到他这话一样，坐在那里表情没有丝毫的表情，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他就那么看着，赵高跪在地上身子不住地抽搐，一看就是在哭泣的模样。 过了片刻，他的声音才缓缓地从高台上传来，语气十分平淡地说：“起来吧。” 如此的语气，倒让赵高心头一跳。 他没想到嬴政会如此冷淡，仿佛听不出他语中的悔意，也让他感觉不到嬴政对他的“信任”了。 但他还是恭敬地站起来，高声道：“谢陛下！” 说完，他就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现在摸不清嬴政的想法，他只好把目光放在了站在那里的李斯身上，结果却什么信息也没有得到。 他扫视了一眼其他大臣，当看到郎中令马光禄的时候，不由得心头一震。 此人怎么在这里？ 就在赵高心中疑惑不解的时候，李斯走到大殿中间。 “启禀陛下，臣已亲自去过咸阳狱，已经得到了解决泗水郡水患的法子。” 说着，李斯就把在咸阳狱中冉方的话，一字不落地说给了嬴政听。 其实主要是说给在场的大臣听，毕竟这件事最终也得选一人去泗水郡，这是往年的习惯了。 说完，嬴政眉头微蹙，看着台下的几人。 朝中这么多的大臣，竟然比不上冉方一人。 真是可悲，可叹！ 想到昨日冉方说的贪污，嬴政的目光不由得冷了几分。 往年的水患赈灾，这些人都有参与的。 “过往的事，朕暂不追究，诸位心中有数便可。” 闻言，在场的人皆是心中一惊。 这话虽平淡，但却让人冷汗直流。 尤其是李斯，他知道昨天冉方的话瞒不过嬴政，若是嬴政调查贪污案，怕是要牵扯出不少人。 众人的模样嬴政看在眼中，心中微冷，但也知道现在不是争论此事的时候，当务之急还是救灾。 “水患之灾可解，这人选卿可有？” 马光禄立刻上前，躬身答道：“启禀陛下，这泗水郡的灾情虽有些麻烦，但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臣以为应当派个熟知当地情况的人去。” “因此，臣举荐太仓令徐育文，徐大人！” 嬴政看了一眼徐育文，似乎对此人不是特别满意。 他扫视了一圈大殿中的官员，又问了一句，“可还有其他人选？” 现在他们已经对嬴政了解，既然这么问了，那就是对现在的人选不满意。 想到此，赵高往前走了一步，态度十分恭敬地说：“启禀陛下，臣有一人选。” ------------ 第65章 合适人选 在众人的目光中，赵高神色淡淡的朝着嬴政行了一礼。 “陛下！此番前去泗水郡，老奴以为二公子再合适不过。” 话音刚落，在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虽然早有预料，但谁也没想到赵高会这时候提议让胡亥去。 这位可还在牢里关着呢！ 若是扶苏去，他们还能考虑考虑。 在场的人看向赵高的眼神有些疑惑。 这赵高看起来也不像是那么拎不清的人啊？ 此时，唯有李斯明白赵高的意思。 这次的事情看起来复杂，实则现在有了办法，做起来很简单。 让胡亥去不过是为了捞个功绩，可这次的事情和以往都不一样。 他很想开口劝，又不能说得太直白。 只好往前走了几步，看了一眼赵高，躬身朝嬴政施礼，道：“陛下，此去泗水郡路途遥远，若是只有二公子一人，难免会有考虑不周的地方。” “不如多派遣一人同去，方能确保水患之事可圆满解决。” 想到嬴政会不同意，可赵高没想到李斯会先拒绝。 他看着李斯，眼神中有浓浓的疑惑，上次见过李斯之后，明明是他帮自己出来的，这次为何总是和自己唱反调呢？ 坐在高台上的嬴政没有表态，反而是看着李斯又看看赵高，眉头微微蹙起，周身的气势让人不敢抬头。 赵高的心也扑通扑通地跳得很厉害，总觉得这次回来，陛下对他的态度变了很多。 越是这样，这件事他越想让胡亥去，如此才能实现改变陛下对他的态度。 这么想着，他又接着开口说道：“陛下，二公子做了错事，已经知道悔改了，这一次去泗水郡，也是他自愿的，自愿为陛下解忧。” “希望能将功赎罪，让陛下看到他的改变，望陛下成全。” 这一番话说得言辞凿凿，倒是让嬴政的眉头舒展了一些。 过了片刻，嬴政才开口说道：“可，此事便交由胡亥去处理。” “徐育文一同前去，若是有什么问题可及时汇报。” 听到嬴政这么说，徐育文立刻上前，躬身答道：“喏！” 闻言，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这么一来，大家都放心了。 嬴政看了一眼徐育文，又看看其他人，挥挥手说道：“无事都退下吧，徐育文留下。” “喏。” …… 回到自己府上，徐育文坐在自己府上，眉头紧蹙，看起来心情很是沉重。 看他这样，身边的管家有些疑惑。 他是徐育文最信任的人，一直跟在他身边照顾他的饮食起居，有时也帮着他解决一些难题。 这一次看他从宫里出来，便一副愁容满面的样子，他不由得有些担心，小声开口问道：“老爷，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唉，”徐育文叹了一口气，朝中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 往年泗水郡发生的事情，他虽没有亲自做过，却也是有些猜测。 这一次让他去，要么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只做赈灾的事情。 可陛下明显不是这个意思，要让他暗地里调查之前泗水郡贪污一事。 这两者之间，只能二选一。 问题在于，这一次胡亥也要去，依据胡亥的性子，明显是偏向于赵高的，可那贪污的事情很难说没有赵高的手笔。 那这件事就很难办了。 “老徐，你家大人我，这官可能是做到头了。” 徐展愣了愣，不明白自家老爷为何要这么说。 虽然疑惑，但还是开口安慰了一句。 “老爷这是说的什么话，现在老爷好不容易到了太仓令的位置，能掌管朝廷粮草，那好日子都在后头呢。” “老爷多虑了。” 闻言，徐育文脸上没有丝毫地轻松，反而心情更加难受了。 他轻轻摇摇头，跪坐在那里。 “你不懂，陛下让我去泗水郡赈灾。” “还有二公子一起去，你觉得这个事情是那么简单的吗？” 这话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回想着今日宫里发生的事情，他看得清清楚楚，就是找自己当背锅的。 跟在徐育文身边多年，徐展对朝中的事情也看得清楚一二。 尤其是，他经常和其他官家小厮一起聊天，一些朝廷的秘事他也知晓一些。 现在听徐育文这么说，他立刻就明白他家老爷现在的处境了。 “老爷这是被推出去了，这灾情若是处理好了，那功劳便是胡亥公子的。” “可这中间若是出了什么问题，那就是老爷的罪过了。” 这么明显的逻辑，就连徐展都看出来了，那徐育文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他没有开口，就听那徐展还在说：“老爷，这件事可不能答应啊。” “要不……老爷寻个由头，就说身体欠佳，让朝廷再寻一人，如何？” 说着，他眼神期盼地看着徐育文，真的担心他会因为这件事，让自己多年的努力都功亏一篑。 就在他的眼神中，徐育文摇摇头。 在宫中的时候，陛下已经亲自下旨了，他就没有了回转的余地。 “怕是不妥。” “若是公然抗旨，那徐家满门就危了。” “这件事还要看胡亥公子的意思，若是他不同意，那就可能会有回转的余地。” 这话他也知道不可能，毕竟现在胡亥公子身陷囹圄，有这个机会能出来还能得到陛下的青睐，他是傻子才会拒绝呢。 徐展也想到了这个，跟着徐育文一起，眉头紧皱，不知道该说什么。 突然想到胡亥公子正在咸阳狱，他弯腰靠近徐育文，小声地说：“老爷，此事还有机会。” “您上次不是说，牢中有个神人吗？” “若是能得他指点一二，说不定还能峰回路转呢？” 听他这么一说，徐育文也福至心灵。 那李斯不是也说，这清河渠的事情，就是咸阳狱冉方提出来的吗？ 而且陛下对冉方也甚为看重，朝中不少大臣对他更是赞不绝口。 既然是这样，那冉方定然有办法让自己不去。 他“啪”地拍了一下桌子，欣喜地看着身边的管家。 “好！” “下午我就去一趟咸阳狱，你帮我准备一些东西，希望那冉方不要嫌弃。” 被徐育文的心情吸引，徐展说了一句“喏”，便立刻去准备东西去了。 ------------ 第66章 探监 咸阳狱。 看着牢房中这豪华的装饰，徐育文还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 反复确认之后，那本来还轻松的心情，瞬间紧张了起来。 想到自己篮子中提着的东西，才发现和这牢中的东西一比根本不值得一提。 这牢里的人不一般啊！ 站在牢房门口，他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想到之前都有人说，在牢中能求冉方办事，却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他立刻也假装不认识扶苏。 “你好，请问那位是冉方先生？” 正在对战棋局的两人，同时回过头看向了站在门口的徐育文。 扶苏一眼就认了，此人当是现任太仓令徐育文，只是不知道他来做什么。 但还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说道：“我对面的便是先生，你有何事？” 闻言，徐育文立刻走进牢门，把自己提着的篮子放在冉方的跟前。 掀开盖着的布子，里面放着一盘精美的羊肉，还有四个整整齐齐的羊蹄。 冉方顿时就明白了，这是来求自己办事儿的。 只不过，他也有些疑惑，现在都流行送吃的吗？ 看来，自己这贪吃的名头，倒是也传扬出去了。 他扫视了一眼羊肉，并没有说话。 倒是徐育文，看冉方没有表现出不屑的样子，他才松了一口气。 “请先生见谅，家中也不富裕，不知道先生需要什么，便只拿了这些吃食，望先生不要介意。” 见冉方还不说话，徐育文又紧张起来，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接着说：“我叫徐文，在咸阳城中谋了个差事，这不日就要跟随主家去泗水郡了，这心中着实有些担心。” “便想来问问先生，这去泗水郡有没有什么危险？” 这么说完，扶苏就知道了，父皇这是准备让他去泗水郡赈灾。 可昨日冉方的话还历历在目，这泗水郡贪污的水也很深，难道父皇不准备调查吗？ 还是，准备就让这个徐育文来调查？ 看这人，也不像是能成什么大事的样子。 倒是冉方，听他这么说却笑了出来。 “这外面是如何传的？我竟然成了神棍了？” “不不不，”徐育文本来还在想冉方笑什么，听到他这么调侃，连忙摆手并解释道，“外面传言，先生足智多谋，见多识广。” “是我自己，对去泗水郡之事不放心，特地来问先生的。” 看他如此谨小慎微的样子，再看看送给自己的肉，冉方倒是没有露出不悦。 毕竟，这人看起来就不像是富家人，如此还能送自己这么贵重的肉，必然是抱着诚心来的。 这么一来，他也不好太为难他。 “你担心什么？” 徐育文不好意思地笑笑，挠挠头又看看扶苏，见扶苏也没有生气，他这才开口道：“此番前去，是朝廷下旨督修水利。” “那湔堰长数百里，若是清河渠倒还好，可还要修堤坝，至少也得三五年吧？” “而且这泥土堤坝不牢固，若是修的时候再下雨，那这就遥遥无期了，我何时才能归家？” “还有就是……这次去泗水郡，听说二公子胡亥亲自去监管，怕是会中途有什么变故。” 胡亥要去泗水郡！？ 扶苏心中讶然，但也没有多问，只是在琢磨徐育文的这个麻烦。 那泗水郡的水患，确实年年都有，这修的时候出了问题，那比不修的问题还大。 “先生，这人说得有理。” “泥土的堤坝修了多少年，从未修起来过，这可如何是好？” “那湔堰修建之时，要花费了二十多年的时间，这次可没有那么多时间能浪费了。” 冉方看着他俩那紧张的神情，脑子里想了一下，这湔堰应当就是后来的都江堰。 当时是蜀郡守李冰修建的，确实是为蜀地挡了不少的水灾，甚至惠及了后代。 不过是现在的技术不行，还有当地郡守的不管理，所以才会导致一直发生水患，若是能改变这种现状，那这修水渠自然是会简单上许多。 “你且放心，这一次既然有胡亥挡在前面上，那必不会出现问题的。” “这是为何？” 徐育文满心疑惑，他最担心的就是胡亥捣乱，怎么在冉方这里就还不是个事儿了？ 见徐育文如此紧张的样子，冉方失笑一声摇了摇头。 “阁下有些杞人忧天了。” “泗水郡的水患若是不加以控制，那日后定会出现更大的乱子，甚至可能关系到大秦的生死存亡。” 这可不是他乱说，后来嬴政死后，第一个举起反秦大旗的，就是泗水郡大泽乡的陈胜和吴广，还有最后灭了大秦的刘邦，那也是担任过泗水亭长的人。 “陛下此番让胡亥公子去，也是有所考量的。” “毕竟这胡亥背后可是站着赵高！” “站着赵高？” 徐育文一脸诧异的看着冉方，一时间搞不清楚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而此时，一旁的扶苏似乎想到了什么。 “先生的意思是说，有赵高在，下面的人就不敢瞎搞？” “毕竟这一次的事情若是能够做成了，对于胡亥公子来说，也是大功一件。” “身为辅佐的赵高，那自然是也不例外了。” 听到这一番话，徐育文也瞬间恍然大悟！ 目光灼灼的看向冉方，开口问道：“先生，这说法可对？” 冉方很是诧异的看了一眼扶苏，这小子终于是开窍了！ 这反应不敢说不快，但也绝对不慢。 见冉方点了点头，那徐育文便一脸期待的接着询问道：“可……这时间呢？” 说起时间，冉方的脸上也露出一丝为难。 他顿了顿说道：“这……我就不能保证了。” “若是有水泥的话，这工期定能大幅缩短，此物遇水化石而且还不容易被毁。” “遇水化石！？” 徐育文和扶苏同时面露惊异之色，这世上还有这么好的东西呢？ 徐育文一脸不信，这种东西他可是闻所未闻啊。 但是扶苏跟在冉方身边许久，对于冉方说的新奇的东西，总是有百分之百的兴趣。 “先生，这是何物？” “什么东西能遇水化石？不会是调侃我们的吧？” ------------ 第67章反应 冉方看了一眼扶苏，语气淡定地说：“水泥。” “先生说的这水泥，当真有此神效？” 此时不仅仅是扶苏，徐育文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疑惑，还有一些不信任。 世上竟能有遇水化石的东西？ 不过，他表现的不明显，只是看着冉方和扶苏没有说话。 倒是扶苏，还一直在追问。 “先生，可否详细说说这水泥是何物？让我等开开眼界。” 冉方倒也没有打算隐瞒，毕竟这种东西太过匪夷所思了。 就算是告诉他们，也不过是增长一些见闻罢了。 “其实很简单，就是一种人造石头。” “人造石头？！”扶苏的眼神突然变得热切，这种说法他闻所未闻，只是这四个字他便嗅到了其中的味道，若是能做出来，定然又是一个震惊大秦的东西。 冉方看了他一眼，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浓烈的兴趣。 看他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冉方笑了笑，接着说道：“其做法不算复杂，用一些石灰，黏土还有铁矿石，经过高温煅烧成熟料，再加入一些石膏。” “把这些东西磨细，然后用的时候按照加入一些水，停一些时间就能变得非常硬了。” “若是有工具，还能加入一些沙子和石头，按照一定的比例能混合成一种‘混凝土’的东西，用水泥把沙子和小石子紧紧地结合在一起，使它们变得又紧密又结实。” “铺在河底或者是河堤上，几十年内那河堤绝对不会出现任何的问题，就算是人工破坏也很难实现的。” “而且你想要做成什么形状的，就能够把它捏成什么形状，想铺在哪里都可以。” 扶苏听得十分认真，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细节。 尤其是冉方说的那几个东西，他甚至在心里默念了几句。 “先生博学，没想到这些东西竟然能混合到一起使用。” “若是真如先生之言，这水泥能用于泗水郡的水患，怕是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能解决水患的问题了。” 徐育文也跟着点点头，他在心里已经对此事有了底了。 只不过，对于这个所谓水泥的功效，他还是有些不太相信的。 “多谢先生解惑。” 看他这副样子，冉方也知道他不相信，不过不在意罢了。 这种东西说出去太匪夷所思，他们不相信也是正常的。 “不客气，无事你就离开吧。” 这是赶自己离开，徐育文立刻站起来，拱拱手就离开了。 等他走的时候，转过头看了一眼扶苏，微微点点头，表示自己回去就会研究这个东西。 …… 隔壁房间的胡亥，此刻也没听进去冉方和徐育文的对话，心中还在疑惑冉方他们刚刚说的话。 贪污？ 竟然让自己去调查贪污案？！ 心中是有些不相信的，但是一想到冉方说这是自己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他心中又涌起了阵阵的不安。 若是这泗水郡的案子自己做不好，父皇真的把自己再关进来怎么办？ 在咸阳狱这么久，看着自己身上的泥土和草干，他眼神中满满的都是嫌弃。 既然父皇还在生气，那这次的贪污案，他一定要办得漂漂亮亮的，绝对不要再进来坐牢了。 正在他想的时候，赵高带着人，亲自把他从牢里接了出来。 不过在路过冉方牢房的时候，一行人倒是尽量动静很小，没有引起冉方的注意。 毕竟这牢房每天人来人往，不过又是一个短命鬼，谁也不会总是看他们。 倒是扶苏，在看到胡亥离开的时候，心中再一次被冉方的算计所折服。 回到自己的宫殿，胡亥长出了一口气，这才是自己的生活！ 他脸上露出一副激动的表情，在大殿里来回转了几圈，才坐在了榻上。 “多谢先生，不然，我还在那咸阳狱受苦呢。” 说着，他拿起茶杯，大大地喝了一口茶，表情十分地舒爽。 享受完，他才想到了正经事。 迟疑地问了一句：“父皇让我去泗水郡赈灾，若是出了什么岔子，父皇会不会再把我关起来？” 看他担忧的样子，赵高无所谓地笑笑，他就看中胡亥这副蠢样。 “二公子放心，奴婢都会替你安顿好的。” “况且，这次提议的人是那冉方，赈灾之事还有徐育文，不管出了什么差池都不会有人怪到你的身上。” “您只要去一趟，自然会有人帮你处理好所有的事情，那些刁民就感恩戴德了。” 听赵高这么说，胡亥脸上的神情并没有放松下来，反而还有些紧张。 “可我是皇子，就算是去了泗水郡，那徐育文也得听我指挥吧？” “我听说，这次父皇的本意，也是要去调查贪污的事情，这件事我心里一点谱都没有，若是办砸了，可如何是好？” “先生已经有人选了吧？” 他的这个话，是赵高没有想到的。 本来让胡亥去，就是为了给贪污之事背锅的，没想到他现在倒是对这件事上心了。 这让赵高有些左右为难。 真想不到，这小子竟然长脑子了！ 不过，这件事他倒是也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就胡亥这个脑子，就算是知道了他也掀不起什么大浪。 能把赈灾的事情做好，那也是靠着自己的帮忙了。 “二公子放心，你只要把这赈灾的事情处理好了，陛下就心满意足了。” “至于这贪污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 “此事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想要调查其中的内幕，那定然是要从头开始调查的，这有的官员早就不在泗水郡了，怎么调查？” “奴婢会在咸阳帮您找线索的，到时候回来就会有结果的。” “更何况，还有徐育文帮您调查，您只要等结果就好了。” 朝中的官员赵高最是熟悉，那徐育文根本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那些泗水郡的郡守，谁也不会给他面子的，只要自己把胡亥安抚好了，贪污的事情绝对万无一失。 只不过，这一次胡亥脸上却难得的露出了迟疑。 想到冉方牢中说，这次的贪污一案应当是自己调查，徐育文主要是赈灾的，他心中就有些紧张。 “如此，可行吗？” 赵高不知道胡亥在牢中听到了什么，现在陛下又防着他，对冉方说的话也不让他看到了。 所以，现在他只以为，是胡亥刚刚从牢中出来，对自己有些不放心罢了。 不过，一想到嬴政单独留下徐育文，把自己也赶出去了，赵高心中有些不安。 他又忍不住地嘱咐道：“二公子放心，奴婢还会害您不成？” “只是，奴婢担心那徐育文会抢您的风头，到时候去了泗水郡，您一定要把此人看紧一些。” “不要让他有机会偷偷汇报，不然您的功劳都会被他抢去的。” 想到那个水泥，胡亥立刻点点头，到时候他也要学到这个东西，回来给父皇展示的。 “好好好！那我就等着去泗水郡了。” ------------ 第68章成功了 从咸阳狱出来之后，徐育文并没有直接去皇宫，他总是感觉冉方说的这个事情，是有些夸大其词了的。 若是直接告诉了陛下，若是到时候没有那么好的效果，那他是如何给陛下交代。 所以，他回到府上，自己准备先找人研究起来。 这些东西都不是很难寻，而且朝中也不是朝中禁物，他很快就把东西都找好了，然后就让管家徐展带着工人开始研究起来。 研究了几日，却还没有什么明显的进展。 眼看着出征的日子在即，徐育文心中更着急了，尤其是这段时间有了些进展，这个东西好似确实有用，他就更加心急了。 这天，他正在府上监工，和工人们蹲在院子里，研究这东西究竟差在了哪里。 就看到有皇宫的人过来了，一位太监走到他跟前，声音洪亮地说：“徐大人，陛下召您即刻入宫，不得耽误。” 按理说，过几日带着队伍就要出征了，这几日他是可以不进宫的。 现在陛下却突然亲自来带他，看着太监还很着急的模样，他心中不免有些怀疑，是否去泗水郡的事情有了变故。 不等他说什么，身边的徐展从袖里掏出一个钱袋子，走上前塞到了太监的手中。 “高公公，辛苦了。” 高义在手中掂量了一下，本来严肃的表情，立刻眉眼间带上了笑意。 把钱袋收起来，看着徐育文说：“徐大人放宽心，是好事。” 这么一来，徐育文才放心了不少。 笑眯眯地看着高义，点点头，“多谢高公公，那我先去换上官服。” 高义脸上没有丝毫的不耐烦，还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徐大人请。” 换了衣服出来，徐育文才和高义一起，进宫面见嬴政。 来到章台宫的时候，他就看到蒙毅竟然也在。 这蒙毅是陛下的亲信，这段时间一直在少府研究一些新奇的东西，就连那纸也是蒙毅做出来的，朝中的大臣都好久不见他了。 都在猜测，这一次他又做出了什么新奇的玩意。 没想到，这次竟然在陛下的宫殿里倒是见到了他。 现在不是寒暄的时候，他恭敬地朝着嬴政行礼道：“参见陛下。” 嬴政满脸喜色，让人不难猜测这是发生了什么好事。 不过，徐育文却注意到，嬴政的桌案上有个灰色的东西，看起来和整个桌子都不太和谐的样子。 他没有仔细看，低着头等着嬴政的指示。 嬴政看了一眼他，轻声道：“免礼。” 随即又指了指蒙毅，说：“开始吧。” 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徐育文，就看到有太监拿出一个铁盆，里面放着一些灰色的粉末，看起来很熟悉的样子。 等太监把铁盆放好之后，蒙毅立刻上前，拿起身边的水桶，倒了半桶水进去。 也是这时，徐育文才看到蒙毅身边有桶水，水桶的水还不是满的，水桶里还放着一根木棍，木棍上面还沾了一些东西。 他看着蒙毅倒水进去后，立刻用木棍开始搅拌起来。 到这一步，他就明白蒙毅是在做什么了。 这是水泥，就是这几日他一直在做的水泥。 看样子，这也是陛下让他做的。 也是在这一刻，他才明白牢中发生的事情，陛下都是知道的，不管他有没有来找陛下汇报，这个事情陛下也是知道的。 而且还让蒙毅做出来了，比他要做的快。 就在他的沉默中，蒙毅已经把水泥搅拌好了。 “启禀陛下，可以了，这一次要做一个什么形状？” 嬴政这一次没有说话，他把目光转向了徐育文，眼神中的激动已经归于平静。 他淡淡地开口问道：“徐卿，你想要个什么？” 被点名的徐育文，看着搅成糊状的水泥，眼神中有隐隐的期待，还有深深的震惊，他嘴唇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 虽然没看到已经成型，但是能做到这一步就足够他吃惊了。 他把目光从水泥上移开，恭敬地说：“全凭陛下作主。” 嬴政点点头，随意地说，“蒙毅，你随便做吧。” 闻言，蒙毅蹲在那里，把水泥都抹在盆的边上，看起来就只是把水泥抹开了一样。 “启禀陛下，再等上半个时辰就好了。” 徐育文只是从冉方的嘴里听说过水泥的功效，现在却真正的见到了，眼睛一动也不动地看着水泥的变化。 尤其是现在，明显陛下和蒙毅是相信这个的，他心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好像这个东西是他先知道的，本来想用这个东西邀功的，现在却成了旁观者，心中也不知道是期待成功，还是期待失望。 就这样，三个人三双眼睛，都盯着这个水泥盆。 这个过程虽然枯燥乏味，但是每个人都有些兴奋，丝毫不觉得时间过得漫长。 嬴政倒是和他们不一样，看了一会儿便在台上开始做自己的事情了。 就这样，时间不紧不慢地过了半个时辰。 蒙毅和徐育文同时转过头，把目光看向了正在批阅奏章的嬴政，恭敬地说：“启禀陛下，时辰到了。” 听到声音，嬴政放下自己手中的东西，点点头。 “嗯，看一下。” 闻言，蒙毅示意徐育文，“徐大人，你且试一试。” 徐育文疑惑地蹲下，用手指轻轻地按在盆里的水泥上，结果却没有按动，还感受到一种冰冷且坚硬的感觉。 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抬起头看了一眼蒙毅，然后又用整个手掌按上去，竟然感觉到了一股不可撼动的感觉。 “这……这就是水泥？！” 看他如此激动的样子，嬴政眼中还有些鄙夷，自己的臣子就如此沉不住气吗？ 想着，他眼神掠过了桌上那灰色的摆件，用手拿起来。 “如何？” 徐育文这才注意到，嬴政手中的东西竟和这盆里得水泥颜色一样，他这才明白过来，自己来之前，蒙毅一定给陛下演示过了。 他面露激动之色，双手激动地有些颤抖：“陛下，此乃神物啊！” 说着，他竟然想用手再次敲打一下这水泥，仿佛不敢确定一样。 看出他的意图，蒙毅把水桶里的木棍交给了他。 “徐大人，用这个试一试。” 进宫是不能带兵器的，能在陛下的宫殿中看到木棍就很稀奇了，现在竟然还要用木棍打这个，徐育文有些迟疑。 在嬴政鼓励的目光中，他缓缓接过木棍，用力敲打在那个水泥盆上。 “砰！” 一声闷响在殿中响起。 那水泥盆没有丝毫的变化，倒是这木棍却出现了裂痕。 这下，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方才还是一盘粉末，现在竟坚硬如磐石！ “真是我大秦之福啊！” 徐育文和蒙毅激动跪在地上，这简直就是神迹！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 第69章 右相 从咸阳狱出来之后，赵高虽然待遇还和以前一样，在这宫里还是有很高的权力，可他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 因为他明显感觉到，现在陛下对他的态度完全不一样了。 就像今日，陛下亲自觐见蒙毅和徐育文，竟然把他也排除在外了，这是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尤其是看到他们二人嬉笑眼看地出来，这让他顿时有一种紧张之感。 他的权势来自于嬴政，若是嬴政疏远他，便是有再大的权力那也是无根之木，随时会被人搞死！ 为了自保，他现在不得不找个法子。 最好是能把贪污这件事也遮掩过去，不让陛下对这件事产生怀疑。 看现在李斯的意思，赵高能感觉到现在李斯的变化，明显对他已经开始疏远了。 既然如此，那他就只好再找一个合伙人了。 想到此，赵高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一个人，自从陛下决定缴书开始，这人就一直在府上称病。 但是此人在朝中的威望，丝毫不输李斯。 若是能把此人拉拢到自己的阵营，那是最好不过了。 深夜，穿着一身常服，赵高站在右丞相府的门口，和门口的侍卫打了一声招呼。 “麻烦，通报一声，二公子有事有拜见右丞相。” 这右丞相府乃大秦右丞相冯去疾的府邸，这段时间因着称病，向来是不愿意见客的。 赵高这也是打着胡亥的旗号，看看冯去疾会不会见他一面，也只是来碰碰运气。 那侍卫看了赵高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朝着赵高点点头便忙不迭地朝府里跑去。 片刻，那侍卫又立刻从府内跑出来，恭敬地朝着赵高做了个请的手势。 “先生请，我家老爷在府上等着您呢。” 赵高认出来，这是右丞相府上的管家，他微微颔首示意，一言不发地跟着管家便进了府内。 来到书房门口，管家轻声说道：“先生进去吧，我家老爷在此等候。” 说完，便把门推开了。 进门之后，赵高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榻上的冯去疾，脸上毫无血色，一看就是久病之人。 他上前朝着冯去疾行个礼，语气熟稔地说道：“见过冯相。” 冯去疾虽贵为右相，但比之李斯在朝中的威望却差了点。 好在还算有点实力，朝中不少人都和其有关系。 因此，冯去疾看向赵高的眼神也没有太多的客气。 他只是轻抬了一下眼皮，用手扶着脑袋。 “坐吧。” “谢右相。” 赵高也没有客气，说完便坐在距离冯去疾不远的桌子上，看向他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 按理说这冯去疾应该是装病，可现在看样子倒真的像是病入膏肓。 “听闻右相身患重病，在下原以为已经好些了，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可是找不到合适的大夫？” 闻言，冯去疾轻咳了一声，“咳咳，多谢赵大人好意。” “老夫只是偶感风寒，再养几日便可痊愈了。” 听到这话，赵高却是不依不饶道：“这还是重视一下比较好，这咸阳狱中有一冉方，医术十分高明，右相可去找此人，定能尽快痊愈的。” 此时的冯去疾在听到冉方的时候，眼神中闪过了一抹兴趣，只是并未表现的太过明显。 “这冉方老夫倒是听过，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儒生，能有什么大能耐。” “前几日你去那咸阳狱也见过，莫非真如传言说所一般？确实有很大的能耐？” 这么问起冉方，赵高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冯去疾。 依据冯去疾的势力，想必早就把冉方的底细调查得知根知底了，现在这么问，不过是想从自己嘴里知道陛下的看法。 赵高本来就没有打算隐瞒，他轻笑着说道：“右相猜的不错，这冉方确实是一神人。” “前几日老奴也住了几日咸阳狱，倒是有不少的人经常去找他，还给他带些吃食，明显与他的关系不一般。” “而且……陛下对这冉方也很看重，此人在牢中也能猜出陛下的心思……” 这些事情冯去疾都知道，他虽不在朝堂，但不代表朝中发生的事情他不关注。 这段时间谁去了咸阳狱，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虽然说了什么不知道，但是有些事情他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不过，这人竟能猜透陛下的心思，这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这话是如何说的？” 但不等赵高说话，冯去疾却又是摇了摇头，苦笑道：“老夫多言了，此事不该老夫过问。” 赵高看了一眼冯去疾，这老狐狸明明自己就想知道，竟然还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非要自己说出口，他倒是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他冷笑了一声，还是开口说道：“此事事关重大，若是传出去那可是要掉脑袋的罪过，望右相不要外传啊。” 冯去疾脸上没有表现出一丝兴趣，眼神都没有抬起头一下，仿佛对这件事毫不在意。 只是淡淡露出一抹微笑，眼神警惕地看了一眼周围，随即小声地说：“陛下……要立扶苏公子为储君。” 闻言，冯去疾脸上难得的露出一丝惊讶之色。 不过倒也没有太大的意外，因为他是胡亥的老师，所以对胡亥的能力还是知晓的，确实不如扶苏能令人臣服。 只是立扶苏这件事，他也不是很看好的。 “此事事关重大，可不能随便胡说！” “这可是灭族的罪过！” 终于看到冯去疾脸上有了变化，赵高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他对冯去疾的威胁没有放在心上，淡淡开口道：“此事如此重要，奴才岂敢胡说！” “此话是从那冉方嘴里传出来的，陛下并没有责罚他，而且此时朝中有不少大臣也知晓了。” “不仅如此，这冉方还让陛下遣散了那些术士，现在竟然不炼丹药了，整日痴迷于练什么广播体操，现在那冉方在朝中的影响力都要比过您了。” “若是任由此事发展下去，扶苏一直跟在那冉方身边学习，对二公子很不妙啊。” ------------ 第70章 麻烦来了！ 冯去疾坐直了身子，眼神微眯地看着赵高，没有说话。 过了片刻，他才沉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妄议储君之事，本相还没那么大的胆子！” 闻言，赵高脸上倒是没有露出特别的表情，对冯去疾的话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等冯去疾说完，他才轻笑地摇摇头：“右相言重了，二公子马上要去泗水郡赈灾了，若是此行顺利，那日后这朝中也有二公子的一席之地了。” “右相是二公子的老师，总不会想着日后二公子被人压着吧？” “何况，扶苏公子是儒生，将来他若登上大典，那儒生还会容下你我等人吗？” 不得不说，这话倒是说到了冯去疾的心中。 但是他也没有想到，赵高竟然有这么大的野心，这还是他第一次表露出来。 往常的时候，他总是一副和善的模样，倒是让人难以看到他心底的想法。 这一次这么说出来，那说明他所图必定不小。 想着，冯去疾“哈哈哈”大笑一声，脸上的胡子都跟着颤了颤。 “赵大人倒是好深的陈府，没想到你求的，竟是那储君之位！” “只是，就凭你，你觉得这件事能做到吗？” 赵高丝毫没有被拆穿的心虚，他甚至还有些骄傲，脸上的表情甚是放松。 “右相言重了，不过是为了大秦罢了。” “我一小小的奴才，要想做这些事情，自然是做不到的，但是有右相在后为二公子谋划，此事便完全有可能了。” 不等冯去疾开口，赵高便接着说道：“右相不要着急反驳，且听我说几句。” “想当初右相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那是何等的荣光？” “可自从李斯当上丞相之后，他便成为了百官之首，您的位置便一降再降，若非如此您也不可能称病不上朝吧？” “想必这朝中的势力右相也看得明白，若是您任由此事发展下去，那这朝中早晚没有冯家的立足之地，甚至有可能退出这大秦的朝堂。” “但二公子不一样，您是二公子的老师，若是他日二公子贵为储君，您的地位自然是水涨船高，就算是李斯又拿什么跟您比呢？” 这些话，正是现在冯去疾所遇到的问题。 可是现在被赵高说出来，他并没有欣喜，反而脸上露出一丝凝重，仿佛在担心这件事真的成为真事儿。 就在这一刻，他不得不说自己小看了赵高。 “你倒是看得明白，算得清楚，倒是把老夫也算进去了。” “若是老夫答应了，你准备让老夫如何做呢？” 听这话，赵高就知道，冯去疾这是妥协了，日后他就是和自己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 “呵呵，右相这说的什么话，不过想让右相帮二公子一个忙罢了。” “想必右相也知道，陛下要追查贪污之事，这件事有不少的银钱进了二公子的口袋，若是被陛下查出来，二公子还如何在朝中立足？” 冯去疾脸色顿时一变，他没想到胡亥的胆子这么大。 他看着赵高的眼神带了些审视的意味，这件事怎么看也是赵高的主意。 “你且回去，此事等老夫考虑一下再说。” 赵高点点头，一点儿都不担心冯去疾不同意。 “那是应该的，那奴才先回去了。” 说着，站起来朝冯去疾拱拱手，才慢慢退出了房间。 待到他离开之后，冯去疾冲着空旷的屋子喊了一声：“来人！” 立刻就有一个侍卫，推开门从外面走进来，恭敬地站在门口，等着他的吩咐。 “去调查一下咸阳狱的事情，还有泗水郡的贪污案。” “有什么线索，及时汇报！” “喏！”说完，那个侍卫就离开了，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 咸阳城东门。 文武百官齐聚在此，看着威风凛凛的胡亥，还有不显山露水的徐育文，脸上虽然都挂着笑意，但心中却是各有心思。 胡亥作为这次赈灾的主官，坐在马车里，眼中尽是丝毫不加掩饰的笑意。 “多谢各位相送，这一次去泗水郡，定不会辜负各位的期望，一定能将那水患彻底解决。” 这是昨夜临行前，赵高特意来嘱咐他的，非说要在临走前给百官留下好印象。 他本是不屑的，但又想到自己的使命，便全了赵高的面子。 看到他如此听话，赵高站在人群中，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就知道胡亥是听话的。 “老奴是奉陛下的旨意，亲自来送二公子和徐大人一程。” “望两位珍重，切记要彻底解决水患！” 二人同时出声，“喏！” “多谢各位大臣！我等不除水患不归朝！” 徐育文说完后，便翻身上马，带着一行人离开了咸阳城。 看着后面马车被布盖着的东西，赵高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难道这就是冉方的秘密？” 等他们走远之后，文武百官才逐渐散去。 赵高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转身也离开了这里。 不过，他没有回宫，反而是去了咸阳狱。 现在这咸阳令的人选还没有定下来，这就给了他一个信号，若是他操作得当，这咸阳令还能落到自己的手里。 因此，这次来一是来看看冉方，二就是他要摸清楚状况，看看这几日有没有乱套。 若是乱了，他就能找人顶上了。 此时的咸阳狱，冉方看着自己手中的木盒，还有一张布条陷入了沉思。 扶苏接过冉方手中的布条，看到上面写着，“听闻冉方公子乃神人，在下敬佩不已，特来请教先生，望先生赐教。” 下面落款是墨家弟子，没有署名。 他不由得感叹了一句，“看来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之人。” 说着，他摸了摸手里的东西，接着说道：“这一看就是丝帛做的，这说明这是一个有钱人。” “墨家早已落败，如何能用得起如此昂贵的丝帛，怕是有人打着墨家的名义，来挑衅先生吧？” 说完，他又把目光落在了桌子上的盒子，拿起来左右看了看，也没看出有什么名堂。 “这是什么东西？” 正在二人说话间，赵高从外面走进来，目光落在冉方的身上。 他恭敬地朝着二人行礼，说道：“见过先生，苏公子。” 对于出现突然出现的赵高，扶苏顿时就起了警惕之心，他看了看那丝帛，心中立刻就有了猜忌。 莫非，这丝帛是他给的？ 想到此，他语气有些生硬地开口问道：“你怎么来了？” ------------ 第71章挑拨离间 赵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对扶苏的态度有些诧异。 往常在宫中，自己对扶苏很是恭敬，他对自己也算是客气，这还是第一次如此对自己，这让赵高很难不多想。 不过他脸上倒是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恭敬地朝着扶苏躬身，看起来整个人都十分地谦卑。 “公子入狱多日，我许久未曾来看望，今日想着来看看公子。” 这话在场没有人会相信，且不说这咸阳狱的位置就比较偏僻，而且扶苏在牢中的待遇，怎么看也不像是在遭罪的样子。 看着里面的装饰，怎么看都是在享受生活的。 虽然比不上外面自由，但是这牢中的装饰比外面的百姓要好上不少。 倒是冉方，还是第一次看到扶苏如此生气，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不由得让人多看了几眼。 只不过在场的人没有人欣赏，扶苏的注意力此刻都在赵高身上。 他明显不相信赵高的说辞，用眼神紧紧盯着赵高，似乎想要透过他的眼神看到本质。 “没有其他的事情吗？” 就算是扶苏的态度不好，赵高脸上的笑容没有消失过，而且扶苏的眼神也像是在看闹脾气的晚辈一样。 赵高不以为意，而是瞥了一眼桌子上的丝帛，眼神中闪过一丝了然。 “墨家？” “墨家如今已呈衰败之势，竟然还找先生切磋？” “先生莫要搭理这些人，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这话说是向着冉方的，但看他的眼神却总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而且冉方也有些奇怪，这么远的距离，这赵高是如何看到丝帛上内容的？ 冉方哪里知道，这是赵高常年伺候嬴政练就的技巧。 毕竟嬴政手中的东西，岂是他能随便看的？ 扶苏见状，开口道：“先生的事情，不需要别人随意插手。” “你来此地有何事吗？” 这话里的语气，显然扶苏并不待见眼前这位。 冉方有些疑惑，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扶苏如此厌恶一个人，看向赵高的眼神带了些审视的意味。 倒是赵高，完全不把冉方看在眼里，很随意道：“先生，我是苏公子父亲身边的人，是看着他长大的。” “不过，他倒是与我不太亲近。” “可是苏家二公子，倒是与我关系不错。” “这次也是奉了二公子的意思，过来看看他过的好与不好。” 提起胡亥，扶苏脸上的表情倒是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是眼神闪了闪，想不到那胡亥竟然还惦记着自己。 这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外，不由得，语气也变软了许多。 “他呢？” “怎么不亲自过来？” 赵高淡淡笑了笑，“前几日惹你父亲生气了，被训斥了一番，心情不好不爱出门。” “这几日，说是要去闯荡一番事业，回来让你父亲对他刮目相看，今日出了咸阳城了。” 两人这是一点头不怕冉方听出来，说的这么的明目张胆。 等赵高说完，扶苏也想起来，那日徐育文来说，那泗水郡赈灾的事情，是由胡亥亲自去处理的。 一想到这里，他顿时紧张起来，这赵高说的也未免太明显了。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冉方，确定他没有猜出他们的身份，才放心了不少。 也假装刚刚听说的样子，点了点头，“出去历练历练，也是一件好事。” “不知道他准备去哪里？” 这一问，倒是让赵高有些猜测，这扶苏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 他这次过来，就是为了告诉扶苏，陛下现在开始重视胡亥了，让他有些紧迫感，最好是为了争夺陛下的疼爱，做出一些什么出格的事情。 可是，看他这样子，这扶苏在牢中是什么事情也不操心啊。 这可不行！ 他看着扶苏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泗、水、郡。” 听到这个地名，扶苏脸上闪过一丝了然，随即才露出担忧之色。 “这泗水郡如今正值水患，为何要现在去此地？” “他也太鲁莽了些！” 说话间，他又看了一眼冉方，见冉方还是那副气定神闲的表情，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看样子是还没有露馅。 倒是冉方此刻暗自摇了摇头。 这真的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据他所知，如今大秦的管理非常严格，尤其是户籍制度，平常百姓想要随意离开关东，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更别说去那么远的泗水郡了。 如果说扶苏的弟弟真的出去了，那只能说明这苏家在咸阳城的地位确实不低。 不然，那些人也不会前仆后继地来咸阳狱，只为了看扶苏一眼。 绝不是他们口中说的那么简单，定然还有什么东西瞒着自己，具体是做什么的，他就猜不到了。 不得不说，这冉方猜的还是有准头的，只是也有些偏差。 倒是扶苏，还在心里暗自庆幸，他真是没想到，平时对朝中之事很熟悉的冉方，竟然也会被自己这三言两语骗过去。 赵高不知道扶苏所想，看扶苏这样，还真以为他是在担心胡亥。 如此，他就放心了，这说明在牢中扶苏的信息确实受了限制。 “唉，公子有所不知，”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扶苏之后，眼神看向了冉方，随即才开口说道，“如今朝中局势多变，想要在咸阳城中立足，就要想其他的办法。” 这话让冉方和扶苏同时抬起头，两人都看着他，似乎不明白他这话里的意思。 扶苏开口说道：“这是何意？” 听到他的问题，赵高立刻换上了一副惶恐的神色，不过仔细看也能发现，他的担忧并不达眼底。 “不怪公子不操心家里的事情，公子身陷囹圄，难免有些力不从心。” “前段时间大军出师旧楚之地，如今那泗水郡又水患频发，这处处都是用粮草的地方，可今年的农产不多，影响了咱家的产业。” “若是任由此事发展下去，那这家族的生意该如何经营啊？” “如今朝廷又官盐专营，若是日后再控制官粮，那家里的生意就彻底没法做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说着，赵高沉重地低下了头，完全是担忧家族生意的模样。 谁也不知道，看着扶苏有些担忧的神色，他此刻在心底快要笑出来了。 现在胡亥不在了，他就是要给扶苏找点事儿做，为胡亥赈灾争取时间，不能让扶苏闲下来有心思和冉方聊贪污的事情。 他知道这件事会传到陛下的耳朵里，那到时候陛下也会去调查粮草一事，这样他们的视线都会转移。 再加上冯去疾从中帮助，这贪污之事一定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掉，完全不会波及自己。 要不是当初自己贪污的太多了，现在他绝对不会操心这些事情。 正在他为自己的机智自得的时候，却听到一直没有说话的冉方这时开了口。 “粮食乃民生大计，若想要解决也不是什么难事。” ------------ 第72章 不对劲！ 听到冉方说这话，赵高脸上的神情明显顿了一下。 看这架势，这冉方是又有了想法了？ 这冉方，只要稍有想法，便会受到嬴政的重视。 自己如果这一次继续放任，怕不是要出大事儿！ 念及这些，赵高立刻开口打断。 “先生这话倒是有些道理，朝廷能人无数，应当是有办法去解决的，我们为商的，只要把自己的生意做好了，其实就可以了。” “况且，我听说这朝廷也有了解决的法子。” 这话让扶苏不知道怎么接了，他还以为赵高这次过来，是奉了嬴政的命令，来询问冉方解决粮食之法的呢。 现在看来，倒不是这个意思了。 “原来如此，不知这法子是何法呢？” 赵高看了一眼扶苏，似乎对他的这个问题很不满意。 但还是认真回答了，“听闻，是那农家的人做了一个名为曲辕犁的东西，能大大提高农耕的速度。” “只是，好像百姓对这曲辕犁还不熟悉。” “不过朝廷既然推广了，相信这曲辕犁推广出去也是迟早的事情。” 赵高在曲辕犁这件事情上并未撒谎。 曲辕犁已经被郑国成功地推广出去了，而且咸阳城附近的百姓对这个都很喜欢，也都称赞这个东西加速了他们的耕种。 本身因为郑国修渠的事情，大家都对他的话十分的信任，这一次因为曲辕犁，那郑国更是在百姓中的地位都提升了不少。 这话他可不能说，若是说了那冉方定会开心，想更多的法子了。 冉方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他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那郑国就把曲辕犁做出来且用于百姓。 “不知此物对于农户们来说效果如何？” 赵高听到这话，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哪里关注过这些东西？ 但是想想郑国如今的模样，想来这东西效果应该不错。 “具体如何暂时不知，毕竟此物出来也没有多长时间，百姓们接受也有个时间不是？” 扶苏微微颔首，倒是觉得这赵高说的这话有几分道理。 唯有冉方，此时总觉得哪里不对。 “有能帮忙的地方，我定然是义不容辞的。”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 和来时一样，令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好似他就是特意来给两人添堵的。 不过现在，谁也不会计较他的离去，都在想自己的事情。 扶苏脸上有些为难，看着冉方问道：“先生，这曲辕犁如此便利，为何推广如此艰难？” “若是如此，这粮草之事该如何解决啊？” “我是大秦的子民，如今看着大秦正在重要的关头，却无能为力，实在是有些痛心啊。” “先生可有什么法子？” 看着他那期待的眼神，冉方却让他失望了，因为冉方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只是片刻之后，他却突然笑了。 这一笑，顿时让扶苏有些摸不着头脑。 “刚才那人真的是你府上的老师吗？” 突然被冉方这么一问，扶苏神色一滞，心中有些担心是否被冉方看出来什么？ 他一时间没有回答，愣在了那里。 冉方看了他一眼，就知道他不可能给自己回答了。 他轻笑着摇摇头，淡淡地说：“此人不简单。” “先生为何说这话？” “就凭他刚才说的话。” 扶苏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怎么没有听出来赵高的话有什么问题。 “什么话？” 看他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冉方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那是曲辕犁，只要是善耕作之人，就一定能看到它的优点。” “可他却说百姓还在适应，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而且，我要说解决粮食困顿之法，他也把我的话堵了回去，这明显就不想让我说出来。” “就这两条，就足以说明此人心性不纯。” “若是他只是一名教书先生，那比较简单，可若他手中有了权力，定会让这大秦的实力倒退的。” 说这话的时候，冉方眼神中有一丝悲切，仿佛是对大秦未来的一种感慨。 这个眼神惊住了扶苏，一时间他不敢开口说话，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说错话。 过了片刻，才听到冉方说：“可能这就是大秦的宿命吧。” “就算是有改变，却也难以改变大秦最终的结局。” 听着冉方有些绝望的话，扶苏不知为何竟然也有一种悲怆之感。 但是，从他的话中，听出了大秦的结局，绝对不是一个好的结局。 他疑惑地开口问道：“先生何出此言？” “难道刚才那赵……赵师，真的会害了大秦？” “若是把粮食的问题解决了，那会不会好一些？” 冉方没有说话，眼神看着扶苏，透过扶苏看向了他身后的那个窗户。 似乎想要通过窗户，看到这外面的世界。 半晌，他才收回了目光，没有回答扶苏的问题，只是语气有些沉重地说：“我本以为，让我来此，就是为了改变大秦的命运。” 这话让扶苏有些疑惑，他不由得出口问道：“谁让先生来此？” 冉方看了他一眼，低头回答：“命运。” 这话让扶苏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他只是低着头，等着冉方接下来的话。 果不其然，就听到冉方说：“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不过是有人担心大秦的实力太强，想要削弱大秦而已，这也不是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 “至于粮草缺乏，更是容易解决了。” 这话，让扶苏脸色一变。 他这一次关注的重点，不是解决粮草，而是有人要对大秦不利。 “先生，他真是大秦的叛贼？” “如今这天下之地皆归大秦所有，他竟然想要对付大秦，就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哈哈哈，”冉方猛地大笑了起来，仿佛被扶苏的话逗乐了，甚至还捂着肚子笑起来。 这一笑，让扶苏有些摸不着头脑。 “先生笑什么？” “我笑你天真！” ------------ 第73章 毒箭 扶苏听不明白冉方话里的意思，他怎么就天真了？ 想要为自己辩驳几句，却又不知道从何辩驳。 良久，才憋出来一句问话。 “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冉方笑了笑，淡淡道：“做人不可坐井观天，这天下何其广？岂是一个大秦就可囊括的？” “你可知，大秦南有百越，北有匈奴和东胡，西有月氏和羌族，东还有沃沮，这些地方的疆域也都很辽阔。” “而且这些地方都有不少宝藏，怕是大秦听都没有听说过的。” “甚至在再往西还有马其顿王国、罗马共和国、塞琉古帝国和帕提亚帝国，他们的实力也都不容小觑，甚至可以和大秦的实力不差上下。” “这些地方大秦人听都没听过，就想说这天下皆归大秦？未免话太早了些。” “等到日后，陛下真的带兵把这些地区都征服了，那才是大秦的天下。” 听到冉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自己听都没有听过的地名，扶苏整个人都傻了！ 他看着冉方的嘴一张一合，竟然不知道该信还是不该信？ 但是看冉方说的言辞凿凿，他又不得不相信。 “这天下真有如此广阔吗？” 冉方没有搭理他，拿起桌子上墨家送来的盒子，仔仔细细地端详起来。 对于墨家他了解的不多，却也知道那墨家最辉煌的时候应该是在战国时期。 但当时的墨家，主要是研究这个社会，到了后期才把目光转向了工匠方面。 最重要的是，这墨家也是华夏最早研究几何学、光学的一批人。 也算是在历史上留下了自己浓墨重彩的一笔。 不过，现在这墨家突然这么高调找自己，这事儿怎么看也有些怪异。 这些阴谋阳谋他没有放在心上，倒是对这个盒子有了一些兴趣。 拿起盒子左看右看，他也没看出来这盒子有什么特别之处，不过是一个构造严谨的小木头盒子罢了。 想到之前学到解九连环的法子，冉方有一种冲动，直接把这盒子扔在地上，踩上几脚估计就开了。 他高高举起盒子，正要扔在地上的时候，恍惚间感觉这木盒里面应该是有东西的，若是自己直接把里面的也踩碎了怎么办？ 如此一来，他想要暴力解决问题的办法倒是行不通了。 扶苏看到冉方的动作，他疑惑地抬起头，神志也回归了不少。 “先生，你这是要做什么？” 冉方把盒子放到桌子上，无所谓地耸耸肩。 “没事，本来想直接把这个盒子打开的，现在我又有了新的想法。” 看着这个方方正正，没有一丝缝隙，扶苏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是他没想到，这么快的时间，冉方就有了解开这个盒子的办法，顿时眼神中有了浓厚的崇敬之情。 “要如何解开？” 本来以为冉方有了解决的法子，却见那冉方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我也不知道，先看看。” 他拿起盒子转了转，看起来倒像是榫卯结构，从里面让这些地方都咬合住了，想要打开不会是要从里面开吧？ 每个面都看起来一模一样，冉方也不知道哪里是朝上的，他随意地摇晃了几下。 就听到里面“咔嚓”一声，好像是有了什么动静。 他在心里还有些疑惑，这墨家的东西这么简单的吗？ 扶苏也听到了声音，立刻探过头来，眼神紧紧地盯着木盒，等着看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在两人的注视下，这个木盒子缓缓打开。 结果，里面放着一个很精致的小木车，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等盒子打开后，这小木车自己向前移动，缓缓朝着他们的方向滑动过来。 “这是……” “连弩车？！” 看清了眼前的东西，扶苏也惊讶地喊了一声，直接把这个东西的名称喊了出来。 他惊喜地看着冉方，把这个东西拿起来，“如此精良的机关，这真的是太不可思议了。” “这连弩车只有打仗的时候才能见到，要十个人才能推动呢，没想到墨家竟然能做的如此完美。” “先生，这墨家是什么意思？” 这种东西在后世倒是也常见，但是现在能看到如此精美的小器具，冉方确实也被墨家的技巧佩服到了。 但是墨家送给他这个东西，确实让他有些不理解。 他从扶苏手中拿过小木车，仔细端详起来，看到有个地方写着两个字“按下。” 若是不拿得这么近，他倒还看不懂这两个字，突然就懂了墨家为何要把这盒子送来了。 看着连弩车的构造，冉方嘴角冷笑了一下，把连弩车拿得稍微远了一下，轻轻按下了上面的棍子。 “嗖——嗖——”的几声，从连弩车突然射出了几根牙签大小的小箭，直直就朝着冉方的方向射过来。 幸好他有防备，那小箭都射到了一旁的柜子上。 没有任何防备的扶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他指着连弩车又指指那些箭，脸上惊恐的表情丝毫没有收回去。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先生，这是墨家想要刺杀你啊！” “墨家也太张狂了些！” 冉方倒是不像他这么震惊，只是站起来把插在柜子上的箭拔了出来，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淡淡地说了一句：“有毒。” 这下扶苏顿时坐不住了，他站起来担心地看着冉方：“什么？！” “这是要置你我于死地啊！” “这墨家也太胆大了，竟然明目张胆地行凶！” 和他的激动相比，冉方的表现倒是显得淡定许多。 他把箭放在桌子上，拿起连弩车，确定里面没有箭了才放心下来。 方才他不打算按的，不过是担心扶苏哪天一不小心，若是按下去出了事就不好了。 他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摇摇头说：“这不是墨家的手笔。” “墨家虽擅机关术，但在器具上面下毒，也不是墨家的风格，这应当是有人想要故意陷害墨家的。” “就是不知道，现在的我是挡了谁家的路？竟然要用这么手段置我于死地？” “我不过是在牢中，能给他们带来什么威胁呢？” 说这话的时候，冉方的眼神看向了扶苏，想要在他的嘴里听到一个答案。 可惜让他失望了，扶苏神色一滞，只是低下了头，什么话也没有说。 看他这样，冉方也没有接着追问。 “或许是顾家的事情，毕竟盐商有钱，没有什么事是用钱解决不了的。” “看来要让顾家的人来一趟了。” ------------ 第74章 警告 看冉方没有接着追究，扶苏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真的担心冉方会继续追问，他又不是会骗人的，若是露馅了，那他的罪过就大了。 上次顾宗民过来，说自己的儿子被刺杀了，命悬一线。 现在冉方又被刺杀，这两件事很难不让人联想起来。 扶苏为了表示自己对冉方的诚心，立刻表示：“我让人去一趟顾家，想必那顾宗民会来的。” 这件事也只能是扶苏去做，毕竟每天也只有扶苏的人回来给他送饭。 至于冉方的那些人，都是他们来了，冉方才能被动地和他们交流。 现在听到扶苏这么说，冉方也明白过来，自己在牢中还是太受限制了。 想让他们做些什么事情，总是要等到有人来了，才能去做的，这对自己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啊。 还是应该有自己的人，若是有事可以及时了解，不然现在自己在牢中说什么也是纸上谈兵，也不知道现在大秦的变化，这对他来说也太受限制了。 “好，你让顾家人现在过来一趟。” “就说，我有急事找他们。” …… 从咸阳狱出去后，赵高正准备回皇宫，结果在一个路口就被人拦下来了。 “赵大人，我家主子有请。” 站在巷子口，赵高看了一眼里面停着的马车，依稀看到了冯府的管家，他才点点头迈步朝里面走去。 走到马车旁边，他朝着马车作了个揖，语气十分恭敬地说：“见过右相。” 里面的人没有露面的打算，轻咳了一声才说：“上来吧。” 赵高感受这熟悉的套路，心中悠悠地吐槽了一句，这种事情他们也要学吗？ 上一次是李斯，这一次是冯去疾，这两人就不能换个其他的地方说悄悄话吗？ 都要学着在马车上，他现在看到马车都有些下意识的反应了。 吐槽归吐槽，他还是乖乖踩着凳子上了马车。 “右相。” “嗯，”冯去疾的态度倒是淡然许多，看着赵高脸上也没有任何的表情。 待他坐定之后，他朝外面轻咳了一声，就听到外面的士兵都往外走了几步。 “咸阳狱可有事发生？” 这么一问，赵高更加确定，那个墨家的盒子是他给冉方送去的。 不过他有些想不明白，一个盒子能成什么气候？ “无事。” “倒是有人送了那冉方一个墨家的玩意儿，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看着精致的很。” “莫非……是右相送的？” 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神一直盯着冯去疾，想要看看他的反应。 尤其是从上马车那一刻，他就感觉今日的冯去疾好似有些不一样，尤其是整个人的气场让他感觉这人随时要发飙。 但还好，冯去疾没有朝着他来。 而且也没有让他失望，对给冉方送礼之事供认不讳。 冯去疾眼神隐晦地看了一眼赵高，淡淡开口说道：“是老夫让人送的。” “坊间总传那冉方有何等才能，老夫不过是想要试探一番罢了。” “若是他能躲得过那毒箭，那便称得上老夫的对手，如若不行，那只能说他命轻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眼神中那股轻蔑的意味，让赵高也有些佩服。 只有真正地有了权利，说话的时候才能有这么深的底气。 这是他要学的，也是他和冯去疾合作的原因。 “右相深谋远虑，奴才确实佩服。” “可毕竟大公子也在牢中，若是误伤了扶苏公子，那此事就不好交差了。” 听到他这么说，冯去疾才难得的抬眸，看了他一眼，但是那眼神中却有浓浓的讽刺意味。 “赵高，在我面前没必要。” “若是真的伤到了扶苏，你怕是笑都来不及吧？” 看赵高要辩解，冯去疾直接抬手打断了他的话。 “好了，今日叫你过来，不是和你争执这件事的。” “贪污的事情有眉目了，可老夫的调查，和你说的不一样。” “赵高，你连老夫也敢糊弄了？！” 听到这话，赵高就知道冯去疾应当是查出什么来了，这是来找自己的事儿了，不然也不能是这个态度。 虽然心中有了猜测，但是这件事他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冯去疾究竟查到了什么。 “右相这……何出此言啊？” “呵，”冯去疾微微坐直了身子，用一种危险的眼神看着赵高，盯得赵高都有些心虚了。 “你是觉得老夫蠢吗？” “那些贪污的人，都是你的人吧？那些贪墨，也都进了你的兜里吧？” “你想要老夫背黑锅，也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虽然话里都是疑问句，但是赵高也能听出来他的咬牙切齿。 他就知道这件事瞒不过冯去疾，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就被查出来。 本来，他准备等到事情有了进展，就算是冯去疾查出来了什么，到时候他也抽不出来身了。 他心中有片刻的震惊，但是脸上却没有露出半分慌乱，甚至淡然地笑笑，仿佛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右相这说的是什么话？” “老奴不过是给二公子办事的，有些事情他没有办法出面，那老奴自当是要首当其冲的，这件事没什么好说的。” “这本就不是什么大事，若不是泗水郡的水患，谁也不会提起的。” “待到二公子回来，那泗水郡的事情一解决，谁还会提起这件事？” 这话是参与贪污案所有人的想法，毕竟谁也对胡亥没有抱有希望，谁都知道赈灾一事全部的压力在徐育文身上。 但是那徐育文官职小，为人处世还有些懦弱，根本不会成为任何人的威胁。 冯去疾听着赵高的话，一瞬间就听明白了他的意思，现在调查贪污之事不过是为了给陛下一个交代罢了。 这也从另一个方面说明，现在的赵高已经完全不加掩饰了，他就是一心一意站在了胡亥身边。 “呵，你倒是好算计。” “就连老夫，也被你算进去了。” “那贪污之人的名单，想必你也有，此事就交由你去处理吧，老夫不会再插手了。” “这次的事情老夫可以当作不知道，再有下一次就不会这么轻易了。” 赵高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怒意，还维持着淡淡的笑意，仿佛这个结果他早已预料到了。 等到冯去疾说完，他看了一眼周围的侍卫，才开口：“右相，确定吗？” “贪污之事，若是陛下真的查起来，右相能逃得过去吗？” “中郎将徐遇是右相的人吧？” “听说他与那掌管水利的关系不错，若是这件事传到陛下的耳朵里，怕是那中郎将也吃不了兜着走。” “右相调查过该知道，贪污牵扯的人太多了，真的调查起来谁也逃不了干系。” “不如，这调查就到此为止，如何？”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冯去疾在朝中势力已大不如从前，只有那么几个人称得上是他的人，但都被李斯欺压的难以露头。 这个徐遇是他之前就埋的人，没想到还是被赵高发现了。 而且，他调查的都是关于赵高的，本以为能拿捏住赵高，没想到赵高也早就调查过自己。 看来自己不在朝中的这段时间，赵高的势力确实已经超乎他的想象了。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老夫就给你一个面子。” “在二公子回来之前，这件事定会给陛下一个交代，不会牵扯到任何人的。” ------------ 第75章 给你个差事 章台宫。 嬴政一个人，坐在高台上，看着桌子上放着的记录，眼中有浓厚的兴趣，但更多的还是贪婪！ 没错！是贪婪! 一个拥有拓土之心的帝王，对于土地独有的贪婪！ 上面写着冉方的那些话，大秦之外还有更大的世界！ 这些事他从未听人提起过。 现在看起来都觉得太过荒谬了一些。 但若是真的，那岂不是说他大秦还能变得更大?! 这些疆域将来都要划入大秦的版图！ 此刻，赵高从宫外回来，直接来找嬴政了。 尤其是他去咸阳狱的事情，根本不可能瞒得过嬴政的眼线，还不如自己亲自来呢。 “奴才参见陛下。” 嬴政抬起头，看了一眼赵高，缓缓说道：“起来吧。” 从他的语气中，赵高没有听出不悦，这才放心下来。 他站在那里，恭敬地朝着嬴政行礼，“陛下，二公子的兵马已经离开咸阳了。” “一切顺利。” 说完，他站在原地停顿了几秒，才接着说：“奴才还去了一趟咸阳狱，想着去看看扶苏公子和冉方先生。” “怕说得多了露馅，便寒暄了几句就出来了。” 嬴政脸色没有太大的变化，似乎对这件事并不放在心上。 这个态度让赵高有些摸不着头脑，陛下这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还是说，知道了也不责怪自己呢？ “请陛下降罪。” 看着赵高一副认错的模样，嬴政眼神灼灼地盯着他，仿佛要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一些其他的东西。 “无碍。” 话虽这么说，但是他的脑海中却想到冉方说的话，这赵高莫非真的是叛贼？ 联想到上次精盐案，再看看这次冉让说的话，嬴政对他的怀疑越来越深了。 从咸阳狱回到章台宫，其中的时间不会太长。 但是现在，赵高却延迟了半个时辰才回来，那他这个半个时辰去哪里了？ 想到这里，嬴政的眼神有了一些变化，看向赵高的时候也带了一丝威胁的意味。 “你最是了解胡亥，你以为这次泗水郡贪污一案，他能调查得清楚吗？” 这个问题让赵高愣了一秒，上次精盐案陛下就问了自己这个问题，然后自己就被莫名其妙关入咸阳狱这么久，还折损了一个阎乐。 现在竟然又问了一次，这又是要把自己送进咸阳狱吗？ 赵高心中一凛，一时间不知道这个问题该如何回答。 “启禀陛下，以二公子的聪明才智，此事应当不成问题。” “唯一担心的就是，这么多年泗水郡的官员有所变动，若是要调查那些陈年旧案，怕是有些困难。” “不过，陛下做事向来周全，应当是有了万全之法。” 听到他的回答，嬴政微微低头，脑子里想到赵高在咸阳狱说的话。 粮食的事情，他也说是朝中有了解决之法，现在贪污一案还是如此说，这究竟是他有了想法？ 还是他认为，这朝中有人能解决呢？ 因为之前对赵高有些信任，所以他做的事情嬴政都不会去刻意调查。 现在不一样了，嬴政开始怀疑赵高了，那他之前说的话和做的事，嬴政都开始了重新的定量。 “赵高，你觉得这贪污，就那泗水郡小小的郡守，能做成吗？” 或许是没想到嬴政会这么问，他眼中的惊讶之色没有躲过嬴政的凝视。 还有那片刻的心虚，也被嬴政看了个真切。 只是一瞬间，他立刻低下头，生怕自己其他的心思被嬴政给看破了。 “启禀陛下，此事事关重大，奴才不敢妄言。” “不过，奴才觉得陛下言之有理，赈灾的银两不在少数，就一个郡守当是没有这么大的能力。” “若是真有贪污之人，那这朝中的大臣，定然也脱不了干系。” “不如陛下暗中派人调查，查查这朝中的大臣，看他们是否参与了贪污一案。” 说这话的时候，赵高的心中也在斟酌着说。 他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说出来一些真实的名字，那他的罪过就大了。 尤其是他自己的人，若是被陛下找到了，那真的是吃不了兜着走。 说完，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确定嬴政的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才放心下来。 就在他以为嬴政就是试探一问的时候，却听到嬴政说：“你以为，此事谁去调查合适？” 这又是一个送命题。 赵高擦擦自己额头上的汗珠，陛下现在怎么说话做事都是一套一套的。 之前陛下也会问他问题，但不过都是随口一问，不会令他多么地担忧。 现在不一样了，他总感觉嬴政的话里有话，好像自己随便说个名字，陛下就会真的用这人一样。 这么一想，那这件事他就要好好地斟酌一下了。 “启禀陛下，此事乃朝中大事，奴才不敢妄言。” “朝中上下能人如此多，只要是大秦有能力的官员，此事都可交予他们去做。” “奴才相信陛下的判断。” 说完，他抬起头撞上了嬴政那似笑非笑的眼神，看得他心头一紧。 好像自己的心思都被撞破了一般，令人十分地不安。 就在他多想的时候，就听到嬴政说：“言之有理。” “那此事就交由你去调查。” “定要把这贪污之人，查个水落石出！一个都不能放过！” 听到嬴政这话，赵高一个激灵就跪在了地上。 现在正是要紧的关头，他刚刚把这件事推给了冯去疾，现在自己就要从陛下手中把这个案子揽过来…… 这件事就是个烫手山芋，谁都不敢接。 而且他是最知晓内幕的人，让他去调查，要怎么调查啊？ 若是平时他就接下了，但他现在是陛下的眼中钉肉中刺，在这个节骨眼他调查，也不敢做什么手脚。 “陛下……” “奴才只愿意跟在陛下身后，勤勤恳恳地侍候陛下，这么大的事情奴才怕是不能胜任！” “望陛下体谅，再令择一人吧。” 嬴政眼神阴沉地看着赵高，他这就是对赵高的一个试探。 若是他大大方方地把这件事担下来，他或许还觉得冉方的话可能有所偏颇，但是现在赵高一再推辞，倒是显得这件事有猫腻了。 而且冉方在咸阳狱中遇刺了，这件事竟然就在赵高去咸阳狱的同一时间，怎么会这么巧？ 这两件事很难不让人联想起来。 尤其是生性多疑的嬴政，更是对赵高多了几分怀疑。 他心中顿时就有了自己的思量，沉声说道：“不必，此事就由你去调查。” “有任何的线索，都要及时汇报。” “至于那贪污之人，直接打入咸阳狱！” 既然嬴政如此说了，那这件事就算是定了性了，就算是赵高心中再不愿意，他也得把这个事情接下来。 “喏！” “奴才定不负陛下期望。” ------------ 第76章 询问 顾宗民收到扶苏的消息，已经是第二日了。 他立刻把手头的事情放下来，马不停蹄就赶到了咸阳狱。 一进门，就看到冉方和扶苏脸色沉重，两人的桌子上还摆着一个深色的木制玩具。 他第一反应就是，这冉方和扶苏二人在牢中待腻了，想要找些消遣的乐子，不过这种孩童之物，也未免有些太幼稚了些？ 心中这么想，但脸上却没有任何地表现出来。 他站在门口，恭敬地朝着冉方和扶苏行礼，道：“见过先生。” 说完，他便坐在了榻上，然后疑惑地看着两人。 “不知先生寻我过来，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 这“吩咐”一词，倒是让扶苏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他竟不知道现在顾宗民对冉方的态度是如此的客气了。 顾宗民看着冉方，神色间满是感激道：“上次小儿命悬一线，幸得先生出手相救，才换回一条性命。” “此事，顾家上下都记着先生的恩情。” “若是能得先生一句吩咐，为先生做些事情，那也是我顾家的福气。” 闻言，扶苏点点头，这么说他就理解了。 “原来如此，那我便理解了。” “顾家少主的病情，当是无事了吧？” 顾宗民点点头，脸上都是轻松的神色。 “无碍了，不过现在还不能下床。” “等他病好了，定会亲自来感谢先生的。” 说完，他看来一眼冉方，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先生这次换我前来，是所谓何事？” 冉方看了一眼顾宗民，把桌子上的连弩车往前推了推。 又从怀里拿出一块布，里面包裹着几个小小的木头箭。 都放在一处，他问道：“你可认识此物？” 顾宗民看着桌子上的小玩意，低下头仔细端详了一会儿。 想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地看着冉方和扶苏，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先生不认识吗？” “这是连弩车，在大秦的军队很常见的。” 听他这么说，冉方就是知道他是误会了。 他开口解释道：“只说这个模型，你可在咸阳城中，见有何人做过吗？” 听到冉方这么说，顾宗民顿时就反应过来了。 他拿起连弩车仔细看了看，眼神中有着浓厚的兴趣，还有一丝佩服之色。 随即摇摇头，有些遗憾地说：“做工如此精巧，看起来竟和那真的连弩车差不了太多。” “这等手艺，怕是咸阳城中找不到一人能与之比拟。” “若是能有人做到如此精细，怕是也进了少府吧？” “先生想玩这些吗？” 冉方没有回答，把那毒针收了起来。 如果不是咸阳城中的人，那就说明是外面的人，外面的人要刺杀自己，最大的可能就是为了精盐的事情。 不然，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会有人记恨自己。 “刺杀顾思源的人，可有了什么线索？” 听到冉方这么问，顾宗民的眼中有些感动，想不到都这个时候了，冉方竟然还惦记着顾思源的病情。 他有些可惜地轻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暂时没有。” “思源醒来后，我也问了他，只说当时暂宿一家客栈，吃来一碗小二端上来的粥，他便感觉浑身乏力。” “带着手下人逃离之时，又遇到了那些刺客，二话不说就上来杀他，若不是有家丁誓死相护，怕是他也没有命能活着回来。” “时间紧急，他也没有注意到那些刺客是谁，只是听口音好像也是关东之人。” “我顺着这条线索查了下去，没有查出任何的结果，他们住店的那个小二，也已经不知所踪了。” “我猜，应该是那些盐商干的。” “不然以顾家现在的势力，估计这关东也没有人敢轻易得罪顾家。” 这话说得倒是没错，现在顾家不仅因为经济实力强劲，更重要的是朝中已经下令，现在皇家的盐商就是顾家。 只要是想分一杯羹的人，都不会轻易得罪顾家，甚至还会讨好顾家。 冉方虽不知外面的变化，但是从顾宗民的话语里也能听出一些骄傲的意味，便也知道顾家现在的处境了。 他有些失望，若这件事是盐商做的，那还有些难搞了。 有句老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他倒是不担心有人要害自己，但总是有人惦记着要害自己，这种心理压力还是很大的，而且也很折磨人的。 “说是盐商，除了你的猜测还有什么证据吗？” “精盐与我有关，除了你们几人知晓，还有其他人知晓吗？” 这几个问题把顾宗民间的有些懵，尤其是还有谁知晓。 除了他们，那皇宫里的陛下肯定是知晓的，至于陛下告诉了谁，他也猜不到啊。 “先生为何有此一问？” “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冉方没有说话，倒是扶苏看了一眼冉方，确定他的眼神里没有阻止，他接着回答道：“有人想要谋害先生。” “这连弩车就是有人送进来，里面暗藏了有毒的箭，想要刺杀先生的。” “什么？！有人要害先生？！”顾宗民表情里的惊讶与担心做不得假，他一个激灵差点站起来。 他盯着冉方紧张地看了几眼，“先生可有受伤？” “关于刺客有什么线索？与刺杀我儿之人，是一伙人吗？” “竟然有人在咸阳狱行凶！这未免也太明目张胆了些！” 冉方抬手，打断了他的义愤填膺。 看顾宗民这才不说话了，他眼中有些无奈，又掏出墨家给的那张写字的布，放在桌子上。 “暂时没有线索，只有这个连弩车，还有这张布。” 顾宗民立刻拿起布，看到上面写着墨家两个字，他眼神中闪过一丝阴霾。 “这是墨家人做的？！” “我立刻派人去调查，三日内定要给先生一个结果！” “让那墨家人，也付出代价！” 冉方摇摇头，并不赞同他的话，而且从他的语气中感觉到，他似乎把顾思源受伤一事也算在了墨家的头上。 他把布拿在手里，看了看才说：“看起来是墨家人的手笔，但是我了解墨家，他们不会给自己的器具上面下毒。” “这定是有人利用了墨家的本事，然后把这个毒偷偷涂上去的。” “但是，这件事肯定与墨家有关，你可先根据这个线索查查，这咸阳城中的墨家人，谁会做这些东西？” ------------ 第77章 张子房 顾家在咸阳城这么多年，也是有自己人脉的。 从咸阳狱出来，顾宗民就立刻差人调查关于墨家的事情。 这件事他没有瞒着章邯，毕竟有些事情朝廷做起来，比他一个商贾做起来要好一些。 有章邯参与，这件事调查得很快了。 可令他疑惑的是，墨家只有这次修书才来了不少人，而且都集中在修书之地专心修书，未曾听说谁与盐帮之人有所勾结。 一直关注朝中动向的人，也注意到了这一现象，纷纷猜测陛下这是要做什么？ 再加上赵高还在光明正大地追查贪污一案，一时间咸阳城中人心惶惶。 此刻，咸阳城中的一家酒肆中。 一个中年男子正在算账，眼睛时不时地看向外面。 见到有客人来了，他立刻换上了一副喜笑颜开的表情，“客官，里面请。” “来一壶酒！” “好嘞！” 等到那酒上来之后，中年男子这边才自顾自的坐下开始喝酒。 这一喝，便是整整一个时辰！ 直至天色渐渐暗下来，一个风尘仆仆的老头才从外面进来，看了一眼店老板就朝着院子后面走去了。 正好此时人已经不多了，中年男子看了一眼店里没有什么人了，便起身也朝着院子的方向走去。 到了院子，走进一个房间里，刚才的老头就朝着中年男人行了一个礼。 “参见公子。” 中年男人立刻把老头扶起来，语气有些无奈地说道：“张叔，说了几次了，我如今不是张家的公子了，只是这酒肆的掌柜，你见我不必行此大礼。” 张叔不赞成地摇摇头，站在那里看着中年男人的表情皆是恭敬。 “公子，礼不可废。” “不管何时，您都是我心中的公子。” “若不是大韩被灭，您就是未来的宰相，奴才心中最尊贵的公子，哪会屈居于这一隅之地！” “可如今，您还要看那些人的嘴脸，伺候这些大秦人，您何时受过这等委屈？” 中年男子笑了笑，眼神中都是凄凉之色。 看着眼前的张叔，仿佛看到自己曾经的辉煌。 他是出身于贵族世家的韩国人，其祖父乃韩国三朝的宰相张开地，其父张平，亦继任韩国二朝的宰相。 他就是与萧何、韩信并称为汉初三杰的张良。 可惜，现在他空有一腔志气，却无抗秦之力。 若不是韩被灭，他现在也是高高在上的宰相，只可惜……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张叔，这些都过去了，我现在只有心中的大业，其他的那些不过都是虚妄。” 说着，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张叔看出了张良的无奈，也深知他最大的愿望就是灭秦，为当初的韩国报仇。 没有人知道张良心中有多苦，但是他知道，他陪着张良一起变卖了所有的家产，派人在博浪沙刺杀嬴政，可惜失败了。 自此后，他就跟随张良来到了咸阳城，隐姓埋名做起了生意，暗地里再次寻找刺杀嬴政的机会。 可在这咸阳城也有几年了，却没有任何的机会，现在的嬴政很少从宫中出来。 他有些心疼地看着张良，看了一眼窗户外面，确定院子里没有人，才小声地走到张良身边，小声地说道：“公子，都调查清楚了，不是寻找刺客的。” 张叔就是每次去探听消息的人，毕竟他年岁大了，做什么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看张良松了一口气，他接着说道：“听说，是顾家在追查墨家人的下落，还要找一善做暗器之人。” “好像是咸阳狱中有一能人，需要这种人，所以顾家才会暗地里偷摸地寻找。” “咸阳狱？冉方？”张良嘴里呢喃了一句，他在咸阳城中也有一年了，用钱也打通了和一些官员的往来。 他听说过，这咸阳狱中有一能人名为冉方，甚得陛下青睐。 若是能得此人引荐，说不定他也有一见陛下的机会，到时候还有机会能再次行刺杀之事了。 “这个人倒是可以利用起来。” “你去调查一下，这个冉方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还有他喜欢什么，我要去拜访一下他。” 张叔点点头，这件事调查起来倒是不难，毕竟现在好多人都在打听冉方。 “那冉方是嬴政的人，会愿意见您吗？” “而且，若是突然去见他，怕是会引起嬴政的怀疑吧？” 听到张叔这么说，张良低着头沉思了一下。 过了片刻，他抬起头看张叔说道：“你可记得，上次在咸阳城外见过一个年轻人，擅做精美的器具？” 被他这么一提醒，张叔瞬间就想起来了，眼神瞬间睁大。 “就是那日胡亥出城那日，我们本来是想看看嬴政会不会来送行，结果却什么也没看到，却在回去的路上见一年轻人玩一只木头做的鸟？” “那鸟确实做得精细，若非看它周身都是木头，谁也看不出那竟是只假鸟！” 言语间，张叔都是对那个年轻人的夸赞之意。 说完，他却又面露难色，“可……那年轻人似乎不愿入咸阳城，只愿意在那山野中，做一些新奇的器具罢了。” “当时公子也提出来，愿意与他交好，并且给他在咸阳城中置办一间房子，只要他愿意帮助先公子做些东西，可他却拒绝的那么干脆！” “现在让他去为那方做事，怕是他也不会同意的。” 张良倒是笑得很轻松，一点也没有被张叔的话影响到。 他站在那里，语气很是无所谓地说：“那又如何？” “我只管提意见，至于那人愿不愿意接受冉方的建议，见他一面就不是你我能决定的了。” “我先去见顾宗民，先去找他提个要求，若是愿意为我引荐冉方，那我自然会告诉他那人的居住之所。” “若是他不愿意，那我自然是不会说的。” 张叔有些不赞同，张良本就是朝廷要追查的人，现在还直接去咸阳狱，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不过，现在看张良已经下定决心了，他也不好再劝说什么。 “公子既然决定了，那就去做吧！” “若是有了危险，老奴拼尽全力也要把公子救出来！” 听他话里的意思，张良就明白其中的意思。 他低着头，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张叔，此事我自有分寸。” “不管成与不成，我定要试一试，就算是为了张家那些人，我也义不容辞！” “到时候若是出了什么事，你立刻带着人离开咸阳城，一日都不能耽搁。” “也……不用替我收尸……” ------------ 第78章 初见 不日，张良便亲自去到了顾府。 看了一眼那小篆所刻的门匾，张良神色间闪过一丝复杂，顿了片刻后，才上前叩门。 随着府门缓缓打开，只见一人从里面探出头来。 “在下张子房，是城东酒肆的老板。” “麻烦通报一声，我想要见顾家家主一面，有要事相告。” 说完，便朝着门口的侍卫伸出手来，将一小串钱，不着痕迹的送到了那人手中。 那侍卫不着痕迹的掂了掂手里的钱，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瞬间浮现出来一抹笑容。 “客人稍等，某这就进去通禀。” 不消片刻，那人便去而复返。 恭敬朝着张良行了一礼，“先生这边请，家主请您过去。” 张良道了一声谢才跟着走进来顾府。 到了顾家的堂前，看着跪坐在那里的顾宗民，张良便行了一礼。 “见过顾家主。” 顾宗民上下打量着张良，看面前之人身上有一股气质，那是在一般人身上看不到的，他心中就存下了疑惑。 不过，他却没有问出口，也没有说话，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他。 张良知道他这是对自己的身份存疑，如此给他一个下马威，就是想看自己突出马脚。 他并不放在心上，他现在在咸阳城中的身份十分经得起调查，不然也不可能安然无恙这么久。 站在那里，任由顾宗民打量，没有半分的心虚。 顾宗民微微颔首，开口问道：“你懂此道？” 哪料，此时的张良却是摇了摇头。 “顾家主误会了，在下并不通此道。” 闻言，顾宗民便是眉头一蹙，正要呵斥一句，却听到那张良接着说道：“不过我正好知晓一人，特来告知顾家主的。” 顾宗民眼神闪了一下，调查墨家之事他虽做得不太隐秘，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知道的。 眼前之人不仅知道，还有线索，这很难不让人怀疑他的身份。 莫非，这人就是墨家的人？ 心中虽然有疑惑，但是他脸上却是什么都没有显现出来。 语气淡淡地开口问道：“此人在何处？” 没有十分熟络，也不曾有半分的欣喜，这倒是让张良有些意外。 看来自己低估顾宗民了，能把顾家的产业做这么大，确实非等闲之辈。 不过，他也不担心，这种态度才能说明这墨家之人，对顾家确实非同一般，他们绝对找墨家的人有大事。 想到此，他看着顾宗民的眼睛，很认真地说：“此人不在咸阳城中。”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顾宗民就知道此人不会轻易说出来，定然是有所求的。 这样，他倒是放心了，就怕他无所求。 “你有什么要求？” 张良轻笑了一声，看着顾宗民说道：“和聪明人打交道，倒是轻松。” 说着，不等顾宗民吩咐，他直接坐在了旁边的榻上。 一举一动中，都彰显着他的儒雅，这一番动作，让他做得却是十分的赏心悦目。 顾宗民看着他竟也没有生气，“你且说，只要你的消息是准确的，顾家自不会亏待于你。” 闻言，张良摇摇头，在顾宗民疑惑的眼神中，他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顾家主多虑了，我确实有所求，但并非求财。” “只不过，想让顾家主帮我做一件事。” 这一次顾宗民却没有着急回答，为了查出刺客的消息他可以出钱，但是要打进去顾家，他是不能同意的。 他定定地看着张良，眼神隐晦不明，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倒是张良，看他如此紧张，接着开口说道：“顾家主不要担心，我只是想见见那咸阳狱中的冉方。” “听闻此人甚是有才，还提出了精盐的法子，我心中甚是敬佩，特别想认识一下。” 这下，倒是让顾宗民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刚才还以为张良是要顾家人帮他做什么呢。 结果却是要见冉方，这倒不是什么难事。 虽说现在百姓还不知道冉方的名头，但是在朝中却是对冉方颇为赞许，尤其是知晓他提出了修书、纸和活字印刷术，简直就是修书之人的福音啊。 现在张良想要见冉方一面，倒也没有那么突兀了。 现在张良想要见冉方一面，倒也没有那么突兀了。 不过只用冉方换一个墨家人，这笔买卖倒是很划算，但他总是有些不相信。 “只见冉方一面？” 张良一字一句地说道：“只见冉方一面。” 语气中是十分的诚恳，看着顾宗民的眼神也没有半分的闪躲，让人很难不相信。 “好，我要先去问问冉方，再做决定。” …… 第二日，顾宗民带着张良来到咸阳狱，正好赶上冉方和扶苏在院子里做广播体操。 二人便站在那里等着，谁也不敢上前催促。 顾宗民好心地解释了一句，担心张良会以为是冉方不愿意搭理他。 “先生每日都要锻炼身体，这个过程谁也不能打扰。” 看着冉方的动作，张良在心里默默记了一下，随即点点头，表示自己无所谓。 过了半个时辰，冉方才停下动作，接过狱卒手中的毛巾，一边擦一边走。 走到张良身边的时候，他的眼神中也闪过一丝惊艳，倒是难得见到男子长得如此俊美。 他顿时来兴趣，问道：“就是你要见我？” 张良像是没看到冉方眼神的试探，低着头尽量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表情。 “喏。” “吾乃张子房，在咸阳城中有一酒肆。” 说着，他把自己手中的酒罐子举起来，“请先生品尝。” 听到张良报上自己的姓名，冉方眼中闪过惊讶之色，看着张良久久不能回神。 他的眼神在张良的脸上来回打量，在心里却忍不住想道，如此便能说得通了。 根据历史的记载，张良在博浪沙刺杀完嬴政之后，他的消息就无人知晓了，没想到却敢在嬴政的眼皮底下做生意。 真是胆大得很啊！ 但还是有些不确定，谁都知道张良，是姓张名良字子房，但是这个名字又不是只有他能这么叫。 “可是颍川郡城父县之人？” ------------ 第79章 你师父身体如何？ 听到冉方的话，张良心头就是一震。 连带着眼神都有些慌乱，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他自认在咸阳城多年，根本不可能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也不会有人怀疑他的来处。 这冉方是怎么知道自己底细的？ 莫不是在诈自己？ 想到这里，张良便迅速恢复了冷静，一脸茫然的看向冉方。 “先生何出此言？” “我是关东人士，未曾去过方才先生说的地方。” 见他不承认，冉方也没有追着询问。 只是，从他刚才那紧张的眼神中，他自己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根据他对张良的了解，现在他还应该惦记着怎么刺杀嬴政才对。 至于为何突然来找自己，冉方有些想不明白。 “许是我认错了。” “你想要见我有什么事儿吗？” 本来张良是想通过冉方，给自己寻找个机会刺杀嬴政。 结果还没等自己说出请求，就差点被冉方看透了自己的身份，一时间张良也有些犹豫起来。 只好站在原地尴尬地笑笑，“听闻先生的事情，子房心中甚是敬佩，特意想来一睹先生的风采。” “望，先生不要见怪。” 冉方嘴角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他没有点破张良的身份，回过头看了他一眼。 只是这一眼，就让张良的心跳加速了许多，他总感觉自己在冉方这里，好像没有隐私可言，好像自己的心思都能被他猜透。 为了不露出更多的马脚，他跟在冉方的身后，什么话也不敢说，一直走到了牢房门口。 看到这精致的牢房，张良心中有些庆幸，自己刚才没有一时口不择言，把自己的诉求说出来。 因为在他看来，冉方如此聪慧还深得嬴政信任，若是自己贸然说出口，以冉方的谨慎说不定还真的会去调查自己。 就在张良发呆的时候，其余人都很熟悉地走到牢房里，找到位置坐好。 顾宗民坐下之后，看张良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好心地招呼他说：“张兄，过来坐。” “苏公子家里和牢房打了招呼，这些都是为先生和苏公子准备的，你不用太过惊讶。” 张良点点头，从顾宗民的话里，他也猜出了扶苏的身份。 他朝着几人恭敬地行了个礼，语气谦卑地说：“多谢。” 说完，便坐在了顾宗民的旁边。 这位置正好是扶苏的对面，他手在袖中紧握成拳，脸上尽量保持着云淡风轻的模样。 看他坐下却不说话，顾宗民故意提醒道：“张兄，你不是说知道墨家的消息吗？” “现在可以说了吧？” 此话一出，几个人的眼神都落在了张良的身上，等着他的回答。 被冉方认出来的一瞬间，张良就不想掺和进这件事了，但是现在既然来了，他若是说自己不知道，怕是他们也不会放过自己了。 他沉思了一下，斟酌着语气开口说道：“我也不知晓他是不是墨家的人，不过是见他确实有些本事，能做一些精巧的玩意儿。” “我只是想见见先生，所以才去找了顾家主，说了那些话。” 说着，他脸上还露出了一些愧疚与为难，抬起头看着冉方，想要从他的眼神中看到有没有愤怒。 结果什么也没有看到，倒是坐在他身边的顾宗民，怒气冲冲地拍了一下桌子，“你说什么？！” 自己居然被人骗了！？ 只是刚刚呵斥了一句，顾宗民就被冉方用眼神制止了。 在看向张良的时候，冉方眼中还带着笑意，没有丝毫要生气的意思。 “无事，若是真的有人勾结墨家人，定然也会藏得很深，说不定还真的不会把他放在咸阳城中。” “你把地址告诉顾家主，让他先去调查，若真的是墨家人，一切自然好说。” 一旁的顾宗民点点头，附和着冉方的话说道：“知道了，先生。” “这件事我会去调查的，您就放心吧。” 解决了这件事，冉方才把目光转向了张良。 这张良可是史书之中极为重要的人。 秦末汉初的顶级谋士！ 此时来到咸阳，还关注到了自己，无论自己乐不乐意，都要小心谨慎对待。 毕竟这位可是干的造反的买卖，稍不注意就会将自己也牵扯进去。 就自己现在这境况，怕不是直接就去刑场了。 所以为了保命，自己还是要知道这张良来此的目的才行。 想到此，冉方便看向了扶苏和顾宗民。 “两位，烦请先避让片刻，我有一些私事要同这位张先生详谈。” 听到冉方居然要将自己单独留下，张良不由得心中一紧。 这是要做什么？ 扶苏和顾宗民虽然好奇，但也知道冉方的脾气，没有过多逗留，便起身离开。 等到牢房里只剩下两人的时候，冉方才看向张良。 “你师父黄石公，身体可还硬朗？还在下邳避世？” 此话一出，张良脸色骤变！ 知道他是黄石公徒弟的人不多，就连他身边的张叔也不知道。 现在被冉方说出来，他不由得怀疑这冉方，莫非和师父黄石公认识？ 最重要的是他能说出师父的居所！ 犹豫片刻，张良才强装镇定，点点头道：“师父身子还硬朗，先生认识我师父？” 冉方笑盈盈地看着他，没有赞同也没有反驳，笑着说：“那就好。” “子房，我知道你想要做什么，也知道你心中的苦楚。” “可我想劝你一句，不能因为你一时的仇恨，就蒙蔽了自己的双眼。” “你师父教你那些兵法，是想让你为了这天下人，做出一番实实在在的功绩，不是让你只惦记着自己的仇恨，而忘记了本心。” “你可懂你师父的苦心？” 这话一出，张良瞬间沉默下来。 自己身负国仇家恨，这才刺杀了嬴政，只可惜功亏一篑，属实让人觉得可惜。 这冉方哪壶不开提哪壶，难不成是想要劝说自己？ 想到这里，张良便抬头看向冉方，沉声道：“先生既然与师父是旧友，那就应该知道，子房心中所想。” “不用鲜血祭奠那些亡魂，子房对不起那些冤死的家人！” ------------ 第80章 呵斥 听着张良话里的怨恨，冉方不由得轻叹一口气。 对于张良本人，他还是很欣赏的。 但是欣赏归欣赏，有些实际也要考虑才行。 一将功成万骨枯！ 张良的胜利，是建立在无数尸骨之上得到的！ 而自己，现在很有可能就成为白骨之一！ 送死的事儿，冉方可不愿意做！ “天下一统乃是大势所趋，纵然没有秦国在，列国变法征伐也会一统天下。” “周分封数百年，可曾给过百姓多少安定日子？” “你等所谓的复国，不过是用百姓的血，来浇灌你们的复国荣耀罢了。”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你为了一己私仇，就让那些本来能好好活着的人，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若不是为了报仇，他们本来可以安然无忧地过一辈子，现在却要胆战心惊地生活，最后还就这么结束了自己短暂的一生。” “这些人的生命，又该谁为了他们报仇？” “冤冤相报何时了？” 从韩灭国开始，张良的心中就一直被仇恨掩盖了。 他活在世上唯一的目的，就是替那些旧韩人报仇，灭了嬴政。 陪在他身边的人，也都心中满满的仇恨，跟着他一起想着灭秦复韩，从未想过自己的生活。 此时冉方几句话就想让张良放下仇恨，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先生，有些人活着就是带着使命来的，我的使命就是为那些人报仇。” “若是不能实现，那我活在这个世上也没有什么意义。” 听他的话，冉方就知道不可能这么几句话就把张良说通了。 只是看他如此执着，他心中有些愤懑。 尤其是那言辞凿凿的态度，似乎觉得自己所做的事情，就是替天行道，杀了嬴政才是正道。 这种愚蠢的想法，让冉方也有些生气。 “天下大乱，百姓流离失所，以你韩国旧贵的情况，现在还能复现韩国先前的规模吗？” 张良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见状，冉方冷哼一声。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毫无上进之心，没有雄踞天下，统御九州的雄心，复活他干什么？” “接着四分五裂，连年征战？” “这……”张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在旧韩之地的老百姓，确实生活也算是安逸。 可那又如何？！ 若是没有大秦的征战，那些百姓也是安逸的生活着！ 而且他的家人，都死在了那场战争中，这么多的血债就让他忘记吗？ 他做不到！ “先生没经历过那些苦楚，又如何能体会我的心情？” “累累血债，罄竹难书！” “就算是拼掉我韩所有人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想到了张良不会轻易妥协，但是冉方没想到他竟真的愿意让所有旧韩的人，为了复国这虚无的事情拼出全部的性命。 这一刻，他看着张良的眼神，也没有了一开始的赞赏，甚至有些厌恶。 “我以为你只是愚笨，现在看起来你竟然是自私自利！” 张良刚要为自己辩解，就被冉方抬手打断了他要说出口的话：“你为了自己的私仇，将旧韩百姓的性命置于不顾，这就是自私！” “妄图复韩，让这好不容易安定的天下，再一次深陷战乱之苦，还一副为了大义的模样，就是自利！” “你可曾真正了解过，这大秦给了百姓一个怎样的天下？！” “自顾着自己的仇恨，看不到大秦结束了百年的战乱，车同轨书同文，还了黎民百姓一个安定的天下，而你却想要将这些全都推翻！” “你这种人都不配同情！” “嬴政乃是千年才一出的旷世一帝，自己背负骂名也要打造一个统一的天下，你觉得你能做到吗？！” “没有看过全貌，就仅凭自己臆测，就把嬴政的功绩全部推翻，只为了自己那可笑的使命，这使命是谁赋予你的？不是你自己吗？” “你这种人，不拿老百姓当人，以一己私欲祸害苍生，你觉得你能成功吗？” “我若是旧韩的百姓，怕是也要骂你一句愚钝！” 从此张良走上了这条复仇之路，所有人都在说他的伟大，尤其是身边的人，都觉得他是对的，都一起批判着嬴政的残暴。 现在有一个人告诉他，他做的这一切都是错的，这怎么能让他接受呢？ 他看着冉方，心里不住地回忆他刚才说的话，尤其是感觉到冉方那种嘲笑的眼神，他竟然有一种羞愧之感。 好像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一样。 “不！不是！” “大秦的残暴世上人人皆知，我灭秦复楚何错之有？！” “这才是天下大势，我是为了这天下的黎民百姓，还他们一个安然无虞的天下，一个人人称赞的朝廷。” “我无错！” 这一次，冉方没有生气，脸上竟然浮现出一抹笑意。 但是那笑意，却深深刺到了张良的眼睛，因为他感觉到那笑容里有鄙夷不屑，这是根本没有瞧得上他。 笑过之后，冉方猛地收回了自己的笑容，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既是一国，那用一政令也无错！” “你可曾亲眼见过，大秦用政令荼毒这天下的百姓？” 张良想了想，脸色涨红地摇摇头。 他在咸阳城做生意的这一年，见到了咸阳城的生活，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那又如何？” 看他还是一副不知悔改的模样，冉方耻笑了一声，“那又如何？” “这难道不能说明问题吗？” “咸阳政令，从来都不是为了压迫百姓，他的严苛也不过是为了规范而已。” “可那些旧贵，为了打击百姓对大秦的好感，便肆意传播谣言，还用律法去打压百姓，自己得利却把过错归于大秦，然后就引得你们这种人，打着各种旗号为他们所用！” “你蠢而不自知，却还以为自己是什么正义之士，不过是别人手中的棋子罢了。” “真是搞笑，若非大秦宽容，你觉得你有机会在这里跟我叫板吗？” “说不定，早就和你那些家里人，一起以身殉国了！” 不得不说，这句话冉方说对了，当初大秦收复各地之后，就把他们这些人都放过了，要不然哪有机会报仇呢。 可那能说明什么？ 不管怎么说，大秦都是害了他一家人的罪魁祸首！ 心中这么想，但是冉方的话还是深深刺进了他的心里，他想着刚才那些话，不知道该说什么。 冉方一直盯着张良，自然是看出来了他的心思。 他知道自己这几句话，不可能让张良立马回心转意。 但只要让张良知道这些，日后必定会有所影响！ 到时候会发展成什么样子，便看自己日后如何干预这件事儿了！ ------------ 第81章 怀疑自己 等张良离开之后，扶苏才缓缓从外面走进来，他看着冉方欲言又止。 斟酌了片刻，他坐在冉方的对面，小心翼翼地问道：“先生，方才那人是何人？” 冉方抬眸，看了他一眼。 随即又低下头，淡淡说了一句：“你感兴趣？” 这个语气很不客气，似乎对扶苏询问这件事，甚是不满。 可能是之前冉方对他态度很好，这突如其来的严厉，竟让扶苏有些错愕。 一时间，他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是为了解惑，而且也想要探听冉方的秘密，他还是硬着头皮开口。 “非也，我只是有些好奇，好像先生认识那人。” “可看那人的装扮，身上还有一股肃杀之意，不像是儒门之人，担心先生被那人欺骗了去。” “呵，”冉方抬起头看了一眼扶苏，似乎看透了他内心的想法，但是他什么也没有说。 没有戳破他的小心思，但也没有解释张良究竟是何人。 这下扶苏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心像是被百抓挠着一样，想要接着问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好坐在那里，一直盯着冉方看，就等着他能给自己答疑解惑。 可一直到了傍晚，牢房中的视线开始暗下来，冉方收起桌子上的竹简，也没有替扶苏解释的意思。 这就让扶苏有些着急了，若是被父皇知道他什么用都没有，把他从这牢房里弄出去怎么办？ 他还怎么跟在冉方身边学东西？ 想到这里，他心中顿时涌起了一股紧张之感，他再一次走到冉方跟前，帮他把竹简放在墙上的架子上。 然后坐到冉方身边，眼神殷切地看着冉方，有些讨好地说：“先生，那张子房究竟是何人啊？” “看那人也不是一般人，难道是先生的旧友？” “可为何之前不来看先生呢？现在却要顾家主的引见，才敢来见先生？” 张良的身份是断然不能说出口的，认识这种人，那可是抄家灭族的罪过。 但他也确实被扶苏的眼神“吵”到了，那殷切的眼神他想忽视都不行，简直是太烦人了。 “第一次认识，不过是之前听说过罢了。” “有大将之才，可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如今却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若能引入正途，此人前途绝对不可限量。” 说完这几句，他看了一眼扶苏，示意他不要再打扰自己了。 得到答案的扶苏，也放心了不少，只要不是什么不可掌控的事情，他都能够接受。 …… 从咸阳狱离开的张良，心中却反复想到冉方说的那些话。 回到酒肆之后，他一个人在房间里，不言不语地坐着。 门口的张叔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他很想问问张良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却又怕打扰他思考，只好站在门口，一言不发地陪着他。 就在天渐渐暗下来的时候，张叔终于想到了借口，他轻叩了一下门，问道：“公子，可否要掌灯。” 屋里的张良好似刚刚反应过来，眼神迟钝地看了一眼屋外，这才看到天已经黑下来了。 他叹了一口气，才朝着屋外说了一句，“张叔，进来吧。” 听到命令的张叔，这才推开门，手中拿着一盏油灯进来，放在他的桌案上。 借着那微弱的亮光，他看到张良眉宇间的愁意，很小心地开口问道：“今日公子去咸阳狱，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从一回来，就见公子愁容满面，难道是那冉方不愿意帮公子引荐？” 闻言，张良摇摇头，随即看向了张叔。 那眼神中有一丝挣扎，还有些痛苦和怀疑。 张叔看得有些心疼，他是看着张良长大的，也是看着张良背负着家国仇恨前行。 有时候他很想劝劝张良，不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可以放松一下，寻找一些这世间的快乐。 可每次看他那么倔强又认真，他就把自己嘴里的话咽了回去，默默陪着他，帮他处理一些事情。 他站在那里没有接着追问，只是静静地陪着他。 过了半晌，就听到张良有些艰难地开口：“张叔，你说我做的事情，是对是错？” 这个问题是张叔没想到的，他一直都坚定地站在张良的身边，不管他做什么他都是拼尽全力的支持。 现在却被张良问了一句对错，他有些不明白。 “公子这是何意？” “公子殚精竭虑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报仇吗？” 张良点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长久以来的信念，都是为了给家人报仇，这是他活下去的目标和动力，怎么能因为那冉方的几句话，就怀疑自己呢？！ 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认，今天冉方的话确实对他产生了影响。 “张叔，今日在咸阳，我见到了冉方。” “他确实和传言一样，看起来就实力不俗，说话也颇有深意。” “我只说了名字，他便看出了我的身份，知道我是颍川骏城父县的张良。” 闻言，张叔脸上的表情一惊，有些担心地看着张良。 “这……他会不会告诉嬴政？” “我们要不要立刻换个地方？” 张良想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淡淡地说：“先看看情况，那冉方倒不像是会出卖我的，不然在牢中的时候他就可以把我抓起来了。” 张叔点点头，既然公子信任冉方，那他也没有意见，但是心中还是有些不安。 “公子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在咸阳城外还有一处住所，不如今夜先去那里避避，若是无事再回来也不迟！” 张良沉思了片刻，“好，就依你。” “只是，我不相信冉方是那种人。” 说着，他就把和冉方在牢中的话说了一遍，尤其是冉方劝他不要沉迷于仇恨，还有秦灭韩乃大势所趋。 尤其是对百姓的影响，让百姓再一次陷于水深火热之中，这不是张良的本意。 这些话说完，他又一次问道：“张叔，你说我是对是错？” 这一次，张叔也沉默了。 他也从未想过，若是战乱四起，到时候百姓又该如何？ 看张良的表情，就知道他现在内心交战，想要报仇又担心百姓的安危。 他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怪不得从外面回来，公子就一言不发，原来是被那冉方影响了。” “公子，你就是太仁慈了。” “这件事不需要多想，那冉方乃旧秦之人，自然是向着嬴政的，他没有经历过那些国仇家恨，哪里知道公子经历了什么？” “虽说他那些话有道理，可旧韩之地的人，谁不是心中藏着仇恨，却又不得不在大秦的统治下苟延残喘，他们也是想要看着公子报仇的。” “只要公子决定的事情，自当是用心去做就好了，至于那些流言蜚语会随着时间消散的。” 这些话成功地打消了张良心中的疑虑，张叔跟在他身边多年，最是了解他的仇恨，也最为了解他。 知道他只是怀疑，心中却还是认定自己所作所为的。 “张叔，你说得对！” “那些仇恨是我经历的，我自然是要为了旧韩的人报仇！” “可我也不想那些百姓再受战乱之苦，所以，我只要杀了嬴政就可以，这天下还是大秦的天下，我没有意见！” ------------ 第82章 查办 章台宫 冉方和张良说的那些话，自然也被送到了嬴政的面前。 虽说他们的对话很简单，没有说博浪沙伏击的人是眼前的张良，但也足够嬴政震惊了。 这咸阳城中，竟然有人想要自己的性命！ 就算是有才又如何？ 不能为己所用，不论他是谁都不会留下的。 毕竟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赵高，立刻宣蒙毅入宫！” 现在嬴政对赵高虽然有所防备，但是在身边侍候的人，他暂时还是让赵高担任。 只不过，很多事情赵高都无法插手了。 就像现在，他站在高台之下，看不到嬴政桌案上写的什么，自然也不知道现在叫蒙毅是做什么。 但是他能感觉到嬴政的怒火，不敢多说什么，低着头说了一句“喏”，就立刻出去了。 走到殿门口，赵高低声吩咐一名太监：“宣蒙毅入宫。” “喏。” 说完，那名太监立刻就跑出去了。 赵高又招手吩咐另一名太监，小声道：“告诉李斯，陛下宣召蒙毅，心情似乎也不太好！” “喏。” 做完这些事情，他才一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站回到大殿中间。 过了片刻，蒙毅就穿着一身朝服大阔步，朝着章台宫的方向走来。 站在大殿内，他恭敬朝着嬴政施礼：“臣蒙毅，参见陛下。” 嬴政脸上的怒意还未消退，他挥挥手示意赵高：“都退下。” 闻言，赵高脸上顿时闪过一抹迟疑，但还是恭敬地朝着嬴政行礼后，才缓缓退出了章台宫。 出来之后，他也在心中怀疑，没想到陛下现在有事都要提防着自己了。 就连和大臣商谈事情，都要背着自己，这可如何是好？ 若是真的没有陛下的信任，他在这朝中岂能如之前一样如鱼得水？ 想着，他站的位置稍微靠近了些门口，想要听听里面说什么，可惜什么也没有听到。 此时的章台宫内，看着赵高等人都退下之后，蒙毅的心中涌起了一股不安之感，陛下绝对是有大事要吩咐自己。 他立刻站直了身子，眼神坚定地看着嬴政。 看他如此坚毅，倒是让嬴政心中的怒火熄了不少。 “博浪沙行刺一事，可有什么线索？” 这突如其来的话，一时间让蒙毅有些愣神，有些尴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当时博浪沙刺杀时，他就在嬴政的身侧，竟然还让陛下遭受了这种惊扰，他差点以死谢罪。 对于那些刺客，他恨不得把那些人都抓起来，碎尸万段！ 所以，从博浪沙回来之后，他一直在追查这件事，却一点线索都没有。 后来就是研究纸和活字印刷术，他的精力便全部放在了这上面。 现在这两件事都已经成功了，它们的制作便交由少府负责，他又准备做其他的事情。 还没来得及继续追查刺客，就被陛下突然问起，他脸色泛红，头也不敢抬起来。 “启禀陛下，臣办事不力。” “臣日夜追查，却无半分线索，那些刺客好似突然出现一般。” “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说着，他便跪在地上，等着嬴政的惩罚。 可他没有等到嬴政的斥责，还听到嬴政颇有耐心地问道：“这咸阳城中，你可调查过？” 咸阳城？ 蒙毅不解地看向了高台上的嬴政，这个问题他竟然从未想过。 咸阳城完全是大秦的天下，这些大臣还有城中的百姓，基本上都是旧秦之人，怎么可能会有刺客呢？ 而且大秦是有户籍登记的，若是真的有刺客想要混进来，那也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既然陛下问了，他还是会如实地回答。 “启禀陛下，咸阳城有中尉军，绝对不会有刺客混进来。” “城中的百姓，皆有登记，未发现任何的可疑。” 嬴政眉头微皱，没想到蒙毅回答得如此坚定，听他的意思这件事他也没有亲自去调查过。 只是凭着多年的经验，就判定不会有刺客混入咸阳城。 那张子房又该如何解释？！ 真是太让他失望了。 “今日咸阳狱中，有一名为张子房的人去见过冉方，他一见便认出此人是旧韩之人！” “这一次潜入咸阳，就是奔着寡人来的！” 这几句话一出，蒙毅眼神闪过一丝惊恐，还有些后怕。 他没想到刺客竟如此猖狂，敢直接闯入咸阳，还去牢中拜访冉方，这简直就是飞蛾扑火吗？ 这个想法只在脑中闪过一下，现在最重要的是刺客竟然入了咸阳城，自己还傻傻的什么也不知道！ 刚才还大言不惭！ 他低着头跪在地上，整个人都趴下了。 “请陛下恕罪。” “臣的失职，竟让刺客混入咸阳城！” 嬴政紧蹙着眉头，看着跪在地上的蒙毅，心中是难掩的失望。 这种失望不是对蒙毅，而是对整个咸阳城的大臣，还有守卫。 因为有了户籍登记制度，在管理方面就有人松散许多，认为这些法令都是万无一失的，便没有想着要去亲自监督和调查。 这是大秦所有官员的想法，他们不认为自己的行为是错的，甚至还为自己的政绩而沾沾自喜。 若是长此以往下去，那朝中的大臣定会偷懒误事，这对大秦来说并不是好事。 “你且去调查那张子房，看他究竟是何人？” “还有他在咸阳城的藏身之所，定要查得明明白白！还有博浪沙之事与他是否有关？” “查到之后，立刻把此人抓起来，若有反抗，生死不论！” 闻言，蒙毅心中一喜，陛下没有治罪于自己，给了他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既然如此，那他一定要把张子房抓住！ “喏！” “臣领旨，定不负陛下所望！” 已经有了线索，他若是再抓不到人，那他真的要以死谢罪了。 嬴政看了一眼蒙毅，心中却对这件事有些担忧。 那冉方也说过了，此人有大将之才，今日在咸阳狱被冉方识破了身份，定然不会在那里等着被抓。 怕是现在已经不在原处了，想要抓住怕是要费一番力气的。 想到此，他嘱咐了蒙毅一句：“冉方对此人颇为熟悉，有问题你可去咸阳狱询问冉方，抓住此人的法子。” 蒙毅心中很是不屑，现在有了名字，而且还去过咸阳狱，他随便一调查就知道他的藏身之处了。 若是这样还要问冉方，那他何至于能官拜上卿呢？ 但是既然陛下说了，他还是恭敬地朝着嬴政说道：“喏！” 说完，确定嬴政没有吩咐了，他才起身离开了章台宫。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赵高心中却有些猜测，这么快的时间蒙毅就离开了，那一定是要事。 只是不知道这要紧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 第83章 打探消息 翌日，丞相府。 昨夜收到赵高的消息后，李斯便派人跟着蒙毅，看他这几日要做什么。 与此同时，李斯不免有些好奇，这赵高是在对自己示好吗？ 上一次，因赵高入狱的事情，他和赵高的关系有些僵硬。 听说之后赵高更是去和右相冯去疾有了接触。 这事儿虽然瞒过了嬴政，但是可没有瞒过他的眼线。 朝中谁人不知，自己和冯去疾从来都是针尖对麦芒的，赵高竟然选择了冯去疾，又来给自己递消息，还真是有点意思。 正在李斯想着的时候，外面跑进来一个小厮，见到李斯便跪在地上。 “参见丞相。” 李斯认出他就是自己派去跟踪蒙毅的人，现在回来，那一定是有了什么发现。 一大清早，蒙毅便有动作了？ “如何？” 小厮低着头，立刻回道：“昨日从宫里回去，蒙中郎让人去调查一家酒肆的老板，那人名为张子房。” “听说，昨日张子房去过咸阳狱，亲自见了冉方，具体和冉方说了什么，这就无人知晓了。” “今日一大早，蒙中郎就带着人马直接去了酒肆，可惜酒肆的那些人都跑了，一个人都没有抓到。” “现在蒙中郎正带着中尉军，在咸阳城四处搜索，脸色十分难看。” 听完，李斯低头沉思。 “张子房？” 李斯在嘴里呢喃了几句，蒙毅这么着急地抓一个人，那就一定是奉了陛下的旨意，可这个人又和冉方有关系，这就不太好猜了。 “去调查一下这个张子房，还有和冉方的关系，一定要查得清清楚楚！” “喏。” 说完，那小厮行个礼，低着头就跑出去了。 李斯想了一下，不管如何，这件事最关键的人物还是冉方，而且从陛下的重视程度来看，这件事绝对不是一件小事。 如此，他要亲自去一趟咸阳狱，从冉方的嘴里套些话。 “来人！” “立刻备些酒食！” …… 等李斯提着东西来到咸阳狱的时候，没想到在牢房中，竟然看到蒙毅。 尤其是蒙毅脸上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坐在那里看着冉方。 此时的牢房中一片安静，谁也不说话，蒙毅那幽怨的眼神盯着冉方，好像要把冉方吃了一样。 这一幕，倒是让李斯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发生了什么？ 满怀疑惑，李斯走进了牢房，热情地和冉方打了一个招呼：“先生，好久不见啊。” “今日家里做了些新的吃食，我特意给你送过来了。” 说着，他便把手中提着的篮子放在桌子上，一眼都没有看蒙毅，就直接坐在了冉方对面的榻上。 他把里面的东西一样样摆在桌子上，同时也招呼着扶苏，“苏先生也过来尝尝，这可是新鲜的鹿肉，还有酒呢。” 被点名的扶苏神色一滞，自从入了这咸阳狱之后，他发现之前看到害怕的人，好像都和颜悦色了不少。 现在就连的丞相李斯，都对自己客气了不少，让他颇有些受宠若惊。 就是蒙毅，平时和他关系处得也不错，今天也不知道发什么疯。 想着，他朝李斯微微颔首，说了一句，“多谢。” 但是手上却没有动作，还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蒙毅，想让李斯帮忙缓解一下尴尬。 李斯假装没有看到扶苏的眼神，他把鹿肉推给了冉方，还称赞道：“这可是我特意让人去打的猎，这鹿肉甚是好吃，我自己还没有尝呢。” “先生尝尝，味道很不错。” 冉方眼神扫了一眼鹿肉，夹起一片放进嘴里，嚼了几口，眼神一亮点点头。 “确实不错，这是用精盐腌制过的吧？” “先生猜的不错，”李斯笑着点点头，脸上还有一些颇为骄傲的神色。 “听说这精盐是先生做的，我便用借酒献佛了。” “如今这精盐在咸阳城，那可是紧俏的东西，我能买到这些，还是因为先生的面子。” 这一番恭维的话，明显让冉方的神色好看了不少。 一直关注着冉帆的李斯也看出来了，他转过头看了一眼蒙毅，像是刚看到他一样，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 看看蒙毅，又回过头看看冉方，“这位是？” 对于李斯的不认识，蒙毅也是在意料之中，但是这会儿才看到自己，多多少少也有些故意了。 他本来就有些郁闷，现在看到李斯这样，脸上的表情更加难看了。 但还是碍于李斯的身份，不敢说什么过分的话。 朝着李斯拱拱手，语气中实在是没有多少客气的说：“吾乃廷尉府的小官，跟着我家大人一直在追查咸阳城的一个刺客，可那刺客昨日来过咸阳狱之后，便没了消息。” “我奉我家大人的命令，来问问先生，那贼人与先生说了什么。” “可他却说，不认识！” “这牢中的狱卒都能证明，他和那张子房交谈了许久，现在却不说实话！” 这几句话，李斯就猜到了真相，一定是昨日张子房来找冉方，被冉方识破了身份，然后连夜就跑了。 这件事传到了陛下的耳朵里，立刻让蒙毅去抓人，结果张子房早就逃走了。 现在他想要再抓张子房，自然要从冉方这里寻找线索了。 只不过，依他对冉方的了解，既然昨日发现张子房的身份，冉方没有说破，今日更不会说了。 “原来如此。” “你如何确定先生就一定知道他刺客的身份呢？” “如今先生名扬咸阳，若是他慕名而来，只是想见先生一面，又该如何呢？” 听到这话，冉方不由得抬起头看了一眼李斯，刚才他就是这么和蒙毅说的，现在被李斯再一次提起，他都有些怀疑刚才李斯是不是在门口听着了。 李斯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他还在替冉方说话：“只凭你的猜疑，就在这里质问先生，你是哪里来的底气？” “先生做出了精盐这种造福于民的东西，那是应该被放出咸阳狱的功劳，怎么能受你如此的侮辱？” “你这是在质疑先生的人品，若是真的认识那张子房，先生岂会不说？这不是通敌吗？” “那可是杀头的罪过，先生岂会做这种事情？！” 这几句话虽说是想着冉方的，但是也把冉方架起来了。 若是他真的知情不报，那真是要将这咸阳狱的牢房坐穿了。 冉方的脸上闪过一抹诡异之色，随即又恢复如常，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一边吃着鹿肉喝着酒，然后看了一眼蒙毅，淡淡地开口：“那张子房昨日我第一次见，若是他是刺客，我确实不知道。” “至于他的藏身之处，我更是不清楚，你问错人了。” “慢走不送。” 被冉方如此下脸，蒙毅现在也坐不住了，他看了一眼扶苏和李斯，见连个人点点头，他知道今日也问不出什么了，气得直接甩袖就离开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还瞪了一眼冉方，不屑地说：“还以为你是大义之士，没想到也是沽名钓誉之徒！” “根本配不上我家大人对你如此称赞！” ------------ 第84章 相互试探 看着蒙毅离开的背影，李斯笑盈盈地看着冉方，宽慰道：“年轻人，气性大了些。” 冉方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仿佛蒙毅的话根本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见状，李斯脸上依然笑靥如花，只是心里却在计较，冉方是真的不认识，还是不愿意告诉蒙毅。 看冉方吃得差不多了，他才斟酌了一下语气开口问道：“方才那人说的那张子房，先生是否了解啊？” “既然廷尉府说那人是刺客，那必然不会有假，若是他真的与先生相熟，那这件事就比较难办了。” 闻言，冉方抬起头看了一眼李斯，那眼神似笑非笑，看得李斯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寻我的人如此多，每一个我都应该认识吗？” “他不过是个酒肆老板，其他的我都不清楚，你若是真让我说个所以然，我也说不出来。” “只不过在交谈中，觉得此人有大将之才，便夸赞了几句而已。” 这话里的意思，就是不管他们怎么问，他的回答都是一样的。 如此，李斯倒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轻松地笑了一下，有些遗憾的语气说：“原来如此。” “若是真如先生所言，这人倒是可以收为己用，不过却是个刺客，有些难办了。” 说着，他还叹了一口气，似乎对这件事颇为遗憾。 冉方没有理会他，自顾自地看自己手中的竹简，仿佛他不存在一样。 看来，自己刚才的质疑，让冉方有些生气了。 “这鹿肉可合先生的胃口？” “若是先生喜欢，过几日再给先生送些来。” 鹿肉是个好东西，肉质细嫩，味道鲜美。 现在既然有人愿意送，那为什么不要呢？ 冉方看了一眼李斯，微微点头。 “那就劳烦了。” 看冉芳没有生气，李斯放心了不少。 虽说冉方对他没有多大的用处，但日后竟然想要把他收为己有，那现在也没必要为了这种小事得罪他。 “小事，不足挂齿。” 说着，两个人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看起来也算是和谐。 …… 蒙毅在咸阳狱外等了一个多时辰，他此刻已经恢复到平日里的淡定，与方才在牢中判若两人。 在看到李斯从里面慢慢悠悠地走出来，蒙毅便规规矩矩地朝着李斯行个礼。 “参见丞相。” “方才在牢中多有不敬，还望丞相见谅。” 不管心中多着急，但是该有的规矩，蒙毅始终不忘，这也是李斯比较欣赏的一点。 他看着蒙毅，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蒙中郎在此等候老夫，有何事？” 很显然，蒙毅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李斯会这么问，他还以为刚才在牢中这么久，李斯应该是帮自己去问冉方关于张子房的事情了。 现在李斯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倒是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到底是年轻，不如李斯能够很好地隐藏内心的情绪。 他脸上露出一抹尴尬之色，讪讪一笑，“丞相方才在牢中，可否问那冉方，那张子房究竟在何处？” 听到蒙毅的话，李斯脸上的表情骤然一变，眼神凌厉地看着蒙毅。 “怎么？” “老夫说什么、做什么，还要经过你的同意不行？！” 就这一句话，蒙毅就知道自己把李斯惹到了。 在朝中为官多年，蒙毅自认为对李斯还是了解，看他这样，就知道事情出在哪里了。 这李斯在朝中向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昨日陛下请他入宫，还让他追查此刻张子房的事情，却不曾告知李斯，这一次自己还亲自去见了冉方，还被李斯碰上了，那李斯心中自然是有气的。 想着，蒙毅又朝着李斯恭敬地行了一礼：“张子房一事，还未有明确的结果，虽说他有可能是刺客，可关于陛下博浪沙被刺一事，与他是否有关还需商榷。” “昨夜陛下急招入宫，今日下官便去捉拿张子房，却一无所获。” “所以，今日下官才来寻冉方，也不过是想通过他的嘴，来将此事确定下来，给陛下一个交代，也让丞相放心不是。” “刚才下官语气着急了些，望丞相多多包涵。” 三言两语，就把关于张子房的事情说了。 蒙毅知道，就算是他现在不说，以丞相的本事，知道也是迟早的事情。 不过他把关于冉方和张子房的对话隐瞒了下来，那是陛下亲自告诉他的，自然是不会告诉其他人。 这些对李斯来说就足够了，只要知道那张子房的身份，绝对不能轻易放过，那李斯就不会隐瞒了。 李斯看着蒙毅那暴露心机的单纯眼神，知道重要的事情他肯定没有告诉自己。 但是他也没有打算追究，有些事情，他可以知道，也可以假装不知道。 “原来如此。” “那恐怕你要失望了，方才在牢中，关于张子房的事情，冉方什么也没有说。” 这个回答是蒙毅的又一个意外，在他看来丞相李斯神机妙算，这世上还有他搞不定的人和事吗？ 心中虽有疑惑，却又不敢开口问。 只能是有些小心翼翼说：“既然如此，那就劳烦丞相了。” “可这件事毕竟关系到陛下的安危，若是不把那刺客抓到，怕是这咸阳城的整个中尉军都夜不能寐。” “真是让人揪心，不知道这张子房究竟是藏到了何处？” “若是此时不解决，怕是我这中郎将也到头了。” 说着，他的眼神还看着李斯，想要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一些其他的。 只可惜，李斯的眼神很坚定，丝毫没有因为他的这几句话有所动摇。 甚至隐隐还能看出一些嘲讽的意味，这让蒙毅非常的挫败。 刚才在牢中被冉方无视了一番，现在出来还被丞相嘲笑，他真是招谁惹谁了。 想到此，他有些不死心地问道：“丞相，你真的没有线索？” 李斯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朝着自己的马车走去。 正在蒙毅以为就这样的时候，他听到李斯说了一句：“带张子房入咸阳狱的人，是谁？” 就这一句话，蒙毅顿时醍醐灌顶。 朝着李斯的马车行了个礼，“多谢丞相。” 说完，便心情愉快地离开了咸阳狱。 ------------ 第85章 自己调查 顾府。 这几日，顾思源的身体好得差不多了，至少能在院子里来回走一走，只不过身体亏得太多，要多养些时日才行。 此刻，他趁着下午的太阳不毒辣，就在院子里坐着晒太阳。 突然听小厮来报，说是有个叫蒙毅的来了，此刻正在前厅等着见顾家主。 只不过这个时间，顾宗民不在府上，下人只好来请顾思源去见见这位中郎将了。 顾思源朝着前厅走去，脑子里也在思考，这个时候蒙毅来是所为何事？ 莫非是为了井盐一事？ 也想要分一杯羹？ 那可不行！ 这是冉方的生意，就算是有人想要从中掺和，那也得经过冉方的同意，不然谁都不行！ 自从上次被冉方救了之后，顾思源心中对冉方的崇敬之情就溢于言表。 若不是身体不允许，他一定亲自去一趟咸阳狱，好好感谢冉方一番。 正想着，他就已经到了前厅，走进便朝着坐在那里的蒙毅行了个礼，“见过中郎将。” 蒙毅看了一眼顾思源，眼神中有些怀疑，这是让个小孩子来糊弄自己的？ “顾家主呢？” “为何让你个毛头小子来见我？” 被人这么看不起，这还是顾思源第二次经历这种事情。 脑子里又想到了冉方，当时是自己逞强，才会被冉方笑话了去，现在被蒙毅也这么看不起，顾思源心中那股逆反劲儿又上来了。 一时间，他对蒙毅的说话也没有多好的态度。 直接坐在蒙毅下首的榻上，轻描淡写地说：“家父事务繁忙，没时间招待中郎将，所以让我特意拖着受伤的身子过来。” “不知中郎将找家父有何事？” 从早上没抓到张良，再到现在来顾家，蒙毅感觉他一整天气就没有顺过。 陛下那边追这个事情又很急，可他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只要调查到那人在咸阳城的一些基本情况。 这让他如何回去交差？ 一想到回去要被陛下责罚，他心中就更焦急了些，“啪”地一声拍了一下桌子，厉声呵斥道：“怎么？！” “本官做什么事，还要和你说不成？！” “把你父亲叫过来，本官有事要问他！” 顾思源丝毫没有被吓到，眼神戏谑地看了他一眼，一点也不担心会被他抓起来。 甚至还坐在那里喝了一杯茶，微微皱眉，轻“呸”了一声。 心中不由得感叹了一句，怪不得冉方说这个茶不好喝，还真是越喝越难喝。 “我喝了这么久都不觉得，那冉方就喝了一次就尝出来了，还真是神人！” 不得不说，现在顾思源对冉方，有一种盲目崇拜的感觉。 做任何事的时候，他总是会想着朝冉方看齐。 现在面对蒙毅，他也想要学着冉方那股云淡风轻的味道，说道：“不好意思，家父今日出去查账了，怕是要等到晚上才能回来。” “若是你不介意，就在此等着吧。” 蒙毅深吸了一口气，若是再耽搁他真的要被陛下骂死了。 想着，他尽量控制脸上的表情，语气稍微软了一些，“顾家主在哪里查账？” “本官可以直接去找他。” 刚才一进来，蒙毅那个态度就让顾思源觉得不爽，现在即便是他软下来，也能感觉语气还是有些强硬，这让他就更不爽了。 他低着头，故作沉思了片刻。 “这个……怕是我也说不清楚。” “顾家的产业你也知道，他现在可能在城东，等你过去的时候说不定已经在城西了，我也不清楚他现在在哪里啊。” “要不我给你个路线，你去试试能不能追的上？” 可能是没想到顾思源这么难缠，蒙毅脸上的表情也控制不住了，用尽力气“啪”地拍在了桌子上，瞬间那桌子就四分五裂了。 “你戏耍本官！” 可能是没想到蒙毅这么大的脾气，顾思源的脸上也露出来一丝尴尬之色。 他用手抚摸了一下自己身上的伤口，若是现在被蒙毅揍一顿，怕是他爹也没有办法给他讨说法。 毕竟谁不知道，蒙毅出来办事，都是替陛下办事儿的。 若是他真的把他惹急了，那顾家也保不住他的，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表情实属有些无奈。 “我真的不知道，这段时间我在家里养伤，顾家的事情都是家父在操持。” “他一大早就出门了，去了哪里我是真的不知道，不然我早就告诉你了，他什么时候回来我更不知道了。” “但是，你可以留个话，若是他回来我让他去找你，如何？” 看他说得真切，不像是撒谎的样子，蒙毅的怒气这才消散了一些。 坐在那里，看了一眼顾思源，又看看破碎的桌子，想来他也不敢再骗自己。 “那你告诉顾宗民，我要关于张子房的消息，他回来立刻把消息给我送过去。” “张子房？”顾思源有些意外，嘴里念了一下这个名字，好像听说过，是去咸阳狱见过冉方的人啊。 他不由得问了一句：“敢问中郎将，找此人有何事？” “怎么？你知道？” 蒙毅站起来，不屑地看了一眼顾思源，迈步就准备离开。 还没走出两步，就听到顾思源说，“好像听说过，是一个酒肆老板吧？” 蒙毅要出门的脚步一停，回过头看着顾思源。 “还有呢？你还知道什么？” 看他这样，顾思源就知道自己猜得没错，还真是这个人。 他想了一下，这几日听他父亲提起过，这个人好像还很得冉方的重视，现在又得陛下的追查。 难道要让此人入朝为官？ “知道的不多，只是听说他是个酒肆的老板，当时他要求入咸阳狱见冉方，我父亲便带头调查了一下此人。” “听说是去年才来的咸阳，但是那个酒肆却好多年了，大家都以为是换老板了，谁也没有问过。” “但是每年前几日，他好像总是会出城一段时间，也不知道是去做什么？” “就在城外的西山那里，好像是有个墨家的人住在那里。” 蒙毅在心中想了一下，这人定然是早就在咸阳城布了局，给自己在咸阳城按了一个正式的身份，所以他们才没有查到。 陛下遇刺是五年前，但是那张子房是去年才来的，若他是那个刺客，这么多年他去哪里了？ 现在突然在咸阳城出现，还直接去咸阳城拜见冉方，那冉方和张子房是什么关系？ 这些都是问题，现在最重要的事还牵扯进了墨家。 “墨家？” “他和墨家有什么关系？” 顾思源坐在那里，耸耸肩，双手一摊，表示他也不知道。 “那就要中郎将自己去调查了。” ------------ 第86章 见了再说 昨夜顾宗民已经收到了手下传来的消息，找到了那个疑是墨家人的线索。 今日一大早，他便带着人去找那个墨家人，那人似乎对自己的出现很不意外，但是要他跟着自己回咸阳城还是颇费了一番口舌的。 等到顾宗民带着墨家人回咸阳城的时候，正要遇到了出来寻他的蒙毅。 蒙毅远远地便看到了顾家的队伍，还有人群中一位气质不凡的少年。 他心中一动，立刻把他们拦了下来。 顾宗民在咸阳城这么多年才，朝中的官员就没有他不认识的。 在远远看到一个队伍的时候，便认出来领头的是蒙毅了。 虽与蒙毅从未有过焦急，现在既然遇到了，他还是恭敬地上前施礼。 “见过中郎将。” “不知道中郎将寻老夫，是有何事吗？” 蒙毅心中的怒气早就消散了，能在这里遇到顾宗民，还觉得有些惊喜。 他知道现在顾家是官商，虽说不是官员，但是在陛下的眼里，对顾家也是很看重的。 所以，他对顾宗民的态度也没有很严肃，也没有直接回答顾宗民的问题。 而是穿过人群，看向了那位少年。 “这位是？” 顾宗民没想到蒙毅居然也对墨家弟子感兴趣，略一迟疑，便开口道：“他是墨家人，仰介。” “蒙大人有何事？” 果然是，蒙毅确定这个仰介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他肯定知道张子房的消息。 不过人在顾宗民手里，他也不能直接强抢。 “顾家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顾宗民看了一眼仰介，看他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便点点头跟着蒙毅往边上走了几步。 两个人的身后都跟着侍卫，好像是谁也不会对谁放心。 确定那边听不到，蒙毅主动开口：“顾家主，这个仰介可否交给我？” 这话让顾宗民有些意外，要知道蒙毅是给嬴政办事儿的，一般的小事儿根本轮不到他出手。 现在突然要见仰介，他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仰介做了什么事情，惹怒了陛下。 “敢问蒙大人，他是犯了什么事儿吗？” 现在蒙毅也不确定，这个人仰介和那个张子房是不是认识的，但是秉承着宁可抓错不放过的原则，他没有摇头。 只是含糊不清地说：“此事保密，这个人今日我必须要带走，还望顾家主见谅。” 顾宗民脸色有些为难，这蒙毅什么都不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毕竟这个人是冉方要的，若是得罪了冉方，那顾家也是担当不起的啊。 想了想，他直接开口说道：“蒙大人说不清楚，那这件事，怕是有些为难。” “您有所不知，这人是咸阳狱的冉方先生要的，几日前他就让我寻了，今日好不容易寻到了，若是耽误了冉方先生的事情，我就算是有几个脑袋也担不起啊。” “想必您也知道，那冉方是陛下眼前的红人，他的事情最是要紧，您说是不是？” 这是明显不愿意把人送出去，还拿出冉方做挡箭牌。 即便如此，蒙毅也不得不思考，这刺客的事情就是冉方提出来的，现在冉方又找关于刺客身边的人，那就说明他肯定是知道张子房在哪里。 竟然不告诉自己！ 那他一定要回去禀告陛下，就算是有才又如何？ 想到这里，他也强求把仰介带走了。 “原来是这样，那我就不为难顾家主了。” “本官还有些事情要问顾家主，可知那张子房还有其他的藏身之处吗？” 蒙毅这么痛快倒让顾宗民有些不适应，同时对冉方的身份有了更深的认识。 听到蒙毅的问题，他虽不知道为何这么问，尤其是藏身之处四个字，用得很是微妙。 “藏身之处？” “不曾听说啊。” “我只知他在西山那里有处房子，可方才我从那里回来，不见他在那里啊。” “至于其他的，我就不太清楚了。” 这倒是让蒙毅有些意外，还真是狡兔三窟啊。 他接着追问道：“那仰介与张子房可认识？” 顾宗民这才知道，蒙毅是为了找张子房，才要仰介的。 他很诚实地摇摇头，根据他的了解，这两人不过是点头之交，怕是连对方的名字也说不上来。 “估计不认识，两人不过是见过几面。” 这个回答是不是真的，蒙毅也算是得到了答案。 他点点头，转身就带着自己的人马都离开了，和来时一样潇洒。 看他们离开的方向，还是朝着西山去的，顾宗民知道他这是不相信自己的话，心中也没多想的。 招呼自己的人，朝着咸阳城的方向走去。 …… 顾宗民带着仰介回到了顾家，看到父亲带着一个陌生的少年回来，顾思源赶忙迎了上去。 “父亲，你回来了。” 说完，他走上前，看了一眼仰介，小声在顾宗民的耳边说：“方才中郎将蒙毅来了一趟，似乎是询问张子房和这个墨家人的事情。” “会不会连累到顾家？” 仰介站在那里，眼神扫视着顾家，似乎一点都不在意他们对自己的猜疑。 从刚才在城门外遇到蒙毅开始，他仿佛就知道自己这一趟咸阳城之旅，应该是没有那么顺利。 现在顾思源那试探的眼神，还有小声说话的态度，更加深了他的猜疑。 “咳咳。” 他这一声咳嗽，那父子俩同时转过头看向他。 顾宗民最先反应过来，安抚了一下顾思源，转过头和仰介说道：“先生请。” 说着，做了一个手势，三个人就朝着前厅走去。 不等顾宗民说话，仰介就随意地坐在了榻上，那脸上无所畏惧的表情，和冉方倒是如出一辙。 但是，和冉方不同的是，他的动作有些刻意，表情也很是高傲，像是看不起他们一样。 和冉方那种洒脱，给人舒适之感完全不一样。 顾思源现在可是冉方忠实的粉丝，看到他这样，他眼中闪过一丝嫌弃，明明和冉方一点都不一样，却要学他的动作。 真是太假了。 但是想到刚才父亲说，这仰介是冉方要的人，他便忍下了心中的不满。 “你真是墨家人？” “看着不像啊？” 仰介没有搭理他，把目光转向了顾宗民，语气轻佻地问道：“顾家主，何时带我去见那个人？” “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办完答应你的事情，我还要回茅草屋，做我自己的事情呢。” 顾宗民丝毫不计较他的态度，他给了一个少安毋躁的眼神。 “现在天色已晚，明日一早我就带你去。” “放心，今天晚上我会让人好好照顾你的。” 说完，他想到了蒙毅刚才说的话，还是问了一句：“你可认识张子房？” 仰介想了一下，摇摇头，“不认识，没听说过。” “好了，我要去休息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说着，他就站起来离开了前厅，甚至还踢了一下桌子，上面的茶杯差点倒下。 看着他那没有规矩的动作，顾思源眼中的嫌弃再也掩饰不住。 “父亲，这种人真的是先生要的？” 知道他话里的意思，顾宗民倒是淡定，“明日见过先生再说。” ------------ 第87章 隔墙有耳 天黑后，蒙毅才风尘仆仆的回到府邸，一日奔波却是一无所获，这让蒙毅有些失落 看起来他整个人都有些颓废，在看到自己手下进来，脸上才缓了过来。 “参见大人。” “如何？” 束高跟在蒙毅身边多年，看他这样就知道今天的事情不顺利。 今天一整天他都在调查张子房的事情，所以没有跟着蒙毅去抓人，刚才回来就听到有人说，那张子房跑了。 他就立刻过来了，果然就看到蒙毅的表情很不好看。 “大人，都查出来了。” “是冉方在牢中遇刺了，他猜测可能和墨家人有关，让顾家去调查。” “这件事章邯章大人也知道，也在帮着冉方去追查，但是都没有什么结果。” “那个张子房却突然出现，说自己见过墨家人，还把仰介的线索告诉顾家主了，所以才有了张子房去想咸阳狱的事情。” “还有顾家小少爷遇刺的事情，可能也和墨家人有关，所以这个仰介确实很重要，还有章大人参与其中，咱们想要把人抢过来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听到章邯也有参与，蒙毅的脸上就更难看了。 朝中谁然不知，自己都是为陛下办事的，总是会暗暗较个高低，所以他们两人向来是不对付的。 现在自己要的人，也被章邯抢走了，他如何能甘心？ “仰介现在在哪？” “在顾府，听说明日一早就会直接带去咸阳狱。” 束高说完，看蒙毅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他才接着说：“大人，要不明日我们去咸阳狱，偷听他们说什么？” “属下猜，那章邯应该也会去，他与冉方甚是相熟，要不让章大人问问那张子房的线索？” 一提起章邯，蒙毅脸上的颜色比刚才还要黑上几分。 他瞪了一眼束高，那要刀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怎么？你觉得本官要向那厮低头？” 一提起章邯，蒙毅就是这个态度，束高也有些无奈。 明明这两人都是朝中的大将，只不过是性格上有些诧异，在朝中对呛了几次，就整得和仇人一样。 其实在束高看来，章邯不过是做事淡定了些，自家大人则是太过刚正不阿了，他倒是觉得两人还挺互补的。 “大人言重了。” “现在两件事都系在仰介一人身上，冉方若是不放人，该怎么办呢？” 这也是让蒙毅最为难的地方，尤其是陛下还向着冉方，他还没办法直接抢人。 真是太憋屈了！ “明日你去咸阳狱，听听他们说什么！” “喏。”束高低着头，朝蒙毅行个礼，嘴角微微扬起，就知道蒙毅最终也得妥协。 …… 翌日早上，冉方带着扶苏还有一众狱友，在牢中齐声喊着“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自从带着这些人开始做操，冉方就把每日的锻炼安排在了牢房里。 每日清早，第一缕阳光照进来的时候，这些人就开始跟着冉方锻炼。 原本死气沉沉的牢房，现在倒是有些人情味了。 虽说平时他们也不说话，但是每个早上还是会大家一起动几下，有的人做得不标准，一点也不影响他嘴里喊口号。 束高进来的时候，感受到的就是这个氛围。 最让他感觉离谱的是，狱卒都站在大牢门口，也在跟着做动作，脸上的表情和他之前来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没有了之前那种凶神恶煞，反而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有一瞬间他都感觉自己走错了地方。 看到他进来了，领头的狱卒立刻变了眼神，横眉怒目地盯着他，厉声问道：“干什么的？！” 束高看了一眼狱卒，在心里不由得感叹了一句，这种感觉才对了。 想着，他从手中拿出蒙毅的令牌，表情也十分地不客气。 “我要一间牢房，就在那冉方的隔壁，你安排一下。” 看到令牌，狱卒的眼神没有变得和善，甚至还有些嫌弃，似乎觉得被束高打扰到了。 领头的狱卒招了招手，立刻一个狱卒拿着钥匙，带着束高朝里面走去。 他越往里走，那喊着“一二三四”的口号就越清晰，束高不由得看了几眼他们手中的动作，觉得甚是怪异。 “让大人回去调查一下，这些人是不是中了什么巫术？” 心中想着，他便走进牢房，在靠着冉方的隔壁坐下，确定能清晰地听到他们牢房的动静，他才放心地坐在那里，等着仰介和顾宗民他们过来。 等了一个时辰后，才看到顾宗民和顾思源带着仰介一起来了，令束高有些意外的是竟然没有看到章邯。 顾思源一进牢房，就特别客气地向着冉方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和之前的态度完全是判若两人。 “见过先生。” “十分感谢先生出手相救，不然我这条命还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 “以后先生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不管有任何事情，只要你吩咐一声，我立刻就去办！” 这话若是让淳于弦听到，怕是要跳脚了，自己辛苦累个半死，结果连个感恩的话都没有。 冉方看着他笑笑，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反而是把目光落在了仰介的身上。 “去，不要丢人了！”顾宗民推了一把顾思源，眼神中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说完，他又把仰介推上前。 两人同时坐在榻上，没有人管站在那里的顾思源。 “先生，这位就是仰介，那个连弩车就是出自他的手。” “不过毒不是他下的，他的家里我都检查过了，不像是有毒的样子，他的屋子里还有很多小玩意，都做得很是精细。” 这个事情冉方是相信的，他一开始就说过，墨家人善于制作精密的仪器，对于那些不能见光的下作手段，他们是不会做的。 他目光看着仰介，这人身上有一股子傲气，让人很难忽视他。 不过，这和他都没有关系，只是觉得有些惊讶，一个小小的墨家还能有这等气魄的人，不常见。 他给了扶苏一个眼神，扶苏立刻起身从架子上把那个连弩车拿过来，放在仰介的面前。 “这连弩车可是你的？” “你把他卖给谁了？” 仰介看了看扶苏，很显然他并不认识眼前的人就是扶苏公子，只当是冉方身边的小厮。 所以，他上下扫视了一眼扶苏，直接把目光转向了冉方，那眼神里是没有太多的尊敬，甚至还有些不屑。 盯着两人看了几秒，他突然仰着头，嗤笑了一声，“怎么？你要是找人办坏事，还会告诉他你的身份吗？” “更何况，你觉得那些大官会自己来找我吗？” “我就是个乡野之人，就算是他真的是朝中的贵族，我也不会认出来。” “找我怕是找错人了，而且那个连弩车不过是我随手做的玩意儿，早不知扔到哪里去了，要不是他来找我，我都忘记自己做过这个东西了。” ------------ 第88章 两个嫌疑人 在场的人，包括隔壁的束高，都不太相信仰介的话。 顾思源站在那里，立刻忍不住了，指着仰介大声说道：“你什么意思？！” “从昨天就看你不顺眼了，能不能好好说话？！” “你自己做的东西，你会不知道是谁买走了吗？！” 一连三个问题，仰介脸上没有任何生气的表情，反而还给了顾思源一个嘲讽的眼神。 “你若是不相信，可以去调查啊。” “以顾家现在的财力，怕是这种事情难不倒你们吧？” “我家里还有那么多呢，要是你喜欢，我也可以卖给你 啊。” 从他的语气里，冉方感觉这个人就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这样根本问不出来什么的。 他看了一眼顾思源，那人立刻就闭嘴了，但是从他的眼神也能看出来，明显地不服气。 “仰介，对吧？” “你说的话我是相信的，毕竟以你的水平，若是想要杀人，一定做出比这更精密的东西来，根本不会给人能多躲开的机会。” “但是现在有人用你的东西杀人，我觉得在你心里也是愤怒的，不然你不会跟着顾家主回来。” “既然如此，那我们合作一下，又有何不可呢？” 这几句话倒是把仰介看透了，他脸上高傲的神情也有些放松。 拿起桌子上的连弩车，仔细观察了一番，用手把里面的几根箭拿出来，眼底的有些愤怒。 “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我根本看不上。” “这个车是去年做的吧，当时只是因为觉得好玩，才把这个东西做了出来。” “但是，箭不是我的，我的那几根箭被我射了兔子，后来就放在那里，也没有往里面放过箭。” “不过这种箭做起来是很简单的，随便一个人都能做，不算是很稀奇。” “至于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 说了这么多，只是要把自己的嫌疑撇清，一点也没有什么实际的线索。 扶苏率先提出了问题，毕竟关乎冉方的安危，这件事没有谁比他更着急了。 “那你知道是谁从你那里拿走的吗？” “你家在西山，那里也不会是经常有人去的吧？” “好好想一想！” 听扶苏的话，仰介认真地想了一下。 他看着连弩车，眼神不自觉地想到了那几日发生的事情，好像真的没有什么特别的。 “我做的东西太多，一般做了就随手扔在那里，不用根本想不起来。” “不过，仔细想一下，倒是有一个人倒是经常过去，不知道是不是他拿走的。” “谁？！”三个人同时开口，都紧张地看着仰介。 唯独冉方倒是一脸淡定，眼神灼灼地盯着仰介，等着他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 仰介换了一个随意的姿势，淡淡开口：“我也不认识他是谁，倒是听他跟我攀谈过几句。” “说是咸阳城的，做一家小生意，没事就喜欢到西山溜达溜达，慢慢地我们就熟悉了。” “具体怎么称呼不知道，反正看起来年龄不大了，身边还跟着一个老头，二人看起来是主仆关系，每次站在西山上都好像有什么心事儿。” “不过，最近倒是不见他去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冉方的脑海中第一反应就是张良，却又觉得不太可能，他和张良也没有利益纠葛，毕竟张良没有要杀他的理由。 而且那天张良过来，看起来也不像是和自己有仇的样子啊。 “是不是一个很俊美的男子，看起来与女子不差上下？” “不是。”仰介摇摇头，脑子里想了一下那个人的长相，不能用俊美来形容，倒是可用丑陋来形容。 方才仰介说完的时候，在场的人包括隔壁的束高，都以为他说的是张良。 尤其是顾宗民，心中惊了一下，自己竟然把刺客带进了咸阳狱，还让他见了先生！ 听仰介否认，他才松了一口气。 就听到仰介接着说道：“那人……长得倒是有些奇异，看起来特别有特点，只一眼就不会让人忘记。” “但是你说的那个俊美的男人，我倒是也见过，不过只是在前几日见过一两次，不知道他去西山做什么。” “说过话，但是也不认识，他绝对不是偷我连弩车的人。” 这下，让冉方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就连仰介也不认识的人，那该如何去哪里寻呢？ “那你可记得那人的模样？” “记得。” “既如此，你可否把那人画下来？” “这个……”仰介脸上难得露出了尴尬之色，他虽善作器具，但是那些舞文弄墨从未接触过，更别提画了。 只这一句，冉方便看出了他的窘迫。 “你口述，让顾家主寻一善画之人。” “定要把那人寻出来，此事定要秘密进行，绝不能传出去！” 仰介倒是没想到，冉方一眼便看出了他的处境，还为自己想了一个办法，也没有点破。 这倒是让对冉方刮目相看，他本以为能和顾家主平起平坐的人，总是不会能看得起他们这些平民的。 要知道墨家的人，大多都是百姓出生，与其他的派别不同，这也是仰介为何见谁都是一副高傲态度的原因。 不过是为了掩饰他心底的自卑，但是冉方看出来了，还贴心地帮他掩饰了过去。 “好，要是能找出偷我东西的人，我也不会放过他。” “竟然用我的东西杀人，这简直就是在辱没墨家的名声！” 一直在隔壁的束高，听着冉方因为三言两语，就真的把仰介的嫌疑排除了，有些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尤其是他们说的那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张子房，这就说明仰介是肯定认识张子房的，那要追查还是要从他这里入手。 想着，他便起身准备离开牢房，回去和蒙毅说一声。 刚走到门口，就遇到了顾宗民他们三人，几个人都愣了一下。 很显然，顾宗民认出了眼前的人，就是蒙毅身边的红人束高，他还客气地朝着束高笑了一下，好像没有看出他在偷听一样。 还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示意他先走。 等到出了咸阳狱，顾宗民喊住了束高，“这位大人，想要仰介帮助调查，可来顾府。” “若是搞那些小动作，怕是丢了雅量。” 束高正要离开，听到顾宗民的话回过头，脸上丝毫没有被看破的尴尬。 脸上露出一抹标准的微笑，朝着顾宗民施了一个礼，“多谢顾家主提醒。” “我家大人要做的事情想必顾家主也知道，到时候肯定会上门叨扰的，到时还望顾家主莫要嫌弃。” 顾宗民也笑着说：“自然。” 说完，就带着仰介和顾思源离开了。 ------------ 第89章 李斯的算计 咸阳城发生的事情，自然瞒不过城中那些势力的眼睛。 尤其是咸阳狱，只要是有一点风吹草动，这些人便会闻风而动。 今日顾宗民带着仰介去咸阳狱的事情，赵高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这个仰介，赵高虽然不认识，但是当听说他是做连弩车的人，立刻就紧张起来了。 现在自己追查的贪污案，还在拖延的阶段，若是这会儿把刺杀冉方的人爆出来，那自己还有翻身的余地吗？ 想到此，赵高便有些紧张起来。 趁着夜深人静之时，赵高偷偷从皇宫里出来，去了冯去疾的府上。 现在他已经是熟客了，立刻就有人带着他来到了冯去疾的面前。 一见到冯去疾，他也顾不上什么礼仪了，直接着急地开口说道：“仰介被冉方发现了，这可如何是好？” “会不会出事？你做事怎得如此大意？！” 冯去疾的眼神闪过一抹厉色，朝赵高身后的侍从挥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然后才把目光转向了赵高，目光紧紧盯着他，眼中的怒意显而易见。 被他的眼睛惊到，赵高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竟然对冯去疾不敬，而且言语之间还如此的不客气。 立刻低下头，朝着冯去疾行个礼：“参见右丞相。” “刚才奴才一时情急，还望丞相见谅。” 冯去疾的表情这才好看了许多，他随意地摆摆手，“无碍。” “你突然来造访，是有何事？” 赵高在心里腹诽，明明自己刚刚都说过了，还要再问一次。 怪不得他难成大事。 心中虽然有些瞧不上冯去疾，甚至还想着以后自己得势了，定要把今日受的辱讨回来，但脸上还是一副恭敬的态度。 “丞相，听闻今日仰介去见冉方了，还要画出关于那连弩车之人，这可如何是好？” “这件事章邯和蒙毅也被牵扯进来了，若是被他们发现什么线索，那陛下也就知道了，这件事就大 了！” “到时候丞相你，要如何去和陛下解释啊？” 一句话，赵高就把自己摘出去了，还一副我为你好的模样。 冯去疾嘴角扬起一抹弧度，冷笑了一声，这个时候赵高想把事情都推到自己的头上，未免想得太好了。 不过他不打算和赵高计较这个，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 “听说陛下让你调查贪污一案，查得如何了？” “这咸阳城中的官员，想必你都已经查过了吧？有何线索？” “不知，老夫这里你可查出了什么？” 赵高的脸色猛地一变，他没想到冯去疾直接把矛头指到这件事上来了。 自从陛下下旨让他调查贪污之事后，赵高拿着手中的权力，把朝中大大小小的官员都调查过了，想在从中选一个能替自己挡灾之人。 不仅是冯去疾，就连李斯手下有哪些人，他现在都摸得一清二楚。 不管有没有贪污，只要自己把这个证据拿在手里，那日后这就是自己保命的手段。 这件事做得很隐秘，没想到却被冯去疾知道了，那如此一来……李斯是否也知道了呢？ 现在赵高心有些慌了，开始替自己的未来担忧了。 不过，在冯去疾面前，他还是表现得很云淡风轻，“右丞相说什么玩笑话？” “奴才只是调查那些贪污的官员，怎么会牵扯到右丞相呢？” “右丞相的为人，陛下最为清楚，就算是借奴才百个胆子，我也不敢私自做这些啊！” “这朝中的官员，哪个不是为了大秦的发展？陛下也是心知肚明的，让奴才来调查不就是一个幌子吗？” “待到泗水郡的事情有了结果，这贪污一案不就不了了之了嘛。” 冯去疾看着赵高，就知道他惯是会说谎的，当着自己的面撒谎，还能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真是让人想要称赞一番。 幸好自己一直关注着赵高，不然还真发现不了他敢私查自己，这种事就算是捅到陛下那里，也不过是他不畏强权罢了。 不过，他自己做的事情心中都有数，就赵高能查出来那些，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过是心中有些不爽罢了。 “原来如此，倒是老夫多心了。” “前几日老夫交给你的贪污名单，你可有去证实？” 上次冯去疾已经查到，这些贪污实际上是赵高的手笔，他心中就觉得自己被骗了，也把那些属于赵高人员的名单给了他。 可没想到，陛下突然把这件事交给了赵高调查。 那冯去疾倒要看看，这么多的贪墨，还有哪些官员，赵高要如何处理？ 却不想赵高只是笑笑，仿佛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多谢右丞相提醒。” “不过，那些事奴才又调查了一遍，那些官员是被污蔑的，经过奴才细细地调查，那些贪污的事情和他们没有丝毫的关系。” “现在奴才正调查其他人呢，等有了进展定会特意来告诉右丞相的。” 听他这么说，冯去疾就知道赵高已经想好了应对之法，这件事不管烧多大的火也不会烧到他的身上。 这一次，他对赵高又有了新的认识。 这种狡诈之徒，既能如此深得陛下之心，那就不能轻易得罪。 “既然如此，那老夫就放心了。” “方才说仰介的事情，老夫已经收到消息了，不成问题。” “与仰介会面之人，如今早不在咸阳城了，就算是章邯和蒙毅想要调查，也查不到老夫的头上。” “况且仰介是个高傲之人，只要是被人质疑，他便不会再听命于顾宗民，到时候他们想要从他嘴里再问出些什么，根本不可能的。” 听他这么说，赵高就放心了。 他最担心的事情，就是冯去疾被查出来，那样冯去疾一定会把自己的名字说出来，到时候那面陛下不会起疑心。 “既然如此，那就多谢右丞相了。” “此时毕竟事关重大，还是要小心为上，必要的时候，仰介也是可以放弃的。” “墨家的那些人，如今都在修书，这种突然冒出来说自己是墨家人的人，怕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闻言，冯去疾神色一滞，他没想到赵高的心会这么狠。 他敢确定，仰介绝对是不会说出什么，就算是如此赵高都不愿意放过他。 这一刻，他有一种 与狼共舞的错觉，还是一匹忘恩负义的恶狼。 虽说冯去疾在朝中多年，不怕赵高这种小人使计，但是也难免会遭奸人陷害，那才是防不胜防。 现在，他对于赵高的合作有了重新的定夺。 “老夫心中有数。” “时间不早了，老夫就不送了。” 没有得到肯定的答案，赵高有些生气，心中觉得冯去疾就是妇人之仁。 不过他也没有说什么，心中却有了另一番计较。 “喏。” “奴才告退。” ------------ 第90章 冲突第90章 冲突 仰介的画，不知被多少双眼睛盯着。 过了两日之后，听闻那画已经接近尾声了，那些着急的人甚至都准备亲自登顾家的门。 在顾家门口，蒙毅和章邯同时抬腿上台阶，章邯脸上露出一副和善的笑容，朝着蒙毅点头示意了一下，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蒙毅心中虽不服气，但是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他扬起一个刻意的笑容，然后“哼”地一声就转过了头。 二人走到门口的时候，章邯却停下了脚步，转过头看向了蒙毅，棱角分明的脸庞还有那乌黑深邃的眼神，都让人不忍忽视。 “蒙大人请。” 可能是没想到章邯突然来这一招，蒙毅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只一秒脸上的表情瞬间变成了愤怒。 他指着章邯，眼神中是掩饰不住的厌恶，“你玩老子！” 章邯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完全没有因为他的愤怒，而有丝毫的不开心，甚至还轻微点了一下头。 不过，他那嘴边上的胡子微动，说明他此刻的心情很好。 “蒙大人误会了，本官向来尊敬蒙大人，这进门自然是要蒙大人先走了。” “你！”蒙毅心中满满的都是怒火，他和章邯每次碰面，自己都被他怼的一句话的说不出来，什么时候他尊敬过自己？！ “简直是胡言乱语！” “不要以为你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束高连忙上前，小声在蒙毅的耳边说：“大人，这是在外面，那么多人看着呢。” 闻言，蒙毅扫视了一下四周，确实是有不少人的眼光都盯着他们俩。 他心想，自己不能落下话柄，若是这厮去陛下那里告状，他免不了又要挨训。 想着，他深吸了一口气，也学着章邯的动作和表情，语气十分不悦地说：“章大人请！” 站在身后的束高，松了一口气笑了，看向蒙毅的眼神也带着些许的安慰。 结果还没等他的笑意收回，就看到章邯朝着蒙毅说道：“多谢蒙大人。” 说完，章邯直接迈步就进了顾府，头也不回地朝里走了，只留下一个帅气挺拨的身姿，看得蒙毅火冒三丈。 蒙毅回过头看看束高，气急败坏地指着章邯的背影，怒斥道：“你看看，你看看，他就是这么对我的！” “贱人！” “真是太贱了！” “本官定要在陛下面前参他一本！一定要！” 发泄完，他才愤怒地甩了甩袖子，双手背在后面，大跨步迈进了顾府。 束高跟在蒙毅身后，看着蒙毅着急要追上章邯的步伐，心中也有些无奈，章大人每次都要惹他家大人一次，也不知道是图个什么。 尤其是现在，他明显感觉到章邯是故意走的那么快，不然以他大人的脚速，应当早就追到了。 一直追到仰介的院子门口，蒙毅才跟上了章邯的脚步。 二人就这种速度向前走，远远看起来，蒙毅就像是章邯的随从一样，束高就知道自家大人是斗不过章邯的，这人的心思太坏了。 不过他也没打算提醒蒙毅，不然两人在这里就要打起来了。 看到他们二人同时进来，顾宗民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恢复如常。 他立刻上前，恭敬地朝着两人行李道：“参见章大人、蒙大人。” 章邯抬手轻抚了一下顾宗民，“无需客气。” 见状，蒙毅也不甘示弱，上前一步，与章邯并肩而立，才随意地摆摆手：“起来吧。” “多谢两位大人。” 顾宗民这才抬起头，给两人指了指仰介正作画的方向，解释说：“已经画好了，不过要等画师精修一下，再临摹一张。” “不如两位大人进屋里稍坐片刻，一会儿会有人把画呈上来的。” 章邯点点头，语气倒是十分客气：“多谢顾家主。” “哼，我就在这里等着！” 蒙毅就是不愿和章邯待着，他看了一眼仰介作画的方向，高昂地抬起头，鄙夷地看了一眼章邯。 “这么短的时间都不等，真是废物！” “那蒙大人就在此等候，本官先去吃茶了。” 顾宗民低着头，假装什么也没有听到，不参与他们的事情。 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陪着章邯朝着屋里的方向走去。 看着他们两人的背影，蒙毅还“呸” 一句，然后就站在那里，专注地等着画。 而此时，顾宗民已经带着章邯坐在了榻上，两人说着刺客的事情，喝着桌子上的茶，气氛看起来十分的和谐。 过了一个时辰之后，就看到蒙毅身后跟着画师和仰介，满身怨气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此时正值一天中最热的时候，蒙毅又穿着官服，自然热得额头上都是汗，又站在那里那么久，身体确实有些受不了。 要不是他的催促，那个画师说不定还能墨迹半个时辰。 仰介和画师位置有亭遮阳，他就那么站了一个时辰，跟着傻子似的。 一进来，看到章邯和顾宗民悠闲地坐着，还有茶摆在那里，他心中更是怒火冲天，却又忍着什么都不能说，更来气了。 不过他也有自己的骄傲，没有第一时间发泄出来，而是把画直接扔在了桌子上，“这就是那两人的画像！” 顾宗民手一抬，立刻就有两个侍女上前，把这两幅画展开，挂在旁边的画架子上。 “请两位大人过目。” 仰介已经坐在榻上了，他指着前面的一幅画，说道：“这就是那个人，就是他从我那里拿走的连弩车。” “这人长得很令人印象深刻，尤其是那片胡子，基本上把他的整个脸都挡起来了，看起来很是邋遢，若不是你们要我画出来，我实在是不愿意回忆。” “第二幅，是那人身边的小厮，没有特别之处，若不是去的次数多了，我根本记不住他的长相，扔在人堆里根本找不到的那种。” “这两人站在一起，给人一种很违和的感觉，所以我就把他们都画出来了。” “不过，我猜那个大胡子应该是故意那么打扮的，就是不想让人看到他的真面目。” 说完，仰介拿起桌子上的点心放在了自己的嘴里，就等着他们的评判了。 听到仰介的话，几个人的眼神又都转移到了画上，都专注地看着，仿佛要从那幅画里看出什么。 只可惜，这两人都实在是太令人“震撼”了，他们确实也毫无线索。 “把这两张画贴出去，悬赏找线索。” 顾宗民财大气粗，大手一挥表示这悬赏的金额都自己出了。 侍女把临摹的画接过来，转身就离开了房间，其他人还盯着那两幅画，不死心地看着。 就在这时，站在蒙毅身后的束高，突然出声道：“等一下，这个大胡子我好像在哪见过！” ------------ 第91章 还有多少秘密 束高的话，宛若一道惊雷，在房内炸响。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尤其是蒙毅，他的眼神中有着深深的骄傲，顺势瞥了一眼章邯。 他不由自主地挺起了胸膛，看向束高，问道：“在何处见过？” 束高看着眼前的画，认真确定了一下才说：“和中尉军在城西巡逻的时候，有个慌慌张张的小子，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差点撞到属下，所以印象就比较深刻。” “不过他这张脸确实太不起眼，属下也没有放在心上，看他只是崴脚没有任何的威胁，就让他离开了。” “现在回想一下，当时遇到中尉军的时候，他表情得也很淡定，丝毫不像是普通百姓那种慌张的神色，这就很值得怀疑了。” “城西？”蒙毅很精准地抓住了束高话里的重点，这几天他一直在追查张子房的事情，如果他记得不错，那个张子房的酒肆就是在城西。 “那边是不是有个酒肆？” 听他这么说，其余几人也都反应过来了，尤其是顾宗民心中更是一动，难道刺客真的和张子房有关系？ 要是被冉方知道了，怀疑他怎么办？ 他现在是最紧张的人，转过头看着章邯，连忙解释：“这件事我真的不知道，那人是突然来找我的，我也只是调查了一下，他是酒肆的老板，我就直接告诉冉先生了。” “我一点都没有看出来，他会对先生不利，若是知道我是绝对不会把人带给先生的！” 章邯倒是显得淡定，没有直接发表意见，也没有说对顾宗民是否怀疑。 他用右手食指轻抚了几下胡须，目光看向了束高，“你确定？就是在城西？” “除了你刚才说的，还有其他的发现吗？” “本官相信，你能在蒙将军手下做事，定是有过人之处的，不可能什么也发现不了。” “你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被忽略的地方？” 被他这么一夸，束高脸上明显有些开心，却在收到蒙毅那杀人的眼神时，又把自己的笑容收敛起来了。 不过，他的脑海里却在认真回想，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还有什么东西是他遗漏的？ 低头想了片刻，他突然抬起头，眼神猛地看向了顾宗民，“那日我见过你！” “就在碰到那个人的时候，我看到你从一家盐铺里出来，还和那个老板很客气地打了一声招呼。” “他好像是一直在看你，你目光突然转过来时，那人才慌不择路地撞到了我的身上，我扶他起来的时候，他的眼神也一直盯着你在看，眼神里还迸发出来深深的恨意。” “而且那个铺子，应该离那个酒肆也不远。” “当时……酒肆门口好像确实站着一个很英俊的中年人，他的目光也是看向你的方向，至于其他的确实想不起来了。” 谁也没有想到，这一连串的事情，竟然最后都回到了顾宗民的身上。 众人的眼神又都转到了他的身上，每个人都盯着顾宗民，似乎在等着他的一个回答。 顾宗民听着束高的话，这一次他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也没有被束高指责的恼羞成怒，反而是在认真思考的话。 “怎么会呢？” “难道我见过吗？” “莫非是我顾家抢了他的生意？” 但是他想破头，也没想起来，这个人他何时见过？ 又何时和他结了仇？ 最后还是坐在那里的仰介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声道：“此人的面相，看起来特别容易被遗忘，若是偶然得见，想必顾家主根本不会记得。” “不如想一想，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顾宗民还是摇摇头，有些为难地说：“我每次接触的人和事太多了，真的是很难想起来，不如先去城西调查一下，我好好想想，若是想到了什么立刻去通知两位大人。” 看他确实想不起来，蒙毅有些失望，内心愤怒地想要把他也抓起来严加拷问了。 不过在触到章邯目光的时候，他硬生生把这个想法压了下去，他才不会给章邯留下把柄，让他去陛下面前惨他一本。 “既然如此，那还请顾家主多想想，本官先去城西调查一下。” “不过，还是要说一句，最好是和顾家主没有关系，不然谁求情也没用！” 说完，他一甩袖便带着手下人都离开了。 见状，章邯也从榻上站起来，深深地看了一眼顾宗民，朝他点点头，什么话也没有说就离开了。 顾宗民连忙站起来，躬身送两位大人离开，脸上的表情甚是谦卑，却也让人看不出他内心的想法。 等他们离开之后，仰介才看着顾宗民笑了出来，“顾家主，还真是忠心啊。” 说完这句话，他像是什么也没发生地离开了。 最后只留下顾宗民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 事情没有解决，还牵扯出一堆其他的事情出来，蒙毅感觉自己现在一个脑袋两个大。 奉旨抓张良的事情过去好几天了，他却连一点进展都没有，这件事必须让陛下知道，让陛下做决断。 他拿着这几天调查到的证据，都整理到一起，写在纸上，恭敬地带着这些东西入了皇宫。 快走到章台宫的时候，没想到竟然遇到了赵高，这让他有些意外。 赵高倒是一脸淡定，仿佛确定蒙毅会在此刻入宫，专程在这里等他一样。 “蒙大人。” 毕竟赵高也是陛下身边的红人，蒙毅虽说看不起他，但是也不会轻易拂了他的面子。 站在那里，蒙毅把手里的东西放在身后，微微朝赵高点点头，表示打了招呼。 “本官要去见陛下，不能和公公寒暄了，望公公见谅。” 说着，就要越过赵高离开。 没想到，赵高似乎没打算放过蒙毅，身子微微往旁边侧了侧，不过却更加靠近了蒙毅。 “蒙大人不要着急。” “陛下此刻正在处理奏章，怕是也没时间见蒙大人，不如在此聊几句，如何？” 本来有些着急的蒙毅，却在听到赵高话的时候，心中倒是安定了不少，他要看看这赵高葫芦胡卖的什么药？ 要知道，赵高虽然只是一个宦官，但是在陛下的跟前却有很高的话语权，朝中不少人都巴结着他。 能让赵高亲自拦着要说话的，也是少见。 “不知公公有何事？” “哈哈哈，没什么事儿。” 赵高脸上虽然笑着，仿佛是真的没有什么事儿，但是仔细观察，他的笑意却不达眼底。 笑了几声， 他便收起了嘴边的笑意，主动开口说道：“听闻这几日蒙大人很忙，现在还亲自来找陛下请安，老奴真是佩服蒙大人的忠心啊。” “最近陛下烦心的事儿太多了，身体也有些不如从前，望大人说话的时候要小心斟酌，不要再惹怒陛下了。” ------------ 第92章 怀疑 听赵高的第一句话，蒙毅还以为他是来警告自己的。 没想到，下一句话却话锋一转，让自己要注意关心陛下的身体，他不由得多看了赵高几眼，猜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不过，他确实也有些为难，自己抓张良的事情没有结果，陛下听到会不会生气？ 怀着忐忑的心情，蒙毅最终还是朝着章台宫的方向走去。 跟在他身后的赵高，狠狠地瞪了蒙毅一眼，这人怎么就听不懂话呢？！ 他知道蒙毅调查到了此刻的消息，这一次入宫也定然是和陛下说这个的，虽说冯去疾保证这件事不会关系到他的安危。 但是他心里总是没底，想着自己把那人找出来处理掉，这件事再让陛下知道，到时候才是死无对证。 现在自己没查出来，蒙毅就来找陛下了，这让他该如何处理？ 这么想着，他脚下的步伐也加快了些，跟上了蒙毅的脚步，他现在最重要的是时时关注着陛下，以此来确保自己的安危，顺便再回到之前的位置上。 站在章台宫门口，等着赵高先进去禀告之后，蒙毅才迈步进去。 站在大殿中，他恭敬地朝着嬴政鞠躬行礼：“参见陛下。” 嬴政放下手中的毛笔，抬起头看向了蒙毅，脸上的表情明显能感觉到他此刻的不悦。 那犀利的眼神，让蒙毅心跳不断地加速，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他还是把那些调查的东西拿出来，双手举过头顶，说道：“这是臣这几日的调查，请陛下过目！” 赵高看了一眼，确定对方的眼神示意让他拿过来，他才立刻把蒙毅手中的东西接过来，放到了嬴政的桌案上。 就在他目光灼灼地盯着那些东西时，却看到嬴政挥挥手，说了一句让他失望的话：“都退下。” 赵高站在那里，神色一滞，陛下现在真的是在防备着他。 越是这样，他越觉得陛下明面上是让蒙毅调查刺客的事情，实际上暗地里在调查他，不然也不会只有蒙毅来汇报的时候，才会把他推出去。 心中有些紧张，却也不敢忤逆嬴政的话，低着头说了一句“喏”，然后就带着一众侍从退出了章台宫。 等赵高退出去，蒙毅立刻跪在了地上，表情有些为难地说：“请陛下责罚，那刺客没抓到。” “而且，经过臣这几日的调查，发现那刺客与刺杀冉方与扶苏公子的人，竟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件事章大人也知道，他和臣一起调查，相信不日定能给陛下一个满意的答复。” 一句话，就把章邯也拉下来水。 若是被章邯知道了，怕是要咬牙切齿地称赞他一句。 而坐在高台上的嬴政，仿佛没有听出蒙毅话里的意思，认真翻阅着他呈上来的证据，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的放松，甚至看出来还难看了不少。 过了一会儿，嬴政终于看完，并把那些证据都放在旁边，目光才看向了跪在地上的蒙毅。 “你觉得此事，和冉方可有关系？” 这个问题是蒙毅没想到的，他一直以为陛下对冉方的态度，应该是无条件信任的，毕竟冉方拿出了那么惊天撼地的东西，这就足以说明他的实力。 对于大秦来说，如此难得的人才，自然是要好好把握在自己的手中，不然陛下也不会让扶苏公子在牢中吃苦陪着他了。 却没想到，在陛下的心中，其实对冉方还是存在怀疑的。 想通了这个，他心中好像才更好受了些，这才是那个不可一世的陛下，值得他追随的陛下，不论何时都重大秦的陛下。 “启禀陛下，此事还未有结果，臣不敢轻易妄言。” “不过那日去咸阳狱，臣观察到那冉方倒是为人坦荡，不像是会做不利于大秦的人。” “经过臣的调查，那张子房和冉方从未见过，更谈不上私下有往来，所以臣以为这件事和冉方也不应该有关系。” “不过，为何那冉方一见面，就能看出张子房的身份，这件事还有待商榷。” 这几日他知道蒙毅没有任何的进展，也知晓那日在咸阳狱发生的一切，冉方的态度很难不让人怀疑。 虽说他看重冉方的才华，但他其实没有完全地信任冉方，毕竟有这等才华的人，竟然还能默默无闻这么多年，却在咸阳狱突然崭露头角，这就很难不让人怀疑。 这一次张子房的事情也算是一个试探，看看冉方究竟有没有什么不轨之心？ 现在听蒙毅这么说，他知道自己的眼神没有错，这个冉方是可以信任的。 而且蒙毅对冉方的评价中规中矩，没有因为自己看不惯冉方，就故意抹黑他，这倒是让嬴政很是满意。 既然如此，他倒是不介意提醒一下，“嗯，此事寡人都知晓了。” “那冉方有些恃才傲物，不过也能理解，你不必放在心上。” “但是蒙毅啊，做事不要太一板一眼，冉方本不是那难相处的人，你若是想要从他口中得到些什么，自然是要付出些什么的。” 这话明晃晃地向着冉方说话，这让蒙毅心中有些不服气。 明明他才是陛下最看重的人，现在却被冉帆骑到了头上，怎能不让人生气？ 不过，当着嬴政的面他没表现出来，低着头一副受教了的样子。 “多谢陛下提醒，臣谨记。” “臣会再去寻冉方一次，定让他说出一些线索。” “还有那冉方说，张子房有个师父，臣决定从此人入手，说不定那张子房听到了什么风声，去下邳找他师父了。” 嬴政点点头，蒙毅做事他还是放心的。 看蒙毅能知错就改，他脸上的表情也好看了不少。 “嗯，可。” “寡人只看结果，希望你不要让寡人失望。” 听嬴政这么说，蒙毅立刻双手放在胸前，朝着嬴政的方向深深叩拜，说道：“臣定不辱命！” 说完，他抬起头，又说：“还有一件事，望陛下成全。” “何事？” “关于刺杀冉方和扶苏公子的刺客，已经画了画像，臣想把那画像贴在城中，看看百姓可否能提供什么线索？” “可，此事让咸阳令去做。” 此话一出，蒙毅不由得抬头看向了嬴政，这咸阳令不是在咸阳狱自杀了吗？ 看陛下的表情，应当是忘记这件事了。 他主动出声提醒道：“启禀陛下，那前咸阳令阎乐，已在牢中自刎。” “陛下还未下旨，册封新的咸阳令。” ------------ 第93章 刑乱用重典 嬴政想起，阎乐刚刚入狱时，冯肖也曾提起此事。 不过他竟然想让冉方担任咸阳令一职，被自己严词拒绝了，此后这件事便无人再提起。 现在被蒙毅再一次提起，他倒是觉得现在也该把人定下来了，不然政事堆积得太多，对咸阳城不利。 “寡人倒是把这事忘记了。” “如此，那画像之事就交由你负责，掘地三尺也要把此人挖出来！” 蒙毅立刻躬身道：“喏。” 他心中有些疑惑，咸阳令如此重要一职，为何陛下迟迟不定下人选？ 不过却也不敢问出口，只是站在那里等着嬴政的吩咐。 过了片刻，嬴政朝着殿外高声道：“赵高！” 这一声嘹亮地嗓音，直接传入屋外，站在门口的侍从，立刻把门打开，示意赵高走进去。 赵高着急地迈步进了咸阳宫，躬身道：“参见陛下。” “传令李斯，冯去疾，王绾，王翦，尉缭、章邯等即刻进宫。” “喏。” 说完，赵高马不停蹄地转身离开了。 他心中有些猜疑，每次陛下召集这些重臣入宫，都是为了大事。 那这一次是为何？ 而且还让冯去疾也入宫，这绝对是大事，还是自己无法控制的大事。 这么一想，赵高心中的恐慌更大了，这说明陛下一点都不信任自己了，之前什么事儿都愿意和自己说的。 他让太监去通知大臣们，自己站在大殿门口等着，心中却止不住地猜测，究竟是什么事儿？ 不到半个时辰，大臣们都朝着章台宫的方向走过来，有几个人还在说着话，从他们的表情中能看出来，都是一头雾水。 赵高带着一行人进入章台宫，众人起身站在大殿中，看到蒙毅还在这里，都有些诧异，难道事情是因蒙毅而起？ 心中虽然疑惑，但众人还是先朝着嬴政行礼：“参见陛下。” “都起来吧。” 众人起身站定，心中都在猜测陛下要做什么事儿？ 一直称病的冯去疾，心中却隐隐觉得不安，他已经好久不曾参与政事了，这就说明这次的事情绝对是大事。 他的眼神看向了赵高，却没有在他的眼神中看到答案，甚至还有些疑惑，这就更令人惊讶了。 就在此时，坐在高台上的嬴政，率先开口了：“今日叫各位卿过来，事关咸阳令一职，各位卿有何见解？” 此话一出，大殿中的各位大臣都互相看了一眼对方，很明显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但是现在被嬴政突然一问，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 最惊讶的当属赵高，那阎乐自杀之后，他心中就一直惦记着这个事情，他总觉得虽然想让自己的人担任咸阳令一职不可能了。 但，咸阳令如此重要的职位，陛下总会问问自己的意见，他到时候就选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官，然后把他收为己有，那也是可以的。 可现在嬴政把这件事情摆在明面上，还有这么多大臣一起商议，自己的计划肯定就落空了。 他们也都是有私心的，但若是当着陛下的面刻意说自己的人，反而会引起陛下的不悦，既然如此他们肯定不会那么说。 真是想不到，陛下的心思竟如此重！ 他抬头看了一眼李斯，又看看冯去疾，却见他们两人都各怀心思，相互对视了一眼，便把目光转向了嬴政。 这一次冯去疾率先开口，他捂着胸口往前走了一步，躬身说道：“启禀陛下，臣一残破之躯，虽有心帮助陛下解忧，可身体却不允许。” “况且臣在养病多日，这朝中的事情也不太清楚，所以这种事情，还是让各位大臣商讨吧，臣没有意见。” 谁也不相信冯去疾真的不操心这些事，不过是以退为进，自己都这么说了，那一会儿他说的人，绝对是没有私心的。 不仅能让陛下高看一眼，还能顺势把自己的人推上去，这一招真是高。 果不其然，嬴政看向他的眼神也有些宽慰。 嬴政看了一眼其余人，只见李斯上前，语气十分客气地说：“启禀陛下，这咸阳令乃大秦所有城都的最高军政长官，而且还可以很方便地调动咸阳城内的军事力量。” “因此，这咸阳令和其他郡县的县令相比，是关系着整个咸阳的安危，位置至关重要。” “臣以为，这个咸阳令的职位，不能随便选一人，要慎之又慎。” “那咸阳的监御史廉良才，已经在位多年，对咸阳令的各项事物也都熟悉，若是让此人担任咸阳令最合适不过。” 廉良才此人在咸阳城虽不算名人，但是因着他在朝中任职多年，大家也都熟悉此人的名号。 这人当初也算是个有才之人，不过却性格刚直，有大臣想要让他归顺，他从来都是嗤之以鼻的。 所以，本来能在朝中有一番建树的人，这么多年还只是个郡的小官，这一次能入了李斯的眼，倒是让大家都没有想到。 最令他们意外的是，李斯竟然没有提拔自己人，这倒是让人有些意外。 不过，李斯的这个回答很是让嬴政满意，他最不能接受的就是他们官官相护，尤其是在选拔官员方面，更是要杜绝这种事情。 看向李斯的眼神也和善了不少，他看着其他人：“还有其他人选吗？” 一般不爱说话的尉缭，今日一反常态往前走了一步，恭敬地朝着嬴政拱手道：“启禀陛下，臣以为卫尉冯安福可担此任。” “冯安福在朝中多年，善民之事，最合适不过了。” 卫尉属九卿之一，若是把此人调去咸阳令，实际上是降职了。 这个在场的人都知道，刚才说自己不参与朝中大事的冯去疾，听到这句话他颤颤巍巍地上前，还咳嗽了几声。 “咳咳，启禀陛下，臣以为冯安福不可。” “冯大人在朝中多年，兢兢业业、安分守己，若是没有任何理由就把他降职，怕是说不过去。” “不如让咸阳县丞卫斌蔚担此任，倒也名正言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看起来这些人都和朝中的关系不大，但是若细细调查就知道，这些被点名的官员背后都有其他人。 嬴政看了眼站在下面的官员，他们每个人的想法他都看得清楚。 刚才的那几个人，他也都知晓，确实让谁担任咸阳令都合适。 正因为如此，这才让他难以抉择。 “王卿，你觉得这咸阳令谁合适？” 王翦是朝中的老人，也是嬴政的亲信，他说的话自然是向着嬴政的，一时间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 却见王翦朝着嬴政行个礼，缓缓开口说道：“启禀陛下，臣前几日去了一趟咸阳狱，给冉方先生和扶苏公子送了些吃食，听冉方先生说过一句话，臣觉得受益匪浅。” “刑乱用重典，沉疴下猛药。” “臣以为，这句话用于大秦的治理，也最为合适不过。” ------------ 第94章 冉方谈选官 “刑乱用重典，沉疴下猛药。” 嬴政嘴里呢喃着这句话，不得不说冉方的这句话又说到了自己的心里。 现在大秦看起来歌舞升平，可是给的旧贵族都蠢蠢欲动，尤其是咸阳城内的治安，更是关乎着大秦的安危。 之前冉方也曾说过，只要把关东这片土地保护好了，那些贼人就算是想要针对大秦，也得看看大秦能否动的起！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这就是冉方对大秦的政略，也是他一心要建设关东的主要目的。 他心中立刻有了决断，朝着台下的众臣高声道：“言之有理。” “传朕诏，封监御史廉良才为咸阳令，即刻上任！” 众人齐声道：“喏！” 见无人提出异议，嬴政随意挥挥手，道：“无事退下吧。” “臣等告退。” 离开章台宫后，众人还没有回过神来，本来是一件关乎着江山社稷的大事，一般总是要争执上那么几次，才能最终把人选定下来。 这还是第一次，陛下只听了那么几句话，就把人选定下来。 冯去疾走在最前面，一点都看不出来生病的迹象，但是从他脚下的步伐能看出来，此刻他的心情绝对不好。 走在后面的尉缭倒是显得很平静，似乎一点都不介意这件事。 他甚至主动走到王翦的身边，听王翦和王绾的对话，脸上还是一副很淡定的样子，丝毫不觉得自己在偷听。 正在说话的王绾，突然停下来，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尉缭，然后又接着说：“王将军，你觉得陛下选廉良才，究竟是为何啊？” “这一次陛下也未免太急了些，是不是这背后还有其他的隐情啊？” 听到这个问题，尉缭的耳朵又竖起来一些。 王翦苍老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看起来和善不少。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是把目光看向了李斯，“不知李丞相，有何见解？” 走在前面的李斯，脚步顿了一下，回过头看向了王翦。 脸上的表情很淡定，开口反问了一句：“陛下的意思，本官岂能猜到？”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朝着宫门外走去。 他的脑子里想的，却是那日阎乐自刎后，他偷偷去寻冉方的事情…… 当时，阎乐刚刚在牢中自刎不久，冯肖特意来了一趟丞相府，亲自告诉他，还说陛下拒绝让冉方担任咸阳令一职。 他便明白了，陛下对冉方的赞赏，那是建立在他不会威胁到陛下安危的基础上，冉方如此聪慧又有才能，若是把他放出来，日后他有了异心该如何？ 但是冉方对陛下的影响，也是巨大的。 后来，等到精盐一案水落石出，胡亥也出发去了泗水郡之后，他偷偷去找了一次冉方，还故意把扶苏支开。 坐在牢中，他假意和冉方提起阎乐自刎一事，“先生可知，那阎乐竟然在牢中自刎了，如今这咸阳令一职便闲下来了，不知又有谁升官了？” “这天上掉下来的机会，我若是能把握住就好了。” 冉方有些鄙夷地看着他，似乎对他的话很是无语，甚至还嘲讽地摇摇头。 “这咸阳令有多重要，朝中上下谁不知道？” “能担此大任之人，必然是有勇有谋之人，上一次选阎乐也是陛下受了赵高的蒙蔽，不然阎乐怎么可能担此大任？” “这一次有了阎乐的教训，陛下的选择定会慎之又慎。” “至少他必须要和朝中大臣无纠葛，这样的人用起来才放心，其次就是要对大秦忠心。” “就你？看着就是一副笑里藏刀的模样，绝对不能胜任的。” 没想到自己在冉方的心中是这个形象，李斯的眼神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如常。 他仰头“哈哈哈”一笑，很明显不把冉方的话放在心上。 “先生倒是幽默。” “不过，我这为商之人，难免会沾染一些铜臭。” 冉方上下扫视了一眼他，随即摇摇头说：“我看不是铜臭，倒是书卷之气浓厚。” “看来先生爱钱，也爱读书啊。” “这倒是个好习惯，若是先生有野心，说不定还能在朝中混个小官当当，不过那咸阳令怕是不行。” 听他这么说，李斯不由得开口问了一句：“先生既然如此决断，难道是有心仪之人？” “没有，”冉方坚定地开口。 他只是一个儒生，对于朝中的大臣没有那么了解，甚至有的人他连名字都不知道。 但是他了解嬴政，也知晓现在嬴政面临的难题。 “不过我了解人心，也知晓朝政，如今的朝中有三公九卿，这些人都有着利益纠葛，有些大臣更是相互勾结。” “既然如此，不管选择哪一方的人，都会造成朝中势力倾斜，这绝对不是陛下希望看到的。” “可地方就不一样了，他们级别太低，很难与朝中的大臣有所纠葛，只要是陛下亲自提拔，再敲打一番，定然是一心向着陛下的。” “不过，这人还不能官职太低，不然咸阳城这种高官遍地的情况，怕是刚上任就被吃得渣都不剩了。” “所以啊，这人选其实就那么几个，很难猜吗？” 有了冉方的这番话，李斯回去想了又想，便把目光放在了监御史廉良才的身上。 此人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很是令人头疼，就是这种人才最符合陛下的期望。 所以才有了刚才在章台宫，他提名廉良才的事情。 不过，陛下同意的如此快速，也有些出乎李斯的意料，看来陛下对冉方的信任已经达到了高峰，他得重新掂量冉方的影响了。 …… 人在家中坐，官从天上来。 正在家中翻看案卷的廉良才，突然就听到下人来传，说是有太监的仪仗朝着他们府上过来了。 前面是陛下身边的大太监赵高，手中举着圣旨，仪态又端庄又高傲。 身后有两名太监，举着一身朝服，还有士兵跟在后面，维护秩序。 这架势一看，就是要升官的节奏，所以下人立刻就来禀告廉良才了。 听到这话，他把桌上的卷轴整理好，就朝着门外跑来，正好此刻赵高已经到门口了。 “廉良才接旨。” 闻言，廉良才脸色平静地跪在那里，身后的小厮和家人也都跪下一片。 “臣接旨。” 赵高满意地看了他一眼，缓缓展开手中的圣旨，高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原监御史廉良才，才识过人、廉洁奉公，特封为咸阳令，授铜印黄绶、秩四百石，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真是对自己的封赏，廉良才的眼中隐隐含泪，颤抖地接过手中的圣旨。 “谢陛下！” “臣定不辱圣恩，为民请命！” 那声音中也有些哭腔，听得人感同身受。 赵高脸上倒是平静，他从袖中掏出一个荷包，在人群看不到的地方递给了廉良才。 “廉大人，起来吧。” ------------ 第95章 不屈不挠的新官 以赵高的身份，这种事情他根本不需要来，随便让个小太监来就可以了。 没想到，他不仅亲自来给廉良才宣旨，竟然还弯腰扶起廉良才，一时间周围的人们都议论纷纷。 甚至有官员的手下看到，猜测这赵高是不是要收廉良才为己有？ 若是如此，那廉良才的身份就要重新定义了，人们看他的眼神也带了审视的意味。 廉良才在朝中多年，虽然为人正直，不喜欢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但并不表示他看不懂得弯弯绕绕。 尤其是赵高的做法，也太过急切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牢牢把自己和他绑在一条绳上。 “多谢赵大人。” 说着，廉良才双手接过了圣旨，并用手暗暗地推把那荷包推了回去。 他的态度十分恭敬和谦卑，没有任何的讨好和谦卑，甚至言语中还有些疏离，明显是要赵高划清界限。 随后才自己站起来，他用眼神示意身边的管家。 管家立刻心领神会，掏出一个鼓囊囊的荷包，走到李斯身边的小太监跟前，强硬地把荷包塞进了那太监的手里。 廉良才的眼神看向了赵高，他脸上的表情很是坚定，“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多谢几位宦官。” “这钱就当讨个彩头，望各位不要嫌少。” 这个做法没有人会多说什么，毕竟升官了，给来送旨的人一些钱财，也是正常的事情。 这一做饭，明显就是要和赵高划清界限。 赵高自然也看出来了，本来还笑嘻嘻的表情，瞬间阴沉了下来。 在背着围观群众的方向，他嘴角扬起一抹似有似无的冷笑，眼神阴冷仿佛像是一条吐着信子的蛇。 不过，他的表情只是一瞬间又恢复如常，仿佛刚才那人不是他一样。 “恭喜廉大人晋升。” 看着赵高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廉良才丝毫没有任何影响，眼神坚毅地看着他，眼底的笑意不达眼底，客气地说：“多谢赵大人。” “只可惜家中简陋，就不请各位进去坐了。” “他日有机会，定会好好感谢赵大人的。” “哼！”赵高本来想着进屋之后，好好和廉良才说道说道，没想到他连门都不让自己进。 这是多怕和自己扯上关系？！ “廉大人真是好样的！” “那老奴便告辞了！” 说着，眼神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廉良才，转身甩袖便离开了。 看着他走远了，廉良才转过身才回了自己的宅院，还让人把门关上了，隔绝了外面的一切视线。 一进门，看着那套崭新的官服，他用那满是老茧的手轻抚上官服，眼角的皱纹都能看出他的激动，还有眼底浓厚的凝重和担忧。 管家齐曹站在他身边，看他一直不说话，不由得开口问道：“大人，那赵高是陛下跟前的红人，您如此不给他面子，日后在朝中如何立足啊？” 廉良才站在那里，目光从官服上移开，轻笑了一声。 “你跟在我身边多年，看我何时在乎过这些？” “上一任咸阳令阎乐，仗着赵高在背后撑腰，在咸阳为非作歹！” “现在陛下让我担任咸阳令一职，那自然是看重我的才华，那些趋炎附会的一套，我学不会，也不愿意去学！” 跟在廉良才多年，齐曹知道他家老爷的性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不由得出声劝道：“大人，小心隔墙有耳。” “这阎王好见小鬼难搪，刚刚升了官还是小心为上。” 这一次廉良才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在心中想，自己在朝中向来是没有什么人脉的，选拔咸阳令的事情，人们早就开始议论了。 他心中也想着自己能升官，但是也知道他的性格根本不可能，估计陛下都不知道他是谁，连他的名字都没有听说过。 现在他竟然被提拔了，那定然是有人给他说好话了，他很想知道这个人谁是，还有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你去调查一下，这几日朝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尤其是关于咸阳令的事情，定然是有人在陛下面前说了什么，最好是能把这人调查出来。” 说完这句话，可能是想到了自己的身份，他又嘱咐了一句：“花钱点问问，也是可以的。” 齐曹知道廉良才的性格，做什么事儿总是喜欢要个结果，也不愿落人话柄。 “喏，老奴这就去。” …… 廉良才的事情在朝中引起了很大的震动，除了李斯没有人会想到，最后咸阳令的事情会落到他的头上。 尤其是去宣旨的赵高，他没想到那廉良才竟然如此不给自己面子！ 回到自己的房间，他盛怒之下把所有的东西都扔在了地上。 过了片刻，他朝着门口大声喊了一句：“来人！” 门口的小太监是赵高的心腹晏通，听到赵高的声音，他立刻推门而入。 站在门口稳稳心神，心中有些忐忑，想着没有什么事情办得不妥当，才放心了不少。 “参见大人。” 赵高没有看他的动作，手指一下一下地敲在桌子上，“咚咚咚。” “贪污的那些人，查的如何了？” 没有对自己生气，晏通松了一口气，心中还有些欣喜，这些事情他早就都做好了。 他低着头，声音尽量很平静地说：“都查清楚了，那些证据也都准备好了。” “那些对大人不利的证据，也都已经销毁了，绝对不会查到大人的头上。” 赵高点点头，这几日他一直在做假证据，就是要把自己的人都护起来，然后做一批假的“贪官”出来。 当然，其中也是有真的贪官，只不过都是对自己不敬的人罢了。 这一次，他要把那些曾经嘲笑、看不起自己的人，都要踩在脚下！ “好！” “把廉良才的名字也加进去！” “既然不愿为本官所用，那就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听到这话，晏通惊讶地抬起头，他没想到现在赵高竟然胆子这么大了。 那廉良才可是陛下刚刚提拔的人，若是现在说廉良才贪污，那不是打陛下的脸吗？ “大人，会不会太过冒险了？” “廉良才是丞相提议的人选，若是现在把他拉下马，那丞相会不会插手此事？” ------------ 第96章 算计廉良才 赵高根本不把李斯放在眼里，还有那冯去疾，也不过是他为了巩固自己地位的垫石罢了。 现在一个小小的廉良才，竟然也敢对自己出言不逊，那他岂能容忍？ 更何况他身后有陛下，还有冯去疾与李斯与自己合作，就算是把廉良才杀了，也没有人敢言语一声！ “无妨，区区一个咸阳令，谁又会放在心上？” “本官帮他们扫清障碍，那些人谢本官还来不及！” 既然赵高这么说了，晏通自然也不会再说什么。 只是，他觉得自从赵高无恙地从咸阳狱出来后，好像做事更大胆了一些。 就连他都能看出来，陛下对赵高没有之前那么信任了，但是赵高还是敢如此肆意妄为，他都有些看不透赵高的想法了。 “喏。” “奴才这就去做。”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 赵高坐在那里，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容，不过那笑容却给人一种瘆得慌的感觉。 “都是一群蠢货，还真以为陛下疏远了本官。” “既然陛下让我调查贪官，那就是让我信任我的意思，不过是给他们做做样子，还都真的相信了。” “我能完完整整地从咸阳狱出来，他们还看不出来？” “日后这朝中，那就是我的天下了，我看谁还敢瞧不起我！” …… 蒙毅把那两张人像画，让手下人把它们贴在了咸阳城的大街小巷，上面还写了赏额。 一时间，咸阳城内人人都在讨论，这两人究竟是何人？ 而顾宗民，则是拿着两张画像去了咸阳狱，毕竟这件事因冉方而起，说不定冉方那里还有线索。 毕竟他们的目标是冉方，可能来牢中亲自确定过呢？ 来到咸阳狱，他先把顾家的账本交给了冉方。 之前他们商量好的，每一个月的账单，都要给冉方抄录一份，冉方必须要知道每个月精盐的盈利。 “先生，这是账单，请您过目。” 冉方翻开账册，上面写的很清楚，每位客户的购买量和总价，还有采购原料的价格。 看起来字写的很整洁，但是翻阅起来就有些麻烦，还要一笔笔地计算，才能得到每月的盈利。 这一个月的账单，就需要一篮子的竹简来登机，日后生意做大了，每月算账也得耗费不少的人力和时间。 他随意看了几眼，便把账本放在桌子上，眉头微微蹙起。 看着他的表情，顾宗民还以为是自己的账单有问题，立刻开口问道：“先生，是记得不对吗？” “这账册我亲自看过，绝对没有欺瞒先生，还请先生明察。” 冉方摇摇头，他相信顾家，就算是为了他们自己的生意，也不会在账本上糊弄自己。 只不过，看着这么多的数字，他确实有些头痛，这算起来也太麻烦了。 “顾家这么大的生意，就是这么记账的吗？” “每月要算账的时候，不费时吗？” 听到冉方的问题，顾宗民松了一口气，原来不是自己账册有问题。 他顿了一下才回答，“先生放心，顾家有十几位算学先生，他们每日都会计算，到了月底还会再算一次，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冉方神色一滞，十几位的算学先生，那给他们的工钱也不少吧？ 而且就这些账目，每日都要算一次，在月底还要再算一次，这也太麻烦了。 “未免太繁琐了些。” 听到这话，顾宗民脸上的表情笑得很骄傲。 他开口解释道：“先生不懂，如今这精盐的生意很大，各地都有顾家的分号，这还只是咸阳城内的账册呢。” “若是把关东整个的算学先生算起来，怕是要成百上千人了。” “到了年底的时候，那才是忙呢。” “要算的账目太多了，算学先生们要没日没夜地算上一两月，才能把一年的账目理清楚呢。” “也就是顾家家大业大，若是换了其他的店铺，怕是也负担不起这么大的算学先生开支。” 越听，冉方觉得越肉痛。 这么多人，这么多的钱，干点啥不好，非要把钱养这么多的算学先生。 要不是顾宗民说的理直气壮，他都怀疑他是想借机骗钱了。 看着这个账本，他就一阵的头痛，这么的算学先生就记成这副德行，真是钱都打了水票 了。 “就不能换个记账方法吗？” “这种流水账，既费时又费力还费钱，而且看着还是杂乱无章的。” 被冉方这么一说，顾宗民神色瞬间尴尬。 他引以为豪的账册，怎么在冉方这里就一无是处呢？ 于是，他不由得开口一问：“先生之意，难道有比这更好的法子？” 顾宗民的神色倒是如常，他虽然敬佩冉方制盐的才华，但是也不觉得做生意方面，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能比自己还厉害。 尤其是那么多的算学先生都不能的问题，他从未接触过账册，就能提出解决之法？ 要是那样的话，真是天才了！ 倒是扶苏，看到冉方那不屑的神情，猜测他应该是有记账的法子。 在桌子下，用手轻轻推了一把顾宗民，示意他不要和冉方起冲突。 随即开口问道：“先生博学多才，可有这记账之法？” 冉方本就心疼自己的银钱，白白给了那么多的账房，自然也不会吝啬自己的才学。 想了一下，他便开口说：“有一更好的记账法，名为复式记账法，更加的标准化，且看起来直观有效，不知你们可曾听过？” 顾宗民和扶苏同时摇摇头，看向冉方的眼神有些迷茫，还有些急切。 尤其是顾宗民，若是真有好的记账法，那对顾家的声音来说绝对是好事。 他们俩一问三不知的眼神，冉方只好直接说：“其实这个法子也很简单，就是分类纪录，分类计算。” “首先，就是要准备三个账册，分别用于总分类账册、总帐册和明细账册。” “总分类账册就是纪录需要采购和销售的东西，总帐册则是纪录汇总和归类分类账的信息，最后明细账册就是纪录每一项收入支出项目的具体情况。” “到了月底时候，确定账册之间的数额都能对上，没有重复的纪录，那就说明是对的。” “如此一来，不仅能更加直观的查看收入和支出的明细情况，还能清晰地表明资金的来源和去向。” “而且相比你们这种流水账，复式记账法还能更容易地检测和定位错误，省的每次出现问题，都要从头计算一遍。” “省去了每月底重新算账的事情，省时省力，最后重要是的不用那么多的算学先生了。” “而且此法尤其适合用于朝廷，因为每笔交易都需要在分类账中记录，有助于减少贪官和腐败，当然了，对于顾家这种大产业，也难免不会有人想要贪污。” 扶苏听得一知半解，对于账册事情他不太清楚。 但是顾宗民却听得明明白白，他做生意多年，最是了解账本的人，听到冉方提出把账册分开的时候，他就知道冉方绝对能给他另一个惊喜。 等到冉方说完，他那眼底的欣喜怎么也掩饰不住。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羞愧，为自己刚才对冉方的不敬和不信。 “先生……方才是我鲁莽了，请先生赎罪。” 说完，他心中开始设想，这复式记账法若是用于顾家生意，那记账的时间就少了三分之二啊，而生意就不用提了！ 绝对是更好了！ 一想到这个，他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这复式记账法我真的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若是用于记账，那简直事半功倍啊！” “有先生助我，这顾家的生意定能更上一层楼啊！” “先生……” ------------ 第97章 刺客是赵高的人 顾宗民一直在不停地说， 看冉方没有再搭理他了，他才脸上露出一副尴尬的笑意，停住了嘴里的话。 “先生见谅，我从商多年，从未遇到这种记账之法，有些失态了。” 冉方没有说这个事情，而看着他，淡淡开口问了一：“还有事吗？” 听到这句话，顾宗民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边从袖子里掏出两张画布，一边说：“还有一件，就是那个刺客的事情有线索了。” 说着，他把两张画着两个人的头像，平整地铺在了桌子上。 “就是他们两人，就是那仰介说的拿走连弩车的人。” “我已经带人在咸阳城中调查了，不过暂时还没有线索，” “但是……”说着，顾宗民眼神迟疑地看了一眼扶苏，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 扶苏立刻心领神会，这是觉得自己碍事了。 他心中有些郁闷，这一个两个都怎么了？ 每次来找冉方，好像都觉得自己很碍事一样 ，每个人都要找借口把自己推出去。 现在更好了，直接借口都不找了，一个眼神就要自己离开。 虽然心中很不情愿，但他还是不等冉方开口，很主动地站起来说：“你们聊，我出去转转。” 等他离开之后，顾宗民身体前倾，靠近了冉方不少，小声说：“先生，刺客的事情，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 本来以为顾宗民要说什么，结果才是这么一句不关痛痒的话。 冉方的表情有些错愕，他无奈地开口说道：“我知道。” “敢在咸阳狱行刺，定然是一件大事。” 看冉方有些失望的表情，顾宗民就知道冉方想错了。 他摇摇头，压低了声音，看了一眼四周，有些不放心地说道：“先生，这两人我认出来了。” “其实我见过他们，只不过每日见的人太多，我把他们忘记了。” “后来仰介提醒我，我才想起来，精盐案刚刚发生的之前，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男人，去购买过一次精盐，而且买的量还很大。” “不过，这种事情对于有钱人来说，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我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当时是我让人亲自送去的，你知道送去谁家了吗？” 看他说得一脸神秘，冉方眼神凌厉地看了他一眼。 本来想要显摆一下的顾宗民，顿时就收回了自己的表情，捂嘴轻咳了一声，主动说道：“是前咸阳令，阎乐的府上。” 这个冉方倒是没有想到，不过也能理解，当时阎乐想要勾结外地的盐商，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他们又怎么可能听命于阎乐呢？ 可偷连弩车是早之前的事情，刺杀自己又是阎乐自刎之后。 看冉方认真思考，顾宗民就知道冉方已经猜到了，他接着说：“所以，我以为刺杀您的人，就是阎乐。” “可……阎乐已经自刎，我想那阎乐是不是身后还有其他人？” 对于他猜测冉方一点都不意外，从阎乐自刎开始，他就知道这后面绝对是赵高的手笔。 现在刺客又和阎乐有关，这更说明了想要杀自己的人，绝对是背后还有其他人，至于是不是赵高，倒是要好好斟酌一番了。 “阎乐听命于赵高，这个是毋庸置疑的。” “那精盐案以阎乐自刎为结局，就说明背后有人威胁他了，这人最大的可能就是赵高。” “不过……刺客的事情，应该和赵高有关系，但不是他做的。” 顾宗民对自己的猜测很自信，从他认出这两人的身份，就帮冉方解决了一个难题。 可没想到，冉方却并不赞同自己的说法？ “为何？” “先生刚才也说了，阎乐是听命于赵高，阎乐自刎后那些人自认也是听命于赵高，这刺客绝对是赵高派的！” 看他说的言辞凿凿，眼神中还有些急切，冉方轻笑了笑，想要这件事就把赵高拉下马，他想得未免也太简单了。 “阎乐听命于赵高不错，可他府上的人，也不全都是赵高的人。” “咸阳令这个位置多重要，我想你也应该清楚，那阎乐自然不会就赵高一人盯着他的动向。” “而且当时阎乐刚刚自刎，他自身难保，着急收拢陛下的心，哪里有时间来刺杀我呢？” “不过，很难怀疑没有人接着阎乐的手，要陷害赵高。”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听冉方这么一分析，顾宗民也觉得有道理，当时胡亥刚刚离开咸阳城，那时候赵高应该为胡亥在奔波，哪有时间来找冉方的事儿？ “只有我知道，这件事我谁也没有告诉。” “还是有人告诉我，这人在我盐铺附近见过，当时他恶狠狠地看着我，还有酒肆的张子房也在那里看着。” “难道张子房也认识刺客？” 冉方也不知道，他总感觉张良的出现，和刺客应该没有关系，但是话也不能说的这么绝对。 不过，既然刺客和赵高有关系，那这件事就好办了。 “你把刺客的事情传出去，就说刺客是赵高雇的。” “这……”顾宗民愣了一下，不明白冉方为何这么说，“先生不是说，是有人故意要陷害赵高吗？” “对啊，就是要背后之人狗咬狗，他们争执起来才会露出马脚。” 这么一说，顾宗民就知道冉方的意思，不管这件事是不是赵高做的，也都必须是赵高做的。 “喏！” “我现在就去办，一日之内一定传遍咸阳。” 果然，等顾宗民离开咸阳狱之后，不到一日的时间，那刺客的身份就已经不是秘密了。 就连普通百姓，也都知道那两个画像上的人，就是前咸阳令阎乐府上的人。 但是朝廷中的人，想的自然是要比百姓想得多，朝野上下的人都认为，是赵高想要杀冉方。 只不过，碍于赵高的身份，他们心中这么想，却没有人敢去说这个事情，毕竟都是自己得罪不起的人。 可刚刚上任的廉良才，就不会这么想了。 这件事既然是发生在咸阳城的，那他自然就有过问的权利。 既然这件事是蒙毅把画像贴出来的，他就带着画像直接去了蒙毅的府上，还身着官服。 谁也没有想到廉良才会这么刚，真的要插手这件事，毕竟谁都能看出来，这已经不是刺客的问题了，这就是蒙毅和赵高的博弈。 这廉良才还真的把这件事扛到了自己的肩上，这不是傻吗？ 可他不顾那些流言蜚语，敲开了蒙毅家的大门，站在门口高声呼道：“咸阳令廉良才，求见中郎将！” ------------ 第98章 争分夺秒 在众目睽睽之下，廉良才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进了蒙毅的府上。 没有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知道，半个时辰后城中的中尉军就开始在整个咸阳城严查，要把那两个画像上的人找出来。 一时间，咸阳城中人心惶惶，生怕会牵扯到自己。 一直关注着大臣们动向的暗探，都立刻跑回去告诉自己家大人这件事，生怕晚了就误了大事。 此刻在宫里的赵高，自然也收到了这个消息，他也是这时才知道那些刺客，竟然是阎乐府上的人。 这一刻，他心中便明白了，怪不得冯去疾不让自己管刺客的事情，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 谁都知道阎乐是自己的人，那这件事最后不就是按在了自己的头上吗？！ 他连辩解的几乎都没有！ “妈的！老匹夫！” 心里在咒骂冯去疾，但是他知道现在最重要的不是骂人，而是这件事不能被嬴政知道。 尤其是刚刚从咸阳狱出来，陛下对自己的态度还很耐人寻味，就更不能让陛下知道了。 不然，以嬴政多疑的性子，定会觉得这件事是自己做的。 就在此时，有个小太监朝着赵高的方向跑来过，气喘吁吁地说：“大人，蒙中郎入宫了。” “身后还跟着咸阳令，正朝着麒麟殿的方向走去。” 赵高心中一动，刚才不是说在追查刺客吗？ 在这要紧的关头，他们为何会入宫呢？ 要知道，这种牵扯朝中大臣的案件，必须要有充足的证据，他们才敢去抓人。 现在蒙毅突然带着廉良才入宫，他很难不怀疑，他们就是冲着自己的来的。 “难道那刺客已经被抓住了？” “那刺客定然说是我指使的！” “冯去疾！老匹夫！不要落在我的手里！” 若是平时，赵高可能还会思考，确定一下蒙毅他们手中的证据。 不过现在的他，因为担心自己若是被调查，那贪污案的事情就没有办法继续了。 所以，不论如何他都不能引起陛下的一丝怀疑！ 尤其他猜测，这件事的背后有冯去疾的手笔，那自然是躲不过去的，那就必须要提前想事情。 首先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让蒙毅去见陛下！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小太监，吩咐道：“派人把蒙毅拦住，不能让他见陛下。” “若是问起来，就说陛下在休息，谁也不见！” “喏。”说完，小太监立刻点点头，小跑着就离开了。 这时，晏通走上前，眼神有些焦急地看着赵高，有些不放心地问道：“大人，怎么办？” “拦蒙毅估计拦不了多久，到时候……” 这个赵高也知道，他看着晏通问了一句：“证据怎么样了？” “大人，其余的都已经好了，只是那廉良才的有些问题，若是细查怕是会有问题。” 现在的赵高顾不上那些，而且廉良才也不是贪污案的主要人物，若是真的查起来，也不会有人查他的。 他想了一下，坚定地吩咐道：“你现在立刻带着证据，去麒麟殿！” “喏！” 临走的时候晏通看了一眼赵高，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就直接跑出去了。 他知道现在就是要时间，必须在蒙毅之前把这件事定下来。 看他离开了，赵高赵高在心中想了一下，确定那贪污的证据自己都做好了，绝对不会有任何的差错，才朝着麒麟殿的方向走去。 远远看起来，他的神情倒是很淡定，不过从他脚下的步伐能看出来，此刻他的心情也很紧张。 来到麒麟殿门口，看到晏通也已经带着一箱子的证据过来了，他这才放心了不少。 看着远处没有蒙毅他们的身影，他嘴角冷笑一下，现在就是看谁先取得陛下的信任，只要他占据了主动的地位，就算是蒙毅拿到了证据，他也不害怕。 因为那都是污蔑！ 想着，他便推门而入，带着晏通恭敬地跪在大殿中间。 “参见陛下。” 正在看冉方说的复式记账法的嬴政，突然被赵高的声音打断思路，脸上明显的有些不悦。 赵高向来是有分寸的，不会不经通报就进来，而且还打扰自己的思考。 今日是为何？ 他抬起头，看向赵高问道：“有何事？” 看嬴政的脸色有些难看，尤其是在看到自己的时候，明显带着一些愤怒的表情，赵高心中咯噔一声，难道陛下也收到消息了？ 他稳了稳心神，既然陛下没有质问，那他还有辩驳的机会，只要贪污的事情够大，那刺客的事情就不算大事儿了。 “启禀陛下，贪污一案已经有结果了。” “这次贪污牵连甚广，这些都是贪污官员的名单，还有他们贪污的证据。” 说着，他用手示意了一下晏通身后的箱子。 晏通立刻心领神会，跪着把箱子打开，里面有竹简还有纸，整整齐齐地放在那里，一看就是有不少人牵扯其中。 他把箱子的最上面拿起一叠拿起来，递到赵高的手上。 看着那满满的一箱子，嬴政脸上的表情更加难看了，脸色能滴出墨来。 “呈上来！” 听到嬴政的生意，赵高就知道他生气了，那他就放心了。 不敢耽误，他立刻站起来小跑着上前，把名单放到嬴政的桌案前。 然后就站在旁边，等着嬴政的命令。 看着上面写着的一个个名字，还有他们贪污的银两，嬴政脸色越来越阴沉。 “林献，曾万，滕德云，全姜……” 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嬴政的表情难得有些变化，看着上面写的银钱，他暴怒道：“廉良才！” “喏。”赵高低着头，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看起来很担心嬴政把怒气撒在他的身上。 但是嘴里说出的话，却不是这个意思了。 “启禀陛下，奴才也是刚刚查到，此人官位虽小，但在朝中盘踞多年，若不是臣调查，也不敢相信他会贪污。” 看嬴政不说话，只是盯着这些名字在看，他不由得出声提醒道：“陛下，这些官员该如何处理？” 他本来想说现在立刻把人都抓起来，但是又怕说得太多，适得其反。 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从外面走进来，恭敬地说：“陛下，中郎将蒙毅、咸阳令廉良才在外求见。” ------------ 第99章 诡异的气氛 站在那里的赵高脸色惨白，没想到自己的人竟然没有拦住蒙毅，他忍不住在心里怒骂了一句：“废物！” 不过此刻不是骂人的时候，他往前挪动了一下脚步，小声提醒嬴政道：“这个时候廉良才入宫，是不是收到了什么消息？” “蒙大人最为清廉，对陛下亲任的官员更为信任，这廉良才怎么会和蒙大人在一起呢？” 这一句话，把嬴政准备让他们的进来的话咽了回去。 嬴政身居高位多年，他最担心的也是最厌恶的，就是有人当着他的面耍心眼，还有就是在宫里埋眼线，就是在找死！ 而且廉良才还找了蒙毅为自己说情，简直就是在戏耍官员！ 想着，嬴政转过头看了一眼赵高，总觉得今日的事情有些蹊跷。 尤其是贪官的证据突然就拿过来，这么快廉良才就收到了消息？ 当初廉良才是李斯提议的人选，这个人选还是他听了冉方的话，才有了这种想法的，难道这廉良才竟然能算到这么多吗？ 他的眼神，看得赵高有些心虚，感觉自己的想法都被看破了一样。 “陛下……要怎么处理？” 听到他的话，嬴政脸上的表情恢复如常，丝毫没有刚才看到贪污证据的暴怒。 他淡淡地看了一眼殿外的方向，轻声道：“宣。” 站在大殿中间的太监，听到嬴政的声音，立刻转身离开了麒麟殿，站在大殿门口高声道：“宣蒙毅、廉良才觐见——” 在门口等了这么久的蒙毅和廉良才，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松了一口气，他们还以为陛下听信了赵高的话，不准备见他们了呢。 他们迈开大步，直直地走进了麒麟殿。 一进门，便看到大殿中间放着一个惹人注目的大箱子，还有跪在地上的晏通。 晏通是赵高的人，这个他们都是知道的，现在看到晏通跪在那里，倒是让人有些意外。 只是看了他一眼，两人便齐身跪在大殿中间，恭敬地朝着嬴政行礼。 “参见陛下。” 这是廉良才第一次见到嬴政，心中有一股浓浓的敬仰之情，低着头他都能感觉到来自陛下的威压。 心中有些激动，想要抬起头看看陛下的圣颜，却没有听到陛下的命令，只能低着头不敢有任何的动作。 蒙毅跪在前面，等了几秒也不见陛下让他们站起来，心中不免有些疑惑，发生了什么？ 难道刚才陛下真的在休息，不是赵高故意让人拦着自己？ 此刻大殿中的几个人，都各怀心思，谁也猜不透其余人的心中所想。 过了片刻，嬴政率先开口，打破了这安静的气氛。 “蒙毅，有何事？” 没有让他们起来，也直接把廉良才越过去，这让廉良才的心中很是不安。 他看了一眼蒙毅，就见蒙毅也有些疑惑，但还是主动开口说：“启禀陛下，刺客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 “还有咸阳令去臣的府上，说那张子房他曾在咸阳城外见过，不过现在中尉军都在咸阳城追查连弩车的事情。” “臣入宫，请求陛下派兵，去城外追查张子房。” 他说得很真诚，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惹得陛下不高兴。 赵高有些意外，难道蒙毅和廉良才入宫，不是为了追查自己来的？ 他把目光落在了廉良才身上，想知道他是为何入宫的。 不过，嬴政没有打算满足他的疑惑，而是微微点点头，没有说是否同意蒙毅的提议。 他直截了当地看着廉良才，语气十分严厉地问道：“廉良才，你有何事？！” 这个语气明显不是在询问，而是在质问。 廉良才不敢耽误，他抬起头看了一眼赵高，高声道：“启禀陛下，臣有事想要赵高帮忙，特来请示陛下。”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但是他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现，接着说道：“关于咸阳狱刺杀冉方的刺客，那两张画像有不少百姓说，曾在阎乐的府上两人。” “如今阎乐自刎，阎乐夫人也已离开咸阳城，臣觉得此事赵高应该知道，特意请赵高帮忙调查此事。” 说完，廉良才就感觉有一个眼神，紧紧盯在自己的身上。 那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憎恶，明显不属于陛下，那就一定是赵高的了。 不过他并不在意，自己既然要调查赵高，那即将要赵高的报复，他自然是心中有预期的。 不过，赵高却是想到这个廉良才还真是胆大，竟然当着自己的面，就敢如此“诬蔑”自己。 他还真是太嘀咕自己了！ 不过，既然人家提自己了，那他就不能不接这个话茬。 他立刻跪在嬴政的身边，说道：“启禀陛下，奴才愿意帮助廉大人寻找刺客。” “可奴才也要为自己说一句，阎乐府上的事情，奴才向来是不参与的，不知道廉大人为何要说奴才知道？” “还是说，廉大人借此名头，来公报私仇？” 谁也不敢在嬴政面前耍心机，更不敢说话这么明晃晃的，但是现在赵高自认为自己刚刚查了贪污案，陛下一定是宠信他的。 所以，说话难免有些口不择言。 最重要的是，他知道这件事必须摆出来，不然陛下对廉良才的话有了猜疑，那他以后的事情就不好处理了。 果不其然，听到他的话，嬴政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了变化。 “你可有证据？” “臣没有。” 廉良才回答得不卑不亢，这让蒙毅也有些惊讶，刚才在他府上的时候，那廉良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说，只要自己带他入宫，他就有办法证明赵高与此事有关，怎么到现在又换说法了？ 本来就怀疑他贪污的嬴政，听到他的回答，眉头紧蹙，看着廉良才的眼神中带着盛怒。 “没有证据！” “你在耍寡人吗？！” “廉良才，你可知罪！” 听到嬴政的话，赵高低着头的嘴角扬起了很大的弧度，这廉良才还真是找死。 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给陛下火上浇油，那不抓他抓谁？ 他最懂嬴政，知道他最是看重证据，现在自己的证据摆得明明白白，而廉良才只有一张嘴，这场博弈自己很明显就已经赢了。 “陛下……” 赵高刚要再添一把火，就听到廉良才却出了声：“启禀陛下，臣不知。” ------------ 第100章 抄家 身居高位的嬴政，已经很久没有人敢这么忤逆自己了。 现在听到廉良才那不卑不亢的话，还脸上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看得人就来气。 尤其是他的眼神，丝毫没有刚入麒麟殿的那种虔诚，还有一丝丝的不屑，就那么直直地看着嬴政。 这谁能忍得了？ 嬴政拿起桌上关于廉良才贪污的罪证，一抬手就扔到了大殿中间。 “你看看！这就是你贪污赈灾银的证据！” “竟还如此不知悔改，简直枉费寡人的一番心思！” 对于廉良才此人，嬴政还是有些欣赏的，尤其是在提拔他之后，他还调查了他的履历，不得不说此人确实心中有沟壑。 可没想到，刚刚提拔就发现贪污，这简直就是在打他的脸。 “贪污！”蒙毅和廉良才都有些震惊。 尤其是蒙毅，他没想到这廉良才竟然是个贪官。 在府上与自己侃侃而谈，一举一动都彰显着大家的风范，还有那种置百姓安危于第一的真切情感，这种人竟然是贪官？ 他看着廉良才的眼神，也带了些深深的厌恶，毕竟陛下的话不可能是错的。 倒是廉良才的态度就很耐人寻味，他有些着急地跪着往前爬了几步，捡起地上那所谓的证据，仔细翻看着。 他刚要开口为自己辩解，就听到赵高说：“陛下，廉大人的口碑向来清廉，要不要再调查一番？” “奴才调查时，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毕竟陛下刚刚将廉大人提拔，他便做出这种事情……” “若是冤枉了廉大人，会不会让大人记恨？” 赵高的这一番话，让大殿中的人都听得真真切切。 本来还想听他解释的嬴政，听到赵高的话，立刻挥手道：“来人！将廉良才打入咸阳狱！” 没有给任何人求情的机会，也不给廉良才辩解的机会，直接就把这件事定下来了。 “陛下，臣冤……” 还不等廉良才说完，立刻就有士兵进来，把他的嘴塞上，拖着他就离开了麒麟殿。 留在那里的蒙毅，仿佛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神有一瞬间的迷茫。 此刻的他，跪在地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就在这时，嬴政又开口道：“蒙毅，立刻带着卫戍军将这些贪官都抓起来！” “赵高，你配合蒙毅，一个不许放过！” “喏！” 赵高的语气还有些兴奋，脑海里甚至在想着抓人的时候，要让他们都跪在自己的脚下祈求。 倒是蒙毅，没想到自己就是来汇报事情，结果遇到了这种事情。 不过，只要能为陛下解忧，他做任何事情都毫无怨言。 “喏！臣定不辱命！” 说完，嬴政把那贪污的名单交给了赵高。 “去吧。” …… 咸阳城。 此刻的城中，除了在寻找刺客的中尉军，其他人都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谁也想不到，从咸阳宫出来的卫戍军正准备开启一场腥风血雨。 蒙毅看着身旁的赵高，有些想不通陛下是何时开始调查贪官的？ 而且看赵高这兴奋的表情，这一刻他一定等了很久了。 赵高丝毫没有在意蒙毅的眼神，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卫戍军，主动开口说：“蒙大人，你先去把廉良才的家抄了吧。” “我先去林献府上，到时你来寻我就好了。” 说完，也不等蒙毅是否同意，他一挥手带着一队人马就和蒙毅分道扬镳了。 见状，蒙毅也只好带着剩余的卫戍军，朝着廉良才的府上走去。 一时间，城中又议论纷纷。 人们都认识卫戍军的装扮，这些都是负责陛下安危的人，现在却出了皇宫，一定是有什么大事儿发生了。 所有的官员都收到了消息，都开始此处打听，朝中又有了什么变化？ 这丝毫都不影响他们抄家，蒙毅此刻已经带着兵马来到了廉良才府上，“围起来！” “一个人都不能放过！” 可能是廉良才确实清廉，他府上连个门口的小厮的都没有，等他带着兵马进入府苑中，才有管家跑出来。 一看到蒙毅带着人气势汹汹的架势，那管家心头就涌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参见中郎将。” “我家大人不在，有何事等我家大人回来再说，可好？” 蒙毅看了一眼他，没有说话，挥挥手示意卫戍军动手。 “查！” “不许放过一个地方！” 齐曹看他这架势，就知道是冲着他们府上来的，可他想不通为什么。 忙不迭就要用手拦着蒙毅身边的士兵，“这是怎么了？大人？！” “不能啊，我家大人还没回来。” 结果，刚说完几句话，就被那士兵一脚踹到地上。 他在地上滚了几圈之后，看着院子已经被这些人扔得杂乱无章，房间里的东西都被扔在了地上。 门外还有不少看热闹的人，指着他们府上，指指点点地在说着什么。 此刻的他已经顾不上脸面了，跪在蒙毅身边，焦急地说：“大人，我家大人不是去找您了吗？” “这是为什么啊？” 蒙毅这才低下头，看齐曹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他好心地解释道：“你不知道？” “你家大人贪污，已经被陛下押入咸阳狱了。” “本官奉陛下之命，特来追查赃款。” “你最好不要阻挠本官办案，否则连你一起抓起来！” 这些话，门外的百姓也都听得一清二楚。 “什么？！” “廉大人贪污？” “不是刚刚升为咸阳令吗？这就贪污了？” “看着不像啊，那廉大人多好的人啊，怎么会贪污呢？” 门外的议论声传入了府内，齐曹也着急地为廉良才解释：“大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我家大人勤勤恳恳，绝对不会贪污啊！” “大人明察啊！” “求大人明察！我家大人不会贪污的！” 蒙毅的表情也有些松动，但是想到这些证据都是陛下给他的，绝对不会有任何的差错。 他脸上的表情又坚定了几分，挥挥手，立刻就有人上前把齐曹拉开，用脚踩在了地上，不给他再次求情的机会。 就这么过了半个时辰，卫戍军的人马从一个小屋子里，找到了几个箱子，里面装着满满的黄金，这根本不是一个监御史能有的东西。 就连朝中那些普通的大臣，家中怕是也不会这么多的黄金。 看到这些，所有的人都相信廉良才确实贪污了，门外的百姓开始对廉良才地咒骂。 在看到黄金的那一刻，齐曹整个人都愣住了，也不挣扎了。 他竟然不知道，家中什么时候有这么多的黄金。 “这不可能……不可能……” ------------ 第101章 赵高的报复 从廉良才家里出来，蒙毅便带着几箱黄金，准备把这些东西都送到廷尉府。 等到他们调查清楚后，再送到国库充公。 刚走出几步，他一转念带着人去了太仆林献的府上。 快到林献府上的时候，就听到那府里传来一声声凄厉的喊声，他疾步走到太仆府的门口。 便看到门口有一具具尸体，鲜血甚至溅在了门口的柱子上。 他走进太仆府，入目皆是一片刺眼血红，府中侍卫和侍女都流着鲜血躺在地上，而以林献为首的林家人，却跪在院子的中间。 他们面前站着的赵高，正趾高气扬地指挥着卫戍军大肆搜刮，脚下还踩着林默的脑袋。 林默的整个头，都已经肿起来了，看着绝对是经历了残忍的虐待。 而那些卫戍军，在遇到侍卫和侍女，更是直接毫不留情地一刀灭口。 跪在那里的一个女子，看到自己身边的侍女被杀，突然站起来，怒目圆睁地指着赵高就要开口。 赵高举起手中滴血的刀，上前一步直接捅到了那女子的胸口。 那女子眼中皆是痛意，还有一丝不甘，随后就捂着胸口倒在了地上。 看到这一幕，林献在内的林家的人全部都站起来，一副要与赵高决一死战的架势。 “赵高，你不得好死！” “你怎敢？！” “我的儿啊……” 赵高的眼底闪过一丝不屑，他抬手就要用手中沾着血的刀，就要再一次杀死面前的人。 这一刻，蒙毅实在是受不了了，他高声道：“赵高！” “你在做什么？！” 听到蒙毅的声音，赵高脸上有些恼怒和不忿，却也没有继续杀人。 在转过头的时候，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蒙毅，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卫戍军，心中了然廉良才那边已经处理好了。 “蒙大人，这些贪墨都该送到国库，你且去吧。” “林献这里，我一人便可。” 赵高的语气很是强硬，明显不想让蒙毅管他，言语间也是一副对林家一副深恶痛绝的样子，丝毫不加掩饰。 蒙毅眼中闪过一些刺痛和不忍，他没想到赵高当着自己的面，就敢如此明目张胆！ “赵高，你不要太过分了。” “陛下让你我抓人，可没说要杀人！” “林默虽是贪官，那些仆人又做出了什么？！” “来人，把林默押入咸阳狱！” 林默的眼神都是感激，他知道蒙毅是在他解围，低着头带着家里的人就要跟着蒙毅带来的人离开。 只不过现在他的嘴里含着血，没有办法张开口感谢蒙毅。 “站住！” 赵高一声令下，所有的人都站在原地。 见状，赵高只是冷冷地笑了一声，走上前拍拍林默的肩膀，语气戏谑地说：“蒙大人既然说了，我自然是要给蒙大人一个面子的。” “来人，把林默一家押入咸阳狱，等候陛下发落。” 说完，他一挥手，就带着那些卫戍军准备离开林府。 在路过蒙毅身边的时候，他突然又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着蒙毅问道：“老奴现在要去曾万的府上，蒙大人要一起吗？” “不然，到时候陛下问起来，蒙大人就不要怪我实话实说了！” 不等蒙毅的回答，他直接就离开了，留下一阵“哈哈哈”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那些林家人，都被卫戍军押着，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就狼狈地离开了宅院。 等所有的人都离开之后，蒙毅身边的束高走上前，眼神嫌弃地看了眼赵高离开的方向。 “大人，要跟着吗？” 蒙毅的眼神也在看着赵高，想到陛下对贪官的憎恶，还有非要赵高协助的话，他知道自己是阻拦不了赵高的。 而且，林默和赵高的恩怨他也听说过，尤其是阎乐当时要担任咸阳令的时候，林默也是反对的最厉害的那个。 还当着陛下的面，说赵高的坏话。 这件事一直被赵高记在心里，这就是赵高给林默的一个报复。 “你去跟着，拦着他不要太过分。” “喏。” …… 咸阳狱。 此时的冉方和扶苏正在牢中坐着，两人一个写字一个看竹简，看起来十分的和谐。 就在这时，咸阳狱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还有狱卒那厉声呵斥。 “快点！” “就在这里！” 这时又有人被抓进来了，冉方和扶苏谁也没有抬起头看，毕竟这种事在咸阳狱再正常不过了。 这个人被扔在了冉方牢房的隔壁，因为栅栏已经被冉方用书架挡住了，所以他们也看不到隔壁被抓进来的人是谁。 不过，就算是能看到冉方也不太关心。 只是，他们没想到的是，过了一个多时辰，就又有人被押进来了，这一次却不是一个人了，听起来好像是一群人。 还有一声声地哭喊声和咒骂声，在牢房中不绝于耳。 “冤枉啊——” “呜呜呜……爹爹……” 听着这些声音，明显感觉到这次入狱的人可不少，而且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冉方的第一反应就是，“谁被抄家灭族了？” 话音刚落，他们两人就看到一群人，被一群士兵押送着走过来，朝着最里面的牢房走去。 也是这一眼，冉方抬起头就看到，那一家人身上都是泥土，还有鲜血，一看就十分狼狈的模样。 林默正绝望地被押送着，就看到了那间豪华牢房里的冉方和扶苏，他眼睛顿时亮了。 想要张口，可两边的脸太痛了，根本张不开口，只能用一种急切的眼神，看着冉方和扶苏，“唔唔唔……” “走！”押送的卫戍军看出了他的意图，直接一脚踹在他的腰上，他整个人差点趴在地上。 这一被打断，他也已经离冉方他们有些远了，想要求救也没有机会了。 只能认命地被押送进了牢房，看着自己的家人一个个都被踹进了牢房，满身是伤地趴在地上。 临走的时候，领头的卫戍军还警告地看了一眼林默，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而那边的扶苏，第一眼便认出了林默的身份，也知晓林默的为人，在朝中向来是勤勤恳恳又不善言辞的。 就他这种性格，怎么会得罪父皇呢？ 扶苏微微蹙眉，想不通其中的关键，却在看到卫戍军对待林家人的态度时，眼神中有些恼怒。 “即便是犯人，也不能如此粗鲁啊！” 嘴里说了一句之后，他坐到了冉方的对面，态度立刻变得温柔了许多。 “先生，他们为何会被抄家啊？” “定是犯了大罪！否则，陛下轻易不会下旨抄家的！” ------------ 第104章 申冤 这一举动，不止冉方，就连扶苏都惊讶了。 他们同时起身，想要把眼前看起来经受了苦难的中年人扶起来，可惜此人甚是倔强，就这么跪在地上不起来。 他的眼泪砸在了扶苏的手上，那绝望的眼神中还有些期待。 “就让我这把老骨头，跪着说吧。” 见他如此坚持，扶苏看了一眼冉方，也只好松开了手，又坐回了榻上。 看他们两人愿意听自己说，那人才稳了稳自己的气息，缓缓把自己的冤屈说出口。 “小的是齐曹，我家大人就是新上任的咸阳令，名为廉良才。” “我家大人勤勤恳恳，他心中只有大秦的社稷和百姓，从来不会做那些贪污的事情，可昨日不知为何，中郎将蒙毅突然闯入府上，说我家大人贪污被抓起来了。” “而且还在我们府上搜出了整整五箱黄金，那不是我家大人的啊！” “我家大人若是贪污，他也不至于这么多年了，还吃着粗茶淡饭，最好的衣服就是官服了！” “先生，求求你救救我家大人吧！” “他真的是一心为民啊！” “我也是没有办法了，听说咸阳狱中有一能人，只有来求他，我家大人还有一线生机，我实在是想不到法子了，只能来找您了！” “求求您了……” 说着，他又开始磕头了。 见状，冉方的表情也有些无奈。 “起来回话！” 冉方的话有些强硬，齐曹的动作愣了一下，抬起头就对上了他有些微怒的眼神。 “坐下，否则我什么也不说。” 见状，齐曹拘谨地坐下来，眼神里待着感激。 看他坐好之后，冉方才问道：“你刚才说是蒙毅去抄家的？” “对，”齐曹不知道冉方为何这么问，他还是很诚恳地点点头。 随后又接着说：“后来我去打听了，抄家的事情是蒙大人和赵高一起的。” “不过蒙大人只是抄家，没有为难那些官员。” “可我家大人是被冤枉的，他不会做出 那种事情的！” “我知道赵高是为何这么做？就是在他去府上宣旨那天，想要收买我家大人，可惜被我家大人拒绝了。” “他还想要到府上喝茶，我家大人也拒绝了，那赵高定然是怀恨在心的。” “赵高在陛下身边多难，深受陛下的信任，他说谁贪污，那陛下自然是会听的，所以我家大人才会被不分青红皂白的污蔑。” “不过，我家大人是幸运的，只是被抄了家，那些被赵高抄家的人就不一样了，听说都被打了个半死。” “蒙大人身边的人一直拦着，都没有拦住。” 齐曹把自己调查到的事情，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冉方。 他希望，冉方能知道，那赵高就是在公报私仇。 不然，以他家大人的性子，绝对不会贪污的。 冉方没有着急表态，倒是一直听着的扶苏有些坐不住了。 一听到他说嬴政的不是，扶苏立刻就反驳道：“若是廉良才真的没有贪污，那陛下自会还他公道的。” “若是他贪污你也不知道呢？” “你凭什么就说他是被冤枉的？！” “就凭你一张嘴吗？！” 被扶苏几句话怔住了，齐曹愣了愣神，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坐在那里，眼神十分焦急，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是看着冉方，希望能从他的嘴里听到一丝希望。 冉方心中也在思考，这廉良才刚刚上任，就被曝出是个贪官，这件事总是感觉透露着蹊跷。 而且还是蒙毅去抄家，那说明是陛下亲自授意的。 一个刚刚上任的咸阳令，值得陛下用身边的亲信吗？ 这种事情他本不愿意管的，不过看着齐曹这么大岁数了还跪下磕头，实在是有些于心不忍。 而且从齐曹的话里，听出来那廉良才倒是个好官，若是真的被冤枉，自己能帮一把，也算是好事。 “在被抄家前几日，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见冉方问话了，齐曹立刻低着头思考。 从廉良才突然被封官，到昨日蒙毅上门抄家，每一个细节他都思考得很细致。 想了半天，他也想不出来，有什么事情发生过。 不一会儿，他迟疑地说道：“我家大人怀疑刺客与赵高有关算不算？” “刺客？”扶苏惊讶地说了一句。 “对，”齐曹点点头，丝毫没有因为扶苏刚才的话有任何的情绪，而是很着急地说，“前几日咸阳城一直在追查两名刺客，还在咸阳城中贴了画像。” “一个是络腮胡子，还有一个年轻人，当时有人说他们是前咸阳令阎乐的人，这件事在咸阳城中沸沸扬扬。” “本来不管我家大人的事儿，可他非觉得既然是在咸阳城发生的事情，就非要插手，后来他就去蒙大人的府上，说是要商量一下。” “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入了宫之后就被关起来了。” “早知如此，还不如就做一个监御史，也不至于被污蔑啊。” 说完，感觉自己这话有些过分了，齐曹脸上讪讪一笑，赶紧止住了话茬。 他又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冉方没有任何的不开心，这才放下心来。 冉方倒是不在意这些，只是在想齐曹说的那些话。 “你说那黄金不是你家的，那会是从哪里来的？” 齐曹那苍老的脸上露出了焦急，他慌乱地摆摆手：“真的不知道啊。” “当时蒙大人带着人空手进去的，突然说是找到了赃款，老奴也震惊了啊。” “这房子我家大人刚搬过来，是朝廷给咸阳令的。” “我们府上仆人少，也就没来得及收拾，实在是没见过那些黄金是哪里来的。” 听他这么一说，冉方心中就有了一些猜测。 若是齐曹说的都是真的，那这就是针对廉良才的陷害。 可如果说是赵高做的，他心中还是有些怀疑的，难道只是为了泄愤？ “如果真如你所说，廉良才是被污蔑的，那些黄金也不是他的，那这些黄金总是有个来处的。” “能找到他的来处，就能洗脱你家大人的嫌疑了。” “你好好想想，廉良才还得罪过什么人？” 齐曹认真想了想，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他不好意思地看着冉方。 “我家大人性子直，有时候说话做事很容易得罪人。” 听他对廉良才的评价，冉方倒是有些知道他的人品了，脾气倔，不懂得圆滑，想要收买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你先去追查。” 齐曹站起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语气十分恭敬地说：“多谢先生。” 说着，他转身便离开了。 走到门口，正好撞到了一个人身上，他有些惶恐低着头，就看到了官靴，连忙开口道歉：“大人赎罪。” 听到头顶传来一声“无妨”，他才松了一口气。 抬起头，便认清此人正是廷尉冯肖，他心中有些疑惑，为何冯肖会来找冉方？ 怀着疑惑，他一瘸一拐地离开了咸阳狱，毕竟现在要紧的是他家大人的事情。 倒是冯肖，没有认出这人是谁，随意摆摆手就进了牢房，并与冉方熟稔地打招呼。 “先生，这是新酿的酒，特意送给你来尝尝。” ------------ 第105章 提醒 冉方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酒，抬起头眼中带笑地看着冯肖。 他拿起酒壶，放在鼻子下轻轻闻了闻，微微点头道：“好酒。” “多谢了。” “只可惜没下酒菜，不然定要与冯兄好好喝上一杯。” 听这话，冯肖脸上露出了一抹尴尬之色。 随即笑着摆摆手，倒也有一副洒脱的模样。 “倒是我疏忽了，竟没想到此处。” “下次，下次我再来时，定为先生备下好酒好菜，招待先生。” 说着，他语气顿了顿，低下头又抬起来，看着冉方的表情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可冉方像是没有看到一样，坐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 见状，冯肖只好讪讪一笑。 “不瞒先生，今日来寻先生也是有事相求。” “想必昨日彻查贪官一事，先生应该也有所耳闻了。” 他这么一说，冉方看了他一眼，假装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只是微微点点头。 随后又用手指了指外面，轻声说道：“昨日那些人入 了咸阳狱，我自是见到了。” “怎么？” “冯兄家中也有人被抓起来了？” 冯肖立刻摇头，一副为难的样子。 “唉，”他轻叹了一口气，才开口，“先生知晓，我也是在廷尉府担一小官，如今这贪污一案已经交由廷尉府调查。” “这些官员背后都牵扯甚广，若是稍有差池，我们这些人便可能有灭顶之灾啊。” “昨夜我愁得一夜未眠，生怕一不小心，我这项上人头就不保啊。” “我们这些小官小吏，这件事真要是有什么差池，那定然是我们被推出去啊。” 说话的时候，冯肖眼神中的担忧是怎么也隐藏不住的。 他看向冉方的时候，还带着丝丝的祈求，就是希望冉方能救他一命。 冉方也在心中想这件事，刚才那齐曹所说，廉良才是被污蔑的。 而昨日那人又说，这件事是赵高在背后的谋划。 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那赵高把这件事推给廷尉府倒是也能理解了。 毕竟假的真不了，现在这些贪官的证据定然是板上钉钉的，不然陛下不会任由赵高如此行径。 但是，若是这些官员死后被爆出来，那首当其冲的就是廷尉府的人，赵高最多被人说办事不力。 不论如何，这把火也不会烧到赵高的身上。 “既然是贪污，定然是有证据的。” “调查证据，按照大秦律法办事，怎么会有危险呢？” 这又把问题抛了回来，冯肖神色一滞，这冉方是不打算和自己说啊。 没有办法，那他只好先把自己的底牌亮出来。 他看了一眼扶苏，才把声音放低了说道：“先生有所不知，此事颇为蹊跷。” 说了一句，他便看向了冉方，结果冉方还是那副淡定的模样。 无奈，他只好接着说：“昨夜大人带我们一起查证据，却发现那些证据完美无缺，一点问题都找不到。” “就连那些官员的贪墨，更是与证据上一模一样，一毫一厘都不差分毫。” “所以，我才猜测，这件事怕不是那么简单的。” “这件事，我连我家大人都没有告诉，特意来找先生商量。” 看他说得一脸小心，扶苏坐在那里脸色有些难看。 这就说明，此事冯肖并没有告诉他父皇，而是先来与冉方商量。 “证据没有问题，难道不是好事吗？” “难道你非要认为，这证据有问题才是对的吗？” 被扶苏问了一句，冯肖立刻解释道：“我并未有此意。” “只是此事太过蹊跷了，这种案子我也见过不少，但是从未有一人能把贪墨都全部寻回来的。” “最重要的是那些证据，廷尉大人让我们连夜调查，竟然全都是真的，一点偏差都没有，就连有的家仆更是主动举报，和证据上的也一模一样。” “本来这种事不应该怀疑，可就是因为太完美了，竟然找不到一丝的破绽，不用去亲自查证，就上面的记录太过详细了。” “这就足够让人怀疑了。” 冉方点点头，不管是什么案子，找线索总是要费些心思，而且那证据总是难免会有些问题，需要重新调查， 尤其是这种贪污的事情，调查起来总是会有那么一些些的差距，尤其是在银钱的数量上，毕竟家里总是要开销的，很难记得那么清楚。 而现在廷尉府竟然找不到一丝纰漏，这才是最大的纰漏。 “新上任咸阳令廉良才，你对此人可熟悉？” 冯肖想了一下，脑子里突然就对上了号。 他点点头，然后给冉方解释：“此人是这桩贪污案中，官职最为小的一位，他的事情还未来得及调查。” “听说，他的家是蒙毅亲自去抄的，应该不会有问题。” “怎么？” “先生认识此人？” “不认识，”冉方摆摆手，目光看了一眼刚才齐曹离开的方向。 “只听闻此人素来心直口快，刚正不阿，在朝中素不愿与朝中大臣结交，便有些好奇。” 见冉方提起廉良才，冯肖在心中想了一下，确实此人在朝中的口碑并不好。 “确实，朝中不少大臣都对他颇有言辞。” 闻言，冉方便随意地说了一句，“那这种人，他想要贪污，谁会与他合作呢？” 这一句话，瞬间点醒了冯肖，他确实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回想那些案卷，每一个都是有来有往的，好像廉良才的案卷中并不曾写他与谁有太多的往来。 最重要的是，他也曾听闻赵高与廉良才的不和，就是因为廉良才被任咸阳令，这可是之前赵高女婿阎乐的职位啊。 他想了想，抬起头惊讶地说：“廉良才的案卷我虽未看过，好似听有人说过，那廉良才一个咸阳令，竟能贪污那么多的银两。” “而且，上面没有写是谁给的，廉良才之前只是监御史，他的职位也接触不到那些赈灾的银两，那这是怎么回事儿呢？” “有人嫁祸！” 冯肖自己在心中回想了一下，便理清了其中的关键。 这倒是让冉方有些惊讶，想不到这冯肖倒是个聪明的。 想着，他便转过头看了一眼扶苏，然后开口说道：“这我就不清楚了。” “只不过既然是要贪污，总是会有同谋的，若是能找到同谋便可治他的罪，若是找不到，怕其中就有隐情了。” “我听说廉家的管家还在牢外，正为了廉良才在四处奔波，他或许知道什么也说不定。” 言尽于此，剩下的事情就要靠着冯肖自己去寻找了。 冯肖也是机灵，这几句话他就知道冉方的意思了，这是让他从廉良才的管家那里入手，只要能找到廉良才被陷害的证据，那此事贪污案就一定会重查的。 “我明白了，多谢先生！” “先生告辞。” ------------ 第106章 杖责 麒麟殿。 一众大臣跪在地上，齐声高呼道：“参见陛下。” 早朝上，嬴政坐在高台上，看着跪在大殿中的官员，其中有些空位，都是昨日被抓起来的贪官。 因此，他脸上的表情就不太和善，整个人的气场都带着威严，让人不敢小瞧了去。 “平身。” 众人这才缓缓都站起来，每个人都战战兢兢，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入了陛下的眼。 等他们都站定之后，蒙毅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启禀陛下，臣有事启奏。” “宣。” 蒙毅恭敬地站在大殿中间，双手恭敬地朝着嬴政行礼，随后开口道：“启禀陛下，昨日陛下让臣抓的贪官都已押入大牢。” “他们贪污的证据，也都已送去廷尉府，此事就交由廷尉府调查了。” 嬴政点点头，眉头微微蹙起，这件事他已经知道了。 看陛下没有说话，蒙毅接着说：“可其中发生了一些事情，臣想交由陛下定夺。” 说着，蒙毅的眼神看向了赵高。 顿时赵高就明白了蒙毅的意思，他还是觉得自己昨日殴打那些“贪官”，是不义之举。 真是阴魂不散！ 赵高脚步往前走了一些，又想到此刻正在早朝，生怕被嬴政看出了什么意图，他便收回了自己的脚，只能用眼神威胁着蒙毅。 可惜蒙毅并不妥协，只是一眼便收回了自己目光，又看向了嬴政。 “昨日赵高公报私仇，刑讯逼供，当着卫戍军的面，将那些官员的家眷打得惨不忍睹！” “臣以为，此事还未有定夺，赵高却如此行径，简直是将大秦的律法踩在脚下！” “按大秦律法，是否应该杖责百棍，以儆效尤！！” 等蒙毅说完，赵高立刻跪在了嬴政的脚边，脸上的表情虽有懊恼，却毫无半点担忧之色。 他相信陛下对他的信任，就凭蒙毅一人之言，陛下不会归罪于自己的。 昨天的事情，朝中的大臣都有所耳闻，他们都对赵高的做法嗤之以鼻，只不过都碍于赵高的身份没有人敢说什么。 现在被蒙毅提起，他们都立刻出声，对赵高进行讨伐。 一位官员走出队伍，恭敬地站在大殿中间，恭敬地说：“臣附议，蒙大人所言非虚。” 接着就有更多的人站出来，朝着嬴政说道：“臣附议。” 见状，赵高的脸上才有了些担忧之色，他没想到这么多人都敢和自己对抗。 难道他们不知道，自己的实力吗？ 等到这一关他过了，一定要把今日这些人，也都送进大牢，让他们和那些贪官作伴！ 不过，此刻还是应该先请求陛下的原谅。 “陛下，此事并非奴才的本意。” “都是那些人，他们试图反抗，还出言不逊辱骂陛下，所以奴才……才会下手重了些。” “奴才绝对没有私心，陛下明鉴啊！” 嬴政眉头微蹙，看看大殿中跪着的那些大臣，又低头看看赵高。 就这沉寂的片刻，赵高心中越来越不安，额头上的汗滴落在地上。 他能感觉到来自头上的威压，似乎要把他看透一般，这种感觉已经好久没有过了。 终于，在他要承受不住的时候，那股威压突然从他身上离开了。 “李斯，你以为如何？” 站在大殿中的李斯，信步走到跪着的大臣前面，扫了他们一眼，随后才转头看向了高台上。 他恭敬地施礼，道：“启禀陛下，臣以为赵高做事虽有些欠妥，但毕竟也是为了维护我大秦的律法，情有可原。” “不过，他行事确实有些莽撞了，施以小小的惩戒即可。” “杖责五十，足矣。” 听到前面的话，赵高还以为李斯是向着他的，没想到他竟和那些大臣一样。 看来，李斯对自己把他的人送入大牢，还是心有芥蒂的。 不过有这个结果，他也能接受了，毕竟行刑的都是他的人，是轻是重那些人心中都是有数的。 “陛下，奴才愿意领罚。” “希望陛下能看到奴才的一片赤诚之心，都是为了大秦的江山。” 嬴政低头看了一眼赵高，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笑意，不过片刻便恢复如常。 “既如此，现在行刑。” “杖责五十！以儆效尤！” 听到嬴政的话，赵高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惊慌，他觉得这就是陛下在众臣面前装样子。 “多谢陛下！” 说完，立刻就有侍卫上前，拉着赵高到了大殿外。 “啪！” “啊——” “啪！” “啊——” “……” 一声声的杖责声从外面传来，大殿中有人喜有人忧，还有人在揣测陛下的意思。 毕竟谁也没有想到，陛下真的会当着众位大人的面，亲自处罚赵高。 而且刚刚抓了那么多的贪官，赵高在内的所有人，都以为这是陛下要重用赵高的信号，没想到这才过来一夜，赵高就被杖责了。 这其中的意思就多了。 不过，谁也不敢说，都只等着行刑的结束。 过了半个时辰，有两个侍卫拉着赵高又走了回来，看着赵高脸上的汗珠，还有背部隐隐约约的血迹，众人就知道刚才陛下绝对没有手下留情。 浑身都已经瘫软的赵高，心中已顾不上多想，他跪在那里看起来格外地凄惨。 “谢……陛下。” 嬴政挥挥手，示意侍卫把他带下去。 等赵高离开之后，朝中才又恢复了刚才的平静。 不等大臣们再说什么，嬴政身边的小太监，往前迈了几步，高声道：“退朝——” 说完，众臣便跪在地上，恭送嬴政的离开。 等嬴政走远了，所有人这才站起来，议论着刚才在早朝上发生的事情，尤其是为何陛下会同意责罚赵高？ 李斯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他从麒麟殿离开，迈步朝着章台宫的方向走去。 刚走到章台宫的门口，就被一名太监拦了下来。 “参见丞相。” 李斯有些疑惑，“本官要见陛下，让开！” 没想到那小太监竟然一步不让，还说：“陛下有言，今日谁也不见。” “丞相请回吧。” 这倒是有些出乎李斯的预料，按理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身为丞相总是会被陛下邀请商量的。 现在陛下却把他拒之门外，实在是有些不合常理。 不过，既然陛下如此说了，他倒也不好太过强硬，转身便离开了章台宫。 ------------ 第107章 赵高有危机感 受伤的赵高被太监送回了自己的房间，他趴在床上，嘴里喘着粗气，额头上的青筋暴起，看得出来确实很疼痛。 等上药之后，他才缓过来一口气。 看着站在那里的两个太监，他问道：“陛下呢？” “有没有什么吩咐？” 太监面露难色，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按照陛下对赵高的宠信，这种情况陛下定会让人来给赵高看病，甚至派人专门照顾着的。 可是，今天陛下不仅没有任何的吩咐，也不允许太医过来给他看病，而且什么理由都没有。 这简直是不符合常理，他们一时间心中也是众多猜测。 看到他们脸上的表情，赵高也知道他们这是什么意思了，瞬间整个人都阴郁了些。 “那些大臣们呢？！” 听到这话，刚才的小太监立刻跪在地上说：“都已经离宫了。” “听说丞相要见陛下，却被拒之门外。” 赵高脸上的表情又开心了，看来陛下是担心有人求情，直接就不见任何人。 方才在朝堂之时，那些人也没有人敢说贪污的事情，那他就放心了。 “让晏通盯着廷尉府，这件事不能有任何的差池。” “还有，传信给胡亥，让他想办法回咸阳，不然我这心里总是不安。” “若是真的有问题，只有胡亥可为我求情了。” “喏。”小太监说完，看赵高趴在床上要睡觉，他便暗暗退出了房间。 趁着没人注意时，他偷偷离开了这里，朝殿外的方向走去。 …… 李斯从宫里出来，坐在马车上准备回府，走到一半的时候，他想到了什么，朝马车夫说：“去咸阳狱。” “喏。” 马车立刻调转方向，却在走到一半的时候，被一辆马车拦住了去路。 李斯掀起帘子看了一眼，认出这是王绾的马车，他心中动了一下，顿时就明白了王绾的意思。 他又把帘子放下，和马车夫说：“把人请过来，问问这是何意？” “喏。” 片刻后，王绾便上了马车。 坐在马车的边上，王绾微微整理了一下裙摆，才把目光转向了李斯。 “不知丞相大人，早朝过后去哪里了？” 李斯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他就那么端正地坐在那里，看着王绾。 过了几秒，轻轻说了一句：“怎么？” “老夫去何处，王御史竟如此关心？” 王绾本就是试探一问，现在被李斯戳破了，他脸上也没有尴尬，还是保持着那副淡定的模样。 “呵呵，丞相大人说笑了。” “是本官唐突了，还望丞相大人见谅。” 说完，他还做了一个拱手的手势，很客气地向李斯表达了歉意。 “无妨。”李斯也未曾放在心上，大家都是互相试探，谁也不会真的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不知为何王御史会在此处？” “这不是回御史府的路吧？” 王绾掀起帘子看了一眼外面，笑着把帘子放下，深沉的目光看着李斯。 “怕是本官和丞相大人想得一样，只是不知道丞相大人要去哪里？” 此话一出，两个人都看着对方，眼神中都是交锋。 这么对视了几秒，李斯忽地就笑了，他举起手指了指王绾，脸上的笑意怎么也停不住似的。 “哈哈哈，王大人真是说笑了。” “既然如此，那你我二人就不要打哑谜了。” “听闻昨夜王大人入宫，不知可有什么发现？” 这是直接的试探，李斯就像是告诉王绾，这朝中大臣的事情，没有什么能瞒得过他的眼睛。 昨夜王绾入宫一事，虽然隐秘，但是只要他想知道，就没有他不能知道的事情。 本以为王绾会说，没想到王绾脸上还是那副表情，淡淡开口道：“丞相大人见陛下说了什么，那本官就说了什么。” “不知，丞相大人方才见陛下，可曾有说什么？” 这次轮到李斯震惊，他竟没想到昨夜陛下就不见大臣了。 刚才在章台宫门口，他还以为是因为赵高的事情，陛下心中有些怒气，所以才不愿意再听其他人说什么。 如此看来，陛下对贪污一案有了芥蒂，不允许任何人来求情。 既然王绾还没见到陛下，那他现在把自己拦在这里是何意？ 说是偶然遇见，他一点都不信，毕竟他去咸阳狱也是突发奇想。 “原来如此，那老夫就明白了。” “不知王大人对此事，觉得如何呢？” 这话里的意思，就是在问王绾，对赵高抓贪官一事是怎么看的？ 王绾脸上没有丝毫意外，他拦住李斯也是这个意思，这次贪污一案牵扯人员众多，而且其中确实有未曾卷入泗水郡贪污的人。 这次赵高这场无差别攻击，算是打击到了朝中不少的官员，就连他的人也被牵扯其中。 “此事毕竟事关重大，相信丞相大人心中自有打算。” “不过，如此多的人参与其中，那难免会有疏忽，只是不知这疏忽在何处？” “若是能把此事查出来，那就是为陛下解忧了。” 这说明，王绾认为被关起来的人中，应该是有清白的官员。 李斯知道，这个想法应该是朝中大部分人的想法，但是谁也不敢去找陛下说。 不然，到时候调查出来没有问题，那说话的人就会被牵扯其中，谁也不想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官位，就这么毁于一旦。 但是像王绾和自己这种高官，他们是不屑于贪污这些的，而且自己辛辛苦苦培养起来的人，就这么被送上断头台，谁能甘心？ 最重要的是，还是被赵高玩了一把，谁也无法接受。 “王御史言之有理，倒是和老夫不谋而合。” “不知王御史以为，这疏忽之处应该从何处调查？” 这句话就表示，若是王绾有证据能证明，那李斯也是愿意和他合作一把的。 王绾没有打算插手这件事，他知道廷尉府的人是李斯的人，这件事最终还是要李斯去调查的。 他这次来，只是试探李斯的口风罢了。 现在既然李斯问起来，他倒是不介意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他。 “听闻有一人府上查出不少的黄金，可那人刚刚搬家，就是不知道这黄金是谁的了？” “廷尉府的人已经在调查了，不知丞相大人可有耳闻？” “相信有廷尉府的调查，此事不日便可有结果了。” 李斯神色一滞，随即便恢复如常，快得让人看不出来。 他却在心中怀疑，廷尉府的事情王绾为何会知道？ 这王绾的手也伸得长，看来自己倒是小瞧他了。 只是不知道他故意来告诉自己，这是为何？ “多谢王御史告知，不过廷尉府的事情，老夫向来是不插手的。” “既然此事有了线索，那老夫也放心了。” “不送王御史了。” 王绾笑着拱拱手，便起身离开了马车。 等到王绾的马车走远之后，李斯吩咐手下的人：“查廷尉府！” “还有廉良才的管家，带去廷尉府！” “让冯肖好好调查，三日内必须有结果！” ------------ 第108章 速回咸阳！ 泗水郡。 胡亥和徐育文来到时，当地的水患已经得到了有效的控制。 他们来到之后，和当地的郡守一起，开始着手准备安置灾民的事情。 对于胡亥来说，这一次他来泗水郡是将功折罪的，所以他虽没有事事亲力亲为，但是也一直在关注事情的进展。 而且，那些官员也都知道陛下在彻查贪污，所以也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捣乱，都尽心尽力地做自己的工作，生怕一个不小心把自己之前的事情查出来。 正因为如此，这一次的赈灾行动格外地顺利。 因此，后来徐育文拿出水泥，实行以工代酬的方式清理河渠的时候，也没有遭到太多的官员反对。 甚至在见识过水泥的神奇之后，他们把徐育文和胡亥捧上了天，不少人想要从徐育文的嘴里得到水泥的配方。 结果，却知晓这是咸阳城冉方做出来的，众人便歇了心思，但是他们想要亲自见见冉方。 开始施工后，每日徐育文会去水渠附近监督一下进度，还有百姓的伙食。 反观胡亥，基本上都是放手了，只有每日徐育文去汇报时，他才会表示一下关心，其他的时候都是做自己的事情。 这日，他正在悠闲地喝茶，却收到了来自咸阳的密信。 “贪污案已结，速回。” 他本来有些忧郁的心情，顿时开心了起来。 “宣徐育文！” 本来胡亥这个消息不打算告诉徐育文，但是他现在有些着急想要回咸阳城了。 这件事若是告诉徐育文，让他留在这里继续监督，他其实可以回去了。 他怀着激动的心情，在自己的房间里等着一个时辰，徐育文才姗姗来迟，胡亥顿时有些生气。 看他身上还有些许的泥土，恭敬地朝着自己施礼，他要出口的批评，也都咽了回去。 “参见二公子。” “无妨，”胡亥上前搀扶起徐育文，把自己手中的密信交到他手里，神色有些急切地说，“你且看看，这是刚刚传来的消息。” 徐育文有些疑惑，这可是密信啊，胡亥就这么给自己看了？ 难道是陛下有了新的指示？ 他怀着怀疑的心态，打开了手中的密信，就看到了五个字“贪污案已结”，眼神瞬间瞪大了。 “二公子，这是真的？” 他有些怀疑，毕竟这次他来到泗水郡，才发现这里的郡守也都不是什么好人，尤其是他们的吃穿用度，还有给胡亥送的那些礼，这都说明当地的官员也不是干净的。 他们真的如冉方所说，为了能够多次赈灾，把这里百姓的安危弃之不顾，甚至有的河渠那些淤泥，一看就是有人故意而为之的。 这都说明，这个泗水郡不是那么简单的。 现在却说贪污案已结，那这些泗水郡的官员怎么办？ 难道就任由他们逍遥法外吗？ 所以太才会有此一问。 正沉浸在喜悦里的胡亥，根本没有听出徐育文话里的意思。 他还开心地点点头，“那还有假？” “既然贪污案已经有了结果，而且泗水郡的水患也已经控制住了，那说明这事情已经解决了。” “那我过几日便启程回咸阳，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负责了。” 说完，看着徐育文不可思议的眼神，胡亥心中一动，自己表情得似乎有些太过急切了。 他便缓了缓自己的语气，看着徐育文开口问道：“如何？” 徐育文看着胡亥，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现在的事情已经步入正轨了，自己虽然可以控制，但他总感觉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而且胡亥这么着急回去，难道是泗水郡会有什么大的问题吗？ 他是比较相信冉方，既然冉方说让他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那说明其他的事情胡亥和他身后的人都能处理好。 现在胡亥有离开，却要让自己留在这里，怎么想都是有问题的。 所以，他试探性地问道：“二公子，咸阳城还有没有其他消息传来？” 看胡亥的眼神有些疑惑，他接着说：“下官以为，此事有些蹊跷。” “我们离开咸阳城才多久，事情怎么可能调查得如此之快？” “而且咸阳城中也未曾有消息传来，莫不是有人故意用消息迷惑二公子的？” “这次赈灾事关重大，若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而且还会把责任都推到二公子的身上，到时候可如何是好？” 这规劝中带着威胁，听得胡亥也有些惶恐。 不得不说，徐育文说到了他的心坎里，这次他本就是赎罪的，若是真的半途而废，让父皇知晓该如何是好？ “那依你的意思，我不宜回咸阳？” 说着，他想到那密信的后半部分，就是让他即刻启程回咸阳的。 而且信上还有他和赵高的暗号，这说明赵高担心事情有危险，希望他回去能帮赵高一把。 虽不知咸阳城发生了什么，但是赵高的这个意思，就说明事情已经到了紧急的状态。 可是……他又担心自己的安危。 “这朝中的事情，瞬息万变，若是我不回去，出了什么事儿可如何是好？” 这话让徐育文有些纳闷，咸阳城有陛下坐镇，能出什么问题？ 而且看胡亥的神情，他总是怀疑胡亥有事情瞒着自己。 不过，他不担心这个，只要把胡亥留在这里调查，他就可以放心了，不然回去咸阳城之后，这泗水郡的事情都成自己做的了。 到时候贪污案的事情该如何禀告，他确实是无处开口。 “二公子，既然贪污案已经有了结果，那陛下的嘱托已然完成一半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赈灾和修水渠，只要这两件事做好了，那我等他日回朝，自是有功之臣，到时候任何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可若是泗水郡有什么问题，到时候我等难辞其咎！” “况且泗水郡的问题未解决，陛下也未召你我回咸阳，若是突然回去陛下归罪下来该如何是好？” 提到嬴政，胡亥本来有些欣喜的表情，瞬间阴沉下来。 他刚才被赵高的消息影响了，现在才想到，自己这突然回去，怕是父皇会归罪的。 “言之有理。” “既如此，那我就听你之言，待到此事有了结果，再启程回咸阳。” 见状，徐育文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他躬身行礼，转身离开了胡亥的屋子。 一出门，他便吩咐自己的手下道：“传信回咸阳，询问一下朝中发生了何事？” “让管家去一趟咸阳狱，给冉方送些礼物，顺便问问他的意见。” ------------ 第109章 赵高暴露了 有齐曹为证，那这贪污一案便从廉良才的身上开始调查，很快廷尉府就发现了其中的漏洞。 尤其是廉良才所居之所，是前咸阳令阎乐的住宅，那这些黄金有可能就是阎乐贪污所得。 经过冯肖的调查，他发现这些黄金正是前几年泗水郡赈灾时，朝廷拨的款项，其中一部分就流入了阎乐的府上。 顺着这条线，廷尉府的人就开始调查其余人贪污的证据，并把这个事情禀告给了嬴政。 为了增加可信度，冯肖、蒙毅和李斯一同来到章台宫，亲自觐见陛下。 “参加陛下。” 这段时间廷尉府的调查，嬴政也都知道，现在看到他们丝毫不意外。 只是在看到蒙毅竟然也和李斯一同进来，眉头微微蹙起。 “起来吧。” “谢陛下。” 说完，跪着的三人同时起身，恭敬地站在大殿中间。 冯肖率先出声，把这几日调查的关于廉良才的事情，还有阎乐贪污的证据，都交到嬴政的手上。 “启禀陛下，臣几日连夜调查，发现赵高调查的关于贪污的证据，有些是作假了的，这是臣调查到的证据。” “尤其是关于廉良才的证据，都是将前咸阳令阎乐贪污所得，记在了廉良才的名下，那些在廉府收到的证据，也都是虚假的。” “而且其余官员贪污的证据，也都有些纰漏，需重新开始调查。” “请陛下过目。” 这几日赵高因着身体抱恙，在嬴政身边伺候的都是晏通，听到冯肖有了新的证据，他身形都有些不稳。 不过，他还是恭敬地走下台，把冯肖交上来的证据放在了嬴政的桌案前。 看嬴政在翻阅那些证据，晏通的心中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恨不得现在就跑去告诉赵高。 看着桌上的案卷，嬴政的脸色微沉，迟迟未开口说话，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冯肖见状，他知晓自己还需要给陛下加一把火，不然陛下心一软，原谅了赵高那他这么多天的调查，还有什么意义？ “启禀陛下，这几日臣在调查贪污一案时，发现赵高竟然与咸阳狱的刺客有关，此事蒙大人和廉良才一直在调查。” 听到他的话，嬴政抬起了头，看了一眼蒙毅和廉良才，放下了手中的证据，顺势还把那些案卷往桌案边推了一把。 正好是晏通伸长脖子，能看到的程度。 嬴政不经意地扫了一眼证据，看着台下的三人说：“蒙毅，调查得如何？” 见陛下愿意听此事，蒙毅立刻上前一步，恭敬地朝着嬴政行礼。 “启禀陛下，此事是廉大人给臣的启发。” “有人举报那两名此刻与阎乐有关，臣便想到那阎乐自刎的甚是蹊跷，便开始调查此事。” “发现阎乐妻子入狱看他之前，有宫中的太监曾偷偷去过阎乐府上，定是那人威胁了阎乐一家，才使得阎乐做出那等事情。” “经过臣的调查，那名太监还去过城西一处院子，而那处院子正是阎乐的一处私产，也是有人在哪里见过两名刺客。” “臣顺藤摸瓜，现已其中一名刺客落网，他说那阎乐与赵高的关系匪浅，此事可能也与赵高有关。” 说完，蒙毅便不卑不亢地站在那里，等着嬴政的决断。 他觉得自己话里的意思说得很明白了，只要陛下不偏袒赵高，那这件事必须从赵高开始调查，一定会有结果的。 而且刚才的话里，他也在隐隐约约为廉良才证明，若是陛下愿意掉赵高，那一定要把廉良才放出来，他相信廉良才的才华，定能有所发现。 坐在那里的嬴政，听着蒙毅的话，眼眸暗了暗，心中不由得想到之前丹药有毒之事，和精盐案时，那冉方都猜测背后有赵高的手笔。 看来冉方对赵高的怀疑比他们都早，现如今蒙毅更是有了证据，这说明赵高还真是胆大包天！ “既如此……” “蒙毅，赵高与刺客一事由你调查，定要查出一个结果！” “至于贪污一案，冯肖便重新开始调查！” “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几个人神色皆是一滞，他们都已经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赵高是必须入狱的。 谁也没想到，陛下竟然还要袒护他。 冯肖隐晦地看了眼李斯，示意他出声，要陛下把赵高交出来，最好是能当面对质，或者直接关起来！ 可李斯却无动于衷，仿佛没有看到他的提示，只是恭敬地站在那里，什么也不做。 他有些气急，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恭敬地回答：“喏。” “臣定不辱命。” 说完这话，嬴政就挥挥手，示意他们几个人都退下吧。 看起来整个人十分的疲惫，他们也不敢多留，毕竟谁都知道赵高和陛下的关系，现在赵高做了这么多的事情，陛下难免心中有些悲伤。 “臣等告退。” 等他们离开之后，嬴政看都没看身边的晏通，淡淡开口道：“你也退下，寡人安静一会儿。” “喏。” 晏通这话说的很是淡定，但是脸上的表情和脚下的动作却能看出来，他此刻的激动与慌张。 从章台宫一出来，晏通脚下的步伐更是快了不少，就朝着赵高的房间快走了过去。 而冯肖从章台宫出来后，看着蒙毅和他们渐行渐远的方向，他才靠近了李斯一些。 确定四下无人之后，他才小声地问道：“丞相，你说陛下这是何意？” “如今证据已经确凿，只要把赵高抓起来严加拷问，就不怕他不说。” “陛下却还要包庇他，莫不是陛下舍不得赵高？” “闭嘴！”李斯警告地看了一眼冯肖，厉声呵斥，“陛下做事自有他的道理，我等身为臣子怎能随意揣测圣意！” 冯肖愣了一下，没想到李斯的反应如此大，不过片刻便想明白了。 他弯腰朝着李斯作揖，道：“多谢丞相，下官明白了。” 见状，李斯微微点头，接着说：“此事不要再提，你只做好自己的事情，剩下的事情陛下自有定夺。” “既然陛下要你重新调查贪污一案，你去调查便可，切记要把所有关于贪污之人，都调查清楚，绝不可污蔑一人！” 说着，他们二人便走出了皇宫。 冯肖跟着坐上了李斯的马车，在车内他又恭敬地道歉：“刚才下官口无遮拦，谢丞相指点。” “可此事……下官属实觉得有些蹊跷，陛下的态度太耐人寻味了。” “要不丞相去见见冉方，看他对此事是何态度？” 李斯看了一眼冯肖，没有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让人送你回廷尉府，本官还有事要处理，就不留你了。” ------------ 第111章 生死之论 冉方率先反应过来，他看着嬴政和门口的李斯，眼神中都是笑意。 “两位不是旧友吗？” “为何见到彼此，看起来很是惊讶的样子？” 嬴政淡淡扫视了一眼李斯，脸上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随即，他转过头笑着和冉方解释：“没想到在这里会见到李兄，不过是有些意外罢了。” “既然来了，那便一起坐下聊聊吧。” 见嬴政如此客气，李斯也瞬间反应过来，笑着坐在了嬴政的身边，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是轻松，丝毫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能在此见到苏兄，确实没有想到。” 说着，他目光看向了冉方，把手里的篮子放在桌子上，笑着说：“这是特意来送给先生的，今日既然苏兄也在，那便一起品尝一下吧。” 他把篮子里的东西拿出来，又是新做出来的牛肉，闻着味道就感觉香味十足。 李斯笑眯眯地看着冉方，十分客气把牛肉往前推了推，只是这个笑容，和刚才看到嬴政的笑容完全不一样。 此刻站在那里的扶苏，心中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表达，但是他也不敢说什么，只能是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倒是冉方，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牛肉，没有推迟便放在嘴里慢慢品尝。 “不错，比上次的味道还要好一些。” “苏伯父也尝尝吧。” 嬴政倒也不客气，也学着冉方用手直接拿着吃。 看他们两人吃着，李斯看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不知二位刚才在说什么？听起来好像与最近的贪污案有关？” “这贪污案已经有了结果，难道先生觉得此事还有蹊跷？” 此话明着是问冉方的，实际上他是想让嬴政听听冉方的见解，他也想听听冉方对赵高的看法。 冉方一直在盯着李斯和嬴政，他明显能感觉到这两人之间的气场不一样。 他看到在问话的时候，李斯的眼神不自主地瞟了一眼嬴政，心中的猜测就多了几分。 不过，此刻的他也没有表现出来什么，只是淡淡地开口说：“贪污案，与我无关，自然我也不曾放在心上。” “不够，刚才苏伯父倒是问起，这贪污一案，与赵高有何关系？” “哦？”李斯眼神中有些疑惑，看着冉方似乎有些意外地问道，“竟是如此？” 话虽这么说，但是李斯心中的猜测又坚定了几分，陛下不是不怀疑赵高，而是对赵高的怀疑很深，所以在章台宫的时候，陛下才没有下旨调查赵高。 只是，现在嬴政也在此，这话他倒是没有办法说了。 “那依先生之见呢？” 这次没有人打断了，冉方接着刚才嬴政问完的话题说道：“陛下有智取六国之勇，又岂会看不穿赵高那厮的心思？” “这次赵高能如此高调，怕就是有陛下在背后推波助澜，不然得罪一次得罪各方势力，想必赵高也得掂量掂量。” “欲使其灭亡，必先让其疯狂，所以这一次的贪污案，陛下要的不仅是赵高的疯狂，还要清算一下朝中的各方势力。” “据我所知，这次贪污案一共伏法十六余人，除了廉良才，其他人的背后都或多或少有其他人的身影，那这一次为他们奔波的人，尤其是为他们说情的人，那必定是与之有关之人。” “到时候陛下再让人重新调查，若是没有贪污，那便是知道了他们的心思究竟在何处？” “若是贪污了，那抓起来不是正好吗？” “至于赵高，他这次贪污案是破釜沉舟的做法，到时候被人发现是冤案，他要么想办法得到陛下的谅解，要么只有逃这一条路了。” “毕竟他在朝中的势力，想必也不少吧，这朝中的大臣例如李斯，和赵高的关系很好，若是这次的事情被赵高躲过，他将来都有可能联合李斯处死扶苏，让胡亥登基。” 冉方只是说有可能，毕竟现在他来到的大秦，他也不知道会不会因为他的到来，大秦的命运有所变化。 但是他说的是可能，那落入在场的人耳朵里，就不是可能了。 尤其是李斯，他没想到会把话题落在自己的头上，他转过头看了一眼嬴政，心中是前所未有的慌乱。 正好嬴政那审视的目光也在看他，这让他更加不知所措了。 “先生这话从何而来？” “据我所知，丞相对陛下、对大秦，那是忠心耿耿，又如何会和赵高勾结呢？” 冉方淡淡一笑，随意地说：“这话不假，李斯忠于陛下和大秦。” “可当李斯的利益与大秦的利益有了冲突时，那他还会一如既往吗？” “谁又没有私心呢？将来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 “不是吗？” 如此，李斯倒也不好说什么了。 只是这件事也给他提了个醒，日后做事一定要笼络好陛下，若是因为这件事陛下对他心有芥蒂，那此事就不好处理了。 这一次来咸阳狱，就是想要知道陛下会不会对赵高出手，现在知道了陛下对赵高的态度，他心中倒是放心了不少。 “哈哈哈，先生所言极是。” “不过，我倒是相信，丞相对陛下、对大秦的忠心那是不变的！” 说完，他站起来朝着嬴政和冉方行个礼，微微弯腰说道：“今日只是来给先生送些吃食，现在东西送到了，那我便先离开了。” “你们两位聊着吧。”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 走的时候还在想，要如何挽回陛下的心啊。 倒是嬴政，看着李斯离开背影，没有任何的表情。 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说：“公子看事颇为透彻，这世上的事情，唯一不变的定律那就是变。” 这话，倒是让冉方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嬴政。 想来此人也是个透彻的人，之前与自己的交谈，倒是没有发现。 “哈哈哈，苏伯父此言不假，确实是这个道理。” “若是陛下能懂此理，怕也不会追求那所谓的长生了。” “毕竟，人终有一死，就算陛下是千古一帝，也逃不过这个定理。” 这一次嬴政没有顺着他的话说，他心中对此事还是很在意的。 冉方没有看他的表情，接着说：“生死也在变，若是有人已死，可他一生的功绩活在人们的心中，那又如何能说他死了呢？” “这生死，不过是一念之间，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做好该做的事情，把自己人生的意识发挥到极致，又何必纠结于生死呢？” “苏伯父，你说呢？” 冉方的一番话，深深地落进了嬴政的心中。 他一直在追求长生之术，想带着大秦千年万年的发展，可若是他现在便把大秦做到极致，又何惧生死？ 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这才是人生的意义。 “多谢先生指点，此番话说进了我的心里，真是豁然开朗。” ------------ 第112章 赵高的挣扎 皇宫。 赵高本来正在房间里悠闲地养伤，却收到晏通传来的消息，廷尉府已经开始在调查贪污案。 而且关于廉良才的贪污证据，已经被全部推翻，陛下开始怀疑他了。 还有刺客的事情，陛下竟然也怀疑是他所为。 虽然现在陛下还在怀疑阶段，但是只要廷尉府把所有的事情都调查清楚，那陛下定会暴怒。 尤其是这次的贪污案，他把李斯他们也都得罪了，朝中上下不会有人替自己说话，甚至他们还想要把自己杀之而后快！ 到时候，就算是胡亥回来，那自己也难逃责罚！ 现在，必须为自己谋一条生路。 “陛下如今在何处？” “启禀大人，陛下方才出宫去了，去了何处便不知了。” 看了一眼晏通，陛下出宫竟然没有带晏通，那定是对自己怀疑了。 他一个激灵站起来，看着晏通说：“好！” “你在宫中帮我看着，我出宫一趟，有任何的问题及时通知我。” 说着，他穿着一身便服离开了皇宫。 出了皇宫，赵高以最快的时间来冯去疾的府上，不等下人通报他便找到了冯去疾所在之处。 他的身后，还跟着要试图阻拦他的下人。 “让开！” 冯去疾看到赵高如此猖狂，愣了一下随即怒道：“赵高！” “你擅闯我丞相府！也未免太不把本官放在眼里了！” 此刻的赵高，根本不理会冯去疾的怒火，想到他把刺客的事情陷害在自己的头上，他就满腔的怒火。 “丞相大人，我只是想来听你解释解释，那刺客的事情是怎么回事儿？” 听到这话，冯去疾的态度瞬间没有了刚才的强硬，他朝着那些下人挥挥手。 “都退下。” 等他们都离开之后，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松懈，反而是一如既往地难看。 看着赵高，他有些不悦地说：“那我倒是想听赵大人解释解释，为何我的人也在那贪污案中。” “当初老夫调查贪污一案时，可是把证据都交给了你，那些可都是你的人，现在你把证据落在我的头上，竟是是何居心，赵大人就不用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两人都有把柄在对方的手里，赵高的态度也没有那么坚定了。 他缓缓笑了一下，坐在了一旁的榻上。 “右丞相何须动怒，若是我不把那些人抓起来，难免会有人怀疑你与我有关？” “我这是为丞相解忧啊。” “想必丞相也知道了，如今贪污一案廷尉府要重新调查，以丞相的实力，让那些人脱罪不是很简单吗？” “可我的事情，怕是不那么好解决了。” “所以，刺客一事丞相若是不能让我满意，到时候我在陛下面前口不择言，丞相不要怪罪于我啊。” 说话间，赵高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阴鸷的，大有同归于尽的意思。 见状，冯去疾也知道，这件事若是不安抚好赵高，怕是他也有倍受牵连的。 想了想，他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赵大人说的哪里话。” “不如这样，今夜你留宿我府上，我去派人想办法，待到明日事情自然会有结果的。” 赵高脸色一沉，盯着冯去疾的眼睛说：“丞相，你莫不是当我蠢吗？！” “此事若是被查出来，我哪里还有活命的机会？！” “念在我们是同盟的份上，我才来找你，给你一个提醒，若是你如此行径，那就休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冯去疾见赵高油盐不进，还想着要与自己“同归于尽”，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赵大人执意如此，那倒是看看能不能有机会，去陛下面前参我一本。” “今日既然赵大人来了，便在府上留一宿！” 这话里的意思，就是要把赵高关在这府上。 到时候事情有了结果，那冯去疾把赵高交出去，还能得陛下的赞赏，不过这赵高是活是死谁会在乎呢？ 再加他说赵高是偷跑，被自己抓起来了，那自己勾结官员的事情陛下定不会放在心上，至于那时的刺客，都是赵高一人所为，谁也不会想到自己的身上。 不得不说，冯去疾在和赵高合作的时候，就已经想好让赵高当自己的替罪羊了。 赵高盯着冯去疾，从刚才冯去疾的话中，他已经猜到了自己的结果。 但是，他又岂是那束手就擒的人。 他脸色一沉，猛地站起来。 就在冯去疾以为他妥协时，他突然从袖口中掏出一把匕首，在冯去疾没反应过来时，那匕首已经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赵高，你想干什么？！” 赵高看着冯去疾那惊慌的脸，手中的匕首微微往前推了推，让他能够到一丝丝的紧张，却没有划破他的脖子。 “丞相最好安静点，不然我这刀可不稳啊。” 见冯去疾不挣扎了，他才说：“我要做什么？” “当然是为自己谋条路了，希望丞相大人好好配合。” 在生死的关头，冯去疾也顾不上什么丞相的威严了，生怕赵高一不小心真的割到了自己。 他连忙说：“你说，你说，想要什么你直接说。” “赵大人冷静一点，我们可以好好商量嘛。” 看他这样，赵高才满意了。 “你去派人，把冯肖找过来。” “让他带着这几日的卷宗，就说你要翻阅，让他都带过来。” 冯去疾顿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却不太赞同他的说法。 “此事怕是做不到。” “那冯肖是李斯的人，他怎么会听本官的调遣？” “更何况现在冯肖和蒙毅一起查案，想要改卷宗怕是根本做不到。” “陛下让蒙毅和冯肖一起调查，就是担心有人会从中作梗，要是到蒙毅可是陛下的亲信，想要改卷宗除非蒙毅同意。” 赵高手中的动作有些松弛，显然他也在想冯去疾话里的可能性。 这几日他没有跟在陛下身边，有些事情他确实不知道，若是真的改不了，那他就只好先离开这咸阳城了。 他猜测胡亥应该在回来的路上，只要有胡亥在手，他就还能回到这咸阳城，恢复之前的生活！ 而一直紧张的冯去疾，能感觉到赵高此刻有些心不在焉，他立刻朝外喊道：“来人！” 没想到冯去疾竟然敢喊人，赵高的脸色顿时一变，这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砰！” 门被下人打开，看到这一幕都惊住了，同时有侍卫冲进来，纷纷拔出佩剑严阵以待地看着赵高。 “快放了丞相！” ------------ 第113章 冯去疾妥协了 一时间，书房的局势出现了反转。 而被挟持的冯去疾，看着站在门口的侍卫，此刻脸上没有了丝毫的慌张，甚至还放松了不少。 他用手轻推了一下放在脖子上的刀，却没有推动。 “赵高，这是在老夫的府上，你还真以为自己能够全身而退吗？” “你现在放了老夫，对于之前你做的那些肮脏事儿，老夫可以既往不咎，还可以帮你离开这咸阳城，到时候想去哪里谁也找不到你。” “不然，老夫很难保证，这陛下会不会知道那些事情，到时候老夫可不会给你留全尸！” 本来他以为，在自己的府上，赵高就算是再张狂，看到这么多的侍卫会被自己的气势吓到，顺势就把自己放下了。 没想到，赵高不仅没有放，反而拉着自己的胳膊又紧了些，还有那上手的刀，冯去疾都感觉到已经贴在自己的脖子上了。 只要赵高微微一动，他的性命就不保啊。 赵高冷笑地看着门口的侍卫，脸上的表情甚是张狂，他低头轻蔑地看了一眼冯去疾，语气冷冷地说：“右相未免也太看得起我赵高了。” “你以为，我没有离开咸阳城的法子吗？” “我提醒右相，这刀上我涂了毒，若是右相一挣扎不小心划破了脖子，那可是药石无医啊。” “还是右相，好好考虑考虑吧。” 这次轮到冯去疾慌张了，他没想到赵高竟然真的敢！ 同样的，那些侍卫听到赵高的话，也不敢有什么动作，都眼巴巴地看着冯去疾，等着他的吩咐。 冯去疾尽量不挪动自己的身体，生怕一不小心小命就没了。 “赵大人，你我都是一条蚂蚱上的人，何必非要弄个你死我活的地步？” “我知道所想，不过是担心陛下因为贪污案和刺客会归罪于你，可那冯肖确实不会听我的，但是我还有其他的法子，能保你一次。” “只要那些人都死在咸阳狱，你再把那些证据都销毁掉，到时候死无对证，就算是廷尉府想要调查，没有证据也无法治你的罪。” “届时，我再帮你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这件事不就过去了吗？” “你看如何？” 赵高没有说话，他也知道冯肖不会听从冯去疾的命令。 这次来找冯去疾，一是为了试探冯去疾会不会保自己，二就是要把这盆脏水泼到冯去疾的身上，尤其是刺客的事情确实与自己无关。 只要冯去疾把这件事认下来，他就觉得以他在陛下身边多年的经验，那贪污案一事他是可以糊弄过去的。 现在冯去疾愿意妥协了，那他自然也愿意做个顺水人情的。 “右相这么说了，那我也相信右相的为人。” “不过，这杀人的事情就劳烦右相去做了，我向来是不愿意弄脏了自己的手。” 听到赵高愿意妥协，冯去疾立刻就松了一口气。 “好好好，你放心，此事我立刻就让人去办，绝对不会有人怀疑到你的头上。” “现在可以放开了吗？” 赵高握刀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变化，仰起头假装思考了片刻，说：“听说蒙毅只抓到了一个刺客，另外一个应该在右相的手里吧？” “我想，右相现在可以把那人交出去了，顺便告诉他要说明白，此事与我无关，至于借口我想右相也应该有了。” “还有右相与那刺客往来的信件，我也想看一看。” 这次轮到冯去疾不说话了，他就知道赵高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没想到他竟然如此谨慎。 那刺客现在确实在他手里，可若是把他交出去，那他就没有底牌了。 而且，他也不太相信赵高。 把刺客的事情扔下来，难保他不会再说一些其他的事情，毕竟赵高在陛下面前向来是能说得上话，甚至李斯有时也需要赵高的帮忙呢。 “怎么？”赵高看出了他的迟疑，有些不客气说道，“右相难道不愿意？” “那就休怪我无情了！” “能让右相陪我走一程，也算是我赵高的福气！” 说着，他手上的动作就加重了几分。 冯去疾立刻就感觉到了，他连忙出声阻止，“不不不，不要！” 说完，他着急地看着面前的侍卫，吩咐道：“去，传信告诉蒙毅，那人的藏身之处！” “还有去书房，把我的书架上的那个盒子拿过来！” 听到吩咐的侍卫，立刻就跑开了两人。 看到这里，赵高才满意了不少，心情也放松了许多。 “多谢右相的坦诚。” “相信有右相相助，此事我便可安然度过，到时候定不会忘了右相的恩情。” …… 此时，嬴政也已经回到了宫里。 他命人把赵高带过来，就算是身体未痊愈，也要他此刻来见自己。 晏通站在高台上，心中有些慌乱，怕是此刻赵高还未从宫外回来。 而且他竟然看不出陛下的心情，也不知道陛下对赵高是何态度，但他总是觉得心里没有底。 过了一会儿，去找赵高的小太监回来了，身后却没有跟着赵高。 “启禀陛下，赵大人不在宫里。” “奴才去打听了一下，有人看到赵大人出宫去了，去了哪里就无人知晓了。” 听到这话，嬴政脸上骤然难看了几分。 他的目光突然转向了站在身边的晏通，看着晏通有些心虚的眼神，顿时就明白了一切。 “晏通，你可知赵高去了哪里？” 嬴政这话里的语气虽十分的平淡，但是晏通也能听得出来其中那带着嗜杀的意味。 直到这一刻，他知道陛下对赵高没有了信任，这一次怕是不会放过赵高了。 他跪在地上，心中立刻就有了计较。 “启禀陛下，奴才也不知赵大人去了何处。” “只是，在他临出宫前吩咐奴才，说是要出去解决一些事情，好像是关于贪污案的事情。” 说话的事情，他甚至不敢抬起头，生怕陛下发现他在撒谎。 其实这只是他的猜测，毕竟现在赵高为了保命，谁能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而且他这么说，也把自己摘出来，假装自己不知道这贪污案的内幕，到时候就算是赵高败了，他依然能够安然无恙。 这一刻，赵高倒是没有打算拆穿他，也没有让他站起来的打算，只是微微扫视了一眼。 “传令蒙毅，立刻把赵高带到朕的面前。” “卫戍军同去。” ------------ 第114章 右丞相自投罗网？ 收到命令的蒙毅，立刻带着自己的人马，开始去咸阳城搜查赵高。 他担心赵高收到消息，正在想办法离开咸阳城，到时候再想要把人抓回来，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而且上一次张子房他都没有抓到，现在若是再把赵高放跑了，简直是对不起陛下的信任！ 于是，思前想后，他带着几个人先去了李斯的丞相府。 他知道赵高与李斯的关系密切，若说这朝中谁愿意帮赵高逃跑，这李斯一定算一个。 到了丞相府时，李斯直接面见了蒙毅。 刚刚从咸阳狱回来的李斯，心中还有些慌乱，想着如何能挽回自己在陛下面前的形象。 这蒙毅就上门了，他便亲自过来，毕竟蒙毅带着卫戍军上门，那一定是陛下的命令。 他笑着接待蒙毅，语气有些客气地问道：“蒙中郎来府上，是找老夫有何事吗？” 现在事出紧急，蒙毅也没有含蓄，便直奔主题。 “想问丞相，那赵高今日是否来过府上？” 或许是李斯没想到蒙毅来府上是为了此事，脸上露出一个意外的神色。 随即又恢复如常，很淡定地摇摇头，“未曾。” 说完，他才又说道：“听说自那日被陛下责罚过后，赵高一直在养伤，所以这几日我也不曾见过。” “是发生何事了吗？” 蒙毅知道李斯一定会问起，他也没有打算隐瞒。 “赵高私自出宫，且不知去向。” “陛下现在要见到赵高，便派下官在咸阳城内搜寻。” “若是丞相见到赵高，请派人告知下官一声，到时下官亲自带他去见陛下。” 这一说，李斯就明白冉方的那些话，陛下已经听进去了，这一次怕是要抓到赵高亲手处置。 看来这赵高是活不久了。 “那是自然。” “那就多谢丞相了，下官便自行离开了。” 说着，蒙毅拱手行个礼，便大踏步地离开了丞相府。 等他离开，李斯立刻吩咐府上的侍卫，也一起出去寻找赵高。 “发现他，先把他带回府上。” “不可让他先落入蒙毅的手中！” 蒙毅并不知道这些，他从丞相府出来之后，准备带着人接着在城中搜查。 正在此时，束高朝他跑过来，眼神十分的急切。 “大人，大人，有消息了。” 蒙毅停下了脚步，转身有些急切地看着束高。 “赵高在哪里？” “不是赵高。” 听到这话，蒙毅顿时来脾气，有些生气地看着束高。 “那你说的是谁？！” 束高的表情还有些着急和激动，他立刻说：“另一个刺客。” “都什么时候了？！还操心刺客的事情！” 蒙毅眼中的急切已经掩饰不住了，他不理会束高，大踏步就要离开这里。 “等找到赵高，再说刺客的事情！” “你现在立刻带人去城西搜索，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赵高给本官找到！” 看蒙毅会错了意，束高连忙把刚才收到的纸条拿出来，展示给蒙毅看。 “大人，这是右丞相侍卫送来的。” 看到他手里的纸，蒙毅这才停下了脚步，有些震惊地看着那张纸条。 要知道，这纸自从造出来后，只有朝中的官员和修书的百家，才能用到纸，而且数量都是有数的，不是想用多少都有的。 用纸来传消息本就奢侈，还是冯去疾府上的传来的，那这个消息就要重新掂量了。 “传信的人呢？” “跑了，把信交给属下之后，那人就跑了。” 说话的时候束高还有些自责，若是知道他是传这个消息的，他一定会把人拦下来。 蒙毅没有理会他，只是看着手中的纸条，心中有些疑惑。 “为何冯去疾现在把这个消息传出来？” “还说刺客是他的人，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这种事情，谁都是瞒着做，哪有人会这么直接把事情揽在自己的身上？” 束高也跟着点点头，这也是他疑惑的地方。 “此事属实有些蹊跷，所以属下拿到消息的时候，就来找大人了。” “难道是有人威胁右丞相的？” “可这朝中，谁又能威胁到他呢？” 说完，空气安静下来。 片刻后，二人同时开口：“赵高！” 蒙毅接着说道：“赵高与冯去疾一定有什么秘密。” “他应该是收到了什么消息，便来找冯去疾，二人不知道做了什么约定，能让冯去疾把这种事情都说出来。” “立刻去右丞相府！” 说完，蒙毅就带着卫戍军直奔冯去疾的府上。 到了右丞相府门口的时候，却见那门口的侍卫今日竟然一个都不见，那大门还是紧闭的。 这一看就很不正常，蒙毅大手一挥，束高立刻带着一队人马，把整个房子都围起来，尤其是有后门的地方，更是亲自守着。 安排好一切，蒙毅便上前敲门。 “有人吗？！” “谁啊？”门内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丝毫没有要开门的意思。 “蒙毅！奉陛下之命来找右丞相，还望通报一声。” 门里没有了动静，或许是没有想到蒙毅会过来，接着就听那人说：“请中郎将稍等片刻，老奴去通报一声。” “好。” 过了一会儿，门里就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人从里面打开了门。 “丞相在书房会客，请中郎将稍等片刻。” 听他说完，蒙毅便带着人马直直地走了进去，直奔冯去疾的书房而去，丝毫不理会后面人的阻拦声。 来到书房门口，就见那门开着半扇，一眼便能看到冯去疾一人坐在书房中，看似正悠闲地品着茶。 蒙毅没有进去，只是在门口行礼道：“参见右丞相。” “方才府上的侍卫说右丞相府上有客人，为何不见那客人在何处呢？” 冯去疾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随即笑着解释：“呵呵，已经离开了。” “不知蒙中郎今日前来，是有何事吗？” 蒙毅没有回答他的话，目光落在了关着的半扇门上，隐隐约约能看到似乎有一个人影。 他冷笑一声，“砰”的一声直接踹在了那门上，门都被踢出了一个大大的洞。 一声巨响之后，正好能看到捂着胸口躺在地上的赵高，一脸的痛苦。 “赵高？” ------------ 第115章 赵高的结局 看到倒地之人是赵高，尤其是他手中还拿着一把刀，这是在场人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毕竟蒙毅接到陛下的命令，也不过是把赵高带到陛下的面前，现在赵高这个做法，倒像是要为了自己拼命一样。 “赵高，你在做什么？！” 赵高看到了蒙毅身后的卫戍军，他就知道自己今天跑不了了。 很快地，他便确定了一下当前的形势，立刻又把目光落在了冯去疾的身上，又想再次用冯去疾威胁蒙毅放他离开。 可是这一次，他拿着刀捂着胸口站起来，正要朝冯去疾扑过去的时候，就被蒙毅一脚踹在了手腕处。 “叮。” 一声清脆的刀落地的声音响起，赵高捂着自己的手腕，五官痛苦地扭到了一起，同时伴随着一声惨叫声：“啊——” 见状，门口的侍卫立刻把赵高制服，压着他站在了蒙毅的面前。 赵高的脸上还是有些不服气，怒斥道：“蒙毅，你在做什么？！” “冯去疾才是那幕后的主使，你为何要抓我？！不抓他！” “难道你要造反吗？！” 看他还在挣扎，蒙毅没有搭理他，只是朝着冯去疾作揖道：“右相随我入宫一趟吧，这件事还需右相亲自到陛下面前解释一下。” “请。” 不给冯去疾拒绝的机会，蒙毅已经侧身让位，示意冯去疾跟他一起回宫中复命。 冯去疾点点头，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说不的权利，毕竟现在赵高出现在了他的府上，这说明他和赵高私底下是有联系的。 若是这件事不解释清楚，怕是以后他都不用入朝了。 不过刚才蒙毅救了他一命，按理他也应该去宫里，把事情的原委告知陛下，顺便感谢一番蒙毅。 “多谢蒙大人，老夫这就随你入宫。” “右相客气了。” 说完，蒙毅一挥手，高声道：“带走！” 一行人立刻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冯去疾的院子，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 这下，朝中的大臣都知道赵高被抓了，有的人担忧，有的人在欣喜，不过事情没有确定下来前，谁也不会去宫里蹙着个眉头，只能是在自己的府上等消息了。 …… 麒麟殿。 蒙毅恭敬地站在大殿中，把刚才在冯去疾书房里找到赵高的过程说了一遍。 随后，他就把目光转向了冯去疾，示意接下来为何赵高会出现在哪里，又为何拿刀的事情，就轮到他说了。 此刻的冯去疾，看着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的赵高，心中纠结着接下来的话该怎么说？ 毕竟这件事说起来，还是他和赵高合谋在前，赵高威胁他在后，若是这件事非要追究起来，他还真的不好说。 不过片刻后，他就在心里做了决定，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赵高的头上！ “启禀陛下，赵高为何会出宫，老臣绝不知情！” “只不过老臣在府上时，听下人来说赵高求见，老臣碍于同僚之谊见了他一面，没想到他却用刀挟持老臣，还让老人想办法把他送出咸阳城。” “他还想要威胁老臣，要把咸阳狱中的那些大臣都杀掉，还有在廷尉府的那些证据，也都想办法处理掉，不然他就要把事情都推到老臣的头上。” “陛下是知道的啊，老臣如今已不过问朝中的事情，这些事情老臣万万不敢做啊。” “可赵高却如此污蔑老臣，还用淬了毒的刀威胁老臣把刺客的事情揽在自己身上，给蒙大人传了消息，这都是赵高污蔑的手段啊！” “陛下要为老臣做主啊！” 说着，冯去疾便跪在了地上，那苍老的脸上都是泪水，看得有人有些无奈和心疼。 看他如此做作，跪在那里的赵高，露出凶狠的表情，似乎要把冯去疾生吞了一样。 他没想到，这冯去疾竟然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自己的头上！ “陛下，这都是污蔑！” “奴才跟在陛下身边多年，陛下是知道老奴的，这种事情老奴绝对不会做。” “陛下明察啊！” 被他们吵得头疼，嬴政微微抬手，大殿中立刻安静下来。 “带上来！” 嬴政话音刚落，就有两个侍卫带着晏通走上来，看到晏通那心虚的眼睛，还有惨白的脸，就知道他什么都说了。 看到这一幕，赵高身上的冷汗直流，那陛下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此刻他想要求情的话都说不出来，因为他不知道嬴政会怎么处理他。 嬴政看着晏通，看着跪在那里的赵高，眉头紧蹙着，“晏通，你可知罪？” “奴才知罪。”晏通整个人都要趴在地上，从被抓起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赵高完了，自己也绝对活不了。 不如把事情都说出来，还能求个全尸。 “奴才听信赵高的话，污蔑朝中的大臣，还帮他一起伪造了那些证据，这都是奴才的错。” “请陛下治罪。” 说完，他便低着头跪在地上，等着嬴政的命令。 而此刻的赵高，已经知道自己彻底没有希望了，不等嬴政开口，他便已经先说话了。 “陛下，老奴一时糊涂啊！” “求陛下看在老奴伺候多年的份上，饶了老奴这条老命吧！” “陛下……老奴知错了！” “陛下……” 赵高那一声声的哭泣声，听起来有一种撕心裂肺的感觉。 可他像是不自知一样，跪在地上“砰砰砰”地磕头。 他想着自己与陛下多年的感情，还有身为胡亥的老师，陛下应当不会对他太过残忍，说不定只是重重惩戒一番，还能留下自己的性命。 可他没有看到，嬴政看着他的眼神中露出了浓浓的杀意。 本来嬴政对赵高还是有些感情的，可是一想到冉方说的那些话，他就对赵高有了浓浓的戒备心。 尤其是看到赵高如此求情，这分明就是拿捏了自己的性格，这种人怎么能留在世上？ “赵高罪大恶极，陷害朝中大臣，立刻押入大牢！” “三日后施车裂之刑，以儆效尤！” 听到这话，赵高整个人都瘫坐在了地上，他没想到陛下直接就要处死自己，连个调查解释的机会都不给。 不等他给自己求情，立刻就侍卫上前，把他和晏通都拉了出去。 见状，冯去疾跪在那里瑟瑟发抖。 他也想不到，陛下会如此惩罚赵高，此刻他感觉自己也危险了。 “陛下……老臣是受了威胁，还未做什么，请陛下开恩。” 这话不知道嬴政信了几分，他看着跪在地上的冯去疾，只看得冯去疾冷汗直流，快想要把自己的事情都坦白了。 他这才开口：“堂堂大秦右相，竟被一个阉人威胁。” “罚你禁足三月，在府中闭门思过。” 只要能保住性命，至于其他的冯去疾根本不在乎，也可以说顾不上在乎。 “谢陛下。” “老臣领旨。” ------------ 第116章 事情已成定局 一夜之间，赵高被打入狱的事情便传遍了整个咸阳城。 而那些被冤枉的官员，也都被连夜放出了咸阳狱，至于和赵高同流合污的人，也都一个个被关入了廷尉府的监狱。 这件事在朝中引起了巨大的震动，他们猜测肯定会有不少的官员会获得提拔的机会。 至于那些被冤枉的人，想着日后出了狱后，定要扬眉吐气了一番。 只不过因为贪污的事情还未调查清楚，他们还暂时在牢中待着，不过那待遇却是好了不少，牢房也换成了普通的牢房。 收到消息的齐曹，有些感激地来到咸阳狱，还带了一些普通的吃食，想着来感谢冉方。 一进咸阳狱，他甚至都没有想着找他家的大人，便直接来到了冉方牢房的门口。 他把东西放在了桌子上，便直直地朝着冉方跪了下来。 “多谢先生，救了我家大人一命！” 听到这里有动静，那些正在聊这次劫后余生感言的官员和他们的家人，都竖起耳朵听着这边的声音。 因为在朝中的人都知道，能在牢中被称为先生的人，怕也是只有那个神奇的冉方了。 所以听到是冉方救了一位大人，个个都竖起了耳朵，想要听听事情的原委。 有对事情敏感的人，一下就联想到了这次被冤入狱的事情。 而冉方，看到齐曹又跪在了地上，他脸上闪过一些无奈。 他能理解古人的思维，在遇到圣上与比自己官大的人，都必须跪下行礼，可是动不动跪自己这个儒生，他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你不必如此……”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那齐曹朝着他磕了三个头，然后便站起来，脸上的态度十分恭敬。 看他动作如此干脆利落，倒是让冉方不知道说什么了。 “坐吧。” “有什么事儿坐下说。”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一次齐曹也没有扭捏，直接坐在了冉方的对面，不过还是和上次一样，距离冉方有些远。 而且整个人都是十分恭敬的姿态，坐在那里一本正经的样子。 “先生救了我家大人，我给先生磕头也是应该的。” “若不是先生提醒，我也想不到找证据，先生还让廷尉府的人来找我，才能还我家大人一个公道！” “那廷尉府的人也对陛下称赞有加，他们都说这次要不是先生提醒，怕是也找不到赵高的证据，这一切都是先生的功劳。” “这些吃食都是孝敬先生的，我家大人清廉，府上没有太多的银钱，只能买这些东西，还望先生不要介意。” 冉方看着那些东西，确实算不得什么好物，尤其是和李斯他们拿来的那些相比，更是不值一提。 不过他能看出来，这人绝对是用了心的。 “无妨。” “这些已经很好了，多谢。” 见冉方如此说，齐曹更不好意思了，脸上难得地露出了尴尬之色。 “先生，如今陛下要彻查贪污一事，还有那赵高三日后要行车裂之刑，这可都是先生的功劳啊。” “我可听说，那廷尉府正连夜追查，定要这三日内把赵高犯罪的证据都找出来，要给陛下一个交代，所以他现在被关在了廷尉府的大牢。” “这可真是大快人心啊。” “只是不知道，我家大人这咸阳令还能不能保住？” 说话的时候，能明显感觉到齐曹的愉悦。 事情已经有了结果，赵高也没有了再兴风作浪的机会，这对冉方来说也是一件好事，这说明他的到来，还是产生一些影响的。 “放心吧，你家大人的官职，不会有任何的影响。” “既然是被冤枉的，那自然是洗清冤屈后，再官复原职便可，若是因此牵扯到入狱的官员，那还把赵高抓起来有什么意义呢？” “况且，这朝中的官员都是层层选拔上来的，每一个官职都有着自己的使命，就算是想要再换，也要找一个合适的人选。” “百余年来大秦虽律法严明，可陛下也知赏罚分明，这一次被冤枉入狱的大臣，陛下自然会有所给予。” 听到冉方这么说，齐曹松了一口气，那些被关押的官员也都松了一口气。 他们也都听出来，能和冉方一起坐而论道之人，是咸阳令廉良才的人。 这下有不少人在猜测，能得冉方的青睐，这廉良才是否要升官了？ 还有的人也在懊恼，早知道也让自己的家人，去牢中与冉方套套近乎，说不定自己也能入了陛下的眼。 他们这些想法冉方和齐曹自是不知，还在说着自己的事情。 “多谢先生提点，那老奴就放心了。” “先生，我听说上次刺杀你的人，都已经被抓住了，都是赵高派的人。” “估计那刺客这一次也不得善终了。” 刺杀的事情过了这么久，冉方倒是也没有放在心上了。 现在听到齐曹说起来，他倒是还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么久了还有人在追查。 “如此，倒是放心了。” “赵高为何要杀我呢？” 齐曹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毕竟这问题也不是他能回答得了的。 倒是扶苏，听到齐曹的话，突然想到那日赵高来时，正好是此刻把机关盒送过来的时候。 这么说，那次赵高过来，不过是想要看看这机关有没有用？ 若是如此，那赵高也未免太胆大了些。 不过，现在想到了，他也不敢说出来，他也担心齐曹在此说的太多，让冉方知道些什么。 “既然事情有了结果，那你家大人估计也快回府，你不用回去收拾一番？” 这就是下逐客令了，齐曹立刻明白了，他立刻站起来朝冉方和扶苏恭敬行礼。 “多谢提醒。” “想来我家大人出狱也就这一两日了，那我便回去了。” “日后再来感谢先生。” 说完，他便起身离开了。 看冉方还在思考赵高的事情，扶苏心中有些着急，定要想办法转移冉方的注意力。 想了一会儿，他开口问道：“先生，如今精盐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那大秦的税收，定能提高一个水平，这天下便可安定了吧？” 听到他的声音，冉方顿时回过神来，看着他的眼睛片刻，肯定地摇摇头。 “非也。” “怕是会乱！” 扶苏本就是随意一问，没想到会得到这个答案，他顿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乱？” ------------ 第117章 盐铁之事的走向 扶苏惊讶的表情还来不及收回去，他眼神中皆是不可思议。 同时，他的心中还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先生，这话是何意啊？” “当时你曾说，只要管好关东地区就好了，其余的地方都会学着关东地区来行事，为何现在就改了口风啊？” 冉方看他如此着急，倒是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过了片刻，他才说：“我之前就说过，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而商人更是重利，盐铁专卖会有多少商家被影响，你可曾想过？” “若是盐铁专卖的事情在关东顺利进行，想必陛下定会推行全国，到时岂是所有的商贾，都能接受呢？” “要知道盐铁专卖起源于管仲的‘官山海’，天下又有几人不知？那为何他们还是我行我素，那是因为利益足够的大。” “现在大秦突然学习管仲的做法，自然会触及到那些利益，若是你的话，你会束手就擒吗？” 听到这话，扶苏很认真地思考一会儿，随即很认真地摇摇头。 盐铁的利润他之前或许不知道，但是自从上次冉方给算过盐的利润之后，他的心中也大概有一个数了。 “宛如割肉一般，谁又能舍得呢？” “既然如此，那先生为何还觉得大秦要盐铁专卖，这是置大秦的生死于不顾啊？” 隔壁在听着冉方和扶苏对话的人，也都纷纷点头，甚至有的人想要出声，责骂冉方要害了大秦。 可一想到冉方在陛下面前的地位，又都忍了下来，仔细听着冉方接下来的解释。 “就是为了大秦的生存，才要现在以盐铁为突破口，试探有哪些人是想要对大秦不利的。” “要知道，这些商贾就算是有钱，也不会对大秦有太大的威胁，可他们背后的复辟势力，却有可能对大秦造成不可逆的影响。” “所以，若是这次盐铁专卖之事引发了动乱，那这乱不是商贾而起，而是他们背后复辟势力趁机挑起的战乱。” 这话让扶苏有些不理解，他疑惑地看着冉方。 “大秦为何要主动引起战乱？” “如今天下太平，难道不好吗？” 冉方听着扶苏这天真的话语，不由得笑了出来，只不过笑容中带着满满嘲讽的味道。 他在嘲笑扶苏的自以为是，还有他的狂妄自大。 被冉方看得有些心虚，扶苏不由得为自己辩解道：“难道我说的不对？” “呵呵，你还真是蠢得天真，”冉方没有惯着他，直接毫不客气地说了一句。 他根本没有看扶苏那微怒的表情，而是直接问道：“你可知，这天下有多少人对大秦严苛的法律心生不满？” “又有多少旧贵族，想要寻找机会复辟他们的旧国？” “若是给他们一个机会，你觉得这些人不会对大秦发起战争吗？” “刚刚剿灭的旧楚之地项家的事情，你就已经忘在脑后了？” 这一连串的问题，让扶苏有些招架不过来，他脸憋得通红，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 主要是冉方这些话都说到了要点上，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反驳，或许他根本就反驳不了。 过了片刻，他才带着一丝虔诚的语气问道：“先生的意思，这次盐铁专卖的事情，就是故意做给那些想要复辟的人看的？” 冉方的表情这才好看了些，颇有孺子可教的意味。 在扶苏纠结的表情中，他终于微微点点头。 “确实如此。” “这次以盐铁为突破口，就是要给那些旧贵一种错误的感觉，如今大秦正面临困难，需要通过盐铁来敛财，降低他们的防备心。”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次盐铁专卖受益人乃是天下的百姓，也要让百姓知道，大秦虽律法严苛，那也是为了维护天下的秩序，是为了这天下的安定。” “还有一点就是，大秦确实需要不少的钱财，若是动了土地、粮食这些，那就会引起那些贵族、豪强以及官吏共同对秦，这些人加起来的势力就不是大秦能遏制的了。” “所以现在要各个击破，就是从盐铁专卖开始，毕竟商贩走卒对局势的影响不大，就算是他们背后的势力想要动手，也不是一时间就能做到的事情。” 听到冉方的解释，扶苏就明白了他的苦心，这一切的一切还是为了大秦在着想。 可即便如此，扶苏还是有些疑惑。 “既然先生说盐铁之事后，那些势力一时间想要动手也要掂量掂量，那为何先生还要说会乱呢？” 这一次，冉方的表情难得出现了一些为难的神色。 他沉默许久，眉头微微皱起。 “此事只是我的猜测罢了。” “商贾有钱，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他们什么也都做得出来，若是这些人教唆底层的商贩闹事，那些复辟势力看到，定会想办法插手。” “若只有那些商贩闹事还简单，可那些复辟势力他们的实力不俗，到时候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而且这些复辟势力都是一心对付大秦，他们若是瞅准时机联合起来，那对大秦来说……” 闻言，扶苏的脸色大变。 他知道冉方的意思了，不由得接了一句：“是灭顶之灾。” 说完，他像是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着急地问道：“先生，可有何解救之法？” 冉方这一次倒是没有嘲笑他，也没有接着为难扶苏，接着开口说：“这次的事情，其实是一个机会。” “机会？” 扶苏有些惊讶，不明白冉方话里的意思。 “是的，”冉方点点头，接着刚才的话说，“方才我也说了，这次盐铁之事会让人以为，大秦的气数已尽，只能想那些办法来提高实力。” “这时，定会有人想要来试探，尤其是那些商贾，他们定会想办法联合其他的商贾一起动手，还有那些复辟之人也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如此，一能看到谁对大秦有不轨之心，二来大秦能够借此机会，提前准备好对策。”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还可策反一些商贾，就如顾家那般，让他们也进行专卖的事情，这样就相当于在他们同盟里安插了眼线，那还会担心那些人吗？” “还有一点，不是所有的人，都敢在此刻来进攻大秦，毕竟陛下的威压还在那里，就算是他们动手也得掂量一番。” 听完冉方的这些话，扶苏不得不赞叹，这法子确实好。 就算是将来真的有人动手，以大秦现在的实力，想要对付那些乌合之众也是易如反掌。 况且当初实力最强的旧楚，现在早已土崩瓦解，还有王贲在那里坚守，就算是他们想要动手，也没有那个实力了。 “先生果然妙计。” “既然如此，相比大秦的盐铁专卖之事，估计要加快速度了。” “不然此事拖的时间越长，对大秦来说越是不利的。” ------------ 第118章 嬴政的改变 有了顾家的经验和如今关东地区的反馈，嬴政对于盐铁一事还是很有信心的。 可是，他没想到冉方对于盐铁一事，竟然想得如此长远。 当初冉方提起盐铁一事时，他也只是以为能够增加税收，却未想过会引起其他的商贾的反叛之心。 身居高位太久，他好像忘了有些人，为了利益什么事儿也能做得出来。 思虑良久，嬴政看着身边新来的太监，说道：“魏良，宣李斯、王翦、章邯入宫。” “喏。” 魏良是刚刚被提拔上来伺候嬴政的，一举一动都有些小心翼翼，他恭敬地弯腰施礼后，才转身离开了章台宫。 站在章台宫不远的地方，他高声道：“宣李斯、王翦、章邯入宫觐见——” 这似乎在显示自己身为陛下亲信的威严，也是在告诉陛下，他与这些人皆无私交，日后不会私下与他们有任何的往来。 只可惜，嬴政根本就不在意这些，他还在丝毫盐铁的事情。 一个时辰后，李斯、王翦、章邯同时走进章台宫，齐身朝着嬴政施礼。 “参见陛下。” 嬴政随手道：“起来吧。” “谢陛下。” 三人都以为，刚刚发生了赵高的事情，陛下这次把他们宣入宫，定是为了赵高的事情，想要借机敲打他们一下。 或者说，赵高又说出了什么事情，陛下请他们过来共同商议的。 而这三人中，与赵高关系走得最近的，那就是丞相李斯了。 他与廷尉府的关系也不错，知晓那赵高应该是没有机会说什么了，难道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吗？ 不过他也不敢问，毕竟赵高被抓之后，明显能感觉陛下对他的态度也有些耐人寻味。 嬴政看了他们几人一眼，把目光落在了章邯的身上，问道：“盐铁专卖一事，进行得如何了？” 听到这个问题，李斯松了一口气，说明不是针对他来的。 章邯上前一步，恭敬地朝着嬴政又施礼道：“启禀陛下，有顾家相助，这关东的盐铁基本已经收为大秦所有。” “只等陛下下令，便可将盐铁专卖的法令传遍全国，相信不出三个月，那些商贾都可收到命令，到时就能派人接手了。” 嬴政点点头，对于大秦的速度，他一直都是很相信的。 至于章邯的办事章法，他也从未怀疑过。 只是这一刻，他眉头微微蹙起，因为看到章邯如此轻松的话语，说明他根本没有看到这盐铁专卖之后会发生的事情。 幸好冉方提前提醒了，不然到时候这些商贾和旧贵联合起来时，他还在咸阳城什么都不知道呢。 “如此……” “此次盐铁专卖一事，你可遇到什么问题？” 现在的嬴政已经意识到了朝中大臣的问题，包括章邯和蒙毅在内，他们都只会解决问题，他给下达的命令也都能够完美地解决。 可这有一个最大的问题，就是不会发现问题，这对朝廷官员来说是个大问题。 所以，这一次他愿意从章邯开始，让他们有能够独立思考的能力。 可是让他失望了，章邯被嬴政的问题惊讶了。 要知道这次盐铁专卖是冉方提起的，而后是陛下亲自同意的，现在要他想盐铁专卖的问题，这不就是说陛下的不是吗？ 章邯看着嬴政紧蹙的眉头，脑袋上的汗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他站在那里，恭敬地说：“启禀陛下，臣……不知此法有何问题。” “顾家对于精盐一事甚为上心，也对陛下感恩戴德，岂会有什么问题？” “有顾家开先例，想必那些旧地的商贾也无话可说，臣以为此事当尽快。” 看他如此骄傲自大的模样，嬴政的表情又难看了几分。 这次嬴政没有接着跟他说话，而是把目光落在了李斯的身上。 他对李斯还是很相信的，于是又开口问道：“丞相以为呢？” 李斯最是了解嬴政，听他这么问，就知道他对章邯的这个回答不满意，而且最大的可能是冉方又说了什么。 而且陛下还把王翦也请了过来，这说明可能会牵扯到战争的事情。 思索了片刻，他恭敬地朝着嬴政施礼后，说道：“启禀陛下，臣以为此事当慎重。” “盐铁专卖事关重大，不是一朝一夕便可做到的事情，当徐徐图之。” “若是直接对各地的商贾都进行商讨，难免会有人起谋逆之心，届时该如何处置？” 从一开始盐铁专卖，李斯就不太赞同此事，但是这一次他的这些话，倒是有些与冉方说的一样。 嬴政有些赞许地点点头，还得是丞相合他的心意。 不过，还是没有说到正点上，嬴政过了片刻才开口说道：“丞相言之有理，不过只是一些商贾，难成什么大事。” “寡人只是担心，这些商贾的背后，可否有旧贵之人，若是他们趁机挑起对大秦的争端，该如何应对？” “可盐铁专卖之事势在必行，若是不能及时推行，那关东的商贾定会心中愤愤不平。” “众卿以为，此事该如何解决？” 李斯几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想到陛下会有此一问。 或者说，他们谁也没有想过，这商贾的背后会有人撑腰。 毕竟顾家的背后，只有一个不成气候的冉方和当今的陛下，这对他们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可若是其他商贾的背后也有人，那就不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了。 李斯看着高位上的嬴政，发现他脸上没有丝毫的担忧，甚至还有些轻松的感觉。 他就明白，现在应该已经有了解决之法，这次陛下把他们宣过来，就是来说最终解决方案的。 “臣等愚钝，还请陛下明示。” 嬴政有些失望，不过事情还是要有所解决的，他便把冉方的那番话说了出来。 “自从大秦一统之后，总是有一些旧贵试图颠覆大秦的朝政，这次既然给了他们机会，那自然是要好好试探一番，看看究竟有哪些不轨之心？” “这一次定要把这些人都找到，让他们知晓大秦的实力，不是几个乌合之众就可撼动的！” “王翦和章邯，你们二人商议，绝不能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传信给王贲，定要坚守会稽郡！” 还是冉方说的楚地兵力强悍嬴政听进去了，只要王贲把旧楚之地守好，其余的兵力他相信朝中的大将，不会被那些人击垮的。 看嬴政已经决定了，三人也都不敢再提出异议。 三人齐声道：“喏！” “定不负陛下期望！” ------------ 第119章 圯上老人 由章邯和王翦合作，一起做好盐铁专卖的全国推广，给了大秦官员不少的信心。 但是，也有人不理解，为何这件事要让王翦也参与其中？ 不过在咸阳狱的那些人却明白，都是因为冉方的那番话，因此他们对冉方的态度也变了不少。 从开始因为嬴政的命令而产生的好奇，到如今转变成了由心底而来的佩服。 所以，这几日他们在咸阳狱中，有空的时候总是想要和冉方搭搭话，甚至试图从他的嘴里得到一些更多的经验和内容。 不过在这群人中，有一人显得格格不入，他不主动与其他人说话，有时主动有人跟他搭话，他也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这人就是廉良才。 这次被冤枉，对他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心理影响，但是听到冉方的那些话，他心中却不由得多了很多想法。 因此只有他们和冉方聊天时，他会主动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其他人想要和他套近乎，他基本上都是闭口不谈的，不过那目光总是紧紧盯着冉方牢房的方向。 这日，他正在看冉方写字时，就看到从外面走进来蒙毅和一老者，拄着拐杖便朝着冉方的方向过来了。 老者满头银发，看起来精神矍铄，不由得让人多看了几眼。 站在牢房门口，老者看了一眼牢房里的冉方和扶苏，随即把目光落在了冉方身上，问道：“你就是冉方。”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冉方和扶苏同时转过头，看向了门口的老人。 两人眼中那迷茫之色，说明都不认识这个人。 倒是冉方在看到他朱颜鹤发、老态龙钟的样子，脑海中不由得想到了一个人——张良的师父——黄石公。 想着，他便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用肯定的语气问道：“圯上老人？” 黄石公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没想到这冉方竟然能直接说出他的名头来。 心中不由得猜测，难道这冉方真的如张良所说，与他是有关系？ “正是老夫。” “想不到还有人认识老夫，倒是老夫的荣幸了。” 冉方有些敬佩此人，能够写出《太公兵法》和《黄石公略》的人，那绝对是绝世奇才，而且还培养出张良那种徒弟，更是令人佩服。 他朝黄石公拱了拱手道：“能识得先生之才，是晚辈的荣幸。” “老先生请坐，有何事坐下再说。” 本就跟着冉方站起来的扶苏，难得看到冉方对谁的态度如此恭敬，心中对这个圯上老人不由得多了几分好奇。 要知道，就连他父皇和李斯等人来了，那冉方的态度也是十分的随意。 这个圯上老人究竟有何过人之处，能引得冉方如此客气？ 想着，他便主动开口问道：“先生，他是？” 冉方看了一眼扶苏，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把目光转向了黄石公，解释说：“老先生莫怪。” 黄石公脸上丝毫没有在意之色，只是随意地摆摆手。 他知道蒙毅把他押到咸阳城，就是想要从他的嘴里得到张良的线索。 可这件事，他有一个要求，就是要见到冉方之后才说。 因为之前张良跟他说了冉方的事情，他总感觉张良的事情，在冉方这里是一个机会，不只是求生的机会，更是一个能够扬名天下的机会。 至于其余人的质疑，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无妨。” “有人能知老夫，就已经很满足了。” 说着，他主动转过头，替扶苏解释自己的身世：“老夫不过是一乡野之人，黄石公。” 上次冉方和张良聊天的时候，把扶苏请出去了，所以这次听到黄石公的名字，他也没有太大的反应。 只是微微点点头，便坐在了那里，他也不觉得此人有什么过人之处。 倒是冉方，听到黄石公如此介绍自己，不由得开口说道：“圯上老人太谦虚了。” 只说了一句，他便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接着追问。 “今日老先生来此，是为何事？” 听冉方提起此事，黄石公那胡须下面的表情，肉眼可见地难看了几分。 他叹了一口气，整个人都萎靡了几分。 “此番来咸阳，是有人请老夫来的。” “说是我那徒弟在此惹了祸端，可现在他人不知在何处，他们便让我来寻他。” “想必先生也知道我那徒儿的身世，他若是被人抓了去，那可是……” 听着他的话，冉方心中不由得又多了几分怀疑，张良的身世为何会暴露？ 而且听黄石公话里的意思，朝廷还知道黄石公是张良的师父，这有些太匪夷所思了。 还能把黄石公请过来，这绝对是已经知道了他的藏身之处，这太令人意外了。 “那老先生来找的意思，是想让我给他求情吗？” “不。” 这一个字黄石公说得斩钉截铁，他脸上的胡须甚至都抖了几抖。 “我那徒弟从咸阳出来后，去找了一趟老夫，对先生赞不绝口。” “先生与他说的那番大义之言，他也已经告诉老夫了，老夫十分佩服先生。” “所以，老夫也在劝他，当今天下的太平，是用无数人的鲜血换来的，若是为了自己的仇恨，再挑起天下的战争，弃百姓于不顾。” “那和他仇恨的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后来他便离开了，至于去了哪里老夫也不知情。” 黄石公的这番话不仅是说给冉方听的，也是说给刚才让他来咸阳狱的蒙毅听得。 在他进来的时候，蒙毅就悄悄进了隔壁的房间，正在听着他和冉方的对话。 这个事情冉方并不知情，但是黄石公最后的一句话，明显不是说给自己听的，他心中不由得多了几分怀疑。 他用眼神示意黄石公，是否隔墙有耳？ 没想到黄石公竟然点点头，冉方心中顿时有了猜测，一些他想不通的地方，也都想通了。 “老先生大义，冉方也佩服。” “既然老先生心中有了决断，今日过来不只是为了和我说这些的吧？” 黄石公笑着点点头，看向冉方的眼神还有些惺惺相惜之味。 “先生睿智。” “我那徒弟向来倔强，有些事情他认定了，即便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而且他还仁义，就算是被人欺骗了也不会为自己辩解。” 听他的话，冉方心中不太认同。 不过也没有打断他的话，接着听他接下来的解释。 “所以，我那徒儿他只是被人利用，刺杀之事他并未主谋，不过是受人蛊惑，以为能够替家里人报仇，便忘记了思考事情的真假。” “背后的主谋老夫也知晓，若是先生愿意放过我徒弟一次，我便可以把幕后之人说给先生听。” ------------ 第120章 相互试探 隔壁的蒙毅，听到黄石公的话脸上有些怒气，自己让人问了几天，也不见他说什么。 还整日说着，只有见了冉方，才愿意把一切都说出来。 现在满足他的想法，让他见了冉方，可先是说自己不知道那张子房的藏身之处！ 现在又说背后另有其人！ 这是拿他涮着玩儿呢！ 想着，他便忍不住从隔壁牢房走出来，直接来到了黄石公的面前，眼中的怒火还未消退。 他指着黄石公，大声说道：“你说什么？！” “背后另有其人？！” “前几日你为何不说！” 看着突然出现的蒙毅，冉方倒是有些意外，难道刚才黄石公说的隔墙有耳，指的就是他吗？ “这位大人，怎么会在此？” “听你话里的意思，刚才你就在隔壁偷听吗？” 被戳穿了的蒙毅，瞬间有些尴尬，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刚才一时生气，就把自己的任务忘记了。 不过随即他又换了一副理直气壮的表情，既然已经被戳穿了，那他也就索性不装了。 “此人是我抓到的，他是那刺客张子房的师父，要找张子房自然是要找他的师父了。” “可来到咸阳城后，他却一言不发，不管说什么都是要见你，那我也只好出此下策了。” 说话的时候，蒙毅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丝毫没有被识破的心虚。 而且在说完之后，还径直坐在了黄石公的旁边，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冉方不由得笑了，这人说话做事倒是坦荡，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随即又和黄石公说：“老先生，有事就说吧。” “此人虽跋扈了些，但应该也不是那等滥杀无辜之人，若是张良真的背后有人相助，自然是要把人都抓住才算的。” 黄石公抿了抿嘴，点点头道：“此事我知晓得也不是很清楚。” 这一句，蒙毅又激动了。 他指着黄石公刚要开口，就被冉方的眼神挡回来了。 黄石公像是没有看到一样，接着说道：“当初他要行事时，曾去找老夫一次，说他找到了同盟之人，可以为家里人报仇。” “我知晓他这么多年心中的苦楚，便也没有拦着他，只希望他能够保一条命，便劝诫他要谨慎行事。” “可他一直说那人好出奇计，是难得之才，有他相助定可成事，且那人也会助他行事，还制定了详细的逃跑计划。” 这个事情冉方是相信的，不然当初博浪沙刺杀时，那么多的秦军，不可能让张良就那么跑了。 可是想要大秦覆灭之人何其多，谁又是与张良合谋之人呢？ “老先生如此说，可知晓那人是谁？” 这一次，黄石公却摇摇头，有些叹息地说：“老夫不知。” 虽然如此，可是冉方却感觉，不是黄石公不知道，而是他不愿意说。 现在说明了张良身后另有其人，那朝廷总是要调查一番的，那张良这段时间就是安全的。 现在要反大秦的人如此多，以张良的才能想要去何处不行？ 不过他也没有追问黄石公，只是淡淡说了一句，“老先生果然神机妙算。” “只是不知道，老先生心中是否真的如此所想。” “听说朝廷这几日在推行盐铁专卖一事，不知老先生如何看？” 谁也没想到，冉方的话题突然转移到了这上面。 就连黄石公，也惊讶地看着冉方，表情中还闪过一丝慌乱。 不过，只是片刻他又恢复了平静。 “自然是好事。” “自从来到咸阳城，老夫便发现咸阳城的风气甚好。” “老夫也听说，如今顾家精盐的生意更是如日中天，若是将此法推广至大秦各地，想必定会受到百姓的爱戴。” 冉方看他的表情似笑非笑，黄石公如此神机妙算之人，如何能不知道盐铁专卖一事带来的影响。 可他却如此说，那只能说明他对此事也有所期待。 至于期待的是什么，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既然老先生也如此说，那此事便万无一失了。” 黄石公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笑笑，脸上还是那副淡然的表情。 可若是仔细看的话，便能发现他眼底的笑容未达眼底，在看向冉方的时候还带着一些试探。 “呵呵，先生秒赞了。” “老夫一介乡野之人，只说自己的看法，若是有什么不妥之处，还望先生见谅。” 话说到这里，冉方就知道从黄石公的嘴里听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了，他也没有多加周旋，只是淡淡地点点头。 他看了一眼坐在黄石公身边的蒙毅，问道：“这位大人，还有何事吗？” 对于盐铁专卖一事，蒙毅知道的也不多，自然也不知道冉方对于这件事的看法。 听着冉方和黄石公的话，他总觉得其中有些含义是他不知道的，可又想不明白。 “无事了。” 说着，他便带着黄石公离开了。 在隔壁牢房的廉良才，一直关注着他们的动静，在黄石公和蒙毅离开之时，他的眼神紧紧盯着牢门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之后，他才收回了目光，脑海中不自觉想着刚才冉方和黄石公的对话。 而此时，黄石公入咸阳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张良的耳朵里。 此刻的张良，在咸阳城外的一个小村子里，看起来和普通的百姓一样，每日都在耕作。 可他时时都在关注咸阳城，准备第二次的刺杀计划，只是嬴政一直不愿出咸阳城，他就只能这么等下去。 可他没想到，那冉方竟是如此小肚鸡肠之人，不仅把自己的身份告诉了嬴政，还说出了自己师父圯上老人的消息。 他以为那冉方也算是光明正大，结果却是如此的背信弃义！ 想用这种办法逼自己妥协，那冉方也太小瞧他了！ “冉方，你且等着！” 张叔一直跟在张良的身边，知道他心中对大秦的仇恨，也知晓黄石公对他的意义。 所以看到张良对此事如此在意，他便主动请缨，生怕张良一怒之下作出什么不理智的决定。 “公子，明日我去咸阳城打听一下，看事情究竟怎么回事儿？” “若是圯上老人无大碍，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 第121章 朝廷没钱了 盐铁专卖一事早已传遍了整个大秦，只不过当时只是针对旧秦之地，其余的商贾觉得这件事不会落在他们头上。 可谁也没想到，这才过来多久，嬴政的政令便颁布下来，要求大秦所有的盐铁商户，把自己的产业交上来，实行盐铁专卖的政策。 为了让这些人能够听从命令，嬴政还下令让大秦四大盐商，派人入咸阳，共商此事。 一时间，所有的商贾都对此事评头论足，热议着这件事情会如何结局。 毕竟谁也知道，那些商贾是不可能轻易交出自己手中的“聚宝盆”。 而大秦四大盐商，訾家、融家、黎家和缪家也收到了这个消息。 旧齐之地乃是产盐圣地，其中黎家和缪家更是都位于齐地，为了以示公平，这些人都聚在琅琊郡，共同商讨此事该如何应对。 此刻，在一处富丽堂皇的院落，一行人坐在那里，有人脸上无悲无喜，看不出他们的情绪。 有的人却面露难色，似乎很是担忧此事的发展。 还有的人似乎很淡定，丝毫不在意这些事情，还饶有兴趣地观察其余几人的情况。 “几位，今日是为了商议的，为何都一言不发啊？” 说话的是缪玉堂，是缪家当前的掌权人，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手段极高，自从他掌权后，缪家的生意越做越大。 这次也是他把所有人都聚在此处，就是想要联合其他人，一起对抗这次大秦的政令。 说完，他便站起来，看着坐在旁边的融家人融明。 “融家主，我听说你们与那咸阳城的官员私交匪浅，可有说此事是否有回转的余地？” 被点名的融明，本来忧愁的脸上，此刻更加为难了。 他看了一眼缪玉堂，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才说：“此事……怕是有些难办了。” “有消息传来，朝廷这次下定了决心，而且还是陛下身边的亲信章邯来负责此事，此人颇有手段，这几日已经开始调查各家的势力了。” “这次召我等入咸阳，就是他的提议。” “而且，与我暗中一同通气的几位官员，都被关入了咸阳狱。” “我总感觉，陛下似乎发现了什么，所以未曾敢再联系，也不知道如今的咸阳城是什么情况。” 融明不知道赵高污蔑朝中官员一事，只知道有些官员都被关押起来，正好是有人给他通消息说完盐铁专卖一事后。 所以，他就联想到这里，这次陛下消息确定传来时，他心中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所想。 他的眼神中满是担忧，迟疑了片刻又说道：“我以为，这次的盐铁专卖就是冲着我等盐商来的。” 缪玉堂不太相信他的话，甚至眼中还有些不屑的神情。 他最看不上的，就是像融明这种软绵绵的人，既然是做生意的，那就要向他强硬一些争取，不然缪家也做不到四大盐商之首。 可如今看融明这副模样，他甚至有心将融明踢出四大盐商，抢了他的生意！ 不过，这只是现在他心中所想，还未想好要不要去做。 毕竟现在还有大秦政令在此，先把此事解决了再说。 “依你之见，难道要把手中赚钱的生意拱手让出？” “要我说，朝廷不过是想要钱，那我们各家拿出一部分的家产，上交到朝廷，解决了当前朝廷的燃眉之急，便能买下手中的生意。” “各位意下如何？” 这次谁也没有说话，毕竟拿出的家产要想朝廷满意，那必须全部的家产，或者说九成以上的家产。 可这都是他们辛辛苦苦拼来的，若是就这么交出又谁能愿意？ 那比割肉还要痛苦！ 见没有人说话，缪玉堂接着说：“奉劝各位，不要因小失大。” “如今的事态不明，朝廷也只是邀我等商议，那这主动权便还在我等手中。” “可若是入了咸阳城，不管我等愿不愿意，这件事也必须有个结果，至于这结果时好时坏，就不是我等能决定的了。” “这次邀各位前来，就是想要共同商谈，用家产报平安。” 他这话的深意不大，却落入的每个人的心中。 没有人愿意把自己的东西拱手相让，这次愿意来此共同商谈，就是想要求得一个万全之策。 可结果还是如此，他们心中便有些不愿意了。 沉思了片刻，融明率先开口：“若是能用家产，换得一时的平安也好。” “可我担心，如今朝廷的态度不清，若是他们所图非对，我等该如何应对？” “非图财？”坐在那里很淡定的黎高逸也开了口，他不是黎家的当家人，可却是下一任的家主。 这次黎家派他来此，一是为了结交各位商贾，二就是为了考验他。 若是他能保下黎家，那他任家主便无人有意见。 如若不然，要么败了黎家，要么丢了家主之位。 “融家主之言，难道这朝廷还想要我等的性命不成？！” “依我之见，这不过是朝廷虚张声势的手段罢了。” “众所周知，如今的大秦今时不同往日，连年赋税增加，杀伐之事也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各地百姓怨声载道，不得已之下朝廷才把主意打到了商贾的头上。” “所以，朝廷只是想让我等生畏，然后像缪家主一样破财免灾，以达到他们的目的。” “而且各位家主手中经营的，也不只是盐吧，我可知道缪家主背地里囤积了不少的粮食和田地。” “若是把家产给出去，这也是缪家保命的手段吧？” 缪玉堂脸上的表情丝毫未变，没有因为黎高逸的话有任何的不悦。 “只是为了保命，我想在座的各位也都一样。” “如今天下疲敝，各地的旧贵都蠢蠢欲动，天下生乱也只是迟早的问题，各位难道不是这么想的吗？” 说着，他目光扫视了在场的所有人。 没有一个人反驳，因为他们也都看透了这一本质，所有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 看他们如此，缪玉堂的脸上还露出一抹放肆的笑意。 “各位只想着如何保住自己的产业，可曾想过为何朝廷会盐铁专卖？” 融明很自然地回答：“为了钱啊。” “不错。” 缪玉堂点点头，随即又说：“可朝廷一直都有赋税，为何要动商贾的钱呢？” 众人皆是一愣，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过了片刻，缪玉堂才说了一句，“这说明，赋税已不足朝廷的支出。” “或者说，赋税已收不到钱了！” ------------ 第122章 花钱买平安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皆是一愣，随即脸上都闪过了浓重的贪婪之色。 他们这群人都是生意场上的老手，这个消息对于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谁都清楚。 底层的老百姓没有钱了，可朝廷的税款，还有生活需要的钱，这都是不可避免的东西。 为了生活和生存，这些人必定是要找办法生活，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自己手里的天地宅院抵押出去。 只要他们开始抵押，那他们这些有钱人趁机大量收购。 不论何时，这些宅地都是他们的立命之本，若是到了乱世那更是最重要的东西。 缪玉堂看着众人的表情，就知道他们的想法和自己是一样的，只不过这些话并不能说出来。 “各位既然都明白，那有些话我也不必说得那么明白，这一次只要我们四家齐心协力，想必朝廷也不能真的对我等出手。” “至于那些钱财，只要朝廷想要，全部给他们又如何？” “我也听说咸阳城有一能人做出了精盐，若是能把这精盐拿到手里，更加不会计较这些身外之物了。” 这些话很明显说到了众人的心里，在场的人也都把目光落在了缪玉堂的身上。 黎高逸慵懒地坐在那里，脸上露出的一抹嘲讽的笑意。 他看着缪玉堂的眼神也没有那么和善，甚至还有些不服气的样子。 “缪家主这些话倒是没有错，精盐的事情谁也知道。” “朝廷会那么轻易给出来吗？” “这次让我等去咸阳城，还发布了政令，那就是要我等手中的盐田，到时候又该如何处理？” “你别忘了，我们这些商贾虽然有钱，可在大秦还是低贱之人。” 他这话里的意思，明显在挑动这些人对大秦的反叛之心。 虽然有人在丝毫他话里的可信度，可是胆小怕事的融明却表示不赞同。 他小声地反驳道：“想必陛下也不能如此得罪我等，不过是看我们对朝廷的态度，只要我等做到了朝廷满意，那陛下自是不会为难于我们。” “不如，我等各拿出五千金入咸阳，让陛下看到我等的诚意。” “如此，才能保下各位的家业。” 大秦的一金约合588钱，千金便要五十几万钱了，那六千金更不是一个小数目。 一次性拿出这么多的钱，对于各家来说都是割肉的程度，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些难色，不仅是舍不得这么多钱，更重要的是现在一时间也不好凑起来。 不过，若是真的能用五千金，换得一份家产平安，谁也不会拒绝的。 可是现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谁也没有第一时间答应下来。 最后还是缪玉堂说：“各位都回去想想。” “不出三日就要启程了，各位还是尽快决定，不然到了咸阳城，决定权就不在我等的手中了。” …… 如今贪污案有了结果，可那些被赵高押入咸阳狱的官员做过的事情，也都被廷尉府调查得清清楚楚。 有的人虽并未参与此番贪污，可每个人手中都或多或少有些问题。 至于那些与赵高勾结，参与了贪污赈灾款项的官员，更是直接又被关了起来。 这些事情自然是瞒不过嬴政的，他在皇宫里发了好大的脾气。 没想到，朝廷用岁俸养着的官员，竟然都是一群獐头鼠目之辈。 心中甚是烦闷之下，嬴政便又只身一人，来到了咸阳狱。 看到冉方正坐在那里悠闲地写字，旁边还摆着一盆正娇艳盛开的牡丹花，真称得上是一片岁月静好。 嬴政的眼中都有些羡慕，羡慕冉方这般自然，心中不被任何凡事所扰。 “咳咳。” 听到嬴政故意的咳嗽声，冉方手中的动作一动，叹了一口气才抬起头来，只是在看到来人瞬间又低下了头。 没有丝毫的尊敬可言，甚至那动作和眼神中，还有些嫌弃的意味。 这让嬴政感觉有些尴尬，他不明白为何冉方对他会是这个态度。 不过，他也丝毫没有在意，主动走上前坐在冉方的对面，没有看拘谨地站在那里的扶苏一眼。 “先生这是何意？” “寡……我是哪里得罪了先生？” 听到他的话，冉方这才抬起头，看了一眼有些疑惑的嬴政。 他看了一眼站着的扶苏，目光没有错过扶苏那小心的动作，还有那紧张的眼神。 不过，他脸上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还是一副淡淡的样子。 “没有。” “只是这几日来狱中的人有些多，属实有些吵闹。” “不由得怀念之前的日子，这牢中也算是一片安静之所，可如今却成了闹市。” 说完，他也没等嬴政表态，便问道：“不知今日苏伯父前来，所为何事？” 嬴政知道冉方的意思，这几日为了调查被抓官员的事情，廷尉府每日都要来咸阳狱，带走一些人调查，过后还有把人再送回来。 本来无人问津的咸阳狱，却每日都有人进进出出，甚至还有严刑拷打的声音，确实要吵闹不少。 即便如此，嬴政却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问道：“先生这话是何意？” “这咸阳狱乃重地，怎么会有人常常来此呢？” 冉方不由得看了他一眼，这几日调查官员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他经常从其他的人嘴里听到消息。 还有齐曹也来跟他说，如今咸阳城上下都在关注此事，都想要看看这些官员的结局，甚至有人为此开了赌局，赌哪位官员出不了这咸阳狱。 可眼前的人，却好像对此事丝毫不知情的模样，未免也太假了些。 冉方多看了他几眼，直截了当地问道：“苏伯父难道不知吗？” “苏伯父乃经商之人，对朝中的大事应当更为关注才对，为何对此事全然不知的模样？” 嬴政本来是知道的，可一时怕冉方看出端倪，便撒了个谎。 他没想到此事在咸阳城掀起了如此大的风波，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无奈，他只好尴尬地笑笑，“呵呵，先生说笑了。” “这几日府上的事情太繁忙，便没有关注这朝中的事情。” “不过，朝中的官员竟然如此行事，不仅贪污还私下勾结，这对大秦来说绝非好事，也不知陛下要如何处理？” “若是就这么放过这些人，怕是大秦的江山，也危矣……” ------------ 第123章 救秦之法 第123章 救秦之法 听到这个问题，冉方的眼神闪过一丝意外。 毕竟刚才他还说，对于贪官一事他也未曾了解，可现在却操心这些人对朝廷的影响了，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可能是冉方的眼神太过直白，也可能是觉得自己说话有问题，嬴政捂嘴轻咳了一声，看似随意地换了一个动作。 “这些事情也关系着大秦的安危，我作为商人，自然是也要多多考虑一些。” “若是有什么问题，也会影响生意不是。” “先生放心，若是先生能替我答疑解惑，我可亲自去丞相府，替先生说说情。” 说着，他还转过头看了一眼扶苏，语气十分和善地说：“吾儿也可放心，为父定会尽快想办法把你和先生救出这咸阳狱。” 这话好像好久未曾听到了，一时间冉方还有些怀念了。 不过，他已经丝毫不相信这些话了，在看向嬴政时眼神中还带着些许的嘲讽。 “苏伯父这话……可是当真？” “那是自然。” 嬴政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心虚，心中却想着不能轻易把冉方放出咸阳狱，只是这段时间赵高入狱，朝中多数官员被牵扯其中，对大秦影响甚大。 在这种情况下，怕是要让扶苏离开咸阳狱了。 不过此事他要好好计划一番，不能让冉方起了疑心。 “先生大可放心，此次绝不会食言。” 说话的时候，嬴政的眼神从未离开过冉方，这无疑给他的话增添了几分可信度。 只可惜，冉方并没有很相信，甚至觉得嬴政这副姿态，明显就是不太可行的样子。 “呵呵，苏伯父倒是看着可信。” 站在的那里扶苏神色有些尴尬，他知道父皇是不会轻易让冉方离开咸阳狱的。 而且最尴尬的是，好像那冉方还看出来了。 不管如何，他还是要站在嬴政这边，于是他也劝诫冉方：“先生放心，父亲说话向来不会有错的。” “况且朝中的事情，若是能说与父亲听听，对父亲的生意也好些，我们在牢中也能舒服些不是。” 这话倒是不假，冉方不由得多看了几眼扶苏，在自己身边看来也学到东西了。 “朝廷的事情，自有陛下来处理。” “这些官员并非都是贪官，不过是曾经犯过错，在这次清查中被查出来罢了。” “陛下不会对他们太过苛责，不过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而已。” “水至清则无鱼，朝中那么多的官员，怕是没有一人无私心，只不过是心中是否还有那杆爱大秦的秤？” “食君之禄，才能担君之忧，这些官员做到了吗？” “做到了，只不过是不彻底而已，官字下面两个口，面对百姓时和面对君臣时，说的话自然是不一样的。” “不只是官员，就算是苏公子，与苏伯父说话时，难道句句都是实话吗？” “这不过是人之常情，陛下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这件事最终的结果，就是给那些官员一个教训，告诉他们什么事可为，什么事不可为，然后便都继续在朝中为官罢了。” 这正是嬴政生气的原因，他身为天下之主，对于人性的贪婪他深有感触。 那些犯了错的官员，虽实实在在地做了一些不利于百姓之事，可却未伤及大秦的利益，这对他来说便是给他们一个机会的理由。 可他又觉得不甘心，这些官员个个都有私心，这样的人用起来总是令人纠结的。 他本以为，这件事冉方会给他一个新的思路，可没想到冉方却和他想的一样，竟然要他给这些人一个机会！ “难道先生真的以为，这些官员可再次入朝为官？” “他们虽为贪污赈灾银，可有人做的事情，却把大秦的百姓弃之不顾，有的人甚至可以用钱买百姓的性命，即便是无罪也要被冤枉，难道这样的人也可为官？！” 冉方看了他一眼，轻笑了一声。 “不然呢？” “如今大秦的官员，大多都是通过世官制和保举制，本就限制了官员的水平和普通人成为官员的机会，还导致了官员在入朝时便有了盟友。” “虽说从秦王政二十六年开始，陛下也语序学吏制，还有军功辟田、客卿入仕、通法入仕等，可这些都还是没有脱离任人唯亲这个本质，所以朝中的官员还都是那些人，根本没有真正的百姓，因为百姓的生存都成问题，哪有机会去读书明理？” “何不食肉糜，所以这些官员又如何真正能够站在百姓的立场去解决和思考问题，不过是想的如何能保住自己的官位，如何能够入了陛下的眼。” “如此一来 ，这些官员是否被贬职又如何？” “毕竟，换一批官员也是如此，不过是换汤不换药罢了。” 听他这么说，嬴政才明白过来，冉方不是没有想法，而是他对自己的官员选拔有意见。 这些问题他倒是未想过，只是觉得自己已经扩大了官员的选拔范围，其实这些本质上是没有变化的。 可当初学吏制，他就想到了这些，所以才专门设置了训练吏员的学室，若是他们能学吏成功，即可免除徭役，学成后可入仕途。 当时朝中的官员还颇有言辞，他自认为做的已经足够了，没想到冉方竟对此也不屑一顾。 “先生所言有理，可百姓又如何能懂为官之道？” “就算是有能人，那又如何能知呢？” “陛下并未不愿寻找新的能人，不过是暂且找不到而已？” 这些话，明显都是对天下百姓的不信，身居高位的人都相信自己的实力，那些普通百姓只知道如何生存，又如何明白为官呢？ 冉方看他如此愚蠢，不由得想到了刘邦，他便是出生于黔首，可最后不还是灭了大秦，最终成为一代皇帝吗？ “呵呵，送给苏伯父一句话，‘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不要小瞧了农田村夫，日后可能就会成为天子臣下，或者……拥有更高的权利和地位也说不定。” “所以，这次的贪官之事若想结局，要么就轻拿轻放，要么就真正举办一次科举，让百姓入仕，才能解百姓之苦。” “得民心者得天下，这是为天下之主必学之道。” ------------ 第124章 科举制 冉方的这番话，嬴政从未听过，也从未如此想过。 当初学吏制推行时，就遭受了群臣的反对，毕竟这已经威胁到了那些贵族和大臣的利益。 即便是这样，学吏制也给大秦带来了清正廉明的官员，为大秦注入了一些新鲜的力量。 例如新上任的廉良才。 可如此挑选官员，与朝中那些世袭官员格格不入，基本上都只是一些不入流的小官。 他们想要走进皇宫，至少要走上十几年时间，可那时的他们已经到了老骥伏枥的年纪了。 这个问题嬴政从未想过，可是现在冉方说出来，他好像也明白了一些其中的关键。 “先生所言甚是。” “可天下黔首何其多，又如何能挑选其中的治国之才呢？” 冉方看着他满面愁容，心中也不由得对嬴政有了新的看法，能感觉得出来，他心中确实是惦记着大秦的发展。 只是他的思想有些局限，没有真正解救大秦现状的法子。 “从大周开始，朝廷的选拔方式乃乡举里选，表面上是‘客观’的选拔方式，实际上却还是世袭制。” “要想从根源进行改变，那就首先要杜绝世袭制，创办科举制，即可通过考题选拔的方式，这样就杜绝因为出身而限制了民间人才入仕。” “而且，这些人背后没有大家族的支持，入朝为官之后也不会第一时间倒向任何的官员，他们总是要想着陛下的。” “他们也能真正理解百姓之苦，知晓百姓需要的是什么，才会真正为百姓做一些实事儿。” “虽然人会变，可能最后他们也变得和那些贵族一样，可朝廷却一直会有新的力量涌入，发现谁有私心或者不利于大秦的行为，便可直接驱逐，再找新的人。” “而不是现在这样，只能看着那些坏透了的官员，却无能为力。” 最后几句话，说出了朝廷的现状，也是这一桩贪污案之后，嬴政面对的最是为难的问题。 现在冉方给他提供了一个思路，倒是让他也有些蠢蠢欲动。 他不由得夸赞道：“以考试取士，权在国家，考取者无私恩，黜落者无怨恨，亦有利于社会的安定和政治的清明。” 这话说的冉方也连连点头，没想到嬴政看事儿也是十分的精准。 若是科举制能够在大秦推广，那各地方有才能之人定会入朝一试，或许像刘邦那种心中有沟壑的人，也就不会惦记着造反了。 “苏伯父所言极是。” “如今朝廷正行修书之事，若是能够将百家之书皆授予天下之人，那这考试的内容，便可囊括各种内容，便是不能入仕，也可有一技傍身。” “且要旧地之人心向大秦，还有什么能比他们入朝为官更直接呢？” 现在的科举制还未开始，那冉方便不希望有“代圣贤立言”的想法，不然之后的科举制会慢慢地走向灭亡。 所以他希望，能够读书之人，不只是为了要科举要为官。 这些话嬴政已经不是第一次听了，当初冉方提起修书时，就是希望这天下人能够心属大秦，可让百姓读书也是一件难事。 不过，若是愿意给他们入朝为官的机会，想必黔首也自不会拒绝此事，会有更多人愿意主动去读书明理。 这样一来，既增强了对大秦的归属感，也为朝廷官员的选拔提供了新的可能。 “如此甚好。” “若是真如先生所说，那大秦定会欣欣向荣，这天下会皆归于大秦。” 冉方笑着摇摇头，并没有把嬴政的这些话放在心上。 只是看到嬴政那热切的目光，觉得有些意外而已。 “此番话只说给苏伯父听，若是真的被朝中大臣所知，怕是会对我不利啊。” “毕竟这会损害他们的利益，定是不会放过我的。” 上次精盐一事，冉方心有余悸。 他虽不在乎那些人的怨恨，可他现在是在牢中，若是真的被人惦记上，那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毕竟这俗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嬴政微微点头，给了冉方一个放心的眼神。 “先生大可放心。” “时间不早了，那老夫便先回去了。” 说着，他便站起来准备离开。 临走时，他才看了一眼站着的扶苏，只是一眼便转身了，并未留下只言片语。 而扶苏也没有任何的伤心，甚至还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子也松懈下来。 在听到咸阳狱的大门关上之后，扶苏才坐在了榻上，拿起茶杯猛地喝了几口水。 冉方看着他的动作，心中有些疑惑。 “你好像很怕你的父亲？” 在擦嘴的扶苏动作一滞，心虚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冉方，随即露出一抹尴尬的笑容。 他放下手，看似很随意地说：“父亲平时比较严厉，看到他有些敬畏而已。” 说话时，他正色地看着冉方，似乎生怕冉方不相信一样，还微不可察地点点头，好像是也在说服自己一样。 冉方看着他的动作，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眼神中并没有多少的相信。 这看得扶苏有些着急，他生怕一不小心被冉方看出了端倪，到时候那便是真是被父皇责罚了。 他又着急地解释道：“我所言为真！” “父……父亲从小便对我严厉些，有功课做出了父亲便要责罚，而且在家中更是规矩颇多。” “所以长大后，我也心中难免有些惧怕，见到父亲时便忍不住会紧张些。” 本来嬴政刚刚离开，他的心情刚刚放松下来，现在被冉方这么一说，那种紧张的心情又被提了起来。 他便有些口不择言，在后面又补了一句：“先生不要多想！” 本来冉方只是有些怀疑，毕竟每次嬴政来时，扶苏总是恭敬地站在那里，若是仔细看还能看到他有些惊慌的眼神。 他还以为，是嬴政太过严苛，所以扶苏对他有一种从心底涌起的惧怕。 可是刚才扶苏的话，颇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这说明他们的身份应当是不一般，还担心自己看出来的样子。 “嗯，我并未多想。” 这倒是让扶苏松了一口气，可紧张的心情松懈下来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连忙想要解释，却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只能在心中祈祷，冉方是真的不会多想。 ------------ 第125章 质疑新令 回到皇宫的嬴政，想着冉方说的那些话，心中有着深深的动容。 他仿佛看到，这一次的改变，对于大秦来说将是历史性的，也一定是伟大的。 可是这次的改变，也一定会遭到那些贵族的反抗，或者是骂名。 只要能够对大秦好，那他背负骂名又如何？！ 第二日麒麟殿。 今日早朝，群臣们早就在等着了，每个人都在聊天，脸上的表情皆是一幅岁月静好的模样。 等到嬴政进来时，他们才瞬间收敛了自己的表情，从眼神到动作都是满满的恭敬之意。 “参见陛下。” 嬴政扫视了一眼跪着的众人，表情淡淡地，“起来吧。” 待到众人站定之后，不等台下有人说话，他先开了口。 “此番贪污案，竟然是这样的结果，朝中的官员太令朕失望了！” 这段时间对那些人的调查，他们也都收到了消息，每个人都有些害怕，生怕调查到什么牵扯到自己。 为此，他们这几日都是低调行事，尽量不入了陛下的眼睛。 所以此刻台下的官员都低着头，谁也不敢在这时候站出来，生怕陛下会迁怒与自己。 只是在嬴政说完最后一个字后，他们高声道：“臣等有罪。” 嬴政像是没有看到一样，接着说道：“如此，朕决定推行科举制！” 一句话，朝中的大臣都愣住了，谁也不知道这个科举制是什么意思。 就在他们愣神之际，嬴政接着说道：“传朕令，召有才之人入咸阳，无论何种身份，若是能在五月后咸阳城举办的科考中的前五名者，可入朝为官。” “以大秦黔首为先，即刻昭告天下！” 谁都没有想到，嬴政一开始就说出了如此惊世骇俗的话。 让黔首入朝为官，对他们这些世袭官职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站在人群前面的李斯，表情有些诧异，只是片刻就明白了嬴政这话里的意思。 他没想到嬴政竟会推行此令，难不成这是要对抗朝中所有的大臣？ 不用想，他也知道这个办法是冉方提议的。 之前每次冉方提议，都是对大秦有利的，他也都能够接受。 可这一次，让一群黔首入朝为官，冉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简直是在祸乱朝纲！ 而且看嬴政的意思，这事已经决定了，没有和他们商量的意思，这让李斯觉得有些不能接受。 想着，李斯便第一个站出来，走到大殿中间，恭敬地朝着嬴政施了一个标准的礼。 随后高声道：“启禀陛下，臣以为此事……不妥。” 那些官员本来被嬴政的话震惊到了，只是片刻他们便明白了其中的利弊，这对于这些世家大族提拔的人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看到李斯第一个站出来，余下的大臣也都站到李斯的身后，朝着嬴政施礼后，齐声道：“臣等附议。” 嬴政脸上的表情并未有丝毫的意外，这些结果他早就预料到了。 可是他也没有打算听他们的，这件事他已经决定了，就绝对没有回头箭。 一时间，朝上的气氛就这么对峙了起来。 李斯最了解嬴政，知道如此硬碰硬，嬴政根本不会有任何的妥协。 于是他只是停顿了片刻，便开口说道：“陛下，黔首皆为白丁，若是他们能够入朝为官，对于大秦来说岂不是要被天下人嗤笑吗？” “学吏制时，便已经给了他们机会，只要有能力便可入朝为官，为何还要让黔首为官？” “可若是再推行科举制，这与我大秦政令不符啊。” “臣以为，此事当从长计议，不可操之过急。” “请陛下收回成命！” 这不仅是李斯的想法，也是朝中所有大臣的想法。 他们都坚定地站在李斯的身后，无声地支持着李斯，齐声高呼道：“请陛下收回成命！” 刚才嬴政提起贪污案时，竟没有一人敢上前。 如今反对嬴政施行科举制，倒是心齐得很。 嬴政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难看起来，这群人心中的想法他如何不知？ 只不过，一些无伤大雅之事，他向来是不放在心上的。 可如今竟敢反对自己，这他如何能忍？！ 而且这科举制，对大秦来说绝对是有益无害的！ 就像冉方说所说，修书本就是为了收服人心，若是他们入朝为官，那便能够让各地看到大秦确实愿意接纳天下黔首，这难道不是更好吗？ 可这些人，却要阻止此事！ “此事无须异议，朕已决定！” 只是这一句话，大殿中的官员便不敢再多言。 谁都知道嬴政的脾气，他决定的事情谁也不能更改。 更何况，刚才嬴政的语气已经不好了，若是谁再敢多言，怕是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如此一来，下面的官员就算是心中不服气，也都只能低着头把自己的怨言咽下去，随后沉声说道：“臣等遵旨。” 看他们的表情，嬴政便知道他们心中的想法。 他也知道，这次科举的事情不会那么顺利的。 可那又如何？！ 只要能够达到最好的效果，这些事情他都不在意，只是要寻一人来监督此事了。 等大臣们说完，嬴政身边的太监魏良上前一步，尖锐又嘹亮地声音道：“退朝——” 众人无奈，便也只能认命地接受这个事情。 “恭送陛下。” 等嬴政离开之后，大臣们便陆陆续续从麒麟殿中走出来。 每个人都表情中带着一丝愤恨，还有不解，谁也想不明白陛下为何会突然举行科举制，这可真是闻所未闻！ 与李斯交好的官员，走到李斯身边，小声地问道：“丞相，陛下这是何意？” “为何突然会有这个想法？” 李斯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继续朝着宫外走去。 他若是知道，便早就入宫劝诫嬴政了，哪至于在早朝上，被嬴政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在李斯这里吃了一个闭门羹，那官员也不敢纠缠，悻悻地远离了些，与其他官员商议此事去了。 而李斯却在思考，昨日陛下入咸阳狱后，便在自己寝宫未见任何官员，那此事一定是与冉方有关。 可他也想不明白，为何冉方会有此提议？ “看来，想要让陛下收回成命，那还是要从冉方这里入手了。” ------------ 第126章 顾思源多嘴了 早朝之后，嬴政要开创科举制的事情就在咸阳城中传开，与那些反对的贵族与官员不同，这件事对于百姓来说绝对是一件足够震撼内心的好事。 一上午的时间，这件事便传遍了咸阳城内外。 就连在城外躲藏的张良，也收到了这个消息。 他心中有些疑惑，不明白嬴政这是要做什么，甚至还在心中猜测，科举制的背后究竟有什么更大的阴谋。 可是有的人却不这么想，比如顾家的顾思源。 虽然顾家有钱，可是在这些上层贵族的眼中，他们为商者便是最底层的人，根本不配和他们共处一室，更别说同在一朝为官了。 就算是顾思源想要用钱买官，可是那些人都看不起他这个人，入了朝也不过是被排挤的所在。 所以就算是他心中有这个想法，这么多年也只是一直陪在顾宗民的身边，想着如何经营家里的生意，并未表现出一点的渴望。 可现在，却收到了这个消息，让他如何能不激动？ 他都有些迫不及待地找到顾宗民，一进门就开始说：“父亲，我也要去试一试！” “陛下既然下令了，那些人肯定也不敢为难于我的！” 正在看账册的顾宗民，听到顾思源这话就知道他说的是科举制的事情。 这几日他在准备四大盐商入咸阳的事情，章邯来告诉过他，到时候这些人入了咸阳城之后，都是要他来接待的。 因此对于朝廷的事情，他只是会关注，但并不会放在心上。 现在骤然听到顾思源这么说，他还有些意外。 “过几日缪家、黎家、融家还有訾家的人就要来了，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你就不要添乱了！” 顾宗民在咸阳城这么多年，那些官员的想法他虽不能全部知晓，可对于这种事情他还是敢说自己非常了解的。 他们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也不会轻易妥协这件事，就算是科举制能够顺利进行，最后能够入朝为官的人，恐怕也还是那些人。 也只有像他儿子这样的愣头青，才会真的相信科举制能够顺利进行。 “科举制的事情也只是传言，陛下还未正式公布政令，你不要太放在心上。” “若是科举制的消息传遍大秦，估计也会有不少人涌入咸阳，到时候是我们赚钱的好机会，你这段时间就在府上帮我料理府上的事情。” “至于那些朝廷的事情，不是我们顾家能够掺和的，你还是死了那条心吧！” “好了，下去吧。” 顾思源看着他父亲的眼神有些哀怨，他就知道顾宗民不会同意的。 可是他也不会就这么死心，一转身便离开了屋子，整个人的背影都显示着自己的不开心。 “哼，我自有办法！”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顾宗民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他知道顾思源估计是去了咸阳狱，这段时间顾思源得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要给牢中的冉方送去一份。 有时候还经常去咸阳狱中，陪着冉方下棋聊天，就算是不说话陪着冉方，回来后顾思源的心情也要好不少。 所以，他也就放任了这件事，毕竟和冉方交好对顾家也有利。 “傻小子！” “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做，就能做到的。” “去找冉方又有何用？” “他能帮顾家的生意更上一层楼，也没有办法抵抗朝中那些大臣！” 顾思源不知道顾宗民心中不看好自己，也不认为对方能够改变这件事。 他只是觉得生气，为何父亲不支持自己，他需要一个宣泄感情的地方，还有一个愿意支持自己的人。 在他的认知里，这件事冉方一定会赞同的。 没有理由，就是凭着自己的直觉。 来到咸阳狱，冉方和扶苏对他已经能够做到视而不见了，毕竟每次他来了之后就会一直嘚啵地说个不停，冉方都有些不厌其烦了。 到了后来，他每次过来，冉方和扶苏对他的话都是充耳不闻，只有他一个人在那里说，就这样他也觉得很开心。 就像现在，他生气地坐在那里，脸上的表情明显感觉到此刻的心情不好，也没有人上来询问他一番。 他只是自己坐在那里生着闷气，过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尴尬的顾思源，忍不住开口问道：“先生，你们就不问问我吗？” “看不到我在生气吗？” 冉方抬起头，只是看了他一眼，便继续手中的动作，丝毫没有为他停留的意思。 见状，顾思源只好自己开口。 正要说话的时候，他忽然发现今天的咸阳狱好像格外的安静，不由得疑惑问道：“咦，那些贪官呢？” “怎么都不见了？” “难道都放出去了？” 听到他的话，扶苏率先回答道：“今早，廷尉府的人都带走了。” “说是，陛下下令了，要把已经调查清楚的官员，按照他们所犯的罪行惩罚，不论犯罪大小，都要付出代价。” “至于那些贪官，调查清楚后也都交由廷尉府处理，估计贪污一案要有结果了。” “还有被冤枉的官员，也都在今早放出去了。” 顾思源了解地点点头，也没有接着追问这件事。 没有人在此，他就更加放飞自我了。 “原来如此。” “怪不得陛下今日会突然下令，原来是朝中这些人都被处置了。” 听到他的话，扶苏有些疑惑地问道：“陛下有什么政令？” 看扶苏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顾思源也有些意外，难道这件事连扶苏和冉方也不知道？ 那他这个事情怎么办？ 他看着冉方，见他好像非常在意，似乎也没有听他们的话，只是低着头做自己的事情，这让顾思源更挫败了。 他想了一下，语气有些颓废地说道：“今早陛下突然下令，说是要举行科举制，只要是大秦之人，不论身份如何皆可参加。” 在他说到“科举制”这三个字的时候，冉方手中的动作就已经停了下来。 而扶苏本来无所谓的表情，也瞬间变得紧张起来，他看到了冉方手中的动作，随即有些紧张地看着顾思源。 他不停地朝顾思源使眼色，希望他不要再说了，也担心他会突然说出更大的消息来。 只可惜，顾思源并没有看到他的眼色，还滔滔不绝地说：“虽然还未公布，但是咸阳城内都已经收到消息了，人们都在讨论呢。” “陛下还说了，五个月后就要在咸阳城中举办科考，前五名可入朝为官，到时候我也要去参加！” “说不定我也能得一官半职！” “先生，你觉得呢？” “我若是去参加，能不能成功？” 他有些激动又紧张地看着冉方，却见他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他有些不明所以，又不确定地问了一句：“先生？” ------------ 第127章 瞒不住了 听到顾思源的呼喊，冉方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是在思考自己的问题。 昨天下午他才把科举制的事情说出来，当时只有扶苏和嬴政听到了，而且他还专门吩咐了嬴政，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 扶苏一直和自己在牢中，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外面的人，那这个问题就出在了嬴政的身上。 一个商贾，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见到嬴政，还把科举制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嬴政，让他在第二天就颁布了政令。 这未免太有些匪夷所思了！ 想到嬴政每次来时遇到的事情，还有他整个人的仪态和不经意说出的话，似乎都在说明着他的身份。 这么多的线索摆在自己的面前，只是他对自己不太相信，便无视了那些线索。 随着顾思源的话，还有扶苏那心虚的眼神，之前有过怀疑的事情，在这一刻好像都有了答案。 他看着顾思源问道：“你想入朝为官？” 刚才被冉方的眼神吓到，顾思源只能坐在那里等着冉方的思考。 现在见冉方神色恢复如常，还问了他这个问题，他立刻激动地点点头。 “对。” “难道先生不想吗？” 说着，不等冉方的回答，他又自言自语地说道：“只可惜之前商贾不能为官，现在陛下既然愿意接纳黔首，那我自然也是可以的。” “若是他日能入朝为官，我定要学咸阳令廉良才，绝不与那些人同流合污！” 看他如此激情澎湃的样子，倒是让冉方没有想到。 没想到廉良才还有支持者，若是他能够听到，怕也会觉得欣慰吧。 “好，很好。” “若是你有这份心，也有那份能力，那自然可以入朝为官。” 顾思源骄傲地扬起了脖子，似乎受到了冉方的鼓舞，一副对自己很有信心的样子。 看他这样，冉方没有丝毫的嘲笑，只是随意地问了一句：“这次科举，定会引起不少的波动。” “那入咸阳参与科举的人，定然也是不少的。” “到时候这么多的人，那翻阅答案的人要辛苦了，毕竟如此多的竹简书，怕是翻看也要费不少的力气。” 听到冉方这么说，扶苏本来放松下来的神情立刻紧张起来。 他刚要开口解释，就听到顾思源已经说话了，还是那副不可一世的神情。 “先生放心，此事已经解决了。” “几月前，朝廷得了一神物，名为纸，轻如蝉翼，可在上面写字作画，不会晕染还方便收纳。” “如今虽不在咸阳城中售卖，可朝廷中的官员都可每月领几份，到时候科举定也是要用此物的，不会有先生担心的问题。” 说完，他看都没看扶苏的眼神，惊讶地看着冉方，很大声地说：“听说此物也是先生做出来的，先生难道忘记了？” 从听到“纸”的时候，冉方心中的那些猜想便得到了证实，他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虽然他之前也猜测嬴政和扶苏的身份不一般，可是没想到他们的身份却如此尊贵。 不过，既然扶苏现在还不愿意说出来，还有顾思源在这里，他也不打算把这件事说出来。 他朝着顾思源敷衍地点点头，随意地说：“忘记了。” “如此，你可回到府上开始准备了，届时定要在科举上拔得头筹啊！” “那是自然！”顾思源拍拍自己的胸脯，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成功的样子。 “有先生得支持，我放心多了。” “既然如此，那我便先回去了，过几日让人给先生送些好吃的来。” 说完，他又一溜烟离开了，和来时一样风风火火。 等到他立刻后，扶苏局促不安地坐在那里，想要和冉方开口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等着冉方的“审判”。 可冉方像是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一样，只是淡淡地坐在那里，继续自己手中的事情。 没有责问扶苏，也没有探究事情真相的意思。 这让扶苏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明白冉方究竟是何意？ …… 章台宫。 嬴政坐在高台上，想着今日早朝百官的表情，就知道这件事他们都不同意。 可他不在意，却又不得不找一个能够担任此次科举考试的官员。 正在他想着的时候，魏良从大殿外走进来，恭敬地说道：“启禀陛下，李丞相、王御史等在外求见。” 嬴政没有任何的表情，抬起头微微点头。 “宣。” 李斯来找自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只是没想到李斯如此迫不及待，而且还有这么多大臣也都一起来了。 看来自己要举行科举制，倒是难得让他们团结了起来。 他抬起头，看着身着官服的李斯和王绾，还有在他们身后的众人。 “参见陛下。” “起来吧。” 众人站好之后，李斯抬起头看向了嬴政，从嬴政的眼神中他能感觉到，嬴政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也定然不会同意。 可是不管怎样，他必须履行身为丞相的职责。 他直直地跪在地上，身后的大臣们也都跪下来，齐声高声道：“请陛下收回成命。” 嬴政没有说话，眉头微蹙着，眼神紧紧盯着大殿中间的那些人。 李斯和王绾等人，能感受到来自嬴政那颇具压迫感的眼神。 可他们丝毫不惧，甚至还挺直了腰背。 李斯本来准备去咸阳狱，让冉方劝诫陛下收回成命，可没想到王绾会来寻他，说出自己对科举制的看法，觉得还是要让陛下收回成命。 不然等到陛下政令一下，此事便无力回天了。 想着，他便和王绾等人一起，与大臣商议后，便一起来了皇宫，求见陛下。 王绾见无人出声，便抬起头高声道：“启禀陛下，臣等皆认为此事不妥。” “如今六国余孽对大秦虎视眈眈，若是放任他们入朝为官，岂不是要置大秦的安危于不顾。” “到时他们为六国旧地牟利，大秦又该如何处理？” “那会造成朝廷官员离心离德，人心涣散，到时又该如何面对大秦百姓？” “所以，臣等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王绾向来都是嬴政说什么他做什么，这还是第一次敢如此面对嬴政，说出这些不赞同的话。 他心里也在打鼓，想着此事之后，怕是要被陛下记上了。 果然，听到王绾的话，嬴政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此番贪污一案，尔等也都看在眼里。” “若是大秦的官员在不改变，怕是都会成为蛀虫，那大秦还有何未来可言？！” “此次科举制一事，朕已经决定了，休得再提！” “也不可去牢中叨扰冉方，若是被他知晓了此事，朕决不轻饶！” 这才是嬴政让他们进来的目的，他知道这件事定会有人捅到冉方那里。 他担心冉方会记恨于“苏伯父”，到时他再想知道什么，怕是冉方也不会说了。 见状，李斯等人低着头，还想再争辩几句，却见嬴政摆摆手，示意魏良把他们都赶出去。 魏良立刻明白，上前说道：“各位大人，请吧。” 随即他又小声说：“陛下今日心情不好，若是各位再坚持，怕是会惹祸上身。” ------------ 第128章 贵族的对策 从皇宫里出来，李斯和王绾等人，也都知道这件事已经没有了回圜的余地。 怕是以嬴政的这个决心，科举制的政令不日就要传出来。 那到时候，各国的黔首定不会错过这个好消息，若是这件事真的如嬴政所想一样，那以后的朝廷还会是他所想的那样吗？ 这可不是李斯愿意看到的事情。 回到府上的李斯，发现已经有人在等他了，正是和他关系较好的一些官员。 每个人的脸上都满脸愁容，着急地等待李斯的消息，想要知道陛下有没有改变想法。 见李斯进门，众人都立刻起身，恭敬地朝着李斯施礼：“参见丞相。” 李斯随意地摆摆手，走到正位上坐下来，才示意他们也都坐下。 那些人恭敬地坐在榻上，谁也不敢先开口，都等着李斯的说话。 过了片刻，李斯有些低沉地声音说：“科举制一事，陛下既然已经决定，尔等身为大秦的臣子，当是为陛下解忧。” 此话一出，众人就知道科举制一事已成定局，就连丞相李斯也阻止不了此事的发展。 每个人垂了下头，想不通事情为何就发展成了这样。 有一个官员，跟在李斯身边多年，他深知李斯的秉性。 就算这件事已经没有了回圜的余地，那李斯也绝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地妥协。 他抬起头，看着李斯问道：“丞相，那此事该如何做？” “我等身为臣子，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陛下就如此行事！” “若是混入六国余孽，该如何给大秦百姓交代？” 李斯看了一眼说话之人，正是宗正牧炎，虽然此人年纪轻轻，但是看问题也是一针见血，深得他的信任。 现在牧炎提起的六国余孽，也正是李斯所担忧的。 若是让六国余孽入朝为官，那这大秦还是大秦吗？ “这也是老夫最担忧的地方。” “可陛下的心意已决，此事已无回圜的余地，又该如何是好？” 众人见李斯如此说，再看李斯那副神态，就知道他心中已有定论，不过是因着身份的关系，有些话不能说得太过明白而已。 牧炎见状，他想了想便开口提议道：“丞相，既然陛下将科举制的时间定在了五月后，那我们还是有机会的。” “六国余孽想要入咸阳，定要有手续，而且就算是进来咸阳城后，定然也是要再登记在册的。” “到时，只要让下面的人严格管理，若是发现有六国余孽想要趁机取巧，直接让人把他的名字划掉即可。” “而且那科举制陛下定不会亲自去监督，该如此处理还不是丞相一句话的事儿？” 这话说得一点毛病没有，李斯如今在朝中的势力，绝对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咸阳城中只要李斯想做的事情，还没有他做不到的。 更何况，这种事情也不需要李斯亲自出手，只要他轻飘飘地一句话，便会有不少的人前仆后继，为他马首是瞻。 现在这话被牧炎说出来了，那让他来做最合适不过的。 李斯抬起头，看了一眼模样，微微点点头，确实和他想得一样。 “嗯，就按你说得办。” …… 嬴政本以为科举制一事，自己既然已经吩咐下去，那冉方定然是不会知晓的。 可没想到，会冒出一人，竟然去询问冉方自己是否能通过科举制的考试！ 看着咸阳狱交上来的案卷，他心中竟然有些挫败感。 还有冉方试探顾思源的话，明显已经知道了纸的事情，可是他为何不问扶苏呢？ 这让嬴政有些想不通，不过即使在这些对话中，他也能感觉到冉方已经有了什么猜测。 “这个顾思源，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思前想后，嬴政又一次来到了咸阳狱门口。 踏进咸阳狱时，他还想着要如何辩解，不能让冉方怀疑到他的身份。 可当他走进牢房看到冉方时，却见冉方还是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被骗的愤怒，这反而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扶苏是第一个感觉到有人来的，看到来人是嬴政，他一个激灵站起来，局促的手都不知道要放在哪里。 “父……父亲。” 听到他的动静，冉方也抬起头。 这一次冉方的表情，和之前都不一样，他没有继续坐在那里，反而是站起来，走到扶苏的身边，深深地看了一眼嬴政。 随即他也恭敬地朝着嬴政施了一礼，语气中没有任何的波澜，说道：“参见陛下。” 听到这四个字，扶苏的表情竟然有些震惊，不可思议地转过头看着冉方。 却见他还是那副淡定的模样，他有些心慌，连忙想要开口解释：“先生，我父亲怎么能是陛下呢？” “你是不是搞错了？” “你……” 冉方没有说话，还是保持着那个行礼的姿势，等着嬴政的回答。 见状，嬴政抬手打断了扶苏的话，脸上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他就知道以冉方的聪慧，只要给他一个提醒，他就能想通所有的关键。 之前未曾发现，不过是他不愿意去想，或者说他不愿意掺和那些事情，只要蜗居在自己的小天地中，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可现在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不由得冉方不承认了。 毕竟科举制的事情一出，朝中大臣都会想到是冉方的提议，若是有人对此事不满，很有可能也会对冉方下手。 那现在，他这个犯人的身份就不安全了。 “哈哈哈，起来吧。” “你果然已经猜出来了，看来寡人倒是没有小瞧你。” 冉方站直了身子，抬起头看着嬴政，看他脸上洋溢着放松的笑容。 可冉方的心中却心如止水，甚至还有些不情不愿。 没有回答嬴政的话，他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上，随意地坐下来，丝毫没有因为嬴政的身份，就对他多些不一样的态度。 这让扶苏有些紧张，毕竟这普天之下，还没有一个人敢让他父皇站着，他坐着的人。 可嬴政也没有生气，看向冉方的表情反而有些赞赏。 每次他来时，冉方都是这副作态，让他一种很舒服的感觉，现在冉方如此表现，倒是更让他有一种见老朋友的感觉。 很自在。 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份，而有任何的谄媚，这让他更加佩服冉方了。 随即，他也坐下，就在冉方的对面，目光灼灼地看着冉方。 “先生何时知晓寡人的身份？” “难道就因为昨日顾思源的几句话？” ------------ 第129章 可愿入朝为官？ 看嬴政饶有兴趣的模样，冉方就知道这次的暴露，对嬴政来说也是意料之外的。 不过，今日嬴政既然过来，就说明嬴政是有办法知道他在牢中的一举一动。 这对冉方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他抬起头，没有回答嬴政的问题，只是淡淡地说：“看来，陛下还真是对咸阳狱了如指掌。” 嬴政知道冉方的意思，肯定是对自己监视咸阳狱有意见。 他嘴角扬起一抹弧度，笑得很是真诚。 “呵呵，这天下之事，还没有寡人不知道的。” 看到嬴政如此好说话，站在那里的扶苏有些不可思议，他从未见过嬴政如此和善的样子。 每次与他还有群臣对话时，嬴政永远都是一副严肃的表情，甚至还会生气地责骂。 今日被冉方看破了身份，却还能一反常态地笑意盈盈，真是让人意外。 只不过，现在这个状况，也没有他说话的余地，就算是有想法也只能是按压在心中。 倒是冉方，听到嬴政如此狂妄的言语，脸上却难得有些意外的表情。 只是片刻，他开口问道：“陛下有此心，可未必能做到。” “就说这朝中的官员，有多少都有自己的小心思，想的不是为大秦谋福，而是为自己牟利？” “还有那六国的余孽，他们对陛下的敌意，怕是经久不消吧？” “就是这些人的存在，就不会让陛下做到尽知天下事。” 这话让嬴政脸上的表情停顿了一下，但是也并未表现出对冉方的不满，而是在思考冉方说这话的意思。 他本不想承认，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确实如冉方之言一般，尤其是贪污案的发生，更是让他有些痛心。 还有群臣在解决事情的态度，都只是想着根据秦律来执行，却没有丝毫的自主意识，只是在谋自己的利，倒是都想的周全。 这对大秦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先生所言甚是。” “今日寡人来此，也是想告知于你，寡人准你入朝为官，位上卿，任御史大夫，银印青绶，监察百官。” 这滔天的恩惠，给予这天下任何一人，怕是半夜都能乐醒。 可没想到，冉方竟然摇头，拒绝了这个提议。 “多谢陛下抬爱。” “赎不能同意，吾难担此大任。” “王绾身为御史，受百官敬仰，也深得陛下信任，甚好。” 最后一句话，不过是冉方给自己找的说辞。 嬴政如何听不出来？ 他看着冉方的表情，满满的都是真诚，这说明他确实不愿意担此任。 可对于嬴政来说，以冉方如此的才能，入朝为官才最能令他放心，不然这种人若是被任何人请走，那对大秦绝对是损失。 甚至有可能，成为大秦最大的敌人。 “先生难道不愿入朝为官？” “难不成先生还有其他的想法？” “这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先生不论去何处，也都在大秦之内。” 这话是赤裸裸的威胁！ 若是冉方再拒绝，怕是嬴政也不会放过他，甚至怀疑他对大秦有异心。 冉方笑了，那是一种很淡然的笑意，丝毫不在乎那话里的威胁。 “陛下多虑了。” “想必这几日，陛下也知道冉方的为人，我只是不屑于官场的尔虞我诈。” “如今朝廷大多分为几派，像廉良才那种耿直的官员，都会被人污蔑入狱，我这种无权无势之人，就算是再高的官位又能如何与他们争斗？” 这是实话，嬴政也不能不知道。 只是在他看来，只要不会牵扯到大秦的利益，他能够适当地容忍。 没想到，冉方竟会因为这个理由拒绝。 “那你可有中意的官位？” “或者，这朝中可有你愿意跟随的人？” 这个问题是个陷阱，怕冉方现在说有，回去嬴政就会立刻把此人处理掉。 听嬴政这话里的意思，冉方知道若是自己不愿意入朝为官，怕是嬴政也不会罢休的。 他看了一眼扶苏，再看看他从到了大秦后就一直待着的咸阳狱，心中顿时有了新的想法。 “陛下既执意如此，那可否让我留在咸阳狱？” “我身份低微，若是入朝为官，怕是会引起朝廷官员的不满。” “若是只留在咸阳狱，陛下将这咸阳狱交给我来打理，想必也不会惹人非议。” 在嬴政看来，这咸阳狱只是关押囚徒之地，没有任何的价值。 可冉方竟然想要留在此处，还要管理这咸阳狱，他着实有些想不明白。 不过，这也算是让冉方留在朝中了，他也能放心不少，也不会担心有人会想要收买冉方，确实是个好主意。 “好！” “寡人准了。” “可这官职，该如何称呼？” 毕竟这咸阳狱之前都是咸阳令来管理，所以除了狱卒之外，并没有人专门的管理人员。 这对于整个大秦来说，也是第一次有这个职位，嬴政属实没有思路。 冉方并没有把这个放在心上，他想的只是入朝为官，也不会成为那些大臣的眼中钉肉中刺，仅此而已。 可是既然嬴政问起来了，那这咸阳狱定然也是要有个说法的，不然以后谁想来就来，那他的安全还能得到保障吗？ 想了一下，他说道：“既然是独立于三公九卿之外，只听命于陛下，不如称为指挥使。” “这咸阳狱也可称为亲军都尉府，只属于陛下的亲军，掌皇帝仪仗护卫，日后若是再有人敢贪污行贿，便都由此来调查，绝不会有人能在从中作梗！” “这咸阳城，便尽数掌握在陛下的手中。” 只听命于陛下！ 正是嬴政需要的，听到冉方的这些话，他甚是满意，更是欣慰。 看向冉方的眼神，也带着溢于言表的喜爱之情。 “准！” “就如你所说，封为大秦指挥使，银印青绶！” 众人皆知，在大秦银印青绶表示官员可接受白银印章和系印的青色绶带，享受俸禄两千石，这是三公的待遇。 现在嬴政却允许冉方一个咸阳狱的指挥使，也能够接受如此的待遇，这就说明了他的身份。 即便只是一个咸阳狱的指挥使，但是也不能让人小瞧了去。 冉方明白嬴政的意思，他立刻站起来，恭敬地朝着嬴政跪下来。 “谢陛下。” 站在那里的扶苏，此刻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看向冉方的眼神，也带着热切的欣喜之情。 嬴政看着冉方跪在那里，心情甚是满意，他微不可察地点点头，才说：“起来吧。” “明日寡人便昭告天下，希望你莫要让寡人失望。” ------------ 第130章 求和 等嬴政离开后，牢房中只有冉方和扶苏了，两个人坐在那里面面相觑。 冉方倒是很自然，不觉得这件事对他有什么影响。 但此事对于扶苏来说，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他坐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看着冉方，两次三番想要开口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过了半晌，冉方像是才看到扶苏还在这里一样，他抬起头颇为意外地问了一句：“扶苏公子，你为何还在这里？” “怎么？” “如今还需要监视我？” 已经猜出了嬴政的身份，那扶苏的身份自然也是不言而喻的。 这让扶苏更尴尬了，本来突然被戳穿身份，他就觉得有些不太好面对冉方，现在冉方这一句话，直接说出了他在咸阳狱的目的，这让他都有些难堪。 即便心中有些无奈，他也没有办法为自己辩解，只能是扬起一个标准的微笑，想让冉方不要计较这件事情。 “呵呵，先生这话是何意？” “当初留在咸阳狱，只是因为对先生的崇敬之情溢于言表，便想要留在此处，多与先生交流一些。” “担心先生会因为我的身份，便对我心有芥蒂，情急之下才做出了这等事情，还望先生不要介怀。” 等他说完，冉方也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这让扶苏有些挫败。 扶苏本就是沉稳、耿直之人，心中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只要是自己做错了，他就能毫不犹豫地认错。 现在看冉方的态度如此强硬，他心中也没有任何的不适，也明白是自己的欺骗才让冉方心有芥蒂，这件事就应该他来主动道歉。 他坐直了身子，很认真地朝冉方拱手行礼，态度十分诚恳地说：“先生的本领，扶苏心中十分地敬佩，能够与先生共处，也是扶苏的荣幸。” “之前的事情是扶苏的不是，在此向先生道歉。” 见扶苏如此诚恳，冉方也没有继续刁难于他。 他这才抬起头，目光落在了扶苏那颇为认真的眼睛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虽然你有时看起来有些蠢，但是做人做事确实比较诚恳。” “此事便不与你计较了。” 听到这话，扶苏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段时间以来，他对待冉方的态度是一种亦师亦友的状态，若是冉方因为这件事与他绝交，他心中会有很大的失落感。 “多谢先生。” 冉方摆摆手，似乎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他只是看着牢房，再次问道：“你准备何时离开咸阳狱？” 看冉方还是要他离开，扶苏本来放松的心情，又紧张起来。 刚才他父皇离开的时候，也没有说让他出狱的话，但是那意思也是让他想要离开也可以了。 这就令人尴尬了，他还想在咸阳狱陪在冉方的身边，因为他感觉这是他最放松的时候，出去之后便又要操心大秦的事情。 可即便如此，他也知道，他必须出去了。 朝廷如今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还有咸阳狱要成了一个亲军都尉府，这些事情那朝中的大臣，怕是都不会同意的。 “明日吧。” 冉方点点头，也没有接着催促，随即便开始做自己的事情，丝毫没有因为这些变化而改变自己的事情。 …… 第二日，咸阳城。 一大清早，城中的百姓已经开始为了生活而忙碌，本来炊烟袅袅的街道也逐渐有了人影。 此刻正忙碌的人们，谁也没有注意到在城中的各处公告处，都有秦军在把守，而他们的身后是刚刚贴出来的新告示。 不知过了多久，还是一个路过的账房，手中拿着算盘从公告处走过，就看到本来是写公告的地方，贴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一种东西，上面竟然还有字。 怀着好奇的心情，他走上前，就看到上面写着：“五月后在咸阳城要举行科举，对于来参加的人进行考验，获得前五名者可入朝为官，凡有能力者，无论是何身份，皆可参加。” 在这些字的最下面，还有一个方形的印子，上面写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字。 他马上就认出来，这可是陛下亲自写的政令。 但是，对于这种事情他还是有些不可思议，看着旁边的秦兵，小心翼翼地问道：“敢问，这黄榜上写的可是真的？” “这科举制真的能入朝为官？不论何种身份皆可参加？” 这个问题瞬间吸引了不少的人，识字不识字的人都凑到了公告处的跟前，看着上面写的字。 大家都议论纷纷，都在猜测这件事的真实性。 见有人来看了，还都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秦兵严肃的表情点点头。 其中一个领头的，高声道：“自然是真的！” “陛下亲自下令，谁敢作假？！” 小账房眼睛刷地就亮了，仿佛看到了自己已经穿着锦衣华服为官的样子了。 可是看了半晌，他眉目间又带上了愁意。 他凑到秦兵的跟前问道：“官爷，这究竟是考验什么啊？” “这上面又没有写，我们也做好准备不是？” 很明显，这个问题那秦兵也不知道，他只是传达陛下的命令，至于其他的陛下没说，他也不会乱说。 他只能摇摇头，说道：“陛下自有深意！” 说完这句话，他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再有人上来询问，也有刚才听到这些话的人解释了。 本来还有些疑惑的人们，这下可以确定大秦真的要举办科举制了，大家都纷纷想着自己有什么才能，能够在这次科举中脱颖而出。 毕竟上面又没有写什么，所以有些想法或者野心的人，都觉得自己有希望，哪怕是只选择前五人为官。 他们都觉得为何不能是自己呢？ 甚至知道有相识的人也要去参加，还会有人嘲讽几句。 即便如此，也不影响人们的好奇心，还有对此的讨论的激烈程度。 “咚——” “咚——” 就在人们讨论中，一声震天响地鼓声，在大街上显得十分刺耳和突兀，人们都停下了自己的脚步，羡慕的眼神盯着那鼓声传来的方向。 毕竟谁都知道，如此嘹亮的鼓声，这是又有人被封为大官了，这是大秦特有的仪式感。 上次廉良才被封为咸阳令，也不过是赵高拿着册封令，带着一众人直接去了廉府，并未在咸阳城中有太大的动静。 可是这次不一样，如此大的动静，朝中没有几个人能配得上。 就在人们的目光中，一个由五十多人组成的队伍，浩浩荡荡地从皇宫出来。 队伍里的人，每个人的手中都拿着东西，喜气洋洋地跟着前面领头的人，在咸阳城的大街上走过。 人们好久没见过这种情形，都好奇地跟上了队伍，想要看看究竟是谁竟有如此殊荣。 令人没想到的是，这个队伍竟然朝着咸阳狱的方向走去。 “咸阳狱？！” ------------ 第131章 银印青绶 “怎么会来咸阳狱？！” 人们的声音有惊讶，也有好奇，不过都在距离咸阳狱不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没有人敢上前，毕竟这种地方谁也不想踏足。 即便如此，人们都伸长了脖子，远远地看着，究竟这咸阳狱中关押了哪位大官？ 在众人的目光中，先看到咸阳狱中的狱卒都跑了出来，恭敬地站在咸阳狱门口的两边。 过了一会儿，就看到从里面走出一个俊俏的少年，那气定神闲的态度倒是让人不禁多看几眼。 此人正是冉方，自从来到大秦之后，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人。 看到咸阳狱门口如此大的阵仗，他的眼中难得闪过了一抹惊讶之色，尤其是站在远处的那些百姓，更是让他有些受宠若惊，不明白为何在咸阳狱门口会聚集这么多人。 “咚——” “咚——” 随着几声震天地鼓声响起，冉方就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之处。 就在他想的时候，魏良拿着手中的圣旨，往前走了几步。 站在冉方的面前，看向他的眼神中都是恭敬。 “冉方，接旨吧。” 听到声音，冉方跪在了地上。 身旁的那些狱卒，也都跟在冉方身后，齐刷刷地跪下来。 见状，魏良才缓缓地打开了手中的，当着众人的面，高声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儒门冉方德才兼备，有踔绝之能，设亲军都尉府，特封为大秦指挥使，掌皇帝仪仗护卫，授银印青绶，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就“银印青绶”就已经震惊了众人，这个级别意味着什么在场的人都知道。 想不要这年纪轻轻的少年，竟然能获得如此殊荣，大家都在猜测这冉方究竟是何身份？ 可身为当事人的冉方，脸上的表情还是一样，没有丝毫的意外，似乎这在他看来不过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谢陛下。” 说完，冉方便站起来把圣旨接过来。 他看了一眼魏良身后那些人拿着的东西，似乎在想要放在哪里才合适。 魏良瞬间就明白了，他走上前，恭敬地朝着冉方施礼道：“奴才魏良，参见指挥使。” “陛下替指挥使准备了府邸，可是要将这些东西都送至府上？” 对于指挥使这个身份，冉方还未接受，就被人如此称呼，倒还觉得有些新奇。 他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咸阳狱，确实不适合放置这些东西。 “在何处？” 魏良身体朝左转了一百三十五度，指了指距离咸阳狱不远的地方。 “就在此处。” “陛下知晓指挥使的心意，定是喜欢在此处办公，便特意为指挥使寻了这个住处。” “府中的一切都已安置妥当，指挥使只管去住即可。” 冉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倒像是一个豪华的府邸，看着也不小的样子。 可是…… 他回过头又看看咸阳狱，这距离也太近了些。 “如此，便把东西都放过去吧。” “多谢魏大人。” 虽说魏良只向着嬴政，但是他也不会特意与朝中大臣交恶。 尤其是冉方，绝对是陛下的亲信，他虽不会主动巴结，但也十分愿意与他交好，对自己绝对百利而无一害。 见冉方如此客气，他笑着回道：“指挥使客气了，这是奴才该做的。” 而站在远处的百姓，见到这一幕也都议论纷纷，更多地震惊。 可现在知道了冉方的身份，他们也不敢大声喧哗，只能小声地讨论。 “这冉方是何人？” “不过是一个儒门，为何能得陛下的青睐？” 在其中，也有人之前认识冉方，便主动开口道：“听说之前被抓来的，却没想到在咸阳狱也能翻身！” “是啊，听说那精盐就是冉方做出来的。” “竟是如此？” 不管人们如何猜疑，丝毫不影响冉方，对于自己十分的转变他也接受的很快。 魏良看着冉方，心中不由得啧啧称奇，他在皇宫这么久，还从未见过陛下对谁如此的上心。 “指挥使，奴才还有一事。” “魏大人请说。” “陛下的意思，四大盐商快要入咸阳了，这件事定要办妥，不得有误。” 这是嬴政对冉方的一个考验，即便是见到了冉方才华，但是对于冉方的能力嬴政心中总归是有些不太相信的。 冉方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他丝毫不觉得有压力，淡淡地说道：“臣遵旨。” 见冉方明白了，魏良才朝着冉方施礼，便转身离开了。 至于那些赏赐的物品，直接送去的“指挥使府”上。 待魏良离开后，那些狱卒立刻恭敬地跪在地上，高声朝冉方道：“参见指挥使！” 毕竟日后要在冉方手下做事的，他们也都知道其中意味着什么。 而且这段时间冉方在牢中的表现，还有那些大臣对冉方的恭敬程度，都让他们明白冉方的身份不一般，跟着冉方绝对是一桩好事。 他们的心思，冉方自然是明白的。 “都起来吧。” “先回去，我有事要说。” 既然新的职能部门成立了，那这些人的行事风格，还有他们要做的事情，自然是要好好管理一下的。 等到他们回去后，那些看热闹的百姓也都离开了。 只是从这天开始，冉方在百姓中的名声，便流传开来。 …… 冉方被封为指挥使的事情，是嬴政自己决定，并未与任何人商量，在所有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直接下旨。 这对于百官来说，绝对是一个重磅炸弹。 等到他们收到消息的时候，魏良都已经回到皇宫里了。 身为御史的王绾，在府上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眼中难掩不可思议的神色，他想不到如此重要的事情，陛下竟然不与群臣商议。 最重要的是，冉方的银印青绶，这说明冉方竟然是能和丞相等三公平起平坐的存在，而且还独立于三公九卿之外。 这对于向来以秦律唯尊的王绾，实在有些接受不了。 而且是这段时间以来，陛下做的一系列的改变，都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他不能任由陛下如此下去，不然大秦将会灭亡的！ 想着， 他便站起来，准备进宫面圣，请陛下收回成命。 刚要起身，就见管家朝外面走进来。 “老爷，丞相李斯来了，正在前厅等候。” ------------ 第132章 联手 李斯身为当朝丞相，而王绾身为御史，他们两人在朝中向来是没有任何的交集，也不可能有任何的联系。 可是，因着前几日因为科举制的事情，他们两人不得已联手了一次，一起找陛下，希望陛下能够收回成命。 现在的王绾，还有些担心，当时有些鲁莽了，若是被陛下以为他和李斯在私下有联系，会不会不再信任他？ 那件事还未解决，现在李斯又来御史府，不用想王绾也知道是因为冉方的事情。 他想了想，抬起头说道：“知道了。” “你先去伺候李斯，稍等片刻我再去。” “喏。”管家说完便离开了。 王绾把准备写奏章的纸放起来，小心谨慎确定没有任何的纰漏后，才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摆，朝前厅走去。 刚走进前厅，就看到李斯气定神闲地坐在榻上，脸上丝毫没有焦急之色，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影响到他。 看到王绾进来，他也只是微微点点头，表示打过招呼了。 王绾也点头示意了一下，没有觉得李斯不敬的意思，便径直坐在了李斯对面的榻上。 坐下后，二人对视了一眼，便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不过，王绾还是问道：“丞相今日来府上，是为了何事？” 李斯笑了笑，都现在了王绾还搞那一套。 他直截了当地说道：“冉方的事情，想必王御史也收到消息了。” “此事颇为蹊跷，不知御史可知道些什么？” “陛下下旨前，想必也和御史商讨过吧？” 说起来，还是王绾和陛下的关系亲近些，若说这件事陛下可能会和谁商量，那一定是王绾无疑。 而且大秦的官员任用，一般都是由御史提起，陛下同意后直接任命的。 不过，这件事李斯知道应当王绾也是不知情的，不然他也不会跑这一趟了。 果不其然，李斯说完之后，王绾的脸上也闪过微怒的神色。 只是片刻后，他便恢复如常，脸上露出一丝迟疑之色，还有些担忧地看着李斯。 “丞相，这话是何意？” “丞相最是了解陛下，此事想必丞相定然是知情的。” 李斯笑了笑，似乎对王绾的调戏不放在心上。 “呵呵。” “既然如此，不知御史如何看待此事？” 王绾心中本就有些不忿，现在既然李斯提起来了，那就说明他对这件事也不赞同。 如此，那他便直截了当地说：“和丞相一样。” “听说，陛下曾去过咸阳狱两次，想必这指挥使也是冉方自己提的。” “还有那银印青绶，怕是要赶上你我了。” “而且那魏良现在是陛下的亲信，陛下让此人去宣读圣旨，就是要让大臣都知道冉方的身份，是毋庸置疑的。” 李斯脸上虽没有任何的表情，但是他心中却已经有了不满。 不仅是对冉方，还有陛下对冉方的态度。 还有刚才王绾提起的银印青绶，这是只有三公才有的待遇，现在却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他如何能忍？ “此话倒是不假。” “可这亲军都尉府，御史可知究竟是何意？” “这桩贪污案，朝中不少的官员都牵扯其中，若是陛下看重冉方，大可随意给他一个职位。” “可为何非要他在咸阳狱，还成立一个亲军都尉府，其中怕是有陛下的意思。” “难不成……陛下对百官离心离德了？” 说着，他停顿了一下。 王绾淡定地摇摇头，他虽不了解冉方，但是了解嬴政。 迟疑了一会，他缓慢地说：“怕是要……监、察、百、官。” “冉方的本事你我都清楚，他若是想要入朝为官，怕是陛下也乐意至极，可却选了这么一个职位，那陛下定然是有深意的。” “不要忘了，这咸阳狱向来都是关押囚徒之地，这些人大部分还都是与朝廷有瓜葛之人，这些濒死之人，他们说出口的话，怕是最有可信度的。” 来之前，这些李斯也想到了，他不过是要试探试探王绾的态度。 现在见王绾和自己的想法一样，他才赞同地点点头，随即主动开口说道：“确实如此。” “想必这次的贪污案，陛下也在调查，甚至比廷尉府要调查得多。” “这一次的事情牵扯的人太多，就连那冯去疾也已经被禁足，事情现在还未完结，也不知道陛下会如何处理这些人。” “在这种时候，突然多了一个亲军都尉府，定然是为了调查和处理这件事。” “既然如此，那这个亲军都尉府和指挥使，都不能留下来。” 听李斯这话里的意思，王绾也明白他是想要除掉冉方，或者是不能让他参与朝中的事务。 “那依丞相的意思是？” 李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上下扫视了一眼他。 “御史方才，是否准备入宫面见陛下？” 这一次，王绾没有回答。 他刚才是准备入宫来找他，可现在听完李斯的分析，他已经打消了这个念头。 毕竟入了也没用，陛下已经心意已决。 李斯也没有打算得到他的回答，他接着说道：“既然冉方之事已成定局，倒不如让冉方用能力证明。” “听说，如今军中供给减少，陛下对此事甚为头痛，不如就让冉方去处理此事。” “为大秦解忧，想必陛下也是乐见其成的。” 王绾低头沉思了片刻，军中供给一事已经多日悬而未决，确实让人有些发愁。 即便如此，此事依然没有对策，这让冉方去处理，怕是只有冉方拿出他与顾家的分成，才能妥善地处理此事。 毕竟这朝中上下，无人不知那顾家的精盐生意都是在为冉方做嫁衣。 “丞相好计策。” “若是冉方应下此事，那他手中的钱财，便留不下来了，没有钱财又有谁会听命于他呢？” “他若是不应，那这指挥使怕是会遭到百官的讨伐，到时他这指挥使的位置，怕是要换个人坐了。” 李斯微微点头，他就是这个意思。 对于冉方的才能他是看中的，但若是他不能为自己所用，那他的价值便要重新估量。 此事若是成了，他便可趁机拉拢冉方。 到时，不管冉方在朝中是何地位，对自己来说都是一件益事。 只是这个想法他不可能告诉王绾，依据王绾的性子，只是看不惯冉方此人“危害朝堂”。 他笑着说：“确实如此。” 说完，李斯的眼神看着王绾，只一个眼神，两人便达成了短暂的合作。 ------------ 第133章 操心的属下 朝中上下，所有的人都因为冉方这件事而奔走，都想知道这件事背后究竟有什么深意。 可是身为主角的冉方，却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问题，甚至还早咸阳狱中，过着随意的生活，对于周遭的那些事情他都充耳不闻。 倒是咸阳狱的狱卒，对冉方的态度有了十足的变化。 冉方还是在那个牢房，淡定地写自己的东西，可那些狱卒都整齐地站在门口，等着冉方的指挥。 刚才他进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嬴政监视他的那个房间的人，都赶了出去，也看到了那一摞摞纸。 他已经丝毫不意外了，只是觉得现在好不容易能安静了，就连扶苏也一大早就离开了，那这牢房日后就算是自己“办公”的地方。 至于那处住所，就是他晚上回去休息的地方。 可是现在，那些狱卒一言不发地站在门口，用那急切又热烈的眼神一直盯着啊，真的吵到他了。 他站起来，有些无奈地看着众人。 “方才我嘱咐过了，你们都去做自己的事情，不用管我。” “至于咸阳狱中的事情，也都和之前一样，不需要有任何的变化。” 可是很明显，狱卒并不赞同冉方的话。 领头的那个人，尴尬地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大人，咱们就只是要关那些犯人吗？” “陛下不是说，日后这咸阳狱改名为亲军都尉府了吗？” “那肯定不能和以前一样了，大人您的房子，也不能在这牢房里吧？” 从最底层的狱卒，摇身一变成了亲军，这对这些狱卒来说那可是泼天的富贵，他们十分的珍惜，自然不能看冉方如此“堕落”。 冉方看他们的眼神，就知道他们心中所想。 看着这个人很面熟却又叫不上名字的人，他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领头的人手中拿着刀，立刻朝冉方行礼，恭敬地说：“启禀大人，奴才曹阳云，家里排行老大，所以他们叫我曹大。” “曹大，”冉方点点头，看了一眼其余的人，语气严肃地说，“之前你们是怎么做的，现在还和以前一样，不需要有任何的变化。” “隔壁有一间放杂物的屋子，把我这里的东西都搬到哪里去，日后我就在那里了。” 曹阳云听到冉方的指示，一时间没有动，有些惊讶又恐惧地看着冉方。 他看看身边的手下，又看看一脸坦然的冉方，心中有些不确定。 迟疑了片刻，他还是缓缓地问道：“大人，真的要搬去那间房？” “对。” “大人，那间房阴森森的，还是就在这里吧。” 冉方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这话是从何而来？ 不过，这咸阳狱本就阴暗，他住的这个牢房有一个很大的窗户，就已经算是好的了。 其余的牢房，甚至都不如这个好，那个杂物间还是他偶然发现的，里面虽然乱七八糟了一点，但是窗户很大。 进去之后，那房间至少是亮堂的。 “咦，你这人，刚才是你说让我换地方的，现在我找了个有窗户，南北通透的房间，你又不愿意了？！” “好了，不要说了，就这么办。” “你先带人去收拾收拾，明日便把东西都搬过去。” 见冉方如此坚持，脸上的表情也带了些不悦之色，曹阳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点点头带着手下的人都离开了。 看他沉重的背影，冉方不由得怀疑他刚才话里的意思。 不过只是想想，他也并没有来得及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因为在曹阳云带着人离开之后，第一批来恭喜他的人就到了。 顾家父子俩手中提着东西，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从外面走进来。 顾思源大大咧咧地坐在榻上，丝毫没有因为冉方的身份转变，而对他有所尊敬，甚至脸上还有一种骄傲自豪的感觉，仿佛当官的是他一样。 倒是顾宗民，很恭敬地站在门口，朝着冉方标准地行了一个礼，“参见指挥使。” 坐在那里的顾思源，这才反应过来，冉方的身份如今不一样了。 他正要站起来，冉方就挥挥手示意顾宗民，“顾家主不必如此。” “坐吧。” 等冉方吩咐完，顾宗民才坐在了榻上，眼神还有些责怪地看了一眼顾思源，才把目光转向了冉方。 他朝冉方笑笑，由衷地说道：“恭喜指挥使。” “今日这咸阳城中，都是在说指挥使的事情。” “大家都在猜测，这指挥使究竟是何意？” “而且今日那阵仗，大家也都看到了，都表示对指挥使的羡慕，还是陛下对指挥使的喜爱之情。” 这马屁拍得倒，很是不露痕迹。 顺便还问了一嘴，现在冉方在朝中，究竟是何地位？ 他们顾家毕竟是跟着冉方的，那定然也要了解一些，日后也好跟着冉方调整方向。 冉方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随意地说：“都是陛下信任。” “这指挥使也不过是朝中的官职，也都是为了陛下做事。” 不管冉方身居何位，他都是替陛下办事的，就像顾家一样。 听他这么说，顾思源就明白了，冉方是为陛下做事的，那他们也就是替陛下做事的。 只是，日后若是想要仰仗冉方，那要从冉方这里得到陛下的指示，也就是还得向着冉方。 “那是自然。” “精盐之事让顾家入了陛下的眼，这全都要谢谢指挥使的指点。” “日后都在咸阳城，还要多谢指挥使的提点。” 几句话只见，就把顾家的意思表明了。 说完，顾宗民又说道：“今日来此，不只是为感谢指挥使，还有一事请指挥使指点。” 冉方有些不明所以，看了他一眼。 随后才说：“何事？” 顾宗民不知道隔墙有耳的事情，也不知道那耳已经被拔掉了。 他觉得现在冉方刚刚上任，这朝中上下肯定都盯着他，难保这牢中不会有人监视着。 于是他微微前倾了些，小声地说：“听说四大盐商缪家、黎家、融家、訾家，结伴朝着咸阳城的方向来，就是为了盐铁专卖和精盐的配方之事。” “还听说，他们几家已经联手，准备来咸阳城与陛下谈判，要求用精盐的配方，来换取全部的家产。” “若是如此，顾家的生意定会被他们压制，此事大大的不妙啊。” “还需尽快想好对策，不然等他们入了咸阳后，此事就晚了。” ------------ 第134章 顾思源的小心思 这件事嬴政也让冉方接手，现在又被顾宗民提起来，他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地淡定。 “此事我已知晓。” “到时那些人入咸阳之后，我自会去见他们，此事你不必插手。” 这本来应该是章邯的事情，现在陛下让冉方来做，可能也是担心冉方和章邯联合起来，这是他最不想见到的事情。 其中的道理，顾宗民也明白。 他点点头，想了想说道：“如此，那我就放心了。” “听说此事陛下本是让章邯章大人处理，现在指挥使去处理，会不会引起……误会？” “要不要我去从中……说合一下？” 这个事情冉方并不知道，现在第一次听到这个事情，他还有些意外的。 本以为就是嬴政的考验，没想到其中还有这层关系，看来陛下对他还是很忌惮的。 “无妨。” “顺其自然吧。” 见状，顾宗民也没有接着说。 他拍了拍身边一副痴汉表情的顾思源，眼神中多多少少带了些不争气的味道。 “如此，那我们便离开了。” “过几日再来看先生。” 说完，就站起来朝着冉方行礼，就准备离开。 结果在走到牢房门口的时候，就看到顾思源还坐在那里，丝毫没有准备离开的意思。 “顾思源！” 被点名的顾思源，像是没有看到他父亲那要暴躁的表情，转过头朝他微微施礼。 “父亲慢走，我与指挥使还有事情要说。” 当着冉方的面，顾宗民也不好太过分，而且他也知道自己儿子向来是有分寸的，便只好转身离开了。 可是他忘记了，平时顾思源是做事很稳妥，可是现在顾思源对冉方的感情，完全就是一个小迷弟的样子。 等顾宗民一离开，顾思源立刻就换了一个姿势，拉着冉方的手，眼神恳切地看着他。 “指挥使，你把我收下吧！” “如今你刚入朝堂，定要寻一心腹之人，做事方能安心一些，你看我怎样？” “我能文善武，对朝中局势也略知一二，还在咸阳城中有一些人脉。” “如何？” 冉方没有想到顾思源是想跟在他身边，可他没打算在朝中如何大展拳脚，答应嬴政也不过是权宜之计。 如今他只是在咸阳狱中，寻得了一处小小的容身之处，哪里能让顾思源跟在他身边呢？ 就算是他同意，估计顾宗民也不会愿意的。 “你不要入朝为官吗？” “为何想要跟在我身边？” 顾思源脸上的表情有些挫败，他本来还兴奋的脸上，露出一抹郁闷之色。 坐回了位置，他低着头有些为难地说：“嗨，还不是我父亲。” “他听说我有这个想法后，就责令我不去参加此次科举。” “说我家已经是皇商了，若还要入朝为官，定会引起别人的忌惮和陷害，说不准还会置顾家于水深火热之中。” “还有合并了四大盐商的生意后，这顾家的生意定要更加忙碌，他要我早日接手家里的生意，不要掺和那些事情。” 听他这么说，冉方就明白了，至少顾家还是个聪明的。 顾思源被他爹说教之后，也没有非要入朝为官，说明也是个能听进去话的。 很好。 “所以，你就想从这里入手，若是我答应了你也算是入朝堂了。” “对对对，”说话的时候，顾思源本来颓废的表情，瞬间被欣喜所占领。 他睁着一双大眼睛，期待地看着冉方，十分紧张他的回答。 “我就是这个意思，只要你同意我父亲定然没话可说。” “不行！” “啊……” 冉方直接两个字就打断了他的幻想，顾思源的肩膀再一次耷拉下来，活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狗，坐在那里看着就令人疼惜。 他还是不死心，语气十分哀怨地说：“为何？” 不等冉方回答，他又自言自语地说：“我就知道，你不可能会同意的。” “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若是我被你收入麾下，陛下定会忌惮于你，到时你的处境定会十分地艰难。” 而且顾家的声音，怕也不能像现在这般自在。 “我知道，我都知道……” “可我就是想试一试，看看有没有机会。” 这一次冉方没有说话，他就知道顾思源如此聪明的人，其中的关键他都能想明白。 只是在理想与现实面前，他还是为自己争取了一次，只可惜失败了。 “你的才华本就不在此。” “日后我与顾家还会合作，你在顾家也能为我做事，虽不能入朝为官，但我们也能并肩作战。” “这世间的争斗，本都不是明争暗斗，背地里阴险的手段多了去了，这些你都要好好学习，毕竟商场如战场啊，” 被冉方这么一安慰，顾思源脸上的表情好看了许多。 既然还能和冉方站在一处，他的心情就好了很多。 “那就好。” “我还担心，日后你在朝中如日中天了，会嫌弃我们顾家呢。” 说完，他立刻恢复成了阳光开朗的模样。 他扫视了一眼冉方所处的牢房，眼神中颇为嫌弃。 “你如今都是指挥使了，为何还要住在这牢中？” “还未来得及搬东西，手下的人都已经去准备了。” 冉方说得很淡定，毕竟对于那些身外之物，他虽也喜欢，但不至于看得十分重要。 可是顾思源就不赞同了，自从冉方救他一命之后，他把冉方看得比自己都重要了。 他立刻站起来，朝着牢房的方向喊了一声：“来人！” 片刻，立刻曹阳云立刻跑过来，十分恭敬地躬身站在门口。 “大人，有何吩咐？” 顾思源趾高气扬地站在门口，就差双手叉腰了。 他指着牢房里的摆设，十分愤怒地说：“你家大人的东西为何还不收拾？！” “明日就该有人来道贺了，这让人看到了，岂不是要笑掉大牙了？！” “快去把你家大人的东西都收拾好，放去你们这亲军都尉府的衙门去！” 本以为他说完，那曹阳云会立刻就开始行动。 结果他却一脸为难地站在原地，一动都没动。 他看看冉方，又看看怒气冲冲的顾思源，过来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解释道：“这……不是奴才不愿意，实在是没办法。” “大人想要隔壁那间屋子，可那屋子不是住人的地方，奴才就想着把那屋子收拾一下。” “可是……这咸阳狱向来是关押犯人的地方，本就没有银钱……” “奴才想着如今咸阳狱已经改成亲军都尉府，就去内史衙门走了一趟，可他们却说……没有得到政令，故而不愿给奴才银钱。” “所以那屋子，现在只是收拾了一下，什么东西都没有。” “这如何让大人去住啊。” ------------ 第135章 不入流的手段 按理说，没有得到冉方的命令，这曹阳云是没有资格直接去内史衙门要钱的。 可即便如此，那内史也不可能说不给他们钱，而是说让拿到冉方的手令才能去取钱。 现在这个态度，明显是看不起冉方，也看不起亲军都尉府。 或者说，是得到了某位大臣的命令，要为难他们一番。 顾思源本以为，依据冉方的能力，在朝中应当是倍受尊敬的，可没想到刚上任就有人给他下马威。 他看了一眼一脸为难的曹阳云，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个荷包，说：“这些你拿去，先把那东西都置办齐了，不能让人看了笑话去。” “谢公子。” 说完，曹阳云感激地朝着两人行了礼，才开心地拿着银钱跑开了。 等曹阳云离开之后，冉方有些无奈地说，“你这是何意？” 顾思源像是没有听到，他愤愤不平地坐在冉方对面，生气地说：“内史衙门这是什么意思？！” “陛下都已下旨，你乃银印青绶，那这亲军都尉府自然也应该拨款，他们这是故意为难你！” “你立刻进宫禀告陛下，陛下定会为你做主的！” 看他因为生气而气鼓鼓的脸颊，冉方不由地笑出了声。 被克扣银钱的事情，他本来没有想到，就算是想到了也不会在意。 毕竟他这个突然出现的指挥使，在朝中无权无势，本就会惹人眼红，而且还深得陛下信任，这些人肯定不会放过自己的。 只不过碍于陛下的面子，他们也只能用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罢了。 “此事，既然他们敢做，就不会担心陛下知晓。” “毕竟就算是传到陛下耳朵里，他们也能说一句未有先例，陛下自然不会责罚于他们，甚至还会觉得我无能。” 顾思源没话了，他虽不懂朝中那些弯弯绕绕，但是经商的家庭从小也见过那些肮脏的手段，他顿时就明白了冉方话中的意思。 “那……” “那此事该如何解决？” “难道你还真的就这么忍气吞声？” “若是此时你退缩了，那日后谁都能踩你一脚，到时你该如何处理？” “你放心，这段时间我顾家可帮你，你若是缺钱，提一句便是！” 冉方听他说话，不由得笑了。 “难得，竟有你这种率性之人。” “你且放心，此事不必与顾家扯上关系，我自有解决之法。” 顾思源还想说什么，在触到冉方眼神的时候，又默默把嘴里的话咽了回去。 “好吧，有什么事情，你直接派人去寻我。” “今日我先回去了。” 临出门的时候，他心中还在想定要回去把此事告诉他爹，不能让人把冉方欺负了去。 冉方不知他心中的想法，却也在思考这件事。 若是他现在去内史一趟，那些人定不敢刻意为难他，但是给的银钱定也不会太多。 而且那些故意为难他的人，现在肯定在暗地里看笑话，等着他来求人。 尤其现在亲军都尉府百废待兴，需要用钱的地方很多，靠别人根本不可能，还不如靠自己。 既然如此，那就想个赚钱的法子，他便让那些人好好看看！ …… 内史衙门。 治粟内史掌管着大秦的国库，能在此处任职，那都是在咸阳城中贵族的后代，平时都是被人巴结着他们的。 此刻的衙门里的官员，都坐在一处，脸上都是嘲讽之意。 坐在下首的一个小官，笑得满脸都是褶子，嘴里的话却是那么的让人不舒服。 “哈哈哈，一个小小的狱卒也敢来咱们这里要钱，还说是什么亲军都尉府的人，简直是可笑！” 他的话却让不少的人迎合，都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也有不少人跟着附和，道：“谁不知道，他是咸阳狱的小狱卒，竟然也敢踏上我内史的衙门。” “听说陛下封那冉方为指挥使，还银印青绶，他们就以为自己飞上鸡头变凤凰了。” “那指挥使是何职，我等从未听过，想必也是陛下随意给他安个官职罢了。” “哈哈哈，说的是呢。” 下面的人已经笑成了一堆，似乎都看不上冉方，也看不上冉方的指挥使职位。 等到他们说得差不多了，才有人把目光转向了首位的那个人。 “大人，你觉得那冉方会不会来此处，问我们要个说法？” 坐在首位的人，正是太仓丞苗渊，他职位低于太仓令徐育文，本不应该对治粟内史的事情掺和太多。 可是徐育文如今在泗水郡，他便执掌了治粟内史的衙门，还颇有要取代徐育文的意思，把徐育文之前的那些人都处理掉了。 如今这内史衙门，已经成了他的一言堂了。 现在听他们提起冉方，他眼中也闪过一丝不屑一顾。 “不会。” “冉方是个聪明的，他知道即便是来了，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就算是他来了，也可以借口徐育文不在，这内史的政务无人处理，有任何事都要等徐育文回来再说。” “到时，就算是传到陛下的那里，也挑不出本官的错处。” 下面的人都连连称赞，能给冉方添堵，他们就开心了。 “还是大人厉害。” “既然如此，那我等就放心了，只要他们还敢来，那就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苗渊没有说话，相当于默认了这件事。 他早就看徐育文不顺眼了，也知道徐育文在离开咸阳之前，去咸阳狱中见过冉方，之后便放心地跟着胡亥离开了。 虽然不知道冉方和他说了什么，但是也知道冉方定是给他出主意了，不然他不可能走得那么洒脱。 而且最近他拦截了徐育文的书信，信里写着让管家去找冉方，那说明冉方是和徐育文一伙的。 既然如此，他又怎么会让冉方好过呢？ 他倒要看看，没有冉方的相助，就徐育文那个榆木脑子，在泗水郡能成什么事儿？ “不要太过分。” “毕竟冉方也是朝中大臣，日后都是同僚，总是要给些面子的，不然留下话柄，到时候在朝中本官也不好出面相助。” “至于那些狱卒，没有手谕便敢来此讨要银钱，本就是过分之举，不会有人诟病的。” 这么一说，他们心中也有数了，就算是要为难冉方，也不能做的太明显，不然日后陛下或者其他人问起来，不好说。 “喏！” “大人放心，下官心中有数。” 只是他们也没想到，冉方根本没有再来过此地，倒是他们最后要求到冉方的头上。 ------------ 第136章 不显山露水的大佬 俗话说得好，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尤其是在人情往来中，钱更是你通向人情的第一块敲门砖。 这个道理，冉方最是明白，也最有深刻的理解。 例如这几日，朝中的大臣知晓他担任指挥使后，都纷纷开始来向他道贺。 这种人情往来，他最是不喜得。 所以他自己回到府上，还闭门谢客，顺便让人告诉他们，想要恭贺指挥使的人都去咸阳狱便好。 所以，这几日咸阳狱俨然成为一处“闹市”，朝中的官员都来到这里道贺，有的人不来也会派人送上一份贺礼。 可是那些人，在看到咸阳狱里面之后，都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之色，甚至出来之后还要到处宣扬冉方的“凄惨”。 不过这些事情冉方并不在意，他只是让曹阳云接待这些人，而他则是在房中，琢磨着如何赚钱，至少不能让跟着他的人吃土吧。 毕竟自己日后不管做什么，这些人都是要用上的。 思前想后，冉方把目光放在了咸阳城这些世家大贵族的身上 。 不管在哪个年代，这些有钱人的钱是最好赚的。 而且他也有一个原则 ，那就是不骗穷人的钱。 所以，他准备做一个在大秦前所未有的东西，而且还要让这些人一眼就喜欢上，同时还要有品牌名字。 而后再研究一些其他的东西，慢慢让自己的东西成为贵族中的奢侈品，到时候不管他做出什么东西，那些人也都会争先恐后地购买。 为了第一次就经验所有人，冉方把目光放在了一种十分好看，又好制作的东西上面——玻璃。 一整天的时间，冉方都是在屋里画制作过程的图纸。 在画的时候，看着手中粗糙的纸，他觉得自己还能够精进一下制纸的技术，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到了傍晚的时候，终于送出最后一批客人之后，曹阳云来到府上，和冉方汇报今日有哪些大臣来了。 只是他脸上却是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整张脸都是通红色的，也不知道是因为气的，还是今天被羞辱得太多了。 “大人，奴才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多大官，只是没想到这官员说话也是如此膈应人。” “他们表面上是来道贺的，可脸上那嘲讽的表情却丝毫不掩饰，他们根本就是来看笑话的！” “还有内史衙门的人也来了，嘴里说出口的话十分气人，而且他们还带了些钱过来，都不够打发叫花子的！” “要不是奴才身份低微，今日定要给大人出口恶气的！” 看得出来，他今天绝对是受了不少气，说话的时候都快要跳起来了。 冉方倒是没有生气，就算听到那些人骂他，他也不会在意的。 他把桌子上的图纸递给曹阳云，笑着对他说：“好了，这件事不要再提了。” “你找工人，连夜把这些东西做出来，还有上面的材料，也都准备齐全了。” “做的时候你亲自监督，不能有丝毫的差错！” 本来还在生气的曹阳云听到冉方的话，立刻严肃地点头：“喏！” 说完，他展开手中的图纸仔细看了看，随即脸上露出了一抹难色。 “大人……”他的声音很小，似乎不知道接下来的话很难说出口。 “这咱们手上没钱，这些东西怕是不好买 。” 听到这话，冉方也才想起来，现在他的亲军都尉府就是一个清水衙门，根本没有一丝的银钱。 幸好，昨日傍晚的时候，顾宗民亲自过来，不仅把精盐的账册都送来过来，也把这几日的盈利一片送到了府上。 所以咸阳狱虽没钱，可是他的府上却有钱。 “你去府上的账房拿钱，然后给兄弟们都分一吊钱，必须今夜把这些都弄起来。” “就在府上后院的那片空地，正好能和咸阳狱大院连起来的地方。” 有冉方这句话，曹阳云兴高采烈地离开了。 “喏。” 一晚上，这院子里的声音就没有停止过，幸好这处宅院远离闹区，不然还有人以为他们在做什么呢。 到了早上，冉方顺着叮叮当当的声音走到后院的时候，就看到已经成型的烧炉和土炕。 而曹阳云正拿着图纸，在周围来来回回地转悠，顺便确定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他手中的动作，倒是和现代的包工头有些相似。 看到冉方走过来，曹阳云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迎了上去，朝着冉方施礼道：“参见大人。” 身边正在做工的人，也都纷纷朝着冉方行礼，还有的人都跪下来，低着头等着冉方的吩咐。 冉方先扫视了一眼那些刚刚盖起来的作坊，和自己预期的差不多，这曹阳云倒是很会办事儿的。 “都起来吧。” “继续做你们的事情，不用管我，我先看看。” 见冉方发话了，这些人都立刻站起来，开始手中的动作。 曹阳云跟在冉方的身边，给他介绍这些东西，“大人，这些都是咸阳城的老匠人了，手法十分地娴熟。” “昨夜寻他们费了些时间，给了高价才愿意来的，估计再有一个时辰就好了。” “还有大人让找的那些东西，也都已经寻来了，都放在院子的房子里了。” 说完，他犹豫地看着冉方，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这些东西都是做什么的？” 听到他的话，冉方转过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让他明显地震了一下。 随即他低下头，跟着冉方的脚步也顿了顿，不敢再和冉方平齐往前走。 “奴才知错。” 冉方没有理会他，他转了一圈，确定自己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才放心地离开了。 临走的时候，他对着身后的曹阳云说：“再寻一些做陶瓷的匠人来。” “诺。” 曹阳云站在原地看着冉方的背影，他突然感觉到一股凉风吹来，吹走了他身上的汗水，他这才警觉过来。 这段时间和冉方在牢中的相处，他发现冉方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不管什么时候也不会大发雷霆。 但是刚才冉方的眼神，让人感到冰冷无情，只一眼便感觉那眼神直击到他的内心深处，令人不寒而栗。 他顿时就明白，冉方绝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是自己僭越了。 “恭送大人。” ------------ 第137章 神奇之物 等到冉方再一次过来的时候，那些制作台还有烧玻璃的地方，都已经做好了。 那些工人也都整整齐齐地站在那里，卑躬屈膝的态度看得出来他们也是第一次为官家做事。 只见冉方一身常服，立体分明的五官和线条深邃的脸庞，还有散发着英俊气质的独特魅力，都在彰显着他身份的不同。 等他走近之后，那些人都恭敬地跪在地上，没有人敢抬起头看他。 冉方面无表情地走过，来到曹阳云的面前，居高临下地问他：“我图纸上写着，让你吩咐的事情都对他们说了吗？” “启禀大人，都已经交代过了。” 曹阳云的态度，真不可谓不尊敬。 甚至在说话的时候，他的手都保持着行礼的动作，上身弯曲，不敢抬起头看冉方一眼。 冉方不觉得有什么，他直接高声说道：“好，开始吧！” 随即，曹阳云立刻指挥着那些人做陶瓷的匠人动起来。 “开始烧火！” 大家都从未见过这些东西，只能是根据之前给的指示，先准备开始烧火。 “喏。” 片刻后，熊熊的大火就在炉中燃起。 呼—— 让大火先燃烧着，冉方指挥着匠人把对方在那里的生石灰、盐碱和石英砂按照比例混合，然后把混合起来的原料，直接放入了火堆中。 人们虽然都不理解为何要这么做，但是谁也不敢忤逆冉方的话。 呼哧—— 随着火烧东西的声音，人们的目光都落在了烧火的炉子里。 一群人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炉子，都想要看看冉方究竟能做出什么东西？ 过了一会儿，站在最前面的曹阳云就看到，在那庞大的火势中，竟然有一样亮晶晶的东西，闪着晶莹的光泽，十分的显眼。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不由得惊呼一声：“大人！大人！那里面有东西！” 听到他的呼喊，所有的人都看到了那个东西，眼神中是非常真切的惊讶之色。 只有冉方很淡定，他目光看向了那里的大石盘，“你们几个人先把石盘抬起头，一会儿我说压，你们再放。” “喏。” 看那几个年轻力壮的把石盘抬起来，冉方才指挥旁边的工人，用一把大铁钳子，把那个东西夹了出来。 随后冉方接过大钳子，然后用另一把钳子夹住那东西的另一端，狠狠地用力一拉。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冉方竟然把那块晶莹的东西，拉成一个长条。 随后，他就将拉好的东西，放在了一旁的有弧度的石盘中。 “压！” 冉方一声令下，那些人立刻把归于原位。 刚才那个漂亮的东西，也被石盘压扁了。 众人眼中都有些可惜，这么漂亮的东西，竟然就这么被压扁了？ 过了一会儿，冉方淡淡地说：“抬起头吧。” 那些人立刻上前，用尽力气把石盘抬了起来。 就在众人以为，这东西可能 被压坏的时候，却发现那石盘的东西，不仅没有被压坏，甚至变成了石盘一样弧度的东西。 “这……太神奇了！” 不知道是谁，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惊呼了一声。 确定自己做的东西没有失误，冉方也不由得露出了一抹欣喜之色。 “慢慢把此物放在那火炕上，等它自己慢慢冷却后，试试没有温度了，再找个安稳的地方放好，切不可磕碰了，此物精贵得很。” 曹阳云迫不及待地回答道：“喏。” 毕竟这东西看着就精贵，那冉方定然是有大用的。 他亲自上前，双手戴着手套，慢慢把那东西拿出来，放到土炕上的一个小格子里。 见冉方满意了，他才放下心来。 “大人，放心吧，现在我看着他们做，您回去休息。” “等都做好了，您再过来看就行。” 要不说曹阳云懂事呢，他刚才冉方在示意的时候，他可是一直盯着冉方的手法，就等着一会儿指挥匠人来做。 冉方也确实满意地点点头，转身便离开了这里。 等他一走，曹阳云立刻带着那些匠人，重复刚才冉方的顺序和动作。 也幸好，刚才冉方把配料的比例弄好了，他们现在只需往火里放，然后做后续的动作就行了。 …… 到了第二天早上，冉方刚刚吃过早饭，曹阳云就来了。 他手中举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显然就是昨日冉方做的那个东西，只不过他是带过来两个。 “启禀大人，此物已经做好，请您过目。” “左边是您做的，右边是那些匠人做的。” 冉方看了一眼曹阳云，夸赞了一句：“不错。” 也不知道是说东西不错，还是这件事曹阳云做得不错。 被夸赞了的曹阳云，脸上顿时闪过一丝喜色。 他看出来了，此刻冉方的心情特别好。 所以，他壮着胆子问道：“敢问大人，这神奇之物，究竟是何物？有何用处？” 冉方拿起那个自己做的东西，确定没有问题之后，又拿起右边的，看了看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他才说：“此物名为玻璃。” “这做出来的东西，与府上那些盘子一样，都是用来放东西的。” 说完，他又补充道：“也可以摆在那里，当装饰品，也颇有一番风趣。” 听到这么好的东西，就是用来放东西的，曹阳云的眼神闪过一丝可惜，颇有一种暴殄天物的感觉。 可是在听到冉方又说，这东西能用来当装饰品，眼睛不自觉又亮了不少。 他不由得说道：“如此珍贵的东西，怎能和那些俗物相提并论！” 见状，冉方也不由得点点头。 东西若想卖的价高，不仅要珍且贵，更重要的是有价值。 一个盘子，再贵能有多少钱？ 可一件艺术品，那就是无价的了！ “说得好！” “那本官就给此物起一个名字，便叫婉亘，有高贵之意。” 曹阳云虽是个狱卒，但是他有时也喜欢附庸风雅，稍微略懂。 “好！” “大人果然令人敬佩。” “可是，这么多的婉亘，都要放在哪里？” 冉方狡黠地看了他一眼，又仔细看了一眼这两个盘子。 “找个盒子，把右边的婉亘装起来，给陛下送过去。” “切记要说明，此物是用玻璃做的，名为婉亘，乃稀有之物。” “去皇宫时，定要亲自交给魏良，说是本官送给陛下的礼物。” ------------ 第138章 明目张胆的送礼 章台宫。 嬴政坐在高台上，脸上的表情十分严肃。 而站在大殿中间的苗渊，正战战兢兢地低着头，双手在袖子中来回揉搓。 在这紧张的气氛中，他坚持了几分钟就已经开始浑身冒汗。 “陛……陛下，如今国库不充盈，实在是拿不出更多的钱来给军中供给。” “此事……臣……臣也无能为力，王将军已催促数日……臣也没有办法啊。” “那时泗水郡赈灾，徐大人取赈灾银就十分地艰难，如今这国库更是……” 说着，苗渊那沉重的声音，在嬴政的注视中就没了声息。 只不过他看向嬴政的眼神，却还是显得十分为难，仿佛在说自己真的已经穷途末路了。 而站在苗渊身边的赵磊，那脸上的表情却是十分的震怒。 若不是碍于在陛下跟前，他很想把苗渊拎起来暴揍一顿，让他把军中供给吐出来！ “启禀陛下，如今军中已一月无饷银，军中上下人心浮动，若是如此下去，怕是会引起士兵的不满。” “而且王贲将军，在楚地要扫清那些楚地余孽，每日练兵、行军，绝不可一日无粮啊！” “这苗渊如此说，怕不是在拖延时间！” “据臣所知，前几日朝中有不少贪官被抓，他们抄家所得，难道都被苗大人私吞去了吗？！” 本来脸上神情紧张的苗渊，听到赵磊这么问，顿时心中惊了一跳，他倒是把这件事忘记了。 不过片刻他便反应过来，一个俯身跪在地上，头紧紧贴着地，高声喊冤：“陛下明鉴啊——” “臣绝对一片赤忱之心，赵大人之前在军中，刚刚被王翦将军提拔为护军都尉，有些事情不太了解。” “如今贪官的事情都是廷尉府调查，这贪墨自然也都收归于廷尉府，只有等到此事彻底解决后，才能收归国库。” “若是臣现在收回来，那传入百姓耳中，便是臣之错，甚至以为大秦的国库不充足，若是有心之人从中作梗，那臣是万死难辞其咎啊！” “陛下——” “请为臣做主啊。” 看他如此这般，倒是让赵磊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毕竟他在军中时间颇多，与苗渊这种滑头相交甚少，竟不知他这话中有几分真几分假。 最重要的是，苗渊最初的几句话，就把他刚刚进入朝廷的事实说出来，他也担心自己说的太多，会让陛下对王家心生芥蒂。 无奈，他也只好学着苗渊的姿势，跪在地上，只是脸上却是十分诚恳的样子。 “陛下，臣也是无奈之举。” “这军中之事若是不解决，怕是也会对大秦不利。” “臣所言非虚，请陛下明鉴！” 说完，他恭恭敬敬地朝嬴政磕了头，等着他的回答。 他字里行间，没有一丝为自己牟利，一字一句都是在为大秦着想，再加上他脸上坚贞不渝的表情，倒是增添了几分信任。 嬴政看他的眼神，也有些许的赞赏之意。 感受到嬴政的变化，苗渊立刻心中响起了警钟。 他刚要接着开口，就看到魏良从大殿外走进来，手中举着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看起来十分的精致。 魏良目不斜视地走到中间，端着盒子朝着陛下弯腰施礼，然后尊敬地说道：“启禀陛下，指挥使冉方送来一物，请陛下过目。” 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打破了章台宫中这紧张又压抑的气氛，每个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个盒子上面。 嬴政也有些惊讶，想不通此刻冉方为何会给他送东西？ 这几日他已经收回了对冉方的监视，所以对于冉方做的事情他都是一概不知的。 不过，他向来相信冉方，既然是送来的东西，那自然是有一定的理由。 “打开！” 一声令下，魏良缓缓打开了盒子，露出里面的东西。 众人皆是一愣，只看到一个晶莹剔透的东西放在里面，看起来如同一个盘子，可那颜色却和盘子大相径庭。 不等嬴政开口，魏良便直接说道：“指挥使冉方说，此物名为婉亘，是用一神物玻璃制作而成，乃稀有之物。” “指挥使大人特作此物，以示对陛下的感激之情。” 魏良感受了一下放在袖中的荷包，在心里替自己默默点了个赞，他觉得自己说得无比真诚。 果然，听到他的话，嬴政看向婉亘的表情也欣喜不少，甚至还有赞美之色。 “呈上来！” 魏良低着头，端着婉亘缓缓走上高台。 在路过苗渊和赵磊身侧时，他的脚步有微微的停顿，以便跪着的人能够清晰地看到这婉亘的神奇之处。 最后，他轻轻地放在了嬴政的面前。 “请陛下过目。” 嬴政用手轻轻拿起婉亘，放在眼前端详，竟能透过这婉亘，看到这大殿中的所有。 这真是太令人惊讶和意外了！ 他拿在手里，迟迟不舍放下，似乎忘记了刚才正在议论的事情。 而跪在那里的苗渊却有些着急，就差一句，他就能把这件事推到冉方的身上了。 毕竟冉方如此聪慧，解决军中供给之事绝不是问题。 如此那自己的任务便完成了，日后升官便也指日可待了！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开口说道：“陛下，既然指挥使能做出此等神奇之物，那便足以说明他有绝世之才。” “如今朝中遇到了困难，想必指挥使定然有解决之法。” “不如，就将此事交由指挥使来解决，定不会辜负陛下的期望。” 赵磊有些惊讶地转过头，他眼神紧紧地盯着苗渊，似乎想要看透他的内心。 这件事明摆着就是治粟内史的事情，可他却把此事推到冉方的头上，这究竟是何居心！ 当初他的大人王贲，要去楚地解决旧贵之事，若不是冉方从中相助，他们那里能如此快速地直取项氏腹地，说不定在瘴气之处就要停留数月！ 可如今，苗渊竟要陷害冉方，他如何能接受？！ “陛下……” 还不等他说完，嬴政已经把手中的婉亘放下，抬手打断了赵磊的话。 就见嬴政缓缓开口说道：“军中供给一事，本就由治粟内史负责，怎可假手他人？” “可如今国库空虚，实乃大秦之要事。” 说着，他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了苗渊的身上、 随后又接着说道：“苗渊可去寻冉方，请教解决此事之法。” “军中供给耽误不得，五日内必须解决此事！” 如此，那冉方就不必为军中供给之事负责，赵磊便将心中的话咽了回去。 “谢陛下！” 可苗渊不这么想，他觉得这就是一个机会。 若是冉方助他充盈国库，那他便又有机会为自己谋些福利，可若是冉方没有成功，那便不要怪自己落井下石了！ 想着，他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 “臣——遵旨，谢陛下恩典！” ------------ 第139章 告密者 从皇宫出来的赵磊，想到回咸阳时，他家大人王贲的吩咐，让他定要为好好照顾冉方，并且当时要把功劳都算在冉方的头上，还要在陛下面前为冉方求一个恩典。 可他竟失信于大人，甚至后因为升职，且觉得有愧于冉方，便从未去过咸阳狱，只是有时回会送些吃食过去。 现在那苗渊想要陷害冉方，那他自然是要过去告诉一声，让他好提前准备应对之法。 等他到了咸阳狱时，却看到这里还是和往常一样，没有人通报他直接就进入了冉方的新办公之地。 只一眼，他便觉得看起来竟如此萧条，比他的府上都不如。 这下，他心中对冉方多了几分同情。 不过他也没有多想，立刻站在那里拱手朝冉方施礼。 “下官护军都尉赵磊，参见指挥使大人。” 看到来人，冉方的眼神中难得闪过一丝惊讶之色。 毕竟来道贺的人们，前几日都应该来过了，都这么久了也不该有人来了。 而且看他手中无一物，想必也不是来道贺的。 “有何事？” 这一次，赵磊又恭恭敬敬地朝着冉方施礼，脸上带着微微歉意。 “不瞒大人，下官是王将军的副将，跟随大人前去楚地剿灭盘贼，而后受大人令，亲自回咸阳报战功。” “当时我家大人吩咐，定要将此次战功记在先生名下，助先生出这咸阳狱。” “可……” 说到这里，他愧疚地低下了头。 冉方并没有计较，毕竟嬴政不愿意放他离去，就算是有在大的军功又如何？ 而且又不是他亲自去剿匪，此事谁又会允呢？ “无妨，此事已经过去了。” “谢大人。” 赵磊连连点头，眼神里紧张的表情也放松了不少。 他笑着说道：“如今看到大人苦尽甘来，下官也放心了，也可回去禀告给我家大人了。” “恭喜大人。” “我已经传消息给我家大人了，想必过几日就能收到信了！” “想必我家大人知道后，定会为先生开心的！” 冉方摆摆手，并且有把此事放在心上。 “你此次来此，不只是为了恭喜本官吧？” 听到冉方的提醒，赵磊本来兴高采烈的表情，顿时就转换成了一副愁眉苦脸之相。 他耷拉着表情，眼神中还有些为难，还隐约可以看到一些憎恶之色。 “刚才一兴奋，把正事儿忘了。” “大人有所不知，下官刚刚从皇宫出来。” “大人可知，此番下官入宫，可是为了何事？” 冉方听他一会儿先生，一会儿大人的，听得有些乱，却看赵磊倒是说得十分顺嘴，便也没有说什么。 他只是面无表情地摇摇头，眼神还在看着自己手中的竹简，根本没有把赵磊的话放在心上。 见他不说话，赵磊也没有气馁之色，甚至还带上了隐隐怒气。 片刻后，他便接着说道：“为了军中供给之事！” “如今军中供给一事，已耽搁多时。” “此事关乎我大秦的安危，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我等就算是万死也难辞其咎啊！” “可那治粟内史却借口国库空虚，迟迟不给我大秦银钱！” “这是要我大秦士兵的命啊！” “更令下官没想到的是，那苗渊竟然请求陛下，要将军中供给一事交由大人负责。” “估计不时，便会有陛下口谕传来。” 说着，他还看了看皇宫的方向。 这种事情，是冉方真的没有想到的。 看来，嬴政确实对他不放心，而且这朝中的大臣也有人想要针对于他！ 他的官职虽在三公九卿之外，可他的俸禄却是和三公相同，定会引起朝中其他大臣的不满，甚至是嫉妒之心。 这次苗渊敢针对他，定然是有人在背后支持，不然一个小小的太令丞，又如何能如此强硬地说国库空虚呢？ “竟是如此。” “看来本官在咸阳狱中，也是碍了某些人的眼啊！” “不过……这等区区小事儿，本官还未放在心上。” 见冉方脸上没有丝毫的担心，让他惊讶不已。 他心中不由得对冉方的脑子产生了怀疑，不由得开口说道：“大人，你可知这军中供给，绝不是一个小小的数字！” “你一个指挥使，又如何能够凑到这么多的银钱？！” “此事就是苗渊故意针对你的，你大可亲自去皇宫求陛下收回成命，说不定此事便迎刃而解了。” “幸得此时陛下的口谕还未传来，还有回圜的余地。” 听到这话，冉方不由得低头笑出了声。 这赵磊倒是个性情中人，若是他此刻去皇宫找嬴政，那不就说明赵磊是向着他的，那陛下肯定会心生芥蒂。 到时不仅是他，怕是连王家也会受到牵连的。 “放心，此事我自有解决之法。” “既然你刚才在皇宫，可否见到本官送给陛下的礼物？” 赵磊狠狠点点头，刚才在牢中看到那婉亘时，他竟是在心中狠狠地赞叹了一番。 现在被冉方提起，他不由得夸赞道：“先生竟能得到此等神奇之物，实在是下官前所未见！” “刚才只是一眼，就足够让下官惊叹许久了。” “就连苗渊那个小人，在看到那婉亘时连连惊叹，陛下更是爱不释手！” “大人可真是令人敬佩啊！” 得到他的回答，冉方很满意，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看来，他的生意可以做起来了。 “如此，就放心了。” 赵磊很想知道冉方这话中的含义，他想问又不敢问，只能低着头期望于冉方会主动说出来。 只是，很可惜冉方并没有要说的意思。 看向他的眼神，还带着一些疑惑，似乎在问他为何还不离开？ 见状，赵磊也只好躬身告辞。 他走到门口时，便看到曹阳云手中端着一个精美的盒子，与他擦肩而过。 虽不在意曹阳云，但他还是看到了那个盒子，与今日送去皇宫的，倒是如出一辙。 随后，他便继续朝着外面走去。 曹阳云目不斜视，径直走向了冉方的方向。 “参见大人。” 行过礼后，他才恭恭敬敬地把盒子放在冉方面前，打开了盒子上的盖子。 里面露出来的，竟然还是盒子，只不过此盒子是透明且方正的，上面竟还有一朵花，看起来要比那个盘子要精美一些。 再一次看到此物，曹阳云眼神中还有一些惊艳之色。 不过，他心里也有些疑惑。 “大人，为何那婉亘只做了二十个，便不再做了？” “如今这方正的盒子匠人们也做的熟练了，可否要接着做那婉亘？” ------------ 第140章 咸阳城的奢侈品 冉方看着眼前的彩色玻璃盒，眼中难掩笑意。 他没有回答曹阳云的问题，反而是把盒子盖住，才看向他。 “不必。” “让匠人再做三十个花盒即可，做好之后，再做第三张图纸之物。” “那些图纸上的东西，都只做五十个，不可多了。” “带到匠人的手法熟练之后，便可做一些更精细的物品。” 听他这么说，曹阳云心中更是不解了。 不过，他也只能听命于冉方。 “喏。” “大人还有何吩咐？” 冉方身子往回靠了靠，结果只有一堵墙，没有他想要的椅背，只好又坐了回来。 没有人发现他的尴尬之处，他用手捂了下嘴，轻咳一声，说道：“在城中最繁华之处，寻一间铺子。” “寻一善做生意者，好生照看铺子，随后把那婉亘都卖掉。” “价格嘛……一个婉亘二十金。” 听到冉方的定价，曹阳云眼睛瞪圆了看着他，那都是不可思议之色。 要知道，这朝中的三公俸禄不过一年两千石，约二十金。 这些钱对于百姓来说，怕是能用十年了。 可就要这么多的银两，买一个只能是摆设的婉亘，怕是没有人会买吧？ 即便如此，他也不敢忤逆冉方，觉得到时候卖不出去，冉方就会想办法了。 “喏。” 说完，曹阳云拿起盒子，就要转身离开。 “等一下！” 冉方喊住了他，曹阳云立刻回头，抱着盒子恭敬地低着头。 “请大人吩咐。” “那铺子装饰定要漂亮，让人一进门便眼前一亮，到时物品旁立一个木板，上面就写‘陛下同款’。” “这铺子的名字，便称为流光阁吧。” 虽不解，可曹阳云还是未说一个不字。 “喏。” 确定冉方没有吩咐后，他才行礼后离开了。 …… 有顾家的相助，铺子一日便寻好，还按照冉方的要求都装饰好了。 顾思源亲自监工，看这亮眼的铺子，他心中很是不解。 向来他们顾家的铺子，都是以实用且朴素为主的，就算是整个咸阳城，也未见过如此的铺子。 到了开张的日子，他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还是来到了流光阁外。 此时，流光阁外很是热闹，有舞狮、鼓舞、秧歌在此表演，吸引了不少的人在此驻足。 等到表演安静下来后，掌柜的才招呼着人们进来参观。 可看到里面的装饰，就没有人 敢迈步进去了。 倒是顾思源，却丝毫不受影响，大步走了进去。 在看到摆在那里的婉亘，亮堂屋子的衬托下竟显得格外艳丽与显眼，真是令人移不开眼。 这下，他便明白冉方的意思了。 还有那里摆着一个“陛下同款”，这更令他心动了！ “先生果然是先生，此物真是令人惊叹！” “先给本少爷拿一个婉亘！” 顾思源大手一挥，立刻就有一人小心上前，把婉亘端到他的面前。 放在柜子上，确定婉亘没有任何问题，便用一个木盒装起来，那盒子中有一个印子，稳稳地让婉亘能在里面不会摇晃。 掌柜的看着顾思源，很客气地说：“先生，共二十金。” 听到这个价格，顾思源一直胜确在握的表情，也难得露出了一抹意外，他竟没想到此物会如此价高。 不过顾家的实力，向来也在乎这些，他直接把荷包拿出来，掂量掂量放在了桌子上。 “全给你。” 掌柜的打开荷包，数了数里面的银钱，拿够二十金后，便又把荷包递了回去。 “正好二十金。” “多谢顾少爷光顾，少爷慢走！” 顾思源兴高采烈地抱着盒子离开了，脸上那欣喜的表情，仿佛得了多大的好处一般。 方才在门口看热闹的人们，都在讨论这流光阁。 “看这名字，流、光、阁，也不知是何意啊？” 旁边有人看着门边的两根柱子，不由得念道：“雁阵排空空掠影，应景穿霞；山月圆窗窗溢彩，亮色盈珠。” “看来这流光阁，卖的都是精细之物啊！” “我刚才可听说了，那顾家少爷买了一个，竟花了二十金呢！” “那可不是，听说这东西陛下皇宫也有，那此物甚为尊贵啊……” “真的？！陛下也有！” “是真的，那门口放了一块板子，就写着‘陛下同款’，这同款的意思虽不理解，可写着陛下那就差不了。” 听到他们这么说，一时间这流光阁便在咸阳城中传扬开来。 甚至还有人在宣扬，这流光阁之物，都是陛下之物，那可是天大的恩赐。 能与陛下用一样的东西，那府上也跟着沾光了啊，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一时间，有不少富家商贾，都亲自来到流光阁，想要买一个婉亘。 到了中午的时候，不少的人都聚集在门口，可是却被掌柜的拦下来了。 “各位，这婉亘甚是精贵，若是买回去一不小心碎了，我流光阁不会担此任，望各位谅解。” “一会儿各位进入之后，也请小心谨慎，若是不小心碰了碎了，那也要二十金购买。” “还有一事，这婉亘虽看起来一样，可每个都是独一无二的，各位可小心查看，若是看中了哪一个，便有小厮上前拿起来，请各位不要擅自妄动！” “各位无异议，便请吧。” 说完，掌柜的就转身进去了，和其他铺子那些掌柜的，十分不一样。 见他如此严肃，本来有些交集的人们，倒是也都安安静静地走进了流光阁。 看到这里面的装饰，还有架子上的婉亘，每个人都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惊叹。 “真美啊——” “怪不得是神物，真是令人惊喜。” “我要这个！” 这一声令下后，进来的人都纷纷开始挑选自己看中的婉亘，生怕自己慢一步被别人抢了先。 “掌柜的，这个我要了！” 他们说话的时候，立刻就有人上前拿着，走到账台前，等着掌柜的收钱。 不到一个时辰，这流光阁的婉亘便只剩下五只了。 每个人从这里离开的人，都喜笑颜开，似乎自己占了多大的便宜似的。 “好好好！” “回去老爷定会夸奖我的！” “是啊，这可是陛下给的荣耀啊！” 而此时的掌柜，看着收起来的银两，心中也啧啧称奇。 同时，他心中也十分欣喜，这样就能回去交差了。 “好，甚好。” “大人一定会开心的！” ------------ 第141章 赚钱眼红了 整整一日，咸阳城中都在讨论婉亘的事情。 一直到了傍晚，流光阁已经关门后，正在门口看热闹的人们才渐渐散去。 可是关于婉亘的事情，却要在咸阳城中流传许久了。 而位于舆论中心的冉方，却悠闲地在自己府上，想着要多做一些玻璃器皿。 至于刚刚传来的陛下口谕，要他负责军中供给一事，他丝毫没有放在心上，脸上的表情也显得格外开心。 站在旁边的曹阳云，实在是看不懂冉方为何发笑。 想到刚刚魏良才离开，难道是陛下又有什么好事儿？ 见冉方此刻心情不错，他不由得开口问道：“大人，是有什么好事儿发生吗？” “今日婉亘如何？” 听到这个问题，曹阳云脸上也露出了同款笑容。 他站在一旁，恭敬地朝着冉方鞠躬，道：“启禀大人，流光阁只余五盏婉亘。” “按照大人的吩咐，每盏二十金。” 说话的时候，他眼中还闪着兴奋的光芒。 冉方微微点头，这个事情是在他的预料之中。 “甚好。” “把婉亘都拿回来，日后这婉亘就卖了。” “明日开始卖花盒，至于价格嘛……就三十金吧。” “到时要让掌柜的说明，这花盒与婉亘皆是玻璃而做，有异曲同工之妙。” 曹阳云的脸上有些惊讶，最多的还是可惜。 而且他也没有想到，冉方卖这些东西就是为了钱，现在竟然就这么放着五个“金甸”不要，简直是暴殄天物！ 他神情有些着急，一时间声音也有些大了，“大人！这可是一百金啊!” “今日婉亘如此受那些商贾喜爱，明日定还有人会来买的。” “就这么放过这个机会，岂不是可惜？！” “不如……明日把花盒和婉亘一同售卖，为了卖花盒可以把婉亘的价格降低一些，如何？” 听到他如此说，冉方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 随机，他轻笑了一声，只是那眼神中是一种胜确在握的感觉。 “不可。” “这婉亘绝不再售卖！也不降价！” “其他的，就如我所说，不可有丝毫的差池！” 看冉方如此说，曹阳云也不好再忤逆。 “喏。” “大人，还有何吩咐？” 冉方想了一下，问道：“那些图纸的模具，可有做出来？” 显然曹阳云早有准备，他立刻便说道：“启禀大人，已经做出五个，明日一早便可开始做了。” “日后每次做一物出来，奴才便送由大人，若是无事便让那些匠人继续做。” “大人放心，此事绝不会有任何的差池。” 虽说曹阳云有时看起来不靠谱，甚至开始对冉方也鲜少尊敬。 不过，却不得不说，他确实有些本事，做事仅仅有条，只要冉方吩咐的事情，他向来是都能做到冉方满意的。 冉方欣慰地点点头：“好。” “做完十张图纸后，便停几日，让匠人学一新的技术。” 曹阳云点点头。 现在的他对冉方的吩咐，不会有任何的质疑。 “喏。” …… 几日后，冉方做完锻炼之后，回到房间里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 穿好衣服后，他不由得感叹：“这牢中虽舒服，可还是没有这家中舒服啊——” 正在他一边说话，一边走出来时，就看到门口的扶苏站在那里，一脸笑意地看着他。 “指挥使大人。” “看来这府邸大人很满意，那我就放心了。” 自从扶苏离开咸阳狱之后，冉方也好久不曾见过了。 这还是第一次见他，看起来倒是比在牢中时阳光了不少。 “公子扶苏，看起来气色不错。” “看来这牢中，确实不是养人之地。” 不管是谁被夸奖，心中自然也是欣喜的。 扶苏也一样，他脸上浮现出一抹清晰的笑意。 “哈哈哈，多谢先生夸奖。” 冉方往前走了几步，来到扶苏的面前，看着他说：“扶苏公子客气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扶苏公子前来，不只是为了与我寒暄吧？” 说到正事儿，扶苏脸上本来还放松的笑容，一瞬间消失的无隐无踪。 若是细看的话，甚至还能看到一丝紧张之色。 “父皇在前厅等候。” “说是为了昨日城中婉亘一事，看他的脸色并不好看。” “你小心对待。” 听到他这么说，冉方心中顿时了然。 想必这几日花盒和玻璃盏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咸阳，那以嬴政的手段不可能不知道。 尤其是这些东西的价格，都比那日的婉亘要贵上些。 可是自己送给陛下的，却是一个最便宜的，这怎能不令他生气。 “多谢公子扶苏。” 说完客套话，冉方便大迈步往前走去。 扶苏很自然地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朝着前厅走去。 刚走进前厅，就看到嬴政坐在那里，脸上的表情十分的严肃。 “参见陛下。” 冉方行礼时，扶苏已经走到了嬴政的身边。 他紧张地看着嬴政，似乎担心嬴政会为难于冉方。 可是，嬴政却没有刚来时的严肃，看到冉方时淡淡地笑了笑。 这一幕让扶苏有些惊讶，真是难得看到他父皇笑意的样子。 嬴政像是没有感觉一样，他嘴角微扬，说道：“坐吧。” 等他说完，冉方竟站在那里没有动。 他知道，关于婉亘的事情嬴政不好意思说，但是不代表他心中不会介意。 想着，他便站在那里，没有动。 “臣不敢。” 这下轮到嬴政愣住了，不过他脸上的笑意更大了些。 “能在先生口中听到‘不敢’二字，倒是让寡人有些稀奇。” “不知先生为何如此说啊？” 嬴政对冉方的态度，足以说明他对婉亘的事情不在乎。 但是刚才扶苏的话，又说明他心中还是在意的，只是相对于赚钱的事情，婉亘的事情也没有那么重要。 “启禀陛下，婉亘乃必下用玻璃做出的第一个器具。” “臣谨记陛下的恩典，便特意把此物送给陛下。” “可后做出的花盒等，都不过是由婉亘改良的，便没有送于陛下，还请陛下赎罪。” 话虽这么说，可是冉方的动作中，却不像是有丝毫抱歉的意思。 嬴政自然也看出来了，心中也没有在意。 只是嘴硬地说：“你多虑了，寡人还不至于如此小气。” “不过，据寡人所知，那流光阁出自你手，且卖给的都是富商甲胄，是不是有些太偏颇了些？” “这朝中大臣，有人因此事向寡人参你一本，你如何解释？” ------------ 第142章 重农要助农 流光阁之事，冉方本就没有打算隐瞒，现在被嬴政戳穿了，他脸上也没有丝毫的为难之色。 反而脸上淡淡地笑笑，他知道嬴政心中对婉亘之事颇为在意，既然他说不在意，那他也就当作无事发生了。 只是他没想到，这堂堂的帝王，竟然有些事情也会碍面子。 “启禀陛下，此事臣……无话可说。” “陛下既要臣解决军中供给一事，那不能让臣凭空造钱出来吧？” “那这钱自然是要有人来出，可臣刚刚为官，就连给那些士兵的俸禄，都要臣的私库来出，所以臣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一来为充盈国库，二来臣也是为了让那些富商甲胄能够为大秦出一份力。” “如今大秦重农抑商，那些富商本就夹着尾巴做人，这一次给他们一个花钱的机会，还是陛下亲自用过的东西，想必他们心中会甚是感激的。” “这是一件双赢的事情，有何不可呢？” 这一番说辞，是完完全全站在大秦的角度来说，冉方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大秦的发展，丝毫没有私心。 可事实究竟是怎样的，嬴政心知肚明。 不过这件事也只有冉方能做得出来，他也没有打算苛责于冉方。 “竟有如此之心，寡人甚是欣慰。” 可是站在嬴政身后的冉方，眼神中却有些疑惑。 他不由得出声问道：“先生所言，是不是有些太偏颇了。” “如今大秦地粮食本就不足，那就需要更多人投入到粮食的生产中，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这重农抑商，也不过是为了大秦更好的发展罢了。” 冉方知道，这个想法不仅是扶苏一个人的，而是这朝中上下都是觉得如此。 从商鞅变法开始，大秦就走向了重农抑商的道路，短时间内嬴政也没有要改变的意思。 “粮食乃国之根本，想要投入粮食生产是没有问题的。” “可种地的黔首就那么多，大秦的土地也不会变，要想提高粮食生产，最重要的不是增加种粮的人手，而是要从根本上改变种植的现状，这就需要发展的是种植农业。” “想必陛下也知道，农家已经拿到了短曲辕犁，这就已经大大提高了种植的技术。” “提高粮食产量，就可以为其他行业的发展提供便利，如此一来大秦的经济才能稳步提升。” “所以重农可以，同时也要促进其他方面的发展，例如商业。” “也只有商业，才能充盈国库，不然只依靠农业发展，根本不可能让大秦的经济提升。” 现在的技术水平有限，人们能够吃饱穿暖就不错了。 就连嬴政也知道，这件事虽然说起来是冉方这样的，可若是做起来，哪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不由得，觉得冉方虽话中有理，可是却未曾了解过这世间真正的百姓疾苦。 “寡人何尝不想，可如今百姓衣不蔽体，又有多少人能吃饱穿暖？” “此事虽说容易，可做起来怕是难于登天啊。” 嬴政心中有百姓，每次出巡他也曾亲眼见过，因此说这话的时候，眼中还有一种无力感。 这种眼神，是扶苏不曾见到的。 他一直以为，他父皇整日想着求长生，想着如何能够称霸天下。 却从未想过，在父亲的心中，还深深牵挂着百姓。 “确实如此，先生也曾说过，虽父皇下令将地交给黔首，可当地的官员和商贾又谁能舍得？” “要想做到先生所想，怕是有些困难。” 看到扶苏眼中的为难之色，冉方就知道他们心中所担忧的事情。 他也知道，即使是后世也有粮食问题，有的国家的粮食也需要进口。 可是，大秦地大物博，很多地还未利用，技术水平也有限，才会导致这个问题。 “其实有一法，能够改变现在粮食的问题。” “只不过，就需要陛下批准了。” 说完，冉方的眼神就看着嬴政，等着他的回答。 看到他狡黠的表情，嬴政并没有第一时间同意，反而是问了一句：“何事？” 冉方眼神坚定，缓缓从嘴里说出一个字：“铁。” “如果能够将铁用于黔首，那他们就更容易耕作，可以开垦更多的荒地。” “而且，用铁还能够精进耕作的技术，提高耕作效率和效果，绝对是一件好事。” 从说出一个铁字的时候，嬴政的脸色就有些难看了。 扶苏有些想不明白，明明在牢中时冉方说话很保守的，怎么入朝为官后，反而胆子大了这么多？ “先生，如今旧国余孽虎视眈眈，若是将铁用于黔首，他们制成利器，对付大秦该如何是好？” “当时先生也曾说，要盐铁收归朝廷所有，如今又如此说，是未免有些相悖了。” 不用扶苏说，冉方也知道他们的担心。 只是在他看来，这根本就不是问题。 “没错。” “可将铁做成农具，又如何能够落到六国余孽手中呢？” “做农具也不过是为了提高产量，而且也是为了黔首种地方便，那便等到他们种地时发给他们，待到不用时便收回来。” “每个地方都有官府衙门，让他们来监督便可。” “这样既解决了有人偷用之事，又能够增加粮食产量，有何不可？” “不仅是铁器，就连耕牛也能雇佣专人培养，增加耕牛的产出量提供给黔首使用，如此不就能更加提高效率吗？” “如此一来，种地的人若是不便，那种地的面积定会扩大！” 这个方法倒是有些新颖，还从未有人想过这地也能集中管理。 嬴政脸上的表情也比刚才要好看不少，看向冉方的眼神也恢复了之前的态度 “卿果然聪慧。” “那此事便交由你和郑国负责，至于铁器之事便让章邯与你商议。” “至于那流光阁的事情，寡人便不再过问。” “可若是军中供给延迟，寡人还要治你的罪！” “好了，寡人宫中还有事，便先回去了。” 说完，他便起身要离开。 如此多的事情压在冉方身上，他脸上也没有丝毫的紧张，反而还是一副淡定之色。 “喏。” “臣遵旨。” “恭送陛下。” 等到嬴政离开后，冉方将目光看向了没有离开的扶苏。 他随意地坐在一旁的榻上，心里想着这坐下站起也太不方便了，过几日还是做些椅子吧，还是那种坐着得劲儿。 想着，他的目光转向了扶苏，问道：“扶苏公子可还有事儿？” 扶苏点点头，也学着冉方坐下。 随后小声地说：“四大盐商的人都入咸阳了，可是他们却不曾向朝廷汇报，也未表明身份。” “若不是我的人观察仔细，怕是也被他们骗过去了。” “先生可曾想过，他们为何要如此行事？莫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 第143章 卖惨 这件事本就是要冉方去处理，可最近他忙着赚钱，便把此事忘记了。 不过，既然扶苏现在提起了，那说明他一直也在关注此事，那此事交给他也可以啊。 想到这个，冉方看向扶苏的眼神有些热切。 “扶苏公子可曾与那贩夫走卒、富商甲胄接触过？” 虽不知道为何冉方会有此一问，但扶苏还是很诚实地摇摇头。 “未曾接触过。” 听到这话，冉方坐正了身子。 他眼神灼灼地看向了扶苏，说道：“扶苏公子既为大秦长子，心系之事当是天下事，不可只拘泥于朝堂和书卷之中。” “有一句话希望扶苏公子要谨记，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所以，你应当要接触更多的人，把自己的所想所学，都亲自实践过后，才能真正明白其中的道理。” “现在那些人既然偷偷潜入咸阳，那自然是有秘密的。” “若是扶苏公子能够搞清楚他们的所想所求，那对后面的事情也会大有帮助，如何？” “而且，你若是将此事谈下来，那陛下定会十分欣喜，在群臣面前也会大大赞扬你一番的。” 从在咸阳狱两人一起住开始，两人的互动就是冉方说扶苏做，现在听到冉方如此说，扶苏也没有丝毫的不满。 他甚至点点头，觉得冉方是在锻炼自己。 眼神感激地看着冉方，拱手说道：“多谢先生指点。” “那这盐商之事，便由我去调查。” “听说父皇让先生负责此事，倒是有任何的消息，我都来告知先生。” 冉方点点头，对于这个要求他还是可以满足的。 “不过，既然他们不想让人知道，还能够入了咸阳城，那说明在朝中定然是有内应的。” “这段时间不要打草惊蛇，倒是可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调查一番他们都和谁有联系？” “到时候拿到他们行贿，官商勾结，那后面的事情就更简单了。” 扶苏听的脸上表情越来越欣喜，知晓这是冉方在指点他。 只是，思考了一秒，他不由得问了一句：“那现在是抓贪官，还是先解决盐铁之事？” “而且若是调查贪官被发现，他们会不会偷偷离开？” “到时候，会不会被动？” 冉方摇摇头，眼中闪过一抹冷色。 他淡淡地开口说道：“从与商人勾结的时候，那些官员就该想到这些事情了。” “在利益面前，人都是会趋利避害的，若是让官员知道是商贾让他们暴露了，想必就会亲自下场来找罪证了。” “还有，立刻吩咐下去，将各地的盐池、盐井和铁矿，都让各地的官府派兵圈起来，此事未解决之前，这些地方就不能有任何人离开！” 扶苏虽不喜那些手段，但是该明白的也都能理解。 他猜测，冉方是想让那些商贾进退无路，到时不论他们想如何，那也得看自己答不答应。 “多谢先生。” 得到答案的扶苏也放心了，开开心心地离开了冉方的府邸，心中还对冉方多了几分感激之情。 …… 果不其然，几日后这些商贾都收到了消息，知晓自己家的盐田都被官府接收了。 本来还悠闲结交官员，想要为自己多谋求一份保障的时候，却收到这个消息，那些商贾都纷纷聚在一起，想要同时施压，让陛下收回成命。 而且之前他们商量好要送给扶苏的银钱，也都由中间人交了过来了。 只不过，扶苏并没有收下，反而是让送钱之人传话，两日后邀几位商贾来府上详谈。 这样，这些人本来想用钱在扶苏面前说说好话，看来也不行了。 两日的时间转瞬即逝，即便是四大家族的人想要拒绝，可是接他们的人已经到了门口，便都不情不愿地跟着来了。 扶苏把地点定在了一处别院，虽比不上他府邸的豪华，却也能够看到出大秦皇子的威严。 数百名士兵站在两侧，眼神中满是肃杀之意，看得几位商贾胆战心惊，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把命丢在这里。 等他们进来，就见到扶苏已经坐在那里了，看起来等候多时的样子。 穿着粗布的缪玉堂，微微躬身站在中间，和旁边严阵以待的士兵比起来，他倒是看着寒酸不少。 再看缪玉堂身边的几人，更是一个比一个衣着普通，尤其是胆小的融明，身上的衣服还带着补丁，丝毫看不出这是富甲一方的商贾。 几人站定后，缪玉堂随先开口，他语气战战兢兢，动作小心翼翼，弯腰朝着扶苏施礼道：“参见扶苏公子。” 看他们的穿着，扶苏就知道这几个人绝不会轻易吐出自己的盐田。 他也不担心，有冉方交给的办法，就算是这些人不愿，那也由不得他们。 不过，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坐。”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惶恐，似乎扶苏这一句话就让他们的心头颤了几颤。 但是他们却没有丝毫的动作，很明显不想坐下来。 缪玉堂主动说：“岂敢与扶苏公子平起平坐。” “我等不过是卑贱商贾，若是不小心冒犯了扶苏公子，那我等万死也难辞其咎。” “不如就站着，单凭先生的吩咐，绝无二话！” 话虽如此谦卑，但是这话中的意思就不是如此了。 他们在催促扶苏，希望他把那银钱收了，把盐田还给他们，两方互不干涉，也不要想着相互制约。 想到冉方的吩咐，他们现在猜测朝廷知道了官商勾结的事情，那他们应该是心中惶恐的。 如此，主动权就应该在自己的手中。 这样想，扶苏也没有再说让他们坐下，也仿佛没有看到他们身上的粗布烂衣。 他坐在那里，缓缓喝了一口茶，说道：“听闻几位入咸阳有些时日，想必对咸阳也有些了解，那我就不与几位客气了。” “前几日各位送了银钱过来，不知是为何？” “莫不是知晓如今朝中遇到了事情，需要各位慷慨解囊，所以几位特意来为朝廷解决难题的？” 本来私下送礼，这都是不能放在明面上说的。 可是扶苏不仅说出来了，还要他们认下要替朝中解决问题，这如何能行？ 可若是不认，那就是贿赂皇子，这罪名就大了。 穿着破衣的融明恭敬地行礼，说道：“扶苏公子明察，那些银钱是我等送与朝廷的。” “这是我等的全部家当，还望公子不要嫌弃。” “至于朝中遇到的难题，我等虽有心助一臂之力，可确实无能为力啊。” ------------ 第144章 从还是不从？ 看着眼前几人，一个比一个憔悴、邋遢，扶苏心中不由得感叹，要不是前几日他偷偷调查，怕是也要被他们的表演骗过去了。 现在看他们并不打算掏钱，扶苏也没有丝毫要生气的意思。 他脸上甚至还有一丝微笑的表情，明显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那几人见状，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看来这扶苏还是和传说中一样的仁慈，甚至对人也十分的和善，如此他们就放心了。 缪玉堂又主动上前一步，十分客气地说：“扶苏公子放心，这些银钱虽是我们的全部家当，但为了大秦我等也义无反顾。” 本以为会得到扶苏的夸赞，却没想到扶苏还是保持着脸上微笑的表情。 只不过再仔细观察，他发现扶苏的笑容不达眼底，甚至还有些许的狠厉之色，这可是与传说不符啊。 正在他愣神之际，扶苏抬手做了一个手势，立刻就有一名士兵，手中拿着一个托盘朝扶苏走过去。 那托盘上前，就放着传说中的纸，只不过上面写着什么，他们却是看不到的。 扶苏拿起一本书，翻看了几页，便示意手下的人将纸送到缪玉堂他们那里。 几人心中疑惑，但是当着扶苏的面也不好造次。 而缪玉堂本是漫不经心的，可是当他接过纸，刚看到上面的内容，脸色便陡然变得十分难看。 扶苏看着他的表情很是满意，脸上的笑意更大了一些。 “余下的，几位也都看看吧。” 剩余的几人，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都疑惑地拿起其余托盘上的纸。 只看了几眼，几人的表情同时变得很难看。 他们看向扶苏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忌惮，谁也没有想到扶苏竟然会去调查他们，还有他们这几日在咸阳城中买通官员的证据，也都被发现了。 他们都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谁也没有把扶苏放在心上，没想到却给了他们致命一击。 黎高逸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立刻跪在地上，眼神中都是悔恨之色。 上面只写着黎家与某些官员关系甚密，还给那官员送去不少东西，可上面却没有写，究竟是谁给送的。 这就说明，扶苏还不愿意和他们撕破脸，愿意给他们一个解释的机会。 更何况，这种私通官员的事情，那是绝对不能认下的。 想着，他便语气十分悲切地说：“请扶苏公子明察！” “这些事我都不知情啊！” “黎家如今四分五裂，有不少人惦记着家主的位置，这都是那些人为了污蔑我，故意做的事情。” “他们为了利益，就罔顾大秦律法，还试图讨好官员，简直是可耻至极！” “扶苏公子请放心，我虽只是商贾，却也懂得家国情怀，绝不会做出这等忤逆扶苏公子之！” “待我回去之后，定会将这些人好好处置，以儆效尤！” “简直有辱门楣！” 话说得掷地有声，脸上的表情也是怒不可遏，看起来确实像是不知情的模样。 扶苏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微微点头，似乎对他说的话很满意，至于信不信就不知道了。 其余几人，顿时也都明白了其中的关键，立刻开始展示自己的忠心。 而且话中的意思，都是把这件事推给了其他人身上，他们都是不知情的。 “扶苏公子，我等长期在外奔波，与朝中官员从未见过，又如何能够与他们相交呢？” “确实，这怕不是有人投机取巧，想要获得一些支持，才故意陷害于我等。” “请扶苏公子放心，日后定会严苛族人行事，绝不会再发生此事！” 见扶苏还是不说话，他们几个人就知道，怕这是扶苏用来敲打他们的。 而且，若是此事追究起来，怕也是不太好处理的。 融明虽胆小，但最会看人眼神，他主动开口又问道：“今日扶苏公子寻我等前来，究竟所谓何事？” 这是为了岔开话题，也是想让扶苏给他们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听到这话，扶苏才收敛了脸上的笑意。 他让人把那些记录“罪案的纸”都收回来后，才淡淡开口说道：“既然各位诚心改过，那我也不说废话了。” “想必盐铁专卖一事，各位已经收到消息了。” “今日就是要告诉几位，你们手中的盐池盐井，我朝准备收回了。” “日后关于盐铁的生产和经营事宜，皆由朝廷派专人负责，就不用各位操心了。” 说完，周围顿时安静下来，只有溪水涓涓的声音，显得格外地悦耳。 而那些本就诚惶诚恐站着的几位盐商大贾，此刻脸上的表情都变得十分难看，还有震惊和不可思议。 谁也没有想到，扶苏一开口就是要他们放出所有的利益！ 这谁能忍得了？！ 反正他们不行！ 黎高逸心中更是带着一些愤恨，他还没坐上家主的位置，这黎家就要散了？！ “扶苏公子，这……此事我怕是做不了主。” “此事事关重大，还需我回去与家主商议一番。” 这就是明晃晃的拒绝。 谁也知道这盐池盐井就是下金蛋的鸡，若是把这交出去，那他们几大家族怕是就要走向灭亡了。 所以这就是要他们的命啊！ 可扶苏根本没有给他们拒绝的机会，语气十分严肃地说：“各位不要着急，先看看这些再说。” 说完，又有四位侍从进来，每个人的手中都有一个托盘，托盘上面则是一道政令。 上面写着嬴政的命令，就是要盐铁专卖，谁也不得反抗！ 看完，四大盐商的人脸上更难看了，谁也不说话，却也不敢公然忤逆朝廷的法令，尤其是现在四周都有官兵在把守。 他们现在若是敢说一个不字，那被砍了头，又能怎么样呢？ 怪不得，刚才进来的时候，他们的侍从都被拦在了门外。 不过现在知道也已经晚了。 看出他们眼中的不情不愿，扶苏用手叩了叩桌子，那动作和表情都和冉方如出一辙。 几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后，他才开口说：“几位的顾虑，父皇也十分清楚。” “所以，这盐池盐井由政府收回，可若是各位愿意，这运送和贩卖的事情，还是愿意交给各位的。” “毕竟这盐铁生产最是耗费钱财和人力的，如今朝廷愿意替各位解忧，还帮助各位简化了事情，想必各位也能理解朝廷的良苦用心。” 那几个脸色因为生气而涨红的人，此刻他们心中都想骂人，但是却又不得不忍着。 缪玉堂身为几人中最年长的，也是最大盐商，他躬身朝着扶苏施礼道：“此事我等需商议一番，再给公子答复，如何？” 这一次扶苏很好说话的样子，点点头便说：“可。” ------------ 第145章 算盘打错了 等到那些人离开之后，扶苏脸上顿时换了一个表情。 他转过头，看向了身后的屋子。 从屋内，缓缓走出一个人，正是负责此事的冉方。 见到冉方出来，扶苏立刻站起来。 “先生，刚才他们说的话可都听到了？” 就见冉方点点头，越过扶苏，坐在了一旁的榻上。 见他如此淡定，扶苏心中有些紧张，不由得又问了一句：“先生以为，他们会同意吗？” “此事毕竟关乎着他们的切身利益，怕是不会轻易同意的。” 说着，他也坐在了冉方的身边，等着冉方的回答。 冉方倒是很无所谓，眼神中都是放松的笑意，似乎这就是在他看来根本就不是问题。 “虽说这钱财重要，可是也没有性命重要。” “方才你把证据拿出来的时候，他们的表情和语言，就已经说明问题了。” “况且前段时间被抓的那些贪官，怕是也有人和他们勾结，只要把这个消息放出去，这些人就不敢轻易做出什么举动。” “贿赂朝廷官员，盐商暗中勾结，大肆贩卖私盐，随意调整价格，这哪一个拿出去都是要命的罪证，他们不会为了那些钱财把自己搭进去的。” “想必，明日他们便能收到消息，那些盐池盐井都已被朝廷接管，到时他们不认也得认！” 扶苏连连点头，刚才他说的那些话，就是要给那些盐商一个教训，告诉他们在朝中做任何事，都不可能逃过他的眼线。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冉方，若不是冉方告诉他此事不能操之过急，怕是在收到消息的时候，就把那些人带到自己面前了。 到时候，那些人几句花言巧语，怕是就会把此事掀过去。 “先生，为何不把他们的罪证拿出来，如此他们刚才就会同意。” “那这件事便解决了。” 说完，他便目光紧紧盯着冉方，看的出来他很想要个答案。 想了一下，冉方便开口说道：“此番入咸阳，他们定然是有所准备的，不然他们就不会拿出那么多的银钱。” “可我大秦要的，不仅是他们的家产，最重要的是那背后的盐池盐井，还有他们背后的势力。” “若是直接要盐，他们没有准备，或许能打一个措手不及。” “可给了他们准备的时间，他们定会想办法为自己谋一条出路，到时候那背后的人也会为他们出谋划策。” “既然此事要做，那就一定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好，不能留下后顾之忧。” 听闻，扶苏心中也想了一下，能够成为富甲一方的商贾，除了聪慧的头脑，还要有朝廷的支持。 就像现如今的顾家，不仅有冉方还有父皇的支持，不然在这咸阳城中，顾家如何能够如此洒脱？ “虽是如此，可我总是担心，这件事会有什么变故。” “若是现在他们离开咸阳城，此事又该如何处理？” 这一次，冉方笑着摇摇头，那笑容中是对事情发展的胸有成竹。 “不会。” “你不是已经派人把他们监视起来了吗？” 被搓破心思的扶苏，脸上的尴尬之色一闪而过。 冉方像是没有看到一样，接着说道：“明日一早，去传消息给他们。” “按照大秦律法，商贾的身份低微，征发徭役也是优先选择。” “这一份念他们的情，日后这征发徭役便和黔首一样，不会有任何的苛待，而且看他们衣不蔽体，那给他们换身新衣。” 扶苏顿时笑了出来，若是那些人听到这话，怕是要气得吐血了。 “喏。” “我这就去吩咐。” …… 回到自己住处的几个人，谁也没有搭理谁，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一直到晚饭的时候，几个人都没有人出来。 谁也不知道，他们在屋里做了什么。 到第二天早上的时候，传信的人来到此处，昨日冉方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了几人。 本就心中不悦的几人，现在的脸色看起来更难看不少，那眼神也像是要吃人一般。 等到传信之人离开，黎高逸才开口说道：“这就是逼迫我们答应！” “难道我们不同意，他们还真得让我们去服徭役不成？！” 缪玉堂的消息最灵通，他看了一眼怒气冲天的黎高逸，眼神中带着隐隐的嫌弃。 不过，现在是需要他们团结的时候，他也没有说什么。 “我已收到消息，我们的盐池盐井都被朝廷接管了，而且那些盐工也都被控制起来了，朝廷还放出话，要将这些人都遣散，他们亲自再寻其他的人。” “昨日，扶苏那么轻松地放我等离开，怕就是知道了这件事，不然昨日就逼迫我等签了那协议。” 此话一出，众人脸上的表情更是难看，甚至黎高逸直接拍案而起，嘴里叫嚣着：“真是欺人太甚！” “把我等请来此处，就是为了那些盐池盐井？！” “太卑鄙了！” 此刻的他们，丝毫没有了往日的风度，只有被剥夺了利益的愤怒。 而在他们四人中，显得最为淡定的就是已经知道事情的缪玉堂和从来不说话的訾俊良。 黎高逸心中十分不爽，看着坐在那里，仿佛事不关己的訾俊良，脸上的表情更愤怒了，甚至看起来令人有些害怕。 “姓訾的！” 刚说完这三个字，正好对上了訾俊良那峻冷的眼神，他硬生生把自己嘴里那质问的语气，转了个弯儿。 “此事……你怎么看？” “你们訾家虽家产不多，可也经营了盐井数十年，对盐井之事最为了解，若是把你们的盐井收了去，日后訾家该如何？” 从来不爱说话的訾俊良，听到黎高逸的问题，难得脸上有了一些表情。 也有一些愤怒，但是和其他人相比起来，他的表情倒是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不过，他也回答了那个问题。 “那是訾家的事情，不劳你操心。” “还是关心自己的事情吧，此事既然朝廷已经决定，那便绝不会有回转的余地，若是现在去找扶苏公子求求情，说不定他会把售卖精盐的事情交给你们。” 听他话中的意思，颇有一番幸灾乐祸的味道。 其余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融明有些疑惑地问道：“訾家主，你这是何意？” 訾俊良这一次没有说话，他站起来给他们留下一个好自为之的表情，便转身离开了。 他直接走出了这住所，走到大街上。 只留下其余三人愣在原地，不明白这訾俊良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 第146章 通知不是商议！ 訾俊良走在大街上，似乎对这里的一切都很感兴趣。 只不过，他的眼睛并没有看那些东西，而是不时地回头望一望，好像在看什么一样。 在街上转了几圈之后，他径直走进了一间民房。 看起来是一间普通的民房，可是进入里面之后，却发现里面的装饰看着都不简单，甚至一些摆件价值就很高。 屋里的人身着黑衣看到他来了，眼神中闪过一抹喜色，立刻从榻上站起来。 “来了。” 訾俊良点点头，不理会那人，直接坐到了他对面的榻上。 脸上的表情很是严肃，扫视了一眼周围的环境，他才缓缓道：“朝廷已经将盐池盐井控制起来了，此事你可知？” 黑衣人也不计较他的态度，笑了笑也坐下来。 听到他的话，脸上露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我早已知晓。” “这次召你等入咸阳，就是要让你们交出手中的东西，朝廷这么做又有什么意外的呢？” “只不过，没有想到他们的动作这么快，倒是让我有些措手不及。” “其余的人，对此事怎么看？” 听到这话，訾俊良的脸色明显有些难看，尤其是关于朝廷控制盐池盐井的事情，这人知道竟然不告诉自己。 这明显就是欺骗！ 虽然心里有些不满，但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表现。 甚至在提起其余几位家主的时候，他还认真地思考了一下。 “想必，最终也是妥协。” “昨日扶苏已经说得很明白了，盐铁专卖一事已成定局，不论他们是否同意，都必须接受。” “而且我感觉，那日扶苏的背后应该还有人，不然以扶苏的心性，有些事情有些话，他是做不出来的。” 虽然訾俊良不爱说话，但是他的观察力很强。 但是在他们的面前，扶苏每一句话都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看起来都是他自己的想法。 可就是这样，才显得有些刻意了。 当时他们都紧张于自己的利益，谁也没有想到还有人能让扶苏言听计从。 黑衣人脸上露出一丝冷笑，随即了然地点点头。 “那人，应该就是冉方了。” “前几日扶苏去找过冉方，从那开始扶苏就调查朝中官员与盐商勾结之事，有些人已经被抓入咸阳狱了。” “这件事做得很隐秘，一定是冉方的手笔。” “我担心冉方也会注意到你，所以才让你不显山露水，看来我们的计策成功了，你只要把精盐的买卖揽下来，至于那盐池盐井，就一定会回到你的手里。” 闻言，訾俊良诚恳地点点头。 看得出来，他对此人很是相信。 “喏。” “既然他们要与扶苏作对，那我便做那第一个投诚之人。” “那后面的事情便水到渠成了！” 黑衣人脸上露出一副满意的表情，当初选择和他合作，就是看中他识时务，又知进退。 虽说实力比不上其余几家，可若是一家独大，那其他的家族便成了笑话！ “好！” “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 “这几日冉方看得紧，你我先不要联系了，等到事成之后，我再为你庆功。” 说完这话，两人的脸上都露出一副志在必得的神情。 仿佛现在经验的事情，已经成功落入了他们的手中，甚至看到他们所求的最大利益，也成功了。 “好！” “等我好消息！” …… 自从扶苏给他们传过消息后，四大家族的人也没有了往日的嚣张，整日都在想着如何能够恢复之前的利益。 可是如今他们身在咸阳，对于自己家中发生的事情也毫不知情，就连他们传出去的消息也都石沉大海。 每个人的沉默了，他们知道自己现在根本没有反抗的权利。 所以等到扶苏再次邀请他们相聚的时候，几人不敢有任何的怠慢，衣服也都整齐了不少。 还是那日的宅院，几人站在门口看着，却仿佛看到了一个张牙舞爪的“恶魔”，要把他们的一切都吞噬掉！ 即便如此，几人还是低着头，慢慢走进了宅院中。 这一次在扶苏旁边，还坐着一个人，眼神慵懒地靠在他后面的柱子上。 看得出来，这个位置是他自己选的。 敢在扶苏面前如此随意，而且还看起来如此洒脱随性的人，也只能是传说中的冉方了。 几人齐声弯腰道：“参见扶苏公子，指挥使。” “起来吧。” 扶苏说完，目光看向了那里的冉方。 可是冉方似乎没有听到声音一样，紧闭着双眼，正感受着阳光的沐浴。 见状，扶苏只好独自面对眼前的几人。 “各位，事情考虑的如何了？” 四个人对视了一眼，还是缪玉堂率先开口说道：“扶苏公子，此事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不仅要占盐池盐井，还要将我们的盐工也都驱逐出去。” “这不是把我们往绝路上逼吗？” “那些盐工本就是靠盐为生，日后他们该如何生活啊？” “扶苏公子做这些是为了这天下的百姓，可我们也是百姓的一员，不能就如此对待我们啊！” 话语里完全没有了前几日的强硬，反而是开始打感情牌，希望能够看到穷苦百姓的面子上，放他们一条生路。 可是他们失策了，一直没有睁眼的冉方，突然开口了。 他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缓缓说道：“放心。” “那些盐工朝廷会遣散之后，会重新雇用他们，不会对他们的生活造成伤害。” “而且他们日后的事情，也都与在座的各位无关。” “至于究竟要雇佣哪些人，就不劳烦各位操心了，毕竟那其中的人也不都是可用之人。” “这……”本来还沾沾自喜的缪玉堂，脸上的表情顿时又难看了不少。 要是让他们把自己的人都请出去，那以后那些产业，都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他们几代人辛辛苦苦攒下的家业，都要付诸东流了！ 想到这里，缪玉堂的态度又稍微强硬了些。 “此事，我们恐不能同意！” 这几个人心中的所想，冉方最是明白。 听到缪玉堂的话，他难得睁开了眼睛，扫视了一圈在场的所有人。 他才淡淡开口说道：“缪家主，这不是商议，而是通知。” “不管你们同不同意，此事都已成定局！” “但是陛下做事，向来讲究以理服人，为了让各位心服口服，本官在此为各位准备了一些礼物，还请各位过目。” “等看过这些，再作决定也不迟。” ------------ 第147章 花落谁家？ 等到冉方说完，便有人拿着托盘过来，递到了几人的面前。 和上次的纸张不同，这一次竟然放的竹简。 虽然心中疑惑，但既然还是拿过竹简翻阅起来。 只看了几眼，几人的脸色比上次还要惨白。 他们终于知道，为何这次是竹简了。 因为这里面写着的内容，都是他们家族在为了私利改盐价，还有联合起来提高盐价，搞坏盐的市场。 还有，他们家族中人在当地做的欺男霸女的坏事，甚至为了一己私利，竟有人害了一村人的性命，每一个人做的事情都记录得很是详细。 这里面的每一项罪证，都够他们全族满门抄斩了。 而用竹简来记录这说明，在这件事情之前，朝廷就已经注意到他们了。 现在冉方把这些证据拿出来，其中威胁的意思不言而喻！ 良久，几人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嚣张，纷纷跪在地上，眼底都是挫败之色。 向来不喜在人前说话的訾俊良，直起了腰背，看着冉方说：“我訾家百年来，都兢兢业业以盐为生，如今把盐业都送与陛下，那自然也要寻求一谋生之法。” “若扶苏公子和指挥使不嫌弃，自己愿继续为大秦精盐尽一份力！” “望公子能成全訾家的拳拳盛意，将这售卖精盐一事，交由訾家负责！” 说完，他俯身趴下，等着扶苏和冉方的回答。 可冉方又闭上了眼睛，像是没有听到一样。 谁也没有料到这一幕，尤其是其他家族的人，都十分惊讶又怨恨地看着他。 而且，把卖盐的事情握在自己手中，那日后訾家就和顾家一样，也算是皇商了，身份陡然就不一样了。 太阴险了！ 这让他们后面的人，嘴里话要怎么说？！ 果然，就看到冉方一脸赞赏的表情，夸赞道：“还是訾家识大体！” 訾俊良顿时喜上眉梢，心中也稍微放松了一些。 不过，他还是一副谦卑之态，低着头恭敬地回答：“多谢指挥使赞赏。” 听到这话，缪玉堂的瞳孔微缩，这是要把卖盐交给訾家？ 那怎么行呢？！ “启禀扶苏公子、指挥使，缪家也愿意为大秦尽一份绵薄之力。” “缪家的产业遍布大秦各地，若是由缪家来负责此事，相信不到一月便能将精盐传到各地，岂不能更快地造福百姓？” “请扶苏公子、指挥使成全！” 说完，黎高逸也立刻开口，“黎家也愿意为扶苏公子赴汤蹈火！” 一直胆小的融明，这一次却没有说话，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冉方和扶苏对视了一眼，两人的表情似乎有些为难。 随后扶苏转过头，又看了一眼跪着的几人。 在他们期待的目光中，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既然各位识时务，那我也就放心了。” “至于你们手中的罪证，希望回去好好处理！若是再犯，定不轻饶！” 几人同时低头，回复道：“喏！” “请扶苏公子放心，定会给朝廷和陛下一个满意的交代！” 听到这话，扶苏才满意地点点头。 随后，他接着说道：“这贩卖精盐一事，交由金融家负责。” “不过，若是融家做的不好，或是侵害百姓的利益，到时我定会重新选择。” “望各位监督，也不要忘了提高自身。” 本来信心满满的訾俊良，听到这话顿时脸色苍白，他不明白为何扶苏会选择融明，他明明才是最先支持的人啊！ 而扶苏没有理会这些人的想法，他起身走到冉方身边。 看冉方还在闭目沉思，他小声地说道：“先生，可以了。” 听到声音，冉方睁开眼睛，点点头便起身和扶苏一起离开了。 回到冉方的府上，扶苏脸上老练神态，又转回到了那副谦卑的模样。 他跟在冉方身后，有些不解地问道：“先生，为何要选择融明？” “那訾俊良看来最为忠心，之前所有人都不同意时，他也未表现出明显的抗拒。” “而且发现他们入咸阳之后，也是他第一个偷偷找我，愿意用全部家产，换得訾家短暂的平安。” “如此大义之人，用起来不是更好吗？” “那融明看起来胆小怕事，这种人如何能成事？” 冉方停下脚步，转过头淡淡地扫视了一眼扶苏。 随后又接着往前走，边走边说道：“能够成为家主的人，又有几个是不谙世事的？” “融家本就是一个小小的盐贩子，后来在融明的手中才跻身四大盐商之一，这便足够说明他的能力。” “至于訾俊良，从他入咸阳城后，便在城中做足了姿态，似乎和谁都关系不密切，只是回来拜访你而已。” “可是关于他贿赂朝廷官员的证据，却也是千真万确，可他何时见的人？又如何与他们联系，我却没有丝毫的线索。” “这就说明，此人绝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 “方才他主动提出要经营精盐，甚至不惜和其他家族之人撕破脸，这说明此事对他很重要。” “若是失败了，那他该如何呢？” 扶苏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段时间的调查都是他在做，所以其中的内幕他最是明白。 确实如冉方所说，这訾俊良的事情很难查到，好像是有人刻意在替他遮掩一般。 若不是冉方派人从中相助，怕是找不到一丝他的把柄。 “看来，这訾俊良确实心思深沉。” “这融明在入咸阳之前，便传信给先生，愿意投诚，难道就没有私心吗？” 两人已经走进了前厅，扶苏坐下等着冉方的回答。 “不错，会思考了。” 冉方难得赞扬了他一句，随后便说：“他们在琅琊郡商议之前，我便与融明联系上了。” “融明是个聪明的，也是个胆小的，他不可能拿着融家去冒险。” “所以，他在接到我的消息时，便会看看事情的发展，若是真如我所说朝廷一定要盐铁专卖，那他就一定会同意与我合作，并把那些人合谋的事情都告知我。” “到时，只要他表现得与其他人一样同仇敌忾，就不会有人怀疑他。” “而且若是朝廷妥协了，他还能执掌融家，若是他们失败了，这卖盐之事便交由融家，对他来说这是稳赚不赔的。” “他的私心已经很明白了，至于其他的，便不足为惧了。” ------------ 第148章 胡亥失踪了 盐商的事情暂时有了结果，至于其他人是否同意，就不在冉方和扶苏的考虑之内了。 从冉方那里出来后，扶苏就直接去了皇宫，去找嬴政禀告事情的发展。 待他到章台宫时，大殿的门紧闭，就连父皇身边的魏良也站在门口。 看到他来了，魏亮立刻迎了过来。 “参见扶苏公子。” 扶苏眼神朝里看了一眼，示意他里面发生了何事？ 却见魏良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情。 他小声说道：“丞相在里面。” “来时丞相的表情很难看，估计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扶苏想着，怕也是朝中之事。 想必是因为赵高之后，父皇不信任宦官了，所以才让魏良到外面听候差遣。 “如此。” “你且去通报一声，我有事要禀告父皇。” 魏良有些惊讶地看了扶苏一眼，他以为自己刚才那么说，扶苏应该就知道现在里面的气氛很严峻，会转身离开。 没想到，扶苏却不理解他的意思，执意要进去。 无奈，他只好微微躬身，便转身走了进去。 片刻后，他又出来，朝着扶苏说道：“宣扶苏公子觐见。” 扶苏点点头，迈步便走了进去，没有看到魏良有些担忧的眼神。 走进去后，扶苏没有多想，便躬身行礼道：“参见父皇。” “嗯。” 之时，他才看到高台上父皇脸上的表情十分难看，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而站在他身旁的李斯，竟然也是一副小心翼翼的表情，若是细看的话他眼中还有深深的担忧之色。 这太令人意外了！ 李斯身为当朝丞相，不论何时都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能让他如此小心的情况可不多。 这就足以说明，现在李斯和父皇在讨论的事情，绝非小可！ 跟在李斯身后的，还有太仓丞苗渊，他脸色更是惨白，身子不住地颤抖，一看就是大难临头了。 不过扶苏向来不会多说话，他们既然没有要告诉他的打算，那自己就不必多问。 “启禀父皇，盐铁之事已经解决。” “缪家、融家、訾家、黎家都愿意交出自己手中的盐池盐田，无任何的异议。” “关东以为地区的精盐售卖，先生交给了融家负责。” “此事还需父皇下旨，将此事昭告天下，以防有心之人从中坏事。” 说完，他就站在原地，恭敬地等着嬴政的回答。 本来面色难看的嬴政，听到他的话脸上露出一抹喜色，转瞬又被深深的担忧所代替。 “好。” 看到这一幕，扶苏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李斯看出了扶苏心中的不解，看了一眼嬴政后，便微微转头，小声对扶苏说：“大公子，二公子失踪了。” 听到这话，扶苏惊呼出了声：“什么？！” 收到嬴政凌厉的眼神威胁，他立刻站好，低着头一言不发。 嬴政此时没有心情责骂他，而是目光再一次落在了李斯的身上，有些担忧地问道：“泗水郡的水患如何了？” 对啊。 扶苏这才反应过来，胡亥去泗水郡赈灾了，为何会失踪呢？ 当时是太仓令徐育文和他一起离开的，所有的事情都有徐育文来处理，胡亥也只是出去锻炼而已，就在他自己的宅院里如何会失踪？ 难道是被人掳走了？ 他不知道那里的情况，也只能是在心中猜测。 就在这时，看到苗渊小步朝前走了一些，一下便瘫软跪在了地上。 “启禀陛下，徐大人传回消息，泗水郡的水患得以控制，灾民也都得到了安抚。” “不过……让灾民修水渠的事情并不顺利，但也一直都有进展。” “现在泗水郡主要的事情，全部集中在重修水渠之事上，而且赵高贪污之事，也传到了泗水郡，所以胡亥公子便想要回咸阳城。” “可未收到陛下的政令，泗水郡的事情也未圆满解决，所以徐大人便劝诫胡亥公子不要莽撞。” “未曾想胡亥公子竟偷偷离开泗水郡，等到徐大人发现时，胡亥公子连同身边的侍从都已不见，徐大人派人沿途搜寻，也未寻到任何的线索。” “从胡亥公子离开至今，怕是有二十日了。” 听到他的解释，扶苏也知道为何嬴政会生气了。 一来，确实担心胡亥会出事，毕竟路途遥远，身边又没有带太多的侍卫，若是遇上歹人怕是会有性命之忧。 二来，胡亥对赵高竟如此看重，为了赵高的事情竟要旨意回咸阳！ 三来，那便是因为泗水郡的事情未解决，胡亥便一心要回来，这是抗旨！ “父皇切莫着急，胡亥身边还有侍从，断然不会出现什么危险。” “儿臣愿亲自带兵，走一遭去泗水郡之路，定会在路上找到胡亥的。” 嬴政没有说话，眉头紧蹙，很明显对这个解决的办法他并不满意。 见状，李斯也说道：“大公子，此事怕是不妥。” “这入咸阳之路不止一条，若是只有一队兵马，怕是也难以寻到。” “若是被其他人知道了，难免不会有人对胡亥公子不利。” “不如暗中多派几路兵马寻找，若是发现了胡亥公子的踪迹，及时来报。” “之后，再派人接回来，如此可稳妥一些。” “陛下意下如何？” 从感情方面来讲，扶苏的方法要更稳妥一些。 可若是从理智方面来说，李斯的方法要更好一些，毕竟这样不会对咸阳城的防务造成任何的影响。 嬴政思虑了片刻，微微点头。 “就依丞相之言。” “此事便交由丞相负责，定要把胡亥找回来！” 虽说胡亥有时不争气，做事说话也比较显得愚蠢，而且和赵高也比较亲近。 但他还毕竟也是嬴政的儿子，也是嬴政最疼爱的儿子之一。 李斯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他立刻低头说道：“喏。” “臣亲自派人去寻，定会将胡亥公子带回来！” 说完，他带着太仓丞苗渊便离开了。 这下，大殿中便只留下扶苏一人。 他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和嬴政如何相处，想说一些安慰的话，却也张不开嘴。 “父皇，先生担心訾家身后有其他人在支持，想着要将这些人暂时留在咸阳。” “还让顾府的人招待他们，特意让儿臣来禀告父皇。” 提起冉方，嬴政脸上的表情果然好看了些。 他用手扶着额头，脸上尽显疲惫之色。 “寡人知晓了。” “訾家的事情，就让冉方去调查。” “若是调查出是谁勾结，可直接让冉方将那人抓起来！” “咸阳狱的事情都有冉方负责，不论是谁，冉方都可先斩后奏！” 扶苏愣了一下，眼神中的担忧之色被惊讶所替代。 没想到嬴政会给冉方如此大的权利，这日后朝中上下，不论官职大小，冉方都可不问任何缘由将其直接押入咸阳狱。 这要是传出去，文武百官怕是都要巴结冉方了。 他想要再问清楚一下，却见嬴政似乎不想多言。 “诺。” “儿臣明白了。” ------------ 第149章 阴差阳错 此时偷偷逃出来的胡亥，其实根本就未离开泗水郡。 从咸阳城出来时，有徐育文处理所有的事情，而且路上也有兵马相护，他不需要担心任何的事情，只要坐在马车里享受着“旅途”就行了。 可是他要自己回去，只带着自己的随从，至于兵马和粮草他都未曾带走分毫。 再加上他是偷偷离开，生怕被徐育文寻上，便听从一个侍从的建议，决定从小路离开。 却不承想，这些人都没有经验，从小路走了半天就迷路了。 他们身上带的干粮不多，也未带足够的银钱，两日后便弹尽粮绝了。 幸好，在他们走投无路时，走到了一处有人烟之所。 “公子，要不奴才去寻一人，问问这回咸阳的路该如何走？” 已经一天没吃饭的胡亥，已经累得说不出话了。 而他此时脸上，也早已没有了往日的风采。 他喘着粗气，背后在树上，狠狠地点点头：“快去！” 侍从看了一眼胡亥，还有身后已经累得直不起腰的人们，便立刻跑开了。 胡亥坐在那里，心中在悔恨自己的鲁莽。 同时也在咒骂，他觉得把他害成这样的人，就是冉方！ 若不是冉方提议，那父皇一定舍不得他受这种苦。 等他回到咸阳，定要好好向父皇告状，让父皇把冉方斩首，再把赵高放出来。 要不是担忧赵高，他才不会自己偷偷回咸阳城呢。 只要有赵高在身边，不论发生什么他都不担心。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就看到侍从又着急忙慌地跑回来了。 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看那人的穿着，倒也像是为官之人。 不过这人粗眉大目，虎背熊腰，一脸络腮胡子，两只眼珠散光，看起来十分地精明，不知道会不会把他的行程禀告给父皇？ “参见胡亥公子。” “臣乃沛县泗水亭长，听闻胡亥公子到此，特来迎接。” 这声音洪亮如钟磬，倒是和他的长相十分的相符。 在这一刻，胡亥又恢复了身为皇子的尊贵，神情孤傲地看着面前的人。 “起来吧。” 说完，在侍从的搀扶下他也站起来。 刘邦立刻上前，走到胡亥的身边，腰微微弯曲着。 “公子，请。” “府上已备好了饭菜，等公子吃完之后，臣寻一马车送公子一程。” 胡亥微微点头，便跟着胡亥离开了。 …… 关于胡亥的事情，虽然有李斯的人在调查，可扶苏还是不放心。 想来想去，他决定还是去一趟冉方府邸。 傍晚时分，扶苏来到咸阳狱时，却发现门口有不少的人在此站着，每个人的手中都拿着一些东西，个个都伸长了脖子朝里面观望着。 扶苏走到最前面，正好看到曹阳云站在那里，拦着门口不让人进去。 幸好曹阳云一直注意着门口的动静，他一眼就看到站在人群后面的扶苏，立刻便迎了上去。 看扶苏穿着一身常服，他也没有搓破扶苏的身份。 “公子，请。” 扶苏点点头，心中不由得称赞曹阳云倒是个有眼色的。 走进咸阳狱后，扶苏便发现这里和之前那阴暗的牢房完全不一样。 一看就重新装饰过，但是墙上面都有空空的木架子，连个窗户布都没有贴，他就有些疑惑了。 冉方听到有人进来自己的房间，抬起头看了一眼来人，便又低下了头。 看到这一幕，扶苏已经很熟悉了，丝毫没有因为冉方的怠慢而生气。 反而目光落在了冉方坐着的东西上，还有前面的桌子，要比他常见的桌子高很多，而且坐的东西也有长长的四条腿，看起来既诡异又和谐。 而且在房子的两边，也放着四个那东西，看着倒是对称。 “先生，坐着的是何物？” 抬起头，冉方正好看到扶苏的目光落在他的椅子和桌子上。 正中他的下怀，他笑着解释道：“此物名为椅子，坐着十分地舒服，不会屈着腿，你要不要试一试？” “这是我重新做的桌子，要比之前的高一些，用着也舒服些。” 说完，冉方站起来让开，示意扶苏过来感受一下。 听着冉方的介绍，扶苏心中并不觉得这东西有什么好的。 不过看起来，比较新奇一些，而且是冉方做的，他总是要试一试的。 “好。” 扶苏走上前，迟疑地看了一眼冉方，随即坐在了椅子上面。 他双手学着冉方，也搭在了桌子上，双脚踏踏实实地踩在地上，这种感觉确实很好，双腿也没有任何的不适感。 坐在上面两秒，他不由得转了转身子，抬起头看着冉方，不由得惊呼道：“确实好物！” 冉方笑眯眯地看着他，示意他接着坐着就好。 随后他坐在一旁椅子上，询问道：“你来此，是有何事吗？” 听到冉方的问题，扶苏像是才想起来此行的目的。 他立刻坐直了身子，有些着急地看着冉方。 “先生，出事了。” “刚刚收到消息，胡亥从泗水郡失踪了。” “从传回消息至今，怕是已经半月有余了。” 这次轮到冉方震惊了，他想不到胡亥竟然会丢？ 现在嬴政还活着，按理说没有人敢对大秦动手，而且有士兵保护，他怎么会失踪呢？ 突然，他脑子灵光一闪，想到了赵高。 “莫不是他知道了赵高的事情？” “泗水郡赈灾之事未果，胡亥想要回来，怕是私自偷跑吧？” 被冉方说破了真相，扶苏脸上也有些尴尬之色。 他低下头，同时微不可察地点点头。 “确实如此。” “父皇已经收到消息，十分震怒，却也担心胡亥的安危，已经派李斯去调查了。” 听闻，冉方点点头。 怎么说胡亥也是皇子，出了事情朝中定然有不少人会着急的，这一切都和他无关。 “哦，如此应该不会有什么了。” 可是扶苏脸上的担忧之色丝毫未减退，却听到冉方说话之后，又有些不好意思了。 迟疑了一会儿后，他纠结着开口说道：“先生……” “可否知晓，胡亥去了何处？” “不如，我派人去寻一趟？” 冉方不由得翻了个白眼，看着扶苏的眼神明显有些无语。 随后，他无奈地说：“公子，我只是个小小的儒生，不通岐黄之术，恕我实在是无能为力。” ------------ 第150章 许愿池里的王八 即便如此，扶苏还是不死心。 “先生，胡亥既是偷回咸阳，若是看到丞相出兵寻他，怕是会更加小心。” “如今父皇是身子不好，我实在是担心父皇因为此事而忧心，伤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胡亥虽有时顽劣了，可他毕竟是我的兄弟，他出了事情我如何能置身事外？” 这些话说得情真意切，可是其中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那就谁也不知道了。 可冉方坐在那里，脸上的表情没有因为这些话有任何的变化。 似乎刚才扶苏的一番话，对他并未造成任何的影响。 等了几秒，也未等到冉方的回答，扶苏便知晓此事怕是不可能了。 而且看冉方的表情，似乎也有些不悦，他也不敢再说些什么了。 “方才在咸阳狱外，见到有不少的人在门口，提着礼物似要见先生，不知是所谓何事？” 这次不等冉方说话，站在那里的曹阳云便率先开了口。 “启禀扶苏公子，此事我家大人也不太清楚。” “只是听说宫中有消息传来，说我家大人可随意处置朝中官员，且无须禀明陛下。” “所以，他们都来给我家大人送礼了。” 说话的时候，曹阳云的眼中有明显的愤愤不平之色。 看扶苏似乎不太理解他的话，他又接着说道：“大人刚刚上任之时，那些人都瞧不上大人，送来的礼物也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如今瞧着我家大人身份不一样了，这些人便又巴巴地跑来，真是不知羞！” 这时扶苏也明白了，为何刚才在门口，看到那些人提着东西，曹阳云脸上没有丝毫的喜色。 想不到，一个小小的侍卫，竟然也有此等心性。 “原来如此，我竟不知道这些事情。” “不过他们倒是也没有说错，那日在章台宫，是父皇亲自说咸阳狱之事由先生负责，且能够先斩后奏。” 这种事情对被害人来说，可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儿。 可在冉方看来，此事只有麻烦，没有一点的好处。 “呵呵，那我还要多谢你呢。” 话虽这么说，可冉方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笑意。 正在此时，外面又有一人走了进来，打断了他们之间的谈话。 来人正是刚刚和冉方达成合作的融明，可能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扶苏，他的神情明显愣了一下。 随即他又反应过来，立刻朝着扶苏躬身行礼：“参见扶苏公子。” “指挥使。” 他的动作没有丝毫的问题，可是他对扶苏的恭敬态度，和对冉方熟稔的语气，让扶苏很是不舒服。 想着，他说话的语气就带了些审问的味道：“先生和融家主倒是很熟悉的样子。” 冉方转过头扫了一眼扶苏，他哑然失笑。 他转过和融明相视一笑，似乎也没有打算隐瞒扶苏，主动解释说：“你多虑了。” “既然要与融明做生意，那该有的联络还是要有的。” “而且流光阁的生意，我也和融明达成了合作，这样生意才能做得长久。” “融家的生意大部分在关东以南之地，那里有些东西也是很好的，若是卖到这里，也能大赚一笔。” 对于做生意的事情，扶苏向来不感兴趣的。 可是他听到了关键，那就是融家的生意在南部，那是不是也有在泗水郡的呢？ 想着，他便问了出来。 “那泗水郡，想必也有融家的生意吧？” 融明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不过既然扶苏问起来了，他自然是无话不说。 甚至那表情中还带着些骄傲的感觉，他站在那里昂起头，看着扶苏狠狠地点点头。 “那是自然！” “虽说这关东、关中之地，融家的生意比不过顾家，可是在南方，那生意却也是顾家不能相比的。” “扶苏公子若是有什么想要的，只需要言语一声，我融家定能寻来！” 说完，融明还有些期待地看着扶苏。 倒不是他看上了扶苏的身份，而是他知道扶苏和冉方的关系不一般，若是能讨得扶苏欢喜，说不定能在冉方面前给自己美言几句。 毕竟那流光阁的精美物件，冉方每次只允许他带走十只，这对于喜爱做生意的他，简直是一件要命的事情。 而且扶苏要的就是他这句话，所以等融明说完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顿时一片喜色。 “既然如此，那我这里还真有一件事想让融家主帮忙。” 闻言，融明顿时喜上眉梢。 “扶苏公子无须客气，请说。” “我想寻一人。” 没想到是让自己寻人，融明脸上露出了一抹难色。 可是想到自己刚才的豪言壮语，他硬着头皮说道：“敢问扶苏公子，是何人？” “胡亥。” 扶苏说完这两个字，融明一个脚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刚才脸上欣喜的表情瞬间被惊恐取代，他求救的眼神看向了冉方，却见冉方的眼神直接转向了别处，没有要替他解围的意思。 他只好硬着头皮说：“扶苏公子，此事……我怕是做不到啊。” “听闻胡亥公子在泗水郡赈灾，与徐育文大人同在一处，若是我去找胡亥公子，怕是会引起不必要的猜忌。” “此事万万不可啊。” 他本以为自己拒绝得很明显了，毕竟这关系到两位皇子的事情，他一个小小的商贾牵扯其中，怕是连小命都要搭进去。 可扶苏显然看不懂，他站起来，绕过桌子把融明扶起来。 “放心，此事无人会归罪于你。” “其实胡亥走失了，生死不明，若是你能寻到他也算是一件好事，到时父皇定会嘉奖于你。” “你只管放心去做，出了任何事情我来担着。” 刚刚站起来的融明，再一次“啪”地跪在地上，比刚才的声音还要响一些。 皇子失踪了，这可是秘事儿，怎能说与他听呢？ 这要是胡亥找到了，那他肯定是要被灭口的啊！ “公子……此事……我做不到啊。” “融家虽生意很好，可是这寻人之事，确实从未做过。” 说着，他的眼神看向了冉方，想让冉方给他求求情。 “先生，你……我是真的不知道此事啊。” 冉方看着他，淡淡地把目光转向了其他的地方。 同时还在心中腹诽，有事情就想起他了，刚才他给融明使眼色了，可惜他被胜利冲昏了头脑。 希望这件事，能够给他长个记性，不然都以为自己是许愿池里的王八，遇到什么事情自己都能迎刃而解。 见状，融明心中无比后悔自己刚才的骄傲。 而扶苏似乎也没有打算放过他，直直地看着他等着一个回复。 最重要的是，扶苏那高位者的气势释放出来，他实在是招架不住，身子都要趴在地上了。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有硬着头皮应承了下来。 “诺。” “融家定倾尽全族之力，寻胡亥公子！” ------------ 第151章 走一步看三步 虽说融明心中一万个不愿意，但碍于扶苏的面子还是把此事应承下来。 等到心满意足的扶苏离开，融明才又朝着冉方行礼：“多谢指挥使提点，不然融家的产业就要毁在我的手中了。” 冉方笑了笑，似乎并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 “你我各取所需罢了。” “只要你把这些事做好了，日后融家的生意就仰仗于盐铁了。” 话虽这么说，可融明也知道，若不是冉方给他一个机会，融家根本就没有机会来到咸阳城，成为可以和顾家比拟的皇商。 虽说也有人在嘲讽顾家，觉得他们为了钱财竟然把生意卖给了陛下和冉方。 可是背地里，谁又不曾羡慕顾家？ 打着陛下的名头，还有冉方的支持，这能做的生意何其多？ 这种好事，谁又不想拥有呢？！ “多谢大人提点。” “当初我刚刚入咸阳，就承蒙大人关照，给我指了一条明路，告诉我陛下对此事的决心，不然我还被他们蒙在鼓里，想着要保住融家现有的产业。” “而且，我还听闻，那流光阁的生意虽是大人做的，可那里的东西却也是陛下所用之物。” “能够用上陛下之物，这是多大的荣幸啊！” “日后，流光阁的生意绝对只多不少！” 到底是商家，一眼就看出了冉方大嬴政名头的意思。 最重要的是，他也有信心把这个好处利用起来，不仅要打响融家的名头，更重要的是把流光阁的东西推送出去。 说完，融明迟疑地看了一眼冉方，不知道有些话该不该说。 “指挥使大人，那胡亥公子的事情……要不要参与？” “此事怕是朝中秘事，如此贸然行事，会不会引起什么误会？” 这次，冉方没有点头，低头沉思了片刻。 说实话，胡亥的事情他也不能确定，究竟为何会发生这种事情？ 但毕竟扶苏开口了，融明也推辞不掉的。 “无妨。” “融家的势力毕竟还小，想要找一个人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这么一说，融明顿时就明白了。 只要能给扶苏有所交代就可以了，至于其他的那不还是他一句话的事儿吗？ “多谢大人指点。” “今日前来，还有一事想要与大人商议。” “昨日回去后，訾家家主偷偷寻我几次，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想要在精盐一事上掺一脚。” “其实谁都知道，这售卖之事由朝廷定价，其中的利润根本算不上太多。” “大人曾说过，这售卖之事重要的是名头，借着这个名头可以做很多事儿，再加上有顾家的合作，便能够在大秦内建立一条属于自己的运输线。” “此事知道的人不多，可訾俊良一心要参与进来，就不由得让人多想了。” “难道他是知道了什么吗？” 从开始做玻璃器皿，冉方就想着做自己的生意，最好是能够把各地的货物流通起来。 尤其是他想要的茶叶，已经心心念念好久了，若是不依靠运输，怕是很难会有人想着卖到关东来的。 可此事他做的很隐秘，是决定之后才与融明合作的，就连顾家也是刚刚知晓，那訾家根本不可能知道。 可现在訾俊良如此看重售卖精盐一事，怕是也看中了这售卖之后的事情。 “不会的。” “怕是他身后还有其他人，想要吞下这售卖精盐之事。” “至于有什么秘密，那就不知道了，不过只要他在咸阳城，就不必担心会出任何的问题。” “明日你便开始运输，把那些东西都带出去卖掉，记住价格只能高不能低。” “去了泗水郡后，找胡亥是一回事，最重要的是要把当地的茶叶带回来！” 融明狠狠地点点头，这可是和冉方的第一次合作。 他一定要成功的！ …… 那边，在刘邦那里吃饱喝足的胡亥，都忘记了要回咸阳的事情了。 自从他出了咸阳城，一直到他偷偷离开泗水郡，感觉好久没有吃过这么丰盛的饭菜，享受过这种悠闲的生活了。 毕竟他是打着赈灾的名头出来的，想要享受却总是会被徐育文拦住，还说什么食物不充足。 在他看来，这不过都是徐育文的借口，定然是听冉方的话，故意折磨自己的！ 这么一想，想要回咸阳城给冉方好看的欲望更强烈了。 “刘邦，从此地回咸阳，需几日？” 一直在旁侍候的刘邦，早就打听到了胡亥为何会出现在此处，也知晓他这次是偷偷溜出来的。 说实话，这种临阵脱逃的人他是瞧不上的。 而且在他这里的几日，胡亥整日提要求，把他的家底都快吃光了。 可奈何人家身份是皇子，就算是心中有太多的不满也只能忍着。 现在既然他提起来要离开，刘邦自然是开心的。 “启禀公子，若是走官道快马加鞭，怕是不到十日就可抵达。” 走官道？ 胡亥神色一滞，若是遇到徐育文的兵马，把他抓回去可如何是好？ 他立刻坐起来，警惕地看着刘邦，眼神中都是戒备之色。 “不可！” “此番回咸阳，若是遇到歹人该如何？！” “还是走小路稳妥些，待出了泗水郡再走官道也不迟。” 想到自己之前遭的罪，胡亥狐疑地看了一眼刘邦，又说了一句：“此地我也不熟，那便由你送我出这泗水郡吧。” “待我安全之后，你再自行回来。” 本来只是想要在胡亥面前露个脸的，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等好事儿。 刘邦顿时喜上眉梢，他忙不迭地点点头。 “喏！” “下官就去吩咐，定把胡亥公子安安全全地送回咸阳城。” 这一句话，刘邦为自己谋了个前程。 毕竟把胡亥送回去，那自然能有机会面见陛下，若是陛下看在胡亥的面子上，奖赏自己一番，那他这亭长是不是就可以升官了？ 胡亥没有听懂这话中的意思，也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 他只是在心中想，有熟路的人带着，那他回咸阳城的路定会顺畅一些了。 “好！” “明日我们便出发。” 想着就要回到咸阳城，胡亥的心中还有些激动，他一定要让父皇收回成命！ 正在规划路线的他们，还不知道咸阳城已经有人在寻找他们。 胡亥更不知道，这咸阳城的一切，也与他在时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 第152章 玻璃 朝中事务繁杂，胡亥的事情又知晓之人甚少，所以人们现在的目光都放在了科举制上。 虽说举行科举制还有一段时间，但是有不少地人已经来到了咸阳，想要打听打听此事的真假。 还有的人，腹中无半点文墨，却也想着自己能不能找个空子，也给自己找个差事做做。 所以，现在的咸阳城中十分热闹，就连城中的客栈也十分地紧俏，就连柴房都成了住宿之地。 突然涌入这么多人，城中出的事情也多了不少，导致咸阳令的压力也多了不少。 每日廉良才都要处理许多的杂事，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 一大早，他便站在咸阳狱门口，一言不发地望着门口的方向，好像在看什么一样。 只不过那单薄的身形，似乎风一吹就要倒了似的，让人难免有些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跟在他身后的齐曹，看着廉良才满眼的心疼，看他一直站在那里不动，有些疑惑地走上前。 “大人，奴才这就去敲门。” “不用了。” 廉良才摇摇头，眼底有些犹豫，还有些无措的样子。 “当初在咸阳狱时，我也曾得了指挥使的恩惠，结果却在出狱时从未感谢过他。” “如今指挥使在朝中势头正盛，有不少的人想要巴结于他，我却又在此时登门，怕是会以为我也是同那些人一样，闭门谢客。” 这话倒是让齐曹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向来不喜攀关系的他家大人，竟然也会被这种事情所困扰。 看来那一次被冤枉，在咸阳狱中也成长了不少。 如此，他倒是也有些欣喜了。 “大人且放宽心。” “当时大人在牢中时，奴才也曾送过些礼物给指挥使。” “后来指挥使升迁，大人也差遣奴才发送贺礼，相信指挥使大人定然是知晓的。” “况且今日来此，也不是为了私事，而是为了这咸阳城的安定，想必指挥使也不会为难大人的。” “而且指挥使也不是那等作奸犯科之徒，定不会因此记恨于大人的。” 这些话倒是让廉良才心宽了不少，他狠狠地点点头，随即抬起头，朝着咸阳狱的大门走去。 刚走到门口，却不承想门从里面突然打开。 都是把从里面出来的曹阳云吓了一跳，整个人不由得向后躲了一下。 在看清来人之后，他才放心地又收回了挪后的脚。 “咳咳。” 他捂着嘴轻咳了一声，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有些生气地盯着眼前的人，语气十分不悦地说：“来者何人？” “知晓这是什么地方吗？” 这语气实在是算不上多好，可廉良才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生气的意思，反而是有些抱歉地看着曹阳云。 站在身后的齐曹，看到自己家大人被欺负了，立刻往前走了一步，直接对上了门里的曹阳云。 “我家大人乃咸阳令廉良才，今日有事来求见指挥使大人，还请通报一声。” “原来是咸阳令啊。” 这次轮到曹阳云愣住了，没想到此人竟也是为官之人。 不过他身上的气质，太过平易近人了，倒是他没有看出来。 现在既然点明了身份，那他也不能继续这么无理了。 他让人把门打开，往前迈了一步，微微整理了一下衣服，便朝着廉良才施礼。 “实在是奴才眼拙，竟没有认出大人的身份，请大人赎罪。” 先是点名自己的不认识，随即主动道歉并施礼，倒是让人挑不出一点错来。 只不过，廉良才本就不会计较这种事情，也不曾打算与冉方交恶，此事他自不会放在心上的。 他朝着曹阳云和谐一笑，随即说道：“无妨。” “还请通报一声。” 说起要见冉方，曹阳云轻轻挠挠头，有些尴尬地笑了。 他抬起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廉良才。 “那个……我家大人此刻还未来此。” “二位若是想要见他，还需等上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这个惊呼的声音是齐曹。 他跟在廉良才身边许久，向来都是看着他家大人天不亮就起床，洗漱过后就要去衙门处理政事。 不仅是廉良才，这朝中的大臣哪个不是早早起床，就算是不去上早朝，也要去自己负责的衙门走上一遭，以此来彰显自己的仁德和勤劳。 这么晚还不来衙门，而且还要让人再等上一个时辰的官员，属实罕见。 “大人，要不去府上见指挥使如何？” “好。” 齐曹和廉良才想得一样，他们都觉得冉方虽然懒惰，虽然不会勤政，但此时也该起床了。 直接去指挥使府，说不定也能见到他的。 说完，两人转身就准备离开。 “等一下。” 曹阳云出声拦住了二人，又着急地往前走了几步。 “大人若是不着急，不如在此等候如何？” “待指挥使来时，我定及时通报大人。” 说完，他直接弯腰做了一个手势。 “大人，请！” 见状，廉良才也没有坚持，跟在曹阳云身后走进了咸阳狱。 他猜测这冉方定是不喜人去他的府上，便也没有多想。 只不过在走近之后，这里亮眼的装饰倒是让他有片刻的凝神，和上次他被关押之时，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尤其是那可以通过墙壁上的东西，直接看到房子里的东西，更是稀奇古怪。 “这是何物？” 听到廉良才的问题，曹阳云立刻停下脚步，谨记他家大人的吩咐，不论是谁来这咸阳狱，都要接待一番。 而且这墙上砌的玻璃，也要仔细的介绍。 “启禀大人，此物名为玻璃，是指挥使特意寻来做窗户用的。” “这玻璃制作不易，却也是能够遮风挡雨，用来做窗户最合适不过，还能透过窗户看到里面的景象，实在是奇妙无穷。” “而且不会被风雨淋湿，还能让整个屋子亮堂不少。” “最重要的是，这玻璃和流光阁的那些器皿一样，都是同一物得来的，甚是金贵呢。” 本来还有些兴趣的廉良才，在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心中的好奇与兴趣荡然无存。 而且表情中也有些痛心，在看向玻璃的时候，那眼神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人厌恶的东西。 “竟是如此。” “倒是我小瞧了指挥使。” “本以为指挥使同我一样，皆是将天下安危系在心间的，却不想是我看错了人！” “齐叔，我们走！” ------------ 第153章 质问冉方 曹阳云听着这些话，实在是有些不太明白。 那几日也有人前来，见到这些玻璃总是问得十分详细，甚至有人想要询问这玻璃的做法。 不过，他只告诉哪里能买，价格多少，至于其他的一言不发。 像是廉良才这种听完他说话，直接转身就离开的人，倒是第一次见。 还有那言语中，竟然有对冉方的不敬，这他如何忍得？！ 他上前拦住了要离开的廉良才，眼神中满是愤恨。 “大人，你这是何意？！” “不论你身居何职，也不能如此污蔑指挥使大人！” 可能没想到这曹阳云如此猖狂，都被他看破了“真相”，竟然也敢把他拦下来，还真是胆大包天！ 看着曹阳云的表情，本来就十分失望又生气的廉良才，便也停下了脚步。 “既然你问了，那就不要怪我话不留情了！” 听他这话，齐曹就知道要坏事儿了。 他连忙上前，准备拦住自己家大人要说出口的话，结果却被廉良才瞪了回去。 没有人拦着，廉良才接着说道：“如今这咸阳城中谁人不知流光阁？” “那流光阁里东西的价格，又有哪一个是普通人能够买得起的？” “这玻璃如此神奇，还能镶嵌在窗户上，那价格又岂会低廉？” “刚刚上任的指挥使，竟然能够得到这么多的玻璃，其中的内涵还需本官言明吗？！” 这些话掷地有声，在寂静的咸阳狱中格外地刺耳。 就连曹阳云也一时愣住了，他竟没有明白廉良才这话中的含意。 好像，却又能明白几分。 片刻后，他有些迟疑地问道：“你是在质疑我家指挥使？” “以为他的这些玻璃，是靠贪污得来的？” 不等廉良才的回答，曹阳云仰起头便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想不到堂堂咸阳令，竟如此搞笑！” “那玻璃若是我家大人想要，自然是要多少有多少，何须去贪污啊！” 笑着，他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站在那里的廉良才主仆，愣在了原地，不明白曹阳云演这一出是为了什么？ “何事如此开心？” 突然，一个声音在咸阳狱外响起。 曹阳云的笑声也戛然而止，眼神惊喜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立刻上前，恭敬地朝着来人施礼，“参见指挥使。” 冉方点点头，接着又沉声问了一句：“因何发笑？” 这一次，曹阳云不敢耽误，把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冉方。 还有廉良才的猜疑，也一字不落地说了。 虽然廉良才很是淡定，可他身边的齐曹却有些紧张。 毕竟当初是他求到冉方面前，让冉方寻一法子救他家大人一命的。 可是现在，却当着冉方的面说人家贪污，这让他如何好意思在冉方面前说话？ 他想要开口解释，却又碍于廉良才在此，只好低着头站在那里。 听完，冉方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扫视了一眼站得笔直的廉良才，又看了一眼低着头装鹌鹑的齐曹。 “原来如此。” “咸阳令既然寻本官有事，那便在屋里说吧。” 他没有解释，也没有质问，只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朝前走去。 齐曹暗地里拉了拉廉良才的袖口，眼神恳切他不要太直言不讳，毕竟冉方也曾有恩于他。 可惜被廉良才无视了。 冉方没有看到他们身后的动作，直直地走进了房间，坐在了椅子上。 等到廉良才进来，就看到冉方坐在那里，浑身的气质与之前在牢中完全不一样。 一时间，他竟然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参见指挥使。” “坐吧。” 冉方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他有话坐下说，丝毫没有要计较刚才他那无礼的行为。 顺着他的手指，廉良才看到了旁边的椅子。 此物他在城中也听说过，也是流光阁的东西，而且是扶苏公子家中还买了几个，价格甚是昂贵。 不过平时坐起来，倒是比之前的要舒服不少，听说不少达官贵人都买了些回去。 他没有坐过，只是路过流光阁时远远看过一眼，不过比起冉方这里的椅子，好像要逊色不少。 抬起头看了一眼冉方，看他神色如常地坐在那里，他也小心翼翼地坐下，不敢靠着椅背。 “谢大人。” “方才……” 他刚才开口，却被冉方抬手打断了。 “今日前来，有何事？” 这让素来直来直去的廉良才，一时间不也知道该说什么了。 其实刚才看着冉方的背影，想到他曾在咸阳狱说的那些话，心中对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其实是有些后悔的。 结果冉方却没有质问，直接询问他的来意，他倒是难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启禀指挥使，这几日城中涌出不少的百姓，都是为了科举制而来。” “这些人为了一些口角之争，不惜大打出手，对城中的百姓也造成了不小的困扰。” “可偏偏这些人又都是为了科举制，实在是不好处理，所以下官便前来询问指挥使的意见。” “此事该如何处理呢？” 对于咸阳城中的大小事情，冉方都知道。 既然他当了这个指挥使，那他自然要保护好咸阳狱的这些狱卒，而且也是为了保护自己。 毕竟现在嬴政对他的实力也心存怀疑，只有证明了自己，才能在这咸阳城中有立足之地。 只不过，这件事没有人来寻他，他自然是图个清闲。 而且这廉良才来找自己，也有些不合规矩。 “此事不由本官负责，咸阳令怕是问错人了吧？” 这个回答让廉良才再一次愣住了，他以为冉方之前的表现，是对朝中之事十分热衷的，而且也会不计回报地解答。 可他却没想到自己会连续吃闭门羹。 这和他认识的冉方，完全不一样。 “大人……此事虽说与亲军都尉府无关，可毕竟关系着咸阳城中的安危，大人也该出一份力。” “若是大人因为刚才下官的一席话，而心中有所怨恨，下官愿给指挥使道歉。” “只要大人愿意施以援手，解当下咸阳城困境。” “臣愿意辞去这咸阳令的职位！” 说完，他便跪在地上，等着冉方的回答。 一时间，整个房间都安静下来。 就连齐曹都没有想到廉良才会有这个行为，不过他也跟着跪下，等着冉方的回答。 ------------ 第154章 吃瘪才能长记性 可冉方却没有说话，眼神直直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廉良才。 片刻后，他才嘴角扬起了一抹冷笑之色，看得人心头发寒。 “廉大人，这话说得可真有意思。” “这咸阳城中的事务，当由咸阳令负责，与本官有何干系？” “至于你刚才的那些话，本官并不会放在心上，就因为你没有证据的污蔑，本官就要为难于你？” “这不过是你的臆测，本官不是那等小肚鸡肠之人。” “好了，廉大人起来回去吧，此事本官也帮不了你。” 这话里虽说没有责备之意，可也明显表现出了冉方的不满。 冉方说完，曹阳云立刻走上前，示意廉良才他们可以离开了。 “廉大人，请吧。” 本来就觉得亏欠于冉方的齐曹，此刻脸上的表情也出现了尴尬之色。 他连忙开口解释：“指挥使请息怒，我家大人确实真心诚意来寻求帮助的。” “为了这咸阳城中的事情，这几日大人夜不能寐，请指挥使看在我家大人一片赤诚之心的份上，不要计较他的一时口无遮拦。” 本来因为冉方被冤枉，曹阳云的脸色就有些难看了。 刚才廉良才那话中的嘲讽之意，他更是听得真真切切，心中对这主仆俩就更生气了。 现在自己家的大人已经让他们离开了，却还要跪在这里，求得一个肯定的答案。 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根本就是逼迫嘛！ 既然如此，那他肯定是要站在冉方这边的。 “你这人说话好没道理。” “廉大人勤政爱民，难道指挥使大人就是贪官蠹役吗？！” “那流光阁是指挥使开的铺子，就是为了给军中供给的，到了你们的嘴里怎么就成了贪官污吏了？！” “为了这些事情，我家大人也日日废寝忘食！” “真是寒了我家大人的心！” “当初你来求我家大人的时候，说廉大人是如何的优秀，如今却又说我家大人的不是，真是可笑至极！” 这话成功地让齐曹低下了头，一时间不知该如何面对冉方。 还有廉良才，也震惊地看着冉方。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冉方竟然能做出那等神奇之物，还开了流光阁那么金碧辉煌的铺子。 不过，他转念又一想，这咸阳城中怕是只有冉方才有这等魄力了。 想到自己刚才说的言辞凿凿的话语，他的双颊顿时成了通红之色。 只能抬起头，尴尬地看着冉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 看到这一幕，曹阳云的脸色才露出了满意之色。 他瞥了冉方一眼，再次挺直了腰背，恭敬地说道：“廉大人，请吧。” “指挥使还有其他的事情做，就不招待廉大人了。” 本来就羞愧难当的廉良才，此刻也不好意思再留下了。 他站起来，朝着冉方施礼，便转身离开了。 看他离开的背影，曹阳云撇撇嘴角，心中有些愤愤不平。 “大人，这廉大人还真有意思。” “说是来求人的，可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是在威胁大人一样。” “想当初那齐曹来求大人的时候，我也见过几次的，想不到竟也能说出这种话来。” 冉方倒不是很在意，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至于齐曹说的那些话，他倒是也能理解。 “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谁都能理解。” “这几日注意点咸阳城的动静，尤其是訾俊良的动向，还有朝中官员谁与来参加科举的人甚是亲密，都要盯紧一些。” “若是人手不够，你可以再雇些人，或者买些奴隶，但是要确保他们的忠诚，绝不能背叛亲军都尉府！” “否则，以死罪论处！” 现在流光阁的生意如日中天，除去基本的开销之外，其余的盈余都落入了冉方的口袋里。 所以，冉方如今的身价倒是要比顾家还高一些。 买一些奴隶，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事儿。 可这事儿落在曹阳云的耳中，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买回的奴隶，卖身契都在冉方手里，那这些人就不属于亲军都尉府了，而是属于冉方的私兵。 若是把这些人培养起来，那亲军都尉府日后可就是冉方的私堂了！ 想到这里，他心中竟然有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因为这是冉方对他的信任，不然如此重要的事情冉方怎么会让他做呢？ “喏！” “大人放心，此事奴才保证办得妥妥帖帖的！” 他便转身离开了，雄赳赳气昂昂地准备开始做一番大事业！ 尤其是想到自己的莽撞，还有把事情搞砸的郁闷，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接下来的事情了。 “齐叔，此事若指挥使不愿监管，那这咸阳城的安危该如何啊？” “若是咸阳城大乱，这大秦又该如何？” 齐曹此刻也不知该说什么了，他一直都觉得自己家大人不谙世事，一心只为百姓着想。 可却不承想，在恩人面前竟然也能如此口无遮拦，不经过调查便认定冉方贪污，这放在谁身上，怕是也难以释怀的。 “大人，不如明日带上谢礼，再来求求指挥使大人。” “指挥使心系天下，当初为了贪污案他都愿意助大人出狱，这如今为了百姓之事，相信他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本以为廉良才能够听进去，可他却摇摇头。 “若是他愿意，方才就已经说了。” “可他却将我赶了出来，这说明他心中还是在意此事的。” “还是去见见扶苏公子，想必他定不会推辞的。” 说完，他便迈步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齐曹跟在他身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也跟上他的脚步，准备去看看扶苏会不会管此事，不过他觉得不太可能。 毕竟冉方和扶苏的关系有多好，他也是看在眼里的。 二人来到扶苏府上，倒是比在咸阳狱受到的待遇要好一些。 而且在廉良才的眼中，扶苏府上的装饰倒是比冉方要低调一点，这让他感觉舒心了不少。 走进前厅时，门口的侍从还恭敬地朝二人点点头，才转身离开。 “参见扶苏公子。” 扶苏抬起头，看了一眼廉良才，想到之前在狱中冉方说过，官员性格直了些无所有，只要是心系百姓，那便算得上是好官。 刚好，这廉良才倒也算是这样的一人。 想到此，他对廉良才的态度倒是亲切不少。 “起来吧。” “廉大人今日来此，是有何事吗？” 还不等廉良才开口，就听到门外有一人走进来，也朝着冉方施礼道：“参见扶苏公子。” 说完，他便抬起头看到了廉良才。 二人对视的瞬间，脸上的表情同时露出震惊的神色。 “你？” ------------ 第155章 冉方之怒 震惊过后，眼中便流露出满满的欣喜。 廉良才不由得往前迈了一步，眼神不住地上下扫视了一番眼前的人，激动的神色溢于言表。 “甘兄，你何故在此？” 那人看起来也十分开心，不过因着在扶苏面前，他尽量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只是微微点点头。 “是，如今我在扶苏公子门下。” “倒是你，缘何来此？” 听到他的问题，廉良才有些尴尬地笑笑。 “为了城中的安危，特来请教扶苏公子的。” “如今咸阳城中涌入不少的黔首，都是为了科举制而来，属实有些难以管理，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来此。” 说完，他的目光落在了扶苏的身上，想要从扶苏那里寻求一个答案。 扶苏坐在那里，也听明白了廉良才的来意。 “甘浦，此事你以为该如何处理？” 甘浦跟在扶苏身边很短，很少能有机会参与一些朝中政务，都是在替扶苏处理府上的事情。 现在突然被这么一问，他竟还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又恢复了往日的淡定。 “启禀公子，此事关系到整个咸阳城，应当谨慎处理。” “可那些人又是为了科举制而来，便不能随意处理，否则会引起一些人的不满。” “所以，不如就将这些人集中起来，就像冉方公子提出的修书那般。” 闻言，廉良才跟着点点头，不过脸上还是有些为难之色。 抬起头，看扶苏似乎也没有面露喜色，他便直接开口说道：“若是人少，如此倒也合适的。” “可是，此番参加科举制的人，要比修书之人多上不少，而且即便是驿馆，这些人也时常为了各种小事而要争执一番。” “这么多人，若是放在一处，怕是会有些不妥吧？” 这个问题甘浦没有想过，毕竟此事他也不知全貌。 他低着头，一时间没有说话了。 见状，扶苏主动倒是开口了，他看着廉良才问道：“这科举制一事乃是由冉方提起的，你可有去寻过冉方？” “不如，先去问问他，想必此事他会有办法的。” 提起冉方，廉良才的脸上难得闪过了一丝尴尬。 向来他做事都是坦坦荡荡的，这还是第一次有些心虚的感觉。 即便扶苏和冉方的关系很好，是朝中上下都是亲，他也没有打算隐瞒此事。 就算是给扶苏呵斥，那他为了咸阳城的安危，也得受着。 他恭敬地朝着扶苏拱手行礼，并弯腰说道：“臣方才去过咸阳狱，也见过指挥使。” “哦？他如何说？” “臣……去了咸阳狱，看到那些精美的玻璃，以为是指挥使贪污所得，惹恼了他，所以……臣再询问此事时，并未有结果。” “贪污？！” 扶苏惊讶得差点站起来，他惊讶地看着廉良才，不知道他这话是从何而来？ 他用手指着廉良才，似乎想要从他口中得到一个答案。 “那流光阁都是冉方的，还有顾家的精盐也有扶苏的，他为何要贪污？！” “你！” “愚蠢至极！” “就连我这里的椅子都是冉方送的，他为何要贪污？！” “你！” 不管扶苏说什么，廉良才都是低着头，不做任何的辩解，那认错的态度倒是让人挑不出错来。 看扶苏说完了，他才开口说：“臣有罪。” “可此事关系重大，还是应该先把此事解决好。” “日后，臣定亲自去给冉方道歉，求得他的原谅。” 听他如此说，扶苏就知道冉方生气了。 虽然他没有见过，但是也知道以冉方的性子不是那么容易消气的人。 当初在牢中时，父皇见了冉方都是尊敬有加。 现在明明知晓冉方生气了，他还去找人家办事儿，他没有那么大的胆子，也没有那么大的脸。 “你随我入宫，面见父皇之后再定夺此事。” 说完，扶苏从椅子上站起来，迈步便离开了这前厅。 说完，扶苏从椅子上站起来，迈步便离开了这前厅。 从他的脚步也能看出来，此刻他的心中十分地焦急。 见状，廉良才也不敢耽误，给了齐曹一个放心的眼神，便急忙跟在扶苏身后离开了。 有扶苏在前，他们入宫的路倒是很顺畅。 来到章台宫门口时，就见到魏良站在门口。 看到他们过来了，魏亮疾步上前，朝着扶苏施礼道：“见过扶苏公子。” 扶苏点点头，朝大殿里看了一眼，小声问道：“父皇可是有事儿？” 自从赵高一事之后，嬴政处理政事或者与大臣商议重要事情时，都不会让魏良在跟前守着。 而且也不允许魏良参与任何事情，就算是有时会问他些问题，但是嬴政也总是会在心中计较一番。 这导致魏良做事很是小心，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说错话，就招来杀身之祸。 有时睡梦中，他把赵高一顿鞭尸，以解心头之恨。 “启禀扶苏公子，陛下在处理政事，便让奴才出来候着了。” “可否要奴才去通报一声？” 扶苏点点头，他做事向来是中规中矩。 “劳烦了。” 片刻后，魏良从大殿中出来，示意他们可以进去了。 扶苏这才带着廉良才，走进了章台宫。 此刻，他们两人的心中都有些忐忑，毕竟谁都知道陛下对冉方的重视，而且扶苏更知道那流光阁是为了军中供给才创办的。 嬴政放下手中的毛笔，缓缓抬起头，看了一眼两人。 “何事？” 廉良才身形往前走了一步，恭敬地朝着嬴政施礼后，把咸阳城中的难题说了出来，随后又把今日自己冤枉冉方的事情也说了出来。 或许一开始他心中还有些为难，可是说到后面他的语气越来越顺畅，似乎他只是冤枉了人，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陛下，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的。” “事关重大，还请陛下定夺。” 本来嬴政以为，扶苏带着廉良才来到章台宫，定然是咸阳城中发生了什么大事儿。 结果……却只是这么一件小事儿。 而且从扶苏的表情中，他看得出来，扶苏只是觉得现在冉方生气了，可能会对一些事情造成不好的影响，而扶苏更不是因为咸阳城安危心优。 “寡人的皇宫，何时成了你们躲灾避难之处？！” “咸阳城中的事务，应有咸阳令负责！” “若是咸阳令难以抉择，也有丞相、御史来处理，何时这种小事儿也要寡人过问了？” “扶苏，你以为呢？” ------------ 第156章 各怀鬼胎 扶苏想到了嬴政会生气，不过是因为冉方的事情，却没想到是因为自己办事不力。 尤其是方才嬴政那话中的意思，一字一句都是在责怪自己。 “父皇……冉方……” “够了！” 嬴政打断了扶苏的话，他都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竟然还在提冉方。 此刻，他心中不免对扶苏有了些许的失望。 不仅是对扶苏，还有这朝中的官员，有任何的事情都不是想着如何为百姓着想，而是想着如何能够处理之后，还不会牵扯到自己。 “扶苏，此事就由你负责！” “退下吧！” 扶苏还想说什么，却被嬴政一个凌厉的眼神劝退了。 从他入咸阳狱之后，好像已经不曾见过父皇如此生气了，就算是知道胡亥临阵脱逃的时候，好像也没有如此的生气。 “父皇，此事儿臣会想办法解决，请父皇不要生气。” 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他便转身离开了。 和廉良才站在大殿门口，他回头看了一眼关起来的大门，心中还有些疑惑，为何嬴政突然就生气了？ 难道就是因为惹怒了冉方吗？ 看来父皇对嬴政确实看得很重。 既然如此，那他便亲自去一趟咸阳狱，把此事解决掉。 想着，他便嘱咐廉良才道：“你先去寻一处住所，把没有住处的人先安置好。” “至于那些已经住在驿馆和客栈的人，暂时先不要处置。” “若是他们再起争执，就取消参加科举的资格！” 有扶苏这句话，廉良才便放心了。 他要的，其实也是这个结果，有了能够压制这些人的法子，就不怕他们再在城中闹事了。 “喏。” “臣这就去。” “只是……冉方的事情，怕是要等所有事情都处理好，才能亲自去赔罪了。” 扶苏摆摆手，此刻她的心中已经不计较那么多了。 而且刚才吩咐完廉良才之后，他脑海中突然闪过嬴政刚才的话，好像不用嬴政和冉方，他也能解决一些事情。 不过是因为习惯了询问，他自己便有时会担心做得不好该如何？ 现在自己能够解决事情了，他心中还有种欣喜的感觉，比之前得到嬴政的赞赏都要喜悦得多。 “放心吧，我会替你向冉方解释的。” “先生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你只要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就行了。” 说完，两人便分道扬镳了。 …… 此时，在刘邦的帮助下，胡亥已经来到了咸阳城外。 看着近在咫尺的咸阳城，他站在门口却有些胆怯了，不敢再朝前走一步。 刘邦也停下，跟在胡亥的身后，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也能感知到他的情绪。 “二公子，为何不走了？” “为了躲避追兵，这么多天您可遭了不少罪，现在终于回来，应该是开心的，您为何如此紧张呢？” 这段时间的相处，刘邦倒是和胡亥也熟悉了不少，说话的时候也稍微比之前多了几分随意，少了几分恭敬。 而胡亥对刘邦，也多了几分地信任。 尤其是在路上的时候，刘邦总是想着办法照顾自己，发现有秦兵追查的时候，他也能第一个发现，同时告诉他该如何躲避。 所以现在，他也没有打算隐瞒刘邦。 “若是父皇知道我私自回来，怕是谁生气的。” “而且，你也听说了，赵高已经被处死，这朝中能够护我之人已离开，怕是父皇和皇兄都不会放过我，到时我该如何？” “父皇从来就不喜欢我，若不是赵高总是替我在父皇面前说好话，怕是我早已身首异处了。” 这还是刘邦第一次从胡亥的嘴里，听到关于嬴政和扶苏的评价。 路上的时候，胡亥闭口不提咸阳城中的事情，只是问他这路上的风土人情，他还以为胡亥是为了享受路上的风景。 现在看来，他不过是为了躲避自己内心的煎熬而已。 “二公子且放心，陛下深明大义，不会迁怒于你的。” “你也是为了心中的正义，才会抛下泗水郡的一切回来。” “相信你如实禀告陛下，陛下不会计较的。” 听着话中的意思是宽慰，可胡亥总觉得听完之后心中更担忧了。 他只想着赵高已经不在了，却忘了他是偷偷溜回来了。 想必徐育文早就把消息传回咸阳城了，那他现在入咸阳，不就是羊入虎口吗？ “不行！” “我不能入咸阳，父皇知道一定会杖责我的！” 说着，胡亥还往后退了几步。 见状，刘邦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微笑。在胡亥转过头的时候，他的笑意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 他甚至还站在胡亥的角度，帮他提了一个解决的办法。 “二公子，不如我们先入咸阳看看。” “正好这几日入咸阳参加科举制的人不少，户籍查得不是很严格，可以直接进入也不会被人发现的。” “打听一下城中的事情，若是陛下并没有生气，你便直接入宫述职。” “若是与我们想得不一样，那在城中先暂避几日，等到陛下消气了之后，再入宫也不迟。” 听完，胡亥点点头。 这一路上，他也没有收到什么消息，只能是如此了。 “好。” “此事就按你说的办。” “那……我们走吧。” 说完，胡亥示意他先走，自己跟在后面就行。 刘邦也没有异议，毕竟他的户籍都是真的，只要说是来参加科举制，也不会有人询问的那么细。 不过他心中却乐开了花，毕竟终于要实现自己的目标了，如何不兴奋呢？ 其实他早就收到消息，咸阳城中要举办科举制，这对他一个寂寂无名的亭长来说，那就是天下掉下来的馅饼。 他能不接着吗？ 而胡亥突然出现，更是告诉他，这个馅饼他吃定了。 现在走到了咸阳城门口，只需一步他就能光明正大地走进咸阳城，甚至不需要参加科举制，就能为自己谋一份更好的“差事”。 可现在他让胡亥进了宫，定然不会记得自己。 若是朝中一直找不到胡亥开始紧张了，他再让胡亥出去露一面，那陛下定然会赏赐他的。 到时候，这朝中的官职，还不是任他挑选？ 想着，他便挺胸抬头朝前走去。 ------------ 第157章 再见赵高府邸 和刘邦想得一样，这几日进城的人太多，门口的侍卫对他们这些人已经没有了盘问的欲望。 虽说态度也算不上好，但也正中他的下怀，方便他将胡亥带进去，还不惊动城中的那些人。 一行人进城之后，为了不被发现，胡亥也不敢回到自己的府邸，只能任由刘邦带着他去找间客栈歇息。 可谁也没有想到，所有的客栈都已经住满了人。 不仅如此，有些地方连柴房都住了人，就这也还有不少的人涌入咸阳城，这简直是让胡亥大开了眼界。 他看着刘邦和客栈老板交涉，自己站在原地心中却想着，他乃堂堂大秦的皇子，怎么能与那些粗鄙之人为伍呢？ 想着，他便转身就离开了客栈，只留下刘邦还在那里想办法让老板通融一下。 “公子……” 跟在胡亥身边的小厮，见状回头看看刘邦，见他还在和客栈老板诉苦，一跺脚也连忙也跟上了胡亥的脚步。 听到声音的刘邦回头，就看到了胡亥出门的背影，他也顾不上说话，追上了胡亥，心中有些憋闷地问道：“公子，为何离开了？” “方才那老板，就要松口了，说不定我再说几句，他便愿意找一间屋子给我们住了。” 胡亥并没有感谢他的意思，反而有些埋怨地看了一眼他。 “让我住柴房？！” “这一路上的苦难我都忍了，可入了咸阳城还要如此，我不愿意！” “实在不行，我便偷偷回皇宫，只要不让父皇知道便行了。” 说着，他便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 只不过，他的脚步却没有很急切，很明显能看得出来他的迟疑和纠结。 刘邦默默地叹了一口气，也只好跟上了胡亥的脚步。 正在两人走出十几步的位置，却看到有人群都朝着一个方向走去，嘴里还说着有住的地方了，看样子这些人也都来参加科举的。 见状，刘邦立刻上前拦住了胡亥，小声说：“公子，要不我们也跟过去看看？” 本来回皇宫，也是胡亥万般无奈的选择，现在既然有新的法子，那他自然也不会拒绝。 于是便听从刘邦的建议，跟着人群的方向走去。 走到一处高门大院前，门口站着一排侍卫，还有大门旁边贴着一张告示。 大意就是，来参加科举的人，都可以免费住在这里，可若是在这里故意挑起争端，便取消参加科举的资格。 还有一些住在这里的注意事项，都是要规范他们的行为。 虽然条条框框有很多，但是也有不少人着急地想要挤进去，生怕自己没有住宿的机会。 可是胡亥站在那里，眼神紧紧盯着门口的方向，双手紧握成拳，喘着粗气。 “为什么？” “这是为什么？” 离他最近的刘邦，第一时间就听到了胡亥的话，转过头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公子，什么意思？” “这是……赵高买的府邸……我曾来这里玩耍过，他对我真的很好。” 这话中的语气，听得出来他真的很痛心，也能感觉到他的疑惑，不明白自己只是出去走了一遭，怎么回来就变成这样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若是先生知道他的府邸会变成这样，心该有多痛啊。” 一路走来，还是第一次听胡亥说这么文艺的话，这让刘邦也有些侧目。 而站在他们身侧的人，听到这话顿时心中就有些不满了。 甚至有一人，怒目圆睁地看着胡亥，指着他问道：“竟然替赵高那种奄人说话！你是何人？！” “莫不是他的同党？！” “还是那赵高贪污时，也给你分了一杯羹？！” “就你这种人，也要与我等一同参加科举，入朝为官？简直是耻辱！” “滚出去！” 他的声音太大了，周围的人都开始注意到了这里的动静，也都纷纷叫嚣着，让他们离开这里。 “滚出去！” 胡亥何时受过这种侮辱？！ 他立刻就要与那人争执，却被刘邦挡下来了。 刘邦转过头，拱手朝其他人道歉，道：“各位，我这位朋友一时口无遮拦，还请各位赎罪，他若是和赵高同谋，也不会今日来此了。” “你们说是不是？” “现在这房间也就那么几个，若是把时间浪费在这里，一会儿进去可能就住不上了。” “不如先住下，有什么问题以后再说？” 听到这话，人们纷纷回过神来，连忙朝着宅院跑去，生怕自己住不上好的位置。 刘邦也松了一口气，拦着不情不愿的胡亥一起进去了。 而在这里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就连从这里路过的扶苏，也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 扶苏本是准备去找冉方的，路过这里却听到有人在此闹事，他本来是准备过来安抚一下的，却没想到被人化解了。 远远地看了一眼那个方向，便让车夫离开了。 来到指挥使府邸的时候，他就看到曹阳云正带着人，搬着一些东西从府里出来。 而曹阳云的嘴里，还在说一席话。 “都注意着点，这可都是宝贝，要是摔坏了，你们都赔不起。” “小心点，千万不能磕了碰了。” 他抬起头，就突然看到站在那里的扶苏，连忙上前朝着扶苏行礼，“哎呀，扶苏公子怎地站在这里？” “快快请进，我家大人在前厅等着你呢。” 这话里的语气，让扶苏有些熟悉，同时也带着一丝厌恶。 “曹侍卫，什么时候你也成了宦官了？” “这说话的语气，倒是比魏良，还要惟妙惟肖些。” “啊？”曹阳云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扶苏也有这么一面。 他刚要解释，自己不过是嘴碎了些，也是为了更好的替冉方做事，就看到扶苏已经迈步进去了。 只留下他站在原地，轻轻给自己嘴来了一巴掌。 “让你嘴碎！” 说完，他又指挥着正在干活的人，大声说道：“都干活麻利点！” “要是不小心磕了碰了，老子把你们的皮剥了！” 听到他的大嗓门，走进院子里的扶苏脚下一顿，又淡定地朝着前厅的位置走了过去，仿佛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 第158章 争宠 走进前厅的时候，扶苏远远地就看到冉方正坐在那里喝茶。 桌子上放着一个小巧的煮茶锅，空气中弥漫的茶香，倒是比他之前闻到的要清香不少。 在旁边的椅子上，还坐着两个人，一位是刚刚与冉方达成合作的融明，还有一位是与冉方关系交好的顾宗民。 两个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扶苏远远地就感觉到了，可冉方像是没事人一样，仔细地看着自己壶里的茶。 看到扶苏过来了，那两人同时起身。 “参见扶苏公子。” 扶苏点点头，也像是没有感觉到他们之间的氛围，把目光落在了冉方的身上。 “先生，这是在煮茶吗？” “为何那味道，与我之前闻到的都不一样？” 冉方这才抬起头，神情有些欣喜地看着顾宗民。 把架在火炉上的水壶拿起来，倒了一杯茶递给了扶苏。 “先尝尝味道。” 接过一杯茶后，扶苏坐在了离冉方最近的椅子上。 学着冉方的样子，先将茶杯放在鼻子下边闻了一下，随后才用嘴抿了一小口。 他的眼睛瞬间就亮了，不可思议地看着冉方说道：“这是茶？！” “这茶有一点点的苦涩，味道在舌尖上散开，倒是有一种清新而爽口的感觉，还有一种淡淡的草香，和之前的茶完全不同！” 这个评价倒是中肯，冉方也喝了一口，放下了茶杯。 “确实如此。” “这便是让徐大人，托人从泗水郡送回来的茶。” “还是这种茶香沁人心脾，有一种置身于绿色的大自然中的感觉，让人回味无穷。” 听到这话，扶苏也想起来，当初徐育文要去泗水郡赈灾的时候，冉方有提到过要买些当地的茶。 这件事他都忘记了，没想到这徐育文还真的拿回来了。 “那真是要恭喜先生了，得偿所愿。” 说着，他将茶杯放下。 看冉方此时的心情不错，他也不好提起廉良才的事情，反而把目光转向了坐在那里较劲儿的两人。 “不知顾家主和融家主在此，是为了何事？” 相对于融明，顾宗民和扶苏的熟悉程度要更高一些。 他笑着主动说道：“启禀扶苏公子，今日我来此是为了送茶给先生的。” “当初先生说完之后，我便将此事放在了心上，亲自派人跟着徐大人和胡亥公子一起，也去了那泗水郡。” “在赈灾事情稳定之后，便开始寻找先生所说之物，不承想还真的被我找到了。” “于是便快马加鞭送回咸阳城，这不，刚刚拿到我就亲自给先生送过来了。” 说完，他还挑衅地看了一眼融明。 这几日他的事情有些多，本以为四大盐商入咸阳，也只是决定关东以外地区的生意归属。 谁能想到，他只是几日不见，这融明竟然忽悠着冉方，将流光阁的生意给他了！ 真是叔能忍，婶婶都忍不了了！ “不知道，融家主坐在这里，是不是也有什么东西要呈给先生？” “若是没有，还是趁早离开咸阳城比较好，省得让人笑话。” 被点名的融明，脸上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是用满含笑意的眼神，一直看着顾宗民。 等他说完后，他才开口：“那倒是没有。” “今日只是来给指挥使送账本来的，这段时间不仅是那些玻璃器皿都卖出不少，就连这椅子也深受人们的喜爱。” “赚了一些钱，今日我特意来送给指挥使的。” “银钱都放起来了，这些是账册，请先生过目。” 说完，融明站起来，将账本放在了冉方的桌案前。 顾宗民的脸上还是一副不屑的表情，他可是听说过，流光阁里的东西，售卖都不会超过二十件。 而且，每次摆出来的东西，都会很快销售一空，所以留给融明的东西根本就不多。 他就不相信，融明卖出去的东西，能有他的精盐赚得多。 同时他也看到冉方展开账册，看了一眼上面的数额，脸上没有丝毫欣喜的表情。 片刻后，却听到冉方说：“十万金，还不错。” “那些器皿可以暂时减少些销售，可以把桌椅先卖出去。” “尤其是咸阳城中的数量，可以适当地增加一些。” “十万金？！”顾宗民听到这个数字，惊讶地大呼了一声。 他转过头，就看到了融明那挑衅的眼神。 这更令他生气了！ 他是真的想不到，这个融明竟然能比他还受冉方的信任。 “先生，流光阁的玻璃物品，不是只卖二十件吗？” “为何融家主能卖这么多？” “会不会对流光阁的口碑造成影响啊？” 这话中的意思，就是在说融明造假。 这融明如何能忍，他们都是替冉方做事的，本就是竞争关系。 若是在这里落了下风，让冉方把生意都给了对方，谁也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顾家主这话是何意？” “看来顾家主也没了解过，这流光阁里的东西可不止一两种，如今怕是有二十多种了。” “除了开始那几件，其余的都有上百件，除了在流光阁里摆出来的几十件，其余的都被我运出去卖了。” “还有那些桌椅，更是要让咸阳城中每家每户都要有，自然做得更多了。” “我可知道，就顾家小少爷顾思源，就买了十张桌子和五十把椅子，怕是已经摆在顾家了吧？” “还要感谢顾家呢，给流光阁送了六百多金。” 两人说话互不相让，倒是也让扶苏明白了他们之间的事情。 他明白，当初顾家与冉方的合作，很大程度上是父皇和李斯他们促成的，即便是顾家向着冉方，可本质上还是要听命于皇家的。 可融明就不一样了，这是冉方自己选择的人，是完完全全听命于冉方的。 就连他，不到最后的时候，也不知道融家是冉方选择的那个人，由此可见冉方对此事的在意程度。 这说明，冉方心中还是不喜他们皇家，甚至也不愿意信任他们。 如此，他想要劝诫冉方的事情，也张不开嘴了。 “先生的生意，做的确实不错。” “真是令扶苏佩服。” 冉方点点头，看着扶苏问道：“你来寻我，还有其他的事情吧？” ------------ 第159章 为入门先裁人 扶苏看了看左右两边坐着的顾宗民和融明，想要说出口的话也知道该怎么说了。 倒是顾宗民，看出了扶苏的意思，站起来躬身施礼道：“先生，这茶已经送到了，那我便先离开了。” “日后先生若是有什么事情，差人吩咐一句，我定及时前来。” 说着，他看来一眼坐在那里理直气壮的融明，示意他也可以离开了。 可惜融明像是没有看到一样，直接转过自己高傲的头，等着冉方的吩咐。 那动作明显在说，指挥使没有让我离开，那我便不离开。 看他如此无赖的模样，顾宗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自己先离开了。 “扶苏公子，先生，在下告辞了。” 这一动作，倒是引起了扶苏的不少好感，他看着坐在他对面的融明，心中顿时涌上了一股无名火。 当初他听说这人很是胆小啊，现在怎么如此没有眼力见儿呢？ “融家主，还有事儿吗？” 闻言，融明很淡定地摇摇头，目光转向了冉方，似乎只是在等着冉方的吩咐。 这一举一动，丝毫没有把扶苏放在眼里的意思。 不过，他也不太敢和扶苏硬碰硬，主动开口询问道：“指挥使，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冉方已经感觉到扶苏的不爽了，他挥挥手，示意融明可以离开了。 见状，融明才起身离开了。 临走的时候，他也恭敬地朝着扶苏行礼。 “扶苏公子，告辞。” 等他们都离开之后，冉方目光灼灼地看着扶苏，不明白他为何非要把他们让他们都离开后，才愿意说。 “好了，有什么事儿？” “说吧。” 说话的时候，冉方的身子缓缓靠在身后的靠背上，表情慵懒地看着扶苏。 见他好像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心情也还不错，他这才想了想开口说道：“近日，廉良才来寻过你。” “听说，和你闹了些矛盾，我特来替他求情的。” “他性子直了些，可在为民方面，却没有丝毫的问题。” “这几日城中的人数增加了不少，对城中的百姓也造成了影响，所以他才来找你的。” “不过，此事我已经解决了，那些来参加科举制的人都安排了住所，相信这段时间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冉方点点头，廉良才从咸阳狱出去，直接去找扶苏的事情，他已经听说了。 他也知道，他们又从皇宫出来，廉良才便下令让手下的人把城中无住所的人，都安置到一处住宅处。 现在看来，这个方法倒是扶苏告诉廉良才的。 “嗯，不错，你倒是会思考了。” “廉良才那几句话，我并不放在心上。” “清者自清，若是因为他一句话我便要生气，那你也太小瞧我了。” “而且，我若是你，现在就不会来找我解释，应该想办法和那些黔首好好解释一番，不然他们若是在城中闹起事儿来。” “怕是一个小小的咸阳令，控制不住那些人的。” 听到这话，扶苏明显愣了一下。 有些疑惑地看着冉方，似乎不明白他为何会这么说话？ “先生，你这是何意？” “既然他们无住所，那我替他们寻一处宅子，可还有错？” “为何他们会闹事？” 看他如此清澈且单纯的眼神，冉方笑着摇摇头。 他顿了顿，看向扶苏的眼神十分和蔼，就像是在看一个晚辈。 “看来在咸阳狱的那段时间，你还是没有学会站在他人的角度思考问题。” “圣人说过‘闻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 “本来那些人都是来咸阳参加科考的，可是有的人能够住在干净的客栈，有的人只能住在简陋的柴房，这是因为他们来的时间早晚，或者家境的原因造成的。” “虽然有的人心中愤懑，但也不会做出什么太过分的举动，甚至还会在心中埋怨自己。” “可是你突然为他们提供了一个新的住所，还是一处富丽堂皇的宅子，那些没有住所和柴房的人，定然也会纷纷去找个好的地方。” “可宅子就那么多，而且里面的房间也大小不一，人们就会有比较，有落差感，甚至住在客栈的人也会思考，是不是住在豪宅的人，就能够离成功更进一步？” “到时候，这些人若是都闹起来，你该如何处置？” “就凭你一句闹事取消资格吗？！” “到时还有人来，那宅子已经住不下了，你又该如何处置？” “难道要把这咸阳城的空宅子，都要给这些人住吗？” 扶苏本意是解决他们的疾苦，却没有想过会因为这件事而引发如此严重的后果。 在他看来，朝廷愿意给他们一个住所，这些人就应该感恩戴德了，谁还会闹事儿呢？ 可是听冉方这么说，他又觉得十分有理。 “可是先生，此事已经说出去了，该如何是好？” “若是现在把那些人都赶出去，怕是会引起更严重的后果吧？” 这一次冉方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点点头说道，“不错，会思考了。” 扶苏此刻辨别他话里的意思，心中有些急切地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先生，此事该怎么办啊？” “科举之事，父皇十分重视的，此事万万不能出了任何的岔子。” “尤其是百官都不喜此事，觉得这会威胁到他们的利益，都等着看这件事最后能有个什么结果。” “请先生出一妙计，解决此番危机。” 说着，扶苏便站起来，等着冉方给他一个答案。 看他态度如此诚恳，冉方也没有了要刁难他的意思。 而且，这件事毕竟是他提出来的，朝中大臣的想法他也能够感觉得出来。 当初他在咸阳狱时，有不少的人来此寻他，哪怕一件小事儿也想要从他这里得到一个答案。 可是如今呢，除了认他为师的淳于弦不时来请教些问题，那些经常给他送吃的人，已经好久都不曾见过了。 怕是都在暗中，等着看此事的笑话的呢。 “我听说，此番来咸阳城的人，以关东的人数居多。” “尤其是附近郡县的人，竟有的人扔下农忙，就急匆匆地想要在此占一席之地。” “所以，可以在参加科举前，先进行一次筛选，首先可以把那些不会识文断字的人请出去。” “其次就是，在这段时间有欺软怕硬、恶语伤人行为的人，也都让其离开，毕竟为官就是要人品够好。” “第三，我听说有些地方的小官，也纷纷赶来，这不仅会造成那些地方的失守，也会影响此次科举的不公。” “把这三条贴出去，想必就会减少一大部分的人数，到时他们该如何安置，要简单许多。” “你以为呢？” ------------ 第160章 信息网的雏形 得到解决办法的扶苏，便急匆匆离去了。 他甚至都没有想过，为何冉方会知道这么多的事情。 等他离开后，冉方把目光转向了站在那里的曹阳云。 “吩咐你做的事情怎么样了？” “启禀大人，那些模具都已经放到勤宁谷，匠人也都跟着离开了，按照先生的意思还买了一些人，让他们学习技术，日后就由这些人来做东西。” 冉方满意地点点头，现在流光阁的生意越做越大，他那院子已经不能满足那么大的生产量了。 正好，在调查咸阳城中具体情况时，曹阳云正好发现了一处十分幽静的地方，本来是想要让冉方用作别院的。 后来，冉方觉得地势正好，日后他还要做些茶具、艺术品，不如就用来做自己秘密工厂，正合适！ “好，此事你和融明负责，不可出现半点差池。” 这是要把管家的大权交给自己啊，曹阳云立刻表忠心，十分严肃地说：“请大人放心！” “大人属下还有一事不明，请大人赐教。” “如今朝中的官员，大多都不愿意掺和到这件事情来，那咸阳令为何要赶着上前？” 冉方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倒是没想到这个曹阳云，对朝中的事情也如此重视。 看来这个人，倒也是可堪大用之人。 “廉良才想必你也调查过，他也是出身贵族，只不过与朝中那些人相比，他的家族可谓是微不足道。” “自他为官之后，官位低微，不仅没有替家族谋利，还因为他的为人让廉家处处受限，遭人打压。” “这种事情压在他的心里，他怎么可能没有恨呢？” “所以这个科举制的事情除了陛下，若说谁最想看到它成功，怕是就数廉良才了。” “人心都是自私的，没有人会真正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人，把自己处于危险之中。” “况且，这件事若是处理好了，陛下定会嘉奖于他，说不定那功名富贵日后都是他的了。” 听到这话，曹阳云眼中明显流露出一丝不可思议的神色。 但是又容不得他不信，毕竟冉方说的话就没有错的。 “那刚才您说的第三条，也是担心朝中有人会插手此事吧？” “为何不直接告诉扶苏公子呢？” “呵呵，”冉方嘴角露出一抹笑意，那笑意不达眼底，却有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味道。 “扶苏为人太过正直，不然他也不会替廉良才来道歉。” “可就是有人看中了他的这个品质，所以才会利用他，若是此事明着告诉他，他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到时候落入别人的陷阱里，那就得不偿失了。” 曹阳云点点头，心中顿时了然，看来这扶苏在冉方的心中，还是不一样的。 日后他做事的时候，也要注意着扶苏的动向，能够及时禀告给冉方。 “喏，属下明白了。” “还有一事，大人让属下盯着那黄石公，这几日确实发现了问题。” “属下派人发现，有一人偷偷潜入蒙中郎府上，偷偷见过黄石公，而且此人年岁较大，与大人所说的张良年龄上对不上。” “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是出来的时候，那人脸上的神情倒是很欣喜的样子，我们的人跟着的人来到一处私宅，里面应该还有其他人，至于里面的情况就不清楚了。” “而且那人离开后，黄石公竟主动去见了蒙中郎，不知说了什么，反正两人之后都很是开心的样子。” “此事要如何处理？” “要不要把蒙中郎请过来，询问一番。” 自从黄石公入咸阳之后，蒙毅就一直把他关起来，虽然没有放入大牢，但是也在府中监管甚严。 而黄石公好像也十分淡定，丝毫不提及张良的事情，但是也不会回答任何的问题，更别说主动去见蒙毅了。 既然发生了这种事情，那就一定是和张良有关，或者说那个人本就是张良派过去的。 这次科举，对于张良来说绝对是难得的机会，他一定不会放过的。 只是不知道他们的办法是什么？ 但是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在科举之前，张良不会轻举妄动的。 “不必。” “让人把那个私宅监视起来，每日进出的人也都要记清楚，若是发现有可疑之人，也都盯紧了，不能出丝毫的差错。” “还有，派人混进蒙毅府上，最好是能够靠近黄石公，我要知道他这段时间会不会出手帮助张良，只要他一动，那就有把柄了。” 前面的事情都好说，但是要找人混进蒙毅府上，这对曹阳云来说有些为难了。 “大人……这要如何做啊……要是被蒙中郎发现了怎么办？” “倒是怀疑到大人的身上，该如何是好？” 冉方看着他，这段时间曹阳云倒是进步了不少，买回来的死契仆人也都调教的不错。 不过，有些事情做起来还是缺乏一些经验。 “找些脸生的人，最好是放在人堆里不起眼的人，卖进或者送进他府上，甚至是送菜的每日去府上转转都行。” “只要是能以不会被怀疑的方式，混进他的府上就可以，切记要挑选机灵且忠心的，这些人一定要给他们多些银钱，解决他们的后顾之忧。” “你要记住，只有随时随地都能收集到想要的消息，才能够真正做到百战百胜。” “不然，在这种遍地是官员的地方，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丢掉了自己的性命，所以不仅要自己做事小心谨慎，还要随时关注别人的想法，才能实现最大的目标。” 曹阳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虽然冉方这些话的内涵他不太明白，但是也知道冉方是在教他做事，所以他听得很认真。 而且如何把自己的人混进去，他也有了自己的想法。 这段时间为了买仆人，他可没少和那些牙人打交道，那些牙人中的门道他可是知晓得一清二楚，也听说了一些商贾和官家买人的小心思。 若是他能找一牙人为自己所用，那把人送进蒙毅府上，还不是手到擒来吗？ “喏。” “属下明白了，这就去安排。” “这几日属下还听说了一事，好像是在咸阳城中，有人看到胡亥公子，也不知道真假，大人要不要禀告给陛下？” ------------ 第161章 有人故意陷害！ 冉方想了想，胡亥既然偷偷回来，还不被嬴政发现，那自然是有其他人相助，不然就胡亥那个脑子，是做不出来这种事情的。 “不必。” “此事谁都不要说，盯着胡亥，看他回来是想要做什么？” 曹阳云点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而那边扶苏得到了冉方的指点，觉得非常有必要将此事实行下去，只不过要好好计划一番，若是引起那些人的反感，怕是会弄巧成拙的。 可还不等扶苏想好，如何要开始把冉方说的办法实行下去，他就收到了些不好的消息。 这日他正在府中处理事情，就见甘浦朝他小跑过来，脸上的表情十分的急切。 “公子，出事儿了。” “本来那些人都已经安顿好了，也不知道是谁开始传出消息，说被咱们安顿的人，就是廉大人和您门下的人了。” “那些住在客栈的人，听信了这些谣言，也都要住到那边去，现在已经有不少人开始朝着那边去了。” 听到这话，扶苏再一次感叹冉方的神机妙算。 不过，他也在心中也思考，这些人能够这快反应过来，怕是背后有人在推波助澜吧？ 只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还是要把这些人都稳下来，绝对不能出现任何的差错。 想着，他立刻吩咐赶马车的人，“速度快一点！” “喏！” 说完，马车夫扬起手中的鞭子，打在马背上。 “驾——” 一眨眼的工夫，扶苏坐着马车来到了翰墨山庄。 这个山庄的名字还是扶苏起的，本意是希望来这里的人，能够谦卑地学习，做到才华横溢将来成为朝中最强硬的羽毛。 可没想到，自己的宏图还未开始，就已经有人在暗地里下狠手了。 他掀起马车帘子的一角，就看到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这些人的嘴里都在叫嚣着，他们也要住在这里。 “凭什么我们不能住？！” “就是！” “请廉大人出来！” “廉大人主持公道！” 看来，廉良才的名头，倒是在这群人中很响亮。 既然如此，那扶苏也就没有直接下去，他倒是要看看这廉良才会如何处理此事？ 坐在马车外的甘浦，看到这一幕心中十分着急，他忍不住开口问道：“公子，为何我们不过去？” “廉大人性子刚直，怕是会惹恼了那些人的。” 这个扶苏是相信的，不然廉良才也不会得罪冉方了。 看着从翰墨山庄里缓缓走出的廉良才，扶苏还是坐着没有动。 他学着冉方的姿态，也慵懒地靠在马车上，然后用高深莫测的语气说：“不急，再等等。” “那些人这么快收到消息，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聚集在此，定然是有人在背后的。” “就是不知道，那背后之人，针对的人廉良才，还是父皇呢？” “所以，我就是要看看，若是廉良才能把这件事处理好，那就说明是针对他的，而且我也可以在父皇面前替他美言几句。” “可若是他处理不好，那我就要好好考虑一番，此事该如何告知父皇了。” 不得不说，现在的扶苏要比之前圆滑了不少。 而且做事的时候，也多了一些思考。 可能是甘浦也第一次见扶苏这样，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而此时的廉良才，看着站在门口的那么多人，心中也猜测着背后之人是谁？ 平复了一下心情， 他往前走了几步，隔开了挡在他面前的侍卫。 “各位想必都听说了，这翰墨山庄只是为了给各位寻一住所，若是各位在城中无居之地，自然也能来此暂住些时日。” “可据我所知，各位大多都是在城中已有了住所，不过是听信了谣言，才会在此闹事的。” “各位大可放心，不管各位住在何处，都是一样的待遇，不会因为住处不同在科举有任何的优待。” “请各位都离去吧！” 这些人早就已经相信了谣言，不然他们也不会来此处找说法。 所以，在听到廉良才这些话时，不仅没有人离去，反而有人面露愤怒之色。 “既然如此，那让我等也住在此处如何？！” “这山庄如此大，让我们住进入又不是碍事！” “就是！” “我们也要住！” 有一个人开始呐喊，就会有其他的人也都开始叫嚣，生怕自己的“利益”被侵害。 廉良才脸上的表情此刻更难了，他的目光盯着刚才第一个说话的那个人，随后示意身边的侍卫，一定要把此人盯紧了。 看人们的情绪被调动起来了，他不得不扯着嗓子喊：“各位！安静！” “这山庄里的房子就那么多，怎么能住得下这么多人？！” “日后说不定都是要成为同僚的人，各位不如退一步如何？！” 在廉良才说完之后，还是刚才第一个说话的人，立刻高声说道：“不行！” “他们住的，我们为何住不得？！” 立刻就有人开始附和：“对，他们住得，我们就住得！” 声音一浪高过一浪，把廉良才后面说出的话，都淹没在了人声鼎沸中。 见状，廉良才把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马车上。 他收到消息的时候，就已经派人传信给甘浦，让他尽快把扶苏带过来主持大局。 可没想到，扶苏来了之后竟然没有过来，反而是站在远处看他如何处理此事。 要知道，当初这法子就是扶苏提出来的，现在出事了竟然躲在背后，这让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觉得扶苏不是这样的人啊！ 无论如何，今日他必须把这些人安顿好，不能让他们在城中出了事情。 他站在那里，等着这波叫嚣声降下去，才又开始高声说道：“各位此言差矣。” “这门口的告示贴着，这里只收留来参加科举，却又无住所之人。” “而且这里有官兵把守，没有任何的官员会来此，各位难道还不相信吗？！” “关于那些谣言，我也已经听说了，这都是莫须有的污蔑，若是真的有这种事情发生，那陛下也不会举行此番科举了。” “况且当时入住这翰墨山庄之人，都是些苦难之人，如此的选择完全没有理由！” “各位不要被他们迷惑，做了别人手中的刀，若是因为此番闹事儿，陛下一怒之下取消了这次科举，各位要如何啊？！” 听到这话，确实有人在认真思考，好像这话说得也没错。 而且这最后一句话，那是明晃晃地威胁了。 他们本就都是为了科举而来，如果因为自己的一时鲁莽，失去了这本来的机会，该如何是好？ “大人此番话，可是为真？” “那是自然！本官绝不说假话！” 本来人们都开始相信了，刚才说话的人立刻急了，他高声问道：“可我却听说，胡亥公子就住在这山庄中！” “大人要如何解释？！” ------------ 第162章 嘴硬不硬？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坐在马车里的扶苏也都愣住了。 这个事情没有人收到消息，而且寻找胡亥的人也没有传回消息，怎么他就突然出现在咸阳城了呢？ 廉良才听到这话，眼神看了一眼扶苏所在的方向，只见甘浦朝他摇摇头。 顿时他心中就有了底，说明这不过是那人的污蔑罢了。 于是，他又挺起了脊背，目光扫视过在场的所有人。 “众所周知，胡亥公子正在泗水郡赈灾，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咸阳城中？” “这怕是有心人的污蔑吧？” “本官倒是想问问，这个消息你是从何得来的？可有什么证据？” 当初胡亥和徐育文出发的时候，也算是声势浩大，而且一路上也走了不少的地方，大多数的人也都收到了这个消息。 现在廉良才问起来了，他们也在人群中，寻找刚才说胡亥在这里的人。 可是那人又怎么敢说呢？ 他不也只是拿人钱财才在此说话的，若是把背后的人说出来，怕是他会死无全尸的。 此刻，他只好低着头，生怕有人会指出他来，甚至尽量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看已经没有人说话了，廉良才淡定地点点头，他的目光从那人的身上收回来。 “各位也看到了，刚才说话的人此刻不敢再说了，这就足以说明他是故意挑起争端的。” “希望各位不要上当，这不过是有心人的手段罢了。” 见状，在场的人也都跟着点头。 他们当初过来，也是受人蛊惑，现在挑事儿的人已经不在了，那他们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呢？ 一时间，开始有人准备要离开了。 那个一直说话的人，还想要接着说什么，却突然被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两个人，捂着他的嘴悄悄带他离开了这里。 一直在关注着他的廉良才，眼神正紧紧盯着那个人，就突然被混乱的人群扰乱了视线。 等他再看过去的时候，已经不见了那个人。 他心中想着那个人的样子，想着回去要好好查查！ 一定要被背后的人揪出来！ 越过层层人群，他坚定的步伐朝着扶苏的方向走过去。 站在马车外，他恭敬地朝着扶苏施礼：“见过扶苏公子。” “嗯，上来吧。” 踩着一旁的脚凳，廉良才小心谨慎地走上马车，坐在扶苏的对面。 刚刚坐定，他就开口说道：“扶苏公子，刚才那些人说的话想必都已经听到了。” “这绝对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刚才那个人臣已经让人去找了，一定会把此事差个水落石出！” “可是……这翰墨山庄已经要住满了，还是一直有人要来，迟早这些地方会不够的啊。” “到时候，又该怎么办？” “距离科举还有一段时间，这么多人的吃食……怕是臣地衙门也负责不起啊。” 这一次，扶苏脸上的表情倒是一脸淡定，丝毫没有被问题难道的样子。 他从袖中掏出一个折子，上面满满都写着字。 这是他根据冉方提供的那些办法写出来的，上面又增加了一些细节。 “你且看看，此法可行否？” “若是照此施行下去，怕是这科举的人就能少一半。” “不过，此事还是要好好斟酌一番，绝不能有任何的徇私舞弊。” 廉良才双手接过，仔细翻看着上面写的内容。 他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扶苏，似乎想不到扶苏竟然已经想到这么多事儿了。 虽说他从来不屑巴结高官，但是扶苏这几次的表现，确实足以让他发自内心地敬佩了。 “公子如此深谋远虑，真是令臣佩服。” “既然公子已经有了法子，那臣便安心了。” “可这提前选拔之事，要何时开始呢？” “若是稍有差池，这些人怕是会集体闹事儿，到时更不好处理了。” 这个事情扶苏也想到了，在看到那些人能够如此集中的时候，他突然就明白冉方说的话了。 “无妨。” “这几日先把公告贴出去，给他们一个准备的时间，以彰显我大秦的公平正义。” “同时要传出消息，五日后开始第一次比拼，失败的人便可直接离开咸阳了。” 这个时间对廉良才来说，其实还是有些紧张了。 毕竟这段时间以来，咸阳令衙门已经拿出不少的银钱了，要知道他和太仓丞的关系也不好，每次领饷钱的时候都要被为难一番。 现在他再继续垫钱，怕是要成为第一个因为没钱的衙门了。 不过，他也不好意思说出拒绝的话，只能为难地点点头。 “喏。” “臣还有一事，方才那人说胡亥公子在翰墨山庄中，此事是真是假？” “刚才那么多人都听到了，怕是会有人去调查此事，若是真的在山庄中，臣好及时将胡亥公子安顿好，不给人留下话柄。” 这一次，扶苏想了一下，神情顿了顿。 “此事我也不知。” “我会派人去调查的，若是发现了胡亥的消息，第一时间会将他带走，你不用管此事。” 没想到就连扶苏也不知道，廉良才这一次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过，既然扶苏说此事由他负责，那自己也就不操心了。 “喏。” “若是无事，那臣便告退了。” …… 咸阳狱。 收到消息的曹阳云赶过来，就看到手下押着一个看起来瘦弱的小子。 那小子的眼中，满满都是恐慌，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被抓过来。 在看到曹阳云的时候，还挣扎起来。 “大人！小人冤枉啊！” “我什么都没做，大人放了我吧！” “我给您磕头了！放了我吧！” 在求饶的时候，脸上鼻涕一把泪一把，看起来格外地真诚。 可是曹阳云知道，这人绝对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 他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跷着二郎腿看着眼前的人，挥挥手，“把他拉过来！” 立刻就有两人，把那人拉过来，让他的脸对着曹阳云。 “说吧，你叫什么名字？” “是谁派你在翰墨山庄前，说那些话的？” “还有，是谁告诉你胡亥公子在里面的？” 说话的时候，曹阳云的语气格外的轻松，仿佛在说什么毫末的小事儿。 看他如此客气，刚才还求饶的人，眼底闪过一抹鄙夷之色。 随即慌乱地开口道：“大人，小的叫曹三。” “小人只是来参加科举的，看到那些不平的事儿，自然是要为自己出头的！” “胡亥公子的事情，是小的乱说的，若是说错了自然有廉大人解释的，小的没做错什么啊。” “请大人饶过小人吧！” 说着，他就要开始磕头了。 看他说话的语气，曹阳云就知道这人是个滑头，若是不教训一番，绝对不会说真话的。 他一抬手，立刻就有人打开旁边的一扇门。 “给他都试一试！” “若是不说，打到他说为止！” 曹三转过头就看到满满的都是刑具，上面还有滴滴的血迹，整个人就瘫软在了地上。 “不要！不要！” “小的说，小的都说！” ------------ 第163章 千篇一律的说辞 曹阳云这才满意了，他挥手示意手下的人放开曹三。 “说吧。” 瘫软在地上的曹三，跪在地上颤抖着身子，眼睛不时地瞟着那些刑具。 “大人，是谁让小人去说的，小人真的不知道。” “就是前几日有人找到小的，说是让今日去翰墨山庄前面，大声地说一些话，那些都是他教小的说的，还说事后就给人十金。” “小人从没见过那么多钱啊，一时贪财就答应了，其他的小人真的是不知道了！” “大人，饶了小人一命吧。” 说完，他就开始“砰砰砰”地在地上磕头，那声音听得人都心颤。 看他这副贪生怕死的样子，曹阳云想着他也不敢说谎话骗自己。 “好了，不要磕了。” “那你可记得那人长得什么模样？” 听到他的问题，曹三磕头的动作才停了下来。 抬起头时，他的表情有些为难，唯唯诺诺地说：“大人……小的没见过那人的模样。” “每次来的时候，他都戴着一顶箬帽，把脸挡得严严实实，而且还站得很远，小人实在是看不清他的样子。” “不过，他若是在小人面前说话，小的一定能听出他的声音来！” “小的就知道这么多，其他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就饶小的一命吧！” 没有样貌，只能听声识人？ 咸阳城这么大，人口这么多，如何能够找到这个人呢？ 曹阳云有些生气地看了一眼曹三，曹三顿时就把头低了下去，生怕一不小心再惹怒了他。 见状，他也知道在曹三这里得不到什么消息了。 “先把他关起来！” “让他好好想想，看他还能想起什么来！” 本来就紧张的曹三，在听到这话的时候眼中明显闪过一丝慌乱，随即他往前跪走了几步，拉住曹阳云的衣角。 “大人！” “小的家中还有八十岁的老母，大人就放了小的吧，以后小的再也不敢了！” 很明显，这个说辞曹阳云根本不会相信。 而且事情究竟是怎样的，还需要他去询问一下冉方，看此事要如何解决？ 他站起来，直接转身离开了，根本没有再给曹三求情的机会。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曹三的眼中闪过浓浓的担忧之色，可也没有像刚才一样大喊大叫，任由狱卒把他拉进牢房。 那副样子，似乎是认命了一样。 …… 翌日，早朝上。 王绾看了一眼身后之人，身为御史丞的竺子晋立刻会意，走到大殿中间。 “启禀陛下，臣有事启奏。” “昨日在翰墨山庄门前，那些来参加科举的人闹出了很大的动静，在城中引起了十分不好的影响。” “区区一件小事儿，就引得他们如此的暴乱，若是他日入朝为官，那日后定会将整个朝堂吵得乌烟瘴气，对我大秦江山不利。” “臣以为，这足以说明这些人，并不适合入朝为官。” “请陛下处置那些闹事之人，取消他们的科考资格！” 昨日事情解决后，扶苏就已经把事情禀告上来了，嬴政也不是第一次听说这些事。 而且扶苏也说了冉方的解决办法，这让嬴政很是满意。 根据扶苏的推测，其中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就是为了科举制不能顺利进行。 现在竺子晋竟然提出来，要将那些人都处置了，那这科举根本不用进行了。 毕竟那么多人都处置掉，一定会引起百姓的暴动！ 嬴政眉头微蹙，目光傲视地看着台下的官员。 过了片刻，他沉声问道：“王卿，此事你觉得应当如何？” 朝中谁都知道，竺子晋身为御史丞，是仅次于王绾之下的人，而且他们的私交甚好，一般竺子晋的话就是王绾的意思。 而现在，嬴政竟然还要多问王绾一句，明显是不同意此事，想要从王绾的嘴里听到不一样的结果。 王绾跟在嬴政身边多年，他自然对嬴政十分地了解。 听到嬴政那说话的语气，他就知道对于刚才竺子晋的话，嬴政的心中十分不满的。 想着，他走到大殿中间，语气十分诚恳地说道：“启禀陛下，臣以为此事不可轻易处决。” “如今陛下要举行科举制一事，在城中吵得沸沸扬扬，不少地黔首都为了此事赶到咸阳，若是在此时大批处置这些人，定会引起不少的担忧。” “可若是不加以制止，任由他们在城中为非作歹，怕是也会对咸阳城的安危造成不小的影响。” “况且，还未入朝为官他们便如此行事，那将来入朝是否会助长他们嚣张气焰，到时又该如何处理？” “所以，臣以为此事不能就此放过，应当给这些人一个教训，不能让他们存在侥幸心理。” “如此一来，既约束了他们的行为，也让黔首看到了陛下的宽宏。” 这话说得很是冠冕堂皇，但是其中的含义却也是不能放过那些人。 他们这些出身贵族的人，从来都是看不上那些黔首，要与他们同为官员，这些人怎么可能容忍？ 现在就是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告诉这些人朝堂不是他们可以随意染指的地方！ 所以，在王绾说完后，便有朝中官员齐声道：“臣等附议。” 如此齐心协力的画面，嬴政倒是也好久不曾见过了。 他如何不知道他们的想法？ 不过，确实如王绾所说，黔首相对于贵族来说，有一些行为和想法，是不适用于朝堂的，确实需要加强管理。 “扶苏，你以为呢？”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扶苏的身上。 毕竟谁都知道，扶苏和冉方的关系很亲近，现在陛下表面上是在问扶苏的意思，其实就是想知道冉方对此事的看法。 被点名的扶苏，也走出来，站在所有人的前面。 “启禀父皇，儿臣以为王御史言之有理。” 扶苏竟然赞同王绾的话？ 所有人都震惊了，要知道科举制是冉方提出来了，现在王绾在说科举制的弊端，扶苏竟然同意了？ 难道……他们之间不和了？ ------------ 第164章 刘邦？！ 扶苏倒是很淡定，他无视众人的目光，挺直了脊背，接着说：“此番入咸阳城中的黔首人数之多，已经在城中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若是不加以制止，确实可能会有更严重的事情发生。” “但是直接惩罚这些人，怕是会降低朝中的威信，不如在科举之前，先举行一次简单的文试。” “若是不能通过文试之人，便不能参加科举，如此既能减少城中的人，也可以将一些无才无德之人，尽早地剔除出去。” “不知各位大臣以为，此事如何？” 听到这话，众人都开始交头接耳，似乎在商讨此法的可行之处。 过了片刻，王绾脸上露出一副欣慰的表情。 “启禀陛下，臣以为此法可行。” “可这监考之人，又该如何选择呢？” 这个问题很重要，所以说话的人一时间都安静下来。 之前嬴政说了要举行科举制时，人们就对这个人选有了多种的猜测。 现在又被提起，众人都在心中猜测，陛下会选择谁来监督此事？ 嬴政未开口，就见今日一直不曾说话的李斯，缓缓走上前。 他朝着嬴政施礼后，淡淡地开口说道：“启禀陛下，此事干系重大，关乎着我大秦的江山社稷，这监督之人定要十分谨慎。” “臣以为，当选一德高望重且为官多年之人，既能看出他们的品德，又可显示出陛下对此事的重视。” 嬴政不由得点点头，他正有此意。 本来他是想让冉方来主持此事，毕竟冉方为官时间尚短，而且他为人处世离经叛道，怕是不能很好地掌控此事。 还有就是，冉方的才能突出，嬴政也不想他在朝中有太多的支持者，最好是他一直独立行事，他才能放心不少。 “嗯。” “如此……卿以为此事由谁负责，会合适呢？” 李斯也没有矜持，他直截了当地开口说道：“臣以为，此事非王御史莫属。” 在朝中，李斯向来和王绾不和，少见的李斯竟然愿意替王绾说话。 就因为这样，他们都觉得李斯这话很有道理。 没有人会觉得，这是李斯和王绾二人的计策。 甚至还有人上前，朝着嬴政施礼后，说：“臣附议。” 就连扶苏也开口称赞道：“王御史深谋远虑、低调内敛，在处理政事时更是有卓尔不群的能力，若是由他来负责此事，最合适不过。” 这也算是全票当选了。 嬴政看了一眼王绾，确实如他们所说，此事交由王绾他倒是也放心。 想着，他便点点头。 “好。” “此事就这么定了。” “如今那些黔首都由廉良才负责，那这监督一事也让他参与进来，就由王绾和廉良才一同抉择吧。” 这次谁也没有异议，毕竟在大部分人的眼中，廉良才和王绾的身份摆在那里，最终还是由王绾决定的。 而扶苏则以为，有廉良才在其中交涉，此事便能公平不少。 倒是当事人王绾，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恭敬地朝着嬴政施礼道：“喏。” …… 此时，在指挥使的府邸，融明正迈着焦急的步伐，朝前厅的方向走来。 一进门，看到冉方的一瞬间，他本来担忧的神情顿时安静下来。 “大人，胡亥公子已经找到了。” “昨日那人在翰墨山庄前说，胡亥公子住在里面，我就多了个心眼去找了，还真让我找到了线索。” “根据我的调查，胡亥公子应该是在沛县时，遇到了当地的亭长，不知为何那亭长一路护送着胡亥公子入了咸阳，在路上还躲过了不少的追查。” “后来他们一行人入了咸阳城后，胡亥公子竟然没有回皇宫，而是在翰墨山庄留了下来，我想定是胡亥公子想要调查赵高一事，怕被陛下发现才蛰伏起来。” “昨日发现胡亥公子的踪迹后，我便让人把他们保护起来，这几日就算是有人想要调查，怕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大人，这胡亥公子要如何处理？” “要不要告诉扶苏公子，让他把人先带回去，若是在哪里出了事情，谁也担待不起！” 这个事情冉方倒也不意外，昨日既然那个曹三敢那么说，怕是已经收到了消息。 只不过，那曹三也是听人说的，具体的消息怕那曹三也不敢确定，不过是为了引起人们的慌乱罢了。 现在有了确定的消息，冉方倒是淡定了。 “暂时不急，看看胡亥究竟想要做什么？” “而且，能够第一时间知道胡亥在哪里，还不去禀告陛下的人，怕是也有心利用胡亥做些什么，我们先等等看。” 说着，他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站着的曹阳云。 “你找人将胡亥保护起来，在他入宫面见陛下之前，绝对不会出一点差错。” 曹阳云也知道胡亥的重要性，他立刻狠狠地点点头。 “喏。” “大人，那曹三该如何处理？” “要一直关着吗？” “今日一早，有狱卒传来消息，曹三一直喊着想要离开，与昨日被抓来时判若两人。” “曹三？”融明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他有些疑惑地看着曹阳云，似乎不明白两人关系。 随即，他便开口问道：“你的兄弟？” “被抓起来了？！” 听到这话，曹阳云看着他无奈地翻了一个白眼。 “不认识！” “就是他，昨日在翰墨山庄前带头闹事，还说胡亥公子在里面住着。” “所以，我就把他抓起来了，想要看看他是如何知道的！” “哦，”融明点点头，只不过那眼神似乎不相信曹阳云一样。 末了，他嘴里还说着，“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刚好你们就一个姓，他还正好知道胡亥住在哪里。” “说不定，就是你失散多年的亲弟弟呢！” “哈哈哈！” 毕竟现在冉方在场，即便曹阳云心中再生气，也不好对融明做什么。 不过，他在心里却暗暗地记了一笔，日后定要报这个仇！ 冉方没有理会两人的“争斗”，他却敏锐地抓住了融明刚才的一句话，“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想着，他问道：“你刚才说胡亥是被沛县的亭长送来的？” “那亭长叫什么？” 似乎没想到冉方会问这个问题，融明一时间也愣住了，他还真的没有关注过这个问题。 倒是曹阳云，赶在融明之前回道：“启禀大人，听说是一个叫刘邦的。” “刘邦？！” ------------ 第165章 不怒自威 不明白为何冉方会如此惊讶，但是看他的样子应该是知道这个刘邦的。 想着，曹阳云便开口问道：“嗯，大人可认识此人？” “要不要属下将此人请过来？” 冉方思考了一下，随即摇摇头。 不过他还是有些不理解，为何胡亥会和刘邦走到一起？ 而且依据刘邦的野心，在知晓了胡亥的身份后，不可能没有任何的作为。 “这几日观察，那刘邦可有什么不同的行为？” “还有，胡亥为何会走到沛县去？” 听他这话里的意思，融明就知道冉方对这个刘邦是很看重的。 虽然他不明白，为何只是听到一个名字，冉方就能有如此大的反应，但是他知道冉方不会随意地去关注一个人的。 想着，他把这几日调查的事情全部说出来，尤其是刘邦和胡亥如何相识的那部分。 “胡亥公子应当是走错了路，才会走到沛县那个地方。” “不过，那个刘邦应该是早已得到了消息，想要在路上碰碰运气的，有胡亥公子在身边，他路上倒是轻松了不少。” “根据他入城的登记，是为了参加科举而来的，说不定也是想通过胡亥公子，增加一些成功的可能。” “就从此能看出来，此人的心机很重，不然也不会借着科考的名头，带着胡亥公子住进翰墨山庄，要不是我手下的人跟踪细致，还真找不到他们的藏身之处。” 这个说辞冉方倒是认同的，不过正因为如此，他才不能贸然将刘邦处置。 但刘邦也毕竟有可能是颠覆大秦的人，所以他不能就这么将此人放回去。 “既然曹三知晓胡亥的住所，那说明这朝中也有其他人知晓，此事自然也瞒不过陛下的耳目。” “昨日事情闹得那么大，想必在翰墨山庄的胡亥和刘邦也听说了，他们应该是会想办法的，那咱们就来个顺水推舟。” “想必要在科考前进行比赛和选人的消息也要出来了，那刘邦自然是要离开咸阳的，可他若是不愿离开，自然要寻个去处……” 这么一说，曹阳云顿时就明白了，冉方是想把刘邦收为己用。 他心中其实有些紧张的，那刘邦毕竟是个亭长，和他的身份比起来要高不少，若是刘邦深得指挥使的心，那他不是就要受冷落了吗？ 不过，冉方决定的事情他也没有说不的权利。 但是……他能在此之前，好好刷一刷自己的好感。 “大人且放心，此事属下立刻去做，定将刘邦顺利带到大人面前。” “可是那胡亥公子该如何处理？” 冉方想了想，轻轻摇摇头。 “暂时不要动他们，还是和之前一样，派人将监督他们就好。” “等到公告贴出后，刘邦准备要离开咸阳城时，再顺势给他一个机会，再将其带到本官面前就好。” 融明身为商人，对于这种收买人心的事情很了解。 只不过，之前他刚刚被冉方收买，现在再一次听到这话，总感觉当初自己也是这么被冉方忽悠过来的，心中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但是现在他也不好再说了，还是应该把自己手头上的工作都做好，最合适不过了。 “喏。” “此事我和曹侍卫一起，定不会让刘邦有机会接触别人，也不会让他离开咸阳城。” 说完，他还看了一眼曹阳云。 不出意外的话，他只得到了一个白眼。 只是，他丝毫没有放在心里，转头又看着冉方说道：“大人，那个茶叶的事情……” “既然顾家主能够从泗水郡带回来茶叶，那融家自然也可以。” “我觉得这茶叶若是放在流光阁中，也是一件好事，你以为呢？” 当初让徐育文把茶叶带回来的时候，冉方确实是想着自己能够品尝到茶叶的美味就好了。 这几日他品尝过后，再联想到之前喝的茶叶，属实觉得有些难以下咽。 他相信，若是能够将这些茶叶卖给咸阳城中的那些贵族，他们也一定会爱上这种感觉的。 “先等等。” “茶叶我并不打算放在流光阁里售卖，而且也是顾宗民带回来的，若是交给你怕是也说不下去的。” 对于赚钱的事情，融明向来都是不会放过的。 他有些着急地看着冉方，甚至都要从椅子上站起来了。 “大人放心，此事我可以去和顾家主商讨的，他一定会同意的。” 不等他说完，冉方就抬手打断了他的话，而且脸上的表情也明显有些不悦了。 他眉头微微皱起，透露出一股冷酷的气息，令人心生寒意，语气中夹带着威胁之意：“融家主，本官自有决断，此事你就不要掺和了。” “那流光阁的生意，本官让你来做，是看中你的人品，并不是看上了你融家的生意。” “若是日后，你再私自决定本官的事情，那本官换个人来合作，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站在旁边的曹阳云，在听到冉方说第一句话的时候，他就低下头，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生怕会波及自己。 自从和冉方合作之后，每次融明见到冉方时，都是他很和蔼可亲的样子，丝毫没有其他官员那种盛气凌人的姿态。 这让他有一种错觉，不管是什么情况下，冉方都不会生气的样子。 可就刚才冉方的几句话，还有他的眼神，都让他感觉到一种危险的感觉。 他顿时就明白了，平时冉方的态度，也不过是不屑于和他计较。 刚才自己的话，竟让想要替冉方做主，简直是找死！ 他连忙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起头。 “喏。” 其余的话，他一点都不敢多说了。 冉方眼神轻瞥了一眼融明，就任由他跪在那里，没有要他起来的意思。 随即，他的目光看向了曹阳云，声音低沉问道：“流光阁的掌柜，是你找的人？” 再一次看到冉方发飙，曹阳云的心都在颤抖。 听到冉方的问题，他迫不及待地回道：“是。” “之前他也是做掌柜的，不过之前的铺子关门后他就在城中找事儿做，属下找人的时候，正好看他做事麻利又干练，就把人留下了。” “若是大人觉得此人不满意，属下再去找！” 冉方摆摆手，淡淡开口说道：“不必。” “把此人带过来，顺便通知顾家主也来一趟。” “喏，”说完，曹阳云转身就跑出去了，没有看地上跪着的融明一眼。 ------------ 第166章 抢生意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曹阳云就带着流光阁的掌柜狄谷和顾宗民进来了。 在顾宗民的身后，还跟着一脸新奇的顾思源，看他兴奋的样子就知道是他死皮赖脸跟过来的。 走进前厅，曹阳云就看到原本跪在那里的融明，此刻已经不见踪影了。 想来也是，不管冉方如何惩治他们，毕竟都是自己人，不能让其他人看了笑话去。 站在前厅中间，几人同时朝着冉方行礼道：“见过指挥使。” “嗯，坐吧。” 相比于他们的热情，冉方的态度要淡定不少。 顾思源坐在顾宗民身边，手不自觉地摸摸椅背，眼神闪着亮晶晶的光芒，抬起头看着冉方说：“先生这儿的椅子，比我府上的要好多了。” “我也是在流光阁买的，为何不一样啊？” 狄谷看了一眼冉方，确定他没有生气的意思，他才小心翼翼地回答道：“顾少爷，这椅子的价格都不一样。” “指挥使府上的椅子，和献给陛下的椅子用的是同一种木头，在流光阁的木头要比这个稍微软一点。” “而且这些椅子都是经过工人细细打磨的，咱们那里卖的都是没有打磨过的。” 这些椅子都是狄谷负责制作的，当时从冉方手里拿到图纸后，他就知道有一批是要送给陛下的。 为了确保不会出现任何的瑕疵，他和工匠商议了许久，又询问了曹阳云的意见，才决定把一些木头都细细地打磨过，确定不会有任何的小刺才可以。 不过整个过程十分耗费时间，所以后面在流光阁售卖的椅子，做工上虽然没有太大的问题，但是在一些细节和用料上，也是有很大的不同。 若是没见过冉方府上的东西还好，但是见过之后都会感觉到两者的不同。 就连扶苏府上的椅子，也和流光阁卖的一样。 听到这个解释，顾宗民点点头，毕竟和陛下一样木材的东西，他们也不敢用啊。 自从流光阁成立之后，顾宗民就知道冉方对他们顾家没有那么信任，但是顾家还要仰仗冉方才能长久。 所以，他也不敢在狄谷面前说什么坏话，毕竟狄谷可是冉方的亲信。 “原来如此。” “不过，这两者坐起来，倒是一样的舒适，狄掌柜有心了。” 狄谷倒也没有恃宠而骄，朝着冉方拱手行礼。 “都是大人的主意，我不过是述而不作罢了。” “不知今日大人叫我等前来，是所为何事？” 说完，几人的目光齐齐落在冉方的身上。 冉方淡定地拿起桌上已经烧好的茶，依次倒在四个茶杯里。 片刻，淡淡的茶香就溢满了整间屋子。 “给几位端过去。” 说完，立刻就有小厮恭敬地上前，把三杯茶各放在他们的面前的桌子上。 几人没有动，就连顾思源也双手放在腿上，恭敬地等着冉方的吩咐。 见状，冉方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各位，尝尝吧。” 说着，冉方先拿起自己的茶杯，放在嘴边轻轻抿了一口。 听到这话，他们三人也才拿起茶杯，同时学着冉方的动作抿了一口。 唯独顾思源，浅尝一口后，眼神顿时亮了一下，下一秒便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 放下杯子时，眼中还带着些期待的意味，目光灼灼地看着冉方，问道：“大人，还有吗？” “这是茶吗？” “比之前那茶要好喝太多了，仿佛有一种独特的幽香在口中，令人心旷神怡，还有一抹甘甜之味……回味无穷啊。” 顾宗民回头瞪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刚才表现得还可以，这刚刚吃点好的，就忘记了自己是谁了。 他刚要道歉，就见冉方身边的小厮，又端了一杯茶过来。 而冉方的脸上，也没有丝毫生气的意思，他这才放心下来。 “确实如此，上次品尝过后，这茶味就让人久久不能忘怀。” 冉方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为自己也斟了一杯茶。 “两位觉得，这茶在城中，可否会有人喜欢？” 此话一出，狄谷和顾宗民都明白了，冉方这是要卖茶。 可是这茶毕竟是顾宗民拿回来的，要卖也应该由顾宗民卖才合适，现在冉方却将狄谷也请过来，这是要将顾家踢出局的意思？ 想着，顾宗民的脸色也有些难看。 他迟疑了一下，便有些担忧地开口说道：“大人，此事肯恩我说不太合适。” “可是，这茶叶是顾家与徐大人合作，一同从泗水郡运回来的。” “若是大人想要做这笔生意，顾家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可……若是交给他人来做，能否……由顾家来做呢？” “而且流光阁的生意不涉及这些，怕是有些不太合适的。” 在商言商，即便是流光阁做这个生意，顾宗民的心中也是不愿意的。 最好是交给顾家做，这样一来就是顾家单独和冉方的生意，与朝廷无关，也与章邯无关，那日后与冉方说话顾家也能方便一些了。 但是狄谷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能够在冉方面前露脸是多难得的机会啊。 “此言差矣。” “流光阁的物品，都是些闻所未闻之物，而且都是陛下也用的物品。” “这茶想必大人也会献给陛下品尝，到时人们自然会去流光阁询问，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若是这茶交给顾家，怕是也会有人怀疑，是否陛下真的享用过？” “顾家主以为呢？” 这话让顾宗民无法反驳，他在城中听不少人探讨，这流光阁背后之人，究竟是与陛下有何关系？ 毕竟知晓流光阁是冉方的人不多，而且那些知道的人也不愿看到流光阁一家独大，所以也不会故意往出说。 但是这都不影响，流光阁如今在城中的地位。 “大人……” “顾家的生意做的就是百姓之物，这茶不仅城中贵族享用，怕是一些百姓也愿意偶尔品尝一番，若是让顾家来做，也最好不过了。” 看他们如此争执，坐在一旁的顾思源，倒是悠闲地喝着茶，丝毫不受任何的影响。 每喝完一杯，旁边的小厮立刻会再倒一杯过来，让他十分地满意。 喝得差不多了，他才开口道：“爹，还是让大人决定就好。” “不管是顾家还是流光阁，都是替大人做事儿的，这生意给谁做又有什么干系呢？” “何必在大人面前争执这些，倒不如关心大人准备如何做这笔生意？” “到时，我顾家为大人提供便利不就行了？” “如此一来，也算是两全其美，狄掌柜以为如何呢？” ------------ 第167章 顾思源的小心思 这个说法，是谁也没有想到的。 就连狄谷，也有些惊讶地看着顾思源。 不过，既然顾思源都这么说了，那狄谷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顾少爷这么说，倒是让我有些汗颜了。” “只是这生意上的事情，还是需要指挥使来决定的，我也没有权力干涉。” 听到这话，顾思源也是一副很随意的姿态，看起来他似乎真的不在意这个生意一样。 倒是顾宗民，既然儿子都已经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抢这个生意了。 而且，刚才顾思源的话也给他提了个醒，他们顾家是为了和冉方交好，才会想着能够和冉方合作的。 可他现在和狄谷抢生意，那不就是在和冉方枪吗？ 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他笑眯眯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眼神中都是欣慰的表情。 随即，他开口说道：“吾儿的意思，便是顾家的意思。” “日后狄掌柜若是想要这条线，那顾家也无条件献出，只要能够为大人做事，就是顾家的幸事。” 看到他们握手言和，冉方也笑了。 虽说他对这些事情不太在意，但是能看到这一幕对他来说还是很满意的。 “呵呵，顾家主能这么想太好了。” “只不过，我并没有打算将生意全部交给狄谷。” 此话一出，顾宗民顿时闪过一抹欣喜的表情，眼神急切地看着冉方，焦急地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这让狄谷有些担心，心中想着自己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够好？ 冉方没有理会他们心中的想法，接着说道：“我准备在城中开一个茶铺。” “可供人们来此品茶，也能在这里进行一些交流，最好是能寻一个厨师，做些精致的点心，来配合茶的品尝。” “当然了，这些茶自然也可以卖出去。” “所以，这茶叶的运输就交给顾家负责了，这茶铺的事情就交给狄谷了。” “到时候，我要的不仅是泗水郡的茶，还要顾家采茶的人多走走多看看，最好是能多寻些茶回来。” 这算是一个双赢的合作了，顾宗民和狄谷的脸上都浮现出了一抹笑意。 先是顾宗民表态，他立刻站起来，朝着冉方鞠躬行礼。 “多谢大人，此事定不会辜负大人所托。” “如今顾家购茶之人已经出发了，再过半月就能回来了，到时定亲自带他们来大人面前。” 毕竟他们这些门外汉，对茶的了解都不多，甚至去泗水郡买茶也是冉方的提议。 现在让他们自己去找茶，怕也是要多走一些弯路的。 冉方也听出了他这话里的意思，不过他没有点头，这种事情他得想办法解决一下，不然以后没完没了。 “无妨，此事以后再说。” “这茶铺的事情要先准备起来，我的要求就是文雅、舒适，每个人来这里都能够感受到片刻的宁静。” “狄谷，你也可以问问顾思源的意见，我感觉他对这些事好像很感兴趣。” 被点名的顾思源，一个激灵站起来，没想到自己还有被冉方夸奖的时候。 他有些兴奋地点点头，立刻表示：“喏！” “大人且放心，此事绝不会有问题！” 狄谷心中虽有些不理解，为何冉方要让顾思源掺和进来，但还是恭敬地点头。 “喏。” 事情都解决后，几人又寒暄了几句，才从冉方那里离开了。 回到顾府，顾宗民就带着顾思源来到书房。 现在的书房和之前已经大不相同，那些榻和矮桌都看不到影子了，取而代之的是椅子和高桌，看着整个屋子倒是充实了不少。 而且，整个屋子也看起来更有一种韵味，感官上就让人舒服不少。 看着刚才还开心的顾宗民，此刻却板着个脸，顾思源就知道是对自己的教训要来了。 在他爹开口之前，顾思源就开口说道：“父亲，还是为了茶叶一事？” “在冉方那里的时候，你和狄掌柜争执了那么久，先生也一句话都没有说，这说明此事他心中自有想法。” “若是真的把那生意给任何一人，他直接告诉我们就好，大可不必将狄掌柜也带到我们面前，让我们一起商议。” “既然先生这么做了，那肯定是有他道理。” “况且，当初精盐的事情和先生合作，那是碍于陛下和章大人的面子，虽说顾家也分给了先生一部分的利润，可此事他交给谁都可以。” “现在和顾家合作，那就是在陛下的眼皮底下做事，谁又能舒心呢？” “既然顾家想要先生这个靠山，那就要有自己的自觉，不能总是依靠先生给我们机会，我们自己也要做足了面子。” 这几句话，把顾宗民要说的话全都给压了回去，就连他要训斥的话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不过他没有生气，他眉语目笑地看着顾思源。 片刻后，他才缓缓开口道：“既然先生让你负责此事，那你便不要辜负了先生的一片心意。” “先生在朝中无权无势，这朝中想看先生出事的人不止一个，虽有陛下的扶苏公子相助，可做事难免会有些束手束脚。” “顾家身后也有不少的眼睛盯着，有些事情不能及时告知先生，就要你从中周旋了。” “还有这茶叶一事，我总感觉先生要做茶铺没有那么简单，你私底下去和狄谷商量商量，这铺子要不要做个暗室？” 顾思源本以为自己是要挨骂的，没想到却是他父亲教他如何做事？ 这让他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毕竟他虽然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但父亲对他向来严厉，总是会在此小事儿上敲打他。 不过，这种感觉很好…… “知道了父亲。” “儿子听说，先生身边的曹阳云，和城中那最大的牙人关系甚好，流光阁和融明那里的人都是从那牙人手中买的。” “而且，咸阳狱中的狱卒，也都是买回来的，之前那些狱卒好多都被打发了。” “只是现在咸阳狱不是一般人能进去了，具体换了多少人谁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先生是想要做什么？” 后面的几句话，只是顾思源偷偷调查到的，他随便发发牢骚，也想听听顾宗民的意见。 却没想到，听到他这几句话后，顾宗民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 他敏锐地察觉到，冉方和陛下这怕是要下一盘大棋，而顾家却没有被他选中。 “此事可是当真？” “若真是如此，日后替先生做事，切记要小心，不能被人抓了把柄去！” “至于茶铺的事情，一定要和狄谷商议再做，不能自己一意孤行，听到了吗？” 不明白为何他突然变了脸，但是顾思源还是认真地点点头。 “知道了，父亲，” 还有一句话他没有告诉顾宗民，他已经不想入朝为官了，他就想跟在冉方身边做事，那比为官要好多了！ 所以，他在心里想着，在做事儿的时候要如何做，那就是他的事情了。 他一定要让冉方对他刮目相看！ ------------ 第168章 胡亥的心碎了 两日的时间，要在科考之前，举行一次比试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咸阳城。 所有要举行科举的人，都要报名，确定身份无误之后，才能进行科考，否则一律不许参加，也不许继续在城中居住了。 最重要的是，其中有一条就是，而今有官职在身的人，是禁止参加此次考试的，一经发现取消考试资格，且会遣送回当地，不能再为官。 这对刘邦来说，就是天大的噩耗！ 并且，此告示一出，就代表着留给胡亥和刘邦的时间不多了，他们也不能在翰墨山庄住下去了。 刘邦当初来咸阳城，那是抱着豪情壮志来的，他认为自己不应该只是一个小小的亭长，而是有更高的身份和抱负。 结果，自己的实力还未证实，理想还未开始实现呢，就要中道奔殂了。 “这可如何是好？” “一定要在城中找个靠山，我不能就这么回沛县！” 而胡亥此时还不能了解刘邦的处境一样，在收到消息的时候，他还第一时间跑来刘邦的房间，神情十分地着急。 一进门，他看都没看刘邦一眼，立刻就说道：“刘邦，那告示你可看到了？” “我怕是不能在这里待了，不然要坏事的！” “现在赵高的事情还未查到丝毫的踪迹，现在就要开始考试了，这地方怕是要待不下了。” “若是被人查出来，我在这里偷偷躲藏着，父皇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你说，我现在回到皇宫，求父皇的原谅，如何？” “而且那赵高的事情，我想回去调查要更简单一点。” 很明显，在道义与利益面前，胡亥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保自己。 但是刘邦也明白，胡亥回去是最好的选择，可是他自己该如何呢？ 难道是要跟着胡亥回去吗？ 可他心中是有些不甘的，他看得出来胡亥没有什么才能，若是跟在他身边怕最后会落得和赵高一样的下场。 这几日在城中，他把朝中的关系都调查得差不多了，就连当初赵高为何会入狱，他也知晓得清清楚楚。 所以，他不能回去，也不会跟在胡亥身边的。 只不过，要去哪他还没想好，但也绝不是就这么离开。 “既然如此，公子你便安心地回去吧。” “相信陛下不会为难你的，若是你不放心可找扶苏公子替你说情，这几日扶苏公子一直也在寻找你的下落。” 听到这话，本来要离开的胡亥，猛地回过头看着他，满脸都写着不可思议。 过了一会儿，胡亥定定神，看着他问道：“你不与我回去吗？” “这几日你如此的照顾我，我定会禀明父皇，让他奖赏于你的。” “说不定，父皇也会让你留在我身边，你就不用回沛县了！” “如何？” 刘邦心中猛地一惊，告诉陛下是他忽悠胡亥，不让他回宫而是在这里躲着？ 他怕是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到时候，怕是没有奖赏，他会直接被押入大牢的吧？！ 想着，他立刻摇摇头。 “公子不必如此。” “能够为您做事，是刘邦的荣幸，还请公子不要向陛下提起，我不愿知恩图报。” “若是将来我有幸入朝为官，到时希望公子替我说说好话就足够了。” 说完，他恭敬地朝着胡亥施了一礼，那其中的拒绝之意十分地明显。 本来还想说什么的胡亥，见状也不好再开口了。 不过，他心中还是有些遗憾的。 “赵高离开之后，本以为你愿意为我做事，如今看来你心中倒是还有其他的想法，那我也不强人所难了。” “日后若是在这咸阳城中，遇到了什么困难，还是可以来找我的。” 刘邦点点头，说：“谢谢公子。” 至于其他的话，他最终也没有说出口。 一直监视他们的人，听到胡亥要回皇宫的事情，立刻将这个消息传了出去。 收到消息的冉方，直接让人将这个事情通知了扶苏，让他悄悄将胡亥从翰墨山庄带出去。 不然让城中的人知道了，怕是也会引起不小的震动。 扶苏也不敢耽误，趁着没人注意到时候，偷偷将胡亥带到了他的府上。 却不承想，胡亥根本不领情，还当着扶苏的面，质问他为何要将自己软禁起来？ “扶苏，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先是将我送出咸阳，后污蔑赵高，如今还要将我软禁起来，不就是担心我会威胁到你的位置吗啊？” “此事我定要禀明父皇，让他治你的罪！” “要不是我从泗水郡回来，还不知道你的狼子野心呢！” 说的越多，胡亥的表情越激动，仿佛已经拿到了扶苏的把柄一般。 如此，他便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狠狠地教训扶苏，让他明白自己不是他能随意处置的！ 却不承想，扶苏坐在椅子上，淡淡地看着胡亥，丝毫没有受他的影响，脸上也看不出任何生气的表情。 一直等到胡亥发泄完了，扶苏命人给他倒了一杯水，才缓缓开口道：“若不是你去泗水郡，你以为你能从咸阳狱出来吗？” “赵高的事情证据确凿，也是父皇亲自下令，其中能有什么误会？” “你偷偷从泗水郡回来的事情，父皇和我早已知晓，若不是担心你在翰墨山庄的事情引起暴动，我绝不会将你带出来！” “那日在山庄门前，人们的话想必你也听到了，此番就要开始考试了，若是让人知道你在其中，你可知会造成怎样的影响？” 胡亥自是不爱动脑子，并不是没有脑子。 听扶苏这么一说，他顿时就明白为何扶苏为何会把他接出来了。 片刻后，他疑惑地看着扶苏，道：“你早已知晓我在翰墨山庄？” “嗯。” “那父皇呢？也已知晓？” “对。” 胡亥有些想不到，他以为自己隐藏很好，这么长时间躲在城中，父皇的侍卫竟也没有发现。 结果没想到，他们一直都知道，不过是不愿意去见他而已。 “那为何不接我回皇宫？” ------------ 第169章 第一次交锋 翰墨山庄。 第二日清晨，太阳刚刚升起，照在这处院落中，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和谐，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可随着院落的第一个声音响起，打破了难得的宁静。 “各位，要参加测试的人，来我这里报名了。” “不能参加测试的人，今日就可以离开了。” “好了，各位都过来吧。” 一时间，这院子里有人喜有人忧。 甚至有的人，迫不及待地来到刚才说话的侍卫面前，抢在第一个写上自己的名字和籍贯。 而站在人群后的刘邦，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中十分地不甘。 不行！ 不认输的刘邦，转身便从人群中离开了，没有看到那些和他一样要被赶出去的人一样，毕竟在他的心中，他和那些人是不一样的。 来到胡亥的房间门口，他深呼吸了几口，才推开门走进去。 刚要开口说，愿意留在胡亥身边时，就看到本来应该在房间里的胡亥早已不见了踪影。 他连忙跑出去，却发现跟在胡亥身边的那些侍从，也都没有了身影。 只想了一瞬间，他就知道应该是皇宫里的人，偷偷将胡亥带了出去，不然胡亥不可能不和自己打招呼就离开的。 “难道，真的是天意吗？” 有些颓废的刘邦，回到自己的房间，正准备离开，就看到自己房间门口站着一个人。 他上下扫视了一眼眼前的人，从他的衣着和姿态上，就看得出来此人的身份不一般。 “你是谁？” “有事吗？” 听他这严厉的声音，站在门口的曹阳云也有些侧目。 刚才他看得真切，在确定胡亥离开之后，此人确实有些失落的，却在看到自己的一瞬间又恢复了那副姿态，倒是让他有些刮目相看了。 他往前走了一步，无视刘邦威胁的眼神。 直接坐在了房间里的椅子上，他在心中暗自说一句，“确实不如大人府上的舒服，这也到糙了。” 随即，他又站了起来，随意地整理了一下衣摆。 “吾乃指挥使身边的副将曹阳云，知晓你这几日都和胡亥公子在一起，所以我家指挥使想请你走一趟。” “请吧，刘亭长。” 话音刚落，门口又出现了几个穿着侍卫服饰的人，严肃地站在门口的，生怕刘邦会反抗的模样。 看到这一幕，刘邦就知道这是要秋后算账来了。 他没有丝毫地紧张，看都没看门口那几人一眼，信步就跟在曹阳云的身边走出了。 一路上，他一句话都没有问，表情都是一副淡淡的样子，让人不由得多看几眼。 直到咸阳狱门口，他的眼神才表现出一丝疑惑。 “这位曹大人，我又没有犯错，为何要来这咸阳狱呢？” 一路上他都没有说话，曹阳云还以为他真的就那么淡定的，没想到还是会害怕的啊？ 他转过头，摆出一副嘲笑的姿态，轻蔑地说：“还以为你真的什么都不在乎呢。” “这是指挥使的吩咐，难道你还要反抗不成？” 说完，他往后退了一步，用眼神示意他。 “走吧，大人在里面等你的，” 想到人们对冉方的评价，刘邦从心底里觉得冉方会是那种陷害无辜之人。 况且，这段时间他也真的没有做什么，最多教唆了胡亥，但这谁也没有证据不是？ 他看了一眼曹阳云，无视他那嘲讽的表情，抬头挺胸地走了进去。 这是他第一次来咸阳狱，推门而入的是一片院子，看起来倒是十分的宽敞。 若是无视院子里摆放的那些刑具的话，这院子看起来还不错。 顺着往前走，就一排排的房子，最外面的一些用玻璃做窗户的房子，还能看到里面的陈设，丝毫都没有阴森的感觉。 走在第一间房，就看到在门旁边的墙上，贴着一个“登记处”的牌子。 再往里走几步，门上写着“指挥使”，他就知道应该是冉方的屋子了。 果然，曹阳云也再次停下了脚步，站在门口十分恭敬地说：“大人，人带过来了。” “进来吧。” 这曹阳云才推开门，率先走了进去。 刘邦紧跟其后，有些新奇地看着这里的一切，和他所见过的所有都不同。 心中不由得感慨，“果然是咸阳城啊！” 走进去，看到冉方坐在那里，眼神毫不避讳地上下扫视着他，他心中有些很奇怪的感觉，好像这人对他很好奇似的。 不过，他也没有多想，低着头生怕自己唐突了眼前的人，直接跪在地上，朝着台上的人恭敬地行了个大礼。 “小的刘邦，参见指挥使。” 看他如此小心谨慎，倒是让冉方有些惊讶，随即便反应过来，眼下的刘邦只是沛县的一个小小亭长，没有任何的权利。 而且这次入咸阳，虽说是为了保护胡亥，但毕竟也是自己私自出来的，本就不占理。 若是他真要追究起来，怕是刘邦要脱层皮的。 想着，他的眉宇间浮现出一抹笑意，却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嗯，起来吧。” 听着他淡淡的语气，刘邦一时间拿不准他的意思，他小心翼翼地站起来，低着脑袋，不敢多说话，也不敢有什么动作。 看着眼前稍显年轻的刘邦，长着一副长方脸膛，还有鼻直口阔和粗发浓眉，看起来就不是一般人。 不过那双乌黑的眼睛，虽然不大，却是藏锋卧锐，流露出一种机警、智慧的神采。 端详了许久之后，他才开口说道：“听人禀报，你是从沛县一路护送胡亥公子而来？” “既然人已经送到，为何不速速离去呢？！” 听到冉方的问题，刘邦忙不迭地抬起头，拱手行礼解释道：“小人确实是为了送胡亥公子而来，当时也想着直接离开的。” “可胡亥公子要调查赵高之事，不愿意回到皇宫，小人担心他会出事儿，所以才想要留在这里保护他的。” “后来，为了隐藏胡亥公子的身份，不得不带着他说是来科考之人，一起住进了翰墨山庄。” “本来想着等胡亥公子安顿好之后，小人便离开的，却没想到今日发现胡亥公子不见了！” “请大人明察，小人所言句句属实！” “而且最重要的是，大人先将胡亥公子寻回来，小心他出了事情！” 三言两语就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还把胡亥丢了一事推到了冉方的身上，不得不说他是个人才。 要不是冉方知道胡亥的去向，再换作一般的小官，还真的要被他糊弄过去了。 因此，在刘邦刚回答完，冉方‘啪’的一声拍了一下桌子。 “刘邦，你可知罪？！” ------------ 第170章 再见王继 “啪”的一声，刘邦又跪在了地上，神色间有些害怕。 他没想到，这冉方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 本以为，一个小伙子，虽有陛下的庇护成为官员，能有什么气候？ 却没想到，竟也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 他跪在地上，颤颤巍巍地回答：“大人……小的不懂大人这是何意？” “小的绝无虚言。” “只是……小的也有……私心，如今咸阳城中科举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小的确实也想参加科举。” “小人绝对无欺瞒之心，当初来咸阳，确实是为了护胡亥公子一程的！” 不等那刘邦解释完，冉方便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罢了，既然你是为了胡亥而来，那本官自也不会为难于你。” “可你私自离开沛县，且入了咸阳后还不及时离开，此乃大罪，不是一句话就能抹平的。” “此事本官可暂且不追究你，还能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你可愿？” 听着话中的意思，刘邦就知道冉方是找他做事情，而且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儿，不然也不能落到他的头上。 但他也没有拒绝的机会，况且这对他来说也是一个机会啊！ “大人放心，小人就是上刀山也一定替大人办好！” 见刘邦此时这副唯唯诺诺的模样，冉方着实难以跟日后的大汉开创者联系起来。 但仔细想想又没有什么毛病，毕竟现在的刘邦，还远没有日后的志向和气势，有这个反应也属实正常不过了。 而且，现在他正是用人之际，就一个曹阳云确实用不过来。 最重要的是，他知道刘邦的“人格魅力”，当初那么多的人愿意跟在他身边，不仅是因为刘邦的能力，还有他的号召力。 现在张良的事情还未解决，若是让刘邦去做，怕是最合适不过了，毕竟那黄石公擅长谋算，见到刘邦想必也能知晓一些事情吧？ “看你如此心诚，那本官便交给你一个事情，若是此事办好了，本官必定会重重奖赏于你。” “可此事若是办砸了，那就不要怪本官新账旧账一起算了，到时候就算是胡亥也留不住你！” 跪在地上的刘邦身体一颤，瞬间从头凉到了脚，整个人都呆立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他也是听到这句话，才明白冉方如今在城中的势力，怕是胡亥也在他面前讨不到好处去。 眼下这种情况，也唯有紧随冉方才有一线生机，更或许在冉方这里能够得到的，要比跟在胡亥身边好得多！ “大人请讲。” 毕竟现在刘邦也不是自己人，冉方有些话没有说的很明白。 “你去找一人，名为张良字子房。” “此人还有一师傅，名为黄石公，如今正住在蒙毅的府上。” “这张良武力高强，戒备心也很重，还准备参加此次的科举。” “本官不想他参加科举，却也不想他就这么离开咸阳城，你想办法让他放下心中的仇恨，那你做的事情本官就不与你计较了。” “本官可以给你提个醒，你可以从他师傅那里入手，若是能得他师傅的信任，此事便成功了一半。” 听完冉方的话，刘邦的心中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尤其是“仇恨”二字，绝不会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不然冉方也不会让自己去了。 可为何是让他去呢？ “大人，小的斗胆一问，这张良与谁有仇恨？” …… 等到冉方吩咐完所有的事情，从咸阳狱出来时，已经中午了。 他回到府上时，就见咸阳郡卒史王继和廉良才站在门口，二人的脸上都是一片愁意，似乎在说什么。 看到他出来，两人就朝着他的方向走过来。 廉良才走上前，朝着冉方施礼道：“见过指挥使。” “今日我二人前来，有事请教指挥使，还望指挥使不计前嫌。” 冉方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落在了身后“王继”的身上。 当初在咸阳狱时，冉方记得他与此人说过不少，尤其是变国治、变政法，还有抢钱的事情。 后来盐铁专卖实现了，这人他倒是再没有见过了。 今日在此一见，看他身上的衣着，冉方不用想也知道他绝不是当初自己说的“咸阳郡卒史”。 “这位咸阳郡卒史王继，王大人，甚是眼熟啊？” “犹记得王大人曾说，日后本官若是有事，你定不会推辞啊。” “怎么？今日王大人是来兑现诺言的吗？” 廉良才没想到，原来王绾和冉方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他本以为自己当初得罪了冉方，可能今日来此不会得到一个答案，却没想到王绾也如此。 此刻的他站在原地，看看王绾再看看冉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怪不得上午说要来找冉方时，王绾多番推辞。 “王大人，此事该如何处理？” 王绾眼中闪过一抹尴尬之色，他没想到冉方的记性不错，都过去这么久了，竟然还记得他。 当初他自己说的身份，其实他都忘记了。 现在又被提起，难免还有些不适应。 但他也是知错就改之人，躬身朝着冉方行了礼。 “先生，当日的事情是本官的错。” “不过确实也实属无奈，当时陛下下旨不可暴露自己的身份，却又敬佩于先生的才华，所以我才会出此下策，还望先生原谅。” “后来先生入朝为官，我也确实为先生高兴，只是担心先生会认出我的身份，便不曾亲自来府上道谢，却也让管家亲自来给先生送了礼物。” “当初先生的恩情，我心中一直铭记，若是先生有需要帮助的地方，我也绝不会推辞。” “可今日我等是为了科举之事而来，想必先生也知道了，明日就要举行第一次的测试了，可这究竟要测试什么，我与廉大人商议了许久，也未有丝毫的头绪，特意来请教先生。” “还请先生赐教。” 这番姿态，倒是让廉良才也不由得有些惊讶，没想到王绾竟真的会道歉。 看他说的如此真切，道歉的态度也十分的诚恳，冉方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本官不是那小肚鸡肠之人，不过这位王大人究竟是何人？” “可否先说清楚呢？” ------------ 第171章 科举要百花齐放 被戳穿了身份的王绾，此刻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丝毫尴尬的表情。 他脚下的步伐往前挪了一步，朝着冉方微微点头示意说道：“本官王绾。” 听到他的名字，冉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意外之色，只是淡淡扫视了一眼他。 “原来是御史大人。” “有事进府上再说吧。” 说完，冉方便率先走了进去。 这下倒是让王绾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好像冉方早已看透了他的身份一样。 而且，冉方那表情，也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份多几分恭敬之意，这让他心中竟有一种挫败的感觉。 不过，即便心中再疑惑，他也不可能开口询问的。 只能是跟在冉方的身后，一直来到前厅，等到冉方坐下之后，他和廉良才顺势也坐在了椅子上。 刚坐下，廉良才看了一眼在场的几人，只好先开口说道。 “这科举考试乃大人提出来的，下官与御史大人也不过是奉陛下的命令，才接手了此事。” “事出紧急，下官与御史大人商议之后，确实不知这科考应该考什么？” “大人可有什么法子？” 等他说完，王绾才又开口补充道：“先生乃儒门之徒，那这题是否要考儒门之学？” “可陛下对儒门似乎不赞同，此事要如何解决呢？” 这话看似在询问，其实是在告诉冉方，意见你可以提，但是不能只说你的想法，而是要站在陛下的角度，看陛下和大秦需要什么。 尤其是这件事是第一次，必须做到让陛下满意的。 冉方自然是听出了他这话中的意思，他微微蹙眉看着王绾。 随后脸上露出了一丝嘲弄之色，毫不客气地开口说道：“御史大人既然有了想法，又何必来问本官呢？” “既然陛下将此事交给了二位，那与本官就毫无关系了，现在二位来此却又有自己的想法，难道是想找个背锅之人吗？” “若是如此，二位怕是看错人了！” 在冉方说要将他们赶出去之前，王绾连忙开口解释：“非也，我等绝无此意。” 同时，王绾的心中对冉方也有了新的理解。 之前在咸阳狱中的时候，他看到冉方只是一个儒门，虽有陛下的信任和支持，但是也没有任何的威胁。 可如今，那冉方的身份不一样了，就冲他指挥使的身份，朝中就没有几人敢轻视于他。 但是他又不属于三公九卿，这就让人摸不着头脑了，尤其是这个官职还是冉方自己求来的，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即便如此，也没有人想要和他交恶，所以自他为官以来，那些之前常去咸阳狱的人都不曾来见他，就是担心因为之前的事情冉方心中有芥蒂。 同时他们也担心，陛下会不会觉得有人想要和冉方套近乎。 正因为如此，他才不能按照与普通官员相交的做法，来与冉方说话，怕是会适得其反。 想着，他脸上浮现一抹慈善的笑意，看起来倒是十分的和蔼可亲。 “先生误会本官的意思，只是担心陛下会因此责怪我等。” “今日之事只是我等来请先生帮忙，日后若是出了任何的问题，也与先生无关。” “他日科举结束之后，本官亲自去找陛下，为先生领赏。” “请先生放心！” 这话还像个样子，冉方心中平衡了一些。 在看到他们的时候，他就知道定然是为了科举之事而来，毕竟这朝中发生的事情没有什么能瞒过他的。 尤其是朝堂上的那些事，曹阳云总是第一时间来告知他的，就像日报一样，从未缺席过。 既然当初他提出了科举制的说法，那自然也希望大秦能够变好。 所以，他心中早就有了想法，也不吝啬于告知他们。 “科考是为了更好地大秦，只要有利于大秦的人自然都可以收为己有。” “本官以为，可以先从法家、儒门、兵家、墨家、医家、农家中选人。” 王绾在心中想了一下，这法家、兵家为官他都能理解，可还要医家和农家的人，他就有些不理解了。 想了想，他便开口问道：“先生，这医家、农家和墨家入朝为官，是否有些不妥？” “例如农家的郑国，虽也是为官之人，可他却从不上朝堂，每日只是在府中与匠人研究一些东西，朝中发生的事情他也不甚关心。” “而且有时直接与黔首在田地里，整整几日都不回府上，这种人也要入朝为官吗？” “还有儒门之人……陛下十分不喜，尤其是因为扶苏公子之事，陛下对儒门甚是厌恶，若是有儒门之人为官，怕是……不妥。” 这话冉方是相信的，毕竟当初扶苏被关入咸阳狱，也是因为他一直替儒门说话。 而且有些儒门之人，更是经常在一些场合，说陛下的不是，陛下没有处死他们就已经够大度了。 “御史之言有理，可即便如此，御史大人也不得不承认，他们确实也有过人之处的。” “就像法家一样，大秦的规矩一是为约束百姓，二也是为了大秦的安定，若非有秦律的规范，想必这天下早已盗匪丛生，大乱了。” “而兵家更是大秦的屏障，若非有兵家，大秦又如何能够一统六国呢？” “其实儒门也一样，儒门有些想法确实对百姓不利，可不得不承认，儒门有教导百姓之能，也有治理天下之策，对大秦来说也是有利的。” “至于农家和医家，他们都是天下人最需要的，农家能够提升粮食产量，例如郑国，他做出的贡献想必御史大人也不能不承认吧？” “而若不是有墨家的技术，郑国的那些想法怕是也不能真正做出来吧？” “医家就更不必说了，只要是人就会生病，谁又能断言自己一生都不会需要医家之人呢？” “这些人若是都能入朝为官，服务于大秦和百姓，那对大秦来说是否也是有益的？” 听着这些话，王绾和廉良才都不由自主地点点头，他们都只是想着要为大秦寻找一些更好的官员，可没有人想过是为大秦服务的。 廉良才再一次被冉方的想法所折服，他看着冉方的眼神充满了崇敬之情。 “先生言之有理。” “不过……医家之人只知治病救人，又如何知晓为官之任呢？” ------------ 第172章 胡亥的责罚 冉方看了他一眼，接着回道：“不必如此。” “术业有专攻，医家本就是以治病救人为主，他们大可不必入朝为官。” “可若是能够通过此番科举，让天下人都看到，朝廷对各家都是认可的，那么他们自然也能够多些信心。” “而且他们也都能被更多的人看到，也会有更多的人加入其中，那这次科举的意义是不是就更加明显了？” “这次来咸阳参加修书的各家人，想必御史应该也都知道，各家有多少人你心中也有数，墨家、医家、农家的人，和法家的人想必，是怎么样的？” “若是能够改变这一现状，难道不好吗？” 这下，廉良才和王绾都明白了。 当初冉方提起要科举，本就不是单纯地为了朝廷有更多的官员，而是要让这大秦变得更好，也是要给百家一个机会。 这一次的科举制大秦无人不知，那若是能够在这次科举拔得头筹之人，更是会备受瞩目，到时自然也会有人愿意加入其中。 “多谢先生，本官受教了。” “如此，那我等便不打扰先生了，他日再亲自登门道谢。” 说完，王绾率先站起来，和冉方道谢告辞。 廉良才跟在其身后，拱拱手也急忙离开了，毕竟他也知道这次科举时间十分紧张了。 从冉方府上离开，廉良才回去准备明日科举需要用的东西，而王绾则是入宫找嬴政说明缘由去了。 来到章台宫门口，正好遇到扶苏带着胡亥也准备来拜见嬴政。 三人在门口对视了一眼，王绾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不过目光却在胡亥的身上转了转。 胡亥脸上愤愤不平，但是碍于扶苏在此，也不好说什么。 倒是扶苏，微微朝着王绾点头，表示打过招呼了。 随后，三人便在门口等着魏良的通报。 不消片刻，魏良出来朝着三位施礼道：“宣御史大人、扶苏公子觐见。” 扶苏和王绾同时迈步，朝着大殿的方向走去，只留下胡亥一人站在原地，眼神中都是意外之色。 “父皇不愿见我？” 只可惜，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就连魏良也目不斜视地站在那里，生怕胡亥往里面闯一样。 见状，胡亥心中更愤怒了。 他用手指指着魏良的鼻子问道：“你是何人？！” “为何在父皇的身边？！” 既然他如此问了，那魏良也不好再装作没有听到。 他恭敬地朝着胡亥施礼，十分客气道：“启禀胡亥公子，奴才魏良。” 只有这一句，后面不管胡亥再问什么，魏良都没有说话。 此刻章台宫里面，扶苏和王绾同时躬身行礼道：“参加父皇/陛下。” 嬴政表情淡淡的，抬起头看着两人。 “嗯。” “何事？” 扶苏看了一眼王绾，率先开口说道：“启禀父皇，胡亥已经找到。” “如今正在殿外，等着父皇的旨意。” “儿臣已经询问过了，当初从泗水郡离去后，胡亥一路上抄着小路回到了咸阳城，所以未曾与寻找他的人遇到。” “所以，并不知情父皇寻找他的事情。” 提起胡亥，嬴政清冷如月的眼眸中，闪烁这冰冷的目光。 看得人浑身一震，生怕一不小心，便迁怒到自己的身上。 不过，很快嬴政便收敛了自己的怒火，语气十分平静地开口问道：“既是如此，为何不回宫中，要躲在那翰墨山庄中？” 说起这个，扶苏顿时升起一股无力感。 他也不知道，为何胡亥会那么地蠢？ 明明赵高的事情已经板上钉钉了，还有证据都摆在面前，可胡亥就是不相信，就认为赵高是被冤枉的。 现在竟然为了赵高，还反抗父皇的命令，想要让人将赵高的义女找到，再将那些赵高的人也救出来，给赵高正名。 听到胡亥在他府上大放厥词的时候，他都有一种要将胡亥直接处死的冲动，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快就带着胡亥入宫见嬴政。 “此事……”说着，他转过头看了一眼王绾，那眼神中似乎有些难为情，随即又接着说道，“胡亥毕竟与赵高关系亲近些，难免会被赵高影响。” “所以，得知赵高出事后，他自然心中有些着急，便想要回来送赵高一程。” “又担心父皇的责罚，所以便想要藏在翰墨山庄，等到父皇消气之后再回来。” “只是儿臣在保护胡亥时，发现有人想要加害于他，便将他带到父皇面前，请父皇责罚。” 毕竟胡亥也是自己的儿子，听到胡亥有危险的时候，嬴政的眼中闪过了焦急之色。 随后厉声问道：“可有查出是何人？” 听到嬴政这么问，扶苏就知道胡亥偷跑之事，暂时不会被责罚了。 “未曾查到。” “似乎那人知晓儿臣在查他，确定无法伤害胡亥之后，便销声匿迹了。” “不过，儿臣已经将此事告知了指挥使，此事他会接着调查的，那污蔑胡亥之人也已经被指挥使抓起来了，相信不日便会有结果。” 听到这话，嬴政明显放松了不少。 他看着扶苏也带了些赞赏之色，毕竟就扶苏那点儿小心思，他如何看不出来？ 不就是担心他会责罚于胡亥，想要替胡亥求情，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看到他们兄友弟恭，嬴政也放心不少。 “如此便可。” “即日起将胡亥禁足府中三月，抄书十遍，罚俸禄一年。” 就胡亥私自回咸阳城一事，不死也得脱层皮，可如今有人要害他，反倒是给了胡亥一线生机，这样一来嬴政的这个责罚也没有说什么。 而且此法也是将胡亥保护起来，在皇宫中暂时没有人会加害于他。 扶苏知道，父皇是让他告诉胡亥这个消息，希望他能够明白父皇的良苦用心吧。 “多谢父皇。” 胡亥的事情解决了，王绾才上前说道：“启禀陛下，臣今日去找了指挥使。” “科举一事，指挥使希望能够从法家、儒门、兵家、墨家、医家、农家中选人……” 随后，他将冉方说的那些话，都告诉了嬴政。 最后他说：“依据指挥使之意，那些修书中的百家，也可参与此次科考。” “陛下以为如何？” ------------ 第173章 密谋 若是此刻冉方在跟前，怕是也要被王绾的这番话震惊到了。 想不到，看起来老实巴交的王绾，竟然也会撒谎，而且是脸不红心不跳的样子，不由得让人敬佩。 毕竟，当时冉方说那些话的本意，是希望朝廷能够给黔首跨越阶级的机会，也是给朝廷注入些新的力量，而不是给那些本就已经进入阶级的人，再给他们一个镀金的机会。 不过王绾不在意这些，明日就要第一次科考比试了，就算是冉方知道了，那比试也应该结束了。 而嬴政听到这话，心中也不免有些思虑，倒不是因为那修书之人的身份，而是在思考让各家都入朝为官的可能性。 他毕竟身居高位，想的永远都是朝廷的利益，只要是有利于朝廷的事情，都可以做。 即便是此事可能会伤及黔首的利益，那对于他来说也不是重要的事情。 况且当初修书就是冉方提出来的，现在既然冉方觉得让那修书之人也加入其中，应当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想了想，嬴政便开口说道：“好” “此事就如你所说，明日之事绝不能出半点岔子！” 听到这话，王绾恭敬地点头，朝着嬴政的方向行礼。 “喏。” 毕竟扶苏跟在冉方说身边时间最长，他心中觉得让修饰的人也参与科考之事，会不会有些不妥？ 只是想到是冉方说的，他心中便也没有多想。 但是心中却想着，既然是冉方的事情，那他自然有责任监督此事的执行，顺便也能跟在王绾身边学点东西。 想着他，他便开口说道：“父皇，胡亥在翰墨山庄时，有人能够发现他的身份。” “儿臣猜测，那翰墨山庄怕是也有人想要对大秦不利，那也有可能此人会参加科考比试。” “所以，儿臣想去监督，查那歹人究竟是谁。” “请父皇应允。” 这个事情是王绾没有想到的，谁不知道扶苏和冉方的关系很好，若是由他告诉了冉方，那此事还能顺利进行吗？ 还不等他开口，嬴政蹙着眉头，开口说道：“此事有王爱卿便好，还有一事需要你负责。” “寡人听闻消息，那贼人张子房也要参与此番科考。” “你与蒙毅一起，定要找到此人，就地处决！” 当初张良的事情扶苏并不知情，但是后来事情的发展他也听说了一些，却没想到这张良的胆子这么大，竟然敢再回咸阳！ 既如此，扶苏也只好打消了刚才的想法。 “喏。” “儿臣定将那贼人抓起来，不会让他再威胁到父皇的安危！” …… 从皇宫里出来的王绾，来到城中一处私宅，确定周围身后没有人跟踪，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那熟悉的程度，就看得出来他经常来这里的。 走进屋里，他很熟悉地坐在屋里的榻上，直截了当地说：“事情已经办妥了，陛下也已经同意了此事。”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不要让冉方再插手此事，不然他一定不会同意的，到时候陛下难免不受影响。” 坐在对面的李斯，脸上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 他亲自给王绾倒了一杯茶，那味道和冉方府上的一模一样。 “王大人，请。” “这是冉方托人从泗水郡带回来的，味道确实不错。” 听到这话，王绾的目光落在了桌子上的茶杯上，那眼神似乎很不赞同李斯在此刻说这个。 他端起茶杯在鼻子下闻了闻，眼中也浮现出一抹赞赏之色，不过片刻就恢复了如常。 “李丞相，本官若不是为了我大秦江山社稷，绝不会与你同流合污！” “如今，该本官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好，剩下的事情就由李丞相负责了，若是中间出了什么岔子，到时……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说完，他直接把茶杯“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 李斯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反而是一脸坦然地看着他。 “放心吧，此事本官心中有数，自然不会让那冉方知晓了去。” “这几日本官会给冉方找些事情，他自是不会有时间来操心这科考一事的。” “不过，本官倒是听说扶苏公子想要掺和此事，王大人可知是为何？” 想到在皇宫的时候，扶苏突然提起此事时，嬴政竟然会拒绝，其实王绾也有些不理解。 不过，他对嬴政也是了解的，心中还能猜到一些。 “扶苏公子怕也是一时兴起罢了。” “但是，陛下以要找张子房为由，将此事推脱了去。” “怕是陛下也担心，扶苏公子若是与朝中大臣走得太近了，不是一件好事。” 这话李斯倒是赞同的，毕竟嬴政这一路走来，遇到的阴谋诡计也不少，尤其又是经历了赵高之事，如今陛下对身边之人的防备心，十分的重啊。 他点点头看着王绾，说道：“还是王大人深知陛下的心思。” “既然如此，那本官就等着王大人的好消息了。” “不过，本官还有一个问题，对于科考之人的选拔，王大人可有了头绪？” “或者……人选？” 话音刚落，王绾猛地抬起头，眼神凌厉地看着李斯。 仿佛刚才与李斯密谋的人，不是他一般。 片刻后，他疾言遽色地说道：“科考之事乃朝中大事，不是李丞相可以随意插手的！” “既然消息已经送到了，本官便不多留了！” 说完，他便站起来准备离开。 刚走到门口，却听到李斯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王大人为大秦之心，本官也属实敬佩，可如今冉方一步步的计划，已经威胁到了朝中旧部的利益，甚至威胁着大秦的社稷，难道王大人就能眼睁睁看着吗？” “若是王大人真有一片赤诚之心，倒不如好好想想，究竟何人通过此番测验，才是对大秦最好的结果。” “你说呢，王大人？” 王绾的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这屋子。 不过他脸上的神情，却不如脚下的步伐那般轻松，很明显刚才李斯的那番话，他已经听进去了。 只是，究竟准备怎么做，就谁也不知道了。 ------------ 第174章 阻止张良 科考日。 一大早，城中的人都议论纷纷，都在讨论着此次科考的事情。 对于那些已经报名的人，心情更是比过年还要兴奋，他们都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兴冲冲地朝着咸阳令衙门的方向走去。 毕竟，这对于普通人来说，可是他们唯一能够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啊。 此刻已经准备好的张良，也换上了一身普通的衣服，带上自己的东西准备去参加这次的科考。 “咯吱——” 他一推开门，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身高八尺的男子，手中提着一把刀，稳稳当当地站在门口。 而且那人脸上的表情十分严肃，他不由得猜测，难道是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你是谁？” 而此刻站在他门口的人，正是奉冉方之命来和他谈归降的刘邦。 看着眼前长相俊美，一身贵族气质的张良，刘邦的心中满是不屑。 在他看来，若要成事者，还是他这种可决胜千里的人才可行，像张良这种看着就文弱的富家弟子，他十分看不上眼的。 在沛县跟着他的人，哪个不是武艺超群之人？ 而且，哪个不是深受苦难，却还有一颗抱负之人？ 想到这里，他看向张良的眼神，带上了些许的不敬之意。 “你可是张良？” 听到刘邦的问题，张良的心中顿时涌上一股危机感。 要知道，自他入咸阳以来，一直对外说自己是张子房，知晓他是张良的人，除了冉方也只有他的师父黄石公了。 难道是师父的人？ 毕竟，他这处藏身之处也只有师父知晓。 “你是谁？” 见张良不回答，刘邦也没有了性子，他将刀横着拿起来，直接将张良推回了院子里。 他也跟着走了进去，一脚踏在门上，本就不牢固的大门吱吱呀呀地关了起来。 没有防备的张良，被他推了一个踉跄，随即便站直了身子，做出了要动手的架势。 看他这样，刘邦便也看出来他也是个练家子了。 随即，他语气轻佻地说：“看不出来，你也身怀武艺啊。” “既如此……为何还要参加此番科考呢？” “难道是要为了你兵家谋事吗？” 感觉到他不是来寻仇的，张良心中的防备之心便少了些，不过手中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地松懈。 他看了一眼大门的方向，确定刘邦身后没有人，又问道：“你究竟是何人？来此有何目的？” “若是无事，便不要挡在那里，我还要去参加科考，没时间陪你做猜谜之事！” “让开！” “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刘邦丝毫没有要让开的意思，而是笑着从袖口中掏出一支竹笛，交给了张良。 “你可认得此物？” 看到那竹笛，张良的脸色微变，急忙抢过竹笛。 他拿在手中端详了半天，厉声问道：“这是我师父随身之物，你是如何得到的？！” “你和师父是何关系？！” 刘邦推开挡在前面的张良，缓缓走进了屋里。 环顾了一眼屋中的陈设，他淡淡开口说了一句，“还真是个贵公子啊。” “如今都已落魄，这屋子倒是装饰得十分精致。” 说完，他思考不客气地坐在屋里的榻上，颇为嫌弃地开口：“不过……也看得出来，你如今身价确实不高，不然也不至于连张椅子都买不起。” 张良顿时恼羞成怒，他为了刺杀嬴政，已经把手中的积蓄都花得差不多了。 如今还能住在这里，也全靠他当初的那个酒肆。 为了能有身份参加科考，那酒肆怕是也已经成为别人的了。 “那又如何？” “为了心中大业，有些事情总是要舍得。” “成大事者，有舍才能有得！” 这几句话，倒是让刘邦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能够放下自己高贵的身份，屈居于这平民的生活之中，这张良还真是个“能人”。 这时，他也懂了冉方的意思，知道冉方为何要将他收入麾下。 “我乃沛县刘邦，如今跟在指挥使身边做事。” “今日知晓你要参加科考，指挥使便让我来此寻你，劝你切莫前去，那里有人在等你不利。” “这话我虽不知是何意，可指挥使却说，此事你当知晓其中深意。” 此话一出，张良就知晓了冉方的意思。 当初从咸阳狱出来后，便有人追查到了他的酒肆中，他便以为是冉方将他的身份传了传去。 所以，再回到咸阳城中时，他都是在偷偷行事，联系师父也是在暗中进行，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会暴露身份，那之前的一切都将前功尽弃。 却不承想，还是被人查到了。 只是如今看来，此事倒是与冉方无关，不然现在来找他的就不是刘邦，而是亲军都尉府的人了。 而且，从刘邦的话中也能听出来，刘邦不知他要刺杀陛下一事。 “那你与我师父是何关系？” “毫无关系，不过你的藏身之处，却是他老人家告诉我的。” 听到这话，张良立刻紧张了起来。 他往前走了一步，眼神紧紧地盯着刘邦，厉声呵斥道：“我师父在你手中？！” “是冉方？还是你！” 刘邦笑了，那笑容中带着浓重的嘲讽之意。 笑了一会儿，他才收敛了表情，淡淡开口说道：“看来你还真是只想着科考，丝毫不操心这城中之事啊。” “我不过一小小的亭长，又如何能从蒙毅手中将你师父带出来？” “不过我与你师父倒是相谈甚欢，他也有心让你归顺指挥使，还让我告诉你，只有指挥使才能助你完成心中大业。” “今日我话尽于此，至于如何选择就看你自己了。” “但是……今日只要我在此，你便不可能去参加科考，还是安稳地坐着，陪我喝喝茶，探讨武艺吧。” 纵然心中有万般不愿，但张良也不想在此刻功亏一篑。 他站在原地，看着随意吃喝的刘邦，眼神中都是鄙夷之色。 无奈，他也只好坐下，有些愤愤不平地说道：“如此粗俗之人，竟也能入了冉方的门下，这指挥使真是不见舆薪，如何能成大事？” 刘邦倒是无所谓，只要他今日不去参加科考，那他的任务便完成一半了。 至于他怎么骂冉方，刘邦还真是不放在心上。 只是安静地坐着，不时说几句话气气张良，心中还掐着时间，等到科举比试完了他便离开就好。 至于其他的事情，要循序渐进…… ------------ 第175章 另类谈降 城中的科考，整整举行了三日的时间。 刘邦就在张良的府上，也住了三日。 这三日的时间，两人从一开始的针锋相对，到最后竟有了惺惺相惜的感觉，刘邦也将自己来咸阳城的目的，全部都告诉了张良。 还有自己心中的报复，他都一字不落地说了出来。 不过，他没有问过一句，张良为何会抛弃自己少爷的生活，而是装作平民躲藏在这里。 他只是说自己的事情，时不时地宽慰几句张良。 等到最后一日的时候，看着太阳缓缓落下，屋里的光线也逐渐暗下来时，刘邦的表情也随着有些失落。 “短短几日，我这心中竟有种难舍难分的感觉。” “张兄，从明日起我便不能再来了，指挥使交给我事情并未办到，明日怕是我就要回到沛县，一心一意去做我的亭长了。” 闻言，张良有些惊讶地看着刘邦。 这几日刘邦总是说，自己是跟在冉方身边做事的，还说了很多冉方辉煌的事迹，尤其是这次科考也是冉方提出来的。 而且，刘邦口中对冉方的崇敬之情更是做不得假。 就这些事情让他以为，刘邦就是跟在张良身边做事的，就像曹阳云一样。 “这是为何？” “你既是指挥使身边的人，只需他一句话你便能留在咸阳城，为何要回到那沛县？” “如此一来，你心中的理想与抱负该如何实现？！” 听到“理想与抱负”时，刘邦难过地低下了头。 在他低头的瞬间，张良看到了他眼底隐藏的痛苦与挣扎，还有一种对命运的无力感。 就像他想要报仇，却总是因为一些事情而失败一样。 “刘兄，心中有何委屈，你大可以放心地告诉我。” “即便是我不能帮你，却也愿意听你与我说一说。” 刘邦抬起头，眼神中都是对他这句话的感激之情。 他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可那笑容却带着一股让人心疼的味道。 片刻，他随意摆摆手，语气颇为无奈地说：“哎，无妨，可能是天意如此。” “不过……我还是要向张兄道歉。” “当初为了想要留在指挥使身边，他见到我时给了我一个任务，就是让我接近你。” “一开始我是心中有些抗拒的，但是接触过你之后，我才觉得这是先生给我的一个机会，一个……认识自己的机会。” 这话也让张良有些感动，心中更是没有丝毫的芥蒂。 毕竟当初刘邦第一次来他家，就已经把目的都说出来了，而且阻拦他去科考的办法有很多，他却选择了最温和的方式。 果然是熟悉了之后，把刚开始一进门的霸道，全部都忘记了。 “刘兄这话说错了，若不是你特意来通知我，怕是我此刻早已被抓起来了。” “你当时也是奉命而来，还能与我说些掏心窝的话，已经是我的荣幸了。” “可为何……你已经阻拦了我科考，为何指挥使还会责罚于你呢？” 要的就是这句话。 刘邦一脸为难地看着张良，眼中那抱歉的含义不言而喻。 “唉……” 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随即表情有些不自然地说：“我本不想让你知道的……” “其实，指挥使看中了你满身的才华，所以便想让我阻止你科考后，劝说你愿意归顺于他。” “这两件事，我若是有一件事没有办好，那他就会直接将我遣送回沛县，还要治我自私入咸阳的罪。” “本来我是想直接劝你的，可这几日相处下来，我发现你心中也是想建立自己的伟业，与冉方想做的事情不一样，所以我便不愿为难你，此事就让我自己承担吧。” 这是张良没有想到的，他竟不知道自己在冉方的心中，还有这么大的价值。 就是在这一瞬间，那种被认可的感觉，让他感到了深深地满足。 只是片刻，他又想到了自己的家国仇恨，若是不能替家人报仇，他又有何颜面在百年之后入张家祠堂？ “竟是这样……没想到指挥使竟然会看中我的，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可我放不下心中的执念，怕是要浪费你的一番真心了。” “对不起刘兄，我没有办法……” 本来刘邦以为，自己这一番真情实意后，张良怎么着也会好好考虑的，说不定一感动就直接同意入到冉方的麾下了。 结果，他想了一会儿却拒绝了。 真是太令他意外了！ 即便心中有些失落，可他脸上却没有丝毫的表现，反而是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很认真地点点头。 同时他也在心中暗骂冉方，就不能直接告诉他，那张良究竟心中有什么结吗？！ 他拍了拍张良的肩膀，表示自己能够理解。 “我懂你的意思，便不会为难于你，不然我也不会告诉你事情的真相。” “只希望你不要计较，我接近你的目的。” “他日若是路过沛县，定要再与我喝酒吃茶聊天。” “时间也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说着，他便准备起身离开，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张良。 “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说完最后一句话，刘邦便昂首挺胸地离开了这里，只给张良留下一个心酸的背影。 看着刘邦离开的方向，张良心中涌起无限的感慨，若不是心中有恨，他自然是愿意跟在冉方身边。 而且也能日日与刘邦相见，两人肆意地畅谈！ 他看得出来，刘邦也是这么想的，不然他不会把冉方想要自己归顺于他的想法最后才说出来，就是担心自己会有心理负担。 这么好的兄弟，知己，他却没有办法为他做任何事。 想到这些，张良有些难受地低下了头，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 “这茶也是刘兄带来，说是冉方送给他的，在咸阳城中是难得的好茶。” 他用手转着茶杯，眼神中都是深深的不舍，最后呢喃了一句：“谢谢你。” “刘兄……怕是我要辜负你了。” “若是他日大仇得报，我定去沛县与你痛快畅饮！” ------------ 第176章 带走黄石公 知晓张子房会来参加科考，一直致力于要抓到张子房的蒙毅最为激动，他立刻派人将咸阳令的衙门围起来，就等着瓮中捉鳖。 第一日他们一群人兴致勃勃，就等着张子房来自投罗网。 可却不见那人的身影。 第二日，蒙毅带着人再次兴冲冲地来，眼睛不敢有片刻的松懈，生怕错过了一丝一毫。 可最后……一群人又败兴而归。 到了第三日，扶苏也坐不住了，他亲自带着人围在衙门前，还下令将黄石公也带过来，由他来辨认张子房。 可最后一天，那张子房也没有出现，而黄石公脸上的表情也是淡淡的，眼神没有不住地扫视着来参加科考的人们，却都不曾有丝毫的停留。 一直到了傍晚，科考结束，也不见张子房的任何消息，这让扶苏很是挫败。 难道父皇的消息有误？ “父皇的消息从未出过错，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站在黄石公一旁的蒙毅，没有听到扶苏的话，但他知晓抓张子房无望了。 他有些担忧地走到扶苏身边，叹了一口气问道：“扶苏公子，此事……要如何向陛下交代？” “这黄石公该如何处理？” “难不成就一直在府上关着吗？” “这么长的时间，那张子房也不曾出现，更不曾去臣的府上偷偷见此人，怕是他早就收到消息，不管他师父的死活了吧？” 此时的扶苏心中也窝着一团火，他学习儒家典籍，最为看不上的就是这种背信弃义、欺师灭祖之徒。 自己的师父因为他，被关了起来，竟然还能如何淡定地做一个畏首畏尾的宵小之徒，真是让人不齿！ “黄石公，那张子房究竟在何处？” “他都如此不顾你的死活，你为何还要包庇他呢？” “只要你说出他的藏身之处，或让人将他的画像画出来，那我可便请求父皇，赦免你的罪行，让你自行离去。” “如何？” 很明显，黄石公根本不会受他这些话的影响。 他之前就已经知道，有冉方在张良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里。 当然，他也不希望张良出现在这里。 所以不管扶苏和蒙毅怎么说，他此刻的内心都是欣慰的，也对冉方有些感激。 “不必！” 听到这话，憋了三日怒火的蒙毅，此刻也有些忍不住了。 他怒斥道：“你这老匹夫！” “既然不愿意说出张子房的消息，那你也没有留着的必须了，直接押入牢房！” 说完，立刻就有人上前，准备押着黄石公离开。 就在这时，冉方不知从哪里走了过来，他的身后还跟着曹阳云和刘邦两人。 “这是发生了什么？” 见到冉方来了，扶苏心中有些惊讶，自从冉方准出咸阳狱之后，他还是第一次见冉方出来呢。 只是现在心中想了一下，他便立刻迎了上去，脸上顿时露出一副欣喜的表情，在他看来有冉方在的地方，很多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想必这次也不例外，冉方定能想办法抓到张子房。 “先生，你怎么过来了？” “父皇说张子房今日也会参加科举，便派我与蒙大人将其捉拿归案的。” “可足足等了三日，并不见有他的身影……” “如今科考已经结束，若是不能向父皇交代，怕是也只有将黄石公关押起来了。” 冉方像是才知道此事一样，脸上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黄石公，目光便转向了一旁的蒙毅，淡淡地开口道：“这位大人看着倒是面熟啊。” 蒙毅刚要开口解释，就被冉方开口打断了：“方才听闻，蒙大人要将这位老先生押入牢房？” “正好，如今咸阳狱归本官管辖，那本官便将人带走了。” 说完，不等蒙毅反应过来，曹阳与立刻指挥手下，将黄石公带到了冉方这边。 这下轮到蒙毅着急了，他没想到自己人没抓到，还丢了一人。 他立刻着急地开口说道：“冉方！此事怕是不合规矩吧？” “黄石公是本官的人找到的，一直也是在本官府上关押，现如今交给你，这是何意？” “难道你还想抢人不行？！” 冉方倒是没有生气，而是将目光转向了扶苏。 “扶苏公子，此事你怎么看？” “想这黄石公入咸阳也有些时日了，可却丝毫没有张子房的消息，甚至在这次科考也没有抓到人，难道还要坐以待毙吗？” “若是那张子房一直不出现，难道你们就真的要将他关一辈子吗？！” “到时该如何给陛下交代？！” “不过，今日本官将他带走，你们大可将事情都推到本官的头上。” 说完，他便直接转身带着人离开了。 后知后觉的蒙毅，反应过来冉方来这一趟，就是为了黄石公而来的！ 他此刻真的很想要将黄石公抢过来，可是碍于扶苏在这里，他也只能朝着冉方的方向怒吼。 “冉方！你欺人太甚！” 扶苏倒是脸上的表情很平静，他转过头还安慰蒙毅道：“不必如此。” “先生既将黄石公带走，那自然是能够想办法找到张子房的。” “如今事情已成定局，你我还是想着如何向父皇交代吧。” 听到这话，蒙毅此刻也顾不上生气了，他知道嬴政对张子房的事情有多看重。 即便是他对自己的守卫很有信心，但是也无法容忍有人想要刺杀陛下，这是对他的侮辱。 “可……冉方就这么将人带走，未免太霸道了些。” “今日的事情陛下如何惩罚我都毫无怨言，可冉方如此欺负人，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那张子房如此狡猾，他能够将那贼人抓到吗？” “我这些时日，与黄石公聊了许多，很快他便愿意说出真相了，冉方如此一来，怕是黄石公心中又要增添戒备了！” “到时候，才是难上加难！” 扶苏知道蒙毅为何生气，所以他也没有一直劝他放宽心。 不过，他心中确实觉得冉方可以，不然冉方也不会众目睽睽之下将人带走了。 “我知晓你的心思。” “此时日后再说，你先随我入宫吧。” ------------ 第177章 胡亥的心思不要猜 蒙毅十分不甘心，但是碍于扶苏在这里，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跟在扶苏的马车后面骑着马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 怀着忐忑的心情，蒙毅跟在扶苏来到了章台宫门口。 时间这么晚了，嬴政宫中依然是灯火辉煌，本来应该站在门口的魏良，此刻正在嬴政的身后，帮着研磨。 看到他们两人进来，魏良很懂事地放下手中的东西，往后退了一步。 只等着嬴政的吩咐，他便能够直接转身离开。 大殿中间，扶苏和蒙毅恭敬朝着嬴政施礼，同时高声说道：“参见父皇/陛下。” 嬴政写完最后一个字，才抬起头看了他们两人一眼。 “起来吧。” 在二人站起来的时候，能感觉到来自头顶上那股带着压力的视线，仿佛在等他们的一个回答。 蒙毅能够深得嬴政的重视，不仅是因为他们蒙家的忠心，还有蒙家人做事的能力和态度。 如今就张子房一件事，迟迟未有结果，这对蒙毅来说是耻辱。 重要的人证人也被掳走了，简直就是羞辱！ 他站在那里，心中怒火中烧，正要开口却被扶苏抢先了一步。 扶苏感觉得到蒙毅此刻的情绪，他心中却依然觉得冉方带走黄石公定然是有道理的，所以主动开口把这几日发生的事情都说明白。 陈述事实的时候，他丝毫没有为自己辩解，把错也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毕竟，没有抓到人就是自己的错，不需要找任何的理由。 但是在说到最后的时候，他却替冉方解释道：“当初在狱中的时候，先生就对黄石公好像很了解的样子。” “如今，那张子房没有出现在科考现场，定然是收到了什么消息。” “既然如此，就算是留着黄石公也没有什么用处，先生将其带走定然是有自己的想法，说不定能通过黄石公找到张子房的藏身之处。” “蒙中郎为了找那人，已经将整个咸阳城都搜遍了，却没有一点消息，儿臣怀疑那人身后说不定还有其他人。” “不然他也不会收到消息，临时决定不参加科考。” “所以儿臣以为，将黄石公交由亲军都尉府调查最合适不过。” 没有抓到张子房，嬴政确实有些生气。 不过，事情也确实如扶苏所说，那贼人突然得到消息，定然是有人通风报信。 上次赵高一事，朝中的官员就被清洗了大半，看来还有人藏得很深啊。 他目光审视地看着扶苏和蒙毅，似乎对他们两人也没有那么的信任。 “如此，那此事便交由冉方负责吧。” “前几日胡亥的事情，可有了线索？” 说起这个，扶苏脸上就有些羞愧。 自从那日有人在翰墨山庄前面挑起事端，他就一直在调查此事，当时那一直在说话的人他也时刻关注着，想着人群散去立刻将其抓起来审问。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那曹三就突然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他派人找到了他的家人，将他可能去的藏身之处都找遍了，也没有找到他的身影。 因为此事，他甚至找到了一些地下的赌场，却还是没有曹三的影子，人们也都说好几日不曾见过他了。 这让他有一种此人已经不在人世的感觉。 不过，既然没有找到曹三的尸首，这话他不能直接告诉嬴政。 “启禀父皇，儿臣办事不力，那曹三一直未找到。” “不过经过儿臣的调查，那曹三背后确实有人，他是收了别人的钱财，才会组织人们去翰墨山庄门口闹事儿的。” “可惜，那背后的人太过谨慎，查不到他的线索。” 说完最后一个字，扶苏能明显感觉到嬴政的气场变强大了，来自嬴政的威压让他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嬴政确实很生气，在他的眼皮底下，竟然有人想要陷害胡亥，这简直就是在打皇家的脸！ 还有将张子房藏起来，这根本就是想要陷他于不利的位置！ 如何能忍得？！ “竟如此猖狂！” “扶苏，明日你去冉方那里，询问那贼人的事情，定要让冉方给寡人一个交代！” “至于蒙毅，这曹三的事情你去调查，就算是死了，寡人也要他的尸首！” “五日内，必须有个结果！” 听嬴政这话中的意思，谁都知道这是已经生气了。 毕竟这两件事拖得太久了，而且是这么重要的事情，若是再不能有结果，怕是蒙毅和扶苏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喏。” 二人从章台宫出来，蒙毅马不停蹄地出宫去调查了。 而扶苏则是转身去找胡亥了，他总感觉胡亥定然是知道些什么，只不过怕父皇责罚，所以什么也不敢说。 他来到胡亥寝宫的时候，正好是胡亥正在被一个宦官看着抄书，远远地就能感觉到胡亥身上的怨气。 看到在烛火下的胡亥，扶苏走上前，挥手示意那侍从都可以离开了。 “胡亥，你差点被人陷害的事情，你是当真一点都不知情吗？” “那人定是跟在你身边许久，不然怎么能知道你在翰墨山庄留宿呢？” “你就一点都不曾发觉？” “啪”的一声，胡亥就自己手中的毛笔扔在桌子上，墨汁溅在了桌子和纸上，看得出来他确实气性不小。 他扫了一眼墨汁，才抬起头看着扶苏，脸上的表情根本不像是看自己的兄长，倒像是在看一个仇人。 “你不是都已经问过了吗？” “那日你一早将我带走，不就是担心被人发现吗？若是有人在监视我，当时你不就应该看到了吗？” “到如今，又转过头来问我？！” “不知道！” 扶苏的表情有些无奈，他知道胡亥的心中是怨恨他的。 当时他要带着胡亥入宫找嬴政请罪时，胡亥的内心是拒绝的，他担心因为自己偷跑回来之事，嬴政会责罚于他。 可是扶苏却说，他定会向父皇求情，而且还有人想要置胡亥于死地，父皇听到这话定不会计较偷跑一事。 可结果呢？ “我知你心中有气，可毕竟此时关系到父皇的安危，我希望你不要与我赌气。” “若是能将此事调查清楚，父皇也能高兴些，你也能放心，如何不好？” 听到他的话，胡亥有些疑惑地抬起头。 “你这话是何意？” “为何我被人陷害，会关系到父皇的安危？” 看他一副什么也不懂的模样，扶苏没有隐瞒，将张良的事情说出来。 还有张良得到消息，未参加科考一事，都告诉了胡亥。 “所以，我怀疑张良背后之人，与陷害你的人，乃是同一人。” “现如今，此事没有任何的线索，若是你能想起什么，或许能查到那背后之人。” “你到底当时有没有发现什么？” ------------ 第178章 自由自在的牢房？ 迎着扶苏期待的目光，胡亥低下了头。 在扶苏的眼中看来，他是在很认真地思考着当时所发生的一切。 可只有胡亥知道，他在担忧自己的安危。 同时也在怀疑，是不是扶苏知道了什么，特意来试探他的？ 片刻后，他抬起头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随即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意。 “我不曾有任何的发现。” “当时一路上，都有刘邦在身边保护，从泗水郡到咸阳城的路线，都是他计划的。” “而且，决定住在翰墨山庄的事情，也是他提出来的。” “我不愿回宫，担心会被父皇责骂，他便主动去报名要参加科考，最后才带着我住进了那里，其余的事情我都不知道。” “皇兄，此事我真的毫不知情啊。” 听到这话，扶苏难免有些失望。 不过，他却再一次听到了“刘邦”的名字，心中不由得多想了些。 一开始胡亥回来时，就跟他说了是有一个沛县的亭长，为了他的安危一路护送他回来。 当时他不觉得有什么，也没有去调查此人的身世。 可现在再一次听到刘邦的名字，他却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那日我将你从翰墨山庄带出来时，那刘邦应该也是在哪里，发现你离开之后应该是寻你求个恩典，可他这几日却入了先生的麾下，这是为何？” “这几日他可有给你传什么消息？” 自从入了皇宫之后，胡亥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触到外面的事情，更别提有人给他传消息了。 现在骤然听到刘邦归顺了冉方，他心中不免有些惊讶和恼怒，甚至有一种被人背叛的感觉。 “什么？！” “刘邦竟然入了冉方的府上？！” “他怎能如此？！” “难道他忘记了，当初是我带他来的咸阳，竟然还敢背叛我！” 听到这么说，扶苏就知道胡亥什么都不知道，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既然如此，那他也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我还有事就先离开， 你这几日不要惹事，过几日我会替你向父皇求情，解了你的禁足令。” “还有赵高一事，你就不要再调查了，若是惹恼了父皇，谁也救不了你。” 这一次胡亥没有再犟嘴，不过也只是敷衍地点点头。 “知晓了。” “皇兄慢走。” 听得出来，他也并不不想看到扶苏，甚至迫切希望他离开。 等到扶苏离开之后，他嘴角顿时扬起了一抹笑意。 “刘邦，果然我没有看错你！” “只是在路上吐槽那冉方几句，你还真的入了冉方门下，如此甚好！” …… 一夜无话。 昨日晚上回来后，冉方直接让人带黄石公去歇息，什么话都没有问，这让他一整夜都有些心神不宁，不知道这冉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所以，今日一大早，黄石公早早就起来，穿戴整齐地在屋里坐着，等着冉方前来审问。 可没想到，日上三竿了也没见到冉方的身影，就连府上的小厮也不曾过来，似乎遗忘了他一般。 如此，他心中那不安的想法就更甚了。 终于在他按捺不住时，他推开门走了出去。 本以为门口会有人监视，可直到他走出了自己的院子，也不见到有人过来阻拦。 “难道……是故意让我离开，然后再名正言顺地抓回来？” 本就多疑的黄石公，在他的院落里转了一圈后，又安稳地坐回了自己的屋子，一上午的时间哪都没有去。 一直到了用午膳的时间，望眼欲穿的黄石公，终于看到有小厮前来，连忙坐直了身子。 小厮走进来，微微俯身说道：“大人在前厅等你。” 黄石公脸上的表情十分淡定，他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摆，昂起头迈步走了出去。 到了前厅的时候，黄石公还有些气喘吁吁。 在进入前厅之前，他深呼吸了一下，才抬步继续走进去。 “参见指挥使。” 冉方笑着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语气客气地说：“老先生坐。” “谢指挥使。” 事情到了这一步，黄石公反倒是心态平和了不少，他说完便坐在了离冉方最近的椅子上。 想到之前冉方已经让人先联系过他，也和他说了很多，他从心底是佩服冉方的。 而且，今日他在府上，却没有受到犯人的待遇，这足以说明冉方的宽广心胸了，这等有大义之人，定然不会做出那等背信弃义的事情。 不过在他妥协之前，还是要试探一番的。 “指挥使既然已经知道了我那徒儿的藏身之处，为何不告诉蒙毅呢？” “昨日他们在咸阳令衙门前，没有等到我徒儿，也是先生前去告知的吧？” “不知道先生做了这么多，究竟是意欲何为？” 一连三问，冉方脸上没有丝毫的紧张。 站在他身后的刘邦，倒是也疑惑地看着冉方，这些事情他也很想知道。 冉方能够感受到屋里的视线，都落在了他的身上，他淡淡一笑，看似很随意地说：“自然另有所图。” “不知指挥使图的是什么？” “老先生以为，本官图的是什么？” 他把话题转给了黄石公，黄石公眼神灼灼地看着冉方，过了一会儿突然就笑了。 “昨夜老夫替指挥使占了卦，可不想……那卦象竟连老夫也看不懂。” “随即，老夫又替那不孝徒儿占了一卦，却发现他卦象虽有变动，却也算得上是好的事情。” “如此老夫倒是斗胆猜测，指挥使是想让我那徒儿归顺于你。”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十分肯定。 冉方不置可否，他本就没有打算瞒着黄石公，也希望黄石公能留在府上为他所用。 只是不承想自己竟然不上卦，看来他来此还真的是个变数。 “确实如此。” “早就听闻圯上老人善占卜之术，如今看来确实不假。” “可你也该知道，张良此人纵有万般才华，可若是不能为本官所用，那本官也不会有任何的可惜。” “如今陛下正四处找他，本官自然不愿为了不相干之人受牵连，所以他究竟愿不愿跟在本官身边，就看圯上老人如何抉择了。” 这话里的意思，分明是让黄石公去劝告自己的徒弟。 前面的道路冉方已经走了很多，最后一步张良若不愿迈出，那他自然也不会留下他。 甚至，也不会留这个一个祸害在世。 黄石公也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他也疼惜自己的徒儿，便主动请缨。 “指挥使的意思老夫明白，那老夫便走上一遭，定能劝他归顺于指挥使。” ------------ 第179章刘邦的身份 在黄石公转身离去的时候，刘邦收到了冉方的示意，立刻跟了上去。 一行人走到门口时，正好遇上了来寻冉方的扶苏。 刘邦站定，带着身后的人和扶苏一起行礼：“扶苏公子。” 说完，他就准备带着黄石公离开。 可扶苏站在原地，眼神紧紧盯在刘邦的身上，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探究之色。 这下刘邦也不好走了，他疑惑地站在原地，不明白扶苏这是怎么了？ “扶苏公子？” “嗯。” 扶苏点点头，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便转身离开了。 见状，刘邦也没有多想，带着黄石公便一起离开了。 怀着疑惑的心情，扶苏朝着冉方所在的书房走去。 他到的时候，冉方正在桌子上写着什么，看到扶苏进来了，他立刻将手中的纸张放起来。 “扶苏，你今日怎么过来了？” 此时的扶苏满脑子都是刘邦的事情，没有看到冉方的动作。 他走上前，十分拘谨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昨日入宫，父皇让我来此配合你，定要将那贼人抓住。” “所以，今日我便过来，想要问问有没有什么我能做的？” 本来带走黄石公的事情，冉方知道嬴政会知道，但是没有想到嬴政会想着让扶苏来配合自己。 现在张良的想法还不清楚，若是他愿意归顺于自己，那有些事情肯定不能让扶苏知晓的。 想着，他笑着摇摇头：“事情我会解决的，你让陛下放心。” “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想要寻你帮忙。” 扶苏本来找借口跟在冉方的身边，听到不需要他做事，还有些失落。 听到冉方后面的话，他还有些兴奋。 “何事？” 看他如此激动的样子，倒是让冉方有些诧异。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他便又恢复如常。 “让融明和顾思源开茶铺的事情，想必你也已经听说了。” “不过，人们对茶叶之事，都不甚了解，只知晓喝茶，却不知这茶究竟该如何喝？如何品？” “还有一些茶的品种、分类和特性，想必没有人会知晓的。” “如今朝中正在修书，我想着不如将这些东西，也都编册成书，给人们一个提供享受生活的机会，你以为如何？” 这些话让扶苏也明显愣住了，他一直以为的茶，就是他们煮出来有些苦味的茶。 可是后来，冉方让人将一种新的茶，从泗水郡带回来，简直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还有第一次他在冉方的桌前，品尝到入口留香的清茶，便让他欲罢不能。 现在，冉方告诉他茶还有品种，他也有些意外。 “难道这茶不止一种吗？” “当然，茶可分为绿茶、红茶、黑茶、白茶、黄茶、青茶等等，还有很多种，每一种茶的制作工艺不一样，口感也不一样。” “竟是如此，我从未听说过。” 看扶苏一脸求教的表情，冉方竟有一种又回到了咸阳狱的感觉。 当初两人在牢中时，每次他说到什么新奇的东西，扶苏就是这副表情。 他脸上的表情淡淡地，接着说道：“很多茶，我也只是听说过，却从未品尝过。” “因此，可以找一懂茶之人将这所有的茶都编撰出来，那人们便都能有所了解。” “甚至有些茶，有的人不认识，便将它们都损害掉，那是多么可惜的事情。” “我已经派人去泗水郡寻找懂茶之人了，过段时间便能回来了，到时你就负责安排此事。” 扶苏不由地点点头。 自从喝过冉方的茶之后，他府上那些茶都被他扔掉了。 只不过，毕竟那是冉方的茶，他也不好意思要，只是能经常过来尝一尝。 可也越是这样，他心中越是渴望，想要在府上的时候也能随时品尝。 现在有这个机会，他怎么会错过呢？ “先生放心，此事定会办妥的。” 此时内心喜悦的扶苏，将刘邦的事情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 他刚要站起来准备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一股清风吹过来，他脑子瞬间清醒了不少。 “刘邦！” 他在心中惊叹了一声，停下脚步转过头，神情有些担忧地坐回了刚才的椅子上。 “那刘邦，先生可知他是何人？” 冉方看到他坐回来，还以为是茶叶编书的事情，还有什么问题。 却没有想到，竟然是关于刘邦的。 他在心中快速地想了一下，现在的刘邦还未做过任何事，应该不会引起扶苏的怀疑吧？ “我自是知晓的，只是一个沛县亭长，怎么了？” “难不成，他还有什么身份吗？” 听到冉方这么说，扶苏就知道，他不知道刘邦帮助胡亥偷偷回咸阳的事情。 看了一眼门外，确定没有人在偷听，扶苏才说道：“先生有所不知，那刘邦是跟着胡亥回来的。” “当初就是他将胡亥带到了翰墨山庄，后来才会有人在门口挑事，说胡亥也在翰墨山庄中，差点引起一场暴乱。” “可胡亥入宫之人，这人竟然没有想着入宫讨点奖赏，反而是来到了你这里。” “先生不觉得此事有些蹊跷吗？” “而且昨日我也去找了胡亥，谈及刘邦的时候，说话时总是含含糊糊的，所以我觉得刘邦来到先生身边，绝不是想要入先生麾下这么简单！” “方才我还看他带着黄石公出去了，怕不是见什么人吧？” 不得不说，虽然扶苏分析得头头是道，但离真相越来越远。 倒是最后一句话，说得还有那么几分快要接近真相的感觉。 此刻冉方忍着想要笑出来的欲望，低着头轻咳了几声，才抬起头。 “咳咳。” “你想多了，那刘邦不过是一个沛县的亭长，那幕后之人为何要选他呢？” “况且，既然是他将胡亥送回来的，那自然也应该好好感谢一番，既然他愿意来我这里，那我自然要替胡亥好好谢谢他的。” “这几日我也在观察他，从未有过任何僭越的举动，你就放心吧。” 即便冉方这么说，扶苏心中也丝毫没有松懈，他一定要替冉方好好查查，不能让他受奸人蒙蔽。 “既然如此，那我便放心了。” ------------ 第180章 说服张良 此时，刘邦用马车带着黄石公，确定身后无人跟踪后，便偷偷来到了张良的府上。 在屋里的张良，有些惆怅地坐在那里，想着昨日刘邦说的那些话，心中竟也掀起了阵阵的涟漪。 就在此刻，屋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他的神情立刻紧张起来，转过头看向了一旁的张叔。 两人都有些疑惑，会有谁来找他们呢？ 毕竟昨日科考结束之后，刘邦应该也不会来了，所以他想不到还会有谁来找他。 “张叔，你去看看是谁来了？” 张叔点点头，步伐小心地走到门口，趴在门缝中看了一眼，竟然有马车？！ 难道是来抓人的？！ 那一定是刘邦告的密！ 想着，他便准备小声返回去，刚走一步，就听到门外有说话的声音。 “张兄，可在？”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张叔迟疑了片刻，才缓缓打开一道门缝。 他眼神中带着一丝的怒意，怒目圆睁地盯着刘邦。 “何事？！” 这语气让刘邦一时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自己何时惹到了他？ 不过他也没有多想，眼神看着屋里的方向问道，“张叔，我来找张兄，他在吗？” 听到声音的张良已经从屋里走出来，看到刘邦脸上顿时一片喜色。 “刘兄，你来了。” “嗯，我带了一人过来，想必你会想要见到的。” 张良听到这话，有些疑惑，目光这才注意到他身后的马车。 心中不由得怀疑，难道是冉方亲自来了？ 正想着，就看到马车上下来一人，他顿时就愣住了，惊讶得嘴都合不上。 “师父？！” 说着，他一个箭步上前，亲自将黄石公从马车上搀扶下来。 那兴奋又担忧的眼神，是丝毫没有掩饰的，他上下扫视着黄石公，确定他没有受到任何的虐待，才放心了不少。 黄石公轻拍了拍他的手，眼神中也带着一些感动的泪花。 “好了，进屋再说。” “好好好，师父进屋。” 说着，一行人才朝着屋里的方向走去。 张叔留在最后，确定没有人注意到这里，才把门关好。 屋里的张良，拉着黄石公的手迟迟不愿松开。 “师父，都是徒儿的错，不然你也不会被卷入这场纷争之中。” “师父，这几日你可受罪？那蒙毅可有对你用刑？” “师父……” 他的问题一直问个不停，黄石公也很有耐心地一个个回答。 “放心吧，师父不怪你。” “能够来咸阳城走上一遭，也算是一件幸事，能够见到这么多的趣事儿。” “蒙中郎虽想利用我找到你，可也不曾为难过我。” “倒是你，许久不见倒是憔悴了不少。” 二人互诉衷肠，倒是将刘邦晾在了那里。 一直等到他们说得差不多了，刘邦才小声地提醒道：“黄先生，该说正事儿了。” “大人还在府上等着呢，一会儿我们就该回去了。” 听到这话，张良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们两人，随即便听懂了那话中的意思。 “师父如今在冉方那里？” “难道他没有将师父放出来吗？” “师父与他不是旧友吗？！” 黄石公想到之前张良说的话，就知道他是误会了。 “不认识，不过是听说过罢了。” “指挥使是个良善之人，他并没有非要我将你带回去，而是让我来与你说说话。” “当初你做的那些事，指挥使都已经知道了，他却还是愿意给你一个机会，此种胸襟师父我也不得不佩服。” 听到这话，张良本来激动的神情，明显顿了下来。 见他没有说话，黄石公转过头看了一眼刘邦，说道：“大人，可以让我们师徒单独待一会儿吗？” 虽然心中不情愿，可刘邦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有些事情他们都会背着自己说的。 “好，我出去看看。” 黄石公知道，张良刺杀嬴政的事情，冉方并没有告诉刘邦。 而且现在刘邦也不算是冉方的人，这事儿又关系重大，他也不能保证刘邦知道之后会做什么？ “徒儿，我知晓你心中的恨，也知你为了此事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可你不得不承认，自从大秦一统之后，六国旧地百姓，虽然生活依然贫苦，但没有了战事的确安逸了不少。” “如今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百姓都习惯了这种安稳的生活，没有人还愿意再经历一次战争的。” 这话若是别人说出来，可能张良会觉得他们不能理解自己心中的苦楚。 可如今是他师父说出来，他却不得不多思考一些。 “师父，我知你的意思。” “可如今仇人就在眼前，难道就让我无动于衷吗？！” “恕徒儿做不到！” 黄石公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他就知道是不可能这么轻易说服张良的。 可想到自然冉方劝诫他的那些话，还有他一路走来看到的那些百姓，已经他们那安逸的生活，也让他有了更多的想法。 尤其是大秦有冉方如此这般的大臣，那便是大秦的福气，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 “我知你难以接受，但有些事情为师还是应该告诉你。” “当初你要反秦，我还愿意收你为徒，一是因为看中的性子，心疼你的遭遇，二是因为我曾算到这大秦的命数不会长久，替你寻一保命之法。” “可最近，为师又算了一卦，这卦象大变。” “虽为师不知会有如此大的变化，可确实大秦如今正在变得更好。” “所以，收手吧。” 张良心中震惊，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卦象竟然也会变。 可即便如此，他心中的怒火也不是这么轻易消散的。 “徒儿……做不到！” “暴秦奴役六国百姓，人人得而诛之！我为何不能反他！” 黄石公叹了一口气，他就知道这件事不是那么轻易能够说通的。 但是看他如此震怒的样子，嘴角不由得扬起一抹苦笑。 “当初来咸阳城时，我与你的想法一样，可经过这几日的了解，还有与冉方相谈的过程，我发现其实我也有错。” “想必在咸阳城如此久，你也知道大秦颁布的一些政令，对百姓来说不是一件坏事。” “政令不是为了压迫，而是为了黔首能够更好的生活，如今造成这场局面的不是嬴政，而是那些各旧地的官员。” “你口中的奴役百姓，也不过是看到了这些，可你有想过究竟是为何吗？” “冉方也说过，嬴政乃是千年才一出的旷世一帝，一统六国也是大势所趋、是天命所归，倒是就算不是嬴政也会有其他人。” “徒儿，有些事情不能只看眼前，而要站在最高点看到事情的真相，才是对自己的负责，也是对跟在你身边的那些人负责！” ------------ 第181章 张良投诚 张良怔怔地坐在那里，很明显这些话他已经听进去了。 可是想到他身上的血海深仇，还是他之前答应被人的事情，现在让他退出，他实在是做不到。 见他一直不说话，眼中的纠结之色溢于言表，黄石公突然想起来，第一次见到冉方时，冉方说的张良一人难以完成如此大的基业，他的身后定然还有其他人的手柄。 这个事情张良没有跟他说过，他也本是不信的，可如今心中却觉得冉方说的可能是对的。 想着，他便开口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顾虑？” “还是说……此事不是你一人所为，还有其他人在身后助你？” 听到此话，张良猛地抬起头，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黄石公。 “师父？” “此事……你如何得知？” 看到黄石公意外的眼神，张良顿时明白过来，怕刚才是诈他的。 可黄石公已经确定，冉方说的就是正确的。 他没有想到，张良竟然还真的背后有人。 “你如此聪慧一人，为何会做这种蠢事？” “当初你去博浪沙行事，便只有你一人前去，那后面之人连面都没有露过，若是你当时被抓，他们可会去救你？” “如今你一人在咸阳城中谋事，他们可来关心过你？！” “你立刻与我去见指挥使，将此事说明，看事情可有回转的余地？” “不然到时那些人暴露了，怕是第一个就是要出卖你！” 这些话张良是不信的，可看师父像是要暴怒的样子，他又不敢违抗师父说的话。 而且，刚才黄石公说的那些话，对他也确实有了一定的影响，他也不想看到这天下再一次生灵涂炭。 若是既能够报仇，又不会将这天下之人陷于不义之地，那他自然是愿意学着妥协的。 “师父……” 还不等他开口，黄石公已经起身，拉着他直接出了这宅院。 在门口一直守卫的刘邦，见状也立刻跟了上去，只是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心中不免对黄石公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还得是师父，直接武力就将人带走了。” 一行人很快便回到了指挥使府，可到门口的时候却被曹阳云拦了下来。 刘邦站在马车前，不解地看着他：“这是何意？” “大人说了，若是没有将张子房带过来，那黄石公便押入咸阳狱等候处置；若是那张子房也已经过来，便将其押入咸阳狱。”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他们都要去一趟咸阳狱了。 刘邦虽不解，为何昨日黄石公来时，冉方吩咐他们不用看着他，今日又要将人押入咸阳狱？ 不过，他也不会违抗冉方的命令，直接命人掉转马车。 坐在马车里的张良和黄石公也听到了这些话，心中都在猜测冉方此法意欲何为？ 难道是准备反悔了？ 即便如此，他们也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任由马车将他们押入了咸阳狱。 到了咸阳狱门口，张良率先撩开帘子，确定是在咸阳狱的院子内，才跳下了马车。 黄石公也紧随其后，扶着张良的手走了下来。 咸阳狱里的门大开着 ，本来在他们身侧的刘邦已经不见了踪影，二人对视了一眼便朝着咸阳狱的方向走去。 再一次来到这里的两人，眼神中都透露着一丝惊艳。 如今看起来，不像是牢房，没有了之前阴森、黑暗，反而是有一种震慑人心的感觉。 还有门口的侍卫，看起来都严阵以待，比他之前见的那些狱卒要强上许多。 顺着走廊，他们来到一间“指挥使”的房子内，直接推门便进去了。 冉方确实坐在那里，看向他们的眼神丝毫没有意外。 他上下扫视了一眼张良，语气有些戏谑地说：“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 随后，他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他：“坐吧。” 看冉方如此态度，张良的心中难免有些惴惴不安。 他很担心冉方会突然返回，到时候他不一定能够冲出这牢房。 “谢大人。” 倒是黄石公，脸上看不出任何紧张的神色。 他虽与冉方接触不多，但是也知晓他不是那出尔反尔之人，今日将他们带到此地，怕是还有其他的用意。 想着，他便主动开口说道：“大人，我这徒儿心中已经有了归顺之意。” “只是……确实如大人所料，他身后还有其他人，若是他日事情暴露出来，怕是会连累大人。” 这话里的意思，就是我可以投降，但是投降之后你可不能不管我。 而且出了事情的话，你可不能不管我，若是因为此事你不愿意用我，那就不是我的事情了。 冉方像是没有听出他这话里的意思，将目光转向了张良身上。 他直截了当地开口问道：“是项氏一族吧？” 这是直接将张良背后之人说了出来，张良不可思议地看着冉方，就连他师父都不知道此事，冉方竟能直接说出来！ 这太不可思议了！ 在冉方的注视下，他不由自主地就点了点头。 “不错。” “只是大人是如何得知的？” 说完，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又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听闻当初王贲将军去楚地，便是听从了大人的意见，难道这些事情是项氏一族为了报名，说出来的？” “本以为项氏一族也是威武不屈之人，想不到竟然也是一个贪生怕死之徒！” 冉方没有解释，只是心中想起了他说的王贲，不由得和当初来寻他的王滨联系到一起。 当初那王滨说话时的语气，还有看到扶苏的态度，就说明他的身份不一般，现在听到张良这话，他可以肯定当时的王滨就是王贲。 想到当时王滨为了保护自己的身份，编造的那些谎话，他嘴角不由得浮现一丝笑意。 这笑容落在张良的眼中，就是在嘲笑他的愚蠢和天真。 本就心中有些羞愧和愤怒的他，怎能忍受的了？！ 他立刻开口为自己辩解道：“大人这是何意？” “当初嬴政灭我全族，我想要报仇，又有何错？！” “谁能想到，那项羽竟是如此背信弃义之人！” “若早知如此，当初我决计不会与他合谋，更不会遭受他们的背叛！” “如今我已知晓自己的错误，若是先生愿意，张良愿跟随先生左右！若是先生担心吾会连累于你，便将吾交于嬴政处置，也绝无怨言！” ------------ 第182章 蒙毅亲自来要人 冉方看着抱拳跪在地上的张良，知晓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 可他也没有辩解的打算，毕竟能够将张良收入麾下，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至于会不会暴露身份，那就是他之后的事情了。 他一脸诚恳地走上前，亲自将张良扶起来。 “你既愿意入我麾下，我自然会保你的性命。” “只是有一事你要想清楚了，既然跟在我身边，那你心心念念报仇的事情，必须要放下！” “不然，我是不会收你的！” 这对于张良来说，他如何能够接受？ 报仇，是他活下去的动力，现在却要他放弃，怎么可能？！ “我……” 他刚说了一个字，就被冉方打断了：“我知你心中的苦楚，也知你心中的执念，可事情不是如此算的。” “如今已经天下太平，若是你以一己之私挑起争端，你可知这天下人将如何？” “现在大秦最重要的是发展，让大秦的黔首能够过上富足安逸的生活，这难道不好吗？” “届时，你韩国的人不也能够享受这生活吗？” “这对于你来说，难道不比你报仇更好吗？” “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你报仇究竟是为了一己私利，还是为了你韩国的百姓。” “这几日你便在这咸阳狱中吧，等到你想好了再让人通知我。” 说完，冉方一挥手，立刻就有两名侍卫进来，将张良带了下去。 黄石公没有出言阻拦，而是有些犹豫地看着冉方。 就在冉方要离开的时候，他才开口问道：“项氏一族老夫虽不曾认识，却也知晓他们并非那等背信弃义之人。” “此事大人是如何得知的？” “而且据老夫所知，项氏一族虽已被杀，可项家人当时也有逃出去的，他们定不会善罢甘休，大人怕是要小心些才好。” 冉方知道，当初王贲去攻打旧楚贵族，怕是已经传遍了整个大秦。 而当初项氏一族辉煌时，也与不少人都相交甚好，自然会有人助他们一臂之力，那也自然会有漏网之鱼。 这些对他来说，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如今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那项羽没有传出任何消息，要么是已经蛰伏起来准备给大秦致命一击，要么就是在寻人助他一臂之力。 可就因为当时王贲的声势浩大，怕是也没有人在此刻敢收留他，所以现在的项羽也算不上是什么威胁。 等他日有了项羽的消息，想必王贲也不会放过他。 “本官自然有消息的来源，怕是不能告知于你。” “至于那项氏余下的人，又何足为惧呢？” “老先生还是想想，如何保下你那徒儿的性命吧。” 说完，冉方便直接离开了这里，留下黄石公自己思考。 咸阳狱的门口，刘邦和曹阳云恭敬地站着，两人都目不斜视，也看得出来关系都不太好。 见到冉方走出来，两人立刻迎了上去。 “大人。” “嗯，何事？” 曹阳云瞪了刘邦一眼，用身子巧妙地将他推了出去，自己站在了冉方跟前。 “启禀大人，蒙中郎在府上求见大人。” “是为了那曹三一事，不知是谁将曹三在咸阳狱的事情告知了蒙中郎。” 说这话的时候，曹阳云还看了刘邦一眼，他早就看这人不顺眼了，甚至心中有一种感觉这秘密就是他泄露的。 冉方顺着他的眼神看向刘邦，却见他站得笔直，丝毫不受任何的影响。 在看到冉方看他时，还立刻上前，恭敬地说：“大人，有何吩咐？” 这等气度和胸襟，确实要比曹阳云好不少，就连冉方也不得不称赞。 不过，他倒是不相信刘邦会做出这种事情，当时抓曹三的时候刘邦还未来寻他，况且这几日刘邦一直负责张良的事情，也没有时间参观咸阳狱中都抓了些什么人。 这一点他还是有信心的，毕竟刘邦做事的时候，他一直都有派人盯着。 想着，他对刘邦的态度便好了些。 “将黄石公带回府上，还是一样的待遇，就算他要离开也不用拦着他，你只需要每日去陪陪他就好。” “喏。” 说完，刘邦便转身离开了，丝毫不关心冉方会不会因为刚才曹阳云的话怀疑他。 看他这样，曹阳云心中就更来气了，这人真的是太虚伪了。 刚才在等冉方出来的时候，把自己说得差点气晕过去，现在冉方出来了，又假装一副好人的模样。 太能装了！ 但是当着冉方面，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下次等他落到自己的手里，一定要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大人，曹三的事情该怎么办？” 冉方看了他一眼，便朝着府邸的方向走去。 “让我来会会这个蒙毅。” 此刻的蒙毅，正坐在前厅，品尝着侍从给他的茶水，心中不由得感叹这冉方还真是会享受。 这等味道清香的茶，他竟从未喝过！ “再来一杯。” 旁边的小厮，看着喝得一脸满足的蒙毅，心中不由得感叹这人是渴了多久？ “喏。” 说着，他便又上前倒了一杯，同时在心中默默数着，“第十九杯。” 冉方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一脸哀怨的小厮和满脸写着满足的蒙毅，心中有些疑惑这是发生了什么？ 看到冉方进来了，蒙毅“啪”地一声将茶杯放下，眼神中满是愤怒地盯着冉方。 “指挥使大人，还真是让本官好等啊！” 这么愤怒的蒙毅，冉方倒是第一次见。 他没有理会蒙毅，径直走上前，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眼神中也带上了些不悦的意味。 “蒙中郎，本官乃陛下亲绶亲军都尉府的指挥使，且银印青绶，官职怕是要比你高上一节，按理说见到本官你该下跪行礼！” “如今见到本官你非但没有行礼，还如此出言不逊，是想要以下犯上吗？！” 蒙毅之前每次见到冉方，都是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现在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暴怒的模样。 而且冉方说的也对，他的官职确实没有人家的高，尤其是自己刚才说话的语气，确实是有些过分了。 可是让他跪下给冉方行礼，那怎么可能？！ ------------ 第183章 内奸的阴谋破了？ 蒙毅脸上的五官，都在说着他的倔强。 可是想到自己来此处的目的，还有自己确实刚才有些过分了，心中不由得懊恼自己太鲁莽了。 要不然，此刻他就能好好训斥冉方了。 “刚才心中有些着急，冒犯了指挥使大人，还请见谅。”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腰杆依旧是挺得直直的，丝毫没有要弯一点点的架势。 还有那脸上的表情，更是没有丝毫的愧疚之心。 说完，他便直接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用行动表明我已经道歉了，要是你再追着不放，那就是你没有容人之度了。 看他这副模样，冉方也没有生气，倒是有些想笑了。 如此小孩子的作派，倒是与他的身份有些不符。 “想不到堂堂的蒙中郎，竟还有如此不讲道理的时候，如那黄口小儿一般真是令人啧啧称奇。” “不过，本官也能理解，毕竟兄长与父兄都是堂堂的将军，将你宠得娇惯了些，也能理解。” 这不仅是讥讽蒙毅年幼无知，还说他家里人对他太过放纵，这他如何能忍！ 他“啪”地一声手拍在桌子上，桌上的茶杯都跟着颤了颤。 “你！” “冉方！你莫要欺人太甚！” 冉方脸上的表情依旧淡淡的，仿佛没有看到他愤怒一样。 “好了，不要再闹了。” “你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这话中还带着些许的无奈，就像是在教训自己的小儿一般，蒙毅心中的怒火再一次燃烧起来。 可是看到冉方这副态度，他想要说什么又不知该如何说，心中的怒火又好像发泄不出来，如此他更加来气了。 他从未被人如此戏弄过，气得直接坐在椅子上，胸膛上下起伏着，迟迟不能平复下来。 愤怒之下，他连喝了三杯茶才缓过来不少。 “本官奉陛下之命，这几日在城中搜寻曹三，听闻他在你的牢中，便亲自前来要人。” “想必你不会违抗陛下的命令吧？” 说这话的时候，蒙毅神色还有些得意洋洋的味道，仿佛要在此时扳回来一成。 他就等着冉方说谎人，然后便能直接带人去咸阳狱抓人，到时候一定要在陛下面前参他一本！ 冉方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在他得意的目光中，缓缓点了点头。 “不错，曹三确实在咸阳狱。” “既然你要此人，那你直接带走便可以了。” 蒙毅刚刚端起茶杯，正准备再喝一口时，听到他这话直接将茶水喷了出来。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冉方，似乎不明白冉方何时这么好说话了？ “此言当真？” “那曹三是你亲自抓的人，你就这么将他给我了？” 看他还是不相信，冉方很认真地再一次点点头。 “那还有假？” “曹阳云，你立刻让人将曹三带过来，让蒙中郎把人带走。” 他的此番行为，倒是让曹阳云也有些捉摸不透，不过他还是听命去吩咐了。 “喏。” 如此一来，蒙毅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他还以为冉方会为难他呢，没想到这么好说话，心中倒是为自己刚才的鲁莽开始懊悔了。 “多谢指挥使，此事本官定会告知陛下的。” “无妨，”冉方随意地摆摆手，似乎对曹三确实不太关心。 随即，他便开始和蒙毅聊天了。 “当时听闻有人在翰墨山庄闹事，本官便派人前去调查，却不想看到有人主动挑起事端，便让人多多留意些。” “后来看他说出胡亥公子也在那翰墨山庄时，便让人将其带了回来，想要确定胡亥公子是否真的在那里，却不想他说是信口胡诌的。” “为了惩罚他，才将其关押在了牢中。” “不知蒙中郎是为何要此人呢？” 刚才冉方没有为难他，如今又和他说起了曹三的事情，蒙毅也不好再犟着了，心中甚至还有些感动。 他不由得想起来，当初他兄长还未出兵远征时，他们在府上有时也是这般打闹的。 想到此，他不由得开口说道：“先生确实要机警些。” “当时我一直在寻张子房，不曾关注这些事情，是扶苏公子将此事禀告陛下，陛下便让我来捉拿曹三，并将他背后之人查出来。” “前几日扶苏公子就一直在寻他，却未有任何的结果，我本准备在城中大肆寻找时，却突然收到曹三在咸阳狱的消息，便带人寻过来了。” 看来曹三不止一人在寻，还有很多人也想要得到的消息。 那这曹三身上究竟有何秘密呢？ 听蒙毅这话，他若是找不到曹三，便要在城中挨家挨户地搜寻，到时定然会找到一些别的事情，那现在就有人开始紧张了。 可是，这人是怕找到什么呢？ “原来如此，不知你是从何处收到的消息？” 这个问题一出，蒙毅也愣了一下。 当时他只想着找到了曹三的消息，却没有想到，这消息是何人给他带来的？ 回想着当时的情景，他竟然一时有些想不起那人的模样了。 不过，他还是诚实地回答道：“好像是府上的小厮，今日给了我一张纸条，说是里面有曹三的线索，我便带人寻过来了。” 听到这话，冉方便明白了，是有人故意让蒙毅将曹三带走的。 可他这么做是为何呢？ 对幕后之人，有什么好处吗？ “原来如此。” “看来蒙中郎府上能人居多啊，咸阳狱的消息从不轻易外泄，竟然还有人能查到这些线索，还真是令人敬佩啊。” “只是不知道，这些能人蒙中郎是如何培养的？” 听到这话，蒙毅此刻也有些反应过来了。 这几日为了曹三的事情，他头都要挠秃了，可还是没有线索，就在此时他却收到了消息，这确实有些太过巧合了。 还有当时给他递信的人，也甚是蹊跷。 “这……” “那小厮，我好像确实不曾在府上见过。” “难道是故意有人告诉我这消息，就是要牵起你我之间的争端？” “可你却不曾为难于我，便将人直接让我带走，那人的算盘是否落空了？” “多谢先生提醒，要不然我就要犯错了。” 冉方看他的眼神像是看白痴一样，都现在了还在纠结吵架的事情。 “若你找不到曹三，势必要在城中搜寻，到时会不会查到些不该查的东西？” ------------ 第184章 见到血腥的花朵 蒙毅本就不是个蠢的，要不然也不可能被嬴政重用，做到中郎将的位置。 只是刚才被冉方气到了，一时间脑子有些发蒙，不然这些事情他也能想到。 现在经冉方这么一点拨，他也立刻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确实，这消息是来得蹊跷了些。” “可这是为何呢？” “当时本官什么也没有调查出来，那背后的人这么做，难道不是打草惊蛇吗？” 这个问题冉方也不知道，毕竟他没有操心过曹三的事情。 正在蒙毅埋头苦想的时候，已经有人将曹三带过来了，一进门那侍从直接将曹三扔在了地上。 蒙毅低头看向了曹三，就见他身上的衣服不仅是脏兮兮的，还夹杂着一些黑色的血迹，看着就不少遭受毒打。 若是他见过曹三刚入咸阳狱时的状态，怕是要惊呆下巴了，因为现在的曹三和当时的他相比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旁边的侍从朝着扶苏施礼道：“参见指挥使，人带过来了。” 就在那侍从说话的时候，曹三的身子控制不住地抖了三抖，看得出来他一定遭受了难以想象的虐待。 看着已经被折磨到这种地步的曹三，蒙毅的眼角抽了抽，他还未见被折磨成这样的人。 这一刻，他像是第一次认识冉方一样，他想不到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冉方竟然还有这么可怕的一面。 也第一次，对冉方的手段有了清晰的认识。 他一直以为冉方就是当初那个在牢中，和所有人都侃侃而谈的先生。 可是看他如今的手段，怕是和当初的先生已经没有半分的相似之处了。 “这……” 他刚要开口说些什么，毕竟蒙家对付敌人的手段，一般都是在战场上直接杀死，可从来没有人会如此折磨人，今天真是让他长了见识了。 可是刚开口一个字，抬头就看到了冉方的眼神，那种摄人心魄的眼神，令他不由得把接下来的话咽了回去。 不知道是冉方震慑到了，还是刚才冉方那些话听进去了，他竟没有再提这个事情。 而是站起来，朝着冉方拱手施礼道：“多谢指挥使。” “人，我今日就带走了。” “若是问出了什么，到时我会让人来告知你一声的。” 说着，立刻挥手，示意手下前来，将曹三押着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停下来，回头看着冉方说道：“刚才你说的问题我也想过了，当时我也怀疑曹三背后之人的势力不容小觑。” “所以先调查城西那些地方，当时想着若是找不到曹三，便命人开始巡查城东了。” “若那人真的担心有什么事情会暴露，怕也是在城东了。” 冉方没有看到蒙毅那略带慌乱的脚步，而是在思考刚才蒙毅说的话，他想不通那背后之人究竟是寓意何为？ 要知道，城东和城西虽然都是做生意的人居多，可城西的地也算是寸土寸金，能够在城西做生意的也都是像顾家那种大家族，他们的客户也都是城中的贵族和官员。 而在城东的商贩，都是一些小商铺，做的也都是百姓的生意。 一个无权无势的人，怎么可能搅起这么大的阵仗？ 想着，冉方将目光落在了曹阳云的身上，问道：“那曹三可有说什么？” 曹阳云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冉方，自己还什么都没有说呢，怎么他什么都知道？ 看到他的表情，冉方就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他颇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以咸阳狱的手段，就算是他嘴再硬你也能撬开。” “看他的衣服就知道了。” “而且，刚才我说要将曹三让蒙毅带走了的时候，你脸上也没有愤怒的表情，也没有出口阻拦我。” “嘿嘿。”曹阳云憨憨地笑笑，脸上的表情却十分的骄傲，似乎被冉方看穿了自己的内心，是一件特别值得开心的事情。 “大人果然料事如神。” “不过，这曹三还真是块硬骨头，属下差点没有撬开他的嘴。” “他说这些事都是别人吩咐他做的，他也不过是奉命行事，那人给了他五金为定金，说好事成之后再给十金的。” “至于那人是谁，他也不认识，而且每次见他的时候都是在一座院子，曹三在院子里等着，那人在屋里面说话。” “所以，他也没有见过那人的长相，不过他能够听出来那人的声音。” 冉方点点头，心中的疑惑更甚了，总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若真是如此，那这曹三为何如此嘴硬呢？” “大人，那曹三是担心若是他说出来，先不说那人不会让过他，而那人手里拿捏着他的把柄呢。” “什么把柄？” “咸阳城中有一地下赌场，曹三就是那里的常客，若是被官府知晓，怕是会在他脸上刻字，到时候他的生活怕是还要比现在还惨。” 这个冉方也是知道的，毕竟赌博这种事情在哪个朝代都是不被允许的。 根据大秦律法，凡是参与设赌的，就会在脸上刻字，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行为，即为“黥”刑。 而且若是赌博的次数多、金额巨大，还被驱逐出咸阳城或者刺死。 这在大秦来说，也算是比较严重的刑罚了。 可是一个赌徒，如何入得了背后之人的眼呢？ 其中定然还有什么事情，是他没有发现的。 “先去那宅院调查一番，看能否发现什么问题。” “还有蒙毅那边，也派人盯得紧一点，给蒙毅传信之人他定会调查，若是查到了此人的踪迹也要通知我一声。” “喏。”曹阳云说完之后，看着冉方欲言又止。 见冉方站起来准备离开，他连忙开口，将冉方喊住了：“大人，属下还有一事觉得甚为蹊跷。” 冉方停下脚步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 “当时曹三被抓进来的时候，属下也曾准备动手让他开口，可他慌张地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了。” “可属下根据他说的调查，确实是丝毫不差的，属下便将此事放过去了。” “可是昨夜有人来说那曹三闹着要离开，还说若是再不放他离开，家里人就会又危险了。” “属下便离开带人去找他家人发现已经不见了，所以才会连夜审讯他，将这些事情都逼问 了出来。” “加上刚才蒙中郎说的那些话，属下总感觉此事是曹三故意的，知道蒙毅要将他带走了，所以才说了这些。” “只是，他为何要这么做，属下却想不明白。” ------------ 第185章 曹三究竟是何人？ 冉方看了一眼曹阳云，这件事情他竟然不知道？ 能够在同一时间，他们做出一样的选择，这其中若是没有其他人在背后的推波助澜，他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 而且，能够做到这种地步的人，也绝对不是一般人。 “既然如此，那事情就变得有趣了。” “只有两种结果，要么是在曹三被抓之前，他们就约定好了，何时将这些事情暴露出来。” “要么就是有人偷偷传信，告诉曹三事情可以说了，把所有的线索都引到城东去。” 咸阳狱中的狱卒，虽然有些是之前留下来的，但大部分人都是曹阳云从外面买回来的。 这些人也都是经过他的调教，才能够在咸阳狱中任职，所以他们对自己的人还是很相信的。 对于冉方说的第二种可能，他心中是不太相信的。 “大人，若是曹三被抓之前，就已经决定好何时将身份暴露出来，那他怎么会知道一定会被抓呢？” “当时若不是属下机警，怕是那曹三还真的逃走了，不一定能够找到人。” 这也是冉方的想法，当时抓曹三不过是一时兴起，若不是他让曹阳云前去观察，怕是也不会发现其中有问题。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第二种可能了。” 说着，冉方的目光就落在了曹阳云的身上。 曹阳云神色一滞，顿时就明白了冉方的意思。 可他还是不太相信，事情的问题是出现在了他这里。 “大人……关押曹三的人，都是属下亲自挑选的，应当是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属下回去将那些之前的狱卒好好调查一番，看他们中间是否有人听命于别人。” 说完，他觉得有些不合适，便又开口说道：“至于那些看护曹三的人，属下也不会放过，定会将这些人都调查一番，若是他们其中有人出了问题，定不会轻饶于他！” “请大人放心！” 说话的时候，他眼中的神情带着些许的不甘，要是真是他的人出了问题，那他一定将那人碎尸万段！ 对于他的能力，冉方还是很放心的，只是刚刚让他担任此职，怕是也会有些力不从心。 “嗯，此事你先好好调查，其他的事情就不要管了。” “不管有没有内奸，也不能让人知道张良在咸阳狱中！” “至于城东宅院的事情，就交给刘邦负责，你调查咸阳狱的事情。” 听到自己的人物要拱手让人，曹阳云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失落，他感觉这是冉方放弃他的意思。 但是，他也知道咸阳狱的那些人，都是他的手下，他最为了解，若是出了什么问题他也能第一时间发现。 若是让刘邦去调查，难免要费些时间的，若是真的将其他事情泄露出去，那他万死难辞其咎。 “喏。” “属下遵命。” …… 蒙毅将曹三带回府上之后，先让府医过来将人稍微救治了一番，不然死在他的牢中，怕是他没有办法和陛下交代。 “这几日好吃好喝招待他，绝对不能让他死了！” 有蒙毅的命令，府上的人都尽心尽力地关照着曹三，生怕一不小心就将人照看亡了。 幸好，曹三的命大，府上的药材也多，终于在他养了三五日后，才堪堪感觉帮他捡回了一条命。 又过了几日，蒙毅来到曹三住的草房，看着他身上伤口已经开始愈合，蒙毅脸上多日的阴霾终于散去了。 他直接大手一挥，说道：“好了，将人关押入牢中。” “定要好好看着他，绝不能出任何的差错！” 本来还在闭目养神的曹三，听到这话眼睛瞬间睁开了。 这几日虽然他住得一般，可是待遇好啊，比他之前在咸阳狱要强上百倍，现在怎么一句话都不问，又要将他关起来了？ 刚刚享受过的人，怎么能接受的了呢？ “大人……” 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立刻就有侍卫上前，塞好他的嘴将人带了下去。 “呜呜呜——” 看他很想要说话，却又说不出来憋屈的样子，站在蒙毅身边的束高突然笑出了声。 “大人真是好计策。” “这曹三是个赌徒，好不容易有人将他当人看待，这又要入牢中当老鼠了，他怕是会后悔自己病好了。” 蒙毅点点头，他就是这个意思。 虽然他做不出冉方那种大人的事情，但也不会就这么放过曹三，毕竟很多事情还要从他的嘴里问出来呢。 “你觉得这曹三，如何？” 束高想了一下，从冉方府上将人带出来，到回府上救治，再到刚才关入牢中，这曹三的表现好像没有什么问题。 可正因为如此，越是有问题的表现。 “大人的意思是，这曹三不像看起来那么简单？” “可这人属下调查过了，就是一个赌徒而已，他的家里人也都询问过，曹三好赌这是周围邻里都知道的事情。” “一个赌徒，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不过，距离陛下给的期限不多了，这曹三要是再问不出来什么，怕是陛下会责怪大人的。” 这个问题蒙毅倒是不担心，能够将曹三找到，就算是暂时能够给陛下一个交代。 现在要紧的事情是曹三，他总感觉这个曹三的表现太过了些，好像看着就是一个赌徒一样。 贪财，怕死。 “一个赌徒的样子，曹三表现得淋漓尽致，可正因为如此，我才觉得他有些太过了。” “他不管表情是什么样的，可他的眼神中却没有丝毫的紧张，就连刚才准备求饶的时候，那眼神也看不出丝毫的慌张。” “我怀疑……这个曹三不是真的曹三！” “你带人立刻将曹三的家里人带来，好好辨认一番，这曹三究竟是不是本人！” 这个想法束高没有过，但是被蒙毅这一说，他也觉得这曹三好像哪里都不一样。 “喏。” 蒙毅想着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尤其是从张良到曹三，他总感觉这其中有人在身后密谋什么。 若是能将曹三的事情解决了，那这件事应该就会好一些了。 说不定，所有的事情也都能迎刃而解。 “曹三，你身上的秘密，本官就算是将你拆皮剥骨，也要查出来！” ------------ 第186章 坐牢的感悟 咸阳狱。 张良和刘邦席地而坐，两人看着对方相顾无言，只有面前的饭食正冒着热气。 之前在外面说的那些豪言壮语，在此刻的房间中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还有隔壁牢房中鞭挞的声音，让他们的刺客的氛围不显得那么的尴尬和诡异。 这几日曹阳云在咸阳狱中找人的事情，做得很隐秘，基本上没有人发现什么端倪，但是他审问的时候，张良还是猜出了其中的关键。 听着隔壁鞭子划过空气，落在人皮肤上的声音，他竟然觉得自己的待遇要好上不少，心中甚至还有些庆幸。 “刘兄，你如今跟在大人身边，整个人看起来要好不少。” “那你可知，我是何时第一次见到的大人？” 看着眼前略显狼狈的张良，刘邦轻轻摇摇头，和张良聊了这么多，两人聊得最多的就是对天下大事的看法，还有对一些东西的探讨。 至于冉方和张良的事情，他从未听说过，就连为何官府的人要抓张良，他如今也是一知半解，心中虽有些猜测，却也没有得到过肯定的答案。 这几日他调查完城东的事情，总是要来找他谈一谈，这还是第一次张良主动提起冉方，他好像看到了希望。 “不知。” “大人从未说过，你也从未提起过。” 张良的眼神看着对面的牢房，仿佛在透过这里看远方一样。 他顿了片刻，他说道：“就是在这牢房中。” “当时的他就坐在我的位置上，昏暗的牢房中，他却能够安然自若，并且纂书写字，看起来过得十分潇洒。” “当时我便想，若是他日我也入了这咸阳狱，是否能如先生一般淡定，不去想世间那些嘈杂繁琐的事情？” “可如今身处这里，却心难以平静，总是想着那些世间的事情，不由得便对先生佩服了几分。” 从大人到先生，他是真的承认了冉方，那个当时听到他名字，就能猜出他是谁，还能说出他要做的事情来的人。 即便如此，那冉方竟也没有将他的身份暴露出来，如今还愿意给他一个机会，让他留在自己身边，这对张良来说真是难能可贵的。 坐在那里的刘邦就静静地听着，看着张良眼中含着泪光，心中不由得对冉方有了更多的兴趣。 同时，他知道张良这是已经妥协了。 “既然张兄想通了，那也是一桩好事。” “昨日种种都已经过去了，我们都需要往前看。” “若是能够跟在大人身边，相信你之前与我说的那些想法，他日都能够是实现的。” 张良收拢了自身的情绪，微微点头。 他在这一刻，好像也明白了冉方将他押入这牢中的意思，就是让他感觉一下濒临绝望的感觉。 那种整日不见阳光，却又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到生命流逝的感觉，真的很折磨人。 但是对于身处低谷的他来说，却也是一件好事。 “刘兄，谢谢你这几日的照拂。” “这几日我想了很多，确实如大人所言，当初我做的那些事情，有些太多偏激了。” “如今天下安定，若能够让百姓安居乐业，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而且，我在城中这些时日，当初与我共进退的人，也没有半点消息，说不定真如大人猜测的那般，他们已经将我放弃了。” “既如此，那我倒不如入了大人的麾下，也算是了却我父亲一心为民的心愿。” 自从张良入了咸阳狱，刘邦每日都要来此陪他坐一会儿。 不仅是因为冉方的命令，更重要的是他真的想留在这里，不想再回到之前的地方了。 所以，现在听到张良愿意归顺，最激动的人就要数他了。 “此话可是当真？” “既如此，那我立刻禀告大人，他听闻定会十分开心的。” 张良肯定地点点头，眼神中都是坚定，和往日那无神且迷茫的眼神完全不一样。 他站起来了，眼神朝着隔壁牢房看了一眼，此刻那鞭挞声已经消失了，但是他能想象到那里发生的一切。 “嗯。” 确定了张良的心思，刘邦便立刻将此事禀告给冉方。 虽然月光已经升起了，但冉方还是立刻让人将张良带出来，并带他梳洗之后再带到自己的面前。 不仅如此，冉方也在心中思量，他的投诚是真是假？ 等到张良被带过来的时候，和在牢中那副灰头土脸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又恢复了之前翩翩公子的模样。 跟在他身边的小厮都不由得侧目，此人的样貌也太好看了些。 “参见大人。” “都起来吧。” 冉方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十分的满意。 争取了张良这么久，还真的让他把人弄过来了，就是不知道他是怎么想通的？ “刘邦、张良，你们俩坐。” 二人微微点头示意，才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刚刚坐下，张良便主动开口说：“多谢大人。” “谢大人愿意给我一个机会，我愿意跟随在大人身边，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冉方眼睛盯着张良，似乎在看他这话里的真实性。 片刻后，他嘴角扬起一抹微笑，“好，甚好。” “既然你做了选择，那本官自然那会欣喜的。” “现在本官这里有一事要问你，希望你能帮本官解答一下。” “既然你是当时博浪沙的事情是与项氏一族合谋，可他们如今都已经处死，那你为何还要来这咸阳城，再准备起事呢？” 这是对张良的试探，同时冉方也想知道那曹三的背后，是不是项氏一族的人在城中闹事。 若是如此，怕是这张良的身份，也不能就这么暴露在众人之下，不然会连累到他的。 张良不知曹三的事情，但是也知晓这是他对冉方投诚的机会。 若是这个事情不说明白，怕是他立刻就会被冉方送给嬴政，为自己立功的。 “启禀大人，项氏一族虽被王贲将军灭族，可毕竟有些人已经跑出来了。” “新仇加旧恨，他们想要入咸阳城刺杀的愿望从未停止过，但咸阳城又不是能够随便进来的，怕是如今在咸阳城外藏身的。” “当时我来咸阳城开酒肆，那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不会受到任何的影响，若是他们准备起事的时候，会想办法来城中入我汇合。” “不过这段时间从未有过消息，想必也是因为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余下的人难以成事，所以他们也要等到一个机会的。” ------------ 第187章 被卷进漩涡的刘邦 这个答案冉方倒是满意一些，他也不觉得张良在说谎，毕竟王贲在会稽郡给了项氏一族迎头痛击后，他们暂且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动作。 但是这不代表，他们怕了这些事情，定然是想着找机会，要给自己的家人报仇的，只是现在他们还不会出手的。 不过，张良说得倒是言辞恳切，没有丝毫说谎的迹象，还有那真切的眼神让人不由得信服了几分。 “原来如此。” “此事便暂且放置，这几日你先跟在曹阳云身后，熟悉府上的各项事务后再做打算。” 说着，他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坐着的刘邦。 “城东宅院的事情如何了？” 刘邦听着他们的对话，越听越心惊，这项氏一族的事情他都知道，现在冉方和张良说的这些话，倒是让他有些迷茫了。 但是听到最后的时候，他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整个人都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听到冉方和自己说话，他甚至要反应一下才明白过来，然后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慌乱地站起来，从袖口中掏出一沓纸。 这是他被冉方派遣的第一件事，他做得十分地上心，生怕有什么地方没有注意到，被冉方嫌弃。 即便是心里紧张，也会立刻准备好所有的东西，都放在桌上给冉方审阅。 “大人请过目。” “这几日属下已经将曹三说的那处宅院好好调查了一番，并未发现任何线索。” “不过，属下也和邻里打听一下，知晓这屋子从未住过人，至于曹三有没有进出过，倒是没有人看到。” “倒是有人曾看见，这屋子有几个晚上是有光亮着的，百姓基本上都买不起烛火，一般天黑之后就歇息了，所以晚上有光便会记得十分清晰，应该是不会说谎。” “这几日属下还在调查城东的事情，暂时没有结果，便不曾来告知大人。” 这个结果冉方倒是不意外，毕竟他们故意把这个地方暴露出来，那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好了，不会让人发现什么。 但是冉方相信雁过留痕，既然他们在那里待过，就一定会有线索！ “此事你且安心调查，不可放过任何的线索。” “还有城东的每一个住所，都要仔细地搜查一番，若是有人能够提供那人的长相，就算是给点钱财也是可以的。” 本以为没有查到任何的东西，会被冉方责骂的，但刘邦没有想到他竟然没有骂自己。 “喏。” “属下领命。” …… 城西。 一个宅院内，借着微弱的月光能够看到，此刻有两个人在院中谈话。 从身影依稀能够辨别出来，那站着的人就是之前的盐商之一缪玉堂。 此刻他脸上的神情很是喜悦，仿佛发生了什么天下的喜事一般，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轻松的味道。 “事情都已经办妥了，各地的盐田盐池中都安插了我们的人，就算是那冉方再有能耐，他的手也伸不到那么远的地方。” “现在我们就等着吧，到时候消息传回来，看冉方要如何处置？！” 坐在他对面的男人，听到这个消息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似乎很满意地说的这些话。 “不错。” “若是日后成了，那你缪家所有的产业，我都会让人还给你的。” “还有那融家的产业，若是你想要，也都可以拿去。” 提到融家的时候，他竟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 缪玉堂自然也听出来了，心中不由得开始期待以后的生活了。 笑意散去之后，他便有些迟疑了。 “那……訾俊良的事情你准备如何？” “他为了你做了那么多，你打算就这么将他放弃吗？” “那冉方的爪牙已经摸索到城东了，若是被他们发现，你觉得訾俊良不会将你供出来吗？” 提到訾俊良的时候，那人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他用手狠狠地拍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啪”的一声，桌子上面的缝隙又大了一些。 “哼！” “不过是一个废物东西，这么简单的事情也能办砸了！” “那曹三已经被蒙毅带走了，还算是有回圜的余地。” “这几日你将冉方盯紧了，尽快把这里的东西都清理掉，不能让他发现任何的端倪。” “至于那曹三……实在无用的话，就处理掉吧。” 缪玉堂点点头，丝毫没有觉得这人的话有任何的问题。 而且无用之人就被抛弃，他也好像能够接受一样。 “好，我会处理的。” “赌场那边，我无法插手，冉方也在找那里的线索，暂时没有任何的消息，要不要偷偷给那边传封信？” “让他们狗咬狗？” “不用，”那人立刻摆摆手，拒绝了缪玉堂的提议。 可能是发现自己的反应太过强烈了，他轻轻地将手放下来，“咳咳，此事我自有打算。” “你将自己的事情做好就行了，其他的事情我会让别人去做的。” 缪玉堂没有说什么，淡淡地点点头，像是没有看到他的动作一样。 不过，他此刻的心中在想什么，那就没有人知道了。 “喏。” “还有一事，听说项氏一族好像已经入了关东，要不要将此事告知冉方，让他先去调查这些事情，就没有时间揪着曹三不放了。” 听到这个事情，那人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似乎这件事他也并不知情。 不过，也只是片刻，他的表情便恢复如常。 “你是如何的知？” 缪玉堂嘴角轻蔑一笑，似乎对他的质疑很不满意。 他脚步微微挪动了一下，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随即缓缓地说：“缪家这么多年，自然也有些渠道的。” “况且项家的事情，如今多少人的眼睛都盯着，想必过几日那消息也能传到陛下的耳朵里了，到时候就要看陛下的意思了。” “现在把事情说出来，倒是也能占尽先机，事情我已经告诉你了，如何处理就是你的问题了。” 很明显，那个人的表情有了迟疑。 不过他没有告诉缪玉堂，他此刻的想法，只是淡淡地说：“嗯，我知晓了。” “此事我自有打算，你将自己的事情做好便足矣。” 见状，缪玉堂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毕竟他在这人面前的话语权，也是有限的。 “喏。” “我知道了。” ------------ 第188章 张良的作用 收到冉方消息的扶苏，心中还有些疑惑，毕竟冉方请他邀府上一谈，这还是第一次。 他在府中整理了一番后，才坐着马车悠闲地来到了指挥使府上。 在走进前厅之前，他还在思考了究竟是为了何事？ 难道是那编写茶叶之书的事情？ 正想着，他已经来到了前厅的门口。 “先生，”说着，他便迈步走了进来，目光向往常一样淡淡地环顾了一圈。 本只是随意的一眼，就在他刚要坐下的时候，眼神骤然被冉方身边站着的人吸引住了。 此人……他好像从未在冉方身边见过，但是……却在咸阳狱中见过！ “张子房！” “你竟藏身此处！来人！” 看着扶苏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冉方心头涌上一股无奈，何时扶苏也这般的不稳重了？ 反观站在他身后的张良，听到扶苏的声音依然能够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好像扶苏说的不是他一样。 这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心性，才是一个成熟之人必备的技能。 冉方抬手给了扶苏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才开口说道：“好了，扶苏公子，你先坐下。” “你们都退下吧。” 他说完，屋里的侍从都鱼贯而出，屋里只留下他们三人。 虽然扶苏听冉方的话，乖巧地坐在了椅子上，可他的眼神却紧紧盯在张良的身上，似乎生怕一个不注意张良便会出手一样。 “先生，此人乃叛贼，十分危险，父皇正到处搜查此人的去向，为何他会在此？” “难不成此人是先生将其捉拿，准备将他押入宫中去寻父皇的？” 不怪扶苏说的如此怀疑，毕竟那张良站在冉方身后的样子，丝毫不像是一个犯人，倒像是一个守卫。 而且看他的衣着，分明和那曹阳云的衣服差不多，若不是扶苏见过他的脸，还真想不到此人就是张子房。 冉方就知道事情会是这样，若是此刻嬴政在此的话，怕是已经直接下令将张良处死了。 这么一想，这扶苏到是要好上不少了。 “如今他已入我麾下，便不会再做出那等大逆不道的事情。” “今日邀你前来，便是希望你能够入宫将事情的原委告知陛下，并让陛下撤销对他的追查令。” 闻言，扶苏睁着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冉方。 他想不到，向来做事稳重又妥协的冉方，竟会忤逆父皇，还做出这等令他难以理解的事情来。 “先生……此事怕是不妥。” “当初是先生说这张子房一介贼人，想要置父皇于死地，如今先生又说他已无谋逆之心，且要收他入指挥使府，这未免有些太过荒唐了些！” “为了寻他，父皇多次下令，且若是我不能将他按时捉拿，怕是父皇也要将我治罪的。” “此事，恕扶苏不能从命。” 被扶苏拒绝，冉方倒是也不太意外，毕竟这件事确实太过匪夷所思了。 他笑着看向扶苏，脸上的表情都淡淡的。 “这些事情我都知晓，可这张子房我非要不可。” “他本命为张良，跟随圯上老人多年，是他的亲传弟子。” “想必前几日你也于那黄石公详谈过，知晓他的有这非同一般的能力，且编撰了两册书籍留在他居住之地存放着。” “所以，被他亲自教授出来的弟子，自然不会差的。” “张良虽体弱多病，可他的谋略却是不差的，更是精通黄老之道，有运筹帷帐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的本领，这等才人若是能为己作用，岂不是一件好事吗？” “当初他想要做的那些事情，不过是一时受奸人蒙蔽做的糊涂事罢了，如今他既有悔过之心，又为何不能给他一个机会呢？” 若是这些话，出自其他人之口，那扶苏可能会觉得他在大放厥词。 可现在冉方说出来，他便不由得会多想一些。 尤其是当初为了找寻张良的线索，他确实与黄石公也相谈过，他不由得折服于黄石公的才华中。 所以，他便让蒙毅将在牢中的黄石公带出来，在府中找了一处住所将其安置好。 只不过黄石公不愿入世，他也不好勉强。 他一早就知道黄石公乃张良的师父，却没有想过将其收为己有，如今倒是被冉方提了个醒。 “先生所言甚为有理有理。” “可此事……父皇怕是不会同意的。” 听到这话，冉方就知道扶苏被自己说动了。 既如此，那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如何说服嬴政了。 “此事我自有打算。” “这是我写的一章奏折，劳烦扶苏公子带入宫中，亲自交给陛下。” “看过奏章之后，陛下定会同意此事。” 说完，张良立刻走上前，将自己手中拿着的奏章送到了扶苏的手上。 看得出来，对于自己的新身份张良适应的很好。 走到扶苏面前的时候，他都能够面无表情，好像刚才他们谈论的不是自己。 “扶苏公子。” 接过张良双手递过来的奏章，扶苏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心中不由得感叹，“确实比之前看着和善了不少。” 他将奏章亲自收好，虽然有些怀疑为何冉方能够如此努定？ 毕竟父皇的心思他最了解，轻易是不会被人左右想法的。 但是看冉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好，一会儿我便入宫，亲自将这奏章交给父皇。” “不过，我还是提醒先生一句，父皇的心思向来难猜，先生还是早做打算较好。” 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神还看了几眼张良。 冉方笑着点点头，似乎是接受了他的提议。 可他心中具体怎么想，那谁也不知道了。 “多谢扶苏公子，此事我心中自然是有数的。” “好，如此那我便先行离开了。” 说完，扶苏站起来，和冉方打了个招呼便转身离去了。 等他走了之后，张良收拢了身上那生人不近的气质，转头用那颇为感动的眼神看着冉方。 “大人，其实你不必如此的。” “自从走上这条路，我就知晓会有这么一天，能够认识先生是我的荣幸，若再让先生为我舍弃这么多。” “子房属实心中难安……” ------------ 第189章 袒露 怀着忐忑的心情，扶苏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 此刻手中的这封奏章，竟是如此的烫手。 走到章台宫时，魏良率先看到了他，立刻迎了上来。 “参见扶苏公子。” 扶苏此刻的心情不好，只是微微点头，朝着章台宫大殿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淡淡地问道：“谁在里面？” 魏良低着头，恭敬地说：“王御史。” 听他这么一说，扶苏立刻就明白，当时科举的名单已经出来。 这也算是一件喜事，想必陛下便不会太因为张良的事情而恼怒。 想着，扶苏便点点头。 “如此，那你便通报一声，说我有事求见父皇。” 跟在身后的魏良，总感觉扶苏此刻的心情不是太好，那要告知陛下的事情定然也是一件大事。 而扶苏走进章台宫的大殿中，果然看到嬴政此刻的神情没有不悦，如此他便放心了不少。 “参见父皇。” 嬴政看了一眼扶苏，眼中还带着些许的笑意。 只是在看到扶苏那副模样的时候，眉头蹙起，只是说了一句：“起来吧。” 他便又将目光落在了王绾的身上，将手中写着名字的奏章放在一旁。 “此事便由你来决断了。” “明日便将这名单张贴出去，那些并未上榜之人，也要妥善的安置，将他们送出这咸阳城中。” 王绾脸上也是笑意十足，他恭敬地点点头。 “喏，臣定将此事办妥。” “只是，那榜上有些人在城中暂无居所，臣以为不如将这些人都暂时安置在翰墨山庄，更方便一些。” “再派人驻守在那里，防止有闹事之人。” “如此一来，还能在科考之外考验他们的心性，如此他日入朝为官才能真正成为一名为民着想的官员。” 嬴政点点头，没有反驳他的话。 这件事既然交给了王绾负责，那便是放心的，这种小事儿他根本不会插手。 “嗯，好。” 说完，王绾目光微微朝着扶苏的方向看了一眼，便明白扶苏要单独与嬴政谈话了。 他身形微动，恭敬地朝着嬴政的方向行个礼，说道：“陛下若无事，那臣便告退了。” 等他离开之后，扶苏走上前躬身行礼。 “父皇。” “何事？” 扶苏从手中将奏章举过头顶，很严肃的声音开口说道：“这是先生让我交给父皇的奏章。” 魏良看了一眼嬴政，才将奏章接过，送到了御案上。 就在此时，扶苏将冉方请他过去，然后在冉方那里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展开手中的奏章，听着扶苏的汇报，嬴政的脸色果然带上了一丝怒色。 一时间，大殿中突然安静下来。 而嬴政的目光盯着奏章，眼眸深邃地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因为扶苏并不知道究竟冉方说了什么，所以此刻的他站在那里，心中带上了一丝不安的情绪。 他既担心嬴政因为此事迁怒于他，却心中也希望嬴政能够如冉方所说，将张良留下来。 过了许久之后，嬴政才抬起头，神情淡淡地说道：“那张良如今在何处？” “启禀父皇，当是在先生的府上。” “扶苏，此事你以为当如何处置？” 闻言，扶苏看了一眼，本想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些喜怒来，可结果却是令他失望的。 他想了想，最后如实地说：“儿臣以为，那张良既已有悔改之心，若是放过他一次，他定会感念于父皇的恩德，日后定不会再做出谋逆之事。” “既然如此，那就如先生所言，暂且将他放过，但他若再有过分之举，再处罚也不迟。”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语气很是谨慎，生怕一不小心一句话就惹得嬴政不高兴。 但是，在听过他的话后，嬴政并未表态，眼神却一直落在那封奏章之上。 “你先退下吧。” 见状，扶苏只好点点头，行过礼之后便离开了这大殿中。 …… 没有等到嬴政的答案，冉方心中也丝毫的不慌，毕竟也没有人来抓张良不是。 结果两日后，倒是等到了放榜的日子。 不过，这些事情并未引起冉方的半分兴趣，每日过着自己的日子，想着更多赚钱的法子，生活悠闲得很。 就在这时，府上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这日冉方本来正在看刘邦带人练兵，却听到下人来报，说是有人来到了府上。 他慢慢来到前厅的时候，就看到椅子上坐着一位很是熟悉的人。 见到冉方进来了，那人也站起来，笑着看向他。 “先生。” 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人，且如此的熟悉的称呼，冉方脸上的表情中带着一些戏谑的意味，同时也有淡淡的恼怒之色。 他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那人看了许久。 随后他走上前，坐在了前厅中间的椅子上。 “李丞相，好久不见了。” 被点名的李斯，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他又坐回来椅子上，笑着说道：“哈哈哈，先生还是如此风采依旧。” “听闻先生已经入朝为官，本官倒是应该来亲自祝贺的，只是担心会在大喜的日子惹恼了先生，便未亲自到场，还望先生见谅。” 这话在冉方的心中，根本没有掀起半分波澜。 当初他被嬴政任命指挥使，这朝中上下哪个人不曾在背后说过他的坏话？ 不过是碍于陛下的面子，谁也不敢当着他的面来说罢了。 那些来恭贺新官上任的人，也不过都是让自己府上的人来送份贺礼便离开了，这就已经说明了他们的态度。 虽说冉方不在意，可现在李斯刻意提起来，就有些故意的味道了。 “呵呵，李丞相真是说笑了。” “当初我在牢中时，能得丞相的照拂已经是心中不甚感激了，至于那些锦上添花的事情，我也并未放在心上。” “倒是今日丞相来府上，着实有些意外。” “不知丞相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这话中的梳理之意，格外的真切。 往日在牢中那些相谈甚欢的场面，从冉方被封官之日起便不复相见了。 这让李斯心中倒是有些失落，毕竟他明白冉方这么说就是不愿意和自己站在同一条绳上。 不过，也只是片刻他的神情又恢复如常，像是没有听出他话中的意思一样。 “先生这话未免有些不近人情了，今日老夫前来不过是探望先生一番。” “希望能如当初一样，与先生共谈这朝中之事，为陛下解忧。” ------------ 第190章 交锋 这些话若是扶苏说出来，冉方可能还会相信半分。 可从老奸巨猾的李斯嘴里说出来，总是很难会让人不怀疑，他是否还有其他的想法？ “能够得丞相如此看重，倒是我的福气了。” “只是不知，丞相想与我谈论何事？” 李斯脸上还是一副笑意，仿佛所有的事情都在掌握中的模样。 听冉方的话后，他身形微微往后一靠，才开口说道：“并未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想必胡亥公子失踪的事情，你也应该知道了。” “当时陛下命我派人出城搜寻，虽未寻到胡亥公子，不过手下却发现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看他的语气停顿下来，冉方就知道这是等着自己开口。 既然他想用言语来拿捏自己，那冉方自然也不会有所畏惧。 “何事？” “手下这些人在追查时，发现咸阳城外的一个村庄里，有些未曾见过的生面孔。” 冉方的眼神似乎也带了些疑惑之意，同时也有些震惊，毕竟能够被李斯重视的事情，绝对不会是一件小事。 但是，他也知道，若真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儿，李斯现在不应该是来找他商议，而是应该去找嬴政禀告。 现在来寻他，只能说这件事不会太严重，但确实李斯想要试探他的一个机会。 只是这个试探，究竟是为了他自己，还是为了陛下和大秦，这就不知道了。 “哦？竟然会有这种事？” “只是不知道，这些究竟是什么人？” “还需尽快禀告陛下，尽快将此事查清！” 他的这个反应，是李斯没有想到的，甚至在他的表情中看到了短暂的尴尬，很显然这不是李斯想要的结果。 不过，很快他便恢复了笑脸，语气有些不赞同地说：“此事还未查清楚，若是现在告知陛下，怕是会被陛下责罚办事不力。” “老夫想着，如今你掌管着咸阳狱，还被陛下亲封为亲军都尉府指挥使，你去调查最合适不过来。” “听闻那曹三，也是你府上的人将他抓起来的，想必去调查这些事情，也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先生，你以为如何呢？” 最后一句话，虽然是疑问句，可他前面铺垫的那些，似乎在告诉冉方，若是你不同意，那你这指挥使的名头也不过是徒有其表罢了。 而且此事若是不能及时调查清楚，那日后出来什么问题，他也会将事情都推到冉方的身上。 这些内涵冉方自然也能听出来，不过他却没有及时的表态，心中却想李斯为何要这么做？ 他在朝中与李斯互不干涉，现在却突然想要他去做些事情，怕是想让朝中的大臣知晓，他和李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可是这样一来，难免嬴政心中不会怀疑他们。 到时候，怕是嬴政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不再信任他了。 想到这里，冉方也学着李斯的一样，呵呵一笑。 “丞相这话严重了，亲军都尉府既然是陛下亲封，那自然听命于陛下的，若是我这个指挥使直接越过陛下，去调查这些事，怕是有些越俎代庖了。” “不过，既然丞相这么说了，那我定会将此事上报给陛下，只等陛下一声令下，那我自然是义不容辞！” “今日还要谢过丞相亲自告知，到时我定会向陛下为丞相邀功的。” 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若是李斯不愿意将这些事情告诉嬴政，那冉方就会亲自去一趟皇宫了。 到时候，陛下会怎么想，那就不是他们能够决定的了。 听到这些话，李斯脸上的笑容再也坚持不住，扬起的嘴角也放平了不少。 他用凌厉的眼神盯着冉方，似乎在想他话里的真实性。 “想不到老夫看错人了，本以为先生也如老夫一般，心中只想着为陛下解忧，为大秦谋福。” “如今这一看，是老夫眼拙了。” “不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此事老夫定会亲自禀告陛下，让陛下做决断为好，便不麻烦指挥使了。” 此刻冉方脸上的笑意更大了，似乎很满意李斯说的话。 “既然如此，那是最合适不过了。” 李斯心中虽然生气，但此刻也不愿再说什么。 毕竟冉方和嬴政的关系他也知道，有些话朝中大臣虽不愿意告诉嬴政，可冉方没有这个顾虑，而且嬴政还很愿意相信。 若是冉方哪天在嬴政面前说些他的坏话，虽然对他造不成任何的影响，但是难免陛下心中会泛起一些涟漪。 “多谢指挥使提醒。” “今日时间不早了，那老夫就离开了。” “他日若是先生想通了，老夫很愿意先生到府上一叙。” 说完，他便准备起身离开。 刚迈出一步时，就看到穿着一身常服的嬴政，正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 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脸为难的魏良。 看这情形，冉方猜测估计是魏良想要通报一声，可嬴政却直接不等他说话，便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还很轻车熟路地朝着前厅的方向来了，这明显是一副很熟悉这里的样子。 想到这些的李斯，眼神朝着冉方看了一眼，才恭敬地站在那里，等着嬴政的进门。 冉方和李斯站在两边的椅子前，同时开口道：“参见陛下。” 等到嬴政坐在首位的椅子上时，他的目光才看向了一旁站着的李斯，那眼神带着些许的审视意味，在他们二人中间来回流转。 片刻后，他才轻声说道：“无须多礼。” “今日寡人前来，只是随便来转转，你们不用如此拘谨，都坐下说话。” 等他们二人坐下之后，他又语气随意地说道：“想不到能在此处见到卿，倒真是让寡人有些意外啊。” 这话是对着李斯说的，很明显对于他们私下相见之事，嬴政心中是不愿意的。 李斯明白，若此事解释不清楚，怕是他和冉方都不会和好。 他立刻站起来，弯腰行礼后说道：“陛下容禀，那时先生在咸阳狱时，帮臣解决了一些事情。” “于情于理先生为官时，臣都应当亲自来道贺。” “只是当时事务繁杂，便从未亲自来此，近日听闻先生捉拿了曹三，便想要来询问一些关于胡亥公子回咸阳城的事情，遂亲自登门。” “一为查清污蔑胡亥公子背后的真相，二便是亲自来向先生道贺。” 等他说完，嬴政将目光转向了冉方。 他似乎对于李斯的这个说法，并未有完全地相信。 “竟是如此。” “冉方，你可有解答李斯的问题？” ------------ 第191章 仇人相见 一时间，屋内的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冉方的身上，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仿佛只要冉方的回答不一样，便会血溅当场的感觉。 冉方眼神看向嬴政，没有丝毫的心虚，他微微点头。 “确实如李丞相所言，今日丞相前来就是为了恭贺臣新官上任。” “只不过……” 说到这里，冉方转过头看了一眼李斯，就看到他那略带威胁的眼神，嘴角也含着笑意，仿佛不在乎冉方接下来的话。 嬴政看了一眼李斯，正好看到他笑着的样子，问道：“不过什么？” 听到嬴政的声音，冉方收回了目光。 他的神色如常，淡淡地开口说道：“不过，丞相心中记挂着胡亥公子，询问他在路上是否遇到了异常的事情。” “还有曹三的事情，当时是臣将曹三抓起来，丞相想要询问那曹三究竟交代了何事？” “是否与胡亥公子私入咸阳之事有关？” “这些事情臣也并不清楚，无法回答丞相，便劝他入宫亲自寻胡亥公子过问最好。” “在陛下进来之前，丞相正准备离开。” 虽然没有说城外有人的事情，但是他也算是没有隐瞒嬴政任何事情，将李斯的来意交代得清清楚楚。 而且，这是李斯自己说明的来意，具体他究竟是怎么想的，那只有李斯自己知道了。 听到这些话，嬴政是否会相信，那也是嬴政的事情了。 作为被夹在中间的人，冉方明显不愿意偏袒李斯，但是也不会完全依靠着嬴政。 嬴政的目光落在了李斯身上，虽然还有些审视之意，却也没有了刚才的微怒之色。 “原来如此。” “寡人不过是和冉方话家常，若是卿无事便可自行离开，也无妨。” 听着话中的意思，便是说明他和冉方有些私事儿要说，李斯在这里就不太合适了。 本来并不在意的李斯，听到这话心中倒是有些疑惑，嬴政和冉方有什么事情，是他身为丞相不能知道的呢？ 这朝中上下的事情，就没有是他不知道的。 正想着，他突然想到前几日收到消息，扶苏受邀来找过一次冉方，随后扶苏亲自入宫面见陛下，当时就连王绾也未听到任何的消息。 那说明，这件事就是冉方让扶苏做的，可是他竟一点苗头都猜不到！ 不仅如此，这段时间冉方做得很多事情，他竟然查不到丝毫的信息，这让他心中有了危机感，所以今日才特意前来。 却不想什么都没有问到，还被嬴政抓了个正着。 不过，既然嬴政这么说了，就算是他心中再好奇，此刻也必须离开了。 他站起身，朝着嬴政施礼道：“臣告退。” 等他离开之后，嬴政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周身的气势也让人不由得心都跟着颤了颤。 这种龙威之下，就连冉方也不得不承认嬴政就是天选的人，如此的气势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看来，嬴政此番前来是为了张良的事情。 都过去这么久了，他现在才来，那事情定然是冉方预想的那个结果。 所以他心中虽然震惊，却也没有太多的担忧。 果然，就听到嬴政厉声问道：“张良何在？！” 冉方的目光从门外看去，随即便说道：“张良，进来！” 一直站门口的张良，听到冉方的声音，将手中的佩剑交给门口的侍卫，随后他便穿着一身侍卫服饰从门外走进来，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 “参加陛下，指挥使。” 看着走进来的张良，嬴政的心中微动，刚才自己进来的时候这人就站在门口，他竟然没有丝毫的察觉。 如此不起眼的人，竟然想要置己于死地？！ 若是这人入朝为官，他能否发现呢？ 若是没有发现，那岂不是很容易便能置自己于死地？！ 想到这里，嬴政竟然惊出来一身冷汗，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危险。 毕竟之前那些想要刺杀他的人，都是一些直接动手之人，还未碰到他就已经被侍卫抓住了，从来没有人想着，能够暗藏在他身边伺机而动。 看来，这冉方是救了自己一命！ “你便是张良？！” “启禀陛下，正是。” 说话的时候，张良抬头看了一眼嬴政，说完便又立刻将头低了下去，他很担心嬴政看到他眼底藏不住的恨意。 虽然冉方的那些话他听进去了，也不会想着再寻仇，可多年来深耕在心中的仇恨，却又不是这么简单就能放下去的。 只能是隐藏起来，让它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地消散掉。 他心中的想法，嬴政自然不会知道，不过看到他如此谦卑又恭敬的模样，倒是让嬴政放心了不少。 没有理会跪在地上的张良，嬴政看向冉方问道：“你确定，为了他要做到如此吗？” “当初在咸阳狱时，你与顾家商谈许久，就是为了精盐的利润，如今却要尽数交给朝廷。” “还有和融家合作的生意，也都交给顾家来处理，以后精盐的所有利润，你都一分不要？” 听到这话，张良震惊地抬起头，看向了冉方。 当时冉方将奏章交给扶苏时，他只知道是将顾家的那些利润都让了出去，却没有想到冉方为了他，将所有的利润都交了出去！ 这让他如何报答？！ 毕竟那精盐的利润有多少，这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这朝中有不少人因为此事也心中十分妒忌冉方。 相对于他们一个惊讶一个疑问，冉方的神情就淡定许多，他丝毫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值得惋惜的。 他看向嬴政，神情坚定地说：“是！” “臣与陛下签订的所有协议，也都会一并交给陛下。” “这些银钱留在臣的手中，也不过是用来贪图享乐，可若是交给陛下，那便是交给了天下人，这也是臣希望见到的。” “不论陛下愿不愿意赦免张良，这些东西臣都愿意交出去。” “只不过，臣深知张良的为人，他不是那等大奸大恶之人，只要给他一个机会，定然能够为大秦贡献一份意想不到的力量。” “所以，臣才斗胆请陛下，赦免张良，给他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 第192章 天子的心思也难猜 若是冉方说用精盐的事情换张良，嬴政即便是同意了，心中也难免会有不爽，认为是冉方用这件事来威胁他。 可现在冉方却将这两件事分开了说，不管嬴政最后会不会同意这件事，这精盐的事情他也是自愿交出去的，这倒是让嬴政心情好了不少。 虽然他知道若无张良的事情，冉方定不会这么轻易交出来，但是这件事情他还是满意的。 而且现在他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张良，也看到了他的长相，若是他日张良再有异心，那想要抓他也是十分简单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他心中最后的一丝不愿，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这话言重了。” “寡人也不是那等不讲理之人，既然你如此为他辩驳，那寡人自然你也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不过……若是他日张良再有犯错之举，寡人连你也一起治罪！绝不姑息！” 听到这话，冉方就知道事情已经成了。 他站起来，朝着嬴政深深地行礼，道：“臣谢过陛下。” “若是事情真如陛下所说，臣定会自刎谢罪！” 而跪着的张良，也立刻给嬴政磕了个头，十分感激地说：“谢陛下！” “属下定不会让陛下和大人失望，定会尽心竭力为大秦做事！” “绝不辜负陛下和大人给的机会！” 他如此表态，倒是让嬴政也满意了不少。 “好了，你且退下吧。” 这语气也比刚才要温和许多，张良行过礼后便躬身离开了前厅，又敬业地站在门口，为他们守卫着。 站在嬴政身后的魏良，在看到嬴政眼神的时候，也恭敬地走到了外面。 一时间，屋里就只剩下嬴政和冉方了。 看这架势，冉方就知道嬴政今日前来，不只是为了张良的事情，想必还有其他要事。 他看着嬴政，用询问的语气说道：“陛下，可是朝中发生了何事？” 只见嬴政摇摇头，神情看起来有些无奈。 那不是一种身居高位遇到难题的表情，倒像是一个父亲面对孩子的无能为力。 这种表情，很少能够在嬴政的身上看到，今日一见倒是让人有些惊讶。 嬴政似乎也明白，自己此刻的神情与往日不符，所以才会将其他人都赶了出去。 “有消息从泗水郡传来，那赈灾之事已经还需一段时间，可因为胡亥的突然离开，在灾民中传开之后，有人甚至在那里闹事。” “前几日胡亥回到宫中时，寡人便已罚他禁足。” “如今再派人去泗水郡，你以为谁去合适？” 听他这么说，冉方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想必是朝中有人给陛下压力，希望能够给胡亥更严重的惩罚，让胡亥为这件事负责到底。 不然，就一直提他私逃之事，怕是不死也要脱层皮。 可嬴政最疼爱的，就要数胡亥了，不然那么多的皇子，胡亥也不会有如此高的待遇，甚至被一些臣子亲切地称呼为二公子。 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嬴政并不想再去惩罚胡亥，最好是能够寻一人将此事压下去，并且不会牵连到胡亥。 这个事情倒是不难做，可现在冉方想的是，胡亥私逃回来已经发生了许久，就算是泗水郡有人闹事也应该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 现在突然传回城中，怕是这背后还有其他的阴谋，还有刚才李斯来说的事情，是不是一回事呢？ “陛下，此事倒是也不难。” “那些灾民不过是担心自己的生活，是否会发生一些不好的影响，只要有人前去，告诉他们陛下治水的决心，那此事便可迎刃而解。” “至于胡亥公子的事情，只要群臣看到胡亥公子的悔过之心，便不会再有人说什么。” “只不过……这次胡亥公子回来是为了赵高的事情，如今赵高已死，怕是胡亥公子心中会有芥蒂，不会听从陛下的建议。” “既然如此，那不如就让人跟随在胡亥公子身边，让他去将此事再调查一番，到时候他便能够明白陛下的良苦用心，想必也会对泗水郡的事情主动承认错误。” 还有一句话冉方没有说，毕竟是嬴政的亲儿子，就算是那些大臣再过分，却也不得不看在嬴政的面子上，绕过胡亥这一次。 他们若是真的逼迫嬴政重重地惩罚了胡亥，也难免嬴政不会将这件事记在他们的头上。 天子的怒火，不是谁都能承受得住的。 这个道理，他懂，那些大臣就更懂了，不然也不会这么长时间以来，都只是嘴上说说而已，谁也不敢真地强硬地给嬴政提建议。 而今日嬴政来问他，怕只是为了名正言顺地放过胡亥，如此人们的怒火都会朝他发泄，谁也不会再提胡亥的不是了。 果然，听到冉方的建议，嬴政的脸色好看了不少。 “若是真如你所言，胡亥能够明白寡人的一片苦心，倒也不失为一件坏事。” “那泗水郡的事情，你以为该让谁去呢？” 看来，嬴政这是不达目的不罢休，非要从冉方的嘴里得到一个答案。 可现在让谁再去泗水郡，那都是一件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毕竟当初的好名声都落在了胡亥的头上，如今再去也不过是替胡亥收拾烂摊子，既没有名也没有利。 不管冉方说谁，都是会被记恨的。 “此事臣以为，不必太过着急。” “既然徐大人将泗水郡之事已经安稳下来，若是再派人去，难免会让百姓胡思乱想。” “不如暂且等等，过段时间科考之事有了结果，便可在其中寻一人，去泗水郡一趟。” “一来彰显我大秦的威严，二也能好好锻炼一番，日后才能真正做到为民所想。” “岂不是一件好事？” 嬴政只想着在朝中选一合适的人，倒是没有忘了要科考的人。 虽然他们并未涉足朝堂，但是能够在百姓中走一遭，倒也不失为一件坏事。 “如此甚好。” “那就如卿之言，此事等科考之后再说。” “好久未与先生盘坐相谈，今日倒是让寡人有些怀念在牢中的感觉了。” “若是先生无事，可常常入宫，寡人甚是欢喜啊。” 看来，冉方让扶苏代为递奏章之事，嬴政心中也是不悦的。 不仅如此，怕是他与朝中的大臣关系交好，嬴政也是不愿意见到的。 “喏。” “臣遵旨。” ------------ 第193章 死心塌地要留下 等到嬴政离开之后，还不等冉方坐在椅子上，门口的张良便直接走了进来。 一进门，他便跪在了冉方的前面，眼神虔诚地看着冉方。 他跪在地上，片刻后才开口说道：“大人……何至于此？” “那精盐的利润之高，为了属下将这拱手让出，让属下如何安心？” “虽然当初属下并未跟随大人身边，可也听说过精盐的由来，大人辛辛苦苦想出来的法子，却拱手让给了陛下，这也太多了！” “还有那顾家和融家，本就是因为精盐的事情才和大人有了纠葛，如今大人将这些生意都让了出去，那他们以后还会听命于大人吗？” “那流光阁和茶铺的生意定然也会受影响，这些加起来，大人先前谋划那么多，不都毁于一旦了吗？” “为了臣一人，大人实在是放弃的太多了！” 冉方看着他，心中倒是不由得对张良多加赞赏。 能将这精盐背后的事情都看得明白，那日后用他做事定然也能做一步看三步，倒是没有了污了他师父的名头。 这样的人，用起来最是省心。 “你先起来吧，你说的这些我都知晓。” 在冉方的注视下，张良才从地上站起来。 他恭敬地站在那里，等着冉方给他的解释。 那副模样，仿佛在说这个结果若是不能说服他，他宁愿离开冉方身边也不要逼着冉方放弃这么多。 不用他开口说话，冉方就知道他心中的想法。 “此事对我并不会造成很大的影响，而是对顾家和融家的影响比较大。” “他们得到消息后，也定会与府上的谋士策划一番，甚至观望这事情会如何发展。” “不过若是因为这件事，他们就将与我的交情，那他们也不值得我继续与他们合作，自然也不会觉得可惜。” “若他们是聪明人，自然也能想明白，我就算是将这些东西给了陛下，那手中自然也有其他的东西，做任何的事情也不会受限的，即便想不明白我也无所谓，自会有其他办法。” “况且那精盐即便是我眼下不给陛下，时间久了，也难免他心中会有忌惮，也会想其他办法将这精盐收归于朝廷，还不如我现在交出去，还能救你一命。” “这对我来说，比用精盐得到多少的钱财都重要。” “再说了，那些盐田盐池都是从四大家族手中抢过来的，难免他们心中不会记恨，甚至想办法再夺回去。” “所以，这些事情都还未有定数，放在手中也是一个烫手山芋，还不如交出去得好。” 听他这么一说，张良也能够想明白其中的关键了。 毕竟帝王如何能忍在他身边，有一个人要比他还富有，甚至还掌握着民生的命脉？ 就算是现在嬴政看重冉方，那也是冉方所说的话和做的事都是有利于大秦的，他日若是冉方没有了用处，怕嬴政也不会留着他了。 不过，若是没有自己，这精盐在冉方的手中至少还能掌握几年，这几年用这精盐能够做太多的事情了。 到时候事情都已成定局，再交出去对冉方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但是现在就不一定了。 “话虽如此，可属下也明白大人的用意。” “属下明白大人的良苦用心，心中那些事情属下定会都将它放下，日后只要安心跟在大人身边，绝不辜负大人的期望！” 冉方满意地点点头，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 有了张良的这个保证，倒是省去了他不少的事情。 像张良这种人，要么不会轻易许诺，既然他们立下了誓言，就一定不会背誓！ “好！” “那我就等着你的表现了。” 这话，很明显就是在告诉张良，虽然冉方保下了他，可想要得到冉方的信任，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想要这么一两句话就得到，那是不可能的。 这个道理张良自然也明白，他拱手朝着冉方施礼，眼神中透露着坚定的神色。 “请大人放心，张良绝不食言！” “大人若是有事也可让属下去做，定不会辱没了大人的信任！” 这个态度倒是让人很满意，冉方点点头。 片刻后，他想了想开口说道：“方才那李斯来说，城外一个村庄里有些陌生面孔。” “那些人行事十分小心，在城外似乎在密谋什么，若不是他派人调查胡亥的事情，也发现不了这件事。” “你带着人悄悄去调查一番，看看那些人究竟是意欲何为？” “切记不要被人发现了，若是还有其他人调查他们，也查清是哪个府上的人。” 张良想都没想，就十分虔诚地说：“喏！” “属下这就去调查！”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独留下冉方坐在那里。 “还是个急性子。” …… 冉方将精盐生意交出去的事情，没有刻意的隐瞒，嬴政也有心将此事宣扬出去。 所以，不到一日的时间，关注这件事的人便都已经知道了。 人们纷纷猜测，陛下是否开始制裁冉方了？ 还是说，冉方做了什么事情，引起了陛下的不满，逼他交出了这些东西？ 毕竟这精盐的生意谁都知道重要性，他们自然也不会觉得是冉方主动交出来，一定是陛下做了什么让他不得不亲自交出来。 收到这些消息的冉方，立刻让人传出消息，是他主动交出去的，与陛下毫无关系。 不能做了件好事，还让嬴政背负骂名，那他的所作所为还有什么用处？ 而人们得到这个消息，却还是有的人不信，不过这些也与冉方没有什么关系了。 但是，这让顾家和融家顿时就紧张起来，他们不明白冉方做这些事为了什么？ 第一个来寻冉方的，就是顾家的顾思源。 他来到顾家，直奔冉方的书房，不管他在做什么就直接闯了进去。 “你为何要这么做？！” “你这是要将顾家抛弃吗？！” “这几日我正忙着茶铺的事情，若不是收到父亲的消息，我竟不知道你将我和顾家都抛弃了！” “我辛辛苦苦为了茶铺忙前忙后，你就是在后面这样对我的？！” 说完，顾思源一屁股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目光灼灼地盯着冉方给他一个答案。 反观冉方，眼中含着笑意，没有丝毫的愧疚之色。 他淡淡开口问道：“你怎么来了？茶铺的事情都做好了？” 看他如此淡然，顾思源就更加生气了。 “你还笑得出来？！” “今日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不然我就坐在这里不走了！” ------------ 第194章科考背后的阴谋 听顾思源说话的语气，完全是一个“怨妇”一样，好像是冉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这是前来寻一个说法来了。 可是，他一个大男人的模样说出这些话，再加上那副严阵以待的模样，总是让人感觉有些好笑。 而冉方也没有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过来一会儿，他收敛了笑意，看着他问道：“你今日前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当然！”顾思源的表情很是执着，就等着冉方的一个答案。 他站在那里，神情中还有些紧张，似乎生怕冉方一开口，便会说出一些他无法接受的话来。 说完那句话，他又补充道：“顾家这几年生意虽不景气了，可这么多年的人脉还是有的，若是你真的遇到了难题，你可以和我说啊。” “你放心，我父亲和我一样，他也不会看你就这么把自己的东西都让出去的。” “今日来时，他还嘱咐我，定要与你问个明白，就算是这精盐的生意你不与顾家做了，可与顾家的情谊断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断了的。” 这话就说明了，顾思源来此也是顾宗民的意思。 只不过现在刚刚发生了这种事情，若是顾宗民今日前来寻他，落入有心人的眼中，怕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 而且，这几日陛下定然也看着他们的动向，事情还是不要做得太过明显为好。 但是顾思源就不一样了，毕竟他和冉方的年纪相差不大，且经常来寻他，便不会觉得突兀了。 这个道理冉方也懂，只要知道顾家的意思就好，至于那些多余的事情，他自是不会放在身上的。 “回去多谢顾家主的好意，这件事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的。” “这精盐之事，顾家本就是替陛下做的，如今又把这些都交还给陛下也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这天下又不止精盐一门生意，若是想要赚钱的法子多了去了，我还不至于没有了精盐，便要捉襟见肘了。” “至于我和顾家的情谊，也不会因此断了的。” 闻言，顾思源那紧张的情绪才得到了缓解。 他退了一步坐在了椅子上，表情也变得慵懒了许多。 “那我就放心了。” “那茶铺的事情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只要等着最后把茶都摆上去，就可以开始了。” “只不过这铺子的名字，还需你来想一个。” “融明也是这个意思。” 说着，顾思源的眼神就盯着冉方，等着他给一个结果。 看他神情转变得如此之快，冉方不得不佩服他的性子，虽说有些小孩子，但也算得上是个洒脱之人。 比当时在牢中第一次见他，要随性得许多。 “这铺子的名字就由你想吧，到时候你多想几个，我来选就好了。” “既然这铺子都是你的心思，让你想个名字也无可厚非。” 这本就是冉方的铺子，现在却把取名的机会给了顾思源，他脸上的惊喜肉眼可见，好像是得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褒奖一般。 尤其是那双眼睛，就像是闪着星星一样。 “真的？” “那我就当真了，到时若是取得不好，你可不能笑话。” 不知道为何，看到顾思源这副模样的时候，冉方总是有一种看小孩的感觉。 明明是个成熟稳重的小当家，不知为何在他这里总是会有这么小孩子的一面。 “好，我相信你。” “你不是参加科考吗？如今正是检验你的时候到了。” 提到科考，顾思源的星星眼顿时就熄灭了，整个人都没有了刚才的兴奋。 他垂头丧气地坐在那里，抬头看了看冉方又低下了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看他这样，冉方还以为是他落榜了。 想了想，他开口安慰道：“无事，总还有下一次的。” “就算是落榜了，你也还能做生意，没有什么好失落的。” 这是顾思源第一次得到冉方的安慰，心中的激动还没涨起来，那热情的温度又降了下来。 他低着头，喃喃地说道：“我就没有去，何谈落榜啊。” 冉方有些惊讶地看着顾思源，他还记得当时顾思源知道能够参加科考时的兴奋，还有那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难道是因为茶铺的事情，耽误了他？ 可就算是事情太多了，去一趟试试总归是有时间的啊。 “没去？为何？” “当时你不是很想去吗？” 顾思源这才抬起头，看着冉方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他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 他知道这科考之事是冉方一手促成的，朝中那些官员在背后说了多少的坏话，冉方不知道，可他全都知道。 即便是这样，最后冉方的心意依然被糟蹋了，他如何能够接受？ 想必冉方也无法接受。 “其实……后来王御史参与到科考中后，又加了一条……便是让朝中修书的那些人，也能加入科考中来。” “而且他还严格限制了科考的时间，三日后除了一些修书之人，和一些住在翰墨山庄的人，其他人根本没有参加的资格。” 这个事情冉方还是第一次听说，自从将科考的事情交给廉良才和王绾之后，他便从未过问过此事。 再加上这段时间，他不仅要操心张良和黄石公的事情，还要再把精盐生意都处理好才能给嬴政。 所以，便想着当初嬴政听从了他的建议，那科考之事当不会出现什么岔子，便不曾让人打听过。 如今听顾思源这么说，他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突然想到了曹三在翰墨山庄前说的那些话，怕为的就是这一刻了。 “竟是如此……” “此事怕是不能善了了。” 这话顾思源有些不明白，他虽有些埋怨自己无法参加科考，可也不过是失落，怎么会无法善了呢？ “先生这话是何意？” “我不过是不能参加科考，父亲也已经知晓，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他还劝我好好钻研家中的生意呢。” 冉方摇摇头，表情完全没有了刚才的轻松。 他倒不是担心会因为此事嬴政觉得他办事不力，而是觉得此事背后之人，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若是这件事出来什么乱子，那科考之事便夭折了，甚至还会引起更大的危机。 “并非与你有关，此事与城中的所有都有关。” “你回去让你父亲传信给他身后的官员，告诉他科考之后有人在背后谋划，让他早做准备。” ------------ 第195章 自刎牢中的囚徒 在蒙毅看来，一个赌徒没有经历过生活的美好，在他的怀柔政策的安抚下，那曹三定会向他吐露一些实情。 即便是这个法子没有用，那在他威逼的手段下，也定然会把事情都说出来的。 他却没有想到，曹三给了他第三种答案。 这日，他正在处理其他事情的时候，就听到手下束高来报：“启禀大人，牢中出事了。” 他立刻放下手中的毛笔，起身走到了外面的院子。 “发生了何事？” 束高站在门口，身形有些拘谨，微微低着头，不敢抬头看蒙毅的眼睛。 “是……曹三，在牢中自刎了。” “自刎？！” 听到这个消息，蒙毅的表情出现了片刻的裂痕。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一个赌徒竟然还有自刎的勇气。 而且，他这牢中虽比不上咸阳狱严格，但是在牢中想要做些什么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更何况那曹三，他是派人专门盯着的，怎么可能会出事儿？ 还是这么大的事情！ “何时？” “为何没有人及时发现，他如何能够在牢中自刎？！” “那些侍卫都在做什么？！” 看着他如此暴怒的模样，束高的眼中有明显的为难。 自从跟在蒙毅身边之后，除了被章邯气到，他还真的很少见蒙毅会有如此气急败坏的模样。 他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此事。 “大人……此事怨不得那些侍卫。” “那曹三不像是普通人，他今日自刎也像是受到了什么命令一样。” “普通人如何能够有勇气自刎？” “还有他这几日在牢中的表现，完全就不是一个赌徒的模样，倒像是经过训练的士兵。” “就算是手下的人看管得再严，有时也难免有疏忽的时候，若是他一心求死，那又是谁能够拦得住的？” 这个曹三是蒙毅亲自登门，从咸阳狱中要过来的人，陛下也是知道此事的。 现在就这么死在了他的府上，他如何能够给冉方和陛下一个交代，又如何能够接着调查那些事情。 这简直是在打他的脸！ 也是在挑衅大秦的律法，和咸阳城的守卫！ “这几日他的种种行为，本官如何看不出来他的身世？” “今日所有看管牢房的士兵，都杖责五十，罚俸半年！” “查！” “曹三那自刎的兵器，从何而来，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这个惩罚无可厚非，甚至直接来说都算不上惩罚。 束高也没有任何的怨言，他也明白曹三死在这里会有多少的影响，刚才那么说只希望蒙毅不要太过生气而已。 看蒙毅对这件事有了结果，他心中倒是松了一口气。 “喏，属下立刻就去办。” “可是……那曹三的事情该如何处理？” “是否要通知指挥使？” “毕竟当初人是从咸阳狱带走的，若是指挥使追究起来，恐怕此事也不好交代的。” 蒙毅转头白了一眼束高，刚才说那些话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这件事？ 不过，这件事还真是难办了。 “一会儿我去写封信，你去指挥使府上走一遭，定要亲自将信交给冉方。” “我现在入宫，将事情完完整整地告诉陛下，不管是责是罚，我也只能接受了。” 说完，他便又转身回了办公房，提笔将他对曹三的怀疑，还有今日曹三自刎之事，都完完整整地写了下来。 将这些事情都处理好之后，他便驾着马车直奔皇宫。 让他有些意外的是，在宫门口竟然遇到了章邯。 蒙毅和章邯向来不对付，两人在朝中做事时也都是尽量都不在一处，所以二人能够碰到的机会十分的少。 如今二人同时入宫，心中难免会较量一番。 尤其是蒙毅，在看到章邯的时候脚下的步伐顿时就加快了不少。 他一定要走到章邯的前面，让他只能跟着自己的步伐走，如此一来倒像是章邯故意跟着他一样。 就在二人穿过层层宫门后，蒙毅实在是忍不住了。 他心中有些郁闷，自己都做得这么明显了，那章邯竟然能够忍住一句话都不同自己说。 最重要的是，竟然也不生气，这让他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的无力感。 愤怒之余，他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向了章邯，言语中有些愤愤不平地说道：“章大人此刻入宫，莫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只可惜，本官与陛下商讨的事情，乃城中大事，一会儿怕是要辛苦章大人在门口等上那么一等了。” 章邯对突然停下来的蒙毅还有些惊讶，他看到蒙毅一下马车就极速行走，还以为他是不愿意与自己同行。 却没想到，那蒙毅还愿意停下等自己。 可那惊讶之色刚出现一秒，就听到了他那扫兴的话语。 他脸上还保持着那抹淡淡的笑意，似乎对蒙毅的这些话并未放在心上。 “无妨。” “本官在门口等上一会儿，也是本官的荣幸。” 这蒙毅就更生气了，他脚下的步伐比刚才还要快上一些。 等到章邯来到章台宫的门口时，就看到蒙毅站在大殿外，喘着粗气在等着魏良的通报。 他的模样，甚至看着还有些狼狈。 看到气定神闲的章邯，蒙毅直接将脸转到一旁，嘴里还轻哼了一句。 正在此时，魏良从大殿中走了出来。 “宣——章邯、蒙毅觐见——” 蒙毅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刚才他说了曹三的事情，陛下竟然还要章邯和自己一起入殿！ 即便是心中有些不愿意，却也不得不和章邯一起走进了大殿。 “参见陛下。” 二人同时跪拜，这幅场面倒是看着要比外面和谐不少。 “起来吧。” 听到嬴政的声音，二人才从地上站起来。 随后，蒙毅抢在章邯前面开口道：“启禀陛下，那曹三死在牢中，实属意外。” “臣已经命人着手调查，相信不日定会有一个结果。” “不过，今日曹三之后，就更加说明在曹三的背后还有其他人，不然他不会在牢中自刎。” “那日给臣传信之人已经知道，说就是收了别人的银钱，才会把曹三的消息给臣送了过来，顺着这个线索，臣已经查到了城外的一处村庄，不日应该就有消息了。” 他不仅把前因后果都说清楚了，而且还将事情发生后他做的一系列补救措施，都说得明明白白。 如此一来，就算是嬴政想要惩罚于他，也愿意给他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好。” “曹三的背后，你可曾知道还发生过何事？” ------------ 第196章 怎么去的怎么回！ 蒙毅虽然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是他感觉陛下既然这么问了，还是当着章邯的面，那这个答案就在章邯这里。 可是他又想不到，这个曹三为何会和章邯联系到一起？ “臣愚钝。” “请陛下明示。” 嬴政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转向了章邯。 只一个眼神，章邯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朝着嬴政施礼后，才开口向蒙毅解释。 “那日在翰墨山庄前，是曹三说胡亥公子住在那里面，也是他说这翰墨山庄之人已经是科考内选之人。” “当时此事在人群中引起了很大的轰动，有不少的百姓都听到了这句话，心中定然是有了一些想法。” “可后来人们并未在其中寻到胡亥公子，科考之事有人如常举行，人们倒是把这件事忘记了。” 闻言，蒙毅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了解了。 毕竟这些事情他也都调查过了，可他还是不太明白，既然事情已经有了结果，那曹三也已经死了，现在陛下追究这件事是不是有些晚了。 不过当着嬴政的面，这句话他还是不能说的。 他微微朝着嬴政施礼，又将目光落在了章邯的身上，不解地开口说道：“启禀陛下，臣知晓此事。” “若不是他说的那些话，指挥使也定不会将他抓入咸阳狱的事情。” “可这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科考之事也已经完成，今日再提起倒是让臣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这话若是别人说出来，可能有推托之嫌，但是蒙毅说出来，那他一定是这么想的。 所以不管是高台上的嬴政，还是站在那里的章邯，都没有嘲笑他的意思。 倒是章邯，主动开口说：“此事本不是什么大事。” “可这次科考结束之后，倒是城中传出来了一些风言风语，不知道蒙中郎可知晓？” 蒙毅眨巴着疑惑的双眼，看看章邯又看看嬴政，轻轻摇了摇头。 这段时间忙着处理曹三的事情，还有监管城中是否有人闹事，追查曹三背后人的身份，根本没有时间去关心其他的事情。 就连他府上的那些人，也都是听命于他，从来不会想着主动去调查一些事情。 他很诚实地说道：“臣……并未听闻，还望章大人不吝赐教！” 最后那四个字，蒙毅说得咬牙切齿。 这种感觉，好像他又低了章邯一头。 尤其是看到章邯那副表情，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反观章邯，朝着嬴政缓缓施礼，似乎蒙毅的心情根本影响不到他。 “原来如此，那蒙中郎就不会晓得，这次科考通过的人不仅是有修书之人参加，还有不少在翰墨山庄住过的人。” “此事虽一开始并不起眼，可现在科考通过的名单已经贴了出来，人们都开始讨论这件事了，那些翰墨山庄，此刻就热闹起来。” “还有很多的百姓，甚至觉得这件事就是如曹三说的那般。” “虽然这几日还未有太多的人讨论，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就一定会在人们的心中留下印记，不知何时就会被人们知道，到时候那局面怕是很难控制了。” 终于，在章邯的解释之后，蒙毅也明白了他这话中的意思。 但是他想到的是另一件事，曹三自刎的时间，好像与这件事被人们熟知的时间一样。 那他是不是可以这么认为，那背后之人将曹三引入局中，就是为了今日科考的事情？ “陛下，若事情真的如章大人所言，那此事恐怕背后还会有其他的事情。” “这曹三自刎之事，也太过蹊跷了些。” “那这曹三，定和科考事情的人都有关系，不然也不会这么轻易就筛选出了那些成功之人。” “不如，就将此事交给臣调查，定会将此事查个明明白白水落石出！” 这么着急抢功又急切想要做事的人，怕这朝中也只有蒙毅一人了。 可刚刚发生曹三自刎的事情，嬴政怎么会放心将事情交给他呢？ 果然，嬴政不赞同的目光落在蒙毅的身上，他直接看向了一旁的章邯。 “此事交由章邯调查。” 章邯立刻拱手说道：“喏。” “陛下，臣还有一事。” “这科考之事乃王绾御史为首，廉良才为辅，那这人科考选人也应当是如此，可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莫不是他们其中有人勾结外人？” 嬴政紧蹙着眉头，看着眼前的章邯。 这个可能他也想过，不过调查王绾和廉良才的事情，不能交给他们两人负责。 尤其是蒙毅，虽然做事没有任何的问题，可他还是不如蒙恬稳重，容易露出马脚。 “此事寡人自有决断。” …… 曹三的事情，没有瞒过冉方的眼线。 在束高将消息传过来之前，冉方就已经知道了，心中倒是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 他倒是有些怀疑，这曹三究竟是真的自刎而死，还是被人刺杀？ 毕竟当初曹三被翰墨山庄前如此猖狂，很明显就没有打算全身而退。 现在科考的事情如那背后之人谋划那般，那曹三自认也留在这里没有用处了，甚至还会说出一些不该说的，所以他就一定要死！ “好，此事那蒙毅定不会就这么算了，我们只要等着看结果就好了。” 听到他这么说，很明显曹阳云也有些惊讶，毕竟曹三身上隐藏的秘密，还有他为何要做那些事，还都没有一个了结。 现在冉方就这么放过了蒙毅，还真是令他意外。 “大人，此事就这么算了吗？” 冉方正在想的时候，就听到手下的人说，蒙毅身边的束高在门外求见。 “让他进来。” 此时的束高，还不知道冉方已经知晓了曹三的事情，脸上还尽量是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参见指挥使。” 冉方点点头，“起来回话。” 束高心中内疚，低着头从袖中将信交出来，双手拿着信封说道：“这是我家大人送给指挥使的密信。” “特意让我亲自来交给指挥使，请大人过目。” 冉方一个眼神，曹阳云心中即便是有万般的看不上束高，也不得不上前，将那封信接了过来，放在了冉方的前面。 “大人，请过目。” 冉方一目三行，将信件随意看了几眼，便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收起信之后，他眼神看向束高，淡淡开口说道：“当初怎么把人带走的，就怎么把人带回来！” ------------ 第197章 死人变“活人” 听到冉方之言，束高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当时曹三是直接带走的，虽然被打得半条命都没有了，可冉方却留了个心眼，让人给他收拾了一番才带走的。 现在这人已经没了，让他们再去找人？ 怎么可能带的回来！ 这就是在难为人！ 可束高也不敢说什么，毕竟冉方这话说得也没有任何的问题。 他脸涨得通红，没有想到冉方会这么不近人情。 “指挥使，这件事谁都没有预料到。” “我家大人在信中也说得很明白了，那曹三的身份很是存疑，他自刎也是无法防备的事情，曹三本就是那背后之人的一环。” “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指挥使如此说不是为难人吗？” “只要指挥使愿意将此事放过，我家大人定会记得您的恩情。” 束高说的言辞凿凿，眼神眨也不眨地盯着冉方，期待冉方能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只可惜，冉方并没有说话。 站在冉方身边的张良，倒是先一步上前。 他看着有些期待的束高，微微开口说道：“指挥使的意思，既然这曹三是自刎而死，那此事知晓的人并不多。” “就算是幕后之人，也不一定收到了确切的消息，可他定然是希望看到曹三已经自刎的消息。” “可若是将这件事隐瞒下来，你想那背后之人知晓之后，会如何做？” 经他这么一提点，束高也顿时明白过来了。 他脸上担忧的表情瞬间转换为欣喜，迫不及待地开口说道：“大人的意思，就是假装曹三还活着？然后将他带回来。” “如此一来，外人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可那幕后之人定会担心，若是曹三未死对他们来说便是一桩难事。” “到时候，只要他们出手，那便可以来一个瓮中捉鳖了。” 张良也点点头，看来他还不至于蠢得太过分，那眼神中的嫌弃之色倒是未曾减少半分。 他看了一眼冉方，确定了冉方的意思之后，才开口接着说道：“对。” “那幕后之人想要一个曹三的消息，那就传一个消息出去，这消息是真是假就由我们来决定了。” “他们既然想要曹三自刎，那曹三身上就定然有其他的消息，这就要看如何来将这件事充分地利用起来了。” “毕竟曹三被抓是实实在在的事情，可曹三如今究竟如何，想必以蒙中郎府上的本事，定然是未传出半分？” 这虽然是疑问句，但张良的语气却是十分肯定的。 听到这话，束高的腰板也顿时直起来不少。 看向冉方的眼神中也带着些许的骄傲，他掷地有声地说：“那是自然！” “可这曹三要送回咸阳狱，总是要有个说辞的吧？” 这下，张良和他的眼神都转向了冉方。 很明显，他们都对这件事没有任何的头绪，甚至都觉得，既然冉方刚才提出来了，自然是有办法的。 不过冉方也没有让他们失望，顿了片刻便开口说道：“为何要找说辞？” “当初人是从咸阳狱带走的，如今还回来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只是依据蒙毅的性子，怕是不会这么轻易就将人还回来的。” “到时候，还需要蒙毅来到本官的府上，稍微做做样子罢了。” 这话虽然是没有错的，可现在说出来总是有些令人尴尬的。 就像是站在那里的束高，明知道冉方故意这么说蒙毅，可他又没有办法可以辩驳的法子。 毕竟他家大人对谁都好，也不知为何每次提起章邯和冉方的时候，总是有那么多的怨气，现在更甚至冉方有赶超章邯的趋势。 “呵呵，指挥使这话是说的哪里话。” “若是指挥使需要，我家大人倒是可以装模作样一番，但是我家大人在心中还是十分敬重指挥使的。” 说完，他那心虚的眼神淡淡低了下来，毕竟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他还并未炉火纯青。 冉方也没有和他追究那些，既然这事情已经定下来了，他只要等着看结果就好了。 “好了，你先回去吧。” 束高恭敬地朝着冉方施礼后，才转身离开。 等他离开之后，张良有些不解地问道：“大人，何时将那‘曹三’带回来？” “是否要声势浩大一些，好让背后之人知晓此事？” “不然这一出戏，就要白唱了。” 迎着张良的眼神，冉方轻轻摇了摇头。 他手指在桌子上敲了几下，想了想才开口说道：“不急。” “只要这个消息不被传扬出去，这件事就还有很多的时间。” “而且，那背后之人这几日定时时刻刻关注着蒙毅府上的消息，今日束高前来也不会瞒得住他，他怕是也会猜测是否曹三已死？” “既然这样，定会有人来府上或者去蒙毅府上，打探消息的真假。” 这下轮到张良想不通了，他本以为刚才冉方那么说，是真的想要将曹三带回来。 现在看来，冉方不仅没有这个打算，而且将蒙毅也算了进去。 毕竟得到消息的蒙毅，定然会等着冉方上门要人，那他心中倒是不必太过着急，只要等着冉方出手他配合就好了。 这样一来，那府上的氛围倒是也不会太过紧张，也能迷惑那背后的人一下。 “大人果然想得周到。” “若是事情从蒙毅府上传了出来，到时候怕是会功亏一篑？” “到时，又该如何处理？” 冉方脸上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眼中确实胸有成竹之色。 仿佛这些事情都在他的算计之中，丝毫不担心事情会有什么变故。 “放心，定不会出现这种事情。” “蒙毅虽有些张狂了，可他做事却是十分认真的，这几日他定在府上盯着细作的事情，绝不会有人再传出消息的。” “曹阳云这几日会紧紧盯着那里，只要有人去寻蒙毅，定然会知道他是否来试探此事的。” “至于我这里，还需要担心吗？” 这话说得有些狂妄，却又是真实的。 现在冉方这府上的人，个个都是经过精挑细选，也都是曹阳云和张良训练过的，他们做事绝对不会有任何的差池。 而且，只要朝着这个方向过来，那就一定会有人注意到他们的一举一动，就算是想要在这里偷偷看一眼，都没有人能够做到。 “喏。” “大人如此说，那属下就放心了。” 结果，就在一日后，冉方正在处理事情时，就见门口的侍卫突然跑进来，朝着冉方施礼过后，说道：“启禀大人，门外融家主求见。” ------------ 第198章 嫌疑人出现了？ 这个消息倒是让冉方有些意外，自从精盐的生意都给了嬴政之后，他便未曾收到任何关于融明的消息。 不过那茶铺的事情，倒是听顾思源说，融明还是很上心的。 现在他突然前来，很难不让人怀疑，他是有了其他的心思。 既然人来了，那冉方自然也不会阻拦，他倒是要看看这融明今日前来究竟是所为何事？ “让他进来。” 片刻后，融明独自一人朝着冉方所在的方向走过来，冉方远远地看着，倒是看不出去他有何不一样的地方。 而且，他脸上的表情也十分的欣喜，丝毫看不出有心虚的样子。 终于走到冉方的面前，他恭恭敬敬地朝着冉方施礼后，才开口说道：“参见指挥使。” “听闻指挥使将精盐的生意全盘托出，我便急匆匆地赶了回来。” “今日前来，就是告诉指挥使，不论这生意如何，当初指挥使恩情融家铭记于心，日后只要指挥使一句话，融家绝不会拒绝！” 他一口气，将自己的话都说完，好像生怕说得慢了，与冉方有了间隙一样。 看着他如此表态的模样，冉方脸上的表情淡淡的，但也微微能看出来他带着一些微笑。 听着融明说完之后，他才有开口的机会。 “无妨，有事坐下说。” “谢指挥使。” 融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也能感觉到冉方此刻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虽然看起来脸上的表情和以往没有差别，但是从他身上的气场来看，他今日确实有事。 想着，融明便开口问道：“不知指挥使为何事揪心？我能否帮得上忙？” “前几日，为了茶叶的事情，我亲自去一些地方走了几趟，还带回来一位十分精通茶艺的人，并将他送到了扶苏公子的府上。” “所以来的晚了一些，望指挥使不要介怀。” 这话说的倒是情真意切，而且有没有带人回来冉方一查便知，他没有必要撒谎。 而且看他的眼神如此真切，话中也没有丝毫的漏洞，倒是让人能够放心不少。 只是，一向不喜欢说话太多的人，今日却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本就是一件值得怀疑的事情。 在看向他的时候，冉方的眼神中倒是没有表现出来任何的怀疑之色。 “好。” “等到扶苏那茶叶书的事情做成了，这茶铺也差不多能够开张了，到时候双管齐下，想必这茶铺的生意定不会少了去。” “顾思源这几日倒是在想名字的事情了，你若是有想法，也可以与他商议一番。” “在茶铺开张那日，你且告诉顾思源，让他可以将一些茶水摆在门口，若是有人想要品尝也不要吝啬。” 融明在心中想了一下，才认真地点点头，生怕自己有一件事记不清楚，坏了冉方的大事。 确定自己不会忘记后，他又想了想问道：“我这几日回城时，发现这城中戒严了不少，是否会影响茶铺？” 闻言，站在冉方身侧的张良，眼神在他的身上停留了一段时间。 他虽与融明交往不多，但是也曾听说过融家，如今融家的人都听命于冉方，真的是让人惊讶，且震惊。 但是现在融明的出现太巧合，他很难不怀疑融家是否就是那背后的人。 在看到冉方的眼神示意后，他主动开口问道：“想必是吧。” “不过，大人在府上也不会知晓这些事情，若实在想要知晓缘由，你怕是要去城中询问一番了。” 听到冉方的声音，融明才看到张良，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尤其是看着他的衣着，和曹阳云的一样，这就说明是冉方的亲信。 而且，他入府时也不见曹阳云的身影，这倒是让他有些不适应。 想当初他每次来府上，总是能看到曹阳云跟在冉方的身后，不论任何时候他都不会离开半步。 如今倒是连人也见不到了。 他不过是几日不在，这冉方身边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吗？ “这位大人，我倒是不曾见过，不知这位大人如何称呼？” “张良，”说话的时候，张良的表情也是淡淡的，“我是指挥使身边的人，直接称呼我为张良便好。” 这话虽有解释的味道，却也带着一些疏离的意思。 很明显，作为与冉方合作的人，张良是不愿意与他深交的，这样可能会引起冉方的不悦。 这个道理融明也懂，他点点头便说道：“这城中的事情我倒是不关心，不过指挥使的事情，我定然是好好问问，若是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那自然是愿意的。” 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神也是看向冉方的。 可冉方的表情依然是那副模样，融明也没有多做纠缠。 他知晓冉方的脾气，与他向来都是公事公办的态度，完全与顾思源不同，他心里虽然有些吃醋但也不好说什么。 “既然这府上无事，那我便也离开了。” “今日前来，一是告诉指挥使这茶叶之事，二来也是想让指挥使知道融家的态度。” “不论何时，融家只会跟着指挥使做事。” 这些话虽然不知真假，但是也让张良放心了不少。 冉方倒没有明显的表情变化，微微点头，只是说了一句：“嗯，我知晓了。” 见状，融明也没有留下来的借口了。 他正准备起身离开，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坐了下来。 “还有一事，昨日我回来时，见黎家家主黎高逸和谬家的缪玉堂在城外一处宅院内，不知在说些什么。” “二人看起来十分谨慎，门外有很多人在看守，要不是我去的比他们早，还微微藏身，断不会发现这件事。” “他们平时毫无交集，如今却在私底下偷偷见面，我想定然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想要探听又怕被发现。” “但是我猜测，定不会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他说完，冉方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好像这件事他也已经知道了一样。 不过，他却在心中猜测，他们两人一起究竟在密谋何事？ 之前曹阳云的人就已经发现，缪玉堂私底下见了黎高逸好几次，但是因为他们的侍从都是带过来的，曹阳云不好再安插人进去。 所以只是知道他们有联系，并不知道究竟是为何。 但是今日却出来咸阳城，那就说明此事一定不简单。 ------------ 第199章 科考的隐患爆发了 张良一直在负责调查城外的事情，听到融明这么说，很自然地就将两件事联系到了一起。 之前收到冉方的命令后，他一直都没有找到什么线索，那里的人也仿佛收到消息藏起来了一样。 现在有融明提供的线索，倒是省了他不少的事情。 “多谢融家主提醒。” 融明不清楚之前的事情，但是听到张良这么说，就明白自己的这个线索是给对了的。 顿时，他脸上的表情也欣喜了不少。 “能帮到指挥使，那我就放心了。” 说完，他才起身离开了这里。 一直走出门口，他脸上的笑容也没有散去。 从冉方这里出来，他便直接去了还未开张的茶铺。 他绕过人群，从后门走了进去，正好看到顾思源带着一堆人，在里面忙忙碌碌地不知道在做什么。 “顾兄，这是在做什么？” 听到声音的顾思源，一回头就看到了脸上喜气洋洋的荣明，脸上也露出了开心的神色。 他立刻迎了上去，迫不及待地开口说道：“你何时回来的？” “这是先生吩咐的，说是要准备些给人们品尝的茶，自然是要做得好看一些。” “便让工人再多做一些，还从流光阁拿来了一些好看的玻璃瓶，用来装茶叶，你觉得如何？” “还有啊，这是我准备的几家铺子的名字，你看着用哪个合适一些，我给先生送过去。” 说着，他从袖口中掏出一张纸，递到了融明的手上。 听到这里，本来还脸上十分愉悦的融明，表情顿时耷拉了下来。 他就知道顾思源今日见他如此热情，绝对没有想着好事，果不其然。 从一开始两人做铺子，顾思源就总是想着要压他一头，来显示自己在冉方面前受重视的程度。 所以，他们两人都互相看对方不顺眼。 倒是都想着做茶铺的事情，便也都没有做得太过分，面子上也还好看一些。 就像现在，即便心中有些不喜，但是也随声附和道：“不错，确实做得不错。” “我刚从指挥府上出来，听他说了此事，你都已经做好了，倒是省了我的事情。” “嗯，既然你在这里，那我先离开了。” “至于这些名字，我看着都差不多，你随便选一个就好了。” 话虽这么说，可他脸上的嫌弃之色是怎么也隐藏不住的。 尤其是在最后一句话，他嫌弃的目光打量了顾思源一眼，不知道是嫌弃他还是嫌弃那些名字，反正是说完便转身就要走。 本来还沾沾自喜的顾思源，上前一步拦住了他。 “怎么？” “难道融家主看不上我这名字，觉得自己想的要比我的更好？” 这话明显就使他有些不悦了，若是懂事的人就应该知道此刻是闭嘴的时候了。 可融明就是个“蠢”的，他往前走了一步，将顾思源手中的纸接过来，仔细地看了一眼，又将纸条折好，直接塞回来他的袖口中。 那个动作，分明是看不上他的这些名字。 “这些名字倒是不错，但是用在茶铺，倒是不太能显出这茶铺真实的意图了。” “尤其是你这个文雅阁，谁能想到是做茶叶生意的？” “我知晓你想与流光阁相配，可也不能如此强硬地将他们合在一处啊。” “不过，这若都是你想的名字，倒是也很不错了。” 这话虽然听着是夸赞，可顾思源如何听不出来这是在笑话他？ 他想要开口辩驳，却也知道融明说得是对的，整个人想要辩驳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你……融家主还真是一如既往地诚实，诚实得让人讨厌了。” “不过，我顾家却不愿与你计较。” “我也知道融家主心中不痛快，毕竟当时先生把精盐的生意都交给陛下后，受影响最大的就是顾家和融家了。” “当时我亲自去先生府上，表明了我顾家的态度，想必融家主还没来得及吧？” “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想必先生心中早就有了想法，今日前去先生也未曾问起你此事吧？” “这几日这朝中发生的一切，你都不清楚，便直接去先生府上走了一遭，也不知是你心中无畏，还是自有盘算了。” 本来还沾沾自喜的融明，这一刻才明白了冉方刚才态度的问题在哪里。 他当时只是听说冉方主动把精盐交出去了，本以为是冉方对陛下的忠心，如今看来倒不全是。 而且他还听说，顾思源从冉方府上出来之后，顾宗民还亲自去了一趟章邯府上。 其中……怕是和冉方脱不了干系。 “原来如此。” 想到这里，他也顾不上和顾思源斗嘴了，急急忙忙便离开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顾思源缓慢地从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呵呵，此事我倒是要看看你如何处置？” “没有了先生的相助，只有精盐的生意，融家如何能够从那些盐商中脱颖而出？” 嘴里呢喃了几句，他便又开始指挥工人忙碌了起来，只是那脸上的笑容怕是能停留几日了。 就在他们忙碌的时候，科考有“内幕”的消息已经在城中传开了。 人们虽然没有太过分地讨论，可私下里的闲话却已经不少了。 甚至有的人，认为自己这次失利，就是因为考官不公。 为此，一些科考失利的人继续留在这里，就等着看事情能否有一个新的结果。 这城中大大小小的官员都已经收到了消息，他们虽然不在意这件事，但事情若是闹得更大了，怕是就收不了场了。 即便如此，也没有人敢在嬴政的面前提起。 此事自然也不会瞒过冉方了，一直注意城中动向的曹阳云，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告知了冉方。 “大人，如今此事虽然没有引起什么太大的影响，可若是任由事情发展下去，怕是……”不太好处理了。” “朝中的大人都想将此事隐瞒下来，就连王御史也在秘密处理一些科考的人员，属下怕会物极必反。” “事情若是到了难以控制的地步，怕是大人也会受牵连的。” 曹阳云这话完全是站在冉方的角度说的，毕竟谁不知道这科考制的事情是冉方提起的。 到时候出来大乱子，那首当其冲的就一定是冉方。 这个倒是冉方也懂，从收到顾思源消息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开始预防这件事了。 “把这个消息传给陛下，让陛下决断吧。” “尤其是城中百姓如今的猜疑和激愤的心情，完完整整地告诉陛下。” ------------ 第200章 祸水东引 翌日，麒麟殿内。 以李斯为首的一众官员，整整齐齐地跪趴在大殿中央，没有人敢抬起头看一眼嬴政此刻的表情。 高台上嬴政面容深沉，好似能滴出墨来一般。 他看着台下的一众官员，龙威镇压着每一个人，他们都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嬴政处死。 在这座寂静的大殿中，只能听到有人吞咽口水的声音。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有的官员都已经摇摇欲坠了，却也不敢发出半分的声响。 “王绾，你来说！” “科考之事，为何会成如今这个结果？！” 听到嬴政的声音，大殿中间官员的目光齐齐落在最前面的王绾身上。 有些官员知道了如今科考带来的结果，却也不清楚其中究竟发生了何事？ 现在听到嬴政问起，他们倒是也想知道问题究竟出在了哪里？ 反观王绾，脸上没有丝毫的恐慌。 他趴在地上的身子直了起来，虽然鼻头上有些汗珠，可他的神色依然是淡定的。 “启禀陛下，此事臣也不清楚。” “那些住在翰墨山庄的人，都是扶苏公子和廉良才选择的，而具体是何人参与科考，也都是他们登记过后才入选的。” “臣每一步，都是入宫与陛下商议过，才继续做的。” “如今城中百姓心中不喜，臣以为不是大事，不过是一些人心中的期望消失，故意贬低朝廷而已。” “若是想要此事彻底解决，倒不如将那些胡言乱语、蛊惑人心的黔首抓入咸阳狱，给他们一个教训定然不会有这些话了。” 简单的几句话，王绾就把自己都摘出去了，而且还把冉方、扶苏和廉良才都拖下水了。 他的意思就是，这件事追究起来怕是要先责罚冉方，毕竟是他挑起来的。 所以，闹事的人也都押入咸阳狱，所有的事情都交给冉方处理吧。 他根本不担心会牵连到自己，毕竟那些在外“胡言乱语”的人，都已经没有了开口的机会。 看他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嬴政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无名火。 自从有了冉方做对比，并且每件事情都能给提出一些好的意见，他的心就不自觉地偏向了冉方。 再加上朝中的大臣，总是提出问题试图让他来解决，他就更为生气了。 这次先是冉方告诉了章邯，还不等章邯把事情都调查清楚，就在城中已经传开了，他们还依然想着推卸责任！ “科考之事由你负责，这次的科考通过的人也由你选拔，你就没有发现一丝端倪？” “还有那修书之人，也都由你选择的，莫非你就一点都不知情？” 嬴政除了在冉方面前，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如今说这么多久明显是盛怒了。 大殿中的那些官员，此刻都瑟瑟发抖，生怕这件事牵连到自己。 倒是笔直地跪在那里的王绾，那淡定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变化，那眼神中带了一丝惧色。 他的目光扫了一眼李斯，朝着嬴政施礼道：“陛下，此事是臣思量不周。” “可百家中人，总是要好上一些的。” “科考本就是为朝中选拔官员，那自然是要选择能够胜任这朝中事情的人最为何事，在臣看来他们就足够了。” “可臣没有想到，会在咸阳城中引起如此大的反应，臣愚钝。” “请陛下责罚。” 这个态度倒是还不错，可这个答案依然不能让嬴政满意。 等王绾说完，李斯也起身，看着嬴政开口说道：“启禀陛下，臣有事启奏。” 此刻嬴政没有任何的心情，他只是微微点头，示意他直接说。 见状，李斯施礼后，才开口说：“臣以为，此事有些蹊跷。” “这科考的事情如今过去许久，若是城中有人觉得不公，当时便应该说出来了。” “可事情过去了这么久，突然在城中引起了议论，臣觉得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至于他们的目的，定然是对大秦不利，若是陛下妥协了这件事，他们再觉得科考不公，又该如何？” “这科考本就是为了选择官员，若是一直如此下去，那这科考的意义又在哪里？” “所以，臣斗胆，此事不过是一个计谋，不如就这样继续下去。” “那背后之人看到事情没有了回圜的余地，自然不会再多说什么了。” 这个话虽然不全对，但也有些没有说错。 毕竟这件事发生得太奇怪了，短短几天内就突然在城中流传开来，很难不让人怀疑是有人故意的。 这个道理嬴政也懂，这科考就该如期进行，可这些黔首想要得到的答案，也总是要有一个结果的。 “嗯。” “那卿以为，此事该如何解决？” 按照以前的早朝，现在就是嬴政提出解决办法，大臣们各自选择自己的部分，就事情处理好就可以了。 现在嬴政把提事情和解决事情都交给大臣们，倒是让他们有些意外了。 就连刚才据理力争的李斯和王绾，也都被嬴政的这个问题有些难住了。 还是李斯率先开口，他想了想开口说道：“启禀陛下，臣以为那些在城中造谣生事的人，就如王御史所言，都关入咸阳狱中。” “至于科考之事，那就如期进行，到时候事情已成定局，想必那些人也不会再出什么乱子。” “如此，这两件事便都解决了。” 不得不说，李斯说话确实要圆滑一些。 别看他说了这么多，可实际上还是那些做法，只不过是换了一些说辞罢了。 这样一来，到时候即便是出事了，人们也不会怪到他的头上。 嬴政没有说话，心中却也有了自己的想法。 如今王绾和李斯都想将事情推到冉方的身上，这倒也是一个好主意，毕竟冉方的办事能力他还是认可的。 可有一件事，当时冉方提出科考制后，可科考的事情由他负责最为合适不过。 结果他担心冉方会与朝中大臣交好，便将此事交到了王绾的手中，结果造成了这番局面。 后来冉方将隐患告诉了章邯，却又没有得到及时的处理，便到了如今这进退两难的地步。 现在想要冉方来处理此事，怕不会那么轻易同意，即便是他用身份压制了冉方，也难免办事的事情会有情绪，以后的事情便不好做了。 “王绾，此事还由你负责，定要出一个结果！” “至于咸阳狱的事情，便由你去说了。” ------------ 第201章 闭门羹 咸阳城中发生了任何的事情，作为咸阳路的廉良才也会时时刻刻地关注着。 这次科考的事情，他收到消息后，本想着去王绾的府上，与他商议一番，看此事该如何处理？ 可没有想到，在门口就被王绾拒绝了，连面都没有见到。 站在御史府的大门前，他心中顿时涌起了一股无名火，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和位卑言轻。 他走到如今这个地位很不容易，又从不攀附任何的官员，只想着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却没有想到会如此被人轻视。 无奈，他轻叹了一口气，正准备转身离开。 刚走出几步，就看到了出来办事儿的甘浦。 “甘兄，你怎会在此？” 此时正低头想事的甘浦，听到他的声音抬起头，就看到了廉良才站在自己的前面。 他脸上也露出了惊喜的表情，朝着廉良才的方向走过去。 “廉兄，想不到竟能在此处遇到你。” 说着，他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廉良才走过来的方向，正是御史王绾的府邸，心中不由得猜测这廉良才为何会来寻王绾？ 看出来他的意思，廉良才也没有隐瞒的意思。 他转过头，又看了一眼御史府的方向，才回过头解释说：“城中黔首对科考之事的争执，想必你也听说了。” “若是此事不处理好，怕是会引起更大的影响。” “你也知道，当时负责此事的就是我和王御史，所以我便想着前来询问王御史的意见，看此事该如何处理？” “不过，他正好不在府上，那我就准备离开了。” “刚走几步，正好就看到你过来了。” 听他这么一说，甘浦就知道廉良才的意思了。 毕竟这件事闹得这么大，扶苏自然也会让他关注着，若是有了任何的消息都要及时通知扶苏。 刚才，他便是奉命去寻冉方，结果冉方不知道在和手下的人商量何事，不曾接待他，他也知道回来了。 “原来如此。” 说完，他就准备打过招呼离开的。 毕竟他如今是扶苏身边的人，很多事情就算是家里人他都不能说的太多了。 想了想，他还是开口嘱咐道：“听闻今日早朝，陛下已经对此事有了决断，你还是在府上等消息吧。” “这件事事关重大，不是你我能够干涉的。” 廉良才也是个聪明人，听到他这么说，就明白此事的关键了。 能够引起陛下的重视，那一定是一件大事。 他微微凑近了一些，小声地和甘浦说：“此事我已经调查过来，那些人说的不全是错的。” 说了这一句话，他又往后退了一步，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既然事情马上就会有结果，那我也不去想那么多了。” “倒是你我，已经许久不曾见过了，我竟也不知道你在扶苏公子身边做事。” “如今难得在这里遇到，不如找个时间好好坐下聊一聊。” 甘浦是知道廉良才的性子，向来不爱攀龙附凤，对于人情往来他也看得很淡漠。 如今竟然亲口邀请他，倒也是难得一遇的。 不过，如今他们的身份都太过显眼，即便是两人之间朋友的交流，落入有心人眼中也难免会有许多的猜想。 不过，他也不好意思拒绝得太过明显。 “那自然是好的。” “当初你高升之时我也不曾知晓，更未亲自到场祝贺，他日我定给你补上一份贺礼。” “只是，如今我跟在扶苏公子身边，事情有些多，怕是抽不出时间与你坐下详谈了。” “但他日若是有空，我定亲自登门拜访。” 这话中的意思很明显了，廉良才也没有丝毫的不悦，还很理解地点点头。 “那是自然，到时我一定倒屣相迎。” “看你刚才还有急事儿，那我便不阻拦你了。” 甘浦点点头，打了个招呼便直接离开了。 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廉良才的眼神中带着隐晦不明的味道。 他又看了看御史府的大门，眼中的目光逐渐变得坚定，随后大踏步离开了这里。 …… 和朝中上下紧张的气氛不同，此刻冉方府中的氛围要轻松许多。 顾思源拿着几张纸，上面都写着一些名字，放在冉方面前。 他乖巧地站在一旁，眼神期待地看着冉方，希望能够等到一个肯定的答案，和一句由衷地赞赏。 “先生，这些都是我深思熟虑的名字，你且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 “若是有，那我便做匾额了。” 其实冉方看到这些名字，不论名字的长短，每一个后面都有一个“阁”字，他就知道顾思源的意思了。 可这茶铺，他想的是一个清雅之处，给人一种意静和心静的感觉。 他本想直接把这些说出来，可是看着顾思源那期待又热切的眼神，他不忍心直接拒绝了。 想了想，他斟酌着语气开口说道：“嗯……这些名字倒是都不错。” “我也明白你的意思，只是这个流光阁是为了做器皿的生意，自然要有一种光彩夺目的感觉。” “这茶铺和酒肆一样，给人们寻一吃茶的地方，自然是要清新雅致一些。” “你这名字若是有一日我做个酒馆的生意，倒是用着也能勉强凑合。” “只是用在这茶铺上，属实有些不太合适。” 本来听到冉方前面的话，顾思源那脸上激动的表情，已经要溢出来了。 可是在听到后面的话时，他脑海中突然想到了那日融明说的那些话，脸上闪过一丝难堪。 他能够接受冉方的批评和建议，却不能容忍被融明那厮说中了缺点。 不过，在听到冉方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眼神顿时就亮了起来。 “先生，你要做酒馆的生意？” “这一次，能否不要让融家人再掺和了，我帮你来做。” “也不是用顾家的名头，就只是做你的生意，你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我，我一定做得你满意！” “我想让他们看看，就算是不用别人的帮助，我也能够帮你做成一件事。” “这名字既然你觉得不合适，那我就再好好琢磨琢磨，回去和府上的幕僚商议一番，一定能够想一个你满意的名字！” “这生意……你就让我做，好不好？” 本来冉方只是做个比喻，没想到这顾思源竟然听进去了。 而且一个男的冲着自己撒娇，他确实有些……接受不了…… “先将茶铺的生意做好，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不知道这话在顾思源的耳朵里是什么意思，反正在冉方说完之后，他高兴地说了一句：“那就这么说定了，这茶铺的事情做好了，酒馆的生意就是我的了！” “我现在立刻就回去想，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 第202章 真假 张良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顾思源一脸兴奋地跑了出去。 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也觉得顾思源这性子藏不住事，那冉方自然也不会交代他重要的事情。 想着，他从外面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地朝着冉方施礼：“大人。” 冉方将顾思源刚写的那两张纸，随手放在一处，才抬起头看向了张良。 “何事？” “方才蒙中郎府上的束高传来消息询问，何时将‘曹三’带走？” 听到这个消息，冉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也不知是在嘲笑蒙毅的天真，还是在笑他心急。 “看来蒙毅心中着急了，这人一日不解决，他这心就一日安定不下来。” “这几日蒙毅府上有什么消息吗？” 张良想了想，摇摇头。 “未曾有消息。” “大人，是否那人已经将消息传了出去，那咱们这么做他们还能上当吗？” “当初先生传信于我师父，都能够畅通无阻，这束高的手段怕也没有多高。” “既然如此，我们比如将那‘曹三’明目张胆地‘偷偷’带出来，并传假消息说是之前不过是为了蛊惑那人。” “到时候，为了查验真假，那人一定会出手的！” “如今咸阳狱可不是谁都能进去的，必能将那背后之人抓到！” 不得不说，张良还是有些手段的。 冉方眼神中带着赞许，心中也想着这个法子倒是不错的。 “好，此事就由你来做。” “定不能出任何的差池！” “入了咸阳狱之后，你将事情都告知曹阳云，他知晓该如何做。” 自从决定跟在冉方身边，且开始调查城外的事情之后，张良就想着如何能够在冉方面前证明自己。 这几日他已经派人盯紧了缪玉堂和黎高逸，结果他们这几日倒是安安稳稳，一直从未出门，他便有时间就回到府上，帮助冉方做点事情。 他知道冉方现在还不信任他，所以他总想着自己能够多做一些事情，可是有些事情冉方还是让曹阳云做，甚至都不愿意让他插手。 这让他心中有些挫败，也有些失落。 “喏。” “只是……这咸阳狱的事情，若是曹侍卫不曾有时间，那属下也愿意去做的。” 听到这话，冉方不由得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没想到，还会有人给自己增加工作负担？ 这种人若是放在后世，怕是领导最喜欢的人了。 不过，现在冉方最为信任，用得最熟悉的也就是曹阳云了，而且咸阳狱是他最重要的地方，轻易不会换人的。 “无妨，你且将我之前交代的事情做好便够了。” “至于其他的事情，日后再说也不迟。” 现在冉方都这么说了，即便是心中再有不甘，张良也只能是咽下去。 他有些失落地转身离开了，却在心底下定决心他日一定要将曹阳云比下去。 带着满腔的热情，他将准备去蒙毅府上的东西都准备好。 一直等到夜深的时候，他才带着人拿着咸阳狱的令牌“偷偷”去了蒙毅府上，在黑暗中将身受重伤的“曹三”，偷偷押到了他的囚车上，蒙毅身边的束高也跟着囚车一起离开。 这“曹三”头被蒙着，但是从他的衣着能够看出来，和当日从咸阳狱押蒙毅府上的衣服一模一样。 只不过是多了一些血迹，看起来狼狈不堪。 四周还有不少的士兵跟在左右，谨慎地注视着周围的一切，生怕有人会突然窜出来劫囚车一样。 如此严阵以待，很难不让人怀疑究竟押送着何等的囚犯？ 终于相安无事地来到了咸阳狱门口，曹阳云早就在门口等着，亲自将“曹三”押回来牢中。 确定“曹三”安全后，张良和束高才先后离去。 而曹阳云，却在进去之后再未出来过。 他们也似乎没有注意到，在暗处一直有一个人跟着他们来到咸阳狱门口，甚至等到了天亮才离开。 那个人离开之后，确定身后无人跟踪，才敲开了城西的一座荒废宅院的大门。 屋子里，有一个人正在等着他了。 那人背对着他，听到他进门的声音，便语气淡淡地开口问道：“卓成，事情调查得如何了？” “可真的是曹三？” “他竟没有死？” 听出了这人话中的不悦，卓成急忙开口将自己一路观察的都说了出来。 “属下以为，应当不会是假的。” “那曹三看起来受了重伤，身上的伤势未退，看起来像是双手的筋脉尽断，所以才没有自刎的能力。” “况且，蒙毅身边的束高和冉方身边两个最厉害的人都一起，除了曹三谁还能有如此的重视？” “想必那几日曹三就准备自刎，不过被蒙毅的人救下来，他们担心会有人注意到，所以才这几日一直未曾将人送到咸阳狱。” “事情过去了这么久，他们以为主人已经不会在意了，所以才趁着夜色将人偷偷带出来。” “其实他们哪里知道，主人一定盯着他们，只要有一丝风吹草动，也瞒不过主人的眼睛。” 被卓成称为主人的人，听完他的话便不说话了，似乎在思考他话中的可行性。 过了片刻，就在卓成以为事情就如他所想那般，准备去找机会进去的时候，就听到那人开口了。 “蒙毅虽然是个蠢的，可冉方却不是。” “若我是他，就算是曹三死了也要做出一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假象，并做一些事情来证明这件事。” “现在冉方做的事情，就是这样的，我猜那曹三定然是已经死了，不然蒙毅怎么会舍得把人送回去？” “此事你不要轻举妄动，先观察几日。” “我去好好打探一下消息，若是曹三真的未死，再动手也不迟。” 虽然卓成相信自己的直觉，觉得他这就是多此一举，但是也不敢反驳他的话。 “喏。” “可……若是冉方怀疑到主人怎么办？” “现在知晓曹三事情的人怕是不多，主人若是去打听那冉方多疑的性子，定会猜到主人与此事有关，到时候主人谋划的一切不都白费了吗？” 那人嘴角轻蔑一笑，语气十分不屑地说：“不过是黄口小儿，我从未放在心上。” 说着，他身子转了过来，那张脸看起来竟是十分地熟悉。 他嘱咐卓成道：“你只需按我说的做，其余的事情你不必操心。” ------------ 第203章 拒绝 翌日，张良便早早等在门口，就等着今日有人前来，他好能够及时去寻找线索。 刚刚过了卯时，就看到一辆马车朝咸阳狱的方向走了过来。 看马车的装饰，还有那马车周围的侍卫，能够看得出来人绝不是一般人。 若真是如此，那此事张良还真的不好处理了。 看着越走越近的马车，他便转身走了宅院中，直接去向冉方禀告了。 “先生，有人朝这里过来了。” “而且还是坐马车来的，看那马车的装饰应该是朝中之人。” “此事该如何处置？” 冉方将手中的信件放好后，才抬起头将自己的目光看向了张良。 想了想，他才开口说道：“不必多想。” “昨日曹三才来到府中，那幕后之人现在最要紧的事，是确定这曹三的真假。” “在事情未有结果之前，他是绝对不会动手的。” “想必今日前来府上之人，定是为了科考之事。” “听闻陛下将科考的事情交由王绾负责，怕那来人正是他。” 这话倒是让张良有些震惊，上次科考的事情冉方能够将消息传入宫中就足够他信服了，如今朝中发生的事情他也能够及时知道。 在此刻，他对冉方的实力和势力有了新的了解。 既然如此，那冉方所言更是为真，他便也不担心那么多了。 至于当今朝中的御史王绾，他也不想接触得太多，毕竟他的身份虽然嬴政已经知晓了，可也难免朝中的人会以此来大做文章。 “喏。” “属下受教了。” “既然如此，那属下今日便去调查城外之事了，听闻此事已经有了线索，想必不日就能暂时有个结果。” 说完，他才转身离开。 因他调查的事情比较隐秘，也担心会有人注意到冉方的动向，所以每次离开的时候，他都是从小门离去，并未与来人碰上。 他离开之后，冉方便也起身离开了书房，来到前厅等候着王绾的到来。 不多时，在侍卫的带领下，王绾才姗姗来迟。 一进门，王绾便一副谦卑的姿态，和冉方打招呼道：“先生。” 说完，他直接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看着倒是和冉方很熟稔的样子。 冉方只是点点头，表示已经打过招呼了，并未表现得太过亲密。 那王绾像是没有感觉到他的态度一样，在他坐下之后，便直接开口问道：“不知先生可曾听说，城中黔首对科考之事的争论？” “想必先生也该知道，当时那科考之事由本官负责，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于情于理也该由本官负责。” “可那些谣言纯属诬蔑，现在黔首讨论者众多，陛下又实在是紧张此事，本官现在也束手无策了，特意来请教先生。” “还望先生不吝赐教。” 他这话说得倒是言辞恳切，把自己的姿态都摆得很低了，似乎一切都和在牢中一样。 可冉方知道，这大概也是嬴政的意思。 虽然早朝发生的事情他不知道，也不过是猜测这件事嬴政既然让王绾负责，那现在出来事情自然不合适换人来处置。 这种事情不论谁来做，都是费力不讨好的，那王绾也会想着能够将此事推脱出去。 而朝中，能够且愿意“多管闲事”的人，也就是他了。 且嬴政现在也处于考验自己的阶段，很多事情也会让朝中的大臣来寻他。 所以，王绾今日来他这里，才是一副受教的姿态，这明显就是准备把这件事情推托到他的身上。 如今他既已是自由身，又如何会被这些人所左右呢？ “王御史这话倒是客气了，既然是御史亲自来此，那本官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可此事毕竟事关重大，本官又如何能够轻易提出建议呢？” “这科考之事本官从未插手，其中究竟发生了何事，本官也不知晓，如今让本官来给你提些建议，怕是有些为难了。” “只怕是，陈冠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这还是第一次，冉方在听到问题的时候，没有主动提出解决的方案。 一时间，王绾竟有些愣神。 不过，他很快明白过来，这是冉方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虽然他不清楚科考之事冉方是如何告诉的嬴政，却也知道自从冉方出狱之后，这科考之事就应该让他来处理。 可是陛下却未如此做，且所有的事情都并未过问冉方，还是他在遇到事情的时候，才想到了冉方。 现在出来事情，又想到冉方来了，那他定然是不愿意的。 “先生，我知你心中的怨气，可此事毕竟事关重大，望先生不计前嫌。” “我也打听了一些，知晓之前有人在闹事，听闻那人姓曹名三，曾被先生的人抓到过，只不过他如今在蒙毅的府上。” “若是此人能够说出一些事情，想必也能够给陛下一个交代，到时候这事情也好做一些。” “先生可以让蒙中郎去审问此人，看是否能够问出一些事情。” 听到这话，冉方抬起头看着王绾，他竟想不到王绾也知晓曹三的事情。 看来，这朝野上下，有不少人的眼睛都盯着他。 日后他府上行事，更要小心谨慎一些了。 不过现在却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冉方淡淡地笑了笑，“想不到王大人如此关心本官府上的事情。” “只可惜，这人已经送去了蒙毅的府上，这件事便不由本官负责了。” “王御史若是想要知道，不如亲自去一趟蒙中郎府，如何？” 本以为事情会顺利进行的王绾，此刻真实地感受到了冉方的变化。 而且听冉方这话中的意思，是真的不打算帮助他了，所有的事情也都只能他来做了。 可他还是有些不甘心，昨日晚上他可是听闻那曹三已经回来咸阳狱，只不过冉方做得太过隐秘，他才不好直接问出来。 现在冉方竟还顺着他的话说了出来，这让他后面的话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先生这话倒是说笑了。” “不过，先生既然不愿意告知曹三的事情，那可否告知此事该如何解决？” “先生只需说一个办法，其他的事情由我去搞定，如何？” ------------ 第204章 张良心虚了 看王绾说话这架势，好像冉方不说个明白，他今日便不会罢休一样。 可此刻冉方却想着，既然能够知晓曹三已经去了蒙毅府上，哪怕是也会知晓若日又偷回咸阳狱的事情。 现在王绾却故意不说，怕也是不想他知道自己被监视的事情。 看来这咸阳城中，还真是危机四伏啊。 他倒是能够给王绾提点意见，就是不知道他愿意不愿意接受了。 想着，他便笑着说道：“你这是说的哪里话？” “你与本官同为大秦的官员，自然都是为了陛下解忧的，本官有任何的解决之法，如何不会告诉你呢？” “既然黔首质疑这次科考的不公，不如就要你出面，将事情的原委都说清楚。” “尤其是当初科考制公布之时，是愿意接纳天下的黔首，而非旧秦贵族，最后为何会有修书之人参加？” “把这些想法说得明明白白，想必黔首便不会再有质疑，也不会猜测其中究竟发生了何事，造成了这些变动和影响。” “王御史以为如何？” 听他这话中的意思，王绾就知道冉方对科考之事是不满意的，尤其是那些修书之人参加，与冉方当初的想法是相悖的。 可他不觉得自己有错，尤其是这次科考中他才看到了黔首与他们的参差，若是那些黔首也入朝为官，定会祸乱朝纲的。 不过这些话若是说了出去，那些黔首定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的，所以这话也只能是在心中想想了。 现在冉方不愿意真正为他解决问题，还如此说话，他也明白这件事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先生之意，本官已经明白了。” “当初修书之人也可科考的事情，是经过陛下同意的，想不到先生对此事颇有微词。” “是本官当时并未提前告知先生，如今看来倒是本官的错了，还希望先生不要介怀。” “至于先生刚才提的意见，本官也会认真思考的。” “那今日，本官便不叨扰先生了。” 说完，他便起身离开，甚至没有再和冉方寒暄几句。 看他离去的背影，冉方不得不承认身为朝中的文臣，王绾身上的风骨还是有的，正因为如此他才显得有些迂腐。 如今城中的舆论已经发酵至此，现在最要紧的不是处理这些传播谣言之人，而是接下来的事情要如何做？ 就算是他给王绾提了意见，也并不能阻止这件事的持续发展。 “如此迂腐之人，怕是不会轻易做出那些背叛大秦的事情，想必是有人其中跟他说了什么。” “什么人？竟然能改变王绾的行为，看来这咸阳城中还真是暗流涌动啊。” …… 一直在调查城外的张良，走进一间荒废的住宅时，看到了一件他熟悉又陌生的布衣。 他缓缓上前，将那件布衣拿了起来，脸上闪过一丝怀念和慌乱。 只是一瞬间，他便收敛了自己所有的表情，转过头看了一眼四周的侍卫，厉声道：“你们去其他地方调查，此处我亲自调查！” “喏！” 等所有的侍卫都离开之后，张良才缓缓展开那件布衣，用手抚摸着上面的针线，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最后，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将布衣收拢在自己的怀里，然后假装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一样，离开了这间屋子。 带着侍卫回到府上之后，他躲在自己的房间，不见任何人。 到了傍晚的时候，一个和他比较亲近的侍卫，站在他的门口，轻叩了一下门，小声地说道：“张侍卫长，你在屋中吗？” “天已经黑了，为何不掌灯？” 听到声音的张良才回过神来，不知不觉他竟在房间坐了这么久？ 他将这布衣收好，才缓缓走到门前。 打开门，正好看到姜光启一脸关切地站在门口。 “何事？” 在他打开门的时候，姜光启的眼神不着痕迹地朝着屋里看了一眼，然后一双含笑的眼神看着他。 “无事。” “只不过听人说，你今日从城外回来后，便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我以为你发生了何事，便想着来问候一下。” “况且，你不是让我注意今日谁来寻指挥使吗？” “除了王绾，便无其他人。” “不过，指挥使今日倒是去了一趟咸阳狱，见了何人我便不知晓了。” 说话的时候，姜光启的眼神一直盯着张良，似乎想要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什么。 张良就淡定地站在那里，坦然地接受着他那探究的目光。 他知道这姜光启是冉方派在他身边的人，若是他有任何的不轨之心，冉方一定会知道的。 即便是心中有些不悦，但是为了得到冉方的信任他都能够接受。 只是，现在他有些心虚，在长时间接触到姜光启眼神的时候，他甚至想要不自觉地逃避，不过他却忍住了，没有被姜光启看出任何的嫌疑。 “如此甚好，那我倒是能放心了。” “今日倒是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只不过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未得到任何的消息，我担心大人会觉得我办事不力，心中有些烦闷罢了。” “刚才在房中，正在思考有什么遗漏的地方，想得太入神了，便一时不觉得天黑了，倒是让你担心了。” 这个解释倒是没有问题，可是姜光启总感觉不是这么回事。 但是他和张良的身份不一样，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他也不好说什么，他只好脸上讪讪一笑，淡淡地开口说：“好的。” “那我便不打扰你了。” 说完，又看了一眼张良的屋子，他才转身离去。 等他离开之后，张良掌了灯回到自己的屋子，寻了一个隐秘的地方，将那布衣放好才安心了一些。 坐在床上，看着月色越来越深，他的心情也跟着越来越紧张。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除了蝉鸣声没有任何的声音，他才缓缓地起身，推开门走了出去。 在院中，他躲避着巡逻的士兵，从后门偷偷溜了出去。 确定身后无人跟踪后，他才寻一条小路来到了一处城西的荒废院落内。 在门口敲了三声，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他一个闪身躲了进去。 穿过杂乱的草丛，来到里面的屋子里，就听到里面的人声音有些赞赏的语气说：“想不到，你竟然能够委身于大秦官员之下，真是太令我欣慰了！” “我原以为，你这性子是做不出这种事情的。” “既然如此，那日后我们的事情就方便多了。” ------------ 第205章 张良的猜测当真了 站在那里的张良，眼中闪过一抹纠结之色。 他低着头，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要解释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没有等到他的回答，那人转过头，疑惑地看着张良。 “怎么？” “是遇到了什么问题吗？” 如此关切的眼神，倒是让张良有些为难了。 他的心中已经决定跟在冉方身边了，如今再遇到之前的人，竟一时间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若是被眼前的人知道了他的决定，那他们就已经站在了对立面，成为敌人，日后定然是要刀剑相向的。 所以在这一刻，本来应该脱口而出的话，竟然如此地难以启齿。 他轻轻地摇摇头，语气十分平淡地说：“非也，并未遇到任何的问题。” “只是……” “我跟在冉方身边，他从未入过皇宫，也不曾见过陛下。” “所以，你我所图谋的事情，怕是一时间难以完成了。” 听到张良说事情有些困难，这人倒是能够理解，毕竟他们谋划了许久，若是怎么能够这么简单就完成，也不必如此小心谨慎了。 可是在听到张良说“陛下”两个字的时候，他脸色顿时就难看了起来。 因为这个称呼，是朝中大臣的称呼，也是这大秦之人对嬴政的尊称，他们向来不会这么说的。 现在既然他这么说了，那就只能说明这张良的心中，已经对嬴政的态度有所转变了，甚至说他已经心向着嬴政了。 若是如此，那这张良怕是不能用了。 不过，即便是心中如此怀疑， 这人也要再确定一次。 “听你这话，难道此事已经不能成功了？” “若真如你所说，那你不如暂且离开这咸阳城，我们再寻机会。” “听说嬴政还要巡视天下，到时候提前准备好陷阱，定然能够一击即中。” “如何？” 就知道这人还不死心，现在听到他这么说，张良倒是也没有太多的意外，他唯一着急的就是自己如何能够让这人放心？ 不会去揭发他，也不是让他无法在冉方身边立足。 不管怎么样，现在让他离开冉方身边，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想着，他便厉声说道：“不必！” 感受到那人有些惊讶和探究的眼神，张良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还有他的态度，明显有些反应过激了。 他想要解释清楚，可想了想决定还是如实说出来比较好。 如此，日后便不会再有后顾之忧了。 不然哪天被冉方发现了，他连解释的机会都不会有，就一定会被冉方赶出这咸阳城。 他知道，若真的发生这种事情，那将是他终身的悔恨。 “项庄，很感谢你当年的信任与帮助，只不过如今好不容易能够跟在冉方的身边，这是一个机会。” “我知晓你心中的仇恨，可如今事情已经成了定居，我好不容易能够短暂获得安稳与幸福，我想就这么保持着。” “待在先生的身边，我忘记了心中的仇恨，也明白了这天下的大势所趋，所以我感觉如今的生活很好，不想再卷入那些纷争中。” “我今日前来，也是想与你说明情况，告诉你我的想法和做法，日后你我便不要再联系了。” “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怕是不能与先生交代。” 此人便是项庄，与项羽关系十分要好的他，一直跟在项羽的身边。 当初项羽和张良合作，要在博浪沙伏击嬴政之事，他也有所参与。 后来嬴政派兵会稽郡，将项氏一族置于死地，那项家和嬴政的旧恨未解又添新仇，他怎么能接受张良的“背叛”？ 又如何能够理解张良的选择？ “我本以为，你跟在冉方的身边是卧薪尝胆，没想到你竟然是背信弃义之徒！” “你可知，当初王贲去会稽郡之事，就是因冉方而起！” “如今你竟跟在他的身边做事，你将与我项家的合作置于何地？！” “将我项家置于何地？！” “难道，你真的就要做这出这等事情来吗？！” 在项庄的连三质问中，张良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了。 项家和嬴政的纠葛他十分清楚，项庄的感受他也能够理解，毕竟他也曾经受过这些。 至于冉方对项家做的事情，他也都已经知道了。 只是在他看来，当初冉方身陷囹圄，能够想到办法解救自己也是逼不得已。 若是为何冉方要针对项氏，怕也是因为项氏的事情已经传到了咸阳城，不然冉方又如何能够知道？ 想着，他便直截了当地开口说道：“我知你心中的痛苦，可即便不是有先生的提议，那王贲他也会带兵前去，到时候的结果是一样的。” “而且，你可曾想过，冉方身在咸阳狱中，又如何能够得知你项氏一族的事情？” “怕是有人将你项氏一族意图谋反的事情，早就已经传出来了，不然先生怎么能够知道你的藏身之处？还直接派人前去？” “你若是真的想，调查清此事，还是好好调查一下你项氏一族中是否有反叛之徒？” “否则，就算是项氏一族要做再多的事情，也难免会被其他人知晓。” “到时候，若是被灭族，那项氏一族才是真正的被灭族了。” 这话让项庄也陷入了沉思中，他感觉张良说的是对的，就算是冉方告诉了王贲如何躲避瘴气，可是那他们项家的藏身之处，却是鲜为人知的。 当初冉方能够清晰地知道此事，那自然是有人在偷偷告密，不然就是他也不太能够找到那个地方。 会稽郡的郡守，当时是碍于当初受惠于项家，才会答应替他们隐瞒，而且出了事情首当其冲的就是他，所以他不可能是那个背叛者。 那其余的人，也只有他们项家的人，难道问题是出在了项家人中？ 可这个结果，他又是不太相信的。 “你可有确切的消息？” “不会是你为了保命，故意说出些消息，扰乱我的心神吧？” 说着，项庄直接拔出佩剑，抵在了张良的脖子上。 张良视若无睹，他身形微微往后靠了靠，说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从那屋中收到你的消息，我本不愿意前来，不过是希望你能够认清事情，不要放过真正的仇人，而谋害了无辜之人。” “我虽归顺于先生，但是你我之间的恩情还在，告知你这件事也是怕你报错了仇。” “若是你不信，那你再寻人去调查，定然能够查清事情的真相，到时候你就知道我说的真假了。” 说完，房间中一时陷入了沉默。 半晌后，项庄才开口说道：“好，那我就信你一次。” “此事我会寻人去调查，若事情真如你所说，那我就放过冉方一次，可嬴政谋害我全族的事情，我是不会就这么算了的！”第205章 张良的猜测当真了 站在那里的张良，眼中闪过一抹纠结之色。 他低着头，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要解释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没有等到他的回答，那人转过头，疑惑地看着张良。 “怎么？” “是遇到了什么问题吗？” 如此关切的眼神，倒是让张良有些为难了。 他的心中已经决定跟在冉方身边了，如今再遇到之前的人，竟一时间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若是被眼前的人知道了他的决定，那他们就已经站在了对立面，成为敌人，日后定然是要刀剑相向的。 所以在这一刻，本来应该脱口而出的话，竟然如此地难以启齿。 他轻轻地摇摇头，语气十分平淡地说：“非也，并未遇到任何的问题。” “只是……” “我跟在冉方身边，他从未入过皇宫，也不曾见过陛下。” “所以，你我所图谋的事情，怕是一时间难以完成了。” 听到张良说事情有些困难，这人倒是能够理解，毕竟他们谋划了许久，若是怎么能够这么简单就完成，也不必如此小心谨慎了。 可是在听到张良说“陛下”两个字的时候，他脸色顿时就难看了起来。 因为这个称呼，是朝中大臣的称呼，也是这大秦之人对嬴政的尊称，他们向来不会这么说的。 现在既然他这么说了，那就只能说明这张良的心中，已经对嬴政的态度有所转变了，甚至说他已经心向着嬴政了。 若是如此，那这张良怕是不能用了。 不过，即便是心中如此怀疑， 这人也要再确定一次。 “听你这话，难道此事已经不能成功了？” “若真如你所说，那你不如暂且离开这咸阳城，我们再寻机会。” “听说嬴政还要巡视天下，到时候提前准备好陷阱，定然能够一击即中。” “如何？” 就知道这人还不死心，现在听到他这么说，张良倒是也没有太多的意外，他唯一着急的就是自己如何能够让这人放心？ 不会去揭发他，也不是让他无法在冉方身边立足。 不管怎么样，现在让他离开冉方身边，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想着，他便厉声说道：“不必！” 感受到那人有些惊讶和探究的眼神，张良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还有他的态度，明显有些反应过激了。 他想要解释清楚，可想了想决定还是如实说出来比较好。 如此，日后便不会再有后顾之忧了。 不然哪天被冉方发现了，他连解释的机会都不会有，就一定会被冉方赶出这咸阳城。 他知道，若真的发生这种事情，那将是他终身的悔恨。 “项庄，很感谢你当年的信任与帮助，只不过如今好不容易能够跟在冉方的身边，这是一个机会。” “我知晓你心中的仇恨，可如今事情已经成了定居，我好不容易能够短暂获得安稳与幸福，我想就这么保持着。” “待在先生的身边，我忘记了心中的仇恨，也明白了这天下的大势所趋，所以我感觉如今的生活很好，不想再卷入那些纷争中。” “我今日前来，也是想与你说明情况，告诉你我的想法和做法，日后你我便不要再联系了。” “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怕是不能与先生交代。” 此人便是项庄，与项羽关系十分要好的他，一直跟在项羽的身边。 当初项羽和张良合作，要在博浪沙伏击嬴政之事，他也有所参与。 后来嬴政派兵会稽郡，将项氏一族置于死地，那项家和嬴政的旧恨未解又添新仇，他怎么能接受张良的“背叛”？ 又如何能够理解张良的选择？ “我本以为，你跟在冉方的身边是卧薪尝胆，没想到你竟然是背信弃义之徒！” “你可知，当初王贲去会稽郡之事，就是因冉方而起！” “如今你竟跟在他的身边做事，你将与我项家的合作置于何地？！” “将我项家置于何地？！” “难道，你真的就要做这出这等事情来吗？！” 在项庄的连三质问中，张良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了。 项家和嬴政的纠葛他十分清楚，项庄的感受他也能够理解，毕竟他也曾经受过这些。 至于冉方对项家做的事情，他也都已经知道了。 只是在他看来，当初冉方身陷囹圄，能够想到办法解救自己也是逼不得已。 若是为何冉方要针对项氏，怕也是因为项氏的事情已经传到了咸阳城，不然冉方又如何能够知道？ 想着，他便直截了当地开口说道：“我知你心中的痛苦，可即便不是有先生的提议，那王贲他也会带兵前去，到时候的结果是一样的。” “而且，你可曾想过，冉方身在咸阳狱中，又如何能够得知你项氏一族的事情？” “怕是有人将你项氏一族意图谋反的事情，早就已经传出来了，不然先生怎么能够知道你的藏身之处？还直接派人前去？” “你若是真的想，调查清此事，还是好好调查一下你项氏一族中是否有反叛之徒？” “否则，就算是项氏一族要做再多的事情，也难免会被其他人知晓。” “到时候，若是被灭族，那项氏一族才是真正的被灭族了。” 这话让项庄也陷入了沉思中，他感觉张良说的是对的，就算是冉方告诉了王贲如何躲避瘴气，可是那他们项家的藏身之处，却是鲜为人知的。 当初冉方能够清晰地知道此事，那自然是有人在偷偷告密，不然就是他也不太能够找到那个地方。 会稽郡的郡守，当时是碍于当初受惠于项家，才会答应替他们隐瞒，而且出了事情首当其冲的就是他，所以他不可能是那个背叛者。 那其余的人，也只有他们项家的人，难道问题是出在了项家人中？ 可这个结果，他又是不太相信的。 “你可有确切的消息？” “不会是你为了保命，故意说出些消息，扰乱我的心神吧？” 说着，项庄直接拔出佩剑，抵在了张良的脖子上。 张良视若无睹，他身形微微往后靠了靠，说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从那屋中收到你的消息，我本不愿意前来，不过是希望你能够认清事情，不要放过真正的仇人，而谋害了无辜之人。” “我虽归顺于先生，但是你我之间的恩情还在，告知你这件事也是怕你报错了仇。” “若是你不信，那你再寻人去调查，定然能够查清事情的真相，到时候你就知道我说的真假了。” 说完，房间中一时陷入了沉默。 半晌后，项庄才开口说道：“好，那我就信你一次。” “此事我会寻人去调查，若事情真如你所说，那我就放过冉方一次，可嬴政谋害我全族的事情，我是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 第206章 旧友还是新主？ 借着夜色，张良又回到了府中。 一路上他都小心谨慎，确定身后没有人跟踪，回到院子里的时候也确定没有任何人发现。 可是，在他走进屋里的时候，明显感觉到有人动了他的东西。 他连忙走上前，确定项庄留下的布衣还在，没有丝毫的变化才松了一口气。 同时他也在猜测，谁会来他的屋子搜查？ 难道是冉方知道了他的事情？ 坐在床上的张良，一时间竟然陷入了纠结之中。 一夜无眠的他，早上天刚亮，他便站在了冉方的房间门口，只想着冉方起来能够第一时间把这件事情说清楚。 只可惜，冉方不知道他良苦用心，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就在张良以为是冉方不愿意见他的时候，他终于听到屋里传来的动静，好像是冉方起床的声音。 他立刻躬身站在门口，恭敬地问道：“大人，起来了吗？” 在屋中准备穿衣洗漱的冉方，忽然听到张良的声音还有些意外。 他以为张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便回道：“嗯。” 听到他的回答，张良便直接推门而入。 在冉方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将冉方的衣物拿过来，亲自照顾冉方的穿衣。 还有侍卫送进洗漱的水时，他也第一时间接手，不给别人任何的机会。 这一连套的动作下来，让冉方有些发懵，心中顿时也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毕竟这种情况下，一般都是有求于人的时候，而且都绝不是一件小事。 终于，在冉方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之后，坐在寝宅的椅子上，他颇为好奇地问道：“张良，你是有什么事情？” 看冉方这架势，张良在心中说：来了，来了，终于来了！ 他以为冉方这是要质问自己，而且听冉方这话中的意思，好像也是愿意给自己一个机会的。 想着，他便“啪”地一声跪在了地上。 这下冉方更加疑惑了，这是有多大的事情，竟然会让张良跪下？！ 张良不知道冉方心中所想，他有些为难地开口说道：“之前张良做的事情，大人都已经知道了。” “而且大人也猜到，我身后还有其他的人。” “可大人却从未问过，我便也不曾提起，我本以为此事就这么过去了，却没有想到如今却又出现了变故。” “不敢欺瞒大人，所以今日特意来向先生赔罪。” 这些话把冉方再一次说得疑惑了，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从这简短的话语中，他听出来张良可能是又做了什么，现在是来找他负荆请罪了。 想到此，冉方的表情依然是淡淡的，似乎这件事根本提不起他的兴趣，就连张良“背叛”之事，他也丝毫不放在心上。 “不必如此，你可以起来了。” “既然你有了悔过之心，之前的事情也已经过去了，那你自然不必再为此事愧疚。” “只要你如今的心在本官这边，那之前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既往不咎。” “可你现在若是做错了事情，想要求得本官的原谅，那是不可能的。” “就算是你跪在这里，本官也不会心慈手软！” 这是冉方的态度，也是对张良的警告。 他知晓张良的为人，和刘邦那种滑头的人不一样。 虽然他有几分心性，也能看明白事情的发展，却还是有些重情重义的，所以他现在把事情都说清楚，免得日后张良一不小心做错了事情。 其中的道理张良自然也能明白，他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也有些庆幸自己昨日的决定。 想到这里，他脸上的表情倒是有些轻松了。 “请大人放心，我既已入大人的麾下，自不会再有二心。” 说完，他从袖中将一块布子拿了出来，递到了冉方的面前。 冉方看着手中的破布，不太理解他的意思。 但还是接了过来，同时也有些疑惑地问道：“这是何意？” 张良将布展开，用手抚摸着一处有些突出的地方，然后指给冉方看。 “大人，这是昨日属下收到的。” “当初与项家谋事之时，便是用此方法来传递信息的。” “将要说的话绣在布衣上面的隐秘之处，就算是有人发现了衣服，也不会想到这些，这只有我们知道，所以十分的安全。” “这是若日属下在调查的时候，在一处破院内发现的，上面是时间和地点，正是昨日深夜。” “所以臣昨夜偷偷去见了项庄，本是准备将事情说清楚的，想让他放弃报仇的想法，也告诉他属下的选择。” “可是……却失败了，甚至项庄将王贲入会稽郡的事情也算在了大人的身上，属下虽据理力争，却也无法打消他心中的疑虑。” “属下担心，若是项庄知道了事情的缘由，会加害于大人，便一大早来告知大人。” “也请大人原谅，属下得自作主张。” 说完，他便拱手站在原地，等着冉方的指示。 听他说了这么多，冉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但是他也明白，现在项庄已经混入城中，并且想办法联系到了张良，那就说明项氏一族当时在会稽郡，并未全军覆灭。 当初的灭族之仇，他们一定会想办法报的。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自己先下手为强了。 就算是项庄找人得到答案又如何？ 这咸阳城中，就算是项羽来了他都不会害怕的。 “竟是如此，我知道了。” “不过项庄既然在城中，那我自然是要好好招待他的！” “你可知他的藏身之处？” “招待”两个人他说得很明显，张良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要将项羽抓起来的意思。 张良的眼中闪过一丝为难，想要开口替项庄求情，可是想着项庄和冉方的纠葛，他还是忍着什么都没有说。 毕竟他如今是冉方的人，自然是要为冉方着想的。 “此事属下不知。” “昨日项庄约见属下的地方，是一处荒废的宅院，看起来已经没有人住的样子。” “以项庄那多疑的性子，自然是不会住在那里的。” “不过，此事应该不难查，属下亲自去调查！” ------------ 第207章 考验 说这话的意思，张良就是在告诉冉方，他真的已经决定跟在冉方身边，不会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提出主动去抓项庄，他的内心虽然纠结，但也绝不会因此而心软。 只是，他的主动“投诚”，并没有得到冉方的认可一样。 看了他一眼后，冉方却想了想说道：“不必了。” “此事我会交给其他人负责，你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足够了。” “好了，你出去吧。” 其他的话，冉方根本不会多说，他相信张良也不会做出那种愚蠢的事情来。 毕竟张良已经和自己坦白了，若是在此刻他还突然转头去向项庄告密，那自己也不必将他留在这里了。 张良虽然意外于冉方不让他亲自动手，但心中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若是真的他和项庄这么快就刀剑相向，他心中其实还是有些难以接受的，而且此刻的他也在心底希望项庄能够逃离咸阳城，不会被冉方的人抓住。 不过，只是这么想，他也不会想着去偷偷告密的。 “喏。” “属下明白了。” 说完，他才缓缓从冉方的房间里退出来。 走到院子里的时候，他想到刚才冉方的态度，好像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去见项庄的事情，那他屋中的东西是谁动了呢？ 若不是冉方寻人监视他，那这里就一定还有人在等着自己的犯错！ 不管这人是谁，那他日后做事也要小心谨慎一些了。 但是，他也得想办法把这人抓到，不然日后在府中做事时时受限，他也不喜欢这样。 而此时在屋中的冉方，看着张良离开的背影却满意地笑了。 若是他知道张良此刻的想法，怕是更要为自己的决定而喜悦了。 在屋中做好所有的事情后，他才命人将刘邦叫了过来。 这几日刘邦一直留在府上，虽然也有些事情做，可终归是名不正言不顺。 尤其是很多事情，他都是跟在张良和曹阳云的身后做，这让他有一种挫败感。 当初想要留在咸阳城，就是为了能够建功立业的，可现在只是做一个跑腿的小侍卫，和他的理想有很大的出入。 反观张良，比他还要跟在冉方身边时间短，可张良却能够亲自带人做事了，自己还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在府上，想找些事情做还总是被人制止。 心中别提多郁闷了。 现在听到冉方派人叫他，心中顿时涌起了一线希望，明白属于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 所以，一听到消息的时候，他立刻就跑过来了。 “参见大人。” 看到刘邦眼底的欣喜，冉方不露声色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刘邦的心思，可他也知道刘邦不是一个轻易会折服的人，想要让他能够真正为自己做事，就要先消磨他的志气。 不然想要他做事，也总是要担心他是否有二心。 所以，这一段时间他也让刘邦做事，但是不会给他一些权力，甚至嘱咐府上的人要关注他，只要看到他有想要做的事情，自己未同意的情况下就不允许他做。 现在看到刘邦的表情，他觉得自己的计策有了效果，这样以后刘邦也会知道有些事情自己不允许，他就一定不能做的。 “起来回话。” “这几日在府上感觉如何？” “本官记得你是沛县亭长，如今在这府中只做一个小小的侍卫，可还满意？” 一上来就是这个问题，刘邦的眼睛转了两圈，明显在思考冉方这话中的意思。 他知道，这个答案不用思考都是“满意”的回答，可为何冉方会这么问，这才是他需要思考的问题。 难道冉方是准备将他送回沛县？ 还是说，准备对他委以重任？ 这一刻精于算计的他，也难得猜不透冉方的想法了。 “大人说的是哪里话，能够跟在大人身边做事，是我的荣幸。” “若非大人收留，此刻我如何能够见识到这咸阳城的繁华，也能够与府中的人学着做事，这些都是我日后宝贵的经验。” “若是大人愿意，我愿意一直跟在大人身边，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这话说得言辞恳切，不仅将自己的所求说了出来，还将冉方夸赞了一番。 冉方看着他，也在心中不由得赞叹，怪不得刘邦能够成事儿。 既然如此，他倒是也放心了，只要刘邦也有野心，就不怕他会有其他的心思。 “好，那本官就给你一个机会。” 闻言，刘邦语气都带着一些激动，可他的眼神中却是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 他立刻躬身行礼，那态度和语气都多了几分尊敬和感激。 “谢大人！” 对他的表情冉方倒是满意，至于他那一点笑笑的心思，冉方也并未放在心上。 他微微点头，直接开口说道：“那项庄你可知道？” 听冉方提到项庄的名字，刘邦心中立刻就想到了项家被灭门的事情。 现在冉方这么说，那就说明这项氏一族当时还有人在外逃过一劫。 可即便如此，那项庄现在怕是也难成气候，不知为何冉方会问起此人？ “莫非是项氏一族中人？” “属下也只是听说，对于此人倒是不太了解。” 这是实话实说，他也没有夸下海口，也没有问冉方为何会问起此人，十分地不知进退。 冉方知道，当初的项氏一族虽然也辉煌过，可楚国已经被灭，项氏也自然成不了太大的气候。 更何况人们就算是认识，也只是那些项家能文善武的将军，一些小辈根本不会有人放在眼里。 但是冉方不会让这种危险在自己的周边，就是要在所有的敌人杀在摇篮中，这才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 “此人如今在咸阳城中，想要在城中闹事。” “而且，他已经在城中多时，怕是有人在暗中助他，你定要将此人捉拿的同时，也要将那背后之人一起抓到。” “必要时候，先斩后奏也可以！” 可能是没想到冉方会这么“狠”，刘邦的眼中明显闪过一丝同类相吸的感觉。 他虽入咸阳时间不长，可是该知道的事情都打探清楚了，也知道王贲刺杀项氏之事，是冉方在背后推波助澜。 那项家岂会放过他？ 既然如此，那他一定要保护好冉方，让冉方看到自己的能力和水平，日后他在冉方心中的重量，一定会超过张良和曹阳云的！ “喏！” “属下立刻就去做，一定将那贼人亲自带到大人面前，任由大人处置！” ------------ 第208章 线索连起来了 项庄既然能够只身来到这咸阳城中，自然就会有很好的藏身之处，也不会蠢到一直在那里等着被抓。 所有当刘邦带人到张良所说的地方时，那里早已经人去楼空了，就连一丝一毫的线索也没有剩下。 这个结果刘邦早就想到了，可是心中也难免有些着急。 虽然他不知道为何张良会知道这里，但还是觉得张良和项庄脱不了干系，不然此事冉方为何会让自己调查呢？ 想着，他又来到张良的房间，手中提着一些东西亲自来请教张良。 “张兄，这几日可还好？” “那城外訾俊良和缪玉堂的事情调查得如何了？” “若是实在寻不到线索，倒不如来城中试一试，毕竟那些人在城中住了这么长的时间，怎么会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线索？” 一进门，刘邦就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热情，甚至还主动提出建议，告诉他接下来的事情该怎么做。 张良已经收到消息，冉方将捉拿项庄的事情，交给了刘邦去做。 所以在看到刘邦来的时候，他就猜到了刘邦的意思，同时也知道项庄一定是逃了。 心中一时间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既有些庆幸，又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 他看着刘邦，淡淡一笑：“刘兄来了，坐吧。” “多谢刘兄的关心，事情已经有了线索了。” “这几日一直派人跟着他们，时间长了总是能查到一些事情的。” “倒是刘兄，听闻大人将项庄的事情交给你去做了，不知道可有什么结果？” 张良并没有隐瞒，要不是查到了线索，他又怎么能找去城西的荒废之地，结果却碰上了项庄留下的信息呢？ 其实这几日他一直在思考，既然项庄能够将消息留在那里，那是否就说明，项庄其实和訾俊良、缪玉堂之间也是有联系的？ 现在刘邦坐在他的跟前，他这种感觉也越来越强烈了。 不过，这种事情刘邦并不知道，他只是猜测张良这里可能有线索。 现在既然张良主动提起，他自然也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了。 “不瞒张兄，此事未有结果。” “所以我今日前来，就是想问问张兄，当时为何知道项庄出现在哪里？” “呢项庄可还留下其他的线索？” “若是张兄愿意多言，那我真是感激不尽！” 听到他这话，张良的心中也在纠结，不知道该不该将事情都说出来。 为了他的身份，冉方将精盐的生意都给了嬴政，他该如何才能报答冉方的恩情呢？ 想着，他斟酌了一下开口说：“其实……是意外发现。” “根据融明的消息，我去城外调查訾俊良和缪玉堂时，发现他们很久不曾去那里商讨事情了，不知是因为城中出入严格了，还是知道那里有人在监视了？” “随后，我便派人在城中搜寻，偶然发现了那块地方，便带人过去想要看看他们是否留下线索。” “却没想到，会在那里看到一个消息，是两个人约着晚上要在那里见面的。” “我心中存疑，又担心与府上调查的事情无关，便晚上独自一人去了一趟，便发现了项庄的身影。” “后来，我便将此事告知了大人。” “现在想来，若那里真是訾俊良和缪玉堂秘密谈事的地方，那项庄出现在哪里就不是偶然，说不定他们之间也有什么联系。” 刘邦听着，却也在心中猜测，项庄可他们会有什么联系？ 这些人看起来都不像是互有联系之人，却能够在一个地方发现，那一定是有一些地方是他们没有发现的。 而且，他也在心中思考，既然两件事是有关联的，为何冉方让他来调查项庄，而不是让张良一起调查呢？ 难道是冉方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 若是做的好了，那他就能永远留在冉方的身边了？ 想到这里，他的斗志都涨起来了不少。 “若事情真是如此，那他们之间一定是有联系的！” “当初项氏一族被灭，虽说是王贲动手，可大人毕竟是也有提意见的，那项家一定是查到了这些，所以才会入咸阳的。” “可此事知晓的人甚是少，为何后来会传遍咸阳呢？” “说不定，找到这人就能够找到他们之间的联系了。” 不得不说，有时候一些事情真的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勤勤恳恳调查了很久的张良却没有想到事情可能是这样的。 刘邦的一个猜测，就为他的调查提供了一个新的方向。 “当初此事当是只有扶苏公子、大人和王贲之后，但当时陛下也一直派人在隔壁偷听他们的谈话，那陛下也应该知道这件事。” “想必，此事王贲也不会瞒着他的父亲王翦，听闻后来王翦还亲自入狱谢过大人。” “但后来王贲得胜之后，将此事说了出来，以此来为冉方谋一个出狱的机会，虽然失败了，但是这件事朝中的大臣也都已经知道了。” “难道，这件事和朝中的大臣脱不了干系？” “若是如此，那这件事情就比较难办了。” 这些事情刘邦知道得并不详细，现在听张良这么说，他顿时就明白事情不是他想的这么简单。 若真是和朝中大臣牵扯上关系，就他和张良二人是无法撼动的，必然是要将事情禀告冉方再做打算的。 可是，这在他看来是一个考验，若是刚刚开始调查就去找冉方，怕是冉方也会对他失望吧？ “此事如此复杂，定然是要大人定夺的。” “可如今大人刚刚为官不久，事情也很多，若是我们就此事去找大人定夺，他怕是也会为难的。” “倒不如，我们先将究竟是谁确定了，再去告知大人，到时候大人即便是不动手，心中也能有所防备。” “你觉得如何？” 张良倒是没有意见，毕竟他刚刚差点背叛了冉方，也不想被冉方嫌弃了。 既然刘邦想要先调查再禀告，那他也自然是愿意的，绝对不能让冉方觉得他事事都要等着冉方的吩咐。 “好！” “那我们就先调查，若是有什么发现，你我及时沟通。” “还有……项庄的事情，我若是再发现了他，也定会告知你的。” ------------ 第209章 不要相信任何人 和张良商议过之后，第二日刘邦就将消息告知了冉方。 站在冉方的旁边，他将自己的猜测全盘都告诉了冉方。 这个消息要是被张良知道了，怕是也要被刘邦的谎话连篇震惊到了。 昨日还说要有了消息再告诉冉方，现在天一亮他就迫不及待地找冉方请功了，这等心机真的是张良学不到的。 不过，刘邦倒是也有自己的说辞。 “当时大人身陷囹圄，对大人记恨的人也不会太多，大人觉得这个消息是谁传递出去的？” “若是知道此人，说不定就能顺藤摸瓜，将那背后之人找出来。” “大人可有什么线索？” 听到刘邦的这个消息，冉方有些惊讶的同时，也瞬间就想明白了。 项庄那种身份敏感的人，若是骤然出现在咸阳城，怕是没等到他进来，就已经被人抓起来了。 能够在咸阳城中安然无恙，还找到一处藏身之所，定然是有人在背后帮他。 可是就因为项庄的身份敏感，谁又会在这个时候帮他呢？ 若是被嬴政知道了，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 谁会豁出性命去保他呢？ “当时我在牢中，外面的事情我也一概不知。” “不过，项庄此人小心谨慎，既然能够得他信任之人，定然也不是一般人。” “话说回来，项庄能够让这人用身家性命保他，二人之间的关系也绝对不一般，要么是有足够的利益，要么就是有把柄在项庄的手中。” “你觉得，这二者哪种可能最大？” 这个事情刘邦倒是没有想过，他只是想到了项庄有人相助，却不曾思考这背后的意义。 现在经冉方这么一点拨，他也顿时想明白了很多。 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下，他有些迟疑地说：“此事属下不敢妄言。” “若是站在属下的角度，第一种的可能性比较大。” “毕竟，就算是再大的把柄，只要他把这个消息说了出去，那陛下定然不会放过项庄，况且一个贼人所说的话，又有多少人会信呢？” “若是将他斩杀了，还能得到陛下的奖赏，就算是再大的把柄他也没有开口的余地。” “但是有了利益就不一样了，只要利益足够大，那就会有人为此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这只是属下的猜测，究竟是如何的属下也不清楚。” 等他说完，冉方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这刘邦倒是实话实说，但是此人也不能全部相信。 毕竟，谁能知道日后有没有人给他足够的利益，让他加害于自己呢？ 若是刘邦知道自己这一番话，差点葬送了他在冉方这里的信任，怕是打死他也不会这么说了。 不过现在的他，却期待地站在原地，等着冉方的回答。 很明显，不管刘邦以后的做法会是如何的，至少这一刻他的回答冉方还是满意的。 “你的分析，不错。” “但是还有一点，若是只有利益，项庄也不会全然相信他，所以项庄的手中也一定有这人的把柄。” “他们俩之间的关系，定然是相互牵制的。” “而且，这个官员在朝中的位置一定不会太高，但是也不会太低。” “太高的话，不可能做出这种冒险的事情，因为不值得。” “官职太低的话，能够帮到项庄的地方也不会很多。” “想必这几日，这个官员做事定然十分低调，就怕有事情会找到他。” “所以，你就照着这个方向去调查，相信应该很快就有结果。” 闻言，刘邦连连点头。 现在朝中的官员虽然也很多，但是经过冉方这么一划范围，能够入选的人就不多了。 “喏，属下立刻就调查。” “还有一事……” “昨日属下与张良商谈时，他说若是有了项庄的消息，要及时告知他。” “此事……可以吗？” 不得不说，这个刘邦是卖人的一个好手。 冉方想了想，他知道张良即便是把事情告诉了自己，但是也难免心中有些备受煎熬，想要第一时间知道线索也无可厚非。 同时，这也是他考验张良的一个机会，若是张良通过了这次考验，以后张良就能得到他满满的信任了。 “无妨。” “他既然这么说了，你就把事情都告诉他就可以了。” 刘邦本以为，冉方会因为这件事对张良产生隔阂，却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 虽然心中不解，他还是带点头。 “喏，属下明白了。” …… 王绾自从被冉方拒绝之后，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将科考的事情决定冷处理。 那些在私底下说科考事情的人，若是被他查到了消息，都直接捉拿起来了。 一时间，人们心中即便是有很多的怨言，但是也不敢再明目张胆地说了。 但是，百姓对此事的意见更大了。 甚至有的人直接来到咸阳衙门，想要请廉良才主持公道，要求之前被抓的人放出来。 收到消息的廉良才也很是头疼，毕竟当初科考也有他的主持，现在百姓寻到他这里来，他若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怕是会影响百姓对他的看法。 而且，此事若是处理不好，那陛下对他怕也是会失望的。 思前想后之下，廉良才趁着一大早，没有人注意到的时候便来到了扶苏的府邸门口。 因为有甘浦的相助，他倒是很快便见到了扶苏。 “参见扶苏公子。” 扶苏眼底有些疲惫之色，这几日朝中的事情很多，他要处理的事情也很多。 比当初在咸阳狱时的生活，要辛苦不少。 刚才甘浦已经将廉良才的来意说明白了，他心中有些失望。 本以为廉良才是个懂事的，结果遇到事情竟然也还需要来找他。 所以，他此刻的表情很是不好看。 “嗯，何事？” 廉良才站在原地，面对扶苏的这个态度有些不知所措。 尤其是之前，扶苏对他也还算客气，见面自然也不会摆上位者的谱。 而且现在还让他站在这里回话，甚至没有要他坐下的意思，这种落差他有些受不了。 若是之前没有经历过还好，可是有了对比之后他心中难免会有些不平衡。 可是又无法说什么，他只能站在原地，双手朝着扶苏施礼道：“启禀扶苏公子，还是为了科考一事。” “王御史为了科考一事，抓起来不少的人，这些人的家人去衙门告状，希望能够释放这些人。” “可下官去过御史府，结果却被王御史拒之门外，无奈之下才只好来请教扶苏公子。” “此事该如何做？” ------------ 第210章 照猫画虎 科考之事扶苏也知道一些，他也知道嬴政将此事交给了王绾负责。 本着对王绾的信任，此事他便从未过问，竟不知王绾会为了平息此事而在城中随意抓人。 他本来有些慵懒的表情，顿时就亮了，还有些不可置信。 “此事可是为真？” “你可知道，污蔑当朝御史是何罪吗？！” 扶苏的这个态度，在来之前廉良才就猜到了。 所以在扶苏释放自己浑身怒意的时候，廉良才并未有任何的惊讶和担忧，他站在原地不卑不亢。 “下官所言句句属实。” “科考一事本就事关重大，城中黔首对此事议论纷纷，皆认为此事不公。” “甚至有人想要闹事，请求陛下将这科考重新举办。” “不过，因为王御史这番作为，这城中黔首议论的声音小了很多，但是他们却也认为王御史此番有些太过分了。” “于是便到下官的衙门，请求下官主持公道。” “可下官位卑言轻，无奈之下只好来求见扶苏公子。” 站在扶苏的角度来说，他觉得王绾此事做的是没有错的。 毕竟若是任由黔首议论此事，那必然会有可能造成更大的后果和影响。 但是王绾的这一番雷霆手段，将这些可能都扼杀在摇篮之中，就算是有人想要闹事，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可能禁得起这番镇压？ “我知道了。” “既然那些人出言不逊，那王绾给个教训也是可以的。” “过几日，他们知错了，王绾自然会将这些人放出来，你告诉他们不要太过操心。” “至于科考一事，乃是朝中大事，既然已经有了决断，王绾也将科考的一些细节公布了出来，那就说明这次的科考是没有问题的。” “可他们依然如此执着，怕是也有自己的私心。” “你身为咸阳令，自当是与御史大人分忧，如何能够站在黔首的角度，一起为难于朝廷呢？” 廉良才一时间被扶苏的这番话震惊到了，他本以为根据扶苏的性子，是会站在黔首的角度，一起与他商讨王绾的。 可现在，扶苏竟然站在了朝廷的角度，任何这些黔首是在闹事。 虽然这话是没有错，可是从扶苏的嘴里说出来，总归是有些让他接受不了的。 “可……” “那这些人该如何处理？” “难道就任由王御史关押？” “他们都是一些无辜之人，若是一直关押起来，怕是会引起城中黔首的抗议。” “到时候，该如何处理？” 之前为了科考的事情，扶苏让人去寻过冉方，可冉方没有给他任何的建议，甚至都没有见他的人。 那扶苏自然猜测，在冉方看来这件事不算是问题。 更何况王绾在朝中时日不短，处理事情自然是有一套自己的办法，扶苏也不愿意插手。 所以，现在不论王绾如何做，在他看来都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且看王绾会如何处理吧。” “这几日我也知晓，城中对此事的议论已经少了很多，那说明王绾的做法还是有用的。” “你只需做好自己的事情，其他的事情就不要操心了。” 这些话，上次甘浦其实隐晦地和廉良才提过了，只不过是廉良才不死心罢了。 现在听扶苏也是这么说，他心中有些失落。 他虽然有些想要攀龙附凤的心思，可也是真正想要为城中百姓主持正义的。 如今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打击，也难免也有点绝望了，甚至忍不住怀疑自己的做法是不是错的？ 看来，他还是适合走自己的路，不与其他人同流合污。 “喏。” “下官告辞。” 看他离开之后，站在扶苏身后的甘浦，开口问道：“公子，这王御史这番做法，是否有些太过偏激了？” “公子为何不启禀陛下，阻止他这一行为呢？” 甘浦跟在扶苏的身边也很久了，有时候对于扶苏的一些行为他也能猜出来个八九分，说话的时候也比较随意。 可自从扶苏从咸阳狱出来之后，很多事情他便也猜不透了。 所以，他便把自己的疑虑直接问了出来。 扶苏脸上的表情倒是淡淡的，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倒是反问了一句：“你也觉得，王绾的行为有些太过偏激了？” “那你以为，此事该如何解决？” 听到他的问题，甘浦想也没有想，直接开口回道：“既然是因为科考一事引起的，自然是要出面解释清楚。” “黔首不过是议论而已，就将他们抓起来惩罚，总归是不合适的。” 扶苏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对他的话倒是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意外。 毕竟若是他之前的想法，也会觉得王绾这一行为不合适。 可是跟在冉方身边那些日子，虽然学不到冉方的全部，但是有些东西他自认为也是已经了解了的。 就像这件事，若是冉方觉得不合理，那他一定会提醒他阻止王绾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冉方的一些做事方法很强硬，那就是有些事情不能太过心软。 “若是今日妥协了，那日后他们再有这种行为，难道要一直妥协吗？” “王绾的为人父皇与我都清楚，这次科考本就是一次机会，他们失利了，便想要获得第二次机会，难道这也要容忍吗？” “虽然这次王绾的行为有些过分，但至少目前看来还是有所成效的。” “我觉得，就算是先生知道了，也不会觉得此事有任何的问题。” 听他这话中的意思，甘浦就知道扶苏这是在学冉方的做事方法。 可是，他心里也在怀疑，冉方真的会同意这件事这么做吗？ 他虽不了解冉方，却也感觉冉方不是那等滥杀无辜之人。 他想要说什么，却在看到扶苏那执着的眼神时，又把嘴里的话咽了回去。 “属下明白了。” “那此事要不要告知指挥使，看看他的意见如何？” 闻言，扶苏的表情更为坚定。 他摇摇头，语气十分轻松地说：“自然是不需要的。” “先生如今事务繁忙，这种小事就不用去打扰他了。” “这几日你要盯紧一些，若是科考的事情出了其他的问题，要第一时间告知我。” “还有先生府上的事情也盯紧一些，不要让一些不必要的事情干扰到先生。” ------------ 第211章 夜探指挥使府 那日刘邦带人去那处废宅搜查时，项庄就已经收到了消息。 他本以为念在之前的情谊上，张良至少不会这么快就将他出卖了，却没有想到自己也有看错人的一天。 坐在屋中的榻上，他手紧握成拳砸在桌子上。 “啪”地一声，桌上的东西都跟着颤了一颤。 “张良！” “我还真的看错他了，想不到竟然是这等背信弃义之徒！” “若不是我多了一个心眼，还真的被冉方抓到了！” 站在项庄身边的小厮胥奇文，看到自己家主人如此的生气，一时间也跟着义愤填膺起来。 他身子微微往前倾了一些，小声地看着项庄说道：“主人，要不要属下把张良……” 说着，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还有那眼神中，也带着一丝狠戾。 然而项庄却摆了摆手，本来暴怒的表情也收敛了一些。 只不过，看他上下起伏的胸膛，就知道心中的怒火还没有消散。 “现在张良跟在冉方身边，听说为了他冉方将精盐的生意都给了嬴政，若是他出了事情那冉方定要追查的。” “到时候冉方就明目张胆有了理由，在这城中到处搜查了，我们的藏身之处若是被找到便也不好了。” “这件事我就给张良记着，等到他日有机会了，我定要他的项上人头！” 胥奇文顿时就明白了，项庄不是不想要张良的命，只不过现在没有办法而已。 这次入咸阳城，项庄身边的人带的很少，能够用的人就更少了，他虽然有心为自己主人解忧，但是也还要帮主人做其他的事情。 “喏！” “属下明白了。” 发泄完心中的怒火，项庄的心情才逐渐平静下来。 过了片刻，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既然这冉方如此难以接近，也没有机会刺杀，那我就想其他的办法。” “我就不行了，这人会没有弱点？” “那件事办的怎么样了？” 胥奇文立刻就明白了这话的意思，自从那日见过张良之后，项庄就吩咐他要想办法接近冉方，至于用何种的办法他不管。 “已经把消息传出去了，过几日应该就有结果。” “属下担心主人的藏身之处被人所知，便未告知他们地点，只让他们入了咸阳城后，便直接去做事就好。” “毕竟那冉方要是出了事情，主人自然能够收到消息。” “若是事情失败了，也不会牵连到主人的。” 项庄点点头，脸上的笑意未退，明显对他的表现很满意。 “好！” “奇文，此事若是成了，回去我定好好嘉奖于你！” “这几日在城中，你要时时刻刻注意着冉方那里的动向，有任何的消息都要及时来报。” “切记不要被人发现了你，尤其是要躲着张良，他之前见过你一次，虽不知道他是否记得你，也要小心谨慎一些。” 胥奇文点点头，朝项庄拱手行礼之后，便准备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 过了几日，刘邦对朝中官员的调查已经进入尾声，为了不冤枉任何人，他调查得格外仔细。 而且，这段时间张良也在调查，每日在府中也是匆匆忙忙的样子，连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还有那曹阳云，一直在咸阳狱，就等着有人来劫“曹三”，生怕自己一不小心错过了什么，把冉方的事情给误了。 因此，他们的各自忙碌就导致了冉方府上的守卫，这几日十分的松懈。 没有人注意到，这几日一直有人在指挥使府的四周观察着什么。 在一个平静的夜晚，张良和刘邦带人调查还未回来，府中的侍卫也感觉昏昏欲睡时，没有人注意到，有一个身影娇小的黑衣人从外面跳上了高墙。 确定四下无人之后，黑衣人稳稳地落在了院内，借着月光在府中来回穿梭，如过无人之境。 早在前几日，这黑衣人就已经在和侍卫攀谈的时候，听说了冉方的住处，连怎么走他都已经知道了。 从墙头跳下来之后，按照之前人们告诉他的路线，他躲避着侍卫很快就找到了那些人所说的地方。 来到一座寝宅的门口，黑衣人找了一个无人看到的角落，正好上面有一扇窗户，他想要用手指捅一个洞，看看里面的人是否已经安睡。 结果却触碰到了一个硬硬且透明的东西，无奈这人至少将手指缩了回来，随即只能借着月光朝屋里面的方向看去。 里面竟然还有一层帘子？！ “奸贼！” “坏事做多了，还真是小心谨慎！” 两种办法都行不通之后，黑衣人只好在确定无人警戒之后，摸索着朝房间大门的方向走去。 来到门口，黑衣人试探地轻轻推了一下，确定这门是能够弄开的，这才放了心，不然他这一趟就白来了。 接着一条细细的门缝，他确定床上有人在酣睡，顿时心中一喜。 黑衣人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塞进门缝里靠近门闩，动作轻柔地一下一下地划着，试图从外面把门打开。 就这小小的门闩，就用了他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在门闩被打开的那一刻，他激动的心都要溢出来了。 将刀收进怀里，他缓缓靠近房门，顺着门缝确认屋内的情况，确定没有问题之后，他才放心地猫着腰往里走去。 见床上的人并无动静，黑衣人眼中闪过一抹兴奋之色。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这一次的任务居然如此顺利！ 等走到床边，只是看了一眼，他便举起手中的刀就刺了下去！ “呲——”一声，被子划破的声音在黑夜中格外地刺耳。 同时，他惊讶地发现，这被子下面没有刺中东西的感觉，反而是一个软绵绵的感觉。 他着急地掀开被子，就看到一个枕头放在那里。 “遭……” 话还没说完，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脖子上放了一个冰凉凉的东西，从这东西的触感来说，应该是一把长刀。 不等他反应过来，就听到后面的人语气慵懒地说：“来刺杀我？” “那你是不是太蠢了些？” “那刀划过木头的声音，早就已经把我吵醒了。” “我就静静地站在门口，等着你进来。” “结果，我跟在你身后那么久，你竟然都没有发现，还以为床上的枕头是我？” “真是蠢的可笑！” “说吧，是谁让你来刺杀我的？” 黑衣人听到这话，一脸的羞愧，想不到自己在门口紧张了这么久，竟然都被别人尽收眼底。 想到这里，他也顾不上脖子上的刀了，任由刀划破自己的脖颈，转过头用那要杀人的眼神看着面前的人。 “冉方！” “你个狗贼！不得好死！” “有种你就杀了我！” ------------ 第212章 项瑾 听到这个尖锐又有些刺耳的声音，冉方眼前一亮，他竟然没有想到，来刺杀他的人竟然是个女的？ 顿时，他的脸上带了一丝兴趣，有些玩味的语气说道：“你竟是个女子？” “我就说，谁会让个侏儒来刺杀我？” “看来，倒是我小瞧你了。” 可能是没有想到，自己的身份这么轻易就被戳破了，黑衣人肉眼可见地急了眼。 她一时间也顾不上生死了，甚至有些气急败坏地指着冉方说道：“你说是谁侏儒？！” 看她的眉眼，也能看得出来这是一个美人。 还有那说话的语气，即便是生气了，也有一番别样的韵味。 听她这说话的语气，冉方感觉她当是江南水乡的人。 对于美人，又是如此温柔的美人，人们总是会有些兴趣的。 就算是冉方也不例外。 “倒是我说错了，还望姑娘不要见怪。” “不知姑娘，为何要来刺杀于我？” “可是我哪里得罪了姑娘，若是如此，那我在这里先给姑娘赔个不是了。” 话虽这么说，可冉方手中的刀丝毫没有移开的意思。 说起这个，黑衣人脸上的怒火又升起来了。 看向冉方的眼神，比之前还有毒辣，她一句话没说就用手推开了冉方的刀，拿着手中的匕首就直直地朝着冉方的门面打来。 看得出来，她是看出了冉方无武艺傍身，才敢如此的明目张胆。 只可惜，她刚一动手，冉方往后躲了几步，就有侍卫已经冲了进来。 抢在最前面的，正是应该调查官员的刘邦，他手中拿着一柄剑，一挥手就将那黑衣人的刀砍落在了地上。 “铛”的一声，随着刀落下，一群侍卫群起而攻之，将那黑衣人架在了群刀之下。 被绑起来的黑衣人，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失败了。 而且，看这架势冉方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自己来自投罗网，怪不得自己这么轻松就能找到冉方的住所。 也怪不得，她偷偷问什么，那些人侍卫都会告诉她。 “这都是你的计谋？！” “那些侍卫，也都是你商量好的？” “哈哈哈！” “冉方，你真是好的算计！” 不等冉方开口，刘邦上前嘲讽地看着她。 “大人说了，既然有人给送钱，那我们自然没有道理拒绝的。” “不过，你倒是也出手大方，这几日府上的侍卫，还对你有些亲切了呢。” 黑衣人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冉方，那双灵动的眼睛忽闪忽闪。 “你……你早就知道我了？” “你也知道我要杀你？却还是让我进来？” “就为了看我这副模样？” 听到她的质问，冉方竟然有一种背叛了自己人的感觉。 他走上前，将那黑衣人头上的斗笠掀下，正好露出一张俊俏的小脸，只不过那脸上的怒意却看得人心生不喜。 不过，冉方倒是也没有在意，那眼中的惊喜倒是一闪而过。 看到如此美人，他手中的动作不由得轻了几分，语气也友好了很多。 “我若知道是你这等美人来刺杀我，定然早就亲自把自己给你送过去了。” “不过，让一个美人来刺杀我，你家主人还真是心大。” “就不怕你一去不返？” 说完，冉方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毕竟这一等一的美人，他在后世也是见不到的啊。 周围的侍卫，虽然不懂冉方话中的深意，但是也能理解男人的心思。 顿时，他们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这些刺耳的笑声，在黑衣人的耳中格外地刺耳。 她此刻也顾不上愤怒了，那双眼睛像是受惊的兔子，看着周围这些“大灰狼”，心中的恐慌一时间达到了顶峰。 在这时，她才有些后悔了。 “你胡说什么？！” “我乃项家人，项瑾！” “入咸阳城，为的就是将你贼人杀死！” “如今既然已经落入你的手中，我自毫无怨言！但，却不受你的侮辱！” 项家的人？ 这倒是冉方没有想到的，按理说依据项家人的本事，不至于让一个女子出来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而且，他并未听说过项羽或者项庄有妹妹，想必也是项家某个远方的妹妹吧。 倒是有些骨气，只可惜没有经验啊。 想到此，他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原来如此。” “你也倒是个烈性的女子，只可惜却没有一个疼惜你的家庭。” “我若是你的家人，怎么会让你来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哼！”项瑾脸上写满了不服气，她瞪了一眼冉方，语气十分生气。 “你知道什么？！” “我家人十分疼惜我，他们自然是不会让我做这种事情。” “但是你这种贼人，杀害我的家人，我知道了自然不会放过你！” “就算是你抓了我也没有人，我家里人会为我报仇的！” 看得出来，她对冉方的怨气绝对不小。 不过，从她的话中冉方也捋清楚了一些事情。 项家人并不知道她来，不过是她自己听说了此事，便偷偷溜出来刺杀他的。 既然如此，那她定然也不会知道项庄的藏身之处，而且这几日来了咸阳城中之后，她一直在这附近徘徊，并未想要去联系项庄，项庄也未派人寻过她。 那就只能说明，这项庄也自然是不知道有人来了。 “是吗？” “你偷偷溜出来，你家中的兄长定然不会知道这个消息，你觉得他们会来救你吗？” “如今你既然已经落入我的手中，那我如何对你他们又怎么能知道？” “一个女子，落入了一群男人的手中，你觉得这个下场会是如何？” 说话的时候，他还用一种很危险的眼神看着项瑾。 本来就是一时冲动的项瑾，现在也知道自己闯祸了。 她此刻心中十分后悔，还有周围那些虎视眈眈的眼神，她浑身都要颤抖起来了。 早知道，她就不偷偷溜出来了。 “你……你想如何？！” “项家的人，宁死也不投降！” “你……你休想威胁我，我绝不会受人威胁！” 语气很强硬，可是那表情去却已经出卖了她。 冉方看她开始害怕了，和刚才那咄咄逼人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他才收敛了自己的表情，有些客气地看着她说：“你且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只不过，问你几个问题。” “你若是回答得我满意了，那我便不会为难于你，如何？” ------------ 第213章 仇恨 被一群男人围着，项瑾的心中本就感觉有些危险。 现在听冉方这话中的意思，她竟然有能够保命的机会，如何会不珍惜呢？ 毕竟，谁也不会愿意就这么丢了性命的不是？ 但她也不是个蠢的，也不会相信冉方就真的这么轻盈能够放过她。 “你说的可是真的？” “只要我回答你的问题，你就会放过我？” 看她如此“纯真”的问题，冉方倒是觉得有些好笑，项家那种地方竟然也能养出这种小白花？ 他笑着点点头，轻描淡写地说道：“那是自然。” “我堂堂的指挥使，自然不会失信于你一个小丫头。” 果然，听到他这么说话，项瑾的眼中露出了一些欣喜的味道。 不过她也不是蠢的，有些事情能够说，可有些事情可是说不得的。 “好！” “但你不要妄想我会出卖项家，有些问题我可不会回答的！” “你问吧！” 说完，她一副要英勇就义的模样，看得冉方不由得笑出声来。 “哈哈哈，你还真是有意思。” 他这一笑，倒是让项瑾有些看呆了，竟也觉得这冉方没有那么的可恶了，心情也跟着放松了不少。 冉方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只是笑着说道：“好，那就依你。” 随即，他吩咐手下的人说：“把她放开，再拿把椅子过来。” 听到吩咐，刘邦手中的剑也收了回去，还有侍卫拿了张椅子放在了项瑾的身后。 项瑾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一眼冉方，随即一想既然是他问自己的问题，那就是他有求于自己，那她坐下自然也是无可厚非的。 想着，她便理直气壮地学着冉方的姿势坐在了椅子上。 还是第一次坐椅子，她的双脚有些拘谨地放在地上，双手也放在腿上，看起来和刚才要杀人的黑衣人完全不一样。 等她坐好之后，冉方才开口问道：“那我第一个问题，你为何会入咸阳来刺杀我？” “是听说了什么吗？” 刚刚坐在人家的椅子上，现在就要问起刺杀的缘由，项瑾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害羞的红色。 随即她挺直了腰背，下巴微微抬起，用动作给自己壮胆。 “那还用问吗？！” “你教唆王贲去会稽郡，将我项伯伯一家都杀死，我项家恨你入骨！” “这些事情，是我项家人人都知道的事情！” 说话的时候，项瑾眼眶微红，看得出来她是真的记恨冉方，心中也确实是对项家人的感情颇深。 她深吸了一口气，轻拭去眼角的泪水，看得人格外的心疼。 随后，她接着说道：“当时听说你在咸阳狱中，兄长他们便想着入咸阳狱寻个法子将你杀死，也算是报了我项家的大仇！” “可我兄长入了咸阳城才得到消息，说你如今在咸阳城中竟然也有了一官半职，还有了自己的府邸，想要杀你绝非易事。” “我在府中听闻此事，便一心想要用你的人头来忌惮我项家，所以我才偷偷来此。” “只可惜……技不如人被你抓住了。” 听到她的话，冉方在心中想了一下，那就说明项家人知道是他出主意的时候，他还在咸阳狱中。 而且后来他们也未听说自己出狱，应该是项庄来到咸阳城准备杀了自己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已经不在咸阳狱，而是成为指挥使。 可若是如此，那有些事情就说不通了。 自己被封官之事，并没有隐瞒任何人，朝中上下的人都知道这件事。 那藏匿项庄的官员，自然也应该知道此事，能够及时告知项家人，可他却没有说，反而是要等着项庄自己调查才知道。 其中究竟发生了何事呢？ 难道说……藏匿项庄的人并不是偷偷报信之人？ 而且，这人并不知道项庄要来刺杀自己？ 一时间，冉方也有些想不明白了，这中间究竟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竟是如此。” “你不过是听闻了一些消息，便千里迢迢从旧楚来到咸阳城？” “这一路上，怕是也经历了不少的风雨吧？” “可你有没有想过，这消息的真假呢？” “若是你杀错了人，又该如何？” 听到冉方话，项瑾的第一时间就要反驳。 她想也没想就直接开口说道：“我可不是……” 说了几个字，她骤然想起来了什么，立刻把自己的话停了下来。 “我……我这一路自然是能够保护自己的，如若不然，我又如何能够刺杀于你呢？” 她这欲盖弥彰的说法，冉方立刻就明白了，这项家人早就不在楚地了。 不然，当时王贲带兵去会稽郡的时候，他们早该被一网打尽了。 现在为了找自己报仇，这些人说不定就在咸阳城附近的地方。 想着，他抬头看了一眼刘邦，刘邦顿时会意，挥挥手就带着几个人出去了。 项瑾没有注意到这一幕，她还在回答冉方刚才的问题。 “至于杀错人，那自然是不会的。” “我兄长收到的消息，就是你告诉秦军如何渡过瘴气之地，最重要的是你知道会稽郡郡守是我项家之人！” “不然，他们如何能够知道我项家的藏身之处？！” “这些，你敢说我说错了吗？” 冉方没有想到，项家竟然是得到了这些消息。 他只是以为，有人传出消息，说是他教唆着王贲绞杀项家之人，现在看来倒是他想得简单了。 能够知道得这么详细，此人一定在朝中的地位不低。 既然她知道的这么多，冉方也没有狡辩的意思，他诚恳地点点头。 “不错。” “这些事情都是我告诉王贲的。” “那又如何呢？” “我身为大秦的官员，为陛下解忧有何不可？” “你莫要忘了，项家从楚国被灭开始，就一心想着要灭秦复楚，这种危险的人如何能够留在世上？” “若你是君主，难道你能够容忍一心要覆灭你国家的人留在这世上吗？” 一时间，项瑾也被他的话堵住了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可……当初大秦，不也灭了楚国吗？” “既然如此，那我兄长为国报仇，又有何不可？！” 说话间，她站起来用手指着冉方，大声问道：“难道就该让大秦灭族灭国吗？！” ------------ 第214章 金屋藏娇 正在项瑾身后的侍卫，见状立刻呵斥道：“坐下！” 冉方摆摆手，那侍卫才退了下去。 看着项瑾歇斯底里的模样，他心中涌起了一丝苦涩，这就是战争的残酷。 只要是陷入战争中的人，又有谁能逃得过家破人亡呢？ 他有些悲悯地看着项瑾，眼神中带着一丝丝的疼惜，若没有战争她也是备受宠爱的富家千金，享受着众人的追捧，过着愉快的生活。 “我知道你心中的苦楚，若非战争你本不会经历这些，又如何会在我的府邸被抓住？” “可你有没有想过，若不是陛下将六国统一，那普天之下的百姓是否要年年感受着战争的痛苦？” “当时的七国，为了各自的国土而起争执，他们又何曾想过这天下的黎民苍生？” “他们想要报仇，又该去找谁呢？” “如今陛下将这六国统一，还了天下一个短暂的太平，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如果不是项家想着灭秦复楚，那陛下也不会要赶尽杀绝！” “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在你项家的身上。” “我倒是想问你一句，你无法容忍战争带来的家破人亡，那这天下的黔首就应该经历这些吗？” “这又是谁的道理？” 项瑾从未想过这些，她只知道因为大秦的帝王，她的家没了，她的家人没了。 现在冉方却告诉他，是嬴政结束了天下百姓的苦楚，为这天下带来了一时的安宁。 这和她心中一直以来的仇恨，是相悖的。 她一时间无法接受，看着冉方的眼神中也带着一些迷茫。 “这……” “这天下不就本该如此吗？” 看她这样，冉方就知道项瑾的心中是有爱的，她并不是冷酷无情的人。 不然，她也不会因为自己的话而有所思考。 从她的眼神中，冉方也能感觉出来，那是一种怜爱，对经历过战乱之人的疼惜。 再加上她这副模样，倒是让人忍不住想要抱在怀里，好好地安抚一番。 “我知你一时接受不了，可事实就是如此。” “当初这天下的诸侯国何其多，他们为了争夺土地、人口以及对其他诸侯国的支配权，不断进行兼并战争，后来才有了这强盛的七国。” “有谁问过，这天下的百姓愿意吗？” “可站在高位的领导者，他们只顾着自己的利益，罔顾百姓的性命，一次次的战争，一次次的家破人亡，才有了后来七国的富庶，你们才能够踩着他们的尸体说享受。” “现在你们被灭了，就想要报仇再恢复这天下的战乱，这合理吗？” “我知你是为了家族的仇恨才来此，可你想过这仇恨，究竟是因我而起，还是因为你们的贪欲而起？” “若是你觉得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那你今日将我斩于刀下，我毫无怨言。” “可你若是想明白了，这战争皆是因为一己私欲，那便与我无关。” 说完，冉方上前将项瑾的刀捡起来，放在了她的手中，然后站在她的面前，张开双臂，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看着手中的刀，再看看一脸坦然的冉方，项瑾第一次觉得自己做事是如何的荒唐。 她虽然也觉得冉方有诓骗她的嫌疑，但是她也感觉有些话冉方是没有说错的。 那就是，他们本就立场不同，若是站在冉方的角度，知道了能够克制瘴气的法子，她也会告诉自己兄长的。 如今，冉方只不过是做了他该做的事情，结果却造成了如今这一影响。 这一切都是因为立场不同，她又为何要埋怨冉方呢？ 就像冉方说的，战争不是他一个人决定的。 尤其是当时冉方身在牢中，能够寻一解脱之法，也不过为了保命罢了。 她拿着手中的刀，抵在冉方的胸膛，却迟迟扎不下去。 “铛——” 随着金属落地的声音响起，她手中的刀再一次落在地上，砸在了二人中间的地上。 “对不起……” “是我错了……” “兄长他们没有错，你也没有错，只不过是我们的立场错了。” “这天下战乱再起，我如何面对楚地的百姓，如何告诉他们是因为我的一己私欲，而挑起了这场战争，让他们再次流离失所呢？” 这个结果，很明显在冉方的预料之中。 从他第一眼看到项瑾起，就知道这个姑娘单纯且心软。 当然了，他绝对不承认自己是见色起意了。 他再一次弯腰，将那把刀捡起来，在项瑾的眼前晃了晃，然后收入了自己的怀中。 “既然你无心要我的命了，那这刀我便收起来了，就当是你送我的礼物了。” “日后，我定贴身妥善放好，时时记得你曾饶我一命。” “只不过……我却不能放你离去，如今你已经知道我府邸的布局，若是你回去告诉你兄长，他再来要我的命，我可不能保证还有这么好的运气能躲得过。” “这几日你便留在我的府上，等到此事解决之后，我再将你放出去如何？” 冉方倒是尊重她，还问一下她的意见。 可此时的项瑾，心中掀起了狂涛骇浪，根本没有在意冉方说的话，便点了点头。 毕竟她来刺杀冉方的时候，就没有打算能够活着离开，如今冉方饶了她一命，她自不会有任何的意见。 “喏。” “谢谢你。” 见状，冉方放心地笑了。 他挥了挥手，便示意侍卫都出去了。 屋里只留下他和项瑾，他看着这个崭新的屋子说：“日后你便住在这里，若是有任何的需求只需吩咐侍卫便可。” “只要你不出这院子，想要做什么，他们都不会阻拦你。” “你就放心地住着吧。” 说完，冉方便也转身离开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吩咐侍卫：“看好了，绝对不许她逃了！” “喏！” 屋里的项瑾听得真切，她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若不是冉方仁慈，她怕是应该被关入咸阳狱了，她听说那咸阳狱如今也是冉方管理，而且里面十分可怕和凶险。 现在冉方给了她一个这么好的屋子，她自然不会辜负他的好意。 看着冉方远去的背影，她又十分诚恳地说了一句：“谢谢。” 随后，便坐在椅子上，一夜未眠到天亮…… 看着升起的太阳，她后知后觉地想到，该如何和兄长交代呢？ ------------ 第215章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天亮了，不只是项瑾一人在屋中长叹，想着日后的生活该何去何从。 还有很多的人，也在思考着自己接下来的道路该如何走。 尤其是城中一些科考生，他们被王绾的铁血手段吓住了，一时间没有人敢在城中再讨论这件事情。 这个结果对王绾来说很满意，毕竟当初冉方提出科考制又如何，如今这结果不还是由他掌握了吗？ “一个小小的儒生，竟然也妄图改变大秦，真是痴心妄想！” “他想要让大秦覆灭，也要看看有没有那个能力！” 安顿好所有的事情后，王绾才心满意足地拿着这几日他处理事情结果的奏章，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 在麒麟殿门口，已经有不少大臣在此，与嬴政商议着朝中发生大事。 他的到来，并未引起太多人的瞩目。 等到上一位大臣的事情说得差不多了，王绾才走上前，朝着高台上的嬴政恭敬地行礼说道：“参见陛下。” 这几日为了科考一事，王绾也有几日未曾来过宫中了。 今日见到他来，嬴政就知道应当是科考的事情有了结果。 他将目光转向了王绾，眼神中带着一丝和善，和刚才看其他官员的表情完全不同。 “起来吧。” “事情如何了？” 王绾将手中的奏章拿出来，交到走下来的魏良手中。 随即十分客气地说道：“启禀陛下，科考之事已经全部解决了。” “那些在城中妄言之人，也不过是心中不平罢了。” “陛下这次给了他们一个能够入朝为官的机会，自然是人人都想得到的，如今却见这名额落在了别人的身上，心中自然是不愿意的。” “他们本就是想要用此来要挟陛下，想要获得一次机会，只可惜他们技不如人。” “对于那些鼓动人心的人，臣已经将他们处置过了。” “还有那些不明事理，只是跟着闹事的人，臣也只是派人警告了一番，他们便知晓自己的错误，保证日后不再犯了。” “如今城中的黔首对此事，都是心服口服，并未有任何的不满。” “一些失利的人，也已经给了一笔银钱，都安抚他们离开咸阳城了。” 闻言，嬴政再看手中王绾交上来的奏章，上面写着人们对此事满意的态度，他忍不住点了点。 王绾也算是他身边最值得信赖的人了，他做事自己还是很放心的，便看了几眼奏章，就放到一旁了。 “嗯，好。” “此事办的不错。” “各地的黔首如今心中还未有归属感，这次科考之事本就是一个态度，要让他们知道我大秦对天下的黔首都一样。” “尤其是那些心中觉得大秦会有所偏颇的黔首而言，就是要让他们看到大秦一视同仁的决心。” “此事，你做得很好，想必通过这次科考，黔首日后也会拥护大秦的。” “想要何奖赏，寡人今日便允你自己选择。” 还有赏赐？ 这让王绾有些意外。 最为意外的，还是刚才嬴政的那些话。 他一直以为这次科考，就是冉方为了让黔首入朝堂，以此来削弱贵族在朝中的地位。 此法得到了陛下的认可，那就说明陛下对贵族也是心中有了忌惮，所以才会同意冉方如此荒唐的提议。 如今听到嬴政的话，他才恍然明白了科考之事背后的含义。 一时间，他为自己的小心眼和鲁莽而有些懊恼。 毕竟这次通过第一轮科考制的人，究竟是何身份，其他人没有数，他却是十分有数的。 不仅违背了嬴政的想法，甚至是背道而驰的。 “启禀陛下，此事乃臣该做之事，不敢要何赏赐。” “能为陛下解忧，是臣的荣幸。” 嬴政最喜欢的，就是王绾这不卑不亢、不骄不躁的性子，不论发生了何事，他都是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 如今被自己夸奖了一番，竟还能保持着谦卑的姿态，这是多少人都学不来的。 “好！” “既然如此，那就等着科考之事结束后，寡人再好好赏你！” “对于下一轮的科考试题，你可有了想法？” 此刻王绾的心中，已经掀起了一片的惊涛骇浪，可他还是并未表现出来任何的难色。 但是在嬴政提起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心中陡然一惊，最好是能够把这个事情推脱出去。 他已经是朝中的老人了，这件事对他的官场生涯来说，并不会有太大好的影响。 但若是事情办砸了，那对他就一定会有不好的影响，甚至有可能牵连到他如今的官职。 “启禀陛下，臣以为此事事关重大，臣一人无法决断。” “倒不如，与朝中的大臣商议一番，一同决定此事，如此更为公正一些。” “在朝中选一主持科考之事的人，其余人共同参与决策，如此陛下以为如何？” 自古以来，帝王都不希望朝中有大臣勾结，甚至威胁到自己的地位。 就算是嬴政相信自己的实力，但是也难免会担忧这些事情。 所以，在听到王绾的提议时，他脸上的表情更为赞同了一些。 如此他倒是不用担心，日后有人入朝为官之后，会与王绾走得更近，用起来也更加顺手一些。 “此法……不错。” “那依卿之间，此事交给谁最为合适呢？” 跟在嬴政身边多年，王绾如何不知嬴政心中所想。 他想了想，若是将事情交给李斯处理，难免陛下会觉得他和李斯有所勾结。 虽然嬴政不一定会这么想，可他如今确实和李斯私下有来往，心中总是会感觉有些心虚。 而且这事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若是把李斯牵扯进去，那李斯日后对付他就不好了。 想了想，他开口说道：“启禀陛下，此事兹事体大，不可随意寻一人解决此事。” “是对大秦不利，也是对这科考之人的不敬。” “倒不如，就交给右丞相冯去疾。” “冯丞相因为做了错事，如今正在府中闭门思过，将此事交于他一来是将功折罪，二来也给他一个机会。” “冯丞相不是那等糊涂之人，事前的事情想必他已经知晓错了，陛下给他一个机会他定感恩戴德，铭记陛下圣恩。” 闻言，嬴政思索了片刻，这人选倒是不错。 冯去疾在朝中的实力虽不强，但是他做事的能力却也不错的。 这段时间在府中的惩罚，想必也已经足够他长记性了。 “好！” “此事便交由冯去疾负责，你从旁协助，定不能有任何的差错！” “否则，唯你二人是问！” ------------ 第216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个消息还未传开，城中的景象依然是一片祥和，就连冯去疾也在府中享受着生活，只不过时不时地担忧自己何时能够出去。 但是一直在监视冉方的胥奇文，心里却没有那么轻松了。 他总感觉，今日冉方府上有些不一样，虽然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但是他隐约能够察觉出来今日好像与前几日不一样了。 在指挥使府门口又看了一会儿，他越想越觉得不对，总觉得此事颇为蹊跷，便准备回到项庄的身边禀报。 但是他没有注意到的是，早已经有人注意到了他，在他回去的路上，身后也一直有人跟着他的行踪。 胥奇文还在宅子门口看了几眼，确定身后无人跟踪，才闪身从后门进了宅子里。 那人确定他到了哪里，才转身离去了。 不明所以的胥奇文，来到项庄的房间，在门上轻叩了几下，听到项庄说了一句“进”，他才推门而入。 看到他回来了，项庄将手中的信件合起来，看着他疑惑地问道：“发生了何事？” “难道……冉方被刺杀了？” “大哥可有得手？！” 胥奇文摇摇头，恭敬地朝着项庄施礼，才说道：“启禀主人，冉方府上并未有任何的消息。” “只是……属下觉得今日冉方府上的侍卫，与前几日不一样了。” 听到他这话，项庄心中不由得一紧。 前几日都未有变化，如今突然有了不一样，难道是收到了什么消息？ “是不是增添了人手，或者是有了新的面孔？” “莫非大哥已紧入咸阳城了？” “可冉方如何知道的消息？” “这几日在冉方府前，你可有发现什么不一样的人吗？” 知道项庄很在意项羽的事情，可胥奇文想说的并不是这个。 想了想他这几日的观察，确实没有发现冉方府前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他摇了摇头，沉思了片刻说道：“属下并未有任何的发现。” “以项羽公子的本领，若是真的入了咸阳城，又岂会被属下发现？” “若是真的被属下看出来，那叛贼张良不也能发现吗啊？” “想必项羽公子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主人不必担心。” “属下所言的不一样，并不是增加了人手，而是那些侍卫前几日有时在门中都是有说有笑的，今日却不曾说话，而且站在门口都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所以斗胆猜测，冉方是担心有人会加害于他，加强了府中的侍卫。” “属下担心项羽公子入咸阳城之后，不知道此事，会中了冉方的圈套，要不要想办法传消息给项羽公子，让他防备一些？” “若是等到他入城再想法子，怕是就晚了。” 这次，项庄却没有说话。 如今在咸阳城的他，本就如履薄冰，担心自己的一举一动会被有心人看到。 上次给项家人传信，也是冒了极大的风险。 他现在收不到项家人的消息，不知道他们是否已经入了咸阳城，便不敢贸然有所动作。 若是他们已经进来了，就算是传了消息他们也收不到，反而是增加了自己的危险。 可……若是没有动手呢，那他就能够帮助他们增加成功的几率了。 在内心纠结了一会儿，项庄下定决心点点头。 “好！” “此事就交由你去办！” “我担心他们已经出发了，怕是消息传不到他们的手中。” “既然如此，那你亲自走一趟，将这消息亲自告诉他们。” “这几日我便在府中安心地等着，不会去任何地方，你见到他们之后，再偷偷跑回来。” 胥奇文知道他们如今的难处，若是传消息总是有些不可控制的因素，他亲自去走一趟便不会有问题了。 可是看着项庄的院子，他眼中的担心是怎么也隐藏不住的。 “主人，独留你在此处，如何能够安心？” “如今冉方的人还在到处追查，他们要是找到了你的藏身之处，身边无一可用之人，该如何是好？” “不如你同我一起离开，与项羽公子一起，将那贼人冉方斩于剑下，可好？” 闻言，项庄摇了摇头。 心中感动于胥奇文的忠心，但是也不能就这么轻易地离开这里。 自己的安慰他早已置身事外，如今留在这里不过是为了日后更好地成事罢了。 “不必，我知你是担心我，可我好不容易才找了一处藏身之所，不管大哥他们失败还是成功，事成之后总是要有个去处。” “我若是离开了此处，那到时在城中只有任人宰割了。” “而且，在此我也能随时知道冉方的动向，听说那嬴政还会来寻冉方，到时候若是能将他们二人一同斩杀，就算是豁出我这条命，也值得了！” “你听我的，我在此打探消息，你去寻大哥他们。” 见项庄如此决绝，胥奇文也不好再说什么。 毕竟他也知道，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回头箭了。 让他去走一遭，也是最好的办法了。 而且这个地方没有人知道，只要项庄不出去，就算是张良也不会见到项庄，那项庄就是安全的。 “喏！” “属下这就离开，最多三日属下定会回来，主人定要护好自己。” “这几日不论发生了何事，也不要离开这里，有任何的事情，等到属下回来再说。” 听着胥奇文的唠叨，项庄竟觉得眼眶有些发热。 不知为何，他有一种感觉，这可能是自己和胥奇文最后见面的机会了。 这个念头只在心中一闪而过，胥奇文毕竟不会亲自去刺杀冉方，这次路上也只是去报信，应当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想着，他的心中便释然了不少。 “好，我知道。” “你路上一切小心，若是遇到了危险，记得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胥奇文点点头，站在那里等项庄写信。 半个时辰后，他将这信放在胸口的衣服处，妥善地放好。 “主人，一切小心！” 说完，他才不放心地离开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确定这门口处没有人，才推开门走了出去。 一直走到城外的时候，他才有一种被人跟踪的感觉，可他回过头，却没有任何的发现。 这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来到一处村落，更加确定身后确实有人在跟踪。 他心中咯噔一下，想到了躲在那里的项庄。 正准备甩开这人回去的时候，在路过一个小树林的时候，却突然被一把长剑拦住了去路。 “你要去哪？！” ------------ 第217章 山中“匪徒” 听到声音，胥奇文心中顿时一惊，就做出了防御的姿态。 他缓缓转过头，想看清究竟是谁发现了他，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脸上本来有些惊慌的表情，顿时就转变成了惊喜。 “龙且，你怎么在这里？” 被认出来的龙且脸上也是一喜，将手中的刀收起来，走上前轻轻地拍了拍胥奇文的肩膀。 “我在附近查看，若是有人要靠近，便会出来组织他们，告诉他们山上有匪贼。” “正好发现了你的身影，确定你身后无人跟踪，便想着要逗逗你。” “怎么样？是不是藏得很隐秘？” 听到他的解释，这几日心中的疑惑胥奇文都理解了，他没有戳破自己早已发现了龙且，而是顺着他点点头。 “那是自然。” 得到了满意答复的龙且，哈哈一笑，这才靠近胥奇文。 他上下扫视了一眼，看到了胥奇文有些狼狈的身形，便疑惑地问道：“你不是跟着项庄公子在城中吗？为何会在此？” “你从城中出来，是有什么要事吗？” “还是项庄公子，出了什么事情？” 知道跟着自己的是熟人，胥奇文那紧张的心情消失得无影无踪。 听着龙且紧张又关切地询问，他也笑着拍拍龙且，便跟在他的身侧，准备离开这片小树林。 走在路上，听到龙且的问题，他淡定地摇摇头：“非也，城中并无意外发生。” “只是主人发现了一些事情，想要来通知项羽公子，又担心你们已经入了城，那消息传不过来，便让我亲自走一遭。” “你快带我去见项羽公子，刺杀冉方之事要小心一些了。” 闻言，龙且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凝重之色，他看得出来这几日胥奇文在城中的日子也并不好过。 毕竟他们入城是寄人篱下，还要随时担心会不会有人发现或者加害于他们。 他叹了一口气，停下前进的脚步，转过头看着胥奇文。 “难道是张良出了什么问题吗？” “听闻那张良已经入了冉方的麾下，若是让他想办法，那刺杀冉方还不是一件易事吗？” “难道是出了什么问题？” 与城中相关的事情，胥奇文也都有听说过，并不觉得意外。 之前他和项庄入咸阳城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张良投奔了冉方，当时项家的人都以为张良是为了他们的宏图大业而忍辱负重。 但是在见到张良之后，他们才知道之前的猜测都是错的。 可这件事，胥奇文记得他们都已经传信给项羽了，为何这龙且像是什么事儿也不知道一样呢？ 虽然心中疑惑，但他又将事情解释了一遍，还有张良联合外人出卖项庄的事情，他也都一并说清楚了。 “此事前几日主人已经传回消息了，难道你们没有收到吗？” “所以，主人才让你们小心行事，莫要被张良认出来，到时候怕是会功亏一篑。” 这是龙且第一次听到张良背叛的消息，在他看来当初张良来与项家合作的时候，那眼中对于嬴政的恨意是任何事情都替代不了。 张良也不负众望，真的在博浪沙伏击了嬴政，虽然最后的结果是失败了，但也足以说明他的能力。 只不过，博浪沙之后，张良说是要入咸阳城，好好将嬴政的事情都摸透了，保证下次一击即溃。 因此，后来他们很长一段时间并未再见过张良。 等到他们再一次听到张良的消息，竟然是他入了冉方的门下，当时所有人的心中都是欣喜的，认为这是接近嬴政的好机会，也是刺杀嬴政的好机会。 却没有想到，结果却是空欢喜一场，这张良竟然是真的向着冉方，将之前的山盟海誓都忘得干干净净了。 “世上竟有如此背信弃义之人！” “立刻回去将此事禀告主人，让他来定夺此事！” “等他日入了咸阳城，定要将那张良和冉方一同斩于刀下！” 发泄完心中对张良做事的埋怨与怨恨，龙且才想到刚才胥奇文说的事情，他又瞪大了双眼，像是突然才想起来了什么。 “你是说，此事前几日你便已经传回消息了？！” “可我们并未收到任何消息啊！” “这几日我家主人还等着你们的消息，准备城中事情都准备妥当之后，便带着私军偷偷入城，先将那贼人冉方斩杀呢。” 这下胥奇文也愣住了，想不到这消息竟然未能传回来。 幸好他来了，不然项羽和项庄各自等着对方的消息，那他们何时才能起事呢？ “竟有此事？！” “你立刻带我去见项羽公子，定将我家主人所言，完完整整地告诉项羽公子。” “然后再定夺此事，究竟该如何处理。” 龙且也知道此事的重要性，立刻点点头，带着胥奇文朝着项羽他们藏身的地方走去。 “喏。” “现在就回去。” 二人在树林中兜兜转转，胥奇文脚下的步伐一步不落，才勉强能够跟上龙且。 已经饥肠辘辘的他，在跟着龙且又走了这么久后，脚下的步伐已经开始虚浮了。 终于在他支撑不住的时候，看到了一处隐藏在山林之中的大院。 这院子的周围都是栅栏，屋子看起来也十分的简陋，看得出来这之前应是一群山匪的窝，不过是被他们强占了去。 从山下一路上来的时候，胥奇文发现山林中能够看到有很多的人哨位，若是有人闯入山林中他们第一时间就能发现。 如今隐秘又严守的地方，让胥奇文放心了不少。 他不由得夸赞了一声，“项羽公子还是如此谨慎，就算是有人跟着上来了，也能够第一时间发现。” “如此，真是安全了不少。” 听到他的城战，龙且脸上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他挺起胸膛，神情孤傲地说：“那是自然。” “这是亚父提出来的，项羽公子自然是不会反驳的。” “如今倒是省了不少的事情，比之前在那村落中要好上不少。” “等一会儿你出来，我带你好好在这山中转一转，日后你自己便可以直接过来了。” 说话间，他们二人已经来到一间大厅中，在榻上坐着几个人，看到他们进来的时候，目光都转了过来。 这里的人都认识胥奇文，在看到他的时候都有些意外，同时也有些欣喜。 坐在边上的一位老年男人，声音沉稳地说道：“如何？” “是否能够入城了？” ------------ 第218章 利用舆论起争斗 胥奇文自然是能认出此人，他恭敬地朝着说话的人行礼。 “见过亚父。” “今日属下前来，受我家主人之托，告知各位刺杀冉方之事，怕是要更加小心一些。” “而且，之前与我项家合谋行刺的张良，如今已入了冉方麾下，若是贸然入咸阳，怕是会被他发现的。” 被称为亚父之人，正是项羽身边的谋事范增。 如今将近七十的他，身形已经微微佝偻了一些，不过看起来还是如此的精神。 因为被项羽尊称为亚父，身边的侍卫便学着项羽，都称呼他为亚父。 如此倒是也能看出来，他在项羽身边的威信，还有在这项氏一族中的地位。 听到胥奇文之言，就连平日里善谋断的范增，也一时间回不过神来。 之前项羽与张良合作，他也是十分赞同的，还是他游说项羽说张良此人可用。 不然，依据项羽的脾气，如何愿意与张良合谋呢？ 如今听说张良背叛了项家，他心中的第一反应便是不可能。 “此事当真？” “那张良乃韩国人，与嬴政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他如何心甘情愿跟在冉方的身边？” “怕不是他一时的缓兵之计，你可有亲自去问过他？” 就知道他们不能接受，胥奇文对这个说丝毫没有意外。 毕竟从项庄到范增，他们都是见过张良的恨意，也知道张良做过的那些事情，他们都以为就算是张良因为一时利益而想要背叛，那嬴政也是不可能容得下他的。 可只有见过张良之后，看到他跟在冉方身边那副英姿飒爽的模样，才知道他是真的已经背叛了当初的誓言。 所以，胥奇文不厌其烦地将事情又说了一遍，尤其是项庄私下见到张良之后，却被冉方手下的人追查的事情。 “张良的此番行径，就足以说明他是真的归属于冉方，且完全不顾当初的情谊。” “甚至想用主人的性命，换取他在冉方面前的信任。” 听完他的话，范增的目光看了一眼坐在那里的项羽，他知道项羽生平最恨的就是背叛。 现在张良的这一行为，触及了他的底线。 怕是现在项羽的内心，想要将张良碎尸万段的心情都有了。 “如此，那这刺杀冉方之事便要重新计较了。” “前几日派人去咸阳城中打探，发现城门处的守卫又严了几分。” “怕是因为项庄之事，冉方有了警惕之心，若是我们在城中露面，那张良定然能够发现。” “真是不知道这冉方究竟有何本领，竟然能够将张良收入麾下？” 而一直坐在那里并未开口的项羽，此刻神情中带着满满的不屑，似乎对刚才他们讨论的事情丝毫并未放在心上。 尤其是提到入城可能会被张良发现时，他眉头微微蹙起。 “不过是一叛徒，又有什么好担忧的。” “他既已经归降于冉方，那便将他们一网打尽！” “如今项庄正在何处？” “让他里应外合，这冉方和张良的命，我要定了！” 闻言，胥奇文脸上露出一些难色，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项羽，现在他家主人的处境也并没有比城外好多少。 但是看着项羽期冀的眼神，他还是硬着头皮回答道：“启禀公子，此事怕是……有些为难。” “如今主人在城中是受制于人，那些之前受过项家恩惠的人如今也悔之不及，主人还要时时提防会被发现，所以只能是想办法收集一些线索。” “而且，那冉方的人也在城中搜寻主人的身影，若是主人一出现，怕是就已经被抓起来了。” “所以此事怕还是要好好定夺一番，不能直接出手。” 项羽虽然有时做事鲁莽了一些，但也不是没有脑子的。 刚才被张良的背叛冲昏了头脑，现在听到胥奇文的解释，他也慢慢地冷静下来了。 只不过，他并不打算就此妥协。 “既然如此，那先将那张良处理掉！” “没了他，冉方就算是想要找项家人，也得看看自己能不能做到！” “听城中传出来的消息，那科考一事在城中引起了不小的动荡，虽然已经被王绾压了下去，但是人们心中的不满却越来越深。” “你回去传信给项庄，让他寻人将此事再挑起来，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只要他们无暇顾及此事，那我们便能寻到一丝机会，将这些人都处理掉了。” 这确实是一个办法，如今他们做事处处受掣肘，若是能扰起城中的动乱，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胥奇文想了想，既然想要将城中搅起乱子，那还有一事可以利用了。 “我在城中时，发现之前的盐商在城中，也是不安分的。” “嬴政收回盐田盐池的消息都已经传开了，这些盐商如何能够罢休？” “他们一直逗留在城中，就是等着一个解决的办法，而且我还发现有盐商和盐帮勾结在一起了，定然是有所图谋的。” “若是能将他们也利用起来，怕是更能成事。” 项羽和范增对视了一眼，很明显这个消息他们也已经听说了。 而且，从他们的眼神中能够看出来，此事他们定然也是知情者。 从在场人的表情中可以察觉，此事怕是只有胥奇文不知道此事罢了。 最后还是范增开口说道：“也好，此事我回去找人做的。” “你现在回城，只要将科考一事宣传出去，其余的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了。” “还有，在城中注意一下表小姐的动向，她留下消息说入咸阳城了，这都几日了还未有消息，你查探一番，是否被关入了咸阳狱中。” 听到这个消息，胥奇文脸上有一瞬间的错愕，想不到项瑾竟然会做出这种危险的事情来。 若是此事被他家主人知道了，怕是项庄会不顾自己的安危，也要去找寻项瑾的线索。 想着，他便心中暗自决定，定要将这件事瞒下来，等查到项瑾的消息再告诉项庄也不迟。 “喏，属下知晓了。” “属下已经出来几日了，担心我家主人的安危，便先行回去了。” “若是有任何的消息，我便会想办法将消息传出来的。” 确定好下一步的计划，胥奇文便又马不停蹄地离开了。 等到下了山之后，他才想起来，忘记询问为何没有收到消息的事情了。 他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可能是传消息的时候，正好项羽他们转移了地方，正好将消息错开了。 想着，他便快马加鞭地赶回了咸阳城。 站在城外，他发现城门处的卫兵更多了，比他出来之前盘查得更加严格了。 而且看他们一脸凝重的样子，很难不怀疑是城中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是主人还是表小姐？” ------------ 第219章 不速之客 一直在府中“反思”自己的冯去疾，仿佛真的不再掺和朝堂的事情。 就在他一处院子里，品着刚刚买到的茶，满足地点点头。 周围的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竟有一种岁月静好的味道，当然要忽略那个坐在椅子上的老头。 王绾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一时间竟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冯丞相，倒是会躲在这里忙里偷闲。” 突然听到声音的冯去疾，有些惊讶地回过头，在看到来人是王绾的时候，他直接站了起来。 不过，很快他便恢复的了如常，脸上的表情泛着淡淡且疏离的微笑。 但是他的目光落在了王绾身后的侍卫身上，眼中带着狠戾之色，语气十分强硬地说道：“怎么办事儿的？！” “王御史来此，竟然没有人通报一声！” “如此地不懂规矩！” “来人！” 那侍卫立刻跪在地上，看着冯去疾颤颤巍巍地回答：“启禀大人，奴才已经拦了，是御史大人直接闯进来的。” “请大人赎罪啊。” 王绾微微一笑，他如何听不出来，冯去疾这话中的意思，实在说给自己听的。 能够坐到这个位置，他又如何会在意冯去疾这小小的讽刺呢？ 更何况，今日前来是给冯去疾送“功绩”来的，他更是不会生气。 想着，王绾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出来一样，笑着说道：“冯大人何故为难一介侍卫？” “只是本官担心扰了冯大人的雅兴，便不让侍卫禀报。” “若是冯大人想要责罚，那便将事情都怪在本官的头上吧。” 本来冯去疾就是因此要给王绾一个难堪，却没有想到这王绾不按常理出牌，竟然将这件事认了下来。 他若是还得理不饶人，倒是显得他小肚鸡肠了。 “哈哈哈，既然王御史都这么说了，那本官便饶了他！” “你还不快谢过王御史！” “等着本官替你谢吗？！” 听到自己不会被责罚了，那侍卫立刻转动身子，朝着王绾施礼道：“多谢御史大人！” “好了，好了，退下吧！” 冯去疾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示意那侍卫离开，嘴里还说了一句：“如此没有眼色，看着就来气！” 那侍卫站起来，躬身连忙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站在一旁的王绾，脸上依然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明知道冯去疾是在隐晦于他，倒也没有任何气恼的意思。 如此一来，倒是让冯去疾有些不明白了，他都这么说了，这王绾竟然还不生气，究竟是为何啊？ 再看着王绾的表情，他总感觉王绾今日前来不会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不过，他如今被嬴政惩罚在府中闭门思过，就算是有任何的事情也怪不到他的头上。 他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语气十分平淡地说：“真是难得，竟然能在我的府上，看到王御史。” “既然御史前来，想必是朝中有要事，不如御史坐下说，可好？” 说着，他便直接坐了下来，丝毫没有尊敬王绾的意思。 可王绾也不恼，径直走上前，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不等冯去疾的吩咐，他便拿起桌上一个空杯，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 茶香入喉，他不由地点头称赞道：“冯大人府上这茶，还真是妙啊。” “就是不知，这茶是从何而来？” “听闻冉方在城中要开一家茶铺，可这生意却还没有做起来，冯大人就能买到了？” “看来，冯大人与冉方的关系，还真是匪浅啊。” 闻言，冯去疾的表情微变，却在他提到冉方的时候，又收敛了一些。 谁都知道这咸阳城中的茶，与冉方所卖的茶，完全是不一样的。 因此，人们喝到这种香甜的茶时，总是会第一时间以为是与冉方有关。 冯去疾也没有解释，只是又替王绾倒了一杯茶，笑着说道：“王御史还真是说笑了，冉方如今是何等的身份？” “怕是王御史见到冉方，也要恭敬一些，我如今一个戴罪之臣，又如何能够与冉方扯上关系？” “不过是花了很多钱，自己买来的罢了。” “王御史今日前来，究竟是所为何事啊？” 王绾将手中的茶杯放下，主动问起：“冯大人这几日在府中，可曾听闻科考一事？” 或许是没有想到王绾会提起科考的事情，冯去疾的眼神中有些惊讶，不明白王绾这是何意。 这科考一事在城中如此热闹，他岂会不知？ 而且，他也知道这科考的事情乃冉方提起，确实由王绾和廉良才一起负责的。 还有城中人们对科考之事的议论，他也知晓得一清二楚。 现在王绾却来问自己，难道是怀疑此事与自己有牵扯？ “自然是知晓的。” “听闻此事王御史做得很好，这科考的事情已经有了很好的结果。” “还要恭喜王御史，想必又得到了陛下的夸赞吧？” 先把王绾高高举起，就算是他想说什么，冯去疾也不让他开口。 可是，他显然低估了这件事情。 只见王绾本来微笑的脸颊，此刻却带上了一些为难的表情。 他看着冯去疾，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随后，有些惆怅地说：“若是真如冯大人所言，那便是一件好事了。” “只可惜，这城中处处都在讨论，这科考之事的不公，陛下怀疑此事与本官有牵连，便不让本官再插手此事了。” 这下，是冯去疾是真的不知道了。 他有些惊讶地看着王绾，似乎在思考他话里的真实性。 但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自己也不好说什么不好听的话。 “竟有此事，本官在府中闭门思过，还真是不知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不过，王御史也不要太着急，陛下若是查清楚此事，定会替御史平反的。” 听到他安慰的话，王绾叹息一声也点点头。 缓了缓，他才开口说道：“有冯大人这句话，本官就放心了。” “陛下看人还真是没有错，冯大人在府中也时刻惦记着朝中的事情。” “如此，本官回去向陛下禀告之时，定会替冯大人美言几句。” 这下轮到冯去疾蒙了，他听着王绾的这些话，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件事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但是，他也不是个蠢的，心中涌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御史这话……是何意？” “本官没有说吗？” 王绾像是突然想起来一样，看着冯去疾一脸轻松地说：“这后续科考之事，陛下决定交由冯大人负责。” ------------ 第220章 项庄出事了 看着冯去疾震惊的表情，王绾的微笑更大了。 果然，笑容不会消失，只是会转移。 他还十分客气地替冯去疾解释道：“如今城中的黔首，都在议论这次科考，是与本官有关，那些入选之人也都不是公平的。” “可事情已经有了结果，他们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 “为了不引起更强烈的反对，于是陛下便决定将第二轮的科考测试，交由冯大人负责。” “虽然冯大人还在闭门思过中，正好陛下愿意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还望冯大人不要辜负了陛下的一番好心啊。” 虽然他这话说得很客气，可是落在冯去疾的耳朵里确实幸灾乐祸之意。 当初科考之事开始时，让王绾负责，结果事情到了这一步，却要他来负责！ 想也不用想，冯去疾就知道这是王绾的鬼点子，就是想将这烫手山芋扔到自己的手中。 “还真是谢过王御史了，亲自到本官的府上一趟，就为了告诉本官此事。” “只是不知道，王御史有什么要交代本官的吗？” 这话说得咬牙切齿，可王绾的脸上却是笑意十足。 “冯大人客气了，本官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过几日陛下的圣旨就该到了，本官也不过是提前恭贺冯大人而已。” “交代的事情没有，不过嘱咐的事情倒是有一句，陛下的意思这次科考挑选之人众多，若是冯大人一人做不到，可在朝中选几人，一同做成此事。” “至于这人选，那就由冯大人自己决定了。” “好了，本官要说的事情已经说完了，那本官也就不多留了。” “冯大人不用送了。” 说着，他便起身离开了。 只留下冯去疾一人站在原地，恶狠狠地等着王绾离开的方向，想要恁死他的心从未如此强烈。 “来人！” “科考一事若是办好了，那些官员日后定会成为助力，王绾就这么将事情交出来，岂会这么简单？” “好好跟着王绾，我倒是要看看他究竟有何目的？” …… 此时，城外的胥奇文好不容易混了进来，准备先回去将所有的事情都禀告给项庄，然后再打听项瑾的事情。 等他来到那熟悉的门前时，却感觉府中的气氛有些不太对。 他没有直接进去，而是转身绕去了前门，在门口想要看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直在门口等到半夜，只见这府中的人来人往，看起来和平时没有什么差别，他这才放下心来。 等到他再次来到后门的时候，心中却还是有些不放心，趁着四下无人，他直接跳上墙头，准备偷偷去项庄的房间。 可是这院落中的环境，却给了他当头一棒。 看着断壁残垣，还有已经被打碎的房间门和窗户，就看得出来这里经历过一场大战，而且他的主人项庄已经不见了。 “主人！” 他喊了一句，刚准备上前，就突然看到从院子外面走进来了一些人，那领头的人正是冉方身边的刘邦。 见状，他立刻将自己的身形隐藏在黑暗中，生怕被他们发现了自己。 他眼睁睁看着刘邦带人在这里巡视了一圈，确定无人之后才离开，还听到刘邦临走的时候说：“这几日都小心着点，不要在门口多加逗留，免得被人发现了端倪。” “还要注意来人，若是有人想要打探这里的消息，立刻抓起来！” “宁可抓错，也不能放过！” 听着声音越来越远，胥奇文才敢缓慢地将身形从黑暗处走出来，现在他倒是不确定自己家主人有没有被抓起来了。 “主人如此聪慧，又武艺高超，当是不会被这么轻易抓住才是。” “可这城中戒备森严，他又能躲去哪里呢？” 确定这院子里没有人了，胥奇文才跳着墙头离开。 项瑾的消息还未打听到，现在项庄又丢了，他走在大街上都不知道自己该去何处了。 不知不觉，他来到了之前见张良的院子，想着这里应该没有人看守了，便偷偷躲进了这个院子里。 来的时候，他也在路上留下的印记，若是项庄没有被抓，那看到就一定会来寻他的。 想着，他安心地在屋里找个不起眼的角落睡下了，这样就算是有人进来了他也能第一时间逃掉。 而这个深夜，不仅是他无法安然入睡，很多人也忙碌着。 刘邦从项庄那里出来，留下一队人马看着这里，自己只身回到了指挥使府。 正好冉方还未休息，见到他回来了立刻叫他过来回话。 “如何？” “可有什么线索？” 刘邦站在那里，有些为难地要摇摇头。 “启禀大人，暂时还未发现踪迹，不过属下已经派人监守在那里了。” “但是，属下还有猜想，既然这项庄与卫尉冯安福勾结，难免这朝中还有他们的人，要不要好好再审审冯安福？” 只见冉方摇摇头，眼中难得有些疲惫之色。 不过，他那灵动的眼睛，看得出来此事他心中还有办法。 “曹阳云已经在审了，但没有任何的线索。” “你将那项瑾带过来，看看她是否还知道些什么。” 刘邦眼前一亮，顿时就明白了冉方的意思。 “喏，属下立刻就去。” 不消片刻，刘邦便带着项瑾过来了。 此刻夜深了，被带过来的项瑾心中还有些忐忑，这大半夜的难道是…… 怀着一丝疑惑，她跟着刘邦来到冉方面前，拘谨地站在那里，在看到来处是书房的时候，心中那种担心放下了不少。 “参见指挥使。” 可她说完，冉方却一直不说话。 半晌，她才斟酌着开口说道：“你……今日寻我前来，是有何事吗？” “之前能说的，我都已经告诉你了。” “其他的，我既不能说，你再问我也不会告诉你的。” 见她这副小心的样子，再加上那娇柔的小脸，让人不由自主然地升起一股保护欲。 不过，冉方倒是没有这种感觉，脸上的表情却也有些亲切之味。 在他的心中，有些嘲笑地看着项瑾，明明如此的胆小，竟然还想要刺杀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 “放心，我身为指挥使，自是不会用一个女人来得到什么目的。” “今日让你寻你前来，只是为了让你见一个旧人。” ------------ 第221章 张良与项瑾有私情？ 看站在冉方身侧的刘邦，再想到那日自己被抓之时，刘邦也在其中，项瑾心中的第一反应就是项庄被抓了。 她的心头忍不住狂跳，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谁啊？” 说话的时候，她的语气还是有些忐忑，不敢轻易说出那个名字。 冉方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他没有回答问题，只是将目光落在了门口。 顺着他的眼神，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房间门的方向，等着有人进来。 在众人的目光中，却是张良从门中缓缓走了进来。 其他人倒是毫不意外，可是坐在那里的项瑾却猛地站了起来。 她认识张良，知道他当初与兄长合作，要刺杀嬴政的事情。 如今看到他站在这里，心中惊讶于他竟然也被冉方抓起来了。 刚要开口询问，她才注意到张良的身上的衣服，竟然与刘邦等人的服饰相同，这明显是他已经归入了冉方的门下。 顿时，她担忧的语气化为了质问，“你竟真的背叛了兄长！” “收到兄长来信时，我以为是兄长并未调查，便让我们要小心你。” “可今日一见，倒是我误会兄长了，竟是你真的做出了这等叛逆之事！” “张良，你如何对得起我……兄长？！” 说话间，项瑾的眼中流出了一滴泪，砸在了地面上。 还有她颤颤巍巍的手，也看得出来此刻的她，心情应当是很不好的。 被质问的张良，眼中难得有些为难之色，甚至在看向项瑾时，还有一丝丝的心疼。 他嘴呢喃了几下，却也没有开口。 见状，冉方和刘邦对视了一眼，都看出来了这两人应当是关系不一般的。 张良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动作，只是微微朝项瑾颔首，便走上前站在了冉方的身侧。 对于他的“懂事”，冉方还是很满意的。 他看着项瑾的目光一直落在张良的身上，笑着轻咳了一声，说道：“项小姐这话未免有些偏颇了。”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佐，张良不过是做了对的选择罢了。” “你既然已经知道有些事情是做不得的，那张良为何就不能早日醒悟呢？” “今日让你二人见面，我希望你能够明白，你兄长想要做的事情，自然是不会成功的，甚至可能因此而丢了性命。” “若是你不想眼睁睁看着他们落得一个身首异处的下场，倒不如好好劝劝他们，将这些事情放下，好好寻一个地方去生活，如何？” 在看到张良的时候，项瑾其实就能够猜到冉方寻她过来是为了什么。 可是当她听到冉方这话的时候，心中还是有些不服气的。 即便是兄长做得事情对天下人不利，可那又如何？ 兄长是为了给家人报仇，如若不然他们项家又何至于此啊！ “这……恐怕我做不到。” “别说我见不到他们，就算是我能见到，兄长他们也不会听信我的话，甚至会因为我这些话，而罪责于我！” “指挥使大人，我知你不喜看到有人伤亡，可这么多年兄长心中的家国仇恨，是不可能一朝一夕就这么轻易放下的。” “与某些心性不坚定的人不同，我兄长是绝对不会背弃自己的誓言的！” 说话的时候，项瑾的眼神还不时地看了几眼张良。 张良想要说什么，却被冉方的眼神制止了。 这个结果冉方丝毫不意外，若是能这么轻易将项家人说服了，那他就不用动用这么多人了。 他笑着摇摇头，薄唇轻启：“若是你兄长已经落入我的手里呢？” 顿时，张良和项瑾都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冉方，他们竟然都没有收到消息。 最惊讶的莫过于张良，他一直跟在冉方的身边，竟然不知道这件事。 即便如此，他也很识趣地没有说话。 但是项瑾就不一样了，她再次站起来，张大了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了半晌，她才呢喃地说：“你……你竟抓了我兄长？” “他在哪里？” 说完，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又一脸轻松地坐下了。 “你不会故意诓骗我吧？” “我兄长行事向来小心谨慎，他岂会被你抓去！” 虽然话这么说，可她眼中的试探是做不得假的。 即便是被质疑，冉方依然没有很生气的，脸上的表情也是淡淡的。 片刻后，他才说：“那冯安福呢？” “你可知道？” 闻言，项瑾眼睛睁得圆圆的，隐约还有些绝望的意思。 很明显，这个名字她也知道，也知道冯安福和项家的关系 这件事都被冉方查到了，那她兄长项庄自然也躲不过了。 即便是如此，她也不能确定，项庄真的被冉方已经抓起来了，若是他已经跑了呢？ “我……我不知道，也不认识什么冯安福。” “你说的什么，我听不懂。” 冉方就知道她不会这么轻易承认，看了一眼刘邦，示意他可以说了。 收到指令的刘邦，从袖口中拿出一沓纸张，这都是这几日他调查出来的证据。 将这些都放在了项瑾旁边的桌子上，然后他接着说道：“冯安福与右丞相冯去疾有些远亲，所以在城中的地位也不低。” “但是，冯去疾这么多年并未帮过他，但是也不能阻止他用自己的名头去做事，所以这冯安福才能一路畅通无阻地坐到卫尉的位置。” “在这个过程，冯安福没少给朝中的官员一些好处，可他一个小官哪里来得这么多钱呢？” “自然是与项家有关，所以这短短的几年冯安福才能一路高升，旁人都以为是冯去疾的面子，可只有你们知道是因为项家的钱财。” “这件事，项家早就开始谋划了，等的就是这一天。” “项庄能够在城中寻一处藏身，就是因为你们用这件事威胁他，若是被陛下知道他勾结项家，那可是掉脑袋的罪过。” “而且，有项家的相助，说不定他还能再高升一步，所以才会压上全家的性命也要助项家这次。” “只可惜啊，如今他的谋划都落空了……” 听到最后一个字，项瑾的脸色已经变成白的了。 她不敢相信，项家谋划了这么久的事情，真的被冉方通通勘破了。 也是在这一刻，她能够确定，或许项家要做的事情，是真的已经失败了。 “我……不知道。” “就算你抓了兄长，他也不会听我的话。” “你死了这条心吧。” 说话的时候，项瑾低着头，那身形中的颓败之色却也如此的明显。 冉方没有继续为难她，挥了挥手，示意张良道：“送她回去。” ------------ 第222章 嬴政也尴尬 张良在后，项瑾在前，二人一言不发地走在院子里。 在月光的照耀下，两人的声音被越拉越长。 走着，突然项瑾停下了脚步，她转过头看着张良，淡淡地开口道：“我到了。” “张侍卫请回吧。” 听到声音的张良抬起头，才看到两人走到了一处小院子前面。 他抬起头，看着上面写着“凌河院”的牌匾，才微微点头。 随即有些疑惑地开口：“你住在这里？” “这是大人前段时间要手下人整理出来的院子，本以为是他要自己住的，想不到竟然让你住在这里。” “大人虽然是大秦的官员，可他却从未因为任何人的身份，就对他有偏见，这是很少有人能够做到的。” “如今天下安定，若是再挑起争端，对于黔首来说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现在大人愿意给你一个机会，给你项家一个机会，若是你们能够珍惜，也未尝不可。” 听着张良这滔滔不绝的话语，项瑾的心头涌起一股无名之火。 她打断了张良的话，抬起头眼神坚定地看着他，语气十分坚定地问道：“你怎么能如此说？！” “这话冉方说没有问题，可不应该从你的口中说出来。” “我以为这只是你的权宜之计，却没有想到你是真的已经背叛了自己的誓言！” “当初你无人问津的时候，你认识了我兄长，才有了你报仇的机会，如今你放下了一切，却站在最高点来指责他们，你不配！” “我一直敬你如兄长，却没有想到你会做出这种事情。” “看在你没有出卖我兄长的份上，之前你与项家的恩情便一笔勾销，其余的事情不用你来说！” 说完，项瑾便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院子，仿佛和张良一起走了这么久，就是为了刚才的这番话。 站在原地的张良，看着项瑾的背影一时没有任何的动作。 从他决定跟在冉方身边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些，那次见到项庄，看到项庄那鄙夷的眼神，他心如刀割。 他是真的不愿意自己和项家的关系到了这个地步，若是项家的人都能想明白，那他们还能够一起把酒言欢，这如何不好呢？ 只可惜…… 项家的决心，要比他更深。 想着，他摇摇头，转身离开了此处。 …… 第二日，冉方传信给嬴政，说是有事相商。 收到消息的嬴政，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他看着身侧的魏良，表情十分地无奈。 “这冉方，不知为何竟不愿意入宫中？” “每次有事情，都让寡人出宫去见他。” “这皇宫是有什么东西，在阻拦着他吗？！” “真是太过心高气傲了。” 这话虽然是责问，但是也能听得出来，他话中没有丝毫责怪冉方的意思。 跟在他身边时间也不久了，魏良自然是知道嬴政平时不苟言笑，却在遇到冉方和胡亥的事情时，总是多了几分笑意。 尤其是在面对冉方时，更是会多几分耐心，这等待遇可不是朝中其他官员能够享受的。 所以，他也顺着嬴政的话说：“陛下说笑了，指挥使向来是在宫外，日子过得随性了一些。” “若是入了宫中，难免会觉得有些拘谨，说话也会如其他官员那般小心谨慎。” “陛下也不愿意看到指挥使那副模样，指挥使自然是也明白陛下的好意，所以才经常约陛下出去散散心。” 魏良跟在嬴政身边许久，有时看嬴政心情不错，他也会随声附和几句，就像现在这样，几句话便能惹得嬴政哈哈大笑。 “哈哈哈，你倒是懂他。” “冉方这人虽然浑不吝些，但是做事却没有任何的问题，更不会轻易给寡人传信。” “今日怕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你便随寡人一道去，看看这冉方究竟要做什么。” 当嬴政带着一些侍卫来到冉方府中的时候，冉方带着刘邦和张良，正准备出门去咸阳狱。 三人看到嬴政的马车，顿时都停下了脚步，恭敬地站在原地。 “参见陛下。” 等到嬴政下马车的时候，就正好看到如此的一幕，他脸上笑意十足的样子，看着冉方的表情还带着些许的欣慰。 “无须多礼。” “今日倒是难的，你竟然亲自到院子里来迎接寡人。” 对于冉方，嬴政总是多了些宽容，说话也要随意许多。 而且每次为了确保安全，他坐的马车都是进入到冉方的院子里。 所以，一般都是嬴政直接去找冉方，很少有冉方站在这里等他下马车的场景。 冉方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和每次见到嬴政的时候都一样。 “陛下多虑了，臣正要去咸阳狱，审问一贼人。” “陛下可要同去？” 闻言，嬴政顿时来了兴趣。 自从将咸阳狱交给冉方之后，他还真的从未去过咸阳狱。 “好，寡人陪你走一遭。” “咸阳狱中是何人，竟要你亲自去审问？” 看着嬴政那十分感兴趣的眼神，冉方轻轻说了两个字：“项庄。” 这个名字嬴政自然是不熟悉的，可是听到关于项家人的名字，他还是很敏锐的。 尤其是前几日他听扶苏说过，这项家人在城中，想要寻得机会置冉方于死地，他还为此担忧了几日，让人加强了对咸阳城中的安全巡逻。 他才收到消息短短几日，冉方竟然连人都抓到了！ 这一刻，他也忍不住在想，若是这事情交给朝中的大臣来做，需要多少时间？ “竟是如此，卿今日倒是给寡人了一个惊喜。” “走吧，寡人也去看看，这项家的野心究竟有多大！” 说完，嬴政便迈步朝着外面的方向走去。 身后的一众人，也都紧随其后，跟上了嬴政的步伐。 来到咸阳狱的时候，曹阳云已经等在门口了，见到嬴政的时候表情明显愣了一下，随即便恢复如常。 “参见陛下。” 行过礼，他又站起来，朝着冉方说道：“大人，都已经准备妥当了。” 冉方点点头，上前一步对嬴政说：“陛下，臣担心项庄冲撞了您。” “要不，您暂避一下，看那项庄想要做什么。” 嬴政倒是没有拒绝，只是下意识地问了一句：“寡人要去何处？” 很明显，冉方也没有想到，嬴政会问这个问题。 他转过头，很自然地说了一句：“这个问题……陛下难道还需要问吗？” “就去之前的地方吧。” ------------ 第223章 杀人还要诛心 听冉方这话中的意思，嬴政就知道这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当初为了监视冉方，他一直让人在牢房外偷听，如今这咸阳狱归冉方接手了，那这个秘密自然也是暴露出来了。 这么久了冉方也没有提过，他还以为冉方因为自己的身份，不会再提这个事情了。 原来，是等着现在这一刻呢。 “呵呵，好。” 嬴政脸上的表情很是淡定，可他的心中却也有些尴尬，毕竟被别人抓到了自己的错处，也是难免会有些心虚的。 可他毕竟是皇帝，谁也不敢说什么，只是内涵一下也无伤大雅。 冉方也知道这个道理，他也没有真的想要从嬴政这里得到什么，只不过顺嘴这么一说罢了。 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他比谁都清楚。 现在嬴政因为自己还有用，所以才会对自己稍微和颜悦色一些，自己的一些小玩笑他也能够一笑而过，可若是他自己没有了任何的用处，那嬴政绝不会是这个态度的。 “陛下请。” “在隔壁不管听到什么话，希望您都不要出声。” 他这是提前给嬴政打个预防针，毕竟项家对嬴政可谓是恨之入骨，见到他的时候很难不会咒骂嬴政。 若是嬴政一时不忍，怒火上头要将项家置之死地，那他也不好保下项庄的。 看他这有些担忧的语气，嬴政自然是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微微点了点头，便信步朝着自己熟悉的方向走过去了。 等嬴政进入房间之后，冉方才也准备进入咸阳狱。 “刘邦，你在这里守着陛下。” “若是陛下有任何的问题，你帮着回答一些，不要让陛下打扰到我。” 这对于刘邦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 毕竟他从沛县来此，就是为了能够得到嬴政的青睐，在官场中能够平步青云。 他连连点头，语气坚定地说道：“喏，大人放心。” 吩咐好所有的事情，冉方才带着张良和曹阳云进入了关押犯人的地方，在一间血迹斑斑的牢房中，就看到了瘫坐在地上的项庄。 看着他浑身脏兮兮的，四肢都被铁链拴住了，却也难掩那只身的贵气，冉方不由得在心中赞叹，项家人还真是生的一副好皮囊。 听到有人进来了，坐在地上的项庄，睁开了眼睛。 看清了来人，他眼中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 “怎么？” “从我的嘴里问不出东西，便让这个叛贼来羞辱我？！” “冉方，你也就这点能耐了！” 他这话很明显是在说张良，对于张良背叛的事情项家人都很难接受。 而且现在项庄还是一个阶下囚，他自然是认为被张良出卖了，不然冉方如何能够找到他？ 张良站在原地，看着项庄如今的这副模样，眼中有些难以言说的情绪，这不是他想要得到的结果。 只不过，如今二人的身份与立场都不同，他低着头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倒是冉方，听到项庄这话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等到有侍卫将椅子放在他身后时，他坐下才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不过是阶下囚，有什么必要来羞辱你呢？” “你们的项家要做的事情，早已被陛下知晓，如今你以为你们还有什么资本能够与大秦抗衡吗？” “不过是螳臂当车罢了。” “今日前来，我也没有要从你口中得到什么消息的意思，不过确实准备来告诉你一些消息。” 一个衣着华丽地高高在上，一个狼狈不堪地瘫坐在地上，二人之间的差距在这一刻很明显地就展现出来了。 尤其是加上冉方那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项庄的心中涌起了一股羞辱之感。 对于冉方所说的话，他知道也不会是什么好事，便没有要接这话茬的意思 “没有兴趣。” 说完，他背倚靠在墙上，闭上的眼睛，隔绝了冉方想要继续说话的欲望。 冉方转过头，用眼神示意张良上前。 即便是心中有些不忍，但张良从袖中掏出一把小刀，递到了项庄的面前。 “公子，请看。” 听到张良的声音，项庄猛地睁开了眼睛，刚要开口大骂，就被那柄刀吸引住了。 他瞳孔震惊，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刀，刚要伸手拿过来，张良的手就已经缩回去了。 对于他的表现，冉方很是满意。 “如何？” “现在我们能聊聊吗？” 项庄气急，“哗啦啦”地拉动着铁链，就要站起来，可惜被铁链拦住了手脚。 他的眼神紧紧盯着刀，慢慢转移到了张良的脸上，有些心痛又不可置信地说：“张良，你怎能如此？！” 看着张良躲闪的目光，他知道这件事还是要从冉方这里下手，他用手指着冉方骂道：“你这个卑鄙小人！” “你把我妹妹怎么样了？！” “我们项家的事情，和她有什么关系？！” 冉方倒是很淡定，从张良手中接过那柄刀，在手中很灵敏地地把玩着。 这是项瑾刺杀他时用的刀，虽然他当时还给了项瑾，可后来项庄被抓之后，他就知道这把刀定会有用到的地方。 看着项庄的反应，他就知道项庄是认得的。 完全不理会项庄的愤怒，他戏谑的眼神看着项庄发怒，等到项庄逐渐平静下来之后，才缓缓开口道：“如何？” “现在我们能说了吗？” 项庄的眼神恶狠狠地盯着他，仿佛要将他的骨血都吞噬掉一般。 不过，看到他手中的刀时，还是有些投鼠忌器。 片刻后，他的眼神从刀上移开，本来痛苦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项家儿郎，绝不会屈服！” “瑾儿即便是知道了，他也不会怪我的。”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对于这个结果冉方虽然觉得有些意外，却觉得这个结果放在项庄的身上，又没有那么的意外了。 心中被仇恨填满了的人，自然是看不到其他的事情，也以为所有的人都和他一样。 “呵呵，我明白。” “为了你们心中的大业，可以放弃一切。” “可当初成就这些事情，便是为了给楚国和家人报仇，你只顾着已经失去的亲人，却罔顾着还活在世间的亲人。” “这就是你所谓的正义吗？” “满嘴说着要替家人报仇雪恨，可现在你却亲手将她推入死亡之地，那她该寻谁报仇呢？” “既然你们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建立在践踏者家人血骨之上，那为何还要说什么报仇？直接亲手将他们都杀死不是更好吗？” “不然，你们所做的这一切，不就是一个笑话吗？” “你总是嘲笑张良，可这才是他真正胸怀天下的做法，而不是用自己所说的话来绑架别人。” 说完，他站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居高临下地看着项庄，一字一句地说：“用活人去祭奠死人，项家的传统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可笑。” ------------ 第224章 借势打势 这一次，冉方的脚步没有停留。 只留下项庄一人愣在了原地，看着冉方放在椅子上没有带走的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出了牢房，曹阳云走到冉方身边，小声地问道：“大人，那刀要怎么办？” “就留着，等到吃饭的时候再拿出来。” “喏，”说着，曹阳云顿了顿又问，“‘曹三’一直没有人来找他，该怎么办？” “曹三”被送到这里已经有段时间了，按理说早就应该有人来探查事情的真相了。 可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一直没有发现有人，倒是咸阳狱中的侍卫增加了不少。 曹阳云很是担心，这件事会不会最后都功亏一篑。 “是不是他们已经知道，这人是假的了？” 闻言，冉方摇摇头。 将那项瑾抓住后，他的府外还有人一直在徘徊。 既然不是项家的人，那只能是和曹三有关了。 现在他们不动手，不过是因为项家人的事情，这府中的侍卫多了不少，虽然后来松懈了，他们也很难不怀疑。 “放心吧，他们一定会动手的。” “现在项庄已经入狱了，把他盯紧一些，其他的事情顺其自然吧。” 说完，冉方继续朝前走去。 等他走到咸阳狱的时候，嬴政正好站在门口，眼神中带着赞许的目光。 看得出来，刚才冉方说的那些话他全部都听到了，而且也是第一次觉得报仇还能这么想。 迎着他的目光，冉方很是淡定地走上前，朝着嬴政恭敬地说道：“陛下，回臣的府中，如何？” 本来冉方传消息给嬴政，想着他将朝中的事情处理过后，再来到府上商量项家的事情。 可是没有想到，他还没来见项庄，嬴政便直接过来了。 他带着嬴政来见项庄，一是将这件事告诉嬴政。 二来，也是想要看看嬴政的意思，这个项庄要不要留在咸阳狱，还是嬴政带回去审问。 这两件事看起来没有关联，但能够说明冉方将嬴政放在了守卫，这样至少嬴政心中的感觉是舒坦的。 “好，走吧。”u defi edu defi ed “好，走吧。” 回到府中的时候，嬴政率先开口：“项庄的妹妹，在你的府上？” 回到府中的时候，嬴政率先开口：“项庄的妹妹，在你的府上？” 虽然是疑问句，可他的语气却是十分肯定的。 不过，他的眼中倒是没有责备的意味，甚至有些调侃和戏谑。 冉方点点头，没有丝毫要避讳嬴政的意思。 “确实，她名为项瑾，与项庄当是堂兄妹的关系。” “不过，这女子倒是个懂事的，也是个有大义的，并未如项庄一般坚持，愿意放下心中的仇恨。” 对于女人嬴政倒是没有多大的兴趣，也并未太多地放在眼里。 当初他要征战六国的时候，有不少的国主都把自己国家的美人送来，他也并未有多大的兴趣，还是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 只不过是在看到冉方身边有个女子，难免心中有些想要看好戏的意思。 他点点头，笑着开口道：“竟是如此，那位女子定是十分漂亮的。” “既然这人是你抓住的，寡人便不过问了。” “只要她真心放下了，你留着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知道他是误会了，冉方看了一眼嬴政，也没有解释。 至于项瑾最后会不会留下，他要看她自己的意思，如果是真的能够放下项家的仇恨，就算是放了她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是，这毕竟要经过嬴政的同意，既然嬴政这么说了，倒是省了他的口舌了。 “多谢陛下。” “今日请陛下前来，是想商量项家的事情。” “当初王将军在会稽郡，将项家的人都已经处决，可有些漏网之鱼。” “这些人如今已经到了关东，若是不将此事处理掉，怕是日后会成为秦国大患！” 有些话冉方没有说，可嬴政也知道项家的野心，现在还来到了他的地盘，妄图在此处闹事！ 他周身的气场顿时就凌厉了许多，让人不由得想要臣服。 “一网打尽！不留后患！” “此事就交由你负责，这一次绝不能有任何的闪失。” “卫戍军也暂时交由你带领，项家之人一个不留！” 感受到嬴政周身的气场之强大，冉方也不由得在心中感叹，果然是帝王之怒。 不过，听到卫戍军也归自己管的时候，他也明白了嬴政对此事的决心。 这卫戍军是咸阳城除了嬴政亲兵最为重要的势力，现在却交给了他，怕是朝中的大臣又要有意见了。 “喏，臣谨遵圣意。” “前几日臣让人送给陛下的茶，不知陛下觉得可好？” 提起这件事，嬴政脸上明显有了笑意，看得出来他对那茶应该是很满意的。 “不错，要比之前的好上很多。” “扶苏给寡人的册子，确实也很详细，寡人倒是从未喝过那种茶。” “听闻这都是先生的意见，甚好。” 写关于茶的书籍，因为有冉方的意见，简单的一版已经出来了，有不少的臣子手中都拿到了。 而且书中的第一页，是冉方让嬴政亲笔写的一段评价，所以城中这几日人们都以有这册子而骄傲。 他都已经能够想象，这茶铺开张之后的生意有多火爆。 “多谢陛下夸赞。” “所以，臣斗胆请陛下为茶铺题一个名字。” 流光阁开张的时候，嬴政就听说冉方打着他的名头，招揽了不少的客人。 每一样新奇的物件，冉方都有派人给他送来，所以他也并未因此说过什么。 可现在，冉方竟然让他题字，这是将主意都打到他的身上来了。 他倒是也没有拒绝的意思，不过还是调侃了一句：“先生还真是好计策。” “寡人听闻，你将这起名的事情，交给了顾家的那个小子吧？” 冉方就知道嬴政不会这么轻易任由他发展的，只是没想到嬴政连这个都知道。 他笑着说道：“果然，什么事儿都瞒不过陛下的眼睛，那……此事陛下可愿意为臣解忧？” “那笔来！” ------------ 第225章 再入咸阳城 一日后，顾思源就收到了冉方让人送过来的纸张，上面潇洒地写着“溪川茶庄”。 看到这行云流水、鸾翔凤翥的四个大字，他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嬴政的手笔，心中不由得诧异，冉方竟然能够让陛下亲自为他提笔，这可是天大的恩赐。 有了这个名字，他倒是真的不担心这茶铺的生意了。 毕竟之前流光阁的前车之鉴就摆在那里，而且这茶和器具还不一样，有些物品是买一次就够用了，可这茶只要人们爱喝，就一直都要买的。 “好！” “立刻让工人照这几个字，把这个牌匾做出来！” “我要亲自去找一趟先生，询问他这溪川茶庄要何时开铺。” 说着，顾思源站起来兴冲冲地就要离开。 正好遇到仰介走了进来，他兴冲冲地看着顾思源，眼神中透露着一丝热情，让顾思源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要知道，这仰介自从画过那贼人的画像之后，便不顾他们的劝阻执意离开了顾家，任凭他们怎么劝说都无济于事。 后来，冉方知道这件事后，觉得仰介确实没有什么可值得怀疑的地方，便才让他离开。 自从他出了顾家之后，还真的再也没有来过，这亲自登门还是第一次。 顾思源迎上了仰介，问道：“好久不曾见过先生了，不知先生今日前来，是所为何事？” “不过，眼下我正要出门，便不能招待先生了。” “若是先生有事儿，不如去找家父，他定能够帮到先生。” 说着，顾思源就准备越过仰介，直接迈步离开。 却没有想到，自己刚走出一步，就被仰介用手挡在身前将他拦了下来。 仰介很认真地看着顾思源，尤其是那双眼睛让人无法忽视。 “今日我便是来寻你的。” “刚才在屋外听闻，你要去寻冉方，便将我也带上，我去找冉方也有事儿。” “而且是很重要的事情。” 顾思源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之前仰介也见过冉方啊，若是他去找冉方，直接报上名字冉方应该不会不见他。 可现在，他却让自己带着他过去，那这件事一定不简单。 想着，顾思源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上下扫视了一眼仰介，带着不相信的语气，他问道：“为何？” “你自己去先生府上，他定不会为难于你，何必让我带你去呢？” “莫不是你得罪了先生，先生不愿意见你，你只好从我这里想法子，然后让我去得罪先生吗？” “不可能！” 最后三个字，顾思源说得很是坚定，甚至还带着一些喜悦的意味。 很明显，他觉得自己又一次保护了冉方。 结果却收到仰介的一个白眼，他是真的想不到顾思源竟然是这么一个戏精，能够自己脑补出这么多东西出来。 他忍不住开口说道：“你多虑了。” “虽说我见过冉方一次，可他府中的人定然是不认识我的，若是我贸然前去，被人以为是想要找冉方求官职的人，到时候会误了大事的。” “所以，我才来寻你，想要你带我去找冉方。” “你且放心，我绝不会坑害你的。” 看他说得真诚，不像是撒谎的样子，再联想他之前做的那些事，顾思源不由自主地便相信了他的话。 只不过，在临出门前，还是嘱咐了一句：“好，我可以带你去。” “不过到了先生府上，你有任何的事情也和我无关，若是真惹恼了先生，不要牵连到我！” 闻言，仰介点点头。 “放心吧。” 听到他的保证，顾思源才放心地带着他出了门，直奔冉方的府邸。 门口的侍卫，已经认识了顾思源，随便问了几句便将他和仰介放了进去，不过还是派人先去通知了冉方。 所以，等到他们进来的时候，冉方已经坐在前厅等候了。 只不过，从侍卫禀报到他们来到前厅，冉方感觉这时间要比之前长一些。 二人来到前厅，相对于顾思源的随意，仰介就要客气很多了。 他朝着冉方恭恭敬敬地施礼，语气十分恭敬地说：“参见指挥使。” 在他进来的时候，冉方就已经注意到了他，虽然只在咸阳狱中见过一次，但是他也给冉方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自从赵高刺杀他的事情解决掉，便不曾再与他有所关联了，今日跟在顾思源身后前来，怕是他有事要寻自己。 一瞬间，冉方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他微微点头，随意地说：“无须多礼，坐吧。” 等冉方说完，顾思源立刻很识趣地接过话，主动解释为何自己会带仰介过来。 “启禀先生，我已经收到先生送的东西了，已经让工人去开始做了。” “本来是准备与先生商议，这茶铺要何时开始的。” “出门之时，正好碰到了他，他说是有事寻先生，担心见不到先生，我便带他过来了。” 说着，他将目光又转向了仰介，吩咐他说：“你说吧。” 仰介抬起头，目光看向了冉方，朝着冉方拱手施礼。 “本来从顾家离开之后，我便回到了自己的茅草屋，就想着做一个闲散之人，不掺和朝中之事。” “只可惜，总是有事情找上我。” “这不，前几日有一人来寻我，说是想要我帮忙做一件东西，能够远程杀人的。” “此物倒是不难做，只是看他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我便多留了一个心眼，告诉他须得五六日才能做好。” “跟他聊天的时候，偶然间听得他说是要来咸阳狱，我总感觉此事与先生有关，便亲自来告诉先生一声。” 等他说完，还不等冉方有所反应，顾思源率先开始有所动作了。 他惊讶地看着仰介，用一种难以言说的眼神看着他，睁大了双眼，说道：“竟有此事？！” “那你为何不早说，我还以为你是有事求于先生呢！” 反观冉方，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看着仰介。 他并未是不相信仰介的话，而是在思考仰介在这件事情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现在的咸阳狱关押着两个重要的人，一个是项羽，一个就是“曹三”了，这两人现在定然是有不少的人惦记着。 可知道项羽的人不多，但是知道曹三的人绝对是不少。 而且，项羽刚刚被抓起来，就算是要劫狱也不会这么快，所以这人一定是冲着曹三来的。 事情都过去这么久，那些人都没有得到任何确切的消息，现在才会派人冒险来试探自己。 那这个仰介，究竟是真的被收买了？ 还是他真的不知情呢？ “无妨，这牢中的看守颇为严格，若真的有人想要劫狱，怕是要将自己的性命留在那里了。” “况且这牢中，也没有什么要紧的犯人，谁会无事来咸阳狱挑事儿呢？” ------------ 第226章 开张前的计划 果然，在听到冉方说咸阳狱中并无什么重要之人的时候，仰介的眼神闪了一下。 只是很快就恢复了如常，快得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点点头，微笑着说：“倒是我多虑了。” “既如此，那我也就放心了。” 说着，他突然话锋一转，语气低沉地说：“不过，还有一个线索，不知道于先生而言是否有用。” “来做器物之人，说自己乃是姓曹。” 这话就是在明示了，冉方看着他的眼神，也带上了审视的意味。 片刻后，他却突然笑了。 “原来如此，那你与这姓曹的人，可是相识啊？” “或者说，你是否在城中见过此人？” 仰介也明白，自己说出姓曹的时候，就一定会被冉方猜到自己的身份。 可他也没有办法，走到了这一步，若是真的什么消息都得不到，那他这一趟就白来了。 但是，他还是心存侥幸，若是自己真的能够瞒过冉方，那是不是就能够保自己一命呢？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像之前一样，说话要真假参半，这样冉方调查起来也需要时间，正好能给他时间去解决一些事情。 “大人这话说笑了，我一直待在那小屋中，不愿来到这咸阳城中的，又怎么会见到他呢？” “只不过是他去寻我，正好说起来，我便随口一问罢了。” “我想着，这城中姓曹的人当也不多，若是大人调查起来定能够快一些，便将这个名字说了出来。” “若是大人怀疑我，那可以去调查，我从来都是在城外，与城中所有人都没有关系，就连当初顾家去寻我，也是一件意外的事情。” 这话他说的不假，张良与仰介是不熟的，最后也是阴差阳错才会被顾宗民带回来。 但是，这曹三的事情若说是与仰介无关，冉方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 “怎么会？” “当初若不是有你的帮助，也不会那么快找到赵高的把柄，此事本官还是相信你的。” “至于这件事，本官会派人去调查的，若是真的如你所说，那本官定会奖赏于你。” 得到这个答案，仰介终于松了一口气。 只要冉方去调查，那咸阳狱的守卫自然松懈一些。 到时候，不管是谁想做什么，也要比平时轻松一些了。 “多谢大人，奖赏便不必了。” “能够帮到先生的忙，我就已经很知足了。” “我的事情已经说完，便不打扰你们商谈了，我想离开了。” 说着，他便起身朝冉方施礼，又朝顾思源点点头，才转身离去。 过了半晌，冉方的目光看向了顾思源，问道：“方才你们进来的时候，为何走了那么久？” 本来还在听他们聊天的顾思源，听到冉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有些愣神。 片刻，他才反应过来，语气很是随意地说：“哦，刚才是仰介说第一次来这里，想要在府中看看。” “来的路上，我便带着他在院子里，稍微转了转。” “不过没有进里面，只是在入门到前厅的地方看看，没有看到什么要紧的东西。” 说完，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谨慎地看着冉方，小心翼翼地说：“怎么？” “难道先生是怀疑，这仰介有什么问题吗？” 不等冉方开口，顾思源直接开口说道：“这仰介当初是咱们去找的他，而且让他留在府中也不愿意。” “确实这次突然来寻我有些意外，可正因为如此，那是不是有些太过明显了？” 同时，他也有些心虚，若是这仰介真的有问题，那自己还带着他在冉方的院子溜达，到时候会不会牵连到自己？ 看他的表情，冉方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他并没有宽慰顾思源，毕竟能够带着人在自己府中随意游走，此事就已经很严峻了。 因此，他的目光在看向顾思源的时候，也带着很浓厚责备的意味。 “你可了解那仰介？” 顾思源很诚恳地点点头，随即又连忙摇摇头。 “不……不曾了解。” “先生，此事是我欠考虑了。” “当时我只是以为，他从未来过此处，心中有些好奇也是能够理解的。” “不过……这并不是顾家，是我僭越了。” 说着，他便站起来低着头，恭敬地等着冉方的处罚。 看他这副模样，冉方倒是不好说什么了。 他知道顾思源的心思，不过是想要在仰介面前显摆一下，可这件事确实是有些太过分了。 “此事我暂且记下，如是这仰介真的没有问题，那此事便揭过去了。” “可若是他有问题，那你自己想着要如何为自己的鲁莽道歉！” 顾思源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敢说。 只能是诚恳地点点头，他也知道若是仰介真的有问题，他万死也难辞其咎。 如此，冉方倒是比较满意的。 他接着说道：“好了，茶铺的事情还有什么问题吗？” 听到这话，顾思源又抬起头，眼神灼灼地看着冉方，那眼神中明显带着敬佩之意。 “有了陛下的题字，那茶铺的生意定然是十分热闹的。” “只是，何时开始是个问题。” “这几日融明也不在，到时候定然是要有不少人参观的，肯定要多加人手的。” “我便想着与你来商议，这个时间要定在何时？” “到时候，你要不要去？” 他说的是茶铺的事情，可冉方心中想的却是这几日城中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现在若是开张那定会有人浑水摸鱼。 尤其是想要救出曹三的人，定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既然如此，那他就给他们一个漏洞，就看他们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了。 “我自然是要去的。” “你这几日把这个消息传出去，说是那日的时候，为了防止发生意外，这府中的侍卫也要去一些的。” 上次流光阁开业的时候，冉方是没有去的。 现在冉方说要去茶铺，顾思源心中有些与有荣焉的感觉，他心中直觉是冉方对他的重视，不然为何要来呢？ “好！” “我现在就去准备，到时候一定让你满意！” ------------ 第227章祸水东引 之前，顾思源已经将事情都准备的差不多了，现在得到冉方的命令，他立刻将开张的消息传了出去。 最重要的是，他将冉方会亲自来参加的消息也传了出来。 同时，不知城中哪有消息传出来，说是因为有人想要刺杀冉方，所以现在冉方走到哪里都是要十分小心谨慎的。 一时间，城中再一次热闹起来。 有的人是猜测这冉方究竟会不会因为胆小而不敢出现， 那自然也有人，期待着冉方的出现。 时间一晃而过，便迎来了茶铺开张的日子。 人们早早就收到了消息，说是能够免费品尝这新品种的茶叶，所以有不少人早早就在这里等候了。 就在人们翘首以盼的时候，就听到“啪—啪—啪—啪—”的爆竹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要知道，这爆竹也是很贵的，一般人们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会舍得用一些，就如此普通人甚至也会不舍得。 而顾思源这开业的爆竹，要比十户人家过年响的爆竹还多，所以人们在看热闹的同时，也感叹于顾家的大手笔。 还有那挂在茶铺上面的“溪川茶庄”的牌匾，竟要比一般府邸的牌匾看起来还要高调一些。 一时间，人群中的议论声不绝于耳。 “这牌匾上的字，看着好像十分眼熟啊。” “是啊，我可听说这是陛下亲手题的字，这名字也是陛下给起的。” “原来如此，我就说这顾家怎么敢如此高调！” “听说指挥使冉方也会前来祝贺，顾家和指挥使还真是关系甚好啊。” “你知道什么，这溪川茶庄本就是指挥使的生意，顾思源也是替指挥使做事的。” “真的？我看你这是胡言乱语吧，顾公子怎么会在指挥使手下做事呢？” 人们的争论是越来越大，可顾思源的心中却有些着急，这爆竹响过之后，就应该是让人们进来品尝了。 当时说好的，冉方会站在二楼，看自己是如何接待这些客人，还有培养的那些茶艺，也要展现一番的。 现在冉方不来，他心中还隐隐有些失落的感觉。 等到爆竹的声音静默之后，他以为冉方不会来了，结果却看到冉方拨开人群，朝他的方向走过来。 “见过指挥使。” 即便是冉方身着便衣，但是在外人的面前，顾思源该做的礼数，丝毫不会有差错。 不少人也都认出了冉方，跟在顾思源的身后朝着冉方施礼。 “参见指挥使！” 冉方淡淡地转过头，朝着所有人说道：“都起来吧。” “今日都是为了溪川茶庄的事情而来，便不讲这些虚礼了。” “本官先进去品尝一番，各位也都随后进来吧。” 说着，他看了一眼顾思源，便迈步朝着茶铺走了进去。 顾思源立刻会意，起身看着围在四周的人们，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各位都可以进来品尝了！” “今日是溪川茶庄第一日，所有的茶都是半价出售。” “若是各位老爷有喜欢的茶，各位留下府邸的名字，就会有人给各位亲自送到府上。” 这个说法人们还是第一次听说，都有些新奇。 而且，之前一些店铺开张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是直接开始卖货的，这么热闹的开张还是第一次见。 还有免费品尝的机会，所以大家都迫不及待地挤进了溪川茶庄里面。 一进门，顾思源就连忙凑到了冉方面前，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人。 “先生，那边的事情安排得如何了？” “会不会有人来此寻你？” “我已经暗中加派了人手，只要有人敢出现，定叫他有来无回！” 冉方站在二楼，看着楼下正在吃茶的人们，眼中都是审视的意味。 “不用，他们的目标不在此处。” “今日就是开张，你只要把这里的事情做好就行了，其他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见状，顾思源也不再说什么。 今日来这里的人，也都不是什么身居要职的人，不用他去亲自接待。 他就陪在冉方身边，端茶倒水。 …… 指挥使府。 今日因为冉方不在，带走了大部分的侍卫，所以门口的侍卫看起来要比之前少很多。 倒是咸阳狱门口的侍卫，比之前的人要多一些。 如此，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咸阳狱中定然是关押了什么重要的人。 胥奇文站在远处，仔细观察着这两处的侍卫。 “难道主人是被关在了咸阳狱中吗？” “可今日冉方出去，却故意带走了这么多人，是不是故意让人以为，指挥使府中没有什么重要的人呢？” 若是平时，他肯定能够确定，这人一定是在咸阳狱。 可现在冉方将人带出去，倒是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就在他难以抉择的时候，突然发现在指挥使府的门口，好像多了一些人，这些人一看就是朝着指挥使府的方向来的，而且是来者不善。 见状，他便没有动手，只是在暗中查看他们想要做什么。 过了半刻钟，这些人果然出手了！ 可能也是担心会有陷阱，他们派了一些人从院子的一面墙头跳进去，便没有了动静。 他们选择的这个位置，倒是很有意思，这里虽然是指挥使府的后院，可却与咸阳狱的位置很是相近。 若是真的发现指挥使府中没有危险，倒是能够直接从院子里跳到咸阳狱，不会被人发现。 不到半炷香的时间，那堵墙上面有一棵树摇了摇。 见状，这些人同时起身，都一拥而入跳进了院子里。 “看来，这指挥使府中还真是没有人看守。” “如此说来，这人还真的是在咸阳狱中了。” “可如何让他们知道指挥使府中有贼人呢？” 想着，胥奇文也跟在他们身后，直接跳了进去。 进入之后，他并没有跟着他们去寻人，而是故意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 他远远地看着门口的侍卫，朝他们的方向大声喊道：“有人闯进来了！” “有人闯进来了！” “快去叫人啊！” 说完，在那些侍卫反应过来之前，他便朝着那些人的方向跑了过去。 这些侍卫反应也很迅速，不多时便追上了那些人，两队人马一时间在院子里打得不可开交。 倒是胥奇文，趁乱朝着原路跑了回去，果然就看到咸阳狱的侍卫也离开了不少，只留下一些人还站在这里。 他从墙头翻过，直接跳进了咸阳狱中。 果然，这里确实没有人把守，他快速地跑进牢房中，果然看到了一个被铁链拴住的人，落魄地坐在那里。 那人头发凌乱，一看就遭受了不少的毒打，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面貌。 不过，胥奇文还是一眼就认出来，这人就是他的主人项庄。 “主人！” “我来救你了！” ------------ 第228章 落败 说着，胥奇文上前将门口的侍卫打倒，将他们身上的钥匙取下来，迫不及待地冲进了牢房。 终于找到钥匙打开铁链，准备扶起项庄离开的时候，却感觉腹部一痛。 低头，他就看到一把熟悉的刀刺在了肚子上，他不可思议地看着“项庄”，眼神中带着一丝悲凉。 “呵呵，想不到你们竟然连项瑾小姐都抓到了。” “我家主人呢？” “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闻言，“项庄”将脸上的头发拨开，露出一张红润的脸，看起来就没有经历过任何的毒打，赫然就是应该看守牢房的曹阳云。 他轻笑一声，将已经被解开的铁链，直接绑在了胥奇文的四肢上。 随后他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将在他腹中的刀拔出来，还在他的身上擦拭了几下。 “你倒是忠心，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着你家主人呢。” “放心吧，他好好的呢。” “我家大人不喜欢用刑，而且十分看重有才能有义气的人，所以愿意留你一命，也留你家主人一命。” “你想要见他吗？” 听到这话，胥奇文脸上露出了一抹如释重负的表情，只不过他捂着肚子的伤口，却还在往外冒血。 他躺在那里喘着粗气，看着曹阳云说道：“呵呵，你会让我见吗？” “你们今日做这出戏，不就是为了抓我吗？” “还故意派人假装入指挥使府，呵呵，我还真的上了你们的当。” “要杀要剐，我便认了，可我家主人却不会轻易屈服，你们注定是无法得到想要的结果！” 曹阳云看着他，嘴角扬起淡淡的笑容，看起来和冉方倒是如出一辙。 他在心中敬佩于冉方的聪慧，竟然能够想到要来咸阳狱的人，绝对不会是一拨人。 只不过，他猜测冉方应该也想不到，来解救项庄的人，竟然只有一人。 “那可不一定。” “你若是想要见他，我倒是能够满足你的心愿。” “就看你懂不懂事儿了。” 听他这话中的意思，胥奇文就知道，想要见到项庄不是这么轻松的事情，定然是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他身为项家的侍卫，自然是不会做出那等卖主求荣的事情。 “你死了这条心！”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说着，他还很有骨气地将脸转到一旁，一副不再多言的样子。 或许是早已预料到了，曹阳云虽然心中有些气愤于他的不知好歹，却也没有为难于他。 他把玩着手中的刀，来回在胥奇文的眼前转了又转。 “我知你不会的骨气，是不会轻易说出来的。” “这刀你既然认得，那你家项瑾小姐的性命，你在不在意呢？” “”你不在意，你家主人又在不在意呢？ 胥奇文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他想到之前项羽的嘱咐，就是要他打听一下项瑾的消息。 却没有想到，项瑾也已经被冉方抓起来了。 想不到，这冉方对项家的事情如此的了解，连项瑾在哪都能够知道。 如此说来，那项庄寄给项羽的信，没有被收到，是不是就是被冉方的人查到了呢？ 那他去找项羽的时候，身后有人跟踪，岂不也是冉方的人？ 想到这里，他猛地惊出了一身冷汗。 “是我！” “是我害了项羽公子！” 他在心中感叹了一句，脸上的表情也难看了几分。 看到他的脸色骤变，曹阳云还以为是他身上的伤口痛，没有多想，便转身离开了。 出了牢房，他吩咐手下的人：“看着他，不要让他死了。” “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及时通知我。” 说着，他便快步离开了。 来到指挥使府中的时候，就看到刚才的那些人都被抓住了，每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带了些许的伤口。 他恭敬地走上前，朝着站在人群中的冉方施礼：“参见大人。” “那胥奇文已经抓住了，他果然是想趁机劫走项庄，只不过他是一个人来的，没有同党。” 冉方点点头，没有说什么，转身进了前厅。 “把领头的带进来！” “喏。” 冉方坐在椅子上，看着被押金来的仰介，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而跪在地上的仰介，脸上一片惨白和绝望，同时还带着一些解脱的意思。 他坐在地上，抬起头看着冉方，嘴角扬起一抹嘲笑，随后淡淡地开口说道：“上次我来时，你就已经想到了我回来吧？” “所以，你才故意让顾思源告诉我，今日茶铺你也回去。” “那日我跟着顾思源来的时候，看到有一处院子看守十分严格，也是你故意让我看到的吧？” “既然你都知道，那你是从何时开始怀疑我的？” 听到他的话，冉方眉头微微一蹙，那日顾思源带他来的时候，他并不知道仰介的身份。 想必是看到了关押项瑾的院子，以为是关着曹三的。 猜到今日有人回来闹事，为了安全他便让人将项瑾换了个地方，竟然阴差阳错被仰介看到了。 “就是那日你来的时候，你说的那些话，实在是很难不让人多想。” “自从将曹三带回来之后，你们这些人便悄无声息了，我想定然是不能确定，这曹三究竟在哪里。” “但是这几日城中戒严了，你们便担心曹三已经说了，想要尽快地找到他，所以你才冒险来我这里，想要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 “而你也太急切了，把自己的身份都暴露出来了。” “或者说……是你故意把疑点露出来的。” 听到最后一句话，仰介表情有一瞬间的开裂，随即又恢复如常。 他跪着的姿势更慵懒了一些，似乎对冉方的话丝毫不在意。 “呵呵，指挥使还真是爱说笑。” “既然如今被你抓住了，那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你也不必如此侮辱人。” 知道他不会承认，冉方倒也没有接着这个话题继续追问。 他看着仰介的，轻叩了几下桌面，问道：“你身后的人是谁？” “你是墨家人，有很多机会入朝堂，可你却只愿意在城外寻一处安逸之所，这就说明你会为了利益做这种事情。” “所以，你身后定然还有其他的人。” “只要你将这人说出来，今日的事情给我会隐瞒下来，不会牵连到你，你还能做一个逍遥人。” “如何？” ------------ 第229章 事情的真相 冉方这些话，明显让仰介的表情有一瞬间的迟疑。 可也只是片刻，他便又恢复了之前的表情，淡淡地笑着，语气十分轻松地说：“指挥使何必说这话。” “既然已经知道今日我会前来，想必已经调查过我了，那我背后之人，你心中定然是有数的，又何必问我呢？” 看他如此说，冉方就知道仰介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可是从他的表情中又能看出来，这件事他也不是自愿的。 现在既然不愿意说，那心中定然是有所顾忌，或者说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那个人的手里。 想着他朝一旁的刘邦示意，让他将仰介扶起来，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等他坐定之后，他才开口说：“四大盐商这次入咸阳，心中各自都有想法。” “本官与融家选择了合作，那其他的三家自然是会选择其他人，不然那家里的产业定会被其他家族所抢占的。” “他们三家加起来的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所以他们所图谋的定然是不会太小。” “那曹三的身份虽然是一个赌徒不假，不过这也是他为了探听消息，不得不做的假身份，这么长时间自然查不出真假。” “当初在翰墨山庄前大放厥词，就是为了引起黔首对陛下的不信任，顺势将胡亥的身份引出来，让人们的注意力转移到其他的地方。” “如此一来，若是陛下妥协了，你们就有很大的机会，让自己的人能够在这次科考中得胜，即便是不能，那也能够让人乱了手脚，你们好做自己的事情。” “曹三知道的很多，你们怕他把知道的说出来，所以才会杀他灭口。” “我说得没错吧？” 听着冉方一字一句的分析，仰介的表情从开始的震惊，到最后的麻木。 从他被抓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不管是自己，还是自己身后的人，所图谋的一切，都已经失败了。 他嘴角的笑容，仿佛是在嘲笑自己的天真，也在嘲笑背后之人。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指挥使的眼睛。” “既然你都已经调查到了，那还问我做什么？” “我知道的不多，也不过是受人之托罢了，至于他们要做的事情，我真的一概不知。” 见自己说了这么多，仰介还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冉方对自己的猜测就更多了几分信任。 他调整了一个姿势，眼神审视着仰介，“当初你来给顾家画像，也是得到了你身后之人的首肯吧？” “墨家的境地远不如其他人，可这次陛下的修书让墨家看到了希望，你距离咸阳城如此之近，按理说早就收到了消息，应当是来城中参与修书了。” “可你却没有，这不代表你不愿意，而是有人不让你参加。” “我想，你身上定然是有不能入朝的秘密，而且这个秘密，就是你身后之人威胁你的证据。” “我也无意去追究这些，我只想知道你訾家、缪家和黎家，他们来在曹三的这件事情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他没有要求仰介非得把那个人说出来，但是其他三大盐商的事情，仰介最好是一五一十地能够告诉自己。 如此，他定然能够顺藤摸瓜找到那背后之人。 仰介也知道这个道理，他靠着椅背，表情十分慵懒。 “刚才指挥使都已经说了很多，那我便说些你不知道的吧。” “我与他们三家之间并无什么关系，当初来画像，也是顾家找到的我，这件事确实是巧合。” “听说那张子房现在是指挥使的人，此事是真是假，大人可以去问他看我说的是真是假。” “那曹三与我相识，好像与他们三家其中的一人有关，前几日我收到消息，说是曹三被大人抓住了，我想知道他犯了何事，便冒险进来的。” “不过，我曾经听曹三说过，他这条命是被人救回来的，若是他日别人想要，自然是可以拿去的。” “至于外面与我一同进来的人，都是曹三的朋友，听说我要来救他，便都跟着我来了。” 他这话说的漏洞百出，很明显没有打算让冉方相信。 正因为如此，冉方能够确定他背后之人的身份，绝对是不一般的。 事情到了这一步，仰介还不说，那其他的他肯定也不会说了。 “带下去，先关起来。” “其他的人，看他们是否愿意说，若是什么都不说就直接斩了吧。” 说完，冉方挥挥手便让人将仰介和那些刺客都带下去了。 刘邦走上前，弯腰小声地问道：“大人，方才咸阳狱传来消息，说是胥奇文已经被抓了。” “不过，这胥奇文和仰介当是不认识的，当时是胥奇文故意将侍卫引到仰介这里的。” 听着他的话，冉方沉思了片刻。 随后，他缓缓开口说道：“此事不能再拖了，之后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你立刻传出消息，曹三和仰介都被抓了，项家的项瑾和项庄也都在本官的手里。” “本管倒是要看看，他们还有什么手段！” 刘邦惊讶地看了一眼冉方，若是真的这么传出去，怕是背后谋划这两件事的人，都会动起来。 若是他们之间有联系，定然是会联合起来动手！ 到时候，这件事便不是他们能够阻止的了。 不过，既然是冉方的决定，他也不好再劝什么。 “喏。” “属下立刻就去做。” “只是，他们若是动手，大人会不会有危险？” “嘁，”冉方轻笑了一声，眼中的鄙夷之色是那么的明显，对于这些是会在背后做小动作的人，他向来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就算是项羽，如今他的羽翼还未丰满，对自己根本构不成威胁。 “你且放心，此事本官心中有打算，只要去做就好了。” “喏。” 刘邦说完之后，曹阳云正好走了进来。 “参加大人。” “大人，那胥奇文身上的伤口很深，要不要寻个人前去看看？” “看他那副模样，属下担心他熬不过今晚。” ------------ 第230章 传播医书 得到了冉方首肯的曹阳云，带着府中的大夫去了咸阳狱，只可惜伤势过重，大夫也无能为力。 万般无奈之下，曹阳云只好亲自将淳于弦请了过来。 淳于弦从咸阳狱出来，交代好所有的注意事项，便又来到冉方这里。 自从冉方从牢中出来后，倒是有段时间不曾见过淳于弦了。 看到淳于弦的时候，他还有些意外。 刚站起来，就见淳于弦朝他行礼，并说道：“见过指挥使。” “起来，坐吧。” “谢指挥使。” 冉方说着，又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 毕竟是他收的第一个徒弟，虽然这个年纪让人无法接受，但他对淳于弦还是很看好的。 “今日怎么过来了？” 淳于弦在看到冉方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是喜悦。 这么大的年纪，脸上竟然还能露出一副对长辈的讨好笑容，倒是看得有些滑稽。 不过，他自己倒是不觉得，身形甚至有些微微弯曲。 “方才从咸阳狱出来，曹侍卫让我去救治一人。” “正好几日不曾见到师父了，便过来了。” “师父教我的那些病症，我已经钻研得差不多了，这几日一直在与徒弟撰写书籍，所以便未曾来寻先生，请先生原谅。” 先是说了自己的来意，然后又将自己这几日不来的缘由说清楚，这淳于弦还真是对冉方十分尊敬。 听出了他话中意思，冉方的表情倒是淡淡的。 不过，从他的眼神中能够看出来，对于淳于弦还是很满意的。 “嗯，不错。” “修书之事如何了？” 听冉方问起正事儿，淳于弦的表情立刻变得正经起来。 他从袖口中掏出一本册子，站起来交到了冉方的手中，眼中满是喜悦，还有那期待着被夸奖的渴望。 “这便是听从师父的意思，先编成册的简单病症，主要是一些常见的病症和处理方法。” “请师父过目。” 冉方看着手中的书，心中十分满意。 这看起来不到二十页的册子，若是到后世可能不起眼，可现在却是迈出了很大的一步。 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他展开书，上面写着“咳嗽、呕吐、高热等”一些病症的基本诊断和处理方法，虽然对于很多病症做不到治疗，但对于一般的病也足够了。 看完之后，他把书合起来，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不错，很好！” “这事准备如何处理？” 听到被夸奖了，淳于弦的脸上还露出一抹可疑的红色，这和他的这个年纪完全不相符。 不过，他自己却不觉得有任何的不适。 在听到冉方说要如何处理的时候，他的眼中出现了短暂的迷茫。 “这个……我还没有想好。” “我本想着将这册子交给陛下，相信陛下自会有决断。” “师父既然问起来，可是心中已经有了想法？” 冉方摇摇头，他本来就是随口一问，对中医方面的事情他了解的并不是太多。 但是淳于弦要将这书交给嬴政，哪怕是这书日后就成为有钱的专属了。 可当初修书的本意，就是要让这天下人，都有对大秦的归属感。 既然如此，这书若是交给了嬴政，那与他的初衷不是相反的吗？ 想了想，他开口说道：“医家本就是以救治苍生为己任，要仁爱救人、赤诚济世，更要做到普同一等、不图名利。” “不能以为所救治之人的身份不同，便区别对待，我说得可对？” “我想，你写书的目的，也不是只为了服务于贵族的吧？” 闻言，淳于弦很认真地点点头，对于冉方的话，他自然是不会辩驳的。 尤其是冉方说的这些话，正是他身为医家所要做的事情。 他就知道，冉方是懂他的。 “那是自然，师父的教诲我自不敢忘记。” “只是，这修书之事还未完结，此册是受陛下的命令，让所有修书之人，将这段时间整理的书籍，先做一部分出来，陛下要看看成果的。” “如此，这修书之事听命于陛下，若是要将这书传到其他人手中，定然是要得到陛下的首肯。” “我不过是一介医者，陛下如何能够愿意听我之言呢？” 闻言，冉方便明白了他这话中的意思，修书的时间已经不短了，陛下担心他们做事不认真，才会有这个要求的。 既然如此，那将这医书直接拿出来，倒还是真的要得到陛下的同意了。 不然，淳于弦就算是有十个脑袋，也不敢将医书直接拿出来的。 冉方不喜欢入皇宫，而且这件事若是被嬴政知道，是他让淳于弦做的，怕是也会引起陛下的猜忌。 他想了想，说道：“原来如此……” “这次已经修书成册的人，想必有不少的人，你们可一起去寻陛下，说明当初修书的本意，让陛下亲自开口将这书拿出来。” “而且，还要寻一个能够说服陛下的借口。” “例如这医书，虽然会已经编撰出来了，可毕竟很多都没有实践过，若是能够在生活中得到实践，证明这医书的真实性，那此事便可以了。” “可以将这医书，放在城中的医馆中，由医馆中的方士告诉病人，若是有人真的用到了，再将这书卖出去也不迟。” 闻言，淳于弦迟疑了一下，有些惊讶地看着冉方。 他本以为，冉方说要将这书传出去，是随便说说的，却没有想到他是真的愿意。 毕竟这医书虽然是他写的，可有很多内容都是冉方提出来的，这些东西若是交给任何一个人，那都是能够换得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可他竟然就这么交了出去？ “师父大义！” “我谨遵师父的教诲，回去我便私下寻其他的编书之人，一起商议此事。” “听闻农家的郑国，其编写之书也十分地丰富，而且都是利民之事，他又是为官之人，此事若是交给他做，定能够事半功倍。” 冉方只是提出自己的意见，至于淳于弦怎么做，他就不做提议了。 不过，听到淳于弦说郑国这个名字的时候，他脑海中突然想起来一个人。 若真的他想的那个人，此事倒应该是能成的。 “好。” “事成之后，你将那郑国带来，我有事找他。” 不明白其中关键的淳于弦，立刻点点头，脑子里却在想着自己还有什么要问的问题。 “喏。” “师父，这人若是被蛇咬了该如何处理？” “还有……” ------------ 第231章 郑国是个传话筒 翌日，麒麟殿。 看着站在大臣中的郑国，嬴政倒是有些意外。 毕竟这郑国虽为官员，可向来不喜欢干涉朝中的事情，一般都是在府中，研究农具那些东西。 今日他既然来了，那定然是有重要的事情。 果不其然，就在嬴政看着她的时候，郑国已经从人群中站了出来，朝着嬴政施礼道：“臣，参见陛下。” 对于郑国，虽然嬴政不会像冉方那么宽容，但是对他也比较和颜悦色的。 他看着郑国，眼神中带着一些笑意，说道：“起来回话。” 闻言，郑国站起来，恭敬地看着他，那表情中还带着些许的崇敬之意。 “谢陛下。” “今日臣前来，有一事想与陛下商议。” “臣听闻，前几日修书之事有了进步，各家都将这几日整理的书册，交到了陛下的手中。” “虽然这数量都不多，可对于这修书之事来说也是一大进步。” “不过，这书中有些内容，虽然已经编写出来，可并未能够得到证实，其中是真是假，谁也不清楚。” “所以，臣恳请陛下，不如将这书籍昭告天下，接受考验。” “当初陛下修书，就是为了得到天下人的认可，若是如此行事，不仅能够得到天下的称赞，也可检验这书中内容的真假，可谓是一举两得。” “陛下以为如何？” 郑国说完，站在他身后的群臣一时间也议论纷纷。 在他们看来，这书就该是贵族的专属，嬴政修书之后，若是对朝政有用的，自然应该是交给他们这些官员来处理。 而现在郑国这么一说，这不是要将这些书，拱手让给天下人吗？ 如此，他们身为贵族的特权还有吗？ “启禀陛下，”一位大臣从人群中站出来，朝着嬴政施礼后，便将目光转向了郑国，随后说道，“臣以为此事不妥。” “先不说这黔首是否会有时间看书，他们又有几人认字呢？” “而且，臣以为如今最重要的，应当是由郑大人，先将自己的事情做好，满足黔首衣不蔽体饥不择食的问题。” “而不是站在这里，要求陛下将这些书册，分享给他们。” “若真是这么做了，岂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这位大臣说完，也有人立刻站出来附和道：“启禀陛下，臣以为马大人所言有理。” “马大人身为郎中令，对于黔首粮食的事情最为关心，他最是知道黔首需要什么。” “虽然郑大人是为陛下解忧，可这饥饱的问题，难道不是最应该需要解决的吗？” 说完，众臣纷纷开口，齐声道：“臣等附议。” 被落了面子的郑国，脸上的表情倒是淡淡的，丝毫没有因为他们的话，对自己有任何的影响。 他就知道，这些人是不会轻易将这些东西放出去的。 就像他第一次听到淳于弦说这话的时候，心中也是难以接受的，毕竟他也是贵族，在他看来黔首就不配读书，他们只要能够在大秦的庇佑下，好好生活就不错了。 “各位大臣所言有理。”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方才还说要让将书册送出去，现在又说要赞同他们的话，这郑国何时这么好说话了。 就在他们愣神之际，郑国话锋一转，接着说道：“若是真如各位大臣所言，只要给了他们富足的生活，那这天下人便都心向大秦了。” “可各位大人是否想过，若是真的让他们富足起来，他们会如何对待大秦？” “当初陛下能够战争六国得胜而归，一是因为天命所归，二是因为我大秦雄踞于六国之中，无论哪一方面的实力都远胜于他们。” “现在，若是他们的实力超过了大秦，那他日他们就一定会心向这大秦，而不是向着曾经的旧国吗？” “各位大臣如何能够保证？” “可若是陛下将这书册中的内容，让他们每一个人都知道，陛下一统天下乃是天意，难道他们真的会与天命对抗吗？” “再加上，我大秦还愿意将所有人，都看做大秦子民，他们心中有了归属，自然就不会再想着那些了。” “即便是不行，那将这旧秦的实力壮大，岂不也是好事一桩吗？” 这下，所有人都不说话了，毕竟谁也不能保证现在旧国黔首，是真的已经将那些“家国仇恨”都放下了。 甚至他们都知道，这些人不仅没有放下，甚至还想着随时能够覆灭大秦呢。 一时间，这麒麟殿倒是安静了下来。 反观嬴政，他的目光灼灼地看着郑国，像是透过他看其他的人。 从郑国说第一句话开始，她就感觉今日郑国之言与往日的风格有些不同。 但是在听到后面，他就听出来这应当是冉方所说过的话。 因为这些话里面，有一些是冉方当初在咸阳狱中所言，这件事情是朝中大臣不知道的，那郑国就更不知道了。 所以，他就明白这件事怕是冉方的意思。 “卿言之有理，可这黔首心中定是有不轨之人，那该如何处置呢？” 闻言，大殿中的大臣，都觉得嬴政之言，也是不赞同郑国所说的。 一时间，朝中的大臣脸上都露出了喜色。 尤其是刚才说话的马大人，语气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陛下圣明。” “这书册让那些有不轨之心的人看到了，难免会对大秦不利。” “可若是这书真的给旧秦之人看，又不许其他人看，怕是会引起更大的问题。” 闻言，嬴政眉头蹙起，没有说话。 身为丞相的李斯和冯去疾，是在场官职最高的两个人，看到陛下已经不悦了，他们自然是要出面解围的。 尤其是李斯，这段时间因为冉方的存在，陛下已经对他有些隐隐的疏离，他不能任由此事这么发展下去。 不过，他看得出来，嬴政眼神中带着不喜，可不是针对郑国的，尤其是郑国在说话时，嬴政眼中有明显的思考，这说明这件事嬴政还是愿意考虑的。 既然如此，那他自然是有顺着嬴政心中的所想来说。 “陛下，臣以为郑国之言，有理。” 本来也要站出来的冯去疾，听到李斯的话，表情明显地一愣，他还以为李斯说是不同意的呢，却不曾正相反。 正好，他还省得陛下担心，他和李斯有所勾结了呢。 于是，他昂首挺胸地站出来，朝着嬴政施礼，不屑地瞥了一眼李斯，说道：“启禀陛下，臣觉得此事不妥。”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们二人身上，倒是许久不见两位丞相在朝中起争执了…… ------------ 第232章 冉方究竟是何意？ 一时间，朝中的气氛骤然变得紧张起来。 李斯倒是无所谓，似乎对于冯去疾的挑衅，他也并未放在心 他看都没有看冯去疾一眼，而是朝着嬴政的方向。 “陛下，此番修书本就是为了大秦，如今修书之事虽只有很小的进展，可若是能够造福黔首，自然是一件好事。” “郑国大人善做农事，此事交由郑国大人来做，当是合适不过的。” “至于其他的书册，和郑国大人商议之后，若是不会影响到大秦，那也是可以的。” 这话说得中规中矩，完全是站在大秦的角度来说的。 至于他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那谁也不知道了。 可即便如此，冯去疾也不满意。 现在他的手中，是掌握着下次科考的命脉，而且这次科考所涉及的范围甚广，这几日他找了不少朝中大臣，来商议各科的考试内容。 现在将这些书册推出去，那岂不是给了他们考试的范围？ 到时候他们的成绩都差不多，那人选就定然是要让陛下决定的，若是他们选择的人落选了，那他这趟这个浑水还有什么意义？ 不过，这话肯定是不能明着说出来的。 “启禀陛下，李丞相之言虽不假，可这些毕竟是我大秦的秘宝，是我大秦辛辛苦苦这么久，才得到的一些。” “若就如此轻易地交出去，那些修书的各家子弟，又该如何甘心呢？” “所以，臣觉得此事该从长计议，或者等到修书彻底完结之后，再来商讨此事也不迟。” 他的想法就是，既然我不能满意，那你们谁都别想满意。 嬴政低头沉思，很显然他们的话虽然都有为自己牟利的嫌疑，但是都说得有几分道理。 不过，想到郑国所说的话是冉方所想，他便不由得心向着了郑国几分。 “郑国，此事既由你提起，那你觉得该如何呢？” 虽是在问郑国，其实是在问冉方。 这个道理，郑国自然也是清楚的。 听到嬴政的问题，他立刻躬身答道：“臣以为，李丞相之言有理。” “如医家，他们的原则本就是济世救人，尤其是一些药方更需要实践了。” “还有农家的器具，也只有在农田里，才能真正发挥他的用处，不然只知道在纸上作画，也发挥不出用处来。” “而且这些即便是传出去，黔首也会说陛下的功德。” “至于冯丞相担心的那些事情，想必也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想不到郑国说完之后，还会回踩一下自己，冯去疾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气恼之色。 可碍于嬴政在上面坐着，且是嬴政问了问题，所以他也不好说什么。 也只能是在心中暗暗生气，狠狠地给郑国记上一笔。 反观嬴政，眼中的喜色很明显，对于郑国的回答也是很满意的。 他沉思了一会儿，温声说道：“言之有理。” “那……此事便交给卿来做。” 郑国脸上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连忙朝着嬴政施礼，并说：“臣遵旨。” 见状，冯去疾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看事情已经说完了，魏良适时地上前，高声喊道：“无事，各位大人便退下吧。” “臣等告退。” …… 从麒麟殿出来，郑国便兴冲冲地准备去找冉方。 想到昨日傍晚淳于弦来寻他时，告诉他的若是这件事能成，冉方愿请他到府中一叙，说一些农家的事情。 自从上次短曲辕犁的事情后，他对冉方便是十分的崇敬，也看得出来，冉方有很多的农家知识，只是自己对冉方并未有任何的用处，他也不好一直去找冉方。 现在有这个机会，他定然要好好把握住的。 而且，在他看来，这件事也是一件能够造福于民的好事，他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所以昨夜在淳于弦离开之后，他立刻就去了冉方的府上，问了一些详细的问题。 幸好冉方有先见之明，不仅告诉他事情的利弊，还告诉他若是朝中大臣不同意，他该说如何说服陛下。 果然事情都如冉方预料的一般，陛下心中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同意了他的说法。 想到此，他对冉方就更佩服了，脚下的步伐也更快了一些。 却没有想到，刚刚走到宫门口的时候，就被人拦了下来。 “参见郑大人，我家大人请你过去一叙。” 来人正是李斯身边的人，郑国就明白这是李斯有事儿找他。 不过，他现在心中惦记着冉方，不准备去见李斯的。 毕竟李斯寻他也不过是问他书册一事，日后再说也来得及。 “告诉你家大人，本官还有事儿，日后定亲自登门拜访。” 说完，他便准备迈步离开。 可没想到，这个小厮却没有离开，还是站在他的面前，抬起头有些为难地看着郑国。 “大人，不要让小的为难。” 若是他态度强硬一些，郑国还好直接将人推开。 可是他这番模样，他还真的不好为难一个小厮。 无奈，他只好叹了一口气，说道：“带路吧。” 在他没有注意到的地方，那小厮露出了一丝得逞的笑容，就知道郑国是个好说话的。 只要他们露出一些为难的样子，郑国就一定会同意，基本上是了解郑国的人都知道的“秘密”。 这个办法，他们屡试不爽。 郑国不知道这些，他跟在小厮的身后上了一辆马车，随后来到了李斯的府邸。 在下马车的时候，他就知道今日怕是不能去冉方了，看这架势李斯今日应当是不会很快放自己离开，不然就随便找个安全的地方说话了。 来到了丞相府的前厅，郑国收敛了脸上的无奈，换上了一抹笑容。 “参见丞相。” 李斯也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看着郑国有些不赞同，轻声道：“不是说了，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 “坐吧，这椅子是在流光阁买的，你试一试如何。” 听他这话里的意思，似乎是觉得郑国府中没有。 不过，郑国看起来倒是很熟悉的样子，谢过李斯后，便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随即笑着看向了李斯，语气有些自豪地说：“下官的府中也有。” “只不过，本官府中的椅子，是冉方派人送过去的，倒是不如丞相府中的椅子好。” 李斯表情顿了一下，这椅子的价格十分不菲，就连他也是只在前厅和书房买了一些，其他房间的还是榻坐。 而冉方说送就送，还真是大方得很。 他倒是不知道郑国何时与冉方的关系如此好了？ “呵呵，竟是如此，倒是我有些卖弄了。” “这冉方还真是大方，本官派人去流光阁买时，他也送了几把椅子。” “不过，和你倒是不能比啊。” ------------ 第233章 李斯的疑虑 郑国虽然对朝中的一些勾心斗角不屑于参与，可不代表他什么都不懂。 方才李斯这话一出，他就明白是因为自己和冉方走得太近，李斯心中有些不愿意了。 不过，他倒是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问题。 “丞相多心了，此事本官也不清楚。” “当初指挥使还在咸阳狱的时候，我去请教过问题，也只是认识而已。” “至于那椅子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为何指挥使会送我。” “这段时间一直想去府上感谢指挥使，只是担心指挥使没有时间，此事便耽搁下来。” “不过，我猜测指挥使可能是觉得我这手头拮据，所以才会将这椅子送给我，也是难为他的一片苦心了。” 李斯脸上的表情依然隐晦不明，对于郑国的解释也不知道有没有相信。 片刻后，他才笑着说：“老夫只是随便一问，你不必如此解释。” “今日将你请过来，不过是想问问方才在宫里，你说的事情应当不是你自己想得吧？” “虽然当时老夫是向着你说的，可毕竟此事事关重大，若是不小心走错了一步，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看来，他还是不相信郑国的话，这话就是在问，郑国是不是身后有人？ 再加上他之前的话，连起来就是问，这件事是不是冉方的授意？ 郑国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也理解李斯的怀疑。 所以他并没有打算隐瞒此事，将淳于弦来寻他的事情都说了，不过他隐瞒去找冉方的事情。 “事情就是这样，我觉淳于弦说的有道理，便同意了他的想法。” “很感谢丞相刚才替我说话，不然事情也不会如此顺利解决。” “现在陛下既然同意了，那这件事就应该做起来了，我会与淳于弦再好好商议一番，修书的事情不能断，那这书册要如何传出去，定然也要好好想个办法的。” “不知丞相可有何建议？” 他不想李斯一直揪着这件事不放，最好是能够将冉方忘掉。 只可惜，他不是个心机深沉的，那脸上的表情和嘴里的话语，把自己的小心思都暴露得明明白白。 知道他的为人，李斯也没有再追究这件事，他从郑国的话语里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心中不由得对冉方多了几分警惕，想不到冉方看着不争不抢的，竟然不知不觉中把郑国已经收买了。 虽然郑国在朝中也不算很有地位，但若是郑国向着某一位官员，那么在陛下面前也还是很有话语权的，毕竟嬴政对郑国的喜爱还有目共睹的。 看来，他要重新审视一下冉方了。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他脸上的表情却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 “既然陛下将此事交给你了，本官便也不好再插手。” “你放手去做就好了，若是遇到什么问题，本官倒是可以帮你解决一下。” 以为自己已经躲过了李斯的追问，郑国脸上的笑容也十分轻松了，朝着李斯的行个礼。 随后，他站起来，语气十分恭敬地说：“多谢丞相。” “下官还有事情，若是丞相无事，那下官就先行离开了。” 李斯微微点头，笑着让手下的人将郑国送了出去。 等郑国离开之后，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就阴沉下来。 “查查冉方，看他还与谁有联系！” “喏！” 而那边的郑国，从李斯府中出来松了一口气，终于能够去找冉方了。 冉方的府邸比较偏僻，加上此刻日头正盛，等到郑国来到门口的时候，他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一层薄汗。 站在门口整理了一下衣衫，他才走上前，朝着门口的侍卫说道：“麻烦通报一声，我有事要找指挥使。” 那侍卫看了郑国一眼，说了句“麻烦，等一下”，便朝里面进去了。 过了一会儿，就看到淳于弦从大门里走了出来。 “郑大人，幸会啊。” 见状，郑国直接走上前，站在淳于弦的对面。 “想不到，能够在此见到淳于先生。” “指挥使可在府中？” 淳于弦脸上的笑容倒是很轻松，上前拍拍他的肩膀。 “自然是在的。” “我就猜到你会来寻指挥使，便在此等你了。” “你可让我好等啊。” 说完，二人便一起朝着前厅的方向走进去。 郑国只是笑笑，语气淡淡地说：“从宫里一出来，就打算过来的。” “只是路上有些事情耽搁了，让你久等了。” 淳于弦摆摆手，似乎并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等二人快要走到前厅的时候，他小声地问道：“听闻陛下已经同意此事，还将此事交给你去做？” “你准备怎么做？” “这农家和医家都是事关重大，若是一不小心走错了，那可是万丈深渊啊。” “一会儿你进去，定要好好问问先生，他心中定然是有法子的。” 闻言，郑国诚恳地点点头。 昨夜他来寻冉方的事情，看来这淳于弦还不知道。 不过，他倒是也没有想到，淳于弦今日会在此，倒是省得他还要白跑一趟了。 “多谢先生，我知晓了。” “走吧，我们进去吧，莫要让先生等久了。” 说完事情，二人才走进了前厅，冉方确实已经等在那里了。 “参见指挥使。” 不论何时，这郑国做事的态度确实是让人挑不出错来的。 只是在看到冉方的时候，他是有些尴尬的，毕竟自己当初也是隐瞒了真实身份的。 昨夜还是在心中挣扎了好久，才来见冉方的，本以为会被冉方刁难，结果冉方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现在冉方看到他，也没有表现出来什么，微微点头道：“无妨，坐吧。” 毕竟淳于弦是冉方的徒弟，而且一开始就是很真诚的态度，所以在冉方面前也是很随意的。 “谢师父。” 郑国坐在了淳于弦的旁边，看向冉方的眼神欲言又止。 在内心纠结了一番，他才缓缓开口说：“之前的事情，望大人不要介意，我也是无奈之举。” 不用说的太清楚，冉方也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没有接这个话题，而是直截了当地开口问道：“事情我都已经听说了，下一步要做的就是将这书册，都展示出来。” “只是，究竟要选哪些书籍，郑大人心中可有数？” ------------ 第234章 大秦第一图书馆 郑国擦了擦额头的汗，刚才来的路上有些劳累，这会儿坐下来之后，那汗珠才开始冒出来。 可这个动作落在其他人眼里，就是因为冉方的一句话，让他的心中有了压力，竟然都冒出了冷汗。 他不知道他的心中的想法，擦过汗水之后，看着冉方的眼神十分真诚。 随即，缓缓开口说道：“此事……发生得太过突然，我并未想好。” “不知指挥使可有什么建议？” 语气虽然真诚，但是那动作却给人一种心虚的感觉。 但是冉方几次接触下来，虽然了解郑国不多，但是觉得这人还是很真诚的。 现在看他这样，再加上刚才他开头的第一句话，到让他觉得这郑国不是怕自己了吧？ 不过，他没有因此改变自己的表情，不过语气却是要稍微好了一些。 “既然是陛下交代你的事情，我便不好插手了。” “但既然是为了造福天下黔首，造福大秦的子民，那就不能加重黔首的生活负担。” “所以，这书册便不能要钱，如此才会有人愿意看书，不然他们连基本的生活都达不到，又有谁会花钱看书呢？” “可若是如此，那些六国旧人也若是故意挑起争端，那这好事也成了坏事。” “我说得可对？” 闻言，淳于弦和郑国两人都是一副佩服的表情。 淳于弦是惊讶于冉方的心思剔透，能够将黔首的疾苦也想入其中，他当时只想着让医家的典籍能够治病救人，却未想过他们是否愿意用钱来换这些机会？ 有些真正的穷苦人家，他们生活的难题不是生病，而是没有改变自己的能力，也没有赚钱的能力。 所以，让他们花钱为自己看病，增长见识，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师父大义，我便想不到这些问题。” 而郑国是佩服冉方看事儿透彻，几句话便将朝中大臣的顾虑都说了出来。 昨夜他们商谈之后，冉方便已经想到了这些，现在听他话中的意思，便是已经有了解决之法，还提出了免费看书的概念。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在朝中那些大臣也是如此说的。” “可这问题很是矛盾，该如何解决呢？” “陛下怕也是担心这个，所以才说让一些书册不拿出来，只拿出来一些不会有任何影响的书册。” “可若是真的一些无所谓的书册，我想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而且书册若是要免费给黔首查阅，若是做得太多了，那这成本便会增加，还没有任何的收入，实在是不妥。” “陛下，怕是也不会同意的。” 冉方点点头，坐在他面前的这两人，是真的心中惦记着大秦的安好，也牵挂着百姓的生活。 若是天下官员都如同他们一般，这大秦何愁不富强？ 而黔首，怕是也不用在贫苦中，苦苦地挣扎了。 “如今国库不富足，若是真的要免费，也不能是谁都可以拿去的，如此要多少的书册才能够满足呢？” “而且还要避免有心之人，所以两件事合起来解决，那就是寻一个固定的地方，让人们能够免费来看书。” “所以，我们不如建一座书馆，让人们来看书的时候，将自己的名字和住所都登记好。” “这书馆呢，还能够分化成各个区，不同的需求的人，找到自己感兴趣的书籍，免费坐在书馆里看。” “为了防止有人不想看书，还能够进行积分，每个人都可以将自己看的时长记录下来，每个月底的时候，将看书时长的人公布出来，给一些奖赏。” “如此一来，人们有空的时候，自然会来看书，若是有人偷书或者将书中的内容实践出来，也能够将人找到。” “你们觉得如何？此法可行否？” 淳于弦和郑国对视了一眼，看向冉方的眼神都带着一些热烈。 尤其是郑国，他没想到绞尽脑汁都没有想到的办法，就被冉方几句话解决了。 此刻的他，无比庆幸这么早就来到指挥使府，不然回自己府中他怕是有几日难以入睡了。 “好！” “大人此法甚好！” “如此一来，各家的书籍都能够展示出来，各家的学子也能够瞻仰先人的风采。” “只是……这书册免费，陛下是否会同意呢？” “还有淳于兄的医术，若是只看不学，怕是也难以实践的吧？” “此事该如何处理？” 对于他们来说，这书馆的意义太过超前，即便是能够接受冉方的提议，但是一些事情还是做不到的。 就像是免费的事情，郑国就担心陛下会因为此事责难于他。 冉方看出了他的顾虑，直接开口说道：“可以卖啊。” “若是一些不会有太大影响的书籍，黔首有心花钱买回去学习的话，那自然也是可以卖的。” “可以将书馆分为两个门，一个入门一个出门，到时候在出门的地方设置一个书架，若是有人看中了哪本书，就可以在书架上挑选，然后购买。” “你可以与少府那里商议着，哪些书是可以多做一些。” “少府的事情不是蒙毅在负责吗？你到时候与他商议便好了。” 郑国想着冉方刚才的话，嘴里说着“入门和出门”，这个做法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等到他将这书馆做出来的时候，怕是要让一些人震惊了。 而且，陛下也一定会称赞他的，想到这里他嘴角不由得扬起一抹微笑，那额头上的汗珠也都没有了。 “好好好！” “多谢指挥使！” “我回去找人将这书馆的事情好好计划一番，便将此事交给陛下定夺！” “到时，我定会禀明陛下，这是指挥使的意思，让大人给指挥使论功行赏。” 教了这么多人，还是第一个人当着冉方的面，提出来将功劳都给自己的。 看向郑国的眼中甚是欣慰，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他。 “不必了。” “此事若是能成，便是我大秦之幸，这功劳都是陛下的。” 听到冉方这么说，郑国终于明白冉方和他们这些老臣之间的差距了。 “是我小人之心了。” “不过，此事还是要禀明陛下的。” 这次冉方没有说什么，该让嬴政知道的事情，他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郑国没有注意冉方的表情，他说完之后，又问道：“我还有一事不明，想询问指挥使，为何会让人送椅子给我？” “我并未做过什么，却受了先生的如此大的恩惠，心中属实难安。” 冉方有些诧异，这流光阁的事情他并未操心，自然是不知道这件事的。 “什么？” “我怎么不知？” ------------ 第235章 原来都是误会 郑国也愣了一下，当时来送的人，就说的是流光阁送过来的啊。 当时他还以为，冉方是知道了他的身份，不仅没有归罪于他，还给他了送礼物，当时他的心中十分的感动呢。 结果现在告诉他，竟然不是冉方送的！ “那是谁送的？” 冉方没有问他，毕竟这和他也没有关系，他不操心自然也不会过问。 见状，郑国倒是也不好再问了。 这个疑惑，只能是他想办法解开了。 “若是指挥使无事，那我就先告辞了。” 等到冉方的同意之后，他便起身连忙离开了。 椅子若不是冉方送的，那这送他椅子的人，定然是有什么要密谋的事情，不然谁会无缘无故送自己椅子呢？ 想着，他脚下的步伐更快了。 毕竟这件事，早一天找到根源，他就能少操一天心，不然要是有人拿这个事情做文章，他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啊。 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好撞上了顾思源的身上。 顾思源刚要开口责骂，看到是郑国，表情微微一笑。 “郑大人这是要离开？” 因为顾家的势力，咸阳城中谁人不知顾思源这个小少爷，而且现在顾思源一直跟在冉方身边做事，他们就更为清楚了。 郑国自然是也是认识的，他也笑着摆摆手：“是啊。” “你是来找指挥使的吧，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看着他着急离开的背影，有些疑惑地摇摇头，也没有多想，便径直走进了院子。 来到前厅的时候，他朝着冉方行过礼后，直接就坐在了椅子上面，看起来倒是十分的不客气。 喝了一杯侍从拿上来的茶后，才缓缓从袖口中掏出来一本书册，神情十分地激动。 “先生，这是这几日的账册，” “这几日的生意不错，还有不少的人订了茶叶，让我们给送过去呢。” “还有那点心，也有很多人称赞。” “今日铺子生意不忙，我就忙着来向你报喜了。” 其实这只是个说辞，顾思源是很喜欢来冉方这里，他感觉在冉方身边比在自己父亲身边要开心些。 而且，冉方总是能告诉他一些道理，是他做生意要自己摸索很久的，甚至很久都不能自己想出来。 看他脸上有些欣喜又带着心虚的表情，冉方就知道他是随便找了一个借口。 他倒是没有戳破，眼神中还着些一些宠溺的意味，说道：“又来蹭饭了？” “怎么？顾家现在连个饭也给你吃不上了？” “嘿嘿，”顾思源脸上灿灿一笑，丝毫没有被戳破的尴尬，反而还有些自豪。 “你府上的饭菜比顾家的好多了，若是我父亲尝过，怕是也想着要来的。” “毕竟他也喜欢这些东西。” 冉方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的，也就是顾思源了。 不过这顾思源倒也是个人精，现在说话的时候总是挑自己爱听的说，做事也是丝毫滴水不漏，所以他有些事情也就容忍了。 “若是被你父亲知道，定要打断你的腿了。” “好了，我让准备饭菜，一会儿就能吃了。” “淳于弦，今日你也留下来吃饭吧。” 这还是第一次被冉方邀请，淳于弦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他站起来，连忙朝着冉方作揖，脸上的笑容是怎么也抑制不住的。 “这……这是不是于理不合？” “那……那我……谢过师父了。” 淳于弦是救过自己的人，顾思源对他也还算客气，只是第一次亲耳听到他称呼冉方为师父，脸上诧异的表情一时间也没有收回来。 “咳咳，”感觉到自己的眼神有些冒犯，他捂着嘴轻咳了一声，随即看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方才我见郑国大人急匆匆地离开，可是他府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流光阁的事情顾思源也有参与，冉方想到椅子的事情，就想到是不是顾思源知道什么 ？ 想着，他开口问道：“是因为椅子的事情。” “你可知道，是谁给郑国府上送了椅子？” “郑国为何以为是我送的？” “刚才要感谢我，可是此事我并不知情啊。” 可顾思源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意外，反倒是一种很自然的表情。 他朝着冉方点点头，很诚实地开口说：“是我送的。” “当时流光阁刚刚开张的时候，有些官员买了不少，可这椅子的价格有人觉得贵，便舍不得买了。” “你就提出了一个建议，可以让他们记在账上，到了月底的时候能够把钱交上来就可以了。” “我想着郑国与您的关系也不错，他的管家去流光阁问了几次，还说想要给府中多安置几套椅子和桌子呢，当时听到可以先用再给钱，他也是很开心的呢。” “所以，我便让人先将椅子送过去了，因为他与您的关系不错，我想着等到两个月后再去他府中收钱，当时他们管家还感谢我呢。” “已经两个月了，这几日我正准备让人去收钱呢。” 听到他的解释，在场的人都明白了，当时管家可能也是听从郑国的建议，想要去看看这椅子和桌子怎么卖的。 结果却被顾思源以为，人家是准备买的，只不过是现在没钱，准备过段时间再给的，于是便将东西都送过去了，想着过几个月再要钱。 可郑国却以为，是流光阁送给他的，根本没有想着钱的事情。 这下误会闹大了。 冉方眼中含着笑意，想到郑国刚才脸上担忧的模样，就忍不住要笑出来了。 一旁的淳于弦也一样，脸上的褶子都聚到一起了。 看着他们的样子，顾思源不明所以，问道：“你们为何发笑？” “难道此事做错了吗？” 淳于弦本想收敛了笑意，看着顾思源一副天真的模样，笑容就更大了。 一会儿，他才堪堪将自己的表情收住。 “你可有将事情告诉郑国大人？” “未曾，此事他府中的管家当是知晓的，到时寻管家要钱便可，为何要告诉郑国？” 顾思源说得坦坦荡荡，淳于弦的表情便更大了。 最后，他实在是忍不住，开口解释：“郑国以为那些椅子是指挥使送的，还亲自来感谢指挥使呢。” “结果却听到指挥使说不是，现在着急回去要查破背后的人，看是否对他有不轨之心。” “哈哈哈……”听到他的解释，顾思源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没想到，郑国竟然会有这么单纯的想法，若是真的贿赂他，谁又能不说自己的名字呢？ 那不是替别人作嫁衣吗？ “既然如此，那若不是有这回事，他还会来寻先生吗？” ------------ 第236章 有苦难言啊 三人吃饭的时候，冉方让人将项瑾也带了过来。 自从入了指挥使府之后，即便是冉方告诉她可以在府中可以随意走，可她还是把自己圈在房间里，从不愿意出门。 所以，一般冉方在府中的时候，便会让人将项瑾带出来，和他一起吃饭。 不然自己吃饭也有些孤单，有个人在身边，吃饭的时候感觉也更舒服一些。 虽然一开始项瑾有些不愿意，毕竟现在这个年代，男女吃饭是不同席的。 可碍于冉方的面子，她也不好决绝，而且他们只有两个人，要稍微能够接受的。 但是今日她一来，看到冉方身边还有两个人的时候，站在原地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第一次见到项瑾，还是在冉方身边见到女人，顾思源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冉方，随即站起来朝着项瑾施礼。 “见过夫人。” 听闻，淳于弦也连忙站起来，朝着项瑾行礼。 被他们二人行为吓到的项瑾，脸上顿时通红一片。 她与冉方相处也有一段时间了，虽然不觉得自己是囚禁的，可也并未想过能够有一日和冉方扯上关系。 现在突然被人这么一说，她看向冉方的眼神也带上了一些情谊。 一时间站在原地，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冉方不觉得有什么，项瑾的身份如今倒是不好解释。 虽然他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可项瑾毕竟是一个女子，要面对那些流言蜚语总归是有些不好的。 所以，他并没有解释项瑾的身份，只是淡淡地说：“好了，都坐下吃饭吧。” 冲着顾思源说完，他看着项瑾，说：“你也坐下吧，他们都是我的好友，无妨的。” 虽然冉方不觉得有什么，可在场的其他人都感觉，这件事是有些不合适的。 见状，项瑾朝他们施礼，低着头温声道：“大人，这于理不合。” 冉方才想起来，古人是七岁便男女不同席，不共食。 “好，那你便回屋里去吃吧。” “喏。” 等到项瑾离开之后，顾思源看着冉方，故意眨眨眼睛。 “先生，你屋中有如此美人，为何不办宴饮呢？” “不知是哪家的女子？” “我在城中这么久，竟然都没有见到过。” 顾思源的话中，虽然有些调侃的意味，但是也能看得出来他是真心看好此事的，也觉得冉方身边有人是一件好事。 所以冉方只是笑了笑，没有解释这个事情，也没有责怪他的意思。 这件事就在他们的谈话中过去了，谁也没有注意到，项瑾离开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冉方一眼。 很明显，刚才顾思源的话，是落在了她的心里。 …… 郑国回到府中调查过后，也没有任何的消息，确实不知这椅子和桌子究竟是谁送给他的。 整整两日，他在写书馆内容和图纸的间隙，还要想办法找椅子的主人，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结果，最后也没有知道找到这人是谁，最后他只能吩咐管家，定要将这件事查出来，若最后真的没有线索，那便还给流光阁。 只是现在重要的是找陛下汇报书馆的事情，他将此事托付给了自己的管家，便准备穿着一身官服入皇宫。 就在他刚刚走到门口的时候，流光阁的掌柜狄谷便登门了。 之前去过流光阁，所以郑国府中的管家逄治也是认识他的。 想到自家老爷的吩咐，他想也没想便将人迎入了府中，想着说不定能够从狄谷这里，知道这椅子究竟是谁送的。 他主动向郑国介绍道：“大人，这位便是流光阁的狄掌柜。” 狄谷上前，朝着郑国行礼：“见过郑大人。” “看郑大人是要准备离开，我是不是来得有些不是时候了？” 听到狄谷的身份，郑国想得和逄治一样，都以为能够从他的嘴里知道真相。 “不必着急。” “正好，本官也有事问狄掌柜，咱们进去说。” 收贪污的事情，也不好被人知道。 狄谷点点头，跟在郑国身后，朝着宅院的深处走去。 他还在心里想，这郑国果真如传闻一般，还是个挺讲究的人，不过是要账的事情，竟然还将他奉为上宾。 三人怀着不同的心思，来到前厅，等到郑国坐下之后，狄谷也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他笑眯眯地看着郑国，主动开口问道：“不知这几日，郑大人可觉得这椅子舒服？” 既然他先提起了椅子的事情，郑国想着自己倒是也好开口询问了。 于是想也没想，便说道：“指挥使做出来的东西，自然是很好的。” “这城中的人，谁不称赞一句呢？” 如此，狄谷脸上的笑容就更大了。 他站起身，将手中的账本放在郑国的面前， 从账本里面找到几张印刷出来的票据，整整齐齐地都摆在了桌子上。 在郑国和逄治不明所以的眼神中，缓缓开口道：“既然郑大人满意，那我也就放心了。” “之前流光阁给郑大人送来的有十二把椅子，五张桌子，共计十金。” “不知大人，可方便将这钱交一下？” “什么？！”郑国顿时目瞪口呆，他不可思议地看着狄谷，不仅是因为这个价格，还是因为这个东西竟然是要钱的！ 他直接站起来，看着狄谷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看他这个表情，狄谷还以为是觉得价格有些高了。 他拿起票据，递到郑国的面前，虽然心中觉得郑国不是那种会赖账的人，但还是再次解释道：“大人，您看，这是指挥使定好的价格。” “两把椅子是一金，一张桌子也是一金，加起来攻击十一金。” “念在您与指挥使的关系不错，便收您十金。” 再次听到“指挥使”这三个字，郑国像是才反应过来，他接过狄谷手中的票据看了几眼。 “我记得并未买过，流光阁为何会给我送过来呢？” 其实他很想说，这是强买强卖。 只是因为冉方的原因，这话不好说出口。 这话一听，就是不准备给钱的意思啊。 狄谷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刚才好看了，不过碍于对方是顾客又是官员，他将顾思源和逄治在流光阁的对话，又说了一次。 最后，他补充道：“当时您管家说要的时候，我还以为是您授意的，随即便让人将这东西都送过来了。” “听手下的人说，送东西过来的时候，您也是在的，这里还有您的签字呢。” 说着，他指了指票据下面的签字。 看着自己的签字，郑国是有苦难言。 要是知道要自己花钱买，他是断然不会收下的啊。 回头瞪了几眼逄治，实在也不好说出不要了这三个字，只好让管从库银中取钱。 收到了银钱，狄谷才像是突然想起来，问道：“方才大人说有事问我，是何事？” ------------ 第237章 胆小不成事 最终，郑国也没有将自己的问题说出来。 送狄谷离开后，他脸上露出了一副吃了屎的表情，却也无可奈何。 站在他身边的逄治也低着头，丝毫不敢言语。 郑国看着手中的票据，想到被狄谷拿走的那些钱，心中像是在滴血一样。 不过，看着逄治的那副样子，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唉——” “本官现在入宫去见陛下，你在府中好好想想，还有没有其他的账单了。” “若是有，一定要尽快处理掉，不要等着人家来要了，本官也不想留下一个骂名。” 说完，他便起身离开。 从他的背影也能看出来，此刻他那忧伤的心情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够形容的。 一直到来到章台宫的时候，他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抬步走了进去。 “参见陛下。” 看到郑国来了，嬴政放下自己手里的事情，身形往后微微一靠，整个人看起来特别的慵懒。 “起来吧。” 闻言，郑国抬起头，就看到了嬴政坐着的椅子，还有前面的那个桌子，心中就更痛了。 他可知道，这些是冉方特意为嬴政做的，比在流光阁买的要舒服，而且上面雕着精美的图案。 压下心头的苦涩，他将写好的书馆内容拿了出来。 “请陛下过目。” “这是根据指挥使的建议，画出来的书馆图，还有一些书册的分类。” 魏良将图纸展开，放在嬴政的桌子上。 上面详细地写了书馆的要求，还有哪些书是能够买的，哪些是免费给黔首看的。 嬴政满意地点点头，抬起头看向郑国的眼神，也带了一些欣慰。 自从有了冉方之后，他感觉好多事情他只需要做最后的决定就好了，很多建议都是冉方提出来，大臣去执行的。 真的是很好地帮他解决了很多问题，也更省心了不少。 “好！” “此事，就这么去做！” “书册的价格，为何没有写出来？” 当时冉方提出有书可以卖的时候，郑国想着这书馆虽然是他来做，可毕竟也是陛下的生意，这价格自然是不能太过分。 现在，他却想着，既然这书馆是他来经营，那书馆的盈利自然他也会占一部分的。 他如今府中已经是“负债累累”了，那稍微有些过分，他想应该也是能够可以的。 所以，在低头沉思片刻之后，他恭敬地说：“启禀陛下，书册的事情臣还有想法。” “依据陛下的意思，这书册该是多少钱呢？” 根据嬴政对郑国的了解，他向来是不会说谎的，既然他这么说了那自然是心中没有想法的。 可却也感觉，今日郑国这说话，总是让人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按理说，这种事情就应该郑国定下来，他来决定是否合适的。 现在郑国让自己说，自己堂堂一国之主，如今倒像是一个商人了。 “如此小事儿，你自己决定就好，不用来问寡人的意思。” “还有这书馆之后的事情，你若是有疑虑之处，可以询问冉方的意见。” 郑国本来是想着，嬴政若是开口说一个数字，这个数字定然是不小的，到时候他就正好按照嬴政的意思来，这样价格即便是有些高，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可没有想到，嬴政的表情却有些生气，以为是被嬴政看透了自己的想法。 他顿时就收起了自己的小心思，低着头甚至不敢看嬴政一眼。 “喏。” “臣谨记。” “臣告退了……” 本来还想和嬴政说些什么的他，也不敢再多言，说完自己的事情便急忙离开了章台宫。 走出来的时候，他在心中不由得对李斯、冉方等人又多了几分敬佩。 能够在陛下面前如此轻松，甚至很是淡定，他怕是要好好学一段时间了。 …… 自从那日顾思源在冉方家中吃过饭之后，冉方就觉得项瑾每次见到他的时候，都给人一种很怪的感觉。 比如现在，就他们两个人在吃饭，他看项瑾只夹自己面前的菜，就指着自己面前的菜，随意说了一句：“这个菜不错，你尝尝。” 项瑾的脸颊顿时通红，还有耳根这红彤彤一片，看起来十分惹人怜爱。 她害羞地抬手，夹了一筷子放在嘴里，很小口地吃过之后，才看了冉方一眼。 那眼神中，带着一些冉方看不懂的意思。 “谢谢指挥使，很好吃。” 冉方点点头，接着吃自己碗里的饭菜。 在他举手投足之间，有一种儒雅之气，还有一种洒脱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而项瑾，眼神跟随着他的动作一直在动，甚至都忘记了吃饭。 那眼神，仿佛是在看心爱之人。 冉方再次抬起头，看到的就是项瑾的这个眼神。 只不过，他没有看出项瑾的眼神中的含义，只是疑惑地问了一句：“是有什么事情吗？” “还是，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被戳破了的项瑾，脸比刚才还要红。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像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她对眼前的男人有了一种特别的感觉，那是一种超脱于理智之外的情感。 “啊？” “那个……” “我……我听说，我兄长项庄在咸阳狱中，我想去看看可以吗？” “你、你、你放心，我没有其他的心思，我可以去劝劝他，说不定他会回心转意呢？” “要是你不放心，也可以跟着我一起去，若是他看到你如此对我，他心中定是十分放心的，对你也会很满意的。” “说不定、说不定……就同意了呢。” 看她因为害羞，而有些语无伦次的话语，冉方眼中带上了隐隐的笑意。 “你这话不是劝他，倒像是要将我介绍给他，要与我成亲一般。” 被冉方这么一调侃，项瑾一个激动站起来，她以为自己的小心思被冉方勘破了。 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她整理了一下衣衫。 “我……” “可以吗？” 这个问题，冉方有一瞬间的错愕，但是也没有多想。 随后他很淡定地点点头，笑着说：“好，明日我让人带你去咸阳狱。” “这几日项家应该要出手了，若是你能劝说项庄将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那此事我便可以禀告陛下，让他放过你项氏一族。” “可若是项庄执意，那我也无能为力了。” 项瑾点点头，丝毫不觉得冉方这话有任何的问题。 只是在看向冉方的眼神中，还是有些不明言说的感情。 “好，我明白。” ------------ 第238章 劝降项庄 跟在曹阳云的身后，项瑾第一次来到了咸阳狱。 看着外面明亮的院子，倒是和她想象的不一样，就像冉方一样，总是能够给人惊喜。 在牢房里拐了又拐之后，曹阳云终于在一间牢房门口停了下来，将门上的锁打开，对着项瑾说：“就是这里了，你进去吧。” “我在门口站着，有事儿你喊一声，我立刻就能冲进去。” 从外面的门就能够看出来，这个房间是单独给项庄的，要比外面的那些栅栏牢房牢固不少。 项瑾心中有些心疼自己这个兄长，她朝着曹阳云弯腰施礼：“多谢。” 随后，她推开门，借着门口微弱的光亮，还有墙上一个巴掌大的窗户，看清了项庄的处境。 她上前，双手颤抖地拉着狼狈不堪的项庄，眼泪不由得落了下来。 听到有人开门，项庄还以为是冉方的人，便也没有抬头，嘴角还带着一些嘲讽。 在感觉到有人拉他时，还有闻到来人身上的味道，他惊讶地睁开了眼睛，眼中是满满的不可思议。 “瑾儿……” “你怎么会在此？” “那冉方竟然让你来这污秽之地！” 项瑾心痛地看着眼前的人，看得出来冉方没有折磨过项庄，但是在牢中待了这么久，也早已没有了往日的潇洒。 还有他关心自己的眼神，那是做不得假的。 她在冉方府中生活很惬意，却忘记了还在受苦的项庄。 顿时，她心中一股酸涩和愧疚一起涌上心头。 “哥哥。” “不是指挥使让我来的，是我自己求他，我想要来看看你。” “你怎么样？” 项庄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冉方竟然会让项瑾来看他？ 不过，很快就被心中的担忧掩盖了。 “没事，我很好。” “那冉方虽然阴险狠毒，可他倒是并未太过为难我，你不要担心。” “胥奇文也被抓进来了，你可有见过他？” “听那些狱卒说，他是遭了罪的，也不知道有没有活下来……” 说着，项庄心痛地低下头，他知道胥奇文定然是为了救他，才会被冉方抓起来了。 这个事情项瑾不知道，但是她也在府中听说，冉方的土地淳于弦来过咸阳狱，说是要救一人，也知道是不是胥奇文。 心中不确定，她便没有告诉项庄。 “我并未有所耳闻。” “哥哥，如今项家就剩下我们几人了，叔叔伯伯都已经去世了。” “我们难道不能放下心中的仇恨，好好地生活吗？” “若是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告诉指挥使，他定然会放你离开的，到时候我们还能像之前一样，幸福地生活。” “好不好？” 可能是没想到项瑾会这么说，项庄的神情愣了一下，随即“啪”的一声，一个耳光落在了项瑾的脸上。 伴随着铁链“哗哗”的声音，短短几秒，项瑾的脸颊便肿了起来。 项庄的眼中闪过一丝痛心，随即便又变得十分坚硬，他实在是不能接受，自己的妹妹竟然会来让自己向冉方屈服，这是屈辱！ 是项家的屈辱！ “你！” “项瑾，你怎么能够说出这种话来？！” “嬴政和冉方与项家的仇恨，你就这么忘记了，是吗？” “叔叔伯伯是怎么死的，你都忘得干干净净了吗？！” “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被打的项瑾没有生气，只是眼泪更多了一些。 在来的时候，她就猜到了这个结果，他们项家这么多年就是为楚国报仇而活，想要让他们放下这个仇恨，简直是比登天还难。 “哥哥，我们的心中都被仇恨蒙蔽了，看不到大秦一统天下之后的盛况。” “可是你应该去看看，如今的黔首生活是如何的满足？” “没有战火，他们生活安逸，只想着如何能够好好生活，不用担心颠沛流离，这样难道不好吗？” “为何非要打破宁静，而去争夺本就不属于我们的地位呢？” “大秦能够一统天下，乃是天命所归，对楚国的战争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我们若是还要争这些，难道不和大秦一样了吗？” “你说是为了楚国复仇，可你有问过他们，真的愿意担负那些风险吗？” “若是项家的事情失败了，那楚国的百姓何其无辜，他们定然会被此事牵连失去性命！” “到时候，谁为他们报仇？” “他们又该找谁去报仇？！” 项庄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妹妹，从来都是一家人宠着的她，如今竟然能够说出这么扎心的话来。 他用手指着项瑾，怒斥道：“你……谬论！” “冉方让王贲带着人，冲进我们的府中，一把火将项家所有的痕迹都烧得干干净净，这些你都忘记了吗？！” “我们在楚地生活是如此的美好，若不是有秦军，你难道会来到这里吗？会经历这些本该不属于你的生活吗？” “他们做了这么多，难道就是大义，就是正道？我为家人报仇，就是自私吗？！” “这么多的事情，你几句短短的话语，就想要让我忘记吗？” “你是怎么能够说出来的！简直不配为项家人！” 从说起大火的时候，项瑾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尤其是当初收到项燕被处死的消息时，她和所有的项家人都一样，想要杀了冉方和嬴政报仇。 可这段时间，她跟在冉方身边明白了很多，有时候仇恨并不能解决任何的问题。 她轻拭掉眼角的泪水，鼓起勇气再次看向了项瑾，眼神真切地说：“哥哥，我没有忘记仇恨，我只是愿意将它放下。” “我也心痛，一想到我们之前的生活，我就恨不得能够回到当初，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时候。” “项家人如今只剩下我们，若是我们也死了，叔叔伯伯他们怕是也会伤心的。” “可即便如此，我们不能让活着的人，再经历一次这种苦楚，尤其是那些被无辜牵连的百姓。” “而且现在大秦举办科考，无论曾经是哪里的人，只要现在他们承认是大秦人，都能够参加科考，并且入朝为官，这难道还不说明问题吗？” “既然大秦在改变，那我们为何不能改变呢？” ------------ 第239章 石硙做的面粉 听完项瑾的这些话，他的眼神中已经带上了一些凶狠，看向项瑾的眼神中也只有满满的失望，没有了丝毫的兄妹情谊。 “项瑾，你走吧！” “以后你不用来看我，项家也没有你这种人！” “你的生死与项家无关，项家的事情也与你无关！” 一句话就表明了他的态度，项瑾还想要说什么，可是在看到他的眼神时，却把嘴里的话都咽了回去。 她有些心痛地看着项庄，明明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项家好，为何他就是不能理解自己呢？ 难道真的等到所有的事情都失败了，只剩下一座座的孤坟才是一件好事吗？ 不过看项庄的样子，也知道这件事已经没有必须要说了。 她颤抖着双唇，忍了片刻才开口说：“好。” “你放心，项家的事情我不会告诉冉方。” “我只是希望都能好好地活着，仅此而已。” 说完，她不舍地看了一眼坐在那里的项庄，才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看到站在门口的曹阳云，她微微点头示意，便离开了这里。 她走出几步，就听到曹阳云落锁的声音，泪水再也停留不住，肆意地流淌下来。 不过，她心中也明白，项庄如此执迷不悟，那冉方一定不会放过他，可能这可能是最后一次见到项庄了。 想到这里，她的眼泪流淌得更厉害了。 侍卫将她送回指挥使府之后，便将她和项庄在牢房中说的所有话，就已经都禀告给冉方。 听到项瑾说的那些话，冉方也没有想到，这项瑾是真的将心中的仇恨放下来了。 “嗯，本官知道了。” “查到项家的藏身之处了吗？” 上次将胥奇文抓起来之后，他们使用了各种手段，都没有让他开口吐露出来。 无奈，冉方也只好让人顺着胥奇文消失的那座山去调查，只是可惜山上的人太多，他们每次快要查到的时候，就总是会别人发现，甚至对他们下手。 就导致这段时间以来，刘邦带着人一直在追查，但摸不清山上的具体情况，也很难查到项庄等人的具体位置。 这件事让冉方也很头疼，这件事就是在他的心头上扎了一根刺，虽然不害怕但是会觉得很闹心。 侍卫也知道冉方的心思，有些为难地开口道：“启禀大人，还未查到。” “这段时间项家销声匿迹了一样，在山上也安静了不少，这山很大，属下的人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到。” 现在冉方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有刘邦盯着项羽，他倒是不太担心会闹出什么太大的乱子。 “嗯，把山围起来，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若是项家的人还不出来，那就带人直接攻山。” “到时候带着项庄一起，我倒是要看看，项羽是不是真的铁石心肠，能够亲眼看着项家人死在他的面前。” “十日之内，必须将这件事解决掉。” 侍卫点点头，小跑着离开了，要赶紧将这个消息传到刘邦那里。 …… 傍晚的时候，指挥使府上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这人正是前几日丢了钱又丢了面的郑国，他站在指挥使府的门口，心中有百般的不情愿，想到自己的自以为是，他就十分不想踏进冉方的这门。 可没有办法，这书馆的事情陛下盯着，若是他真的按照自己的想法，随意定价，到时候怕是会被官员弹劾，陛下也不会放过他。 在府中思前想后，他还是不情不愿地来找冉方了。 做了一会儿的思想准备，他才迈步走进了府中。 刚走进院子里的时候，就听到冉方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对对对，就这样拉着转圈。” “慢点拉，不要着急。” 有些好奇的他，顺着声音寻了过去，就看到在一个很奇怪的圆形的石头旁边，站着一群人，冉方就在其中。 而有两个人，拉着石头上面的棍子，围着石头在转圈。 这个场面看起来，既和谐又有些怪异。 他走上前，朝着冉方施礼道：“参见指挥使。” 听到他的声音，冉方的目光朝他转过头，神情有些意外。 不过也只是片刻，他便又看向了那个圆形的石头。 “嗯。” 被忽视的郑国倒是没有生气，他被眼前的石头吸引去了目光，走近了才看到那石头里面好像还有一些麦子。 而且这个圆形的石头，他看着也好像很眼熟，很像是石硙，只是和他之前看到的又不一样。 看冉方很专注的神情，他倒是也不好上前打断了。 只能是跟在冉方的身边，看着侍卫围着那个石硙转圈。 “咯吱咯吱”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还有一个人在石硙里面不时地放一些小麦。 不一会儿，就有一些黑白参半的面粉从石硙的边缘渗出来，然后就有将这东西收集起来，拿出一块细纱布，将这面粉在上面过滤了一遍，最后放在瓷盆里端到了冉方的面前。 “大人，做好了。” 这个东西郑国倒是也熟悉，不过还是惊讶于冉方手中的东西，他大声地说道：“这是……面粉？！” “用这石硙能做出面粉？！” 听到他的惊叹，冉方没有理会，毕竟大秦有面粉也是很正常的，只不过品质不如他用石磨磨出来的好。 而且，这东西还是贵族和官员特有的东西，平常的百姓也只能是吃一些蒸煮的小麦，难吃就不说了，还会对肠胃造成不好的影响。 开始在牢中的时候，冉方的生活是很好的，并不知道这些事情。 可他自己有了府邸之后，最近在下人的饭桌上见过一次，才想到了这些。 而且他也觉得，自己平时吃的饼子，有些太过硬了，一点都不细腻。 所以，他便想着自己做点面粉，不仅能够改善自己的生活，若是能够做成的话，还能改善百姓的生活。 他倒是也想多找点能够吃的东西，可大秦如今粮食匮乏，很多粮食作物还没有传到这里，就算是他有那个想法，也没有办法凭空造物啊。 “嗯，这比你平时吃的面粉，如何？” 冉方知道郑国的实力，对现在的大秦农作物，他要比自己更熟悉一些。 若是真的要做一些东西，自然是要用到他的，所以没有丝毫的吝啬，直接将面粉让人放在了郑国的面前。 “这……真细腻。” “指挥使，这东西真的面粉吗？” “真的是太神奇了……” “若是做成饼子，定然好吃！” ------------ 第240章 大秦的第一顿饺子 冉方突然笑了，吃了这么久的粗粮，自己终于能够好好做一顿最喜欢的食物了。 怎么可能还会吃饼呢？ “若还做饼吃，那岂不是暴殄天物吗？” “本官，自然有更好做的吃法。” “来人，提些水过来！” 就在院子里，众目睽睽之下，冉方将水倒进了盆里，随后开始将这面和水揉了起来。 几分钟的时间，一个面团就揉好了。 冉方找了块板子，盖在了面团之上，眼神中还有些期待的神情。 “让厨师用猪肉拌得馅儿，好了没？” “可以拿过来了。” 很明显，郑国不明白冉方在说什么，可是身边的侍卫立刻就懂了，不一会儿就端着一个瓷盆过来了。 身后还跟着几个厨师，也怀着疑惑的心情来学冉方的做法了。 看到里面是剁碎了肉，里面还有些白菜，和其他的东西，郑国就有些心痛。 “这……” 他很想说，这白菜和猪肉都是十分昂贵的东西，就这么剁碎了放在一起，这不是糟蹋东西吗？ 可是想到自己还有求于冉让，那嘴里的话他便不好再说下去了。 不过，他那心痛的眼神倒是瞒不过冉方。 冉方看了一眼周围人，很明显大家都觉得有些可惜，只不过他府上的人，这么长时间跟在自己身边，知道他对待下人也没有那么和善。 所以即便是心中觉得惋惜，也没有人敢质疑他的决定。 “继续再磨一碗面出来，我们就可以做了。” 手下的人，立刻忙不迭地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磨面。 等的过程中，冉方主动向郑国说起：“这东西称为石磨，能够将小麦和米都磨成粉。” “比平时我们吃的还好一些，若是这东西能够普遍，那百姓也不必吃那些难以下咽的粗粮了。” “而且，磨过之后的面粉，再加一些东西，要比小麦更能多吃一些。” “你觉得可好？” 郑国没有想到冉方会主动和他说起这个东西，但是在听到冉方后面的话，就知道是为了让黔首能够更好的生活。 刹那间，他对冉方的认识又多了一个层次。 看着桌子上的两个陶瓷盆，他心中的怀疑顿时下降了不少。 “指挥使有如此之心，真是令下官佩服。” “若真的如指挥使所言，真乃是天下黔首之福！” “不过……虽说如此，可天下百姓的疾苦，不仅是因为吃食难以下咽，更重要的是他们根本没有可以吃的东西。” “虽说有指挥使做的短曲辕犁，能够解决了一些问题，可还有很多的问题，并未得到解决。” “尤其是水源的问题，灌溉对那些老弱病残的黔首来说，就是最大的难题。” “可种植，本就是需要水源的，所以产量才会一年比一年低。” 短曲辕犁已经在咸阳城附近的村落开始用了，可郑国还是觉得，冉方定然还有其他的想法。 只是因为他给不了冉方一些东西，所以也不好意思再来问冉方。 刚才冉方说的那些话，让他感觉冉方心中也是有百姓的生活。 那他若是问了，想必冉方也不会拒绝的。 听到他的问题，冉方自然也明白郑国的意思，能够帮助百姓提高生活能力，他也是愿意的。 不过，这东西他自然不会轻易交出去的。 “嗯，以后再说吧。” “我们先把这面粉做了。” 说完，正好有人将面粉拿过来了。 冉方亲自动手，将那面团切了二分之一出来，在手中揉了一会儿后，将面团做成了长条，随即用刀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面团。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他将这面团用手压扁，然后开始用右手拿着那个圆圆的棍子开始来回擀。 在擀的同时，他还用左右一直在转那个面饼。 不一会儿，一个很薄又很小的面饼，就做成了。 随后，冉方将另一个盆里的猪肉和白菜放在了面饼，随后把面饼两边捏起来，就变成了一个鼓鼓的半圆饼。 冉方将那个饼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主动解释道：“此物名为饺子，到时候沾些醋，十分的好吃。” 说完，他看着那几个厨师问道：“你们几个可有学会？” 那几个厨师面面相觑，这个做法他们倒是看懂了，可还是不明白冉方的意思。 但还是诚恳地点点头，“启禀大人，看明白了。” 冉方欣慰地点点头，果然是厨师，学得就是快。 当时他为了学擀饺子皮，可是没少联系，现在人家看了一遍，就学会了！ “好，那你们来做。” 说着，他将擀面杖放在了一旁，示意那些厨师可以动手了。 一个厨师上前，拿起擀面杖，也学着冉方的姿势开始擀饺子皮。 只可惜，他学了点皮毛，那个饺子皮擀得一言难尽，而且很慢。 不一会儿，他额头上的汗珠都开始落下了。 勉勉强强擀成一个圆形之后，他也将馅儿放进了饺子皮里，把边上捏紧之后，放在了桌子上。 后面，就是几位厨师轮流开始擀饺子皮，学着如何包饺子。 到最后一个饺子的手，他们的动作已经很熟练了，那饺子皮也越来越圆。 看着摆在桌子上的饺子，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冉方的身上，等着他的下一个吩咐。 冉方上前看看，饺子都没有破皮，他才说道：“去厨房烧一锅水，等水烧开之后，将这些饺子下到水里面。” “要不是得轻轻搅动，防止粘在锅底上，就不能吃了，也不能搅的太厉害，否则饺子皮会破。” “你们可以先试一试，煮几个饺子没有问题之后，再全部住下去。” “煮到你们觉得里面的肉和这皮熟了，就可以捞出来了。” “好了，你们去做吧，我在前厅等着。” 吩咐完所有的事情，冉方和郑国朝着前厅的方向走去，那几个厨师连忙去煮饺子了。 到了前厅坐好之后，郑国忍不住又开口问道：“指挥使，你方才说的以后是何时啊？” “再有几个月，到时候不能种植了，这百姓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还请指挥使赐教，若是指挥使有任何的要求，只要我能做到绝不推辞！” 冉方本就无意为难郑国，既然他这么说了，那自己也就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既如此，那本官倒是有一事需要你去做。” “等事成之后，本官便可将法子告诉你。” ------------ 第241章 要将人围困于山中 这下，郑国倒是有些好奇了，不明白冉方有什么事情，是需要他来做的。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有一侍卫端着两盘刚才他们包好的饺子走了进来，恭敬地放在了面前。 就在侍卫进来的时候，一股独特的香味在房间里弥漫开来，让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郑国虽然从未吃过这个称为饺子的东西，但是在闻到这个味道的时候，就猜到这个东西确实好吃。 他的目光看着冉方，想看看他这个东西是怎么吃的？ 只见，冉方拿起放着醋的碗，将饺子在碗了蘸了一下，放在嘴里满足地吃了起来。 吃了一个之后，他满足地点点头，转过头看向郑国，笑着说：“郑大人也可以尝尝。” “把这盘饺子给郑大人端过去。” 郑国连忙站起来，朝着冉方施礼，“多谢指挥使。” 随即，他学着冉方的吃法，也吃了一个饺子。 霎时间，他的眼神中便露出了欣喜之色，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冉方，似乎没有想到这个东西竟然如此的好吃。 将饺子咽下去之后，他不禁开口赞叹道：“这……这真的是……太好吃了！” “我从未吃过这种好吃的东西！” “这面粉如此地细腻，还有那淡淡的肉香，真是令人回味无穷啊……” 现在的人们，连馒头都没有吃过，又何尝这种带着肉香的饺子呢？ 一时间，郑国忍不住又吃了几个饺子。 冉方很满意他的表现，这说明自己的这个饺子是成功的，而且这面粉若是做成了，那还能够做些包子、馒头等一些普通的食物。 到时候，他在城中开一家饭馆，怕是要吸引不少的客人了。 看冉方一直看着自己，郑国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角，尴尬又局促地坐在那里。 “指挥使，这饺子简直是太好吃了！” “我竟没有忍住，让指挥使看笑话了。” “无妨，”冉方淡定地摆摆手，抬起头看向身边的侍卫，说道，“你们都退下，将剩下的饺子给大家都分了吧。” “若是不够，再自己学着包一些也行。” 听到冉方的吩咐，那侍卫开心地朝着冉方行礼，脚下的步伐有些着急地就离开了。 等周围的人都离开之后，郑国就知道这是冉方要告诉自己一些事情了。 “大人，究竟是要让下官做何事？” 他的目光灼灼地盯着冉方，就等着冉方一声令下，他之后就好将冉方这石磨和其他的东西，都问出来。 冉方自然知道他的心思，因为那脸上的表情也太明显了。 “其实很简单的事情。” “听闻郑大人在黔首中的威信很高，有些事情就连亭长都做不到的事情，郑大人一句话这黔首便会相信。” “所以，我希望郑国大人能够去城外的几个村庄，告诉百姓不要将家中的粮食卖给任何人。” “不论多少的钱，都不能卖，只要一个月即可。” 郑国有些诧异，不明白冉方为何会这么说。 在他看来，黔首各自都自顾不暇，哪里还有余粮卖给其他人呢？ “大人怕是多想了，据我所知，他们自己家中的粮食都不够吃，又如何能够将那仅有的口粮卖给他人呢？” “而且，大秦有专门买粮的地方，岂会有人私下交易？” 项羽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冉方也没有责怪他的意思。 可郑国的这些话有些太过轻巧，若是不警告他的话，怕是不会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若是有人给他们钱，让他们在城中买粮，然后再给他们一部分钱呢？” “所以，你不仅要告诉他们不能卖自家的粮，也不能帮助别人买粮。” “若是被本官的人抓到，以谋逆之罪论处。” “而且，他们要是有人能够提供消息，说有谁来买过粮食，本官还有奖赏。” “此事定要你亲自去做，若是一个月之内真的没有人卖粮，那本官就将你想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诉你。” 看冉方说得如此认真，郑国也知道这件事是真的，也收起了脸上的随意。 他很认真地点点头，挺直了脊背。 “好！” “我明日就去做，定不会让人将自己家中的粮卖出去！” “指挥使放心，此事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说完，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冉方，有些讨好地说道：“指挥使，这饺子我能吃完吗？” “吃完我再走。” 冉方实在没有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摆摆手：“无妨，你都吃了吧。” 等到郑国吃完，才摸着圆溜溜的肚子，心满意足地从冉方这里离开了。 见他离开，一直站在门外的刘邦才走了进来，恭敬地朝着冉方施礼道：“参见大人。” 冉方点点头，看着他道：“嗯。” “刚才我说的话你都听到了，你怎么以为？” 刘邦脸上的表情是十分的佩服，这几日他一直在城外搜查项羽的踪迹，那山看着不高，可确实也有很大的一片。 即便是有嬴政给的人，但是在大山的面前也显得如此的渺小。 他为此发愁了好几日，却又不敢来找冉方，生怕被说办事不力。 现在冉方有了办法，他如何能够不开心呢？ “大人，此法甚妙。” “之前调查的时候，就听闻有人会不时地下山来买些东西，又担心会引起注意，村民家里的东西也不多，所以买的东西都很少。” “那项家在山中有一段时间了，山上的食物倒是也多，可大人让属下的人将山中的猎物能打的都杀掉了。” “剩下的，只有树和一些草了，想必这段时间他们连盐也都没有了。” “想必不出十日他们就忍不了了，到时候只要他们敢出现，那属下定会让他们有去无回！” 刘邦虽然有时候喜欢用些小心思，可在对付项羽这方面，却是实实在在的能力，所以冉方也没有太过放在心上。 有刘邦在山下守着，那项羽一定不会逃出去的，而且他们一心想要报仇，自然也不会离开这里。 能够用最少的人力和物力，获得最大的成功，他自然也不会让人花费那么大的精力去搜山的。 若是项羽真的能够忍住，到时候再搜山也不迟。 “嗯，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等了。” “好了，下去休息吧。” “此事不要告诉张良。” ------------ 第242章 好感度再加一 在这个大秦，最有话语权的人就是嬴政了。 所以，每次有了什么新鲜的东西，冉方都会让人给嬴政送一份。 毕竟俗话说得好，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而被拍马屁的嬴政，每次看到冉方让人送来的新奇玩意儿，心中自然也是十分欢喜的。 就像现在，他刚刚吃过晚饭，就见魏良用一个玻璃做的盘子，端着一盘冒着热气的白色东西，脸上一副端着珍宝的表情，给他送过来。 这又是他从未见过的东西，便立刻知道是冉方让人送来的。 闻着这个东西的味道，即便是已经吃饱的他，也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感觉到自己不经意地动作，他有些尴尬地看向了魏良，表情严肃地问道：“这是何物？” 魏良像是没有看到嬴政的小动作，他脸上还是那副谦卑的姿态，亲手将碗和筷子也放在了嬴政的面前。 他往后退了一步，躬身说道：“启禀陛下，这是方才指挥使让人送来的吃食。” “说是指挥使刚刚做出来的，名为饺子。” “指挥使还说蘸一点儿醋吃，味道要更好一些。” “若是陛下不爱吃醋，直接吃也是可以的。” “是指挥使特意拿来孝敬陛下的，他还说希望不要陛下不要介意时间太晚，是因为做好几次才成功的。” 这话，好像是为了给嬴政，冉方特意赶制出来的。 若是被嬴政知道，其实是冉方吃过之后，才让人将包起来的饺子，让人送过来，让宫里的御厨煮的，怕是要生气了。 只是，现在听到魏良的这些话，他还是很满意地点点头。 “好，寡人尝尝。” 说着，嬴政夹起一个饺子，蘸了一点醋，放在嘴里满满地嚼起来。 在嚼的第一下，他才发现里面竟然是有猪肉的，眼神顿时亮了几分。 身为一国之主，这天下的食物他很少有没有吃过的，可是这饺子他是真的没有吃过。 心中虽是十分的欣喜，可碍于自己的身份，他只连着吃两个，便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身子往后一靠，眼神看着还是盯在那盘饺子上面。 不过，他的语气里确实满满的喜悦，“这冉方，还真是能给寡人惊喜。” “只是不知，这饺子是如何做成的？” 魏良从袖中掏出一张纸，展开放在了饺子的旁边。 若是平时，不等嬴政发话，他就应该让人将吃食撤下去了，可是现在看嬴政的表情，他便没有自作主张。 “这是指挥使连同饺子一起送来的，说是饺子的做法。” “就是用小麦用石磨做成面粉，再用水搅拌成面团，将调好的猪肉和菜搅拌起来，然后包在一起就好了。” “这纸上面写得很是详细，请陛下过目。” “指挥使还说，明日会让人将那石磨送来给陛下。” 这些都是那人来送饺子的时候，告诉魏良的话，在等着御厨煮饺子的时候，这几句话魏良在心中也没少默记。 嬴政看着那张纸，上面还画着石磨的样子，还有每一个步骤的详细记录。 他顿时就知道，冉方这是让他想吃了，可以随时让厨房能够做的。 “冉方有心了。” 这一句话，魏良就知道这是嬴政对冉方满意的意思。 平时冉方在嬴政的面前，就已经获得了足够的信任和赞赏，现在这一次怕是又高了几个台阶。 就算是之前的赵高，怕是也没有冉方这个待遇。 他低着头没有说话，心中却有了几分的计较。 …… 郑国得到的冉方的指示，第二日一大早起来，城门刚刚打开他便出了城，亲自去城外的村庄。 刘邦已经在城门处等候了，看到郑国前来，立刻打个招呼便跟在了身后。 就这样，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城外的村庄走过去。 因为有之前短曲辕犁的事情，百姓对他的态度都是十分感激的，看到他来了，大家都以为又是来告诉一些更好的东西。 所以，不等他招呼大家，就有不少的村民已经迎上来了。 等到他走到亭长那里的时候，基本上所有的村里人都过来了。 见到他来了，大家都很热情地打招呼。 “郑大人！” “郑大人来了！” “参见郑大人！” 能够得到黔首的如此爱戴，郑国每次来这里心情都是满足的。 他昨夜回去想了很久，既然冉方让他这么做，那定然是要防着一些人的。 如此单纯的村民，竟然被一些贼人利用，甚至成为他们对付大秦的利器，他如何能够忍得？ 看了一眼身后的刘邦，他大声说道：“各位，今日本官前来，是有一事要通知大家。” 一句话，百姓都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郑国的身上。 郑国侧了侧身，指着刘邦说：“刘侍卫，你来说吧。” 在走过刘邦身边的时候，他还小声嘱咐道：“莫要 吓到他们。” 被点名的刘邦，倒是也没有推迟，往前走了一步，扫视了一眼所有的人，想要看看这里面有没有什么 值得怀疑的人。 “这段时间，城中在抓私自做生意的人！” “希望各位黔首，莫要做一些私下的交易！” “尤其是不要和一些不认识的人做粮食的交易，若是被查到，那便是通敌的罪名，要牵连整个村子！” “但若是有人知道，谁私底下做交易了，偷偷来告诉我，只要证实说的是真话，那便会奖励小麦一袋。” “而且，有人要是之前卖过粮食，只要将是谁买的说出来，便不会归罪的。” “一会儿会有侍卫挨家挨户地走访，你们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知道，我也不会将此事宣扬出去，而且也会有奖赏的。” 说着，立刻就有侍卫举起了一个袋子，那是一户人家一个月的口粮。 大家的眼神都看着那袋粮食，眼神中满满都是渴望。 顿时，所有的人都狐疑地看着周围的人，似乎在思考有谁卖过粮食。 而有的人，却是一脸心虚，好像生怕被查到一样。 从他的眼神和动作中，刘邦其实心中就已经有了一些猜测了，不过最终还是要正式的。 来之前，冉方也告诉他，之前犯过错的人只要诚实地说出来，他便不会追究，所以他们没有当着所有人的面来抓那些人。 “好了，大家都回去吧。” “一会儿我们会挨家挨户去走访，大家不要出门了！” 说完，所有的人都一哄而散，生怕自己跑得慢了被抓起来。 郑国没想到刘邦会如此直接，他有些担忧，但是想到冉方答应的那些，又立刻坚定了几分内心。 他想了想，还忍不住上前问刘邦：“要不要我带几人，也去审问他们？” “我和他们甚为熟悉，想必也不会说谎的。” ------------ 第243章 扶苏也会撒娇 围困项羽的事情，冉方没有要瞒着的任何的意思，他不仅告诉了嬴政，也将此事在城中宣扬了一番。 他的目的就是要将这个消息传到项羽的耳朵里，还有项庄和项瑾被抓的事情，也要传出去。 依据项羽那莽撞的性子，定会想办法救他们出去，甚至不顾自己的围困。 不过，有范增在项羽的身边，说不定会拦着他一些，但是没有粮食之后，项羽的怒火定会达到最高，到时候他一定会动手的。 只是有一件事冉方没有想到，还不等项羽下山找他，第二次科考的事情在城中已经传开了。 有了前车之鉴，这次科考有不少的官员都参与其中，给足了这次科考的面子。 一时间，城中的百姓又开始活泛起来，监视城门的侍卫便有些难做了。 因为人们对这次科考很重视，总是有一些人想要进来打探消息，而且有附近科考的学习回到咸阳城，准备科考的事情。 这些人总是要买粮的，所以粮铺那边也纪录的有些繁多，增加了不少的工作量，如此总是会有人埋怨的。 张良负责城中的事情，他有些担心地将这个消息禀告给冉方。 “大人，每个人都要登记，黔首进城的速度慢了不少，有不少的黔首开始有怨言了。” “还有那粮铺，也慢了不少，有的人已经向咸阳令禀告此事，怕是那咸阳令也会来寻大人说此事。” “该如何解决？” 闻言，冉方脸上不仅没有生气，倒是笑了出来。 这段时间他做的一切事情，只是看起来隐秘，但他已经让所有人都知道了。 所以，他等的就是有人出现搞事，那就说明项羽在城中是有人的。 现在看来他的猜测是没有错的，项家还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啊。 他抬起头看着张良，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张良，当初你在咸阳城中做酒肆的生意，可有听从项羽的建议，与城中的谁接触过吗？” 听到这句话，张良顿时就明白了冉方的意思。 既然他能够在咸阳城中立足，而且他被冉方收编之后，项家能够在城中无所忌惮，那就说明项家还是有其他的后手，不然早就让人来找他了。 就像冯安福，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吗？ “大人，属下并未有任何的消息。” “就连刘邦抓住的冯安福，属下也是后来才知晓的。” “但是属下猜测，如今科考的事情陛下交给了冯去疾来做，而且冯安福又与项庄有关系，那冯去疾是不是就是那个人呢？” “不然此事也太过巧了一些？” 这件事已经摆在明面上了，张良的这个猜测也无可厚非。 不过，冉方却觉得这件事和冯去疾应当是有关系的，可冯去疾能够坐上丞相的位置，自然也不会是个蠢的，会在这种情况下将自己爆出来。 最重要的是，冯安福是冯家的人没有错，可与冯去疾的关系向来是不好的，不然冯安福被抓这么久，冯去疾早就该来找他了。 “此事还需调查一番，冯去疾毕竟是丞相，若是想要调查他必须经过陛下的同意。” “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如此污蔑朝中的大臣，这个罪责也是不小的。” “你先调查一下此次参与科考的其他官员，若是有人有嫌疑，可直接将人抓起来！” “至于城门和粮铺登记一事，先暂停几日。” 张良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一眼冉方，这话中的意思是，只要不是冯去疾，朝中的官员他都可以不通过嬴政，直接将人抓起来。 要知道，这次参与科考的人，虽然属冯去疾的官职最高，可其他人的身份也不容小觑，若是真的他随意将人抓起来，哪怕是会有不少人参冉方一本了。 他有些迟疑地说了一句：“喏。” “可若是传到陛下的耳朵里，怕是会为难于大人的。” 冉方笑了笑没有说话，挥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见状，张良倒是也不好说什么，拱手示意后便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等他离开之后，冉方的目光看向了里屋的方向。 “出来吧。” 听到声音，从里屋走出来一人，正是许久不见的扶苏。 被冉方点破了身份，他倒是也有些尴尬，在里屋轻咳了一声，笑着走了出来。 “呵呵，先生是如何知道我在此处的？” 冉方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在他的府中自然都是他的人，谁来了侍卫又岂会不告诉他？ 还想着偷听，简直是胆大妄为。 他也丝毫没有给扶苏留面子，直接说道：“你进来的时候，手下的人就已经告诉我了。” 扶苏脸上佯装怒意，直接坐在冉方一旁的椅子上。 扫视了一眼屋里的侍卫，有些愤愤不平地说道：“都说好了，他们定不会告诉你！” “竟如此言而无信！” 冉方没有搭理他的怒意，嘴角却扬起了淡淡的笑意。 这扶苏平日里看起来十分稳重，不知为何在他这里总会有事露出这么中二的一面。 还当他是小孩子吗？ “好了，不要说这些了。” “你今日前来，是有何事吗？” 闻言，扶苏也不好再追着此事说了。 只是他脸上哀怨的表情还挂着，眼神中甚至带上了一些伤心。 “听闻，你前几日给父皇送了一种名为饺子的吃食过去，可为何我没有？” “此事我竟是在宫人口中听说的，这都几日过去了，你也没有想着给我送些过来，为何？” 可能是因为两人在咸阳狱时间较久，扶苏总是会在冉方面前，不经意地表现出一些幼稚的一面。 就像现在，若是他真的想要，直接去宫里让御厨也是能够吃上的。 可现在，非要冉方这里讨一个说法。 听到他的话，冉方真的是扶额苦笑了，他没有想到扶苏会为了一些吃的，来找他要个说法。 “堂堂大秦皇子，竟为了吃食来我府中，说出去怕是要让人笑掉大牙的。” “你若是想要，派人来府中说一句即好，我自会让人送去你的府中。” “好了，收回你的那副表情，今日前来究竟是所为何事？” “说吧。” ------------ 第244章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扶苏收回了脸上的表情，在冉方这里他总是能够放松下来，比在宫里见到他父皇的时候要轻松很多。 所以，每次遇到冉方的事情，他定是要亲自过来的。 但也有一点不好，每次冉方好像都能看穿他一样，不管他说了什么，冉方定能够猜透他心中的想法，有些挫败。 “我知你在调查项羽的事情，便让人时刻关注城中的事情。” “这几日我手下的人突然发现，有人又在挑起科考的争端。” “上次科考的事情，因为王绾的暴力手段已经压了下去，这次若是再有人挑起，怕会是变成一件更不控之事。” “所以我偷偷来问你，可否将科考之事解决掉。” “不然总是被人提起，父皇若是迁怒所有人，这科考的事情怕是要作废了。” “到时候，怕是要枉费你地一番苦心。” 这些话也就是扶苏能够说，毕竟当初提起科考之事的时候，扶苏就在冉方的身边，知道他是真心实意为了大秦着想。 可他身为大秦的皇子，自然也知道这件事对官员来说，并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所以，能够在此事爆发出更大的威胁之前，解决倒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冉方明白他的意思，项羽想用这件事来扰乱城中的秩序，他好乘机而入。 刚才他吩咐张良暂且不要登记，就是要给项羽一种错觉，现在他有一种焦头烂额的感觉。 那下一步，就是要请君入瓮了。 正好，这件事让扶苏去做没有人会怀疑，他们也定然想不到自己的头上。 他想了想，说道：“好，难得你想要做件事，那我便告诉你一个法子。” 听到冉方又要跟他说正事儿了，扶苏立刻正襟危坐，一副洗耳恭听的尊敬模样。 冉方看了看他，接着说道：“其实很简单。” “既然这次通过科考的人，以旧秦之人居多，那便顺其自然，就只选旧秦之人。” “什么？！”扶苏瞪大了眼睛，他可是记得，当初冉方说起科考的事情，就是要从嬴政这里告诉所有人，大秦对于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的。 现在却说要直接选旧秦之人，这不是与一开始的想法所相驳吗？ 他忍不住开口问道：“先生，当初提出科考制，不就是安抚那些旧秦之外的人吗？” “如今之事已经宣扬出去，再收回那些话，岂不是挑起纷争吗？” “这旧秦之人满足了，可其余的人呢？！” “岂不是将陛下陷入了不义之地吗？！” 说完话，可能是觉得自己说有些太强硬了，扶苏一时神情有些尴尬。 看冉方没有生气，他才松了一口气。 冉方明白扶苏的意思，并未在乎他话中的语气。 他神情淡淡地看着扶苏，主动询问他道：“如今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可以补救的办法吗？” 扶苏想也没有想，立刻开口回答：“重新举办一场科考，如何？” “那这次科考通过的人呢？” 听到冉方的反问，扶苏顿时露出了为难之色，若是让这些人重新考一次，他们心中自然是不愿意的。 自己辛辛苦苦这么久，好不容易通过了，却又告诉他们这成绩作废了，怕是没有人会愿意的。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只能用一种求教的目光看着冉方，等着他的回答。 冉方笑了，他直接开口说道：“这是第一次科考，若是事情处理不当，定会引起不好的影响。” “可也不能再重新科考，不然那些通过的人定会不满。” “既然如此，那就让陛下下旨，说是因为第一次科考的事情，有些地方的人路途遥远，并未赶上这次的科考。” “而且，有的人刚刚来到咸阳，便要参加科考，所以科考的成绩不够理想。” “为了照顾那些人，陛下愿意为他们再举办一次科考，时间便定得要晚一些，给他们足够的时间，到时候就选择那些非旧秦之人，如此他们也能满意了。” “至于这次通过科考的人，就继续参加这次科考，其他的话都不要说。” “我想，都有了机会，也不会有人再纠结这次科考为何他们不会入选了。” 扶苏这才明白了冉方话中的意思，无论如何这次的科考既然已经说出来了，那就必须继续下去。 不然，就会有人觉得大秦言而无信，也会觉得是陛下办事不力。 可若是不顾那些黔首的意愿，那日后人们定会觉得，陛下还是对旧秦之人的偏心，到时候也会引起一些人的不满，甚至有可能会有人以此为借口，搞一些事情。 现在冉方的这个办法，既让黔首都满意了，又堵住了那些挑事儿人的嘴，让他们想要挑拨也无从下手。 真是一举两得！ “好！好！好！” “先生果然聪慧，是我学不到的。” “那依先生只见，此事何时宣告天下最好？” 扶苏那灼灼的眼神，像是一个虔诚的信徒，盯着冉方眼睛眨也不眨。 看他如此，倒是让冉方有些失笑。 这扶苏还真是有些天真，怪不得后来会落得那么一个下场。 不过如今赵高已死，只有李斯想必也成不了什么大事儿了。 但是事情还需确认一番，好好试探一下李斯的想法，不能还让扶苏落得那么一个悲惨的结局。 这个想法只是在冉方的脑海中过了一瞬，他接着回答扶苏的问题，道：“自然是越快越好。” “这件事拖的时间越长，那便对大秦越不利。” 闻言，扶苏心中的顾虑彻底放下了，这科考的事情终于算是解决掉了，想必父皇也能安心了。 想着他便立刻站起来，朝着冉方微微施礼，便着急地说道：“既如此，那我立刻入宫，将此事禀告父皇。” “定要在这次科考开始之前，就此事定下来，不然，若是任由此事发展，怕事情又会变成之前一样。” 走出了两步，他停下来看着冉方。 在冉方疑惑的目光中，他颇为正经地嘱咐道：“那个先生，记得把饺子让人给我送过去。” 说完，也不等冉方同意，他就连忙走了，好像生怕冉方会拒绝一样。 冉方有些失笑，随即神色便恢复如常，呢喃地说了一句，“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 第245章 暴躁的项羽 果不其然，科考要分批举办的消息传来，城中那些颇有怨言的黔首立刻都转变了态度，甚至有不少人表达对嬴政的感激之情。 而且，有冉方的推波助澜，这个消息很快便传出了咸阳城，闹得大秦内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现在人们对科考的议论，只留下了称赞，没有任何人想要闹事了。 那项羽的谋划自然也是落了个空。 如此一来，坐在山中的项羽实在是忍不住了，尤其是自己的每一次计谋都能被冉方识破，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只能在院子里的空地上，将手中的㦸武得沙沙作响。 一个时辰后，他将手中的㦸“咣当”一声放在地上，在地面上都砸了一个大坑出来。 可他心中的怒火还是无处发泄，只能站在原地大声喘着气。 屋里的范增走出来，劝诫道：“好了，回来歇歇吧。” 项羽就将㦸立在那里，自己回到了屋中。 一进门，他直接坐在榻上，看着范增眼中是藏不住的恨意。 “亚父，冉方不除属实难压我心头之恨！” “我要立刻下山，将那冉方的人头砍下来，祭奠我项家将士的阴魂！” 范增脸上的表情也十分的难看，只是在看到项羽如此生气的时候，稍微收敛了自己的表情。 他亲自给项羽倒了一杯茶水，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我确实没有想到，这个冉方竟这么的难以对付。” “你不要如此激动，他如今算到了这些，就是在等着你上钩呢。” “怕是现在你只要进了这城中，立刻就会被冉方的人发现，你可不要忘了那张良已经投了冉方。” 提到张良，项羽脸上的怒火就更甚了。 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认，范增说的话确实有几分的道理。 他端起手中的茶一饮而尽，那苦涩的味道涌入喉腔，他眉头蹙成了一团，“噗”地一声将口中的茶直接吐了出去。 “呸！” “这是什么玩意儿！怎么这么难喝？！” 说完，他看着手中的茶杯，嫌恶的眼神丝毫没有隐藏。 “啪”的一声将茶杯放在桌子上，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冉方！简直是欺人太甚！” 看他如此喜怒形于色，范增有些心痛。 可如今既然看透了冉方的本子，他又如何舍得让项羽去以身试险呢？ “我知你心中郁结，可此事需从长计议。” “如今冉方不仅将科考的事情解决了，还让人守在山下，想要将我们围困于这山中，倒真是个人物。” “幸好山中还有些食物，想要兵不血刃便将我们困死，他还是有些天真了。” 话虽这么说，可若是项羽此刻抬起头，便能看到范增眼底的愁色。 当初为了不暴露身份又不引起怀疑，加之身上的银钱也不够多，所以每次下山买粮食的时候，他们都只是买够几日用的便足够了。 如今这山中的口粮，早就不多了，怕是这么多人连五日也难以撑下去。 范增不想这种事让项羽操心，便从未跟他提起过这些事情。 倒是项羽想的也十分的简单，也从不操心这些事情，他只顾着自己心中的苦闷发泄，哪里还能顾得上这些呢？ “劳烦亚父了。” “可……我们总不能一直等着吧？” “如今项瑾和项庄都在他的手中，若是他真的加害于他们，那该如何是好？” “不如我悄悄地下山去看看，探探那冉方的底，定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 “亚父，你便让我去一趟吧。” 项羽和项庄的感情甚好，经历这么多的事情也是项庄一直陪在他身边，现在项庄有事，他绝对做不到袖手旁观。 范增自然也是知道这个道理，可他也更担心项羽的安全，便抚慰道：“此事暂且等等，现在没有项庄的消息，有可能是冉方故意放出来的消息。” “再等上几日，若是确定项庄真的被冉方抓起来了，到时候我们再动手也不迟！” 见范增说得如此严肃，项羽倒是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他只好无奈地点点头，有些厌烦地说了一句：“好，那便听亚父的。” “若是两日后还没有项庄的消息，我便亲自去一趟咸阳城！” 这次范增倒是没有拒绝，他也不做不到项庄身陷囹圄他却袖手旁观。 …… 指挥使府。 冉方坐在椅子上，他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盘圆鼓鼓且白白的东西，看起来倒是和馒头一模一样。 看着这一盘馒头，冉方脸上的表情倒是十分的轻松和愉悦，他已经能够想象到日后开个饭馆多赚钱了。 可是，此刻站在下面的张良和刘邦，神情却不是那么地好看了。 尤其是刘邦，看向冉方的眼神中还带着丝丝的紧张，目光在触及那盘馒头的时候，却也带着一丝的疑惑。 但现在不是这个时候，还是项羽的事情最重要。 “是属下办事不力，都这么久了也未查到任何的消息。” “而且，这几日那山上的人还是毫无动静，属下盯着的那些乡野村人，这几日也都没有人再卖粮。” “没有了那些人的线索，此事该怎么办呢？” 围困大山的事情，张良并不知情，也是后来他才得到了消息。 他知道冉方的用意，可心中对此事还是觉得有些不赞同的。 所以，今日他和刘邦一同前来，就是想要劝劝冉方，能够不用如此残忍的法子。 “大人，这山中不仅有项家的人，怕是也还有其他的人。” “若是为了抓他们，便将山围起来，那山中的其他人岂不是也要遭殃了？” “不如让属下带人冲上山去，将项家的人都抓起来！” 冉方目光在他们的身上掠过，最后落在了张良的身上。 这几日张良一直在城中，现在突然来找他说这件事，很难不怀疑他还有其他的想法。 不过，他也没有打算回答张良的问题，而是朝着刘邦说道：“放心。” “依据刘邦的性子，有些事情他是忍不得的。” “这几日给他的打击够多了，我想那消息定也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他必定是不会一直忍下去的。” “你且等着吧，不到三日的时间他定会下山，你只需将山中的埋伏设好，我要兵不血刃将他抓住！” “张良既然你已经知道此事了，且你也认识项家的人，那这件事你们二人一同去做，我要一个不落地将项家人都抓起来。” ------------ 第246章 项羽落败 过了两日，在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候。 刘邦和张良坐在一堆篝火旁，面前有两个酒壶放在那里，二人一边说话一边看着天空。 天上星星点点，在黑夜中显得格外显眼，引起了无限的遐想。 张良猛喝了一口酒，转过头看向了刘邦，低沉的声音问道：“项羽若是被抓了，大人准备怎么处理？” 本来两人在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突然张良话锋一转，说起了项羽的事情，刘邦不由得侧目看着他。 跟在冉方身边这么久，有些事迄今即便是冉方没有告诉他，但是以刘邦的聪明才智也已经猜得差不多了。 还有张良表现出来对项家人的在意，都足以说明他们的关系不一般。 刘邦想了想，还是摇摇头，随后轻声说道：“此事我也不知道。” “不过，看项庄和项瑾的结局，大人应当还是希望他们能够放下仇恨归降于大秦的。” “如若不然，怕是也不会留下他们的性命。” 这个结果是在张良的预料中，但是在听到这个结果的时候，他还是不可避免地失落了一些。 又喝了一大口酒，他像是在劝自己，也仿佛在和刘邦倾诉。 “我虽与项家人相识不久，可也知道他们的性子，定不会轻易妥协的。” “当初在会稽郡有王贲带着人灭了项家一族，这便是不共戴天之仇，他们是不可能放下的。” “可项羽有一身的才华，若是就这么……” 刘邦不了解项家人，可是这么久了他对张良还是很了解的，既然能够得到张良的崇敬，那就说明这个项羽还是有些真本事的。 而且他也见过项庄，在交手的过程就能感觉到项庄的本领，不是一般人能够比得上的。 “道不同，不相为谋。” “若是你能劝得项羽归降，说不定此事还有回圜的余地。” “否则……天下定然是留不下他的。” 当初是他将张良劝下来的，所以二人的感情也要稍微深厚一些。 张良苦笑着喝了一口酒，喝了一口酒摇摇头。 他们都知道，这件事是不可能的。 “莫要说这些事情了，你离家许久，也不曾给家人传封口信回去，家中的人难道不担心吗？” 这次轮到刘邦笑了，他的笑容十分地真诚。 “男儿志在四方，我既要谋一番天地，又岂会被这些事情困住！” “待我有所成就之时，再回去他们定然是十分欢喜的，如今传信回去怕也是让乡里人笑话罢了。” 就这样，二人在月光下说着一些心里话。 直到篝火熄灭，四周只留下一片寂静，二人才放下了酒壶，起身回到各自的帐篷去歇息。 就在他们刚刚歇下不久，刘邦起来准备找个地方解决一下三急的问题，隐约听到山林中好像有些很小的声音。 他立刻精神了许多，也顾不上解决自己的问题了，侧耳倾听再次确定那不是风声鸟声，而是有人在趁着夜色想要偷偷溜出来的动静。 “终于来了。” 他在心底暗喜了一下，悄悄回到营帐的位置，先进去将张良喊起来：“好像那边有人动了。” “我带人将他们赶到陷阱的位置，你带着人从后面拦截，绝对不能让他们跑了！” 说完，不等张良反应过来，他就已经离开了帐篷，带着一队人去他听到声音的地方了。 张良这时也明白，应该是山上项羽的人有了动静了。 没有片刻地迟疑，他也招呼了一队人，从山里的方向进去了。 果不其然，刘邦带着人藏在黑夜中，有树木的遮挡，项羽他们确实没有发现已经被人发现了。 突然，“啊——”地一声在黑夜中响起，格外地刺耳。 随后便是一阵慌乱的脚步声，还有人们惊呼声：“有埋伏！” “快退！” “有埋伏啊。” 可已经为时已晚，“嗖嗖嗖”的箭声划破空气，刺入那些被围起来的血肉中。 而此时，张良带着人也已经到了后面，用刀剑拦住了想要退回去的人们。 前后夹击，还看不清前面的人究竟在哪里，一时间项羽的人只有被屠宰的份儿，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 等到他们看到刘邦的时候，被项羽带出来的人，也只剩下项羽一人了，他的肩膀和小腿处各留着一支箭，深深地刺进了肉里。 即便是能举千斤顶的项羽，在此刻也看起来格外地狼狈。 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张良，项羽眼中的恨意怎么也掩饰不住，他还坚持站在那里，指着张良骂道：“还真是你！” “背信弃义之徒，枉费我对你的一番信任！” “张良，你不得好死！” 听着他的咒骂声，张良的脸色也有些难看。 刘邦上前拍了拍张良的肩膀，指挥手下的人道：“将他捆起来，直接送到大人的面前。” “剩下的人，随我到冲入山上，将余下的匪徒剿灭！” 为了不被山上的人发现，刘邦在对付项羽的时候，没有让手下的人点太多的火把，而且有张良将后面的人都除掉，现在那山上的人怕是都以为，此刻项羽已经成功地逃出去了。 现在他带着人上山，一定能够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于是，他马不停蹄地带着剩下的人，找了项家一个贪生怕死的人带路，直接从山庄的后面包抄过去，没有惊动一丝疑惑的人。 等到他带着人杀进山庄的时候，范增带着人在前面坚守才反应过来，可他想要还手的时候已经晚了。 就在这时，城中有不少人发现，大半夜城外的山里突然起火，那火光冲天，仿佛要将整个夜色照亮一般。 一直等到天亮，刘邦和张良带着人，在确定山上无一活口之后，才带着被活捉的范增离开了这里。 这下，项家人就算是想要再起兵，怕是也没有人手可以用了。 项羽和范增被抓的事情，闹得动静如此之大，自然是没有瞒过嬴政的眼线。 等到刘邦他们带人回到指挥使府的时候，嬴政身边的魏良还有扶苏也正好来到门口，看样子是带着旨意来的。 几人一同回府见到冉方，魏良率先开口道：“见过指挥使。” 冉方看到魏良有些意外，当初和嬴政说好的，项家的事情由他全权负责，现在让魏良来这里是什么意思？ “起来吧。” “何事？” ------------ 第247章 拱手相送的功劳 魏良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太监，但也知道这段时间为了抓住项羽，冉方可是没少想办法。 现在冉方还来不及审问，自己便要将人带走，总是有些说不过去的。 可是嬴政的旨意，他也必须听从啊。 “传陛下旨意，由扶苏公子亲自将项家的贼人带入宫中，交由陛下亲自处置。” “请指挥使不要为难奴才。” 不等冉方有所反应，刘邦率先有些按捺不住，为了抓项羽他们受了多少的罪，现在这是要将功劳都算在扶苏的头上。 这简直是欺人太甚！ 但是碍于冉方没有说话，扶苏也在这里站着，他倒要也不好说什么。 而站在一旁的扶苏，此刻那脸上没有丝毫的喜色，看得出来这件事也并非他所愿的。 只是碍于嬴政的旨意，他也不得不听从罢了。 他主动开口解释道：“先生，此事是父皇之意，我从未有此之心。” “望先生不要见怪。” “必是父皇担心昨夜先生太过忧虑，这审问贼人的事情，便不愿再劳烦先生了。” 这话说得，扶苏自己都不相信，他说着语气里的声音突然小了不少。 一时间，这屋子倒是安静下来，只有被绑起来还捂着嘴的项羽，跪在那里“唔唔唔”地不知道在说什么。 冉方笑着看了一眼扶苏，像是丝毫没有介意的模样。 他挥挥手，示意手下的人将项羽松开。 “既然是陛下的意思，那本官自是不会有任何的意见。” “扶苏，你去咸阳狱，将那项庄也一并带入宫中，交给陛下处置。” 这下在场的人都愣住了，那嬴政的意思只要项羽一人，这冉方竟然要将这些人都送到冉方面前。 这是要破罐子破摔？ 他们都猜不透冉方的想法，但扶苏还是让手下的人，去咸阳狱准备将那项庄带过来。 过了一会儿，曹阳云亲自将项庄押了过来，毕竟是冉方重要的人，他自不会如此轻易就让人将项庄带走的。 一进门，他朝着在场的人拱手施礼道：“参见扶苏公子，指挥使。” 看在场的人神情都不悦，且都没有人说话的意思，他有些不解地开口问道：“大人，为＆要将项庄带走？” “难道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有人开口，那刘邦也按捺不住了，他立刻上前，眼中那愤愤不平之意要溢出来一般。 他站在曹阳云的身边，语气十分不满地说道：“大人，这项羽和范增都是大人辛辛苦苦抓来的，如今却拱手……” 口舌之快后，刘邦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而且扶苏还在这里…… 他心头跳，就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是说的有些过分了，甚至有些大逆不道！ 他“啪”地一声跪在地上，低着头恭敬地说道：“请大人赎罪！” 剩下的张良和曹阳云，也都立刻跪在地上，等着冉方接下来的处置。 冉方也眼神凌厉地看着他，本以为这刘邦是个聪明的，现在却能说出这种话，简直是枉费自己对他的看重！ 他看了一眼刘邦和其他人，没有要他们站起来的意思。 随后扫视了一眼屋里的其他人，包括扶苏在内，他们都不理解为何冉方会让扶苏将项家人都带走。 若是这件事不解释清楚，难免他们心中对嬴政不会有埋怨，尤其刚才刘邦的话，真可谓是大逆不道！ 可这大秦的天下， 永远都是嬴政的天下。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他们若是一直如此肆意妄为，若是被嬴政听了去，怕是自己也保不下他们，甚至会牵连到自己。 “陛下行事向来有理，此事自有陛下的道理。” “这项家人乃楚国旧贵，虽说他犯了大逆不道之罪，可毕竟他的身份不一般，若是这项羽之事处理不当，难免有其他旧贵心有芥蒂。” “如今那些旧贵，有不少人在各地占据着重要的官位，若是他们中有人被一介官员处置，定会觉得陛下对旧贵丝毫不看重。” “到时候，他们齐声讨伐，陛下怕是也要头疼一阵了。” “况且此事已经结局了，这项羽究竟如何处理，就看陛下的圣恩了。” 听冉方如此一解释，在场的人都理解了，没有人会再说什么。 尤其是扶苏，心中也不得不承认还是冉方猜得透嬴政的想法，就连他也都比不上。 他也明白了嬴政的用意，心中也舒畅了不少。 “多谢先生解惑。” “如此，那我便放心了。” “这几人我先带走了，倒是父皇有了处置的结果，我到时亲自来告知你一声。” 冉方点点头，随即目光落在了跪在那里的刘邦身上。 他看着周围的侍卫，厉声道：“刘邦，你自知自己刚才失礼，那便下去领五十军棍。” “若是再犯，就不要怪本官不留你了！” 刘邦知道自己犯的错有多大，尤其是扶苏还在这里。 如今冉方这个处置，倒是堵住了其他人的嘴。 “喏。” “属下领罪。” 扶苏笑着和冉方打招呼，目光落在了院子里的项庄身上，开口说道：“那我先回宫复命了。” “慢走。” 扶苏让人押着项羽出来的时候，几人的目光同时落在了项庄的身上。 那项庄身上的血迹很深，衣服也早已没有了往日光线，头发也乱糟糟的，完全没有了往日的风采。 项羽这是第一次见到项庄如此惨样，他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本以为项庄被抓只是个幌子，却没有想到是真的，而且冉方竟敢如此对他！ 他顿时开始挣扎，可无奈自己身上有伤，又被绑起来了，几番挣扎也没有结果。 而被关押了许久的项庄，好不容易能够离开那肮脏的牢房，还以为冉方要杀他，心中还有一种解脱之感。 却没有想到会见到项羽，他脸上的惊讶迟迟没有回过神来。 “兄长！” “你为何会被抓起来？！” “冉方！你这个畜生！” 听他的声音实在吵闹，扶苏眉头微微一皱，立刻有人动手，将他的嘴也捂住了。 这下，院子里之后“唔唔唔”地挣扎声了。 ------------ 第248章 不知天高地厚的项羽 章台宫。 扶苏带着项羽等人来到章台宫的时候，没有任何阻拦地走了进去。 高高地坐在大殿中的嬴政，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厮杀之意。 本来心中还有些怨恨的项羽，在感受到嬴政浑身雷霆威力的时候，便不知不觉地气势弱了几分。 侍卫押着项羽几人跪在地上，便恭敬地离开了。 扶苏站在前面，朝着嬴政施礼：“参见父皇。” “这几人便是先生抓住的项羽、项庄和范增，他们便是这次叛贼的首领，请父皇处置。” 被点名的几人，虽然跪在地上，可他们挺直的脊背诉说着心中的不甘。 还有他们在看向嬴政的眼神，完完全全是一副不愿屈服的架势。 嬴政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十分地平静，如今已是他的阶下囚，根本不配他放在眼里。 只是眼神在看向项羽的时候，微微点点头，轻声道：“你就是项家的项羽？” “倒是长相俊逸，比你的父亲倒是要俊朗不少，只可惜还是和他一样的迂腐。” 本来心中就对嬴政有着满满的恨意，现在听到嬴政又提起自己的父亲，项羽不由自主地握紧拳头，浑身散发着杀气，若不是身上有伤还被绑着，他怕是已经朝着嬴政动手了。 感受到他的杀气，嬴政身上的帝王之气也散发出来，直接将他的杀气全都盖了下去。 被牵连的范增和项庄已经匍匐到了地上，浑身颤抖着，被嬴政的气息压得都喘不过气来。 这帝王之气，就是身为上位者的气势，是一般人学不来。 而且项庄和范增身为犯人，在见到嬴政的时候本就有些惧怕，现在被嬴政如此更是一动不敢动。 果然，帝王之怒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住的。 就连扶苏身为嬴政的血脉，也受到了一些影响，只不过没有他们那么严重罢了。 片刻后，嬴政收敛了浑身气势，眼底不带一丝笑意，看向项羽的时候仿佛在看一个死人一样。 他冷漠的语气缓缓吐出，说道：“项羽，这普天之下在寡人的面前，还敢露出杀意，也就是你一人了。” 那语气，仿佛一秒就要置项羽于死地了。 范增身为项羽身边的“智多星”，自然听出来了嬴政话中的意思，他顾不上浑身颤抖，抬起头着急地为项羽辩解道：“陛下，项羽乃无心之举，望 陛下不要怪罪！” “请陛下饶他一命。” 即便是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已经暴露了，但是范增还是想试一试，说不定能够绝处逢生呢？ 只可惜，项羽和项庄并不懂他的苦心。 他们甚至觉得范增如此行事，真是丢他们项家人的脸。 不过碍于刚才嬴政的气势，此刻倒是也没有人敢说什么。 可嬴政却不打算放过他们，他眼神冷冷地看着范增，沉声道：“饶他一命？” “妄想反秦复楚，还试图蒙混寡人吗？！” “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 事情到了这一步，在场的人都知道，此事绝对没有回圜的余地了。 那项羽自然也不会再委曲求全，他跪着眼神直直地看着嬴政，那眼神中的不屈和倔强，让人看着有些佩服了。 他刚要开口咒骂，就被范增拦住了。 范增看了一眼项羽，让他少安毋躁，随即开口说道：“陛下既已知我项家人会反秦，就该知道项家与大秦的仇恨！” “天下人皆知，陛下残暴不仁，绞杀六国旧人，那为何我们不能反秦呢？！难道就只能眼睁睁等死吗？！” “成王败寇，如今我等既落在了陛下的手里，那便任由陛下处置，我等毫无怨言。” “蝼蚁尚且都想要活着，况且我等呢？难道没有活着的权利吗？” 嬴政看着范增，眼底倒是有些喜爱之色。 在生死关头，还能够和自己谈论这些，倒是一个难得的人才。 只是……可惜了。 “你倒是伶牙俐齿。” “难道，项羽这种贼人身边，倒是有你如此忠心之人。” “只可惜你看得到生死，却看不透这天下之命运。” “既然你们一心求死，那寡人便成全你们。” “来人！” 嬴政的话音刚落，就看到有太监从外面走进来，朝着嬴政施礼道：“启禀陛下，指挥使在外求见。” 在场的人都有些意外，尤其是嬴政和扶苏，他们都知道冉方向来是不喜皇宫的。 就算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他都是让人传话，自己从来不愿来宫里，也不知道这皇宫是有什么值得他害怕的东西。 现在却突然入宫了，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就在他们震惊中，冉方已经身着一身官服走了进来。 他走到扶苏身边，朝着嬴政规规矩矩地行礼，只不过那神情中还带着属于他的骄傲。 “参见陛下。” 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冉方穿官服，嬴政眼底露出一抹喜色。 他语气十分轻快地说：“起来吧。” “卿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冉方站直了身子，目光落在了跪在的那几人身上。 想到刚才扶苏带着他们离开之后，那项瑾竟然也得到了消息，哭着来找他，求他能够保下项羽他们一命。 他本是不愿意的，可想到项羽也算是个英雄，若是能将他的性命留下，也算是一件好事。 而且他本人还是比较敬佩项羽的，思前想后便决定来宫里走一遭。 “臣想问陛下，这几人准备如何处置？” 嬴政其实猜到了，这刚刚将项羽他们带进来，冉方后脚也跟着来了，那一定是为了此事。 而且，这项羽是冉方抓住的，他倒是也想听听冉方的建议。 于是想也不想便开口，道：“寡人还未想好，不知卿有何意见？” 冉方朝着嬴政施礼，看了一眼那几人眼中不忿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鄙夷。 只知道用蛮力解决问题，已经被抓了还如此挑衅的姿态，真的是不杀你们杀谁？！ 不过，现在当着嬴政的面这话不能说。 他知道嬴政是存了要他们死的心思，想要让嬴政回心转意，首先要让这些人有悔过之心，不然谁也救不了他们。 “臣有一事，想问项羽，请陛下同意。” 不论何时，嬴政都是这天下之主，冉方没有恃宠而骄这让他很满意。 他点点头，示意冉方随便。 得到嬴政的首肯，冉方才转身看向几分，问道：“你们所说的反秦，是为了你们的一己私心还是为了旧楚的民心？” 项羽想也没有想，中气十足地回答：“自然是为了楚国，这是楚国子民共同的心愿！” 闻言，冉方却笑了，那笑容中带着一丝嘲讽，还有些许的戏弄。 “那你可知，就你这一句话，有可能让楚国的黔首都丢了性命？！” ------------ 第249章 天子之怒流血千里 项羽脸色顿时一白，他顿时明白了冉方话里的意思。 旧楚的百姓都想要反秦，那以嬴政那残暴又多疑的心思，定然会将危险掐灭在摇篮中，那他们还有活着的机会吗？ 他怒目圆睁，目光凶狠地盯着冉方，“你！” “你故意陷害于我！” 冉方没有理会他的震怒，越过项羽直接看向了范增，他知道这里若说能够听得进去话的，也就是范增一人了。 他笑着说：“你们反秦，不过是因为陛下同意了六国，这六国里面有你们旧楚罢了。” “可如今百姓都是大秦的百姓，他们为何要反秦呢？” “若是因为陛下不给他们活下去的机会，那他们反秦也能说得过去，可如今天下一片安逸，没有了战争，百姓不必流离失所，还有了更好的农耕技术在发展，他们没有要反秦的心思。” “而你们却将这想法强压在他们的身上，你们可曾问过他们的意愿？” “陛下同意六国，车同轨书同文，都是为了让他们有一个更好的生活，难道六国分裂就一定是一件好事吗？” “若是你们楚国当初有实力，就不想吞并其他诸侯国吗？” “只不过你们失败了，便想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谴责陛下的所作所为，你们不觉得可笑吗？” “最重要的是再起战争，那天下的百姓又何其无辜呢？” “若是陛下真的不仁，在你刚才说出那些话的时候，他便能直接让王贲在楚地直接动兵！到时候你们如何向项家的列祖列宗解释？！” “因为你的一句话，害了那么多人的性命！” 最后两句话，他是看着项羽的眼睛说的。 这些话他之前和项庄说过，只是项庄心中并不觉得冉方说得有理。 可如今感受过嬴政的帝王之怒，他才真切地感觉到了冉方话中的意思。 一时间，竟然有些羞愧。 就连项羽，也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知道冉方这话没有错，可却也觉得自己做的没有错。 “可是……” 不等他说完，冉方又问道：“若真的到了那一步，你觉得旧楚之地的人，会如何看待项家？” “还会将项家奉为尊吗？” 这一次，不用范增开口，项羽语气呢喃地说道：“不会。” “他们会认为，这一切都是项家的错。” 看他略显颓废的表情，冉方就知道自己的劝诫是有用的。 不过，这也只是项羽他们心中还有百姓，并不代表他们就已经妥协了。 他一改刚才激烈的语气，语气稍微缓了缓，接着说：“我想你能明白一个道理，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若是不想你的家人和族人受牵连，我想你们应该知道如何选择。” “我知你骁勇善战、力大无穷，不应该就如此埋没了自己的才华，若你愿归降于大秦，陛下如此宽宏大量，定会愿意给你一个机会的。” 说完，他转过头，朝着嬴政施礼。 “启禀陛下，臣已说完，请陛下定夺。” 这是在询问嬴政的意见，可嬴政却没有表态。 不论他愿不愿意给项羽他们一个机会，都要看看项羽他们是否能够把握这个机会。 所以，现在的事情就是要看项羽他们如何选择，然后才看嬴政愿不愿意放过他们。 项羽如此强硬的性子，他即便是知晓自己的错误，但是对嬴政的恨意也让他无法做到臣服于嬴政。 就算是今天死在这大殿中，他也不可能向昔日的仇人求饶！ 他看向项庄和范增，用眼神告诉他们自己的必死决心，希望能够得到他们的原谅。 可范增却隐隐朝着他摇摇头，那眼神中还带着一些阴谋的味道。 依据他对范增的了解，这个眼神之后定然还有其他的事情，于是嘴里的话便咽了回去。 见状，范增欣慰地笑了，他朝着嬴政开口道：“臣等愿意归降于陛下！” “若陛下愿饶过我等的性命，日后定为陛下赴汤蹈火！” 项羽猜到了范增有想法，却没有想到是要投降。 就连项庄，也没有想到他向来尊敬的亚父，竟然还是一个贪生怕死之徒！ 他们刚才开口，就听范增又劝诫：“项羽、项庄，我知你们心中的想法，可指挥使所言非虚。” “若是我们一意孤行，又有何脸面面对项家人呢？” “倒不如为自己谋一线生机，来报答陛下，如此难道不好吗？” 既然范增都如此说了，还有他那安慰的眼神，项羽最终不情不愿地低下头。 “臣……愿归降，愿成为大秦臣子。” 这话中虽然是妥协的意思，可那语气还是有些心不甘情不愿。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项庄也不好自己一人孤独求死了。 他也低着头，表示自己愿意俯首称臣。 嬴政看着他们，眼神中带着一些严肃，很明显是不相信他们的话。 过了片刻后，他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好！好！” “既如此，那寡人倒是愿意给你们一个机会。” “可若是他日发现你们还有不轨之心，那寡人定不会轻饶！” 项羽几人立刻齐声道：“请陛下放心。” 嬴政笑着看向他们，可冉方看得出来他的笑意不达眼底。 他就知道，让嬴政这么轻易地相信他们，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不过，嬴政的心思他也不猜，只等着嬴政自己愿意说了。 “好了，扶苏你先带着他们下去吧。” “好生照料他们，将身上的伤口都处理好，过几日再将人带来。” 一直处于边缘的扶苏，听到嬴政的吩咐，立刻躬身回道：“喏。” “儿臣告退。” 说完，项羽几人搀扶着起来，在扶苏的带领下走出了章台宫。 等到他们离开之后，嬴政看着冉方，眼底是满满的笑意。 那神情仿佛在看一个晚辈，可他嘴里的话，却让人有一股刺骨的寒意：“往日先生不论怎么说，都不愿意来宫里陪寡人聊聊天的，今日倒是亲自前来，让寡人有些欣喜啊。” “不知先生心中有何想法？” ------------ 第250章 虞家天子剑 听嬴政这话中的意思，冉方就知道，嬴政也没有那么相信自己。 尤其是项瑾在他的府中，若是他陷入项瑾的温柔乡，那就有可能为了一个女人而做出一些昏了头的决定。 在迎上嬴政那审视的眼神时，他知道这件事若是解释不清楚，怕是嬴政也不会放过自己的。 至于那项羽，不过是嬴政看在他的面子上，愿意留下一条命，可若是发现自己伙同了项羽，怕是不用吹灰之力便能将他们都扼杀在摇篮中。 所以，现在他回答就要十分谨慎了。 他脸上却是一副淡然之色，眼神灼灼地看着嬴政，行过礼后恭敬地回道：“启禀陛下，这项羽确实是一能人。” “尤其是在打仗方面很是善于用弓箭、骑兵等灵活的兵种进行攻击，增加军队的机动性和战斗力，若不是此番我投机取巧，怕是也很难将那项羽抓住。” “若是在大规模的战役中，他更是能够在短时间内想到计划，尤其是在对付敌人方面更是能够精准地猜测，这等才华是一般人不曾有的。” “我知陛下心中所想不只是如今的大秦，定会收复周边的国家，要扩大大秦的版图，这项羽便是一把最好的刀。” “若是能将他利用起来，那便是我大秦的一桩幸事。” 听到冉方的话，嬴政眉头微蹙，现在蒙恬在北方坚守着匈奴，就是等着有机会将那匈奴一计必破。 尤其是之前听冉方说过那些地方之后，他的野心就更大了，就想要把这些地方都占为己有，那才是独一无二的大秦，他也是绝无仅有的帝王！ 所以他也很珍惜武将，他也知道冉方不会如此轻易夸赞一个人，那这项羽确实有本事的。 年纪轻轻便能有如此的本事，将来定然能够成为一代大将！ “若真如先生所言，这项羽留下倒也不失为好事。” “可寡人看来，那项羽对寡人的恨意可未有一丝一毫的消减。” “今日不将他处死，来日若是他心有不轨，必定是大秦最大的威胁！” 不得不说，还是嬴政看人准。 他既然这么说了，就知道冉方定有能够克制项羽的法子，不然就算是给冉方十个胆子，也不敢算计自己。 果然，冉方突然笑了，他略带一些无奈地说：“不论何人，都是有自己的弱点。” “而这个项羽，最大的弱点便是感情，尤其是对女人的感情。” “温柔乡、英雄冢，项羽就是这样一个人。” “臣知晓有一女子名为虞姬，是项羽的心上人，若是能够将此人送到项羽的身边，那他定会成为项羽成就霸业的阻碍。” “可项羽虽然爱美人，他身边的范增却是一个清醒的，定不会让这种人出现在项羽的身边，甚至有可能将这个虞姬处置掉。” “到时候陛下随意替项羽说几句话，到时候项羽定会与范增有所隔阂，那项羽也会因为虞姬而有了软肋，那么他们要一个什么样的结果，还不是陛下说了算吗？” 嬴政对于女人并不热衷，他要是天下和江山，听到冉方这么说有些不理解。 但是也能明白，这天下之人总是有些把女人看的很重的。 不过，既然项羽有软肋，而且那范增也是项羽的软肋，对于他便是一个好消息。 “好，既如此那寡人便放心了。” “不知这虞姬在何处？” 冉方低头沉思了片刻，这个消息他倒是有些不太确定了。 不过还是有些听闻的，就是不知这消息是真是假。 他停顿了片刻，回道：“当是在郯郡。” “此女子有倾城的容颜，且才艺并重，只要去了郯郡定能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人寻到。” “这几日那项羽也要养伤，臣立刻让人去寻虞姬，到时候将人带到咸阳之后，交由陛下处置。” 冉方做事，嬴政一直都是很信任的。 现在既然冉方将找虞姬的事情揽下来，他自然也不会再说什么。 只是他那脸上的笑意，让魏良也有些惊讶，陛下在他面前的时候可是没有这么爱笑的。 嬴政语气轻松地说：“卿果然做事妥帖，那此事便交给你做了。” 闻言，冉方再一次朝嬴政施礼。 “喏。” 说完，他抬起头看向了嬴政，眼神有些迟疑地看着嬴政，似乎有话想要说，却又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嬴政看出了他的为难，“哈哈哈”笑了几声，很是随意地挥挥手。 “卿可还有事，但说无妨！” 冉方低着头，沉思了片刻，说道：“不知陛下可曾听说过天子剑？” 闻言，嬴政本来笑着的脸上，顿时沉了下来，那周身的气势也凌厉了几分。 他没有说话，并不回答自己是否知晓此事。 过了一会儿，他沉声问道：“先生是何意？” 看他这副模样，冉方就知道这嬴政应该也是听说过的。 只是不知道他知道多少了？ “启禀陛下，方才臣所言的虞姬，就是虞家之人，而这虞家世世代代都以铸剑为生。” “很多年前，虞家的祖上铸了一把天下第一的好剑，此剑乃采六种南方暑地金属以象乾，采六种北方极寒之地金属以象坤，乾坤交缠而不相合，故其剑名曰“天子剑。” “曾有传言，得天子剑者可一统天下。” “陛下实力如此强盛，乃是天命所归之人，自然是用不上此物来得天下，便也不曾放在心上。” 这句话倒是让嬴政脸色好看了许多，他自己本身的实力如此强劲，自然不相信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但他也了解冉方，若此物真的有如此妙用，他脸上的表情也不会如此沉重了，而且还是在告诉虞姬是项羽的女人之后才说。 他淡定地坐在那里，等着冉方接下来的话。 果然，冉方停顿了片刻，接着说道：“世人都只知此剑能助人得天下，却不知此剑铸成之日未以人血祭剑，故其嗜杀，并且会反啮主人。” “所以得此剑的主人几乎都是君王，也最后也都会自刎而死。” ------------ 第251章 项羽的结局 闻言，嬴政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震惊之色。 他并不相信这些，可冉方说出来的话又容不得他不相信。 尤其是在看到冉方如此认真的表情，他便知道这话绝无半分假。 “竟是如此，想不到世间竟有如此不祥之物。” “先生告诉寡人此事，并不只是为了增长寡人的见识吧？” “有何目的，你且说来就行，不必拐弯抹角。” 看嬴政确实没有将这天子剑放在心上的意思，冉方心中不由得佩服了几分。 听到这种事情，还能够如此淡定的人，怕也只有嬴政一人了。 最重要的是嬴政眼中没有丝毫的渴望，说明他是真的不在乎这些东西，而且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 想着，冉方便放心了不少，他就是担心嬴政会对这个东西感兴趣，所以才会说得如此小心。 现在知道了嬴政心中所想，他说话也大胆了不少。 “臣斗胆猜测，若是这虞姬和项羽成亲之后，她定会将这天子剑赠与项羽。” “以项羽那自负的性子，自然是不会相信什么剑能杀人的话，定会将此剑佩戴左右，到时就算是陛下不会动他，想必他也会死于那天子剑之下。” “只是……臣担心……” 剩下的话冉方没有说，可嬴政也能猜出全部了。 他知道，冉方这是担心到时候虞姬将这天子剑送来后，自己会霸占这天子剑。 到时可能会将自己陷于危险之中，可若是将这剑送给项羽，他又担心自己会不愿意。 这冉方也真是小看自己了。 “哈哈哈，冉方你的心意寡人明白。” “寡人如今已是天下之主，又何需那些污秽之物？” “若是这项羽真的将这天子剑收入囊中，倒是省得寡人亲自动手了。” 这几句话，冉方便明白了嬴政的意思，他不仅不要这天子剑，而且真的要将这天子剑送给项羽。 若是项羽不收，那说明他是真心诚意归降的。 可若是他心安理得收下了，那便说明他还有不轨之心，到时候如何处置就看陛下的意思了。 就算是嬴政不动手，那项羽最终也会自刎而亡，又有何惧呢？ “陛下英明。” “若无事，臣便告退了。” 嬴政随意地挥挥手，示意冉方可以离开了。 “都退下吧。” 看来，这件事对嬴政的影响还是挺大的，不仅让冉方离开，就连余下的太监和侍女也都退出来了。 出了章台宫，魏良跟在了冉方身后，步伐不紧不慢。 等到距离大殿有一段距离，他才小声地开口：“指挥使请留步。” 冉方最不喜与嬴政身边的人打交道，不过这魏良每次见到他倒是很客气，也很友善，有时候知道一些嬴政的事情也会告诉他。 所以，他对魏良的态度稍微好一些。 在听到魏良喊自己的时候，他虽然疑惑，但还是停下了脚步。 “何事？” 魏良上前朝着嬴政行个礼，低着头小声问道：“方才指挥使与陛下在大殿中所言，是否有其他人知晓？” 可能是觉得自己说话太直接，他又紧张地解释：“那剑……可真的如先生之言？” 闻言，冉方有些惊讶地看着他，这魏良还有这种心思？ 自己倒是没有看出来，一个宦官也存了要成为天子的想法，还真是不想当天子的宦官不是好太监啊。 可能会冉方的眼神太过直白，魏良的身形有些颤抖了，他连忙解释道：“奴才没有那个意思。” “奴才担心，此事若是宣扬出去，陛下定不会绕过奴才的！” “奴才只想永远跟在陛下身边，一生一世地伺候着陛下，誓无二心啊。” 知道冉方和嬴政的关系，魏良表忠心的速度很快，生怕自己说得晚了，就被冉方把这话传到了嬴政的耳朵里。 看他如此诚惶诚恐的模样，冉方明白了他所担心的事情。 若是天下人知晓了这天子剑，怕是都会想着能够得到此剑，而知道内情的人不多，就那么几个人。 那嬴政难免不会怀疑到今日在大殿中的人，以嬴政那宁可杀错不会放过的性子，怕是会在场的人都免不了一死。 “放心，此事定不会有人宣扬出去。”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 想到魏良的问题，他还是有些想笑，这虞家不是一个蠢的，这种事情谁又会大肆宣传呢？ 要不是虞家爱惨了项羽，怕是也不会把那天子剑拿出来，只可惜最后项羽还真的落了个自刎的解决。 “可惜了……” 此时被冉方成为可惜的项羽，在扶苏的帮助下，暂且在扶苏的府中住了下来，而且派了府医帮其都上了药。 三人身上都带了伤口，只不过属项庄的伤口最重，便在一间单独的房间安置。 至于项羽，则是和范增一间房。 范增倒是没有伤口，便帮着府医将其二人安顿好，等到府医离开之后，他确定项庄性命无虞，便又回到了项羽身边。 看到范增进来，项羽便迫不及待地问道：“亚父，你为何要我同意为臣？！” “这简直是耻辱！” “嬴政杀我家人，如今我还要归降于他，这让我如何面对项家的列祖列宗？！” 范增本来要关门的手一顿，他探出头确定屋外没有人在跟前，才又将门关起来，走到项羽的身边。 他的神情有些不悦，却又无可奈何。 “如今你我身处扶苏的府邸，说话要小心一些。” 说完，他看着项羽的眼神中带了一丝怜悯，很小声地问道：“你可记得，我们当初来咸阳的目的？” 即便是捂着伤口坐在那里，项羽的表情依然是一副坚强的模样，他眼中带着恨意说道：“自然是记得的！” “可这和我们归降有什么关系？” 范增就知道项羽的性子太过刚硬，没有太多的弯弯绕绕。 过刚易折，这并不是件好事儿。 可他只是觉得项羽年纪还小，等他长大了自然会明白的。 “我们与嬴政有不共戴天之仇，如今到咸阳也不过想要积攒力量，寻到更多志同道合之人，等到嬴政死后能够立刻起事！” “可无奈张良背叛，才会加快了我们的脚步，没有太多的准备就被那冉方抓了起来。” “既然如此，我们留下自己的性命，保全手中的实力，暂时俯首称臣又如何？” “而且我们如今身为大秦臣子，能够接触更多的人，到时候嬴政一死我们便直接起事，以我们的身份能够得到更多的支持，岂不是一件好事？” 项羽本来有些颓废的眼神，现在立刻惊喜地看着范增。 “亚父英明。” ------------ 第252章 忙碌之后的狂欢 从皇宫回到府上的时候，冉方心中不由得放松了许多，折腾了这么久的事情，终于有了一个结果，真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若是能够寻三五好友，好好地喝上一杯，更是一件幸事了。 冉方在思考着这件事的可行性，回府让厨子做些适合下酒的菜，让张良、刘邦他们陪自己喝上那么几杯。 回到府中的时候，果不其然张良、刘邦和曹阳云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还有许久不见的项瑾，也脸上写满了担忧在门口等着他。 看她那眼中的神情，就知道是想要知道项家人的结局。 果然，在看到冉方走进来的时候，项瑾就迫不及待地上前，朝着冉方屈膝施礼：“参见指挥使。” 余下的人们，也都冲冉方行礼吗，道：“参见指挥使。” 冉方目不斜视地看了他们一眼，迈着淡定的步伐直接走了进去。 身后的人见状，都急急忙忙地跟了上去。 一直来到前厅之后，等到冉方坐下，项瑾才终于忍不住上前开口：“敢问指挥使，我兄长他们……如何了？” “陛下要何时处决他们？” “我能……能去看看他们吗？” 话说到最后，项瑾眼中含着泪水，娇艳欲滴地看着冉方，似乎冉方不回答她的泪水就要决堤了一般。 而站在项瑾身后的张良和刘邦，也都焦急地等待着冉方回答。 只不过他们两人的眼神却不一样，一个是期待，一个则是关切。 冉方低着头，表情十分凝重。 最后，他又抬起头，十分可惜地叹了一声：“唉……” “陛下……” 听这意思，就知道嬴政是没有放过他们。 这个答案虽然在意料之中，但是听到冉方如此说的时候，项瑾的身形抖了抖，差点跌坐在地上。 张良也是一脸的心痛之色，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看着他们的表情，冉方突然收起了脸上的凝重之色，猛然笑了出来。 他微微往后靠了靠，才语气轻松地说道：“陛下很是宽宏大量，愿意给项家人一个机会。” “只要他们愿意归降于大秦，便不会计较之前的事情。” “那项羽等人也同意了，如今也是我大秦的将领，过几日等他们身上的伤口好了之后，陛下会给他们一个官职的。” 闻言，项瑾立刻破涕为笑，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冉方，似乎在猜测他话中的真实性。 倒是张良反应快，他知道冉方的性格不擅长说笑，刚才和他们开一个玩笑也实属难能可贵了。 现在冉方说的如此认真，那此事必然做不得假。 “属下替项家人，多谢大人出言相助。” 他们都明白，以嬴政的性子是不会留下项家人的，尤其是知道他们的谋逆之心，更是不会留下来。 若不是冉方帮他们说话，今日那项羽等人绝对是难逃一死。 听到张良这么说，项瑾也反应过来，她立刻跪在地上，感激的眼神看着冉方，语气颤抖地说：“多谢指挥使相助。” “无妨，此事功劳也不在本官身上。” 冉方说得很轻巧，在项瑾抬起头的瞬间，他接着说道：“还是陛下宽宏大量。” “不过，他们是否诚心投降，那就不知道了。” “日后就看他们的表现了，若是日后做出了不利于大秦的事情，陛下就不会这么放过他们了。” 项瑾立刻点点头，十分诚恳地说：“谢指挥使提点，相信兄长他们会明白指挥使的苦心。” 看她如此相信项羽他们，冉方倒是也没有再说什么，毕竟机会已经给他们了，能不能把握得住，那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事情了。 “好了， 你且退下，我还有事与他们商议。” “妾身告退。” 说完，项瑾才起身不舍地看了一眼冉方，才转身离开。 在她踏出门的那一刻，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步伐走得十分坚定。 只是这一幕没有人看到，冉方心里想着要好好享受的事情，在项瑾离开之后，笑意盈盈地看着余下的几人。 “这几日属实有些忙碌了，想必你们也很累了，本官带着你们放松放松，如何？” 闻言，既然眼中露出了一副惊喜的表情，抬起头看着冉方等着他的接下来的话。 “属下听大人的！” 看他们几人如此配合，冉方的目光看向了张良，说道：“听闻你之前有个酒肆，那你定然熟悉这城中的酒哪家的好，你立刻带人去买些酒回来，今夜好好地喝上一杯。” “刘邦，你去厨房告诉厨子，好好地做些菜，今夜必定要这府中的所有人，都要吃好喝好！” “还有曹阳云，你将今日巡逻的侍卫都安置好，不能吃酒的要多给些钱，剩余的人一起都后院好好热闹热闹。” 这是冉方自从出狱后的第一个“狂欢夜”，也是他们住到这个府邸之后，第一次庆祝，自然是要办得热热闹闹的。 几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喜色，这段时间确实是太忙了，他们都好久没有吃过酒席了。 现在有这个机会，几人更是十分开心。 “喏，属下立刻就去准备。” 现在时间还早，但是要做的事情也很多，他们三人迫不及待地就去准备那些东西了。 尤其是张良，他虽然是开过酒肆，可当时他主要的目的是收集情报，又不是调查哪家酒好，所以也只能在街上找一个听着还可以的酒肆寻过去。 没想到，他会在路上会碰到顾思源。 在顾思源看到自己露出欣喜的表情时，张良心中暗道，“要坏事儿了。” 顾思源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开心地朝着他走过来，眼中还带着一丝疑惑：“张良，这几日不是你们不用巡逻了吗？” “为何你会带着府中的侍卫在此？” “莫不是先生府中发生了事情？” “你且告诉我，看看我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说着，他还一脸紧张地看着张良，只不过那眼神中还带着浓厚的兴趣。 张良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最后他只好实话实说。 “我是出来买酒的，大人要的酒多一些，我带着侍卫方便将酒带回去。” 就听他这么一句话，顾思源顿时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心中下了一个结论，此事绝非如此简单！ 他讨好地上前凑了凑，看着张良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信心十足地说：“此事交给我办啊！” “这城中的吃食，还没有我不知道的！” “你带人回去吧，晚些我亲自将酒送过去，保证让你们满意！” 不等张良反对，他就推着张良朝回府的方向走去了。 张良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果然如此……” ------------ 第253章 顾思源的野心 一下午，指挥使府中的所有人都忙碌起来，为晚上的热闹做准备。 快到傍晚的时候，顾思源开心地来了，身后还跟着好多人，那些人肩上都有一根棍子，棍子的中间是一个看起来就很重的罐子。 来到指挥使府邸门口时，顾思源正好看到张良在门口等着他，他立刻上前打招呼：“张良，这酒我给你送来了，你看够不够？” 张良看了一眼顾思源身后，看起来应该是有五六十坛了，他立刻点点头，“够了。” “多谢顾公子，我会将此事禀告给大人知晓的。” 说着，他便招呼府中的侍卫将酒坛接过来，就准备带着人回府。 顾思源脸上的笑容很是真诚，他笑着上前，站在张良的身边，看着侍卫把酒坛往府中抬。 随后他很小声地说：“你悄悄告诉我，先生要这么多酒是作何所用？” “我看你府中的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莫不是先生今日娶妻？” “如此大事，为何不告知我？！” “不行，我要进去好好看看！” 说着，他就要直直地往进闯。 刚走一步，就被张良拦下来了，他就知道顾思源不是这么好打发的。 他苦笑了一下，故作轻松地说：“顾公子多想了，若是大人娶妻怎会不广而告之呢？” “不过是大人觉得这几日太过操劳了一些，带着府中的侍卫一起热闹一番罢了。” “绝对不是你所想的那般，顾公子请离开吧。” 听到张良这么说，顾思源脸上的兴趣就更浓厚了，他一个闪身便躲开了张良的阻拦，朝着院子里跑进去。 在府中他很是轻车熟路，在前厅没有发现冉方的身影，便直接来到书房，就看到冉方不知道在桌子上写什么，那神情倒是很专注。 他站在门口轻咳的一声，语气十分小心地说：“参见先生。” 听到有人说话，还是一个很熟悉又很烦躁的声音，冉方心中便知道是谁来了。 抬起头看到顾思源的时候，脸上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眼神，他将桌子上的东西收好，才开口问道：“你怎么来了？” “是茶庄有事儿吗？” 顾思源立刻摇摇头，那茶庄可是自己一手做起来的生意，可不能有事儿啊。 随后，他迈步走了进去，坐在椅子上看着冉方，神情有些委屈地说：“你今日要宴请府中的侍卫，为何不与我说呢？” “要不是在路上遇到张良要买酒，我还不知道此事呢。” “我也想要参加，可否啊？” 说话的时候，那顾思源还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看得冉方一阵恶寒。 他笑了笑，“好吧。” “你也去后院，和他们一起准备吧。” “好！”说完，顾思源开开心心地就跑了，好像这是一件多么值得开心的事情一样。 看着他的背影，冉方摇摇头，这顾思源还真是不像是一个世家子弟，尤其是在自己面前。 明明第一次见他的时候，看起来也能担当大任啊，为何现在会成这样呢？ 不过，这个问题只能等顾思源给自己回答了。 想了想，冉方觉得应当是准备得差不多了，便也起身朝着后院的方向走去。 等到来到后院的时候，果然听到一片喜气洋洋的笑声，人们都找到了自己熟悉的人一起干活一起说笑，倒是有几分过年的味道了。 在冉方迈进后院的时候，那嬉笑的声音戛然而止。 随后便是齐声朝着冉方喊道：“参见指挥使！” 那是一种沁人心脾的声音，冉方不由得笑了出来。 这就是他在大秦的实力！ “好，都起来吧。” “今日是府中的家宴，你们都做自己的不用在意本官。” “上菜、上酒！” 大家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冲着冉方说道：“喏！” “谢指挥使！” 说完，大家又开始忙碌起来。 冉方走到上面的位置，在中间坐下来。 他刚一坐下，就有侍卫端着酒和菜鱼贯而入，整整齐齐地摆在这院子里的桌子上面。 距离冉方最近的，就是张良、刘邦、曹阳云和顾思源了。 拿到酒樽的时候，他们先是朝着冉方举起酒杯。 “指挥使！请！” 冉方也举起酒樽，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看他喝完，顾思源就迫不及待地等着夸奖，他眼神灼灼地看向冉方。 “先生，这酒如何？” “这可是咸阳城最好的酒，一般人都喝不到。” “是我从我父亲的酒库中，偷拿出来的，也就是先生您了，不然其他人我父亲定不会如此大方的。” 只可惜，冉方的眼中没有露出丝毫的惊叹，倒是颇有几分遗憾的感觉。 他又喝了一口酒，在口中细细地品味了一番，才说：“这酒……倒是不错。” “这酒不苦，且香味纯正、口感纯净，属实是难得的好酒。” 闻言，顾思源的脸上一副得意洋洋，似乎冉方不是在夸酒，而是在夸他一样。 谁知道，冉方说完，之后话锋一转，在口中轻叹了两个字：“可惜。” “可惜什么？”顾思源立刻追问，生怕冉方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 冉方看着手中的酒，在杯中转了转，颇为遗憾地将酒杯放下。 “这酒度数不高，就算是喝上那么一坛，怕是也不会醉人，且还有发酵残留物，属实有些可惜了。” “若是能再增进些技术，这便是难得的好酒了。” 几个人听着他的话，都是一副迷茫的样子，似乎不太懂冉方说的是什么意思。 顾思源学着冉方的样子，将杯中的酒在手中转了转，闻到一股清香扑鼻而来，他觉得这酒已经很好了啊。 不过既然冉方说了，那就定然还有比这更好的酒。 想着， 他便问道：“这度数是何意？” “而且，这酒可是咸阳城中最好的酿酒师傅做出来的了，和宫中的酒监不差上下，难道先生还认识其他的酿酒师傅？” 说这话的时候，顾思源的眼中直直地看着冉方，很期待在他的口中能够得到一个答案。 他虽不是爱酒之人，可这世上爱酒之人何其多，他若是抢占了先机，那便又是一个赚钱的法子啊。 到时候，怕是他那爱酒的父亲也要跟他说好话，他才会愿意将酒卖给他了！ “先生，若是真有法子，你大可告诉我！” “我定会将酒做出来，咱们再寻个铺子开酒肆，定是大秦最好的酒肆！” “如何？！” ------------ 第254章 一刻千金 看着顾思源如此殷勤的模样，冉方不由得再次笑了出来。 这个顾思源还真是顾宗民的儿子，对于赚钱的事情如此地执着。 而且只要是遇到能够赚钱的机会，顾思源那眼神就不自觉地亮了起来，若是有尾巴的话，他现在那尾巴应该是能够当螺旋桨了。 不过，这次冉方没有直接同意他的想法，这次的酒馆他不打算只是做一个简单的酒肆，而是想加上他之前想要饭馆的想法，做一个豪华的酒楼。 在他的想法没有全部规划好之前，这个事情是不会提前动手的。 “此事容后再议，今日只谈喝酒，不谈那些。” 闻言，顾思源的表情顿时低落下来，感觉他身后的尾巴也耷拉了下来一样。 可他还是不死心，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冉方，语气十分地落寞：“先生，这么好的事情，你为何要迟疑呢？” “这么好的机会，千万不要错过啊。” 冉方虽然看中顾思源，却也不喜欢他对自己的事情指手画脚。 他眼神凌厉地看向了顾思源，还不等他开口说什么，顾思源像是突然有求生欲一样，他讨好地笑笑，安静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我喝酒，喝酒，此事以后再说。” “先生，以后你可一定和我说啊。” 说完最后一句话，他才依依不舍地低下了头，只是那眼神还是不时地看着冉方。 其余的人，看到冉方和顾思源不再说话了，立刻招呼他们开始喝酒。 坐在顾思源身侧的刘邦，看他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举起杯朝着他说道：“顾老弟，你这酒还真是不错！” “来来来，多喝几杯，不要浪费了大人的一番好意啊。” “不要想那些事情了，今日既然是来吃酒的，还想那么多的事情作甚！” “喝！” 对面的张良和曹阳云也都明白刘邦的意思，举起酒杯朝着顾思源说：“来！喝酒！” 看他们几人都开始热闹了，下面坐着的侍卫也都纷纷举杯，和自己身边的兄弟推杯换盏起来。 一时间，这府中的气氛倒是好不热闹。 看着他们喝得尽兴，嘴里还不住地叫嚣着说对方喝得太少，酒量太差等，冉方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满意。 若是天下没有战争，那大秦的百姓定然也能如此地幸福。 “真好。” 后面的时间，大家已经不满足于自己的位置了，纷纷起来开始四处敬酒，被敬酒最多的就是前面那四人了。 倒是有人想要去找冉方敬酒，可碍于冉方的身份也没有人敢动。 看自己在此，他们喝得说得都不太尽兴，想着时间差不多了，冉方便起身离开了。 等他走远了，突然听到后院传来了几声大喊，“干！干！” 他笑着朝自己的寝室走去，抬起头看着月光，心中觉得十分地满足。 一直回到自己的寝宫，那脸上的笑意还未收敛。 推开门，冉方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床边坐着一个女人，那女人身穿一件薄纱，在昏暗的烛光下显得格外的诱人。 “本官真的不行了，如此的酒也能让人喝醉了。” 他自嘲了一下，以为是自己酒醉看花了眼睛，便无所谓地坐在房间的凳子上，准备倒杯茶来喝。 却没想到，自己刚刚拿起茶杯，那床边坐着的女子，迈着轻盈的步伐上前，接过冉方手中的酒杯，递到了他的口中。 “大人，请喝茶。” 冉方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眼前的人，目光在触及她那几乎裸露的皮肤时，不由得转过了头。 “项瑾，你不必如此。” 或许是早就猜到冉方的这个反应，项瑾没有丝毫的伤心，眼中倒是多了几分敬佩之意。 她用手轻轻搭在冉方的肩膀，随后俯身环抱住了他，轻声说：“大人，小女子心中爱慕大人。” “所以为大人做任何事，妾身都是愿意的，与兄长之事无关。” “大人是谦谦君子，不愿乘人之危，小女子都是明白的，小女子无法报答大人的恩情，便自愿以身相许。” “莫非，大人是不喜欢瑾儿吗？” 后面的那些话，甚至带上了哭腔。 冉方本就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又加上喝了一些酒，一进门看到如此有冲击力的一幕，早就有些心猿意马了。 再加上项瑾的话中，都是对他的崇敬之情，这是一个女子对自己最高的情谊了。 现在听到项瑾的这些话，他还如何能够忍的？ 他一个环抱，让项瑾坐在了自己的腿上，用手环住项瑾的细柳腰，眼神带着浓浓的情谊，很认真地问道：“这些……可是真话？” 虽然来寻冉方的时候，项瑾也是鼓足了勇气的，可如今坐在冉方怀里，感受着冉方的炙热，她却不由得红了脸，不敢看冉方一眼。 最后只能低着头，有些害羞地轻声“嗯”了一个字。 那还等什么！ 冉方直接将项瑾横抱起，朝着床边走去。 一时间红烛帐暖，那燕语莺声倒是让人引起了无限的遐想。 …… 一夜无话。 清晨的日光照进了房间里，床上躺着的冉方和项瑾正在熟睡，看起来格外的和谐。 不多时，项瑾睁开了眼睛，看到身边的冉方满足地笑了。 她正准备起身，骤然看到身上的那些清晰的淡粉色印记，不由得羞红了脸。 所以，她又缩回了冉方的怀里。 “怎么了？害羞了？” 听到冉方戏谑的声音，项瑾的脸像是被蒸熟了一样，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片刻后，冉方才听到怀中的人温声细语地说：“先生～休要笑话瑾儿～” “如今瑾儿是先生的人了，先生准备如何处置瑾儿？” 说完，项瑾忐忑地等着冉方的回答。 她是项家的人，陛下虽然赦免了项家人，可毕竟不会完全信任他们。 若是他被冉方收入了房中，难免嬴政不会怀疑冉方什么。 可若是就这么无名无份地跟在冉方身边，项瑾自然心中也会有些不舒服，毕竟她也曾是天之娇女，这种事情如何忍得？ 冉方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他倒是还真没有想那么多。 不过他能明白项瑾心中的顾虑，生怕自己一夜过后就将她随意处置了。 想了想，他说道：“你就跟在本官的身边，当这府中的女主人如何？” “日后这府中你随意地进出，不会有任何的限制。” “放心吧。” ------------ 第255章 要个名正言顺 有了冉方的命令，这府中上下都知道项瑾的身份不一般了，对于项瑾的行事也没有那么多人监视了。 项瑾本以为只是冉方在床上哄骗自己玩的，却没想到不到半日的时间，对她的那些监视和看管都消失了。 甚至她试探地走到门口，那侍卫也只是朝她行个礼，丝毫没有要阻拦她的意思。 如此几番，她便知道冉方所言皆为真。 到了下午的时候，她穿着一身锦衣罗裙直接去了咸阳狱。 却没有想到，还不等她走到咸阳狱门口被侍卫拦了下来。 “站住！” “何人敢擅闯亲军都尉府？！” 听到这话，项瑾一时间有些愣神，她这才看到咸阳狱门口本来写着“咸阳狱”的三个字不见了。 她一时间有些哑然，便不由得开口问道：“这是何时的事情？” 那侍卫这时也看清了来人，不由得语气也尊敬了几分：“夫人难道不知？” “大人本就是陛下亲封的亲军都尉府指挥使，不过是因为前几日那柱子一直并未做好，所以一直未改。” “前几日匠人将这几个字送来，所以才刚刚改了名字。” “这亲军都尉府，若非拿着大人的指令，便任何人不准入内，还望夫人不要为难属下。” 项瑾这才看到了一旁用石头砌起来石柱，上面写着五个大字“亲军都尉府”。 那柱子怕是要三个成年人张开双手才能住，上面的大字竟然是，看起来就十分地惹眼，且给人一种十分阴森的感觉，让人不寒而栗。 刚才来时她太过紧张了，竟然一时间没有看到这个柱子。 如今再看，心中不由得对冉方也敬佩了几分。 “既如此，倒是我唐突了。” “那便不叨扰了，我先行离开了。” 说完，她便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开了。 可她却没有回府，而是朝着与指挥使府相反的方向离开。 在一个宅院的后面，项瑾寻了一个小乞丐，给了一样东西，随意说了几句她便离开了。 最后，在城中的一处小山林中停了下来。 过了一刻钟后，远远地有个男子走了过来，还不时地看看身后是否有人跟踪。 看清来人后，项瑾急忙迎了上去。 “亚父，你终于来了。” 范增看着眼前的项瑾，眼中也是十分的欣慰，上下扫视确定她身上无伤后，才放心下来。 随后，可能是想到了项庄说的那些话，他脸上微微有些沉了下来。 “那冉方，待你可好？” 没有质问，只是一句淡淡的关心。 这让项瑾本来有些紧张的心情，顿时放松了不少。 虽然冉方对自己甚好，可毕竟和家人的关心不同。 尤其是听到范增的关心，她眼眶不由得一热，泪水顺着脸颊滴落下来。 见状，范增不由得关切起来，盯着项瑾连忙问道：“怎么？” “难道他对你不好？！” 项瑾连忙摇摇头，生怕范增因为这件事会误会冉方，轻声开口道：“先生对我很好，劳烦亚父关心了。” “只是如今许久不见，我有些想念兄长了。” “亚父，兄长他们伤势如何了？” 听到项瑾的关心，范增脸上露出了欣慰的表情，就知道不论何时项家人的关心都是真实的。 就算是项庄告诉他，项瑾如今已经不是那个单纯的姑娘了，竟然被冉方蛊惑，但他也相信那不过是项瑾的权宜之计罢了。 如今见到她，他心中的肯定更甚了。 想着，他便笑着安慰她道：“放心吧，他们都很好。” “如今既然已经愿意归降于陛下，那陛下自然不会为难于他们的。” “只是现在在扶苏公子府中养伤，出入怕是没有那么轻松，便不能亲自来见你。” “过段时间，等他们伤势好了之后，便会亲自入宫请陛下封赏，到时候寻一官职，在这朝中也算是立足了。” 闻言，项瑾脸上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在她看来，这项家他们是真的放下了仇恨，和她一般愿意留下来，真正为百姓做一些事情。 “如此甚好，那我便放心了。” “先前我还担心，兄长会一直坚持要报仇，那到时候岂不是会丢了性命？” “回去我和大人好好说说，就能够与兄长他们不时地团聚了。” 范增本来只是随意说的，却没想到这项瑾还真的相信了。 看她这副模样，他肯定项瑾是真的放下了仇恨，也愿意继续留在冉方身边。 他有些怒其不争，可又不愿意相信，不由得开口问道：“若是陛下赐项家一个府邸，我与你兄长去指挥使府接你回来，如何？” 项瑾突然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颇为为难地说：“我……我已是大人的人了，便……便不好再回去的。” 这下，范增便知道了，项瑾是真的背叛了项家，那有些事情便也没有必要跟她说了。 不过，他还是问了一句：“你可确定？” “那是自然，”项瑾坚定地点点头，看着范增的眼神没有丝毫的退缩，“既然你和兄长都已归降，那我留在大人身边，不好吗？” “好？好！” 范增点点头，看着项瑾那一脸幸福的表情，没有再说什么。 随后，他表情淡淡地问道：“今日你寻我前来，所谓何事？” “莫非也是冉方让你前来的？” 项瑾没有听出范增话中威胁的意思，她笑着摇摇头，笑着说道：“如今我已是先生的人了，我想……” “先生说让我做府中的女主人，我便想要与先生行大婚之礼，你与兄长可愿让先生登门去订礼？” 或许是没有想到项瑾会这么说，范增脱口而出便是：“荒唐！” “即便是项家人愿意归降于大秦，那也不过是因为赢……陛下！” “可项家人与冉方，却是不共戴天之仇，想要冉方登门，你这是将项家的脸面扔在地上踩！” “此事你兄长绝对不会同意，我也不会同意的！” 大秦结婚的顺序一般是提亲、谈婚、订礼、过门、席帏，只有经过这些顺序，那才算得上是真正的成婚，是正儿八经的夫妻了。 这“礼”在大秦是非常被重视的，那项瑾自然也想要这样的经历。 可现在被范增这么说，她便有些伤心，眼泪又流了出来：“亚父……我如今已经成为先生的人，若就是如此跟在先生身边，岂不是会被人诟病？” “亚父，你向来是最疼爱我的，你就同意了吧。” 范增知道项瑾的性子，她虽有小女儿的娇羞，可性子也有些倔强，若是她想要做到的事情，就算是付出十分的代价也会成功。 今日若是他不同意，怕日后还是会来扰他。 “好，此事我会与你兄长商议，若是他们同意便好。” “如若他们不容易，那此事我也没有法子了。” ------------ 第256章 百家登门赐教 项瑾私底下见范增的事情，不等她回到府中的时候，冉方就已经收到消息了。 听闻属下的禀告，冉方脸上倒是没有任何的表情，似乎对这件事并未放在心上。 倒是站在一旁的刘邦忍不住了，他不由得上前说道：“大人，这项家已经被陛下赦免了，这项瑾莫不是想要回到项家吗？” “她为何要去亲军都尉府呢？项家的人都已经不在了，难道是去见胥奇文的吗？” 不怪刘邦如此怀疑，这段时间项瑾在府中看起来十分地听话，从未想要探听任何的消息，可也不曾将项家的消息说出来一点。 这冉方刚刚下令对她不再监视，便立刻开始四处走动，很难不让人怀疑昨夜那是美人计啊。 要不然，冉方如何会同意这件事呢？ 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看着刘邦那担心的语气，再加上稍微带着戏谑的眼神，冉方就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了。 真是想不到，这古人也这么八卦。 “此事无需你们操心，等项瑾回来本官自会问她。” “这几日亲军都尉府正式成立了，你和张良便负责那里的事情，尤其是之前在咸阳狱积累的所有事情，都处理掉，不要给人留下任何的话柄。” 听到冉方吩咐事儿，刘邦的表情也严肃了几分。 如今这朝中暗流涌动，尤其是身为旋涡中心的冉方，更是不知道有多少人的眼睛盯着他，一举一动若是做的不好定会被人弹劾。 所以，不管在做任何事情之前，都先要把前人留下的烂摊子收拾干净，不然到时候把这些事情归结到冉方的头上，那就得不偿失了。 “喏。” “属下明白。” 刚说完，便看到门外有一侍卫进来，朝着冉方便跪了下去：“大人，门外顾家主和顾少爷求见。” “他们身后还带了一些人，说是要带着一起来见大人。” 冉方有些疑惑，顾思源每次来都是直接就闯进来，几日竟然如此讲道理，还让侍卫通报一声？ 而且还带了其他人来，真是更令人疑惑了。 “真是稀奇！” “这顾思源何时如此懂礼貌了？” “请他们进来吧。” 不仅是冉方，就连刘邦也有些诧异。 不由得停下了要出门的脚步，站在冉方身边等着那些人进来。 不多时，顾宗民和顾思源便进来了，身后确实跟着几个人，这有的人看着很熟悉，有的人却着实眼生得很。 众人走进来，便齐齐朝着冉方施礼：“见过指挥使。” 冉方心中虽疑惑，但脸上去没有任何的显露，只是淡淡地说：“都起来吧，坐吧。” “谢指挥使。” 说完，众人才都站起来。 作为这次来见冉方的主要任务，顾宗民朝冉方拱手，挨个指着身后的一群人。 “启禀指挥使，这几位分别是农家的屈冀、阴阳家的邹仪休、墨家的易白、兵家的元公和儒家的衡高卓，都是亲自来感谢指挥使的。” “他们都知道科举制是指挥使提出来的，这修书也是指挥使提出来的，所以他们才能够有机会入这咸阳城，为自己的学说正名。” “我在城中向来与各种人打交道，他们知晓我与指挥使的关系，便央求我今日他们特地一起，来感谢指挥使。” 他说完，那些被点名的人再一次朝着冉方行礼，高声道：“谢指挥使！” 这真的是冉方没有想到的事情，诸子百家的人来感谢他？ 确实有些震撼了。 他心中有些惊讶，嘴里也不由得感叹了一句：“顾家主，你竟然将诸子百家带来了。” “各位先生都坐吧。” 这一次，他们才挨个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只是每个人都端坐着，看起来都格外地紧张。 农家人、墨家人、兵家人，冉方都曾接触过，倒还是第一次接触阴阳家的人，他不由得将目光就落在了公仪休的身上。 一直被盯着的邹仪休心中有些紧张，还以为是自己有哪里不得体之处，总是不由得要整理一下自己的服饰。 坐在顾宗民旁边的顾思源一直关注着冉方，看到冉方一直在看邹仪休，连个眼神也没有看向自己，不由得轻咳了一声。 “咳咳咳。” 在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他的时候，他脸不红心不跳地开口说道：“先生，可是对邹仪休有什么问题吗？” 这顾思源是真的不给面子，直接将冉方的心思给戳破了。 不过，冉方倒是真的对阴阳家有些想法，他便开口问道：“不知如今，你们这阴阳学说都在研究什么？” 听到冉方对阴阳家感兴趣，邹仪休站起来朝着冉方施礼，脸上的神色却是十分的自傲。 在他看来，这百家的学说，都不如他们阴阳家的。 “启禀指挥使，我等可以通过夜观星象而知天下大势，还有奇门阵法和研究阴阳五行，都能够预测天灾人祸。” 冉方点点头，这阴阳家也算是最早也研究天文的一批人了。 他虽然对阴阳家不了解，却也有听说过一些，毕竟后世的人们也很讲究这些的。 “深观阴阳消息，而作迂怪之变。” “确实是一个本领，只是这阴阳学说太过深奥，需要有辅助的工具来窥探天上的秘密，若是你有一日想要看看这天上的月亮，本官倒是可以帮你个忙。”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不仅邹仪休有些震惊，就连其他人也都惊讶地看着冉方，似乎在思考冉方这话的真实性。 要知道，对于现在的人们来说，那天上的月亮和太阳，就是他们遥不可及的梦，也是一种信仰。 而冉方却说能够看到“信仰”，这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 可冉方说的如此的轻巧，也不由得他们不信。 还是邹仪休最先反应过来，他倒不觉得冉方真的能够做出来，猜测他不过是想要显摆一下自己罢了。 “多谢先生，若是他日有需要，定亲自来向先生请教。” 冉方看出来他的不信任，倒是也没有多说什么。 他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看向邹仪休的眼神带着一些遗憾。 “好。” “只不过阴阳家与黔首生活不能息息相关，所以阴阳家的人便很少了。” “可惜了那些阴阳家的学问，日后怕是很难传承下去。” 可能是没有预料到冉方会这么说，都以为是冉方在说阴阳家不行了，在场的人脸色都有些尴尬。 不过邹仪休却脸上有些惊讶，他知道冉方说的没有错，这也是他回来感谢冉方的原因。 “指挥使果然聪慧过人，这次阴阳家的人愿意参加科考，就是希望能够让世人认识到阴阳家的学说厉害之处。” “可如今看来，效果不甚显著，不知指挥使可有何法，能够改变阴阳家的现状？” ------------ 第257章 天气预报 冉方没有推辞，轻轻点头，很肯定地说：“有。” 这下邹仪休真的坐不住了，他站起来走到中间，朝着冉方深深地鞠了一躬。 “请先生赐教。” 说完，在他抬起头的瞬间，那眼神中还带着一些期待和感激，目光灼灼地看着冉方。 看他如此真诚，冉方笑着轻声说道：“刚才我也说了，阴阳家不被人们所看重的原因，是因为他并不能对人们的生活有任何的好的影响。” “所以，只要改变了这个，那人们对阴阳家的看法就会大有不同。” 邹仪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有些颓废地站在原地。 这个道理他们阴阳家的人何尝不懂呢？ 可若是能够有办法改变，他们还会眼睁睁看着阴阳家没落吗？ “指挥使所言没错，可想要改变难如登天啊！” “我们所学的、所会的，就是那些东西，难道要重新学习其他的吗？” 看着他愁眉苦脸的样子，冉方却笑着摇摇头。 真是身怀宝藏而不自知啊。 他看着邹仪休，很认真地说：“阴阳家的学问有很多，甚至从百姓到大秦都能够用到，只不过你们不自知罢了。” 看着邹仪休还疑惑地眼神，冉方主动开口解释道：“最直接的便是，一为观天象，二为掌地理。” “你可能做到？” “那是自然！”邹仪休说得很骄傲，甚至胸膛都不自觉地挺了起来。 可很快便又弯了下去，有些颓废地说：“那又如何？” 冉方像是没有听到他的下一句话，看着在座的其他人说：“这观天象，便是在今日推算明日、后日的天气，看这天气是否有刮风、下雨、下雪等。” “若是每日都能够将这些消息传出来，那百姓便能够及时预防，决定第二日可以做什么。” “你们莫要小看了这些东西，若是有大雨或者大雪能够预测，那在遇到大旱、水灾、雪灾的时候，就可以提前通知百姓预防了。” “如此，大秦也能够剩下一些赈灾的粮草，不是一件好事吗？” “而且在秋冬季，还能够提醒百姓及时收割粮草，免得遭受霜冻。” 在场的人都点点头，对冉方都表示认可。 他们都没有想过这些问题，就连邹仪休也有些惊讶，自己的阴阳学还有这么大的用处吗？ 不过转念一想，冉方说的确实没有错啊，他们能够做到的！ “指挥使所言非虚，确实是如此。” “可这都是小事，若是真的遇到很大的水患，就算是提前知道了，也不过是增加人们的恐慌罢了。” “我们如何能够与上天抗衡呢？” 这个想法是根深蒂固在所有人的心中，冉方不觉得他说这话有任何的问题。 只不过，他却并不赞同。 他很坚定地看着在场的人，说道：“你说错了，我始终认为人定胜天！” “在天灾面前，我们或许看起来无能为力，只有等死的机会。” “可事情不是如此，就像泗水郡的水患，可以用修建水渠来改变河流的流向，便能减少水灾带来的损失。” “若是我们能够提前预知到水患，便能够建立一个水坝，可以将一部分洪水储存起来，也可以在洪水到来之前提前将河流的水放出去一些，到时候就有能力接纳那些雨水了。” “这难道不是一个好办法吗？” “若是提前预知大雪，也可以准备更多御寒的物品，告诉人们减少出门，便可以熬过去，如此不也可以吗？” “还有大风、地龙翻身这些，只要能够提前预知，就可以减少一部分的伤亡。” 这些话冉方说的很慢，在场的人也都听得很认真。 如果真的如冉方所说，那对于大秦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 可阴阳家真的有这么厉害吗？ 在场的人，目光都看向了邹仪休。 被注视着的邹仪休有些为难地低下头，声音沉重地说：“这……” “阴阳家确实能够预测星象，可却不能保证每次都是准确无语的。” “而且，像指挥使说的预知地龙翻身、预测大风，这些……怕是都做不到。” 在场的人都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他们还真的以为能够看到冉方所说的画面呢。 冉方却笑着说道：“没有人能够做到准确无误，这种事情可以有容错率。” 毕竟，即便是后来最权威的预测天气部门，也没有那么准确。 他接着说：“人力可能无法做到，可若是用到一些仪器，便能够做到一部分了。” “据我所知，有一物名为地动仪，便能够预测或者得知地龙翻身的大概方向，到时候不就能够提前带着人转移了吗？” “这便是观天象的用处，只要用得当了，便是一件利百姓、利大秦的好事。” 这几句话，把邹仪休的兴趣完全调动起来了，这些事情他从未听说过，一时间沉浸在冉方所说的画面中。 听得十分感兴趣的顾思源，听冉方说完，便迫不及待地开口追问道：“那掌地理呢？” “这又是什么？” 冉方想了想，才开口说道：“掌地理便是掌握天蝎爱的矿产资源，知晓这天下的大势。” “尤其是一些有利于大秦发展的资源，例如铁矿、煤矿、铜矿，还有未被发现的盐田盐池，这些都关系着大秦的命脉。” “若是阴阳家能够做到这些，难道还会担心阴阳家无法进入陛下的眼中，会有人不接纳吗啊？” 最后一句话冉方是看着邹仪休说的，似在等着他的回答。 那邹仪休也不负众望，眼中涌现出浓浓的兴趣，似乎对冉方说着这些有了莫名的崇敬。 若是真的倒是，那这阴阳家便稳稳地立在了百家中，也不用担心会有人不愿学了。 “先生，你刚才说观测地龙翻身有地震仪，可这我从未听说过啊。” “还有那观天象、掌地理，这些东西需要什么我都并不知晓啊。” “请先生赐教。” 和刚才听到冉方说能够观月亮的反应完全不同，这会儿邹仪休的态度是十分的诚恳。 冉方倒是也没有为难他，很大度地说：“这很简单，测风速有风车和测风仪，观天象有浑天仪。” 即便是不懂这些是什么，但邹仪休还是先点点头。 随后，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那……看月亮的呢？” ------------ 第258章 公输家和墨家 冉方看了一眼在座的所有人，一字一句地说：“天文望远镜。” “这些东西虽是阴阳家可以用，可他们每一样都需要精湛的手法，一般人根本做不出来。” “想要将这些东西做出来，怕是要有墨家的机关术来帮忙了。” 墨家易白闻言，立刻站起来，说道：“我墨家自当是愿意的。” “能够为指挥使效犬马之劳，是墨家的荣幸。” 今日能够代表墨家前来感谢冉方，定然是在咸阳城中的墨家占据了一定的地位，所以他说这话也就代表了咸阳城墨家的态度。 最重要的是，刚才冉方分析了那么多，说的都是这件事能够带来的好处，还有给阴阳家一个入仕的机会。 他们墨家也很需要了，现在好不容易冉方提起自己了，他还能不赶紧把握住？ 在场的人，谁能不知道易白的这个心思，在他的目光中也带上了一丝鄙夷。 尤其是没有机会和冉方攀交情的农家屈冀、兵家元公和儒家的衡高卓，最为瞧他不起。 冉方欣慰地点点头，有墨家的承诺此时便好办了一些。 不过，他扫视了一眼在场的人，接着说道：“可仅有墨家是不够的，还需要一个人。” 闻言，所有人都疑惑地开口问道：“谁？” “公输家。” 似乎他们都没有想到，冉方会说这个起这个名字，他们都愣住了，不明白冉方为何会提起这个家族。 墨家和公输家虽不同，但是也算是了解一些。 现在突然冉方说完墨家再提起公输家，易白心中便有些许的不开了。 “难道指挥使以为，墨家不如公输家？” “非也。” 冉方摇摇头，看了一眼易白说道：“墨家善于机关术，可公输家却精通制造术，二者虽都是在制造方面首屈一指。” “公输家继承的是公输鲁班的本事，有些方面确实要更强一些，你们两家的主要方向不同。” 这话倒是不假，易白也不得不承认。 只是这个墨家和公输家向来是有些互相看不顺眼，现在冉方将他们两家放在一起说，总是心中有些不快的。 冉方既然没有说他墨家不如公输家，倒是也能勉勉强强地忍受了。 可在场的人中，没有公输家的人，自然也都没有人说此事。 倒是顾宗民看他们都不说话了，他想了想开口说道：“这公输家的人倒是不认识，不过听闻当初做……活字印刷术的时候，蒙毅大人是少府中做出来的。” “听闻少府中有公输家的人，若是想要见墨家的人，不如让蒙毅大人引荐一番。” “指挥使若是愿意，那我去寻蒙毅大人一趟，看他是否愿意，如何？” 说到活字印刷术的时候，顾宗民看了眼冉方，确定他没有露出什么不满的神情，才把后面的话说完了。 可是，冉方却似乎对这个答案不满意。 冉方确实不打算在少府中寻人，毕竟这和朝廷中的人牵连起来，那此事做成之后便是少府的功劳了。 他让墨家和公输家一起做的，不仅是刚才说的那些东西那么简单，他还要做其他的，到时候不就在嬴政眼皮底下做事儿了吗？ 倒不是怕嬴政知道，只是他总是不喜欢那么被人监视的。 而且他和蒙毅打过交道，那人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他不想被蒙毅纠缠上。 “不可。” “少府中事务繁多，如何能够选一部分人出来，做这些事情呢？” “而且他们向来听陛下的命令，一举一动都要禀告陛下，做这些的过程太过繁琐，甚至可能要失败几次，那岂不是要不停地入宫吗？” “还是在咸阳城中寻一公输家的人，看他是否愿意吧。” “此事……” 冉方正想着让谁去做的时候，一直没有插上嘴的衡高卓开口：“大人，我去寻吧。” “既然是为了黔首，那儒家也是愿意出一份力的。” “刚才在修书之时，我结实了公输家的一位弟子，此事我做最合适了。” 兵家元公和农家屈冀同时看向了衡高卓，这种情况都能把自己拉进去？ 两人同时有些懊恼，这修书时他们也都认识啊，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奸诈！” “狡猾！” 不管他们怎么懊恼，这件事最终还是落在了衡高卓的头上。 听到冉方说“好”的时候，衡高卓心中终于松了口气，这下终于和冉方搭上话了。 日后，能够接着这个事情，来找冉方的机会更多了。 他脸上欣喜的表情，几乎掩饰不住了。 看得屈冀和元公都咬着牙，想要揍他一顿了。 就在他们的对话即将落下帷幕的时候，元公站起来朝着冉方行个礼，神情颇为尴尬地说：“我有一不情之请，想要请教指挥使，不知可否？” 冉方倒是有些意外，他记得这是兵家的人。 如今兵家的人颇受重用，自是不愁大显身手的机会，还会有什么问题呢？ “讲。” 在屈冀愤恨的目光中，元公十分尊敬朝着冉方施礼，起身之后说：“刚才指挥使所言，这阴阳家和墨家都能够为百姓做一些事情。” “可如今天下皆归于大秦，那我兵家又该如何为大秦黔首做些事情呢？” “我……只是兵家最微不足道的一个弟子，也想要掌握一技之长，能够立于这朝中。” “只可惜我所学之法，这兵家弟子人人都会，甚至都十分的精湛，指挥使可有什么……东西，能够传授于我呢？” “若是指挥使愿意，那日后我愿意为指挥使马首是瞻！” “且兵家的弟子，也都愿意与指挥使交好。” 这是一个承诺，他们兵家的弟子都是要听命于嬴政的，且在朝中一般不会与其他的官员走得太近。 但是现在愿意和冉方交好，这日后若是冉方有什么事情，那兵家自不会袖手旁观。 这对于很多人来说，是一个难得的事情了。 冉方想到自己若是有了墨家和公输家一起合作，那能做的东西太多了，要用到兵家也说不定。 “本官倒是有一阵法，若是你能够掌握，倒也是妙用无穷啊。” 在屈冀愤恨的眼神中，元公的表情笑得格外地灿烂，他恭敬地说道：“请先生赐教！” ------------ 第259章 总有一个失意的 冉方想着自己在《三国演义》中看到的那些阵法，缓缓开口说道：“阵法共有十种。” “分别为一字长蛇阵，二龙出水阵，天地三才阵，四门兜底阵，五虎群羊阵，六丁六甲阵，七星北斗阵，八门金锁阵，九字连环阵，十面埋伏阵。” “每一个阵法都有不同的作战之法，需要在长久的练兵中才能融会贯通。” “一字长蛇阵，是根据蛇的习性推演而来，分阵头、阵尾、阵胆三部分，阵形变幻之时，真假虚实并用。” “长蛇阵运转有三变，击蛇首，尾动，卷；击蛇尾，首动，咬；蛇身横撞，首尾至，绞；此阵法变动犹如巨蟒出击，攻击凌厉！” “二龙出水阵，隐于阵中，龙本阳刚，水本属阴，龙在水中，阴阳相调，万事俱安。” “一旦出水，二龙威势大增，势不可挡！其阳刚之力，更是无人能挡！” “天地三才阵……” 冉方一口气将这十种阵法的主要内容，都说了出来。 听得众人一阵唏嘘，对冉方的敬佩更是多了几分。 尤其是兵家的元公，他虽知晓冉方很有才，知道很多他们不知道的事情，但是却没有想到冉方竟然能说出这么妙用无穷的阵法来。 他本就是想要与冉方套近乎，现在却被冉方深深地震撼到了。 “好阵法！” “先生果然如传言一般博学，真是受教了！” “日后兵家，定为先生马首是瞻！” 坐在那里的邹仪休，心中也对这阵法啧啧称奇。 不过，在冉方说话的过程中，也在思考，越思考越觉得这阵法似乎有些熟悉。 “指挥使，我似乎这阵法似乎与阴阳八卦也有些联系。” “不知可对？” 冉方赞赏地点点头，看来这邹仪休对阴阳确实十分地了解。 “确实，这阵法与阴阳五行相通，是不可多得的阵法。” “我说的阵法只是一部分，若是兵家之人能够与阴阳家一同研究，说不定那阵法要比我说的这些更好。” “所以，你们各家都有长处，也各有短处，不能只知闭门造车，应当将各家能够联合起来的部分，一同研究和进步，能够发挥更大的用处。” “无论是哪家的学说，都是为了更好地发展，也是想要能够造福于百姓，有利于大秦的，既然大家的目标是一样的，为何不能一同进步呢？” 听到这里，大家都明白了冉方这话中的意思。 从一开始阴阳家到最后的兵家，每一家的学说都是可以与其他家联合起来的，这是他们从没有想过的事情。 现在被冉方说开了，他们才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心中也有几分内疚，毕竟之前他们不仅互相看不对眼，甚至看提防着其他人，有时还会出言嘲讽。 现在想来，真是不应该啊。 “我等受教了，多谢指挥使！” 看他们明白了其中的含义，冉方满意地笑了。 “嗯，好。” “这阵法图过几日我会画出来，到时候我会让人给你送过去的。” 元公感激得站起来，嘴都快要笑得合不拢了。 “不用不用，我亲自来取便可，如何能劳烦指挥使呢？” 冉方倒是无所谓，反正送也不是他送。 “可。” “若是无事，便都离开吧，本官还有其他的事情。” 几人站起来，朝着冉方施礼，便一起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只有没有说上话的屈冀，目光灼灼地看着冉方，心中对自己不敢说话十分的生气，却又无可奈何。 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的目光还在等着元公，说好的一起，结果他却在冉方这里露了脸，让他回去怎么和其他的农家人交代？ 不管他怎么想，也只能是跟着他们离开了。 所有人离开之后，冉方看着坐在那里憨憨地笑着的顾思源，颇为无奈地扶额。 “你怎的不走？” 顾思源假装听不懂冉方在说什么，他脸上还是那副讨好的神情。 “什么？” “先生让他们离开，不是要留下我单独说话吗？” “我还以为，先生是要与我说那酒馆的事情，便留了下来。” 就他这几句话，把自己的心思暴露得明明白白。 冉方没好气地看着他，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倒是也没有真的生气。 “此事我心中自有想法，就不用你来操心了。” “你回去吧。” 那如何能行？！ 顾思源跟在冉方身边这么久，对冉方所有的事情都保持着好奇的状态。 现在知道有更好的酿酒办法，他的心就像是被小猫挠着一样，一整夜都睡不好。 这件事他势在必行，一定要冉方同意他来做，哪怕不给他赚钱的机会，只要知道就行了！ “先生，你放心，我保证办得妥妥帖帖的。” “你看那茶铺的事情，如今生意红红火火，就算是融明也对我赞不绝口。” “这酒馆的事情，你交给我绝对没有问题。” “若是你交给其他人，还要担心他做得不好，那岂不是更为麻烦吗？” 听他喋喋不休，大有不同意就不走的架势， 最终，冉方只好无奈地开口：“这酒馆，我准备亲自去做。” “倒是还要用到几个墨家的人，所以比较繁琐，便不会交予他人之人。”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若你实在无事，不如好好想想茶铺的事情，这世间的茶又何止一两种，你可以与融明商议着，多去南方找些新茶。” 本来还想为自己说说好话的，现在听到冉方这么说，那顾思源自然也死心了 不过他心中却想着，就算是冉方亲自来做，那定然身边也需要一个跑腿的，这个职位他抢定了，谁说都没有用。 同时在心里暗暗准备，这几日便要多来冉方这里，要盯着冉方何时开始，不然自己收不到消息可不行。 只是在提到融明，顾思源脸上露出了一丝难言之色。 “这个……融明好久不曾见到了。” “上次刚回来，正好是曹三事情的时候，他担心先生会以为他是那个内奸，便想要证明自己。” “然后就不知道去哪里了，只是那茶叶都是不曾缺过，这人我倒是没有再见过。” “听他手下的小厮说，好像是查到什么，亲自去追踪了，要给先生一个惊喜。” “估计过几日就要回来了，到时候先生亲自问他吧。” ------------ 第260章 自请去百越 那边范增和项瑾分开之后，在城中转了几圈，确定身后无人跟踪之后，他才放心地回到了扶苏的府上。 结果，在进门的时候却碰到了正要出门的扶苏。 “参见扶苏公子。” 这段时间虽然项家的人住在扶苏这里，但是扶苏却从未对他们上过心，只要他们安安稳稳地待着，那就足够了。 他们也确实做到了，并未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安静地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养伤，让扶苏也放心了不少。 今日突然在门口碰到，他还有些意外。 “范增？” “你这是刚从外面回来？” 说着，扶苏看了一眼范增进来的方向，那疑惑又带着审问的语气，让范增心中一凛，便知道今日这个回答不能随意了。 他恭敬地朝着扶苏心里，眼神中都是对冉方的尊敬之情，抬起头故意让扶苏看得格外的真切。 “启禀扶苏公子，这几日在府中一直待着，觉得太过叨扰了。” “便和几位公子商议，是否要出去寻个住处，我刚才出去想要寻个房子。” “想着等寻到合适的地方，再告知扶苏公子，却没有想到在这里遇到了。” 这话倒是说得扶苏寻不出错处，他狐疑地点点头，没有质疑范增的话。 “原来如此。” “此事不用你操心，等到项羽他们伤势好了之后，父皇会亲自封官，到时候也会赐给府邸的。” “现在那项羽的伤势并未好，你还是在府中多照料一些，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怕是父皇会以为我照顾不周了。” 范增没有想到，传言扶苏是甚好说话，也十分良善的人。 现在看来，倒也不尽然。 身为皇子的人，又有几个是单纯的人呢？ 看来自己还是对他们了解得不透彻。 “喏。” “那我先回去了。” 就在范增准备离开的时候，扶苏心中一动，看到了范增脚下沾染的泥土，便出言拦住了他。 “我正要入宫去见父皇，竟然你着急想要寻个住所，那便随我一同入宫吧。” “你将自己心中所想，说予父皇听，他定不会拒绝的。” 范增愣了一下，方才他从这府中出去的时候，项羽也是知道的。 毕竟他们都以为，是有项家的人入了咸阳城，知道了他们处境想要联系他们，所以他和项羽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 现在，怕是项羽还等着自己的回复呢。 心中虽然有拒绝的意思，可看着扶苏站在原地等自己，他便不好再说什么了。 “喏。” 就这样，二人各心怀鬼胎地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 来到章台宫的时候，正好是嬴政在锻炼的时候。 看到嬴政做得那些“怪异”的动作，范增眼神中露出了一丝欣喜，心中不由得猜测难道是嬴政有了隐疾？ 也只是瞬间的想法，他低着头恭敬地跟在扶苏身后，朝着嬴政行礼。 “参见陛下/父皇。” 可能是没有想到扶苏会带着范增过来，嬴政额头上的汗珠还未擦掉，便坐在了高台上，才开口说道：“起来吧。” “有何事？” 他的目光是直直看着范增，似乎不理解这会儿范增进宫是所谓何事？ 还是扶苏先一步上前，将范增和他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既然项羽和范增都已经归降，那父皇不如就给他们一个官职，再赐一住所。” “不然，他们一直就这么在府中，总归是有些不便的。” 嬴政听明白了扶苏话中的意思，现在项羽他们投诚了，那自然是应给予一定的奖赏。 不然一直让在扶苏的府中，他们难免会觉得是扶苏在监视他们，心中定然会觉得怨恨，或者觉得是对他们的不信任。 “此言有理。” “既然如此，那寡人倒是有两个官职供你选择。” “这其一，你便是继续跟在项羽的身边，寡人会给他一个将军的官职，你只能在他身边成为他的军事。” “这其二，你自己选择入朝为官，寡人也会给你一个能够大显身手的机会。” “看你如何选择？” 这个事情是嬴政一早就想好的，现在范增既然亲自到了他面前，倒是也没有任何的犹豫了。 这两个选择，范增想到不用想，一定是会选择跟在项羽的身边。 可他心中也难免有些迟疑，嬴政现在让他选择，是否对他得试探？ 若是他选择跟在项羽的身边，会不会嬴政觉得他们项家人还不死心呢？ 想了一会儿，他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毕竟以项羽那性子若是没有自己在身边，难免会被其他人算计了去。 “启禀陛下，臣愿意跟在项羽左右。” “项羽年轻气盛，为人处世总是有不妥之处，臣身为他的亚父，自然是应当规劝他的，这是臣的职责所在，还望陛下同意臣的请求。” 嬴政面色如常，似乎对他的答案并未有丝毫的不满，也没有任何的意外。 他低头沉思了片刻，便说道：“好。” “你倒是有心了，那寡人也不强人所难，不将你留在这咸阳城中了。” “寡人便赐你跟在项羽身边，前去漠北一同与蒙毅攻打匈奴！” 可能是没想到嬴政会这么说，范增眼中倒是露出了一抹惊讶之色，这么快就决定好了他们的去处？！ 但是……这不是范增所想的啊。 他恭敬地上前，朝着嬴政施礼：“启禀陛下，臣以为此事有些不妥。” 此话一出，扶苏顿时有些震惊，似乎没有想到范增竟然敢违背嬴政的旨意。 就连嬴政也有些诧异地看着范增，他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那目光带上了一些不悦。 见状，范增依然神色如常，站在那里接着说道：“蒙将军骁勇善战，这匈奴如何是他的对手？” “项羽前去，也不过是画蛇添足罢了。” “所以，臣以为倒不如让项羽带兵前去百越。” “陛下有所不知，漠北虽条件苦寒，可毕竟离咸阳城稍近，只要是咸阳城中有人任何的好处，便能够即时送去那漠北。” “可百越距离都城甚远，黔首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若是能够将如今咸阳城中的一些农具送到百越，那定能够救他们一命。” “到时候他们定会念着陛下的恩情，心向大秦！” “况且，臣听闻那百越有不少的山民不悦归降，让项羽带兵前去镇压，威恩并施，到时候百越定会全部想着陛下的。” “所以，臣愿自请于项羽，带兵去百越为陛下解忧。” 说完，他跪在那里，就等着嬴政的回答。 这个做法其实有些冒进了，可他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不然去了漠北之后一切都迟了。 嬴政见状，嘴角扬起了一抹冷笑之意。 片刻后，他声音低沉地说：“好！” “既然你想去百越，那寡人便成全你！” “你先回去准备，不日寡人便会将圣旨送去。” ------------ 第261章 蔬菜大棚 等到范增回到扶苏府中的时候，那圣旨便也随后送到了。 最令范增没有想到的是，嬴政竟然下了两道圣旨，一道是册封项羽为疾风将军，还愿意让他带着一些新研发出来的农具离开。 第二道圣旨便是赐给项羽一个妻子，那妻子还是虞家的虞姬，来传旨的人还说等到项羽在百越安定之后，便让人亲自将虞姬送过去。 虽然他们都不知道嬴政这一出是什么意思，但总归是有了一个好的结局，所以几人便开开心心地接过圣旨，等着启程了。 等到送旨的人离开后，项羽脸上的笑容还未收起来。 “亚父，这竟然是真的？” “嬴政还真的让我们去百越，还带着咸阳城的农具？！” 就连项庄，顾不上身体的疼痛，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 范增做了一个闭嘴的动作，随即指了指屋外，示意他们隔墙有耳。 “好了，此事不要再提了。” “既然已经有了圣旨，那我们事不宜迟，等到你们伤口好的差不多了，便直接准备启程了，不可再耽搁了。” 二人同时点点头，都明白范增话中的意思。 见他们如此兴奋的表情，范增倒是不知道该不该说项瑾的事情了。 最后他想了想，还是不要说这件事了，毕竟说了以他们现在的时间也来不及了，就让冉方再多苟延残喘一阵吧。 就这样，他们开开心心地准备着前去百越的事情，准备去找大显身手的机会，倒是把项瑾忘得干干净净。 他们也没有想到，嬴政既然敢让项羽离开，那便是已经做好了他们不会成为危险的准备，而这个准备正是虞姬。 到时候有虞姬在项羽的身侧，就算是范增又如何呢？ …… 项羽他们离开咸阳城的那一日，冉方也收到了消息，他倒是没有太多的意外。 尤其是在知道那两道圣旨的内容时，便知道嬴政的打算了。 而且这件事对他倒是没有太大的影响，便也不曾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倒是那农家的屈冀，竟然来找冉方了，不过在他身前的是郑国。 二人站在指挥使的府门前神态各异，互相推诿着让对方上前。 最终，还是屈冀成功地低下了头，他走上前对着门口的侍卫说道：“麻烦通报一声，郑大人求见指挥使。” 他们在门口拉扯的时候，那侍卫就已经注意到他们了，还以为是要做什么呢，结果只是来见冉方。 就为这件事，两人还在门口拉扯了这么久，那侍卫还有些失望，还以为是有什么大事儿呢。 说不定他保护冉方一次，就能入了指挥使的眼呢。 不过，这就去通报的时候，也能在冉方面前露个脸，也算是一件好事。 所以，在屈冀疑惑的眼神中，那侍卫兴冲冲地说了一句：“喏，二位稍等片刻。” 说完之后，他便朝着院子里跑了进去。 出来的时候，脸上那激动的神情还未消退，朝着等在门口的屈冀说道：“走吧，我带二位进去。” 虽然屈冀和郑国心中有些疑惑，不明白这侍卫为何如此的热情，但两人也只能跟在身后走了进去。 此时，冉方正在院子里指挥着手下人，不知道在做什么。 二人走进的时候，冉方正背对着他们，但两人还是很恭敬地行礼：“参见指挥使。” 听到声音，冉方这才回过头，看着他们二人说道：“嗯。” “走吧，我们去前厅商议。” 看着在那里放着的一排排用石头垒起来的长条，里面还是空空的，郑国心中就是满满的好奇。 每次来到冉方这里，总是能让他见识到一些新奇的东西。 还有冉方那衣服上似乎也沾染了泥土，这说明对于研究一些事情，冉方总是亲力亲为的，这让他不禁有些佩服了。 虽然郑国和屈冀心中都很想问问这是什么，但看冉方没有说的意思，他倒是也不好追问了。 回到前厅，冉方都没有准备去换衣服，直接坐在了椅子上。 “有何事？” “可是那书馆的事情有了问题？” 郑国连忙摇摇头，当时冉方都把事情跟他说得那么清楚了，自己还做不好，那不是故意让冉方看不起他吗？ 甚至，他还站起来说道：“并未，事情很顺利。” “而且各家也都很配合，这几日已经开始让少府印刷书册了。” 说话的时候，他的声音不自觉地低了几分。 也不知道为何，每次见到冉方的时候，他总是有一种拘谨的感觉，按理说冉方也没有做过什么，但总是给人一种很严肃的感觉。 而且那种感觉，和面对嬴政的时候还不一样，真是让郑国百思不得其解。 冉方倒是没有多想，只是点点头，便又疑惑地问道：“那是为了何事？” 这下郑国没有回答，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坐在一旁的屈冀，示意他开口。 屈冀虽然心中忐忑，脸上也微微带上了一抹红色。 “启禀指挥使，我……” “上次与顾家主一起前来，指挥使与各家的人都相谈甚欢，还帮他们增进了学识。” “我当时并未多言，却心中对指挥使的崇敬之情如江水滔滔不绝。” “回去之后，心中越想越觉得指挥使乃神人也，便去请教郑大人，想请他一起同请教指挥使。” “想问问指挥使，可有什么学识，能够告知我一些。” “我不知如何能够回报指挥使，可若是有利于大秦、有利于黔首的事情，我愿将这些事情的功劳都告知天下人，皆是指挥使所想，让天下人都知道指挥使的大名。” 一个好的名声，在任何时候都不是一件坏事。 再说了，冉方心中本就是想要建一个更好的大秦，只要是能够为了大秦好的事情，他都愿意做。 而见到真正愿意为大秦谋福的人，他也愿意倾囊相授。 因此，在看到屈冀和郑国那满怀期冀的眼神中，他倒是也没有说出拒绝的话。 想了想，他开口说道：“对于黔首来说，最重要的事情便是能够吃饱穿暖。” “这夏天倒是好过，可到了冬天，那便如同渡劫一般了。” “既如此，我便教你如何种植蔬菜大棚吧，若是你能掌握了，那边能够让黔首在冬天也吃到新鲜的蔬菜了，到时候大家的日子便好过了。” 闻言，屈冀和郑国皆是一副惊讶之色，似乎对冉方的话并不太相信。 “蔬菜大棚？！” ------------ 第262章 书馆开张 看着他们眼底的震惊，还有不可思议，冉方点点头，很肯定地说：“对。” 屈冀和郑国虽然对冉方有十分的信任，可这种有违自然规律的事情，他们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而且郑国弄农业最为了解，他自然知道农业种植需要的是什么，所以有些迟疑，又为难地说：“大人，这……” “冬天寒冷，这蔬菜粮食如何生长呢？” “就算是如先生所有，搭建一个棚子，可没有太阳怕是也难以存活的吧？” 冉方嘴角微微一笑，倒是没有对他的问题表达不满。 “你说得不错，没有太阳蔬菜粮食都不能生长，所以我准备建一个透光的棚子，来种植蔬菜。” “透光的屋子？！”屈冀和郑国皆是一惊，对冉方这个奇特的想法表现出了十足的兴趣。 同时，他们也像是豁然顿悟了一般。 他们二人对视了一眼，都明白了冉方这话的意思。 接着，屈冀便说：“指挥使果然想法异于常人。” “建一个透光的屋子，便有足够的阳光能够照射进来，到时候就解决了太阳的问题了。” “真是绝妙的办法！” 看他明白了自己话中的意思，冉方的眼神也有些欣慰，还好是个聪明的，省得自己解释了。 “你倒是机警。” “既如此，那这蔬菜大棚的事情便交给你吧。” “这几日郑国忙着书馆的事情，此事交给你最为合适不过了。” “若是有什么问题，你倒是也可以和郑国一起商议，如何？” 说完，他的目光看向了郑国，也在询问他对自己的吩咐是否满意。 郑国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心中虽然也想知道这个大棚是什么样的，可那书馆的事情也是重中之重，若是做不好怕是陛下会责罚于他。 而且，有些事交给了屈冀，他要是想在中途知道什么，那便是能够随时过去询问的。 “下官自是愿意的。” “能够为指挥使做事，是我的荣幸。” 相当于对他的担心，屈冀的表情就比较兴奋了，本来自己就是想要露个脸，若是能够得到冉方的指教那是最好不过了。 如今竟然能够为冉方做事，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儿啊！ “喏！” “属下定不辱命！” “只是……”说着，他脸色有些为难地看着冉方，纠结了片刻开口道，“这……蔬菜大棚我从未见过，不知道该如何动手啊。” 冉方笑道：“这都是小事儿，明日一早你来府中，我将图纸画好给你。” “到时候，我会让人和你一起做的。” “多谢指挥使！”屈冀此刻已经顾不上郑国 了，他激动地站起来朝着冉方深深地行了一礼， 那脸上的表情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他现在都有些迫不及待回去分享了，要让他们都看看，自己如今也是有身份的人了。 看他如此的模样，郑国有些想要捂着脸，不认识这人的冲动。 “那个……指挥使若无事，我便带着屈冀离开了。” 冉方点点头，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只是，在走到前厅门口处的时候，郑国却停下了脚步。 他很想问问，刚才在院子里看到的东西，究竟是做何用的？ 可也只是想了想，脚步顿了顿便又接着离开了，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过问的好。 冉方像是没有看到他的动作，直接起身便又走到了院子，看那些人做到了哪一步。 …… 过了几日，那书馆的事情终于做好了，写着“大秦图书馆”的牌匾也挂在了上面。 就是这几个字，就吸引了不少的人驻足停留。 而且因为这是一个不盈利、只为人们提供看书的地方，所以早就在城中引起了不小的动静，人们也都想要看看大秦图书馆究竟是做什么的。 所以在大秦图书馆开张那日，门口便聚集了不少来看热闹的人，就连嬴政也都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带着魏良偷偷地从宫里出来，在一处私密的住宅里偷偷看热闹。 他自己看还不够，还特意让人将冉方也带了过来。 二人坐在椅子上，看着那书馆门口热闹的景象，都笑了出来。 尤其是还有不少百家的人，因为自己的书册也被允许放进来，都在书馆里等着看人们的反应，所以今日在书馆里的人格外的多。 郑国站在一旁，擦着额头的汗，心中暗自庆幸听了冉方的建议，出门和进门分开做，不然还真的会乱起来。 坐在那里看了一会儿，嬴政收回了实现。 “听闻卿这几日又在研究什么新鲜的玩意儿？” “可否告知寡人，是作何用处的？” 就知道自己的事情瞒不过嬴政，看着嬴政试探的目光，冉方淡淡地说道：“陛下的消息倒是灵通。” “臣准备在咸阳城寻一好地段，开一个豪华的酒楼。” “所以，这几日都是在为这件事做准备。” “等到了酒楼开张的日子，定会邀请陛下亲自来品尝。” “到时候，陛下可不要推辞啊。” 虽然没有说自己研究的东西是什么，但这么说那就一定是酒楼能够用上的东西。 既然如此，那嬴政倒是也不追问了，心中觉得应该是冉方怕自己研究失败了，所以不好意思说出来。 “好。” “那寡人便等着卿的好消息了。” 说完，嬴政抿了一口杯中的茶，又随意地说道：“前几日农家、阴阳家、墨家、兵家和儒家的人去找卿了，卿还告诉了他们很多的东西。” “所以，寡人这几日在宫中，倒是听闻不少的人都在称赞你啊。” 虽说是试探，但嬴政能够直接说出来，说明对冉方还是放心的。 只不过是对他做的一些事情，心中有些不满，这是在借题发挥罢了。 “前几日他们确实为了感谢臣，来过一趟指挥使府，臣也教了他们一些东西。” “不过，臣说的那些，也不过是将阴阳家本来就有的本领，帮助他们引导出来罢了，想必陛下也都听说了。” “臣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能够让大秦更好，因此那些夸赞也都是对陛下的称赞，只不过他们不敢当着面亲自赞扬陛下罢了。” 俗话说得好，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果然，听到冉方话，嬴政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意。 “哈哈哈，你倒是会说话。” “还听说你在找公输家的人，不知道可否找到了啊？” ------------ 第263章 建学堂 说这话的时候，嬴政的眼中虽然还有笑意，只不过那笑意不达眼底了。 毕竟谁都知道少府中有不少人是公输家的，可冉方非要舍近求远，让衡高卓在城中再寻公输家的人，这不是不信任陛下吗？ 在嬴政的心中，他对冉方可是坦坦荡荡的信任啊，可冉方呢？ 这种事情都瞒着他，这一对比就有些背叛的味道了。 冉方脸上的表情平平淡淡，没有丝毫的心虚，仿佛也没有听出嬴政那话中的意思。 “陛下，此事乃长久之事，非一朝一夕可成。” “臣以为，不如再好好找些新人，专门来做这些事情，也省得少府中人有所非议。” “况且如今科考之事闹得沸沸扬扬，总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够被选中，那剩下有能力的人若是也能够收入朝中，也不是一件坏事。” “现在陛下愿意给他们寻另外一个渠道，他们定会念着陛下的好，日后做事也会更加地勤奋。” “至于少府那些人，他们听命于陛下，想必也不会愿意与墨家人合作。” 朝中那些人的德行，这段时间有冉方做对照，嬴政也知道他们在做事的时候可能不会那么顺心。 而且，既然冉方是想要做些长久的事情，那少府确实不合适。 嬴政便也不再计较了，神情也好看了许多。 “如此，倒是寡人多心了。” 说着，他将目光转向了，楼下的书馆。 看起来那大秦图书馆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可真正愿意看书的人倒是没有多少，大部分都是看个热闹便离开了。 嬴政眉头微蹙，这和他当初想得并不一样。 在他看来，自己给了黔首这么好的机会，他们不说感恩戴德，至少也要露出一些感兴趣的模样吧？ 可他看着下面的人，好像都是兴趣不高的样子啊。 “这些人，为何对这些书册都无动于衷呢？” “各家的书寡人也都看过，都十分的精彩，能够有翻阅的机会也是十分难得啊。” 冉方看着眼前的一幕，想到就算是后世，那图书馆里的人也都是有分类的，一般为了生活奔波的人谁又会在图书馆中“浪费”时间呢？ 有些人倒是想要看，可他们生活的压力背在肩上，哪有时间谈附庸风雅呢？ 所以，现在的人也是一样的道理。 “陛下，真正穷苦的人连饥饱都无法满足，哪有时间看书呢？” “这些书册对他们的生活来说，并不会有任何的影响，甚至会耽误他们赚钱的时间，谁又会为了不确定的事情在这里浪费时间呢？” “你看真的愿意留下来看书的，衣着都比较华丽，这样的人才会有时间钻研其他的东西。” 闻言，嬴政这才认真地看了起来。 刚才他们没有注意，只是看到人越来越少，现在仔细观察才发现确实有不少人都进去了，可从那里先出来的人，都是衣着朴素的。 在他们出来的时候，脸上甚至有失望的神色。 这说明，他们在进去的时候，是以为能够得到什么好处的，结果只是看书便都出来了。 在这些人中，却有人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手中拿着书册从里面兴高采烈地出来，他们的衣着要比那些人好的多了。 “这……” “既然你知道是这个结果，为何还要如此做呢？” “那些黔首都不愿意去看书，那书馆岂不是达不到当初的效果？” 这下，嬴政是真的不懂冉方的意思。 在他看来，冉方做的很多事情，都是想要给黔首们一个机会，所以才会开书馆、科举制。 可现在看着那些黔首如此行径，冉方却无动于衷，这和他当初的想法完全不一样啊。 看到嬴政的眼神，冉方明白他的意思。 “有些改变，是需要潜移默化的。” “尤其是要改变人们的思维，更不是能够一蹴而就的。” “那些黔首可能现在不会看书，可他们进去之后，看到那些愿意为书册驻足的人们，心中总是会有波澜的。” “只要他们确定了，这书馆真的是免费阅读的，而且有人会愿意在里面讲授书册的内容，想必是会愿意自己的孩子来这里试一试的。” “所以，这书馆不是给黔首来看的，而是要给孩子们来看的。” “若是大秦能够为孩子们建一些学堂，寻一些先生教授那些贫苦孩子一些东西，他们自然也是愿意学的。” “到时候，他们去书馆便能够自学了。” 嬴政看着冉方，这才明白了他要办书馆的目的。 不是为了那些贵族，而是要给百姓的孩子一个学习的机会。 这也正对应了冉方当初在咸阳狱时说的话，那就是要让下一代开始认可大秦，只有他们心中接受了大秦，那慢慢地之前六国的影响就会减退。 真正到了那个时候，就没有人想着灭秦了，而是都想着如何建设一个更好的大秦。 “先生看事果然长远。” “既然先生说了，黔首们的生活都成问题，那他们会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去学堂读书吗？” 冉方不由得多看了嬴政一眼，倒是愿意思考了。 他眉头微蹙，这确实是一个难题。 “陛下所言甚是。”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改变黔首的生活水平。” “如今有郑国大人改进的农具，臣过几日会与郑国大人商议，再次改良农具，还有增加一些农具。” “若是可以，还能够增加一些粮食作物的品种，到时候能够改善一部分黔首的生活。” “至于其他的，便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改变了。” 能够得到冉方这个承诺，嬴政便满意了不少。 他知道冉方的能力，也相信冉方有更多的想法没有表达出来。 不过，他既然说了愿意为黔首而做一些改变，那自己就能够放心了，看冉方的眼神也越发地满意了。 “好，寡人信你。” “那这建学堂之事，你以为让谁去做合适呢？” 冉方想了想，这件事其实是一件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不论交给谁做怕是都不会同意。 现在嬴政这么问自己，定然决定直接下旨，不给他们拒绝的机会。 那这个人自己要好好想想了。 “启禀陛下，臣以为这建学堂 之事乃代表着陛下的态度。” “那此事便不能随便处置，否则黔首会以为陛下只是做面子罢了。” “如此，倒不如将此事交给丞相李斯，一来能够彰显陛下对此事的重视，日后黔首也不敢对学堂之事有何意见。” “二来，这学堂兹事体大，需要涉及的方面众多，难免朝中大臣会有不当之处，让丞相来做最合适不过了。” 最重要的一点冉方没有说，他相信嬴政也能明白，那就是这建学堂需要用钱的地方不少，朝中还没有哪几个大臣能够拿出这么多的钱。 但是李斯一定可以。 果然，嬴政看着冉方脸上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好！” “就依卿之言，此事便交给李斯来做吧。” ------------ 第264章 要和陛下做生意 正在嬴政和冉方说话的时候，他们房间的门“咚咚咚”响了起来。 魏良疑惑地上前打开门，就看到刘邦站在前面，身后跟着几个侍从手中都端着一个茶盏，还用盖子盖着。 隔着茶盏，好像都能够闻到一股香味。 刘邦朝着魏良点点头，便抬步迈进了屋子里。 “参见陛下。” 看着走进来的几人，嬴政有些疑惑地看着冉方，不明白他这是做哪一出？ 冉方朝刘邦示意，“把东西放下吧。” 随后，一个个精致的盏放在了桌子上，嬴政也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像是饭香，却又和他以往闻到的都不一样。 正在他疑惑之际，冉方伸手将其中一个盏掀开，里面露出了一个个精致的“饺子”。 只不过这个饺子看起来，和他之前吃的不一样，而且还是立在那里，似乎能够看到饺子里面的馅儿。 在“饺子”的底部，还能看到隐约有黄色为底。 “陛下，此物名为煎饺。” “也是用面粉和猪肉馅儿做成的，不过却是用油煎成的，也是需要用水汽蒸一下，和饺子虽类似却又不一样。” “尝尝，看看味道如何？” “也可蘸些醋吃。” 说着，他亲自在嬴政面前的碟里倒了些醋。 听着冉方的介绍，嬴政好奇地拿起筷子夹了一个煎饺，放在面前看了看，才蘸了一点点醋，放在嘴里。 确实如冉方所说，这煎饺味道和那水饺不一样，只不过是长得很像。 吃完一个，他点点头，笑着说道：“嗯……不错。” “你有心了，这些是什么呢？” 随后，冉方挨个将盏上的盖子都掀开，每个里面都放着一个嬴政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 “这是油条，这个是奶豆腐，这个是豆浆，这个是馄饨，还有蒸饺，和那煎饺水饺都不一样，陛下每一样都可以尝尝。” “臣想着陛下今日出来得早，怕是还未用过早膳，正好让府中的厨子做些新鲜的玩意儿，便让陛下亲自品尝一番。” “陛下可挨个尝尝，看看哪个合陛下的心意，可让宫中的御厨每日变着花样给陛下做上一些。” 听着冉方的解释，嬴政挨个尝了一下。 他眼中的欣喜藏都藏不住，每品尝一个都要称赞几句，吃到最后便只顾着吃，没有说话了。 “好！” “甚好！” “寡人在宫中，竟也从未吃过这些新鲜的玩意儿，先生有心了。” 放下筷子的时候，嬴政还颇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只不过他的肚子确实饱了，吃不下剩下的东西了。 “这些吃食都是用什么做的啊？” 冉方看嬴政指着的油条和煎饺，还有豆浆，看来那蒸饺和水饺嬴政已经吃出来，都是差不多的东西做的。 他开口解释：“这油条也是用面粉做的，只不过是用油炸了一下。” “这用来炸油条的油，是成特意让人用大豆做成的油，那煎饺也是用这种油煎的。” “不过，这大豆臣买到的不多，所以这做出的油也不多。” “若是陛下喜欢，臣让人给陛下送些进宫，用来炒菜也可以的。” “至于这豆浆，是将大豆提前泡了一晚上，一大早直接用石磨磨的，然后放在锅里直接煮一下，看着豆浆煮开了便能喝了。” “还能够在里面放些糖，口味会更好，但是这糖不可多放，否则对身体不利的。” “只不过，这些东西在早上吃最合适不过了，到时候陛下想要吃的时候，可以让御厨早上做。” 一边听冉方的介绍，嬴政不由自主地点点头，他还未听说过这大豆还能做成油呢。 而且，这个口感吃起来还不错呢。 在听到冉方说煎饺、油条都是用面粉做的时候，他的眼睛不自觉地亮了几分。 “都是用那面粉做的？” 看嬴政很满意的样子，冉方便心中有了几分计较。 “喏，这些东西都是用面粉做的。” “一盏的面粉，做出来的油条怕是能够供十个人吃。” “若是让百姓也会做，日后就不用担心粮食不够了。” “而且，这些东西早上吃不仅味道好，还饱腹，黔首在干活之前，吃上一口热乎的油条，最合适不过了。” “所以，臣准备让人搭几个棚子，在人们上工的路上买早食，就做这些东西。” “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嬴政倒是没有想这么多，不过听到冉方这么说，他心中还是很喜欢的。 毕竟这说明，冉方不论何时心中想的都是大秦的天下，这才是为民所想的好官，若是朝中大臣都像冉方这般，大秦何愁不富强啊。 而且冉方这么问自己，他能够听出来，是担心自己心中会有想法，觉得给自己的东西还要让给百姓，担心自己会有其他的想法。 “好啊！” “这是好事儿，寡人如何会不同意呢？” “此时你便去做，若是有任何的问题，直接到宫中找寡人就行。” 闻言，冉方眼神一亮，顿时计上心来。 他看着嬴政的眼神，也带了几分的热切。 “臣现在还真有一事想请陛下帮忙。” 听他这话，嬴政就知道自己刚才想错了，接下来的话才是冉方的真实想法。 不过他也没有生气，哈哈大笑边挥手说道：“何事？说。” “若是寡人能办到，绝不会推辞。” 冉方也不客气，直接便开口说：“臣想着，若是这早餐的生意好，那边不只是开在咸阳城，还有咸阳城外的各地。” “尤其是一些村子口，让他们能够早上吃上一份热腾腾的早食，最好不过了。” “可这前期，定然是要投入很多的银钱，但后面的收入也是可观的。” “所以，臣想问陛下是否愿意入股？” 看嬴政不理解，他连忙解释道：“这入股就是在开张之后按照一定的比例投入一些钱财，等到后面有了盈利的时候，就按照这个比例来分钱。” “日后不管这早餐铺子有了多少，也都会按照比例给陛下分成。” “只要这早餐铺子在一日，便会有一日的银钱受益。” “陛下以为如何？” ------------ 第265章 连锁铺子 看着冉方那狡黠的眼神，嬴政就知道这件事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而且，他也知道这怕是冉方最终的目的了。 现在咸阳城中冉方的生意有流光阁，还有茶铺，都是一本万利的生意，即便是有一部分冉方都主动上缴国库了。 可若说冉方没有钱，那嬴政绝对是不相信的。 刚才冉方说要让他入股，怕就是为了给自己一个机会赚钱，最重要的是他也是在自己表诚心，他是真的没有要私通所有钱财的打算。 这段时间有了冉方的相助，这国库倒是充盈了一些，可相比较用钱的地方，还是有些力不从心的。 现在冉方既然把机会放在了他的面前，那他自然也不会放过的。 “既然卿有此心，那寡人便收下了。” “此事寡人不便亲自出手，到时候你与章邯一同商讨，寡人会让他来负责此事的。” 冉方沉默地点点头，只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就行了，至于谁来管这件事，他丝毫都不在乎。 “喏。” 说完重要的事情，两人便又看了一会儿书馆人来人往。 看时间差不多了，嬴政起身说：“既无事，那寡人便回宫了。” “过几日入宫陪寡人说说话。” 冉方起身行李，恭敬地说：“喏。” “恭送陛下。” 至于要不要入宫陪嬴政，冉方可没有丝毫的喜悦，他可不觉得那是一件好事儿。 等到嬴政带人离开之后，刘邦才凑上前，有些不解地问道：“大人，为何要将早餐的生意和陛下合作？” “若是大人觉得人手不够，可以让顾公子在城中寻些人来做。” “只要大人开口，定然有不少人愿意跟随大人的。” “现在把事情交给章邯大人，这不是把自己的把柄送到了章大人手中吗？” 冉方看着他，嘴角扬起一抹笑容，他夹起盏中的一根油条放在嘴里，随后又喝了一口豆浆，心中十分的满足。 这才是饭啊，他之前在牢中吃的那些都是什么啊。 刘邦站在一旁神色丝毫没有焦躁，反而是认真地看着桌上的那些吃食，心中也在思考冉方这一举动的意思。 等到吃了一根油条之后，冉方才放下了筷子。 “如今咸阳城中最赚钱的生意是什么？” 想也不用想，刘邦挺直了腰板，还有些骄傲的神色回答道：“自然是大人的流光阁和顾少爷的茶铺了。” “不过，顾家的盐业也很厉害。” 闻言，冉方点点头，脸上却没有刘邦那骄傲的样子，甚至还带着一些担忧。 他的目光在刘邦的眼中扫过，随后说道：“不错，那盐业是顾家和陛下的生意了，那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可流光阁和茶铺的事情，在城中已经不是秘密了，陛下自然也会知道。” “虽然现在陛下并未说什么，可时间久了心中难免会多想。” “若最后像是盐业，那我还做那些有何用呢？” 听他这么一说，刘邦就明白了。 看来，这陪在嬴政左右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属下还有一事不解，既然大人担心陛下知道此事，那不将此事说出来，私自做便好了，为何还要告诉陛下呢？” “而且还要陛下亲自品尝？” 冉方看都没有看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话：“没有陛下做招牌，又有谁会信我呢？” 说完，他整理了一下衣服便离开了这里。 留下刘邦独自站在原地，思考着冉方话中的意思。 过了一会儿，他就明白了，就像是那流光阁和茶铺，人们一开始并不觉得那些东西有什么好的，只是在听闻嬴政也在吃和用的时候，才有人过去买的。 后来觉得那东西不错，便才会一直购买。 而且，他也去玻璃厂看过，那些东西在他看来做起来十分的容易，而且很容易碎，若不是有人说陛下也在用，怕是他们也不会那么趋之若鹜，那玻璃做的东西也卖不了那么高的价格。 “大人果然聪慧！” “看来，日后还是要跟在大人身边好好学习了。” …… 冉方猜到嬴政对早餐铺的事情会很在意，但是也没有想到这么在意。 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章邯，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看来这钱还真是好东西啊。 他刚刚从书馆那里回来不到一个时辰，章邯就亲自登门了，还真是敬业啊。 “章邯大人，今日前来所谓何事，想必陛下已经告诉了。” “不知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其实章邯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何事了，他还在衙门做事的时候，就听手下的人说陛下有人要见他。 他便想都没有想，直接去皇宫见了陛下。 结果，陛下却说让他来寻冉方，让他和冉方合作做生意，还是什么早餐铺的生意。 其他的嬴政什么都没有说，就直接让他来寻冉方了，现在被冉方问起来，他其实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因为之前和冉方相处的还不错，所以他对冉方的态度也还好，说话的时候也比较客气。 “不瞒指挥使，此事我并不清楚。” “陛下说，指挥使研究了一些新的早餐，有油条、豆浆、煎饺、蒸饺等。” “所以，才让我来与指挥使详谈，这做早餐铺子的事情。” “此事我丝毫没有经验，也不了解，那我便只听指挥使的，你只管说，有任何需要我做的事情你直接开口就好。” 虽然对事情不理解，可他态度很诚恳，这个冉方还是满意的。 本来让章邯插手，也不过是看在嬴政的面子上。 现在章邯知道进退，倒是让冉方满意不少。 “好，明日你带些工人来，我告诉你做一些厨具，再带几个厨子，学一下那些早点的做法。” “多带一些也没有关系，我要做的不仅是一两个早餐铺是生意，而是要将这个早餐生意做到关东所有的地方，最后要做到全大秦。” “开第一个大秦连锁早餐铺子！到时候，你便是这铺子最大的老板。” “若是你没有时间管理，找个亲信来做我也没有意见，但我要看到实实在在的成绩。” 看着冉方眼中那激动的神情，章邯也不由得被感染了几分。 他虽为武将，但是也喜欢这些生意上的事情，不然也不会与顾家走得那么近了。 不过，他有些东西还是不理解。 “连锁为何意？” 冉方想了想，解释道：“连锁在各地开一个一模一样的铺子，名字也是一样的。” “但不必每个人都是咱们寻人，若是有人想要开铺子，给我们一些银钱，我们可以将这名字和帮助训练厨师，到时候就直接能够开张了。” “每个地方的人都可以，只要愿意赚钱都可以给他们一个机会。” ------------ 第266章 章邯的猜疑 这些想法很是新颖，章邯从来都没有想过，甚至对于冉方的话他也不是能够全部理解。 不过，有一些话他还是理解了。 最重要的是，冉方不是为了给自己赚钱，而是希望能够带着更多的人也有一个赚钱的机会，这比很多自私的商人好多了。 这样想着，他对冉方又多了几分敬佩。 他第二日回到皇宫向嬴政禀告的时候，言语里都是忍不住的赞叹，尤其是在提起冉方说的连锁概念时，更是赞不绝口。 “陛下，臣已经与指挥使商议好了，过几日这早餐的事情便能做起来了。” “今日一大早，臣已经让人将厨子送到指挥使府中，等到他们都学成时，便可以在城中和咸阳城外的村子各开一处，先看看效果。” “到时候，指挥使那新颖的模式也会广而告之，怕是会有不少的人加入其中，这定然是一件好事啊。” 他没有注意到，在他说话的时候，身边的李斯眼中都要喷火了一般。 李斯在自己的府中，好好地处理着政事，便被嬴政传令来到了宫里。 当时听来人的语气，他还以为嬴政是有什么好事儿找他呢，结果却告诉他要在大秦各处开学堂，先从咸阳城开始做起。 如今国库有没有钱，难道嬴政不知道吗？ 可听嬴政那语气，就是要让他自己掏钱做这个事情，他怎么会愿意呢？ “陛下，这早餐铺的事情却是一件好事。” “可这学堂之事，怕是有些困难了。” “黔首连吃食都不够，哪里会有钱让孩子去学堂呢？” “此事……臣怕是也无能为力啊。” 说个喋喋不休的章邯，终于停下了自己的话，思绪顺着李斯的话转了起来。 要在咸阳城中建学堂，还是让李斯负责，这件事怎么看都是冉方的手笔。 从一开始的科考，到后面的书馆，章邯就知道冉方不会这么轻松地将这件事掀过去的，只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有这么多的“野心”。 “丞相大人，这建学堂是一件好事啊。” “当初陛下推行科举制的时候，不就是为了让黔首也能进入朝堂吗？” “现在给他们一个机会，这样才算是公平的。” 李斯就知道章邯是向着嬴政，对他这些话丝毫没有意外。 可看他说得如此轻巧，心中难免有些生气。 但他也是朝中老人了，不会因为章邯的这几句话而恼怒。 他脸上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淡淡地扫了章邯一眼，目光却执着地看着嬴政，轻声道：“陛下，章大人所言有理。” “可此事毕竟事关重大，以臣一己之力怕是难以做到。” “既然方才章大人这么说了，那想必章大人对学堂之事也有自己的见解。” “既然如此倒不如，让章邯大人来负责学堂之事，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不知章大人以为如何呢？” 被李斯将了一军，章邯一时有些语塞。 这种事情费力不讨好，他也不想参与呢。 “丞相说笑了，如今我正准备早餐的事情，怕是忙不过来。” “若是丞相对此事有何不解之处，倒不如去指挥使府中询问冉方，想必他能够给丞相提几点建议。” “到时，丞相定然就没有这些忧虑了。” 嬴政坐在高台上点点头，对于章邯的话也表示赞同，眼神中也带上了一丝笑意。 如此一来，李斯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只是心中还是有些不悦的，但也不好表现出来。 “臣领旨。” 和章邯从皇宫里出来的时候，李斯看向章邯的眼神带着浓浓的审视之意。 他走在章邯的前面，突然停下了脚步。 “章大人，倒是好心计啊。” 专注走路的章邯骤然停下脚步，差点一不小心撞到了李斯。 他抬起头，看向李斯的眼神很是平静，似乎对李斯的话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丞相此言，本官倒是不太明白了。” “只是此事在本官看来，由丞相来做最合适不过了。” “毕竟，本官曾听闻，丞相与那几个盐商关系不错，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他们也都未曾离开咸阳城，也不知道是在等什么、” “若是由他们来出钱，想必学堂的事情应该很简单吧？” “丞相以为呢？” 听到章邯提起盐商几个字，李斯的眼神微微变了一些。 不过，只是瞬间也又恢复了如常。 他眼神微眯，看向章邯的时候带着浓浓的威胁。 “这话……老夫怎么听不明白呢？” “那些盐商在城中，怕也是有事逗留罢了。” “据老夫所知，融明和冉方合作做生意，难免其他盐商和冉方没有交情呢？” “有些话，章大人还是不要轻易说得好，小心给自己招来祸端！” 最后一句话，带上了浓浓的威胁。 章邯像是没有听出来一样，他脸上的表情轻松一笑。 他本来只是收到消息，那盐商一直在城中不走，还在私底下偷偷地联系，他就让人监视着他们。 却发现，还有其他的人也在注意着盐商的人，就猜测这盐商的人定是有什么问题的。 他一边让人调查是谁在监视，还要看那些人和城中的谁有联系？ 却没有想到，会有一条很隐晦的线索指向了李斯，他虽然不太相信，却还是让人调查了一番，结果什么都没有查出来。 他不相信那线索是无缘无故的，所以便想要试探李斯一下，在看到李斯刚才表情的辩护啊，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只是不知道，李斯和那些盐商在密谋什么了。 “那是自然。” “既然丞相这么说了，本官自然不会自讨没趣。” “只是，希望丞相能够将学堂之事处理好，不要辜负了陛下的一番心意。” “本官就先行离开了。” 看着章邯离去的背影，李斯露出了危险的眼神，似乎在看一个死人一样。 他回过头看看皇宫，知道章邯应该是没有将事情告诉嬴政，想要自己调查过后再说，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这个机会了。 “哼，不过是个小儿，竟然也想查老夫的事情。” “那些事不是老夫做的，就算是你能查出来又如何？” “正好这学堂之事，倒是给老夫寻了一个借口啊……” “冉方，让老夫会会你。” ------------ 第267章 望远镜的运用 这日，邹仪休和易白来到了指挥使门前，两人手中各提着一个竹篮子，在府前整理了一下衣服，才迈步走了进去。 看他们这架势，就知道是来寻冉方的，门口的侍卫上前询问过名字后，便开心地跑了进去。 不一会儿，便喜冲冲地带着两人去见冉方了。 这让邹仪休和易白有些疑惑，何时他们在指挥使府中应能够有这种待遇了？ 不过，两人还是很尊敬地朝着冉方施礼：“参见指挥使。” 此时，在书房的冉方手中拿着一个纸筒，还有两个看起来和玻璃一样的东西，在纸筒里面放着。 看到他们俩进来了，冉方随意地挥挥手，将纸筒放在邹仪休的手中，“你们看看，这个东西如何？” 邹仪休将纸筒拿起来，左右地来回看看，还和易白轻声交流：“这是何物？从未见过啊。” “你可知道是何物？” 易白接过他手中的纸筒，上下左右看了看，疑惑地摇摇头。 “我也从未见过。” 最后，两人又研究了几下，邹仪休恭敬地将纸筒双手举起来，朝着冉方的方向说道：“我等愚钝，看不透此物的奥秘之处。” “请指挥使解惑。” 冉帆笑着，将纸筒又拿过来，闭上左眼，将纸筒放在右眼处，随意地转了几下。 “这便是望远镜。” “只不过是简易版的，虽说看不到月亮，但是也能看到远处的东西。” “要不到院子里试一试？” 说着，冉方率先走到了院子里。 邹仪休和易白也紧随其后，跟在冉方的身后走了出来。 邹仪休躬着身接过冉方手中的望远镜，学着冉方的姿势，闭上左眼将望远镜放在右眼的位置。 只是一秒之后，他便不由得惊呼一声。 “这……这是真的？！” 易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看到邹仪休不由自主地拿着望远四处转的架势，心中还是涌起了一阵的好奇。 他很想上手抢过来，可碍于冉方在这里，还是将自己心中的怀疑放了下来。 “邹兄，可否给我看看？” 听到易白的话，邹仪休看了一眼冉方，依依不舍地将望远镜递到了易白的手中。 和邹仪休一样，易白在看到望远镜里的景象，也不由得惊叹了一声“哇——”。 他把望远镜拿下来，用眼睛看了看远方的景象，又将望远镜放在了眼睛的位置上。 似乎不敢相信，十多丈外的东西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来回切换了几次，感觉到周围看他的目光，他才灿灿地将望远镜放下。 “指挥使，这东西就是望远镜？” “真是太神奇了！” 冉方点点头，笑着解释道：“确实，这便是望远镜，可以清晰地看到远处的景象。” “那天文望远镜便和望远镜一个道理，只不过天文望远镜看得更远，甚至能够看到月亮上面。” “这纸筒里面有两块厚度不一的玻璃，改变这两块玻璃的位置，还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我做的这个只是建议的，易白你是墨家的人，对于一些器具最为了解，你可以尝试着做一个可以移动的小筒。” 这东西对邹仪休和易白就已经够神奇了，还有比这更神奇的东西，他们已经不能用佩服来形容冉方了。 邹仪休又将望远镜接过，来回看来几次，脸上的欣喜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而易白听到冉方的吩咐，顿时喜上眉梢，这可是难得的好事啊。 他立刻点头，“喏，回去我便开始做。” “定能会让先生满意的。” 冉方看着他俩，笑着说道：“此物最好的用处，是日后能够用在航海或者战斗中。” “如此，才能挥发它真正的用处，若只是用作平时的玩物，那有些暴殄天物了。” 闻言，邹仪休立刻就明白了冉方的意思，他也跟着点点头，符合地说道：“确实如此。” “这么远的距离，都能够看清，那看到敌军自然也不在话下了。” “即便是相隔甚远，我们也能够看到敌军首领在何处，若是能够做一个能够射得更远的弩，岂不是能够出其不意？” “到时候，在大战中定能够占据主动地位置！” “指挥使果然足智多谋！” “我等望尘莫及啊。” 冉方笑着，转身回到了书房，对邹仪休这么直白的夸赞，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好了，这望远镜你们也看过了，接下来该做正事儿了。”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了他们两人拿着的篮子上，疑惑地问了一句：“那里面是什么？” 本来邹仪休和易白以为冉方不会注意到，这件事便过去了。 谁能想到，这冉方都要说接下来的事情，竟然话锋一转又回来了。 邹仪休有些尴尬地将篮子上面的布掀开，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看着冉方的眼神也有些不好意思。 “这……上次来感谢指挥使时，我等并未拿任何的东西，指挥使也并未在意。” “我二人便想着，今日来的时候拿着一些东西，来感谢指挥使。” “我的是阴阳家一些典籍，和修书那些不一样，是比较经典的一部分，我抄录了一些出来，想要送给指挥使的。” “可看到您做的望远镜，便觉得我这东西有些……上不得台面了。” 他说完，易白也将自己的篮子打开，一看就是和邹仪休一样的东西。 “我的是墨家一些机关术的做法，怕是指挥使也用不上了。” 冉方眼中带着欣喜，他能够做到 的那些，不过是因为自己之前学习的经验足够多而已。 可他们的这些东西，这切切实实是古人留下来的智慧，是完全不一样的。 说不定，还能够给他提供一些想法呢。 不过，他还要保留自己端着的性子，脸上的表情倒是没有太多地表现出来。 他只是淡淡地说道：“好。” “呈上来，本官倒是从未见过这些，你们二人有心了。” 这在邹仪休和易白看来，不过是冉方担心他们会觉得尴尬，主动他们寻个台阶罢了。 二人心中对冉方的感激之情就更深了。 “多谢指挥使。” 冉方想着等他们离开之后，自己再慢慢研究也不迟，这些东西一看就不是几眼能够学会的。 他从自己的书桌上拿出一张图纸，放在二人面前，说道：“你们二人看看，此物如何？” “若是觉得无异议，等到公输家的人来了，你们可一同来做了。” 二人同时拿起图纸，这纸张比他们用的那些要大，而且摸起来手感也要好一些。 还不等他们感叹纸的优点，便被上面画的图案和旁边的注释震惊到了。 “这？！” “这是何物？” ------------ 第268章 宿敌见面 易白看着手中的图纸，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 他是墨家人，对于器具的图纸最是了解，看到冉方画得如此精细的图纸，立刻爱不释手地想要据为己有。 冉方笑着解释道：“这便是之前说过的风车和测风仪，本官已经画出来了。” “易白，这两样东西你们几日能够做出来？” 沉浸在图纸喜悦中的易白，并未听到冉方的话，他还端详着手中的图纸，不时地发出一阵阵的惊叹声。 “好啊！” “我竟从未见过此等神奇之物。” 一旁的邹仪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用手轻轻推了推易白，在易白那疑惑的眼神中，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位置。 邹仪休站在易白的身边，将冉方刚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连忙将手中的东西放下，低着头说道：“请指挥使赎罪。” 看他这样，冉方倒是没有生气，眼神中还带着一些笑意。 “无妨。” “谢指挥使，”易白低着头，不敢再抬头看冉方一眼思考了片刻后，他沉声道，“此物做起来，怕是要多几日了。” “我从未见过这些东西，回去怕是要和师父商议一番，估计需要……十几日。” 说到后面的时候，他的语气明显有些不自信了。 上次他们聊天的时候，就说明了这东西的重要性，若是他做的不好，那会牵连到整个墨家吧？ 冉方只是点点头，没有说这个时间是短还是长。 停顿了一会儿，他又问道：“若是和公输家一起，你觉得需要几日？” 易白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这个……” 其实在他内心，是不愿意公输家来掺和这件事的，毕竟这种东西若是能做出来，那是有多大的成就感啊。 那公输家和墨家本就不对付，这东西也是自己先从冉方这里得到的，怎么能交给公输家呢？ 心中即便是这么想，可这话当着冉方的面也不能这么说。 “公输家不擅长这些精密之物，况且他们想来眼高于顶，这种事怕是不会擅长吧？” “不如……” “易白！你这话是意思？！”突然，门外一道厉声响起，阻止了易白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 屋中的三人同时转头，就看到儒家的衡高卓和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走了进来。 刚才出声的人，就是衡高卓身后的人。 看清来人后，易白的脸色顿时难看了几分，倒不是因为尴尬，而是明显带着一丝怒意。 “公输堰，你怎地在此？” 被称为公输堰的人，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易白，他和衡高卓一起朝着冉方施礼，态度十分的恭敬：“参见指挥使。” 冉方看了看公输堰，感觉他的身形气质倒是与其他人不同，那昂首挺胸的架势总感觉高人一等。 可他对自己说话时，却又多了几分尊敬，和他那周身的气质又不太相符。 “起来吧。” “你便是公输家的弟子？” 公输堰站直了身子，眼神中满是尊敬，他点点头，轻声道：“喏。” “早就听闻指挥使的才能，还有那少府中的活字印刷术和造纸术，都让我心中敬佩不已，很想有机会能够亲眼一睹指挥使的风采。” “所以，近几日指挥使需要一善制器物之人，还要寻一公输家的人，我便找上了衡兄，让他带着我来见指挥使。” “真是我的荣幸，也是公输家的荣幸。” “却不承想，听到了墨家人的口出狂言，所以有些得罪之处，还望指挥使见谅。” 说着，他又朝着冉方恭恭敬敬地行礼，那一举一动都让人挑不出错处来。 倒是身后的易白有些坐不住了，他有些激动地看着公输堰，没想到这人竟然巧舌如簧，好像刚才他的不敬，全都是自己的错了。 “你……我……” “公输堰！” 看着易白上蹿下跳、语无伦次，公输堰脸上还是一副笑脸的模样，丝毫没有因为他的愤怒而有任何的改变。 不嘲笑，却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他又看向冉方，问道：“放在进来时，听闻指挥使要我公输家做什么？” “我可否一看？” 冉方点点头，目光看向了桌面，示意他可以上前来看。 “就是这个。” “多谢指挥使。” 说完，公输堰才上前，双手接过那图纸，脸上本来淡淡的笑意顿时石化在了脸上，抬起头看看冉方又看看图纸，眼中的惊喜是掩藏不住的。 “这！” “这竟是指挥使所绘？！” “真是太神奇了！” “此物若是交给公输家来做，定能够给指挥使一个满意的答案。” “不如，这东西就交给公输家来做如何？” “我十日内，定能够把此物做出来！” 几句话，就把易白和墨家推到了一边，自己要将这个功劳全都揽下来。 还不等冉方开口，站在一旁的易白也忍不住了。 “指挥使先是给我墨家来做的，那自然应该由我先选择。” “此物，我墨家也能够做出来，就不劳你费心了！” 公输堰笑笑，将图纸拿在手中丝毫没有要放下来的意思。 又看了几眼之后，才抬起头有些鄙夷地看向了易白，轻声说道：“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还好意思在这里大言不惭？” 说着，他目光看向了冉方，主动解释道：“指挥使有所不知，我与这墨家易白也是旧相识了。” “只不过，因为公输家和墨家向来不对付，所以我与他也自然看不顺眼。” “几年前这易白非要与我打赌，说要与我一起做一件同样的东西，谁能做得又快又好，便日后见面都要朝对方行礼。” “只可惜啊，我虽没有学到公输家全部的技巧，却也略胜了他一筹。” “所以，这东西让我来做最合适不过了，这几年我有好好学习公输家的技术，相信定能让指挥使满意的。” 冉方这才明白，为何易白一看到公输堰的时候，就一副不服气的模样，原来两人还有这么深的渊源。 不过，他心中希望的，还是能够他们两家合作起来，毕竟日后要做的东西还有很多，一直这么吵着闹着，并不是一桩好事。 “原来如此……” “既然你们二人都坚持，那这图纸便你们二人各拿一份，同时开始做。” “看谁做得更好更快，做得更好的那一个，本官会交给他一个更神奇的图纸，就看你们谁能够得到这个机会了。” 这又是一场赌局，公输堰和易白同时升起了浓浓的斗志。 “好！” “就这么办！” ------------ 第269章 要开报社 拿到图纸的公输堰和易白，二人也顾不上与冉方寒暄了，拿着东西便离开了。 屋子里只留下邹仪休和衡高卓，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自己要不要离开。 二人对视了一眼，皆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些尴尬。 最后是衡高卓率先开口，毕竟现在阴阳家、墨家和公输家都有事情做了，他们儒家好像还并未有正经事儿呢。 他有些为难地看着冉方，开口道：“那个……” “我有一事不明，不知能否询问指挥使？” 冉方点点头，一副我很好说话的模样，用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最近来问他事情的人太多了，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老师一样，所以眼神中有些不耐烦的神色。 “说。” 看他如此的神情，衡高卓身形微微一动，忍着心中的惧意，还是硬着头皮开口。 “上次指挥使说要将每日的天气情况，告知这城中的所有人。” “可阴阳家的人就那么多，城里又有这么大的地方，难道要每日让侍卫，走街串巷去告诉所有人，明日的天气吗？” “如此，是不是有些太过浪费了。” 听到他的这个问题，冉方的表情难得地好看了许多，看向衡高卓的眼神也带着些许的赞叹。 不论何时，懂得思考问题的人，总是会让人喜欢的。 这个问题在冉方提出天气预告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到过了，而且也有了解决的办法。 “那自然是不行的。” “要让城中的人都知道，还有一个办法，便是写在纸上，让人们通过看纸来知道天气的情况。” “所以，本官准备在城中成立一个报社，不仅要将每日的天气情况写在上面，还要将陛下的政策，大秦的律法，还有城中每日发生的事情，都写在上面。” “让百姓能够在生活之余，也了解大秦的事情。” “这种东西，本官就暂且称呼为报纸。” 衡高卓惊讶地看了一眼冉方，又转过头看向了一旁的邹仪休，明显两人都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概念。 不过对于冉方的奇思妙想，他们的赞叹之语已经说腻了。 但还是不由得开口道：“指挥使果然聪慧。” “可若是要写这么多，那么小的纸张怕是写不下吧？” “难道这报纸也要做成书册吗？” 当初修书之时，他们各家看到那纸张就新奇了好一阵。 尤其是能够在纸上面写字，不用再拿刀刻了，就省了好多的事情。 现在冉方说是做报纸，还要在上面些如此多的内容，衡高卓总感觉是有些不太可能的。 冉方拿起桌上面画着图纸的纸，立起来放在他们面前。 “你们觉得这纸可够？” “刚才我说的那些内容，也并非都要写在一张纸上。” “这报纸可以分为很多种，例如财经报纸，便是写一些关于大秦经济类的问题，有助于让人们了解那么多的赋税，究竟都用在了何处？” “还有农业报纸，让百姓能够了解农家最新研究的农具，省得要农家的人一个个地方去传授，这让的话会更便捷一些。” “还有故事报纸，可以通过讲故事的方式，让人们理解一些做法，还有马上要开设学堂的事情，也能够用报纸来宣传。” “只要这报纸做好了，能够卖到大秦各地，甚至可以在每个郡县都设置一个报社，用来传递整个大秦的思想。” 听着冉方的话，衡高卓的眼神亮亮的，他已经能够明白冉方所要做的事情了。 “好！” “此法甚好。” “这报纸不仅能够传播，还能够当做书本，让人们阅读。” “若是这报纸与百姓的生活息息相关，想必日后愿意识字的人也多了，那这学堂的事情就更会获得人们的认可了。” “指挥使果然妙计！” “这一环扣着一环，那这书馆日后定会吸引更多的人。” “只是不知道，指挥使准备将此事交给谁来做？” 说完，衡高卓的目光直直地看着冉方，就差将“我想要做报社”的事情写在脸上了，他还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一步。 看他如此热情，冉方都不用想就知道他的目的。 可对于此人，他倒是并未了解过，若是将此事交给他，并未十足的放心啊。 “这马上要开始科考了，难道你不打算参加科考了吗？” “据我所知，你已经通过了第一次科考，只要第二次通过了，那你日后便可入朝为官，这不是你的梦想吗？” “若是选择了报社，那日后便不能参加科考了。” “报社一事事关重大，本官并不打算选择朝中之人来做此事。” 似乎没有想到冉方会有这个要求，衡高卓一下便沉默了。 他低垂着头颅，神情十分地低落，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了。 见状，冉方也没有说什么。 报社的事情是他一早就有了想法的，只是现在手中的事情太多了，并未决定好让谁去做。 “好了 ，若是无事你们便离开了吧。” “本官还是其他的事情。” 闻言，二人朝着冉方施礼，便起身离开了。 冉方看着屋外，门口那露出的一处小小的罗裙，有些失笑。 “有事吗？” “进来说吧。” 听到冉方的话，门外的项瑾连忙把自己的裙边收起来，踱着小步走了进来。 脸上还有一抹可疑的红色，她含羞带臊地抬起头，看着冉方小心地问道：“我兄长这几日，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问完，项瑾又底下了头。 或许是没有想到项瑾会这么问，也没有想到因为这个问题，项瑾会露出这副神情，冉方的表情带着一丝疑惑，很肯定地回答道：“未有任何消息。” “你是担心他们吗？” “放心吧，一路上有大秦军队的保护不会有任何的问题，而且你两位兄长的伤势都好得差不多了，当是没有人能打得过他们。” “想必再过几日，就能够收到他们的消息了。” 听到冉方的话，项瑾抬起头，脸上的羞怯丝毫看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略带疑惑又不可置信的眼神。 她站在原地思考了几秒，像是想到了什么，震惊地问道：“他们不在咸阳城了？！” ------------ 第270章 三层酒楼 看到项瑾的这个反应，冉方才明白过来，项羽一行人离开咸阳城的事情，项瑾竟然从来都不知道。 当初项瑾偷偷找范增的事情他也知道，难道不是那个时候决定要离开的吗？ 不过冉方也没有说什么，因为项瑾的眼泪已经流下来了。 她似乎没有想到，项羽他们竟然就这么离开了。 “为什么呢？” “当初已经说好的，既然决定归降了，那就好好地留在这里吗？” “为什么要离开呢？” 看她如此难过，冉方站起来走到项瑾的身边，将她拥入自己的怀中。 “这是你兄长自己的选择，他们想要做出一番成绩，证明给陛下看。” “于是，他们亲自请命，要去征服百越，还要将大秦这段时间以来的政策，都宣扬出去。” “这是一桩好事，若是他们留在咸阳城中，这朝野上下也没有他们的位置，莫不如离开朝堂，去做自己的事情。” 项瑾在冉方的怀里，泪水落在了冉方的衣服上，微微点点头。 “幸好有你。” “当时我去找亚父，本意是想让他来府中提亲的，如此我便是名正言顺地留在你身边了。” “现在……他们离开了，幸好你还在我身边。” 冉方这才知道，当时项瑾去找范增，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看来，项瑾是真心对自己的，他抱着项瑾的手更紧了一些。 “嗯，你还有我。” “今日你心情不好，我带你出去散散心吧。” “如何？” 听到冉方如此安慰自己，项瑾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之色。 她轻轻推开冉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低着头轻声说道：“好。” 得到项瑾的同意，冉方便带着她朝外面走去，到门口的时候，张良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还有一辆马车停在那里。 冉方亲自将项瑾府上马车，一行人才浩浩荡荡地朝着城中最繁华的地方走去。 听着马车外面越来越热闹的声音，项瑾有些疑惑地问道：“相公，这是要去何处？” 听到项瑾突然转变了称呼，冉方还有些惊讶，不过脸上还是尽量维持着自己的平静。 他神秘一笑，看着项瑾说道：“一会儿你便知道了。” 本来项瑾这么称呼冉方，只是想要试探试探，却没有想到冉方如此的淡定，倒是也没有反驳她，这样她也放心了不少。 心中暗暗下定决心，日后要好好地陪在冉方身边，绝对不能让他受任何的伤。 她也没有再追问，安静地坐在那里，目光落在冉方的身上，眼中含着满满的爱意。 过了一会儿，马车突然停下来，张良在外面恭敬地说道：“大人，到了。” 项瑾跟在冉方的身后，一同下了马车，看着眼前十分高的房子，她眼中的惊讶和艳羡丝毫没有隐藏。 “这是……” 张良主动开口解释道：“这是大人开的酒楼，如今外面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只差里面的一些东西了。” 听着张良的解释，项瑾心中对冉方的佩服就更甚了。 冉方没有理会两人，直接迈步走了进去，看到项瑾追上了他的步伐，才开口说道：“这楼当有三层高，你且看看自己喜欢哪个屋子，我让他们给你留着。” “到时候，你想要什么样的风格，让工人可以好好地装饰一番，日后来吃饭也方便一些。” “三层高？！”项瑾再一次惊呼出声。 她走进酒楼，这才看清里面的装饰，确实是她从未见过的样子。 “这么高的酒楼，只是为了吃饭吗？” 冉方指着第一层的地方，虽然还没有摆任何的东西，但是看得出来这里就是给人们吃饭的地方。 不过，在中间有一块比较高的地方，看着很是突兀，而且在中间还有一个很高的用木头搭起来的架子。 “这里是收钱的地方，这些架子能放一些酒和甜水，让人们能够自主地选择。” “周围嘛，就是人们吃饭的地方了，到时候这里摆上一些桌子和椅子就行了。” “二楼做一些雅间，多花些钱就能够在屋子里吃饭了，环境要好一些。” “最上面的一层，给一些达官贵人订制的，他们可以订一年或者半年，那这个屋子就只给他们留着，不允许任何人进入，而且在这里他们可以睡觉、吃饭、喝酒，随意做什么都可以。” “到时候，这定然是咸阳城最大的酒楼！” “你觉得如何？” 项瑾听得津津有味，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些东西。 不过，听到最后的时候，她看着冉方的眼神中带着一些疑惑：“这不就是一个客栈吗？” 说完，她觉得自己可能有些过分了，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生怕冉方责骂她。 可却听到冉方笑了，无所谓地说：“确实很像，都是为了吃饭和睡觉的。” “不过，我既然要做，那这里的饭菜便是其他地方吃不到的，而且这酒也要比其他地方更烈一些。” “最重要的是，这里的服务和客栈不一样，要给人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最重要的是第三层要绝对的高贵，不是任何人都能够订的。” “只有在咸阳城中有一定的条件，还要有一定的钱财，才能够在这里订一间，到时候那屋中的装饰，要绝对给人一种十分亮眼又高贵的体验！” “就是要让他们，花钱一定有他的道理。” 项瑾和张良听得半懂，但是也明白冉方这意思，就是要在酒楼里分阶层。 花不同的钱，就有不一样的待遇。 这个想法还是他们第一次听说，但是也能够猜到一定会有不少人趋之若鹜，毕竟这种展示自己的机会可不多。 想到这里，项瑾不由得赞叹道：“相公，此法甚妙！” “有了这个条件，怕是那些为了显摆自己的人，定然会来此彰显自己的位置，怕是到时候这三楼的房间都不够呢。” 冉方点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 他看着这个酒楼，仿佛已经看到了日后的繁华热闹的景象了。 顺着冉方的视线，项瑾眼中有了一片心驰神往，如此聪慧的男子，竟然是自己的相公，这种感觉真是不一般。 站了一会儿，项瑾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有些疑惑地说：“相公，这屋子是不是不干净啊？” “为何在这里站了一会儿，我感觉有阵阵的热意呢？” “是不是……有鬼啊？” “可是鬼一般不都是凉吗？” ------------ 第271章 这是科学 冉方和张良对视了一眼，同时在他们的眼中看到了笑意。 还是张良主动开口解释：“夫人，大人在这酒楼的每一层，都放了一层暖水通道。” “知道今日大人过来，我便让人将这暖水通道用了一下，让大人看看这效果可满意？” “暖水通道？”项瑾有些疑惑，不理解他们说这话的意思。 看她还是不懂，张良顿时有一种十分骄傲的感觉。 他指着在屋中的那些露出来的管道，解释道：“就是在每一层的地上，都铺设了一条空的通道，待到天凉的时候，在一个固定的地方烧柴加热，热气从通道传输，这屋子就热了。” “到时候就算是冬天，这屋中也能暖呼呼的，客人定会十分地满意。” “这可是大人想出来的， 这城中怕是不会有客栈能够有咱们这个好了！” 顺着张良所指，项瑾看到了他所说的那个管道，这才想起来之前在院子里见过，还以为冉方是又研究什么呢，没想到竟是这个东西。 “原来如此。” 夸赞的话她已经说够了，只是那眼中的赞叹是怎么也掩饰不住。 没有理会她的惊讶，冉方看着张良问道：“我让你做的事情，准备好了吗？” “做好了！” 项瑾看着他们，神情有些疑惑，但也只好跟上他们的步伐，朝着酒馆第一层的一个角落走出。 走进屋里，这屋中的一切她好像都没有见过。 推开门，那门的对面就放着一个圆弧形有洞的盆子，盆子下面还有一个圆柱形的东西，一直连接到了地上，在盆子的上面有一个木头箱子，箱子下面还有一个可以拉开的东西。 张良上前，将那个东西拉开，就有好几股细细的水从里面流出来，看起来十分地神奇。 而那水竟然也没有在盆子里集满，而是顺着盆的洞流下去，好像顺着那个管道流了下去。 “大人，这个已经做好了。” “水箱的管子留在外面，要是里面缺水了，会自动补水，只要及时注意外面的水箱会不会缺水就好了。” 还不等项瑾明白过来这是要做什么，张良就又打开台子旁边往里走几步的一个门。 她看到，那个门里面好像有张椅子，只不过是那个椅子中间竟然是空的。 最重要的是，在椅子的后面还有一个水箱，看起来和刚才的水箱很像，却又比那个水箱要小很多。 就在她愣神之际，张良再次上前，按了一些这个水箱里面的东西，突然“轰隆”一声，那水箱里面的水直线下降。 她这才看到，那椅子里面有一个空空的管道，而刚才那水箱的水就是进入了椅子里面，最后却又不知道流到了哪里。 而水箱里面的水，竟然自己又慢慢地满了。 “这……太神奇了！” “相公，这是何物啊？” 张良也目光灼灼地看着冉方，他只是按照冉方给的指示，将这两样东西做了出来。 当时他也觉得很神奇，世上竟然还有这种东西，可他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出来，这些东西是做什么用的。 感觉到他们的疑惑，冉方笑着开口解释：“这个东西是马桶，用来如厕的地方。” “直接坐在这里，如厕后一按这里，秽物便会和水一起流下去，省得用人专门来倒了。” “外面的东西，是用来洗手的，如厕过后在这里洗洗手，保持赶紧。” 听到他的解释，项瑾连连点头，今天她受到的震撼太多了。 还不等她开口称赞，就看到张良突然捂着嘴、弯腰，然后整个人跑了出去。 在他们不理解的眼神中，隔着墙都能听到张良呕吐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等张良进来的时候，看到冉方那疑惑的神情，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不该解释了。 “你怎么了？”冉方主动开口关心道，“脸色如此惨白，可是这几日太过劳累了？” “若是你身体不适，此事便换人来盯着，你休息几日吧。” “不用，不用！”张良连忙摆手，他的目光看向了马桶，又看看冉方，最后低着头很小声地说，“属下身子无碍。” “只是……属下以为这东西，是用来洗东西的，那日……” “那日实在是太渴了，便将这水箱里的水，喝了几口……” “却不承想，它是……” 说到最后，那嘴里话张良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但项瑾和冉方都懂了他的意思，两人的眼神中皆露出了一丝笑意。 冉方上前，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无妨，这是干净的水。” “还未有人用过，即便是你喝了，也没有什么影响。” 听到冉方的话，张良捂着嘴，眼神丝毫不敢看向那个马桶，“大人，还是别说了。” “不然……属下要忍不住了。” “好吧，”忍着笑意，冉方率先走出了屋子。 出来的时候，就连项瑾的眼神中也带着笑意，刚才因为项羽他们离开的难过，已经被她彻底遗忘在了脑后。 几人笑了一会儿，项瑾才想起来，有些疑惑地问道：“大人，那水怎么会自己添满呢？” 冉方顿了顿，解释说道：“这是一种称为虹吸现象的原理，我说了你们不一定能够听懂。” “大概来说，就是将水的势能转化为动能，那样马桶里的污秽之物便和污水一起排出。” “就是利用水柱的压力差，使水上升后再流到低处，只要这边的水没有了，且不会流到管子的下面，那么外面的水箱便会自动将水流到这里。” “不过，要确保那里的水箱要比这个水多且高。” “在外面添水，总是要比在里面添水方便一些的。” 虽然项瑾和张良都没有听懂，但两人还是点点头，心中虽然都不理解，但也不好再问了。 “这……真是从未见过这些。” “这是什么法术吗？” 项瑾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想了一会儿，也只能用法术来解释这一切了。 闻言，冉方却笑了，那笑容没有任何的嘲讽之意。 “这不是法术，这是科学。” ------------ 第272章 人不能太闲 一行人回到府中的时候，张良还沉浸在刚才马桶的事情里，不时地捂着嘴一副要呕吐的模样。 刘邦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张良站在冉方的身后，脸上的表情像是吃了屎一样。 虽然心中疑惑，为何张良和冉方出去了一趟，成了这番模样，但还是没有过多地过问。 “参见大人。” 起身后，眼神还是不自觉地多看了几眼张良。 感受到张良那要杀人的眼神，他只好收回了目光，看着冉方接着说道：“大人，城外玻璃厂和木工厂都准备好了，这几日招工的消息也传出去了。” “过几日，那厂子就能办起来了。” 看冉方满意地点点头，刘邦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当初做玻璃的时候，是曹阳云一手做的，可后来曹阳云负责亲军都尉府的事情，这件事便落在了他的头上。 他还担心自己做不好，毕竟这招工的事情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幸好，之前做玻璃的匠人，知道冉方要做的事情后，都十分热情地帮他一起做，还给他提了一些意见，告诉他这些东西都要怎么做。 这才让他能够比较圆满地将这件事情做好，所以他心中对那些人也是比较感激的。 “只是……属下有一事，这玻璃厂马上就要开了，那些跟着学习的人都差不多了，等到厂子开的时候，定然能够直接上手。” “可那厂子那么大，只要这几个人怕是不够用吧？” 说着，他低下了头感觉自己可能有些逾越了。 冉方脸上的表情很淡定，没有要责骂他的意思。 他倒是看着刘邦，明白刘邦的意思，这是觉得自己做那么大的工厂太过浪费了。 “日后，这厂子的事情便交由你负责了。” “厂子要招多少人，这些都由你来决定。” “我要多少的玻璃，还有椅子，都会提前几日告诉你，你若是没有按时交付，那本官定会责罚于你。” “等到酒馆开业之后，城中那些有钱人看到玻璃的用法，定会更多地去买东西，希望你的玻璃厂不要误了货就好。” 听到这里，刘邦感激的跪下来，看着冉方的眼神都带着热切。 之前做玻璃和椅子的那些人，都是冉方在城中寻了一些能工巧匠做的，只要每月做够一定的数量就好了。 现在听冉方的意思，他要的不仅是那些看起来精致的摆件，而是要做品尝的用具。 从咸阳狱到酒馆，冉方身边很多的东西都已经变成玻璃的了，这也在城中引起了一些潮流，不少人也想要这样的风格。 只可惜，他们买不到这些东西。 到时候酒楼开起来，人们看到那里面的富丽堂皇，定会更加地想要那些东西，到时候流光阁的订单就一定会源源不断了。 那玻璃厂自然也会忙起来，冉方将这件事交给他做，那简直是委以重任啊。 “喏！” “属下定不会让大人失望的！” 之前他还羡慕曹阳云，毕竟人家在冉方身边，一直负责固定的事情，这让他和张良在心中都犯嘀咕，难道冉方一直不重用他们，是在提防着吗？ 现在给了自己这么重要的任务，他心中满足了。 “那工钱的事情……还是和之前的那些人一样吗？” 刘邦有领导的能力，不然那是与项羽争斗 也不会收拢那么多的人，愿意留在他的身边。 只是如今跟在冉方的左右，便要事事以冉方为先。 可冉方既然将这件事决定交给了刘邦，那他就希望自己能够省点力气的。 “此事你处理便好，不用问我。” “不过有一事，若是两个厂子同时坐起来，你自己总是忙不过来的。” “若是你准备提拔几人，那自然不能还按照之前的工钱来算，也不要随意找几个人，坏了大事便不好了。” 听这话中的意思，刘邦就明白了。 他现在也有提拔人的资格了，那他这两个厂子可要好好做，不能让冉方小瞧了去。 跟在冉方身边越久，他越觉得这冉方是有大智慧的人，而且又深得陛下的信任，那日后定会有一番大作为的。 趁现在冉方还在发展的阶段，他可要好好的表现，到时候说不定也能混个大官坐坐。 “喏。” “属下多谢大人的信任，定不会让大人失望的。” 听着他们的谈话，张良终于忘记了自己喝脏水的事情。 心中有一种被抛弃了的感觉，跟在冉方身边的曹阳云和刘邦如今都有了自己的事情，就他好像是冉方让去哪里就去哪里，冉方让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并没有一个固定的岗位，这让他心中陡然升起了一种恐慌之感。 所以，他想了想直接上前，朝着冉方拱手说道：“大人，如今那酒楼的事情已经做得差不多了，有其他人看着想必不会有任何的问题了。” “这府中可还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冉方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为何有此一问。 不过，他想了想十分诚恳地摇摇头。 “怎么？” “你是有什么问题吗？” 张良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心中在斟酌着要如何开口？ 总不能说，他是嫉妒刘邦和曹阳云，所以想要做点事情将他们二人比下去吧？ “启禀大人，属下并未有任何的事情。” “只是跟在大人身边许久，好似并未做过任何让大人满意的事情，心中属实愧疚难安。” “又见刘兄已经能够独自做事，属下心中颇有些羡慕罢了。” 说完，生怕冉方多想，他又补充了一句：“属下只是想替大人做事，并未有其他的意思。” 冉方猛地笑了，他们有如此竞争的心思，属实让他有些意外，不过心中还是很满意的。 他想了想，说道：“想做好酒楼的事情，至于其他的事情日后再说。” “最重要的就是招人，酒楼过段时间便能做好了，本官希望那些人都是经过培训的。” “不仅是要培训他们如何对待客人，最重要的是，这酒楼中的客人来往者众多，他们口中总是能听到一些秘密。” “到时候，这些消息就要由你派人整理好，将重点的消息列出来了。” “本官都希望你和曹阳云一起，能够把这城中发生的任何事情，都掌握在手中。” 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冉方周身的气势都有些不一样了。 在场的刘邦也有些惊讶，想不到冉方竟是这么想的，那他也要把这件事坐起来了。 而张良却是一脸兴奋，他感觉自己的事情要比刘邦的事儿重要得多，心中顿时平衡了。 “喏！” ------------ 第273章 言语间的交锋 让手下的人调查了几日，李斯又一次将自己之前做的事情都隐藏好后，才带着礼物来到了指挥使府中。 一想到那学堂的事情，是冉方向嬴政提起来的，他对冉方的怒气就多了几分。 但是在见到冉方的时候，他脸上却露出了一副十分和蔼的表情，那眼神中都是对冉方的慈爱，仿佛在看一个好久不见的晚辈一样。 他坐在椅子上，笑着开口道：“多日不见，先生倒是比之前又看着圆润了几分。” “看来，你在府中的生活要悠闲不少啊。” 现在冉方的官职也不低，不用对李斯行礼，可冉方对他也不用伏低做小。 而且李斯的年龄要比他大许多，这么说来对他称呼个名字也没有错，可现在李斯却还是称呼一声先生。 这客气的语气，倒使冉方不由得多了几分警惕之心。 “丞相说笑了。” “我不过是一个闲散的小官，在府中安然度日罢了。” “不知今日丞相前来，所为何事？” 闻言，李斯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丝愁容。 看了一眼冉方这屋子的陈设，仿佛真的是对冉方的生活很感兴趣一样。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冉方脸上，似乎无奈地说道：“不瞒先生，老夫如今年事已高，虽有丞相之名，可在朝中做事难免感觉力不从心。” “倒是有些羡慕像你这般安逸了。” “如今不过是承蒙陛下看重，还能在朝中为陛下做些事情罢了。” 看他这话说得前言不搭后语的，冉方还是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不过，他也才能猜出来，应当是为了学堂的事情。 毕竟那可是个费钱又不讨好的差事。 想必李斯已经知道这件事是他提起来的，现在来兴师问罪了，最好是自己能够“识趣”地将这件事揽过来。 如此陛下不好再说什么，李斯也落个好名声。 只可惜，李斯的算盘打错了，他当初把这件事推出去，就没有要再咽下去的打算。 他看着李斯笑了，那笑容虽未达眼底，但落在李斯的眼中就是讨好的意思了。 “丞相说笑了，我不过是得陛下垂爱，才能在这城中暂得一处休息之所罢了。” “若是我哪日做错事情，惹恼了陛下，那收回这些恩德也是应当的。” “能够为陛下解忧是为臣子的荣幸，如今我能不时地与陛下聊聊天，做些喜欢的事情，自然是要谢过陛下的。” “我倒是有些羡慕丞相，能够如此得陛下的信任，不论何事陛下都愿意让丞相去做，这可是陛下的恩宠，旁人艳羡不来的啊。” 这几句话一出，李斯的脸色顿时就难看了。 他知道冉方已经猜出了自己的来意，根本没想要被学堂的事情揽过去，甚至还说自己若是不开开心心地接下这个事情，那便是对陛下的毕竟。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如今陛下愿意让他做这件事，那自然是对他的信任。 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若他还有其他的想法，那便是不识好歹了。 “想不到……先生看事竟如此透彻，老夫倒是领教了。” “不过，今日老夫前来，倒还有一事，不知先生可否解惑？” 冉方还是笑语盈盈的样子，似乎没有听出李斯这话中的意思。 不过他也知道，现在话说到这个地步了，就算是李斯真的有那个想法，也不会再说了。 他点点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丞相请讲。” “我若是知道，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换句话说，我要是不知道，那就不要怪我不告诉你了。 李斯像是没有听出来，他眉头微皱，点点头说道：“当时盐商一事，是先生与扶苏公子一同处理的。” “可如今那缪家、李家和訾家还在咸阳城中，不知先生准备如何打算？” 似乎没想到李斯会这么问，冉方倒是有一瞬间的愣神。 不仅是因为这个问题，最重要的是这件事为何李斯会在意？ 他已经调查出来，那三家的人可能会和李斯有联系，只不过他还没有确凿的证据。 而且，这几日曹阳云传回消息，李斯府中虽没有任何的动作，可李斯和那三家联系的证据，倒是都被人抹去了，好像他们之前的猜测都是假的一般。 可现在，李斯竟然主动提起来，那表情似乎对那几家还十分厌恶的模样，看起来倒是与他们没有任何的关系。 这便不由得让人怀疑，是不是李斯故意放出来的倒钩了。 “丞相此言何意？” “当初事情已经处理完毕，那他们是去是留，我自然不会再说什么。” “只不过，听闻他们不愿离开的原因，是这城中有与他们相熟之人留下他们，只是不知他们是准备作何打算？” “丞相对这咸阳城中的事情最为熟悉，可知晓他们与何人相识吗？” 冉方这话，反过来将了李斯一军。 这下轮到李斯不知道如何作答了，他若是说自己不知情，那岂不是承认自己这么多年在朝中为官，却没有任何的作为吗？ 可若是他说自己知道，那就证明自己明明知道了那几人的狼子野心，却不管不顾，这不是故意找事儿吗？ 不过，毕竟在朝中混迹多年，就冉方的手段李斯还不曾放在心上。 他只是愣了一瞬，便神色恢复如常，笑眯眯地看着冉方，轻声道：“先生这话是何意，本官向来只顾着朝中大事，想着为陛下解忧。” “这些小事向来不放在心上，不过是今日突然想起来，才多问了一嘴，倒是老夫多言了。” “想必先生心中定然已经有了想法，先生如此一说，倒是老夫有故意之嫌了，望先生不要介怀。” 闻言，冉方没有再说什么，不说自己不在意此事，也不说要如何处理那几人，只让李斯自己去猜测吧。 甚至他脸上还带着笑意，看得李斯十分生气。 “听闻陛下让丞相负责修建学堂一事，不知丞相可有什么想法？” “如今这城中书馆闹得沸沸扬扬，想必城中的黔首对读书之事也颇有看法，若是这学堂修建起来，定会有人不少黔首趋之若鹜吧？” “到时候，那黔首定会念丞相的功德，可真是一桩好事啊。” ------------ 第274章 学堂要学更要做 李斯眼神一凛，看向冉方的目光带着浓浓的审视意味，不过随后他又恢复如常，仿佛刚才那不是他一样。 他嘴角扬起一个弧度，轻声说道：“听闻，这学堂之事是先生提起的，想必对这件事必是烂熟于心的。” “如今这差事既落在了老夫的头上，那自然是有些事情要向先生请教的。” “这学堂的事情，陛下只是说了一个大概，可其中的事情老夫全部都不熟悉，先生可有什么好的意见？” “或者，可有什么注意的事项？” “尽可能地告诉老夫，省得日后陛下归罪下来，如何？” 当初提出要建学堂的时候，冉方就只是想着让那些百姓的孩子，能够有一个读书识字的地方。 如此既能给他们一个选择生活的机会，同样对于大秦日后的发展来说，这也是一件好事。 可现在李斯问起来，他倒是又有了一个想法，既然是要给他们一个选择人生的机会，为何又只能是读书识字呢？ 若是有一技之长，且教会他们明事理，这不更好吗？ “这学堂之事，也是我一时兴起，想让那些只能埋头做农活的黔首，能够获得一个新的机会。” “如今这大秦百废待兴，很多地方都需要有人才的助力，所以这学堂自然是不能简单地只是教授一些学识。” “所以，这学堂中的夫子应当从百家中选择，如此既让夫子能够选择合适的人选，那些学子也能够有机会，选择适合自己的。” “即便是他们没有适合的，至少也能够读书识字明理。” “正好陛下正在修书，正好借这个机会，也能让百家撰写可以在学堂所用的书籍，正好一举两得。” “丞相以为呢？” 闻言，李斯倒是不由得点点头，不得不说冉方的话还是有道理的。 他虽然有私心，还心中最希望的还是能够看到大秦变得更好，大秦的黔首变得更好。 现在冉方既然这么说了，他心中还是认可的，只是这学堂的事情…… “先生言之有理。” “只是……其中的事情有些太过复杂了，老夫如今年事已高，此事怕是有些力不从心啊。” “既然先生对此事如此熟悉，那不如此事……” “不可，”不等李斯将最后的话说完，冉方便打断了他的话，不给他说出来的机会。 这要是说出来，他再拒绝就显得有些不太懂事了，不仅李斯的官职还是要比他高一些，那么直白的拒绝会落下话柄的。 即便是自己不在意，可也不喜欢这种事情。 看李斯有些不开心，他接着说道：“此事乃造福大秦，我不过是刚刚入朝为官，如何能够抢丞相大人的功劳。” “更何况，此事乃陛下金口玉言，岂能朝令夕改？！” “若是传到了陛下的耳朵里，岂不是要让陛下责怪于我吗？” “既然丞相对学堂之事又颇多不解，那我到时写一本册子，将这学堂的事情都详细地写在上面。” “到时候有任何不懂的地方，丞相只要差人来传个口信，我自当是亲自去替丞相解答。” 冉方这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还将嬴政提了出来，李斯要是再说那就是抗旨不遵了。 此刻，李斯的脸上维持着笑意，可心中却是憋着一肚子的怒火，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发泄。 “看来，先生心中自有打算。” “和老夫所想不同，真是遗憾啊。” “既如此，那老夫也不留了。” “只是……日后在咸阳城中遇到了事情，你还能去找老夫，老夫还愿意不计前嫌帮你一次。”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那个机会了。” 说完，李斯站起来一甩袖子便离开了。 从他的背影就能够看出来，他这次的怒火确实很大，和之前每次来见冉方的态度都不同。 一直回到了府中，李斯脸上的怒意都未消散。 他坐在府中，“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桌子上的水杯都有了微微的波动。 “无知小儿，竟然敢如此辩驳老夫！”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站在身边的李元，感觉到李斯身上的怒火，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这朝中能将李斯气成这样的，还被称为“小儿”的，怕也只要如今朝中势头正盛的冉方了。 他躬身低着头，十分恭敬地说：“老爷，这冉方如今在朝中势力强劲，再加上他在城中做得这些生意，十分得陛下的信任。” “长久如此，怕是日后不会将老爷放在眼里了。” “不如趁着他羽翼未满，将他……” 说着，李元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从他那凶狠的眼神看得出来，这种事情他定然没少做。 可李斯却摇摇头，冉方身边的能人众多，而且嬴政如此地看重他，要是冉方出了事情，怕是这朝中的人谁都躲不过去。 “不可。” “现在那冉方，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处理掉的人。” “不过，这不影响老夫给他找些事情做。” 李元脸上露出了势在必得的笑容，他连忙点头，道：“还是老爷想事儿周全。” “若是陛下对他失去了信任，那还不是任由老爷处置吗？” 闻言，李斯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还带着隐隐的杀意。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不能为李斯所用之人，他自然也不会再留着了。 当初对冉方那种客气的态度，说白了也是想要拉拢冉方，日后好办事儿罢了。 现在既然知道了冉方的心思，他绝对不会就这么放任冉方的。 “此事暂且不急，这学堂的事情老夫既然已经答应下来，就不会让人落下话柄。” “若是现在动冉方，难免会让人怀疑与老夫有关。” “现在最要紧的事情，还是章邯那几个盐商的事情。” “你差人去找一趟章邯，就说老夫有事找他商议，让他明日去那溪川茶庄一叙。” 跟在李斯身边这么久，李元对他做的很多事情都知道的十分清楚。 所以，也明白他想要见章邯的目的。 可是将章邯约在溪川茶庄，就有些让人不太理解了。 他有些迟疑，开口说道：“老爷，那是冉方的地方，若是相谈之事被人偷听去了，那岂不是会坏事儿吗？” 李斯冷冷一笑，缓缓开口道：“就是要在冉方眼皮底下，老夫倒是要看看他究竟有什么本事？” ------------ 第275章 衡高卓的决心 听到了李斯话中的含义，李元迫不及待地拿着李斯的门贴便去找章邯了。 可到了章邯府前时，却被门口的侍卫拦了下来。 “何人擅闯？！” 李元拿出李斯的拜帖，双手递上交给门口的侍卫，态度十分的谦虚，让人挑不出半分的错处。 “我家大人乃丞相李斯，有事想要拜见章大人，便让我来求见章大人。” 门口的侍卫狐疑地看了一眼李元，想不到这丞相府中的侍卫竟如此地好说话，倒是显得自己有些过分了。 他一手握着刀柄，一手接过李元的帖子，随意地翻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了李斯的名号，连忙拱手朝着李元微微施礼。 “贵人稍等片刻，容我去禀报一声。” 说完，便拿着拜帖朝院子里走去。 就在李元昂首挺胸等着侍卫请自己进去的时候，却见那侍卫不一会儿便神情尴尬地走了出来。 他双手将拜帖递上，等到李元接过后才说：“我家大人不见，请回吧。” “还劳你给丞相带句话，都是为陛下解忧罢了，所有的事情陛下自会评判，我家大人也无权做任何的决定。” 李元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他看着手中的拜帖，又看看这府邸的大门，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 不仅不见他，还直接回绝了李斯。 这简直是在打李斯的脸！ 还从未受过这种侮辱的李元，顿时心中升起了怒气，高声站在门口处喊道：“我家大人乃是丞相，章大人竟如此不给面子！” “不过是想请章大人说几句话，竟也不可吗？！” 本来对他还有些好感的侍卫，听到这话顿时一股怒火涌上心头。 听他这话中的意思，好像那丞相是官，那自家大人就不是官了？ 更何况，要说受宠，谁不知道陛下十分看重章邯呢？ 想着，那侍卫立刻挺直了腰背，看着李元愤愤说道：“你这话说得好没道理！” “我家大人乃陛下亲封的少将军，如今朝中事务繁忙，自是没有时间理会你一个小小的侍从。” “况且，刚才我家大人的话也说得很明白了，若是丞相真有要是，可禀明陛下，丞相都做不了决定的事情，我家大人又有何权利呢？” “至于私事儿，我家大人与丞相并无私交，所以也无私事。” 后面这几句话，是刚才他见章邯的时候交代的，若是那李元不愿离开，他才会如此不给丞相面子。 果然，听到那侍卫这么说，李元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毕竟这件事若是闹大了，不好向陛下交代。 可现在，他回去也不好交代，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李斯的怒火了 “既如此，那我便不打扰了。”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留下不少看热闹的人对此事议论纷纷。 住在这里的都是达官显宦，章邯和李斯不和的消息，不到半日便已经传遍了整个朝堂。 还有甚者猜测，李斯如此高调地求见章邯，究竟所谓何事？ 最重要的是，章邯竟然如此不给李斯面子，莫不是得了陛下的交代？ 那是不是就说，现在陛下对李斯的信任，并不似之前了？ 毕竟有冉方在那里，谁都看得出来，现在冉方在陛下面前的重要性。 一时间，朝野上下的目光都被此事吸引过去了，倒是鲜少有人谈论那学堂和书馆的事情了。 就连冉方也都听闻了，尤其是被落了面子的李斯在府中发怒，甚至还责罚了李元的事情，冉方也都明明白白。 张良站在冉方的身侧，将这几日的消息都说给冉方听。 “大人，要不要查查丞相和章大人究竟发生了何事？” “动静闹得这么大，定然不会是一件小事儿。” 冉方坐在那里，思索了片刻，轻摇了摇头。 “不必。” “李斯敢如此做派，只不过是做给人看的罢了。” “若是他日章邯和李斯真的有点隔阂，怕是他也能说成是今日章邯的不敬之罪了。” “盯紧城中的动向就好，其他的事情暂且不必操心。” 有了冉方的这句话，张良便放心了。 正在二人说话的时候，衡高卓在侍卫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看到冉方时，衡高卓很是尊敬地朝着冉方施礼。 那动作和神情，比他以往来时都要恭敬，他的眼神中还有一些坚定，眼神殷切地看着冉方，仿佛在等着冉方的回答一样。 “参见指挥使。” “这几日我回去想了很久，我是真心愿意跟在指挥使身边效力。” “希望指挥使能够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做报社之事，定不会让指挥使失望的。” 报社的事情张良虽不清楚，但是也知道一些。 可他没有想到，衡高卓竟然愿意放弃科考的机会，只是来做这个事情。 冉方看着他，神情没有丝毫的意外，仿佛衡高卓这次过来在他的预料之中。 同样地，他也没有直接同意。 他转了转手中的茶杯，抬起头眼神审视着衡高卓，一言不发。 这种状态下，衡高卓感觉比在他师父面前都要压抑，他额头上不知何时已经有了汗珠，可他又不敢有任何的动作，只能任由汗水落下来。 终于在他忍不住的时候，冉方嘴唇微动，看着他说道：“你可是真的决定好了？” “若是做了报社的事情，那你可真的与入朝为官无缘了。” “若是他日你再想要入朝为官，可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这话中带着威胁的意味，衡高卓也明白，只要他答应了，那就算是冉方的人了。 日后再想要将报社的事情放下，那就是背叛冉方了，他定然不会放过自己的。 这些，在他来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心中自然是有预期的。 他想也没有想，直接跪在了冉方的面前，神情十分地虔诚：“启禀大人，属下已经想好了！” “若是属下有背叛之心，任由大人处置！” “想必大人也该清楚，我愿入朝为官也不过是为了天下的苍生，可在我看来这报社更有意义。” “能够将大秦的法令和消息，传遍整个大秦，让世人皆知陛下的恩德，知晓大人做出的贡献，心向大秦，这比入朝为官更要意义！” “所以，只要大人一句话，属下愿意为大人赴汤蹈火！” ------------ 第276章 主动就有结果 看着衡高卓如此坚定的语气，冉方倒是有些意外。 他知道儒门并不受嬴政的看重，正因为如此这次科考的事情，儒家算是最积极的一个，也是和扶苏走得最近的一个。 现在衡高卓放弃扶苏和科考，来找他做报社的事情，总是不得不让人怀疑他的动机。 他眼神警惕地盯着衡高卓，仿佛要把他整个人都看透了一样。 “本官记得，那科考你也是报了名的。” “且已经通过了，就如此放弃大好的机会，你忍心吗？” 看冉方的那个眼神和动作，衡高卓还以为冉方不愿意让他来做此事了。 结果在听到冉方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他言辞恳切地说：“既然愿意跟在大人身边，那自然是已经想好了这些。” “大人也是儒门出身，应当知道如今儒门并不受陛下看重，即便是入朝为官也不一定能够有所作为。” “我当初想要入朝为官，也不过是为了儒门能够争取一个机会，让世人看到儒门的教化而已。” “上次我回去想了很久，报社之事乃是一件大事，若是这报社真的能够在我的经营下传遍大秦，那我也是有机会让儒门发扬光大的。” “只要是为了儒门的发展，身处何地都是一样的，并不会阻止我对儒门的拳拳热爱之心。” 不仅是衡高卓知道这个道理，儒门中的其他人也明白，所以衡高卓说要来给冉方做事的时候，并未有其他人的阻拦。 甚至在那些儒门的眼中，冉方既然也是儒门之人，定然会助他们推广儒门一臂之力的。 而且，这也是他们能够攀上冉方的机会，这种机会可遇而不可求。 虽然冉方也是儒门之人，可现在他做的一切事都并未站在儒门的角度考虑过问题，所以他们只能自己出手了。 冉方虽不知道儒门中人现在对他的评价如何，可是看衡高卓的态度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这些他都不会在意，只要衡高卓能够达到他的要求，他是哪家的人都没有关系， “既然你下定决心了，那本官倒是愿意给你一个机会。” “若是你能将这报社之事做好，那本官自会保你，若是他日你想做自己的事情本官也不是不能够接受。” “可还有一事，本官让你做报社不是给你机会宣扬儒门的，到时候你若是抱有私心，就不要怪本官不看同门之谊了。” 闻言，衡高卓的态度也认真起来，立刻大声回道：“喏！” 冉方笑着点点头，手微微伸出来一些，轻声说：“起来，坐下说。” “报社的事情要尽快做起来，我先给你讲一下，报社需要用到哪些人，这些人选你都要在城中发个布告，来挑选适合的人。” “儒门中若是有人合适，我并不会建议，可若是他不适合你还是选进来了，那就不要怪本官不给你面子了。” 衡高卓立刻起身，恭敬地说道：“喏。” 说这话的时候，看起来还有些激动。 冉方没有看他的动作，继续交代报社的事情：“日后你就是这报社的社长，这报社的所有事情都是由社长决定的。” “还有记者和编辑，这两个人选都由你来负责挑选。” “记者负责到外面采访各种事情，只要发生了需要报道的事情，记者就要去亲自调查事情，然后将采访回来的内容，交给编辑，由编辑负责写成文稿。” “还有这报纸要如何安排各类文章，哪些是可以写在上面，哪些是不能写的，这都是要你来决定的。” “等我最终确认之后，就可以大批量的印刷了。” 这是第一次知道报社的具体内容，衡高卓一字不差地想要将冉方说的都记下来，生怕自己哪一步会出错。 他是这报社的第一人，也是第一任社长，只要他做好了，这报社就是他日后发展的地方了，一定要做得漂漂亮亮的。 只要他替冉方办事，那这个报社就是他的起点！ “喏！” “这报社，要建在哪里？” “大人可有建议？” 冉方想了想，报社不仅要有写稿子的地方，还要有印刷的地方。 日后这学堂建起来，印刷的地方最好是能够连书本一块做了，省地方也省事儿。 他想了想，看向了站在身边的张良。 “报社就选在城中最繁华的地方，你直接去找流光阁的掌柜，让他和你一起去买铺子。” “要在报社的前面有块空地，到时候要把报摊摆在那里，让人们能够直接在大街上购买报纸。” “还有印刷报纸的地方……张良将此事告诉刘邦，想必他会有地方的。” “就叫印刷厂，到时候学堂的书籍还有其他的东西，也都会用到印刷，让刘邦好好寻个地方，不能离报社太远，不要太偏僻了。” “还有，为了方便在印刷厂的隔壁还要做一个造纸厂，如此才算是真正地方便了。” 张良一直在听他们谈论报社的事情，本以为不过是如同酒楼一样，简单的开个铺子就好了。 没想到，现在不仅要开印刷厂，还要做造纸厂。 最重要的是，这些事情都交给刘邦，他能忙得过来吗？ 自己其实是可以分担一些的。 “大人，造纸之事一直都是由少府负责，若是咱们在城中私自开造纸厂，是不是不太妥当？” “还有印刷厂，那百家修书的印刷，也是由少府来做，如此一来少府中人，岂不是会心有芥蒂吗？” 其实张良这话说得委婉，最重要的是担心陛下会有意见。 冉方知道，当初自己将造纸术和活字印刷术说出来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很多人都以为是少府研究出来的。 现在自己直接窃取了，那少府定然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而且这些技术他们也不会啊，难道还要请少府的人来学吗？ “放心，少府不会有人敢说什么，就算是陛下也不会多言。” “此事就放心地去办吧。” 见冉方如此胸有成竹，那张良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不过，他沉思了片刻还是有些为难地说：“现在刘邦在成为正忙其他的事情，若是让他再负责这两件事情，怕是有些分身乏术。” “属下担心他会做不好，不如……” 他还没说完，冉方点点头，开口道：“确实。” “是本官办事不周全了，那此事……”说着，冉方看了一眼张良，就在张良以为自己有了用处的时候，就见冉方的目光又转向了衡高卓。 “那此事，就交由你负责吧。” “我知你与公输家的人关系不错，这印刷术和造纸术我会画出来，让他们多做几个。” “你在城中选几处僻静的地方，到时候把做好的东西都放进去就可以了。” “等你做好了，我会找人来做的。” ------------ 第277章 冉方“旧友” 张良站在一旁，本来亮晶晶的眼神也逐渐暗淡了下去。 尤其是在看到衡高卓那开心的神色时，脸上更是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 一直等到衡高卓离开，他的心情也没有回复过来。 他实在是想不通，为何他已经说得这么明显了，冉方还是不愿意把事情交给他？ 难道是因为他和项羽的事情吗？ 难道……现在冉方还是不相信自己吗？ 思绪逐渐飘远，他整个人的气场都变得颓废至极。 “张良！” 忽然，耳边传来一个声音，将他的思绪带了回来。 他转过头，疑惑地看向了冉方，似乎不明白冉方为何会喊他。 神情恍惚了片刻，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刚才没有注意听，甚至不知何时坐在那里的衡高卓也没有了身影。 他连忙上前，朝着冉方恭敬地说道：“大人息怒。” “刚才我在想事情，并未听到大人所言。” 看他的神情带着忧虑，冉方有些担心地看着他，眼神中满是关切。 “这几日是不是太累了，我刚才喊你几声都没有听到。” “若是身体不舒服，可以休息几日，你手中的事情暂且交给手下的人去做就行了。” “那酒馆的事情已经接近尾声了，你也不用每日都跑过去监管的。” 闻言，张良连忙摇摇头。 现在他已经感觉自己在冉方这里不受重视了，还要继续休息，那不是要亲手把机会让出去吗？ “不用不用。” “我身体没有事，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说话的时候，他的神情中还带着一丝紧张，似乎真的很担心这件事冉方会交给其他人做。 冉方狐疑地多看了几眼张良，感觉他这几日十分地不在状态。 “你最近是否遇到了难题？我总感觉这几日你好似不在状态。” “若是有什么解决不了事情，你可以和我说。” “如今你既是我身边的人，遇到事情我自然是有义务帮你解决的。” 张良迟疑了片刻，心中有些感动。 他想了想，开口问道：“大人……我确实有一个难题。” “我……” “其实……” 张了张嘴，张良也不知道这话该怎么说。 冉方就这么看着他，若是张良实在是不愿意说，他自然是不会强迫的，但是也会让手下的人再去调查一番。 看着冉方疑惑且关切的眼神，张良最终还是开了口：“我……那印刷厂和造纸厂的事情我也能做，为何大人不愿让我来做呢？” 这话他说的已经很艰难了，其他的话实在是不好意思说了，那些内在的想法，也只能是让冉方自猜测了。 很明显，冉方确实猜透了他的想法。 他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看得张良都不好意思了，他才开口说道：“原来你是在想此事。” “我知你的本领，此事对你来说当是不难。” “可现在，最要紧的还是酒馆的事情。” “不只是酒馆即将开业，最重要的是……酒馆的找人和培训。” “有些事情上次我已经说过了，就是收集情报的事情，我不仅是要从酒馆来收集情报，若是那酒馆的事情顺利了，我还要收集整个大秦的消息。” “所以，这酒馆的事情只是开端，你若是将此事做好了，日后这情报的事情本官也会交给你。” 这下，张良的心理平衡了。 他也没有再追究这件事，反而是眼神热切地看着冉方，感觉自己才是冉方最看重的人。 “喏！” …… 从指挥使府出来的衡高卓，感觉整个人都开心了不少，就连路过的狗他都想要跟聊几句了。 这个好心情，一直坚持到了他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他不是咸阳城中的人，也是在修书的地方有个小小的房间罢了，他坐在榻上，在他桌子的旁边还有其他的人桌子。 现在应该是修书的时间，所以房间里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环顾了一下屋子的四周，这屋子里有各种各样的东西，可大多数东西也不是自己的。 不过，这种时间应该不会很久，他已经能够想象到日后跟在冉方身边，就在报社给自己留一个房间，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房间。 他从一旁的架子上，拿出了一张纸，将刚才冉方说的那些都写下来，明日就开始准备做报社的事情了，一定不能有任何的遗漏。 这样想着，他纸上的东西已经写了好几张纸了。 林涛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衡高卓趴在那里写东西。 他疑惑地上前，随意拿起桌上的一张纸，正要读就被衡高卓将纸又抢了回去。 顿时，他的脸色就有些难看了，语气也带着一些愤怒：“怎么？” “你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我竟看都不能看了！” “不就是跟在那冉方身边，有什么好神气的？” “当初我和他还在牢中一起待过呢，要不是我看不上他，这种好事儿怎么能落在你的头上？” 衡高卓坐在那里，抬起头撇了林涛一眼。 也不知道扶苏公子是怎么想的，修书的事情竟然让林涛这种人也一起参与进来了。 自从林涛参与进来之后，每日不见他做什么事情，总是在这里和人聊天，说什么冉方和他很想相熟，那修书的事情虽是冉方提起来的，可当时他也有参与呢。 即便是大家都没有人搭理他，他还是很热情地说那些东西。 本来他是不屑于搭理林涛的，可今日心情好，便也愿意和他说上几句话了：“真的？” “那为何去谢过指挥使时，你不愿意去呢？” “是担心自己说得谎言被戳穿吗？” “现在指挥使将报社的事情交给你，你怕不是眼红了吧？” “不仅如此，指挥使还让我与公输家的人合作，在城中建一个造纸厂和一个印刷厂。” “还有选人的事情也都一并交给我，甚至提都没有提你。” “让开，不要碍着我做事！” 说着，他用手扒拉了一下林涛，似乎他真的当着自己的光线了一般。 反观林涛，站在那里低头看着衡高卓，还在回想他刚才说的话。 报社的事情儒门的人都已经知道了，自然他也不例外，在他看来此事并不是什么大事，也根本不会有任何的意义，即便是衡高卓说得天花乱坠他也不在意。 可那造纸厂和印刷厂就不一样了，这几日刘邦的玻璃厂在招工的事情在城中闹得沸沸扬扬，引起了人们对此事的热切讨论。 他自然看得到其中的意义和利润，那想来这两个厂子也是一样的。 想到此，他的眼神转了转，脑海里突然就有了几个想法。 “哼，也不知你哪里来的优越感！” “此事只是我不愿意做罢了，若是我开口，冉方定会将此事都交给我来做！” “你且等着瞧吧！” ------------ 第278章 报社招人 两三日的时间，衡高卓在流光阁的附近也买了一家铺子，稍微收拾了一番，就准备先在铺子里做个招人的地方。 这下，冉方要在城中开一个报社的事情就传遍了，一时间城中又热闹无比。 因为担心人们不明白报社的用处，衡高卓甚至写了几张“宣传单”，将报社的事情广而告之，再加上张良在其中的帮助，一时间报社成为人们饭后的谈资。 当然不是因为报社这个新奇的概念，而是因为报社要招人，还有印刷厂和造纸厂都要招人。 因为有之前刘邦招人在前，人们也都知道只要被选中，那就有机会赚钱，比他们做苦力要赚得多了。 所以，在报社门前来报名的人不少。 看着门口黑压压的一片人，衡高卓无奈又在门口学着流光阁的手法，立了一块牌子，写着“识字会写的人优先”，这下才减少了一部分。 因为报社的事情，百家都已经收到了消息，也明白是一个“宣传”的机会，所以来报名的也有一些百家的人。 听从冉方的建议，这些人自然是衡高卓的首选。 衡高卓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笔，桌子上放着纸，看也不看来人，直接开口问道：“名字，识字否？之前是做什么的？” 结果，就听到一个年老且沉稳的声音响起：“老夫路子平。” 听到这个名字，衡高卓惊讶地抬起头，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 很明显，他认识面前的人。 “您为何会来此？” “您不是在丞相府吗？” 被认出来的路子平，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他捂着嘴轻咳了一声：“咳咳咳。” “之前老夫只是给丞相刻竹简的，如今有了纸，自然就不需要我了。” “这不，听闻此处在选会写字之人，老夫便来凑个热闹。” “不仅是老夫，想必城中不少刻竹简之人，都被赶了出来，只能回家养老了。” “不知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说着，他还叹了口气。 此事很高卓也知晓一些，没有纸之前，他们也都是将字写在竹简上。 若只是简单的事情，便用笔写便可以了，只不过会容易被涂抹掉，所以一些朝廷的官员便会找一些人专门来刻字，这样不论何时那字也不会消散。 后来因为有了纸，便不用刻字的人了。 只不过现在的纸只是给朝中官员使用，所以首当其冲不需要刻字的人便是官员了。 如今少府的纸也慢慢地开始供城中贵族和富商来用，只不过价格高了一些，所以有的府邸还是需要刻字的人，但是也没有之前那么多了。 所以，这城中像路子平这样的人也不少。 “如此，您来我这报社，倒是也不算埋没了才华。” “我先给您登记上，过几日选定好了哪些人，我会在这里把名单写出来。” “您到时候来看看，若是有您的名字，也省得去找其他的活计了。” 路子平感激地点点头， 虽说没有现在定好他能来，但是有这个机会谁会错过呢？ 而且世人皆知，这报社是冉方的，所以没有人会责怪衡高卓不近人情。 “好！好！好啊！” “你算是给了我们一条生路啊！” “那我便回去等候你的好消息了。” 看着路子平离开的背影，衡高卓不由得升起了几分感叹之意。 “还是指挥使办事周全，想必这印刷厂和造纸厂，再加上报社中的人，这些刻字的人也算是重新有了谋生的手段。” “不然直接将他们赶出咸阳城，怕是会引起他们对陛下和指挥使的不满啊。” 在登记的过程中，衡高卓才发现，不仅有那些刻字被赶出来的人，还有之前落榜的考生。 这下，还真是不愁招不到人了。 知道这报社不论之前是何身份，只要可以都有报名的机会，城中人们对冉方的评价就更高了。 “真是想不到，指挥使竟然愿意给我们一个机会。” “确实，这下就算是不能参加科考，也算是有个谋生的手段了，不必回到老家被人戳脊梁骨了。” “说得对啊，当初要参加科考时，村里人都说那都是骗人的，还不如在村里种地呢。” “听说玻璃厂的工钱可不少，那也是指挥使派人做的，那这报社和玻璃厂应该是一样的吧？” “真的？那可比做其他的赚钱啊。” “不知道了，听说百家的人也有报名的，怕是咱们不会被选中啊！” 虽然有人欢喜有人愁，可丝毫不影响这报社在城中的影响力。 就连皇宫里的嬴政，也已经收到了这个消息，同时还有冉方递上来关于报社的作用。 嬴政最喜欢的，就是冉方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不会瞒过他来做。 尤其是这种对大秦有利的事情，冉方做的越多他越喜欢。 只是在听着魏良汇报城中人们对此事的欢喜程度，嬴政的眉头微微蹙起，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最后他亲自坐着马车来到了冉方府中。 傍晚时分，收到嬴政来府中的消息，冉方正在和衡高卓商议报社的一些细节，他立刻放下手中的事情，带着衡高卓一起起身准备迎接嬴政。 可当他起身的时候，嬴政和魏良已经走进院子里了。 “参见陛下。” 嬴政脸上都是笑意，看向冉方的眼神中丝毫不掩饰的满意之色。 “起来吧，不必拘束。” 说着，嬴政便迈步朝着屋中走去。 跟在冉方身边的衡高卓，这是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嬴政对冉方的态度，之前他也见过嬴政，只不过那时的嬴政坐在高台上，整个人的气场十分强大，他甚至不敢抬头看一眼。 可现在当着冉方的面，却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真是让他有些不敢置信。 即便嬴政如此和蔼，他心中对嬴政的惧意也是刻在骨子里的，畏畏缩缩地跟在冉方身后，朝着屋里走去。 等到嬴政和冉方依次坐下之后，他才敢站在冉方的身后，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冉方了一眼他，见他没有坐下倒是也没有说什么，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嬴政：“不知陛下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嬴政也没有拐弯抹角，他直接了当地开口说道：“自是为了报社之事。” “你在奏章中写了这报社的好处，还有日后报社可以用来做何事情。” “此事自然是一件好事，对大秦来说也是利大于弊。” “只是……寡人还有一事不明。” 闻言，冉方朝嬴政拱手，恭敬地说道：“请陛下示意。” 感受到嬴政的示意，魏良立刻从袖中掏出一个奏章，走过去放在了冉方旁边的桌子上。 冉方拿起奏章一看，这正是自己写给嬴政的那个，上面都是报社的设想和好处，他不明白这问题在哪里。 “这……臣不知陛下何意，还请陛下明示。” “既是为了大秦，且写的也都是大秦之事，为何要让一个儒门来负责此事？！” ------------ 第279章 青铜器的火锅 没想到嬴政一上来就将目标对准了儒门，衡高卓的脸色顿时惨白，不知该作何反应。 倒是冉方，脸上依然保持着淡定的神色，即便是听到冉方对儒门不喜的时候，也并未有任何的表情，连生气都没有。 他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将那奏章又放在了桌子上。 “此事与儒门无关，臣不过是选一能人来负责此事罢了。” “若他不是儒门自然，只要能够将这报社之事处理好，臣也愿意无条件地相信他。” 看着嬴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似乎对他的这个答案很不满意。 冉方突然话锋一转，他直接开口说道：“况且，这报社乃是为了给百姓一个了解大秦的机会，也是为了让各地的百姓对大秦更有归属感，所以这言语定然温柔妥帖。” “儒门虽有些想法不对，可在和百姓相处方面，怕是没有人比他们更懂百姓之心了。” “若是交由朝中大臣负责，话语权定会高高在上，到时候怕是不仅不会让百姓有归属感，更会引起百姓的逆反心理。” “那岂不是得不偿失了？” “更何况，这报社之事臣会监督，若是他们有任何故意宣扬儒门之嫌，臣定不会同意！” 衡高卓不明白冉方为何会提起官员，但是他也知道嬴政对他当社长的事情很不满意，所以低着头一言不发，生怕自己被陛下下旨撤职。 倒是魏良，眼神一闪而过惊讶之色。 没想到就凭借嬴政的几句话，冉方就能猜出嬴政的意图，还主动解释清楚他做法的缘由。 确实嬴政在看到报社规划的时候是欣喜的，可是在看到后面报社的社长是儒门的衡高卓时，他顿时难看了几分。 跟在嬴政身边许久，魏良知道有冉方这块璞玉在前，嬴政如今对儒门的厌恶程度并没有太高，所以此事交给儒门他并不会生气。 可报社加上造纸厂和活字印刷厂，那就是一件大事了，全部交给儒门来做，且不让朝中官员插手，那嬴政就不会开心了。 但现在冉方不声不响地解释了自己的理由，嬴政的脸上果然没有刚才的怒气了。 不过，他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多么的欢喜。 “此言虽有理，可那造纸厂和印刷厂又是何意呢？” “现如今城中的纸，都是由少府派人来做，也是少府分发给朝中的官员。” “如此将造纸厂建成，那岂不是谁都可以用纸了吗？” 闻言，冉方就知道嬴政的不爽来自哪里了。 之前的纸，因为是少府中制作的，所以只要城中的贵族和官员能用，这对他们来说就是一种权力的象征。 可现在将这个权利给了报社，对他们来说是不能接受的。 这样，他们和平民的差别就没有了。 冉方丝毫不惧，他佯装沉思了片刻，缓缓开口说道：“造纸厂虽然让纸能够多一些，可也是用于来作报纸的。” “而且这报纸都是用来卖钱的，除了每日让人送给陛下的那份报纸是免费的，剩下的都是要用钱来买的。” “还有，除了报社用纸外，剩下的纸也是要用来卖钱的。” “如今这纸在城中可是稀罕物，能够用纸对于那些朝廷官员和贵族来说，自然是十分荣耀的事情。” “所以这纸若是能够花钱买到，想必他们定然会愿意掏钱来购买。” “到时候这些卖纸得到的钱，臣也会拿出一定的数额上缴到国库，余下的便用来支撑报社的日常开支。” “如此一来，那些不愿意为大秦掏钱的贵族，不就可以让他们掏钱了吗？” “那国库又可以充盈起来，陛下想要做的修长城、建陵墓，打匈奴、收百越，自然也就不用担心国库空虚，朝中的官员想必也不会因为此事而有怨言了。” 不得不说，冉方还是会拿捏嬴政的小心思。 果然，听到这纸是用来卖，且得到的钱大部分能够进了国库，嬴政心中的怒火顿时就烟消云散了。 他看着冉方，目光比刚才还有喜悦几分。 “你向来是个有主意的，寡人便不干涉你做事情了。” “今日来此，就是想念你那日做的早餐了，只想着来你府中好好吃一顿。” “那些朝中的事情，今日谁都不许提！” 冉方立刻点头，没有戳破嬴政那尴尬的小心思。 他笑着说道：“正好，臣这几日研究了一道新菜名为火锅，请陛下品尝一番。” “臣这就让他们去准备，请陛下到餐桌前稍等片刻，一会儿便可以吃饭了。” 刚才报社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仿佛他们刚才争论的事情根本没有提起来过。 嬴政也很满意，不过在听到“火锅”这两个字的时候，眼神还是亮了几分。 虽然他没有听过这食物的名字，却是对冉方有百分之百的信任，既然冉方敢将这东西呈到他的面前，那一定是有过人之处的。 只是在听到冉方说一炷香的时候，还是有些惊讶的，什么菜能够做得这么快？ 不仅如此，在看到冉方所说的餐桌时，嬴政震惊了几分。 这餐桌不像是木头做的，中间还有一个圆洞，洞旁边还有一个通向屋外的烟囱？ 虽然不理解，但他还是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等着侍从上菜了 片刻后，他就看到有侍从鱼贯而入，每个人手中都端着一个晶莹剔透的盘子，而盘子上面放着一些看着就没有煮熟的食物。 还有一个侍从将锅放在了那个洞上面，锅里面只有水，看起来十分的清淡。 “这是……现做吗？” “这肉和菜都是生的，要怎么吃呢？” 冉方调了两碗简单的料汁，放在嬴政面前后，才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身后站着魏良和衡高卓，两人也都新奇地看着冉方要如何吃饭。 一开始冉方并没有想过要吃火锅，他一次偶然的机会去厨房，才发现这里用的都是青铜器，那锅也是。 他突发奇想，觉得这锅用来吃火锅肯定不错。 只是现在也没有碳，若是用柴烧冒烟太呛，思前想后他就做了这么一个火锅桌，专门用来吃火锅的固定桌子。 等水烧开之后，冉方用筷子夹起一片肉，放在锅里。 然后和嬴政解释道：“这火锅就是要边吃边煮，这锅里的水烧开之后，将想吃的东西放进去，等到煮熟了便蘸着这料汁吃。” “只是这料汁有些简单，毕竟有些东西这府中确实没有，但是味道已经很不错了。” “陛下尝尝。” 在冉方的解说和示范下，嬴政也学明白了火锅的吃饭，便也夹起肉放在锅中，煮了几分钟便捞起，也蘸着料汁吃了一口。 “这……味道确实不错。” “先生还真是会享受啊……” ------------ 第280章美人计 一顿火锅，吃得宾主尽欢。 直到离开的时候，嬴政脸上的笑意都没有消失过。 看到嬴政如此地红光满面，魏良站在身后也放心了，他来时还担心冉方会热闹陛下呢。 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一直站在身后的衡高卓，确定冉方对报社之事没有任何的意见，也放心了不少。 可他那悬着的心，等到嬴政离开之后才放下来。 想必这一夜，他们定然都能够做个好梦了。 可是对于一些心怀不轨之人，今夜怕就无法入眠了。 尤其那些惦记着报社消息的人和势力，更是想着如何能够在报社中安插自己的人，如此这报社的主动权便能够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从听说报社的事情开始，他们就细细地打听过报社是做什么的，知道报社是发布关于大秦的消息，还能够可以左右百姓的判断时，个个都有了想法。 毕竟，这种机会可不是随时都能有的。 就连身为丞相的李斯，因为和冉方已经撕破了脸皮，知道冉方不可能为自己所用，便也想着报社的事情如何能够利益最大化。 夜晚，月牙高悬在空中，李斯一个人安静地坐在书房，看着烛火摇曳，心中思绪万千。 他桌子上放的是关于报社的消息，看着那些字，他发现自从冉方从咸阳狱出来之后，做的事情越来越不受自己控制，甚至现在已经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了。 不然，那学堂的事情如何能够落在自己的头上。 既然如此，那他就必须在这次的报社事情中，给冉方一个迎头痛击，或者……给自己寻一个崛起的机会。 从外面进来的李元，一进门就感觉到了落在李斯身上的愁意。 他恭敬地弯腰，朝着李斯行礼道：“老爷，事情已经打听清楚了。” “老爷，陛下同意冉方将造纸厂和印刷厂建起来了，且少府中的那些造纸术和印刷术也都会交给冉方。” “日后少府便不再管这些事情，全部都由造纸厂和印刷厂统一处理。” 看着李斯越来越难看的表情，他的心也跟着忐忑起来。 李斯沉思了片刻，问道：“儒门是何情况？” “现在那儒门的衡高卓唯冉方马首是瞻，要想在报社中安 插咱们的人，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李斯的目光落在那烛火上，眼神隐晦不明，整个人也像是笼罩在阴影中一样。 就在李元以为李斯不会开口的时候，却突然听到李斯带着略微阴森的语气说道：“儒门壮大，就是对大秦不利！” “冉方想要将儒门发扬起来，也得看老夫给不给他机会！” “既然他不给老夫面子，那老夫也不必顾忌着当初的情谊了。” 说着，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啪”的一声，手在桌子上狠狠地拍了一个。 随后用嘲讽的语气说：“听闻，冉方府中有一美人，乃叛贼项羽之妹。” “为了一个女子，冉方竟然能够说服陛下将项羽赦免，还让他去征服百越，简直是祸乱朝纲！” “既然如此，那老夫就再送他一个美人，就让他沉醉在那温柔乡中吧。” “不是暗地里培养了一个女子，本来是准备送给……算了，就将那女子送给冉方吧。” 李元立刻会意，毕竟冉方为了美人去求陛下的事情，在朝中也算是沸沸扬扬。 那就说明，他是爱美人的。 这人不怕有软肋，就怕没有软肋。 “喏。” “属下即刻去办。” “可是……冉方如此谨慎，那项瑾也是在府中住了好久，才成为冉方的女人。” “怕是咱们寻人，冉方不会那么轻易上钩的。” 李斯用一根棍子，在烛火上轻轻挑了挑，让那烛火更为亮了几分。 随后，他抬起头看向李元，带着一丝责怪的意味。 “不能直接让人出现在冉方的面前，但是可以用其他的办法。” “现在那报社不是在挑人吗？” “就送一个进去，想必冉方也不会发现，只要出现在冉方面前，想必他就一定会喜欢上那女子。” “到时，不仅拿捏住了冉方，又在报社中插入老夫的人，可真是一举两得。” “现在立刻去办，一定要在报名结束之前，把那人安排进去，不能让人察觉出异常。” 闻言，李元立刻转身离开了，身形隐入了暗夜中。 …… 指挥使府，院子里。 清晨的阳光照在地上，就在阳光下满满地站了一院子的人，每个人都额头上都挂着汗珠，手中的动作却没有停下。 站在人群最前面的人，正是指挥使冉方。 迎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冉方面朝太阳，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下，看着仿佛笼罩了一层金光，让人不忍直视。 公输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的这一幕，他远远地看着都不忍去打破这一幕。 一直到所有人都停下动作，各自去忙自己事情的时候，冉方才转过头看到了公输堰。 他用眼神示意了曹阳云一下，便朝着自己院子的方向走去了。 曹阳云大大咧咧地捏了一把汗，便直接朝着公输堰的方向走了过去。 “公输兄，大人要去洗个澡，你在前厅先坐着等一会儿。” 说着，便带着公输堰朝着前厅的方向走去。 跟在曹阳云的身后，公输堰忍不住开口问道：“方才大人带着你们，那是在做什么？” “在锻炼身边，这是大人在咸阳狱时琢磨出来的一套方法。” 公输堰之前好像听说过，虽然不理解但还是点点头。 “原来如此。” “此法我也听说过，陛下好像每日在宫中，好似也在做这些。” 闻言，曹阳云脸上露出了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即便是公输堰只能看到他的背影，依然觉得此刻的他定然是十分自豪的样子。 果不其然，接下来就听到曹阳云说：“确实。” “当时在咸阳狱中，就是大人将此法告知陛下的，我们牢中的所有人也都一直在跟着练习。” “后来大人住到这府中，便将这个习惯联系了下来，每日一早大家都在这院子里锻炼，如今已经形成习惯了。” “即便大人不锻炼的时候，我们也会自行锻炼。” 说到最后，曹阳云的语气中还带着一丝轻笑。 公输堰点点头，对这府中侍卫的团结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大人管理确实有一套。” “能够替大人办事儿，的确是一件幸事。” ------------ 第281章 得胜者的骄傲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前厅了。 曹阳云指着一旁的椅子说道：“你在此处稍等片刻，大人一会儿就到。” “多谢。” 说完，公输堰像是突然想起来，看着曹阳云说：“府邸门口有我带来的东西，可否请曹大人将那东西让人抬进来？” “那东西比较金贵，麻烦大人让手下的人都轻着点。” 虽然曹阳云心中疑惑是何物，但还是点点头，带着人转身离开了。 “好，你在此稍等。” 公输堰在前等了一会儿，就看到冉方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身上还带着一种他从未闻过的香料味道。 顾不上多想，他连忙站起来，朝着冉方行礼道：“参见指挥使。” 冉方随意地摆摆手，坐下之后才问他：“今日前来，可有事？” 闻言，公输堰的神情有些激动，顾不上坐下便开口说道：“测风仪已经做好，请大人移步查看。” 冉方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他一眼，这才过了多久，公输家竟然已经将东西都做出来了，怪不得能够公输家能够被选入少府呢？ 果然是有些本事在身的。 “好。” “那东西如今在何处？” 公输堰刚想站起来说东西在门口，就看到曹阳云已经进来了，身后还有一队侍卫推着一个木车进来。 他连忙改口，说道：“在院子里，请大人查看。” “哦？”冉方惊讶地站起来，自己刚才进来的时候还什么都没有看到呢。 想着，他起身也看到了院子里停着一个木车，上面还有一个用布子盖起来的东西。 公输堰上前，在众人的目光中将风车上面的布掀开。 “哗啦”一声，一个一丈高的八面塔展现在众人面前。 塔顶伫立着一只凤翔，这只精致又活灵活现的凤翔，右展翅，还有三根尾羽上下纵列，那两脚立于圆转盘上，还有一根固定枢轴穿胸而过。 其构造简洁，形体秀丽，屹立挺空，看得人不由得心驰神往。 所有人看着眼前高高的木头鸟都有些惊讶，他们不明白冉方要这东西有何用？ 可只有冉方，看着眼前的测风仪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不错。” 得到冉方满意的答复，公输堰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来。 虽然这东西他们不眠不休地做出来了，可此物究竟如何用，他心中确实不清楚。 “大人，就这一个东西便能测风向，辨阴晴？” “此物要如何用啊？” 冉方围着这个测风仪转了转，心中不由得感叹竟然能做得如此巧妙，果然是公输家。 听到公输堰的问题，他停下脚步，回答道：“这塔有八面，对应着八个方位，翔凤首喙对应之塔面方位即为风向。” “一个简单的口诀，北风兆雨，南风兆旱，大南风天晴，小南风有雨不大。” “此法只是简单的预测，要想更加准确地预计天气，不仅要看此物，还要有阴阳家的测算，二者缺一不可。” 公输堰点点头，大概明白冉方的意思了。 不过，既然他做出来，至于那预测天气之事，便交由阴阳家负责了。 看冉方的眼神一直在盯着测风仪看，他的心情便更好了，尤其是想到墨家还未做出来，还有一种幸灾乐祸的心思。 “大人，既然我要比那易白做得快些，那浑天仪岂不是就交给公输家来做了？” 说完，他期待的目光看着冉方。 却见冉方迟疑了片刻，并未第一时间回答他的问题。 在冉方心中，自然是希望能够将公输家和墨家联合起来，如此才能发挥最大的能力。 因此，他想了想开口说道：“时间未到，此事暂且不急。” “逮到易白将此物做出来，我再评价你们做的如何。” “你且回去等候消息，或者去找衡高卓，一同将那印刷厂的事情做好，也可。” 虽然没有得到让自己满意的答案，但是公输堰感觉得出来，公输家已经入了冉方的眼。 这段时间报社的事情在城中沸沸扬扬，公输堰自然也听说了，尤其是现在说衡高卓深受冉方的信任，更是让他心痒痒。 现在冉方给他机会，让他能够参与到报社的事情来，这就是对他的信任。 “喏！” “定会让大人满意的。” 说完，他便留下测风仪开心地独自离开了。 看着眼前的测风仪，冉方再一次满意地点点头。 “让人请邹仪休过来。” “喏。” …… 从指挥使府离开的公输堰，没有第一时间去找衡高卓商议印刷厂的事情，而是朝着墨家的方向走去。 他倒是要看看，这易白拿什么和自己比？ 来到墨家院子的时候，竟然没有人在门口阻拦，他一路畅通无阻地找到了易白。 此时易白正在雕刻，手中那触目的伤痕，还有眼睛周围的黑眼圈，看得出来他这几日的日子不好过。 不过，那测风仪虽已初见模型，但是要等到完全做好怕还需一段时间。 看到有人来了，易白还以为是路过的人，头也没有抬，继续手中的动作。 “公输家已经将这东西送到指挥使府中了，你这速度有些慢了吧？” 听到这个欠揍的声音，易白才抬起头，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情。 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易白，似乎不太相信他说的话。 “不可能！” “就算是你的速度再快，这么短的时间如何能将此物造出来？！” “莫不是你找人做的？！” 看着他有些激愤的神情，公输堰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公输家做东西，向来都是大家群策群力，像易白这样自己钻研的倒是少数。 他不由得也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出声问道：“这都是你自己做的？” 看他这番表情，易白就知道自己赢了，他还颇为自豪地擦了擦脸。 转过头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巨作，才骄傲地说：“那是自然！” “这是指挥使交代的事情，我自然是要亲自完成。” 这一刻，公输堰倒是有些佩服易白了，竟然有如此的能力和毅力，一人将这东西要出来。 “你……也很厉害。” “只是我的东西已经送到指挥使府上了，若是你现在认输也可以。” “不然，最后你也是我的手下败将，还要遭如此大的罪，又何必呢？” 易白这才正视他的话，有些诧异地说道：“当真？” ------------ 第282章 易白竟也会撒谎了 看到易白的这个反应，公输堰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易白觉得有危机感了。 顿时他脸上的表情都带了几分傲娇，站在那里仰起脸，高傲地等着接下来易白对自己的恭维了。 却没有想到，易白脸上的表情在震惊之后，竟然带上了一丝欣喜之情，看得公输堰一阵疑惑。 没有理会公输堰，易白似乎在呢喃，又仿佛刻意在公输堰的面前说：“这么快的事情做好，那定然不止你一人在做。” “可指挥使的考验是针对你我的，如今既然你作弊了，那自然就是我得胜了。” “只要我这个东西做的不会出错，指挥使定然能够看到我的实力，将这件事全权交给我。” “好！好！好啊！” “我定要好好做，绝对不能让指挥使失望！” 说着，他甚至有些鄙夷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公输堰，眼神中带着浓浓的轻蔑，不屑地上下扫视了他一眼。 “你还不走？” “不要耽误我干活了！” “一个手下败将而已，竟然还想着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真是可笑。”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易白已经弯下腰，开始自己手中的工作了。 只留下公输堰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该喜还是该恼。 他不知道易白说的是否正确，可心中其实已经偏向于易白了，那就说明他今日前去不过是告诉冉方，他作弊了。 现在来找易白，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不过，想到冉方脸上赞许的神情，还有安排他去和衡高卓一起做印刷厂的事情，他又有了几分勇气。 “哼！” “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可是从他的背影中能够看出来，却没有刚才来时的坚定了。 而那边易白，在感受到公输堰离开之后，心情却有些复杂，“想不到公输堰竟真的如此之快。” “看来，我也要加快速度了。” 他放下手中的工具，抬起头看着院子门口的方向，有些气愤地说道：“刚才说去歇息片刻，都这么久了人都去哪里了？！” “就留我在这里一个人吗？” “都不知道着急吗？！” 话虽这么说，可他手中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下。 他甚至还有得意地自言自语：“哼，公输堰也想跟我斗，还真是嫩了点。” 在紧张又焦灼的氛围中，易白带着墨家其他人紧锣密鼓地继续做自己的测风仪。 而那边，一直等着冉方消息的邹仪休，在收到冉方消息的时候，心中猜测应当测风仪的事情有结果。 所以，他不敢耽搁片刻便来到了指挥使府，只一进门便被门口的这个“庞然大物”吸引了目光。 “这便是测风仪？” “竟然真的做出来了！” 感叹了几句，他便三步并作两步走进了前厅，正好看到冉方坐在那里。 他急忙上前，朝着冉方施礼：“参见指挥使。” “起来吧。” “谢指挥使。” 站起来的邹仪休，神情有些激动地用手指着外面的东西，眼神眨也不眨地看着冉方，似乎有些不确定，却又不得不信心的语气。 “敢问指挥使，那外面的东西，可是传说中测风仪？” 冉方肯定地点点头，似乎对他的表情很满意。 这就是自己要达到的效果。 “对，这是公输堰送来的。” “做得已经很好了，你带着人将此物带回去，便可以开始测试他的准确性了。” “将每日的预测送过来，本官倒是要看看你们的本事究竟如何。” “现在报社的事情已经准备起来了，报社开始的第一份报纸，就要将这个天气预测写在上面，不能有半点差池。” “所以，这几日你们的任务也很重。” 邹仪休脸上没有丝毫的为难，甚至还带着跃跃欲试，他立刻恭敬地回道：“喏！” 说完重要的事情，他站在那里脚尖朝外，似乎就等着冉方一声令下，他便可以带测风仪立刻离开了。 看出了他的着急，冉方也没有多说，挥挥手说道：“好了，你且回去吧。” “一会儿我让人将那测风仪给你送过去。” “谢指挥使，”行个礼后，邹仪休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在走到院子里的时候，他还有些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那测风仪，生怕他一眼不注意，这东西便消失了一样。 围着测风仪转了一圈后，曹阳云从前厅里出来了，看到他这副模样还有些鄙夷，自己刚才可比他淡定多了。 “咳咳。” “邹公子，走吧。” “奉大人的命令要将此物给你送过去，还请你在前面带路。” “啊？”邹仪休突然被打断，回过头看了一眼曹阳云，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好好好，我们走吧。” …… 报社招工的事情，在咸阳城中浩浩荡荡地热闹了几天之后，终于落下了帷幕。 衡高卓按照冉方的嘱咐，选了十几个适合在造纸厂中工作的工人，然后又选了几十个在印刷厂的工人。 以及会写文章的编辑和能言善辩的记者，认真选了几次后，他才带着选好人的名单和登机他们的信息，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了指挥使府。 生怕自己做的不满意，让冉方不开心了。 在见到冉方的时候，他恭恭敬敬地将一沓纸放在桌案上，然后站在那里，等着冉方的翻阅。 “指挥使，这便是属下选中的人，请您过目。” “若是有不合适的人，您直接将人划掉就行了。” 冉方看着上面纪录的人名字，还有他们的性别和年龄，已经所属的派别，还有所住的地址以及擅长做的事情，十分的详细。 这要是在上面画上人的相貌，那便应当是最早的简历了吧？ 他随意地翻开了几个人，然后又翻到了后面，还有做木工的人也做了详细的登记，比自己想得还要周全。 他忍不住点点头，这衡高卓做事还是很细心的。 一直在看冉方反应的衡高卓，看到冉方那微不可察的点头，心中顿时放松了不少。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冉方的动作，见冉方开始一张一张地看，那本来放松的心情又提了起来。 就在他焦灼地等待的时候，冉方手中翻看的动作却停了下来。 他的心“咯噔”一声，难道是有问题了？ “指挥使，可是此人有问题？” ------------ 第283章 终有一日看到盛世 冉方轻轻摇了摇头，将那份简历拿了出来，又认真地看了几眼。 “女子？” “这次报名的竟然有女子？” 自从嬴政一统大秦之后，虽说对女子的管制要少了很多，而且女子占了大秦一半的人口数，所以女子也被要求投入都生产中。 这不仅让女子有了自食其力的能力，也提高了女子的家庭地位。 尤其是实行个体家庭经济，男女要共同缴税，女性也必须工作来养家糊口，所以女子出来工作并不少见。 可即便如此，因为之前的影响女子能够从事的工作毕竟是有限的，大部分还是在农田看到女子的身影。 像这种能够读书写字会做文章的女子，更是少数了。 即便是有，一般也是贵族家庭的人，这种家庭的人又何必出来做工呢？ 所以在看到女子名字的时候，冉方还有些惊讶的。 看冉方拿出了一个女子的名单，衡高卓还以为冉方是不喜欢此女子，他连忙开口解释道：“启禀指挥使，此女子名为郎之云，确实是难得一见的才女。” “当时她来报名的时候，属下也有些震惊。” “不过，在她详谈的过程中，发现此女子言谈之间十分的妥帖，说出来的话也十分有哲理，而且她写的文章也十分精彩。” “所以属下便同意她的加入，若是大人不满意，那属下将她立刻划出去即可。” 冉方将郎之云的名单放在了最上面，轻轻摇摇头，随后将一沓“简历”放在那里，也没有了接着看下去的兴趣。 “不必。” “既然这报社交给你来管理，那对于人选本官自然不会有任何的异议。” “这郎之云既然你觉得合适，那便将她留下吧。” “陛下早就下旨，女子也可在外工作，那这报社更是为了宣传大秦，又怎能违背陛下的旨意呢？” “若是有其他你觉得合适的女子，本官自然也不会反对。” 衡高卓这才放心下来，心中对冉方更是佩服了几分。 其实在选择郎之云的时候，他心中也是有些忐忑的，毕竟在儒门的理念开来，女子应当是在家中相夫教子，不可出来抛头露面的。 可这郎之云确实有些本领，他都有些佩服了，便将此人留了下来。 担心冉方会有意见，所以在放的时候，他还特意将郎之云的名单放在了中间。 不过，既然冉方同意了，他这悬着的人心放下来，省得日后此事被冉方发现了再被责骂。 “喏。” “谢大人的信任。” “那属下今日便将这名单贴出去了。” “嗯，”冉方点点头，倒是也没有再看郎之云的名单一眼，仿佛他对此人是真的不感兴趣。 得到冉方的首肯，衡高卓从这里离开之后，立刻便安排人被选中的人名字都写在一张大纸上，贴在了城中的公告处，还有报社门口的公告栏上面。 知道名单已经出来了，不管有没有报名的人，都着急地想要看看究竟是哪些人被选中了。 路子平拖着年迈的身躯，辛辛苦苦地挤进人群中，看到名单上面有自己的名字，眼中顿时流出了激动的泪水。 生怕是自己看错了，他看着上面写着自己的名字和年龄，更加确定是自己被选中，差点把手中的拐杖都扔掉。 就在他兴奋的时候，旁边一个小伙子有些兴奋地跳起来，在人群中大声喊道：“我！有我的名字！” “哈哈哈，我真的被选中了！” 他甚至拉着路子平的时候，开心地有些不知所措，随后便拨开人群跑了出去。 这一幕不止这一个人，在两处贴着公告的地方，有不少人都露出这副神情。 即便是没有被选中的人也没有气馁，甚至还在安慰身边的人：“无妨，还有机会的。” “说不定指挥使还有其他赚钱的法子呢。” “就是，这报社本就是要会写字的人，我们不会没有被选中也是应当的。” “我邻居在玻璃厂工作，听说每月的工钱也不少呢，要是能被选入玻璃厂也行啊。” 路子平看着人们的神情，还有那喜悦的欢呼声，以及人们对冉方的称赞声不绝于耳，他就知道冉方日后定能成大器。 而且不计较他之前做过什么，在哪里做的，这就要比其他人都厉害了。 能够跟在冉方身边，对他来说也绝对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哈哈哈，好啊，好啊。” 感叹着，路子平蹒跚着离开了人群，心中都是对未来的信心。 衡高卓站在离人群最远的地方，看着那些被选中的人脸上露出的神情，他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在那些人的身后，他仿佛看到了日后报社那辉煌的场面了。 只要他听冉方的话，跟着冉方做事，他相信日后能够得到的东西，远比他想象得多。 这么想着，他心满意足地朝着自己的住宅回去。 却没有想到，走到一半的时候，竟然看到了一个令他十分讨厌的人站在那里，还用一副凶狠的表情看着自己。 他像是没有看到那人一样，就准备越过他继续往前走去。 “衡高卓，你站住！” 听到声音，衡高卓脚下的步伐一顿，停在了原地。 他脸上露出了一副无奈的表情，随后转过头看向了那个说话的人，语气颇为无奈地说：“林涛，你有事吗？” “我还有事，若是你无事的话我便离开了。” 说着，他准备继续朝前走去，看得出来他确实是不想搭理林涛。 那林涛似乎有些不依不饶，他走上前站在衡高卓的面前，整张脸都紧绷着，眼神凶狠地盯着衡高卓。 “为何上面没有我的名字？！” “什么？”衡高卓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林涛说的是什么。 他脸上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换了一个动作，颇为遗憾地说：“你是在计较报社之事？” “此番报名之人太多，你身为儒门之人，又是与指挥使相识之人，我想你并不需要这个机会。” “况且，那些能够被选中之人，确实要比你适合得多。” “你总不能让我为你破例吧？” “这名单最后也是经过指挥使确认的，若是你实在觉得想要加入这报社，倒不如去找找指挥使，若是他同意那我自然不会说不的。” 没想到衡高卓一点面子都不给他，林涛脸上的表情更难看了。 他用手指着衡高卓，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你、你等着！” ------------ 第284章 谁输谁赢？ 看衡高卓似乎没有受到自己话的影响，林涛心中更加生气了。 可他又没有其他的办法，总是不能自己真的去找冉方吧？ “为啥我就不能找冉方了呢？” “我与冉方的关系，总是要比衡高卓更熟悉些吧？” 站在原地思考良久，林涛越发觉得此事可行。 可想到当初在牢中，他还总是对冉方恶语相加，心中那点勇气又丧失殆尽了。 在屋中想了几日，眼看着报社即将开张了，他若是还不能将此事办好，那岂不是让衡高卓笑话吗？ 最终，还是欲望战胜了理智，林涛最终迈步朝着冉方府邸的方向走去。 看着那威武的侍卫，他不自觉地整理了一下身子，深呼吸了一口气，才迈步走到了门口，语气和表情尽量让人感觉到一种自信。 “儒门林涛，求见指挥使，可否通报一声？” 说这话的时候，林涛的心中其实很忐忑，毕竟他虽为儒门弟子，可出身并不是有钱有势的人家。 一般府邸的侍卫看到他这衣着，怕是会一脚将人踹出去。 可想象中的痛感没有来，那侍卫自是上下扫视了他一眼，便作揖说道：“请稍等。” 感受到不一样的尊重，林涛心中不由得想到，难道是冉方下令对儒门如此客气吗？ 如此说来，自己找冉方寻个工作的事情，冉方定不会介意的。 想着，他脸上露出了自得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自己高人一等的状态了。 正在他等着的时候，突然看到远处有一人朝冉方的方向走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看起来很大的东西也在朝这个方向走。 一直走到冉方府邸的门口，那人竟也没有停下，直接就走进了院子中，门口的侍卫也没有要拦着的意思。 那人甚至还回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随即便进去了。 只这一眼，他便认出来此人当是墨家的易白，那这东西应当就是冉方要考验他们所做的器物了。 “竟然如此之大？” 而易白自然也认出来林涛了，想不到儒门之人来寻冉方，竟也要在门口等候。 他这思绪只是在脑中闪过了一刻，便直接继续朝着院子的方向走去。 找到冉方的时候，冉方正在书房中写字，那专注的神情倒是让人不敢去打扰。 看着站在门口的侍卫，易白想了想还是上前行礼，道：“参见指挥使。” 听到声音的冉方抬起头，看到易白，还有他那脸上略带激动的神情，便知道那测风仪当是做出来了。 “可是已经做好了？” 易白连忙点点头，着急地开口说道：“请指挥使过目。” “测风仪已经在门口了，可否让侍卫让人将东西搬进来？” 冉方随意指了指站在易白身后的人，便说道：“你去。” “喏。” 本来准备进来说林涛在外求见的侍卫，却因为担心耽误了冉方的事情，硬生生没有开口，而且还又回到门口去搬东西了。 等在门口的林涛，看到那侍卫出来刚要迎上去，就见侍卫带着其他人，将那东西搬了进去，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 他有些疑惑，最终还是跟着走了进去。 院子里，冉方和易白已经等在那里。 等到侍卫将东西放好之后，易白上前将盖在测风仪上面的布直接拉开。 在场的人，都已经见过一次这测风仪了，现在看到也并没有露出什么特别的神情。 倒是从未见过的林涛，眼神中带着一些惊讶和诧异，目不转睛地看着这测风仪，心中对冉方和墨家都有些佩服了。 易白并没有理会周围的人，他走过去站在冉方面前，朝着冉方施礼道：“指挥使请过目。” 看着眼前的测风仪和之前的一模一样，冉方再一次觉得古人的智慧确实令人惊叹。 他围着测风仪仔细地端详一番，不由得点点头。 “不错，做的很好。” 听到这话，易白那骄傲自满的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站在冉方的身边，不由得询问了一句：“那依指挥使之见，此番比试，我与那公输堰究竟是谁胜谁输啊？” 不等冉方回答，公输堰从院子的一处走了进来，不知他是否听到了易白的话，却面无表情地上前，朝着冉方施礼：“参见指挥使。” 得到冉方的回答后，他才起身解释：“听闻墨家易白的测风仪已经做好，我便想要前来看看。” 闻言，易白用眼神紧紧地盯着公输堰，对他突然的出现很不满意，尤其是那种审视的意味，更是让人浑身不舒服。 当初公输堰来找冉方交差的时候，自己可没有如此对他！ 冉方眼中带着笑意，似乎对他们的争执丝毫不介意。 任由公输堰将这测风仪仔细地看了又看，最后他才问道：“公输堰，你以为易白这测风仪如何？” 易白请“哼”一声，用极低的声音说：“他会说好话？” 可碍于冉方在场，他即便是不满意让公输堰点评，也不好再说什么。 却见公输堰认真沉思了片刻，缓缓开口说道：“确实有过人之处。” 这话是易白没有想到的，他惊讶地看了一眼公输堰，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公输堰丝毫理会他，接着说道：“和公输家相比，易白做此物的时间虽长，但其细节却处理的很好。” “尤其是在连接处，确实要比我处理得好。” “还有一些他做的与图纸并不相同，可确实效果要更好一些。” “只不过，这个测风仪要比我的低一些，虽看着没有太大的差别，但是用起来便会有不足之处了。” 公输堰的评价很是合理，两家的测风仪虽看着差不多，但在细节上还是有些细微的差别。 当时在给图纸的时候，冉方只能是按照自己记忆中的样子画出来，可总归是有些记不清的地方，那就需要他们的自行发挥了。 很明显，这方面易白处理的就很不错。 可他只是在细节上做了改良，却没有对此物的用途进行研究，所以尺寸若是完全按照图纸来做，就会有些不尽如人意了。 他的目光看向了易白，说道：“你去邹仪休那里看过公输堰做的测风仪，和你的对比，你觉得公输堰所言可否有错？” 易白不由得摇摇头，对于公输堰的评价他也是认可的。 昨日傍晚去找邹仪休的时候，他确实看到过，心中对公输堰也是有些敬佩的。 本以为公输堰会趁机嘲讽自己，却没有想到他会如此说。 “无错。” “公输家之物，确实有过人之处。” “那……此番胜负，我们二人莫不是平局？” ------------ 第285章 合作才能共赢 这场比赛关乎着公输堰和易白的“荣辱”，所以他们二人都目光灼灼地看着冉方，等着他的一个回答。 只见冉方思绪片刻，随后说道：“此番比试，并不是让你们争个输赢。” “我是想让你们看到对方的优点，以及能够和对方学习的地方。” “要想跟在我的身边做事，那自然就要做到最好，若你们总是如此一意孤行，那日后做出来的东西自然也不是那么完美的。” “既然如今你们已经看到了对方的优点，为何不两家联合起来，一同做事呢？” “这测风仪还相对简单，若是给你们一个更难的东西，难道要各自做一半吗？” “你们好好想想，若是真的想要跟在本官身边，那就必须放下芥蒂，你们同心协力。” 说完，冉方没有理会他们，便起身朝书房的方向走去，留他们在原地思考。 易白和公输堰对视了几眼，明白了这场比赛的用意，心中也都对对方的实力有了更深的认识。 可毕竟两家争斗了这么久，骤然有了这种合作的想法，他们都感觉有些别扭。 最终，还是公输堰率先开口：“既然指挥使有此意，那你我二人又何必争斗呢？” “不然到最后，谁也无法跟在指挥使身边做事。” “若是你心中有不悦之处，那在指挥使之外的事情，便还是如之前一样，你觉得如何？” 既然公输堰都主动开口了，那易白自然是没有拒绝的必要。 他点点头，认可公输堰的话。 随后，二人朝着冉方书房的方向走去。 看到他们一同进来，冉方就知道这个结果是自己满意的。 “如何？” 公输堰主动开口：“启禀指挥使，我二人愿捐弃前嫌，携手为指挥使做事。” 冉方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是他要的效果。 “好！” “那本官对你们的第一次考验，便是你们二人通力合作，将这测风仪重新修缮一番，定要做一个最好的测风仪出来。” “造纸厂和印刷厂已经开始修建了，想必过不了几日报社便要开始了，到时候第一版的天气预报定要出现在上面。” “绝对不能有丝毫的差错，若是耽误了此事，你们二人一同处置！” 公输堰和易白同时开口：“喏！” 看着他们二人离开，站在门口的林涛才走了进去。 想着如今自己和冉方身份不同，林涛不情不愿地开口道：“参见指挥室。” 看着骤然出现在自己书房的人，冉方甚至有片刻反应不过来，这人是突然从哪里冒出来的？ 而且，看着好像还有些眼熟？ 没有等到冉方说话，林涛自顾自地起身，站在那里任由冉方上下打量，他的心中也不住地打鼓，难道冉方要找他算账？ “你是何人？” 听到冉方突然开口，却是已经忘记了他的名字，林涛一是时间，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他恭敬地回道：“吾乃儒门林涛。” “与指挥使师出同盟，难道指挥使忘了吗？” “你我还曾在一个茶馆吃茶，还在咸阳狱中……” 说到这里，冉方想起来此人是谁了。 这段时间事情太多了，他竟忘记自己在咸阳狱中的生活了，那些儒门的同僚他更是早已想不起来了。 看到林涛的脸，他就想起来当初在咸阳狱时，林涛总是要咒骂嬴政，要不是他的出现，怕是他们早已做了刀下亡魂了。 如此迂腐之人，竟然还会来寻自己，冉方还有些意外。 “原来是你，我想起来了。” “有何事吗？” 本来以为看在同为儒门的份上，冉方至少会对自己稍微客气一些，可林涛却感觉在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冉方周身的气势顿时就变了。 很明显，他并不喜欢自己。 可即便心中有了这个认知，林涛也不想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指挥使，我听闻那报社之事是由你而起，衡高卓也是你亲自安排的人。” “这本是你对他的信任，可他却辜负了你的信任，竟然利用私权为自己牟利！” “这种人，如何能够将那报社做好呢？” “今日我前来，就是想要为你解忧，让你看清那衡高卓究竟是怎样的人！” 看他说的如此言辞恳切，冉方心中有些疑惑，不知林涛这话是从何而来？ 报社的事情虽是交给了衡高卓，可他为了让自己安心，每做一件事都是会来向自己禀告的，并没有林涛所说的事情啊。 “你可有证据？” 看冉方不相信自己，林涛心中顿时涌起了一股怒火，自己都亲自来告诉说了，还要什么证据！ 可即便如此，毕竟是在冉方的府邸，如今冉方又身居高位，他也不敢将自己心中的怒火撒在冉方身上。 “我便是证据！” “当初报社发公告招人之时，我也是亲自去报名的。” “可就因为我与那衡高卓有过节，他便将我的名字划掉，还故意不通过！” “此等恶心的行径，难道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指挥使，你我有同盟之情，那衡高卓自然也知道，他故意不通过我的名字，就是担心你的势力会阻碍他的发展！” “此等危险的心思，如何能够放过他！” 冉方没有说话，就看他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似乎真的是在替自己不平。 可冉方明白，他这是不甘心，想借自己的手来对付衡高卓。 不过，冉方没有戳破他的心思，而是饶有兴趣地问道：“那依你之见，此事该如何做呢？” 听到这话，林涛脸上是控制不住的笑意。 他就知道冉方定然是向着自己的，毕竟那么多年的关系了。 “不如，你将这报社之事交给我，我定会听从你的话，不论你想要我做什么都绝对不会有意见！” “衡高卓虽也是儒门之人，可他毕竟是咸阳外地人，哪里比得过你我之前的情谊？” “若是你同意，我立刻带着儒门之人，定将那报社办得妥妥帖帖，让儒门发扬光大！” 说话时，他脸上的笑意都要掩饰不住，似乎那报社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将衡高卓踩在脚下的画面了。 “冉方，如何？” ------------ 第286章 报社开业 若不是心里还想着冉方的身份，此刻林涛怕是已经坐在椅子上了。 可从他的语言和表情中，已经能够看出此刻他的态度，全然没有了刚才进来时的尊敬。 许久没有听到有人敢直呼自己的大名，冉方似笑非笑地看着林涛，竟不知自己何时如何好说话了？ 他目光直直地盯着林涛，周身的气势瞬间凌厉了许多。 林涛本来还有些自傲，在感受到冉方的变化时，神情逐渐带上了一丝担忧和恐惧，像是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我……我……” 身形微微颤抖，他想要解释又不知从何开口。 “我没有不敬的意思，只是看不得衡高卓利用你而已。” “真的，指挥使一定要相信我啊。” 说着，他几乎要给冉方跪下来了。 看到他这番模样，冉方才露出了笑脸，浑身的气势也都泄了个干净。 感觉到冉方变化的林涛大口大口喘着气，“啪”的一声跪在地上，心跳一时间竟也停不下来。 他这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冉方已经不是那个可以任由他嬉笑，且随意调侃的人了。 如今他的高高在上，已经是大秦的指挥使，在朝中怕是没有人敢轻易与他为难了。 看他趴在那里，冉方这才开口道：“报社之事已经交由衡高卓处理，不论他做了任何的决定，本官都不会有意见。” “他做的事情，便是本官的意见。” “今日之言，本官便不与你计较，若是再听到你这话，就不要怪本官不留情面了。” “是是是，”林涛跪在地上，忙不迭地点头。 “出去吧。” 得到冉方的赦令，林涛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朝外面跑去，丝毫没有刚才的狂妄。 马不停蹄地跑到大街上，他才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刚才在冉方那里他似乎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 站在大街上缓了一会儿，他回头看着冉方府邸的方向，那恐惧之感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羞辱之感。 “你与我一样，不过也都是一个儒生，如今有了身份，便瞧不上我了！” “冉方，你等着瞧！” “你之前的事情我可全都知道，我一定要你身败名裂！” 发泄完心中的怨恨，他才擦擦汗，朝着与指挥使府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不知道的是，在远处有人看到了这一幕，记清了他的样貌之后便转身离去了。 没有他的捣乱，衡高卓这几日可谓是十分地忙碌，却也十分的满足。 在公输家的帮助下，他很快便将造纸厂和印刷厂建成了。 这日在验收报社成果的时候，他带着本来定好的编辑和记者一起来到报社门口。 有侍卫看到他们，立刻上前推开门，便看到屋里按照冉方的要求，拜访的桌子、椅子和架子，还有笔墨纸砚等一些用具。 在一个屋里，还摆放着一些印刷的模具和纸张，看起来倒是十分地新奇。 衡高卓指着屋里的东西，和这些人说：“日后，你们每日来这里便可以。” “那桌子上都有自己的名字，按照你们的位置做好，以后就在这里写文章。” “明日便是第一次的报纸，一定要做好，不能让指挥使失望。” 说着，衡高卓从袖口中掏出了一张纸，他展开给在场的人都看了一眼，“这是关于明日天气情况的预测，要在报纸上分出一块地方，将这个消息写上去。” “此事由来负责，你们就写关于开设学堂的事情，还有城中发生的其他事情。” “一个时辰后，都把写的内容交上来，我来决定哪些是可以用的，哪些是不能用的。” “若是写不出来，或者写得不够好，也是有可能被淘汰掉的。” 众人点点头，齐声说道：“喏。” 等到衡高卓走进属于自己的房间后，那些人才开始找自己的位置。 坐下之后，每个人都有些新奇地看着属于自己的位置，这种待遇是他们从未经历过的。 还有桌子上摆放的纸，竟要比他们之前用得好太多了。 摸着那纸，他们似乎都不敢动笔了。 “这竟然是真的？” “这纸要比之前见到的好多了。” “是啊，指挥使还真是个能人啊！” 赞叹了几句，他们就看到唯一的女子，已经开始着笔了。 众人想到刚才衡高卓的话，都纷纷开始忙碌起来，生怕自己被淘汰掉。 到了规定的时间，每个人都争先恐后地将自己写好的文章，送到了衡高卓的房间里。 衡高卓选了几篇比较适合的文章，便马不停蹄地将这些文章都送到了冉方的府中。 得到了冉方的肯定后，他才带着人，将这些文章以最快的时间印刷出来，然后送到印刷厂，开始批量印刷。 到了傍晚的时候，大秦的第一份报纸便成功地放在了冉方的桌子上。 而今日咸阳城，最吸引人的便是这传说中的报纸了，也是今日咸阳城唯一的话题。 之前因为报社招工的事情，虽说报纸在城中也闹得沸沸扬扬，可毕竟人们对报纸没有什么概念。 如今在城中最热闹且繁华的地方，衡高卓奉冉方之命，让人将今日的报纸都免费送出去，至少让人们知道这报纸究竟是何物。 所以，一时间在大街上还有那些酒肆、茶馆中，只要是人多的地方都会有人送上一份报纸。 人们都知道这报纸是冉方做的东西，所以也都欣然接受，甚至还因为自己有报纸而有些骄傲。 那些没有被送报纸的人，也都想要凑上去，为自己抢一份。 在如此气氛的带动下，人们竟然都以手中有报纸为荣了。 就算是不识字的，也想要得一份，来彰显自己的能力。 在溪川茶庄的顾思源，手中拿着一张报纸十分地激动，他让手下的小厮，站在人群中将这报纸中的内容，一字不差地读出来。 就是要让识字的、不识字的，都要知道这报纸究竟是何物，这报纸中究竟写了什么内容。 而最吸引人的，就是关于学堂的事情了。 上面明明白白地写着，大秦要开办学堂，只为教人读书识字明理，不论身份如何皆可参与。 若是生活条件困难的，可以提前申请，免费提供赚钱的机会，可日后赚了钱是要原原本本地还回来的。 加上之前的科举制，人们对这个学堂的事情最为在意。 “这是真的？” “让天下老百姓都能识字？” “没钱竟然也能识字？” “这消息为何没有听说啊，是真是假啊？” “肯定是真的，这可是指挥使办的 ，而且是得到陛下同意的，还能有假？” ------------ 第287章 服徭役 悄无声息地报社开业，却因为一条新闻而热闹了起来。 甚至有不少人，想要去报社询问个究竟，只可惜门口有侍卫把手，他们想要上前也不敢去追问了。 不仅报社的消息让人们震惊，还有对明日天气的预测，也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这天气还能预测？莫不是天上的神仙吗？” “这是假的吧？” “就是，这几日晴空万里，怎么可能下雨？！” “哈哈哈，你说的对啊！” 没有人相信这天气预报，但是他们却也想要看看，这说的究竟是真是假。 不仅是城中的百姓，就连皇宫里的嬴政，也得到了一份报纸，这是冉方亲自派人送过来的。 这几日报社的事情闹得如此之大，嬴政早已得到了消息，也知道人们对冉方的评价。 尤其是那些被贵族赶出门的士子，能够有一展风华的机会自然是十分地珍惜。 文人的称赞，要比百姓的好评热闹得多，所以不少大臣也都写奏章夸奖冉方，尤其是他们说城中这几日的氛围都不一样了，没有往日那么重的戾气了。 看着他们如此的话语，嬴政心中倒是有些与有荣焉，毕竟当初要给冉方官职的时候，可是有不少的官员觉得不妥，甚至请求他收回成命。 如今冉方这一举动，倒是说明了他之前的决定有多么的正确。 “魏良，随寡人去看看冉方。” “想必他还未用过晚饭，寡人便去他那里尝尝新鲜的玩意儿。” “不用告诉他，还像以前一样，寡人直接去就好了。” 每次去冉方那里，总是能够得到一些新奇的东西，嬴政已经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魏良看了一眼外面的时辰，怕是冉方已经用过晚膳了。 不过，既然是嬴政的要求，那冉方即便是用过了，也可以没有用过。 他立刻躬身道：“喏。” 只是，为了不扫嬴政的兴，他还是偷偷让人告诉冉方，嬴政要去了，而且还是来用膳的。 等到嬴政坐马车到指挥使府的时候，冉方正好让人将饭菜端了上来，看起来正要吃饭一样。 嬴政走到院子里的时候，一排排的侍卫跪下：“参加陛下。” 这个声音传到了冉方耳朵里，他立刻从屋里出来，朝着嬴政施礼：“参加陛下。” “起来吧。”嬴政随意地摆摆手，越过冉方直接走进了屋中，看到桌子上摆着刚刚端上来的菜，一看就没有动过。 他笑容满面地看着冉方，直接坐在了主位上，说道：“看来寡人来的正是时候。” “今日便在你这里用膳了。” “坐下，陪寡人一起吃。” 冉方不经意地看了一眼魏良，随后吩咐旁边的侍女：“再拿双碗筷来。” 说完，他才坐在了嬴政的旁边，亲自为嬴政夹了一块肉，才问道：“不知陛下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嗯——”嬴政夹起肉，放在嘴里细细咀嚼，咽下去后不由得称赞了一句，“不错，这肉很嫩啊。” 说完，他一边夹菜一边说：“今日那报纸寡人看到了，确实不错。” “当初你说要建学堂，寡人还想着要如何让黔首知晓，想不到你心中早就有了决断。” “如此，日后有了什么政策，也能够第一时间传到黔首中去了。” “寡人还真的没有看错你啊。” 即便是被夸赞了，冉方依然是那副淡然的模样，丝毫没有因为嬴政的夸赞而沾沾自喜。 接过侍女递过来的碗筷，他淡淡地笑了一下。 “多谢陛下夸赞。” “臣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若无陛下之前的努力，这些事情臣就算是有心也没有机会。” 这话若是其他人说的，那嬴政会觉得有恭维的成分，可冉方嘴里说出来总是有那么几分令人信服。 嬴政听得心花怒放，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掩饰不住。 “哈哈哈，好！” “有卿在，寡人便能安心许多了。” “听闻，你在城外建了玻璃厂和木工厂，这城中还有玻璃厂、造纸厂和报社，不少的男女都有了赚钱的机会，他们还要种田？” 冉方点点头，他明白嬴政的意思，百姓种田是为了大秦能够有粮吃。 可若是让他们去做工，那田地势必会影响粮食产量，那对大秦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 尤其是现在，粮食对大秦来说绝对是一道难题。 不仅如此，大秦的百姓还要服徭役，那种植粮食的人本就是少，现在他这么一搞，岂不是会更少吗？ “陛下，给他们一个做工的机会，并不会影响粮食的产量。” “甚至对他们来说，这是一件好事，百姓也都会念着陛下的好意。” 看嬴政似乎不理解，冉方接着解释道：“他们种粮本就产量不高，还要拿出一部分交给朝廷，那自己留下的就只有一部分。” “这些粮食要满足一个家庭一年的生活，他们没有收入来源，又如何能够活得下去呢？” 或许是嬴政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也或许是他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个问题，他一时间竟然回答不上来。 可回想这么多年，那些黔首不也好好地活着吗？ “本就是民，寡人让他们没有战争，能够好好活着就足够了。” “能够服徭役，为寡人修筑长城、宫苑、陵寝，那是他们的荣幸。” 这或许就是身居高位者的想法，永远都想着如何奴役下层，来达到他们那高不可攀的想法。 可这对于下层人民来说，又何其无辜呢？ 冉方理解嬴政的想法，不然当初在泗水郡修缮水渠，那些百姓为何会愿意呢？ 在他们看来那也不过是服徭役，而且还有饭吃就已经很不错了。 毕竟，这么多年大秦的徭役已经让他们麻木了。 “此言差矣。” “若是他们能够好好活着，那让他们做一些事情或许无所谓。” “可若是他们都无法生活下去，那让他们再服徭役，岂不是逼着他们走上不归路吗？” “陛下可曾想过这个问题？” 其实冉方本来要说造反的，想到眼前的人毕竟是嬴政，若是把他惹怒了，也得不偿失，他只好换了一种说法，希望嬴政能够理解。 只可惜，嬴政似乎并不能认同。 “卿是何意？” “臣请陛下，取消徭役。” ------------ 第288章 说服嬴政 此言一出，嬴政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他没有想到冉方会突然提起徭役的事情，更没有想到冉方会说取消徭役的事情。 这对他来说，简直是无法容忍！ 可看着冉方如此认真且严肃的表情，让他一时间又想听听冉方能说出个什么。 “为何？” 嬴政的表情，冉方看得清清楚楚。 在感觉到嬴政将自己的怒火暂且压下，还能好言好语地和自己说话，他心中对嬴政又佩服了几分。 他笑着解释道：“我知徭役对大秦来说意味着什么，若是继续这样免费的使用徭役，终究会出事的。” “而且，就算是取消了徭役，陛下也不要担心大秦会到无人可用的状态。” “如今商贾开始交税，大秦的国库也并不似之前那么空虚，倒不如将免费的徭役换成雇佣制。” “不管是挖河通渠，还是修桥铺路、修建皇陵，只要用钱来雇佣百姓做事，我想要比棉服徭役更能够激起他们的兴趣。” “如此不仅能够让百姓心甘情愿地做事，还能够让他们真心为陛下做事，不会总是想着家中的生活，提高百姓的幸福感，难道不好吗？” “之前因为徭役的事情，我想陛下也听到过那些百姓的怨声载道，如此苦不堪言的生活百姓又如何会信服陛下呢？” 听着他的话，嬴政确实也陷入了沉思。 如冉方所说，咸阳城中百姓对他的怨言，他虽没有亲耳听过，可又如何不知呢？ 只不过他向来不在意那些，在嬴政的心中，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秦好，只要能够对大秦好的事情，就算是他背负着那些骂名又如何？ 可是现在听到冉方的意见，他也有些心动，毕竟谁不想当一个人人称赞的好皇帝呢？ “寡人知你心中所想，也明白你所说的都是为了大秦所想。” “可若是取消徭役，那些黔首又如何能够听从寡人的旨意？” “还有大秦将士，又该如何呢？” “现在北有匈奴，南有百越，又该如何处理？” 闻言，冉方心中倒是松了一口气，他还担心嬴政会直接不同意此事。 可现在听到他这么说，冉方就明白嬴政心中想着的永远都是大秦的天下，只要能够对大秦有利的事情，他从来都是愿意去做的。 如今担心的，也不过是取消徭役之后，可能会对大秦造成的影响。 “征兵自然是要的，可也不能免费参军。” “要知道那些壮年男子，不仅在军队中是中流砥柱，在家庭中他们也是最主要的劳动力，将这些人都去服徭役，留下老弱病残苟延残喘，他们心中如何没有怨气？” “既然如此，那这参军之人自然也应该有钱可拿，不仅如此还要在大秦内实行兵役制，就是成年男性或者女性，到了一定的岁数必须去参军。” “在军队待几年，就可以让他们能够回家，会有新的年轻人继续补充上去，这让军队永远不会缺人。” “而那些从大秦军队出来的人，也可以回到自己的老家去工作，若是真的遇到了战争，那这些曾经在部队中的人，便是能够直接补充上去。” “这样一来，也不用担心他们没有经过军队的考验，而白白在战场上丢了性命。” 嬴政听着冉方的分析，脑海中也在思考着此事的可能性。 这军队对于大秦的意义非同小可，可现在服徭役难也确实是一个问题。 “若真如卿之言，确能解决大秦如今的难题。” “可此事事关重大，寡人还需再想想。” 虽然嬴政没有直接同意，可从他的眼神中，冉方能够看出来其实他已经有些心动了。 这样他就放心，本来也没想着今日嬴政便能够同意此事。 这对于大秦来说绝对是一件破天荒的大事，甚至比科举制还要严重，嬴政定然是要和朝中的大臣商议过后才做决定的。 “喏。” “这些吃食都是臣让厨房新研究的，陛下细细品尝，若是喜欢，臣让厨子将做法写下来，交给魏良。” “到时候陛下想要吃了，直接让御厨做便好了。” 没有接着说徭役之事，嬴政吃得也算是舒心。 只是在临别之际，想要再询问冉方些什么，最后还是将话咽了下去。 …… 翌日，天刚微微亮，冉方便已经穿戴整齐，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这让院中的侍卫一阵惊讶，毕竟他们都知道冉方是府中最不喜早起的人，每日做广播体操他们也都是等冉方起来才会做。 今日这么早看到冉方，属实有些惊讶。 院子里的侍卫，十分有眼力见地凑上前，恭敬地问道：“大人，可有何事？” “去请扶苏公子过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让他立刻过来。” “喏。” 说完，那侍卫便急急忙忙地跑开了。 听到动静的刘邦，走到冉方身边，躬身行礼道：“大人这么早起来，是为了昨日和陛下说的服徭役之事吗？” “扶苏公子可会同意？” 昨天嬴政来时，刘邦虽不在身边伺候，可他也是一直在门外候着，想着冉方若是有事他能及时处理，也防止有人在门外偷听。 可是他在门口却听得十分真切，尤其是冉方说要取消徭役的时候，他都替冉方捏了一把汗，生怕嬴政当时治他个不敬之罪。 结果没有想到，嬴政竟然没有生气，还说要回去思考一番，那今日嬴政定会邀请朝中重臣去商议此事。 可那些人定然不会同意，那就需要一个有分量的人，去和那些大臣去交涉了。 冉方没有计较刘邦偷听之罪，直接开口说道：“扶苏会同意的。” “那些大臣想的是自身的利益，可扶苏是实实在在想着大秦，想着那些百姓的人。” “虽然他做事有时会固执，但他确实称得上一位仁君。” 刘邦点点头，似乎也赞成冉方的话。 可他还是忍不住开口：“昨日大人与陛下说的话，属下听到了一些，虽觉得大人言之有理。” “可大人真的觉得，陛下会同意此事吗？” ------------ 第289章 士农工商重排行 冉方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想着眼前的人也会做个帝王，只不过现在被自己的收拢麾下，没有了再做帝王的机会。 可不得不说，刘邦在一些方面，尤其是治理下属和管理工厂方面，还是有些能力。 所以，他也愿意和刘邦分析一些朝中的事情。 尤其是这早晨的空气十分清新，倒是让冉方的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也愿意多说一些话了。 “陛下心中一直想的是天下一统，不仅是用武力来统一，更重要的是希望能够思想统一，如此才能够让大秦一直朝着一个方向发展。” “要想做到这些，那就从陛下到大臣都要有一种信念，那就是那些旧国的黔首，不是六国的子民，而是大秦的子民。” “如果朝廷做不到一视同仁，那么大秦迟早会出事。” “之前陛下可能没有想过，可昨日我说了那么多，陛下应该会有一定的考量了。” “而且这徭役本就不是一个利民之事，若是狱中有万劫不复的囚徒，让他们去服徭役那是没有问题的，可让百姓去做这件事，那便也是惩罚了。” 刘邦跟着点点头，明白了冉方想要做的事情。 二人说话间，扶苏从外面走进来了，看他那激动的神色，怕是以为冉方有什么好事儿找他呢。 他有些激动地走到冉方跟前，迫不及待地开口道：“先生寻我前来，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先生只管说，只要我能做到的，定不会推辞！” 看他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冉方直接转过头看向刘邦，示意他向扶苏解释清楚。 还有冉方说的那些道理，也都要全部复述给扶苏，好让他在面对群臣质疑的时候，能够坚定地说出自己的理论。 最后，在扶苏的不理解到震惊中，他听完了刘邦的解释，还有冉方后面又交代的话，他才雄赳赳气昂昂地离开了指挥使府，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 等到来到麒麟殿的时候，已经有不少大臣在此处了。 看为首李斯、王绾、冯去疾等人的眼神，就能看出来嬴政已经将事情说出来了，而且他们似乎很是不赞同此事。 扶苏没有看他们几人，直接走上前朝着嬴政施礼道：“儿臣参见父皇。” “起来吧。” 扶苏起身，恭敬地看着嬴政，直接开口说道：“儿臣刚刚从指挥使府中出来，听闻了徭役之事，便想要来劝告父皇，此事可行。” 站在扶苏身后的李斯，没想到扶苏一来就直接举了赞同的牌子。 他一时没有忍住，直接开口说道：“胡闹！” “徭役之事岂可儿戏？” “你身为大秦的皇子，要想着如何为大秦考虑！” “若是取消徭役，修渠、建皇陵、修长城需要那么多的人，要有多么大的开支，扶苏公子可有考虑过？” 被点名的扶苏，脸上没有丝毫的担忧，甚至还带着隐隐的骄傲之色。 他学着冉方的语气，开口说道： “收税啊。” “之前冉方就已经提过收商税的事情了，若是朝廷开始收取商税，那自然是国库就不会空虚了。” “还有粮草，从百姓手中收取一些可以，直接从百姓手中购买也可以。” “天下的发展，不仅要靠陛下颁布的政策，还有天下人的共同努力，这黔首便是其中最重要的。” “只有黔首的日子过好了，他们幸福感提升了，那所有旧国的人才能够真正地有归属感。” 众人看着他说话的语气，就知道这是冉方的意见了。 想到被冉方拒绝的事情，李斯脸上的表情就更加难看了。 他直接开口斥责道：“那些商人是那么轻易将钱财拿出来的吗？” “简直是异想天开！” “莫不是要为了那些百姓，便要针对那些商贾吗？” “若是真的如此，那此事又有什么意义呢？” 扶苏还是那副学着冉方的模样，看了一眼嬴政没有意见，他才转过身和李斯开始对峙。 “士农工商，一直以来商人的地位是最底下的，甚至都不如那些贫苦的农民，这让他们心中本就有些不平。” “若是能够提高商人的地位，那让他们拿出一些钱财想必也不会有任何的意见吧？” “虽说大秦有不允许商人后代入朝为官的先例，可若是能够为他们提供一些经营的便利，或者是在他们需要帮助的时候，朝廷能够提供帮助，想必那些商人也不会与朝廷为难。” “提高了他们在大秦的地位，即便是不允许他们入朝为官，那也是一桩好事。” “甚至，一些经过考验且品行端正的商人之子，能够入朝为官位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啊。” 李斯的眼中带着明显的不屑，对扶苏的这一说辞明显带着不能接受的态度。 “扶苏公子此言，莫不是在为商人鸣不平吗？” “若真如扶苏公子之言，那黔首都要去经商，这田野中的耕地又有谁会做呢？” “到时候，怕是大秦的粮食就成了问题了，那又该如何解决呢？” 说话的时候，他还看了一眼身后其他的官员，很明显是要得到他们的认同。 果不其然，那些官员也都纷纷开口，很是赞同李斯的话。 “丞相所言甚是。” “确实，商人本就有钱，若真地放任他们，那如何可以？” “不可！” 见状，扶苏竟也没有生气，那眼神中还带着得意之色，似乎早已想到了他们会有这个问题。 他缓缓开口道：“丞相可有想过，那商人是谁都能够成为的吗？” “普通百姓只知埋头苦干，又哪里有做生意的算计呢？” “就算是真的有农民成为商人，那朝廷可以下旨收回他们的田地，收为朝廷所有，到时候再分给其他的农民，不也可以吗？” “你们或许不知道，一个优秀的商人，能够帮助一个郡县、一个国家富裕起来。” “所以，想要大秦真正的富起来，就要通商！” “而且要规范通商，不能让那些商人随意发展，要在大秦的律法中尽情发挥自己的实力，如此才能够达到双赢的目的。” ------------ 第290章 一视同仁的收税 看嬴政坐在上面一直不说话，在场的人都明白这件事嬴政其实是乐见其成的。 不然，扶苏在此喋喋不休这么久，怕是早就被嬴政阻止了。 而且在听到扶苏说商人能够让一个国家富起来的时候，在场的人都有些心动了，毕竟谁还嫌自己的钱多呢？ 立刻就有官员问道：“那要如何规范商人呢？” “还要让他们心甘情愿地交税？” “怕是没有那么简单吧？” 众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扶苏，很明显他们也很在乎商人的钱财，只要能够到了国库，那难免不会落入自己的口袋中。 扶苏想了想，接着说道：“此事定然要小心处理，有些商人赚得多，那也有些商人赚得少，他们之间的收税自然也应该不一样。” “像是一些只能维持生活的商人，那其实是可以不用交税的。” “而且……”说着，扶苏突然迟疑了片刻，扫视了一眼所有的官员，最后目光看向了嬴政，有些为难地说，“不只是商人要收税，大秦的贵族也应该有税收，如此才能真正的公平。” “不然，贵族拿着最好的条件，得到最好的资源，却还不用任何的付出，定然是……十分不妥的。” 闻言，所有的官员脸色均是一变。 刚才还在为商人愤愤不平，这矛头立刻就调转到自己身上了？ 嬴政脸色倒是没有变化，只不过那眼神也深邃了不少，看得出来此事他也不知情。 众人安静了片刻，李斯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扶苏，堂堂皇子为何扶苏说什么他都要信呢？ 想着，他便开口说道：“扶苏公子可知，若是抽取贵族们税，那势必会让贵族和大秦离心离德，该如何处理？” 有些话他没有说，但是在场的人都明白，朝中的官员有些出身贵族，若是让他们拿钱出来给朝廷，虽这话不好说不同意，但心中定然会记恨扶苏和冉方的。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坐在高位的嬴政，似乎等着他的决断，只要嬴政不同意此事，那冉方和扶苏不管怎么说都是不能够进行的。 结果，就在他们期待的目光中，嬴政看着扶苏，缓缓开口说道：“丞相之言有理，可有解惑之法？” 此言一出，众人心中顿时像是灌了铅一样，沉甸甸的。 这很明显嬴政是同意收贵族的税，或者说，嬴政早就有心收贵族的税，只不过一直没有一个契机，冉方的这些话给了他一个机会。 扶苏自然也是这么想的，想到来时冉方交代的那些话，他心中更有底气了。 他朝着嬴政施礼，躬身道：“启禀父皇，先生的意思是，这天下需要所有人来维持，这贵族自然也在其中。” “若是他们不愿意，那便是不想看到大秦更好的发展，这种人杀掉也不足为意。” “相信会有人明白父皇的苦心，他们自然也会安静地履行此事。” 扶苏向来主张的都是仁政，还是第一次提出如此狠戾的手段，众人都惊叹于他的变化，同时也不得不承认这话让他们心中都有了惧意。 要知道扶苏虽然可能是说一说，但嬴政就不一样了，他一定会做出来的。 果然，嬴政低头沉思了片刻，看向扶苏的眼神竟然带着一些赞许，似乎他很满意扶苏的变化。 “此法甚好！” “那就依你之言。”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此事竟然真的要定下来？ 就连御史王绾也不能接受，他朝前走了一步，朝着嬴政施礼道：“陛下，若真要收取贵族的赋税，怕是会对大秦江山社稷不利啊。” 一旁的冯去疾和李斯也上前，恭敬地说道：“陛下，此事事关重大，还需从长计议，请陛下收回成命吧。” 所有的官员也都上前，齐声道：“请陛下收回成命！” 涉及自身的利益，这些官员倒是难得地心齐了许多。 可即便如此，嬴政也丝毫没有要妥协的打算。 他扫视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眉头微微一皱，语气冷冰冰地说：“寡人已经决定，此事莫要再提！” “李斯，正好修书要将秦律编撰成册，你再与冉方商议后，编撰一部商律。” 他浑身散发的帝王之气，让众人都低下了头，想要再劝诫一番也没有人敢开口了。 李斯心中涌起了一阵无名之火，却也只能恭敬地回道：“喏！” 众人看李斯都已经妥协了，自然也没有人再敢提出异议，都只好恭敬地行礼，算是承认下了此事。 嬴政如何不知他们心中所想，可他丝毫不在意，只要能够让这大秦变得更好，他都愿意去做出尝试。 “好了，若无事都退下吧” “臣等告退。” 从麒麟殿出来，李斯、冯去疾和王绾走在最前面，可三人的中间像是隔着一道墙一样，谁也没有去搭理谁的意思。 可他们脸上的表情，能够看出来几人的心情都似乎不太好。 不少相识的官员，围在各自熟络的官员身边，神情十分紧张，似乎谁也没有想到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日子，会发生这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丞相，难道真的要收税吗？” “御史大人，你是陛下身边的近臣，可要好好劝劝陛下，不可如此糊涂啊。” “右丞相，可否再劝劝陛下，此事不可一意孤行啊。” 每个人都不想让收税之事进行下去，可他们也都知道嬴政决定的事情却也不是那么轻易就会妥协的。 他们想要让那三位重臣当出头鸟，可谁也不是傻子，都没有理会众人的喋喋不休，直直地朝着宫外走去。 看这情形，谁都知道此事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了，那只能是回去通知自己的家人做好准备了。 毕竟谁也不想当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走在人群最后的蒙毅，跟在章邯的身后，小心地凑上前去，问道：“此事你如何看？” 可能是没有想到蒙毅会主动和他说话，章邯回过头看了眼蒙毅，语气波澜不惊地说：“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既然陛下决定了此事，那本官自然是听从陛下的。” 或许是没有想到章邯说得如此冠冕堂皇，蒙毅停下了脚步有些愣神，看着章邯远去的背影，他迟迟有些回不过神来。 他似乎对章邯的话震惊到了，回过神来后，呢喃了一句：“这……” “既如此，那我蒙家自然也是拥护陛下的！” “绝不能让你抢了先。” ------------ 第291章 谁当罪人？ 回到府中，李斯越想越气，想到因为冉方的出现，嬴政现在竟然连他的意见都听不进去，而且还一步步地要吞噬掉大秦贵族的势力，心中就涌起了危机感。 前有科举制，现有收税，这不都是在改变大秦原有的格局吗？！ 若是任由冉方如此进行下去，那日后的大秦还是大秦吗 ？ “不行！” “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既然陛下让老夫去问他商律之事，那老夫倒是要看看，这冉方究竟想要做什么？！” 想着，李斯便坐着马车来到了冉方的府邸。 可能是预知到李斯要来，门口的侍卫直接将李斯带到了“茶房”。 一进门便能闻到屋子里的那沁人心脾的茶香，还有阵阵的琴声从屏风后面传来，倒是让人心情安逸了不少。 这屋子里没有椅子，还是之前那种榻的摆设。 看到李斯进来了，冉方抬起头笑着看向李斯，轻声道：“丞相来了，坐吧。” 这下倒是给李斯整不会了，不明白冉方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虽然心中疑惑，可他还是镇定自若地坐在冉方的对面。 他不担心冉方会害他，如今这么做怕也是对自己示好吧？ 想着，李斯心中的底气更足了不少。 他环视了一眼这屋子，语气中带着一些不说清道不明的意味：“你倒是会享受。” 冉方轻笑一声，倒了一杯茶递过去，看了一眼屋中的装饰，很随意地说：“不过是寻个安身之处罢了。” “这屋中的装饰，怕是比不上溪川茶庄那些。” 李斯本就是随意的一句话，没想到冉方还真的顺着也夸赞起来了。 那溪川茶庄他虽没有去过，但是也有所耳闻，听说里面不仅有大堂中供人们喝茶聊天的地方，还有单独的房间供那些有钱人独自享受。 虽然进去的人不多，可每个人都对里面赞不绝口，说是十分的雅致，让人那暴躁的心情能够有短暂的安宁。 他本是不信的，如今看到冉方的这茶房，倒是相信了不少。 “呵呵，老夫向来不去那些腌臜之地。” 不给冉方解释的机会，他接着说道：“今日老夫前来，想必你也知道是所为何事。” “这收税为了充盈国库，这本是一件好事，若因此挑起贵族与大秦的争端，又该如何处理？” “若是处理不当，那老夫就是大秦的罪人了！” 这话其实说的有些严重了，可李斯就是要让冉方知道，此事的危害有多大，然后让他去找嬴政，将这件事取消了。 可冉方却似乎没有这个觉悟，甚至还云淡风轻地抿了一口茶。 “丞相身为朝中大臣，一心只是为了大秦能够更好的发展，想必自然也是愿意看到大秦更好的。” “想必丞相也知道，如今国库空虚，虽有我交了不少的钱入国库，可这对于庞大的国家来说，依然是杯水车薪。” “你也清楚，若是没有税收，大秦也没有那么多的钱来维持整个大秦的发展，又如何能够维护我等身为臣子的权利呢？” “要知道，门前路、河边桥，边疆的守卫、城门的哨，那都需要无数的税款堆积起来的，不是你我一言一语就能够做到的。” “不知你可曾看过百姓的生活，他们衣不蔽体食不果腹，那些薄田种出来的粮食还要拿出大部分交给大秦，他们那些寒冬是如何熬过来的，丞相可知呢？” “商人虽在大秦地位不高，可他们的生活却如此地富足，若没有大秦的和平，他们那安逸的生活怕是也无法继续吧？” “那些贵族也一样，是先有了大秦，才有了他们能够成为贵族的生活，这个顺序是不能够错的。” “既然身为大秦的子民，为大秦拿出一部分钱，来建设和维护大秦的发展，难道不应该吗？” “只想着享受大秦带来的便利，却不愿意付出一丝一毫，那这些人也不配为大秦贵族！” 李斯看着冉方一时间说不上话来，因为他知道冉方说的是对的。 可能是因为从来没有人想过这个问题，所以在冉方提出来的时候，才会有那么的震撼。 现在听了冉方的解释，他的心也不由得偏向了收税，毕竟成为丞相这么多年国库空虚的事情他一直都清楚。 “先生此言甚是有理，老夫也心生佩服。” “可那些贵族，岂能如此甘心呢？” “此事先生可曾想过？” 冉方看着他，知道李斯已经也认可了收税之事。 同样的，他也知道让扶苏说的用暴力手段不过是一种方法，尤其是用的不太好，甚至会引起更大的危机。 而且贵族与朝中官员关系十分复杂，自然不能那么轻易地处理。 “自然是和商人一样，先要给他们一些甜头，让他们心甘情愿地将钱财拿出来。” “这些贵族的手中，或多或少也有些生意，可他们却又不敢明目张胆。” “既然如此，那就允许他们经营生意，这样他们也成了商人，收税自然没有问题。” “有身份的加持，他们的生意想必更简单来做了，那收他们百分之四十到五十的税，想必也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至于那些商人，按照他们经营生意的不同，和每日的盈利不同，收税可从百分之五到百分之五十不等。” 李斯不由得跟着点点头，这个想法确实不错。 那些贵族能够做生意，有了赚钱的来源，自然也不会再计较收税的事情了。 “此法倒是可行，不过……城中的生意不少都是顾家的，其余的也都是一些小生意，让那些贵族做这些，怕也赚不到钱吧？” 听他这话的意思，是想让冉方去找顾家，让顾家让出一部分生意来。 那顾家怎么会同意？ 冉方自然也不会蠢到去做这种事情。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李斯，嘴唇轻启：“不如……丞相去找顾家？” “以丞相在朝中多年的威严，想必顾家也会给丞相这个面子的。” “这也是为了大秦，丞相不会推辞吧？” 没想到冉方不接茬，还把矛头转移到自己身上来，李斯脸色顿时阴暗了几分。 随后他轻轻一笑，“先生这是说的哪里话？” ------------ 第292章 酒馆开业 看冉方不搭话，李斯接着说：“老夫也只是随口说说罢了。” “可这收税之事毕竟关系重大，让那些勋贵做生意，又该如何处理呢？” “此事若是不妥当处置，怕是不好向陛下交代吧？” 冉方早就明白，今日李斯前来就是为了解决这收税一事，他早就想好法子了，只是不想这么轻易交给李斯罢了。 不过，这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他也没有必要再为难李斯了。 “这城中大部分的生意在顾家，可有些生意却和顾家没有丝毫的关系。” 李斯脑子里闪过了一些想法，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冉方，却脸上还是什么都不懂的模样，看着冉方疑惑地问道：“哪些？” “本官的厂子。” 李斯有些震惊地抬起头，似乎没想到冉方真的愿意将那些厂子让出来。 刚才他只是在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可一想到那些厂子带来的利润，便又觉得此事不可能。 现在听冉方亲口承认，他还是有些不愿意相信。 “先生当真？” “那些厂子都是先生的心血，而且那些厂子中每一项都是先生的秘密，若是被他们知道后，难道先生就不担心日后会被他们反噬吗？” 冉方倒是脸色如常，他笑了笑说道：“我自然不会那么轻易将那么厂子让出去。” “如今厂子既然已经做起来了，那就让他们花钱来买经营权。” “他们花钱之后，按照协议签合同，在合同期内这些厂子的经营权是他们的，可归属权依然属于我。” “就算是日后他们想要再建同样的厂子，也需要经过朝廷的同意，不然就能够直接将厂子查封。” “听闻这几日丞相要制定商律，那就要在律法中写明，这些厂子都是大秦所有，日后想要建造必须经过朝廷的同意。” “这样他们即便是拿到了制作的方法，也不能随意地开设厂子，而且开设厂子时也要写明费用以及需要的地方，只有在合乎律法的情况下同意他们来做。” 虽然李斯心中对冉方还有怨气，但就此事他也不得不佩服，冉方此法甚好。 最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冉方竟然真的愿意将那些厂子都让出去，如此有大局观，确实是一般人无法做到的。 如此，他倒是愿意和冉方再多说一些，两人又商讨了一些关于商律的事情，李斯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指挥使府。 看着两人的关系，倒像是回到了之前一样。 李斯也没有耽误，立刻将冉方的想法都写成奏章，送到了宫中，等着嬴政的点头同意。 本以为嬴政会立刻下旨施行，却没有想到等了一天一夜，竟也没有收到宫里的传来的消息，这让李斯有些疑惑，难道是嬴政反悔 了？ “不行！” “好不容易让冉方将手中的东西都吐了出来，如何能这么轻易让他再收回去！” 想着，李斯准备亲自进宫，劝诫嬴政一番。 还不等他上马车，就听到远处有一阵阵的爆竹声，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他疑惑地询问身边的侍卫：“那边可是发生了何事？” “启禀丞相，听闻是指挥使的酒楼今日开业了。” “酒楼？”李斯想了想，突然想到城中这段时间有一户院子，十分地高耸，引得不少人想要打听那究竟是何物？ 最后才知道，那是冉方建造的三层酒楼，里面的装饰和格局，都是他们从未见过的。 想不到竟然在今日开业，怕是城中不少人都过去了吧。 说不定，嬴政也会被冉方吸引，此刻说不定在哪里看着那酒楼开张呢。 “原来如此，把马车放好，老夫今日不去皇宫了。” 李斯猜的没有错，此刻的嬴政和冉方，正坐在酒楼三层的一个屋子里，看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还有那散发着酒香的各种彩色的玻璃瓶子，都让嬴政感觉有些新奇。 下面的小厮正带着来参观的顾客，介绍这酒楼的一切，尤其那些从未见过的事物，省得再闹出像张良那样的笑话来。 最重要的是，小厮告诉在场的所有人，三楼的房间是给贵客预定的，只要付了银钱，那房间便会一直为贵客留着，不管是谁来也不允许进去。 而且，其中一间房已经是冉方替陛下预定的，便不再预定的范围内。 听到这话，那些人便立刻开始询问价钱，能够和陛下并驾齐驱的机会可不多啊。 只是在听到那价钱的时候，不少人又打了退堂鼓，只能退而求其次地询问二楼的房间是什么价格。 在楼上的嬴政听着大堂发生的一切，转过头笑着看向冉方，颇为无奈地开口说道：“先生倒是好计策。” 不用多说，嬴政也明白冉方这是在用他招揽客人。 他倒是没有生气，毕竟这些东西在他看来无伤大雅，而且冉方这段时间给国库交的钱可不少，冉方赚得越多他越欣喜。 冉方倒也没有客气，只是笑着回应：“还是陛下宽宏大量，否则臣哪里敢如此啊。” 这话倒是没有错，嬴政也心满意足地认下了此事。 看他心情大好，冉方便主动起身介绍道：“这些酒都是臣研究出来的，请陛下品尝。” 说着，他起身给嬴政倒了一杯酒。 “这是米酒和麦酒，陛下之前应该也喝过，只不过我的这个酒比之前尝喝的要更浓一些，是我经过提炼而成的。” “这个是兰花酒，用水稻和兰花做成，比米酒要多一些兰花的香味，清淡雅致。” “还有梨花酒，是用小麦和梨花做成的，味道很独特，带着梨花的淡淡香味，还有小麦的香味。” “这个是羊奶酒，用羊奶发酵而成……” 十种酒，每一种都是不同的， 也都是嬴政从未品尝过的。 只是为了不喝醉，冉方都给倒了一小杯，不让嬴政贪杯，毕竟在这酒楼喝醉了可不是小事儿。 至于那些吃食，嬴政之前在冉方府中已经吃过几次了，便不觉得有什么新奇的了。 酒过三巡，嬴政看着丝毫没有醉意，甚至还能和冉方聊一些朝中的事情。 说到最后的事情，嬴政突然换了个语气，问道：“昨日你与丞相所说之事，寡人已经知道了。” “你可真的愿意将自己的心血，都交出来吗？” “若是落到那些勋贵的手中，想要再拿回来便不是那么简单的了。” “你可想好了？” ------------ 第293章 嬴政的怀疑 或许是没想到嬴政会有此一问，冉方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在他看来此事嬴政定然是乐见其成的。 不过转念一想，他又明白了嬴政的担忧，毕竟之前自己交出了盐业，虽说是主动交出，但谁也知道有嬴政的意思。 现如今又将手中的厂子交出去，还未在朝中得到丝毫的好处，这确实有些说不过去了。 可冉方同样明白，嬴政心中定然是对自己有戒心的。 现在自己主动提出，如此不仅能够将自己手中的赚钱法子拿出去，还能够让那些勋贵缴税，最重要的是还不会引起他们的暴动，对嬴政来说简直是一举三得。 正因为如此，嬴政同样也会担心如此逼迫自己，若是心中有了怨言，不愿意再为大秦做事，那也不是嬴政愿意看到的。 想着，冉方脸上露出了一副释然的模样，他看着嬴政，语气十分坚定地说道：“臣已经决定了，请陛下放心。” “钱财乃身为之物，只要能够对大秦有利，臣可以将手中所有的钱财都散出去。” “况且朝中的官员若是为商，这对大秦来说绝不是一件好事，若是有其他官员效仿，对百姓和商人来说也不是一件好事。” “人的欲望是无限的，若是任由其发展，绝对会造成难以预料的后果。” 最后一句话嬴政十分的认同，尤其是冉方说官员经商之事，确实不是一件好事。 他突然想到了章邯的早餐店，这不也是官员经商吗？ “此言有理。” “那依你之言，章邯的早餐铺子也不应该由他来做？” 冉方看了一眼嬴政，倒是一点就通，他确实也是这么想的。 “若是陛下愿意，此事最好不过了。” “如今早餐铺子的事情已经步入正轨了，也算是给所有人一个经验，只要这早餐铺子究竟是做什么的，和早餐的做法。” “交给其他人来做，也不会出什么岔子，也能够给百姓一个交代。” “陛下以为呢？” 要知道朝中的官员，怕是只有蒙毅和章邯是完全听从嬴政的，所以嬴政也没有想过会限制他们做什么。 不过，在听到冉方的建议时，嬴政心中还是有些触动的，但是他也没有直接同意。 “此事寡人会考虑的。” “你做出了如此大的牺牲，可有什么想要的奖赏，寡人都能满足你！” 这段时间，冉方提出了那么多的想法，任何一个事情都能够为自己谋一份恩德。 只是那些事毕竟不是他亲自做的，嬴政也没有想过此事，可现在冉方让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那还没有任何的奖赏，是有些说不过去的。 冉方想了想，他看着嬴政说道：“谢陛下。” 就在嬴政以为冉方无所求的事情，却听到冉方说：“臣想要亲军都尉府的招兵权。” 一直站在角落的魏良，听到此言冷汗直流，差点一不小心跪下来，这冉方是在挑战嬴政的权威啊！ 闻言，嬴政浑身的气势一变，要招兵等同于谋反！ 那浑身的帝王之气，压得魏良双腿都开始发颤，最终没有忍住还是跪下去。 没有人看他一眼，嬴政目光直直地看着冉方，似乎想要看透他心中究竟是想要什么？ “冉方，你可知在说什么？！” 可冉方却面不改色心不跳，他接着开口解释：“亲军都尉府乃陛下亲封，可侍卫都是之前咸阳狱中的那些人，履行的职责也不过是和咸阳狱一样。” “当初臣在请求陛下成立亲军都尉府时，想要的便是让这大秦有朗朗乾坤，也是直接听命于陛下的。” “可如今人手不够，能做的也是有限的，这么久以来甚至没有做出任何的业绩。” “如此的亲军都尉府，不是臣心中所想，臣想要让亲军都尉府成为陛下手中最快的刀，所以就需要招募一些士兵。” “臣先前也说过要让服兵役，也可以从亲军都尉府开始实验，若是可行的话便能够全大秦开始实行起来。” 这些话打消了嬴政的疑虑，而且他看冉方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心虚，甚至在说话的时候也能感觉到满满的诚意，不由得让人信服了不少。 尤其是加上服兵役的事情，确实交给冉方来做最合适不过了。 而且刚才冉方说的“最快的刀”，确实让嬴政有些心动了。 “好！便依你之言！” “服兵役之事便由你负责，寡人还会让章邯来同你一起做此事。” 这明显是不放心冉方，不过冉方也没有在意。 亲军都尉府是直接向嬴政汇报的，不管中间发生了任何的事情，朝中大臣包括李斯在内的都无权过问。 “谢陛下！” 商谈完此事后，魏良才感觉压在自己身上的气势没有了，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站起来，小心地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心中祈祷冉方不要再搞这种事情了。 不然，他的小心脏受不了啊。 嬴政也像是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的样子，看着冉方的眼神中还带着一丝慈爱，看起来十分地慈眉善目。 他缓了缓，又接着问道：“听闻，那厂子你是准备卖给那些勋贵，心中可有了人选？” 这次冉方并没有直接回答，要知道这些厂子虽然都只有一个，可冉方也说他们能够自己开办厂子，并大秦那么大，赚钱的机会可不少。 不只是咸阳城中的勋贵，只要勋贵经商的政令下来，那各地的勋贵都会掺和一脚，毕竟谁嫌弃钱多呢？ 到时候这几个厂子就不够整个大秦了，定会有人想办法偷盗这些秘密，再建造同样的工厂。 “此事……臣并未有人选。” “所有厂子里的东西，日后定会被人宣扬出去，也不会再是朝廷的秘密，这些想必陛下心中也有数。” “可这些秘密要何时才能暴露出去，此事必须把握在陛下的手中。” “所以，这些买厂子的人选，也要经过精挑细选，而且要经过考验。” 嬴政认可地点点头，这个道理确实没有任何问题。 可问题就在于，这人选要怎么挑呢？ “卿可有想法了？” 冉方神秘一笑，看着嬴政说：“拍卖会！” “拍卖会？” “对，”看嬴政不理解，冉方接着解释道，“把那些有钱的勋贵都集中起来，把工厂的合同都摆在上面，让他们喊价。” “价高者得。” ------------ 第294章 圆满的开业 虽说嬴政不理解这拍卖会究竟是什么意思，可是他听懂了“价高者得”的意思，不管是谁只要出的价钱够高，那这东西就是他的。 如此的办法甚好，不仅把东西卖出去了，还能够得到一笔不菲的钱财。 “先生果然有想法，不错不错！” “陛下谬赞了，不过是一些小聪明罢了。” 看来冉方已经胸有成竹，那他便不再说什么了，只要能够达到他想要的结果，这个过程是怎么样的他并不关心。 不过，他还是不由得开口问道：“既然是要将人集中到一处，那你准备在何处呢？” “而且这人选也不是随意确定的吧？” 听他这意思，冉方明白他还是不放心自己，担心此事还会有什么问题。 甚至对于人选，其实嬴政在心中也是有些不放心的，生怕这些落入了坏人的手中。 冉方笑着解释：“陛下放心，能够加入拍卖会的人，臣定会让手下人去调查的，绝不会有半点差池。” “倒是若是陛下愿意，臣也邀请陛下参加，若是有陛下觉得不合适的人，立刻将他扔出拍卖会场。” “陛下以为如何？” 嬴政只是笑笑，没有听说同意也没有说不同意。 但是听着楼下传来的热闹声，他心中也不自觉地偏向了冉方。 身为一国之主，他最希望看到的，也就是这种国泰民安的生活了。 等到时间差不多，冉方便陪着嬴政一起从后门离开了。 从酒楼出来回到府邸的时候，冉方却看到项瑾在门口等着他。 看到他回来，项瑾立刻迎了上去：“大人回来了。” “今日酒楼的生意如何？可如你料想的一般好？” 项瑾的语气带着一些担忧和忐忑，明显对这个生意她也是有些担心的，毕竟是第一次做。 不过，在看到冉方那张遇事儿坦然的脸时，又觉得绝对没有问题。 果然就听到冉方笑着说：“放心，我怎么会做无准备的事情呢。” “等到张良回来的时候，就知道事情如何了。” 项瑾点点头，笑着挽上冉方的手，有些讨好的语气说道：“好。” “这几日你忙事情，都没有时间陪妾身，今日既然回来这么早，就好好陪妾身吃顿饭，如何？” 说话的时候，项瑾虽然表情看着无所谓，可她的神情却十分的紧张，生怕自己惹得冉方的嫌恶。 不过，冉方倒是没有，转过头看了她一眼，随后点点头。 “好！” “今日我就陪着你。” “晚点张良和刘邦回来，让他们来寻我一趟。” 这段时间府中的一些事物项瑾也在管理，听到冉方此言她点点头，“喏，我立刻吩咐下去。” 正在他们二人吃饭的时候，张良和刘邦兴冲冲地从外面进来，还以为冉方是有什么要事相商呢。 结果却撞到冉方和项瑾在吃饭，二人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 还是项瑾率先反应过来，她立刻起身，十分端庄地说：“你们有事聊着，妾身回去了。” 说着，项瑾正准备起身的时候，被冉方拦住了。 “无妨。” “我已经吃好了，我带他们出去聊，你安心吃饭，不要想那些。” 项瑾有些感动地看着冉方，这是在属下的面前给她立威，向他们宣告自己在府中的地位。 她有些感叹于冉方的心细，笑意盈盈地点点头：“好。” 感受到这夫妻之间的氛围，张良和刘邦眼中带上了一丝羡慕，若是自己也能够如此美人在怀该多好啊。 只是想一想，二人便跟在冉方身后离开了。 项瑾坐在那里，看着张良的背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进书房，冉方刚刚坐下，张良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道：“大人，那酒楼的生意太好了！” “尤其是三楼的包间，甚至都不够预订了！” “就今日的流水，那酒楼花进去的钱，都要回来一半了！” “这日后可是不得了啊！” 看到张良脸上那骄傲的神情，刘邦在一旁心中有些愤愤不平了，也不知道是谁当初觉得自己手中管理着那几个厂子不开心了。 如今自己一个酒楼，都要赶上他的那些生意了，倒是看不出之前的颓废了。 “哼！” “如今你倒是开心了，不似之前那般了。” 听到刘邦的低声嘲讽，张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十分高傲地说：“刘兄你这是何意？” “我们都是替大人办事的，谁做好了不都是大人好吗？” “你何必与我计较这些呢？” 这话刘邦听着略显耳熟，好似之前他也这么宽慰过张良？ 如今把他架在这里，竟不知该如何反驳了。 看他们二人都不说话了，冉方才笑着开口道：“也是因为今日开张，那酒楼的生意才能那么红火。” “等过了这几日，这波热度下去之后，才能真正看到那酒楼的生意如何，不能骄傲。” “这几日要盯得紧一些，若是有任何问题及时解决，不能有任何的差池。” “喏！”张良立刻开口，生怕慢一步都是对那酒楼生意的不尊重。 刘邦就是看不得他这个模样，有些讨好地看着冉方，问道：“今日大人叫我俩前来，还有何事？” 说到正事儿了，冉方也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他正襟危坐缓缓开口道：“过几日，我要举办一场拍卖会，邀请城中的贵族和官员来参加。” “为了确保他们的安全，定要在拍卖会开始之前将所有的危险都摒除掉，绝不能出半点差池。” “此事就交给刘邦和曹阳云去负责，曹阳云今日不在，刘邦你先来做，等他回来我让他去寻你。” 刘邦刚才还暗淡的心情，此刻瞬间又活泛起来了。 他立刻说道：“喏！” “可……大人，这拍卖会是做什么的？” 冉方简单地解释了一下，就是将一些新奇的东西，在这里卖掉，只不过要人们竞价购买，最后价高者得。 这下张良有些不解了，他疑惑地开口：“大人是准备卖什么？” 虽然冉方做出来的东西都很新奇，可毕竟都已经在城中售卖了，也算不上十分的新奇了。 就在他们疑惑中，冉方缓缓开口道：“卖工厂。” ------------ 第295章 卖工厂换钱？ “卖工厂？！” 张良和刘邦都有些不可置信，很难理解冉方要将工厂卖了。 不过，他们还是有理智的，毕竟这都是冉方的生意，不论冉方如何选择他们都只有接受的权利。 张良知道今日嬴政也在酒楼，他想着莫不是因为陛下觉得冉方手中的生意太多了？ 既然如此，那就稍微卖一个，也不会有任何的影响。 他转过身，劝诫刘邦道：“无妨，用钱换些心安也是值得的。” “若不行，你就跟在我身边操持酒楼的生意，我不会嫌弃你的。” 刘邦没有回答，那工厂生意都是他做起来的，卖掉哪一个他都不能接受。 不过他也明白，此时他没有说不的权利。 他有些忐忑地看着冉方，缓缓开口道：“不知大人的意思，要将哪个工厂卖了？” 就在刘邦忐忑不安的眼神中，冉方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所有的工厂。” “所有的工厂？！” “为什么？！” 刘邦和张良同时开口，不可思议地看着冉方，实在是想不明白冉方为何会有此决定。 他们想要询问，却又害怕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惹得冉方不开心。 看着刘邦颇为失落又受伤的眼神，张良主动开口问道：“大人，是这生意做得不好？” “还是……大人对刘兄做事有什么意见？” “这些工厂都是大人的心血，也有刘兄在其中参与，若是就这么卖出去，岂不是白费了大人的心血吗？” 他们对冉方很尊敬，冉方做出的一切决定他们从来都是只有执行，没有过问。 可今日之事，确实是他们都无法理解的。 冉方眼中倒是没有任何的不舍，他敲了敲桌子，等到他们两人情绪稍微安静下来一些，他才开口：“此事我已经决定了，你们不必再劝。” “我本也不是以做生意为主，如今那亲军都尉府的事情还未有任何的进展，此事才是最重要的。” “而且，这些厂子也不是随意就卖的，拍卖会上给出的价格令我满意，才会卖的。” “况且我做生意的点子很多，不会在意这几个，日后还是有机会的。” “你们不要多想了，按照我的吩咐去做事！” 他都已经这么说了，刘邦和张良心中就是有万般的不舍，也不好再开口劝诫了。 不过，他们刚才也只是发发牢骚，在他们看来冉方做任何事，都是有自己的想法，他们能够做的就是做好自己的事情。 尤其是冉方交代的事情，必须做到最好。 “喏！” 刘邦开口道：“大人的意思，这拍卖会要在何处？” “赵高在城中有处隐秘的住所，那里环境不错，院子也大，你用钱将那里买下来。” “喏。” 说完，冉方又看向张良，嘱咐道：“此次的人选由你来定，每个来参加拍卖会的人，定要将他们的底细都查明白。” “并且，必须有邀请函的人才能进，否则不论身份和官职如何，都不得参加！” 张良点点头，虽说不理解冉方这么做的意义，但还是会尽全力去做的。 “喏。” “敢问大人，这拍卖会定在了何时呢？” 冉方想都没有想，直接开口说道：“五日后。” “此事暂且保密。” “喏！” 等到二人从府中离开，刘邦才小声询问张良：“大人究竟是为何要如何做？” “之前盐业的事情，已经全部交给陛下了，现在还要将这厂子拍卖，难道是……” 他嘴里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张良抬手打断了。 可能是因为当初张良是刘邦招安的，所以他们两人的关系总是要亲密一些，说话也有些随意。 但如此议论嬴政，他们也没有那么大的担心，况且他们看得出来冉方对嬴政的敬佩之情，也绝不允许他们随意议论嬴政。 “今日在酒楼，大人与陛下倒是商谈了很久。” “不过，看大人的意思，此事应当不是陛下提出来的，有可能是大人主动提出来的。” “为何？”刘邦属实不理解，看得出来他对此事也十分地在意。 “大人赚的钱，有不少都交给了国库，为何还要做这些呢？” 提到国库，张良突然想起来，前几日陛下来府中的事情，后来李斯和扶苏又来了一趟，然后冉方才提出的这个事情。 他突然脑子灵光一闪，想到了此事的关键之处。 “怕是为了收税之事。” 听到张良这么说，刘邦心中也有了猜想，毕竟冉方和扶苏说事情的时候，他也在跟前呢。 如此，他倒是也能够理解了，只是心中有些不平衡罢了。 …… 翌日，冉方没想到府中会迎来一个许久不见的客人。 他正在想着拍卖会细节的时候，就看到侍卫带着章邯进来了。 见到冉方，章邯的态度倒是十分地恭敬且客气。 “参见指挥使。” “无需多礼，坐下说。” “谢指挥使。” 说完，章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眼神直直地看着冉方。 一时间，屋子的空气骤然安静下来，都在等着对方开口一样。 片刻，章邯朝着冉方笑了笑，主动开口打破了这短暂的安静。 “听闻先生大义，愿将工厂全部交出来。” “不知先生心中可有了合适的人选？” 直接询问此事，冉方不用猜也知道是嬴政告诉他的。 他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怎么？” “莫非章大人心中有了人选？” 章邯摇摇头，脸上却还是那副笑容，似乎此事与他无关，他也只是随后一问一样。 “并无。” “不过，我今日入宫，陛下说了官员不可经商之事，还有先生要开拍卖会的事情。” “想必此事先生最是知情，那我也不与先生绕圈子了。” “既然陛下已经说了，那这早餐铺的事情，我若是再继续做下去，怕会引起朝中官员的非议。” “所以，亲大人在拍卖工厂时，也将这早餐铺子一起拍卖了。” 看他说得如此淡然，冉方倒是不由得佩服他了。 毕竟昨夜说起来的时候，刘邦那表情中都带着浓厚的不甘。 今日和章邯一比，这差距立刻就显现出来了。 “你可甘心？” “将自己的成功如此拱手让人？” ------------ 第296章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似乎没有想到冉方会有此一问，章邯神情愣了片刻，随即无所谓地笑笑，看着冉方的眼神中带着清晰的淡然。 “先生说笑了。” “陛下已经将利弊与我说得很清楚，况且当初本就是暂时为陛下保管，如今既然陛下要将这些都收回，我又有什么甘与不甘呢？” “先生放心，陛下交代的事情，我自不会有任何的怨言。” 看他似乎真的对此事不在意，冉方看着他的眼神十分地友好，微微点点头，便也没有在此事上做太多的纠缠。 “好，如此那我便放心了。” 他也明白，今日章邯过来绝不是为了这点小事，定然是为了军队的事情而来。 果然，章邯看此事已经解决了，他便直接开口问道：“陛下告诉我，先生想要建立一支军队。” “还将此事交给你我共同负责，今日来此便是与先生商议此事的。” “不知先生可有什么治兵之法？” 话虽这么问，可章邯看向冉方那相信的眼神，很明显他已经认为冉方有这个东西了。 冉方也没有推辞，他起身从一旁的书架上拿出几本书，递给了章邯。 “这是我对军队中所有人的要求，你且看看。” “若是你能够接受，那这军队之事便能够继续开展，若是不能接受，哪怕是此事我无法与你合作了。” 怀着疑惑的心情，章邯的目光看向了桌子上的几本书上。 这书要比他之前看到的都精致一些，而且在书的最上面还写着名字，《军规·军纪》《军规·队列》《军规·内务》。 拿起《军规·军纪》，章邯眉头微微蹙起，不明白冉方这是何意。 他展开第一页，上面便写着一句令他十分动容的话：“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不由得，他将这句话读了出来，那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也有些震惊。 “这……” 不再多言，他继续翻看里面的内容，甚至迫不及待地将三本书的内容都大致看了一遍，眼神也从开始的疑惑到最后的坚定。 时间缓缓流过，章邯也将三本书合住，小心翼翼地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先生是要如此管理大秦的将士吗？” 冉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他一句：“你可有想过，既然要打造一个属于大秦的军队，那究竟要打造一个什么样的军队？” 这个问题把章邯问住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想了一会儿，他坚定地回答道：“自然是一个能够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军队！” “不错，”冉方点点头，对他的这个回答很满意。 随后，他接着问道：“那你以为，如今的大秦军队可有做到？” 在章邯的心中，他认为大秦已经做到了，可想到还在与匈奴争锋的蒙将军，又将嘴里的话咽了下去。 他轻轻摇摇头，可眼神中依然是对大秦的坚定。 看他如此，冉方就明白章邯是真的能够接受自己的失败，这样的人才能够成为领袖。 “大秦军队实力很强劲，能够征服六国就已经说明了。” “可要做一个强大的军队，首先要有铁血一般的意志，和严明的纪律，不论何种情况下他们都要记得自己的使命。” “如此，不论是遇到多么强大的敌人，他们都能够勇敢地面对，因为心中有信仰！” 或许是“信仰”二字太过惊艳，章邯看着冉方一时间并未有任何的回答，那眼神中蕴含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让人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冉方也没有要他回答的意思，继续说道：“以后的军队，都要按照这三本书中的命令来执行，要求每一个大秦的将士都要将这些军令背熟。” “不仅如此，还要让他们将这些都刻在骨血里，记在一言一行中，不论何时都不能忘记身为将士的使命，不能忘记他们身为大秦将士的职责！” 这些东西，都是冉方在现代时，喜欢观看军事的内容，无论是视频还是书籍，他总是喜欢多多查阅的。 从他建立亲军都尉府开始，他就回忆之前看到的那些内容，经历了这么长时间才编撰了这几本书。 现在终于有了机会，能够让这些内容展示出来，他心中也有一种骄傲的感觉。 而章邯是真真切切地被冉方的话震惊到了，他以为冉方想要成立军队，不过是为了自己能够在大秦有一个势力。 陛下让他来帮助冉方，也不过是担心冉方拥兵自重而已。 现在看来，是自己狭隘了，误会了冉方和陛下的意思。 他身为兵家之人，也曾带兵上过战场，明白一个纪律严明的军队在战场上是有多么的重要。 此刻的他，再一次被冉方所折服。 他激动的身形都有些颤抖，眼神落在那些书上，随后又不由自主地看向冉方。 “先生……真是令我佩服，是我之前误会先生了。” “请先生责罚！” 章邯站起来，恭敬地朝着冉方施礼，那神态和动作简直和见到嬴政时一样。 此刻在他的心中，冉方快要与嬴政能够比拟了。 冉方倒是无所谓，他随意地摆摆手，看着他说道：“不必如此。” “这些书你回去好好看看，只有你在心中都记住了，知道军队要做的是什么，日后才能够带好下面的人。” “所以，你要将这些书的内容，一字不落地记下来。” “然后我们再商量招兵的事情，此事急不来。” 章邯狠狠地点点头，手中拿着那几本书视如珍宝一般，生怕把它们损了伤了。 “好！” “将这些军令刻在他们的骨血里，再由一位大将军带领，那日后秦军上了战场，绝对是一支利剑！” “这是能够治军，强军心的书，我定会将它牢牢护起，绝不会落入其他人的手中！” “先生放心！” 看他如此重视的模样，倒是让冉方觉得也有些太过了，还觉得章邯有些神神叨叨的。 不过，他倒是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轻声道：“好，你看着办就好。” ------------ 第297章 拍卖会上报纸了 拿着三本军规，章邯此刻的心情有些澎湃。 他身为武将，对于军规对秦军的重要性心中十分清楚。 虽说没有人提起过这个事情，可众所周知那些称得上厉害的军队，都有着严明的纪律。 只是从来没有人正式提出过此事，现在冉方将这个事情规范化、正规化，那日后秦军定然能够战无不胜。 他没有任何的迟疑，带着这些军规立刻来到了宫里。 此时的嬴政，正在兴乐宮里悠闲地溜达，他听冉方的建议每日总是会抽出一些时间锻炼身体，看看外面的花花草草，不总是在坐在屋子里批奏章。 这对勤政的他来说，也属实是难得放松心情的机会。 却没有想到，却传出消息章邯又入宫了。 从宫里离开不到半天的时间，章邯再一次又进来，他猜测定然是冉方那里出了事情。 “将人带过来。” 来到兴乐宮，章邯已经换上了一身官服，他的手中却紧紧地端着三本书。 他走到嬴政面前，将三本书高高举过头顶，跪在地上恭敬地朝着嬴政道：“臣参见陛下。” “这是先生交给臣的三本军规，请陛下过目！” 嬴政站在那里，一个眼神过去魏良立刻心领神会，上前将三本书接过来，递到嬴政的面前。 随意拿起最上面的一本《军规·军纪》，看到在封面上写着字，倒是让他有些新奇。 他不由得开口赞叹道：“此法甚好，一眼便看到这书中写的是什么了。” 这一句话，魏良立刻明白，那些书册也应该如此做一遍了。 嬴政翻开书，看到第一页的那句“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那眼神从一开始的随意，突然变得凌厉了许多。 他的表情虽然看起来淡定，可从他那急忙翻书的动作，也能看出来他的心情也不是那么地平静。 “哈哈哈！”嬴政将三本书一一翻看之后，突然大笑起来，将书放在了魏良的手中，丝毫没有要将书还给章邯的意思，“好好好！” “确实是妙！” “有了这强军之法，大秦将士定能够将那匈奴踏平，征服更广袤的土壤！” 说完，他看了一眼章邯，说道：“起来吧。” “谢陛下。” 章邯站起来，看着那几本书，迟疑了片刻，开口道：“陛下，这军规要如何处置？” “先生之言，要用此书打造一支军队，是否要按照先生之言行事？” 嬴政考虑都没有考虑，微微点点头，既然此军规是冉方提起，那他对此事应当是最为了解的，让他来做最为合适不过了。 “就依先生之言。” “此事事关重大，寡人让尉缭同你一起研究，定要在冉方建军队之前，将这军规铭记于心！” …… 军队的事情只有那么几个人知道，可拍卖会的事情，冉方通过报纸已经传遍了整个咸阳城。 尤其是在报纸中，不仅说明了拍卖会是要做什么的，还明确写出“要将玻璃厂、木工厂、造纸厂都会进行拍卖”。 只是这一条，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引起了人们的广泛讨论。 尤其是那些勋贵，他们已经收到消息要缴税的事情，只是因为政令还未传出，他们心中即便是不满也不好表达出来。 最重要的是，他们也知道若是真的闹事，嬴政定然不会放过他们，甚至有可能杀鸡儆猴。 如此所有人都在等着嬴政的消息，同时还想着要将家产分散出去，如此能够少交一些税。 他们之前也都在私底下做生意，现在有消息能够明目张胆地做生意了，心中确实有了一些安慰。 现在收到消息，冉方要将那些之前的工厂都卖了，而且还允许勋贵做生意了，那他们就明白这机会来了。 毕竟那些工厂早就让他们眼红了，谁都知道那些工厂有多赚钱。 这个机会没有人想要放过，甚至还在打听拍卖会的消息，只可惜只有报社将拍卖会的事情宣传了一下，至于在何时何地，没有人知道。 一时间，这拍卖会的事情更加神秘了。 此时，苏府一个中年男子端坐在前厅的椅子上，下面的几个人也坐在那里，脸上的表情十分的凝重，目光都落在那名中年男子的身上。 “父亲，这拍卖会是从报社传出的消息，怕是指挥使操办的。” “想要参与此次拍卖会，要不去找找指挥使？” 闻言，那为首的中年男子面有难色，眉头微微蹙起，一言不发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听到有人开口，他顿了顿才说道：“此事不可操之过急。” “如今朝中关于交税的事情还未明确下来，冉方却要举办拍卖会，其中有什么关系呢？” “治儿，你可有打听到，冉方在何处举办拍卖会？” 被点名的人，就是刚才第一个开口的苏治，他有些为难地看着为首的父亲苏尚卿。 “此事……并未查到任何的线索。” “指挥使府中的事情，从来都不会有任何的泄露，想要偷偷调查怕是不行。” “若是被指挥使知道了，怕是会让指挥使对苏家造成不好的印象，想要得到那些厂子就更难了。” 闻言，苏尚卿点点头，他也觉得这话确实有些道理。 苏家身为咸阳城中的贵族，虽不是为首的家族，但也算是有一席之地的。 这么多年他们家族虽没有任何的建树，但一直都是平平安安的，不是因为他们没有野心，而是不愿意参与朝中势力的纷争。 现在有机会可能从钱财的方面得到一个机会，那如何能够放过呢？ “冉方只听命于陛下，确实不能引起他的怀疑。” “既然如此，那便直接去找冉方，看看他愿不愿意说一些消息。” “即便什么都问不出来，若是能够得到拍卖会的详细消息，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苏治， 你明日带着礼物去找一趟冉方。” 虽说苏治不觉得冉方会那么轻易被他们问出来，毕竟冉方身为指挥使，还深得陛下信任，那是他们能够轻易套出话来的人吗？ 不过既然父亲苏尚卿开口了，他倒是也不好拒绝， “喏。” 就在苏治齐声准备安排时候，就听到苏尚卿又开口：“只是这城中的新奇事物，都在指挥室的手中。” “想要得到指挥使的青睐，怕不是那么轻松的事情。” “此事你好好想想，定要让指挥使满意！” ------------ 第298章 苏治登门 收到苏尚卿的吩咐，苏治在心中想了很久，实在是不知道冉方缺什么。 毕竟以冉方现在的财力，怕是他们苏府也比不上，那该如何让冉方满意呢？ 因为拍卖会的时间已经很近了，没有太多的时间给他考虑，只好嬴政头皮带着一些他以为能够打动人的东西，来到的指挥使府。 门口的侍卫，看着从远处行过来的马车，还有身后跟着的那么多人，还以为是来挑事儿的。 就在他思考，是谁如此不长眼敢来指挥使府上闹事？！ 结果看到马车上下来一个温文尔雅之人和一个脸上带着纱巾的女子，那名男子脸上露出一丝和善的笑意，朝他走过来。 “麻烦通报一声，苏府苏治、苏菀，求见指挥使。” 说完，苏治身边有人立刻上前，拿出一个荷包递到那个侍卫的手中。 侍卫没有迟疑便将荷包推开，转身和旁边的人说了一句什么，才转身朝着院子里的方向走去。 看到这一幕，苏治不由得佩服冉方的治下手段。 若是他们将银钱给了其他人，怕是迫不及待地就接过去了，想冉方府中侍卫这种看到却没有任何的贪婪之色的侍卫，属实难能可贵。 就在他心中暗暗赞叹的时候，那侍卫已经出来，朝着苏治走过去。 “指挥使在前厅等候。” “不过，那些人还不能进去。” 说着，侍卫指着他身后的那些人。 苏治脸上没有任何的不悦，他还表示理解地点点头，十分客气地跟在侍卫的身后走了进去。 身后的苏菀也跟了上来，十分乖巧地跟在苏治后面走了进去。 他们兄妹二人踏进指挥使府的那一刻，就被冉方这府中的装饰不由得震惊到了，果然要比苏府华丽的许多。 还有那院子里的侍卫，都笔直地站在那里目不斜视，丝毫没有被他的出现而受影响。 终于来到前厅，他的目光被窗户上那带着一些透明却又看不到里面的玻璃震惊到了。 不过很快便收回了目光，迈着稳健的步伐走进去，朝着上面的冉方恭敬的行礼：“苏家苏治，参见指挥使。” 苏菀也跟着行礼，举手投足之间都能感觉到这女子的妖娆。 冉方看着站在那里的人，脸上的表情很是淡定，轻声说道：“坐吧。” “多谢指挥使。” 说完之后，苏治才缓缓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苏菀却没有坐下，只是站在苏治身后，低着头十分地恭敬。 站定之后，苏治才开口道：“不瞒指挥使，今日前来苏家是有求于指挥使。” “为了不让指挥使为难，我们苏家也只是希望指挥使能够透露一些关于拍卖会的消息。” “我已经将苏家的诚意带来了，此刻就在门口，不论指挥使愿不愿意那些我们也都送给指挥使。” 他的举手投足都彰显着自身的教养，还有那对冉方的态度，让人也舒服不少。 而且他上来就说出自己的目的，没有说那些客套的话，也让冉方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 一般有求于人的时候，总是要先套近乎，然后再说自己的事情，这苏治倒真是个奇人。 “哦？” “拍卖会的事情报纸已经都说明白了，不知苏家还想知道什么？” 听到冉方这话，苏治本来还淡定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难道要说他们想直接买下那些工厂吗？ 不过，只是瞬间他便恢复如常，笑着看向冉方，轻声说道：“谁都知道，那些工厂都是指挥使的心血。” “如今指挥使愿意就这些东西拿出来，定是为了贵族交税一事。” “此事虽然陛下还未下旨，但是城中的勋贵想必都已经收到了消息，尤其是勋贵能够做生意的事情，更是引起了不少人贵族的争论。” “正好现在指挥使做了这么一个决定，那所有人的目光自然都会放在工厂上，必将工厂要比其他生意赚钱这是大家都明白的道理。” “因此，想要得到工厂经营权的人不止苏家一个，会有更多的人想要得到这些。” “今日我前来，只是想知道指挥使的意思，这些工厂用多少银钱才能买走？” 他的这几句话，算是把贵族得到消息的事情暴露出来了，丝毫没有要隐瞒的意思，或者他也知道此事瞒不了多久。 不过，冉方倒是很喜欢他的坦诚。 “此事本官倒是可以告诉你，只有一句话价高者得。” “你刚才已经说了，那些工厂的价值，所以卖的价格越高，对本官越有利不是？” “所以，你这个问题浪费了。” 这个回答在苏治的意料之中，当时报纸上已经写出来了，他今日来此只是想要在冉方面前露个面罢了。 只是看冉方确实很难说话的样子，他心中还是有些失望的。 “是我唐突了。” “可今日能够见到指挥使，也是我的荣幸。” “那可否问一句，这拍卖会要何人才能够参加呢？” “不知苏家够不够资格？” 这才是他今日他的目的。 冉方淡淡一笑，就知道苏治不会问那么简单的问题。 “此事本官尚未知情。” “名单的事情由其他人负责，本官不是事事都亲自处理的。” 又将了苏治一军，这下苏治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虽然他的心中有些挫败了，可脸上的表情依然能够保持，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惹得冉方不开心。 他手中的拳头暗暗握紧，脸上却朝着冉方笑着，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原来如此，那我便不难为指挥使了。” 说着，他的目光转向了身后的苏菀，示意她走上前来。 苏菀迈着优雅的步伐走上前，轻轻掀开自己头上的纱帘，露出一张精致小巧的脸颊。 她恭敬地朝着冉方施了一个女子礼，道：“妾身苏菀，参见指挥使。” 那声音宛如阵清风，轻柔而又清新，却也充满了感情和温暖，让人心醉神迷。 苏菀刚刚起身，苏治便开口解释：“苏菀乃我的妹妹，心中对指挥使很是爱慕，听闻今日我要来见指挥使，便央求我带她过来，一睹指挥使的风采。” 他说完，苏菀含羞带臊地低着头，声音很小却十分坚定地说：“若是指挥使愿意，苏菀愿意留在指挥使身边。” ------------ 第299章 这就是传说中的美人计？ 冉方看着眼前如此娇弱的女子，向自己展示着爱意，若说心中毫无波澜是不可能的，可他也不是如此就容易被美女蛊惑心神的人。 尤其是刚才苏治说完拍卖会的事情，一转头就要送一个美人给自己，这目的性也太强了。 “你们不必如此。” “此事定会公平公正公开，若是你们苏家有实力，绝对能够得到你们想要的。” 反过来说，就算是你们送了一个美人过来，没有实力傍身，那他也不会给苏家走后门的。 看冉方误会了苏家的意思，苏菀抬起头，用那含情脉脉的眼神盯着冉方。 “指挥使误会了。” “小女子听闻了指挥使的事迹，心中早就对指挥使充满了爱慕之情，一直想要认识指挥使，只可惜没有机会。” “今日知晓兄长要来见您，我便央求兄长将我戴上，只为当面向您说明我的心意。” “若是您愿意，小女子愿侍奉左右，与苏家之事毫无干系。” 她说完之后，冉方也没有要表态的意思。 坐在那里的苏治也开口附和：“指挥使放心，既然您刚才已经说明白了，这拍卖会是价高者得，那苏家自然是懂这个道理的。” “若您只是担心这个事情，那大可以将我这妹妹留下，她绝对不会想着为苏家从您这里得到任何的东西。” “今日，便将她留在这府中，若是她不得您的喜爱，您再将她送回去，那苏家绝对无话可说。” “门外还有苏家送给您的礼物，还请您笑纳，这是苏家的一点心意，望您不要嫌弃。” 说完，他也不管冉方同不同意，起身朝着冉方行礼便大踏步离开了。 一直走到门口，他看着自己带来的人，此刻每个人都牵着一只羊站在门口，他走到刚才那侍卫身边，说道：“这都是送给指挥使的，让我的人送进去吧。” “指挥使也同意了。” 侍卫看看苏治，再看看那些被牵着的羊，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映了。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给他们家大人送活物，属实有些稀奇。 想到活物，他突然发现刚才跟着一起进去的苏菀好像没有出来？ “喏！” “将这些羊，从后门送进去吧。” 完美地解决了事情，苏治也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而坐在前厅的冉方，看着站在那里的苏菀，竟不知该如何处置了。 那项瑾虽也是他的女人，可毕竟是从俘虏一步步转变的，现在苏家直接如此强硬地让人送来，他倒是不好安排了。 不过，既然是送上来的美人，他也没有非要推辞的道理。 毕竟最终会不会上这个美人计的当，那还是由他决定的，苏家若是想用一个女子来拿捏他，也太小瞧他了。 到时候怕是会赔了夫人又折兵。 “既然你执意留在府中，那本官也允了。” “一会儿本官让人给你安排一个住所，但有一事要说明了，既然来了本官的府中，便不要想着苏家的事情。” “否则，本官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 说话的时候，冉方的表情看起来是笑着的，可从他的口气中苏菀感觉到了一股冷意。 她心中顿时明白，冉方绝不是会轻易被人拿捏的。 “喏。” “妾身明白，既然入了指挥使府，苏家便与我再无瓜葛。” “日后苏家有事，也绝不会让大人烦心。” 说话的时候，苏菀那举手投足间都展露着一个女子的妩媚，尽显一个小女子的爱意，看得人移不开眼。 如此娇弱一个美人，展现出自己最软弱的一面，哪个男子能够忍得住？ 冉方虽知晓这是苏家的美人计，可心中也不由得被苏菀这副样子所吸引。 “好，我便信你一次。” “来人！” 屋外立刻有人进来，冉方指着苏菀说道：“将她安排好，不可怠慢了。” “喏！” “谢大人，”说完，苏菀便跟在侍卫的身后离去，临走的时候还含羞带怯地看了一眼冉方，那眼神仿佛要将冉方的魂魄都勾去了。 “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我竟也免不了俗。” 话虽这么说，可将那苏菀安顿好之后，冉方便继续做手中的事情了，仿佛忘记了苏菀此人的存在。 到了晚上，他回到屋中准备歇息的时候，却迎着那昏暗的烛火，看到自己的床边坐着一个美人，赫然就是今日刚刚来府的苏菀。 没想到自己让人好生招待苏菀，结果就是将人送到自己的屋中来了。 看到冉方进来了，苏菀立刻起身，一副小女儿的姿态走到冉方的身边，用手搭在冉方的肩上，柔声道：“妾身伺候大人歇息。” 之前也被项瑾如此对待过，冉方不觉得有什么难以接受的。 可突然还有一个女子如此行事，还是一个看起来十分柔弱的女子，他便有些不能接受了。 他连忙往后躲了一步，着急说道：“停，此事不用你来做。” 被拒绝的苏菀，以为冉方是嫌弃她了，眼中含着泪水，期冀地看着冉方。 “大人是觉得妾身伺候得不妥吗？” 这倒是让冉方有些手足无措了，他本是想将苏菀先晾一段时间，没有想到手下的人竟然自作主张将苏菀送到他的房中来了。 “不是。” “如今你刚刚入府，还是在府中熟悉几日再说。” “你今年多少岁？” 可能是没有想到冉方会突然问她这个问题，苏菀愣神了片刻，低着头回答道：“我可以成亲了。” 说这话的时候，苏菀明显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担心冉方嫌弃她年纪大，连忙解释：“我身子瘦小，所以长得便慢了些。” 要知道，秦朝是以身高作为婚假的条件，而不是年龄。 所以冉方就担心，这苏菀是身高够了，可年龄还太小。 听她这么说，倒是能够放心一些了。 “好。” “不过今日你自己在此歇着，明日我让人再给你寻个住所。” 说完，他便直接转身离开自己的房间，只留下苏菀有些疑惑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冉方去了哪里，却也没有追出去的勇气。 倒是府中的项瑾，听到有人给冉方送了一个美人过来，她心中不由得涌起了一股危机感。 如今冉方在朝中炙手可热，有多人的目光紧紧盯着冉方，日后难免还会有人再送人进来。 那她该如何赢得冉方的心呢？ 一整天，她都在屋中想着此事，就连吃饭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 尤其是想到今夜冉方要沉醉温柔乡，心便痛到无以复加，正在她难受的时候，就听到门口有脚步声传来。 她一抬头，正好看到冉方站在门口，笑盈盈地看着她。 “为何一人在暗自神伤？” 听到冉方略带戏谑的话，项瑾再也忍不住，起身扑到冉方的怀中。 “大人～” 冉方直接将项瑾横抱起，没有说话直接朝着床的方向走去，吹灭了屋内的蜡烛，只留下阵阵的旖旎声…… ------------ 第300章 拍卖会开始 苏府派人去找冉方的事情，并没有想要瞒着谁，可也没有想要特意让所有人都知道，但此事已经在城中传开了。 因此，后面有不少人都想要到冉方的府中，探听一些关于拍卖会的消息。 只可惜这个事情冉方早就预料到了，从翌日开始闭门谢客，不论谁来都见不到冉方。 那些人没有得到消息，又转头去找苏府，只可惜苏府也什么都不知道，人们只以为是苏府和冉方达成了什么协议。 一时间，城中对苏府和冉方的猜测特别多，尤其是那日苏治带了一个女子入府后，苏治离开时那女子却没有出来。 这一事情不由得让人猜测冉方，定然是十分爱美女之人，有些人心中对冉方也有了一些鄙夷。 即便如此，人们还是想要从各种途径得到关于拍卖会的消息，却一无所获。 就在此时指挥使府中终于传出消息，能够参加拍卖的人，会有人给他们送去一张邀请函，这邀请函就是进入拍卖会的入场券。 这入场券都是由指挥使府亲自送出，也会登记在册，不会有人作假，也不要试图偷取别人的入场券。 同时，若是自己的入场券丢了，也会失去参加拍卖会的资格。 可没有消息说这入场券要何时送来，要送给哪些人。 所以人们在对拍卖会的热度降下去之后，就开始了每日一问：“府中可有人送来入场券？” “可知道谁家有了入场券？” 没有人会说出自己家是否得了入场券，毕竟不怕贼偷也怕贼惦记，所以在拍卖会开始时，谁也不知道能够参加的都是哪些人。 一直到了拍卖会那天，人们才在拍卖会场见到了所有人。 这个拍卖会的场地，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尤其是在一处院子里放着许多的桌子和椅子，每个桌子上都有三个名字，在名字的旁边还放着一个写着各家姓氏的牌子。 虽然在场的人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还是顺从地按照自己的名字坐下来。 刚坐下，就有人迫不及待地开口：“苏老爷，你可认识那是哪个家族的人？” 苏尚卿看了一眼说话的人，不用看桌上的牌子就认出来，此人是咸阳城中姚家的人。 他顺着姚家人指的方向看过去，仔细辨别了之后，很是确定地摇摇头。 “未曾见过，应当不是咸阳城中的贵族。” 听到他们谈话，立刻有人围了上来，也跟着附和道：“这里好几个家族的人，都是不曾见过的。” 隔壁桌范家的人也开口道：“是的，之前就听说指挥使一直想要推动大秦融合，这一次怕也如此做的。” 贡家的人说道：“你发现了，我也察觉了，这次来参加的人，好像族里的子弟都不曾在朝中担任什么重要的官职。” 晏家人小声说着自己得到的消息：“有消息说，指挥使提出为官之人不可经商，怕是从现在开始就做此事了吧。” 左家的人听到他们的聊天，脸上露出了庆幸的神色，不由得开口：“若真的如此，那也是一件好事，只是不知道这次拍卖的除了那些工厂，还有其他的东西没有？” 就在这些家族的人议论的时候，距离那些桌子有一定距离的位置处，有一个木头搭的台子，上面徐徐走上一个穿着端庄的女子。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深呼吸了一下，看了一眼院子旁边的房间后，女子才缓缓开口道：“我是这次拍卖会的主持人项瑾，给各位家族的人请安。” “各位手中写着姓氏的牌子，就代表着各位，若是有喜欢的东西，等到我说完价格之后，便可以举牌子。” “举一次牌子就代表加一次价，每次加的价格不能低于一百金。” “各位还有什么不理解的地方吗？” 坐在椅子上的各个家族人，被一百金有些震惊到了，但还是没有人说什么，毕竟能够得到这个机会已经很不容易了。 看他们都不说话，项瑾满意地点点头，心中已经没有刚才的紧张了。 她轻轻敲了一下桌子上的小木锤，立刻有人拿着一份合同走进来，还在一块木板上画出了这是什么工厂，以及它的平面图和占地面积等一些详细的信息。 “好了，第一件拍卖品是城外的玻璃厂，起拍价五千五百金。” “各位开始竞拍，每举一次牌子代表加价一百金。” “开始！” 立刻有人举牌，项瑾也顺势说道：“姚家加价一次，五千六百金。” 见状，其他人也纷纷开始举牌，很明显人们都知道这个玻璃厂有多赚钱，纷纷开始加价。 坐在房间里的嬴政，隔着玻璃看着外面的拍卖会，眼中都是赞叹。 在嬴政的身旁，还有李斯和扶苏也坐在那里，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外面的情况。 尤其是听到那些人加价，他们都明白冉方的意思了，这个价格若是直接让人买怕是没有会掏这么高的价格。 就在第一轮韩家进入尾声的时候，嬴政目光看向冉方，开口问道：“这玻璃厂，你可有中意的人？” 冉方摇摇头，将手中一本书推到了嬴政的面前，开口说道：“这是来参加拍卖会的家族名单，还有他们的一些基本信息。” “请陛下过目。” 接过这份名单，嬴政只是随意地翻看了几眼，他相信冉方。 这次的拍卖会这些人都是冉方精挑细选的，不论是这些工厂花落谁家，他都不会过问。 在翻看名单的同时，嬴政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寡人听闻，苏府的苏菀如今在你的府中？” 冉方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就知道这种事情定会传开。 他也不意外嬴政会知道，只是想不到嬴政会问得这么直接，而不是私下去调查，这倒是让他很满意。 “想不到陛下也知晓此事了，真是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 “确实，那苏菀已经入了臣的府上。” “不是臣的本意，是苏治特意将人送来的。” “但与这次拍卖会并无关系，苏府能够参加这次拍卖会，确实是他们本身的实力。” 嬴政手中的书册，正好翻看了关于苏府的那一页。 他低头看了一眼关于苏府的纪录，还有这次入选的理由，就明白此事确实没有问题。 但是想到人们对冉方好色的评价，他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寡人自是相信你的。” “只不过，关于苏菀的事情，你准备要如何处理呢？” ------------ 第301章 花落谁家？ 不等冉方开口，坐在一旁的李斯看了一眼冉方，笑着开口道：“先生还是太年轻，难免喜欢一些世俗的东西，也无可厚非。” “老臣也年轻过，自然是能够理解徐先生的。” “不过，若是关乎朝中大事时，先生还是应该以大局为重。” 这很明显，就是在说冉方会为了美色，将自己的事情都忘记，也在内涵这次苏府入选难免没有苏菀的“功劳”。 想到之前因为商律的事情还和自己和颜悦色，现在就开始背刺自己了，冉方再一次感叹于官场的事情，只有利益没有朋友。 冉方并不想解释，这种事情也不需要解释，只能用真正的实力来说话。 但是当着嬴政的面，他也不想就让李斯如此的猖狂，不然还以为自己真的是个软柿子呢。 他看了一眼李斯的方向，眼神淡淡地开口说道：“丞相说的是，此事我确实欠考虑了。” “不过我还是要给丞相解释一次，这次拍卖会是价高者得，即便是能够参加拍卖会，若是实力达不到，也无法获得任何的工厂。” 说着，他的目光又看向了嬴政，指着坐在拍卖会后面的几个人说道：“这次拍卖会中四大盐商也都收到了邀请函，就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有机会获得一个工厂了。” “毕竟他们将盐业交出来了，若是不给一些甜头，怕是容易引起他们的逆反之心。” “只是不知为何，这么久了这些人竟然一直没有离开咸阳城？” 对于冉方办事，嬴政向来是十分放心的，听到他将四大盐商的人也都给了邀请函，更是满意地点点头。 “不错。” “寡人也愿意给他们一个机会，是否能够得到，就看他们的本事了。” “先生的想法总是那么出其不意，此事寡人很是满意。” 嬴政的这一句话，就把刚才李斯的话，显得有些无理取闹了。 但是李斯并没有在意，他心中在想冉方为何非要将那几个盐商单独点出来，好像是在说给他听一样，难道冉方也查到什么了？ 这下，他倒是也不敢再直接说冉方什么了，生怕一不小心冉方说出的话，引起嬴政的怀疑。 在感受到嬴政和冉方的目光同时落在他身上时，他即便心中有丝丝的波澜，但是脸上鲜有丝毫的表现，只是淡淡地笑笑，还朝着冉方点点头。 最后，他看向嬴政恭敬地说：“陛下说的是，吃臣失言了。” “不过，依目前来看，这次拍卖会，怕是先生能够得到的银钱，比经营工厂的还多吧？” “我真是为先生高兴呢，心中也确实佩服先生的经商之能，臣确实比不过啊。” 冉方听到这话，无所谓地笑笑，不在乎李斯的恭维，也确实根本没有将这些银钱放在眼里。 “丞相放心，既然我是朝中的官员，自然要为大秦着想。” “况且身为商人，我也应该是交税的，所以这些钱我自然是不会全部给自己留下的。” 这一句话就足以说明，冉方不会将这些钱留下，可也不是傻到将钱全部给国库的。 嬴政的神情淡淡地，似乎并未听到他们的话，也不在乎这些钱财一样。 可他的心中是如何想到，只有自己知道了。 就在此时，外面的拍卖会第一轮也有了结果，项瑾用最大的声音说道：“恭喜匡家，获得玻璃厂十年的经营权。” 这个消息一出，李斯不由得看向了冉方，要知道那些工厂中最赚钱的就数玻璃厂，他还以为这个玻璃厂冉方会藏私，交给苏家经营呢。 结果却被一个不属于咸阳城的贵族中途抢走了，还真是有些意外呢。 不只是他，在场的人都有些惊讶，似乎没有想到玻璃厂会被这么一个家族获得。 倒是冉方脸色依然没有表情，好像真的谁得到这些，对他来说都不会有影响。 他主动给嬴政开口解释：“这匡家虽不显眼，但也一直稳扎稳打，从不会有什么过分之举，所以才能够攒下这么多的家产。” “臣在调查的时候，发现这匡家不仅为人低调，他们的子弟更是十分的谦卑，这玻璃厂落在他们的手中，也是一件好事。” “不论为商还是为官者，只要不做坏事，能够用自己的能力做些好事，助力大秦向好的方向发展，臣觉得就没有任何问题。” “若是陛下不放心，等到拍卖会结束之后，可以将这匡辰带过来问话。” 嬴政没有说同意，也没有说不同意，再一次翻看了桌上的名单册，认真看了一遍之后，才将那名单放在了桌子上。 随后，他淡淡开口道：“此事由你负责就好。” 看来他是对这个名单没有问题了，不管是谁得到这些厂子都没有任何意见。 “李斯，关于商律的事情准备得如何了？” 突然被点名的李斯，早就有了预期，毕竟拍卖会之后这些工厂就易主了，若是还不能缴税，那么就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他立刻站起来，恭敬地回道：“启禀陛下，有先生的帮忙，此事已经准备妥当了。” “臣想着想要尽快实行，在贴公告处的时候，还应该让先生联合报社，将秦律的内容都发出去。” “如此才能尽快将这消息传出去，还有人们也好尽快知晓秦律的内容，开始缴税。” 嬴政满意地点点头，对李斯的这个建议很是认可。 “好，就如你之言。” “定要尽快将秦律传出去，不可耽误！” “冉方你要小心注意此事，若是秦律有不合理之处，也要及时更正。” 冉方叹了一口气，这又将此事落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看来报社的工作量要加大了，不然秦律就能占满整个报纸 了，那其他的消息还怎么写呢？ “喏。”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拍卖会的事情已经接近了尾声，工厂和早餐铺都已经有了新的主人。 但是在最后，听到项瑾提出要卖流光阁的时候，所有人再一次被震惊到了。 就连一直没有开口的扶苏，不由得惊叹了一声：“流光阁？” “先生，流光阁的生意也交出去？！” ------------ 第302章 流光阁何去何从？ 流光阁是冉方在咸阳城做的第一笔生意，而且流光阁里面新奇的东西，也吸引了城中不少人的追捧，谁都看的出来那流光阁就是一个销金窟。 现在这么赚钱的生意也要交出去，确实是令人有些意外了。 相对于他们的震惊，冉方的表情却显得十分的淡定了。 他微微点点头：“既然那玻璃厂都卖出去了，这流光阁留着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了。” “况且，既然已经说出了朝中官员不得经商的秦律，那本官又如何能够言而无信呢？” “当初这流光阁就是为了陛下解决国库的事情，如今事情已经解决，那它自然也该功成身退了。” “日后这流光阁的生意，便与本官无关了。” 他说的一脸轻松，可李斯却看得咬牙切齿，又让冉方在嬴政面前耍了一波好感。 不过他心中还是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毕竟这流光阁若是落入了其他人的手中，那冉方的赚钱就少了一半，日后怕是也不能如此地嚣张了。 “还是先生大义。” “只是不知道，这流光阁的生意会花落谁家啊？” 众人的目光也都紧紧地看着拍卖会的现场，看得出来那些参加拍卖会的人也都有些激动，谁也没有想到冉方会在最后放这么一个大招。 简直是惊呆了所有人。 那些在之前抢到东西的人，此刻心中也有些懊恼，毕竟刚才拍卖他们已经花出去不少钱了，再抢这个流光阁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此刻就连苏家，心中也有些懊恼，刚才因为争抢早餐铺的时候，已经花出去了一部分家底，现在想要争抢这个流光阁，实力也已经不允许了。 但是苏尚卿想着，刚才有实力都已经花了不少钱了，那这个流光阁怕是没有那么多人争抢了，他苏家也可以试一试。 他举起了手中的牌子，站在台上的项瑾立刻开口喊道：“苏家加价一次，十五万一千金。” 这个价格比刚才那些工厂的成交价还要高，在场的人都在交头接耳，商议这个流光阁得到手的可能性。 就是因为这个，苏家才敢壮着胆子举一次牌子。 就在人们以为没有人敢加价的时候，一直坐在后面看热闹的盐商訾俊良竟然举起了牌子。 “訾家加价一次，十五万两千金。” 没有注意到这一动作的人，听到声音不由得转过头，目光看向了坐在最后一排的訾家，还有他身边的那个其他的盐商。 “訾家不是盐商吗？” “竟然能拿出这么多钱？” “怪不得当初交出盐业的时候，他们都不说什么呢，原来是已经有家底了。” 虽然这些人心中感叹，但是不得不承认他们确实也很羡慕訾家能够得到这个流光阁。 “既然訾家能够拿出来，那……那几家也可以吧？” “是啊，他们不知道会不会争取呢？” 很遗憾，坐在訾俊良旁边的两位盐商，似乎没有要举牌的意思。 有了訾家的开始，这场拍卖会也正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毕竟这有钱人也不止他们几家，能够拿出这么多钱的家族也还是有的。 “严家加价一次，二十五万三千金。” “……” “訾家加价一次，二十五万一千金。” 项瑾的生意在台上连续不断地响起，在座的人都已经安静下来，没有人敢再加价了。 这个成交价让项瑾都有些激动了， 看已经没有人举牌了，她拿起手中的小木锤，说道：“訾家二十五万一千金第一次。” “訾家二十五万一千金第二次。” “訾家二十五万一千金第三次！” “恭喜訾家，获得流光阁的十年经营权！” 訾俊良站起来，眼神中带着一些俯视众生的笑意，朝着他们深深地鞠了一躬。 那副模样，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一般。 “多谢各位，承让了。” 等到他坐下之后，项瑾才笑着开口：“感谢各位的参与，这次拍卖会就圆满结束了。” “请各位在侍卫得带领下离开，刚才拍卖成功的各位家族代表人，请跟随侍卫去签订合同。” 说完，项瑾便迈着轻巧的步伐离开了高台上。 随后就有侍卫上前，领着每位家族的人离开了这个会场。 那些出去的人，眼神中都带着懊恼之色，毕竟他们都知道这种机会是难得的，若是得不到这些工厂，日后他们家族在咸阳城中怕是要被其他人比下去了。 那些被获得了经营权的人，确实喜笑颜开地跟着侍卫离开了。 只是在侍卫带訾俊良离开的时候，却遇到了一些难题。 “这流光阁是我们三家共同购买的，所以这次的合同我们三家要一同去签订。” “可否麻烦告知指挥使，看此事是否可行？” 那侍卫站在了原地，似乎没有想到还会有人敢这么做。 但此事又不是他能够决定的，只好先点点头：“喏。” 坐在屋子里的冉方一行人，当然注意到了这里发生的事情。 冉方眼底露出了一抹笑意，似乎对此事并不在意。 倒是嬴政目光落在那几个人的方向，不由得赞叹道：“这訾家倒是好算计，几人一同获得了流光阁的经营权，日后在咸阳城中也算是站稳了脚跟。” “只是不知道，他们几人如何商谈的？” “这流光阁一事在拍卖会之前臣并未告知任何人，这几人倒是算的不错，一直等到最后才出手，中间竟然一次都没有举牌子。” “倒是臣小瞧了这些人了。” 嬴政也愿意和冉方多谈几句，他目光看了那几人一眼，也跟着冉方的话说道：“确实如此。” “看来，这几人的野心很大啊。” “倒是也无伤大雅，若是他们能够安安稳稳在城中做生意，倒是也无妨。” 有了嬴政的这句话，冉方便明白了。 在侍卫进来之前，他起身走了出去，让侍卫将訾俊良、黎高逸和缪玉堂带过来，他亲自与他们谈此事。 刚一进门，那几人便恭敬地朝着冉方行礼，从他们的动作和神情丝毫看不出对冉方的不满，甚至表情中还带着一丝丝的感激。 “参加指挥使。” “多谢指挥使愿意给我们这次机会，不然，我们回到家乡，怕是不好向那些族人交代了。” 既然他们如此装模作样，那冉方自然也不会表现出自己的怀疑。 “坐吧。” “这次拍卖会本就是价高者得，既然你们有这个能力，那本官自不会为难于你们。” “方才你们说这流光阁要你们是三家来做，那本官也没有意见。” “这是合同一式四份，每个人都可以留一份。” 几个人本以为冉方会为难他们，没想到直接便将合同都准备好了，让他们签字。 这属实有些出乎意料，他们几人对视了一眼之后，各自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多谢指挥使。” 有侍卫上来将合同收走之后，冉方看向他们的眼神，很真挚地问道：“不知几位可否告知，为何一直未离开咸阳城呢？” “前几天本官的属下在城外调查之时，好像还看到你们在城外经常聚会，不知是为了何事啊？” 拍卖会开始之前，人人都想要得到一张邀请券，只可惜冉方是要考验他们的钱财的。钱财不够，是不能加入的。到了拍卖会的时候，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可以写一些人） 拍卖会，盐商三人也来参加了。而且多日不见的融明也在其中，几人都想要得到这些地盘。 最终他们都没有得到，是咸阳城中的贵族高价获得，可盐商三人也合力买下了一块地。 ------------ 第303章 偷看的“秘密” 或许是冉方的话题转得太快，他们几人眼中的震惊和恐慌都没有来得及收回，就被冉方逮了个正着。 片刻后，他们反应过来才连忙收回，可已经太迟了。 看着他们的动作，冉方只是笑着等待他们的回答，丝毫没有要追问的意思。 可也就是这副表情，给了他们太大的压力，不知道该如何开始。 最终还是訾俊良笑着解释道：“不瞒指挥使，我等这次一路来到咸阳，发现此处有很多东西都是我们不曾见过的。” “思来想去，若是能够将这些东西，买到我们那里去，也能够做成一条生意链，毕竟那盐业已经交给朝廷了，我们总是还要做生意的。” “所以便在城中逗留的时间较久，在城中碰面也不过商议生意的事情罢了。” 闻言，剩余的几人也都点头，跟着随声附和道：“对对对，确实如此。” “若是就这么回去，怕是家族中的人也容不下我们。” 冉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几人，也不知道是相信还是没有相信，只是最后就让他们这么离开了。 等到几人从拍卖会场出来的时候，还是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 訾俊良手中拿着合同，来回翻看了几次，确定里面没有什么条款是针对他们的，才放心下来。 坐在马车里的时候，他忍不住问道：“你们猜测，刚才指挥使有没有相信我们的话？” 缪玉堂很坚定地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定然不会相信的。” “刚才不过是试探而已，只是不知道指挥使已经知道了多少。” 相对于他们二人的紧张，黎高逸看起来就要淡定许多，他靠在马车上，闭着眼睛轻声说道：“放心吧，若是他真的查到什么，早就将我们抓起来审问了。” “哪里还会让我们参加拍卖会，还如此直接地询问我们呢，怕是追查那项羽的时候，偶然查到的而已。” “你们就不要自己吓自己了，只要我们日后踏踏实实做事，冉方自不会是为难我们的。” “其他的事情就不要想了，现在有了流光阁，也算是能够给族人一个交代了。” 几人也跟着点点头，没有再纠结这个事情。 …… 因为拍卖会的事情，冉方这几日的心情倒是十分美好，只是拍卖会之后还是有很多事情要忙的，所以他的身形倒是要比之前更忙了。 得到家人消息的苏菀，几次三番想要见到冉方，询问一番关于其他生意的事情，却总是也见不到人。 最重要的是，她已经入这府中几日了，冉方竟一次也没有与他同眠过，这让她心中有了些挫败。 难道是自己不够貌美吗？ 可在她看来，自己要比府中的项瑾好一些。 想着，她便按捺不住自己攀比之心，顺着侍卫的指示来到了项瑾的庭院。 却没有想到，正好看到项瑾和一个男子站在一处，她一眼就认出来，这男子并不是冉方。 “好像在府中见过，是大人的侍卫。” 正在她思考此人是谁的时候，就看到那男子一转头，她都来不及多想，躲在暗处，偷偷听院子里的谈话声。 此时站在院子里的项瑾，看着眼前的张良，表情中带着一些担忧与焦灼。 “张良，你跟在大人身边，真的没有我兄长的消息吗？” “他们都已经离开这么久了，难道有一点消息都没有传来吗？” “我兄长与你不一样，他太执拗了，我总是担心他不是真心臣服于陛下的，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我担心会牵连到大人。” 张良看着眼前啼啼哭哭的项瑾，忍不住有些头痛。 他最怕的就是看到女人哭，尤其项瑾还是冉方的女人，这要是被其他人看到，还以为他为难项瑾就不好了。 想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庭院的外面，确定没有人在此处后，他才相信地安慰道：“你先坐下，莫要多想。” “若你实在不放心，我派人帮你打探一下消息，但在此之前你不要将此事告知大人。” “大人的事情太多了，不要让他为了此事再烦心了。” 听到张良的承诺，项瑾才放心地坐下。 “你不知，这几日我心中总是不安，总感觉兄长那里出了什么事情。” “大人虽然对我很好，可此事我却不知该如何告诉他。” “你我当初在一起时间很久，我想来想去，此事也只能是来麻烦您了。” 听到他们的对话，外面的苏菀像是探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想要继续偷听下去，可是有担心会被路过的侍卫发现，便偷偷地离开了。 张良不知道这些，他只能是尴尬地站在原地，用语言安慰项瑾。 “陛下亲自册封项羽为大将军，还让他带兵征服百越，那自然是信任他的。” “我想，项羽也不是那种背信弃义之人，定会做到自己的承诺。” “况且此事大人也是同意的，那自然不会让你兄长有谋逆的机会，你就放心吧。” “我还有事，先离开了，你自己莫要多想。” 说完，他便走出了这个庭院，目光在刚才苏菀躲藏的地方停留了片刻，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痕迹，他才放心地走了。 只是来到冉方书房的时候，就看到苏菀义愤填膺地站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看到他进来脸上还露出了一丝恐惧之色。 他有些不明所以，直接走进去朝着冉方施礼道：“参见大人。” “方才项夫人将我喊过去，询问项羽的事情，便耽搁了一些时间。” 对于冉方，他们这些做侍卫的从来不会有秘密。 冉方点点头，似乎对这个问题并不感兴趣。 见他如此，张良倒是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毕竟项瑾想要知道项羽的事情，也不是什么最重要的事，没有必须用这么来麻烦冉方。 “大人，那些工厂的就要接手了，可日后他们交税的问题该如何处理？” “那些工厂都已经卖出去了，若是咱们府上的人再去调查账册，怕是不太合适吧？” “到时候，难免他们会在此事上做文章，该如何应对啊？” ------------ 第304章 嬴政也有苦恼 冉方抬起头看着张良，似乎没有想到他能够注意到这个问题。 他停顿了几秒，从桌子上拿出一本书，递到张良的面前。 看到书的封页写着《关于税务局的要求和职责》，张良有些不明所以，他疑惑地接过来，眼神在书本和冉方来回切换。 他双手恭敬地接过书，翻开书面的第一页，就是关于税务局主要的职责，后面就是目录，上面写着关于如何收税和查税的所有细节。 “这……” “大人，您已经都准备好了？” 看他略带激动的眼神，冉方的表情就要显得淡定的许多。 若非他早就想好这些事情，他如何会放心将那些生意交出去呢？ 不然，到时候本事为了大秦能够有更多的税收，结果成为那些生意人敛财的手段，他又该如何处理呢？ “嗯，你先回去看看，可以准备起来了。” “不过，我还要入宫找陛下商议一番，若是陛下同意那可以直接做起来了。” 说着，冉方低着头开始做自己的事情了。 想到冉方将生意都交出去了，这税务局怕是冉方也不能留下自己来做。 张良便顺嘴一问：“大人，若是陛下同意了，这税务局可有了人选？” 听到问题的冉方抬起头，用戏谑的表情看了一眼张良，有些无奈地问道：“怎么？” “难道你想做此事？” 被看穿了心思的张良，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眼神也带着坚定地点点头。 “大人，属下心中确实想做此事。” “但……不论大人如何选择，属下自然是以大人为主。” “这税务局一事，属下也只是想一想而已。” 就他如此城市，冉方有些满意地点点头。 有自己的想法，还勇于在自己的面前表达此事，确实值得表扬，只是是否让张良来做此事，他暂且还没有想好。 “知晓了。” “你先退下吧，此事我好好想想。” 见冉方没有同意，张良也只好点点头无奈地离开了。 本来也没想到冉方能够同意，他只是试探试探而已。 像是没有看到张良略带失落的背影，冉方没有任何的反应，低着头开始做自己的事情了。 结果他刚刚准备沉浸式工作的时候，外面的侍卫又来通报，说是陛下过来了，而且人已经在前厅等候了。 “最近陛下来得太勤快了，这可不是一件好事啊。”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他还是很诚实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脚下的步伐略带快速地朝着前厅的方向走去。 只是没想到，今日来的人不仅有嬴政，还有李斯也在此。 一进门，冉方就很是恭敬地朝着嬴政施礼。 “参见陛下。” “无需多礼。” 等到冉方坐下之后，嬴政略带不满的语气开口说道：“寡人说过几次了，只是来寻你话家常，不必如此行礼。” “每次你都还是如此，寡人都不知道该如何说你了。” 冉方只是笑着，心中明白这话也只是听听就得了，谁会当真呢？ 若是他今日真的当真了，怕是明日那脑袋就要分家了，这点道理还是懂的。 不过，既然嬴政这么说了，那今日来寻他绝对不是为了简单的事情。 “多谢陛下，这是臣的本分。” “不知今日陛下前来，是所为何事？” 旁边的李斯看他们二人如此的和谐，心中倒是有些危机感了，想不到在他不来见冉方这段时间里，嬴政竟然与冉方的关系如此好了。 嬴政也没有再纠结这件事，他直接开口夸赞道：“拍卖会你做得很好，尤其是这次关于商律的事情。” “寡人竟不知该如何奖赏你了。” “你可想要什么赏赐？” 这下轮到冉方惊讶了，他倒是没有想到嬴政是为了奖赏他而来的。 但既然嬴政问了，那他还是要稍微矜持一下的。 他微微抬起头，眼神中带着对嬴政满满的尊敬，笑着开口道：“能够为陛下做事，是臣的荣幸，哪里来的赏赐一说呢？” “如今大秦正值发展的关键阶段，若是臣因为赏赐才做事，那岂不是辜负了陛下的一片真心吗？” 听到这话，嬴政的心中倒是有些感动了。 虽然知道冉方这些话是有些恭维的成分，但是想到他做得这么多事情，还有他一直以来都是不提回报的表现，难免对冉方更为喜爱了一些。 “既然你如此说了，那寡人便顺了你的心意。” “但这次的奖赏寡人给你留着，哪天你想起来要东西的时候，记得要告诉寡人！” 本来冉方只是矜持一下，嬴政再强硬一些，他就顺势提一提自己的要求。 结果嬴政只是一个来回，就将这个事情戛然而止了，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那脸上的喜悦甚至都没有来得及收回，就已经僵在脸上了。 “多谢陛下。” 嬴政似乎心中有事，并没有看到冉方表情的转变，也有可能是冉方收回的太快，以至于嬴政没有发现。 但不管如何，此事就已经揭过去了。 可李斯一直未开口，看到冉方吃瘪的一幕，他嘴角微微扬起，也算是今日来到这里看到的第一件好事了。 此时，嬴政开口道：“先生不必如此客气，若说感谢，寡人倒是应该好好谢谢你。” 这话让冉方有些疑惑，不知是从何说起的。 但他也很识趣地没有开口，等着嬴政接下来的话。 果不其然，嬴政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扶苏是寡人最看重的一个孩子，可他一心只有儒门，若不是在牢中时得先生的教诲，怕是一直也以为寡人是针对儒门的。” “现在他对于儒门的看法要好了很多，可有时候他说的话，总还是以为这儒门乃治国的根本。” “如此愚钝不堪之人，真是让寡人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当初在牢中的时候，冉方也说过关于儒门的事情，只是当时说的也很简单。 自从他离开咸阳狱之后，倒是没有人再提起此事，而且扶苏也从未在他面前提过儒门，他倒是一时间忘记扶苏是为何入狱了。 但如今嬴政提起来，就知道因为此事扶苏又惹得嬴政不开心了。 “陛下不必如此苦恼，不过是因为扶苏公子和儒门的事情罢了。” “臣也是儒门之人，陛下不是也甚是喜欢臣吗？” “只是扶苏公子有些事情，做得可能不够好，或者是说他被儒门的影响太大了，所以有事难免会站在儒门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臣觉得此事倒是没有问题。” ------------ 第305章 儒家皮法家骨 本来嬴政是来找同盟的，结果没有想到冉方竟然会想着扶苏说话。 一瞬间，嬴政微微蹙眉，明显对冉方的话很是不满意。 但是看冉方还在说话，他便没有打断他，忍着心中的怒火听他接下来会如何狡辩。 坐在那里的李斯，自然感受到了嬴政的变化，他心中更是喜欢，看来今日冉方要被嬴政厌恶了。 他心中不由得欢喜起来，若是冉方照着这个作死的速度，很快就被陛下厌弃了，到时候如何处置那还不是任他说吗？ 冉方也感觉到了嬴政的变化，他假装没有感觉到，没有停顿地接着说：“儒门以‘仁’为核心，这也是扶苏公子的本性，所以他一心向着儒门也无可厚非。” “不知陛下可有了解过儒门？了解过儒门真正的内涵？” 后面的这些话，虽没有让嬴政心中的怒火消散，但是听到冉方夸赞扶苏，他心中还是有些满意的。 毕竟没有哪个父亲，不想从别人的嘴里听到关于自己孩子的称赞。 况且，从冉方的语气中能够感觉到，他要说的不仅是扶苏，更是关于儒门的事情。 他很诚实地摇摇头：“寡人自是不愿意去管那些事情。” “难道先生也要替儒门说好话吗？” 冉方就知道，当初虽然偷听他的话，嬴政没有焚书坑儒也放过了那些儒门子弟，可在嬴政的心中从来都没有接纳过儒门。 甚至可以说，在百家中嬴政最厌恶的就是儒门了。 一个手段狠戾的人，是看不上儒门那些说教和优柔寡断的。 “陛下误会臣的意思了。” “当初陛下能够横扫六国，靠的就是大秦自身的实力，还有陛下的英明领导，自然是不会喜欢儒门那些虚无的说教。” “这些，也足够让臣被陛下所折服。” “可陛下有没有想过，如今这天下既然已经归入和平，若是依然以法家为主，那百姓心中是否会有恐惧和担忧呢？” “儒门以‘仁’为核心，不仅是在政治上主张天下大同，还希望朝中的官员能够对百姓要道之以德齐之以礼，就是让陛下要宽容百姓。” 看嬴政的脸色又要变了，冉方接着说：“陛下或许不能接受，可这对于百姓来说却是最喜欢听到的话，陛下也不能否定吧？” 本来要说出口的质问，被冉方这一句话，嬴政只好换成了点头。 虽然冉方说得确实有道理，但是要让他接受儒门，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你心中也是如此想得？” 这么好的机会李斯如何能够放过，他顺着嬴政的话开口质问冉方：“若非有严格的秦律和陛下的严明，如何能够有这朗朗的大秦？” “先生，莫不要乱说话。” “惹得陛下不开心，伤了身体你该如何？！” 这话说的就很严重，似乎嬴政若是真的身体出了问题，还是他的错了呗？ 冉方没有理会李斯的故意挑事儿，他一本正经地解释道：“臣并非此意，丞相也不必如此着急。” “在臣来看，法家虽然严格，可思想很简单，那就是要依法而行，这也是国之根本。” “若是没有秦律的管理和约束，怕是这天下还会再乱起来，尤其是在那种乱世之下，法家的秦律是对大秦最好的办法。” 这话嬴政和李斯都爱听，毕竟他们是忠诚的秦律维护者，眼神看向冉方也没有那么的愤怒了。 就在他们以为冉方会向着他们说话的时候，就听到冉方接着说道：“但是不得不承认，先秦的律法太过严苛了一些，甚至有些极端。” “若是一直按照如此严苛的律法执行，怕是会引起百姓的逆反心理，只是因为一件很小的事情，就要面临着失去生命的风险，这如何能够让百姓安逸地生活呢？” “怕是所有人都要提心吊胆地生活，生怕哪天一醒来，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如今的秦律虽然好了一些，也坚持依法治国的思想，可根本上还是没有改变，无法真正让百姓所能够接受。” “陛下一直希望天下人都心向大秦，可恐惧并不能做到这一地步，但是仁爱的管理可以。” “百姓想要的就是生活，能够安心地生活，就能够俘获他们向着大秦的心了。” 李斯顿时哑口无言，他从未想过这些，在他看来秦律就是大秦的根本，至于百姓的想法和幸福从来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他要是就是顺从。 可嬴政却听进去了，心中也很欣慰，毕竟在他看来，只有冉方才一直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 现在冉方的这些话，给了他一个想法。 “先生所言有理，可儒门之法寡人确实无法接受。” “若是仁善能够治理百姓，那大秦也不能如此强盛。” 冉方点点头，看得出来嬴政对他刚才说的这番话还是很认可的，只是作为当权者，他也有自己的考量，尤其是在对管理方面，更是要坚定自己的权利不受到威胁。 正因为如此，此事他也只能是规劝嬴政，至于嬴政究竟要如何选择，他不能左右，也无法左右。 “确实，所以为了大秦更好的发展，可以儒门的思想来御民，再用法家的法律来治国，这便是儒家皮法家骨。” 嬴政有些意外地看着冉方，他以为冉方是坚定的儒门支持者，如今看来冉方和他一样，都是坚定的利己主义者。 只要是对自己有利的事情，那给他换个皮囊又有什么关系呢？ “儒家皮，法家骨？” “有些意思，你接着说。” 冉方点点头，接着说道：“用一个简单的事情来说明，若是城中有一人被杀，凶手已经调查出来了，按照秦律该如何处理呢？” 说着他的目光看向了李斯，李斯也很直接地给出了回答：“杀人者应弃市，不论他是有何目的，只要触犯了杀人的法，就必须以此来执行！” 闻言，冉方微微摇摇头，似乎对他的答案很不满意。 “没有缘由，就要如此处理，这确实是法家的做法，可若是此人是过失杀人，或者他杀的是一个大奸大恶之徒，又或者他只是正当防卫呢？” “按照秦律，都是一样的处理办法，这合理吗？” ------------ 第306章 熟悉的考试 这个问题应该由李斯来回答，毕竟嬴政是接触不到这些事情的。 可是很明显，李斯被冉方的这个逻辑堵得哑口无言，他要的是维护法家的权威，自然不会思考下层人民的生活。 在他看来，无论这个人是因为何种原因选择了犯了罪，那就一定要按照秦律来处理，如此才能够震慑住那些想要犯错的人们。 可他也心知肚明，既然冉方如今提起了这个答案，那嬴政想听到的就不是他这么说的。 而且……他的内心，也是有一点点被冉方说动的，只是在法家面前，他要以法家为尊。 “若是真的有难言之隐，或者是为了正义而杀人，确实应该酌情处理。” 嬴政没有说话，那个眼神让人捉摸不透他的想法。 见状，冉方也没有非要嬴政得到一个回答。 他继续说道：“不仅是在这条法律上，其实秦律在很大一部分上都有些残酷，这在当初征战六国时或许有用，能够在精神层面让百姓对大秦有一种畏惧的心理。” “可如今已经天下太平，对于百姓来说只要能够给他安定的生活，那他们就会拥护谁，这世上没有人比他们更知道和平的珍贵。” “因此，只要收拢的百姓的心，就算是还有人想要灭秦起争端，百姓心向着大秦，又有谁会帮助他们呢？” “而且秦律的严苛让人们对大秦有了畏惧，为官者又用自己手中的权力想尽办法去剥削百姓，没有人来约束官员的行为，所以才会导致每个地方的律法都有自己的见解。” “都是以官员的利益为尊，所以想到得到百姓的支持，不仅要改变秦律，还要改变官员的思维，尤其是那些只知道为自己牟利的官员，就应该严格查处！” 最后几句话，李斯感觉冉方是在点自己，但又好像不是，他脸上只能是含着笑意，看向冉方，想要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可嬴政却听进去了，冉方承认了秦律的对大秦的用处，同时也对如今大秦的发展给了建议。 “没想到先生的见解还是如此深入人心，此事寡人回去会好好考虑的。” “不过，刚才先生说的官员之事，寡人倒是从未听到有人提起过。” 说话的时候，嬴政的眼神不经意地朝着李斯看了一眼，倒不是在怀疑他，只是觉得他办事不够细心。 “李斯，此事你好好去调查一番！” “若是真的有官员阳奉阴违，寡人绝不放过！” 嬴政向来就不是一个良善之人，他的手段一贯狠戾，不然也不可能赢得这天下。 这个道理李斯自然也明白，他立刻起身答道：“喏。” 冉方没有接着说这个事情，而是主动向嬴政提起：“其实，不仅是在官员管理，任何的方面都要有管理者。” “无规矩不成方圆嘛。” “就像那些做生意的，虽然说臣提出了要监督他们的生意，但毕竟每日的生意是多少，要交多少的税也都是那些人自己决定的。” “所以，臣想了一个查税的法子，寻人专门学习如何看账本，然后每月底或者月中的时候，去各家的生意铺子去调查他们的经营情况。” “然后根据他们的受益，按照一定的比例来收税，如何不仅能够避免那些人偷偷减少税收，也能防止有人恶意针对他们，多要他们的税收。” “陛下以为此法如何？” 当初生意的事情交给了冉方，嬴政便决定不再插手此事，现在冉方提起查税的事情都是有些意外。 不是因为冉方的这个想法，而是他以为冉方应当是将这些事情都处理好了。 所以，他迟疑了片刻，才说：“好，就依你之言。” “这查税收税的事情，寡人便交给你处理了。” 这一次冉方却没有直接答应下来，他有些为难地看着嬴政，似乎此事他是真的不愿意接下来。 他起身，朝着嬴政恭敬地说道：“陛下，此事臣还是再寻一人吧。” “这收税乃国之大事，定要在朝中有一定地位之人，才适合此事，不然怕是难以服众。” “臣虽有心替陛下解忧，可实在是分身乏术。” 有冉方之后，嬴政很多事情都省心了不少，现在冉方要撂挑子不干了，这一时之间要去哪里寻人呢？ 看嬴政在认真低头思考问题，冉方又主动开口说道：“臣府中有一幕僚，心性成熟且善谋断，若是朝中暂无合适之人，陛下不如就让他来负责此事。” 刚才冉方说自己不能做，现在又要让自己手下的人来做，还说了要是一个有官职的人，这不明显是给自己的手下求官吗？ 不用思考，李斯就已经看透了冉方的本质。 虽然他明白若是让冉方口中之人来做，有冉方的相助定会十分地简单，可他就是觉得冉方还有后手。 “启禀陛下，先生之言有理。” “可若是直接提拔此人为官，怕是朝中会有人觉得先生在以权谋私，对先生与陛下不利。” “不如陛下好好考察考察，让先生说一些这查税的事情有哪些，找几个人一起来做，看谁做的最好？” “到时候再决定也不迟，又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陛下以为如何？” 不得不承认，李斯说的确实是一个好的办法。 冉方总感觉这个事情有些莫名的熟悉，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熟悉？ 不过嬴政却认可了，他微微点头，语气沉稳地说：“嗯。” “寡人也觉得不可直接提拔，还是需要考虑一番。” “至于这参与考察的人选，寡人亲自选择。” 不得不说，还是李斯了解嬴政，这收税之事不用想也知道是关乎大秦的命脉，嬴政不可能就这么将事情交出去。 就算是冉方没有私心，只是为了大秦着想，那嬴政也不会就这么将此事拱手让人，一定会找一个自己信得过的人来做的。 他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冉方，想要看看他会如何来处理此事。 却咩有想到，冉方只是恭敬地点点头，似乎对这件事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喏。” “臣便等着陛下的消息，这几日在府中好好想想关于查税的事情。” “有了思路之后，整理成册送给陛下，到时候再决定考验的内容也不迟。” ------------ 第307章 画饼 冉方虽然深得嬴政的喜爱，但是有些事情他也只能是提个建议，具体嬴政是否会具体执行，他也无法来左右。 只要将自己的事情做好，剩下的就交给嬴政来决定吧。 他的心态是放得很平和的，就在府中，做自己的事情，至于朝中的那些事情他也不再过问了。 没想到，买下玻璃厂的匡辰竟然来到了府上，说是亲自来感谢冉方的。 可等到冉方见到他的时候，却见他两手空空。 有些不相信的冉方，竟然还在他坐的椅子和旁边的桌子看了看，确实没有看到任何的东西，或者说能够称之为感谢的礼物。 倒不是他稀罕这些东西，只是有些不理解这说的感谢，就是带着两条胳膊两只手，直接动嘴啊？ 可匡辰倒是显得很自然，见到冉方进来，立刻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 “参见指挥使。” 冉方点点头，不太死心地上下看了他一眼，确定身上真的没有能藏东西的地方，他才开口道：“坐吧。” “谢指挥使。” 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匡辰，略带讨好的笑意，还有一副等着被夸奖的表情，看得冉方更疑惑了。 不是因为他能够看得如此细腻，而是因为这个表情顾思源总是做，他比较熟悉了。 坐下后，匡辰有些紧张地搓搓手，主动开口道：“真是多谢指挥使给了匡家这个机会。” “这个拍卖会的事情匡家也听说了，我们在府中称赞先生大义，却没有想到匡家竟然能够有幸得到邀请函。” “匡家很多年都想进入咸阳城，可一直没有机会，为了这一次的机会我们做足了准备，索性没有辜负先生的好意。” “匡家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指挥使，日后这玻璃厂虽是由匡家经营，但只要指挥使一句话，匡家定以指挥使马首是瞻。” 这下冉方明白了，匡家这是来给他画饼了。 没想到，大秦这么早就开始给人画饼了，还是给他画的，难道真的觉得他是如此没有见过世面吗？ 冉方的表情淡淡的，脸上丝毫看不出因为匡辰的话，而有任何的喜悦。 “不必如此，这玻璃厂已经属于匡家，便与本官再无任何瓜葛。” “日后这玻璃厂的一切事物，也与本官无关，你不必如此小心翼翼。” 冉方的这些话，搞得匡辰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他不明白为何冉方会有如此反应，难道是匡家不满意吗？ 那可不行！ 要知道冉方如今在朝中的实力，虽没有人明着说，但想要得到陛下的赏识，就要先得到指挥使的认可，这已经是朝中心照不宣的秘密了。 匡家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能够接触到冉方，怎么可能放过呢？ 莫不是指挥使心中想的是关于朝廷或者玻璃厂的事情？ 这么想着，匡辰试探性地开口说道：“如今匡家从刘邦手中接过了玻璃厂，虽没有完全地了解，但是也看到了玻璃厂的那些事情。” “之前只是从传言听闻了指挥使的消息，如今一见真是令我敬佩万分。” “尤其是那些工人，也对指挥使赞不绝口。” “为了把玻璃厂做得更好，那些工人的报酬，我也是按照指挥使的意思没有任何的改动，而且还和刘邦商量过，日后指挥使府中的一切玻璃用具，我都免费地给送来。” “若是有新做出来的玩意儿，也定会给您送一份来。” 这殷勤的态度，倒是看得出匡家的心思了。 不过，冉方脸上的表情依然是淡淡，好像这些事情并没有引起他多大的兴趣。 匡辰也似乎感受不到异样，一直在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说到最后，他突然提起訾俊良。 “流光阁和玻璃厂也算是相辅相成，这几日訾家的訾俊良亲自去玻璃厂，与我商议关于合作的事情。” “訾家与其他三家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一些，所以与流光阁的合作，我想来问问您的意见。” “合作是必然的，只是这如何合作……” 剩下的话他没有明说，但意思很明显了，若是冉方和訾家确实有意见，那他们匡家定然是和冉方站在一处的。 这倒是引起了冉方的几分兴趣，在明处他和那些盐商没有半分的矛盾，只是因为调查那些事情的时候，才会对他们有了一些怀疑。 不过这件事，知道的人确实不多。 匡家竟然能够查到这些，看来这匡家确实也不简单啊。 冉方脸上带着笑意，可那笑意却丝毫不达眼底，甚至还带着一些凌厉且瘆人的味道。 “匡家不错。” “竟然将本官的事情都调查得一清二楚，看来本官要好好看待你们匡家了。” 此言一出，匡辰心头一颤，没有丝毫犹豫地跪在了地上。 他竟没有想到，匡家私下调查冉方的事情，其实是对冉方莫大的侮辱，还以为自己能够参加拍卖会，就是得了冉方的赏识，便有些口不择言了。 感觉到冉方身上的凛冽之意，他才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有多么的愚蠢。 “指挥使扰民，匡家绝无此意！” “只不过是在查询关于訾家的事情时，才听说了一些事情，绝没有故意调查指挥使的意思！” “请指挥使明察！” “能够入这咸阳城，匡家对指挥使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又如何会做这忘恩负义之事呢？” 说完，他深深地低着头，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便让匡家陷入了绝境。 看着他那诚惶诚恐的表情，冉方知道他这些话或许没有说谎，可是匡家的心思也不是这么简单的。 “本官并无此意。” “匡家的心意本官知晓了，至于和訾家的生意，你们自行做决定就行，与本官无关。” “喏，”现在的匡辰，心中再也不敢有任何的想法，也不敢再说什么，生怕一不小心就惹得冉方不开心。 “起来吧。” 这次匡辰站起来，没有敢再坐下。 “若是无事，你便离开吧。” “喏。” 匡辰有些失落地离开了，心中是无限的悔恨，本来是向冉方投诚的，结果却弄巧成拙了。 “哎——”走到门口时，他叹了一口气，才有些悔恨地离开了。 等到他离开之后，才有侍卫走进前厅，脸上带着一些不好意思和愁容站在中间，颇为为难地开口：“大人，后院的那些羊要如何处理啊？” “实在是太多了，如今这后院都有些放不下了。” 冉方有些狐疑地看着他，“羊？” “府中何时有羊了？” 可能是没想到冉方竟然不知道，侍卫也很震惊。 “大人不知道吗？” “上次苏家来人的时候，就送了二十多只羊过来，就放在后院随意地关起来了。” “后来苏家在拍卖会买中了之后，人们都传是因为大人喜欢羊，所以拍卖会之后就有不少人也送羊过来，不过大人告诫过不能随意收东西，便都退回去了。” “今日那匡家来人时，又带了二十多只羊，都放在后院了。” “现在这后院都快没有地方种花了……” ------------ 第308章 被迫的养殖场 这时冉方才知道，上次苏治来寻他时，不只是带了苏菀过来，还有那么多的羊。 而且那匡辰竟然有样学样，也送了一批羊过来。 要不是这后院放不下，他还不知道自己有个养羊场了。 “走吧，带我先去看看这些羊。” 跟着侍卫刚推开后院的小门，就被一声声的羊叫吸引了声音。 本以为会看到一群羊在院子里自由地奔跑，结果却是一只只羊都被拴在一根根的木桩上，在羊周围的草都已经被吃光了。 每一只羊都有属于自己的以木桩为中心，以绳子为半径的一个圆圈地盘，而且这些圆圈还不会交叉。 怪不得这么些羊就占满了整个后院，照他们这么养，有再多的院子也不够啊。 看到冉方过来了，一直在管理这些羊的姜光启立刻迎了上来。 “参见大人。” 冉方摆摆手，直接开口问道：“为何要将这羊都拴起来？” 听冉方话里的意思，姜光启感觉他们的做法是错的。 不过，他还是很诚实地回答：“他们送来时，就是牵着的，我们便也这么拴着了。” “这样方便一些，手下打理的时候也方便。” 冉方看看没有说话，就算是全都放在，在自己院子里养羊也不太合适的。 况且还是这么多的羊，日后那臭味谁受得了。 现在他们打理的勤快，似乎没有太大的味道，但以后要是羊下小羊了，越来越多的羊这也施展不开啊。 “先这么做吧。” “这些羊养在院子里不合适，在城外找一处草坡，用木头桩子都圈起来，弄个养羊场。” “最好是旁边还有水，更方便养殖一些。” 一听这话，姜光启立刻就来了兴致，他连忙在心中将这些话记了下来。 “喏，属下立刻就去办。” 冉方又上前看看那些羊，倒是个个膘肥体壮的，做成烤羊排定然是好吃的。 “酒楼又能添新菜了。” 感叹了一句，冉方便转身离开了，只留下瑟瑟发抖的羊群，和不明所以的那些侍卫。 回到书房，冉方吩咐手下的人，“叫顾思源来一趟。” “喏。” 从传出拍卖会开始，顾思源心中便一直担忧，总感觉自己和冉方的合作要走到尽头了。 最令他绝望的是，拍卖会竟然他都没有邀请函，想要知道是谁买了这茶庄都查不到消息。 后来，拍卖会结束他也一直在等，看谁是否会来找他，商量交接的事情，竟然也没有，他心中还有些欣喜。 还没开心几日，冉方竟然要见他？！ 怀着那忐忑的心情，他有些不情不愿地来到指挥使府，站在冉方的屋外，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才敢走进去。 一见到冉方，他便嬉皮笑脸地朝着冉方行礼，随后像是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坐在那里调侃道：“我还以为这几日你会很忙，便不曾敢来打扰你。” “却不承想，你竟然还亲自让人叫我一声。” “真是有些受宠若惊了。” 看他这说话的语气，冉方就感觉到他此刻的心虚。 想也不用想，他就知道顾思源那小心思都在想什么。 顿时，他有了捉弄他的心思。 “今日叫你前来，是问你关于茶庄的事情。” “朝中的消息你也应该收到了，我的生意都是要交出去的，所以这茶庄也不例外。” “不过，看在茶庄是你努力的成果，我便也可以听听你的意见，你觉得这茶庄给谁做合适？” 没想到冉方竟然还真的是找他来商量这件事的，顾思源整个人都颓废下来，那脸上更是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他低着头，坐在那里不时地抬起头看看冉方，想要说什么又不知道该不该说。 来回数次，他才鼓起勇气开口：“大人，这茶庄非卖不可吗？” “融明还未回来，若是等他回来看到这茶庄的生意已经换人了，怕是一时无法接受吧？” “不如，就等他回来我们商量一番，再告诉大人如何？” 他那点小心思，已经全写在脸上了，冉方都不忍心戳破他。 “融明若是不回来呢？” “那就先我做着呗。” 顾思源说的一脸坦然，似乎还有一种相信融明回不来的自信。 在冉方的眼神攻击下，他本来还开心的表情瞬间颓废了不少。 “我……” “融明已经回来了，我俩商议了一番，都觉得这茶庄不卖最好。” “所以，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偷偷做事情，就是担心你和我们说过之后，就要将这茶庄卖了。” 冉方倒是没有想到，顾思源和融明如今的关系这么好，都想着一起来蒙骗他了。 这种事情他倒是不在意，看着顾思源的一副等着挨骂的表情，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哈哈哈……” 看冉方笑了，顾思源也松了一口气，就知道冉方没有生他们的气，也跟着笑起来。 “嘿嘿，大人你不生气就好。” “我就知道大人不是那小肚鸡肠之人，那融明还总是不相信！” 冉方白了他一眼，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拍马屁。 “行了，今日叫你前来，就是说关于茶庄的事情。” “我就说，这段时间你如此的安分守己，不来这府中寻我，原来是担心这件事。” “这茶庄是你做起来的，那便卖给你了，日后这茶庄的生意你也不用来和我说了，都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去做。” “至于和融家的合作，你自己决定吧。” “真的？！”顾思源显然没有想到，冉方会做这个决定，他还以为这茶庄最终也是要卖的呢。 只是开心了几秒，他顿时反应过来冉方话中的意思，这是要和他“断绝关系”啊！ “那不行！” “我只愿意替大人做事，这茶庄给了我之后，那……” “大人，你这是要和我划清界限吗？” “若是如此，这茶庄你想卖便卖了吧。” 他可是生意人，孰轻孰重还是分得清的。 冉方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夸他了，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不聪明的时候倒是机灵得很。 “只是卖给你，钱你该你还是要给的。” “日后你想来这府中，我又不会拦着你。” “你也不是个蠢的，朝中的消息已经传出来了，定要在这之前都将这些事情处理好。” 这么一说，顾思源就明白了。 “大人是在明哲保身。” “既然如此，那酒楼……大人不如也卖给我吧？” “我定会好好经营的！” 冉方上下扫视了他一眼，最终从口里憋出一个字：“滚！” ------------ 第309章 要想富，先修路 姜光启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不到半日的时间就在城外找了一块完全符合冉方要求的地方。 当他拿着地契来找冉方的时候，还贴心地让人画了一幅画，就是这块地具体情况，还有周围山水的主要位置。 “大人请过目。” “想着那些羊急需寻个安置的地方，我便马不停蹄地都办好了。” “若是大人觉得不满意，属下再接着寻找。” 看着桌子上的地图，冉方不由得感叹这姜光启做事还是很细心的。 他仔细看了一眼这周围的环境，确实适合养羊。 “不错，这地方背靠大山，地势也高，非常适合做养殖场。” “日后还能买些山羊，养在这山上最合适不过了。” 冉方现在规划的不仅是后院的那些羊，还要再买一些羊，这样才能给酒楼一直供应那些羊肉。 听到冉方的夸赞姜光启放心了不少，同时也在心中记下，买山羊的事情。 “喏。” “今日属下还在那村里，找了个农夫，愿意给咱们养羊，价格也已经谈好了。” “嗯，”冉方点点头，对姜光启做事如此妥帖十分地满意。 “好，此事就由你去做吧。” “等到围栏做好了，就将羊都带过去，不然在府中人还以为咱们还” “喏，”姜光启的脸上有些兴奋，毕竟他一直是跟在张良身边，能够自己做的事情不多。 现在有这个机会，他一定要好好珍惜。 “只是这处地方距离咱府中有些远，前几日下完雨，路上还有些泥泞，怕是这也羊不好带过去。” “这桩子立好了，怕也要等路上的泥土干了，才能将羊才过去了。” 冉方又看了一眼那张手绘的地图，虽然看不出距离来，但是也依稀能够看到这个地方周围都是山和草地，确实看不出有路的样子。 自从来了这里后，他倒是不曾去过城外，但是城中的路确实能够走人。 现在有不少生意开始涉足城外了，那城外的路也应该修起来了。 “要想富，先修路。” “这样吧，这养殖场的事情你交给其他人来做，你先开始准备修路的事情。” “从城中到养殖场的路上，修一条宽敞的路出来，以后办事也方便一些。” “若是这修好了，在那些工厂与咸阳城间也能修路，方便人们做工。” 修路这个概念姜光启是没有的，毕竟在他看来大部分的路，都是人们走得多了，自然而然地就会形成一条路。 这专门要修一条路出来，还是有些意外的。 “大人……这修路之事，属下倒是也了解过，具体要修多宽呢？” “这修路的土，是要从山上挖吗？” 既然要修路，那自然是一次性做到位，怎么还可能用泥土呢？ 之前因为要去泗水郡赈灾的事情，冉方做了一些水泥，后来他从咸阳狱出来之后，让人一直在做水泥，就是等着定会有用到的时候。 现在这不，机会来了。 “不修土路，要修水泥砖路。” 本来冉方要说水泥路，可是水泥路坐起来有些复杂，在水泥的下面还要铺其他的东西，还有压平的工具，这些都太多了。 那还不如直接做成砖路，还能往下渗水，坐起来要方便不少。 “水泥砖路？” 这又触及姜光启的知识盲区了。 砖他知道，水泥因为冉方的原因，也已经听说过了。 这水泥砖路，他确实是第一次听说。 “这……属下没有见过，不知该如何做。” “请大人责罚。” 说着，他便跪在了地上，心中还在感叹自己的孤陋寡闻。 “起来吧，此事你没有听说过是自然的，我为何要责罚于你？” “谢大人。” 等他站起来，冉方才解释说：“这砖也不是稀罕物，你都是见过的。” “可一般砖与砖之间，都是用泥土或者他们自身来拼凑，这样做倒是也可以，但是在外面用容易断开。” “但是若是用水泥将这砖与砖之间衔接起来，就相当于把它们牢牢地连在了一起，就算是放在路上，旁边没有东西挤压也不会散开。” “用水泥做成的砖，要比普通的砖更硬一些。” “你先去水泥厂那里，让工人将水泥、沙子和水按照比例搅拌起来，然后倒入砖的模具中，开始做水泥砖。” “再寻一些会砌墙的匠人，让他们学着如何修路，多寻一些，此事要尽快做成。” 因为水泥厂没有盈利，一直都是冉方自己做的事情，所以当时在拍卖的时候他也没有将这个水泥厂拍卖的打算，还是他的人在管理。 不过因为不受冉方的重视，这个水泥厂的人倒是还被其他人笑话过。 拍卖会的事情发生后，那水泥厂的人瞬间腰板挺起来了，毕竟他们现在都不属于指挥使了，可水泥厂还是依然跟在指挥使的身后，不离不弃。 所以，在姜光启来传冉方指令的时候，负责管理水泥厂的巫乐成立刻喜笑颜开。 “姜侍卫，你回去禀告大人，此事我们定办得妥妥当当的。” “只是不知道，这水泥砖要何时用呢？” 姜光启想也没有想，直接开口说道：“那自然是越快越好了。” “做砖的时候，还要寻一些会砌砖人，这修路之事也由他们来做。” 巫乐成立刻点点头，表示没有问题，“能够为指挥使做事是我们的荣幸。” “这么长时间，指挥使也每月给我们工钱，能够替指挥使做事我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将人的事，就包在我身上！” 姜光启也是人精，他知道巫乐成虽然嘴上这么说，心中是想问这些修路的人，是不是也是有钱拿的？ 毕竟之前大秦修路，都是按照徭役来算，不仅没有钱拿，若是不能按时做好，甚至有丢生命的风险。 若是这样的话，怕是这巫乐成的人就不好找了。 “放心吧，你们是怎么拿工钱，他们也一样。” “只要你们好好做，大人也不会把时间卡得那么紧。” “况且这城中马上就要传出消息，以后怕是要取消徭役了，你们的好日子就要来了，不要想那么多。” 说完，可能是觉得自己说得有些多了，姜光启连忙嘱咐道：“此事莫要声张，我也是道听途说。” “若是有人听说了此事，怕是会有性命之忧！” ------------ 第310章 危险到了 冉方要在城中修路之事，不到两日的时间便在朝中传开了，同时传出的消息还有，冉方说朝廷要取消服徭役了，百姓个个喜笑颜开，觉得好日子要来了。 可这消息有些朝中的官员都不知道，这突然在城中传开，大家都认为是冉方的子虚乌有。 这下，本就有些看不惯他的人，立刻开始向嬴政上周，认为冉方有不轨之心。 尤其是那水泥厂，本来应该是朝中人管理，可冉方在出狱之后就私自接手，还不允许任何人觊觎。 现在这水泥厂销声匿迹这么久，突然传出消息，就是冉方要自己修路，而且最重要的是，冉方不仅给修路的匠人工钱，还告诉他们朝廷即将取消服徭役。 这对于大秦来说意味着什么，冉方不会不知道！ 站在麒麟殿的一位官员，表情很是痛心疾首，站在那里不卑不亢地说道：“陛下，冉方就是在动摇大秦的根本啊！” “若是今日冉方自行修路不要钱，那日后其他百姓也纷纷效仿，该如何是好？” “大秦正是需要人的时候，因冉方这一句话，若是引起百姓的暴动，那冉方一人能够抵挡住这天下的百姓吗？！” “冉方仗着陛下的信任，做出如此荒唐之事，请陛下一定要严惩冉方，以儆效尤！” 这人说完，立刻就有其他的官员也跟着附和，站在那里齐声道：“请陛下严惩冉方，以儆效尤！” 关于服徭役之事，嬴政和冉方商议过之后，也一直在思考此事，他与李斯也一同商议过。 虽说李斯对此事并不看好，但是也觉得冉方之言有理，后来他建议嬴政这段时间朝中事务繁杂，尤其是商律之事还未定好，便不要将此事宣告，不然会引起朝中官员的群情激奋。 没想到，这一等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嬴政倒是不相信冉方会如此的愚笨，在服徭役之事还未有定论之前，就将此事说出来。 可事实摆在眼前，也不容他去调查了。 “李斯，此事以为该如何？” 看嬴政那表情以及说话的语气，李斯就知道嬴政心中的想法，不过是因为自己舍不得责罚冉方，便想要这话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名正且言顺。 他恭敬地上前，看了一眼其他的官员说道：“启禀陛下，臣以为此事当与冉方无关。” “服徭役之事乃大秦多年来的传统，如何因为冉方一句话便引得百姓追捧呢？” “想必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罢了。” “尤其是现在商律刚刚颁布，难免有贵族心中不满，想用此事来故意陷害冉方。” “所以，臣以为此事还是要亲自询问冉方，看他如何说了。” “若是冉方承认，再作决定也不迟。” 嬴政满意地点点头，他也不相信冉方会做这种事情。 “好！” “即刻传冉方入宫！” …… 此时在指挥使府，冉方坐在椅子上，神情是十分严肃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人。 站在冉方身边的是张良和刘邦，二人也都担忧地看着冉方，又看看跪在地上的人。 而一脸内疚跪在地上的姜光启，脸上满是追悔莫及的表情，跪在地上有些不知所措。 “大人，属下真的不知道此消息为何会传出去！” “当时在水泥厂，属下还特意嘱咐了巫乐成，告诉他此事绝不能传出去！不然会有性命之忧！” 跪在那里灰头土脸的巫乐成听到这话，连忙往前跪爬了几下，连着在地上“砰砰砰”地磕了三个响头。 “大人，此事也不是属下传出去的啊！” “跟在大人身边这么久，孰轻孰重属下还是知道的，况且姜侍卫特意嘱咐，此事绝不能传出去，就算是刀架在脖子上属下也不敢出卖大人啊！” “况且刚刚找了几个修路的人，属下都只是告诉他们来给指挥使做事，他们便来了，根本没有谈论工钱的事情。” “绝不会是属下传出去！大人明察啊！” 说着，他又开始在地上磕头，一直到额头渗出血来，才逐渐停了下来。 冉方没有说话，就静静地看着他们二人的辩解，那凌厉的眼神让在场人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尤其是跪在地上的两人，汗水将衣衫浸湿，却也不敢有丝毫的动作。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冉方才开口。 “张良，姜光启是手下的人，此事你怎么看？” 被点名的张良眼神一闪，看向跪着的那两人，不卑不亢地开口道：“大人，此事属下觉得甚是蹊跷。” “姜光启把这个消息传出去，属实有罪，不可轻易放过，可也罪不至死。” “但是这么短时间，此事就传得如此沸沸扬扬，定然是有人在背后推动此事。” “属下也去水泥厂打听过了，知道此事的那些工人也都是从外面听说的，因为大人一直有给他们工钱，所以那些人也根本都没有放在心上。” “所以，属下可以认定此事绝不是从水泥厂里传出去的。” “可究竟是从何处传出来，还未有消息。” 冉方没有说话，站在一旁的刘邦也开口说道：“属下与张良的想法一样，此事还是应该先调查一番再作决定。” “马上就要修路了，若是这条路修成了，怕是以后大秦的修路都能够按照大人的方法来修路，那此事定然也是由大人来负责。” “若是有人记挂此事，由此来污蔑大人也不是不可能。” 这些也是冉方所想的，不然当时收到消息的时候，这两个传消息的人，就应该被他关押起来了。 只是在他看来，这些手段根本不值得一提，只能用一些不入流的手段而已，这更加说明那些看他不顺眼的人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你们觉得，能够这么快的时间将此事宣传出去，怕是一个人的势力做不到。” “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刚说完，刘邦立刻开口：“这是有人要联合起来对付大人？！” 张良紧随其后，接着开口说道自己的猜想：“怕是不仅如此，这么迅速知道姜光启将此事说出去了，怕是有人在盯着咱们府中了。” “以后行事，更要谨慎一些了。” 这个回答冉方还是很满意的，张良的思考能力确实要比刘邦高一些。 还不等他吩咐手下的人接下来要怎么行事，就看到魏良走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些侍卫，一看就是嬴政身边的亲兵。 这种架势，很明显就是来押冉方入宫的。 魏良走上前，朝着冉方笑笑：“指挥使，陛下召您入宫。” “请您走一趟吧。” 张良和刘邦立刻上前一步，就要将冉方挡在自己的身后，很明显他们也看出来这个情况了。 倒是冉方还比较淡定，他推开两人，很淡定地说：“好，这就跟大人入宫。” “将这两个人先关在府中，有任何事等我回来再说。” ------------ 第311章 搬起石头砸脚 麒麟宫。 众大臣在等到冉方到来时，也在不时地猜测冉方为何要做此事。 当然，也有人觉得此事与冉方无关，猜测是谁将此事传出去的？ 等到冉方进来的时候，所有的目光立刻都锁定在了他的身上。 每个人的眼神都是不同的，有的眼神是幸灾乐祸，有的是审视，还有少数人担忧地看着他。 这些人的眼神，他一个都没有放在心上。 在来的路上，魏良已经将事情的原委都告诉他了，他更加可以确定是有人故意陷害他，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有人告诉嬴政。 想通了这些，他的心情就更加放松了。 他目不斜视地走到大殿中间，朝着嬴政规规矩矩地行礼，表情中丝毫看不出任何的心虚。 “参见陛下。” 看他如此，嬴政脸上的表情让人看不出任何的想法，谁也不知道他对冉方是何态度。 “起来吧。” 这一次冉方没有说不用行礼那些话，给人一种错觉，是他对冉方也有了些许的怒意，这下有的人就开始偷偷笑了。 冉方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官服，不卑不亢地开口道：“谢陛下。” “不知今日陛下叫臣入宫，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闻言，站在一旁的李斯主动开口，朝着冉方凑近了一步，将刚才在麒麟殿里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最后他询问道：“此事先生可有什么要辩解的？” “我相信先生与此事绝无关联，可毕竟已经发生了，先生还是应该给陛下和大臣们一个交代的。” 冉方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好像是刚刚听说此事一样。 只不过，他口中的话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点点头，眼神看着嬴政道：“原来如此。” “启禀陛下，在入宫之前臣正在调查此事，确实不是从臣的府中将此事传出的。” “经过臣的调查，此事是从咸阳城中传出去的，且传此消息的不止一人，就是为了引起朝廷与黔首的冲突。” “因为徭役之事，黔首对朝廷幽怨已久，此消息传出来不管是真是假，对于黔首来说那就是一桩好事，他们自然希望能够是真的。” “若是日后有消息传出，此事是一个谎言，那黔首定会同时暴乱，这就正中了那些背后之人的下怀了。” “所以，臣以为此事绝不是那么简单，定然是有人想要以此来陷害朝廷，其心可诛！” “陛下定要彻查此事，绝不能放过那背后之人！” 或许是没有想到冉方会这么说，还如此地能言善辩，和他们预想的冉方要慌乱地解释，然后求饶的过程不一样啊。 毕竟之前发生这种事，一般的大臣都是这个流程。 这突如其来的言论，让在场的人都变了脸色，尤其是在冉方没来之前叫嚣得最厉害的那几个人，更是低着头生怕牵扯到自己。 就连李斯也没想到，冉方竟然已经开始调查了，而且已经调查到了一些消息。 自己虽然得知了消息，但是也没有来得及调查，冉方竟然又走在了自己前面，看来冉方要比自己想得更厉害。 想着，他便开口说道：“确实如此，知晓取消徭役的事情人并不多，难免会有人得到消息，以此来陷害先生。” “必须彻查此事！” “还先生一个清白！” 看到他们如此同仇敌忾，嬴政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他看看冉方眼底带笑，目光在扫过其他官员的时候，那表情明显有了变化。 官员们都不敢抬头看嬴政，也没有感觉到他的变化，只是在嬴政目光扫视过来的时候，更加感觉到今日可能是自己多嘴了。 但嬴政也没有为难他们的打算，只是问冉方：“那你以为，此事该如何处理呢？” 冉方早就想好了说辞，他恭敬回道：“之前徭役之事，臣已经和陛下商议过了。” “既然现在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不如就顺水推舟，将此事做实了。” “而且从黔首知道此事的反应来看，他们对陛下是十分感激的，对陛下更是赞不绝口。” “若此事传到大秦的各个角落，那些想要用黔首来扼制陛下的人，怕是也不会有人跟他们同流合污了。” 冉方如此明白的话语，在场的人都明白，他是想要借这个机会将取消徭役的事情做实了。 这些官员顿时慌乱了，本来是想将冉方拉下马，结果却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他们可都是不同意取消徭役的人，可现在谁也不敢率先开口，毕竟谁要是不同意，就有可能是这次传消息的那个人。 这算是让他们进退两难了，都是一副吃了屎的表情，站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办了。 李斯看到嬴政眉头舒展，是会对冉方的这个回答很满意。 他立刻开口道：“启禀陛下，臣以为先生之言有理。” “既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先生的这个办法是最有效的。” 之前嬴政已经同意了取消徭役之事，现在这也算是一个机会了。 不等其他人的反应过来，嬴政便开口道：“传寡人旨意，即刻取消徭役，黔首做工必须支付工钱。” “此事就由元涞监督。” “还有调查泄露此事的人，也都交给你负责，定要查出一个水落石出！” 元涞就是那个最一开始说冉方坏话的人，本来嬴政直接同意冉方的方案就足够让他不能接受了，没有想到这个事情竟然还落在了他的头上。 这一刻，他竟不知该如何思考了，想要劝诫嬴政的话，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喏。” 嬴政像是没有看到他的为难，淡淡开口道：“若无事，都退下吧。” “冉方留下。” “喏！” 李斯走在最前面，身后的一众大臣想要开口询问以意见，看到李斯那副生人勿近的表情，也没有人敢要上前搭话。 倒是元涞一脸颓废地走在出宫的路上，心中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件事怎么会变成了这样？ “为何会落在我的头上呢？” “当初是谁做的这个事情，回去让我查出来，定要给他好看！” ------------ 第312章 秦直道 麒麟殿上，等所有的大臣离开之后，嬴政脸上的表情立刻从严肃转变为和蔼。 “水泥砖路之事，为何不曾听你提起过？” 这话里的意思，就是觉得冉方对他不诚实，跟他还要藏私。 修路有多么重要，嬴政又不是不明白，冉方若是没有更好的修路之法，那他也不会强迫冉方非要想个法子出来。 可冉方明明有，却不愿意告诉他，这就是信任问题了。 看他的表情十分认真，冉方这才想起来，嬴政对于修路只是也是十分热衷的。 最著名的当数“秦直道”了，南起陕西林光宫，北至今内蒙古包头九原郡，这条长达700多公里的军事通道，是由咸阳通往北境阴山间最捷近的道路。 这里面倾注了多少的心血，也只有嬴政自己知道了。 现在听说冉方手中还有一种修路之法，他如何能够不觉得开心呢？ 想通了这些，冉方恭敬地答道：“也是突然才想起来的。” “之前臣不曾出入咸阳城，便不太清楚外面那些道路的情况。” “只是为了建设养殖场，才准备修一条短途的道路，便不曾告诉陛下。” “这修路之法倒是方便一些，可这水泥和砖块运输也是一个大问题，若是陛下想要修一条更长的路，怕是不能只用咸阳城的水泥厂。” “不然，那路上的运输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所以陛下若是想要修一条南北贯通之路，先要解决水泥厂的问题。” 冉方直接说出了嬴政所想，还有嬴政想要做的事情，这直接看呆了一旁的魏良，这件事他一开始都不知情。 还是在嬴政得到冉方要修路的消息后，偶然间说出来的。 没想到这冉方竟然能够算到这些！ 就连嬴政也有些意外，让蒙恬一直戍守边疆，他虽然放心可也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 想要彻底将让边疆安逸，就必须将匈奴征服，可现在大秦的实力确实有些难度，但若是能够从咸阳城修一条直通的道路，那出兵就能够更方便一些了。 “你是如何得知，寡人想要修一条南北贯通之路？” 虽是笑着开口，可那眼底的寒意却说明了他此刻的内心，是极其不平静的，甚至在怀疑冉方在宫中是不是安插了眼线。 他还看了一眼魏良，似在觉得他传出了消息。 冉方主动开口解释：“陛下多虑了，此事是臣的猜测罢了。” “要想富先修路，陛下想要大秦富裕的心是尽人皆知的，所以修路是最能解决大秦如今现状的办法。” “而且如今大秦已经安定，百越已经臣服，虽有不少余孽，但是有项羽出兵那也不成问题。” “那剩下最大的威胁便只有北方的匈奴，可这么多年陛下也不曾出兵，怕也是担心大秦的士兵打不过那骁勇善战的匈奴。” “陛下当初能够征服六国，又何惧这区区的匈奴，现在也只不过是时机未到而已。” “所以，这陛下既然主动问起修路，怕也只是为了对付匈奴，所以这修路定不会是短短的一条路，若是如此陛下直接下令便可以了。” “最大的可能，便是陛下想要知道这水泥砖路具体方法，若是简单便是出兵匈奴最大的保障了。” 这个回答嬴政比较满意，更加觉得冉方合他心意了。 周身的寒意散去，他又开口问道：“那这水泥砖路，铺起来可方便？” “若是在修路的沿途多建一些水泥厂，是不是更快一些？” 听他如此急切的话语，让人感觉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将匈奴踩在脚下了。 冉方虽然不知道当初嬴政修建秦直道用了多久的时间和多少的兵马，可若是现在还按照那个规划去修路，怕就算是用水泥也不是一件简答的事情。 “恕臣直言，若是陛下想要北征匈奴，这一路上地形复杂，道路险峻，就算是用水泥砖路时间应当也不会太久。” “所以，若是陛下不是很着急的话，先在沿路做水泥厂，等水泥厂都修建好之后，再开始铺路也不迟。” “在这段时间里，可以先让人去探路，看看哪条线路是最合适修路的，毕竟这修路最重要的还是平和直。” “如今陛下已经下旨取消徭役了，相信这次的事情定会有不少百姓愿意参与其中的，等到秦直道修成那日，他们便明白陛下的苦心了。” 嬴政点点头，这也是他一直没有下旨开始修路的原因。 这条路太长了，若是一开始修路，那便不能停下来，这么多的人力物力用起来，怕是百姓会对大秦有怨言。 他想要做的一直是让大秦更好，可为了维护心中这份伟大的理想，他做了很多其他人理解不了的事情。 骂名在他看来并不重要，可也不想真的就这么背负着骂名，若是能够有和平的方法解决黔首与官员的矛盾，他也是很愿意的。 “秦直道？” “倒是个不错的名字，那这条路便这么叫吧。” 冉方愣了一下，这名字还是自己取的？ 而嬴政说完，缓缓叹了一口气，他有些松懈地靠在椅子的背上，比刚才那紧绷的神情放松了不少。 “还是你懂寡人的心啊。” “这天下想要富足，一是要和平，二便是要让百姓幸福。” “只可惜，这么多年没有人懂寡人啊。” 说着，他又挺直了脊背，仿佛方才的软弱只是幻觉一般。 成年人的松懈，只有如此地短暂。 尤其是身为帝王的嬴政，更是时时刻刻要保持一颗机敏的心，生怕自己不小心地松懈对大秦造成不可逆的影响。 “好，那这秦直道的事情便由你负责。” “先寻人探路，等到确定好了路线，再建水泥厂也不迟，这点时间寡人还是等得起。” 冉方也不由得佩服嬴政，这短短几秒的变化竟然收放自如。 只是，一直处于紧绷中的嬴政，都让他有些心疼了，管理一个庞大的国家也不是这么轻松的事情。 若是有机会，他倒是愿意带着嬴政放松一番，解除一下积压在心头长久以来的郁闷。 “喏。” “臣，定让陛下满意。” ------------ 第313章 冉方的规矩 指挥使府门口。 刘邦和张良正伸长了脖子在门口翘首以待，生怕传回什么不好的消息，尤其是听说官员们都已经离开了，只留下冉方在皇宫的时候，更加着急了。 终于，在他们耐心耗尽之前，看到了冉方的马车朝着这个方向行驶过来，看那马夫的表情明显冉方是平安的。 他们连忙迎了上去，亲自搀扶冉方从马车上下来。 “大人，陛下没有为难你吧？” “这所有的大臣都出来，就将您留在宫中，我们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呢。” “大人平安回来就好，平安回来就好！” 听着他们关切的言语，冉方都有些想笑了，这几人还真是杞人忧天。 看他们这做事的架势，都要赶上魏良了，若是以后他们不想做侍卫了，入宫倒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放心吧，此事已经解决了。” “那两人呢？” 张良立刻开口，回道：“按照大人的吩咐，已经关起来了。” “大人要见他们？” 冉方脚步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不用了。” “一人打五十鞭，都长长记性，让他们知道以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然后让府医帮他们配些药，不要出了人命。” 打鞭子是冉方提出来，就是将人双手吊起来，脚尖刚刚能踩到地，然后用特质的鞭子重重地打在身上。 本来是对付牢中那些犯人的，后来冉方觉得用来惩罚府中犯错的侍卫也不错，只不过不会将人吊那么高了，鞭子也是普通的鞭子。 但是行刑的人是经过训练的，一般人十五鞭子都承受不住，对他们来说五十鞭已经很重了。 这个惩罚不轻不重，尤其是对于姜光启来说，嘴里没有个把门的，就应该直接赶出指挥使府。 现在冉方还愿意给他一个机会，定是感恩戴德了。 张良本来还想替他求情，现在听到冉方的这个惩罚，直接快速地回道：“喏！” 那语气，生怕冉方反悔一样。 “好了，你们都退下吧，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处理。” 说完，冉方便直接朝前走去，只留下张良和刘邦愣在了原地，似乎没有想到冉方的语气会如此的冷淡。 有些不放心的张良，等到冉方彻底走远后，他才小声开口道：“刘兄，你说大人是不是在宫中被陛下责骂了？” “为何这回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有些事情张良想得比刘邦周全，可是在人情世故上，刘邦要比张良看得透彻。 看刚才冉方的架势，明显不是生气，而是在思考问题。 “不会。” “我想是陛下偷偷告诉了大人什么，现在大人正为此事烦恼呢。” “今日你我便不要叨扰大人了，有任何的事情你我二人商量着去办吧。” “他们二人的行刑，直接在院子里，让所有人都长长记性，然后你再将他们二人送回去。” 张良还在想冉方的事情，没有注意到刘邦说什么就点点头。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刘邦早已经出府了，直接将这个事情交给他来做了。 “又跑了？” “这种事情你跑的倒是挺快，有好事你比谁都积极！” 嘴里这么说着，他还是带着侍卫去给那二人行刑了。 被关起来的姜光启还以为自己这次要被赶出去了，结果张良来了却说只是打五十鞭，还有府医已经在那里等候着了，他心中顿时涌起一阵感激。 “打吧！” “不要手下留情！” “这是我该得的！” 看他如此有骨气，张良满意地点点头，“好！” “拉出去！” 头上的血还没有来得及擦掉的巫乐成，就这么被侍卫直接带出去，不等他张口为自己说点什么，鞭子就已经落下来了。 “啊！” “啊！” “……” 一阵阵凄厉的叫声在院子里响起，周围围满了张良叫过来看的侍卫，每个人都一副于心不忍的表情，心中也都记住了指挥使府的规矩。 但是反观姜光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战栗的身形和满是血的后背，让人不得不佩服他的韧劲。 等到五十鞭都打完，那两人都已经晕过去了。 张良走上前一看，才发现姜光启嘴里都是血。 他有些心疼地看着姜光启，小声说了一句：“你这是何苦呢？” “来人！将他们都送回去！” 一时间，院子里都安静了不少。 到了傍晚的时候，院子里已经有灯亮起来，可府中的气氛依然低迷，这次的惩罚给了所有人一个警钟。 就连苏菀和项瑾也都察觉到了，今日谁都没敢去找冉方。 而作为今日被惩罚的主角，姜光启还不知道这些事情，他坐在床上，身上不着寸缕。 微微一动，身上的伤口就传来阵阵的痛意，让他不知该如何下手。 “嘶——” “啊——” “奶奶地，连个给递水的人都没有！” “啊—” 这个“啊”刚喊了一半，他就看到门口走进来一个人，他本来还痛苦的脸上顿时换成了一副喜悦的模样。 刚要站起来，“啊”地一声又坐下了。 “大……大人，参见大人。” 冉方走进屋子里，看了一眼他身上的伤口，坐在了椅子上。 “不用起来，就坐着说吧。” “谢大人。” 虽然冉方这么说，他还是忍着剧痛将床上的衣服拿过来，稍微穿戴了一下。 “多谢大人今日饶属下一命，日后这种错误绝不会再犯！” “若是……” 还不等他说完，冉方便摆摆手，停止了他的表忠心。 “这次的事情就过去了，我还有事要你去办。” 姜光启有些激动，他本来以为经过这次的事情之后，他怕是在冉方这里没有了信任，就算是有事情也不会用自己了。 没想到，冉方竟然亲自来找他，说是有事要他去做。 还是这么晚，那定然是大事啊！ 当即，他也顾不上自己的疼痛了，狠狠地站起来，脸上的五官都要拧巴成包子了。 “请大人吩咐！” “等你伤养好了，就离开指挥使府吧。” “啊？！” 本来还兴奋的姜光启，听到这话一个松懈，跌坐在了床上，身上的伤口又被扯到：“啊——” “大……大人，属下真的知错了！” “不要赶属下离开！” ------------ 第314章 姜光启的任务 拖着受伤的身子，姜光启没有丝毫犹豫就跪在了地上，眼中满是慌乱和震惊。 完全没有了刚才的疼痛感，这一刻他只想求着冉方将他留下。 “大人，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看他如此狼狈，冉方一把将他搀扶起来，等他坐好之后，才缓缓开口道：“此事我已经决定了。” “也不只是让你离开府中，而是要你离开咸阳城。” “我有一件秘事，交给你去做，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等到事成之后，你便可以再光明正大地回到指挥使府，我亲自为你接风洗尘。” 听到冉方这么说，姜光启那本来恐慌的神情才收敛起来。 他用很坚定的眼神看着冉方，认真地点点头。 “请大人吩咐！” “属下定不辱命！” 说着，他又要强撑着受伤的身子站起来，以此来表达自己的忠心。 冉方连忙将他按下，受伤本来就已经很严重了，还如此三番五次的折腾，真是担心他还能不能有精神去做任务了。 “坐着说。” “陛下要修一条从咸阳城到蒙恬将军驻地的道路，其中的重要性自是不必多说的，而且其中的坚信你也应该明白。” “这一路翻山越岭地，你必须挑一条最平坦，最方便修路的线路出来，还有就是沿途要准备修建水泥厂，方便用修路的水泥和砖块。” “此事绝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明白吗？” 在冉方开口说有任务的时候，姜光启就猜到一定是一件大事儿。 可他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么大的事情。 修路之事有多重要，他一个小小的侍卫怎么会不懂这个道理，而且还是要修到蒙恬那里，这不就是要出兵匈奴吗？ 这也是大秦最重要的事情了，他自然不会透露出去的。 同时，他也明白了冉方为何要让他来做此事的目的，如今指挥使府一有风吹草动就会吸引不少人的注意，到时候这么大的事情，定会有人发现的。 可现在因为取消徭役的事情，人们都知道他犯了多大的错，被冉方赶出去也是理所应当的。 所以他的离开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他离开咸阳城也是被逼无奈，至于他去了哪里没有人会关心的。 “喏！” “大人放心，属下明白的！” 冉方点点头，对他的表忠心很是满意。 “好，等你伤养好之后，我便会将你赶出去。” “这条线路完全由你自己决定，不用回来给我禀告，等到事成之后你再回来即可，我相信你。” “我会暗地里给你准备一笔钱，你带着钱离开，只是不要轻易暴露身份。” 听到这姜光启还有些意外，他还以为为了避嫌，冉方会让他自己解决盘缠的问题。 这让他放心了不少，既然冉方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给自己安排好了，那他还怎么可能做不好呢？ “谢大人！” “嗯，我先走了你好好养伤，这几日有任何的问题，也可以来找我。” 说完，冉方便转身离开了，只留下姜光启坐在床上低头沉思。 他不知道此事是否是一件好事？ 按理说，得到冉方的器重是一件好事，可即将要做的这件事他又心中没底。 “大人既然相信我，那我更要相信自己！” “此事定办得妥妥当当的，不让大人失望！” 说着，他放松地就准备躺下歇息，“啊！” 一声惨叫在屋中响起，屋外树枝上的鸟都飞跑了几只。 …… 自从姜光启养伤后，这修路的事情便落在了张良的头上，再加上朝中已经传来取消徭役的消息，这次的修路之事很快便吸引了不少工人。 水泥厂和修路的效率大幅提升，每日结一次工钱更是让工人个个喜笑颜开，干活的时候都更加卖力了。 从城中到城外，百姓们的脸上都挂着喜气洋洋的笑容，仿佛是过年了一般。 冉方有时去巡视修路进度时，看到百姓如此的开心，他也不由得露出了笑意，这种国泰民安的生活才是真正的生活。 只不过，在这一片欢声笑语中，指挥使府中的气氛显得格外的压抑。 今日是姜光启彻底养好伤的日子，其实前几日就好得差不多了，但是冉方私底下说担心路途遥远，若是养不好会有大问题，所以便让他又安静地养了几日。 终于能够出来了，可他心里也有些感伤。 因为冉方已经下令，他伤一好便立刻离开府中。 为了不引起怀疑，他跪在院子里，很真诚地朝着冉方的书房方向磕头，高呼：“大人，属下知错了！” 张良本以为挨打之后，此事便过去了，没想到冉方还要赶姜光启离开。 他收到消息后，立刻回到府中，正好看到姜光启跪在院子里，他便立刻进屋想要替姜光启求情。 “大人，姜光启已经知错了，而且也惩罚过了，不用非要赶他出府吧？” “如今府中正是用人之际，他做事也十分妥帖，跟在大人身边也很久了，不如就再留他一段时间，若是他再犯赶出去也不迟。” 不管他说什么，冉方只是低着头做自己的事情，丝毫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这让张良也有些摸不清冉方的思绪，不知道冉方究竟是何意思，是愿不愿意呢？ “大人？” 冉方这才抬起头，凌厉的眼神看向张良。 “此事我已经决定，既然做错了事情就要付出代价！” “若是这次放过了，那日后有人用金钱、美人诱惑这府中的人，他们是否也会出卖我呢？” “如今朝中有多少人想要看我的笑话，想要陛下对付我，指挥使府中的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一步错那便是有掉脑袋的可能！” “今日若是我不惩罚他，那日后府中有人效仿他，你又该如何？！” “今日之事我念你往日无错的份上，便不责罚于你，可你若是再有如此行径，那我便连你一起处罚！” 本来还有些不理解冉方的张良，在听到冉方如此说之后，便也明白了冉方这次的意思，这是要杀鸡儆猴。 既然如此，那他也明白这次的事情没有回圜的余地了。 只是他心中还是有些疑惑，冉方从来都不会如此苛责，这一次如此对姜光启，难道那次入宫还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看来，他们这些做侍卫的，还是没有帮到冉方什么，被陛下苛责了也只能自己咽下这份苦楚。 真是太难了。 “喏。” “属下知错了。” “只是……大人若是有任何的事情，都可以告诉属下等人，我们都愿意为大人解忧。”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只留下冉方有些疑惑，这是发生什么了？ “这么快就想通了？” “果然，孺子可教也。” ------------ 第315章 水泥砖路竣工 最终，在冉方的坚持下，姜光启还是“屈辱”地被赶出了指挥使府。 这个消息很快便传遍了咸阳城，毕竟冉方府中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所有人的神经。 甚至有人得到这个消息，还不等姜光启回到自己的屋子，就向他伸出橄榄枝，想要将他收入自己的麾下。 还不等姜光启同意，此事便已经传到了冉方的耳朵里，他立刻派人去寻姜光启，直接将他扔出了咸阳城。 这一举动就说明了他对姜光启的态度，若是有人再敢对姜光启做什么，那就是与他为敌。 自从冉方为官之后，很是如此决绝地做事情，而且是对一个侍卫。 这下人们都猜测姜光启怕是不能在咸阳待下去了，城中的人们也对冉方的睚眦必报有了新的理解。 果然，从这天开始，人们再在咸阳没有见过姜光启。 很快的人们也忘记了这个事情，谁也不会记得冉方曾经将一个侍卫赶出了府邸。 正好赶上这水泥砖路修好之时，人们纷纷想要去看看，这条路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 就连嬴政，也穿着一身常服，和冉方并肩而行，站在一条水泥砖路上。 这里是冉方专门为嬴政清理过的地方，除了一些随行的官员，并未有任何的百姓在此参观。 “陛下，这路已经干透了，大家可以随意行走。” 他说完，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了嬴政，得到嬴政的首肯后，众人才踩上了水泥砖路。 嬴政也慢慢踩了上去，感受脚下传来坚硬的感觉，他才相信冉方说的是真的。 这看起来深灰色的道路，确实是那种土路要好的很多，而且也十分的平整。 上次被冉方坑了的元涞，这次最积极了，他脚在水泥砖路上来回踩，心中也不由得被赞叹冉方的才能。 但他的嘴上可不会如此承认，甚至转了两圈之后，走到嬴政的身边，恭敬地说道：“陛下，指挥使这水泥砖路果然名不虚传，臣竟从未见过这种路，竟能如此的坚硬！” “脚踩在这路上确实很硬，若是全部都换成这种路，最合适不过了。” “只不过……这路将来是要有马车、士兵行走的，所以要好好检验一番这路的坚硬度。” “不如让侍卫用刀剑砍砍，好好试试这路的硬度。”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但是那个意思很明显，若是不像冉方所说的那般，那可是欺骗陛下呢！ 定不能就这么放过他！ 嬴政脸上带着笑意，很明显是觉得他言之有理。 “好，那便让侍卫们都试一试。” 此言一出，立刻就有侍卫拔出腰间的佩剑，朝着水泥砖路砍去。 元涞期待地看着那些侍卫动手，转过头想要从冉方的眼神中看出紧张，可冉方却没有任何的表情，和嬴政开心地谈论着，丝毫不受他们的影响。 就在士兵们砍了十几下后，水泥砖路上没有丝毫的影响，还是如同刚才一般。 见到这一幕，众人纷纷交口称赞道：“竟真的刀都砍不动？” “真是如此，太神奇了！”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得如此珍宝啊！” 嬴政满意地看着脚下踩着的土地，听着耳边群臣的赞美，眼底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他已经知道，姜光启离开咸阳就是为了探路，现在再看看这个水泥砖路更是喜不自胜。 “好！好！好！” “赏！” “赏黄金万两！” 冉方明白，嬴政这次明着是在奖赏他，可实际上是在激励他修那条秦直道。 在姜光启离开咸阳城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给嬴政传信，告诉他这个消息了。 “喏，谢陛下！” 他们二人一对视，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现在，此事就只等着姜光启的消息了。 …… 这几日，咸阳城中真是好事连连。 就在这种氛围中，第二次科考的事情终于要开始了。 因为上一次的经验，作为这次主考人的冯去疾已经准备了好久，可越是这样他越是心里没有底。 生怕一不小心，延续了上次的失败，那嬴政定然不会放过他。 为了这次科考，朝中好多事情他都没时间参与，就像这次冉方的水泥砖路竣工，他都没有时间去看看这种盛况。 只是听说不仅嬴政带着官员去看了，还有百姓都喜气洋洋的去参观了，而且冉方还奖赏了那些负责铺路的工人。 他本来就在朝中属于边缘人物，能够得到这次的机会虽然是被人坑的，但是他也很珍惜的。 思前想后，他也让人赶着一群羊来到了冉方府邸，亲自来请教冉方关于科考的事情。 见到冯去疾来了，冉方自然亲自来迎接。 看着跟在他身后在自己院子吃草的羊，冉方顿感无语。 “冯丞相来就算了，为何还要带这么多的羊呢？” “真是太客气了。” 冯去疾想着自己的来意，脸上露出和善的笑意，看着他解释道：“老夫也是听说，你在城外准备做一个养殖场，不想着给你送些羊过来。” “我可听说你最近很喜欢羊呢，不过这羊只有十只，指挥使莫要嫌弃。” 听到这话，冉方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看来他要下令不允许让人送自己羊了。 不然以后谁来这府上都带羊，他这院子还要不要了？ “呵呵，多谢冯丞相了。” “但我只是要开养殖场，并不是我喜欢羊，也不知道为何会有这个消息传出来，我都不知道了。” “看来，以后我要澄清一番了，不然这府邸还如何住人呢？” “哈哈哈，”冯去疾尴尬地笑笑，看来自己的消息真的是有误。 “老夫不知你不喜这羊，早知我就不送你了。” “不过，既然老夫带来了，你收下就好了。” “老夫今日来寻你，也不是为了送羊，其实也是有求于你的。” 说着，他那张老脸还有些不好意思。 冉方看他如此模样，心中有些想笑，“都是为官之人，丞相不必如此客气。” “走吧，我们进屋里去聊。” 冯去疾立刻跟上，边走他边说：“好。” “其实是为了科考的事情，如今科考越来越近了，我这心中没有底，生怕做不好惹得陛下生气。” “我想你如此地聪慧，此事你定然能有办法。” “可有什么想法告诉我？” ------------ 第316章 第二轮科考 之前科考的事情，冉方已经说了很多次了。 但这毕竟关系到大秦，心里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是在看到冯去疾如此客气又伏低做小的姿态，他也不好拒绝了。 等到二人坐下之后，冉方便问道：“敢问丞相，这科考之事已经准备得如何了？” 按照年龄来说，冯去疾也能够称得上一声长辈了，可因为科考只是在面对冉方的时候，却一副小辈请教的姿态，总是给人一种很怪异的感觉。 可他自己倒是并未察觉，听到冉方的问话便回答道：“事情差不多都安排妥当了。” “按照上次王绾安排，还有你之前的意见，我特意选在了城中一处偏僻的院子，外面到时会让陛下的亲军来监督，而且每一家的考试内容都各有不同，都做了区分。” “只是这科考的时候，难道要将他们都分开吗？” “只是这么多人，若是还像上次一样连考几天，合适吗？” 听他这话中的意思，倒像是真地为这次科考着想。 只是事情到了这一步，他即便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听着他对这次科考的准备，冉方连俩点头，倒是比上一次王绾准备的充分了不少。 可毕竟没有做过这些，他的准备难免还是有些问题的。 冉方想了想说道：“上一次因为连着几天，已经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所以这一次便不能那么做了。” “既然已经有了地方，那直接将那座院子的房屋都拆掉，在院子里做一些仅能放置一张桌子和椅子的小隔间，每个房间只能容纳一个人。” “到时便安置每一个考生都只能坐在自己的屋子里，如此便省的屋子不够用的问题。” “而且作为监考的考官，也不应当有你一人负责，不如在朝中寻一些文臣，一同监考和封那些试卷，如此既能更加严密地监视考生，也防止有人会说闲话。” “至于监考的官员，不要太早定下来，将名单确定好之后，等到科考的前一天再偷偷去通知，如此也不会有人想要通过贿赂官员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听着冉方的建议，冯去疾连连点头。 他本想着这次的科考但求无过不求有功，毕竟上一次王绾的教训还历历在目。 来寻冉方也不过是试一试，若是能够有办法那最好不过，就算是没有按照他最初的射向，虽不至于能够得个份上，但也能够万无一失。 现在得了冉方的这些建议，他更加有信心了。 “此法倒是不错。” “有了这些官员的互相监督，就算是中途出了问题，这次的科考定会让陛下满意的。” “多谢指挥使，若是这次科考成功，我便让人再给你送些礼物过来，感谢你这个大功臣！” 冉方无所谓地笑笑，似乎对这个奖赏并未放在心上。 不过，想到冯去疾带来的那些羊， 他不由得开玩笑说道：“可以是可以，只不过不要再送羊过来了。” “哈哈哈，那是自然！” …… 冯去疾入宫找嬴政禀告过后，将这次科考的监考官员名单写了一份，偷偷送给了嬴政。 如此，这次参与科考的官员，在未开始科考前，除了嬴政和冯去疾没有人知道都有谁，甚至连他们本人都不知道，只是听说这次科考的监考官不止一人而已。 时间终于到了科考那天，冯去疾紧赶慢赶在科考之前将冉方所说的工作都准备好，那些突然被秘密押到科考县城的官员也有些惊慌，还以为自己是犯了什么大事儿？ 在见到冯去疾还有其他同僚之后，才明白了自己的职责。 他们都没有经验，只能是按照冉方让人送过去的监考手册做事。 在考生进入考场的时候，每个监考官员都带着属于自己监考的那类学生，走到他们自己的小房间内。 等到所有人都坐下之后，考官才拿着早已印好的考试题，挨个放在了他们的桌子上。 “咚——”地一声在科考的场内响起，预示着这次科考正式开始。 一开始那些考生还有些惊讶，发现这次的考试场地和之前的不一样，但是在投入考试中的时候，都已经忘记了这些。 看着他们奋笔疾书，那些考官只是不停地观察，看他们是否有作弊的嫌疑，眼睛也不时地看看他们写的内容。 毕竟谁都知道，这次科考之后，若是能够在科考中排个名次，怕是就要成为他们的同僚了，自然是十分关注的。 这场万众瞩目的科考，在这安静的氛围中终于开始了，里面的人们心情格外地紧张，而那些等着消息的人们，却显得要平静许多了。 但不管什么心情，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等着科考的结束。 尤其是参与了上一次科考的王绾，他心情最为紧张了，既担心这次冯去疾做得比他好，陛下会对他另眼相看，那对自己肯定会有些失望。 但又希望这次科考真正选拔一些有才能之人，如此陛下的一片真心才没有被辜负。 就在这种忐忑的心情中，他不知道如何想的，竟然不知不觉来到的冉方府邸前。 因为他之前来过了，门口的侍卫认出来他的身份，也知道他与冉方的关系还不错，便主动迎上去，问道：“参见御史大人，我家大人正在府中，御史大人请。” 本来还没有想到要不要进的王绾，被那侍卫这么一说，也不好意思离开了，点点头便走了进去。 这一次来到冉方的府中，要比上一次他来好像好了不少。 倒不是这院子的装饰，而是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一看就是经过精心养护的，而且还有一些他没有见过的植物，在这院子里都摇曳生姿。 他又走进了几步，就看到冉方和郑国在一起，围着一个磨盘不知道在做什么？ 想也没想，他便出声问道：“先生这是在做什么呢？” “哦？原来郑大人也在？” 这话好像是刚刚看到郑国一样，郑国倒是没有生气，笑着回道：“原来是御史大人。” “我与指挥使在研究一些新的东西，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听着这话，王绾有些好奇地上前，看着放在一个玻璃盆里浓白色的浆液，他有些不屑地开口：“不就是豆浆嘛，说得老夫好像是没有见过一样。” “郑国，你可不能如此糊弄老夫啊！” ------------ 第317章 豆腐的吃法 看王绾不理解，冉方没有解释，继续指挥手下的人继续做。 倒是郑国，脚步朝着王绾的方向挪动了一下，开口解释道：“这是豆浆，但再经过重新的加工后，就不是豆浆了。” “先生正教我怎么做豆腐，还有豆腐皮和油皮呢，先生说了，这豆腐的做法可多了去了。” “之前那早餐铺子做出了豆浆，还有豆腐脑，但是再做出来的这些东西，还能够炒菜呢。” “我是听说那酒楼有这些东西，便想着让先生教教，然后在村里做个豆腐厂，给村民增加一些收入。” “还好先生大方，正详细地教我如何做呢。” 说着，他像是刚想起来，随后问道：“御史可是也来寻先生的，若是有事你们去谈，我自己在这里看着就好。” 对于官场上的那些事情，郑国向来是不太关注也不喜欢的，他一直做的都是真真切切能够帮助到百姓的事情。 所以，在酒楼好不容易抢了一个位置，吃过了一些新奇的食物，他总是想着这些东西能不能给百姓也尝一尝？ 或者简单做的话，能够让百姓来做，也是不错的。 幸好冉方也很满意他这么为百姓着想，只要是对百姓好的事情，也都愿意告诉他那些做法。 王绾本就是漫无目的走过来的，进来这里也实属无奈，现在突然被郑国这么一问，倒是有些尴尬了。 他迟疑地摇摇头，一边朝着冉方他们的方向走去，一边说道：“无妨，你们先忙，我只是过来看看。” “之前那水泥砖路我也去看了，先生做得真是太好了。” “听说是因为那养殖场才做的，不知道先生的养殖场做得怎么样了？” “百姓连粮食都吃不起，让他们买那些羊肉吃，怕是更吃不起了吧？” “不知道先生这养殖场的羊，是准备留着怎么做的？” 冉方倒是没想到，王绾还有心情关心养殖场的问题。 在他看来，现在科考正在进行，按理说王绾是应该操心这个事情啊。 现在来自己的府中，询问养殖场的事情，怎么看都像是一个说辞呢？ 不过，他倒是也没有打算瞒着，毕竟日后这些人可都是他潜在的客户啊！ “这羊自然是为了吃的，酒楼最近正准备上些新菜，例如烤全羊，烤羊腿，羊肉串，只要是羊身上的地方就没有不能吃的。” “到时候还望御史大人多多去捧场啊。” “而且各位可能不知，这羊肉不仅能成，这羊的毛还能做成衣服呢。” “所以，我准备再买一些羊，又能留着吃肉，还能准备做个制衣厂，将这些毛都做成御寒的衣服，特别保暖，到了冬天一定畅销。” “御史大人若是感兴趣，到时候我可以给你留几件。” 王绾和郑国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二人都是第一次听说这羊毛还能做衣服呢？ 他们都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觉得冉方这些话有些言过其实了。 “先生，这羊毛如何能够做成御寒的衣服？” “不都是直接剥皮吗？” “这剥皮的还能做成衣服？也太难看了。” 郑国虽然很相信冉方，但是这将羊毛穿在身上的想法，他还是不能理解。 若是披个虎皮在身上出门，那有一种霸气威武的感觉，可穿一张羊皮在身…… 他连忙摇摇头，那个画面他可不敢想象。 王绾也是如此想的，听着郑国的话他微微点头，也跟着说道：“此法有些太过残忍了些，若是传出去，怕是会对大秦不利。” “这羊吃便吃了，至于剥皮还是算了吧。” 看他们都误会了，冉方笑着解释道：“并不是剥皮，就是从羊身上剪下来的羊毛，若是装在冬衣里特别保暖。” “不仅羊毛，鸭毛、鹅毛都能够做成衣服。” “你们若是不相信，等到我的制衣厂做成之后，亲自带你们去参观。” 看冉方说得如此言辞凿凿，再加上冉方之前做出来的那些东西，郑国只是犹豫了几秒，便已经相信了。 他有些好奇地开口问道：“这些毛都能做成衣服？” “那先生的意思，你这养殖场还准备养些鸡鸭鹅吗？” “到时候这些毛做衣服了，这肉可怎么办呢？” 看冉方还没有开始做，这郑国便开始发愁的表情，王绾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若不是冉方在这里，他真的很想说，这是冉方的事情，就算是失败了干郑国何事？ 这简直就是将别人的棺材，搬到自己家来哭，这不是闲的吗？！ 不过，他与冉方的关系虽说比不上郑国那般友好，可也算是有过些交情的。 听到郑国这么说，他开口反驳道：“这肉自然是可以吃的，只不过若是太多的话，怕是也卖不出去。” “一般百姓也就过年时能够舍得吃些肉，平时怕是连个荤腥都看不到，难道就等着过年卖吗？” “怕是也不合适吧？” 说着，他有些不赞同地看着冉方，觉得他到底是年轻，这种事情都没有事先想到。 可冉方却丝毫不在意，既然他准备做养殖场，这些事情怎么可能没有想到。 在吃这方面，只要给了一个做法，这会吃的人和能吃得起的人就太多了。 “各位放心吧，我自有办法。” “况且，各位难道不知，如今陛下取消了徭役，百姓的生活好过了不少。” “还有城中城外的那些工厂，也给他们增加了不少的收入，若是他们愿意勤快一些，日后就算是天天吃肉，怕是也能够养得起全家人。” “若是他们真的能够吃得起肉，我卖给他们稍微便宜一些，也是可以的。” “这肉有营养，只有百姓吃得好了，才能更有力气干活，他们的身体才能健康，如此也能够赚更多的钱，家庭生活更好一些。” “他们幸福安逸了，那大秦不就更好了吗？” “这是一个良性循环，所以为了大秦能够更好，我这肉就算是少卖些价钱，也是愿意的，若是遇到实在贫困的人，送一些又何妨呢？” “你们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 第318章 辛玉书是何人？ 对于毛能够做衣服的事情，郑国和王绾还是不太相信 ，不过冉方说的那些良性循环，他们还是听进去了。 若是真的如冉方所说，那对大秦来说绝对是一桩好事，尤其是对于在北方征战的士兵来说，更是值得庆幸的一件事。 身为御史的王绾，心中从来装的都是大秦的利益，若是今日冉方所言能够成真，他都已经想象到嬴政开心的样子了。 所以即便是心中有所怀疑，他也愿意在此刻相信冉方的话是真的。 “若真如先生之言，那此事的好处不可限量啊！” “不知，先生准备何时开始做这些事情呢？” “若是有需要用到老夫的地方，先生只管开口。” 看他们二人都如此紧张此事，冉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本来这件事就是他一个设想，或者是一个准备，等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之后，再开始做也不迟。 结果，这二人的表情似乎很着急，希望他立刻开始追此事，最好是能够短时间内看到效果。 最重要的是王绾，一个御史还表现出如此焦急的神情，怎么说也是有些太过违和了。 “此事不可着急，就算是那养殖场现在做好了，从养羊到能够割毛，也需要一段时间的养殖。” “现在养殖场是雇佣农户照看，他们也只能照看羊的基本生活，若是有生病或者其他的问题，怕是也不能及时地处理。” “日后再增加养殖的种类和数量，怕是就更加忙不过来了。” “所以，此事要等到有了合适的人选再说，不能操之过急。” 对于养殖场的事情，王绾不太清楚，但是对于冉方的能力他还是很相信的。 在他看来，既然现在养殖场已经开始做了，而且也有人在照看了，那再找几个农户一起来做就行了，还需要有什么样的人呢？ 再者说了，这找人难道比做棉衣还重要吗？ “不知先生想找何人呢？” “听闻先生府中能人不少，难道还要从外面再寻人吗？” “先生可以说些条件，老夫也能帮着先生找找。” 不等冉方开口，郑国便主动开口向着冉方说道：“御史此言差矣，先生府中事务繁多，这养殖的事情若还是让府中侍卫动手，那岂不是大材小用了？” “再说了，这养殖的事情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其中的门道多着呢，还是寻一个善做此事的人最合适了。” “若是先生不建议，我倒是有一推介之人，不知先生可愿一见？” 他这么一说，王绾顿时鄙夷地看了一眼郑国，没想到平时看起来不在乎任何事的郑国，竟然有这么重的心机。 这三言两语，既把自己贬低了，又顺势抬高了自己，还把自己的人插进了冉方的手中。 “我倒是小瞧郑大人了，想不到郑大人还认识此等能人。” 他这话里的意思郑国如何听不出来，但是他也没有生气，笑着开口解释道：“御史大人误会了，这人我也只是认识，却并不熟悉。” “不过，御史应当十分相熟。” 听到这话，王绾有些不明白，问道：“谁？” “辛玉书。” 王绾思考了片刻，并未想起此人是谁，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 “辛玉书？” “是何人？” “老夫好似听过，却想不起来了。” 看他想得如此认真，郑国主动开口：“大人或许不记得了，上一次科考他也在其中，是农家之人。” “不过，却没有经过第一轮的科考。” “但是此人在农家中，绝对是一个能人，尤其是在养殖方面，连我都有些佩服。” “若是先生觉得何事，可以派人去调查一番，他在他们村里也是很有名头的一个人。” “不过心不在官场，所以上次科考失败后， 并未想过再努力一次，便直接回去了。” 听着他对这人的介绍，冉方倒是多了几分兴趣。 认识了郑国这么久，他知道郑国的人品，不会任人唯亲，尤其是这种大事更是看得十分透彻，绝对不会想着将自己人塞进来的。 “若是此人真如你所言，那我倒是可以用他。” “你传信让他来一趟，只要经过我的考验，便可以留在这养殖场了。” 闻言，郑国脸上顿时一喜，立刻回道：“喏，我回去便给他传信。” “此人我之前也不认识，后来在咸阳城附近的村落巡查的时候，才发现此人的才能。” “于是便让他来城中参加科考，没想到他对那些书写并不擅长，而且在说话方面也有些欠缺，并未通过。” “为此事我还颇为自责，若是先生能够给他一个几乎，那便是最好不过了。” 这些话既解释了他与辛玉书并未有私交，也说明了他对上次科考的事情，其实是有些不满的。 王绾像是没有听出来，还主动开口道：“那真是可惜了。” “这第一次科考，来参加的能人居士太多了，老夫当时真是挑花了眼啊。” “不过，他若是能够得到先生的赏识，也算是一桩幸事，他满腔的才华也有了用武之地。” “到时候，一定会感谢郑大人的。” 二人这话里的意思针尖对麦芒，不过当着冉方的面还是有所收敛，毕竟日后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冉方却没有闲心管他们的事情，看教郑国做的豆腐差不多了，便直接开口请他们离开。 “今日就学这么多吧，若是有什么不会的，你去早餐铺问那些人也是一样的。” “我这几日事务繁多，就不接待你们了。” 二人对视了一眼，用眼神互相埋怨了对方一眼，便和冉方告辞离开了。 走出了门口，郑国开口说道：“想不到御史大人竟也如此不讲理，若是你在先生面前多说话，我定然还能与先生多说些事情的。” 王绾本不想搭理郑国这种“莽夫”，可想到自己来找冉方，竟然连口热茶都没有喝上，还被他如此奚落，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郑大人，还是要记住一句话，祸从口出！” “今日之事老夫记住了！” ------------ 第319章 答卷的防处理 太阳满满落下的时候，考场的大门也缓缓打开。 那些坚持了一整天的科考学子，个个都精神萎靡地从里面走出来，但是脸上还依稀能够看到一些兴奋的表情。 无论如何，这次科考也算是已经结束了，不管结果如此他们也只能是等着了。 经过这么久的相处，他们都已经有了相熟的伙伴，便三五成群地说着考场的事情，朝着回家的方向走去。 而那些科考的官员，等着将他们的答卷整理好后，由两三位官员一同拿着，直奔皇宫。 此刻的嬴政也在等着这个结果，他还传令让冉方也入了宫里，所以在冯去疾带着其他的官员入宫的时候，冉方也刚刚走到宫门口。 几人对视了一眼，便都朝着麒麟殿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没有人主动开口搭话，现在他们最关心的就是这些答卷要如何处理？ 到了麒麟殿，几人同时出声：“参见陛下。” “都起来吧。” 嬴政的目光看到了那几摞答卷，眼神中似乎有些不可置信，竟然有这么多的答卷？ 他每日还有奏章要查阅，都由他来看的话，这要等到何日才能看完呢？ 不过，这种想法只是在脑海里闪过了一瞬间，他便将这个想法从脑海中踢出去了。 站在台下的众人，不知道嬴政心中的想法，冯去疾上前一步，开口道：“启禀陛下，这些事便是这次科考的答卷，请陛下过目。” 看着那些答卷，嬴政没有开口让人将东西端上来。 这下众人都摸不清嬴政的想法了，冯去疾站在那里，见嬴政不开口，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了。 过了片刻，就在众人以为嬴政要将这些答卷都拿上去的时候，却见他眉头一皱，看向冉方说道：“如此多的答卷，不如先由先生批阅一遍。” “先生从其中选好了之后，寡人再选定，如何？” 似乎没有想到嬴政会这么说，冯去疾和一众大臣眼中都有些惊讶，没有想到事情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 冯去疾身为丞相，最强嬴政这里的话语权不高，但嬴政如此行事，他还是有些不太赞同的。 但是听从冉方的习惯已经这么多年了，他想要阻止却又不敢开口。 只能用眼神警告冉方，希望他识趣一些，不要什么事情都敢答应。 很明显，冉方并未感觉到他的“眼神杀”，但也没有开口将此事应承下来。 “启禀陛下，臣以为此事有些不妥。” “这选拔官员之事，并未臣的强项，而且此事干系重大，若是只有臣一人来决定，难免会主观意志，容易造成结果有些偏颇。” “所以，臣觉得此事还是应该挑几位大臣来一同选择，最后再由陛下定夺最合适不过了。” “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许是没有想到冉方会拒绝，毕竟这种事情若是答应下来，那日后冉方在朝中的地位更上一层楼了。 可现在冉方拒绝了，冯去疾都为自己的小心思而不好意思。 嬴政听着冉方的话，眉头微微展开。 他低沉道：“此事倒也可行。” “如此倒是寡人也能放心一些，”他目光看向冯去疾，又看看他身后的那些官员，这次科考他们都见过考生了，难免会偏袒某一个人。 所以，嬴政思索了片刻，说道：“传寡人旨意，这次的科考答卷由王绾和章邯负责，后在朝中选十人一同参与答卷之事。” 王绾和章邯都算是嬴政的亲信，他们也向来不参与朝中的党派之争，所以有他们来做最合适不过了。 想通了其中的关键，冉方便明白嬴政对这次科考如何看重了。 本来以为嬴政召自己入宫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结果就是这么一件事，他还有些不太适应。 等到从宫里出来的时候，没有了在宫里那种被人监视的感觉，他才放松了一些心情。 坐在马车里，此刻的路边已经没有了什么行人，如此安静的环境倒是让他有机会能够想些其他的事情了。 不知为何，他脑海里突然想到了冉方看到那些答卷的眼神，明显是带着疲惫的。 再想到嬴政高台上和桌子上的那些奏章，再看看嬴政那带着睡眠不足的黑眼圈，他顿时有些担心嬴政的身体健康了。 虽说因为锻炼身体，又加上不吃那些“金丹”，嬴政的身体已经有明显的好转了。 可若是长期熬夜再加上睡眠不足，那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啊。 这天下还需要嬴政来治理，所以嬴政的身体健康那就是重中之重。 “该如何帮助嬴政缓解压力呢？” …… 翌日，冉方一大早正带着侍卫做运动，就发现嬴政和扶苏来了，二人站在院子里看着他们运动，眼中都是赞赏之意。 尤其是扶苏，偷偷给身后的侍卫使了一个眼色，意思就是让他记这些，以后回了自己府中也要这么做。 不想打扰他们，嬴政带着府中在院子里躲着众人的目光，在院子里转悠。 可冉方已经收到了消息，他扔下那些侍卫，追上了嬴政的步伐。 “参见陛下。” “陛下和公子，不如去茶房坐着聊吧。” “好，”嬴政笑着回应，“早就听闻你的茶房，寡人还不曾见过呢，今日倒是要见识见识了。” “陛下说笑了，若是陛下喜欢，臣让工人入宫为陛下也做一个茶房。” 走在去茶房的路上，冉方一边介绍自己的茶房，一边猜测嬴政和扶苏这次来的意思。 他想，应当还是为了科考一事。 一进门，就能够闻到浓郁的茶香，沁人心脾。 再看屋里简单的装饰，还有几朵花插在瓶子里，倒是有一种淡泊雅致的感觉。 嬴政环顾了一圈，不由得赞赏道：“先生倒是好兴致。” 招呼着他们坐下之后，冉方轻笑着说道：“不过是偷得浮生半日闲罢了。” “今日陛下来这里，那便也享受一番这难得宁静。” “不要想朝中的事情，就感受这茶香和幽静的丝竹声，放空自己的身心，让身体和大脑彻底放松，释放心中的压力。” 说完，冉方盘着腿，双手放在膝盖上，闭上眼睛陷入了冥想的状态。 嬴政和扶苏虽不懂冉方的意思，但是他们也学着冉方的样子开始做动作，似乎忘记了时间的流逝，身体也在这一刻陷入了静止的状态。 ------------ 第320章 成立内阁的设想 时间缓缓流逝，阳光照在整个屋子里暖洋洋的。 等到嬴政睁开眼睛的时候，冉方眼中带着笑意，看着他将一杯冒着热气的茶递过来，关切地问道：“陛下感觉如何？” 嬴政微微点点头，眼中略带惊喜地看向冉方，他再次感受了一下身体的变化，才开口道：“心情很是舒畅，寡人好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 “为何这么坐一会儿，就会有这种感觉呢？” 正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扶苏睁开也睁开了眼睛，明显带着一些欣喜之意，看着冉方的眼神中带了更多的敬佩之意。 他没有出声打算他们的聊天，而是认认真真地听着冉方的回答。 冉方顺着刚才嬴政的问题回答道：“人的身体也有阴阳之分，而阴阳之间又能够相互转换，阳极阴生，阴极阳生。” “我们刚才的行为称为打坐，而打坐能够提升人体阳气的增多，这样的话体内的阴气就会压制，并调动体内免疫系统，即静极阳生。” “体内阳气充足，人才会看起来有精神，也会更加健康。” “所以，经常打坐的话，能够让身体越来越温暖，且柔软，也会增加体内的阳气。” 第一次听到这种说话，嬴政和扶苏都是一知半解，但是也都明白打坐对身体是很好的。 所以即便是不太明白冉方所说的原理，但是他们也会愿意去做这个动作，来提高身体的健康水平。 尤其是嬴政，每日为了那么多的奏章劳心劳神，这打坐一会儿的时间虽然没有全部恢复精神，但是也难得有了一些感觉，自然心中是很开心的。 “原来如此，那寡人每日在宫中也要打坐一会儿。” “如今朝中事务繁多，打坐也是寡人难得的休息时刻了。” 扶苏虽然没有说话，可他也跟着点点头，很明显对此事也是很在意的。 不过，冉方却在嬴政的话语中，听出他对奏章之事的操劳，还有对大秦的关心。 他不由得开口问道：“做操的时候，陛下也可以放松身心，认真感受运动带来的乐趣，如此才能够达到身心合一的目的。” “若是在运动的时候还想那些操心的事情，那精神和压力是没有办法得到缓解的。” “大秦需要陛下来守护，若是陛下的身体有恙，那朝野上下怕是都会心神不安的。” 闻言，扶苏也跟着点点头，他的心中也一直牵挂着嬴政的健康，只是平时不善于言辞罢了。 嬴政并未将他们的话放在心上，但是脸上的表情却说明他此刻心情很好。 身为帝王，听多了阿谀奉承的话，能够真心实意关心他的人也不多，可他能够感觉到冉方是真心的。 “寡人身为大秦的帝王，自然是将这天下的安危放在心上，天下的百姓还未富足，寡人如何能够安心享受呢？” 这话说得有道理，可冉方却微微摇摇头。 他看着嬴政一脸关切地说道：“大秦有陛下是整个大秦的荣幸，所以陛下更应该为大秦着想。” “可若是陛下一直如此损害身体，那岂不是得不偿失吗？” “更何况，这每日朝中发生的事情，也不全都是大事，一些小事儿陛下大可以直接交给其他的官员处理。” “若是陛下担心有官员在其中徇私，那不如就成立一个内阁，让两位丞相带领朝中一些官员，一同协助陛下查阅奏章。” “由他们共同对奏章进行分析、讨论，如果他们商议结果一致，便能够直接进行处理，若是他们之间 的意见不一致，再由陛下决断。” “在他们翻看奏章的时候，陛下若是有时间，也可以在内阁中随时等候他们的询问，若是有事便将所有的事情交给他们处理也行。” “不过，这种情况时间久了定会有人结党营私，那内阁中的所有人，便要隔一段时间换一批人，随时打乱他们参与内阁事情的顺序。” “这样内阁中的事务才能够最大限度地公平，也能够帮助陛下处理一些事情，陛下也有更多的事情做其他事情。” 说着有心，听着也有心。 嬴政在心中开始设想，若是真的让朝中大臣一同处理朝中的政务，确实在一定程度上能够减轻自己的压力。 尤其是之前冉方说朝中大臣没有自主力，做事的时候也总是等着自己给一个答案，他们来执行，长此以往他们的创新力和想法都没有了。 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此法倒是不错。” “只是，若是奏章要经过所谓的内阁，才能够落入寡人的眼中，那若是有事情牵扯到了他们共同的利益，寡人便不会知情了。” “若是长此以往，怕是对大秦也不利。” 不得不说，嬴政身为第一位皇帝，看待一些事情还是清晰的。 他既想要内阁为他做事，又不希望内阁能够摆脱他的钳制，不论何时何事他都必须将所有的事情攥在自己的手中，尤其是在权力方面，他绝对不可能分出去的。 这个想法无可厚非，冉方自然也能够理解，若是让内阁的权利太大，甚至凌驾于嬴政之上，那对大秦来说绝对是一场灾难。 他想了想，开口说道：“陛下可以随时，不定时地抽查那些奏章，若是发现有这种情况，之间严惩不贷！” “同时，陛下也可以成立一个新的部门，这个部门要直接对陛下汇报，主要负责朝中政令的审批、审核以及驳回。” “若是发现内阁有对陛下的诏令违背可以拨正，然后交给陛下审判；同时，若是发现内阁对奏章的处理有不合意之处，也可以交给陛下审查，或者直接驳回。” “这个部门能够监督内阁的同时也可以纠正陛下，以防出现陛下不了解事情全部，便做出一些错误决定的机会。” “而且也能够牵制内阁，让内阁的权力不会太过庞大。” 嬴政连连点头，手中的茶不知何时都已经凉了。 等到冉方说完之后，他立刻笑着称赞道：“此法甚好。” “如此寡人倒是也能轻松一些了，好好地听先生的建议将养身体。” “只不过，这新的部门，该如何称呼呢？” 冉方嘴唇微启，说了三个字：“门下省。” ------------ 第321章 青梅竹马成夫妻 有了能够缓解自己压力的办法，嬴政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品着冉方的茶，聊着一些天南海北的事情，他心中对冉方这个茶室就更加赞叹了。 看他如此喜爱这个茶室，冉方不由得开口说道：“既然陛下喜欢，在宫中陛下也可以做一个茶室。” 没有想到，嬴政却再一次拒绝了。 “不可。” “如此悠闲之处，寡人偶尔感受便足矣。” “若是长期沉溺其中，并不是一件好事。” 听着这话，本来想要给自己做一个茶室的扶苏也歇下了心思。 倒是冉方还是怡然自得，自己只是一个官员，做到分内之事便足矣，其他的事情自然有其他人操心。 他也没有再劝嬴政，只是感叹了一句：“陛下果然大义，臣心中万分佩服。” 等到嬴政离开之后，冉方自己坐在茶房中，想着刚才和嬴政商谈的那些话，心中明白这朝中怕是又要掀起一番惊涛骇浪了。 不过，这些都与他无关，与指挥使府无关。 在这腥风血雨中，指挥使府定然是一片安静祥和之处。 就在这时，一直在外的曹阳云却突然回来了。 他直奔冉方的书房，跪着说道：“参见大人。” 看他如此风尘仆仆，冉方就知道这是刚刚回来，还不等回到家中便先来寻他了。 “起来，坐下回话。” “谢大人。” 等到曹阳云坐下之后，才开始说他这段时间的精力。 “那日项羽等人离开后，臣便跟着他们一路向南……” 原来，当时项羽带兵离开后，虽说有虞姬的牵制，可冉方总归是不放心的，生怕中途出了什么岔子，他是万死难辞其咎。 于是他偷偷下令，让曹阳云跟在大军的身后，若是发现他们有不轨之心立刻禀告，必要时可直接动手。 曹阳云得令之后，便一直在暗地里跟踪项羽，他们在军队中的事情曹阳云不关注，但是只要看到有军队中的人偷偷离开，或者军队突然增加了不属于之前大军的人，他便要记住。 “一路上倒是相安无事，走到薛郡的时候，收到旨意的虞家人已经在等候了，还热情地招待了项羽。” “依属下看来，那虞家的心是向着项羽的，虽说是第一次见面，可属下感觉他们之间十分相熟，定然有什么事情是他们没有说的。” “所以，属下暗地里调查了一番，还真查出来这虞家和项家都曾是旧楚的贵族，他们两家也相交甚好，这次陛下给他们赐婚，怕是正合了他们的心意。” “就在虞家的时间，虞家人亲自为项羽和虞姬举办了一场婚宴，之后项羽便带着天子剑和虞姬继续南下了。” “看得出来，项羽是真的喜爱虞姬，任何事都把她放在第一位。” “但是亚父范增对此事好像并不喜欢，还想要劝说项羽将虞姬就留在虞家，为此他们还大吵了架。” 这个结果在冉方的预料之中，看来项羽也不是见色起意，而是因为与虞姬有感情，所以在对虞姬的事情上面才会如此的没有原则。 范增心中只想着大业，看到项羽走哪里都带着一个女子，心中难免是有些不喜的。 尤其是这次去征服百越，那么多的士兵都远离自己的家人，而项羽身为大将军却带着一个女子，这让那些士兵如何想？ 日后，怕是他们对项羽也不会有那么的信服了。 这才是范增最担心的事情，不然就一个女子而已，他又不是容不下，可项羽却不能理解范增的苦心。 冉方轻笑了一声，一个堂堂的英雄却看不透这么简单的事情，难怪他日后要失败的。 “原来如此，看来我还是不了解全貌啊。” “有虞姬在身侧，这项羽便不足为惧了，就算是范增再有才能又如何？” 这个话曹阳云没有办法接，他只做自己该做的事情，至于其中的利弊还是交由冉方去分析的。 他接着说道：“后面的路上倒是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只不过项羽总是抱着那把天子剑不知道在想什么？” “范增好像劝诫项羽将天子剑留在虞家，或者交给陛下，担心会因为这一把剑引起陛下的猜疑。” “不过，虞姬似乎不同意，劝项羽将这把剑留下。” “现在那天子剑还在项羽的手中，他用着倒是很顺手，似乎也没有要送给陛下的意思。” 冉方点点头，似乎对于天子剑并未放在心上。 “好了，我都知道了，你下去休息吧。” “明日再来找我，关于亲军都尉府练兵的事情，还是要你来做，到时候你与章邯一起。” 曹阳云心中满满的骄傲，当时他本来想将这件事交给其他人来做，就是担心他离开太久，冉方会将他的事情交给其他人。 没想到，自己刚刚回来就有事情要做了。 “喏！” 说完，他便兴冲冲地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冉方不由得感叹了一句：“还是太年轻啊。” “这么强大地工作压力，还能有如此的激情，真是太难得了。” 曹阳云出府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张良，倒是神情自若，可张良就有些惊讶了。 已经好久不曾见到他了，也打听不到他的丝毫消息，让张良一度以为是被冉方发卖了呢。 “曹侍卫，好久不见你了。” “这几日你去何处了？” 曹阳云只是笑笑，他可记得张良与项羽的关系，虽然现在张良已经彻底向着冉方了，但该有的警惕他还是有的。 “是好久不见，我出城办事去了。” “不知这几日府中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张良本来也是随口一问，可看到曹阳云如此神情，心中难免有些多想。 不过，他也想不到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倒是没有什么事，不过姜光启被大人赶出去府了，日后在府中做事还是要小心些。” 这本来是一句关心的话，可落在曹阳云的耳朵里就成了威胁了。 尤其是他刚刚监视完项羽，再听到这话，看向张良的眼神就更带着威胁了。 “多谢提醒！” 说完，他一个甩袖便离开了，只留下张良有些疑惑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发生什么。 “办的什么事儿？整个人都变得暴躁了？” “日后还是离他远点吧。” ------------ 第322章 拒绝冉方 嬴政的办事速度很快，有了冉方谁告诉他关于内阁的设想后，他回到宫里便开始计划这件事情。 很快，李斯和冯去疾为首，朝中九卿为辅的内阁便成立了。 这个消息传到冉方耳朵里的时候，他都不由得赞叹，嬴政还真是会做事。 三公九卿虽都是朝中的官员，且九卿以三公为首，可他们之间的明争暗斗这朝中谁人不知？ 如今将这些人放在一起，还真是解决了很多的烦恼。 内阁的事情冉方并不在意，只是让手下的人随时探听消息，若是出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再告诉他。 眼下，对他来说他要好好地准备自己的养殖场了。 这几日他让人又买了一些羊，还准备再扩大养殖场，购买一些鸡鸭鹅开始养殖起来。 不过，这些事要找一个信得过的，且擅长养殖的人来做，他倒是可以等等辛玉书的消息，毕竟对于郑国推荐的人选，他也是愿意给一个机会的。 而此时，收到郑国消息的辛玉书已经来到了咸阳城，他本是不愿意再来这里的，可碍于村里得过郑国的帮助，所以郑国的消息他自然是做不到无视的。 拿着郑国写的信，他敲开了郑国的大门。 看到辛玉书来了，郑国连忙将人请进了府中，坐下之后便有些开心地说：“你终于来了。” “信中我和你说的事情，你可有把握？” “这可是一个好机会，能够在指挥使府中做工，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会？” “而且养殖也是你的强项，你在府中好好洗漱一番，一会儿我便带你去见指挥使，看他可否愿意留你。” 听到这话，辛玉书脸上顿时露出了不开心的神情。 他虽说只是一个小小的农家人，可也有自己的尊严。 上一次就是得到了郑国的消息，所以才会千里迢迢赶来参加科考，结果在城中待了那么久，最后直接被拒绝了。 这就让他很生气，觉得是自己被侮辱了。 而且，在面对那些官员的时候，他觉得所有人都太过虚伪，他只想好好做自己的事情，若是入朝为官要违背自己做人的原则，那他自然是不愿意的。 “郑大人，我知晓你的好意，可这不是我想要的。” “为官之事我并不感兴趣，我如此的性子怕是也做不到阿谀奉承。” “这次来咸阳城，也是为了感谢你的好意，我并不打算去找那个所谓的指挥使，我只在村里做自己的事情就很满足了。” “跟你打过招呼之后，我便要离开了，还有村里人让我给你带来的吃食，我也送来了。” 郑国神情一滞，似乎没有想到还会有人拒绝给冉方做事。 不过，很快他便想明白了，还是因为上次科考一事。 他了解辛玉书的为人，有些高傲，但却也不喜那些弯弯绕绕的事情。 正因为如此，当时辛玉书科考之后要离开的时候，他才没有阻拦。 “这次不一样，指挥使和其他的官员不一样。” “我知你想要的是什么，指挥使这次找的也是会养羊，还有鸡鸭鹅的人，不需要你与其他的官员打交道。” “你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指挥使定然不会亏待于你的！” 看他说得如此真切，可辛玉书脸上还是一副不相信的模样，甚至眼底还有一丝的不屑。 在他看来，所有的官员都一样，除了郑国这种真心为他们百姓着想的人外，其他的都是满口仁义道德，却满肚子的利己主义。 “郑大人，你不要再劝了，我是不会给这种人办事的！” “你知晓我的性子，我若是不愿意，即便你强求我也不会愿意的。” “更何况，对于他们来说，寻一个农家人应当很好找，你另寻他人吧。” 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让郑国很是受伤，没想到这辛玉书如此的倔强，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劝说了。 没办法，就像辛玉书自己说的，他若是不愿意，那谁也不能逼迫他。 看他如此决绝的神情，他也不好再强人所难，到时候让冉方再寻人便是了。 “既然你去意已决，那我也不好为难你。” “不过，我已经答应指挥使了，要带你去见他，此事不好失信于他。” “一会儿你与我去见指挥使一面，到时我会告诉他，你不愿意在咸阳久待，指挥使定不会为难你的。” “你去换身衣服，我们便现在就去找指挥使。” 辛玉书站起来，上下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开口道：“多谢大人的美意，不用了。” “也不过是去打个招呼，难道指挥使还会因此瞧不上我？” 郑国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语气无奈地说：“你怎如此倔强？！” “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 “好了，那我们便去吧。” 辛玉书心中丝毫不觉得有什么，跟在郑国的身后便朝着冉方的府中走去。 一直来到指挥使府，他脸上的表情依然十分孤傲，心中甚至觉得这是冉方在用自己的官职来欺压郑国。 但是在跟着郑国走进指挥使府时，看着冉方院子里的陈设，还有从门口到院子的事情，都站在那里目不斜视，没有因为自己的衣着而嘲笑。 这种感觉到是少有，他心中对冉方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毕竟手下人如何做事，最能看出这官员的态度了。 但他还是坚持自己心中的原则，绝不会给朝中官员做事，即便是要做，那也是按照自己的意愿来做。 走进前厅，没有发现什么富丽堂皇的装饰，郑国带着他径直坐下，这说明冉方待人亲和，不然哪有人敢直接不等主人来就坐下呢？ 他们刚刚坐下，一个男子从外面走进来，看到郑国便很是恭敬地鞠躬行礼：“参见郑大人。” “倒是好久不见了。” 这穿着一看就是府中的侍卫，可他说话的语气却如此的随意，和郑国相处也如此的熟稔，更是让辛玉书有些惊讶。 但是郑国倒显得很自然，笑着回道：“确实。” “你事务繁忙，我倒是常来呢。” 说完，他主动解释道：“这位便是指挥使身边的曹阳云，深得指挥使器重。” “这位是辛玉书，农家之人，十分擅长养殖，所以我带他见指挥使。” 听到郑国的介绍，曹阳云这才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辛玉书，他听说了养殖场的事情，自然也知道郑国带此人来的目的。 他笑着主动搭话：“原来如此。” “农家之人，确实有些本领的，我也很是佩服呢。” “若此事成了，那郑大人算是解决了大人的一个难题，若是此事成了，大人定会好好感谢你的。” 听他说话的语气，辛玉书感觉自己若是真的成了，在这府中待遇应当还不错。 而且看眼前曹阳云的说话，他在这府中的身份还是很高的。 这给了他一种直觉，指挥使府中确实和其他府不一样。 就在他想着要不要妥协的时候，旁边郑国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语气颇为无奈地说：“唉……” “我只是带他来见见指挥使，他意不在此，所以怕是还要让指挥使再寻人了。” ------------ 第323章 辛玉书的悔意 这话打了一个辛玉书一个措手不及，他本来心性是很坚定的，但是在看到这府中一切的时候，心中其实愿意给冉方一个机会的。 可郑国这话，直接给他的路都封死了。 曹阳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生气，只不过是有些失望而已，这让他对冉方的治下方法更感兴趣了。 他刚要开口为自己辩解，就听到曹阳云说：“原来如此，那便不强求了。” “大人也不是那等不讲理之人，你若是不愿，大人自然会理解的。” 正在他们说话间，冉方笑着从外面走进来，目光在辛玉书的身上停留了几秒。 只是那两眼，便足够让辛玉书心悸好久。 “参见指挥使。” 冉方随意地摆摆手，示意他们都坐下之后，看向曹阳云问道：“你刚才在说强求什么？” 见状，曹阳云立刻将刚才郑国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冉方这才将目光再一次看向辛玉书，脸上也没有丝毫被拒绝的恼怒，而是微微点头，像是很赞同曹阳云的话。 “确实，你既心中有了想法，那我自然是不会强留你的。” “那……今日你来此，是为了何事？” 看冉方如此通情达理，郑国更加不好意思了。 他就知道冉方是个好的，定不会因为此事为难他的。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看着冉方回道：“大人果然通情达理。” “此事我也不知情，今日他来府中才说与我听。” “已经答应好你了，现在却反悔了，我想带他来跟你说明情况。” “希望得到你的谅解。” 听到他的话，冉方脸上的笑容淡淡的，根本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他的目光再也没有落在辛玉书的身上，只是无所谓地说：“郑大人想多了。” “我再寻人便是了，没有什么要紧的。” 这三言两语，便将辛玉书拒在了指挥使的门外。 现在看到冉方之后，辛玉书的心中其实已经有了改观了，尤其是在看到冉方如此客气，并未因为此事而对他有意见之后，更加佩服冉方了。 所以，听着他们开始聊其他的事情了，心中就有些着急了。 若是冉方再问问他，说不定他还愿意改变自己的想法呢？ 他殷切的目光看着冉方，屡次三番想要开口，却又插不进去嘴，更加着急了。 一直被盯着，冉方自然已经注意到他了，不过却并未放在心上。 在他看来，辛玉书或许一开始瞧不上养殖的事情，现在进入他府中后，便开始心中动摇了。 如此心性不坚定之人，他也并不愿意用了。 所以，即便是看出了辛玉书的目光，他也不打算说什么。 就在辛玉书纠结的时候，郑国和冉方已经聊完了，准备起身离开了。 即便是他心中再不情愿，也只好跟着郑国一起和冉方道别，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这里。 听他们离开之后，曹阳云脸上带着笑意，看着院子的方向说道：“大人，那辛玉书怕是想要留下的吧？” “郑大人一开口说他不愿意留下的时候，他脸上那惊讶的表情，属实有些让我意外。” “而且，您和郑大人在聊天时，他也一直在殷切地看着您，想要开口为自己说句话，还不知道该如何插嘴。” 冉方脸上带着笑意，很明显他也早就看出来了。 “他自己的选择罢了。” “机会只有这一次，他既然放弃了，那便是他的选择。” “而且此人太过高傲，他刚才若是开口再为自己说几句话，我也倒不是不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只可惜，太在乎面子了。” 闻言，曹阳云对辛玉书有了其他的看法。 “大人，若是辛玉书再回来，还可用他吗？” 他刚刚回来，对此事了解的也不太多，更别说对辛玉书的了解了。 可冉方让人调查过，对辛玉书的了解还是有的，他想了想才开口说道：“此人倒是难得，在养殖方面口碑也确实不错。” “若是他能放下自己那高傲的头颅，踏踏实实做事，我倒是也愿意给他一个机会的。” “但此事不急，张良已经在寻其他人了。” 一开始冉方也并未将希望全部放在辛玉书上，而且他也不打算就只用一个人，所以辛玉书留不留下对他来说也不影响任何的事情。 但是现在他既然不愿意留下，那再想入指挥使府，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曹阳云点点头，便不再提这件事了。 可那边回到府中的辛玉书，很明显对此事上心了。 他是个聪明人，从冉方今日的神情中就能看出来，人家并不是非自己不可。 甚至有可能，冉方已经有了其他的人选，今日见他也不过是看在郑国的面子上罢了。 不然，以他的水平，若是真的很需要人，冉方就应该再多问几句，看他会不会有所改变。 “郑大人，这指挥使看起来倒是很和善，他手下的人也很好相与的样子。” “只是不知道在平时，他是否也是如此？” 回府的路上，他看似不经意地问了郑国一句。 郑国心中还在感叹冉方的能力，听到他问起冉方，很自然地回道：“那是自然。” “指挥使治下虽然严格，可平时在对手下和其他人时，却令人挑不出错处来。” “当初指挥使在牢中的事情，那曹阳云原来是咸阳狱的狱卒而已，可指挥使从咸阳狱出来，不仅没有记恨他，还将他带在身边做事。” “就这一点，便是其他人无法做到的事情了。” “而且指挥使府中的赏银也是最多的，若是做得好还有其他的奖赏，这城中不知有多少人想要挤破头能够进入指挥使府中。” “你拒绝了指挥使，日后怕是再难遇到像指挥使这样的主子了。” 听他如此称赞冉方，辛玉书心中的悔意就更足了。 他想要张嘴为自己说句好话，可碍于面子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而且他也清楚郑国的为人，既然自己已经拒绝了，就算是想要反悔郑国也不会帮他去说了。 “是。” “指挥使确实不错。” 郑国本来以为辛玉书会反驳自己，却顺着自己的话说了。 他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但是也没有多问，只是摇摇头，继续朝前走去了。 留下辛玉书，回头看看指挥使府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 ------------ 第324章 后悔了 按照规矩，现在辛玉书在城中已经没有事情了，他早就可以离开了，一直留在郑国那里也说不过去。 可他却没有，他心中还是有些不甘，毕竟人往高处走，若是真的跟随一个很好的官员，他也是很愿意的。 毕竟没有人看到这么好的机会，能够眼睁睁地看着这么好的机会从眼前溜走。 或许是郑国也看出了他心思，便也没有着急催促他离开，任由他这段时间在城中四处调查。 但是这个过程，郑国丝毫没有打算要帮助他的意思，只是让他自己去了解冉方。 经过这几日的调查，辛玉书充分地了解了冉方的生平，尤其是他从入了咸阳狱之后的事情，更是让他对冉方心中涌起了无限的敬佩。 同时，心中也更加的懊恼，当时为何不见过冉方之后，再决定是否要留下呢？ 最后，他思考了一整夜，更加觉得这个机会难得，最后他决定亲自去找冉方。 他再一次来寻冉方的时候，看着那高达的府邸，心中有些忐忑，停在门口踌躇不前。 正好遇到了出门的刘邦，那日辛玉书来的事情他也听说了，也调查过此人的生平，所以在看到他的时候立刻认了出来。 想到那日曹阳云和他说的事情，今日看到辛玉书他一点也不意外，甚至还笑着上前问道：“是来寻大人的吗？” 本来还有些纠结的辛玉书，这一刻也已经没有了顾虑，他深呼吸后点点头。 刘邦也没有问难他，直接带着他朝院子里走去，只不过脸上的笑意出卖了他此刻的情绪。 很明显，看到辛玉书再次寻过来，冉方也没有很惊讶。 “参见指挥使。” “嗯，起来吧。” 冉方的表情淡淡的，也没有像上次一样，让辛玉书直接坐下，而是用审视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他。 这让辛玉书的心中很是不舒服，明明上次来的时候，冉方还是很客气的。 即便心中不满，他也记着自己这次来此的目的，他身体笔直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在他看来，自己都已经来寻冉方了，态度已经很说明问题了，那冉方就应该直接给他一个台阶，此事就算是过去了。 可冉方很明显没有这个意思，他看辛玉书不说话，眼中顿时带上了一丝不耐烦之色。 “若是无事，你便离开吧。” “本官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便不留你了。” 辛玉书有些意外，自己还什么都没有开口说呢。 “我……” “指挥使，我……愿意留在养殖场，为您做事。” 冉方的表情依然淡淡的，没有任何的反应。 站在身边的刘邦，听到他的这话脸上也有些不满，他有些生气地看着辛玉书，不满地说道：“你这话是何意？” “莫不是大人非要你留下的？！” “那日是你说不愿意留下的，今日又说要留下，如此三心二意之人，大人如何能够信任呢？” “若是他日你又想要离开，那大人岂不是白费那么多心思了？” “还有你这话中的语气，好似我家大人非要留下你一样，竟如此不知好歹！” “你这种人，跟在大人身边如何让我们放心？” 这话直接把辛玉书的嘴都堵住了，他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辩驳了。 毕竟当初确实是自己说，不愿意留在指挥使府的。 他没有看刘邦，而是直接看着冉方回道：“确实当初是我不愿意留下，因为科考之事我对为官之人有些抵触。” “可那日见过指挥使的为人后，心中便不由得有了几分敬佩，便想要跟在指挥使左右，真正地做些事情。” 说完，他便整个人跪下，很恭敬地补充道：“望指挥使成全！” 看他这个态度，刘邦微微点头，心中不由得赞叹此人还不是个蠢的，也是个懂进退的。 冉方没有搭理他，转头看向了刘邦，就让辛玉书那么跪着。 “曹阳云的练兵，你可去看了？” “进展如何？” 本来还在看辛玉书的刘邦，立刻反应过来回道：“启禀大人，事情进展很顺利。” “他和章大人商议之后，决定先将原有的侍卫按照大人的手册训练，然后再开始招兵。” 冉方点点头，他已经将这件事全权交给了曹阳云和章邯负责。 只要不影响后续的发展，中间他们如何做他不会过问的，要的就是给他们一个自主能力，说不定能够给他一个意想不到的结果。 但是整个过程他还是关注的，若实在是太过分了，他也会出手阻止。 “嗯，好。” “养殖场的事情，张良可有找到了何时的人选？” 此言一出，跪在地上的辛玉书立刻竖起了耳朵，他知道冉方这话就是说给他听的，所以也格外的注意。 刘邦一个人精，自然也是明白道理，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冉方，随后恭敬地说道：“听说已经有人选了，不过张良还需要选择一下。” “估计两日的时间，他应该就能够将人选带到大人面前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表情很认真。 可那辛玉书心头却有了危机感，本来以为只是说说的，没想到冉方还真的已经另有人选了。 这怎么能行呢？！ 他立刻出声，来表明这里还有一个人呢。 “指挥使，我真的愿意去养殖场做事！” “而且，我对自己有信心，绝对能够担任此事！” “若是您不相信，可以考验我一段时间，若我无法担任此事，您再寻其他人也不迟啊！” 听得出来，他是真的着急了。 冉方这才将目光转向了他，语气淡淡地问道：“不会反悔？” “你要知道，我这指挥使的大门不好进，也不好出。” “若他日你有了不轨之心，我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说这话的时候，冉方看向辛玉书的眼神中带着威胁，既是给他一个震慑，也是要让他明白有些事情是做不得的。 这个道理辛玉书自然懂，他跪在地上铿锵有力地回道：“喏！” “我明白！” “能够跟在指挥使身边做事是我的荣幸，绝不会有二心！” ------------ 第325章 水力织布机 就这样，凭借着自己的“忠心”，辛玉书还是如愿地留了下来。 可他在答应留下之后，便被刘邦直接带去了养殖场那里，根本没有给他在府中了解更多的机会。 来到养殖场，辛玉书才知道冉方想要的不是一个小小的羊圈，而是一个大大的草原啊。 他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广阔的养殖场，那些羊在这里可以随意地吃草，远远地就能看出这羊被照顾得很好。 还有冉方对羊的看重程度，也要比他想的更好。 这也让他下定决心，不能辜负冉方的信任，也要让冉方他们都看一看，自己确实能够做得更好。 而他的一切表现也被冉方看在眼里，在确定他的实力后，冉方便准备下一步的计划了。 这日他让人将墨家的易白请过来，说是有事情要商议。 收到消息的易白，心中还有些激动，毕竟冉方亲自邀请他，一定会是一件大事的。 却没有想到，等他到的时候，却发现那公输堰竟然也在。 “参见指挥使。” 行过礼后，他起身看向公输堰，笑着说道：“公输兄好久不见，想不到今日在这里见到了，真是荣幸啊。” 公输堰坐在那里，微笑回应，淡淡是说道：“是呢。” “若不是今日大人邀请你，怕是你也见不到我。” 易白回了他一个白眼，坐在了他对面的椅子上。 “今日在大人这里，我懒得与你计较。” 说完，他和公输堰的目光同时看向冉方，等着他接下来的吩咐。 看他们二人斗嘴结束，冉方才开口说道：“不知你们可见过织布机？” 二人对视了一眼，都很快地点点头。 公输堰率先开口：“自然是见过的。” “莫非大人想要我们做一台织布机？” 见冉方点头，二人眼中同时闪过一些失落。 本来以为还像之前一样，来冉方这里能见到什么新奇的东西，结果却让做一个织布机出来，这不是杀鸡焉用牛刀嘛。 虽然两人的心中都不乐意，但是冉方开口了，他们也不好拒绝的。 尤其是先开口的公输堰，只要硬着头皮回答道：“大人何时要用？” 即便是心中觉得自己做织布机有些大材小用了，可易白也不能看着公输堰抢风头。 “大人，我来做！” “两日就能做好。” 看出他们的不情，但还是很给面子的样子，冉方不由得笑了。 “放心，不是让你做普通的那种织布机。” “若是做那种，我就不找你们了。” “我准备开一个布坊，然后做冬季的棉衣，为了能够加快做衣服的速度，所以我想做一个能够加快速度的织布机。” “就是水力织布机，和之前让你们做的水车很类似，只不过这次带动的是织布机。” “可有信心？” 一听又是做新奇的东西，本来还有些失落的公输堰，立刻开口道：“有信心！” “我竟没有想过，这水车还能和织布机联系到一起。” “我回去便研究，定用最快的时间做出来！” 见此事又被公输堰抢了先，易白立刻紧随其后表态：“我也可以的。” “不就是做个水力织布机嘛，难不倒我的，我也可以做！” 看他们如此积极，冉方更加放心了。 他笑着开口：“好，那此事你们二人都做。” “一共要十台织布机，你们一人做五台。” “等我选好了地址，你们直接将做好的织布机送过去就行了。” 这个答案让两人都满意了，也不纠结谁受冉方重视了。 “喏！” 易白朝公输堰挑衅地看了一眼，仿佛在告诉他，自己绝对不可能输给他的。 却没有想到公输堰根本没有看他，而是开口问道：“大人要做棉衣？” “这棉衣是何物？” 听到他的问题，易白也有些疑惑地看向冉方，刚才只顾着抢风头了，一时间竟忘记问这东西是何物了。 冉方看着他们疑惑的眼神，这才想起来大秦是没有棉衣的，而且准确来说是没有棉花。 他们冬日御寒的办法，就是多穿几层衣服。 对于那些家里条件不好的，冬日就只能靠一身正气来御寒了。 所以他们不知道棉衣的概念，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就是在衣服里加入保暖的东西，比如羊毛、鹅毛、兔子等，能够让衣服更加暖和。” “而且还能将这些东西做成线，然后再用线编制成衣服，帽子、手套等，都是很舒服且保暖的。” “你们先将水力织布机做好，然后再做几台梳毛机，就能够将动物的毛织起来了。” 听着冉方的解释，他们心中都有了想法，对这个事情很是在意。 尤其是公输堰，在听到棉衣能够御寒的时候，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在北方守护的蒙恬。 每到冬天的时候，匈奴就会不时地骚扰边境，因此每一个冬天对于北方坚守的大秦将士来说，都是一场旷日持久且艰苦的战争。 不仅是因为匈奴的彪悍，还有熬不过去的冬天。 “大人，这棉衣若是做成了，我可否先买一些？” 闻言，易白那叛逆的小细胞又开始躁动了。 他直接开口打断：“你也未免太着急了吧？” “这棉衣要卖给谁，自然是大人说了算，你这么着急开口，这不是为难大人嘛？！” “再说了，还买一些，你公输家有多少人啊？” 被他如此一激，公输堰也没有生气，反而是担心冉方也会多想，他连忙开口解释：“并未如此。” “我这棉衣买着，是想送给蒙恬将军的。” “我与蒙恬将军相识，知晓他在北边的穷苦，再有几个月就要冬天，那里的冬天格外寒冷，我想着买件棉衣给他送去。” 此言一出，易白顿时羞愧地低下头，为自己刚才的口出狂言道歉。 倒是冉方听到他如此豪言壮语，心中还有些敬佩他能看到这么长远。 他笑着说道：“不卖！” 易白惊讶地看着冉方，没想到他竟是这种人，有些失望地看着他。 结果却见冉方接着说道：“这棉衣我来送。” “等到做成之后，我亲自让人送棉衣给蒙将军，让咱大秦的将士都能够有暖暖的棉衣穿！” ------------ 第326章 不要随便客气 等了这么久的时间，科考的名单终于有了结果。 为了确保这次排名的真实性，嬴政让人将每一家的前五名的答卷都拿过来，他要亲自翻看之后再作决定。 同时，他还将冉方也喊入宫中，和他一同查看这些答卷。 收到消息的冉方，在入宫的时候，还带着他之前整理过的，关于这些考生的详细信息。 带着这些东西入宫的时候，就看到王绾也在大殿中，那些答卷已经放在嬴政的桌案上了。 “参见陛下。” 嬴政看着他，脸上带着笑意：“不必多礼。” “考生的答卷都已经出来了，今日是决定前三甲的日子，你可有什么想法？” 冉方没有回答问题，而是将目光落在了一旁太监身上，说道：“这是臣调查的关于这些考生的详细信息，请陛下过目。” 他说完，魏良便立刻上前，将那些东西也都放在了嬴政的桌子上。 嬴政疑惑地翻开，只看到上面写着这次通过科考的所以考生性命，以及他们在科考之前所做的事情。 看他整理的程度，就知道这是他早就准备好的。 看着每个人的生平，嬴政有些不理解地问道：“这是何意？” 同样不理解的，还有站在冉方身边的王绾，他也有些疑惑地看着冉方。 “这些科考的答卷不够吗？” “这次科考本就是以能力唯尊，难道还要看他们做过合适吗？” 冉方站在那里，神情不卑不亢，没有以为他们的质疑有任何的恼怒。 他恭敬地答道：“启禀陛下，御史大人选出来的这些答卷没有问题，从他们的字里行间都能看出他们的才华。” “他们每个人都要自己的特长，医家、农家、法家等，每个人所熟悉的领域也不同，所以他们的经历就很重要了。” “为官者，不仅要为朝廷做事，更重要的是将来要为民做事。” “就像医家，若是只有高超的手段，却没有一颗医者仁心，那么对他来说拥有更大的权利，对于百姓和大秦来说都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 “所以，在臣看来御史大人的选择很公平，至于前三甲便由陛下来抉择了。” “臣不敢妄言。” 站在他身旁的王绾，还以为因为上一次的事情，冉方会趁机找他的麻烦呢。 结果却是如此公平的回答，这让他心中有些欣慰。 他也顺着冉方的话说道：“启禀陛下，臣以为指挥使言之有理。” “臣只能从答卷中看出他的文采水平，却无法判断他做人如何，所以还请陛下综合考虑。” 闻言，嬴政这才将目光看向了冉方拿过来的那些东西。 看着这些对他们生平的调查，眼中都是满意的神色，冉方做事他从来都是放心的。 “不错。” “便按照你们所说的决定吧，将这些答卷和记录都交给内阁，让他们来决定。” “等他们选好之后，寡人再看吧。” 内阁刚刚成立，嬴政还是有些不放心，所以有些事情还是自己处理得比较多。 这次算是给内阁的一个考验吧，若是他们选的人和自己想得不一样，怕是日后这内阁之事嬴政还是要多多考量的。 冉方和王绾都没有想到，最后嬴政会让内阁来决定此事。 “喏。” 从宫里出来时，王绾快走了几步，跟上了冉方后问道：“先生，听闻你要做棉衣？” “还要给蒙将军送去？” 冉方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他。 这件事他还未做成，所以便知道的人不多，但是也不会都不知道，只是王绾如此关注此事还是有些意外的。 “御史大人从何处听说？” 王绾笑得很坦然，他轻抚了一下胡须，回道：“老夫与公输家有些私交。” 听他这么一说，冉方顿时就明白。 他微微点头，看着王绾的眼睛，似乎并不在意此事，还有些疑惑他为何要问？ 这种事情就算是被人知道了也无伤大雅，这么主动一问就显得有些多余了。 看出了他疑惑，王绾紧接着开口解释：“先生莫要误会，老夫并未有恶意。” “将士之事乃大秦之事，老夫既知道了先生有这份心，那便不能视而不见。” “老夫想着，先生既要做养殖场，又做棉衣，钱财和人手定然会缺，便想着来问问，先生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若是有，只管开口，老夫虽能做的不多，可有些事情也是可以帮得上忙的。” 如此冉方倒是也理解了，王绾身为御史，能够为大秦做事是他心甘情愿的，同时这件事日后定然会被嬴政知道，那定是便是大功一件。 趁着现在知道的人不多，若是能够分一杯羹，就算是付出一些钱财又有何妨呢？ 既然如此，那冉方便不客气了。 “御史竟有此心，那我便替大秦的将士谢谢御史大人了。” “现在养殖场只有羊，而且羊还不到能够剪毛的时候，所以这做棉衣就需要鸭毛、鹅毛还有羊毛和蚕丝，以及能够织布的妇女一百人，会做染布的一百人。” “还要在城外找一块闲置的地，越大越好，盖一些大房子。” “这些就都麻烦御史了，到时候弄好了之后将地契和名单送过来，我再次感谢御史大人的慷慨解囊了。” 说完，他便笑着离开了。 留下王绾一人愣在了原地，他虽然是真的愿意付出一些东西来得个好名声，可没有想到这冉方竟真的不客气，将所有的事情都推给他了。 要做一个纺织厂用的东西有多少，不就是刚才冉方说的那些吗？ 现在东西都自己做了，名却给了冉方，真是打得好算盘！ 他心中怒气冲天，可看着冉方的背影又无能为力，谁让自己刚才嘴欠呢？ “知道了，老夫定会让指挥使满意的！” 这几个说得咬牙切齿，可冉方却听得喜笑颜开。 他头也没回，朝着王绾挥挥手，开心地离开了。 这下，他便不用操心那些事情了，只等着水力织布机做好后，便直接能够开工了。 “不错，这种人要是再多来一些就更好了。” ------------ 第327章 再坑一人 冉方刚刚回到府中，门口的侍卫立刻迎了上来，小声在他耳边说道：“大人，蒙中郎来了，正在前厅等你。” 听到这话，他顿时喜上眉梢，不用猜蒙毅也是为了棉衣的事情而来。 看来，又是给自己送钱的。 “好，我知道了。” 迈着轻快的步伐，冉方便朝着前厅走去，一只脚迈进的时候，就看到蒙毅脸上带着感激之情从椅子上个站起来。 不等他另一只脚迈进，蒙毅就已经迎上来了。 “指挥使，棉衣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我竟不知，你心中还想着我大哥，还有大秦的那些将士。” “是我之前对你说话太大声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看他如此真诚的眼神，冉方也严肃地点点头。 “这是我应该做的。” 说着，他不着痕迹地推开蒙毅，走到椅子旁坐下，然后才说：“有事我们坐下说。” “你今日来此，就是为了说一句感谢的吗？” 他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蒙毅，意思就是他懂点事，该掏钱的时候得掏钱呢。 蒙毅立刻心领神会，他恭敬地朝着冉方行个礼，随后很诚恳地开口说道：“不只是为了感谢大人的。” “既然大人是为了大秦将士而做的棉衣，那我自然是不能袖手旁观的。” 听到这话，冉方满意地点点头，等着就是他的这句话。 果然，接下来蒙毅继续说道：“送棉衣之事路途遥远，且危险重重，到时候棉衣做成之后，我会找人亲自押送，将这些棉衣送到我大哥的手中。” “先生放心，此事绝不会让你一人来做的。” 冉方本来还兴冲冲的神情，顿时耷拉下来了。 做好棉衣之后，他去找嬴政也会有人抢着去送的，还用蒙毅开口吗？ 他要的是这个吗？ 他要的是钱！ 做棉衣要多少钱，不知道吗？！ 他看着蒙毅那“真诚”的眼神，感觉是带了一些嘲讽的。 “呵呵，这话你就说错了，等到棉衣做成之后，陛下自然会亲自派人去送的，就不劳你操心了。” 蒙毅愣愣地看着冉方，不明白他刚才还一副喜眉笑眼样子，怎么突然就冷了脸？ 而且语气还如此强硬？ 一时间，他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他这副模样，冉方便知道这人脑子绝对不灵活，还是说得直接一些吧。 “如今这织布机还未有，纺织厂也未建成，这前面的事情还有这么多，你想得是不是太远了些？” “这建纺织厂，不仅需要地，还有羊毛、鹅毛、鸭毛和蚕丝，还有懂得布料的人，这些都是烦心事啊。” 听他如此直白地说，蒙毅脸上顿时升起一抹红晕，是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竟然没有想到，冉方做这么多的事情，也是需要钱的。 他有些尴尬地开口：“这……这些事情我也不懂啊。” “想要帮助先生也无能为力，不如这样吧，这些钱我替我大哥出了。” “还有养殖场的鸡鸭鹅，我也都掏钱买。” “如何？” 这个答案冉方满意了，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好，那我也恭敬不如从命了。” “不让你亲自送了，一会儿你离开的时候，我让刘邦跟你一起去，直接将银钱拿回来，便不劳你再多跑一趟了。” 重要的是，等他反应过来，或者是和王绾通了气后，那自己的小心思就暴露了。 蒙毅没有想那么多，听到冉方这么说他还有些感动。 “多谢大人。” “那我现在就回去准备。” 说着，他好像生怕冉方反悔似的，便急匆匆离开了。 冉方立刻朝身边的刘邦使了一个眼色，刘邦也跟上蒙毅的脚步，生怕他反悔不给一样。 两个人各怀心事，却也是朝着一个目标前进了。 …… 以李斯和冯去疾为首的内阁众人，在得到这次科考的事情由他们决定的时候，个个都是脸上带着欣喜，手上摩拳擦掌。 要知道内阁成立了几日，他们处理的都是鸡毛蒜皮的事情，这次选人可是要为官的，自然是大事，他们定要认真对待。 可是在看到同考卷一起送来的，那些关于他们生平纪录的时候，众人又沉默了。 其中一个官员开口问道：“丞相，陛下这是何意啊？” 本来李斯和冯去疾相看两厌，可因为如今每日待在一起，两人倒是也能够和睦相处一些了。 所以在说话做事的时候，两人也能够稍微客气地有商有量，只不过在最终决定时，便都各有心思了。 就像现在，李斯率先开口，一副我很客气的模样看着冯去疾。 “冯丞相如何看呢？” “陛下将答卷和这些同时送来，究竟是何意？” “冯丞跟在陛下身边许久，应当是最懂陛下的心思了。” 这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冯去疾之前和冉方讨论过科考的事情，他猜测应该这是冉方主意，便回道：“为官者，不仅要有学识，更要有道德。” “所以，陛下的意思便很明白了。” 他轻蔑地看了一眼李斯，那话像是在点李斯一样。 可李斯丝毫不受影响，笑着说道：“有道理。” “便按照冯丞相之言，开始看答卷吧。” “看完答卷之后，再看关于他们的记录，如此更能准确一些。” 看似冯去疾答对了，可最后下令的是李斯，好像冯去疾又被李斯拿捏了。 这两人还真是明争暗斗。 这个场面在内阁这些人的眼中已经见怪不怪了，等李斯下令之后，他们纷纷开始翻阅答卷，并在旁边的纸上写下自己的意见。 李斯在纪录的时候，还会问旁边冯去疾的意见如何。 “冯丞相，你看这符青如何？” “文笔斐然，话锋犀利，日后为官定也是一个刚正不阿之人啊。” 正在写自己意见的冯去疾，看了一眼李斯手中的答卷，便摇摇头将答卷放回了原处。 “不可。” “此人言辞太过激烈，那性子定然偏激，如何为官？” “倒不如我手中这张戎英卫的答卷，字迹潇洒，说话洒脱，从他的字里行间中就能够看出来，此人的心性成熟，日后为官也是一心为民的好官。” 李斯看都没有看到，便摇摇头说道：“不可不可，如此心浮气躁之人，如何能够安心为民做事呢？” “再看看，再看看。” ------------ 第328章 冯去疾与胡亥有联系？ 经过两日的讨论，内阁终于选出了一个让嬴政满意的名单结果。 为了让朝中的官员全面发展，所以这次科考的结果也是按照各家分别选了前三甲，所以这次科考入选的人也很多，可朝中却没有这么多的官位。 如何将这些人合理地分配好，便又成了一个让内阁头痛的问题。 李斯和冯去疾都觉得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还是应该找一个愿意掺和的人来做。 所以二人一拍即合，拿着一些礼物便登上了冉方的大门。 和之前来询问意见不一样，这次完全是陛下交给他们的任务，若是做得不好难免会让陛下对他们有意见。 因此在见到冉方时，二人的神情和动作都十分地客气。 “先生近来可安好？” 看他们这番模样，冉方就知道今日他们来此，绝对是有求于自己的。 他倒是不恼，只是有些疑惑，是什么事情能让这两位丞相一起来找他，而且还是在内阁成立之后，这很耐人寻味啊。 “一般。” “若是没有闲杂事，想必会更好。” “呵呵，”李斯和冯去疾相互对视了一眼，明显都听出了冉方这话中的意思，就是没有事情最好不要来打扰他。 尤其是和冉方无关的事情，他也不想去参与。 可既然都已经来了，那二人又如何会放过冉方呢？ 李斯因着自己和冉方关系还不错，虽有些不和谐之处，但是也并未撕破脸皮，所以他笑着开口道：“先生安好便足矣。” 像是没有听出冉方的弦外之音，他接着说道：“今日我二人前来，倒不是刻意来打扰先生的。” “只是有些事情不知如何抉择，所以便来找寻先生，希望先生能够为我二人解惑，感激不尽啊。” 看他们说得如此真诚，冉方便知道此事绝对不简单。 他也学着李斯的样子，笑着开口回道：“丞相这话说得客气了。” “朝中两位丞相都无法解决的事情，我不过一个小官，如何能够给两位解答呢。” “真是折煞我了。” 两人还是第一次听冉方如此阴阳地说话，一时间竟有些不适应。 冯去疾虽和冉方相处不多，但是也知道他的性子，想来喜欢直来直去，他和李斯如此拐弯抹角地说话，怕是惹得冉方不开心了。 想着， 他便直截了当地开口说道：“今日我二人前来，还是为了科考一事。” “想必先生已经听说了，科考的名单已经公布出去了，后日就是他们入宫面见陛下的日子，要在这之前将他们的官职都选好。” “此事当是有内阁负责，可科举选官乃首创，这些官员该如何安置，我等也并未有任何的经验可借鉴。” “因此，便想着来请教先生，不知先生可有什么好的意见？” 听他这么说，冉方微微点头，脸上的表情也不似刚才了。 “之前如何，那现在便如何就好。” “都是要为官之人，贵族举荐和科举选拔应当没有差别。” “当初举行科举，就是为了让人们看到，大秦一视同仁决心，若是现在在官员的处理方面有区别，那这科考的意义又在何处呢？” 李斯和冯去疾打的就是这个主意，虽然科举已经完了，可他们在心中还是觉得，这些人如何能和贵族相比呢？ 所以，他们想要从冉方这里得到一个答案，那就是这些科考的考生，随意给安置一个不起眼的官职便好。 可没有想到，冉方直接看破了他们的心思。 李斯和冯去疾难得站在同一条线上，结果却得到这么一个结果。 “呵呵，既然如此那便如先生所说，我二人心中有数了。” 见冯去疾如此说，李斯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他也跟着点点头，“是我二人将此事想得简单了。” 科考之事有结果了，冉方想到之前因为胡亥偷偷从泗水郡回来后，他便和嬴政提议过，等到科考之后，便选一人去泗水郡继续赈灾。 如今科考之事已经了结了，那此事也该有个定论了。 “如今泗水郡只有徐育文一人赈灾，当初胡亥公子从泗水郡回来后，应当再有一人前去赈灾，可当时朝中不少官员被处置，便没有合适的人选。” “现在科考之事已完结，也该选一人去泗水郡，将如今这大秦的政策，宣扬到各地去。” “此事派人，已是正好。” 提到胡亥，冯去疾的心中有些忐忑，当初赵高出事前他还担心过自己，现在事情过去这么久了，还总是会担心。 倒是李斯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若不是冉方提醒，他竟也忘了此事。 “多谢先生提醒。” “这次科考的名单中，有农家之人名为尹修远，他对如今农具的改革有很好的见解。” “如今咸阳城的农具已经有了很大的提升，可其他地方却还是一如既往，便让此人去泗水郡如何？” 尹修远的名字冉方有些印象，不仅因为他是农家之人，而是因为他和郑国的关系不太好，两人虽师出同门，年纪又相差很大，应当不会有交集。 可偏偏这两人是相看两厌，尤其是对郑国做的一些改变上，尹修远总是会提出不同的意见，甚至会在一些公开场合说郑国所做器具的不是。 这导致他们二人积怨很深，李斯这么说，很难不让他多想啊。 “此事我不参与，陛下既然将此事交给内阁了，那自然由你们来抉择。” 冉方都这么说了，那李斯也知道他是真的不愿意掺和这件事，其他的事情也问不出来了。 再看冯去疾，更是一句话都不说了，他一个人也不好再勉强冉方。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不叨扰了。” 说完，二人便起身离开了。 想着刚才提到胡亥时，冯去疾脸上的表情，冉方很难不多想是不是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 胡亥自从回到宫里被嬴政禁足之后，好像真的是悔过自新了一样，在宫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不与朝中官员有任何的来往。 如此消停的举动，倒是让人放心不少。 可在冉方看来，胡亥那个脑子虽然不聪明，可他和赵高相处了这么久，那野心定然是不小的，这么长时间没有动静，一定是在准备一个大的动静。 “这几日派人看着点胡亥，看看他在宫里做什么？” “还有，调查一下赵高出事之前，和冯去疾有没有联系？” ------------ 第329章 羽绒服 有了王绾的帮助，冉方的纺织厂很快便有了雏形。 易白和公输堰的速度也很快，在王绾将所有的东西都安置好后，他们做好的水力织布机也都放入了纺织厂中。 这些，咸阳城内外的不少百姓，不论男女，都不仅有了自己的土地能够种植，还能够多得一些收入，城中的整个氛围都好了不少。 再加上这次科举确实如之前所说，只要是被选中的人，都已经有了自己的官职，就像医家的人也能够在宫里做个官医。 这对已经有了富足生活的百姓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 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农民走卒，各种称赞嬴政话层出不穷。 嬴政坐在马车里，听着百姓们的话语，心中别提有多开心了。 即便是他从不在意骂名，现在听到如此多的称赞，也难免觉得有些欣慰，这说明自己做的事情百姓是能够看到的。 这对他来说便足够了。 一直到了冉方府邸，他脸上的笑容还未收回去。 难得看到嬴政如此开心，冉方便笑着开口说道：“陛下今日心情甚好？” “不知是发生了何事？” 走进房间里，嬴政笑坐在椅子上，跟在他身后的魏良开口道：“来时，陛下在路上听到百姓的谈论，都是对陛下的称赞。” 这么一说，冉方就明白了 就算是千古一帝的嬴政，也免不了喜欢听好话的俗气。 “陛下做了这么多的好事，百姓称赞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若是他们知晓刚刚陛下与他们擦肩而过，怕是都要磕头跪拜，感谢陛下的恩德了。” 这话让嬴政更是嬉笑眼看，嘴角的笑容都要遏制不住了。 不过，很快他便收敛了自己脸上的表情，只有微微扬起的嘴角彰显出他此刻的心情。 “今日你请寡人来此，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说话间，门口处又进来几人，正是前几日刚来找过冉方的李斯、冯去疾以及王绾等人。 这么多人齐聚在冉方此处，倒是第一次见。 “参见陛下。” 李斯等人看到嬴政也在，心中有些惊讶，刚才他们在门口遇到其他人的时候，都以为自己是特意被邀请的，结果却有这么多人。 进来之后才发现，原来嬴政也被邀请了。 嬴政看到突然进来的其他人，脸上的表情收敛了很多，更加猜不透冉方这是要做什么了。 “都起来吧。” 看着人都来齐了，冉方起身说道：“各位大人都请坐。” “今日将陛下和各位大人请过来，是有一物请各位过目。” 说着，他轻拍拍手，立刻就有八名侍卫鱼贯而入，每个人手中还拿着一件衣服。 只不过这衣服看起来，与他们 身上穿的好像不太一样。 “各位请看。” 闻言，各位大人都起身用手摸摸这衣服，都有些不可思议。 还有人展开衣服，想要看看这和普通的衣服有什么不一样？ “先生，这衣服只是比我们的衣服要厚一些，摸起来要软和一些，好像其他的并无差别？” “有何用啊？” 这是蒙毅的说话声，他将自己的银钱都给了冉方之后，一觉醒来之后便开始后悔了。 要做棉衣是冉方的想法，他可以出钱出力，但不能全部都由他来出吧？ 一下子差点把府邸掏空，这么多年的家业就被冉方全部收拢去了，结果就得到这么几件衣服？ 他心中更加不平衡了，看向冉方的时候眼神中还带着一些威胁，好像冉方要说就是只有这种东西，他能当着嬴政面将冉方碎尸万段一样。 同样出了很多东西的王绾，用手在衣服上来回捏，还将手伸进去感受一下，有些惊奇地看着冉方，问道：“先生，这便是你说的棉衣？” “棉衣？！” 听到这两个字，众人都是一惊，毕竟这棉衣的事情他们也都听说了，见到却还是第一次。 就连嬴政也有些新奇，看着侍从放在他面前的棉衣，也忍不住上手摸摸。 “不错。” 王绾又开口问道：“这衣服的里面放的，便是鸭毛、羊毛和鹅毛吗？”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冉方的身上，甚至还有人拿起衣服闻了闻，想要确定这衣服上有没有动物的味道。 可是好像没有任何的味道。 冉方走上前，拿起一件衣服递到蒙毅的手中，问道：“如何？” 刚才他们只是摸了，却没有人拿起来感受一下，蒙毅有些惊讶地说：“如此轻？” “你在里面并未放东西？” 冉方笑着回道：“这衣服称为羽绒服，里面放的就是刚才王御史说的那些。” “不过，这些动物的毛都是经过处理的，所以不会有任何的味道，而且特别地保暖。” “冬天时，在里面穿几件毛衣，外面套一件这羽绒服，便足矣过冬了。” 名字虽然是羽绒服，可为了让大秦的人更好地接受，冉方并未在衣服的款式上有太多的创新，只是将衣服的厚度做了改变。 所以听到这个名字，他们也并未有太大的反应，甚至蒙毅还亲自将衣服试穿了一下。 边穿他边问道：“你说的毛衣是何物啊？” “毛衣是用羊毛做的，将羊毛做成线，然后再织成衣服。” 众人虽不懂，也没有见过，但都很认真地点点头。 冉方就知道他们不懂，也没有要详细解释的打算，只是说道：“过几日城中会开一个卖衣服的铺子，就卖这些羽绒服还有用羊毛线做成的东西，各位大人若是感兴趣，到时候可以去参观。” “不仅有毛衣，还有围巾、手套等各种御寒的东西。” 虽然这个卖衣铺还未做成，但是这么多人在场，他打个广告也不影响。 大臣们都点点头，谁不知道冉方赚的钱，有一大部分都给了国库，所以支持冉方就是在支持大秦。 “只要先生开口，我等必定亲自去购买。” “就是担心，到时候先生的衣服不够卖 啊。” 冉方笑着摆摆手，说道：“放心，制衣厂已经开始准备了，到时候会有更多的人来做工，衣服绝对会够卖的。” “不过，在卖衣服前，想要做够给将士过冬的，才会卖给咱们。” “所以各位大人怕是要等一段时间了。” 听到这话，嬴政对冉方更满意，对他说的那些羊毛线做成的东西也很感兴趣。 “好！” “大秦的百姓和将士有福了。” “今年，想必也能过个暖冬了。” ------------ 第330章 让钱动起来 有嬴政的这句话，其他的人也都纷纷附和，称赞冉方这羽绒服做得好。 冉方就那么静静地听着他们的称赞，等到声音逐渐低下来后，他才说道：“各位都坐吧。” “今日邀请各位前来，还有一事想要和陛下以及各位大人商议。” 说着，他的目光看向嬴政，似乎在等待他的答复。 此刻正感叹于羽绒服的嬴政，没有任何的思考便微微点头。 冉方这才开口说道：“想必各位都知道，因为之前收税的事情，国库要比之前充盈了一些。” “可又因为取消徭役的事情，国库中的开销也增大了不少。” “可那些贵族和生意人的税收已经达到顶峰，各位可有想过，如何能够让国库再充盈起来呢？” 又听到税收，在场的官员心中皆是一惊。 难道这是将目光放在了他们为官者的身上？ 毕竟在他们看来，冉方心中想着的是百姓，定然是不会让他们收百姓的粮税。 这样一来，这天下还没有交税的就是他们为官者了。 蒙毅也不知是脑子糊涂还是聪明，听到冉方这么一问，他和在场的人想的一样，都是以为冉方要收自己税了，立刻警惕起来。 “前几日你将我府中的银钱都拿走 ，我可没有钱再给你了。” “就算是收税，也不可收我的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有些惊讶地看着冉方，很是疑惑为何冉方要拿蒙毅的钱。 尤其是嬴政，看向冉方的眼神中也有些不解，不明白冉方和蒙毅之间是何关系了。 冉方没想到蒙毅会这么将此事说出来，他连忙开口解释：“蒙大人听闻我要给边疆的大秦将士送棉衣，便想要出一份力。” “于是，他将自己府中的银钱都拿出来，用来购买用于做棉衣的鸭毛、鹅毛、羊毛等。” “如此博大的胸襟，如此盛情难却，我便不好推辞，便将那些银钱都收下了。” “不仅如此，这次做纺织厂王御史也出了不少的力气，那些妇女以及场地都是王御史帮着做好的。” “倒是我，不过是担了个名头而已。” “真是有些惭愧。” 王绾也是这才知道，冉方就这一件事，坑了两家人。 真是狡猾！ 可现在事情已经做了，冉方还主动夸奖他了，那他便不能将这心里话说出来了。 “呵呵 ，都是为大秦做事，应该的。” 嬴政点点头，那赞许的目光看着蒙毅和王绾。 “两位卿做得不错。” “我大秦的官员，就是需要你们这种舍己为公的人啊。” 看来他们虽然损失了钱财，但是在嬴政面前再一次为自己长脸了。 其他人有些懊恼，早知道自己收到消息，也去找冉方卖个面子了，说不定现在自己也能得到一份夸奖和赞赏。 又一阵相互称赞之后，冉方不得已提醒道：“各位，回答一下我刚才的问题吧。” 李斯想了想，开口道：“先生意思，莫非是要收百姓的税？” 闻言，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冉方的身上，想要他的一个回答。 冉方摇摇头，说道：“是，也不是。” “这天下的贵族和生意人就那么几家，可天下的百姓却要更多。” “如今百姓不仅能够种粮，还有时间去厂里做工，增加收入，他们的生活要比之前好了一些。” “如今刚刚解决温饱，便让他们交税，有些强人所难了。” 听着他的话，这下众人疑惑了。 既然不是要收税，那要怎么做呢？ “那先生的意思呢？” “既然不收税，要让国库充盈起来，该如何做呢？” 这下众人的兴趣都被调动起来了，纷纷开口询问冉方的意思。 看他们开始思考了，冉方便开口说道：“各位可有想过，百姓现在有了钱，会用来做什么？” 这个问题根本不用思考，立刻就有人回道：“买粮食！” “对啊，能够吃饱就是他们最满足的事情了。” 冉方笑着点点头，继续说道：“确实如此。” “可除了粮食，还有生活中所需要的其他东西，比如盐、锅、碗等，还有衣服、线等，这些都是他们生活中需要的。” 众人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的。 毕竟除了吃，他们的生活也还有其他的需求。 便有人接着说道：“即便是如此，那和国库又有什么关系呢？” 冉方回道：“他们花钱，那么定会有人赚钱。” “做生意的人赚到了钱，那么便能够交税，这下国库不就更加充盈了吗？” “各位不要小瞧了这些花销，他们每日所用的钱不多，可他们人多啊，这么多人开始花钱，绝对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所以想要让大秦有钱，那就是要带动百姓的消费，只有让钱动起来才能钱生钱。” 闻言，众人都有些诧异地看着冉方，对于冉方的话他们不置可否。 思索了片刻后，李斯开口道：“先生此言有理，可如何才能够让他们花钱呢？” “就像先生所说的盐，那些百姓购买盐的数量是很少的，买一点就够他们用好久了。” “按照他们的花钱速度，想要让钱动起来，怕是很困难的吧？”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附和，他们也觉得此事有些不可能。 这个问题冉方也想到了，他主动解释道：“既然如此，那便要刺激他们来花钱，花钱买各种东西。” “各位可能没有了解过，如今城外的各种厂子，几乎是只要想要赚钱的百姓，都能够在里面找到适合自己的岗位，为家庭增加收入。” “如今他们的家庭收入，要比之前增加了不少。” “可那些厂子所做的东西，基本上能够让百姓用到的东西很少。” “所以，要让那些厂子开始做平价的东西来卖给百姓，或者再做平价的工厂，专门来卖给那些百姓，这样相当于扩大了生产力。” “同时，也为百姓增加了岗位，他们手中有钱了，定然会去花钱，这样就是一个良性的循环。” “商人的钱越来越越多，朝中能够收税的钱也越多，这些钱又能够为大秦做更多的事情，百姓的生活也越来越好。” “各位可明白了？” ------------ 第331章 商业街的设想 众人思索了片刻，好像是明白了，却也完全的明白。 最后，李斯有些迟疑地开口说道：“让百姓的钱动起来，不要让他们只能是守着钱过日子。” 冉方点点头，笑着说道：“对，就是这个道理。” “但如此做事的同时，也不能违背百姓自身的意愿，要让他们主动花钱购买生活中的东西，而不是强制他们购买朝廷需要的东西。” “让他们花钱的前提是提高生活幸福感，若是逼迫他们花钱，便会引起他们的反感，甚至会适得其反。” “有的人就愿意攒钱，这是他们的生活原则，所以我们只能做自己该做的，而不去强求或者引导他们做任何事情。” 众人点点头，虽然不明白冉方为何要这么说，但是在心中还是记住了。 倒是嬴政，听着冉方后面的话，心中微微一动，刚才冉方说让钱动起来才能生钱的时候，他确实有了其他的想法。 被冉方那么一说，便又将那个小心思收回去了。 “既然卿有了想法，还将这些事情说出来，那需要他们做什么呢？” 这才是重点。 冉方看向嬴政，果然是领导者，一下就抓住了重点。 如何让百姓花钱，那是他来研究的事情，可其他的事情就需要朝野上下团结一心了。 “想法虽然有了，可让百姓花钱的地方却没有。” “城中那些商铺的价格昂贵，百姓在门口看看也不敢进去，所以要做一个百姓能够花钱的商市。” “经过我的深思熟虑后，我想做一条商业街，里面卖的东西都是能够百姓买得起，而且也是他们生活所需的东西。” “所以，这件事便需要大家群策群力。” “这商业街可以让百姓随意购买，而且经营的时间也主要是从下午到晚上，毕竟白天大多数人都要做工，能够逛街买东西的时间也只有晚上了。” 众人都在思考此事的可行性，以及该如何做。 倒是王绾，因为之前和冉方打过交道，他便开口说道：“先生的意思，是要让朝廷选一块地方出来，做商业街吗？” 冉方很是自然地点点头，心中却想着这王绾是之前选地有了阴影吧？ 果然，听到这话，王绾的眼神微动，看着冉方说道：“那先生这商业街是准备在城内，还是城外呢？” 这一次冉方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依王御史之见，这商业街是在城外好还是城内好？” 王绾没有回答，低着头思考了片刻，看着嬴政说道：“臣以为，这上商业街还是在城外好。” “若是商业街做起来，那城外的百姓定会进入城中，到时候咸阳城内的安全便无法保障了，若是威胁到陛下和大臣们的安危便得不偿失了。” “所以，臣觉得不如在城外寻一处地方，最好不过了。” “既能满足先生的要求，又能够增加朝中的赋税，也不会影响咸阳城内的安危，可谓一举三得。” 冉方没有回答，心中却想着若是在城外就不能叫商业街了，而是叫夜市了。 可一旁的李斯却开口反驳道：“启禀陛下，臣以为此事有些不妥。” “若是要在城外做商业街，那定然要在城外建商铺，其中的人力物力自不必多说，本意是为了增加税收，如此岂不是本末倒置了？” 这下，众人没有人说话了。 城外和城内都不合适，他们也不知道该在何处做这个商业街了。 看他们都安静下来，冉方才开口说道：“其实很简单，若是在城内，便需要在城中专门找一条街道，来作为商业街。” “若是在城外，那边搭建一排简单的台子，能够摆东西卖就好了，不需要那么精致。” “既然大家的意见不一致，那不如就在城外和城内，各做一条商业街，城内的称为商业街，城外的就叫做小商市。” 此话一出，得到了众人的认可。 嬴政也点头，笑着说道：“好，便依卿之言。” “这商业街和小商市，就由先生来负责，如何？” 既然是冉方提出来的，那让他来做众人自然没有意见。 可没有想到，冉方却开口拒绝了：“陛下，如今这纺织厂刚刚开始做，还有制衣厂未成，怕是此时臣做不到了。” “这商业街和小商市做成之后，还有招商的事情，不如陛下交给蒙毅大人做吧？” “而且，这日后要做生意的地方也 更多，现在刚刚有了一批新的官员，不如就成立一个专门管理生意的部门，寻一官员来做如何？” 这个想法很新奇，可之前冉方提出要做税务局的想法，嬴政因为没有合适的人选，此事便一拖再拖。 现在又要新成立一个部门，嬴政却觉得有了想法。 这些刚刚通过科考的人，有些已经安置好了，可有些却只是随意安排了一个官职，若是让他们来做这些事情，应当是最好不过了。 “好！” “李斯，你带领内阁，做一个关于这生意部门的奏章，然后再从这次科考的人中选一人来做此事。” “还有税务局的事情，也要选一人来做。” “这两件事都不可再拖延，三日内就要有一个结果！” 李斯本就是吃瓜群众，没想到这突然嬴政将任务担在了他的肩上。 “喏！” 说完，嬴政将目光落在了蒙毅身上，嘱咐道：“这商业街之事暂且由你来做，不可有任何的失误。” “等到这生意部门建成之后，便由其他官员一同与你做此事，若是有任何的问题，要请教先生之后再作决定。” “不要总是太过倔强！” “若是寡人再收到关于你的奏章，就要罚你的俸禄了！” 这话虽是威胁，可在场的人都能听出来嬴政话里的宠溺。 可蒙毅性子较直，一听到要罚俸禄，再想到自己已经被掏空的家底，顿时悲从中来。 “陛下，不要再罚俸禄了，臣真的没钱了！” “此事臣定好好做！不会让陛下失望的！” 说着，他心中的苦楚已经写在脸上了。 看到他这番模样，众人都笑了起来。 “哈哈哈……” 只可怜蒙毅一人，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心中却盘算着如何从冉方的手中将那些钱拿回来…… ------------ 第332章 主动要贿赂？ 等到众人离开之后，冉方看着有些哀怨坐在那里的蒙毅，心中属实有些好笑。 他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坐在那里喝着茶，等着蒙毅自己憋不住开口。 果然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几分钟后，他鼓起勇气抬起头看着冉方，厉声呵道：“冉方！” 这一声大呵，把冉方还吓了一跳，他手中的茶杯也跟着抖了三抖。 他抬起头，一个眼神就将蒙毅接下来的话瞪了回去。 别看他一句话没说，可蒙毅刚才的气势顿时就没有了，语气也软了下来，脸上的表情带着一些讨好的样子看着冉方。 “那个……御史大人都给你准备那些东西，你为何还要我掏钱呢？” “我府中有多少钱，你现在知道了，能不能将那些钱还我啊？” “不然，我这府中的日子都过不下去了。” 说完，他就目不转睛地盯着冉方，那眼神中还有些可怜巴巴，似乎冉方不同意他就要哭出来一样。 只可惜，冉方很明显没有任何的“仁慈”之心，坐在那里无动于衷地看着他。 想到刘邦从蒙毅那里拿回来的那些银钱，其实冉方心中也觉得有些过分了，他也没有想到刘邦竟然真的差点将蒙毅的家底搬空。 不过，既然已经成了事实了，他又怎么会把钱吐出来呢？ “钱……谁会嫌少呢？” “更何况，你可知道要给大秦将士做棉衣花多少钱？” “从采购到做工，再到运输，这每一步都需要钱，我一个人如何能够做出来？” “就你们这些钱都加起来，也是不够的，我府中的家底都要掏空了。” “就算是加上酒楼的生意，这钱也怕是拿不出来啊。” 说话间，冉方愁眉苦脸地低着头，用手在额头来回揉搓了几下，眼睛还不时地悄悄瞅着蒙毅。 那个眼神蒙毅自然是看到了，他没想到冉方竟然日子过得这么苦。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冉方竟然还想着为大秦将士做棉衣，他现在还想着将钱要回来。 真是太过分了！ “我竟没有想到这些……” “是我想得太简单了，没想到做棉衣要这么多的钱，可我如今手中也没钱了……” “以后我有钱了，再给你送来。” “如何？” 冉方脸上迟疑了片刻，才有些为难地点点头。 “唉……” “也只好如此了。” “不过，你想要有钱，那还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 “什么？”蒙毅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他没有做生意的脑子，府中的钱有之前的蒙家产业，还有他的俸禄。 现在自己都快穷得叮当响了，哪里还能有钱呢？ “先生，你有赚钱的法子？” 一说到赚钱，没有人不心动的，蒙毅自然也不能免俗。 他看着冉方的眼神有些心动，和刚才想要钱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冉方没有计较他刚才，反而很认真地看着他点点头。 “陛下将商业街和小商市招商的事情交给你了，到时候想要在里面选商铺的人肯定很多的，到时候他们肯定会给你送钱的。” “届时，你还会缺钱吗？” “那怎么行？！”还不等他说完，蒙毅立刻出言阻止了接下来的话。 “你将我当成什么人了？” “这种事情，我蒙毅断然是做不出来的！” 这话说得一脸正气，整个人的气场也有些变化了。 可冉方却笑得很开心，他轻声说道：“我知你不是这种人。” “可这次的钱，你必须收。” “小商市的钱可以暂时不收，但是那些在商业街做生意的人给钱，你一定要收，而且招商的时候也要说明白了，这商铺是有数量的，价格也有要求。” “也要和他们说明白陛下对商业街的信心，肯定会有很多人想要加入其中，可商铺就那么几个，你想要谁做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吗？” “既然如此，那这钱为何不收呢？” 送礼，自古以来就是办事的一个套路。 送礼之后要如何选择，那就是蒙毅自己的选择了，和谁送的礼多没有丝毫的关系，毕竟也没有人去打听谁送了什么。 蒙毅虽然脑子不聪明，但也不是完全地蠢，听到冉方这么一说，他立刻就明白了。 “先生的意思是，让我收他们的礼，然后把钱给你做棉衣？” “如此，就算是他们日后反悔了，这钱他们也不敢要回去，而且也说不出口了。” 见他明白了，冉方笑着点点头。 “你想想大秦的将士，还有你兄长在北方经受着苦寒，若是有钱能够帮助他们度过这个寒冬，你就算是背负一个骂名又如何？” “你说呢？” 闻言，蒙毅立刻点点头，对这件事表示了百分之百的认同。 “喏！” “此事我明白了，但是我要告知陛下之后，再做此事。” “不然，私下收受银钱的事，若是被陛下知道了，我这官职怕是不保啊。” 看得出来，蒙毅对这种事情还是很不拿手的。 去找嬴政交个实底，对他来说也是一种保护啊。 冉方没有说反对，只要这件事能成了，蒙毅如何做事他丝毫不在意。 “都可以。” “参见大人，”正在他们说话间，辛玉书突然从门外走进来，恭敬地朝着冉方行礼，目光在略过蒙毅的时候，像是没有看到一样。 看到来人，冉方还有些惊讶。 自从辛玉书去了养殖场，每日就想着如何更好地管理养殖场，还有养殖那些羊，其他时候从来没有来找过自己。 今日来府中，他还有些意外。 “辛有事吗？” 辛玉书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蒙毅，对于朝中的官员，他永远都是这么的反感。 尤其是听到刚才蒙毅说的话，更加觉得瞧不起这些人了。 “大人，为何要在养殖场养猪呢？” “这猪肉乃贱肉，总是带着一股骚味，还有毒性，谁会吃呢？” “养殖猪，岂不是赔钱吗？” “今日那些猪已经送来了，我想劝您将猪送回去。” 他说这个话，倒是让蒙毅有些意外了，养殖场的事情蒙毅也知道，现在竟然养猪，那不是没事找事吗？ “先生，你要养猪？” “猪肉的毛也能做棉衣吗？” ------------ 第333章 养猪的法子 听到这话，“噗嗤”一声，站在那里的辛玉书没有忍住笑出了声。 他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蒙毅，嘲笑地开口问道：“用猪毛做棉衣？” “这位大人，你这话说的真是搞笑，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你了。” “猪身上那一层薄薄的毛，还能做棉衣？” 被一个侍卫如此责骂，“啪”的一声，蒙毅一拍桌子便站起来。 “你怎么说话呢？！” “咳。” 冉方坐在那里轻咳一声，蒙毅气势又弱下来，看也没看冉方，直接和辛玉书说道：“这猪肉又没人吃，难道冉方还能养着猪吃吗？” “他会做这么蠢的事情吗？” “要是这么做，他岂不是比我还蠢的人吗？” 一直坐在那里看热闹的冉方，没想到突然战火就烧到自己身上了。 他有些无奈地开口，抬抬手说道：“好了，有事坐下说。” 看他们安静下来之后，他才开口说道：“这猪肉也能吃，只不过是你们不会吃而已。” 听到这话，蒙毅和辛玉书同时皱起了眉头，很显然他们都是不爱吃猪肉的那群人。 尤其是辛玉书，作为一个养殖者，他最是明白猪的习惯和猪肉的难吃了。 “大人，这猪肉不好吃是其次的，最重要的是他太能吃了，而且还不像羊似得能够吃草，光是喂猪就要浪费很多的钱。” “而且，猪和猪之间经常争斗，尤其是母猪为了食物更是互相打架得十分厉害。” “所以说，还不如多养些羊呢，又能够卖钱，这羊毛也能做棉衣，不是一举两得吗？” 看他一边说还一边摇头，冉方笑着自信地说道：“你放心，若是按照我的方法养出来的猪，绝对不会难吃的。” 有些好奇的蒙毅也开口问道：“什么办法？” “将公猪都阉了。” 看着冉方嘴角的那抹坏笑，二人同时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阉了公猪？！” 这个办法，就连辛玉书都没有听说过，甚至想都没有想过的事情。 而且，这听起来是不是有些太残忍了？ 他忍不住开口说道：“这……能行吗？” 冉方很认真地点头，开口说道：“当然可以了。” “只留下几头种猪，其余的都阉掉，这样他们就不会胡思乱想了，每天只想着吃喝睡，这样的猪不仅能够快速地长膘，不到半年就能够长到一百多斤，到时候就能宰杀了。” “而且，这样养出来的猪没有骚味，性格也很温顺，不会起冲突，吃起来也很美味，肉质更加鲜美。” “到时候，养猪的粪便也能送给村里的百姓，铺在地里是绝对的好肥料，来年种的粮食定然十分喜人。” “我让人买回来的那些猪，都是刚刚出生七天左右的，此时阉割最合适不过了。” 说实话，辛玉书的心里还是有些不相信的。 可看冉方说得如此言辞凿凿，好像由不得他不信。 “既然如此，那我便听大人的，回去立刻带着人将那些猪都阉割了。” “只是……最后若是这猪肉还不能吃，那以后便不要养猪了，得不偿失。” 这种事情本来不应该由辛玉书来管，可在养殖场这段时间，他听到的都是关于冉方的事迹，心中便对冉方也有一种敬佩之情。 尤其是知道冉方要给边疆的战士送棉衣之后，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内心，不忍心看着冉方糟蹋钱。 因此，才敢在见到猪送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来劝冉方及时止损。 不过既然冉方心中有了办法，那他也不拒绝了。 他相信，冉方既然能够说出这个办法，那就说明有一定的信心。 而且就算是不能成功，他也会想其他的办法保证这次的猪不会亏本，只要下次不会再购买就行了。 看出了他的心思，冉方笑着点点头。 “好，那就依你之言。” “这次的事情就这么做吧，若是事情不成，以后我也不会养猪了。” 话虽这么说，可冉方的表情和神情，明显是安慰他们的话。 很显然，冉方对自己说的话还是很有信心的。 坐在那里的蒙毅，听着他们主仆之间的对话，似乎对冉方有了新的认识。 尤其是辛玉书那话里话外，都是在为冉方着想，这就很难得了。 “你们商议吧，我先行离开了。” “等商铺的事情有了结果后，我再来寻你。” 说完，他便起身离开了。 至于猪肉的事情，他并未放在心上，即便是被阉割的猪肉，他也不会吃的。 等他离开之后，辛玉书有些为难地看着冉方，纠结片刻之后，他犹豫着开口说道：“大人……” “按理说，我只是一个侍卫，有些事情我本不应该插嘴，可这贿赂之事，大人如何能够支持呢？” “大人应当知道，我本就是一介农夫，见过太多百姓因为不公而遭受非人的待遇，若是朝中还支持贿赂，那这天下可还有公平可言吗？” 冉方还以为他一脸为难，是因为养猪之事想要增加工钱呢，没想到却是为了刚才他们说的事情。 这人倒是个好人，就是太爱管闲事，嘴也太碎了。 “你且放心，蒙毅做事是有分寸的，至于刚才说的贿赂之事，也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 “若真的有人敢贿赂，那本官的亲军都尉府也会去查他。” “你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其他的事情你也不用操心。” “不过，过几日朝中要下旨在城外做一个小商市，让百姓能够买卖一些新奇的东西，你认识的百姓多，你可以告诉他们，若是有想卖的去找蒙毅。” “放心，他不会收你们的贿赂，只不过是卖的东西价格要经过商议之后才能决定。” “还有若是有人想要卖吃食，你也可以告诉我，我请府中的厨子过去教他。” 辛玉书愣了一下，小商市的事情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而且百姓也能够做生意了？ “真的？” “那真是太好了！” “我这就回去告诉他们，若是有人想要做生意，我先登记好，再来找大人商议。” 得到这个好消息，他也忘记了刚才贿赂的事情，兴冲冲地就跑出去了。 看样子，他还真是有一个爱管闲事的心啊。 ------------ 第334章 第一次见面 咸阳城要建商业街的事情，通过报纸的宣传，很快便在咸阳城内传了开来。 可却没有什么反响，似乎冉方想象的那种热闹的场面没有出现。 此事冉方还没有着急，身为报社负责人的衡高卓却有着急了，他带着手下的负责写着篇文章的郎之云，亲自来找冉方解释这次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要搞清楚这次为何没有人支持。 “参见大人。” “起来吧。” 正在做事的冉方抬起头，第一眼就被郎之云吸引住了目光，倒不是她有多漂亮，而是这个女人身上的感觉，让他仿佛回到了二十一世纪。 在郎之云的身上，他感觉到了一种身为女强人的干练气场，和项瑾、苏菀都不同，那是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不过这种感觉也只是瞬间，他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何事？” 衡高卓看了一眼旁边的郎之云，有些为难地开口：“大人，关于商业街的事情，是这位郎之云写的。” “我也是同意了的。” “只不过，没想到写完已经两日了，好像并未有人对此事感兴趣，也没有人去找蒙毅。” “此事，是我办得不妥当，请大人责罚。” 冉方再一次将目光看向了郎之云，这女子看起来就是一个潇洒之人，那些报纸上的文章他也阅读过，倒是和她的性子很像。 但是，这篇关于商业街的文章，却和她之前的风格不太一样。 现在却落得这个结果，这很难不让冉方多想。 “郎之云？” “你就是报社里唯一的女子？” 刚才冉方的目光在郎之云身上停留得很短暂，但是她也已经感觉到了，只是没有想到冉方这么快就能反应过来。 她心中有些鄙夷，这冉方和其他男人一样，也不过是一个好色之徒罢了！ 就这种人，丞相还让她费心思勾引？ 所以，现在听到冉方的问题，她心中还有些鄙夷。 “喏。” 在她看来，这就是冉方想要和她说话的一种方式，按照冉方对报社的了解，这种事情他早就知道了，现在还这么问，太明显了。 可冉方接下来的话，让她有些不知该如何招架了。 “你之前的文章我也有读过，和你这次的文章的风格很不一样，这是为何？” “尤其是在商业街的设想和规划方面！” “衡高卓之前来找我的时候，我将商业街针对的客户，和趋势都说得很明白，可你都没有写上去。” “倒是对百姓的购买力，你写得很详细，只不过我却觉得你的字里行间，都是对这次商业街的不满，甚至觉得这次商业街会是一个失败的举措。” “你之前写的内容都很针砭时弊，这次却如此毫无根据，我能知道是为何吗？” 这下把郎之云问住了，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冉方竟然将她之前写的都看过了。 那如此的话，刚才冉方看她就不是男人对女人的好奇，而是觉得她有不轨之心的审视了。 她额头上的汗珠，微微渗出来了。 “这……” “是我写的不好。” “商业街的事情，我了解……的不是……很详细。” 看她有些慌乱了，衡高卓连忙接过话题，主动开口解释：“大人，此事与她无关。” “在报纸发表前，我与她商议过，大人提出了商业街和小商市的想法，那城外的小商市就是给百姓的，那这商业街自然就是城中百姓了。” “城外的百姓整日忙着劳作，哪有时间去看这些报纸，倒是城中的人如今人手一份报纸，如今的报纸销量实在是好，每日都要供不应求了。” “所以，这自然要向着城中的百姓来说了。” “若是让他们知道，小商市和商业街的内容是一样的，那他们定然会觉得自己与城外的百姓是一样的，如此谁还愿意去逛呢？” 听着衡高卓言辞凿凿的模样，冉方竟没有想到衡高卓作为一个儒门之人，心中竟然还有这种想法。 他竟然有些怀疑自己，当初让衡高卓担任报社的社长，是不是错了？ “你竟是这么想的？！” “你身为报社的社长，应当站在全方位的角度去写真实的东西！” “而不是做一个谄媚的信徒！” “报纸，是一个具有公信力的东西，你写的东西应该是客观的，而不是你自己主观的想法！” “商业街和小商市一样，都是让百姓购买东西的地方，没有什么地域之分，也并无身份之差！” “你若是按照这种想法写文章，那你这个报社的社长也做到头了！” 从没有见过冉方这么生气，衡高卓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他还以为，自己这么做冉方会开心，毕竟他是站在为官者、上位者的角度来写的，说的也都是他们爱听的好话。 现在好像冉方的意思，并不是他这么想的。 可他还是有些不服，仍然觉得自己是对的。 “大人……” “这报纸是为了教化万民，若是让百姓有了贫富之分的想法，难道不会有问题吗？” “我现在这么写，或许是有些问题，可长久来看，这样写才是正确的！” 如此倔强，还愚不可及之人，冉方真的是不想跟他多说了。 但看在他是社长的份上，他还是愿意和他多解释几句。 “报社是为了让百姓有渠道，能够了解到大秦的律法和变化，能够即时地做出改变。” “尤其在律法和政策方面，一定要做到实事求是，不能够有太多的艺术加工。” “若是在娱乐、故事以及这种宣传方面，可以有适当的详细描写，但是不能够搞对立和区别对待。” “若是连报社都有歧视，那百姓的生活该如何呢？” “这次的事情我可以原谅你，明日关于商业街的消息你也重新编写，就按照我告诉你的内容来写，若是再有歧义，你的社长便真的做到头了！” 看冉方说的如此认真，衡高卓连连点头，若是他真的失去这个位置，怕是回去会被儒门骂死的。 “喏。” 倒是郎之云看着冉方，有些佩服他竟有如此的心胸，和他以往见过的男子都不同。 她感觉，冉方对她也是不同的，尤其是在看她的时候，那眼神中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大人，此次我会好好写的。” “您可否能够再帮我解答几个问题，以便我能够更全面地写好？” 冉方没有看到她眼底的情意流转，淡淡开口说道：“不必了。” “你找衡高卓，那日我的回答他都记下来了，若是写得不好，就直接罢免！” ------------ 第335章 郎之云的选择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见到冉方之后，郎之云的脑海里总会时不时地浮现冉方的样子。 她也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却在想到之前丞相交给自己的任务，嘴角的弧度从来没有放下过。 李元从屋外进来时，就看到郎之云坐在那里正傻笑。 “咳咳！” 听到声音，郎之云的嘴角顿时收起，立刻起身。 “你……你怎么来了？” 李元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假装没有看到刚才她笑的模样。 走上前，他直接坐在刚才郎之云坐的椅子上，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我可听说，今日你已经见到冉方了。” “大人今日让我过来，想问问你，你可有行动？” 郎之云害羞地低下头，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李元，随后立刻又恢复了之前严谨的模样。 “不过是第一次见，我总不能去勾引他吧？” “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指挥使也不是见色起意之人，你觉得他会对我有其他的想法吗？” 听她这么说，李元也知道自己有些着急了。 但是事情已经拖得太久了，李斯问了好多次了，他听说今日郎之云去见过冉方，便想着事情或许有进展了。 “你不知道事情过了多久吗？” “大人把你送到报社，究竟让你做什么事情，你心中没有数吗？！” “你要怎么和大人交代？！” 这一句话，让本来还有些想念冉方的郎之云，立刻就想到了自己的任务。 这段时间一直在报社勤勤恳恳工作，她都忘记了之前那些事情，好像这才是她本来的生活。 现在的日子对她这种人来说，是难得的平静。 她十分珍惜，可没想到李元这么快就来戳穿她的真相了。 “我当然记得。” “只是，冉方也不是那么容易上当的。” “你放心，这几日我会想办法再去找冉方，尽快将大人交代的事情办好。” 这个回答李元很满意，只是想到刚才他看到郎之云那副娇羞的表情，有些怀疑。 “你刚才想谁呢？” 看到李元审视的眼神，郎之云心中咯噔一下，若是被他们发现自己对冉方有了别样的心思，一定不会放过自己的！ 可若是自己对别人有了心思，那他们更不会放过自己了。 “想报纸的事情。” “这次商业街的事情，因为报社写得太过分了，所以没有人去蒙毅那里报名。” “丞相满意吗？” 报纸的事情李元也听说了，商业街的事情他也知道一些，没想到其中还有郎之云的手笔。 他有些失落地看了一眼郎之云，无奈地说：“此事你不必管。” “既然你在报社，将冉方交代的事情做好就行了。” “而且，商业街的事情虽然是蒙毅来做，可陛下已经下旨，让这次科考之后的官员来做，那人选也是丞相来定的。” “有丞相在，你就放心吧。” 这个消息还是让郎之云有些震惊，真正了解商业街和小商市的内容之后，他对冉方的佩服就更高了。 可现在李斯要在其中插一脚， 很难不让人多想啊。 “真的？” “我便明白了。” 确定郎之云没有异心，李元就放心了。 趁着夜色，他又偷偷离开了。 只留下郎之云站在那里，脑海中想着刚才李元的话，还有今日见到冉方时的事情，心中不由得有些纠结，究竟该如何选择。 …… 有了第二次报纸的详细宣传，以及对这次商业街和小商市的“专业分析”，人们都认识到了这次商业街，可能带来的收益远超他们的想象。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项目是冉方提出来的，那就说明冉方还会有其他的想法融入其中。 对于尝到做生意甜头的人来说，跟着冉方的方向走绝对是没有问题的。 一直跟在冉方身后的顾思源，自然也收到了这个消息，他没有去找蒙毅，而是转了个方向来找冉方了。 “大人？” “在府中可安好啊？” 听着顾思源这俏皮的声音，冉方就知道这人又是有事求自己了。 他跷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看着对自己讨好的顾思源，有些无奈地说道：“你又有何事？” “嘿嘿，”顾思源笑着，坐在冉方一旁的椅子上，“那个……” “我也看到报纸了，商业街和小商市的主意是你想的，那要是跟你要一个商铺，应当没有问题吧？” 他一进门的时候，冉方就猜到他的来意了。 只是看他这副模样，忍不住想要捉弄他一番。 他眉头微微一皱，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此事……确实是我想出来的，可是……” “陛下将此事的决定权交给蒙毅，蒙中郎了，我想要帮你也无能为力。” “你要是想做的话，还是去找蒙毅吧，找我怕是做不到。” “啊？”顾思源不可思议地看着冉方，眼神中都是隐隐的失落。 他神情萎靡地坐在那里，抬起头看了一眼冉方，又低下了头。 “唉……” “倒不是我与蒙毅不熟，而是现在蒙毅的府邸门槛怕是都要被踏破了。” “他在城中还成立一个生意衙门，里面更是有不少人，我去了两次都没有见到蒙毅。” “若是再等几日，怕是这商业街都没有我的位置了。” “先生，你就帮我去找蒙毅说说吧。” “他定会给你面子的，好不好啊？” 听着顾思源那撒娇的话，冉方感觉他就差要过来拉自己的胳膊了。 不过，他倒是听出了这话中的重点，看来已经有人开始想要商业街的位置了。 这样下去，蒙毅怕是离“收贿赂”不远了。 “看来，这商业街日后肯定很热闹啊。” 说着，他话锋一转，看着顾思源有些不怀好意地问道：“既然人这么多，那你怎么没有想到走捷径呢？”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个道理你能不明白吗？” 顾思源眼前一亮，立刻就懂了冉方的意思。 他刚开心几秒，立刻又瘫软了身子，有些懊恼地说：“蒙毅那人你不知道吗？” “出了名的犟种，他怎么可能收……钱呢？” “这个办法定然是行不通的。” 冉方神秘一笑，身体微微往前凑了凑，小声地说：“你不知道，蒙毅现在很缺钱，还欠着我不少钱呢。” “若是有人给送钱，这对他来说就是雪中送炭，你觉得他会不收吗？” “再说了，有些事情要是不试试，如何知道不成功呢？” ------------ 第336章 大秦的第一杯奶茶 听冉方这么说，顾思源顿时就心领神会。 只要是能用钱解决的事情，他们顾家还是没有解决不了的。 他朝着冉方眨眨眼，笑着说道：“我懂了。” “我立刻就去找蒙毅，定将此事办妥了。” 说着，他就要起身离开。 他的动作和人一样，总是这么地让人出其不意，说走就准备走。 还不等他迈出第一步，就被冉方喊住了：“等一下。” 顾思源准备往前走的脚步一顿，疑惑地转过头，整个身子还保持着要超前行走的姿势。 “怎么了？” 看他的姿势，就能看出他此刻急切的心情，好像冉方一开口就要立刻直奔出去。 冉方真的是有些无语了，这人都自己做生意了，怎么还这么一个着急的性子？ 真是愁死人了。 “你先坐下，此事莫要着急。” “商业街的招商刚刚开始，不会这么快将人定下来的。” “再说了，你是做茶叶生意的，顾家是做盐商的，你就算是把商铺租下来，你想好做什么生意了吗？” 这个问题还真是把顾思源问住了，他又乖乖地坐回椅子上。 思索了一会儿，他试探性地开口问道：“做个喝茶的地方不行吗？” “现在茶庄的生意不仅茶卖得好，来喝茶的人也很多，若是再开一个铺子，应当也没有任何的问题。” “到时候，可以将茶的价格稍微降低一些，让普通的百姓也能喝得起，不就得了。” 这话说得很轻巧，可冉方却觉得他似乎有些太天真了。 感受到冉方的不满意，顾思源又试探地开口问道：“先生觉得不可？” 冉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追问了一句：“你觉得，普通的百姓会喜欢喝茶吗？” “或者说，他们有时间慢慢坐下品尝茶吗？” “这个……”顾思源这些迟疑了，他是真的没有想过这些事情。 他只是听从冉方的话，只要是冉方要做的事情，他立刻就去执行。 以他对冉方的了解，绝对不会做无用功，所以他无条件相信冉方，甚至有些没脑子的盲目自信。 这个自信，怕是冉方自己都没有。 “我倒是不了解，可咱们的茶那么香，百姓定会有人愿意喝的。” 说的时候，他的表情很是骄傲的样子，似乎对自己的茶叶很满意。 这下冉方真的是无语了，身为一个商人，竟然能说出这种话，真的是让他有些失望了。 “你要做生意，难道不去调查他们的生活和消费能力吗？” “这条商业街的主要消费者是百姓，他们的生活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为何要去品尝那带着一丝怪味的茶呢？” “而且茶是要坐下来安静地品尝的，就像他们那种着急解渴或者赶路的人，有普通的茶就够 了，可这样的话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本？” “想过吗？” 听着他的话，顾思源一副似有所思的模样。 但是他眼中的表情，丝毫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什么问题。 “其实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可现在百姓能买得起的东西和愿意买的东西，也就那么几种。” “就算是茶没有人喝，可普通的茶叶还是有人愿意买的吧？” “不然，还能卖什么呢？” 他两手一摊，很明显道理都懂。 就是因为对百姓的认知力太高了，所以才会觉得茶不会喝，就直接做茶叶的生意吧。 他说的这个问题，冉方已经想到了，他故作神秘一笑。 “你可有喝过奶茶？” “味道是甜的，价格也可以定的稍微低一些，直接论杯卖。” “奶茶？”这个东西顾思源还是第一次听说，他有些不理解地看着冉方，很努力地想要理解这个东西是什么？ “这是什么东西？” “我竟从未听说过，好喝吗？” 说话间，立刻有侍从端着一个小的火炉子进来，炉子上是冒着热气的水。 旁边还有一个碗中放着茶叶，茶叶上面还有白色的东西。 在另一边，看样子应该是一碗牛奶。 当着他们的面，侍从将茶叶放在炉火上慢慢地炒着，等到茶叶变成焦糖色，倒入冒着热气的水。 等水烧开之后，侍从仔细地用漏网将煮过的茶叶捞出，又将牛奶倒入茶叶水中。 这下，屋子里顿时冒着一股香气，还是顾思源从来没有闻过的香气。 他好奇地看着碗里的东西，忍不住又吸了几口。 “这就是奶茶？” 侍从将煮好的奶茶放在顾思源的面前，碗里还放着一个精致的小勺子，示意他可以品尝了。 “对。” “尝尝吧，看看味道怎么样？” 闻到刚才的味道，顾思源就觉得味道定然是不错的。 他有些迫不及待地端起茶碗，却没想到手被烫了一下，立刻将手缩了回来。 “嘶——” “嘿嘿，我用勺子喝。” 他尴尬地用勺子舀了一口，吹了吹才放在嘴里小心地品尝了一口。 只是这一口，他就眼前一亮，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一眼冉方，随后立刻又喝了好几口。 “这味道甜甜的，有一股茶的香味，还有奶的浓香味……” “真的太好喝了。” 说话的间隙，他又连着喝了好几口。 将一碗奶茶都喝过之后，他才感慨地说道：“这么简单就能做出来？” “而且味道这么好喝，到时候定会有很多人追捧的！” “只是……这白色的是牛奶吧？” 说着，他眼巴巴地看着冉方，示意他能不能再让侍从给自己做一碗？ 只可惜，冉方像是没有看出他的意思一样。 或者说，他看出来了也不愿意理解，挥挥手示意侍卫可以离开了。 “对，就是牛奶。” “我的养殖场养了几头奶牛，你到时候可以和辛玉书商议购买牛奶的事情。” “若是你想做奶茶的生意，剩下的东西，就要你自己去准备了。” 闻言 ，顾思源的头点得都要有重影了，他忙不迭地回答：“好啊！好啊！” “我都会准备的，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等到我这奶茶铺子的生意做成了，利润咱俩五五分成，如何？” 冉方点点头，对于这个结果丝毫不计较。 “好，就按你说得办。” “若是无事你就忙去吧，我还有其他的事情。” “好！”顾思源一个激灵站起来，立刻准备离开了。 只是在临走的时候，听到冉方的嘱咐：“记得拿钱去找蒙毅一趟。” “此事也不用藏着掖着，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 顾思源脑子稍微一转，就明白了他这话里的意思，笑着点点头就离开了。 “喏！” ------------ 第337章 竟敢光明正大收贿赂？！ 得到冉方的暗示，顾思源带着侍从抬着箱子招摇过市，光明正大地就去找蒙毅了。 他倒是还懂得收敛一些，路上有人问起的时候，只是说抬着箱子溜达溜达。 不过，众人看着他去的方向，立刻就明白他要做什么。 “这是去给蒙大人送礼的吧？” “看样子是的。” “这是为何啊？” “你还不知道呢，商业街的事情听说就是蒙大人在负责，顾家怕是也想分一杯羹。” “害，谁说不是呢，我可听说顾家的人去生意衙门几次都没有见到蒙毅，就是不知道这次能不能用钱见到了。” “怕是不行吧，蒙大人怎么可能收钱呢？” “就是，这要是被陛下知道了，那还了得？！” 人们议论纷纷，可顾思源像是不知道一样，直直地就朝着蒙毅府邸的方向就去了。 就在众人等着嘲讽他的时候，却看到他竟然被蒙毅府中的侍卫请了进去，而且过了半个时辰后，蒙毅脸上喜洋洋地走了出来。 而他抬进去的箱子，却不见他抬出来。 这个消息不胫而走，立刻就有人效仿顾思源的做法，带着银钱去找蒙毅了。 一时间，这咸阳城中最热闹的地方就属蒙毅的府邸了，每一个出来的人都是脸上喜洋洋的。 这个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咸阳城，上至官员，下至百姓，都知道蒙毅是一个贪官污吏了。 百姓对蒙毅的声讨之声也越来越大，这让蒙毅的心中很是不安。 最重要的是，这钱是冉方收的，可骂名却是他背的。 他都找不到地方说理，最后只能是来找冉方。 一进门，他就坐在椅子上，满脸愁容地低着头，看起来就十分地憔悴。 “先生，这件事怎么办啊？！” “若是任由这么发展下去，那我蒙家的名声全毁了！” “以后我在朝中，怕是也没有立足之地了！” “若是再继续下去，陛下就算是不下旨处罚，我怕也没脸再继续在朝为官了。” “这倒不是最重要的，若是朝中的官员都效仿我贪污，日后这朝堂岂不是乌烟瘴气？！” 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 一开始他听从冉方建议受贿的时候，并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问题，甚至在看到那么多钱的时候，他还沾沾自喜觉得国库充盈有望了。 所以在听到百姓的嘲讽和暗骂时，他心中有些不舒服，可想到北疆战士的羽绒服，他就假装并不在意。 可现在事情发酵了，还有每次去生意衙门的时候，那些人看他的眼神，可他们私底下的谈话，都在说这是个能赚钱的地方，他的心态就有了变化了。 听到他这么说，冉方倒是对他有些另眼相看了。 “想不到，蒙中郎竟然有如此觉悟，那本官就放心了。” 看着冉方那坏笑的表情，蒙毅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紧张地双手环胸抱紧自己。 “放心什么？” “你……你想做什么？！” “我朝廷官员，你不能对我做什么！” 冉方摇摇头，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随后，他微微身体往后靠了一些，缓缓开口说道：“放心，不会让你做什么。” “只不过……” “如今你贪污受贿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咸阳城，若是不妥善处理，就像你说的，日后朝中的官员学习你的做法，那该如何是好？” “最重要的是，那些刚刚从百姓转变为官员的人，他们一时若是被利益迷惑了双眼，那就是对百姓的不负责。” “所以……” “此事绝对不能善了！” “啪”的一声，冉方的手在桌子上狠狠地拍了一下，蒙毅也跟着打了一个寒战。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却又希望自己的理解错了。 “你！” “我……” “当初受贿，是你提出来的！” “现在事情无法收场了，你可不能将我推出去！” “我……我不依。” 最后三个字他说的好没底气，尤其是在看到冉方那个眼神的时候，他更是说不下去其他的话了。 看他如此害怕，冉方微微一笑，“放心吧。” “此事我自有办法，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听他这么说，蒙毅的心情才放松了不少。 只不过，这件事情没有结果，他总是心神不安的。 “那你尽快处理，我还有事先离开了。” 说完，他逃也似地离开了这里，好像身后有鬼追他似的。 只是他不知道，他刚刚离开，冉方立刻将曹阳云喊过来。 “带着一队人马，去生意衙门走一趟，将那些贪污受贿的人都抓起来！” “喏！” 曹阳云的声音掷地有声，这是亲军都尉府成立之后，第一次做这么严谨的事情，他一定不能让冉方失望。 当他带着一队兵马从亲军都尉府出发朝着生意衙门走过去的时候，路上见到的百姓都被他们的威严震慑到了。 还有不少胆大的人，跟在侍卫的后面，想要看看他们这是要去抓谁。 可怜的蒙毅，刚刚从冉方那里出来回到衙门，屁股还没坐下，就看到曹阳云带着一队人马走了进来。 “曹阳云！你带兵来此，想要做什么？！” “来人，将这贪官拿下！” 话闭，立刻有两个侍卫上前，将蒙毅直接架起来，用绳子将他的手从后面绑住。 “还有其他受贿的人，也都抓起来，一个不许放过！” “竟然敢如此光明正大地贪污，你们将大秦律法视为何物？！” “贪污之人，绝不放过！” “好好看看这衙门吧，日后怕是没有机会了！” 就在蒙毅还有其他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曹阳云带着的人又连着抓起来好几个人。 他们都看到蒙毅没有反抗，其他人也就没敢反抗。 这下看蒙了屋外看热闹的人，都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明明是蒙毅受贿，怎么会抓这么多人呢？ 曹阳云从袖中掏出一沓纸，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很多东西。 “这是你们受贿的银钱和人，你们认还是不认？！” 说着，立刻就有侍卫将纸递到绑起来的人面前。 看到这些，那些人个个面露惨色，没想到自己就收了这么一点钱，就被发现了，而且还被抓起来。 “……” 不费一兵一卒，曹阳云就将这些贪污的人都抓起来了，他都有些失落了。 “既然认罪，那就没有抓错，把他们都带走！” 外面的人看到这一幕，就明白这是来抓贪污的人，大家都自发地拍手叫好。 “做得好！做得好！” “这亲军都尉府竟然敢抓蒙大人？！” “都是贪污，自然要一起抓起来！” “就是，这亲军都尉府果然不一般啊！” “指挥使是听从陛下的命令，这次的事情定然是陛下的旨意！” ------------ 第338章 负荆请罪 就在众人的议论中，蒙毅就这么被曹阳云带来的人带走了。 蒙毅实在是没有想明白，自己怎么就被抓起来了？ 明明冉方都答应过他的啊？ 即便是心中有一万个疑问，可他也觉得冉方将他抓起来，也定然是嬴政的下令，所以在被抓时才没有反抗。 一直到了亲军都尉府门口，看着这个明明是咸阳狱的地方，如今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他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恍惚了。 曹阳云将其他人关在一处阴暗潮湿的牢房，单独给蒙毅选了一间看起来十分赶紧，而且还有一扇窗户的牢房。 “蒙大人，进去吧。” “这个是大人之前待过的牢房，专门给您留着的。” 听这话里的意思，明显就是在说这个安排是冉方的意思。 蒙毅此刻在心里咒骂了冉方千遍百遍，但一想到自己的处境，就硬生生忍下去了，不然他还不知道自己要在这牢中待多久呢。 “替我谢谢你家大人！” “等我出去了，定好好送他一份大礼！” 看他说得咬牙切齿，曹阳云心中却有些小得意。 他像是没有看出蒙毅的怒火，等蒙毅走进去后，“咔”的一声将牢门锁好，便转身离开了。 独留下蒙毅，看着牢房中的草席，还有那刺鼻的味道，忍着心中的嫌弃就那么站在牢房里，似乎下定决心不会屈辱地坐着牢房一样。 这些曹阳云都不在乎，他开开心心地去找冉方汇报情况了。 说完所有的事情后，曹阳云有些疑惑地问冉方：“大人，蒙中郎的事情要怎么处理？” “这蒙中郎深得陛下信任，就这么将人抓起来，若是他日陛下归罪下来，该如何是好？” “况且，那受贿之事……也是陛下同意啊。” 虽然抓蒙毅的时候，曹阳云的心中很是爽快，可抓完之后，他就开始有些慌张了。 冉方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开口问道：“当时让你跟踪生意衙门那些人贪污的时候，你可有发现他们当时的嘴脸？” “见到了，一副见财起意的模样，和之前属下在咸阳狱见的那些官员一样！” “那就对了。” 这话曹阳云就更疑惑了，不明白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冉方见他不明白，再次开口说道：“贪婪是人的本性，但要能够压制本性，坚守原则才是正确的。” “尤其是在为官的事情上，更是如此。” “在生意衙门的人这么多，那些有钱人贿赂的也不止一人，有蒙毅受贿在前，那么后面的人自然是有样学样。” “可有的人能够坚守原则，对于那些诱惑说不，这些人日后为官才会是一个清正廉明的好官。” “虽然不能保证他们日后不会同流合污，至少现在他们是选择了坚持。” “所以，这一次的实验，就给那些想要贪污或者没有贪污的官员一个警示，不论是贪污多与少，官职大与小，只要被抓住那就要严肃处理！” “这件事我会亲自入宫和陛下解释，那些官员这一次怕是也没有人敢来说情！” 闻言，曹阳云连连点头。 可他在意的不是那些小喽啰，而是蒙毅啊。 看冉方一直不提蒙毅，他又不死心地问了一句：“那蒙毅呢？” “就这么关着呗。” 冉方说得很理所当然，在看到曹阳云那有些想不通的表情时，他又加了一句：“让他长长记性，什么事情都敢答应。” “做事不过脑子！” 这么一说，曹阳云就明白了。 一会儿回到牢里，他就知道要怎么对待蒙毅了，毕竟将来还是要放出去的，那自己就不能太过分了，但是也不会让他太轻松。 不管怎么说，自己也是冉方的人，这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咦？ 反正就是这个道理。 冉方不知道曹阳云心中的神游，他起身就准备入宫去见嬴政，不然事情拖得太久，怕是嬴政对他也有了意见就不好了。 等他到了章台宫门口的时候，魏良早就在门口等着了，一看到他过来就着急地迎了上来。 “指挥使，你可来了。” “陛下等你好久了，就是因为蒙大人的事情。” 冉方点点头，从袖口中掏出一个荷包，放在了魏良的手中。 “多谢大人。” 说完，就在魏良的带领下进了章台宫。 “参见陛下。” 看到他，嬴政脸上难得有些情绪，明显是有些生气他做事不与自己商议的。 “起来吧。” 听到这话，冉方不仅没有起来，而是直接跪在了地上。 “启禀陛下，臣有罪。” 这下倒是给嬴政搞得有些疑惑了，心中那股怒气也瞬间烟消云散了。 他疑惑地问道：“何罪之有？” 冉方低着头，完全是一副谦卑的姿态，沉声说道：“臣手下在抓贪官时，将蒙毅大人也抓了起来，所以臣有罪。” “哦？” 嬴政是真的疑惑了，难道抓蒙毅不是冉方的命令？ 他可不信！ 虽说他很相信冉方，但是也了解冉方的为人。 一看那副表情，就是还有其他的话要说。 “那你说，蒙毅究竟有没有贪污？” “有！” 冉方这一句说得铿锵有力，在嬴政生气之前，他接着又补充道：“可此事与臣有关。” “这次贪污的事情，是臣与蒙毅商议，让他以身为饵，检验这新上任官员在利益面前会如何选择。” “却没有想到，手下的人在调查贪官时，会误打误撞将蒙毅也一同抓起，所以臣治下不严有罪。” 听他这么一说，嬴政心中的怒火全部都没有了。 只要冉方能够作证，蒙毅不是那等见钱眼开之人，他心中就已经满意了。 这说明他看人的眼神，还是很准的。 “好了，起来吧。” “此事寡人已经知道了，蒙毅在决定收钱之前，与寡人商议过。” “他说这都是你的主意，如今这一看，还真是如此。” “可现在事情闹得如此人心惶惶，你准备要如何处理？” ------------ 第339章 如何为蒙毅正名？ 若这件事只是在私底下进行，嬴政知道蒙毅是为了棉衣攒钱才会答应这么荒唐的事情，他就当不知情此事就过去了。 可现在事情闹得太大了，而且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蒙毅被抓，就这么放出去的话，怕是百姓不服。 最重要的是，那些不知情的官员看了，会以为贪污不是重罪，日后人人效仿该如何是好？ 这正是嬴政所担心的，不然他也不会等着冉方来了。 冉方知道嬴政最担心的是什么，主动开口道：“启禀陛下，蒙大人的清白不必担心。” “去给蒙大人送礼的人，蒙大人都有记录在册，而且那些钱如今也已经全部送到了国库，不会有人拿此事来说事的。” “臣已经下旨，让报社明日开始，连载三日将蒙大人这次主动献身的事情讲明白。” “为了防止有百姓不读报，不识字，臣还让人在城中找了一个会讲故事大人，将此事编成故事，在城中连讲几天，务必让每一个人都知道蒙毅大人的事情。” “绝对不会因为此事，让蒙大人受一丝的委屈。” 这下，弄得嬴政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了解冉方也有了解蒙毅，这次蒙毅受了这么大的污蔑，从牢里出来的时候，一定会找冉方寻个道理的。 这个结果是他不想看到的，所以就想问问冉方有什么办法能够平息蒙毅的怒火。 现在倒好，冉方做的比他想到的还要多，就算是蒙毅出来也挑不出错来了。 “好！” “就按你说得办！” 看蒙毅的事情说完了，冉方才又 缓缓开口：“陛下，那其他贪污的官员，要如何处理？” “尤其是其中有两人，是刚过过科考的官员。” “若是处理不当，怕是会引起其他考生的不满。” 一提起那些贪污的人，嬴政脸上的表情瞬间又盛怒了几分。 想也没想，直接开口道：“一律按大秦律法！” “刚刚为官便想着贪污受贿，日后那还了得？！” “此事，绝不姑息！” 这个结局在冉方的预料之中，以嬴政的雷霆手段，是绝不会放过这种人的。 可是，这个决定不能从冉方的嘴里说出来。 “喏！” …… 在牢中被关着的蒙毅，本以为冉方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自己请出这牢房中。 甚至他还在想着，等到冉方来请他出去的时候，他一定要好好地提些要求，不能就这么轻易跟着冉方离开。 可他没有想到，他在牢房里一直站着，站到了天黑的时候也没有人来放自己出去。 最重要的是，连个送饭的人也没有。 这段时间为了商业街的事情，他忙得脚不沾地，每次吃饭也是靠着仆人的提醒才能想起来。 现在没吃晚饭，还一直闲来无事，肚子早就开始抗议了。 他还想着，今日晚饭定要好好让冉方给他做些好吃的，没想到什么都没有。 “来人！” “来人！” “快来人！” 他喊了几句之后，曹阳云才慢慢悠悠地一边剔牙一边走过来，有些不耐烦地问道：“怎么了？” 看他这副模样，蒙毅一时间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毕竟之前看到的曹阳云站在冉方身边，永远都是一副很恭敬的模样，哪有现在半分的痞子样？ 他回过神，大声地质问道：“我的晚饭呢？！” “看你油光满面的样子，一看就是已经吃过饭了，那我的饭呢？” “冉方就是让你这么对我的？！” 看他如此生气的模样，曹阳云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模样，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您也要吃饭呢？” 听到这话，蒙毅就更生气了，他指着曹阳云怒道：“你说的是什么话！” “害，”曹阳云有些懊恼地说道，“我看您今日一直站着，还以为您这么有骨气，被我们大人抓起来了，自然是不会吃他的饭。” “没想到您还想着吃饭，吃我的错！” “这样，我立刻告诉大人，看他能不能通融一下，单独给你再做一次饭？” “毕竟都这么晚了，牢里做饭的人也早就回家了。” 这话一下把蒙毅架起来了，他竟然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话了。 若是他坚持要吃饭，好像显得挺没骨气。 但要是不吃饭，他肚子也受不了啊。 最后，还是脸面占据了上风。 “哼！” “不吃就不吃！” “本官还不愿意吃你们牢里的饭呢！” “你去问问冉方，何时才能将我放出去？！” “这个……”曹阳云有些为难，迟疑了片刻，他才开口说道，“怕是……” “我也不知道，若是大人让我将您放出去，我立刻就过来。” “但大人不下令，您也不能为难我不是？” 蒙毅算是看出来了，这曹阳云就是故意的！ 可如今人在屋檐下，他也不得不低头，生气地挥挥手，示意曹阳云可以离开了。 “喏！” 说完，曹阳云转身就走，没有丝毫地停留。 在转身的一瞬间，他嘴角的笑意都要咧到耳根了。 在蒙毅看不到的地方，有不少狱卒围了过来，有些担忧地问道：“大人，蒙毅日后出来，会不会为难我们啊？” 这些都是曹阳云刚刚训练出来的新兵，跟着他暂时在牢中做事，就是为了让他们明白跟着冉方做事的意义。 第一次这么捉弄朝中的官员，他们还是有些担心的，所以才是曹阳云亲自对付蒙毅。 若是之前那些人，怕是都想要争着抢着去蒙毅面前显摆一下。 “放心，入了这牢房，那就是大人最大！” “除了大人的命令，谁的话都不好使！” “至于以后，我们都是跟在大人手下办事的，就算是蒙毅想要找事儿也要经过大人的。” “只要你们好好跟着大人干，大人就不会亏待你们，也不会让其他人欺辱了你们！” “记住了没？！” 那些官吏立刻站直了身体，齐声喊道：“记住了！” 又饿又累的蒙毅，被这声音吓了一跳，顿时就明白一定是冉方的主意。 可现在夜深了，他即便是生气，见不到冉方也无能为力啊。 抖抖有些发酸的双腿，看着那散发为味道的稻草床，他一脸为难。 “唉……” ------------ 第340章 收回的怒火 为了表示自己的“歉意”，冉方亲自来咸阳狱接蒙毅出来。 当他走到牢房门口的时候，就看到蒙毅大大咧咧地坐在地上，身上的衣服一看就是很久没有洗的样子。 “看样子，蒙大人已经适应了。” 听到冉方的声音，蒙毅一个激灵起身回头，脸上的怒意已经很明显了。 看得出来，他是在暴怒的边缘了。 只可惜，如今人在屋檐下。 “冉方！” “你什么意思？！” “让我在牢里待了这么久！” “你不要忘了，当初是你让我收钱的，现在你将我抓起来！你是想做什么？！” “我警告你，你最好快点把我放出去，否则让陛下知道了，定要治你的罪，我也定要去陛下面前参你一本！” 看到蒙毅这个状态，就知道他已经快要忍不住打人了。 要不是隔着栅栏，怕是已经扑过来了。 冉方看着他颇为无奈，随后转过头和身边的曹阳云说道：“唉……看来这一趟我是白来了。” “我还想着，这次蒙大人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我定要好好地安慰他一番。” “所以，这才亲自来请他出去。” “没想到，蒙大人如此激动，还如此误解本官，看来是我想错了，他不需要这些啊。” “既然这样，那本官就先离开了。” “等到陛下下旨，再将他放出来吧。” 这下轮到蒙毅有些尴尬了，他心中的怒火虽然还在，可脸上明显没有刚才那么生气了。 尤其是听到冉方要将他放出去的时候，不由自主地笑了一下。 只是在听到冉方后面的话时，想要把自己刚才的话都收回来了。 “那个，大人何必如此计较呢。” “既然大人是来放我出去的，就赶快把门打开吧？” “收钱之事，也不过是为了陛下解忧，那是为臣子的本分，怎么能怪大人呢？” “呵呵，是我错怪大人了。” “快点放我出去吧，若是再不出去解释清楚，蒙家的名声怕是要毁在我的手里了。” 看得出来，此刻的蒙毅态度已经放得很低了。 不过，从他那眼神中，还是能够看出来他此刻的心情没有说得那么轻松。 冉方像是没有看出来一样，笑着看向旁边的曹阳云，示意可以将牢门打开了。 结果，牢门打开的一瞬间，蒙毅立刻冲到冉方的面前，伸手就要对冉方动手。 就在曹阳云反应过来准备阻拦时，蒙毅的手硬生生地在冉方的面前停下了。 “冉方，你记住！” “这件事没完！” 说完，便霸气地一个转身，离开了牢房。 只留下冉方等人站在原地，就这么看着他的背影。 曹阳云走上前，有些疑惑地问道：“大人，为何不将实情告诉蒙毅呢？” “不必，他自会明白的。” 见冉方如此笃定，曹阳云倒是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只是心中替冉方有些不平，明明是做了好事，还被蒙毅如此误解。 倒是冉方，怒气冲冲地走出监狱，站在亲军都尉府大门的时候，还忍不住回头啐了一口。 “哼！” 回头又看了一眼牢房的方向，他才迈开大步朝着自己的府邸方向走去。 他本以为自己在路上会听到百姓骂他的声音，可路上人们好像都不曾讨论这件事情，只是在说什么城里新出来一个说书的行当。 好像听他们的意思，这个说书的在城里面讲故事，还是冉方亲自命人写的故事。 这些他都不感兴趣，只是埋怨冉方都不会派人将他用马车送回去。 “都是被冉方蒙蔽的人罢了，让人讲故事也不过是在宣扬他的事迹，真是居心叵测！” “冉方，咱俩没完！” 这么想着，他脚下的步伐更快了。 当他走到府邸门前的时候，还以为会看到自己府邸一片凄惨的景象，结果看着倒是一切正常，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一样。 当他走进的时候，侍卫一眼就认出了他，立刻迎了上来，还有人激动地朝着院子里跑进去，边跑边喊：“老爷回来了！” “老爷回来了！” 听到动静的束高，从院子里跑出来，有些激动地跑到蒙毅跟前，说道：“指挥使说的还真没错，说您今日会回来，您还真的回来了！” “真的是太好了！” “哼，”听到冉方的名字，蒙毅的怒火就直冲天灵盖，只不过因为如今冉方的身份，他没有办法做些什么罢了。 “本官没犯错，冉方就这么关了许久，他早该将本官放出来了！” “我要立刻更衣，入宫好好向陛下说明情况，治冉方治下不严之罪，还要这几日我在牢中遭的罪，冉方定要给我一个说法！” 听到这话，束高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他跟在蒙毅身后，看着他如此盛怒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大人，指挥使将事情都解决了，为何还要去找陛下呢？” “难道在牢中，有人虐待您了？” “不应该啊，指挥使特意派人过来，说他会将事情处理好，让我们不要担心您的处境。” “解决？！”蒙毅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着束高，有些疑惑又带着怒意地说道，“他如何解决的？！” “他若是解决了，我能在牢中待这许久吗？” “如今我背了骂名，他却得了许多的钱财！” “这口气，叫我如何咽下去？！” 这下，束高明白蒙毅的怒气在哪里了。 他这才明白蒙毅的怒火在哪里 了，他还以为冉方什么都告诉蒙毅了呢。 “大人，此事真的解决了。” “您入狱的第二日，报社就专门将指挥使与您的事情说明白了，还赞扬您为了考验官员，是以身为饵的大义之举。” “不仅如此，指挥使还特意做了一个说书的摊子，将此事说得明明白白，如今这咸阳城中没有人不称赞您呢。” “陛下还亲自下旨，赏了您不少好东西呢。” “我这就带您去看看。” 说着，他也忘记了蒙毅想要洗个澡的事情，带着蒙毅就朝库房走去。 看他如此兴冲冲的样子，蒙毅相信关于泼在他身上的污水彻底被洗清了。 “怪不得刚才回来时，路上的人们都在讨论说书的事情。” “那冉方为何不亲自告诉我呢？” ------------ 第341章 说不口的内疚 翌日一早，等蒙毅一身轻爽地从房间走出来的时候，心中的愧疚之感更深了。 想到自己从一开始，就对冉方的各种瞧不上，尽管后来冉方做了很多让他另眼相看的事情，可在他心中从来都是不喜欢冉方的。 甚至有时候，看到冉方做了什么好的事情，他还有些嫉妒。 如今，冉方为了大秦将士的棉衣，做了这么多的事情。 尤其是为给自己洗脱清白，更是亲自编写故事。 如此的费尽心思，他竟然还在出狱时那么骂他，还不给冉方还口的机会，自己真不是东西！ 他都想要给自己一个巴掌了。 可他也是好面子的人，若是就这么直接给冉方认错，那他的面子往哪搁？ “来人！” “找些礼物带上，我要亲自去给冉方送过去。” 束高低着头，声音很低地说道：“大人……” “咱府中如今没什么东西了，陛下赏赐的也之金银。” “拿这些去给指挥使，不太合适吧？” 蒙毅这才想起来，他受贿的钱也早就被冉方都拿走了。 要不是嬴政这次给的赏赐，这蒙府上下怕是要喝西北风了。 日子不能这么过！ “那个……” “让厨房做些东西带着，礼轻情意重，相信冉方会理解的。” “喏。” 等到蒙毅来到指挥使府的时候，已经将近中午了。 本来还很坚定的他，站在府门前的时候，却有些局促了。 “大人，怎么不进去？” 也不知束高是不是故意的，好像是看不出他的为难，看他站在门口不动了，提着篮子还关心地问了一句。 蒙毅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深呼吸了一口气才走了进去。 只是那步伐，看着多多少少有些悲壮了。 最先看到他进来的是曹阳云，他立刻就笑着迎了上去：“参见蒙大人。” “蒙大人今日来府中，是找我家大人的吗？” 他笑容未达眼底，还带着一些防备，那意思就是蒙毅要是来找事儿的，他怕是不能让他见到冉方了。 这要是平时，蒙毅定然不会让一个小小的侍卫拦住了。 可今日他心虚，还对冉方有些内疚，便不好在冉方府中撒野了。 “对，我是在见冉方的。” “事情我已经听说了，想要亲自来谢谢他。” 听到这话，曹阳云才让开了身子。 “请吧。” 见到冉方的时候，束高第一时间就将准备好的东西放到冉方的跟前，还解释说：“大人，我家大人如今已经没什么东西了。” “望大人不要嫌弃。” 他这是替蒙毅解释的，不然就蒙毅那性子，会让人误以为就是不愿意拿出好东西的。 冉方摆摆手，似乎并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他的目光看向了蒙毅，等着蒙毅主动开始给他道歉。 来时他心里想得好好的，可见到冉方的时候，那些话就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看他一副为难的样子，冉方只是笑着，主动开口问道：“那些贪污的官员，你准备如何处理？” “毕竟是你手下的人，此事还是你亲自来决定比较好。” 这话帮蒙毅缓解了尴尬，他也让自己忘记了来时的目的，认真地思考起此事。 说到正事儿的时候，蒙毅脸上的表情就变得十分正经了。 “此事……还是应该经过陛下的同意。” 对他的回答，冉方倒是不意外，他直接说道：“陛下的意思是，按照大秦律法处决。” “既然是你的人，那这次行刑就你来监督吧。” 大秦对于贪官的出发还是很严厉的，就算是贪污了一个铜板，也要在脸上刻字来以示惩戒。 这些人如此贪污，还是在刚刚为官之时，那等他们的便是死刑了。 让蒙毅监督，就是要将此事放在万众瞩目之时处理，给众人一个警戒。 为官者，何事可做，何事不可做！ “喏。” “定不会让陛下失望的。” “那……商业街的事情，要如何处理？” “已经有不少人来找我，想要租赁一个铺位，可现在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还要将铺位租给他们吗？” 蒙毅贪污的事情虽然是假的，可商业街的事情是真的，他们给的钱也是真的。 那么这个铺子的事情还是要处理，可要怎么处理才能让大家满意呢？ “自然是要租的。” “不过，铺位的事情就让他们抽签决定吧。” “你将每一个铺位都排一个编号，冉方将所有人都聚到一起，让他们抽签来决定。” “抽到哪个就是哪个，至于那些收上来的钱都是赃款，自然充公处理了。” “没有人会说这个事情的，你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够了。” “也要留一些商铺，给城中的百姓来做生意，可以给他们写欠条，等到赚钱之后再交钱。” “但是这种人一定要仔细确定，不能什么人都给租。” 那些钱财的事情蒙毅自然不在意，可是冉方的事情他倒是不好不在意。 他想了想，开口说道：“我晓得了，那顾家呢？” “一样，任何人都不必客气。” 得到冉方的这个答案，蒙毅就放心了，他就知道冉方不是那种徇私枉法之人。 想到自己在咸阳狱中说的话，还未亲自道歉，他又开始内疚了。 可说出口的话，就变成了：“小商市的事情呢？” “现在商业街的事情已经处理了，可小商市还未有人响应。” “要不要再宣传一番，百姓若是不相信此事，那小商市怕是做不起来啊。” “不如，就让那些商贾出钱，在小商市也开铺子如何？” 冉方却摇摇头，很是不赞同他的话。 “既然决定小商市是留给城外百姓的，那就不能有改变。” “我已经让人将此事传扬出去了，怕是过几日就会有人来了。” “此事我会让人盯着，你就不要操心了。” 见冉方胸有成竹，蒙毅便也放心了，他现在也开始相信冉方的做事能力了。 直到临走，对冉方的那句抱歉他也没有说出口。 “那个……” 等到他走远了，曹阳云才上前问道：“大人，蒙大人想要说什么啊？” “没什么，只不过以后遇到蒙毅，有事直接找他就行了，断不会拒绝的。” ------------ 第342章 小商市开业 过了两日，辛玉书开心地来到了指挥使府，准备去见冉方的时候，被刘邦拦在了院子里。 “大人正忙着，有何事？” 因为辛玉书跟在冉方身边不久，见到刘邦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地感觉低人一等。 他微微躬身，看了一眼冉方的方向，小声说道：“大人不是要做小商市吗？” “我在城外的几个村里都说了这个事情，现在有人也想要做生意，可他们有的知道做什么，有的不知道做什么。” “所以，我想来问问大人，有没有什么想法？” “我好回去告诉他们，然后他们集体去找蒙毅大人报名。” 这个事情刘邦也知道，而且冉方早已吩咐过他了。 同时，他也明白冉方对辛玉书也是很看重的，只不过现在辛玉书在考验阶段，等到时间久了应该和他的身份也差不多。 因此他对辛玉书的态度也稍微带着一些客气，笑着说道：“此事大人已经吩咐过了。” “大人觉得，小商市既是让百姓有一个交易之处，也给他们一个休闲时的去处，所以小商市不仅要卖用的东西，还要有吃的东西。” “那些适合卖的吃食，大人吩咐厨子都已经学会了。” “从明日开始，你带着那些想要学做的人来府中，会有人带着他们去学习的。” “小商市的摊子已经开始做了，若是两日之内学不会，就会直接换人，这个你要回去和他们都说好。” “但也都是一些很简单的吃食，你也可以告诉他们放心。” 听到这话，辛玉书连连点头。 “喏。” “我这就回去告诉他们。” 说着，他就开心地准备离开。 刚走出几步，他又停下脚步，着急地说道：“顺便告诉大人一声，那些猪都已经弄好了，等上两个月就能吃了。” 这一次，他直接跑开了。 曹阳云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辛玉书有些着急离开的背影。 他有些疑惑地上前问道：“刘邦，那辛玉书怎么如此着急？” 看他很是悠闲的样子，刘邦上下扫视了他一眼，淡淡地回道：“可能是有事吧。”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曹阳云有些骄傲地挥挥手，眼神中都是对自己的自信。 “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不过就是运送几个犯人，这种小事我还是没有问题的。” “只是，我有些疑惑，为何今日我将那贪官送去给蒙毅处决的时候，他对我的态度好像很是客气。” “之前在牢中的时候我那么折辱他，我还以为他出狱之后一定会找我的麻烦，没想到会是这样的。” “着实有些想不明白。” 他挠挠头，看得出来对此事是真的有些不理解。 蒙毅的事情刘邦早就听说了，尤其是冉方故意不告诉蒙毅那些事情，他也是参与者。 看曹阳云一脸不解的模样，他不由得笑了。 “此事你竟没有看明白？” “蒙毅承了大人那么大的恩情，如何还好意思为难于你？” “况且，如此大的事情蒙毅应当亲自感谢大人，可他府中并无好物，又不好意思开口道谢。” “只能是在行动上表现出对大人的感谢，可这恩情哪里是那么好还的呦。” “不得不说，大人这一招真是妙啊。” 听他的解释，曹阳云也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他一直因为在牢中为难蒙毅的事情胆战心惊，倒是忘了冉方对蒙毅做的那些事情。 这下，他顿时浑身轻松了。 以后在蒙毅面前，再也不用担心那些事情了。 “哈哈哈，我懂了！” …… 有冉方的想法，还有那些百姓的勤奋苦学，再加上不用像城里的铺子需要装修，所以城外的小商市很快就开业了。 在辛玉书的宣传下，即便是没有占摊位的百姓，也都知道小商市的事情了。 所以在开业这一天，虽不像商铺开业那么热闹，但到了傍晚的时候，小商市中还是聚集了不少的人。 如此热闹的景象，倒是好久都不曾看到了。 等到小商市热闹了几日后，嬴政和冉方才身着便装，学着百姓的模样也混在这逛商市的人中。 为了安全，冉方让曹阳云带人将小商市明里暗里都监视起来，以防出现什么不测。 这个安排让嬴政很是满意，没有人监督，能够真正看到百姓的生活。 嬴政脸上带着笑意，看起来和邻居的大叔没有什么差别。 “先生，这小商市倒是热闹得很啊。” 冉方走在嬴政的身侧，虽然脚步微微往后靠了一些，可嬴政说话的时候他还是能够第一个时间做出回答。 “是啊。” “这里卖的东西都很便宜，而且都是百姓日常所需的，自然会有人来买。” “前面还有卖吃食的地方，您要不要过去尝尝？” 说到吃的东西，嬴政立刻来了兴趣。 “好！” 两人朝着主要卖吃食的地方走去，一边走冉方一边介绍。 “这是馄饨，陛下应该是吃过的。” “虽和饺子的做法很像，但是吃起来还是有些差别的。” “这是炒面，里面放了一些羊肉和菜，没有汤水，吃着倒是也不错，吃这个的人比较多。” “还有，这是砂锅米线、蛋炒饭。” “这边是做奶茶的，这茶叶虽不太好，可这奶茶却又是一个味道……” 一路走过，冉方将每一种吃食都介绍了一遍，看得嬴政连连称赞。 里面的很多东西他都在冉方那里见识过了，可也有一些东西，他竟从未听说过。 “这吃的东西也太多了。” “百姓能吃得过来吗？” “这些东西要是卖不完，会不会坏啊？” 听到这话，冉方顿时就笑了。 他指着正在做奶茶的人说：“陛下您看，他们都是现吃现做的，若是没有人买自然就不做了。” “而且，这些东西都是做了才会坏，若是不做熟的话，还是能够在屋里放些时候的。” “有的若是放着容易坏，他们也会偶尔和其他人交换着来吃。” “这些小商贩蒙大人已经告诉他们了，若是有谁的东西吃坏了人，那都是要赔钱的，谁都逃不掉。” “所以，大家相互监督，不会出现有问题的现象。” ------------ 第343章 风靡商市的奶茶 听冉方的解释，嬴政就更加满意了。 “既如此，那寡人也坐下尝尝吧。” 说着，他便坐在奶茶店里的凳子上，等着有人给他送吃的上来。 看他就不明白这里吃东西的规矩，冉方到铺子前面，大声说道：“老板，来两杯奶茶。” “好嘞，客官您稍等！” 奶茶是个新奇的东西，虽然这小商市看起来热闹，可在奶茶铺子前面停留的人倒是不多。 尤其是在看到这个铺子前面，只有一块木板写着“奶茶”两个字，更是没有人上前了。 冉方这么高声一喊，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 虽然他们不明白奶茶是什么，但是看到有人愿意买的时候，还是有人停下了脚步，想要看看这奶茶究竟是什么东西？ 坐在那里的嬴政，被这么多人围着，还以为是有人认出来他来了，立刻摆正了自己的姿势。 他倒是没有想到，这出来吃东西还需要说的。 “先生，这奶茶何时能好？” 冉方坐在嬴政对面，看了一眼周围在注视着奶茶的人，笑着回道：“这奶茶很快的。” “这奶茶是煮熟的牛奶做的，里面还放了茶和饴糖，入口十分地甘甜。” “您一会儿就尝尝，一定回味无穷。” 这番话自然也落入了周围人的耳朵里，他们虽然没有买这个奶茶，但是“奶茶”这两个字还是记在了心上。 现在的饴糖还是稀罕物，能够吃得起糖的人不多，所以听到这奶茶里面有饴糖，大家内心都是想要尝尝这甜味的。 看冉方说话的时候一直在看周围的人，嬴政立刻明白过来。 “好！” “那寡……我一会儿可要好好尝尝！” 正在他们说话间，那位老板将两碗奶茶端了上来，放在他们面前的桌子上。 “两位请用。” 就在众人的目光中，冉方用勺子舀起一勺奶茶，吹了吹放在口中。 就在奶茶入口的瞬间，他惊喜的眼神不加掩饰，毫不吝啬地称赞道：“这奶茶果然不错！” “味道甜丝丝的，却还有一股奶香味，倒是那茶叶的味道并不是很浓郁。” “真是不错，不错！” 冉方这是故意的，奶茶本就是个新奇的玩意儿，和那些吃食还不一样。 吃的至少能够填饱肚子，可这花钱买喝的对百姓来说就不能接受了，所以在教做奶茶时，他就事先选择了普通的茶叶。 价格虽然低，可愿意尝试的人却不多，而且当时愿意学做的人就不多，这个人还是辛玉书劝诫了一番才愿意的。 现在正好当着他们的面，他将这奶茶说得越好，以后愿意来尝试的人也更多。 果然，立刻就有人来了性子，也走到铺子旁边，说道：“老板，给我也来一碗！” 说完，他就要走到冉方他们旁边的凳子坐下。 只是在感受到嬴政的气场后，便有些怂了，坐在了旁边桌子那里。 随后，他才看着冉方威胁道：“这奶茶要是没你说的那么好喝，看你怎么交代！” 嬴政倒是有些好笑地看着冉方，他想要看看冉方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会如何处理。 想着，他也低头喝了一口奶茶。 一口入喉，他惊讶地抬起头，看着冉方顿时就笑了。 “先生，这奶茶确实好喝。” “回去后，我也要让厨子学学。” 听到这话，冉方立刻摆摆手，阻止嬴政道：“不可。” “奶茶虽好喝，可不要贪杯。” “否则，刚刚养好的身子，怕是又要重新调养了。” “这奶茶偶尔解解馋就好了，若是喝得太多对身体不好，容易引发一些疾病，尤其是您之前身子有过亏损，更不能如此了。” “哪日您想喝了，来府中我给您做其他的喝也行。” 本来听到喝多了容易身体不好，嬴政手上的勺子顿时有些尴尬了，可听到他后面的话又放心了。 尤其是在听到冉方说给他单独做的时候，立刻就喜笑颜开了。 “好，那就听你的。” 说着，他开始慢慢品尝自己碗里的奶茶。 正在他们说话间，老板又端上来一碗奶茶，放在刚才说话的男子面前。 男子恶狠狠地瞪了冉方一眼，才低着头喝了一口自己的奶茶。 “嘶……好烫！” “哈哈哈，”周围人看到这一幕，不由得笑出了声。 那男子都是无所谓，认真地吹了吹，这才将奶茶入口。 他的神情一滞，又连着喝了好几口。 “这……” “这味道我竟从未喝到过，甜丝丝的一股奶香味，真的是太好喝了！” 说着，他用勺子搅了搅奶茶，确定没有刚才那么烫了，端起来一饮而尽。 “兄弟，你还真别说，这奶茶的味道还真不错！” “倒是我污蔑你了，对不住了！” 说完，他起身朝着冉方鞠了一躬，便直接起身离开了。 这一幕倒是搞得冉方也有些不明白了。 只不过，在那男子离开之后，这奶茶的生意好了很多。 见状，嬴政和冉方也起身离开了此处，远远地都能听到有人在高声喊：“老板，给我也来一碗奶茶。” 等到走远了，嬴政问道：“冉方，刚才那男子是何人啊？” 这个问题把冉方难倒了，他有些为难地开口：“陛下，臣也不清楚。” “回去后，臣立刻让人去调查。” “不必了，”嬴政似乎真的没有打算在此事上追究，说话的语气很是随意。 “走吧，再看看还有什么好吃的。” 两人又往前走了几步，就已经到小商市的尽头。 借着夜色，嬴政看到这小商市的劲头也有不少的人，还有人在鼓掌，高声呼喊：“再来一段！” 可是为官的人太多，嬴政竟也一时看不到前面究竟有什么东西。 冉方立刻解释：“臣担心人们为了买东西不愿意来最里面，便让人在这里面准备了杂技和讲故事的人。” “只要这小商市不闭市，他们就会每日在这里表演。” “这样既吸引了人们往里走，也为小商市增加了收入。” 听到杂家和说书的，嬴政也有了一些兴趣，只不过这人实在是太多了，他也不好跟他们去挤。 “原来如此。” “看这小商市如此热闹，寡人就放心了。” “好了，我们回去吧。” 说着，两人就准备往回去的方向走。 路过奶茶铺子的时候，就看到里面人满为患，还有不少人在排队，和刚才萧条的状态完全成反比。 嬴政和冉方对视了一眼，笑着离开了。 ------------ 第344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回到府中时，已经月上枝头了。 冉方在屋里暖暖地泡了一个热水澡，正准备上床睡觉时，却有敲门声响起。 “谁？” “妾身听闻大人刚刚回来，此刻已经夜深，便想着来伺候大人了。” 这是苏菀的声音，冉方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也不知这苏菀最近是怎么了？ 明明他早就说过了，如今她年纪尚小，有些事情不要太着急。 可这几日，苏菀时不时地就要过来找他，而且总是做一些让他面红耳赤的事情，他都有些招架不住了。 有时候没办法，他就只能去项瑾那里过夜。 可今夜时间都这么晚了，本以为府中的人都已经睡下了，没想到这苏菀竟还知道他回来了。 “我已经歇下了，你回去吧。” 不是冉方不爱美人，但他心中还是有原则的。 可苏菀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是以为自己又被冉方拒绝了，或者说冉方觉得自己不够貌美。 她有些委屈地站在门口低声啜泣，不时地嘴里还在说话：“大人是厌倦妾身了。” “妾身也想像姐姐一般伺候大人，可大人总是躲着妾身，是否妾身说错了什么，或者做错了什么？” “请大人明示，妾身便也不为再纠缠大人了。” 正值夜深人静，若是被人听到这也不是一件好事。 冉方万般无奈之下，只好起身将房门打开，让苏菀有事情进来说，不然这府中的人还以为他怎么样了呢。 “之前我已经说过了，你如今还台下，有些事情并不适合。” 之前冉方说这个理由的时候，苏菀都是低着头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可今日，她不仅没有离开，反而有些欣喜地看着冉方，脚步往前又凑了凑。 “大人，昨个儿妾身的生辰过了。” “今日妾身便能伺候大人了。” 这个反转是冉方没有想到的，他一时间有些愣神。 “那个……” 从来都是能言善辩的冉方，竟然也有了语迟的时候。 看出他的为难，苏菀又像之前一样为难地低下头，轻言细语地说：“大人～” “可还有什么顾虑吗？” 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在深夜独处一室。 最重要的是妾有意，即便郎无情，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得不说有些心猿意马了。 尤其是苏菀今日穿着清凉，看得冉方一阵口干舌燥。 片刻间，屋子陷入了黑暗，冉方抱起苏菀在朝着床铺的方向走去。 只留下月光照在屋里，还有散落在地上的衣服，宣示着这场“博弈”的开始。 …… 翌日，第一缕阳光照进屋中的时候，冉方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一转身，就感觉到身侧美誉在怀，他闭着眼睛满足地笑了。 不忍心打扰到美人的休息，他轻轻将压在苏菀的胳膊抽出来，小心翼翼地穿好衣服离开了屋里。 当他穿戴整齐准备和侍卫一起做运动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今日起得太晚，侍卫们早就已经散了。 而且，项瑾带着几位侍从，正朝他的方向走来。 那些侍从的手中还端着一个盘子，看样子应该是给他送早餐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想起屋子里苏菀还未起床，他竟有些心虚之感。 于是他笑盈盈地迎上了项瑾，笑着开口说道：“是给我送吃食来的吗？” “走吧，我们去餐桌那边吃。” 不给项瑾拒绝的机会，他就拉着项瑾一起离开了。 倒是项瑾，有些狐疑地朝他的房间看了一眼，顿时心领神会，可她也没有说什么，任由冉方将她带离了这里。 “这是根据你说的，我让厨子新研究出来的吃食。” “我觉得味道很好了，不过还是要你先品尝一下，若是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我再告诉厨子改正。” 项羽、刘邦等人，在府中都有自己的事情做，所以研发新菜的事情冉方便交给项瑾来做。 每次都是他将菜名和做法告诉项瑾 ，然后由项瑾监督厨房的人做出来。 经过冉方确定之后，新菜便算是成了。 看着眼前刚刚出炉的皮蛋瘦肉粥，冉方顿时食欲就上来了。 他用勺子舀起一小口，放在嘴里慢慢咀嚼之后，才咽了下去。 “嗯——不错。” “你做得很好！” 这个称赞是发自内心的，他将这一碗皮蛋瘦肉粥推到项瑾的面前，说道：“你也没有吃过早饭吧？” “和我一起吃吧。” 得到冉方的关心，项瑾多日的辛劳便一扫而空。 “好。” “我还担心你觉得不好喝，让他们给你做了其他的早饭，你都尝尝。” 得如此贤惠的妻子，真是冉方的幸事。 他笑着回道：“我们一起。” 看项瑾脸上有了笑容，似乎刚才的事情她真的没有发现问题，冉方就放心了。 “这鸭蛋也是你让厨子腌制的？” “对，”说到皮蛋的时候，项瑾脸上的笑意很浓，也很自豪，“之前吃烤鸭的时候，你提起过一次，我便记住了。” “之后便让厨子开始研究了，当时腌制的有很多，就是担心会有失败的。” “前几日你说起皮蛋瘦肉粥的时候，我便想到这个了。” 听她如此说，冉方的心中就更加满足了。 他只是随口说的小吃，项瑾都能记在心上，而且还会带着厨师研究出来，真是让他心中暖暖的。 “项瑾，有你真的是我的福气。” “这鸭蛋的味道不错，你可以让厨师多研究几道新菜，那酒楼的菜谱也该更新了，到时候就将这菜送到酒楼去。” “价格什么的，就由你来决定，我相信你。” 最后四个字，项瑾感觉自己这么长时间的忙碌，总算没有白费。 看冉方吃得差不多了，她看似不经意地开口问道：“听闻，昨夜苏菀妹妹去你的房间了。” “她……没有为难你吧？” 从苏菀进入指挥使府的那天开始，项瑾的心中就已经有了预期，前段时间冉方一直躲着苏菀，她其实是很开心的。 可事情真的到了这一步，她却有些无法接受了。 冉方此刻已经被美食填满了心神，便直截了当地开口说道：“嗯，昨夜她在我屋中留宿。” “以后，她也是我的人了，你们两人要好好相处。” 这一句话，对于项瑾来说是一个答案，也是一份痛苦。 毕竟冉方有恩于她，不论冉方如何做，她都要接受。 尤其是冉方带着满足的神情，她也为冉方高兴，终于得偿所愿了。 “喏。” “妾身明白了。” “恭喜大人，日后妾身定会和苏菀妹妹一同伺候大人的。” ------------ 第345章 大舅哥上门 吃过早饭后，冉方的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看起来心情十分地好。 苏治带着礼物找过来时，就感觉冉方今日心情很好的样子，只不过坐在他旁边的人是项瑾不是苏菀，让他有些失望。 难道是苏菀还未得到冉方的宠爱？ 想着，他说话时便带了几分试探和讨好。 “参见指挥使。” “前几日是舍妹的生辰，府中有事便未曾上门道贺。” “今日闲暇，便来送些礼物，有些唐突了，还望指挥使见谅。” 闻言，冉方脸上一副了然的神情，冲着苏治也友好地笑笑。 “那是应该的。” “我让人将苏菀请过来。” “不用，”苏治连忙摆手，他今日前来找苏菀，不过是个说辞罢了，最重要的还是找冉方。 而且冉方的态度也没有他想得那般疏离，让他心中安慰了不少，甚至还有些欣喜。 这岂不是说明苏菀做的事情成功了？ 如此一琢磨，他立刻胸有成竹，腰板也稍微挺直了不少。 “让人给苏菀带过去就行了。” “其实……今日前来，我还有一事想找指挥使商议。” “不知可否？” 从他那讨好的表情冉方早就看出来，还以为苏治能沉得住气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说了实话了。 他点点头，轻声道：“讲。” 话虽这么说，可从他的语气中苏治能感觉出来，看起来冉方今日好说话，但也不会没有原则地做事。 这么一想，他心中倒是没有那么坚定了。 “事情是这样的，早餐铺子的生意被我家买下来了，确实生意很好。” “可在城中只有一个铺子，在城外也只有一个，而且价格也不能定得太高，这长此以往下去，要想将本钱拿回来，那还要多久的时间啊？” “所以……我们苏家上下商议了一番，想要扩大早餐铺子的规模和生意。” “城外在那些工厂的必经之路上，再增加两到三个铺子，方便各村落的人们去做工时候吃。” “城内……想要按照酒楼的想法，做一个更好、更多的早餐馆子，以此来吸引更多的人。” “所以，此事就想找您来商议一番，看您是否同意。” 当初拍卖会之后，冉方将那些生意都卖出去了，自然也不会操心他们如何经营。 就像流光阁和玻璃厂的合作，冉方只是听说过，至于他们如何定价这与他没有丝毫的关系。 这为了扩大生意来问他的，苏家还是第一个。 “自然是可以的。” “既然早餐的生意交给苏家了，你们想要如何做，我都不会有任何的意见。” “只要前提是不随意涨价，不以次充好，其他的事情我都不会过问。” 听冉方这么说，苏治就放心多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冉方，接着说道：“多谢指挥使。” “那酒楼我也去过，不得不说里面的装饰确实很好，尤其是那个卫生间，更是方便了很多。” “可这究竟是如何做的，我属实有些不太明白。” “所以，我做酒楼的时候，还想和您借借那些工人……” 说到这里的时候，苏治的声音降低了很多，在后面他又补充了一句：“您放心，我不会白借的，也会按照您的价格，支付给这些工人的。” 生怕冉方不同意，他站起来一脸虔诚地看着冉方，那眼神中还带着一些祈求，真是让人不忍拒绝。 况且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冉方很随意地摆摆手。 “好，此事你去找张良，这些人都由他管理。” “至于价格，你们商议就好了。” 在苏治看来，若是他做出了一样的卫生间，那对冉方的酒楼来说就不是独一无二的了，冉方定不会轻易同意。 可没有想到，冉方竟然这么就同意了。 一时间，他不得不怀疑此事的功劳在苏菀的身上。 “多谢指挥使！” “那我先去找张良了，日后指挥使有任何事用到苏家，苏家毫不含糊。” 他刚一走，坐在冉方一旁的项瑾有些不解地开口。 “大人，这些都是酒楼的特色，若是就这么让苏家得到了，日后岂不是有更多的人来找大人吗？” “到时，岂不是会影响酒楼的生意？” 其实项瑾还有一句话想说，苏家今日来要人做工，日后会不会还想来要其他的东西？ 她知道这种话自己没有资格说，不然让冉方以为是为了争宠故意抹黑苏菀，那就得不偿失了。 冉方没有听出她话里的醋意，嘴角微微扬起，笑着说道：“你多虑了。” “酒楼的生意好，不是因为有哪些新奇的东西。” “或许一开始，会有人冲着想要感受一下而去酒楼吃饭，可时间长了，新鲜感自然就没有了。” “能够留下客户的东西，一定是因为酒楼的好酒好菜，所以才要你时不时地和酒楼那边交流，研究一些新鲜的玩意儿。” “或者，做一些季节性的菜品，这样才是酒楼长久的秘密。” “至于那些装饰的东西，就算是给了其他人也不是大事儿，反正已经见过了，再看到也不过是赞叹一下而已。” 这个道理项瑾自然懂，可冉方就这么给了苏家，她心中总是有些不平衡的。 听完冉方的解释，她也没有好很多。 这只能说明冉方的大度，却不能说明他对苏菀无情。 “原来如此，倒是我多想了。” 她虽心有不甘，但是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看出她还是有些不理解的样子，冉方还以为是为自己抱不平，心头便有一块地方柔软起来。 他又解释了几句：“放心吧，就算是这城中的铺子都做了卫生间，也不会影响酒楼的生意。” “况且，这些工人本就是府中的工人，没活的时候他们也在府中领着工钱，现在出去做工有人给他们钱，岂不是一件好事？” “但今日苏治这么一来，倒是给我提了个醒，这些工人之前没来咱们府上的时候，都是自己找活来做，饥一顿饱一顿的。” “可自从来了府中，不仅有钱还有工作，对他们来说已经很好了。” “但是还有很多工人和他们之前一样，若是能够将这些人聚集起来，一起给他们找活做，然后发工钱，也是一件好事啊。” 项瑾听着听着，感觉冉方的话开始跑偏了。 不过，她还是懂了其中的意思。 “是一件好事，可这么多人要如何安置呢？” “而且，让人知道指挥使府连工人都要出去做工，会不会让人以为咱府上有什么问题呢？” ------------ 第346章 大秦第一劳务派遣 在冉方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他的心中就已经有了答案了。 在张良寻带着苏治寻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将此事想得明明白白了。 张良走在苏治的前面，一进门就规规矩矩地朝着冉方行个大礼。 “参见大人。” 跟在后面的苏治，脸上是一言难尽的样子。 真不怪他如此，实在是没有想到张良竟如此油盐不进，他找到张良的时候好说歹说自己是得到冉方的许肯才来找他的。 可张良硬是不相信，非要亲自来找冉方确定。 他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指挥使，您再和张良说一次吧，他很是不相信我。” 说着，他看起来很累地站在那里，眼神看向张良的时候带着浓浓的怨气。 倒不是走的路太多，而是他心累，没想到张良这么难沟通。 张良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很严肃，很明显在说冉方不开口，他是觉得不会听任何人的话。 看他如此理直气壮的模样，冉方微不可察地点点头，朝着苏治笑着说道：“坐下说。” “张良，你也坐下。” 得到冉方同意，两人才面对面坐在椅子上。 看这情形，项瑾就知道冉方要和张良是商议正事儿了，她恭敬地起身离开。 等她离开，冉方才开口说道：“确实是我让苏治去寻你的。” “那些工人在府中可做的事情也不多，让他们出去做些工也是可以的。” “你让手下人的人，带着工人去给苏家做工吧。” 苏治得意地挑挑眉看着张良，脸上的表情明显带着得意。 “哼！” 可张良没有任何的表情，朝着冉方行礼道：“喏。” “属下回去就安排。” “只是，这传出去会不会对大人不利？” 不论何时，张良的心中冉方都是第一位的。 这个想法和项瑾想的一样，冉方将他刚才的想法又说了一遍。 没想到，还不等张良做出什么反应，苏治立刻就来了兴趣。 他迫不及待地开口说道：“大人，此事交给苏家来做吧。” “苏家在城中这么多年，对于城中的百姓最是了解，定能够给他们一个容身之所。” “如何？” 若不是碍于身份，怕是现在苏治都要跪到冉方的面前了。 冉方没有说话，而是先看了张良一眼，他想看看张良的想法。 他知道张良一直都很想做自己的事情，若是张良不愿意，那这件事他还是优先选择张良的。 “张良，你如何看？” “属下听大人的。” 看他如此说，冉方想起来税务局的事情不知为何，嬴政一直也没有一个定论，所以张良还要准备这次测试呢。 那此事让张良来做就不合适了。 他看着苏治，轻声道：“既如此，那此事便由你来做。” “可这么多人，你准备如何管理呢？” 既然冉方提出了这个想法，那自然是要对那些人负责的。 可这让苏治有些为难了，他只想着积极地得到这个机会，却没有想过还会被提问，一时间竟然愣住了。 坐在那里没有开口的张良，主动帮他提出了解决的办法。 “那么多的匠人，不一定都愿意加入进来，所以第一件事就是要说明自身的实力，让他们知道在这里比自己要赚得多。” “而且，每一个人会的东西都不一样，所以要了解每一个人擅长的东西，然后将他们登记在册。” “每十个人分成一组，选一个组长，若是有事情你只要联系组长就好了。” 冉方带着赞赏的眼神看着张良，有一个会思考的属下，确实省事儿不少。 感觉到冉方的眼神，张良转过头朝冉方拱手施礼道：“那些工厂大人就是如此管理的，属下只学了皮毛，若是有不合理的地方，请大人指教。” 这直接将所有的功劳都给了冉方，听得苏治一愣一愣的。 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起身朝着冉方行礼：“多谢指挥使。” “此事我回去就准备，定不会辜负指挥使的期望。” “只是，这铺子的名字该如何称呼？” “最好是能够让人一看就明白，咱这铺子是做什么的！” 说完，两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冉方的身上，很明显这种露脸的事情，一定是冉方来做的。 冉方想了想，很霸气地开口：“大秦劳务派遣。” 大秦他们理解，可劳务派遣就让人有些疑惑了。 但是看到冉方如此坚定的眼神，二人有什么都没有说，都默认了这个事情。 这一次，苏治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 冉方心中虽记挂着税务局的事情，可既然嬴政一直不开口，他身为臣子也无法去过问嬴政心中的想法。 可没有想到，嬴政却让魏良来请他，说是有事相商。 而且魏良也不知有何事，只是听命将他带入了宫中。 心里惦记着税务局的事情，冉方主动入宫找了一趟嬴政。 等他到了章台宫时，却见到还有一个他未见过的官员，这倒是有些意外。 此人身穿官袍，看起来倒是白白净净的，给人一种十分舒服的感觉。 冉方只是看了一眼，随后立刻很恭敬地朝着嬴政行礼道：“参见陛下。” 说完，他又不经意地看了一眼那个人。 嬴政看着心情很好，他朝着冉方摆摆手，“起来吧。” 随后，他看着那个官员，说道：“桑化，这位便是指挥使。” 听到桑化的名字，冉方顿时就知道此人是谁了。 这次科考的中有一法家之人，本是这次修书之人，最后却参加了科考，这本不是一件什么值得被记住的事情。 可这次科考的法家之人，在科考之前都有去拜见李斯，以此来表达对李斯的尊敬。 他听说有一个人，不仅没有去找李斯，还批判了那些人。 搞到最后，大家谁也没有去找李斯，此事也不了了之了。 虽不是什么大事儿，却也让冉方记住了此人的名字，而且桑化也没有入选三甲。 现在能站在这里，倒是一件稀罕事儿了。 桑化倒是很客气，听到嬴政的介绍后，恭恭敬敬地朝着冉方行个礼。 “见过指挥使。” 没有说其他的客套话，好像就是简单地认识一下。 冉方淡淡一笑，朝着他也点点头，表示自己的还礼。 看他们打过招呼后，嬴政在台上才说道：“这税务局之事，寡人决定让桑化来做。” “此前，寡人已经测试过他了。” “听闻，你府中的张良也擅长此事，所以寡人今日将你喊来，便是想问问你的意见。” “你觉得，这桑化和张良谁更适合此事？” ------------ 第347章 刘邦的野心 这个问题还用问吗？ 嬴政都已经有了人选，若是冉方说桑化不合适，那岂不是明着和嬴政对抗吗？ 即便是他深受嬴政的信任，但也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做的。 没有任何的思考，他直接开口说道：“启禀陛下，臣也以为桑化合适。” “大秦做生意的人，本就是关系千丝万缕，现在又有了贵族的加入，让本就繁杂的生意关系网，加入了更多的因素。” “现在官场上的人，或多或少都会与他们有一些关联，可桑化大人却与这些人都无关，而且臣还听闻他虽是法家之人，却又不与其他法家之人同流合污。” “如此心性坚定之人，臣也十分佩服。” “所以让他来担任此官职，臣并不觉得有任何不妥之处。” 听到这个答案，嬴政明显很是满意。 自从听了冉方要做税务局的建议之后，他就一直在想合适的人选。 虽然张良确实也不错，可那毕竟是冉方的手下，如此重要的职位交给其他的人，他心中自然是不放心的。 所以，他秘密调查了这次科考的人，通过一些特殊的手段，在所有的人中选择了桑化。 经过他的考验之后，这个桑化果然是一表人才，面对他的时候不卑不亢，被自己选中的时候也没有任何的谄媚。 这让他就更加满意了。 “寡人知晓，张良跟在你身边许久，对于税务局的事情最是熟悉了。” “所以，这税务局的事情由桑化和张良一同管理，寡人在城中赏赐他们二人临近的宅院。” “你觉得如何？” “不会舍不得你的部下吧？” 这话虽是笑着说的，这那语气中带着审问的感觉，冉方听得甚是真切。 他如何猜不出嬴政的想法呢？ “陛下真是折煞臣了，能够为陛下做事是张良的荣幸，也是臣的荣幸。” “臣这便回去告诉张良这个好消息，让他亲自来感谢陛下！” 说着，冉方恭敬地低着头，用实际行动展现自己对嬴政的尊敬之意。 毕竟嬴政这一举动，就是让张良远离自己，日后入朝为官之后，张良也最好不要与自己亲近。 桑化也立刻表示自己的忠心，他朝着嬴政行礼，说道：“臣领旨！” 如此和谐，没有任何的争论，这让嬴政很是满意。 他笑着摆摆手，看着冉方说道：“不必如此，明日让他直接去找桑化就可。” 这一句话，就决定了日后桑化和张良的位置。 …… 指挥使府。 张良听到自己被选入了税务局时，脸上的笑容一闪而过。 可当他听到冉方后面说，入了税务局那便是替陛下办事，并且要搬出指挥使府的时候，他眼中有些迟疑。 入税务局后，他就不是一个侍卫了，而是真正的大秦官员。 这也算是他的愿望，可现在是想了梦想之后却有些迟疑了。 毕竟冉方对他有知遇之恩，就这么离开，他总是有一种背叛冉方的感觉。 “大人，此事……属下可以拒绝的。” “大人的提携之恩属下不敢忘记，绝不会就这么离开大人的！” 看出来他的忐忑，还有眼底的失落，冉方就知道他内心还是想去的。 张良的野心他如何不知？ 他轻笑道：“这是陛下的旨意，你如何拒绝？” “放心地去吧，既然陛下看重你，那便是你的本领，不要给我丢人就行了！” “日后若是遇到难题，回府中来找我，指挥使大门永远向你敞开。” 这种话术，他还是和之前的领导学的。 当时的领导是客套之词，可他如今说出来却是真心的。 他知道张良的本事，入朝为官之后定能够闯出一番天地，这种人他还是很愿意结交的。 一旁的刘邦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中已经羡慕得不行了。 听到冉方这么说，他甚至开始有些嫉妒张良了。 “张兄，此事是好事啊，为何不去呢？” “日后你为官了，也可以替大人做事，不要有那么多的想法。” “若……此事大人交给我来做，我定不会如你这般推辞的。” “只可惜……我没有你这般造化啊。” 因为和冉方相处的时间长了，他们私底下说话会有些随意。 所以，刘邦带着自嘲的笑意，说话时也有些调侃的意味，成功地让张良不好意思了。 张良尴尬地笑笑，没想到刘邦会有这种想法。 “呵呵，刘兄说笑了。” “这是大人给的机会，能够为大人做事是我自愿的事情，日后为官也自然是以大人马首是瞻。” 一个借机等着提拔自己，一个找机会表忠心，冉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们的表演。 他一直都知道刘邦的野心，不然也不会来到咸阳城找机会为自己谋官职了。 只不过，刘邦如此说出来，他还是第一次这么明目张胆地说出来。 “好了，事情已经有了结果，就不要再提了。” “刘邦，我让你调查的人有结果了吗？” 从小商市出来的时候，冉方就让刘邦调查他当时在奶茶铺子遇到的那个人。 他对那人倒是很感兴趣，敢于质疑，还能屈能伸。 而且他总感觉，此人对小商市好像很感兴趣，不然也不会第一个去喝奶茶。 之后他竟然没有追上他脚步，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他就更加感兴趣了，然后找人将那人的样貌画下来，让刘邦去调查。 时间过去两三日了，按照如今他在大秦的实力，此事应该已经有结果了。 果然，说到正事儿的时候，刘邦立刻换了一副表情。 他很严肃地站着，恭敬地说道：“大人，属下调查到了。” “他是附近村落的人，名叫常元良，是辛玉书的同乡之人，之前小商市找百姓做生意的时候，他也有报名过。” “只不过，因为他学那些做饭的技术都很差，所以就被踢出去了。” “当时打造小商市的街道时，他也在其中帮忙，而且也提了不少的意见，府里的那些工人倒是都很熟悉啊他，觉得他为人还不错。” “他与咸阳令的关系不弱，大人若是想要考验此人，可以将那咸阳令叫过来，好好问问他。” 现在张良离开去税务局了，那冉方手下能用的人，自然是缺了一个。 他现在让刘邦调查常元良，怎么看也是要找人代替张良了。 却不想，冉方摇摇头，似乎真的只是随口问问。 “我知道了。” ------------ 第348章 第一天上岗 翌日，张良从指挥使府搬了出去。 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的新住所居然在缪玉堂的隔壁，这倒是一个好消息。 同时，他也不由得不怀疑，这个住所是不是嬴政故意安排的。 他还没将自己的东西安顿好，隔壁的缪玉堂提着东西竟然上门了。 “张兄，听说你搬来了此处居住，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还要互相关照啊。” “小小礼物不成敬意，不要嫌弃啊。” 他脸上堆着笑意，手里的礼物就那么提着，等着张良接过。 看着他如此模样，张良心中又开始多想，难道这个住址冉方也是知道的？ 上次调查他们几家盐商的时候，冉方已经调查出一些事情了，只是看在他们没有做什么太过分的时候，冉方便将此事暂且搁置了。 难道冉方要继续调查他们了？ 但是现在他们手中有了流光阁，在咸阳城中有了落脚的地方，想要调查岂不是更难了？ 这么一想，他顿时就有了主意，示意手下的人将缪玉堂的礼物接过。 他也笑着回应道：“多谢。” “日后既然是邻居了，自然是要好好相处的。” “晚上，我会请三五好友一同来喝酒，也欢迎你来我府中吃饭。” “啊？”缪玉堂本以为张良会把他赶出去，没想到竟然还邀请他一同吃饭，这打得他有些猝不及防了。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立刻点头说道：“好啊！” “那我晚上再过来。” “若是有帮忙的地方，你可一定要开口啊。” “看你还有其他的事情，我也不打扰你了。” 说完，他就离开了，那背影看起来还带着一些疑惑。 这个屋子在张良入住之前，早就有人打扫过了，如今他带着自己的人，再把自己的东西放好就行了。 他将自己的疑惑压在心底，把东西放下之后就离开去准备上岗了。 …… 小商市的热闹，让城中的生意人再一次看到了这小生意的利润。 一时间，蒙毅又变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去生意衙门找蒙毅的人络绎不绝。 但，今日所有人都没有见到蒙毅，而且衙门里的人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反正今日是没有过来，这些人也只能都是无功而返。 而此时的蒙毅，正在和桑化面对面在喝茶，旁边还坐着张良。 “两位大人，调查这些铺子的生意是你们税务衙门的事情，与我好像并无任何关系吧？” “这一大早你们二人将我请过来，就是想要我手里的名单，是不是有些想得太简单了？” 因为税务局的名字无法让人理解，所以后面桑化在做牌匾的时候，便要求手下的人将“局”字换成了“衙门”二字。 张良在看到的时候，立刻就明白这是桑化对冉方的一次反抗。 他并没有放在心上，面无表情地走进了税务衙门，还很热情地与里面的其他人打招呼，在见到桑化的时候也没有提起此事。 但是在听到蒙毅如此轻易地说出“税务衙门”这几个字时，他心中竟然有一种背叛的感觉。 所以，在对蒙毅说话的时候，也就没有那么客气了。 “蒙大人，这话如何说的？” “都是为陛下办事儿的，如何分得清你我呢？！” “不过是蒙大人的举手之劳，大人都不愿意，莫不是对刚刚上任的桑大人有意见吗？” 一句话，将矛盾就直接对准了坐在他上位的桑化。 本来桑化坐在那里淡定地喝茶，看到张良开口他还心里窃喜了一下，没想到张良直接将矛头对准了他。 虽然他也觉得张良的话有道理，毕竟这税务衙门是他的地盘，也是他将蒙毅叫过来的，可听到张良这么说，还是有一种被背刺的感觉。 “张大人这话如何说的？” “本官也是为了税务衙门着想罢了，这咸阳城的生意如此多，再加上外面的小商市和工厂，这些都是要尽快核对的，若没有蒙大人的相助，你我如何给陛下一个交代？” “到时候若被陛下责怪，难道要说你我办事不力，还是说有人不愿相助呢？” “这不是将蒙大人陷于不义吗？” 桑化明显没有要和张良争斗的意思，而是要用语言击溃蒙毅的心理。 果然，蒙毅的脸色顿时有些尴尬，这好像说的他们都是好人，就自己是坏人了呢。 但是话又说回来，桑化的这句话还是有道理的。 再加上他先前有愧于冉方，如今当着张良的面，倒是也不好拿乔了。 只是，如此被两个小辈为难，他作为中郎将的面子往哪搁呢？ “看不出来，你们二人倒是融洽得很。” “一个劝诫、一个为难，倒是让本官无言以对了。” “罢了，既然都是为了陛下做事的，那自然应当互相帮助。” “这样吧，下午时你们带着人来我处，自己查看这城中的生意吧。” “最近我衙门中事务繁多，怕是不能帮助二位了。” 说着，他还傲娇地撇开头，不愿意看他们那得意的嘴脸。 他嘴里还嘟囔着，“不过是调查生意，直接去铺子查账就行了，非要那些名单和他们这次购买铺子的价钱作何用？” “真是搞不懂你们！” 这话虽是吐槽，可明显他是想要一个答案的。 张良和蒙毅关系还稍微好一些，看蒙毅确实有些不理解，他主动开口替他解惑：“税务衙门之事准备有一段时间了，难免他们没有准备。” “可为了铺子的事情，他们一定会拿出百分之百的诚意和实力，不然被取消资格就得不偿失了。” “现在你们又迟迟不通知，究竟是谁都选中了铺子，所以他们还是有诚信的。” “从他们出钱的态度，就能够看出来这段时间他们的利润。” “只有了解他们，在查账的时候才能心中有数，不然什么都不知道直接去调查，被忽悠了也不知道。” “我们吃亏还好，若是耽误了收税的事情，你我谁能担得起？” 这下蒙毅倒是理解了，也不跟着犟嘴了。 看桑化不反对张良的话，就说明二人的看法是一致的。 他们二人这刚刚变成同僚，就已经开始一致对外了，真是让他有些羡慕，毕竟和自己合作的人，有的已经丢了性命了。 “那……现在就去，如何？” ------------ 第349章 当面被夸的尴尬 冉方本来对常元良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可是听到刘邦说此人与辛玉书、廉良才都认识之后，对此人便产生了一些想要了解的冲动。 却没有想到，在他还未让人将常元良带过来时，常元良已经跟在辛玉书来到他这里了。 在自己的府邸看到此人，冉方还有一瞬间的意外。 很明显，常元良在看到自己的时候，也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 毕竟堂堂的指挥使，竟然会出现在那种地方，还如此亲民地坐下吃东西，简直是匪夷所思。 同时，他也想到了当时坐在冉方身旁的人，怕就是传说中的陛下了。 他很快就回过神来，朝着冉方恭敬地行礼：“参见指挥使。” “上次在小商市颇有得罪，还望指挥使见谅。” 此事冉方本不打算提起，又不是什么大事，他自然也不会斤斤计较。 可现在常元良自己主动谈起，那他就也要表个态了。 “不知者不罪，我也不是那小肚鸡肠之人。” “无妨，无妨。” 这对话看得辛玉书一愣一愣的，没想到这常元良还真是个奇人，竟然连冉方也认识。 虽然从话里知道他们是偶然见面的，但是能够让冉方有印象的机会可不多。 见状，他也笑着说道：“原来大人和常元良认识啊，真是缘分。” “呵呵，那事情就办好多了。” 这句话他是低着头小声和常元良说的，所以没有看到常元良那略带懊恼的眼神。 冉方看出了常元良的尴尬，他主动开口说道：“有事坐下说。” 之前常元良和辛玉书的关系他都调查过了，对于他们之间的熟稔他丝毫不觉得意外。 但此刻常元良的心中有些打鼓了，自己和指挥使手下的人如此熟悉，却不认识指挥使，这说出去会不会影响辛玉书的事业啊？ 这让冉方如此没有面子，那他们接下来的事情冉方还能同意吗？ 他心中的忐忑在冉方的眼中暴露无遗，可一旁的辛玉书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等二人坐下之后，他立刻开口表明了二人的来意。 “大人，常元良与我乃同乡，颇有上进之心，为人谦逊。” “之前大人见过他了，想必已经很清楚他的为人了。” 他侃侃而谈，坐在他一旁的常元良脑袋都要低到地上去了。 “没有没有，”常元良连连摆手，希望他不要再说了。 可辛玉书没有理会他的深意，还以为是常元良害羞了呢。 如此，他夸得就更加起劲了。 “大人您看，他就是这么一个不善言辞，还有些内敛之人。” “在村里八乡，大家对他的风评都是最好的，从来不与人结仇，待人接物都十分谦逊。” “我与他相交甚久，从未见过比他还好说话的人了……” 他的说话一直没有重点，只是围绕着常元良一直在夸赞，冉方都快没有耐心了。 可看那常元良，此刻身子快要躬成一个圆圈了，屁股椅子在原理椅子，最后直接跪在了地上。 冉方实在是忍不住了，他用手指了指常元良，笑着开口道：“你还是先看看他吧。” “人都要埋到地里去了，你再说几句，怕是要从地里把他抠出来了。” 听到冉方的话，辛玉书才回过头，就看到低着头跪在那里的常元良，他有些疑惑地站起身，不解地看着冉方和常元良二人，不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 “常兄，你这是做什么？” “大人又没有为难你，你这么跪着岂不是让人会误会大人吗？” “快点起来。” 可常元良却像是故意与他抗争，跪在地上丝毫没有起来的打算。 说话的时候，他还回过头朝冉方笑笑，生怕冉方因为此事生气。 冉方倒是知道原因，现在他对常元良的兴趣就更加浓厚了。 “好了，起来吧。” “今日你二人是为何而来？” 他的意思是，直接将刚才的事情就翻篇了，不会因为之前的事情为难常元良。 听到这话，常元良如释重负地起身，但是再也没有勇气坐在那个椅子上了。 本来准备坐下的辛玉书，看到他站着也不好坐下了。 “大人，事情是这样的，常兄知道我在养殖场后很是羡慕，也想要在养殖场中为自己谋一个位置。” “但我是知道的，那养殖场的人和地方已经够了，容不下更多的动物和人了。” “所以，我就建议他，不如将养殖场搬回村里去。” “现在的养殖场主要是羊和猪，他们都是在山上散养的，管理起来也很是麻烦，还有那鸡鸭鹅也是靠着水边养殖的，不需要太多的人。” “可现在纺织厂还要羊毛和鸭毛，所以属下就觉得若是村里的人都能养起来 ，那就不担心动心的时候棉衣不够了。” “大人觉得如何？” 这个建议冉方倒是觉得有些道理，要做的棉衣和羽绒服太多了，光靠他养的那些根本不够，所以经常要在外面再买，这笔开支也是很大的。 但是将一个村里都变成养殖场，那这个收益肯定要比他自己做来得多。 只是，他将养殖场的事情交给辛玉书之后，倒是也从来没有过问，现在却听到了让他有些不能理解的问题。 “这羊散养我能理解，吃草就可以了。” “可你将其他的动物也散养，这是为何啊？” “还有猪也在山上跑，它们吃什么呢？” 这个问题一出，辛玉书也愣了一下，他听从冉方将那些猪阉割了之后，长得确实快了一些，也没有那些问题了。 所以他以为冉方是懂得养殖的，可这问题却让他的判断有了怀疑。 “它们自己在荒地或水边自由觅食，吃草、树叶、水草、萍藻，山里能吃的东西很多。” 说完，他就感觉不对，后面补充了一句：“大人是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冉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直忽略了一个问题，就是在人都吃不饱的年代，他们哪里拿得出其他东西喂猪呢？ 可据他所知，现在附近村落因为有郑国改良的农具，粮食的种植已经好很多了，家家户户也稍稍微微有余粮了。 就像他的府中，就总是备着一些粮食，以备不时之需。 “猪可以喂些玉米磨成的面，鸡鸭鹅也能喂些饲料还有虫子，这对他们来说都是长大的营养品啊。” “既然那里有河，养点鱼也是可以的，到时候将那些鸡鸭鹅关起来，这不又是一个新的产品吗？” 后面的话那两人倒是没放在心上，但是前面冉方说道喂的东西，他们的下巴都要惊讶地掉到地上了。 “面？！” “饲料？！” ------------ 第350章 玉米是何物？ 见他们二人如此震惊，冉方很认真地点点头。 “对，而且猪也不要散养，关起来养才能长得快，不然每日在山里奔跑，哪里还能存下膘呢？” “还有鸡若是关起来养，四十五天到六十天就能够吃了，可放养的话就需要两到三个月，所以关起来养也有好处的。” “到时候，这动物的粪便，直接送到附近的地里，来年的庄稼一定能长个好收成！” “鸡的粪便也能当成鱼饲料，这岂不就是一条产业链了？” “一个养殖场，涵盖了多少的项目呢！” 用饲料养殖动物，这个说完辛玉书闻所未闻。 所以，后面冉方的话他听进去了，但很难理解。 “大人……这用玉米是何物啊？” “饲料，属下也从未听过啊。” 看辛玉书小心翼翼地开口，又怕自己责怪他的样子，冉方才反应过来，现在的玉米还未传入大秦。 他拍了拍自己的头，略带懊恼地说道：“是我忘记了。” “这饲料就是专门给动物吃的东西。” “喂猪的话，用小麦也可以，小麦的壳就能做成鸡饲料。” 这么一说，辛玉书就理解了，可同时也更加不能接受了。 “大人，此事怕是不妥吧？” “用小麦喂动物，这……” “而今大秦的粮食都不够吃，喂养动物，那岂不是更不够吃了？” 在说这话的时候，冉方自然想到了应对的办法。 他笑着开口说道：“粮食不够吃，是因为百姓没有其他的东西能吃，吃肉对于百姓来说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可现在有了养殖场，你们刚才也说让百姓自己养殖，这样百姓就能吃得起肉了，那对粮食的需求量自然就降低了。” “不仅百姓能够吃得起肉，若是他们吃不完的肉，还能卖给朝廷，也是一笔额外的收入。” “所以，用小麦养猪是可行的。” 对于冉方的这个理论，辛玉书和常元良都是认可的，都连连点头。 可常元良还把握住了重点，他抬起头有些欣喜的眼神看着冉方。 随后，他用最快的语速说：“大人的意思是，村民可以自己养殖了？” 说完，他立刻低下头，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闻言，辛玉书也有些惊喜地看着冉方，等着他的回答。 看他们二人如此激动，冉方点点头：“当然。” “不用在村里造养殖场，让他们自己随意养殖，觉得自己会养什么就养什么。” “若是有的人不会，也可以让他们到养殖场去学。” “养好的动物，他们自己留着吃也好，卖了也好，都是由他们自己决定的。” “若是养羊的话，会有人不定期去收购羊毛的，让他们都放心。” 听完这些话，常元良本来激动的神情，又落寞下去了。 按照冉方的意思，那这养出来的动物和冉方没有关系，就是他们自己养的，那他们还怎么赚钱啊？ 百姓养殖是为了赚钱，又不是为了自己吃的。 想着，他又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若是养好了，卖不出去赚不到钱，那不是白养了吗？” “如此，那百姓本就不富裕的家庭，如何能够承担得起呢？” 他们现在还看不到养殖场的利润，所以有这个担忧冉方也能理解。 同时，他对常元良也有了新的认识，此人倒是真的能够洞察一些细枝末节。 想了想，他开口说道：“你可以回去告诉他们，等到养殖成功之后，会有人专门去收购的。” “但是价格的话，会根据他们养殖的好坏和大小来决定，若是养得不好，那自然也不会去买的。” “但是养得好，价格也是会稍微高一些。” “不仅是你们村的百姓，回去可以告诉所有的大秦百姓，都能够自己养殖。” 冉方相信，他的这个消息一出，有聪明的人一定会开始做自己的养殖场。 而且，有的家里也会想法子自己养这些动物，那对他们来说吃肉也就不是什么难题了。 这比他自己一个人养殖，效率要高得多。 有了冉方的这个承诺，常元良立刻眉开眼笑。 “多谢大人，回去我便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 “到时候我将愿意养殖的人名字和他们养的动物都写下来，交给您过目，都时候让人去买便能直接到家，省的多走多问了。” 冉方点点头，算是认可的常元良的做法。 至于常元良想要慢慢给自己做事的小心思，他就当是没有看到，毕竟还是要考察考察的，不过这人做事倒是很妥帖。 “好，就先按照你说的办。” 见冉方没有拒绝，常元良还以为自己的小心思没有暴露，心底里就跟开了花似的。 但是当着冉方的面，他也不好表现得太过明显。 “多谢大人！” 等到常元良和辛玉书走出指挥使府的时候，他嘴角的笑意就更大了。 他不时地回头看看冉方的方向，在心里暗暗下决定，一定要跟在冉方的身边做事，就刚才冉方提出的那几点建议，他一辈子怕是也想不到。 再看冉方院子里的侍卫，亲军都尉府的霸气，看着都是令人望尘莫及的存在。 若是能够跟在冉方身边做事，那他就算是光宗耀祖了！ 等到二人走远了，辛玉书才好奇地问道：“常兄，你是如何认识大人的？” 他一直都知道常元良的志向，势必要做出一番成就的人。 可他实在想不到，常元良会认识冉方。 看到他疑惑的眼神，常元良想着他是冉方身边做事的，日后自己真的梦想成真了，那也是亲上加亲，所以告诉他也无妨。 于是，他便将在小商市的奶茶摊前面的事情都说了，还有他当时面对冉方时的眼神和语气，描绘得惟妙惟肖。 “事情就是这样的，我真没想到他是指挥使，若是知道，我绝不会如此行事的！” “幸好，今日一见指挥使真的不计较此事，还愿意让村里人养殖，否则我就是咱村的罪人了！” 辛玉书也是一脸后怕的表情，再想到自己刚才夸赞常元良的话，他胸中有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日后……” “你还是不要在指挥使面前出现了，我怕被你连累。” ------------ 第351章 冉方的双标 有蒙毅的帮助，税务衙门对城中所有铺子的统计工作进行得很顺利。 再加上张良与冉方的关系，所以那些掌柜的也都很配合，没有丝毫想要偷奸耍滑的心思，就将自己应该缴纳的税款全部拿出来了。 因着这次的事情，张良算是有了很正规的借口去找冉方。 虽然他离开这里只有短短几天，但是再一次回来的时候，却有一种沧桑的感觉。 门口的侍卫也和之前一样，笑着和他打招呼，这倒是让他心中有了一点点的慰藉。 刚走进大门，就遇到了办事儿回来的刘邦，二人对视了一眼，便都笑了。 “张兄，短短几日不见，为何感觉像是过去了许久呢？” “欢迎回来！” 这种客套的话，对着刘邦那故意的眼神，张良顿时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他也笑着回应道：“那是。” “短短几日不见，刘兄看起来倒是容光焕发。” “听说贵夫人这几日来咸阳了，恭喜恭喜啊。” 此言一出，刘邦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他与吕雉的关系甚好，吕雉嫁给他虽是下嫁，为人处世没有丝毫的架子，对他也很好。 因此在得知吕雉千里迢迢来找他的时候，他心中还有些震惊，但他也没有将此事四处宣扬。 没想到张良倒是知道了，看来张良是真的很关心他的啊。 “呵呵，是啊。” “她刚刚来此，有些水土不服，便在一处院子里养身子。” “你今日是来找大人的吧？” 见刘邦没有继续说他妻子的意思，张良便也不再追着问了。 他笑着点点头，回道：“是啊。” “这几日税务衙门的事情办妥了，便有时间来找大人了。” “而且，我那座院子的隔壁住的是缪玉堂，我想来问问大人有什么想法。” 刘邦点点头，用手指了一个方向，表示冉方正在那里。 随后，他便和张良一起，朝着冉方所在的方向走去。 见到张良时，冉方也有些惊讶。 “参见大人。” 张良走上跟前， 朝着冉方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礼，和之前做侍卫的时候一样。 这代表的是他的态度，不论他身在何处，永远都会想着冉方做事。 见状，冉方脸上倒是没有丝毫的意外，他放下手中的弓箭，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才开口道：“好了，不必如此客气。” “有什么事情就说吧。” 见冉方的态度也和之前一样，没有以为自己身份有了转变就对自己很疏离，张良这才放心了不少。 他先是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都说了，还有他和桑化找蒙毅的事情，事无巨细没有隐瞒。 最后，才提起缪玉堂住在他隔壁的事情。 “依大人之见，此事会不会是陛下故意为之？” “属下调查过了，缪玉堂一直住在这里，若说他故意的怕是不可能，但是陛下有没有深意，属下就猜不透了。” 冉方思索了片刻，想到之前在拍卖会的时候，那三家的态度倒是让人看不出毛病。 但同时他也知道，这些人的谋财手段被断了，他们如何能够放弃？ 而且据他所知，他们的盐池被朝廷收购之后，每家都还在想着法子把这些要回去。 可现在他们又在咸阳城里做生意，倒是让人有些猜不透了。 不过，在他看来嬴政做事向来都是有想法的，朝中的事情就没有能够躲得过他的眼睛。 现在将张良安置在缪玉堂的隔壁，那说明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此事你自己做主就好。” “如今你也是朝中的官员，做事应当有自己的判断。” 这话虽然说得疏离，可意思也很明白，那就是张良的猜测是对的。 只不过冉方不能如此猜测陛下的心思，也不能提供任何的帮助，只有张良自己去做了。 “喏，属下明白了。” “听说大人让百姓也可以做养殖场了，那些事情刘兄一人忙得过来吗？” 对上他殷切的眼神，在场的人都明白，张良还是想要继续跟在冉方身边的。 刘邦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他开口说道：“你放心，此事连我都不用呢。” “那个常元良上次过来了，这个事情就是他提起的，所以大人便将这些事情都交给他来做了。” “这几日已经开始做了，据说他在村里也有些威望，想要自己在家养殖的人还不少呢。” “如此一来，这纺织厂的羊毛和鸭毛倒是不缺了。” 听到这话，张良的眼中明显有失落一闪而过。 不过，很快他便回过神来。 “原来如此，那我就放心了。” “只是……既然他们养殖也能卖钱，那关于百姓收税的事情，要不要再增加一些改变呢？” 闻言，冉方猛地一个眼神看向了张良，还真是奴隶主的反应啊。 “他们也只能养那么几只，又能卖几个钱呢？” “村里的百姓，除非有人自己做了一定规模的养殖场，其他的情况都不必收税。” “百姓能够富裕起来，对大秦来说一定是好事，你们要不时地想着如何帮助他们，而不是时时刻刻想着剥削他们。” “还有那些小商市的税收，暂且也不要提起，等到以后再说。” 这次张良来，也是冲着这个事情来的。 小商市的事情在城里沸沸扬扬，可收税的事情却没有人提起，张良如今作为税务衙门的二把手，自然要操心的。 可因为小商市是冉方提起来的，若是没有经过冉方的同意直接带人去收税，怕是会惹恼冉方。 却没有想到，冉方竟然不让他收税。 想到之前冉方让嬴政取消百姓赋税和徭役的事情，他又觉得情有可原。 “那……城中的美食街呢？” “那里面的商户也不收税吗？” 冉方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心中不由得怀疑之前是为什么觉得他适合做此事呢？ “那些美食街的商户都是成立的生意人，百姓如何能够与他们相比呢？” “所以，你在去找他们收税的时候，自然可以将美食街的收益也算进去。” “至于美食街沿街的小商贩，就没有必要计较了。” ------------ 第352章 做个食谱如何？ 常元良带着村民做养殖场的事情，冉方觉得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尤其还有辛玉书在其中的帮助，更应该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果不其然，三日后常元良带着名册再一次找上门，他脸上带着骄傲的神色，将名单放在冉方的桌子上。 “大人，这是附近两个村子的名册，请您过目。” 他站在那里，眼神中满是期待地看着冉方，等着得到能够让他心满意足的夸赞。 冉方拿起名单随意地看了一眼，越看眉头蹙得越紧，看得常元良心惊胆战。 看到最后，冉方将名单放在桌子上，有些疑惑地看向了常元良，问道：“为何没有养猪的农户呢？” “养羊和鹅的人倒是很多，可养猪的一户都没有，这是为何？” 听到这个问题，常元良顿时心领神会，他有些为难地看了两眼冉方。 随后，他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大人有所不知，这猪肉难吃，还有略带的腥味，百姓中没有人爱吃。” “要是拿出去卖，价格也不会很高，所以愿意养殖的人不多。” “而且做棉衣的事情百姓也都知道了，他们养羊和鹅就算是肉卖不出去，那毛也能卖个价格，所以愿意养的人自然就多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也无法强迫他们养猪。” 说着，他就低下了头，觉得自己已经被冉方嫌弃了。 之前想的那些事情，怕是做不到了。 冉方没有理会他那些小心思，想了想开口说道：“现在辛玉书养的猪，经过改良之后已经没有了腥味，吃起来也相当不错。” “尤其是用小猪做的烤乳猪，最是美味了，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呢？” “既然他们接受不了，那让百姓知道猪肉的美味，他们应当是能够慢慢接受的。” 这倒是一个办法，常元良也跟着点点头。 他不由得开口问了一句：“可有什么办法呢？” “百姓如此抗拒猪肉，听到猪肉二字就跑得很远了，如何能够让他们接受呢？” 冉方听到此言有些失望，若是此时换成跟在他身边许久的张良和刘邦，定然能够相处一些解决的办法。 无奈，他直接开口说道：“在他们接受猪肉之前，要先让他们知道猪肉的价值。” “现在卖肉地方都没有卖猪肉的，这样的话百姓如何能够接受呢？” “所以，要先在卖肉的地方，增设猪肉摊贩，而且价格也不能太低，必须让百姓知道猪肉的价值。” “为了让百姓知道猪肉的吃法，可以在销售猪肉的时候附带一份食谱，告诉他们猪肉如何才能做得好吃。” “同时，在人口密集的地方，多做几个猪肉摊，按照我写的猪头做法，将猪肉炖得香一点，免费给百姓品尝。” “他们知道猪肉好吃，自然会愿意买，那卖的人也能多做一些生意了。” “如此一来，就会形成良性循环，那养猪的人也会增多，百姓的收入自然也会跟着提高了。” 常元良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色，这个办法还真的是很好。 他微微颔首，略带钦佩的眼神看着冉方，心中想要跟在冉方身边做事的决心就更加坚定了。 “喏！” “我立刻去办，马上找人开始炖锅做菜，把菜给百姓送过去。” “可是，要做多少份呢？” “还有菜谱的事情，我还需要一段时间找人来做，所以可能要几日的时间了。” 冉方顿了顿，倒不是不知道如何解决此事，而是没想到常元良会想到如此蠢笨的办法。 他心中有些接受不了，但也知道这是因为常元良没有做过这些事情，眼界和能力都是有局限的。 但若是他一直如此，那便不是自己需要的人了。 所以，他要好好地再考验常元良一番，看看他是否真的能堪大任了。 “菜谱之事，你去找项瑾询问，她对于做猪肉的事情会有办法。” “而印刷菜谱的事情，你直接去找印刷厂，按照一定的价格和他们商议合作。” “在城里做菜，你找刘邦去做，他会配合你的。” “要尽快将此事解决，不要拖的时间太长了，再过几个月就要入冬了，肉自然是越多越好的。” “不仅是猪肉，其他肉的做法也要印刷。” 听着他的话，常元良心中的喜悦越来越强，他感觉冉帆是在接纳自己。 毕竟，刚才冉方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还有那么多人配合他来做，这摆明了把他当成自己人啊。 他喜不自胜地说：“喏！” “属下这就去做！” “可印刷也是需要钱的，不然直接将这些菜谱做成书，然后卖给百姓如何？” “在菜摊买菜的话，可以送免费的简单菜谱，但是要想得到所有的菜谱，就可以直接买书。” “如此还能增加一份收入，弥补印刷和做菜的亏空。” 这些话，倒是让冉方不由得笑了笑，看来他懂得思考了。 他点点头：“好，就按照你说的办。” “此事若是办好了，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若是失败了，那你以后也不要再踏入我这里一步。” 所有的事情他都给找了解决的办法，若是常元良还不能做到的话，他是真的没有必要用这个人了。 可常元良丝毫不觉得自己会失败，他立刻站直了身子，底气十足地回道：“喏！” 出门的时候，正好遇到从外面进来的辛玉书，他昂起头看着眼前的人，眼神中还带着一丝丝的不屑。 “哼！” “大人让我做事了，你那日说的话，我怕是做不到了！” 辛玉书本来找冉方说事儿的，心情是十分美好的。 可在看到常元良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垮了下来，在听到他说话的时候，脸色更是难看到极致。 “你……” “我？” “哼！” 说完，他一甩袖直接离开了，心中希望自己从未认识过常元良。 更希望时间能够倒流，回到他带着常元良见冉方那天，他一定提前将此人挖个坑埋了！ 看着他背影，常元良开怀大笑，他从没有像此刻开心过。 “哈哈哈！” “辛兄，日后多多关照啊！” ------------ 第353章 来自兄弟的“背刺” 看着常元良得意的背影，辛玉书咬牙切齿地朝着他背影挥了两拳。 在转身的瞬间，他嘴角带上了一丝微笑，看得出来他也没有那么生气，只是看不过常元良那欠揍的眼神和表情而已。 “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这句话他说得很小声，随后颇为无奈地摇摇头，走进了院子。 来到冉方跟前，他收敛了脸上的表情，躬身施礼道：“参见大人。” “养殖场已经按照大人的吩咐，重新整理过了。” “有刘大人的相助，那鸡饲料也做得很好。” “只是……村里百姓养鸡的饲料，要如何处理呢？” “之前属下去村里教他们样子的时候，对于用粮食养那些，他们好像都不太能接受。” “若是不能按照大人的想法来做，会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辛玉书能够接受用粮食养猪和鸡，那是因为东西都是由冉方提供的，即便是最后失败了，也不需要他承担任何的风险。 而且有冉方的命令在，他就算是不想那么做怕是也不行的。 可那些百姓就不一样了，粮食都是得来不易的东西，怎么能轻易喂猪呢？ 这简直就是在糟蹋粮食！ 冉方看了看辛玉书，看得出来辛玉书对于养殖的事情确实很上心，对于百姓的利益也很看重，不然不会为了此事来寻他。 只是，百姓的想法他不能强行改变，只能和喂猪的事情一样。 百姓是聪明的，看到利益之后他们自然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养殖的事情交给他们，无论怎么养殖，那都是百姓自己的事情了。” “但是，让他们知道，养殖场的猪和鸡都是如何养殖的，然后让他们看到经过这种办法都长得很快。” “到时候，他们自然会来找你询问的。” “其他的事情就不需要你操心了，若是他们想要买饲料，也可以卖给他们。” 辛玉书点点头，有冉方这句话他就放心了。 他还担心，到时候有百姓看到养殖场的利润后，也想要购买饲料冉方舍不得呢。 “大人……刚才我进来时，看到常元良从这里离开。” “听他说话的语气，大人是想要将他留在身边做事？” 闻言，冉方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这话是何意。 按理说，他选择谁在自己什么做事，不需要任何人在旁边说三道四。 可当初常元良是辛玉书带来的，他倒是想听听辛玉书是如何看待此事的。 “怎么？” “你有什么看法吗？” 说着，冉方身形微微往后一靠，跷起二郎腿，双手搭在膝盖上，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辛玉书。 被冉方如此注视，辛玉书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话有些越界了。 “不不不，属下没有任何的看法。” “常兄与我自幼相识，能够在大人身边做事是他的荣幸，我也真的是为他高兴的。” “只不过，有一件事我担心日后会害了他，觉得还是提前告诉大人为好。” “那个……”说到这里他有些迟疑，微微叹了口气，才缓缓开口说道，“常兄与咸阳令的关系……甚笃。” “常兄为人热情，嫉恶如仇，所以在咸阳令还未为官之前，两人便有些交集。” “后来咸阳令为监御史的时候，有些事情需要找人做的时候，便是常兄去帮忙做的，虽都不是什么大事儿，但也足以说明他们之间的感情了。” “属下不知大人与咸阳令的关系如何，但若是此事在以后被大人调查出来，属下担心大人会误会了常兄。” 这些事情在调查常元良的时候，刘邦已经告诉过冉方了，他倒是不介意常元良之前为谁做事，毕竟张良之前还是项羽的人呢。 但是，若现在常元良还与廉良才交好，那他就不是能够容忍的了。 “此事我知晓了。” “放心，我不是会强人所难之人。” “这次养殖的事情之后，我自有决断。” 看冉方的神情依然如故，辛玉书就放心了。 他跟在冉方的身边不久，虽不说很了解冉方，但是他了解为官者的心思，尤其是冉方这种在朝中举足轻重的人，更是容不得背叛。 现在，他提前将事情说出来，具体如何选择那就是常元良自己的事情了。 “喏，多谢大人。” …… 此时的常元良，还不知道他与廉良才的关系被冉方知道了。 他开心地准备做猪肉的事情，心里想要一定要将猪肉在咸阳城中一炮打响，这样百姓的生活能得到改善，冉方也能看到他做事的态度。 只是，他刚刚招呼到人之后，就被廉良才请过去了。 虽然他与廉良才的关系甚好，可该有的礼节他从不会忘。 “参见咸阳令。” 说完，他起身朝廉良才和善地笑道：“嘿嘿，你今日寻我来，是又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吗？” 不论何时，他都是这副恭敬，又带着和善的模样，还懂礼数，这可能也是廉良才比较看重他的原因吧。 看他见到自己的时候还是和之前一样，廉良才心中稍微放松了一些，这说明即便是常元良跟在冉方身边做事，也没有忘记他们之间的情谊。 如此，他倒是真的不计较常元良跟在冉方身边的事情了。 “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听说你现在跟在指挥使身边做事，觉得如何？” “指挥使可如传闻一般，对下属都很好呢？” 这算不上什么要紧的事情，可听到他问关于冉方的事情，常元良脸上的表情呆滞了片刻。 他沉默了片刻，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倒是廉良才看出了他的迟疑，笑着开口解释道：“当初我在咸阳狱的时候，也得到过指挥使的照拂，心中对指挥使很是感激。” “只可惜，我官位卑微，不敢轻易与他相交，担心指挥使会觉得我有所图。” “可指挥使的恩情我不敢忘记，这不知道你跟在指挥使身边做事，我便想知道一些情况，也好想着如何报答指挥使。” 这个回答倒是让常元良放心了不少，他看向廉良才的眼神带着一些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那你的担心有些多余了。” “我虽跟在指挥使身边不久，可他的为人我也多少了解一些，他不是会计较这些的人。” “当初他既然帮了你，后来也没有提起，那便不需要你的报答。” “你好好地做自己的事情，指挥使定不会说什么的，放心吧。” ------------ 第354章 我也无能为力啊 说着，常元良还想起身拍拍廉良才的肩膀，就像之前一样。 可是在触及廉良才的眼神时，他的手又悻悻地收了回去，还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打了一下。 “让你调皮！” “呵呵，之前习惯了，忘记如今你的身份了。” 对于他的无理，很明显廉良才并未放在心上，还朝着他微微笑了笑。 “既然如此，那我便放心了。” “可……指挥使可以不计较此事，我却不能真的忘记他的恩情。” “既然你如今也是指挥使的人了，可否为我与指挥使说几句话，就说我想要去拜访他。” “看看可行否？” 话虽然是疑问句，可他的眼神中却带着一丝试探。 他想要试探的，不只是常元良和冉方的关系究竟有多好，还有常元良是否还愿意为自己做事。 虽然他不在意常元良此人，可现在他的身份不一样了，那作用自然也就不同了。 只可惜，常元良没有看出他的试探，而是有些脸红地低下了头。 他有些为难地看着廉良才，看他的表情很是挣扎。 “那个……此事我怕是帮不了你。” “我只是替指挥使做事，在他面前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 “而且我也只见过指挥使两次，还都是为了养殖的事情。” “若你真的想要结交指挥使，不如你去找刘邦，他跟在指挥使的身边许久，他若是开口指挥使定会考虑的。” 他说得真诚，神情也有些尴尬。 可这话让廉良才不知该如何回答，他若是能够接触到刘邦，还会找他吗？ 再说了，刘邦与他毫无关系，定然能够看出他的野心。 这朝中想要结交冉方的人多了去了，可为何没有人敢去找冉方呢？ 还不是因为冉方有几个得力的手下，不等他们的小心思暴露出来，就已经被那几人把想法掐灭了。 看来，冉方最信任的还是那三人，常元良什么都不是。 “好，那我便知道了。” “听说，你要在城中卖猪肉，可是指挥使的意思？” 又是打听冉方的事情，常元良本不想回答的，可他一心此事也不是什么秘密，说了也无妨。 而且说起猪肉，他的表情立刻变得欣喜了几分。 “也不全是，只是为了让百姓养猪而已。” “现在养殖场的事情你也听说了，大人想用养猪的方式让百姓能增加一些收入，可百姓对猪肉嗤之以鼻，便让我想一个办法。” “这不，这几日我就是准备做这件事，只要他们知道猪肉多好吃，还能卖出高价，那自然会有人养猪的。” 说着，他还颇为自豪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是他想的一样。 这下廉良才是真的知道了，常元良怕只是给辛玉书做事的。 毕竟常元良和辛玉书的关系他也知道，现在养殖场的事情是辛玉书在做，那养猪的事情也定然是辛玉书吩咐的。 他有些失望，还以为真的如传言一般，就因为养猪常元良就被冉方看中了呢。 传言误人啊！ “竟是如此，你还真是聪明啊。” “如今我已是咸阳令了，若是在咸阳城中有什么难事，你也可以来寻我帮忙。” “只要是能帮的，我定不会推辞。” 这本是一句客套话，毕竟替冉方做事的，这咸阳城中还有什么人会为难他呢？ 可他没想到，听到他说这话，常元良的眼神顿时就亮了几分。 甚至，他还能感觉到常元良浑身都散发着欣喜的味道。 就在他疑惑之际，听到常元良开口道：“真的？” “正好我想要印刷一些菜谱，可印刷厂的人我又不认识，去找他也被拒之门外。” “是指挥使交代的事情，我不好去找指挥使帮忙，若是你能帮我此事，那便真的是太好了。” 这下廉良才也为难了，据他所知自从拍卖会之后，印刷厂就由空家买下了。 空家不是咸阳城中的贵族，与城中的人关系都不熟，而且这空家的印刷厂也只与报社合作。 剩余的生意，是在咸阳城中开了一个书铺，卖一些故事书，那城中说书的人就与他有关系。 因此，他们的故事书也十分畅销。 可他谁都不认识啊。 “这印刷厂是谁买走了？” “我并不知情啊，而且听说这印刷厂的掌柜的从不见外人。” “此事，我虽很想帮忙，但是有些无能为力啊。” 为了缓解自己刚才夸下海口的尴尬，廉良才端起手边的茶杯轻抿了一口。 放下茶杯时，正好看到常元良有些失落的眼神，和刚才的神情完全不一样了。 但常元良倒不觉得廉良才是不想帮他，而是他也知道这些，所以才想从廉良才这里找个突破口。 不然，他就知道去找冉方开口了，到时候冉方定会觉得他办事不妥，不会重用他的。 “好吧。” “既然如此，那我也知道去找指挥使了，看他能够与那空家的人说说情。” 闻言，廉良才眼珠一转，略带为难地开口说道：“此事我虽不能帮你，但是也能够给你想个主意。” “我听说，城中说书的人与空家书铺有关，若是能够将那说书的买通，让他去找空家谈，说不定此事有回圜的余地。” 常元良顿时心领神会，笑着点点头，算是认可了他的这个做法。 “有道理！” “空家书铺能够在城中被人所熟知，皆是因为说书之人的一张巧嘴，若是找他帮忙此事定能办成！” “我这就去找他！” 等常元良离开之后，廉良才身边的管家齐曹走到他的身边，有些担忧地开口问道：“老爷，若是您找他的事情被指挥使知道了，会不会多想啊？” “您本是想着搭上指挥使，可若是弄巧成拙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而且那说书之人，若是您去找他的话，要比常元良去找容易得多，为何您不去呢？” “说不定指挥使也会承您的情，到时候不事儿不就成了吗？” 从他说话的语气中，能够听得出来齐曹是有些着急了，觉得他办事实在是不妥。 可廉良才只是笑笑没有说话，他心中自有盘算。 “没想到，这常元良还有这个用处……” ------------ 第355章 初见说书人 有了廉良才的提点，常元良顿时茅塞顿开，他四处打听了一番才知道那说书的人所住何处。 事出紧急，他从街上买了一些礼物，便敲响了说书家的大门。 “有人在家吗？” 说完，门里传出了说话的声音，是一个说话带着磁性的声音，让人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谁啊？” “来了！” 说话间，门被打开了。 两人四目相对，明显都不认识对方，都有些意外。 常元良笑着开口，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人，恭敬地朝着眼前的人做了个揖。 “这些是我给你买的礼物，可以进屋里去坐坐吗？” “只知你是说书的，还不知该如何称呼你呢。” 被他这个直接的话说得有些懵，说书的人顺着回道：“贲俊力。” 在贲俊力回答的时候，常元良已经先他一步，迈进了院子里。 站在门口的贲俊力愣了愣神，不知不觉地侧开了身子，就那么看着常元良就那么走进了屋子里。 他反应了片刻，才连忙追上去，询问清楚了常元良的身份，才放心地跟在他身后也进了屋子。 走在前面的常元良，进屋后很自然地坐在椅子上，然后招呼站在门口的贲俊力道：“进来坐。” “和自己家一样就行了，不用客气。” 贲俊力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环顾了屋子一眼，然后又疑惑地看看常元良。 虽然不知道常元良的这种熟悉的感觉从何而来，但还是很自觉地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那个……你也是，不用客气。” “啊？”常元良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将手里提着的东西放在桌子上。 “哈哈哈，有些唐突了。” “我这人自来熟，不知不觉就把这儿当成自己的家了。” “那个……”他有些尴尬地挠挠头，有些为难地开口说道，“要不要喝点茶？” 这一次，贲俊力很确定这是自己的屋子了。 但是被常元良这么一说，他就感觉是自己有些怠慢了，连忙起身从一旁拿起杯子，把一杯水递了过去。 “屋里没有茶，你喝点水吧。” “你说你是指挥使的手下？” “那你今日来此寻我，是有何事吗？” 看着杯中的水，常元良心中还有些意外，这人屋里的陈设虽然简单，但是能看得出来也是一个会生活的人。 而且，他屋中的很多摆设，看得出来也价值不菲。 就这么一个人，就连一杯茶都舍不得给他拿出来，真是瞧不起人呢。 同时他心中还有些担忧，听说他是冉方的人，还如此怠慢。 那他找贲俊力帮忙的事情，定然是成不了啊。 这么一想，他更加理直气壮了，反正也成不了，那他就更不用顾忌了。 “本来有事，可看你如此行事，那便是没事了。” “这礼物就留给你吧，我先走了。” 他这出欲擒故纵，把贲俊力搞得有些发蒙了，也勾引起他的好奇心。 见常元良起身要走，他立刻将人拦下来，开口问道：“无功不受禄，你既然将这东西留下来，那我也不能白收。” “将你的事情说出来，我看看指挥使将何事交代给你做了。” 这话中还带着一丝鄙夷，常元良一听就来气了，好像说的他是打着冉方的名义坑蒙拐骗似的。 他又一屁股坐下，大口将杯中的水喝了个干净。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还真得好好与你说说了。” “我现在就是替指挥使做事的，此事还能作假？” “指挥使让我去找印刷厂谈个合作，可我见不到空家的人，还被他们拒之门外了。” “这不，听说你与那空家的人相熟，便想着找你迂回一下，看能否替指挥使和空家搭条线？” 闻言，贲俊力愣了片刻，看向常元良的眼神也带上了嘲讽的意味。 很明显，对于他的话，贲俊力更加不相信了。 “你想找空家合作，现在来找我商议了？” “还是指挥使你来找我的？” 常元良很肯定地点点头，坚定的眼神仿佛要入党一样。 “对，怎么？” “我就知道你不会帮忙的，你瞧不起我这个身份，我便不找你了！” “哼，大不了我回去和指挥使说明白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说完，他就准备再一次离开。 就在他起身的瞬间，贲俊力缓缓地开口说道：“我可以帮忙。” “啊？！什么？！” 常元良脚步一顿，缓缓转过头，带着疑惑的眼神看向了坐在那里的贲俊力。 似乎他还有些不相信，带着不确定的语气问道：“你愿意？” “确定？” 贲俊力看着他，有些好笑地点点头。 看他如此神秘一笑， 常元良不确定地问道：“这是为何？” “我倒是要问你，你为何觉得我不会帮你呢？” 被贲俊力这么一问，常元良也有些疑惑了，他坐下看着杯中被喝得干干净净的水，也有些迷茫了。 他尴尬地转了一下头，还稍微挠了挠头。 “那个……” “此事不会给你带来任何好处，你为何要帮我呢？” 这个问题让贲俊力愣了一下，他再次开口问道：“不是给指挥使做事吗？” “为何要推辞呢？” 听他话里的意思，也是想要在冉方面前露个脸。 这么一想，常元良觉得自己再一次真相了。 他坐在那里的姿势，顿时便高傲了起来，甚至还微微往后靠了靠身子，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 “既然如此，那我便给你这个机会。” “这次和空家的事情你便来处理，不知何时能够给我一个消息呢？” 看他转变的如此之快，贲俊力心中开始怀疑冉方了，怎么会让这么一个混子来做事呢？ 不过，既然他答应下来了，那还是要好好做事的。 到时候若是让冉方知道了，觉得他办事不力，就不妥了。 “明日吧。” “午时，我将空家的掌柜约在指挥使的酒楼，你也一同前来，将此事亲自说与空家。” “如何？” 常元良满意地点点头，能够亲自和空家搭上线，对他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贲俊力，肉眼可见地对他消除了一些偏见。 “好！” “就照你说得办！” ------------ 第356章 贲俊力的身份 翌日，常元良一大早就开始准备了，他一定要给空家的人一个好印象。 不能让贲俊力抢了先，不然到时候在冉方面前，贲俊力肯定会把这个功劳抢在他的头上。 他在屋里看着日头，感觉快要到中午的时候，他先一步到了酒楼。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酒楼，一进门里面富丽堂皇的装饰就迷住了他的眼。 站在门口，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该迈哪只脚了。 就在他愣神之际，有一位穿着简单衣服的男子上前，身形微微躬着，很是客气地问道：“这位客人，请问你是有预约吗？” “预约？” 看常元良略带迷茫的眼神，跑堂的就知道他是第一次来。 常元良也知道自己的表现露怯了，本以为会收到鄙夷、不屑的眼神，却没想到那跑堂朝他淡淡一笑。 “客人第一次来，不如先在大堂中找个位置坐下？” 听到这话，常元良才反应过来，他试探地开口说道：“我是被邀请过来的，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闻言，跑堂的人还是很客气，他微笑着回道：“请问，他如何称呼呢？” “贲俊力。” 跑堂的人只是思索了片刻，便接着笑着回应道：“贲公子是有预约的。” “请随我来。” 说着，他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带着常元良朝二楼的方向走去。 常元良紧跟其后，越往里走越觉得这里的装饰令他心驰神往。 若是日后，他也能在此处随意吃饭，那简直就是人间天堂啊。 就在他感叹的时候，前面引路的人已经停下了脚步，身形微躬说道：“这边是贲公子预约的天上人间客房。” “您在此稍等片刻，里面的茶水您可随意享用。” “若是有需要，可摇屋里的铃铛，便会有人立刻来为您服务。” “房间里面写着卫生间的牌子，写着用法，若是有其他的需要，也可以摇铃铛，我们会为您解释如何使用。” 他的语气一直十分有耐心，丝毫没有因为常元良的未知有任何的偏见。 这个服务态度让常元良很是满意，他也笑着回应，随后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里的陈设更让他惊艳了，椅子和桌子都是他在外面从未见过的精致，就连冉方府中的椅子都比不上这里的精致。 桌子上的杯子、碗、筷子等，也都十分的小巧精致，而且看得出来都是一套的，很是赏心悦目。 他甚至都不敢坐下，生怕自己不小心将这里的陈设弄坏了。 看到里面挂着卫生间的牌子，他缓缓推开门，看着里面的装饰十分震惊，这都是从未见过的东西。 之前虽然一直听说过“卫生间”是什么，可第一次见到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这……竟然能如厕？” “不会是假的吧？” 正在他感叹的时候，听到门口传来了动静，虽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可他还是着急地从卫生间里出来，还将门关了起来。 正在他整理了身形，准备找个不是那么精致的椅子坐下时，屋门已经被推开了。 贲俊力和一个陌生的男子并肩而行，两人还有说有笑的。 看到常元良已经在屋里了，贲俊力立刻笑着介绍道：“这位便是我说的常元良，便是他想要找的你。” “他也是替指挥使做事的，这次的事情也是指挥使的意思。” 说着，他又朝着常元良解释道：“这位便是空家的人，空树。” “当初在拍卖会，就是他将这印刷厂买下来的，现在也是印刷厂的掌柜。” “好了，有什么事情我们坐下再聊。” 闻言，常元良朝空树笑了一下，算是打过招呼了。 贲俊力作为这次邀请的主要人，坐在两人的中间，主动缓和这尴尬的气氛。 还不等他开口，空树眼中带着浓浓的兴趣看向常元良，笑着问道：“你是指挥使的人？” 说这话的时候他还转头看了一眼贲俊力，只是常元良似乎没有看到这个眼神。 他微微点头，很明显对此事是有些自得的。 见他如此，空树接着开口说道：“哦……” “来时贲兄已经将事情都告诉我了，既然是指挥使的要求，那印刷厂自然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明日，你直接去印刷厂找我，将你要印刷的东西准备好，两日的时间保准办妥。” 常元良立刻点点头，喜笑颜开地看着贲俊力，对他的办事能力表示了肯定。 随后，他看着空树说道：“好，绝对没有问题！” “太感谢你了，到时我定会在指挥使面前替二位美言几句。” 看他像是在看属下的眼神，还有这个语气，成功勾起了空树的兴趣。 他看看贲俊力再看看常元良，脑子里灵光一闪，就明白这个感觉来自哪里了。 好像常元良对贲俊力不是很了解，甚至不了解他与冉方的关系。 他笑着开口问道：“好，那我便等着你了。” “只是，今日我倒是有一个问题，不知常兄可否为我解答呢？” 此时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的常元良，肯定地点点头，回道：“自然没问题。” 空树戏谑地看了一眼贲俊力，带着一些疑惑，又有些嘲讽地开口道：“此事为何指挥使交给你去做，而不是让贲兄做呢？” “若是让贲兄来做，怕就不用这么复杂了。” “这是为何呢？” 常元良疑惑地看了一眼空树，又看看贲俊力，不明白空树这话是什么意思？ 可他像是又想到什么，却也不敢确定。 他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又带着尴尬的神色，看着贲俊力却是问空树的话：“这话……从何而来呢？” 问这话的时候，他神情带着紧张，明显不希望他想的事情是真的。 可空树很是残忍，在看出常元良的紧张时，他点点头才说：“你难道不知，这说书的事情，就是指挥使提出来的？” “所以，贲兄自然也是指挥使的人，平时说书的内容虽不用经过指挥使，可若是有大事的时候，都是要让指挥使确定才能讲出来。” “这贲兄与指挥使的关系，怕是比你要好得多啊。” “你都不晓得吗？” “看来，你跟在指挥使的身边也不久啊……” ------------ 第357章 美味的烤乳猪 看着空树略带嘲讽的笑容，再看看贲俊力那副淡定的模样，最“单蠢”的常元良只能坐在那里尴尬地笑笑。 他不确定地朝着贲俊力开口，眼神和语气中都是小心翼翼的试探。 “那个……” “贲兄，你也是指挥使的属下？” “此事为何我从未听说呢？” 对于他的问题，贲俊力眼睛微微扫了一眼他，随后拿起桌子上的茶杯，放在鼻子下闻了一口。 “此言差矣。” “我与指挥使是合作的关系，若说是属下有些言过其词了。” “不过，若说和你相比，还是要稍微亲近一些的。” “这种事情，指挥使自然不会和其他人说，你不知情也是能理解的” 说完，他便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看起来那动作十分潇洒飘逸。 这一番行云流水地动作下来，很明显都能看出他眼中的得意和骄傲。 再加上他的话，常元良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还有连续性的打击。 他刚才自满的神色，顿时就消失殆尽了。 “呵……呵呵，原来竟是如此啊。” “怪不得，我当初寻你时，一听到我是替指挥使做事儿的，你便问都不问就同意了。” “呵呵……是……是我唐突了。” 说着，他就要起身给贲俊力行礼。 看出了他的意图，贲俊力立刻抬手阻拦，“不必如此，我并无官职在身，担不得你的大礼。” “况且，你是跟在指挥使身边的人，我也不可能受你的大礼。” “日后还是如现在相处一般，你不必多想。” 那神情和动作，与冉方平时一模一样。 这下，常元良就更加相信他与冉方关系甚笃了。 此刻的他，看着刚刚端上来的饭菜，竟然没有了任何的胃口。 看他停筷不动，空树笑着开口道：“你们两人的关系如何，与我无关。” “我还是先品尝品尝这美味吧，平常可是吃不到的啊。” “尤其是这道烤乳猪，外皮脆脆的，里面的肉还泛着汁水，简直是一道绝美的菜。” “听说，这是厨子新做出来的，想要订到十分难得，今日还是沾了贲兄的光，我可要多吃几口。” 说着，他的筷子已经开始动了。 可常元良听到这话，也下意识地跟着动了筷，可眼神明显是没有聚焦的。 一顿饭下来，常元良加起来吃的还没有十口，等到从酒楼出来的时候，他还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暗地里得罪了贲俊力呢。 “不行！” “此事不能只听他们几人之言，还是应该去找指挥使确认一下！” 想着，他的脚步朝着指挥使府邸的方向走去。 在见到冉方时候，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他就那么坐在冉方的面前，时不时抬起头纠结地看一眼冉方。 正在处理事务的冉方，本来并未将他放在心上，可他一直时不时地抬头看自己，那眼神实在是让人难以忽视。 他将手中的毛笔放下，抬起头无奈地看着常元良，开口问道：“你的眼神吵到我了。” “你找我究竟有何事？” “啊？”常元良还有些意外，冉方明明是低着头，竟然还知道自己在看他？ “眼神也会吵到人吗？” 冉方无奈扶额，没想到这常元良的脑回路如此神奇。 “说！” “若不说，立刻离开！” 看出冉方生气了，常元良才起身，小声地开口说道：“那个……” “属下和空家不熟，所以为了与空家的印刷厂达成合作，便去找了贲俊力，没想到他竟十分痛快地答应了。” “所以，属下想了很久，还是有些纠结，要不要送些礼物去感谢贲俊力？” “此事还需要大人的定夺。” 看他说得遮遮掩掩，冉方用审视的眼神看着他，示意他要说真话。 否则，他什么都不会说的。 在冉方眼神的威慑下，常元良语气又急又快速地说道：“属下不知贲俊力是大人的人，所以做事有些过分了。” “请大人赎罪，属下真的是不知情啊。” 说着，常元良便跪在了地上。 他生怕贲俊力早他一步说了，那所有的事情就都怪在他的头上了，那他日后还怎么混呢？ 而坐在那里的冉方，却突然笑了。 他倒是没想到，常元良的脑子还是很有用的，自己与印刷厂做不到联系，还能够通过贲俊力来打通关系。 只是，看他这副被吓得有些发蒙的样子，说明还是有些事情他是不知情的。 “不必如此，他的事情我自有决断。” “你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若是和空家还有纠葛的话，去找他也可以。” 虽然冉方没有说明贲俊力和自己的关系，可那语气也很能说明，他们的关系要比常元良知道得多。 闻言，常元良的心中有了一些猜想。 他明白，有些事情是他不能过问的。 “喏，属下明白了。” “猪肉的事情属下已经准备妥当了。” “可今日属下在去酒楼的时候，吃到了一道烤乳猪，甚是美味。” “不知，属下可否将此事做出来，让百姓品尝呢？” 其他的猪肉常元良没有吃过，即便是有冉方的保驾护航，他也不敢确定百姓能够接受猪肉。 可那道烤乳猪他品尝过了，味道确实美味，令人回味无穷。 冉方倒是没想到，以常元良的身家还敢去酒楼去消费。 看来，自己也有看错人的时候。 “不可，那烤乳猪是酒楼的特色菜，而且做法十分复杂，就算是百姓品尝过也无法复刻出来，到时岂不是让百姓白白糟蹋猪肉吗？” “就按照项瑾做的那些食谱，做几样里面简单的猪肉菜就行了。” “这样百姓做起来也简单，日常也能吃，最好不过了。” 常元良有些失落地低下头，他还想着能够借这个机会，再品尝一次烤乳猪，毕竟酒楼的菜价可不是他能消费得起的。 只可惜，自己的小算盘失败了。 “喏。” “好了，起身出去吧，不要打扰我做事。” 看着他失魂落魄的神情，冉方笑着摇摇头，在看到他提到烤乳猪那亮晶晶的眼神时，就知道他的目的了。 还想在自己面前玩小九九，真是自不量力。 “呵呵，有点意思！” 说着，他便低头又看起桌子上的信，这是从百越传回来，关于项羽和范增的纪录…… ------------ 第358章 为天下人而战！ 项羽和范增来到百越已经十余日了，可两人的争执却从未停止过，争执的主要内容也是因为虞姬此女子。 尤其是看着项羽和虞姬恩爱时，甚至都会忘记讨论公务，这对于范增来说她绝对是不能容忍的。 这一路走来，他将项羽的所作所为看在眼里，本以为到了百越之后项羽会立刻准备复兴大业。 结果，这都过去多久了，他还沉迷在虞姬的美色中无法自拔。 “羽儿，你不可如此行事了！” “你难道忘了我们的初心吗？” “如此执着于儿女私情，如何成就大业？！” 可项羽明显不能感悟到范增的良苦用心，他心中还想着虞姬正等他一起享用美食呢，听说是咸阳城中传来的食物，十分的美味。 现在却被范增请了过来，他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亚父，我如何会忘记呢？” “我一直都记得，等到嬴政驾崩之日，便是我们起势之时。” “此事不必操之过急，你忘记那句‘楚虽三户，亡秦必楚’了吗？” “嬴政不死，我等便无出头之日，可只要等到嬴政身故，到时我们便能带着军队以势如破竹之势直奔咸阳！” 看他说得言辞凿凿，范增的心中才放松了一些。 可是，看着项羽那掉以轻心的样子，他还是忍不住提醒道：“话虽如此，可我们现在更应当时刻准备着啊。” “如今嬴政身边有了冉方，此人甚是难以对付，若是我们不加以警惕，到时怕是会难以成功啊。” “尤其是你现在与虞姬如此相近，日后若是虞姬不赞同你行事，难道你便要将这天下大业置之脑后吗？” 最后一句话，是疑问，也是担忧。 看着项羽如此行事，他心中总是有些担心，项羽会为了一个女人做出会后悔终身的决定。 可看着范增担忧的眼神，项羽却淡淡地笑了。 他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对他所做的事情就更要信心了。 “亚父放心，此事绝不会发生的。” “我项羽此生，就是为了天下而战，为了这天下的百姓而战，不论何时都不会忘记自己的使命！” 话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可范增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那就是这天下如今是大秦的天下，所以项羽只是一时的享受而已。 待到嬴政时候，那天下便是无主的天下，他们就可以正大光明地为自己而战了。 到时候，这天下就是他们项家的天下了！ 看项羽的雄心壮志依然不朽，范增才放心了。 “那……虞姬呢？” “若是虞姬不愿，你准备如何处置？” 看来，范增始终不赞同虞姬出现在项羽的生命中。 尤其是在看到他提起虞姬时，项羽那抹深情的眼神，更是让他有了深深地担忧。 项羽像是没有看出来一样，他略带甜蜜的笑容在嘴角扬起，随后开口道：“亚父，你大可放心，虞姬是最懂我的人。” “她知我心中大义，也明白我所追求的理想，他会支持我的。” “我有这个信心，就算是让她为了天下百姓牺牲自己，她也义无反顾！” 说话时，项羽身上那股由内而外的自信，让范增不由得就相信了他说的话。 不只是相信项羽，更多的是相信项家人，不会是一个懦夫，一个会为了女子而抛弃这天下人的背信弃义之人。 “好！” “那我便等着羽儿创下大业的那天！” “听说嬴政吃了不少的术士丹药，怕是已经命不久矣了，所以这几年在这里，我们可以开始准备起来了。” 项羽这一次没有反驳，坚定地点点头说道：“喏！” “一切如亚父所说。” …… 收到了范增和项羽同仇敌忾的消息，冉方还有些不敢置信。 难道是虞姬没有起到作用吗？ 曹阳云站在原地，不敢出声打扰到冉方思考问题。 而且自己回来的时候，还开心地说因为虞姬，项羽和范增已经开始离心了。 可现在却和自己的消息完全不一样，这对他来说简直是致命的打击。 “大人，属下确实看到项羽和范增吵了好几次。” “此事绝不会有错的！” “而且，当时绝对不会有人发现属下，他们如今为何变得如此和谐，属下真的不知道。” 冉方看着手中的密信，眉头紧紧地蹙着。 这看得曹阳云心惊胆战，生怕冉方一个生气将他的职位撤掉。 可冉方好像没有注意到他，准确的来说，甚至都没有听到他刚才说的话。 这种紧张的氛围持续了一分钟左右，冉方才缓缓开口说道：“看来，这项羽倒也没有我想的那么爱美人嘛。” “这范增也有些手段，能让项羽将虞姬都放下，看来我倒是小瞧他们了。” 听冉方话中的意思，明显是没有生气的，这下曹阳云才放心了。 他身形微微佝偻，朝前探了探，问道：“大人，那接下来要如何处置？” “要不要给项羽和范增再加一把火？让他们的争执更大一些？” 闻言，冉方摇了摇头，思索了片刻才说道：“上次他们在咸阳的时候，都没有动手。” “那说明，他们心中还是有顾忌的。” “我想，这个顾忌便是陛下了，当初陛下威震六国，这天下之人提起陛下便心有余悸。” “现在这种情况，就算是项羽和范增想要起势，怕是也不敢的。” “所以，他们在等。” “这段时间，就是我们准备的最好时间了。” 之前曹阳云审问过项庄，虽不知事情的全貌，但是也已经猜到了一些事情，那就是项家有谋逆之心。 只是在咸阳城那么久，他们却一直没有动手，这也是他不太理解的地方。 但是现在听冉方这么一说，他便是理解了。 “那……大人的意思，就是我们什么都不做吗？” 冉方顿了顿，开口说道：“不。” “项羽虽不成气候，可范增却是个有心计的。” “所以，只要将范增从项羽身边弄走，那项羽就不足为惧了。” “把项羽手中有天子剑的消息传出去，不要传到咸阳城就好。” 曹阳云立刻心领神会，他激动地说道：“对啊！” “到时候，天下人都知道项羽的狼子野心，那他们定会担心陛下对付他们。” “可项羽如此喜欢那天子剑，怕是不愿意交出去，而且还是虞家的礼物，虞姬也不会同意的。” “他们起了争执，就看项羽如何选择了。” “大人真是好计策！” ------------ 第359章 关心则乱 项瑾一直关注着项羽的事情，想要去找人打听却总是一无所获，而且她也担心冉方知道此事后，会觉得她有其他的想法。 所以，这件事便一直暗暗藏在她的心底。 她也曾追问过张良，可什么消息都没有得到，很多时间她都将这件事从自己的脑海中抛出了。 可就在刚刚，他路过冉方书房的时候，隐约从里面敏锐地听到了“项羽”和“范增”的名字，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 但是，她可以肯定冉方肯定还在调查项羽。 这对她来说是一个振奋的消息，她就那么站书房的院子里，等着里面谈事之后，再进去找冉方。 就在她等了一炷香的时间后，才看到曹阳云从屋子里走出来。 很明显，在看到项瑾的那一瞬间，曹阳云愣了一下。 只是，很快他便反应过来，朝着项瑾微微施礼便离开了。 从他的神情项瑾顿时猜出来，应该是曹阳云一直在跟踪项羽的事情，尤其是前段时间一直未见到他，就是去调查此事了。 不过，她也并未多想，等到曹阳云走后，便直接走进了书房。 “大人。” 项瑾在指挥使府这么久，虽与冉方有了夫妻之实，可毕竟两人从未拜过堂，而且冉方也未主动开口让项瑾换称呼。 是以，项瑾也就一直这么称呼着，似乎也习惯了。 对于刚刚下令对付项羽，再见到项瑾之时，冉方的心中有些微动。 因此在看到项瑾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比往日要和善几分。 “怎么？” “今日怎么来这里寻我？” “是有什么事儿吗？” 想着自己是有求于冉方的，项瑾对冉方态度也更为亲昵，她微微躬身，脸上带着一丝讨好的笑意。 “我刚才看到曹阳云离开，他的神情有些紧张，可是兄长又出了什么事情？” 冉方惊讶她如何知道曹阳云与项瑾有关，审视的眼神在她的身上转了转，才轻描淡写地问道：“此话从何说起？” 看他不说实话，被关心充满了头脑的项瑾，也忘记了自己刚才偷听的事情。 她有些着急地说道：“方才路过此处时，妾身隐约听到了兄长的名字，可是兄长遇到了什么问题？” “自从兄长带兵离开咸阳之后，我便一直没有收到他的消息，我也偷偷问过张良，可他也是一无所知。” “我心中忧虑，却又不无处去调查。” “今日突然听到，所以便壮着胆子来询问大人，我兄长如今究竟如何了？” 说着，项瑾的眼泪便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若不是当初她自以为是，想要来刺杀冉方，如今怕正和兄长他们在一处，其乐融融不知有多开心。 看到她眼中流出的泪水，冉方心中也有些动容。 只不过，是因为看到自己女人流泪的怜惜罢了。 “放心，我收到消息，你兄长一行人安然无恙。” “而且在路上，项羽还遇到了心爱之人，结为连理，怕是过段时间就能收到你做姑姑的消息了。” 听到这话，项瑾顿时破涕为笑。 她朝着冉方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比之前的所有跪拜都要虔诚。 “谢大人告知。” “以后，我便也能放心了。” “兄长生性孤傲，能够入他眼中的女子不多，今日得到这个消息，我想九泉之下的项家人也能够安心了。” “多谢大人为我兄长着想。” 项瑾不是个蠢货，而且她最是了解项羽。 身负血海深仇的他，绝不会在大业未成之时便想着儿女私情，这也是她一直担忧的事情。 所以，这件事其中定然有冉方的手笔。 这有可能是冉方牵制项羽的手段，但是能够让兄长在这苦楚的生活中，如她一般找到所爱之人，也是一件幸事。 因此，她这句感谢的话，就是在谢冉方为项羽寻了一个能够嘘寒问暖的妻子。 冉方自然听出了她的意思，可他没有承认，也没有隐瞒。 “起来吧。” “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多利。” “项羽若是能够安安心心为陛下做事，那日后荣华富贵应有尽有。” “可他若是再有谋逆之心，就算是我也无法保下他了。” “这件事我想你明白，我也希望你们项家人都懂，我知你有机会能够联系到他们，所以这句话我想你要带到。” 说完最后一句，他才起身将跪在地上的项瑾扶起来。 项瑾的双手扶住冉方的那一刻，她心中像是有了依托，便是刚才冉方的话是威胁，可她也知道若是真有那一日，也是他们项家咎由自取。 而且，只要她在冉方说身边一日，冉方便会护自己周全。 起身后，冉方还替她整理了一下衣裙。 这一细微的动作，更是让项瑾坚定了内心，不可让兄长再走上不归路。 “我明白的。” “只是兄长从咸阳城离开之后，便再与我没有了联系，想要联系到他们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等到我联系到兄长后，定会告知于你，那些话我也传到的。” 冉方点点头，想到之前传来的消息，项瑾曾经找过范增说要与自己成亲的事情，结果正好赶上范增他们得令离开咸阳城。 当时时间虽然匆忙，但只要项羽想，来找项瑾说一声还是有时间的。 可他没有，那就说明项家是放弃了项瑾的。 或者说，在知道项瑾委身于自己的那一刻，他们都希望项瑾能够有勇气自缢，成全了项家的尊严。 可项瑾没有，这对他们来说就是背叛！ 这个道理项瑾也懂，只是现在还对项家人有些幻想罢了。 那他也不戳破这事情，“好，我等你的消息。” “好几日未曾去你那里用膳了，今日晚饭我便去你那里用。” 本来还沉浸在悲伤中的项瑾，被冉方这一句话顿时羞红了脸。 她轻轻推了冉方一下，害羞又期待的眼神看了冉方一眼，便低下了头，轻声道：“好，我……等你。” 说完，便转身跑出了屋子。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还不忘吩咐一句：“不要忘了哦。” 冉方笑着朝她点点头，只是在她身影消失在门口的那一刻，他脸上顿时阴沉了下来。 他这书房中的谈话，竟然能被人从外面偷听了去，幸好没有听到什么要紧的事情，可这也足以说明问题了。 “曹阳云！” ------------ 第360章 简直是强人所难！ 刚刚从指挥使府离开的曹阳云，回到自己办事儿的地方，屁股还没坐热，就又被冉方喊了过来。 他片刻不敢耽误，就又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在书房门口，还遇到了刘邦，二人对视了一眼就知道都是被冉方叫过来了。 这说明，此事肯定很严重。 “参见大人。” 二人躬身行礼，在看到冉方那副微怒的表情时，心中都有些担忧。 很久没看到冉方如此生气了，难道是他们做错了什么事情吗？ 还是刘邦胆子大，他起身小心翼翼地开口道：“不知大人叫我二人前来，有何事？” “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大人放心，只要大人一声令下，我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那坚定的眼神，明显在表达自己的决心。 可冉方脸上的表情丝毫没有变化，他看着曹阳云问道：“你可知，方才项瑾来寻我，是所为何事？” 这个问题难住了曹阳云，他刚才又不在，此事他如何得知？ 可看到冉方的眼神，心中虽然只有小小的腹诽，但是也不敢表露出来。 “启禀大人，属下不知。” 就连向来“聪慧”的刘邦，也觉得冉方这个问题过分了，他也猜不到项瑾为何会来找冉方啊。 这不是强人所难嘛。 看出他们眼中的疑惑和不满，冉方没有生气，而是缓缓开口道：“为了项羽之事。” “方才她在院中，听到你我在谈论项羽之事，便想要进来探听一些关于项羽的消息。” 此言一出，刘邦和曹阳云心中皆是一惊，立刻跪在了地上。 这事情的严重性，他们自然是知道的。 书房向来是议事的地方，竟然在冉方议事之时，项瑾能够进来听到他们的谈话！ 这一次虽未酿出大祸，可日后若是有其他人偷听到重要的事情，那该如何处理？ 他们万死也难辞其咎！ 府中侍卫的培养，都是曹阳云来做的，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也自然该由他负责。 “大人，此事是属下吩咐不周，日后绝不会出现这种问题！” “请大人降罪！” 曹阳云是负责亲军都尉府的管理，而现在府中的这些都是刘邦在做，所以此事他也有很大的责任。 当时张良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就没有出过任何的问题，现在自己一上任，就出了这么大的纰漏，简直是找死嘛！ 他也紧随其后，立刻开口道：“大人，此事是属下御下不严，自然该有属下负责。” “今日，属下便加强府中的侍卫巡逻，尤其是书房中的侍卫，更是严加督导，任何闲杂人等没有大人的吩咐不得入内！” “不仅有明卫，还会让人在暗中监视，若是发现有不轨之心的人，立刻捉拿！” 还是刘邦会做事，不仅承认了错误，还将日后改变的计划提出来。 如此做事倒是没有问题，可冉方却觉得，光靠外部的警戒是不够的，要从源头上改变问题。 “好，此事就交给你去做。” “不过，这书房的墙不隔音，也是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让两人愣住了，让房子隔音，这明显超出他们的知识范围了。 二人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迷茫。 “大人……” “大人！” 还不等刘邦开口说出自己的问题，院子里就有侍卫高声打断了他的话。 “魏良大人前来，说陛下召大人入宫。” 这下，刘邦就算是想要再说什么，也没有办法说了。 因为冉方只留下一句，“在我回来之前，将此事处理好！” 随后，他便离开了书房，留下他们二人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而那边的冉方，跟随魏良入宫的路上，便得知是嬴政是因为胡亥，才邀他入宫的。 心中便有了想法，怕是胡亥那按捺不住的小心思，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到了章台宫时，他却发现不仅胡亥在此，就连冯去疾和李斯也在此处，看来胡亥说的事情很重要啊。 他没有多看其他人一眼，只是恭恭敬敬地朝着嬴政施礼：“臣，参见陛下。” 看到他的瞬间，嬴政脸上的表情明显愉悦了一些。 “起来吧。” 随后，他接着说道：“卿可知，寡人差你前来，所为何事？” “不知。” 见状，嬴政微微叹了一口气，那眼神中还带着些许的无奈。 在略过胡亥的时候，还是带上了一些怒气。 “逆子，还不跪下！” 胡亥一个激灵，立刻跪在了地上，整个人像是趴在了地上，身形还微微颤抖。 看他这副胆小怯懦的模样，嬴政更加不满了。 可当着几位臣子的面，他也不好再发火了。 “前段时间胡亥做了错事，寡人命他闭门思过，只有认清了自己的错误，才能出来。” “今日，他让人来告诉寡人，他已知错。” “所以，今日寡人将几位卿请来，就是想要给胡亥寻个老师，让他能够明理。” “寡人无任何的要求，只要他能够懂得寡人的不易，日后做到兄友弟恭便可。”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有些惊讶，他们都以为嬴政将这些人叫过来，是为了处置胡亥。 没想到，却要给胡亥寻个师父。 而且听他话中的意思，日后并未有推举胡亥为帝王的意思，只是想让他做个懂事明理的闲散皇子。 这个事情可不好做啊，一不小心容易惹祸上身啊。 在场的人都是人精，谁也不想将这个烫手山芋接过来。 可这种事情，若是拒绝得太过明显，那就有些刻意了，容易引起陛下的怒火。 李斯最是了解嬴政的秉性，他率先开口，道：“启禀陛下，胡亥公子能有此好学之心，乃陛下之福。” “能够教授胡亥公子学问，更是臣等的荣幸。” “只是，臣身担重任，那学堂也在建中，过几日就要开始招收学子了，臣担心有村里的人不能接受此事，准备亲自去劝诫他们。” “所以，臣怕是要离开城中几日，若是耽误了胡亥公子的学业，怕是不妥啊。” 嬴政点点头，这个理由明显是接受了的。 刚才他说得很明白，日后胡亥绝不会担大统，可难免其他人多想，所以此人绝不能仗着胡亥的身份胡作非为，赵高就是个例子。 因此，他将目光落在了冉方和冯去疾的身上，就等着他们谁站出来为他解忧。 冉方身形微动，众人脸上皆是一喜，有人喜烫手山芋扔出去了，有人喜自己那不孝子有救了。 只听冉方躬身行礼道：“臣愿为陛下解忧。” 还未开口的冯去疾顿时就乐了，自己不用开口拒绝陛下，真是太好了！ ------------ 第361章 被那拿捏了的冯去疾 冯去疾的笑容还未来得及收敛，就见冉方的表情很是淡定，站在那里不卑不亢，丝毫不受他们的影响。 随后，冉方开口说道：“胡亥公子身为皇子，能够为其教学的人，绝非一般人。” “臣才疏学浅，又出入朝堂，对朝中之事了解不够透彻，虽有心为陛下解忧，可却也担心臣这年轻气盛教坏了胡亥公子。” “所以，臣以为此时冯丞相最合适不过了。” “据臣所知，冯丞相之前与胡亥公子也相熟，二人说话时也更加方便一些。” 正在微笑的冯去疾，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不只是因为冉方让他教胡亥，更重要的是冉方知道他和胡亥的事情。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冯去疾的身上，等着他的回答。 之前李斯和冉方已经拒绝了，现在若是冯去疾再找借口拒绝，那就是在打嬴政的脸了。 冯去疾感觉自己后背都冒出了一身冷汗，尤其是感受到来自高台凌厉的目光后，更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最终，他只能硬着头皮开口：“陛下，胡亥公子之前确实找臣问过一些问题，不过臣与胡亥公子确实不熟。” “但今日之事，臣愿意为陛下解忧，日后教授胡亥公子的事情，便交给臣了。” “只不过，臣如今手中事务也多，怕是会让陛下不满，到时会治臣之罪。” 说着，他便跪下来，等着嬴政的回答。 他只能暂时将与胡亥的嫌疑撇清，至于教授胡亥的事情，日后的时间还长着呢，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而且就从嬴政的这个态度能看出来，嬴政对胡亥的态度还是不一样的，即便是他做了这么多的错事，在嬴政的心中还是胡亥最受他宠爱。 至于满不满意的事情，那就是嬴政自己的事情了。 冯去疾能够主动站出来接受此事，嬴政的心中还是满意的。 “起来吧，那此事便劳烦冯相了。” “胡亥如何，寡人心中有数，日后只要他不犯大错，寡人就心满意足了。” 话虽这么说，可没有人敢将此事当真啊。 冯去疾也只能站起来，笑着回道：“臣谢陛下。” …… 从皇宫出来后，李斯和冉方走在前面谈笑风生，从那背影都能看出来两人此刻的心情甚好。 可走在后面的冯去疾，看着两人的背影，已经在咬牙切齿了。 他现在有一种感觉，刚才就是他们两人给自己下了一个套，让自己义无反顾地跳进去了。 感觉到后面那愤怒的眼神，冉方和李斯对视了一眼，默契地扬起了嘴角。 “学堂之事，不知丞相准备如何做？” “书册的问题可解决了？” “而且，我听说，这去学堂上学之事，城中有不少人无法接受啊。” 说起学堂的事情，李斯也来了一些兴趣。 虽说当初接受学堂时他不愿意，可现在学堂建成了，没有人来读书这不是让人笑话吗？ 身为一国之相，若是这么一件事情都办不好，那威严何在？ “你倒是消息灵通啊。” “确实如此，百姓对学堂之事很是抗拒。” “这孩子们虽年纪小，可在家中也能做工，懂事的还能出去赚钱，这去学堂岂不是就耽误了他们赚钱了？” “好不容易现在城中有了这么多的工厂，让他们也能够赚钱了，没有人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所以此事，着实让我头痛啊。” 看他如此为了此事发愁，冉方倒是觉得能够理解百姓的想法。 即便是在后世，有九年义务教育，依然有很多的人因为穷而读不起书，也有的女子因为重男轻女的思想早早便出去做工了。 所以，要改变这一现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可现在为了大秦着想，他就必须拿出一些手段了。 “确实难办，百姓都经过了战乱，知晓钱粮的重要性，绝对不会放弃的。” “可让孩子们能够读书，又是一件势在必得的事情啊。” “不知丞相所建学堂，可容纳多少的学生？” 本以为冉方是给自己提意见的，可李斯没想到他却是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李斯思索了片刻，才回道：“一百人没有问题。” “当初就担心来读书的人不多，便不曾建得太大。” 这个结果在冉方的预料之中，愿意让百姓接受教育，这是李斯最大的退步了。 可冉方要的不是一部分人能够读书，而是在大秦庇护下的人，都能够读书识字明理。 如此，才能够让他们知道和平的重要性，知晓大秦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更好地生活。 “确实有些小了。” “若想要百姓真正接受教育，那就是做到一视同仁，不能够因为他们的家世而有所偏颇。” “所以，我建议丞相不仅要在咸阳城中建学堂，还要在城外也建学堂，方便附近村落孩子能够读书。” “学堂是不收费的，而且还可以教他们做一些手工，由学堂找人拿出去卖钱，这些钱就作为他们读书的费用。” “同时，我也会找那些工厂的掌柜谈话，告诉他们不能收十三岁以下的孩子做工，若是发现要扣钱的。” “没有了工作来源，那他们就只能去读书了。” “日后再招工时，也要以会读书的为先。” “丞相觉得，此法可还行？” 刚刚建的一个学堂，就已经让李斯出了一大笔的“血”了，现在还要他 建更多的学堂？！ 这简直是要他的老命啊！ 至于那些做工的事情，与他无关，就算是他日背上骂名，那也是冉方的事情，他不在乎。 “此法倒也可行。” “从源头上解决做工的问题，那他们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只不过，这建学堂怕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尤其是要在城外建学堂，那需要多少的银钱啊，国库如今刚刚充裕一些，若是再拿出一部分钱建学堂，怕是负担不起啊。” 他的意思就是，这钱谁都能出，我绝对不出了。 冉方自然听出来了，他才不相信李斯手中会没钱，但是也知道不能逮着一只羊可劲儿薅。 “这是自然的。” “可若是丞相去招商呢？” ------------ 第362章 如何才能招学？ “招商？” 这个名称李斯从未听说过，他有些疑惑地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了冉方。 在感受到身后那疑惑又愤怒的眼神时，立刻反应过来，继续朝前走去。 冉方倒是很淡定，他点点头，接着解释道：“对，招商。” “就是找城中的生意人合作，让他们来出资办学堂，同时可以将他们铺子的名字写在学堂醒目的地方，让人一眼就能够看到。” “或者，他们愿意的话，每天让年纪稍微大的学生，每日只上半天的课，剩余的时间去替他们做宣传。” “这样一来，就扩大了那些铺子的知名度，就是让城外没钱的人也能知道他们的名字。” “那些百姓现在没有钱，可他们以后也慢慢会富裕的，这边是隐藏的客户。” “而还能得到陛下的褒奖，这对他们来说也是稳赚不赔的生意啊。” “我想，若是再有陛下的亲笔题名，怕是没有几个人会拒绝的吧？” 冉方的这一番话，成功吸引了李斯的兴趣。 他突然想起来，当初冉方第一次做生意时，那流光阁的外面就放了一块牌子，写着陛下同款，当时就吸引了不少的客人趋之若鹜。 后来茶庄的时候，更是直接让陛下亲笔题名，到现在茶庄的生意也是城中独一份的好。 有人也想要模仿茶庄的生意，可不论如何经营，都比不过溪川茶庄，毕竟人们提起来总是说陛下也喝那里的茶啊。 这件事就是活招牌啊。 想通了这些，李斯不由得由衷地赞叹了一句：“先生果然机敏。” “有陛下的亲笔题名，那些人定会十分愿意的。” “这建学堂的事情是解决了，那他们上学的事情，便交给先生了。” 冉方微微点头，算是将此事应承下来了。 就在他以为这个事情就此完结的时候，却听到李斯又问了一句：“不知今日之事，你如何看？” 今日的事情，就是在说刚才在宫里，嬴政要给胡亥找老师的事儿了。 事发突然，冉方也觉得有些蹊跷。 好端端的，嬴政为何会想到给胡亥找老师呢？ 而且还是在他们三人中任选一个，这若是没有问题，怕是谁也不会相信的。 可当着李斯的面，冉方也不会随意议论皇家的事情。 “陛下做事自有他的道理，我不过是臣子，如何能够非议陛下行事。” “况且，此事交给了冯丞相来做怕是与你我都无关了。” “还是做好自己的事情，让陛下满意就够了。” 这种敷衍的说辞，李斯自然是不会听信的。 他看冉方明知道一些什么，就是不愿意说，他便主动展示自己的诚意。 不是因为他真的想知道些什么，这只不过是一种示好的手段罢了。 想要得到一个人的信任，尤其是冉方这种聪慧之人的信任，那就要自己先做出态度。 “确实如此，不过若此事关系到大秦，还是应该重视一番的。” “老夫前几日便听闻，胡亥公子的禁足已解，可他却没有外出，还在府中认真地读起了书。” “随后，便发生了这件事。” “胡亥公子性子顽劣了些，让他读书几乎是不太可能的事情，更别说找人亲自学习了。” “当初那赵高能够得到胡亥公子的喜爱，不过是因为他愿意与胡亥公子玩耍罢了。” “现在出了这档子事情，我总觉得……其中怕是有什么事情，是你我不知道的。” “因此，我便提醒你一句。” 冉方有些惊讶地看着李斯，似乎对他说的事情颇为意外。 其实，宫中也有冉方的眼线，这些事情他自然也是知道的，只是对于李斯如此明目张胆地示好，他确实有些意想不到。 但该有的警惕他还是有的，现在只能是假装出一副一无所知的模样，朝着李斯友好地笑了笑。 “原来如此，幸好刚才我将此事推脱了一番。” “但我想胡亥公子虽顽劣了一些，但性子还是纯良的，不会做出什么事情。” “在冯相的教导下，更会改变之前的想法，日后说不定也能成就一番事业呢？” “不过还是多谢丞相大人的提醒，此事我会放在心上的。” 这明显是个推脱的说辞罢了，李斯自然听出了他话中的敷衍。 不过，该给的诚意已经很足了，至于如何选择就是冉方事情了。 “不必如此客气，你我都是为官之人，互相帮助自然是应当的。” “只希望，日后若是先生有了什么消息，也告知老夫一声，也好做个准备。” 冉方轻笑一声，似乎认同了李斯的示好。 不过，他在说话的时候，却没有那么和善了。 “希望丞相能够说到做到。” “我这儿有一事，不知丞相能够为我解惑？” 李斯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他点点头，回道：“自然可以。” 见状，冉方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他直截了当地开口说道：“不知丞相可知，我那侍卫张良如今已成为生意衙门的官员了，陛下还赏赐了他做宅院。” “此乃天大的恩德！” “只不过，他在住过去之后，才发现那缪家的缪玉堂竟就住在他的隔壁。” “此事也不是陛下有意而为，还是无心插柳？” “不知丞相有何高见呢？” 闻言，李斯神情微动，关于张良为官的事情他自然也听说了，可这些事情与他无关，只要不时地探听一些消息便足够了。 因此张良和缪玉堂是邻居的消息，他并未探听到。 现在被冉方提起，还是嬴政安排的，这就很难不让人多想了啊。 “竟有此事？老夫倒是毫不知情。” “不过，陛下做事向来有他的道理，此事怕是也不例外。” 听他如此回答，冉方笑着点点头，看起来很满意的样子。 “丞相言之有理。” 说着，他们已经走到宫门外了，冉方看了一眼前方的马车，说道：“我府上的马车已经在那里等候了，便不邀丞相同行了。” “告辞。” 说完，他朝着李斯行个礼，朝着自己的马车就走了过去。 看他似乎没有相信自己的话，李斯丝毫没有生气，还一副笑脸的模样。 随后，也朝着自己的马车走过去，在侍卫的搀扶下坐上了马车。 只留下冯去疾一人站在原地，看着他们各自离开的背影，生气地咒骂了一句，便也只能坐上马车离开了。 坐在马车里，他越想越生气，同时也有些心惊，难道这冉方是发现了什么吗？ “去指挥使府！” ------------ 第363章 冯去疾的解释 冉方回到府中，就看到刘邦和曹阳云正站在门口，看样子是在迎接他的回来。 这在之前可不是常有的事情，再看二人那眼中的略带讨好的笑容，就知道他们是有求于自己的。 见状，冉方也起了玩弄之心，假装没有看到二人眼中那殷切的期盼，从他们身边直直地走过。 二人对视一眼，连忙追上冉方的步伐。 等到冉方快要迈入主院的时候，刘邦才快走了几步，跟在冉方的身后，很是恭敬地说：“大人，属下有事请教。” “还望大人不吝赐教。” 闻言，冉方停下脚步，疑惑地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两人。 “哦？” “何事？” 曹阳云在身后轻轻推了刘邦一下，刘邦生气地回头瞪了一眼他，随后无奈地继续开口道：“关于隔音房之事。” “方才大人说完之后，我二人思虑良久，确实不知这隔音房是何物？” “还请大人明示。” 说着，二人同时朝冉方行李，请求指教的姿态很足啊。 原来是这个问题，冉方也不再为难他们，笑着开口道：“此事很是简单。” “现在府中的窗户都已经换成了玻璃，将那书房的窗户拆掉，改成内外两层的，便能够很大程度上隔绝声音的传播。” “原来如此……”曹阳云和刘邦同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朝着冉方友好地笑笑，点点头便要离开。 “多谢大人指点。” 对于冉方入宫之事，二人心中虽有些好奇，但是冉方不说他们也不敢去追问的。 只是看到冉方此刻心情不错，猜测这次入宫陛下定然是奖赏他了。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门口的侍卫来报，“右丞相在门口等候，想要见大人一面，说是有事相商。” “让他进来吧。” 说完，冉方本来要去找项瑾的步伐，停下转身去了前厅。 看这情形，刘邦顺势便跟了上去，冉方也没有阻止。 只留下曹阳云，想着练兵的事情，还有府中侍卫的监管，便匆匆离开了。 不一会儿，在侍卫的带领下，冯去疾便来到了前厅。 看到冉方坐在椅子上，他也顺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笑着朝冉方开口道：“先生，不知今日之事如何看待？” 一上来，就直接问出了一个要紧的问题。 冉方倒是不意外，他知道这只是冯去疾的试探。 方才在宫中他威胁冯去疾，那冯去疾心中定然会担忧，自己究竟知道多少。 其实他调查到的东西不多，毕竟当时自己的势力还没有，赵高出事之后，冯去疾更是将相关的线索都隐去了。 要想查到还是有些难度的，他不过是根据现有的线索，进行了一些猜想而已。 但是，看冯去疾这着急的架势，就说明他的猜测是对的。 只是他也有想不明白的地方，那就是按理说应该是李斯和赵高一同把胡亥推上去的，和冯去疾没有太大的事情，为何现在却是冯去疾和胡亥有联系呢？ “右丞相此话从何说起，既是陛下的决定，那你我身为臣子，只有听命的份儿，如何敢轻易妄言呢？” “不过，我倒是要恭喜丞相了，如今身为胡亥公子的老师，日后怕是能平步青云了。” 听到这话，冯去疾脸上没有丝毫的喜悦，甚至还带着一些怒意。 只不过，那盛怒转瞬即逝。 “哈哈哈，多谢先生了。” “其实，之前胡亥公子去赈灾的时候，赵高还来找老夫，希望老夫能够多照拂这胡亥公子一些。” “当时老夫也不觉得此事有何不妥，就算是他不说老夫也要那么做的。” “只是没想到，胡亥公子竟然会私自偷跑回来。” “现在陛下让老夫教授胡亥公子，倒是和当初不谋而合了。” “能够教授胡亥公子，也是老夫的荣幸啊。” “先生以为呢？” 这是在向冉方解释，希望以后冉方出去不要乱说。 冉方自然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可他本就没打算将此事说出去，毕竟事情过了这么久，而且自那之后冯去疾也没有联系过胡亥。 “此事与我无关，自不会做那嚼舌根之人。” “只是，希望右丞相日后能够说到做到，好好地教授胡亥公子，莫要有其他心思。” “不然所有的事情都被陛下知道了，以陛下那多疑又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子，怕是对谁都不好啊。” 威胁，赤裸裸地威胁！ 可即便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冯去疾此刻也不好发作。 “那是自然。” “有先生如此为陛下着想，实在是我大秦之幸。” “不过，有先生这番话，那我就放心了。” “日后先生若是有什么事情用得到老夫，只管言语一声，只要老夫能做到就绝不推辞。” 不论何时，冉方都是坚定地拥护嬴政，只要是有可能对嬴政不利的事情，他都不会袖手旁观。 没有将冯去疾的事情说出去，一是因为事情过去了许久，再拿出来说没有必要，而且他也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们之间密谋过什么。 其次是，冯去疾也没有做过对嬴政不利的事情，对胡亥怕也只是存了收买的心思而已。 这些虽是一些龌龊之事，但毕竟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就算是陛下知道了也不会有什么举动。 “好，那就提前谢过右丞相了。” “哈哈哈，”冯去疾摆摆手，那笑容虽不达眼底，但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先生客气了。” “那老夫便不打扰先生了。” 说完，起身便离开了。 站在一旁听完了全程的刘邦，已经知道了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 之前冯去疾和胡亥联系的事儿，他也知道。 因此，对于冉方的做法有些不理解。 “大人，就这么将之前的事情揭过去了？” 冉方点点头，算是回答了他的这个问题。 而他的目光顺着刚才冯去疾离开的方向看去，神情冷淡，和方才谈笑风生完全两副面孔。 “他们见面的时候，让人多注意点，不能有任何的差池。” “让人调查一下，最近有谁见过胡亥，或者在他出来之前，发生过什么？” ------------ 第364章 猪杂和黄糕是绝配 听了冉方的话，常元良的猪肉生意很快就在城中支起了摊子。 专门花钱请人在那里做菜，常元良就在一旁喊：“欢迎品尝，免费品尝猪肉！” “好吃的猪肉！” “只免费三天，每人限量一碗，先到先得，过期不候！” “快来品尝！” 听到猪肉这两个字，每个人的眼中都流露出嫌弃的神色，毕竟在他们的认知力，猪肉带着腥味，属实是无法入口。 只是这个做法倒是新奇，吸引了不少围观的人。 随着那饭菜的味道飘出来，那香味一阵阵地涌入鼻腔中，让人忍不住咽起了口水。 为了吸引人们来吃，常元良专门请人来坐在摊子前面吃，那红光满面的画面着实让人移不开眼。 即便如此，人们也还是不相信，有的人带着怀疑的语气问道：“这猪肉真的能吃吗？” “不知道，闻着倒是没有腥味，而且看他们吃得好香啊。” “是啊，这味道我从来没有闻到过。” “他们碗里黄色的东西是什么？看着也很好吃的样子。” 听到他们的议论，常元良立刻使了一个眼色，就有人上前解释道：“那是黄糕，用黍子剥了皮，然后再磨成面粉做成的。” “还是指挥使发明的呢。” 听到有黍子做成的黄糕，蠢蠢欲动的人就更多了，毕竟这年头能够吃到这免费的黍子，多不容易？ 就算是猪肉难吃也认了！ 一个粗汉子上前，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大声喝道：“给老子来一碗尝尝！” 有人认出了此人，低声说道：“此人可是城中的恶霸陈中，怕是这摊子一会儿要被掀掉了。” “是啊，也不知道这老板敢不敢给他吃？” 这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足够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可常元良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热情地朝着陈中说道：“好嘞！” “客官稍等！” 说着，他便亲自上前舀了一小碗的猪杂，又从另一个罐子里舀了几块猪肉，在上面放了一小块的黄糕，给那人端过去。 本来是想占便宜吃点黄糕的，结果就这么一点，碗还没有他的手掌大！ “就这么一点！” “够谁吃的？！” “你这都没有人吃，再给我来一大块黄糕！” 陈中人五大三粗的，站在那里就让人害怕，这么一喊，周围的人立刻识趣地往后推了几步，生怕波及自己。 他还凶神恶煞地指了指旁边正坐着吃的那几个人，怒气冲冲地说：“他们为何就能那么大的碗？！” “你是不是瞧不起老子？！” 说着，他就要上前对常元良动手。 常元良也不怕事，他直接用手推开那人，差点将他手中的碗都洒在地上。 同时，有两名侍卫上前，站在了常元良的两侧，以防再次闹事。 “这位壮士，他们是花钱买来吃的，自然分量不一样。” “而且买的和送的也不是一锅做出来的，你看不到那里写着呢吗？” “等你品尝过后，也欢迎你在此买上一大碗尝尝。” “但你若是来闹事儿的，我自然也不会怕，只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承担得起后果！” 他的眼神瞬间凌厉，陈中的脚也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这时，陈中也才反应过来，能在城里支这么大的摊子，而且还有护卫在旁相护，那绝对不是一般人。 而且看身旁这两个护卫，怎么那么像指挥使的人呢？ 因为他们浑身散发的气质，就和其他护卫不一样，指挥使府中的侍卫有一身正气，和其他侍卫的痞性还是有差别的。 他顿时将自己的戾气收敛，笑着双手接过常元良手中的碗，眼里还带着讨好。 “多谢多谢。” “这就够了，够了。” “我这就尝尝。” 说完，他都不敢坐下，端着碗站在那里，用筷子夹起黄糕放在嘴里，带着一些汤里的油，只是一口就让他惊喜地睁大了双眼。 迫不及待地就将碗里的猪肉扒拉了个干净，甚至连汤都没有放过。 “嘶——” “再来一大碗！” “我买！” 说着，豪气地把钱拍在了桌子上，激动地就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全然忘记了刚才自己的担忧。 周围的人看到这一幕，也都相信了这个猪肉是真的好吃。 毕竟他们的想法没有陈中那么聪明，只看到陈中那个喜悦的反应，还有他着急想要再吃一碗的动作。 这下，人们也都相信了这个猪肉是真的好吃。 虽然有的人花钱买不起，但是稍微尝上这么一口，又何乐而不为呢？ 一碗猪内脏，再加上黄沾沾的黄糕，简直是绝配。 每一个品尝过的人，都赞不绝口。 “哇——确实不错！” “正好，再来一碗！” “这怎么做的？” “我也想回家做！” “这猪肉哪里能买？” 看人们的目光终于转向了猪肉和做法，他脸上终于带上了笑意。 “这里有免费的菜谱，谁想来领都可以来领一张。” “这菜谱只有两三种菜，若是想做得更多，可以去空家书铺去买，那里的菜谱更全一些。” “这猪肉，菜市场都有卖的，买菜的时候也能有免费的菜谱可以领。” “也是先到先得，送完为止。” 听到这里，人们疯狂地上前想要抢一份菜谱。 还有没吃过的人，也都挤上前，想要上前领一碗免费的猪肉尝尝。 不到一个时辰，那一锅的猪肉就已经见底了，还有人意犹未尽呢。 就在常元良带着所有人准备离开的时候，周围的百姓甚至有些想拦着他们，再留一会儿。 常元良指着一旁还在做的锅和匠人，开口说道：“那里有卖的，你们若是还想要吃，可以花钱买些。” “这送的今日就这些了，若是想要品尝，明日还能够再来。” “不过，免费送的就只有三日，大家要把握机会。” 说着，他就直接离开了。 那些为官的人，冲着他的背影喊道：“明日何时来？” 却只看到常元良的背影，他们嘴角不争气地流下了泪水，期待着明日的美食。 ------------ 第365章 意得志满却被拒了 只是一天的时间，猪肉美味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咸阳城。 而且，那些看起来十分难看的猪内脏，竟然散发出如此令人赞不绝口的味道，简直是刷新了百姓的认知。 听着百姓们对猪肉的评价，常元良已经迫不及待了。 他迈着大步来到指挥使府，想要亲自去告诉冉方这个好消息。 刚兴冲冲地走到门口，就被门口的侍卫拦了下来。 从来没有过这种待遇的常元良愣了一下，看着眼前侍卫站在那里不苟言笑，他立刻堆上了笑脸，很客气地说道：“这位大哥，我是来找指挥使的。” “之前来过好多次了，你就让我进去吧。” 这些侍卫，是曹阳云按照冉方给的书册培训过的，和之前那些完全不一样，从他们身上散发的凌厉态度就能看出来。 这也是常元良不敢硬闯，还得赔笑说好话的原因。 主要是，这些侍卫他也没有见过。 自然，侍卫们也没有见过他，自然不会让他进去。 “我等未收到指挥使的消息，便不能让你进去。” 常元良愣了一下，还得提前让冉方通知侍卫，可冉方怎么知道他今日会来呢？ 这不可能啊！ “那个……这位大哥，要不你去通报一声？” “我是给大人办事的，这准没有错的。” 侍卫想都没有想，直截了当地回绝了他的要求。 “今日指挥使不在府中。” “不在？”常元良也愣住了，没想到自己竟然白跑了一趟。 不知为何，看着眼前的侍卫，他总感觉这是他们推辞的说法。 但既然如此，他也不好再坚持，只能一步三回头地准备离开。 他有些想不明白，这短短的几日，指挥使府中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陌生了呢？ 实在是有些想不通，他决定去找辛玉书，好好探听一下“内幕”。 结果，刚刚走出几步，就遇到了办事回来的刘邦。 他连忙将人喊住：“刘大人！” 刘邦的身后还跟着几个工人，听到常元良的喊声，立刻停下了脚步。 他也认出了来人，看了一眼常元良过来的防线，笑着回应道：“是你啊。” “是来找大人的吗？” 常元良点点头，不好意思说自己刚才被侍卫拦在门口的事情。 不过，带着心中的怀疑，他试探性地开口问道：“刚才门中的侍卫说，指挥使今日出去了。” “所以，我便先回去了。” 刘邦又看了一眼那侍卫的方向，笑着回应道：“对。” “一大早，指挥使说是有事，便让曹阳云带着一队侍卫离开了。” “可是有什么事儿吗？” “若是着急，我可传消息给指挥使。” 毕竟都是为冉方做事的，刘邦也不想冉方的事情就这么被耽误。 听到他的话，常元良这放心了，看来那些侍卫没有故意为难自己，这说明自己在冉方那里还是有头有脸的。 “原来如此。” “那我便过几日再来。” “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只是想来告诉指挥使，那猪肉的事情已经办妥了，而且带着羊的内脏也有不少人想要试一试。” “还有啊，村里的人们听说之后，也都愿意养猪了。” “已经有人去找老辛买猪了，等到过几日，养猪的人家就能统计出来了，到时我再将名单送过来。” 说话的时候，他脸上那骄傲的神色属实让人无法忽视。 看着他的那越来越大的笑意，刘邦脸上也露出了笑意。 “那就提前恭喜你了。” “此事办妥了，日后说不定你我还能共事呢。” “过几日大人回来了，你亲自来找大人，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常元良笑容就更大了，他颇为骄傲地点点头，朝着刘邦拱手道：“借你吉言。” “那我便先回去了，过几日再来。” 刘邦微微点头，便带着那些工人继续朝指挥使府的方向走了过去。 在走到门口的时候，照例被门口的侍卫拦着检查了一通。 看到这一幕，常元良心中的疑惑更大了，这究竟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还是去找一趟老辛吧。” 想着，他脚下的步伐就更快。 来到养殖场的时候，他就看到有几位百姓背着篓子，后面还放着两三只小猪。 “真好啊。” 感叹了一句，他便直接朝着辛玉书的方向走了过去。 这种卖猪仔的事情，自然有其他的人来做，辛玉书就那么远远地看着，告诉他们哪头猪能够卖了。 看到常元良过来了，他连忙笑着迎了上去。 “你来了，今日这猪仔卖了不少啊。” “看来指挥使的办法还是有用，这短短几日，人们对猪的看法如此之大！” 从他这说话的语气就能看出来，对于有人买猪的事情很是开心。 站在他的身边，看着眼前的“热闹景象”，常元良也不由得笑出了声。 “哈哈哈，那是自然的！” “指挥使想的办法真是绝了，当时那盛况你是没见，最后的猪肉都不够卖了。” “这几日，怕是家家户户的屋里都散发着猪肉的香味。” “我连着三日在城中送猪肉，第三天我还没去呢，就有人在那里排队了。” “此等景象，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啊。” 闻言，辛玉书有些疑惑地问道：“我听说，第一日这猪肉便引得不少人欢喜了。” “第二日的时候，更是传遍了整个咸阳，我这养殖场都得到消息了。” “我觉得，第三日你就算是不去，这猪肉也会有人买了，为何还要免费送，而且还增加了那么多的分量？” 当时两日后，人们对猪肉的认知度就已经很高了。 有了这个效果后，常元良做主将第三日送出的猪肉汤，多加了一锅。 在辛玉书看来，这简直就是多此一举，能够连送三日就够了，竟然还要多加。 虽然对于养殖的事情辛玉书很是了解，可在做生意的事情上，他还是欠缺一些人情世故的。 “那怎么行？” “当初说好了三日，缺一日都不行，不然就是没有诚信，日后做生意难免被人诟病。” “而且，正是有了那么多人品尝，那猪肉的生意才能那么好。” “多送一些，也不会影响猪肉汤的生意，还能得个好名声，如何不好呢？” “那猪肉汤的生意就一直做下去了，还有猪肉摊子，日后赚钱的机会还多着呢，不在乎这一日两日的。”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倒是想问问你，最近指挥使府发生何事了？” “今日我去的时候，指挥使不在，而且那侍卫好像也更严格了一些，这是为何？” ------------ 第366章 千里跋涉送韩信 闻言，辛玉书不由得笑了。 他看着常元良那副表情，略带调侃地问道：“看你这表情，是被拒之门外了吧？” 被戳穿了的常元良丝毫不觉得尴尬，还笑着点点头。 “是啊。” “劳烦先生告知，究竟发生了何事啊？” 说着，他还朝着辛玉书作了个揖。 见他如此，辛玉书被逗得哈哈大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说，好说。” 随后他便收拢了脸上的笑意，开口解释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是听他们说，好像是指挥使因为府中侍卫的事情，责罚了曹大人和刘大人。” “要他们好好解决府中监管不严的问题，所以这府中的侍卫都换了，被曹大人带回去重新调教了一番。” “而且，亲军都尉府和指挥使府的侍卫日后会不定期轮换，不会让他们一直在一个地方太久。” “每一个进府的人，若不是指挥使邀请来的，都要禀报指挥使之后，才能放进去，否则就会被责罚。” “所以，现在指挥使府就不是轻易能进去了。” 没想到是这样，常元良点点头，对指挥使府的向往之情就更深了。 但是，他还是不由得感叹了一句：“这咸阳城中的护卫，怕是属指挥使府最严苛了。” “想不到，就这指挥使还不满意。” “日后要是给指挥使做事，怕也是不好做啊。” 说完之后，他还颇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仿佛是看到了自己之后的日子，应当不会那么轻松了。 可从他的表情中，辛玉书还是看出一丝志得意满。 这次，他倒是没有戳破他的小心思，毕竟看着自己的伙伴能够飞黄腾达，他心中也是欢喜的。 “那日后，你做事可要小心了。” 常元良严肃地点点头，很自然地回道：“那是自然。” “那你可知，指挥使这次出府，是为了何事啊？” 这个问题触到辛玉书的知识盲区了，他愣了一下，很快地摇摇头。 “此事我便不知了，我向来只操心养殖场的事情。” “而且，指挥使的行踪自是不能随意打听的，若是误了指挥使的大事，谁也担当不起啊。” 听他这么解释，常元良也觉得有理。 只是，不知道为何，他总感觉冉方这次出门，对他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希望我的直觉是错的吧。” 不明白他为何这么说，辛玉书目光看着买猪那热闹的场面，顾不上纠结他那话是从何而来了。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我去看看那边，你自己在这里待一会儿。” …… 常元良不知道的就是，就在冉方决定让张良去管理税务局的时候，冉方就给远在会稽郡的王贲传了一封信，让他帮忙在会稽郡找一个人。 之前王贲已经收到家里来的消息，冉方被封为指挥使，而且也知道了他们的身份。 当时，王贲还担心，因为自己骗过冉方的事情，冉方不会生自己的气。 现在竟然收到了冉方的消息，让他帮忙找个人，这种小事儿他义不容辞啊！ 之后，他便放下手中的事情，带着手下人，按照冉方给的线索和特征，专心地在会稽郡中的所有村落，开始找冉方想要的那个人。 功夫不负有心人，不到十日的时间里，王贲终于找到了冉方所要的那个人。 他便修书一封，然后便让几个人押着那个人，直奔咸阳城。 按照他书信中的时间，这几日应该就是那人到咸阳城的日子，所以冉方就带着曹阳云，亲自到咸阳城外来接了。 这件事，冉方没有和任何人提起，因此刘邦才会说冉方要几日才能回来。 而此刻的冉方，带着一众人马，坐在距咸阳城外三十里的一个亭子里，桌子上还摆放着整整齐齐的茶水，还有一些精致的点心。 看得出来，即便是出门在外，冉方的生活品质依然很高。 等了两个时辰后，曹阳云远远地就看到一队人马朝他们的方向走过来，他激动地和冉方说：“大人，人来了！” 冉方保持着喝茶的姿势未动，似乎没有听到曹阳云的话。 一直等到那一队人马走上前，看到冉方拦在此处，为首的那人上前朝着曹阳云行礼。 “请问，可否是指挥使在此等候？” 曹阳云立刻心领神会，点点头恭敬地回礼：“确实。” 随后，那人便朝着坐在那里的冉方行礼：“王贲将军亲兵成庚，参见指挥使！” “人已带到，请指挥使过目！” 这人说话的声音倒是很洪亮，坐在很远的地方，冉方也觉得自己耳膜受到了震动。 他回过头，看着眼前一众人风尘仆仆的模样，就猜到这几日为了尽快赶回咸阳城，怕是也遭了不少的罪。 “来人，给众位将士一人斟一碗茶，解解渴。” 话罢，跟在冉方身旁的侍卫，早就将准备好的茶水递了上去。 “多谢指挥使！” 成庚替其他的人谢过指挥使后，自己才接过曹阳云手中的碗，点头示意后便一饮而尽。 “指挥使，这人准备如何处理？” 顺着他的话，曹阳云看向了一众将士押着的那个人，站在一群侍卫中间，此人的身高不那么显眼，长相也是其貌不扬，丝毫看不出他有什么优势，还能让冉方亲自来接。 不过，他手中那把长剑，倒是看起来与他十分不匹配。 冉方没有回答成庚的话，而是示意他坐下，随后向曹阳云吩咐道：“请他也坐下。” “喏。” 成庚有些不屑地看了一眼身旁的人，此人虽是他带回来的，可以一路上喋喋不休，着实令人厌烦。 虽有武艺傍身，可这一路遇到什么困难，他倒是从未出手，很是自然地享受着他们兄弟的照顾，着实令人不齿。 “多谢大人。” “不知大人为何要将此人带回？” “我家将军在会稽郡寻了几日，才终于在一个山坳处找到了他，若不是我家将军出手，怕死他就要死在那里了。” 他这是在为王贲抱不平，只因为冉方的一封信，王贲便着急地将这人找到还送回来。 可又不是什么要犯，也无过人之处，他是真的想不明白冉方要此人准备作甚？ 听着他如此侮辱的话，坐在他一旁的人倒是很淡定，不用冉方吩咐便自己喝来一碗茶。 “好茶！” 就这等气度，倒是让曹阳云有些侧目，看来此人还是有过人之处的。 冉方也看着那人，露出了赞赏之色。 “你倒是好心性。” “看来王贲倒是没找错人。” “韩信，倒真是名不虚传。” ------------ 第367章 韩信的自我催眠 此人正是韩信，他心中一直以来都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那是他对现状的不满，和要冲破人生枷锁的自信，他一直相信自己终有一日可以成功。 为了心中的目标，他始终坚信生活中的一切苦难，都是为了磨练他的意志、锻炼他的耐力。 所以，当初那些村霸让他从胯下爬过的时候，他也能咬着牙爬过去。 可没有想到，他还未展露自己的才华，就被王贲将军带走了，还给了那些侮辱他的人一个教训。 其实在他看来，这些根本没有必要，他想要知道王贲为何要他？ 可王贲没有回答，而是直接吩咐手下的人，将他送回咸阳城。 这一路走来，这几个侍卫对他的态度不算太好，可也比那些同乡要强很多了。 在见到冉方的时候，他就知道要见他的人不是王贲将军，而是传说中的指挥使冉方。 而且冉方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已经说明了自己的猜测。 他也丝毫没有客气，朝着冉方行个礼后，便也恭敬地回道：“谢指挥使夸奖。” “早就听闻指挥使的盛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只是不知，指挥使千里迢迢将我请来，不知所为何事？” 果然是韩信，虽然有些恭敬在话里面，但是明显能够感觉出来，似乎也不是很多。 一旁的曹阳云，在听到冉方将此人名字喊出来时，就有些惊讶了。 在听到冉方称赞韩信时，心中多几分危机感。 却在听到韩信如此狂妄的说话语气时，又多了几分自信。 他刚准备上前呵斥韩信，要让他改变态度的事情，就被冉方用手势制止了。 心中虽然不解，可他还是恭敬地低着头退下了。 看着眼神身形狼狈，可却带着个孤傲神情的韩信，他嘴角微微扬起，没有丝毫的生气之色。 “看来，你也听说过我。”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拐弯抹角了。” “我知你心中有沟壑，不甘心于平凡。” “正好，我如今手中之人欠缺，不知你可愿跟在我身边？” 如今冉方的名字，在大秦也是如雷贯耳。 尤其是冉方做的那些“发明”，更是让不少人趋之若鹜，能够跟在冉方身边做事，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啊。 听到冉方主动提出来，韩信整个人都有些精神了起来。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冉方，似乎在猜测他这话中的真实性。 “你确定？” 冉方很是诚恳地点点头，没有任何的犹豫。 从未被人如此坚定过地选择过，韩信这一刻心中竟然有些感动。 即便他心中有抱负，可从未做出过任何值得赞扬的事情，现在却有人如此信任他，还亲自让人将他带过来，这怎能不让他心潮澎湃？ “好！” “我愿意！” “既然大人愿意信我，那我自不会让大人失望。” 他没有质疑自己的能力，仿佛对自己十分信任。 这看在其他人的眼中，那简直是狂妄自大至极！ 本来看他如此平平无奇就有些不爽的曹阳云，这下更加不能接受了。 可这种情况，他想要插嘴，似乎又不太合适了。 冉方倒是很满意，他十分相信韩信的能力，而且府中还有刘邦，相信他们的相处会更加和谐的。 “好。” “有你此话，我就放心了。” 说着，他转身看着曹阳云，指着坐在那里的成庚等人吩咐道：“你带他们去城中吃顿饭，然后带着他们休整一番。” “切记，不可怠慢了诸位兄弟。” “喏。” …… 成庚等人毕竟是替冉方送回来的人，曹阳云自然是要好好招待的。 他想了一下，便带着一行人直奔城中的酒楼。 一进门，这富丽堂皇的装饰，便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感觉已经亮瞎了他们的双眼。 有曹阳云在前，便直接有人带着他们去了一个二楼的包间，再一次让他们感受到了震撼。 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过没见过世面，成庚和他身后的侍卫完全不一样，他假装得非常淡定。 一直到走进专属于他们的房间里，他才张大了嘴巴，看着屋内的陈设心中不由得赞叹了一句：“豪！” 一群人围着桌子坐下之后，成庚不由得开口问道：“曹侍卫，这酒楼我竟从未见过？” “我在咸阳城中许久，竟还不知道有这么一处地方。” 之前他们虽然都是在咸阳城中当值的，可毕竟所处的位置都不一样，偶尔听说过对方的名字，但是也从未接触过。 这还是第一次接触，本来有些生疏的几人，在看到这个酒楼的时候顿时就熟络了起来。 提起这酒楼，曹阳云短暂地忘记了刚才韩信的事情，开始吹嘘起冉方的功绩。 “你自然是没有见过，当初你随王贲大人离开时，我家主子还在咸阳狱中呢。” “这酒楼是我家主子出了咸阳狱后，亲自带人做的。” “不仅如此城中还有好多事物，都是你们不曾见过的。” “这几日好好地城中转转，保证都是你们从未见过的东西。” “还有城外，也值得一逛。” 成庚不由得点点头，他之前也听说过，但是都没有自己亲眼见识过之后震撼。 “好，这几日我定要好好转转。” “到时回去，定说给我家大人听！” 他们说话的时候，已经有饭菜陆陆续续地端上来了。 看着眼前那精致又陌生的饭菜，成庚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下手了。 等到曹阳云第一筷子下去，他也才敢动手了。 “这些都是大人研发的新菜，你们尝尝。” “平时在酒楼可都吃不到，今日怕是大人吩咐过酒楼了，我可是沾了诸位的光了。” “各位多吃多吃，若是不够再叫一些。” “唔……好……”有的人嘴已经占满了，却还是着急地点点头，生怕自己张嘴那肉就掉了出来。 看他们吃得差不多了，曹阳云擦了擦嘴，看向一旁的成庚问道：“你可知，那韩信究竟是何人？” “为何大人如此看重此人？” “可有什么过人之处？” ------------ 第368章 今日的心情跌宕起伏 听到问题，成庚连忙把嘴里的咽了下去，又给自己在碗里夹了一块肉，才转过头看向了曹阳云。 话还未开口，他脸上的表情已经带上了嫌弃之色。 “此人我在会稽郡也未听说过，是指挥使给将军传信后，将军带着人直接找到的。” “至于此人有何过人之处，我确实不知道。” “不过，就从刚才指挥使对那韩信的态度，说明指挥使是很重视此人的，日后怕是也要重视此人。” “在我看来，此人绝不是什么好人！” “一路上走来，你是没见那人一路上有多欠揍，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指挥使虽向来做事有想法，可怕是这次眼拙了。” 本来对韩信就很有意见的曹阳云，听到这话就更加难受了。 他倒不是不能接受冉方身边有其他人，只是他总感觉这个韩信太过高傲，怕是不能够安心为冉方做事。 再加上成庚的这些话，他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不由得再次开口问道：“我也觉得此人不像好人。” “只可惜，大人如此看重此人，我倒是也不好说什么了。” “唉……” “尝尝这酒，都是大人重新酿造的，要比之前的酒香得多。” 他起身给其他人都倒了一杯酒，坐下后也给自己斟满酒杯，高高举起：“来，干！” 酒过三巡之后，在场的人都有些摇摇晃晃，神情也不是那么地清醒了，说话也不像刚才那么矜持了。 成庚的手搭在曹阳云的肩膀上，轻轻拍拍他说：“曹侍卫……嗝……我给你讲……” “嗝——那韩信可是个有心计的，日后他在……嗝……指挥使的身边，你可要……嗝……小心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本就对韩信心有顾忌的曹阳云，听到这话本来有些浑浊的双眼顿时清明了。 “言之有理……” “可那韩信毕竟是指挥使看重的人，怕是不好对付啊。” “我该如何做呢？” 这句话似在问成庚，也像是在问自己。 可成庚在说完那些话之后，“砰”的一声，头砸在桌子上便睡着了。 看起来，他的酒量也不怎么好啊。 …… 冉方出门时没有太过张扬，回来时自然也很低调，再加上他平时不怎么出来，因此能够一眼认出他的人倒也不多。 所以他带着韩信走在路上时， 还能不时地回答韩信的问题，顺便讲解一番这城中的变化。 可从养殖场出来的常元良，远远地就看到了冉方带着一个陌生人，有说有笑地走在大路上。 看得他一阵心惊，好像自己的预感要成真了。 就在他看得入迷时，冉方已经带着那个人走回了咸阳城。 常元良想要快步跟上去和冉方打招呼，可又担心自己的举动引起冉方的反感。 他站在远处纠结了许久，直到看不到冉方一行人的身影， 才后悔自己刚才没有把握住这么好的机会。 最后，他站在原地思考了良久，还是决定跟上去问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他再一次来到指挥使府门口，那侍卫和方才一样，还是将他拒之门外。 这一次，他已经有经验了，笑着开口说道：“麻烦通报一声，我有事情找指挥使汇报。” 让他比较安慰的是，那侍卫这次并未为难他，而是点点头，没有任何的回答让其中一位侍卫朝着院子里走去。 等待的时间很短，可常元良的心像是被猫抓一样。 看到侍卫走出来，朝他做了一个可以进去的时候，他的心才放下来。 只不过，在进去的时候，那侍卫也走在他前面，一直带着他走到前厅门口，才说了一句：“进去吧。” “指挥使在这里等候。” 这种待遇，他好像从未感受过，就像是这个府中的外人一般，他的心又开始不舒服了。 但他还是假装若无其事，朝那侍卫点点头，便走了进去。 “参见大人。” 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神不自觉地瞥了一眼旁边坐着的人。 冉方看出了他小心思，笑着说道：“无须多礼。” “何事？” 没有介绍那人是谁，就说明此人的身份不一般，常元良的心中又舒坦了。 他感觉自己今日的心情，就像是做梦梦到鬼一样，吓了半天才发现原来是个梦。 放松了的他，不由得在心里安慰自己道：“没事，没事，想多了。” 这么一想，他脸上的笑容也喜悦了不少。 “大人，这几日免费送猪肉很有成效，不少人都接受了猪肉，而且城中的猪肉汤和猪肉摊的生意也是十分热闹。” “猪和羊的内脏，也卖得格外好，人们都觉得这个东西实在是美味，再加上那黄糕，简直是绝配！” “大人没见到那景象，我还未出摊呢，就已经有人在排队了。” “怕是这城中所有的摊铺，都没有咱们的猪肉汤生意好。” 说话的时候，他眼中那骄傲的神情十分吸引人的目光。 就连本来坐在那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韩信，也不由得想要知道那猪肉汤是什么东西了。 还有猪和羊的内脏，这些带着浓浓腥味的东西，如何能够好吃？ 他怀疑的眼神落在常元良的心中，更加坚定了此人不过是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人，完全没有在意的必要。 可韩信不这么想，既然冉方说是要他做事，那该知道的事情他还是很有必要多问一句的。 “大人，这人所说的猪和羊的内脏，还有猪肉汤，可是我想得那些？” “那种东西如何能够入口？” 听到有人在贬低自己的东西，常元良如何能忍？ 他立刻开口为自己的东西辩解道：“这位大人许是没尝过，才会又如此怀疑。” “若是你不信，大可去这城中打听打听，如今谁不知道经过大人改良的猪，完全没有了腥味，而味道十分鲜美。” “吃上一口，身子暖一整天呢！” “若不行，明日一早大人可去城门处的猪肉汤摊子，买上一碗尝尝如何？！” 他说话时的神情很是骄傲，而且这种骄傲不是因为他做出了令人流连忘返的猪肉汤，而是跟在冉方身边做事的样子。 可韩信也不是吃素的，自然是看出他的小心思。 他笑着说道：“不必了，日后既然是要为大人做事的，那我想在府中也能品尝到。” “就不劳这位摊贩费心了。” “大人倒是仁慈，一个小小的摊贩也能随意进入指挥使府了。” ------------ 第369章 刚来就要走？ 常元良像是被雷击了一样，整个人不可置信地站在那里，反复斟酌韩信的那几句话。 在他所熟悉的认知里，冉方身边一直都是三个人，就像之前是张良、刘邦和曹阳云，那现在张良不在身边了，再找一个人顶上是顺其自然的事情。 而他现在这么努力，不就是想要把张良的那个位置“占”上吗？ 可现在突然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个无名小辈，明目张胆把自己的位置“占”了，可冉方在这里他还不好发作。 他只能尴尬地笑笑，客气地说道：“呵呵，原来如此啊。” 说完，他就站在那里，剩下的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一点没有刚才进来时的喜气洋洋，甚至整个人都有些憔悴了。 可韩信丝毫不觉得有任何问题，坐在那里的表情很淡定，看常元良时也带着一些审视。 甚至他还丝毫不客气地转过头，朝着冉方问了一句：“不知这位是？” 那疑惑的眼神，和“不屑”的语气，让常元良很是不爽。 可在场的人，都似乎没有看出这里面的问题。 冉方看了常元良一眼，很随意地解释道：“在府外做事的，让村里人养殖猪的事情，就是他来处理的。” 提起村里养猪的事情，常元良这才想起来自己要做的事情。 他从袖口中掏出一张名单，很是恭敬地双手举到胸前，半弯腰朝着冉方说道：“大人，这是村里养殖的名单，已经全部统计出来了。” “还有这几日卖猪肉的账单，和养殖场那里已经核对过了。” “请大人过目。” 冉方的目光从账单上扫过，很随意地说道：“交给辛玉书负责，这些事情都由他来处理。” “若是无事，你先回去吧。” 这是逐客令？ 常元良愣了一下，将账本攥在手里，躬身道：“喏。”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那个背影，看着都是满满的失落感。 只可惜，没有人欣赏。 冉方没有时间理会常元良那“脆弱”的小心思，他将韩信请过来，是有事情让他去做的。 等到常元良离开之后，他便准备带韩信去书房。 冉方从外面带了一个人回来的事情，刘邦自然也收到了消息，心中在诧异的同时，也想去看看这能被冉方亲自请回来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结果，他刚刚走到书房的院子，就被门口的侍卫拦了下来。 “我进去找大人有事。” 那侍卫目光盯着前方，没有给刘邦一个眼神，很是坚定的语气回道：“大人说了，谁都不可以进去。” 看了一眼院子里的方向，刘邦也只好离开了。 此时的屋子里，韩信感叹道：“方才一路过来，指挥使对手下的人确实很严格。” “也看得出来，这些人做事确实有些本事的。” “就是不知道，大人请我过来，是想让我做什么？” 韩信身上有一股傲气，那是对自身实力的绝对自信，这种自信不是任何人都能够有的。 不论身处何地，他都相信自己的能力足以匹配任何的一切。 而他给人的感觉，也如他所展现出来的一般，仿佛能够做到所有的事情。 只要能够做好事情，就算是有些特殊的脾气又如何？ 但是或许就是因为他如此秉性，才会在村里的时候总是得罪人吧？ 冉方虽然知道韩信的实力，也相信他做事的能力，但是在真正把事情交给他之前，还是要先考验考验他的。 “刚才来的路上，想必你也看到我如今的实力了。” “因此，让你做的事情自然也不是一件小事。” “若是此事你完成了，那日后你便是我府中的一员，我也定会重用你，即便是你想入朝为官我也可以帮你。” “但你若是完不成，那就不要怪本官无情了。” 这话对别人来说可能是威胁，可在韩信的耳朵里，他只听到了前几句。 那就是他做得好，就一定能够得到更大的回报。 他立刻自信地开口：“好！” “便依你之言！” “现在可以说事儿了吗？” 冉方点点头，开口问道：“你可知大秦将盐业都收回之事？” 一直想要出人头地的韩信，对于大秦的任何事情都很关注，这种关乎百姓的事情，他又怎么可能不知呢？ “自然知晓。” “事情既然已经有了解决之法，你想要我做什么？” 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冉方转头说起了盐业的事情。 他将事情的原委都告诉韩信后，接着开口说道：“那些盐田盐池的范围太广，虽说陛下已经下令，那些盐商更是为了表示自己的诚心，在咸阳城中并未离开。” “可毕竟他们的势力已经多年，大秦想要一朝一夕将其拿下，怕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而且这么久以来，除了关东地区的盐业确实由朝廷经营外，其他地方却没有任何的消息传来。” “此事颇为不正常，想必陛下也已经察觉到了。” “所以，我要你在陛下追问之前，将各地区的盐田盐池的消息都拿出来，不管是好是坏，也都要有个消息回来。” 这么一说，韩信立刻就懂了。 可同时，他也有些疑惑，“既然大人觉得此事有蹊跷，为何不早开始调查呢？” “而且，大人既然特意将我从会稽郡带来，那定然是希望能够有个生面孔去调查此事，如此为何还要带着我招摇过市，偷偷吩咐不可以吗？” “我想若是大人愿意，随意安排几人进咸阳城，应该不是难事吧？” 听他直接看出了自己的心思，冉方不由得露出了赞许的表情。 只是，看事情还是没有很透彻。 “本官确实有这个心思，可也不全是。” “你从未在本官身边露过面，今日一见也不过是带着你熟悉城中的事物而已。” “就是要他们收到消息，却也没有什么提防之心，如此你去了之后才能看到为了躲避调查，那些人会做出什么事情。” “还要挂着本官的名头，去和那些商贾权贵结交，打听其中的具体消息。” “虚中有实，实中有虚，兵家的兵法用来处理官场中的事情，也是一样的。” ------------ 第370章 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 韩信的事情，冉方并没有打算瞒着嬴政，而且他也相信瞒不过嬴政的耳目。 将韩信出发之前的所有事情都安排好，又趁着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让人偷偷将韩信送离了咸阳城，没有惊动任何人。 把这一切都安排好后，他才放心了。 翌日一早，他便穿着一身官服，踏着清晨的薄雾来到皇宫。 他来时，嬴政正在锻炼，他便只好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 等了两炷香的时间后，嬴政才堪堪锻炼完毕。 见状，冉方立刻接过魏良手中的擦脸布，亲自给嬴政递了上去。 看到冉方，嬴政似乎没有太多的意外，抬眼看了他一眼后，便很自然地接过他的擦脸布。 随后，他又将擦脸布递回了冉方的手中，随意地问道：“这一大早，倒是很难见到你啊。” 说话间，魏良上前走了几步，将冉方手中的布子接过来，随后又恭敬地退后了几步。 嬴政像是没有看到一样，开口问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越是轻描淡写的语气，隐藏下的怒意便更甚。 所以，从嬴政的这几句话，冉方就听出来嬴政已经知道了韩信的事情，而且对他偷偷将人送出去的事情不太开心。 虽然可能不知道究竟韩信要去做什么，可瞒着嬴政做事，那就是背叛！ 现在，怕就是在等着自己亲自说出来，若说是不满意的话，怕今日他吃不了兜着走了。 自古伴君如伴虎，这个道理冉方深信不疑，所以才会一大早就找过来。 “昨夜臣偷偷放了一个侍卫离开，臣特意来找陛下恕罪的。” 说着，他便跪了下来。 不论他做事的初衷如何，偷偷放人之事一定是触到了嬴政的逆鳞，这种情况下一定要先认错。 果然，听到她主动将事情说出来，嬴政的脸色好看了不少。 “哦？” “这是为何？” 这个假装虽然不像，但也算是给冉方一个解释的机会了。 冉方就那么跪在地上，朝着嬴政将他对盐商的怀疑，以及偷偷将韩信请入咸阳城的事情一字不落地说了出来，不敢有丝毫的隐瞒。 最后，他才将偷偷让韩信离开的原因说出来。 “臣此行的目的，就是让他们猜不透韩信是否离开了咸阳城。” “他们只知有韩信此人，却猜不透韩信究竟是要作何用的。” “等到韩信被发现时，定会着急地想应对之法，只要韩信能够调查到他们如何欺上瞒下，那陛下就有证据治他们的罪！” “盐铁专卖之事，不是一朝一夕可做成的，现在既然有问题，那就先解决当下的问题。” “臣也担心会有官商相护，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请陛下责罚。” 现在冉方的一举一动，城中有不少人都时时刻刻关注着，但他不怕那些，因为他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大秦着想。 只要嬴政能够相信他，其他的事情他都可以当作无所谓。 听了冉方的解释，嬴政如何不理解冉方的良苦用心呢？ 这几日他也调查过，知道冉方的话中没有丝毫的隐瞒，便也放心下来了。 “起来吧。” “喏。” 说完，冉方才站起来，微微整理一下随身的衣服，便跟在了嬴政后面。 而魏良带着一行侍从，早就已经站得远远的，生怕自己不小心听到了不该听的事情。 嬴政继续开口道：“此事既交由你负责，那寡人便放心了。” “你调查盐商之事，寡人猜想，定然是因为寡人将张良主宰的事情吧？” 还不等冉方回答，他便直接说道：“既然你已经开始调查了，那寡人便也不瞒着你了。” “盐商之事寡人早就注意到了，也有派人去调查却一无所获。” “寡人便想，其中定然还有什么事情是寡人不知道的，可若是大张旗鼓地调查啊，他们定会有所防备。” “本来是想让张良去追查的，倒是没想到你直接另外寻人。” “如此，那寡人便放心了。” 现在，冉方也不得不佩服嬴政的敏锐度了。 终究是一国之君，有些事情他还是无法触及的。 但同时，他心中也有了其他的想法。 那关于让冯去疾教授胡亥的事情，怕也是没有这么简单了。 “是臣愚钝了，一直等到陛下明示之后才能想到这些事情。” “臣佩服。” 嬴政随意地摆摆手，似乎并不在意冉方的夸赞。 他继续往前走，问道：“这几日扶苏可有去找你？” “未曾。” “这孩子……” 这是嬴政难得露出了为人父的一面，倒是让冉方有些意外。 据他所知，这几日扶苏和嬴政好像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儿啊，可为何嬴政会有如此一问呢？ “陛下，可是让臣去找扶苏公子？” 闻言，嬴政叹了一口气，才缓缓开口道：“不必。” 这让冉方也不好接话了，只能跟在嬴政身后，漫无目的地走着。 就在冉方以为嬴政不会说话时，他却听到嬴政的一句感叹。 “冉方……长生之事……果真不可吗？” 长生的事情已经过去许久了，想不到嬴政今日又提起了。 而且听嬴政话中的语气，对此事还是颇为遗憾的，但是为了嬴政的安全着想，他还是肯定地回道：“启禀陛下，此事无人能够做到。” “如今陛下每日锻炼，身体已经康健不少，只要陛下坚持下去，定能够长寿。” “最重要的是，陛下不要忧思过重，否则再好的良药亦是不行。” “陛下为了大秦，切莫伤害自己的身体。” 最后一句话，冉方说得情真意切。 嬴政也不由得回头看了他一眼，对他的劝诫算是放在了心上。 “自从和你在咸阳狱之后，那扶苏的性子倒是沉稳了许多。” “可对儒门之事上，总是……” “唉——” 一句长长的叹息，就道明了嬴政身为一名父亲，对不听话儿子的无奈。 若是个普通人，冉方倒是不介意提供一个暴力的解决办法。 可如今他们的身份不一样，他也只能是恭敬地回道：“喏。” “为陛下解忧是臣的荣幸，不过此事臣也只能浅浅一试。” ------------ 第371章 为人父总是烦心 嬴政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冉方，那短短的一眼包含了无限的深意。 但也只有一瞬间，他便恢复如常。 看向冉方的眼神也带着一些赞赏，若是扶苏能够有冉方的这份手段和心性， 他就不担心这大秦的天下了。 “好，也好。” “扶苏那里你要多督促一些，他性子太仁慈了一些，并不是一件好事。” 听着嬴政对扶苏的评价，冉方虽然心中是认可的，可嘴里的话却不能那么说。 他不由得宽慰道：“陛下多虑了，扶苏公子有一颗仁慈之心，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扶苏公子十分关心黔首，这对他们来说不是一件幸事吗？” “很多事情都有两面性的，扶苏公子虽然优柔寡断，可他也善于钻研，喜欢探测事情的真相，这也是一个优点。” 果然，听了冉方的话，嬴政的心情顿时舒畅了不少。 他对扶苏虽然有些不满，但也不至于真的有很大的意见，只是希望他能够变得更好而已。 “但愿真能如你所说。” “对于胡亥之事，我想你心中也有想法的吧？” 这突然转化的话题，冉方的思绪竟然有片刻的短路。 没想到嬴政会突然问起这个，事情当初已经推出去了，他便是一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状态了。 “陛下做事自然有道理，臣不敢妄言。” 看冉方不说真话，嬴政也没有计较，只是脚步停下看着园子里的花草，颇有深意地说：“这花平时看着倒是没有什么新意，可清晨的露珠挂在上面，倒是颇有一番韵味。” 说着，他转过身看着冉方，仿佛刚才感叹的人不是他一样。 “身为帝王，寡人平时事务太多，是以他们的学习寡人从不过问。” “却没有想到，他们一个个竟然都已经成了这副模样。” “经过赈灾一事，寡人才发现胡亥是如此没有担当！” 接下来的话，冉方接了过来：“所以，陛下是想让胡亥公子学习，日后不要再做出那些糊涂的事情？” “其实也不能全怪胡亥公子，陛下如此繁忙还能想到给他找个老师，已经做得很好了。” “只不过，当初胡亥公子受奸人所害，做出一些错误的事情也能理解。”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尤其是在嬴政这种人面前，说话更是要小心小心再小心的。 提起赵高，嬴政眉头微微蹙起，要不是赵高，胡亥也不会成为如今这副模样。 “是，寡人倒是也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所以这次他想要好好学习，寡人便给他找了一个老师。” “这几日再见到他，果真是谦卑了不少啊。” 这是在炫耀自己的孩子吗？ 冉方瞬间有些猜不透嬴政的想法，一个帝王会有如此的幼稚的心思吗？ “恭喜陛下。” “日后胡亥公子会变得更好，陛下不必担忧。” 嬴政微微点头，随后又开口道：“确实如此，寡人欣慰了不少。” “好了，若无事你便回去吧。” 这就完了？ 帝王的心思如此难猜吗？ 从皇宫出来的时候，冉方不由得回望了一眼皇宫的方向，仔细斟酌着嬴政刚才的话，总感觉还是有其他深意的。 尤其是对于胡亥的事情，难道嬴政也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一个纨绔子弟，突然决定从良，此事怎么看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看来，胡亥身后还有秘密是我不知道的，回去便好好调查一番。” 坐上马车，他朝着车夫招呼道：“回府！” “喏。” 此时的张良正站在门口，他是真的没想到自己回到指挥使府的时候，竟然会被拦在门外。 这种感觉真的很挫败！ 可他又没有办法，也只能是听从侍卫的话，在门口等着冉方回来。 在等了一炷香之后，一阵“哒哒哒”的马蹄声传来，他就知道是冉方回来了。 立刻打起了精神，在马车停在门口的时候，恭敬地说道：“大人！” 听到张良的声音从外面响起，冉方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自从张良离开指挥使府之后，倒是不常见到他了，今日既然亲自来了，定然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怎么在门口站着？” 张良看了一眼侍卫，无奈地低下了头，他都已经离开了总不能还说侍卫的坏话吧？ “属下本来想进去，突然听到大人的马车声，便在这里等着了。” 看他说得如此心虚，冉方也没有戳破。 “好吧。” “有事进去说，就不要在这里站着了。” “喏。” 跟在冉方的身后入了府邸，张良才感觉这里的变化好大。 虽然院子里的摆设没有太大的变化，可给他的感觉却已经变得很大了，尤其是站在那里的侍卫，比之前他在的时候要严格几倍。 走到书房院子的时候，这种感觉就更强烈了。 一时间，他倒是有些好奇，这府邸究竟发生了什么，竟然没有丝毫的消息传出来？ “坐吧。” 到了房间，冉方坐在了一张椅子上，指着旁边的椅子示意张良坐下。 坐下后，张良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道：“谢大人。” “这次过来，属下发现缪玉堂私底下和那几个人联系很密切，而且这几日他们更是不知道在密谋什么。” “而且，就是在大人带人入咸阳之后。” “属下不知道大人想要做什么，可他们既然关注到此人，属下猜想是不是他们认识此人？” 他最担心的是，若是冉方一时不察，被人欺骗了该如何是好？ 虽然这种情况可能性不大，但是也不能不提防啊。 冉方心头一动，看来这几人还真是时时刻刻都关注着他府中的事情。 “此事我知道了，你时刻关注着他们就行。” “至于韩信的事情，我心中自然有数，他不会与那几个人联合起来的。” “我倒是想要问你，扶苏府上近日发生了何事？” 如今的张良已然是朝中之人，对于朝中的事务自然是熟悉的，而且他跟在冉方身边许久，更是十分关注一些细小的事情，以便随时接受冉方的“考验”。 现在冉方骤然问起，他立刻骄傲地回道：“知晓一些。” “听闻还是为了儒门的事情，虽然有大人的劝解，扶苏公子对儒门的看法已经改变了，可在对朝中事务的看法中，还是喜欢用儒门的那一套。” “陛下对他行事很是不满，尤其是扶苏公子身边的那些儒门更是有意见。” “扶苏公子又很倔强，所以为了此事二人有不少的矛盾。” 冉方倒是能理解，毕竟一直以来扶苏都是以儒门的思想教育自己，身边又都是儒门的人，自然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当初在咸阳狱的时候，他对扶苏的思想有一定的板正，但和每日与他朝夕相处的人来说，还是不能相比的。 “原来如此。” “陛下让我去找扶苏，怕就是因为此事吧？” “可想要改变一个人的想法，又岂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此事，怕是很难啊。” ------------ 第372章 儒门的行事确实不一般 郁闷的扶苏，实在不能忍受嬴政对儒门的偏见。 他以为，有冉方这个儒门的人在，嬴政对儒门的偏见会减少，没想到竟然还是如此！ 这让他如何能接受？ 还要他将府中那些儒门的人都遣散掉？ 绝对不可能！ 越想越郁闷的扶苏，便想着出来溜达溜达，去说书的摊子感受一下人间烟火，舒缓一下心情。 看着街市热闹的景象，还有百姓幸福的样子，他果然开心了不少。 只是，就在他走到说书摊子附近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处街角，有两个百姓正在发生争执，旁边还围着一群看热闹的人。 他立刻上前，准备帮助两人解决问题。 问清缘由后，才知道是因为排队领菜谱的事情。 因为免费的菜谱少，还是限时限量领取的，所以每日就有人来排队，想要免费领一份。 前面的人说去了一趟茅厕，回来就发现自己的位置被人占了，所以那个人就想站在这个人的前面。 已经站好的人自然不肯，两人就吵起来了。 对于扶苏来说，不过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不理解他们为何就能争吵起来。 他没有打算用皇子的身份去压人，而是用儒门的思想开始劝说两人，希望他们都能够退一步，达到和解的目的。 可让他无奈的是，他的口水都要说干了，那两人也没有要和解的意思，而且还有越吵越烈的趋势。 这让扶苏很是挫败，还有些尴尬。 而且被插队的人，嘴里还咒骂着什么礼义廉耻都与自己毫无关系，若是他领不到菜谱，那才是有问题！ 那个去茅厕的人，自然也不相让，他明明就已经排好了，这个占他位子的人简直是道德败坏！ 就这样，两人又吵起来了，吵得比刚才还要凶！ 扶苏的脑袋也要大了，没想到两人的“战斗力”这么强！ 他来回两边劝，不仅没有劝住任何一个人，而且还被他们喷出来的口水洗了个脸。 最后，他不得不摆出自己皇子的身份，才成功地让两人停了下来，只不过最后他们离开时看对方的眼神，依然像是要把对方吞之入腹一样。 看着他们的眼神，扶苏觉得大秦百姓的思想觉悟有待提高，只是一点小事都能让他们吵起来。 解决完此事，他也没有了听说书的心思，便又转头回到了府上。 他召集了府中儒门之人，将刚才的事情原本地说出来，最后说希望儒门之人能够自发地到城中，教导百姓礼仪，来提高他们的素质水平。 可他的提议，并未有人提出赞同的意见。 “陛下，不过是一群刁民，何须费心教导呢？” “我们儒门向来是高贵的，只有城中的贵族才值得我们去教授，若是教授那些刁民，岂不是让人嗤笑吗？” “然也，那群刁民何至于让公子如此烦忧！” “公子不如进宫，劝诫陛下以儒治国，再去找指挥使，让他去劝陛下定能成事！” “……” 他们的一言一语，都是在说如何能够把儒门发扬起来，至于百姓如何他们从不操心。 这种态度让扶苏有些难以接受，儒门向来讲究一视同仁，可他们的想法和说法，明显是有着等级区分的。 但是想到儒门的出身，又觉得能够理解了。 可他心中的忧愁却无法排解，在府里想不通之后，他过了几日准备再出去逛逛，说不定这次就看不到那些烦心的事情。 没想到，他刚出来就又看到了一场闹剧。 只是这次的目标，却不是黔首了，而是那日在府中侃侃而谈的儒门中人，一时间他竟然没有上前，就远远地看着他们与人争执。 在一群黔首中，那几个儒门之人很是显眼，尤其是他们对黔首的鄙夷眼神，格外地显眼。 正是因为他们的态度，那些黔首就更加暴怒了，其中一个彪形大汉实在是忍不住，将其中一个儒门提起来，扔到了地上。 半晌，那个人都没有从地上爬起来。 看有人动手了，那些黔首立刻围了上去，一同将那几个儒门中人打得鼻青脸肿。 最后，那几个儒门之人只能是爬着，从他们的胯下钻出来，文人的气质丝毫都没有了，看起来倒是格外地狼狈。 实在是看不下去，扶苏转头离开了这里。 此刻他也不想知道他们为何争执，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没想到是，那些受辱的儒门中人，竟然就那么狼狈地来到了他的面前，哭哭啼啼地说自己被城中的恶霸欺辱了。 在他问起事情的缘由时，那些人说得不明白，却还是将所有的错误都归在了黔首的身上，而且很坚定地认为那就是恶霸。 毕竟是儒门中人受辱了，而且还和百姓起了争执，那扶苏还是要去主动调解的。 他想要用自己的身份去教育那些黔首，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能用武力解决问题，这是不对的。 在知道了他的这个想法后，那几个受辱的儒门对视了一眼，便口头同意了这件事，还答应了之前冉方要教授城中百姓的事情。 可他们心中的怒火，又如何能够咽下去呢？ 因此，在扶苏不知道的情况下，那个人打着扶苏的旗号，带着士兵直去找那几个人的麻烦了。 趁着月黑风高的时候，他们直接将那些黔首抓起来，还顺势把他们的家都砸了。 只是他们不知道，这些人都是冉方安排的，因此在他们将人抓起来的时候，冉方就已经收到了消息，还不等他们将人带回扶苏的牢中，冉方就将人劫下来了。 当着冉方面，那些儒门还想叫嚣都是儒门中人，不可互相为难。 可冉方又怎么会给他们面子呢？ 直接将人都带到了扶苏的面前，问他要如何处理此事。 听完冉方解释清楚事情的原委，扶苏的心头有一丝羞愧，还有一些怒意。 怒意是因为冉方如此对他，竟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考验他。 这简直是在侮辱他。 可他更为羞愧的是，这些儒门之人竟然能做出这种事情！ 说好的以理服人，以德报怨，结果却打自己的脸！ 而且，这么明显的陷阱，他们竟然都没有发现？ 还自己又挖了个坑，然后心甘情愿地跳了进去？ “你！” “你们？！” “滚！都滚！” ------------ 第373章 逃脱不了的催婚梗 看扶苏的反应如此之大，冉方也带着人离开了，剩下的事情他相信扶苏自己能够想明白的。 从扶苏那里出来的时候，陈中作为头号揍那些儒门的人，小心翼翼地凑到冉方的跟前，带着一些讨好的笑容，和他整个人的身形完全不一样。 “大人……” 他紧张地搓搓手，为难地低下头又抬起来，小声地说：“大人？” “此事与我无关，我从来都不会如此暴力打人的。” “我可以回家了吧？” 冉方点点头，挥手示意他们都能够离开了。 随后，冉方身边的侍卫便让那些抓起来的人都离开了。 临走的时候，陈中还有些依依不舍，他其实内心想到冉方跟前套个近乎的。 可他如此的身形却有一颗胆小的心，直到离开的时候也没敢开口。 等他们一走，作为此事执行者的常元良立刻上前，问道：“大人，此事办得可妥当？” “看刚才扶苏公子的神情，好像对此事无法接受啊？” “要是为此事记恨上大人，到时候该如何是好？” 看到常元良那担忧的神情，冉方觉得他有些杞人忧天了。 在上马车的时候，他停下脚步，看着常元良回道：“放心，扶苏做事向来都有分寸。” 说完，他便坐上马车离开了 留下常元良站在原地，目送冉方离开。 他虽然有些追上去，想问问那个韩信的事情，可又不敢问，只能把这个事情深深地埋藏在心中。 这件事过去两三日的时间，就收到了扶苏对此事的处理结果。 而且，这一次扶苏的态度，实在是令人大跌眼镜。 他先是将参与这件事的儒门中人，都从府中赶了出去。 那些被他提拔的儒门为官之人，他都调查了他们的事情，发现也有这种行事之人，统统革职处理。 这关系消息传出来之后，嬴政对扶苏的态度也有了改变，有的百姓也对扶苏赞不绝口。 感觉到这些事情的扶苏，没想到儒门竟然如此不受人待见，看来儒门确实需要做出改变了。 为此，张良还专门上门亲自告诉冉方，他知道冉方对扶苏和嬴政的事情十分关心。 说话的时候，他的神情还有些迫不及待呢。 “大人，没想到这一次扶苏公子竟然会如此对那些儒门中人！” “真是太解气了！” 旁边的刘邦听到这话，立刻给张良使了一个眼神。 张良顿时反应过来，慌乱地开口解释道：“其实儒门中人也不都是如此，只不过那些人仗着扶苏公子的威名，作威作福太久了，便有些过分了。” “像这次来修书的人，就有很多儒门中人做事很好的。” “对吧，刘邦？” 心领神会的刘邦，顺势将话题接过来，回道：“言之有理。” “相信经过这一次，扶苏公子能够有所改变吧。” “大人，扶苏公子会不会放弃对儒门的支持啊？” 闻言，张良坐在那里瞪了刘邦一眼，竟然不替自己辩解一下！ 冉方倒是对扶苏的行为能够理解，看来当初在咸阳狱的那段时间，对扶苏来说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学到。 “此事谁也不清楚，还是要看扶苏自己的选择。” “不过，我想仅此一次之后，扶苏心中对儒门定然会失望的，至于会不会继续支持儒门，就不一定的。” “多年的信仰，不是那么容易放下的。” “而且儒门的存在也有它的必要之处，不能够一概而论。” 张良也跟着点点头，从冉方就能够看出来儒门中也不全是那些只会说话的迂腐之徒。 最重要的是儒门中的人，在城中也太多了，想要真的都处理掉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这件事就算是这么解决了，张良也不再说什么了。 “大人，商业街的事情听说已经全都定下来了。” “想必也就这几日，商业街就要开张了，到时候定然十分热闹。” 他好像是担心冉方不能收集到消息一般，每次见面都着急地把自己的所有消息都说出来。 这些事情冉方自然早就知道，他点点头，没有对此事做出任何的评价。 张良便将目光转向了刘邦，笑嘻嘻地开口道：“刘兄，倒是也可以带着妻子去玩玩。” “我可听说，那小商市特别热闹，想必这商业街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他们二人跟在冉方身边时间久一些，和他说话也随意一些，如此调侃倒是让冉方也笑了出来，揶揄的眼神看向了刘邦。 在他们眼神的审视下，刘邦难得地红了脸。 “咳，此事你莫要操心。” “倒是你，如此年纪也该安定下来了。” “让大人也帮你找个女子，好好管管你的脾气。” 被反将一军的张良，瞪了一眼刘邦便低下了头，用实际行动表明自己的态度。 冉方的嘴角微微扬起，竟然在这里也遇到的催婚的戏码，还真是令人意外。 他也笑着开口道：“不知你喜欢哪种女子？” “到时候我让苏菀帮你留意留意，只要你看中的，我定亲自去给你做媒。” 被他们如此调侃，张良也红了脸，一时间竟然说不上话来。 缓了一会儿，他开口说道：“不要说我的事情了，这几日去收税的时候，那些人倒是问起拍卖会的事情来。” “他们都知道这件事大人又没少做事，想要问问买些其他的生意，便托我总是来问问。” “不知道大人可有这个想法吗？” 上次拍卖会的事情，让一些人得到了很多的利益，可也有很多人眼红呢。 他们早就想要问了，可是见不到冉方，又接触不到其他指挥使府中的人，现在好不容易能够见到张良了，自然是要追着问的。 若是再有拍卖会，怕是倾家荡产也要买一个生意下来吧？ 只可惜，冉方似乎并没有这个打算。 “暂且不着急，过段时间再说吧。” “不过，倒是给我提了个醒，如今城中的生意虽然多，但是可以再增加一些种类。” “准备一下，明日邀顾思源来府中一趟。” “喏。” ------------ 第374章 说书的茶楼 收到冉方要见自己的消息，顾思源整个人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在指挥使府门口被盘问的时候，他都不觉得有任何的问题，甚至觉得这是冉方对自己的忠实。 跟着侍卫来到冉方的茶室，正好冉方还未到，他便小心翼翼地在茶室转了一圈，想要看着茶室究竟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我就看看，绝对不动手，冉方肯定不会发现的。” 闻着茶室里淡淡的茶香，他在屋子里这里摸摸、那里瞧瞧，还不时地赞叹一句：“真好看。” “味道好香。” “嗯……我在家里也要做一个茶室，我爹定会夸赞我的。” “夸你什么？” 冉方的声音从他的身后响起，吓得顾思源差点把手里的玻璃瓶扔在地上。 他在手里颠了几下，最后终于稳稳地把玻璃瓶抱在手中，然后将花胡乱地插了回去，笑着转过头。 “先……先生，我就随意看看。” “绝对没有动任何东西！” 冉方倒是不在意，对于顾思源他总是多了几分宽容。 “好了，坐下说。” “好好好。” 顾思源整理了一下衣服，确定冉方真的没有生气，才放心地坐在了冉方对面的榻上。 “先生，你今日将我叫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你放心，只要是你吩咐的事情，我一定妥妥地办好！” 看他如此严阵以待的样子，冉方突然笑了一下，“放心，不是让你做什么事情。” “我是想和你商讨关于茶庄的事情。” “商业街已经开业了，你要做的事情也没有很多了，那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茶庄的生意？” 听冉方这么一说，顾思源就知道这是冉方对自己的考验。 毕竟茶庄的生意是冉方做起来的，不时地抽查一定是对自己不放心。 他立刻说道：“大人放心，商业街的事情已经交给其他人做了，我还是主要管理茶庄的生意。” “绝对不会让茶庄生意有任何的影响，我保证！” 不管事情做得如何，他这个态度还是让冉方很满意的。 冉方苦笑了一下，说道：“我相信你的能力。” “只不过，我觉得可以再开一个茶楼，你有什么想法？” “茶楼？”顾思源愣了一下，好像冉方说的事情和他想得不一样啊。 难道不是对自己不放心？ 看来，大人又有了新的想法，只是茶楼的事情他好像并未听说过啊。 “这个……和酒楼一样吗？” “让人们可以边吃茶，还能吃些其他的东西？” “可酒楼的那些吃食，放到茶庄不太合适吧？” “就算是做得一样，如此抢酒楼的生意也不太好吧？” 四连问，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没有任何的想法。 冉方摇摇头，对他的理解能力表示怀疑。 不过，茶庄的生意既然已经交给他，要是茶楼的生意再换人，还要重新找人太麻烦了。 “非也，茶楼和酒楼不一样。” “茶楼要装饰简单且优雅，在茶楼的中间放一个台子，请一个说书的人在上面讲故事，下面摆一些桌子和椅子供人们喝茶和吃点心。” “如何？” “好啊！”一说到生意的时候，顾思源的眼神都亮了。 这个设想真的太好了，他竟然没有想到！ 那个说书的人他还见过几次，听说在城中的“人气”很高，不少人都去听过他的故事。 连带着，卖故事书的生意都好得不行。 他的小脑袋瓜一转，接着又提议道：“既然是茶楼，那也可以学着酒楼的经营模式。” “把茶做成菜单，想要喝什么茶直接点就行。” “而且，要是把故事的名单也做成菜单，那岂不是也能点故事了？” “只不过，要是每个人都点故事，会不会太乱啊？” 听他的想法，冉方欣慰地点点头，看来这小小子终于会思考了，真是一件好事。 他欣慰地看着顾思源，接着说道：“很简单，只有加钱才能点故事，而且不同的故事价格也不一样。” “到时候你可以和说书的商议，多编写一些故事，而且要都是说书摊听不到的，不然就不会有人去茶楼了。” “还可以设几个雅间，比一楼的环境舒适，还有免费的点心吃。” “想必会有人买单的。” “除了茶还能多做几种，例如免费的水，还有蜂蜜水等，供那些喜欢听故事，但是不喜欢喝茶的人选择。” 听着冉方的话，顾思源已经迫不及待地在屋子里找了笔和纸，把每一个细节都记录下来，生怕自己漏掉了什么。 看冉方说完了，他才停下笔，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冉方，问道：“还有呢？” “还有什么？” 冉方摇摇头，表示自己的意见就这些了。 “剩下的事情你自己去想吧，需要人的话，可以去找苏治。” “他手中应该的工人中，有些是做过茶楼生意的。” “喏！”顾思源激动地点点头，甚至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在他把纸张叠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在自己的胸口处，绝对不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丢掉。 他抬起头，有些为难地开口：“故事的事情，我不会啊。” “而且那说书人的故事，我倒是也听过一些……不觉得有什么特色。” “若是要在茶楼讲，那些故事应该不行吧？” “先生有没有什么故事？” 说完，他又拿出一张纸，抬起头等着冉方接下来的话。 “我若说了，怕是你也记不住吧？” “过几日，你讲那说书人带来，我说与他听。” “喏！”顾思源将手中的纸和笔收起来，乖乖地点点头。 他带着八卦的眼神，小声问道：“先生，那说书的人……是否也是你找来的？” 在触到冉方那审问的眼神后，他立刻将嘴闭起来，用手捂着嘴，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冉方不由得就笑出了声，这顾思源还是一样的单蠢。 “放心，你去找他一定没有问题。” 这在顾思源的耳朵里，就是冉方在向他解释，这让他真是有些受宠若惊。 他感觉冉方就是不好意思说，或者是有人威胁他，所以不能说出口，只能如此暗示他。 “喏！” “先生，我明白的，我都懂。” “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出去的。” 冉方感觉他又误会了什么，但是不想解释了。 ------------ 第375章 合作间的互相试探 茶楼的事情顾思源格外地上心，当天回去后，他便带着东西亲自找到了贲俊力，和他商量要合作开办茶楼的事情。 准确地说，是他雇佣贲俊力到茶楼说书。 可贲俊力似乎并不愿意，即便是听到顾思源说此事乃冉方的授意，他似乎也不打算就如此接受。 “顾家小公子，我明白你的意思。” “可我的说书摊子虽然小了一些，可城中的百姓也是十分欢喜的，若是就这么去了你的茶楼，那城中的百姓该如何？” “就算是茶楼也能听说书，可哪有那么多人愿意花钱去听呢？” “你可能不知道，这城中的百姓对我十分喜爱，我就这么抛弃他们，是不是有些对不起他们这么久的支持了？” “你觉得呢？” 听他这么说，顾思源有些不可置信地愣了一下，这是被拒绝了吗？ 顾思源知道贲俊力当初说书，也是冉方教他的，那就说明他和冉方的关系也是很好的，按理说在自己提出茶楼的事情后，看在冉方的面子上，他也应该满口答应。 可现在贲俊力拒绝了！ 这是他预料之外的事情，而且就贲俊力说的那些理由根本不成立。 他想也没想，便直接开口戳破了他的心思：“在摊子上坐着听你说书，也是要给钱的吧？” “看你这屋里的东西，我想这段时间你也没少赚钱吧？” “现在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是不愿意去我的茶楼做事？” “还是对指挥使有意见？！” 说到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顾思源神情严肃地看着贲俊力，仿佛只要他敢点头，就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而且在他看来，若是没有冉方，贲俊力怎么可能赚到这么多的钱？ 现在竟然对冉方有了意见，这简直是不能容忍的事情。 可贲俊力却很是淡定地摇摇头，对顾思源这些问题丝毫没有看在眼里。 “你这话说得好没道理，我与指挥使的交情那是我的事情。” “可这茶楼是你的事情，与指挥使又有何关系？” “我是不愿意与你一起做事，若是茶楼，不等指挥使开口，我定亲自去找他说愿意去。” 贲俊力话说得如此明白，顾思源也终于明白过来，贲俊力是看不上自己。 准确地来说，是不愿意去茶楼说书。 如此赤裸裸地拒绝，这是在打他的脸啊，顾思源如何能忍？！ “你！” 他用手指着贲俊力的脸，只是一瞬间，他又将自己的怒意压了下去。 刚开始找贲俊力确实是他想得太简单了，本以为看在冉方的面子上，贲俊力不会不同意的。 现在既然被拒绝了，那他就拿出生意的姿态与他谈谈，若是最后还不愿意，他大不了再找一个人，然后觍着脸去找冉方，再让冉方叫出一个说书的人就好了。 “好，此事我不与你计较。” 看顾思源的怒火压下去得如此快，贲俊力倒是对他有几分刮目相看了。 不过，他还是坐在那里，就等着顾思源接下来的话，这样他才能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 果不其然，顾思源深呼吸了一口气，接着开口说道：“这茶楼的事情我势在必得，所以你可以谈谈你的条件。” “但是有一件事我想你明白，外面的说书总是要经历风吹日晒，寒冬腊月时，我想外面没有人听，你也不会再出来讲了。” “到时候，你该如何保持你的生意呢？” “若是那个时候你再后悔，茶楼怕是也容不下你了，所以此事你最好想清楚一些。” “如今这城中说书的就你一人，可会说书的，怕也不止你一个。” 这个威胁是有用的，贲俊力的脸色稍微变了变。 他在心中思考顾思源的话有几分道理，而且还听说已经有人开始学习了，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比自己还说得好呢？ 若不是当初冉方看中了他，那顾思源也不会找到自己的。 但是现在顾思源想要找一个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不过是看双方谁先妥协罢了。 “此言倒是有些道理，可只要我在城中一日，这说书之事无人能够超过我。” “这家书铺的生意与我也有关，这些故事也不是谁都能拿到的，这便是我的先机。” “但是，看在指挥使的份上，我倒是也可以给你这个面子。” “可我有一个要求，这几日我说书摊子的收入都有账本，你要按照上面的收入来给钱来算。” 说完，他起身从被子下，拿出了一个本子，展开铺在顾思源的面前。 顾思源疑惑地拿起账本，随意地翻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他本以为应该没有多少的银钱。 很快，他的目光便被上面写满的字吸引住了目光，“这……” “你……” 他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随后迫不及待地拿起来，越翻看越是心惊。 “这么多的银钱吗？” “虽比不上茶庄的生意，但是你这每月赚得的钱财，都赶上黔首一年的开销了。” “你竟然如此赚钱？！” 看着顾思源如此神情，贲俊力得意地笑了。 他就是要顾思源清楚地知道，想要把自己请过去，绝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就因为跟他做生意，把自己财路断了，那才是得不偿失。 “我的条件……你可以答应吗？” “若是不能，那你我合作的事情也没有必要再谈了。” 作为一个生意人，尤其是商业街的开张，顾思源对这些小生意已经有了一些认知，但是贲俊力还是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正因为如此，他才更要将贲俊力请到自己的茶楼中，定能够给茶楼带来更多的生意。 他立刻开口道：“好！” “就依你所言，我会找人将你这段时间赚的钱算一下，最后给你一个准确的数字，比你这些只多不少。” “到时候，我们按照指挥使的做法，签订一份合同，把例钱都写进去。” “你觉得如何？” 贲俊力心中窃喜了一下，看来顾思源还真的很是看重自己啊。 他跟着点点头，便说道：“自然没有问题。” “如此最好不过了。” “方才你进来时说，还让我去找指挥使？” 说好了合作的事情，顾思源看贲俊力也稍微顺眼一些了。 “对，你讲的那些故事我看过，虽然也有吸引力，但是还不够。” “但是指挥使一开始写的那个什么英雄传，倒是很吸引人，所以我已经和指挥使说好了，他会把后面的事情告诉你，到时候茶楼就以这个为主要的内容。” “因此在茶楼开业之前，这个故事你一定要完全学到。” ------------ 第376章 年轻真好倒头就睡！ 吸引贲俊力的，绝对不是顾思源提出那么昂贵的价钱，而是冉方口中所讲述的故事。 嗯，是这样的。 所以，翌日早上贲俊力起了个大早，他穿戴整齐，迫不及待地来到了指挥使府门口。 却没有想到，被门口的侍卫拦了下来，理由竟然是冉方此刻还未起床，而且起床后也要做些活动。 在此期间，他只能在门口等着。 本来满怀激情的贲俊力，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不过是在门口等上一会儿而已。 现在日头逐渐上来，强烈的日光照射在他的身上，再加上并未吃早饭的他，看着太阳仿佛像是被吸干了精气一样。 就在他要承受不住的时候，指挥室的大门缓缓打开，里面的侍卫终于朝他走过来，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曙光。 “大人让你进去。” “多谢。” 说完，贲俊力摇晃了一下脑袋，稍微让自己整个人清醒了一下，才缓缓抬步走了进去。 等他终于走到冉方跟前的时候，还没有向冉方行礼，便整个人“啪”的一声，栽倒在地下。 就在他倒下去的瞬间，他的耳边响起了几声惊呼。 “这是？” “晕过去了？” “晕过去了！” “来人！” 等到贲俊力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房间里，身边还坐着一个和蔼的老头，一副对他很是感兴趣的样子。 看到他醒来了，着急地开口问道：“感觉如何了？” 贲俊力缓缓坐起来，感受了一下身子的变化，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好多了。” “我是怎么了？” “你是谁啊？” “老夫乃指挥使的徒弟，淳于弦，”说这话的时候，淳于弦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浓浓的骄傲味道。 他又观察了一下，确定贲俊力真的身体没事了，不由得感叹道：“果然如师父之言，喝些甜水你就醒过来了。” “这桌子上还有一些点心，师父交代你醒过来之后，吃一些东西再过去找他。” 贲俊力一时间竟然有些不能相信，看着如此年长的人，竟然是冉方的徒弟？ 转念一想，此事发生在冉方身上就没有那么的令人惊讶了。 他朝淳于弦微微一笑，开口道：“多谢老先生。” 说完，淳于弦便穿好鞋子，就看到旁边的椅子上有一些点心，看起来就很美味的样子。 虽然他如今的生活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可这些东西还是平时吃不到的。 他拿起点心，甚至有些舍不得放入口中。 但是想着冉方还在那里等着，他就加快了嘴里咀嚼的速度，最后把盘子里的渣子都放进了嘴里。 “我吃完了，我们走吧，不要让指挥使多等了。” “好。” 他和淳于弦在前厅等了一会儿，便看到冉方过来，他立刻起身，恭敬地上前道：“方才多有失礼，请大人原谅。” “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我无以为报，下辈子定当牛做马以报先生今日的恩德。” 说着，他便直接跪在了冉方的面前。 在他看来，刚才自己毫无征兆地晕了过去，那就是身有恶疾的征兆，但是冉方竟然将淳于弦请过来为他治病，这让他如何报答？ 只可惜，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这种情况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次竟然直接晕过去，看来他的时日无多了。 想要赚钱的想法，怕是…… 看他如此严阵以待的样子，冉方脸上不由得带上了一丝笑意。 “你先起来吧。” “你这不是什么大病，不过是没有吃早饭，有些低血糖而已。” “日后你在身边带着一些吃食或者甜水，感觉身体有些不舒服了，吃一些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放心吧，日后只要感觉难受了，吃一些便没有任何问题了。” 自己如此严重的病症，在冉方的嘴里，就如此轻松吗？ 他转头看了一眼淳于弦，没有在他的眼神看到质疑，心中便不由得放心了不少。 “原来如此，倒是我多心了。” “多谢大人告知。” 不过，他还有一个疑问，“何为低血糖？” 在淳于弦的耳中，这就是对冉方的不信任，他直接开口道：“不过是个病症，说了你便能懂吗？” 贲俊力也觉得自己这话僭越了，朝着冉方躬身施礼，这个话题就算是翻篇了。 确定冉方没有为难他，他不由得开口道：“今日前来，还是为了说书一事。” “顾家少爷去找过我，想要在城中建一座茶楼，邀请我去里面说书。” “可城中那些故事书，他并未看上眼，便想要我来找先生再寻些新奇的故事，不知大人可否有时间？” “上次的射雕英雄传还有很多人想要知道后续，大人可有思路了？” 看他们开始说正事儿了，淳于弦便朝冉方施礼后，起身离开了。 之前为了帮蒙毅，冉方才想到了说书的办法，但是先用引人入胜的故事让大家感兴趣，这个故事便是射雕英雄传。 后来冉方便没有那么多时间给贲俊力讲故事了，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现在再次提起，他倒是有些怀念当初在后世，看那些古典武侠小说的日子了。 “带纸笔了吗？” “带了！” 贲俊力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光亮，他立刻端正姿势，等着冉方接下来的话。 只可惜，冉方接下来的话并未让他开心，还有些失落。 冉方道：“那些故事都太长了，我把事情给你完整地讲一遍，还有故事中的人和发生的事情，以及他们的情感纠葛和武学招数，其中的一些细节就靠你来补充了。” “你讲这些故事写成书，拿过来给我审核之后，才能去讲给其他人听。” “明白吗？” 本来以为自己只是一个无情的说书机器，没想到还要会篆书的本事，贲俊力竟有些犹豫了。 可对上冉方的眼神，他也只能是点点头，高声道：“喏！” “好。” 冉方这才开始讲：“上回我们讲到，郭靖行刺不成，遂与黄蓉赶往桃花岛，不料在岛上走失。” “恰巧，却在洞中巧遇了全真派高手老顽童周伯通，与他义结金兰……” ------------ 第377章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连着几日，冉方每日空闲的时候，都会给贲俊力讲故事，而且到了第二日的时候还要贲俊力讲他重新编写的故事再拿过来。 每日如此往复，贲俊力对冉方也更加熟悉了，与冉方说话也更加随意了一些，可他对冉方的敬佩之意也更重了。 尤其是冉方说的一招一式，对贲俊力更是有着深深吸引，他甚至晚上做梦还会梦到自己成为武功盖世的大侠。 还有故事中那些从未听说过的地名，也让他魂牵梦萦。 今日，在冉方开口讲故事之前，他忍不住开口问道：“先生，那桃花岛和白驼山所在何处？” “为何在大秦并未听过这些地方？” “还有洪七公最爱的叫花鸡，百花鸡，好逑汤都是真的能吃吗？” 正在看贲俊力写的故事冉方，听到这话放下手中的书，对他的问题也有了几分兴趣。 他想了想，开口说道：“那些吃食自然是真的，日后怕是那酒楼也会做出来的。” “至于桃花岛，当是在会稽郡，只不过现在或许不叫那个名字而已。” “白驼山远在西域，现在应当还未归于大秦。” “未归于大秦？”贲俊力一时竟没有反过来，他不由得开口道，“陛下早一统六国，这下竟还有不属于大秦的地方？” “先生，此事当真？” 看贲俊力对此事颇为认真，而且似乎对冉方说大秦以外还有其他地方很是不服气的样子，冉方不由得摇了摇头。 他感叹道：“这天下之大，可不是只有一个大秦。” “你莫要忘了，百越之地刚刚被大秦收复，北还有匈奴虎视眈眈，你觉得这天下只有大秦吗？” 闻言，贲俊力倒是跟着点点头，认为冉方这话甚为有理。 正因为如此，他对冉方所说的西域就更加感兴趣了。 “那这西域在何处呢？” “我好似从未听说过。” 看他那眼神中带着浓厚的兴趣，冉方心想要是被他知道这世上还有很多地方，那岂不是要给他再讲好几天？ 想了想，他决定说个大概。 “西域就是在大秦西方的一些国家，加起来大大小小应当由三十二个小国家，他们的面积虽然都不大，但是加起来也是一块不小的区域。” “西域不仅有白驼山，还有很多美食，都是大秦没有的。” “不止西域，还有很多地方的美食，例如玉米、番茄、辣椒、土豆等这些都是在一个称为美洲的地方才能有。” “尤其是玉米和土豆十分方便种植，若是能够传入大秦的话，那大秦粮食的危机便能解决了。” “甚至还能留下赋予的，这粮食便再也不会成为困扰大秦的难题了。” 贲俊力不由得被冉方描述的吸引了目光，尤其是那些从未听说过的东西，他在行踪不由得怀疑，这些东西都是能吃的吗？ 还是美食？ “此言可当真？！” 突然，一个粗犷又带着惊喜的声音从屋外响起，把屋里的两人都吓了一跳。 看清来人后，冉方和贲俊力同时起身，朝着门口的方向鞠躬行礼。 “参见陛下、扶苏公子。” “起来吧。” 嬴政随意地摆摆手，走到了前厅的正位上，随意地坐在椅子上。 刚才在门口，他听到冉方正在说西域国家的事情，本不想打扰他们交谈，没想到后面听到冉方说粮食的事情，他便没有忍住开了口。 因此，刚刚坐下之后，他直接看向冉方，问道：“方才你说的那些东西，可都是真的？” “那玉米和土豆，难道要比麦栗还要好吗？” “那美洲在何处？” 跟在嬴政身后的扶苏，眼神中也带着一些疑惑，却没有了往日的精气神。 他就那么看着冉方，神情略带幽怨，明显还因为上次的事情心中有些芥蒂。 看嬴政略带兴奋的眼神，冉方就知道这件事贲俊力可能是听着玩闹的，可嬴政一定会把他当真的。 此刻他有些纠结，若是他告诉了嬴政，最后嬴政让他去美洲怎么办？ 以大秦的航海技术，他要是能去到美洲，怕是性命也丢在了海里吧？ 不过，若是他不说清楚，嬴政应该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思前想后，冉方斟酌着开口说道：“启禀陛下，美洲在一个遥远的地方，从大秦一直向南走到最边上，还要坐着大船在海上漂泊好几年，才能到达的一个地方。” “这些东西虽然产量高，可想要得到也是九死一生的。” “以大秦如今的船舶无法抵抗暴风和海浪，想要去美洲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听着冉方话里话外都是劝自己不要想太多，嬴政的心中有些失望，还以为这东西很容易就能够得到呢。 可他心中却对这个地方更加有了兴趣，越是难以得到的东西，他就更想挑战了。 “竟是如此……” “既然你知道美洲在哪里，想必也能画出来吧？” 看冉方还要开口劝，嬴政直接打断他的话，“寡人知晓此事很难，也不会轻易让人去找的。” “但此事确实很值得做，倒是可以早早准备起来，说不定有朝一日便能实现了呢？” 既然嬴政都这么说了，那冉方也不能再拒绝了。 他只好沉声道：“喏。” “想要把大秦去美洲的地图画出来，怕是要费几日的时间。” “等臣画好了，亲自送到宫里请陛下过目。” 嬴政这才满意了，脸上的表情也带了些许的笑意。 随后，他接着开口说道：“方才你说大秦的船难以抵抗风浪，那你定然知道如何做更好的船吧？” “那这造船之事，寡人便由你来负责了。” “此事不着急，你慢慢来做也可以。” 冉方就知道，嬴政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不会轻易放过的。 虽然嘴里说着不在意，可他一言一句都在说着想要去美洲，要得到刚才他说的那些东西。 此刻的冉方心中十分后悔，方才就不应该一时兴起，和贲俊力说那么多，现在把自己倒是坑进去了。 而且还让自己造船，坐船他会，这造船还真不是他的强项。 即便如此，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喏。” 冉方希望赶紧转移话题，不然他担心嬴政还会想到什么事情，来交给他做。 想着，他小声开口问道：“不仅今日陛下前来，是有何事交代臣？” ------------ 第378章 扶苏彻底“叛变”了 此刻嬴政的心情被喜悦占满，一想到美洲的那些东西，他甚至有些迫不及待了，再想到冉方说粮食不成问题，他简直恨不得此刻就派人奔赴美洲。 把那个地方征服下来，让其成为大秦的一部分，如此一来所有的问题就解决了！ 只可惜啊，那个所谓的美洲还要跨海，怕是有些远了。 正在他想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冉方的问题，收敛了一下表情，看了一眼扶苏，才接着说道：“前几日扶苏的事情，你做得很好。” “这几日，扶苏还时常来宫中，与寡人商议那些儒门中人该如何处理。” “日后若是扶苏能够如此保持下去，想必那儒门中人也会有所改变。” 闻言，冉方立刻躬身行礼道：“多谢陛下夸赞。” “此事都是陛臣应该做的，不敢邀功。” “况且，最后那些决定也是扶苏公子自己的决策，与臣无关。” 说着，冉方看了一眼扶苏，看他神情略微有些紧张，便知道对于嬴政的看法扶苏还是很在意的。 经过这次儒门的事情，嬴政对扶苏的看法有了很大的改变，可扶苏还是希望自己能够做得更好，而不是用儒门作为自己的垫脚石。 他继续称赞道：“扶苏公子此事做得很好，如此果断地收拾了这群儒门败类，想必对儒门来说也是一个教训，日后儒门行事也会好很多。” 听着冉方话，扶苏有些难为情地低下了头，若不是这次冉方亲自让他看清儒门的真面目，怕他还是会因为儒门和父皇闹别扭。 可当时自己还对冉方如此不敬，今日见到冉方他还有些羞愧，现在听到冉方的夸赞就更加不知所措了。 尤其是当着嬴政的面，他也不好直接说自己是错误的，只能用眼神向冉方表达自己的歉意。 倒是嬴政，听到冉方的话脸上也带了一些笑意。 他看着扶苏，神情带着严肃地说：“寡人早已劝过你多次，要远离儒门中人。” “先生之前说过儒家皮、法家骨，可你偏偏不听！” “如今自己看清了儒门的真面目，寡人便也不为难于你了，日后知道该如何做事吧？” 扶苏立刻朝着嬴政点点头，诚恳地说道：“多谢父皇警醒，儿臣知道了。” “日后那儒门中人，臣绝不会再与他们交流，至于他们想要做的事情，儿臣也不会再听从一句！” “而城中儒门修书的事情，儿臣觉得也要重新考虑了，像儒门暗中反复无常、言而无信、欺凌弱小的人，就不应该继续修书。” 倒是一副父慈子孝的场面，看得冉方也很是欣慰。 可能是因为和扶苏在牢中相处时，他们的关系便是冉方说教扶苏听着，所以在对扶苏做事不对时，他总是要多几句嘴的。 听着刚才扶苏的话，他觉得现在扶苏的想法有问题。 于是便上前说道：“陛下，臣可否为儒门说几句话？” 刚才还慷慨陈词的扶苏，脸色骤然一红，这才想起来冉方也是儒门中人。 想要开口解释，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冉方没有看他的眼神，直接开口道：“这次的事情，说明儒门中人确实有问题，可能够教化大众的是儒门的思想，而非儒门中人。” “所以，这次那些儒门中人可严加管教，可儒门还是应该继续发扬。” “尤其是儒家的仁义道德，更应该发扬光大，让百姓从思想上能够接受秩序的教化，才能接受秦法的管理。” “否则他们不过是被秦法逼迫的人，而不是践行秦法的秦人。” 冉方这话说得很公道，他虽是儒门中人，可他永远都希望大秦能够朝着一个好的方向去发展。 这些话他本不打算说，可他感觉经此一事之后，扶苏对儒门的偏见太深了，这样来说也不是一件好事。 但是他能理解扶苏，自己信任多年的朋友和信守多年的理念，突然在他的面前成为一片废墟，任谁也接受不了。 可身为一个皇子，扶苏决不能如此由着性子胡来，否则对大秦和百姓来说，绝对是一场灾难。 现在扶苏还没有被“打倒”的原因，怕是因为这么久以来扶苏也开始接受其他的学说，不然直接如此大的打击，怕是他现在也“起不来”。 “臣有一言劝诫扶苏公子，希望遇事不要太过极端。” “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你不能因为那日儒生的行为，就否定了你之前学过的所有儒学，更不可因为你喜欢儒学，就否定所有其他的学说。” “所有的事情都有两面性，你要学会辩证看待问题，更要明辨是非。” “若非你的纵容，那些儒生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如此阳奉阴违，所以那些儒生有错，你也并未那么清白！” 自从出了咸阳狱，这还是第一次当着嬴政的面，冉方如此重的语气说扶苏。 说完，冉方后背一股寒意袭来，他好像说得有些过分了。 他眼神悄悄地朝着嬴政转了一眼，正好对上了嬴政的目光，嬴政那严肃的眼神让他如坠冰窟。 下一秒，就听到嬴政开口：“言之有理。” “卿坐下说。” 听到嬴政这么说，冉方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可他那谨慎的坐姿就说明他此刻没有完全地放松。 见他坐下之后，嬴政的目光才转向了扶苏，他沉声问道：“扶苏，你觉得如何？” “此番事情后，你可有长什么教训？” 而被冉方说了一顿的扶苏，脸色顿时涨得通红，他没想到都已经这种情况了，冉方竟然还会向着儒门说话。 最重要的是，还说儒生做的那些事，都是因为他的纵容？ 可在心底，他又觉得冉方这些话是有道理的。 “父皇，儿臣……有错。” “可经此之后，儿臣确实觉得儒门的学说有很大的问题，若是用此来教化百姓，绝不是一件好事。” “如今百家众人都在咸阳城中，若是想要教化百姓，选择如此之多，何必非要儒门不可呢？” ------------ 第379章 做事不能太直肠 即便是冉方说了那么多，扶苏的心中还是对儒门有了很大的意见。 因为之前扶苏的事情，嬴政对儒门也略带了一些偏见，可自从听了冉方的意见之后，对儒门的看法也有了很大的改变。 再加上科考和学堂的事情，现在的嬴政已经逐渐接受儒门的存在了。 因此在听到扶苏这些话的时候，他的心中也觉得扶苏有些矫枉过正了。 “那依你所言，要教化黔首，百家中的谁家可以做到呢？” 扶苏思索了片刻，目光略带欣喜地看向嬴政，还带着一副骄傲的样子。 “只要不用儒门，那剩余的墨家，法家，农家，兵家，哪一个不可以呢？” “你放……”冉方差点站起来爆粗口，目光落在嬴政身上时，硬生生地把后面的那个字咽了下去。 他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还没来得及伸出去的手，也默默地放下了。 “你说的是什么话？” “这如何能一样呢？” “身为堂堂的皇子，你最应该学的就是要各司其职、各安其位，否则对于朝堂来说就是最大的灾难。” “儒门是百家中人数最多的，你可知道是为什么吗 ？” 儒门中人最多，这也是这么久嬴政虽不满意儒门，只要他们没有做出太过分的事情，却也没有太过于为难他们的原因。 身为曾经拥护儒门的扶苏，心中对这个事情是有些看法的，可是想到之前那些事，对于那些夸赞儒门的话他便无法开口。 看他们都不说话，冉方那个便接着开口说道：“儒门以仁为主，对内修身要思想宽宏，对外治国要人情与法度兼顾，所以学习儒学进可以为官，退可以修身。” “不仅如此，在授课收徒儒门也是独树一帜，因此在教学方面也稍微先进一些，如今正是兴建学堂之际，用儒门的方法来做最合适不过。” “儒门能够教会他们明辨是非，增加学问。” “一家饭养百家人，那些儒生是做错了，是因为他们本身品性就有残缺，而且不论最后你选择用谁，如何管理手下的人是你需要学习的问题。” “不能因为他们做错了事情，你就直接换人，如果你的性子不改变，不论你的身边是谁，都会逐渐主张他们的嚣张气焰，最后都会和那些儒生一样。” “所以，问题的关键不是用谁来教化大众。” “那是什么？”扶苏立刻开口问道。 冉方接着说道：“在告诉他们道理的同时，也要规划他们行为， 否则就如那些儒生一样，最后都会成为‘恶人’，而且还是有权利的恶人。” “这些都是你纵容的结果，所以问题的根源在你这里。” “优柔寡断，是大忌。” 这也是嬴政最不喜欢扶苏的一点，现在被冉方点出来，他倒是想要看看扶苏的态度了。 当着嬴政的面，被冉方如此直白地说出来，扶苏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可感受到嬴政的眼神，他也知道父皇也是这么看他的，所以这么久的时间以来，父皇对他一直都是不冷不热，而且还不时地要教育他。 他诚恳地点点头，道：“多谢先生指点，我明白了。” “日后我也会去了解法家的学说，对于儒门的事情我也会继续学习，将儒家皮法家骨的概念，融入生活中。” “父皇放心，之前的那些事情，儿臣定会改正的。” 嬴政欣慰地点点头，终于看到扶苏的进步了。 毕竟是他教育出来的孩子，他对扶苏还是有信心的，只不过是之前有些轴而已，以后一定会慢慢改变的。 “如此，寡人便放心了。” “那你准备如何安排那些儒生呢？” 上次的事情扶苏将他府中的儒生都遣送了出去，一个都没有留下，而且对于修书的那些儒生也有了很大的意见。 现在，城中的人都知道扶苏对儒门有了意见，导致城中的儒生如今生活都不太好。 扶苏看了一眼冉方，试图从冉方的眼神中得到一个答案。 只可惜，这一次冉方没有要教他的意思。 想了一会儿，他只能自己回答：“按照先生之人，既然这儒生适合教化，那不如就选些儒生去学堂，让他们来教学生。” “选人的时候，儿臣定会把他们调查一番，绝对不会出现上次一样的问题，若是再发生臣也绝不会手软。” 这次的回答，嬴政微微点头，对扶苏的改变他还是很满意的。 “不错，有长进。” “既然如此，那明日你便去找李斯，学堂的事情你也可以帮着做一些。” 扶苏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神情，父皇竟然让他接触李斯，这是不是说明父皇对他的看法已经改变了。 “喏！” “儿臣遵旨！” 与他的欣喜不同，冉方从嬴政的话里听出来，他已经接受了不能长生的事情，也开始让扶苏去接触官员。 日后若是嬴政驾崩，那么登上高台的人就一定是扶苏了。 想到这些，冉方心中竟然还有些伤感，他好像才发现嬴政的精气神也少了很多。 如此伟大的帝王，只不过是想要多活一些日子，有什么错呢？ 他虽然没有长生不老药，但一些健身的方法还是方法的。 “臣发现，这几日陛下的精神好了很多啊。” 突然转换话题，本来还有些精神的扶苏，竟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倒是嬴政听到冉方的夸赞，明显有了几分喜色，他立刻笑着回应道：“那是自然。” “寡人也感觉，最近身体轻盈了不少。” 听到他这么说，冉方就放心了不少。 他继续开口说自己的目的：“恭喜陛下，只要坚持下去日后会更好的。” “这几日，臣想到了一套可强身健体、颐养性情的拳法，这套拳法包含了阴阳家的五行之说，还有医学家经络学、吐纳术，是一套内外兼修、柔和、缓慢、轻灵且刚柔并济的健身拳法。” “据说，第一个研究出此法的人，活了一百多岁。” “不过此拳法易学难精，想要将此拳法学透彻，怕是不能够，但是学个皮毛也足够用了。” 一说到长生，嬴政立刻来了兴趣。 他身体微微前倾，看着冉方略带激动地说道：“世间竟有此神人？” “此拳法叫什么？要如何练习？” 从嬴政的表情来看， 甚至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只要冉方一句话，他甚至都能够站起来，立刻开始运动。 冉方起身开口道：“此法名为二十四式太极拳。” “陛下若是感兴趣，我可以为陛下演示一下，陛下也可以跟着练习。” 说着，他便站在中间双脚分开，起势准备开始。 “第一式，双脚开立，两臂前举，屈膝按掌……” ------------ 第380章 寻遍天下能人！ 看着冉方那缓慢的动作，和上次广播体操那快速的动作完全不一样。 嬴政本来觉得冉方定然是夸大其词了，可是他看着冉方的动作，在心里暗暗将所有的动作记下来，准备回去的时候自己联系一下，看看是否真的如冉方所说。 可能是这太极拳太慢，所需的时间太长了，不由自主地他也跟着冉方的动作开始练习起来。 到最后，他竟然感觉身上开始发热，和做广播体操时候的出汗不一样。 这是一种浑身舒畅且通透的感觉，从来没有过的感受。 他越来越起劲，到最后离开的时候，他还在回味着刚才的动作，还要不时地问冉方一些问题。 等到将嬴政和扶苏送走之后，站在那里的贲俊力身体已经僵硬了。 等到冉方再从外面回来，看到他还保持着那个姿势，冉方上前双手在他的面前晃了晃。 他才回过神来，看冉方时的眼神，之后满满的尊敬。 “大……大人，陛下竟如何和颜悦色吗？” “我、我、我还以为，陛下会是十分可怕的呢。” “想不到，我竟有机会如此近距离地看到陛下，真、真是不可思议。” 看他说话语无伦次，那神情中仿佛是见到了什么神奇的东西，冉方不由得笑出了声。 他这一笑，倒是让贲俊力回过了神来。 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贲俊力有些尴尬地挠挠头。 片刻，他开口问道：“大人，刚才您说给陛下的那个太极拳，不就是故事里的吗？” “那些都是真的？” 看他那求知的眼神，冉方笑着点点头。 “自然是真的。” “这世间有太多我们未曾见过的东西，不能以为没有见过，便质疑他的真假。” “正是因为我们有太多的无知，才会想要去探索，这便是前进的动力。” “日后你讲的这些故事，也可以吸引人们追寻更多的东西，一同推动大秦的进步。” “好了，今日时间不早了，你便回去继续写故事吧。” “故事要慢慢地讲，你先把前面的熟悉了再说。” 此刻的贲俊力，其实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彻底清醒过来，听到冉方的话，他很自然地点点头，便离开了。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冉方才开始设想造船出海的事情。 当初既然嬴政能够让徐福出海东渡，那就说明大秦的造船技术还是颇有造诣的，所以嬴政想要去美洲的事情也能理解。 可是去岛国和去美洲的难度不一样，那原有的船自然也就不行了。 因此，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会造船的人，然后再慢慢提高大秦的造船技术。 “刘邦，你传出消息去，就说大秦要找会造船的能人。” “让各地郡守，将会造船的人请入咸阳，若是有被选中之人，陛下大大有赏！” 刚才嬴政来时刘邦并未在场，突然听到冉方这么说，他还有些疑惑，但还是认真地点点头。 “喏。” “属下这就去吩咐。” “只是，陛下要多少人呢？属下心中也好有个数。” 按照嬴政的野心，想要出海自然是越快越好，而远行去美洲，那人也自然是越多越好。 所以，这造船的人也是如此道理。 “先如此吩咐下去，其他的事情日后再说。” “而且，每个报名来咸阳城的船匠都是要考验的，若是什么都不懂便入咸阳，定不会轻饶！” 冉方这也是为了防止，有些郡守为了自己的官职，就随便找些人糊弄自己，不仅费力还费时。 这点儿事情刘邦还是清楚的，他立刻躬身道：“喏。” “属下这便去做。” …… 扶苏参与学堂的事情，很快便在朝中传开了。 要知道李斯在朝中的地位，那绝对算得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现在嬴政竟然让扶苏和李斯一同做事，这嬴政的心思便已经很明显了。 大臣们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对扶苏的态度明显有所改变。 此事对其他人的影响不大，不过是多了一个巴结的人而已，更何况这个人也是他们愿意去结交的人。 可身为旋涡之外的胡亥，心中便有些不痛快了。 遥想当初赵高还在他身边时，总是告诉他这天下的帝王将来一定会是他。 可现在呢？ 怎么会是这个结果？ “右相，当初是赵高告诉我，日后若是我有事，你定会帮我的。” “可如今呢？” “你难道就看着父皇如此对我吗？” 冯去疾此刻也有些头痛，尤其是听到胡亥一句句的质问，简直句句都是要命的话。 幸好这是在自己的府中，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要背上一个谋逆之名？ 尤其是胡亥那振振有词的模样，好像觉得自己很有道理一样，更加让他烦心了。 他连忙上前，就差用手捂住胡亥的嘴了。 “公子，这话可不敢乱说啊。” “若是被人听了去，你我的小命都不保啊。” “再说了，陛下让扶苏公子去做学堂之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臣可听说，前几日扶苏公子府上的儒生犯了一个大错，为此扶苏公子甚至都将那些儒生赶出了府。” “这之后，才有了学堂一事。” “陛下啊此番行径，怕不是要重用扶苏公子，不过是给他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罢了。” “要知道，陛下对儒门向来是不喜的，除了那个冉方，还有谁能够入了陛下的眼，这一次怕也是故意为难扶苏公子把而已。” “学堂之事李丞相做了多久？现在事情好不容易有结果了，却要把功劳算在扶苏公子的头上，他心中定然也不喜。” “所以，只要好好等着看就行了，不要过分忧心。” 胡亥虽然看事儿不透彻，而且还总是做一些自以为聪明的事情，可他听话啊。 尤其是听赵高的话，既然赵高在他出门前说了，冯去疾是可以相信的，那么冯去疾的这番话他还是听进去了的。 “原来如此，倒是我着急了。” “此事倒是甚合我心意，那我便等着看扶苏的笑话了，这次我倒要看看那冉方如何帮他？” “不过是仗着和冉方关系相熟，便在宫中一副瞧不起人的模样，简直是笑话！” 说着，他甚至还有些激动呢，开心地说道：“哼，我这便回宫，好好嘲笑他一番！” 不等冯去疾再嘱咐几句，他就已经跑没影儿了。 ------------ 第381章 扶苏改变的第一个受害人 有时候扶苏是有些倔强，不然当初也不会因为一道圣旨，就直接把自己送上了绝路。 可他也听劝，会反思自己。 在被冉方说完之后，他不仅没有生气，而是在认认真真思考自己长久以来，对于儒门和手下官员所做的一切行为。 就像冉方说的，那些儒生是有错，自己难道就真的能置身事外吗？ 若不是自己的无视，他们或许也不会最后敢如此行事。 所以，他痛定思痛决定由内而外地改变自己，改变自己长久以来做事的准则。 尤其是在面对李斯的时候，他也很认真地学习李斯做事的方法，还有他治下的手段，他觉得这也是父皇让他跟随李斯做事的原因。 从未去了解过这些的扶苏，这几日跟在李斯身边真的学到了很多东西，让他受益匪浅。 就在扶苏带着一些吃食，准备入宫好好谢谢嬴政时，却在宫门口遇到了一脸幸灾乐祸的胡亥。 “皇兄这是准备去找父皇吗？” 自从胡亥解除闭关之后，扶苏倒是许久不曾见过了。 今日突然见到，还听到胡亥好似带着关心的语气，他看了一眼手中提着的吃食，微微点头。 “自然。” “你也是要去见父皇吗？” “我们一起吧，正好我给父皇带了一些吃食，你也可以品尝一番。” 胡亥脸上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看来冯去疾说得还真是没有错，扶苏果然在李斯手中讨不了什么好处。 只是跟了几日，这就迫不及待地来找父皇收回成命了。 他脸上的笑意就更大了，用审视的眼光上下扫视了一眼扶苏，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 “哼！” “你的这种东西，我才瞧不上。” 本来被胡亥的眼神看得扶苏就有些不适，现在听到胡亥的话，他就知道胡亥今日怕就是在这里等他的。 而且就是故意来挑衅他的！ 以往看在胡亥比自己年岁小的份上，扶苏不会与他计较那些，也不过是当作兄弟之间的玩闹一笑而过了。 可现在他不是以前的他，他已经懂得纵容就是害人的道理，自然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胡亥。 “你就是如此对皇兄说话吗？！” “你是个皇子，行事却如此不堪，担得起你一个皇子的身份吗？！” “父皇让你在右相身边学习，他就是教你如此顽劣，不分尊卑的吗？！” “你随我一同入宫，将方才的话好好告知父皇，看父皇要如何管你！” 说着，扶苏就上前拉住胡亥的胳膊，要带他一同到嬴政的面前。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胡亥有些反应不过来，就那么被扶苏生拉硬拽走了两步，他才反应过来扶苏要带他去见嬴政。 那如何使得！ 他用力甩开了扶苏的手，看扶苏的眼神也有些陌生，之前的扶苏不是这样的啊。 这么多年来，扶苏因为是兄长的原因，对他们这些弟弟都不错，从未有过如此疾言厉色的时候，今日是怎么了？ 这是把对李斯的不满，发泄到他的身上来了？ “扶苏！” “你要做什么？！” “就算你是不愿意跟在李斯身边，你也不能把气撒在我的身上！” 本胡亥这么一吼，扶苏看了一眼被甩开的手，眼神带着凌厉的目光看向了胡亥。 他本就比胡亥年长十一岁，身形要魁梧一些，被他的眼神震慑下，胡亥顿时就不敢乱动了，身上的气势也小了很多。 扶苏这才开口道：“你这话是从何处听来的？” “能够跟在丞相身边学习，那是我的荣幸，此话我希望你休得再提！” “身为一个皇子，不要总是贪图享乐，要看得到百姓疾苦，才能够正在成长起来，你如此行事日后该如何是好？” “一会儿入宫后，我会让父皇请专人教导你，改改你这浑身的毛病！” 本来是嘲笑扶苏的，结果被扶苏震慑住不说，还要被扶苏教育一通，胡亥的心中有一句想骂人的话，也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才多久没有见过扶苏，竟然变得他都有些陌生了，还管教起自己来了？ “你！” “皇兄……你怎么了？” 本来胡亥还想继续开口骂的，尤其是要他学习简直比要了他的命还难受。 可是目光在触及扶苏那眼神的时候，瞬间浑身的气势消失殆尽。 看他笑着关心自己，扶苏倒是也没有那么生气了，不过是小孩子不懂事说的话而已。 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听了冉方的话改变之后，好像胡亥也连带着懂事了许多，看来冉方说得是有用的。 “无事。” “你先回府吧，教你的先生我会和父皇商议的，这几日你就不要出去了。” 说完，不给胡亥再拒绝的机会，他就迈着大步走进了宫里。 本来胡亥是想追进去，在嬴政面前替自己说几句话的，可想到今日扶苏的变化他又迟疑了。 若刚才那些话是嬴政说的，他还真的不会有太大的感觉，毕竟在面对他们的时候，嬴政也是一副严肃的样子。 可扶苏从来都是和颜悦色地说话，今日这么大的改变，难免他不是受了什么刺激，现在上前那岂不是“送死”吗？ 他虽然不愿意思考，但也有自己的小脑袋思考。 “哼，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而嬴政，此时正在花园里，学习那日冉方教授的二十四式太极拳。 也不知道练了多久，额头上的汗珠清晰可见，手里的动作却不见太多的熟悉，好像还有些生疏。 “下一式是高探马，要跟步松手、后坐翻掌、虚步推掌……” 一边说，嬴政一边回想那日冉方的动作。 魏良就站在距离嬴政不远的地方，不敢轻易打扰，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让嬴政忘记了下一个动作是什么。 但是他也在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看到扶苏走近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发现了，立刻迎了上去，朝着扶苏微微施礼。 “扶苏公子。” 他还要说什么，就被扶苏抬手打断了。 扶苏用手指了指嬴政的防线，示意不要打扰嬴政的锻炼，他在这里站着就好。 魏良也点点头，结果扶苏手中的东西，站在了扶苏的身后。 一切都是那么的和谐，可嬴政突然的一句话，让看着的扶苏瞬间失了神。 “寡人这独立挑掌的动作忘记了，你来演示一遍！” ------------ 第382章 你的地图我也有！ 扶苏看了看周围，用手不可思议地指了指自己，这是要他去演示一遍吗？ 这不是为难人嘛！ 那日在冉方府中，他也只是看了一遍，如何能够记得住那么多的动作？ 更何况，这几日他一直跟在李斯身边学习，哪有时间去回想那日的事情？ 今日若不是看到嬴政在那里锻炼，他早就将此事忘得干干净净了。 因此，在听到嬴政所言的一瞬间，他感觉自己汗水都要下来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那腿也像是有千斤重，一步都迈不出去。 他很小声，又带着怀疑的语气说：“我？” 可惜没有人听到，自然也没有人回答他，他眼一闭心一狠，就准备迈步去朝嬴政请罪。 就在此时，就听到一个清脆又悦耳的声音，如同天籁一般地响起：“喏！” 他一抬头，看到冉方从一根柱子后面出来。 在走到嬴政身边的时候，还朝着他微笑点头示意。 可能是视线的问题，刚才扶苏过来时，并未看到那里还站着一人，也可能是他根本想不到这里还会有人。 这才让扶苏放松了一些，他用眼神责备地看了一眼魏良，既然冉方在为何不告诉自己？ 刚才差点跪在那里认错。 不知该如何辩解的魏良，也只能假装没有看到，他刚才要准备开口的，是被扶苏拦了下来，现在又怪自己喽？ 冉方很是自信地上前，站在嬴政的身侧，确保嬴政能够看到的同时，身体的站位又不会超过嬴政，显得不敬。 他一边做动作，一边讲解：“这个动作，右脚前掌要先落在左脚右前方，然后转身，把右脚提起，同时把左脚落下，这样就是左独立步。” “然后再左手下落按于左胯旁，右勾手下落变掌，向体前挑起，掌心向左，高于眼平，右臂半屈成弧……” 冉方的动作虽然缓慢，但是有一种赏心悦目的律动感，再加上他嘴里的描述，每一个动作都是如此的清晰。 等他做完之后，收起了架势，站在那里等着嬴政开始。 学着冉方刚才的动作，嬴政照猫画虎地把那动作做出来，虽然看着与冉方的动作有些差距，但是能够看得出他很努力了。 在嬴政能够回忆起后面的动作后，冉方又恭敬地向后退了几步，站在那里等着嬴政的召唤。 又过了半个时辰，嬴政才终于把这一整套的动作做完成。 他像是这才看到了扶苏，笑着开口问道：“扶苏也来了？” 扶苏让自己忘记刚才的尴尬，神情轻松地走上前，恭敬地朝着嬴政行礼：“参见父皇。” “这几日儿臣跟在丞相身边学到了很多，特意来感谢父皇的教导之恩。” “这是儿臣在城外时，发现的美食，特意送入宫请父皇品尝的。” 说完，魏良立刻将东西拿上前，将里面的东西摆在嬴政面前的石桌上。 看着眼前的美食，嬴政有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这些东西他好像也见过，但是为何想不起来呢？ “这是什么？” “这是奶茶，听说只有小商市和商业街才有，儿臣特意带回来的。” 听到这个名字，嬴政看了眼冉方，再看看扶苏，这个东西他也喝过啊。 只不过，当时在外面喝的时候，并不是用这种精致的茶壶装的，而是一个简单的大碗。 怪不得味道闻起来熟悉，看着却如此的陌生。 “好，放着吧。” 扶苏有些惊讶，他知道嬴政对于一些新奇的美食，从来都有一些好奇心的。 所以，他才不惜耗费一些精力，把那个做奶茶的人请到府中，特意给嬴政做了这么一壶奶茶，本以为嬴政会开心，没想到却如此的平淡。 虽然心中有些疑惑和失落，但是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低着头道：“喏。” 嬴政没有点破这个东西他吃过，毕竟也是扶苏的一片心意，就这么留着吧。 他觉得自己已经很给面子了，转头看向了冉方。 他带着欣赏又满意的眼神，看着冉方说道：“那地图你已经画出来了？” “快给寡人瞧瞧！” “喏。” 冉方回过头，从身后侍从手中的托盘里，拿出一块叠放得整整齐齐的布，“哗啦”一声散开，放在那个石桌上。 而桌子上的奶茶，也早已被侍从拿了下去，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随着画满的布缓缓展开，一幅世界地图，就这么清晰地摆在了嬴政和扶苏的面前，上面还标注着冉方说过的美洲的位置。 而且在画的上面，还有一些山川河流的走向，更是让人有了几分信服之感。 “这……” 看到画布的一瞬间，嬴政的脸上明显带着笑意。 可在仔细听着冉方的讲解，哪里是大秦，哪里又是匈奴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 他虽然没有见过大秦以外的世界是如何的，可就冉方画的这个大秦，好像和他以为的也不一样。 要知道，大秦如此广袤的土地，自然也是有山川河志图的。 那些画中的山川河流，与冉方所绘的……好像并不一样。 如此说来，那这冉方所绘的地图，是真的吗？ 冉方一直在关注他们的反应，看到嬴政的眼神由开始的震惊，到后面的怀疑，他有些不解，难道是他看过世界地图？ 不应该啊。 这是他按照自己记忆中那些地图画的，只要是能够想起来的山川河流，他都一一标注了，有什么问题吗？ “陛下……臣所绘的世界地图，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嬴政自然也不是有话不敢说的主，他指着冉方画的齐地、吴越之地，以及那条标注着黄河的位置，说道：“这些地方，你可曾去过？” 这个问题冉方有些意外，但还是很诚实地说：“未曾。” “那你如何得知，这些地方都是如此呢？” 冉方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而嬴政的目的也不是追究他如何画出来的问题，他也接着说道：“这些地方，寡人从山川河志图中也曾见过，与你所画是有些不一样的。” “那你说，是你的为真，还是那山川河志图为真呢？” ------------ 第383章 打造大秦的牲畜牧场 或许是那世界地图看太久了，冉方竟然忘记了，如今的大秦和后世虽然并未有太大的差别，但是在一些细节之处还是没有的。 尤其是现在好多地方还是大海，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才慢慢变成了冲积平原。 当时的人们也不知道大秦原本究竟是什么模样的，那他自然也就不知道了。 愣神了片刻后，冉方也很快反应过来，他看着嬴政的神情甚是淡定，笑着说道：“启禀陛下，山川河志图为真。” “臣所绘之图，也为真。” “只不过，这有些地方是臣根据书中描绘所作，画得稍微有些大了，再稍微缩减一些尺寸就好了。” 冉方也不可能特别细致地把直接地图画出来，他画的也不过是大概的轮廓，还有一些明显的山川河流而已。 而那山川河志图虽然详细，但是他没有画出大秦以外的地方，那相比起来自然是会有些差距的。 当时嬴政虽然也看过山川河志图，毕竟记忆也不是那么清楚。 况且，他要看的本就不是大秦，最重要的是去美洲的放心，自然也就不计较那些细节了。 但是在大秦的南部，他指着已经被收复的百越旁边的地方，问道：“此地为何处？” “这大秦之外还有如此大的国度？” 冉方道：“陛下这边是西羌了，这边是苍梧，都是一些南方的小国。” 从北到南，还有这么多地方是嬴政未曾见过的，也是大秦从未收复的，这对嬴政来说也是一个惊喜啊。 他却没有说其他的，但是那眼底的厉色，暴露了他那赤裸裸的野心。 不过，他也没有忘记这次画图的主要目的，便问道：“那美洲呢？” 冉方的手指放在咸阳的地方，然后用手在地图上划了一下，说道：“这里便是美洲。” “从大秦到美洲，中间的这便是大海。” 方才嬴政的目光都被大秦所取代，可是在看到美洲的位置后，他不由得赞叹：“原来这世界竟如此之大。” “我大秦才只有如此大小……” 冉方看了一眼地图，再看看大秦的板块，这还嫌自己不大呢？ 这里有的地方，都不能称之为国呢。 而且那些小小的国家，在嬴政面前根本就不够看的，眼下能够与大秦相提并论的怕也就是西边的罗马帝国了吧。 就说大秦的人口，也是其他国家比不上的，就这还嫌不够？ 果然秦始皇的野心是足够强大的！ 想到此，冉方也不由得赞叹道：“陛下，这地图虽广，可有些地方根本不能称之为国。” “而大秦虽然看起来虽不广阔，可就这地图上的人口，就已经占据了两成！” “其他地方根本无法与大秦相提并论！” “两成？”嬴政愣了一下，看着地图上面大秦的比例，顿时喜笑颜开。 “两成！” 可是在目光转向美洲的时候，明显是有些不甘心的。 “只有两成……” “若是能够到美洲，把你说的那些东西拿回来，岂不是还有更多吗？” “这些小国……” 嬴政的话手在那些小国家位置指了指，其他的话并未说出来，但是谁都能够猜到他心中所想了。 只是最后嬴政手指落在的位置，让冉方的眼神一顿，莫非这就是冥冥之中的指引吗？ 嬴政也看到了那个位置，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一个地方？ “这是何处？” “离大秦如此之近，寡人竟从未听说过？” 看嬴政如此感兴趣，冉方笑着开口说道：“启禀陛下，此处当是瀛洲岛。” “若是陛下当初还听信徐福的话，要和那些丹药求得长生，那时徐福就会带着人去瀛洲岛为陛下找寻长生之法了。” 幸好当时有冉方阻止了嬴政继续错下去，所以才没有酿成大错，那徐福自然也没有机会去东渡了。 现在的嬴政对于长生已经放心了，但是在听到那里有长生之法的时候，还是有些心动的。 “此处真有长生之法？” 冉方就知道，只要提起长生，嬴政就不会轻易放过的。 他很是肯定且直截了当地说道：“自然是没有的。” “此处地方虽小，人口自然也就不多了，与大秦更是没有办法相比，若非有徐福带着大秦的技术去往此处，他们日后能够发展成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此处人口虽少，可那畜生倒是多得很！” 闻言，嬴政虽然有些失落，但脸上也露出了一些欣喜的神情。 “此处环海，还有牲畜，日后在此处搭一座桥，用来放牧倒也不错。” 说完，他还觉得自己想法很好，微微点点头。 冉方被噎了一下，不过很快便笑出来了。 这话倒是也没有错。 “陛下，此处看着虽近，可要搭一座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可嬴政似乎不觉得，他指着瀛洲岛上面弯弯的地方，语气中气十足地说：“就从此处架桥过去，也很远吗？” 冉方算是看出来了，嬴政虽然对地图上的位置没有概念，对架桥之事也没有太多理解的，但是他的自信却是比不了的。 “陛下，此处名为三韩之地，并非属于大秦。” 被冉方这么一提醒，嬴政才仔细看了一眼那个位置，不由得笑了。 他的语气中还带着一些遗憾：“是寡人看走眼了，还以为是辽东郡呢。” “不过也不是什么难题，直接打下来不就好了？！” “这个位置与辽东郡如此相近，当初若是王贲灭燕时，再往东一些就好了，搭桥怕是要方便不少。” “现在想要攻打，还要再派兵过去。” 听他的语气，好像还觉得再派兵有些麻烦呢。 但是一点都听不出来，他对攻打三韩之地有任何的疑问，仿佛已经是手到擒来了。 冉方突然发现，自己给了嬴政这一世界地图，好像是打开了他新世界的大门。 以嬴政那些想法和他的践行能力，他说的这些怕是都会做到的。 “陛下此法倒是很好，只不过即便是日后三韩之地属于大秦，想要在海上搭建一座桥，怕也是不易的。” “但是坐船去瀛洲岛的话，应该也不是什么难题。” “好好好！”嬴政就喜欢开疆拓土，他眼神看着地图都不舍得移开，这里的每一个地方都让他有一种热血的冲动。 “哈哈哈，这地图甚好！” “寡人带回去好好研究一番！” ------------ 第384章 儒生要学法家事？ 从宫里出来，扶苏一言不发地走在冉方的身旁，眼神中带着一丝幽怨，几次张嘴想要开口，最后还是把要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冉方就走在他的旁边，对他的欲言又止看得清清楚楚。 不过，他也没有主动开口，既然扶苏不说话，那就说明事情也不是那么的重要。 一直等到他上马车的时候，扶苏还不知道该如何，可是他的眼神中明显带了一些急切了。 最后，在冉方一脚踏上马车时，终于忍不住的扶苏开口说道：“先生，扶苏有一问，不知先生可否解答？” 冉方停下上马车的动作，回过头，朝他说道：“好。” 随后，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在宫门口谈论当朝丞相，有些说不过去了。 他开口道：“不如，回府中谈，如何？” 扶苏没有想那么多，看冉方那个同意了，他的心情立刻就好了，在冉方坐上马车后，他也立刻坐上自己的马车，一同跟着冉方回到府中。 其实他刚才不好开口的原因是，一直以来他有问题都会找冉方请教，而且冉方与他同属儒门中人，说话也更能够有共同语言。 可李斯是法家的人，与儒门中人总是有些不合，尤其是他听说冉方和李斯似乎有些不合，因此对于李斯的事情他还是不好向冉方开口的。 但是看到冉方的神情无异常，他才放心了。 走到冉方府邸，下了马车之后，他发现上次和嬴政一同来，倒是不觉得冉方的府中有何变化。 可今日跟在冉方身后，他却感觉这府中好像有些地方不一样，虽然说不上来，但是他直觉告诉他自己的想法是对的。 但他也不好问，就那么跟在冉方身后一直来到书房处，明显感觉到书房院落的侍卫多了一些，而且这些面孔他都好像并未见到过。 他不由得开口问道：“先生，这府中的侍卫好像加强了一些？” “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不论何时，他关心的还是冉方的安危。 冉方走进书房，示意扶苏坐下之后，才开口道：“并未。” “之前的管理有些松懈，这几日让他们加强了一些罢了。” “这府中能够谈论的事情，都是一些重要的事情，而且有些新的设想，也是机密，若是不小心丢了总是不好的。” 闻言，扶苏点点头，表示了解。 心中也不由得想着，上次那些儒生能够带着他府中的侍卫去抓人，也是因为侍卫的管理不当，倒不如将自己府中的侍卫也好好地管理一番。 否则，他的府邸怕是只有个名头，谁想进去都可以了。 “原来如此。” “不知先生的侍卫如何训练，可否让人去给我那府中的侍卫也学学。” “这样，就不会发生像上次一样的事情了。” 听到扶苏主动提起上次的事情，冉方就知道他心中已经不计较那些了。 这倒是说明，扶苏确实有所改变了。 也是一个好现象。 “此事都是曹阳云和章邯来负责，你府中的侍卫与大秦相关，还是去找章邯比较好。” “上次儒门的事情，你心中可还有什么想不通的吗？” 听到冉方如此提问，扶苏不知该如何回答，若说心无芥蒂那肯定是不可能。 可他也知道，儒门的事情与冉方无关，而且还是冉方让他看清了那些儒生的为人，他应该是感谢冉方的。 可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冉方如此“戏弄”，心中总归是有些不满的。 可想到后面冉方说的那些话，却又觉得是自己的问题。 现在冉方提起，他倒是不好意思说冉方的不是了。 他摇摇头，很是诚恳地回道：“未曾有。” 其他的话，他也不想再多说了。 “今日前来……我其实想问丞相的事情。” “李斯？”冉方愣了一下，不太明白扶苏为何有此一问。 据他所知，扶苏才跟在李斯身边几日，就发现李斯有不对的地方了？ 以李斯如今做事的手段，不应该啊。 “他有什么问题吗？” 扶苏也有些愣神，对于冉方的问题有些的不解。 片刻后，他才回道：“我也不知。” “只是这几日跟在丞相身边，我才发现丞相此人做事确实很有手段。” “城外建学堂之事，本应该由丞相负责，而如今做事的是丞相，可那些为学堂出钱的却是城中的商贾。” “看那些商贾对丞相的态度，也都十分的谦卑、谨慎，如此的态度我在大臣中都不曾见过。” “而且丞相的手下，对他也是毕恭毕敬。” “跟在丞相身边几日，我学到良多。” “若是日后学堂之事完成，若是我和父皇提出，要跟在丞相身边学习，不知父皇可会同意？” 听着扶苏的滔滔不绝，冉方再一次对扶苏有了新的认知。 也不知这孩子是真傻还是假傻，嬴政让他跟在李斯身边做事，本意就是让他学学法家的做事风格。 可一个皇子与臣子走得太近，还是在朝中举足轻重的两个人物走在一起，那嬴政的心中不会有危机感吗？ 即便是知道扶苏并未异心，可侧卧之榻岂容他人鼾睡？ “扶苏公子，此事还是应该与陛下商议才可。” “不过，丞相身居高位不可能事必躬亲，这学堂之事也不过是因为事关重大而已。” “所以学习丞相的做事之法，倒不如多学学法家的理念，从其中便可窥探一二。” “还有一事，身为皇子要有自己的想法和做事原则，不可人云亦云。” “丞相做事虽有他的优点，可是否适用于你还需多多考量，不可一概而论。” “明白否？” 本来还信心十足的扶苏，听到这话脸上喜悦的表情瞬间消失殆尽了。 似乎没想到冉方会打击他，这让他的心中有些失落。 “我……明白了一些。” “不过，日后遇到难题，倒是可以找丞相请教，对我来说也该是足够了。” “那学堂已经快要建成，再过几日就该有学生去了，我也在城中找了几个儒生让他们去教授学生。” “到时候，若是先生有时间，可以去看看成果。” ------------ 第385章 扶苏也有野心！ 对于学堂的事情，冉方倒是没有多大的兴趣，尤其是李斯还在那里紧紧地关注着，他更是不用操心了。 若是他操心得多了，还担心李斯会多想呢。 不过，对扶苏如今对李斯如此大的看法改变，他还是有些意外的。 但他也没有拒绝扶苏的好意，只是淡淡开口说道：“好。” “此事有你和丞相一同处理，陛下定然也很是放心，等到学堂正式开学的时候，我再去也不迟。” “这段时间，你就跟在丞相的身边，多学一些最好不过了。” “不过，法家行事虽然可以学，但是有些东西还是不学的为好。” 这句话很有深意，扶苏思索了片刻才点点头，在心中也思考什么是不能学的？ 其实他很想冉方去看看，再提出一些改进的意见，但是现在冉方都如此说了，他倒是也不好再劝了，反正到最后都能够看到的，到时候再改也来得及。 而且，不知为何好像在提起李斯的时候，冉方的表情并未那么的快乐，这其中貌似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既然如此，他也不是那么没有眼力见的人，只能无奈地开口：“好，到时候再看也不迟。” “先生，今日你将那世界地图送给父皇时，说得那些可都是真的？” 冉方看出了他眼底的失落，但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只是在听他提到世界地图的时候，很自然地点点头。 “此等重要的事情，我又敢如何欺瞒陛下呢？” “莫非……你对此事也很感兴趣？” 闻言，扶苏的眼神都亮了几分，明显是对冉方的话表示认可。 他身体微微前倾，有些急切地看着冉方道：“那是自然。” “尤其是那瀛洲岛和三韩之地，与匈奴之地如此相近，若是将那三韩之地收为己有，那便能够对匈奴造成包围之势。” “到时，蒙将军对战匈奴也是否能够轻松一些？” 听着他的话，冉方倒是对扶苏有了新的了解，想不到这扶苏看起来是个软弱的性子，可对于扩张大秦的版图也有自己的野心。 看来，当初嬴政把扶苏送去对付匈奴，也是扶苏自己愿意的事情。 只是扶苏看事情，还是有些太简单了。 “此事倒是有些道理，可行军打仗之事尤其是那么简单的。”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若是没有足够的粮草供应，想要打仗简直是自取其辱。” “陛下当初征讨六国，若没有郑国把大秦粮食产量提高，怕是陛下也没有那个底气敢如此行事。” “现在大秦虽然国富兵强，可攻打匈奴也绝非易事，匈奴众人骁勇善战，而且骑术最是厉害，想要一朝一夕将其攻打下来，绝对不可能。” “最重要的是，那三韩之地并未有任何的东西，即便是攻打下来也需要大秦派人和兵去助其发展，这其中要耗费的人力和物力自不必说。” “若是想要为攻打匈奴做准备，倒不如先将大秦的粮食产量提升上来，只有做好充足的准备，才有与匈奴一战的实力。” 对于行军打仗之事扶苏确实不懂，可现在听冉方这么说，他也完全能够理解。 但又转念一想，如今大秦的种植技术已经提高了，而且还有冉方提出养猪、养羊，还有那些鸡鸭鹅，这些也能够算作吃食吧？ 如此一来，那岂不是就够了？ “先生……如今有肉吃了，送去北疆给蒙将军，还不够吗？” “还有正在做的棉衣，冬天的时候将士都有了暖和的衣服，再加上热腾腾的肉汤，对付那些匈奴还不够吗？” 看他说得真诚，冉方就知道扶苏现在有了十足的信心，认为有了吃的穿的，再加上冬天寒冷，对付匈奴简直是易如反掌。 可事情若是真的那么简单，那匈奴也不至于经历了那么长的时间，才艰难地攻克下来。 战斗民族不是说说而已。 “这些东西不易运输，虽然是冬天肉类保存的时间更久，可想要运输过去也不是那么轻松的事情。” “若你真的想要对付匈奴，倒不如先将大秦的粮食产量提升起来，最好是能够一击即中！” “所以，收复三韩之地，倒不如好好地将百越之地做个好的处理。” “百越乃天下粮仓，将百越之地做好了，日后无论想要攻打哪里，对于大秦来说至少有了充足的后勤，便不用担心粮食的问题了。” 闻言，扶苏愣了一下，随后脱口而出地说了一句：“百越？” “项羽不是已经带兵去了吗？” “而且先生也说过，那项羽擅长用兵，收复百越应当也不成问题。” 听他这么说，看来倒是对项羽的实力也是认可的。 只不过，他对项羽此人的认知力不足。 冉方问道：“你对项羽可熟悉？” “知道他到了百越，真的能够让百越百姓心向大秦吗？” 这让扶苏再一次不理解，当初项羽去百越，难道不是冉方也同意的吗？ 现在听他的意思，似乎对项羽好像不太信任呢？ “先生所言，莫非是说这项羽不可信？” “可当初父皇让项羽去百越时，先生为何觉得不妥啊？” 说话的时候，扶苏的语气甚至带了一些急切，他虽有儒门的优柔寡断，可在对大秦的事情上，总是有些急切的。 冉方看他如此表情，笑着说道：“非也，我并非此意。” “在征战之事上，项羽确实有些本领，让他去征服百越最合适不过。” “可收拢百越之后，想要让百越黔首能够心向大秦，项羽怕是做不到的。” “项羽此人刚愎自用，自是看不上那些黔首的，所以让他收复百越可以，可想要让百越中人心向大秦，怕是一个项羽还不够。” 这么一说，扶苏就明白了，有的人能够做一个将军，却不会是一个好的谋士。 所以，现在项羽身边缺的就是一个谋士。 “可不是有范增吗？” “听说那虞姬也已是项羽之妻，有他们劝告项羽，难道还不够吗？” ------------ 第386章 突如其来的温柔 冉方看着扶苏那认真的眼神，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最后，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让扶苏自己回去想想，此事究竟该如何解决？ 尤其是嬴政在得到那张世界地图之后，那个蠢蠢欲动的眼神就说明，他对那些小国已经有了野心，派兵出征怕也是不远的事情了。 在这之前，解决粮草的问题就势在必行了。 等到扶苏离开之后，正好刘邦过来了，看到冉方眉头紧蹙，他就猜测刚才扶苏过来，或许是惹得冉方不高兴。 在刘邦看来，冉方算得上是无所不能了，这世间有什么事情能够难倒他呢？ 显然是没有的！ 但是，既然能够让冉方面露难色，那就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巨大的难题。 身为一个合格的属下，为自己家大人解决难题，那肯定是义不容辞啊！ 他躬身上前，小声问道：“大人为何事担忧？” 冉方低头沉思，眼神中带着一些纠结，似乎对自己的想法很难下定决心。 最后，在刘邦那关切的眼神中，他也只是抬起头，淡淡一笑说道：“无事。” “你有何事？” 说到自己的来意，刘邦也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他站直了身子，脸上露出了一抹尴尬的笑意：“大人也知道，我夫人来城中几日了，所以……想要请大人今晚去府中吃饭。” 看刘邦那带着矫情又骄傲的神色，冉方那个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一些笑意。 他很爽快地点点头，道：“好啊。” “这是好事儿，你为何说得如此吞吞吐吐？” “不过，你夫人来咸阳，应该是我设宴款待，倒是我想得不周到了。” 毕竟也是名满天下的吕后，冉方还是很有兴趣看看究竟是何等的女子，能够把刘邦管得服服帖帖？ 还是历史上，第一位临朝称制的女性，在《史记》中对她的评价就是，“政不出房户，天下晏然；刑罚罕用，罪人是希；民务稼穑，衣食滋殖。” 这样的一个女子，不论身居何位，她的能力定不会差！ 刘邦不知道冉方心中的想法，反正是夫人让他做的事情做好了，这就足够了。 他高兴地点点头：“喏！” “那我回去说与夫人，让他准备起来。” “去吧，”冉方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看着刘邦那欣喜的背影，冉方不由得想到了戚夫人，为了戚夫人差点将太子废掉的刘邦，和现在深爱着吕雉的他，是一个人否？ 不过，这也只是想想。 今日既然要去刘邦的家宴，那自己府中的两位娇妾，还是应该戴上，让她们能够互相交流一番。 想着，他便起身准备先去找苏菀，毕竟是咸阳城中人，对于一些礼仪应当是了解的。 只是没有想到，他来到苏菀院子的时候，正好看到项瑾也在，两人坐在一张桌子旁，手中那一些布条，好像是在做什么衣服。 专注的神情，连冉方进来了两人都没有发现。 “咳咳。” 冉方轻咳一声，二人同时抬头，在看到来人是冉方的那一瞬间，立刻将手中的东西藏到身后。 随后，有些不悦地看着冉方，似乎他的到来打破了她们的宁静。 而且项瑾的眼神中也没有丝毫的客气，她起身带着一些疑惑问道：“你怎的来了？” “是找妹妹有事吧？” “那我就先离开了，你们二人聊。” 苏菀一听，就知道项瑾这是让自己面对冉方。 刚才两人还说得好好的，此事绝对不能让冉方知道，现在冉方一来她就叛变了？ 真是靠不住！ 她用眼神表示抗议，只是项瑾似乎没有受到任何的威胁。 如此和谐相处的画面，倒是让冉方有些不适应了，他还真是预想不到她们之间能够如此相处，简直省去了他不少的事情。 想着，心中不由得更喜悦了。 他笑着拉住了项瑾，坐在了方才项瑾做的椅子上，然后让项瑾坐在了自己的怀里，双手环在了项瑾的腰上，看起来就十分亲昵。 “吃味了？” 他手轻轻在项瑾的鼻头上点了一下，假装没有看到她藏在背后的东西。 如此一来，倒是项瑾被羞红了脸，她还从未在外面面前和冉方如此亲密，低着头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而冉方的表情倒是很淡定，不等项瑾的回答，他又看看苏菀道：“我是找你们两人的。” “前几日刘邦的夫人来咸阳了，今日说要请我们去吃饭，所以我来找你们，就是告诉你们晚些时候一起去。” “这是刘邦买了府邸，第一次邀请我们去吃饭，总不好是空手去的。” “所以你们二人便商议着，送些什么礼物合适？” “晚些时候，我们再一起去。” 原来如此，二人明显松了一口气，同时微笑、点头，目光同时看向了冉方。 看着他们的表情，冉方都不用猜就知道这两人有事情瞒着他。 只要不涉及重要的问题，这种事情他向来不放在心上。 不过，他倒是很想调戏一下两人。 “你们两人……在做什么？” 二人的脸色同时一变，对视了一眼，同时开口道：“画画！” “写字！” 这该死的默契，也不知道她们是不是商量过的。 二人对视了一眼，低下头就不再回答了。 冉方倒是也没有为难他，手中抱着项瑾的力道稍微重了一些，随后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便松开了项瑾站起来。 又走到苏菀身边，也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好了，你们两人忙着吧。” “晚一点的时候，我再过来找你们。”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 等冉方离开了一会儿，两个人羞得通红的脸颊才逐渐恢复平静。 一时间，房间里的空气竟然都有些尴尬了。 “那个……”项瑾率先开口，她站在那个回味着刚才冉方的怀抱，努力让自己恢复正常，“咸阳城中的一些事情我不熟悉，那此事就交给你来做了。” “我、我、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走出门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还是幸福的模样。 只留下苏菀一人坐在那里，用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只是那个笑意中还有些感伤。 “原来……” “是这种感觉。” ------------ 第387章 第一次见吕雉 傍晚，空气中带着泥土的芬芳，路上的行人开始减少，一些小商小贩也收起了自己的摊子，推着车准备回家。 整个环境都是一副和谐的模样，看得出来如今的咸阳城风气确实好了很多。 就在这一片祥和的氛围中，一处小小的院子显得格外热闹，里面的欢声笑语吸引了不少路过的人驻足停留。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停在了门口，院子里瞬间恢复了安静，目光都朝着门口的方向看过来。 在这些人的注目礼中，冉方缓缓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在冉方的身后，还跟着两位貌美的女子，一出场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等到冉方走进院子里，众人齐齐行礼道：“参见指挥使！” 冉方随意摆摆手，一瞬间就被站在人群中的一个女子吸引住了目光，看来这吕雉还真不是一般人啊。 “今日是家宴，不讲这些虚礼，大家都随意一些。” 话虽这么说，可是又有谁敢真的如此做呢？ 在冉方朝着院子走进的时候，众人都让开了一条路，冉方就那么走进了房间里。 这里面不仅有张良、曹阳云、辛玉书以及常元良等人，还有他们府中今日不当值的侍卫，都穿着便装来到这里，开心地准备吃一顿饭。 从这里就能够看出来，刘邦平日里的人员确实不错。 不过这些也都是冉方的手下，对冉方的态度还是很尊敬的。 若是冉方就在外面这么看着，这些人怕是也不敢热闹起来。 因此和他们打过招呼后，冉方便很自觉地走进了屋里，把外面热闹的环境留给了他们。 幸好，旁边还有两个美女陪着他。 紧随其后的是吕雉，她亲自端着茶水给冉方送进来。 “多谢指挥使今日赏光，这小小的茶水不成敬意，还望指挥使莫要嫌弃。” 那一举一动中，都能够看出来吕雉的大家闺秀风范。 “不必客气，坐下说。” 从吕雉的手中接过茶杯，冉方便直接喝了一口，给足了吕雉的面子。 吕雉没有坐下，只是恭敬地站在那里，没有坐下也没有说话， 见状，冉方倒是也不好强求了。 他看着外面在招呼客人的刘邦，冉方开口道：“为何不买几个仆人？” “以刘邦的银钱，在咸阳城中买些仆人还是能够做到的吧？” 提起刘邦，吕雉的眼神都是爱意，看得出来这次来咸阳城她是十分满意的。 “不过是一些简单的事情，自己做也未尝不可。” “夫君要做的事情还很多，用钱的地方自然也多，能省则省。” “大人做的那些事情，夫君都和我说了，大人为了大秦把银钱都捐出去了， 我们自然要向大人学习，不能太过铺张了。” 如此宽宏大度的女子，倒是丝毫看不出她日后的霸气和手段。 冉方笑着称赞道：“也好，此事你们自己决定。” “你去外面招呼客人吧，我这里不用你照顾了。” “喏。” 等到吕雉离开后，项瑾不由得赞叹了一句：“这女子身材倒是魁梧了些。” “怪不得能将刘邦治得服服帖帖，看来还是有些手段的。” 说着，项瑾还看了一眼冉方，看得冉方都不知道该如何说话了。 他只能喝点水，毕竟这种话是说多错多。 幸好，张良从外面进来，打破了这屋里尴尬的气氛。 虽然中间有些不愉快，但到了吃饭的时候，众人喝多了酒，后面的氛围确实轻松了很多，说话也随意了很多。 就在这个过程中，冉方对吕雉的为人处世又有了新的看法。 等到冉方离开的时候，刘邦喝得都有些多了，可吕雉还能够关注到每一个人，立刻来到冉方的身边，一直将冉方送出门口。 坐在马车里，就连项瑾都忍不住赞叹道：“这吕娘子还是真是个能人。” “在人群中左右逢源，还能够做到面面俱到，真是太有能耐了。” 看得出来，项瑾对吕雉确实很欣赏。 这样倒是给冉方一个提醒，如此能人如何能够放过呢？ “你好像很喜欢她？” “日后你们倒是可以常走动，刘邦府中连着仆人都没有，日后传出去也不好听。” “你倒是可以与她合作些生意，改善一下刘邦的生活，我想她应该不会拒绝的。” 酒楼的生意项瑾虽然也有参与，但毕竟是冉方的事情，她不过是做个简单的工作而已。 可要是自己做生意，那事情的性质就不一样，她的眼神立刻亮了几分。 “真的吗？” 见冉方点点头，她眼中的惊喜就更甚了，可随后眼中的目光又黯淡下来。 “可是要做什么生意呢？” “我不会做什么，而且当初你把生意都卖出去了，我能做什么呢？” 看她懊恼又纠结的模样，冉方倒是开始认真思考，究竟什么生意能够是她们做的？ 而坐在一旁没有什么存在感的苏菀，此刻也忍不住开口：“我也想，夫君可以吗？” 她不想被项瑾比下去，而且做生意能够出门走走，这对她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 说不定，还能够帮扶一下苏家。 虽然让苏家在拍卖会上也抢到了生意，可毕竟那不也不是苏家最终的目标，不然也不会把苏菀送到冉方的府中了。 她的这个心思冉方也看得出来，他不会阻止的。 “自然是可以的。” “只要你们想，做生意的事情我不会拦着你们。” “不过，有些事情我要说在前面，若是做出了什么不利大秦和府中的事情，我也不会轻饶。” 这话是对苏菀说的，自然也是对项瑾说的。 二人同时点点头，虽然都心中有些小小的想法，可是现在当着冉方面，谁也不会表现出来。 “那……我们做什么生意呢？” 冉方露出了一抹神秘的笑容，他轻声道：“女人的生意。” 二人对视了一眼，明显听不懂冉方这话中的意思。 即便是项瑾，她跟在冉方身边最久了，可她所知的冉方生意，也大多都是吃食和住宅方面的东西。 可现在说要做女生的生意，她也想不到什么生意是给女人做的？ “女人的生意？” ------------ 第388章 女人的钱好赚 看着两人迷茫的眼神，冉方很肯定地点点头。 “对，就是女人的生意。” “尤其是爱美的女子，为了爱美愿意付出更多的金钱和时间。” “若是你们暂时没有想法，倒是可以学着做一些衣服。” “越是精致且漂亮的衣服，越能够吸引女性的目光，而且若是你的衣服让城中贵族纷纷抢购，还会担心收益吗？” 听冉方如此一说，项瑾的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看得出来她对冉方的这个说法很有兴趣，但是目光转向苏菀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就没有那么轻松了。 她对咸阳城很熟悉，自然是知道这城中也有布衣坊的。 而且，据她所知，咸阳城中的布衣坊很有名，城中很多贵族都是那里的常客。 现在他们什么都没有，就想要就这么开一个铺子去赚钱，还要吸引城中所有人的目光，怕是不好做到吧？ 不过，这个想法既然是冉方提出来的，她也不好直接说出来。 而项瑾没有注意到她的目光，有些迫不及待地开口说道：“此法倒是甚妙。” “过几日，我就去找刘夫人，将此事说与她听，若是她不愿意，那我与苏菀来做也是可以的。” “多谢夫君！” 看项瑾如此开心，苏菀心中的担忧就更甚了，若是日后这生意做不好，还让冉方蒙羞那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吗？ 她迟疑了片刻，还是开口说道：“此事倒是可行，只不过城中的布衣坊也很有名……” “而且他们在城中已经多年，怕是抢不过他们的生意吧？” “而且，这城中有名的绣娘也都是在布衣坊，想要找到会做衣服的绣娘，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吧？” “这些事情，若是不能解决，想要和布衣坊争生意，不是那么简单的。” 后面她还想说，城中的布衣坊背后也有人，抢人家的生意可能会被针对的。 不过想到冉方的身份，这句话她最终还是没有说。 她刚说完，项瑾顿时就笑了，她甚至有些激动地看着冉方。 “刺绣？” “我们那里的刺绣很好，若是我们的生意能够做出来，让夫君到会稽郡去找些绣娘过来。” “夫君，可好？” 说着，项瑾身子往冉方那里靠了靠，轻轻地用手拉着他袖子，眼神中带着一些讨好。 这种事情冉方如何会拒绝呢？ 吴越之地的刺绣他也有所耳闻，能够将那里的刺绣能够运过来，还会担心抢不过生意吗？ 正好，现在王贲还在会稽郡，上次让他找韩信都能够找到，想必现在找几个绣娘也不在话下吧？ “好！” “这是好事儿啊！” “明日，我便写信给王贲，让他再找找绣娘。” 此刻，正在睡觉的王贲，突然打了一个冷战，瞬间从睡梦中惊醒了，感受到一阵阵的凉意，他只能裹紧自己身上的被子，然后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本来项瑾的意思，是她自己想要回去看看，可听到冉方这么说，她还是很开心。 这说明，对于自己的事情冉方还是很放在心上的。 她立刻笑着开口道：“多谢夫君。” “夫君放心，等到那些绣娘来后，定会给夫君一个惊喜的！” 说着，她轻轻地在冉方的脸上亲了一口，便又快速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她的脸瞬间从脖子红到了耳根，看起来很是可口。 这还是第一次当着其他人的面，她如此亲昵地对待冉方，这让冉方也有些惊喜。 想来，是因为白天的时候，被冉方当着苏菀的面抱完之后，她的胆子也壮大了不少。 虽然过了心里那一关，可身体的反应还是很诚实的，从她那通红的双脸就能够看出来了。 面对项瑾如此“热情”，冉方脸上的笑意就更深了，他摸着被亲过的脸颊，笑着说道：“好说，好说。” “就算是不能赚钱，让你们开心我也是愿意的。” “若是你也让我开心开心，我能做的事情会更多。” 这故意调戏的话，项瑾的脸都要红得滴出血了。 见状，冉方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一直回到府中，项瑾脸上的红晕还未消退，这倒是让冉方对今夜的事情有了深深的期待。 本来以为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今晚他肯定要好好抱着项瑾感受一下温暖，一下马车他就有些迫不及待地要抱着项瑾回去。 只是没想到，在他准备抱起项瑾回房间的时候，项瑾竟然退后了一步。 “夫君，几日冷落了苏菀妹妹，今日你便去找苏菀妹妹吧。” “我……今日不方便。” 说完，她便懂事地离开了这里。 有如此懂事的娇妻，真是夫复何求啊？ 冉方直接将苏菀抱起，大笑着朝苏菀的院子走去。 今夜，注定是一个不一样的夜晚…… 翌日一早，冉方抚摸着怀中的温暖，脸上都是满足的笑容。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屋里的时候，他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身边如此娇艳的美人，他的身体涌起了一股强烈的冲动。 就在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侍卫的说话声。 “禀告大人，宫中的魏良大人来了，说是陛下有事要找大人详谈。” “好，知道了！” 这个声音把苏菀吵醒了，她有些害羞地看了一眼冉方，便用被子将自己的头埋起来。 “害羞了？” “不过……今日时间有些晚了，否则一定不会放过你！” 他轻轻在被子上面拍了一下，才越过那个在被子里蠕动的人，利索地把自己的衣服穿好。 在穿衣服的时候，他才开始想，嬴政一大早将他喊入宫，能是为了什么事儿？ 临出门的时候，他还回过头看着床上的人，笑着调侃道：“等我回来！” 走出院子，就看到魏良脸上带着笑意，朝冉方笑着行礼：“参见大人。” “一大早，打扰到大人的好事儿了吧？” 魏良竟然还会调侃这种事儿？ 这让冉方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不过看他如此轻松的笑容和语气，就说明今日入宫不是什么大事儿。 “呵呵，魏大人真是说笑了。” ------------ 第389章 卖产业不如卖爵位 章台宫。 自从扶苏有所改变之后，嬴政对他的态度也好了很多。 所以，现在扶苏在面对嬴政的时候，他整个人也松弛了不少，和嬴政说话时也带着一些父与子的亲昵。 两个人甚至能够调侃一下冉方，找一些共同的话题。 这种感觉，让嬴政脸上也露出了难得的笑意，而且看到扶苏有如此大的改变，他心中十分欣慰。 “这段时间跟在李斯身边，要多学习一些。” “若是遇到什么问题，也可以去找冉方。” “学习他们，总是没什么问题的。” 这些话，若是以前的话嬴政是绝对不会说的，可现在说得好像很顺口一样。 在冉方进入章台宫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他们二人之间的气场没有之前的那么剑拔弩张。 甚至，还有些温馨的感觉，真的是让人惊叹。 从两人的脸上的笑意能够看得出来，在他来之前，他们聊得很愉快。 冉方心情也轻松了一些，他笑着上前道：“参见陛下。” 不论何时，冉方的礼仪总是没的说，就连十分重视礼仪的扶苏也挑不出任何的问题。 见到冉方过来，扶苏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还朝着冉方眨眨眼，神情中还有隐隐期待，等着冉方夸赞他的做事妥帖，省得冉方再说了。 冉方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他感觉扶苏最应该学的，就是关于交往的人情世故！ “先生，昨日你说给我的事情，我已经都告诉父皇了。” “父皇对此事很感兴趣，对你大加赞赏呢。” 当着嬴政的面，冉方心中虽然不悦，但是也不好说什么。 他咬牙切齿地笑着，说道：“谢谢扶苏公子。” 说完，他的目光看向了高台上的嬴政，很是恭敬地开口问道：“不知陛下想要问什么？” 听到冉方的话，嬴政也很直接，他开口说道：“昨日那世界地图，寡人回去看了很久。” “对于匈奴之地，寡人的看法同扶苏一样，决不能让他们就如此猖狂。” “马上要到冬季了，匈奴又要开始骚扰边疆的百姓了，若是他们不能够彻底解决，那对边疆的百姓来说绝不是一件好事。” “因此，寡人还是想要尽快将匈奴之事解决掉。” “你说的那些话扶苏已经告诉寡人了，所以寡人想知道粮草之事该如何选择？” 还是粮草的事情，冉方就知道这父子俩虽然性格不一样，但其实内里还是一个德行。 冉方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启禀陛下，如今大秦的种植技术已经改进，咸阳城的粮草已经不成问题了，相信不出三年大秦的粮草问题就能够解决了。” “这些粮草，用来供应大秦百姓已经没有任何的问题。” “现在需要解决的事情是，其他事情对粮草的消耗，例如修长城、建水渠、铺马路，还有遇到天灾需要朝廷赈济灾民，那到时候怕是朝中的粮草就不够用了。” 这也是嬴政的担忧，这些事情压在大秦的头上，想要再拿出一部分粮草用来征战，怕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所以，即便是得到了世界地图，他也不敢贸然出兵。 “可有解决之法呢？” “若是将百越之地利用起来，是否能够解决此等问题呢？” 这话的另一层意思是在问，让谁去百越种粮比较合适？ 看来对于项羽的管理能力，嬴政也不是那么认可。 冉方心中已经有所准备了，他想了想，开口说道：“去往百越，倒也是一种办法。” “不过，开垦荒地和种植的事情，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解决的，若是陛下想要尽快出兵，此事怕是行不通的。” “臣倒是还有一法，那就是城中贵族如此之多，上次拍卖之事就能够看出来，他们手中所存的东西定然十分充足的。” “若是能够将他们手中的粮草拿出来，岂不是能够缓解一部分的粮草问题？” 听罢，嬴政的眼神中倒是浮现出一丝笑意。 要从权贵手中抢东西，他最喜欢了，毕竟上次拍卖会之后，他的国库可是充盈了不少啊。 “再来一场拍卖会？” “这次，你准备卖什么？” 冉方脸上的表情坏笑了一下，缓缓开口道：“不可。” “上次拍卖会之后，城中的产业已经都卖出去了，若是相同的产业再卖出去，怕是会引起其他权贵的反感，会有适得其反的效果。” “所以，卖产业不如卖爵位！” “卖爵位？！”嬴政也不能理解这个问题，这不是卖官位吗？ 之前冉方还说，权贵为官对百姓来说不是一件好事，现在就要用粮买官位，这岂不是和他的理念相悖吗？ 而且，这种事情嬴政也是不会同意的，他不能对不起这大秦的江山，以及天才的百姓。 “此事绝对不可！” “科举制刚刚结束，就要用粮卖官位，此事会毁了大秦的！” 想不到嬴政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冉方顿时就知道是嬴政理解错了。 怕若自己不解释清楚，以后嬴政对自己也会有戒备之心吧？ 他立刻开口说道：“陛下想错了，臣的意思并非是卖官，而是卖爵位。” “为官者，要入朝为官，替百姓解决问题的。” “可这爵位就不一样了，不过是一个称呼罢了，没有任何的权利，可在大秦中却成了一个有身份的人物。” “如此，臣想……应该没有人会拒绝的吧？” 不得不说，这提议嬴政确实很是赞同。 只是自己一句话的事情，却能够让她们心甘情愿地掏出自己的粮食，这对他来说只赚不赔啊。 但是，嬴政又提出一个问题：“那该卖多少合适呢？” “若是价格太高的话，想必那些人也不会同意的。” “还有其他的办法吗？” 冉方也知道，这个卖爵位的事情获得粮草的事情，不过是暂时的。 从长远的目光来看，这种法子其实不靠谱。 “陛下，臣还有一种法子。” “那就是……向天下筹粮！” ------------ 第390章 粮食银行的设想 此言一出，扶苏心中惊叹了一声，冉方今日的想法怎么都是如此的突然呢？ 甚至都是和之前的想法相悖，这样来回跳脱，怕是会害老子就也害了大秦吧？ 若是朝廷真的提出向天下人筹粮，那就算是有的人心中不愿，但是看在陛下的面子上，怕是也不敢轻易说不吧？ 如此一来，岂不就是说要让朝廷用手段，让百姓拿出自己家中的粮食吗？ 那和之前的赋税又有什么区别？ 甚至，比赋税还要过分！ 心中虽然有些不赞同，但是在看到冉方的时候，他的语气还是不自觉地软了一些。 “先生，此事……是否有些不妥？” “百姓如今刚刚富足，就要从他们的手中再拿出来粮食，此事……怕是百姓也不会同意吧？” “若是引起百姓的逆反之心，该如何是好？” “况且之前取消徭役也是先生提出来的，现在又如此行事，怕是会让百姓以为朝廷出尔反尔，会降低朝廷说话的力度吧？” 嬴政没有说话，眼神中明显带着一丝赞许的目光。 因此，他的想法和扶苏是一样的，对冉方这件事明显是不赞同的。 这次，他们又理解错了，冉方怎么会如此做事呢？ 他看着扶苏，又看看坐在高台上的嬴政，开口解释道：“扶苏公子此言差矣。” “臣之所言，并未强制百姓拿出家中的粮，而是要他们心甘情愿地把粮拿出来。” “或者换一种说法，就是用钱和百姓借粮。” “借？”扶苏惊叹了一声，更加不理解了，“还拿钱和百姓借？” “先不说朝廷的国库够不够，就说朝廷和百姓借粮，他们会不会担心朝廷不还？这样的话怎么会有人愿意拿出来呢？” 冉方回道：“自然不会愿意，所以要给他们足够的好处，只要有了好处，没有人会不愿意。” 这一连串的问题，扶苏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不够用了。 他不由得惊叹了一句：“好处？！” 坐在高位上的嬴政，此刻对扶苏的存在有了新的认知。 只要扶苏在，这些问题他就不用问了，显得自己还稍微聪明了一些。 看他们都不理解，冉方最后总结道：“对，就是给好处。” “所以，就要在大秦成立一个银行。” 如此新奇的概念，嬴政也震惊了一下，这又是冉方提出的什么新奇的想法？ 这一次，不等扶苏开口，他便先问道：“粮食银行？” “粮食寡人能理解，这银行是何意？” “这银行是用来做什么的？” 冉方笑了笑，道：“银行就是让百姓来存钱的地方，若是有需要，也可以从银行借钱。” “他们的钱存到银行里，银行要支付他们一定的利息，而他们想要借钱，自然也要收取额外的利息。” “而这粮食银行，就是让百姓把粮食存到粮食银行。” “其他的规则，和银行都是一样的。” “到时候就可以在城中设立一个银行，和一个粮食银行，一用来存钱，二可以用来存粮。” 经过他们这么一解释，两人都理解了冉方这话中的意思。 可扶苏还是有一事不解，他看着冉方问道：“道理我倒是明白了，可百姓为何要将银钱存起来呢？” “而且先生所言的利息，又该如何算呢？” “若是一直这么发展下去，那朝廷国库岂不是很快就空了？” 冉方感觉，这扶苏听话是不是只听一半的？ 刚才还说了，存钱给钱，那借钱自然也是要要钱的啊。 “存钱的人会有，那借钱的人自然也会有的。” “有钱的人多，没钱的人也多。” “现在城中很多小生意都放开了，若是他们想要做生意赚钱，那自然会去借钱。” “就像上次拍卖会，那些勋贵想要扩展自己的生意，借钱是必须的。” “若是有专门借钱的地方，他们又岂会放过呢？” “因为借钱，会让他们扩大生意，自然就会赚更多钱，而我们在把钱借给他们的同时，也会收取一定的利息，这中间的差价就是银行所得。” 这下，扶苏和嬴政都明白了冉方的意思。 身为皇帝的嬴政，自然也能够看出这银行背后利润，可同时他也有些许的担忧。 “寡人明白了，其实他们借的钱，是别人存进来的钱。” “可其中就有一个问题了，若是都去做生意，都来借钱，那这银行怕是也负担不起吧？” 贪欲，是人的本能。 看到有借钱做生意的机会，谁会放过呢？ 若是那些人都来借钱，到时候银行怕是还没开张，就要面临关闭了。 只能说嬴政对人性看得很透彻，可对于人心看得却不够。 冉方道：“陛下此言有理，可如今百姓都是刚刚过上了温饱的生活，也没有那么多人敢把自己的钱拿出去做生意。” “从这次小商市的事情总就能看出来，而且做生意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同样的东西有的人就能赚得盆满钵满，可有的人就会赔光了家底。” “这些他们自然也是懂得的，所以敢去做生意的人，一定是有头脑也有一定资金的，否则生意没有做起来，还把自己积攒的钱财都搭进去，他们也不是这么蠢的。” “而且，要来借钱的人也是要调查的，不能随便来一个人都愿意把钱借出去，还是要看他们本身的实力，若是把钱借给一个流氓无赖，那岂不是送钱给人吗？” 嬴政不由得跟着点点头，听冉方如此一说，他就放心了。 他还真的有些担心，到时候谁都来借钱，怕是把国库都拿出去也不够。 “如此，倒是也可行。” “那粮食银行要如何做呢？” “有人存粮，谁会借粮呢？” 粮食和钱财不一样，粮食是一种消耗品，家中有粮的人何须借粮？ 若是有人来借粮，那就说明他的日子很困难，借出去的粮根本要不回来。 这是一个无解的难题。 冉方轻声道：“陛下，粮食银行便是只收不借了。” “而且，当粮食银行开始的时候，陛下要同时提出一个概念，那就是存粮利民。” ------------ 第391章 大秦粮仓也是要管理员的 不等他们开口，冉方接着解释道：“有句话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没有利益的事情是没有人会做的，可若是有了利益，那便会有很多的人趋之若鹜。” “而存粮利民，就是把利益送到百姓的手中，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把手的粮食拿出来，所以这个法子也可以是引诱百姓存粮。” “而这个诱，就是利益。” “只要百姓愿意将粮食存在银行里，按照不同的存粮时间和存粮数量，给予他们不同的利息。” “如此，我想没有人会不愿意做吧？” 扶苏不由得点点头，只不过是将东西换了个地方放，还能有钱拿，这谁会拒绝呢？ 看他们都赞同，冉方接着说道：“这样既省得他们放在家中的粮食还担心坏掉，还能够用粮食来赚得一部分钱财，何乐而不为呢？” “如此之后，那这天下的粮草都归于陛下，陛下想要做任何事，也不担心没有粮了。” “这看起来百姓是赚了，可朝廷自然也不会亏的，不过是互惠互利罢了。” “这样不仅能够和百姓拿到粮，而且还增加了朝廷对百姓的信任，存进来的粮食，不论何时随用随取，最大程度上把粮食都掌握在了朝廷的手中。” 对于冉方的分析，嬴政的眼神中明显说了他很感兴趣，而且也是认可冉方所说的道理。 尤其是冉方说的这些，简直是太过美好了。 毕竟现在的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出兵了，若是真的如冉方所言，这粮食都在自己的手中，那出兵指日可待，也不用担心后续的粮草供应不足。 即便冉方说了这么多，可嬴政也是理智的，对于这些他也有自己的顾虑。 “此法虽好，可百姓真的愿意将粮草拿出来吗？” “若在存粮之后，他们又想要用粮，拿不出来岂不是会降低百姓对朝廷的信任吗？” “到时，该如何解决呢？” 扶苏也跟着点点头，还是父皇想得周到，他刚才就觉得冉方所言有理，都没有想到那么深层的原因。 甚至，在冉方说完之后，他都有些迫不及待要出兵了。 幸好刚才他没有说出口，不然又要被父皇责怪了。 冉方看了嬴政一眼，接着说道：“陛下所言有理，所以这粮草银行的粮草自然不能全部拿出去。” “而且，在他们存粮的时候，自然是要签订契约，上面会标明要存的时间，若是随意毁约那自然是没有利息的，这样想必他们也会掂量要不要到时间便取出来。” “再者，既然百姓都有粮存起来，那就说明他们暂时用不上，至少在规定的时间内用不上，就算是将来有急用，那还给他们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留下足够的运转的，那剩余的便由陛下随意支配了。” “在这规定的时间里，陛下就可以发挥百越的用处了，只要把百越那块地方利用起来，他们一年能够种两到三次的粮食，这样还担心还不上吗？” “等到日后百越的种植顺利了，拿着粮食银行的事情便可酌情处理了。” “只要有人看到了好处，那么他身边的人自然也会纷纷来存粮，到时候就算是有一个两个用粮的，那其他人的存粮也能够利用起来。” “只要让朝廷的粮草动起来，在短时间内这粮草的事情不应该不成问题。” 听冉方这么一分析，嬴政也觉得他言之有理。 大秦如今有如此辽阔的疆土，只要能够把那些未开垦的地方利用起来，还会担心粮食不够吗？ 只要能够渡过这道难关，日后大秦定会蒸蒸日上的，他有这个信心！ “此法倒也可行……” “如此一来，大秦的粮草都能够掌握在朝廷手中，就算是有人有不轨之心，手中无粮草也终归是一事无成。” “就算是有人想要哄抬粮食的价格，对大秦造成不利的影响，那他们也做不好了，朝廷有粮，百姓有粮，这便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 “好！甚好！” 他脸上的喜悦简直是肉眼可见，随后他的目光在扶苏身上转了一下，又看着冉方说道：“那现在便只有百越的问题了。” “只是如今从百越传来的消息，项羽在征战百越附近的流寇时，倒是有一番手段的。” “可对于种植之事，却一窍不通，因此百越之地并未利用起来。” “想要百越的种植能够如先生所想，怕还是要先生想办法了。” “先生之前和扶苏说，最好是能够派人去百越，治理百越种植的事情，不知先生觉得谁合适呢？” 在嬴政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冉方就感觉其实他心中已经有了所想之人。 所以，不管他心中究竟有没有确定的人选，但也必须说嬴政心中的那个人。 在这种情况下，他的脑子非常的灵光，没有直接回答嬴政的问题，而是先应该将事情分析一遍。 “启禀陛下，在臣看来种植的事情交给郑国郑大人最合适不过了，毕竟郑大人为农家之人，对种植之事最是了解。” “不过，再过一段时间就该入冬了，这冬季的种植也要郑大人操心，所以郑大人便不适合了。” “而且种植之事太过漫长，从播种到收获中间的时间总归不会太短，若是找一个不懂种植的人去，那对百越又没有任何的好处。” “所以，依臣之间，倒不如选一些百姓前去百越，既能够让他们与百越之地的人好好相处，若是能够结为夫妻那便都是大秦之人。” “这样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就收复百越人之心，而且这些百姓还能够将种植技术带过去，要比去几名官员有用得多！” “对于这些愿意去百越的百姓，陛下也可以适当地给一些奖励，鼓励他们自愿前去。” 本来心中有想法的嬴政，被冉方这么一说倒是不好说出自己的人选了。 但是这个法子，确实要被派官员去，更能够解决事情。 “好，此事便如先生之言。” “扶苏，这百姓之事就交给你去选择。” ------------ 第392章 不长记性的胡亥 从宫里出来，扶苏越想越觉得，这次嬴政将挑选百姓去百越的事情交给他，最后也一定会让他带百姓去百越的。 倒不是他方案这个事情，而是这粮草的事情准备妥当之后，那定然是要出兵的，他想要带兵打仗，让嬴政看看他的实力。 即便他曾是儒门中人，但是在带兵打仗的事情上，也绝不输兵家之人！ 可现在，直接把他派去了百越，这他心中的理想和抱负又该如何实现？ 回到府里的他，越想越难受，把所有的事情吩咐下去之后，天都已经黑了。 可整整一夜，他都没有睡着，既担心这么重要的事情做不好，又想着自己如何能够不去百越？ 看着太阳逐渐升起后，他还是决定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至于去百越的事情，等到时候再找冉方商议也不迟，他相信冉方会帮他的！ 只是没想到，这个时候胡亥会上门。 对于胡亥，他的心中还是觉得能够改变的，毕竟比他小这么多的弟弟，他也不忍心过分地苛责。 “胡亥？” “你怎么一大早就来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 本来扶苏就是关心胡亥，却没想到在看到他的时候，胡亥嘴角扬起了一抹弧度，好像是在笑？ 如此，他就更想不通了，一大早上来他的府上……卖笑了？ “你……府中的日子很清苦的话，可以找父皇说说，如今国库稍微充盈了一些，你也不用过分节省了。” 本来还笑着的胡亥，脸上的表情顿时一滞，他没有反应过来扶苏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顺着扶苏的话，很自然地回道：“我生活自是极好的！” “你这话是从何听来的？” 可在扶苏心中，这不过就是胡亥故意说说而已。 尤其是当着自己的面，胡亥还不承认，他作为兄长，自然是有义务帮助他的。 “是吗？” “那你今日来我这里，还露出如此的笑容，不就是想要银钱吗？” “以我们之间的关系，你不必用笑容换取什么。” “这样，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拿钱给你。” 听到这里，胡亥终于听出来了，扶苏这是在侮辱自己？ 从上次见到扶苏之后，他就感觉扶苏变了好多，说话简直又犀利又带刺，今日竟然都学会暗戳戳地侮辱了？ 和之前他见到的扶苏，完全是另外的人，这段时间扶苏究竟经历了什么啊？ “你！” “扶苏！你不要太过分了！” “你是不是嫉妒父皇最宠爱我？所以才如此对我？” “我已经知道了，你要被父皇派去百越的事情，看来父皇还真是对你寄予厚望啊！” “不过，只要你离开了咸阳，那我便可以为所欲为了。” 本来对他还有些宽容的扶苏，在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脸上的神情瞬间就变了。 不管嬴政的心中是怎么想的，至少现在这件事还没有消息，以胡亥的脑子也想不到这么远，那就只能说明是有人在他的面前说了什么。 所以，胡亥才敢到他的面前，来疯狂地刷存在感。 “这些事都是谁告诉你的？” “父皇还未下令，此事还有很多的未知，你就不要在其中掺一脚了。” “既然父皇让你跟在冯丞相的身边学习，你还是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好，若是他日父皇对你委以重任的时候，你也能够担当得起。” “不要像上次赈灾之事，为了一个莫须有的事情，就偷偷跑回来，若是再有这种事情发生，我想父皇一定不会再对你宽容。” “到时候的你，在朝中又该如何做事？” 本来是来看扶苏笑话的，结果却被扶苏教育了一通，胡亥脸色都涨得有些通红。 这是气的。 他的手抬起又放下，毕竟以他的武力值也打不过扶苏。 可现在，他却觉得扶苏就是故意的，之前表现得对自己好，只是为了麻痹自己而已。 “你！” “我？” “你怎么能如此想我呢？” “上次父皇让我在府中思过，我自然都想得很明白了，否则父皇为何会让我出来？还让我跟在冯去疾的身边学习呢？” “你莫要小瞧了我！” “这一次父皇将你派去百越，就是我大显身手的时间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胡亥的表情十分骄傲，他甚至挺起了自己那薄薄的胸膛，以此来展现自己的“力量”。 看他有如此的信心，扶苏倒是也不好再为难他了。 若是胡亥真的能够有如此的决心，扶苏倒是也真的愿意看到，这样父皇也能放心一些。 这么一想，他就知道胡亥这次来找他是做什么事情了。 看来，胡亥也想找一个表现自己的机会，只是因为上次的事情，父皇不再信任他了，所以才求到自己这里来了。 “你真是这么想的？” 胡亥非常肯定地点点头，他才不担心扶苏会对他怎么样，毕竟扶苏这么多年对他的照顾，也不是假的。 “那还有假吗？” “自然是真的！” 看他如此诚恳，扶苏心中顿时有些欣慰，他甚至想要摸摸胡亥的头，以表现自己对他的鼓励和支持。 “你能这么想就太好了。” “既然你如此想要一个表现的机会，我作为兄长又如何不满足你呢？” “这样吧，等到选人的事情结束之后，我就去找父皇商议，让你带领百姓去百越，这次是为了帮助百越的人建造农田，比上次赈灾的事情要简单一些。” “若是你去的话，定然能够顺顺利利做完，也好弥补上次你赈灾偷跑之事。” “你先回去吧，过几日此事应当就能定下来了。” “什么？！”胡亥瞪大了双眼，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会是这样的，他什么时候说自己要去百越了？ 扶苏真是狡诈，这么几句话就把自己绕进去了，还把他自己轻松地摘出来了，简直是叫狡诈至极！ “你！” “我何时说我要去了？！” “此事父皇交给你的，我才不要做！” 可现在扶苏已经听不进去了，他感觉胡亥这么说，就是不好意思而已。 “放心，就算是父皇不同意，我也会帮你想办法的。” “你且等几日，等到这件事处理好之后，我就立刻去找父皇说此事，定会如你所愿的。” “好了，我还有事，你自己在府中玩一会儿吧。” ------------ 第393章 扶苏变“坏”了 不得不说，跟着冉方时间这么久了，扶苏也学到了一些坏习惯。 刚才胡亥的那些话他如何听不出来真实的意思，只不过他不愿意和胡亥计较，尤其是自己的弟弟。 但是在给弟弟锻炼的机会面前，他也是义不容辞的。 想着这件事，扶苏走出院子的时候，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怪不得人们都愿意做些‘坏事’，原来这么地开心。” 正是因为他有这样的想法，所以在面对胡亥的那些“挑衅”时，他根本没有看在眼里，而且还觉得胡亥真的是很搞笑。 因此，他完全感受不到来自胡亥的恶意，全部在脑子里自动过滤掉了。 但是从府中出来后，他就恢复了理智，找百姓去百越的事情哪里是那么简单的，要他们背井离乡地去那么远，想必没有人愿意的。 所以，在准备去处理这件事之前，他脚下的方向一转，还是来到了冉方府邸的门前。 只是在进入指挥使府之前，看到门口还有一辆马车，看起来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也没有多想，在侍卫的带领下来到前厅，却看到章邯也在。 这时他才想起来，门口停着的马车是章邯的，怪不得看起来那么眼熟。 他一进来，就立刻吸引了冉方和章邯的目光，二人同时起身。 “扶苏公子。” “嗯，章大人怎么也在？” 说着，扶苏坐在了章邯对面的椅子上，示意他们二人都坐下说话。 两人都坐下之后，扶苏用有疑惑的眼神看着章邯，又看看冉方，很明显对他们的说话内容很感兴趣。 章邯和冉方的身份不一样，对扶苏还是十分客气的。 在听到扶苏的问题，他率先开口回道：“启禀扶苏公子，刚才我与先生，正在商议这次去百越之人。” 听他这么一说，扶苏眼睛都亮了，就知道自己今日没有白来。 他立刻开口道：“哦？” “那章大人有什么看法呢？” “此事事关重大，决不能有任何的差池。” 闻言，章邯看了一眼冉方，确定冉方示意他可以开口说话，他才放心了。 随后他将目光看向了扶苏，说道：“此事的缘由我已清楚，先生都和我说过了。” “我和先生商议后，我们都认为这次去百越不仅是要扩大种植，更要将百越之地的民心收复回来。” “虽然现在百越有项羽，可是那里依然不断有人在挑衅大秦将士，所以最好是能够阻止这些人。” “若是让普通的百姓去那里，他们本来安逸的生活定会被打乱，又有谁会愿意呢？” “所以，我们一直商议，这次去百越的人选，不如就从这段时间训练的那群士兵中挑选，他们本就是百姓出身，对于耕种之事最是熟悉。” “而且经过这么久的训练，以他们的能力，那些流寇绝不是对手！” 本来对人选还有些担忧的扶苏，瞬间整个人就清明了。 没想到，让他朝思暮想的事情，竟然被冉方这么轻松就解决了。 “真的？” “太好了，想不到你们已经想到了，如此一来倒是真的省事儿了。” “先生、章大人，真的是太好了！” “那此事便由章大人负责，尽快将去百越的人选确定下来，我会去找郑大人商议去百越种粮的事情，到时候所有的事情都准备好之后，便可以禀告父皇出发了。” “此事不可耽搁。” 只是跟在李斯身边短短几日，扶苏的做事水平就提高了不少，而且还有一丝杀伐果断的感觉。 看着他有如此的进步，章邯在看扶苏的时候也带上了一些赞赏。 若是扶苏能够一直保持下去，陛下定会重用扶苏的。 “喏，臣明白。” “三天后，臣定将名单送到扶苏公子的府上。” 解决了人数之事，其他的事情做起来就轻松多了，扶苏心中有百分之百的信心。 到时候，父皇看到他做事如此妥帖，说不定一开心，他提出让胡亥去百越的事情，就很痛快地答应了，他就能够带兵出征了。 “好，如此太好了！” 就在他们谈话的间隙，门口的侍卫走进来，朝着冉方恭恭敬敬地施礼道：“大人，门外顾思源求见。” “带他进来。” 刚才说起侍卫的事情，扶苏就对这些侍卫有了一些好奇，尤其是看到他们现在如此行事，更是不由得开口问道：“先生，这边是你们说的侍卫吗？” “到时候，就让他们去百越吗？” 冉方摇摇头，对扶苏的脑回路有了新的看法。 “非也，这些都是我府中的人，他们主要是负责亲军都尉府和我府中的事情，咸阳城中的事情不归他们管。” “哦，”扶苏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在他看来这些人不都是大秦的将士吗？ 有什么区别呢？ 不过，既然冉方这么说了，那就肯定有他的道理。 而顾思源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他们三个人以三角形的模式，正坐在那里看起来聊得很开心的样子。 他有些意外，不由得开口问道：“章大人，扶苏公子？！” “你们也在？” “是来找大人的？” “那你们先聊，我先回避一下。” 说着，他就站在了门口的位置，丝毫没有要回避的意思，也不知道他这个“回避”说的是什么意思。 可能是因为跟在冉方身边有些时间了，对于朝中的这些官员顾思源也没有当初那么拘谨了，若是放在之前的他身上，现在怕是早就走得远远的了。 哪里像现在，虽然人是站在门口，可他那不是向屋子里望的眼神，早就出卖了他的本心。 看他那带着八卦的眼神，不时地看着屋里，扶苏都笑出声了，这顾思源倒是和胡亥有些相似。 他无奈地摆摆手：“进来吧，我们的事情说完了。” “你有何事？” “真的？”顾思源立刻走进来，脸上带着一丝讨好的笑意，看了三个人一眼，“那我便说我的事情了。” 说着，从袖口中掏出几个硬硬的册子，每一个他都打开看了一眼，随后便分别放在了三个人的面前。 “请几位过目。” 章邯拿起硬硬的册子，翻开看了一眼，有些疑惑地问道：“这是何物？” “请柬？” ------------ 第394章 亲自上门送请柬 看冉方认出来了，顾思源开心地说道：“还是先生见识广。” “这个东西确实是请柬，这是我按照你曾说过的东西，然后又稍微加了一点小小的改变，做出来的请柬。” “这上面写的是我古和茶楼开张的日子，还有我给各位留的房间，到时候欢迎各位去吃茶，听故事。” “本来是准备我亲自给各位送过去的，既然扶苏公子和章大人都在这里，那我便不用再跑一趟了。” “这个古和茶楼是我根据大人的茶室做的，里面的单间都是一样的，特别有味道，各位大人喜欢可以多去捧捧场。” 果然是生意人，一出口就是招揽生意。 冉方的茶室章邯并未见过，可扶苏是去过的，十分有好感。 听顾思源这么一说，他立刻就来了兴致，拿请柬仔细看上面写的关于茶室的介绍，而且还有一些茶室的简笔画。 只是，上面的日期就是明日，还有说书的节目名单，倒是写得很齐全。 “射雕英雄传？” “这是什么？” 闻言，章邯也打开了请柬，仔细阅读起来。 顾思源作为生意人，立刻开口解释道：“这是先生编的故事，又让说书人加以润色了一下。” “故事很吸引人，之前在城中的说书摊子也讲过，很是受百姓的喜欢，只是还没有大结局。” “只要每日去古和茶楼，就能够听到大结局的。” “只不过，为了保密，这故事我就不方便给扶苏公子讲了，但一定是一个十分引人入胜的故事。” 听他这么说，扶苏就更加感兴趣了，他立刻表示：“好，这请柬我收下了。” “不过，要等到日后再去了。” 看着这个复杂的请柬，冉方倒是对顾思源的创造力有了新的认识。 如此，他对这个古和茶楼也有了一些兴趣。 “他们没有时间，但是我的时间很充足，我会去的。” “真的？”顾思源立刻跑到冉方的面前，拉着冉方胳膊，带着撒娇的语气说，“那我让手下的人准备起来！” “那个……”他趴到冉方的耳边，很小声地说道，“我能问一句，他们忙什么吗？” “顾家有没有能够帮上忙的地方？” “若是可以，顾家义不容辞！” 顾思源的样子，就差拍着胸脯保证了。 朝中的事情，一个商人能够帮上什么忙呢？ 扶苏轻笑了一声摇摇头，明显对顾思源并不看好。 倒是章邯，和顾家的关系向来不错，也对顾家和顾思源都很是了解。 所以，在他看来这次去百越之事路途遥远，说不定顾家还真的能够帮上忙。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要很多人，带着好多的东西去百越一趟。” “路途遥远，要准备的事情太多了，而且人多遇到的问题自然也多，要准备的东西也就多了一些。” 听他这么一解释，顾思源眨巴眨巴眼，开始思考这件事的可能性。 可他们顾家的生意在咸阳城稍微有名一些，可若说出了关东之地，怕是只有钱有用，名头就没有什么大用了。 不过，也不是不能够用啊。 “如此……倒是有些麻烦了，不过若是要拉送的东西太多，顾家愿意出马车，到时候拉东西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了。” “此事你们就不用操心了，至于运输的事情……” “融明过几日就要回来了，他们家族产业经常四处奔波，规划路线还有负责沿路的吃食，就交给他了。” “此事我去和融明商谈，在出发之前，此事一定会准备妥当的。” “这……”扶苏看了一眼冉方，感觉顾思源理解错了他们的事情。 他刚要开口说明情况，就被冉方打断了。 冉方看着顾思源，微微点点头，“好，那此事就由你来负责了。” “啊？” 扶苏看着冉方，不明白他怎么对顾家这么宽容？ 而且，他实在是不能理解，去百越有那么多人，这些东西还会运输不过去吗？ 还要再找人去做？ 那岂不是多此一举吗？ “先生，刚才已经说了，有那么多人一起去百越，还需要找他们吗？” 冉方看着顾思源，示意他可以坐在自己的旁边。 等他坐下之后， 他看着章邯和扶苏，开口说道：“为何去百越，我想你们都知道陛下的心思。” “所以，我现在有一个问题，以如今大秦的实力，能够把匈奴之地攻占下来，这个过程也不会太短。” “而周围的其他小国家，该如何处理？” “若是他们趁着大秦与匈奴征战时，试图挑衅大秦，到时候又该如何处理？” “身为陛下的臣子，这些事情各位都要提陛下想到，你们以为该如何处理呢？” 这些事情他们都没有想过，毕竟在他们看来，大秦现在的实力足够震慑周围那些小国，就算是他们有心也没有那个胆子。 所以，这种事情在他们看来，根本不会发生。 可现在冉方那个这么提起来，却也不得不多想一些，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他们也难辞其咎啊。 这些事情顾思源听得不是很清楚，但是冉方说的话他也明白了一丝，就是为了大秦的安全。 只有大秦安全了，他们才能有安逸的生活。 “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虽然我也很想上阵杀敌，可是……我怕是做不到啊。” 冉方转过头白了他一眼，这个时候插什么话？ 不过，这个话说得还是有道理的，扶苏也不由得点点头，他和顾思源的想法是一样的。 看他们都这样，冉方叹了一口气，颇为无奈地说道：“因此，我们要想其他的办法。” “什么办法？” 顾思源还真是个插话能手，不等其他人开口，他就先问出了口。 其他两人也看着冉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等着他提出解决办法。 在众人的注视下，冉方开口道：“潜移默化地影响，心中接纳大秦，自然不会起争执。” “而且要想办法，知道他们的动向，才能及时做出反应。” 三人点点头，但还是不理解，这个具体的办法是什么？ 就在众人的眼神中，冉方缓缓开口道：“做外贸！” ------------ 第395章 做外贸 “外贸？” “外贸？！” 看得出来，在场的人都对外“外贸”这个词很不理解，但是对于冉方说出来的话，他们总是非常感兴趣。 甚至从他们的表情也能看出来，对这件事还有些激动，觉得冉方说出来的事情，一定是特别好的。 作为臣子，章邯对冉方提出来的那些事情，总是有敏锐的洞察力，只要是能够为大秦所用的，他就一定十分积极。 他十分惊讶地开口问道：“先生，这外贸是何物？” 冉方轻声道：“这外贸就是对外贸易，和外面的那些小国家做生意。” “大秦地大物博，而外面的那些小国家物资缺乏，用我们自己的东西和他们的换取大秦所需之物。” “只要见到大秦的那些东西，想必他们也会愿意购买的。” “尤其是匈奴的马和羊，这些东西对大秦来说，都是十分重要的东西，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他们一定会拿出来交换的。” “还有西域那些小国，和他们做生意的时候，也能够了解他们国家的一些消息，以便来做出合适的反应。” 闻言，扶苏惊讶地看着冉方，对他话中的意思明显有些意外。 他看了一眼章邯，同样在他的神情中看出了震惊。 匈奴地区战马的重要性，他们谁都清楚，这么多年和匈奴的对战，被他们的骑兵压制到无法反抗的地步。 若是大秦也能够有自己的骑兵，那对战匈奴也不会像之前一样捉襟见肘了。 因此，在听到冉方说能够和匈奴换战马的时候，扶苏瞬间就来了兴致。 “先生，此言可是为真？” “有了战马，那大秦的兵力定会提升，他们定然也会想到这个问题的。” “再加上他们对战马十分重视，如何能够愿意与我们换战马呢？” 章邯的眼神中带着紧张还有些欣喜，明显也很急切地想知道这个答案，生怕冉方的答案让他的喜悦变成假的。 倒是一旁的顾思源，好像与他们的表现都不一样，只是期待地看着冉方。 从他单纯的眼神能够看出来，他只是关心自己家的生意，若是顾家的生意真的能够得到允许走出大秦，那对顾家来说绝对是一件大事！ 而且是一件好事，准确地来说就是一件大好事！ 到那个时候，顾家就不是黄商的问题了。 “先生，与那些小国做贸易的事情真的可行吗？” “想要买战马，咱们用什么东西换？” “用钱吗？” 他的这几个连串问题，生生地打断了扶苏的问题，最后得到了扶苏和章邯的眼神威胁后，他才讪讪地闭上了嘴。 冉方的神情并未有太大的反应，如今匈奴的整体实力虽不是最强的，但是战斗力也绝对不弱。 可大秦有蒙将军驻守，以及一直在发展的大秦，足够对他们造成威慑，可是这些还不够。 到了冬季，为了生存他们就只能去抢掠，这也是匈奴一直与大秦纷争不断的原因。 “你们的问题都有道理，可不论是与他们做生意，还是想要购买战马，都要知道他们需要什么。” “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为何到了下雪天的时候，他们总是要来骚扰边疆的战士和百姓？” 几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疑惑，很明显这个问题他们没有想过。 准确地来说，他们只关心战争的结果，至于起因和结果他们并未操心，而且他们对蒙家的战斗力有十足的信心。 “这个……” 扶苏想要开口，可是想到自己脑海中那个“不靠谱”的答案，又把即将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匈奴一事我等并不了解，六国一统后，父皇还要担心有六国复辟的风险，对匈奴之事也从未上心过，自然是不知道的。” “请先生明示。” 倒是章邯有些欲言又止，看得出来他对此事有些看法的，只是在听扶苏说完之后，便没有开口。 见状，冉方也没有再问什么，而是接着说道：“匈奴虽然地广，一到下雪天后，他们地就会非常寒冷。” “而且因为在种地的时候，他们只是放牧并未想着种植，到了冬季便没有足够的粮食，想要熬过这个寒冷的天气，就只能靠着争抢。” “这就是他们会不断骚扰边疆的原因。” “因此，只要能够帮他们解决粮食的问题，对他们来说就是天大的事情，就算是用来换马他们自然毫不犹豫。” “因为马对于一些人来说，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远没有粮食来得重要。” “大秦愿意用粮食换马，他们自然是乐意至极，至于那些不喜欢粮食的人来说，大秦也还有其他的东西让他们欢喜。” 听冉方这么一解释，在场的人都连连点头，对于外贸的事情也有了十足的信心。 尤其是顾思源，听到自己做生意还能帮助大秦得到战马，他的表情已经看得出来有些跃跃欲试了。 只要是做生意的事情，顾家人就没有一个不着急的。 “先生果然想得周全，若事情真是如此，那顾家自然是义不容辞的！” “既然先生都已经说得如此明白，那顾家便立刻开始准备此事，以尽快的时间将外贸之事准备起来。” 从他急切的语言中，就能够看出来他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 扶苏和章邯自然没有意见，冉方都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他们对此事自然也是乐见其成的。 尤其是章邯，本就十分关注这件事，“好，此事我会去禀告陛下，顾家若是有任何的问题，也可以来找我解决。” “不过，这顾家要是与匈奴做生意，这一路路途遥远，该如何过去呢？” 说着，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此事还需陛下定夺，等到陛下将此事安排妥当之后，再决定也不迟。” “现在大秦的粮食也是问题，马上就要过了种植的时间，直接将大秦的粮食拿出去做外贸，怕是陛下也不会同意的。” “而且，这外贸之事与顾家去百越之事，有什么关系呢？” ------------ 第396章 做生意自然是要走南闯北的 闻此言，顾思源十分认可地点点头，随即用期待的目光看向了冉方。 从刚才听到现在，他已经明白冉方他们要做的事情了，能够为大秦做些事情，这对顾家来说也是一种荣耀。 因此，在听到顾家要去百越的时候，他的心情也是十分欣喜的。 “先生？” 冉方的目光没有在他的身上停留片刻，而是看着章邯。 作为一个臣子，又是嬴政的近臣，章邯的一些其实就是朝中大臣的想法，也稍微能够代表了一些嬴政的心思。 去百越对于大秦来说是一件大事，若是让一个商贾参与到其中，那这个性子就变了，也不一定是嬴政愿意看到的。 若是他的回答不能够章邯满意，那以章邯那性子，定会于嬴政实话实说，那顾家想要跟着去百越是不可能的事情。 冉方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不过他心中也没有丝毫的不满，毕竟章邯也是职责所在，而且他相信自己的理由一定让他们无法拒绝。 “此事其实很简单，顾家是商人，府中的生意虽然没有做到那么远，可在关东之地也算是有名的商贾，而且路子也颇多，他们若是出门办事情也会方便一些。” “这是其一，带着顾家办事更妥帖。” “其二，既然是要与其他国家做生意，那么自然是要卖一些他们没有的东西，尤其是一些新奇的东西，所以顾家去百越能够发现其中的商机。” “尤其是类似于茶、陶瓷等东西，这些对于匈奴来说，都是稀罕物，不用粮食他们也会换的。” “所以，让顾家打着送东西的旗号，然后在沿途找到适合做生意的东西，卖到匈奴、西域等地，定会是畅销之品。” “有了这些东西，想要打开匈奴和西域的商贸大门，就不成问题了。” “通过逐渐买卖的生意，才能慢慢将匈奴和西域的情况都打听清楚，想要瓦解他们内部的势力也就不成问题了。” 听着冉方的解释，章邯也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不由得被冉方说动了，甚至还点点头。 这次去百越本就是大事，若是能够一举两得，那最好不过了。 尤其是嬴政对于匈奴的心思，作为臣子的他最是清楚了，现在冉方既然有兵不血刃的办法，他如何会拒绝呢？ “好！” “此法甚好！” “先生果然令人佩服，此事我即刻去禀告陛下，告诉先生的心中所想。” 冉方微微点头，对此事不置可否。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这些事让章邯去说最合适不过了，毕竟每次入宫找嬴政他也不是那么开心的。 此事解决后，他的目光又看向了扶苏，问道：“去百越的人选，你心中可有数了？” 那些准备的事情，说难也难，可是说简单也简单。 既然已经有了人选，那么其他的就是让他们和家里人告别，还有要带着大秦的那些“技术”一起去，准备起来倒也不是很难。 所以，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要选人。 听到冉方问起，扶苏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喜色。 “自然是已经有了。” “那时胡亥来找我，说对赈灾之事表示了深深的后悔，若是父皇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定不会像上次一样私自跑回来。” “看在他如此有诚意的份上，我想此事让胡亥去最合适不过了。” “这次去百越还有项羽等人在那里，也只是将父皇的旨意传达，然后再把这次送到的百越的人与项羽一同安置好，所以也不是什么难事。” “到时也很快便能够返回来，所以胡亥去最合适不过了。” “父皇在城中要准备粮食银行的事情，此事也需要时间和人手，我便留在城中做此事即可。” “想来想去，还是胡亥去最合适了，既能够表达父皇对百越的态度，也将此事顺利解决，还不耽误城中的事情，可谓一举三得。” “先生举得如何？” 不了解扶苏的顾思源，不由得点点头，觉得扶苏分析得很有道理。 而且，他也了解胡亥，虽说是个皇子，但是对朝中的事情似乎不太关心，倒是对玩耍和吃食很感兴趣，这次本就是为了挑选东西而去的，所以胡亥也是合适的。 虽然知道朝中的事情他说不上话，但是他还是愿意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开口说道：“好，若是胡亥公子去，那顾家也是愿意帮助的。” “路上有顾家的照顾，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扶苏公子和先生放心，顾家定会将胡亥公子照顾得妥妥帖帖。” 听着他的保证，扶苏朝他看了一眼，笑着朝他点点头，表示认可了他的话。 只是，在场的人除了顾思源看出来扶苏的想法，冉方和章邯都看到了扶苏在说这些话时那幸灾乐祸的表情。 虽然他隐藏得很好，但是对于这群“人精”来说，还是有些不够看的。 章邯很是意外，何时扶苏公子做事和说话 ，也有几分冉方的感觉了？ 不过，这话他也没有开口说，只是看着扶苏，有些不赞同地说道：“此番去百越路途遥远，又事关重大，胡亥公子年纪尚小，由他来做此事……怕是有些不妥吧？” “我想陛下不会同意的，扶苏公子还是另想个人选吧。” “先生以为呢？” 这下，众人的目光再次聚集到冉方的身上，等着冉方发表自己的意见。 只是可惜了，这次的事情冉方不准备发表认可的看法。 他已经猜到嬴政的想法了，嬴政应当是想此事由扶苏去处理的，毕竟要让百越之人心向大秦，由扶苏去最能说明问题了。 还能够看看项羽对大秦的态度，扶苏总是要比胡亥聪明一些的。 可从扶苏的表现来看，对于此事扶苏也是一万个不愿意，不然也不会将胡亥推出去挡事儿。 而且，扶苏都已经这么做了，那就说明他也知道嬴政的这个想法。 既然事情都已经摆得很明白了，他还为何要掺和那一脚呢？ 那不是自讨没趣吗？ “此事……皆由陛下做主。” “我也不知陛下的心思，不过总归是要有一个解决的办法。” 最后一句话他是向扶苏说的，希望他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否则不过是为难自己罢了。 扶苏也听出来了，可他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和冉方又说了几句，便离开了。 而此时，正在和冯去疾商议事情的胡亥，不由得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身体还打了一个寒战， 他感觉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 第397章 说话要得清清楚楚 听着胡亥的喷嚏，冯去疾有些担心地看着他，开口问道：“公子，今日身体不适吗？” “可否，要找医家的人好好瞧一瞧？” “若是身体出了问题，陛下定会担心的。” 胡亥随意地摆摆手，他虽然有些油脂和纨绔，但是对于自己的身体还是有十足的信心的。 接过侍从递过来的布子，他擦了擦手，随意地扔在了侍从的身上，而后看向冯去疾。 把刚才和扶苏的对话说过后，他有些生气地说道：“此事都怨你，若是父皇真的让我去百越，那你去想办法！” “否则，我就告诉父皇，这些事情都是你教我做的，你也逃脱不了干系！” 听着胡亥的威胁，冯去疾在心中骂了一句“蠢货”，脸上的表情却还是笑嘻嘻的。 他只是把从朝中听到的消息，分析过后告诉胡亥，让他在心中有所准备，最好是能够及时知道朝中大事的发展方向。 只有了解朝中的事情，并对此做出有利又全面的分析，才能够让胡亥进步，否则他教胡亥什么呢？ 若是教得陛下不满意，那岂不是也会降罪于他？ 可谁能知道，胡亥听完他的话后，会去当着扶苏的面找事情？ 上次李斯的事情就算了，竟然还又找了一次，这不是挑事吗？ 挑事儿就算了，竟然还被扶苏反将了一军，还把自己和他都搭进去了，这不是蠢货是什么？ 可他又不好明说，再看胡亥那理直气壮的表情，他都想把赵高的尸骨挖出来了。 “公子放心，此事定不会牵连到你。” “不过，在此事没有结论之前，你莫要再去找扶苏公子了。” “如今扶苏的身后有冉方相助，还跟着李斯在做事，若是得罪了他并未有好处，但是与扶苏交好却是好处很多。” “最终此事不论是陛下让谁去处理，你也莫要去做任何的事情，只要陛下暂且将你忘记，那此事就落不到你的头上。” “切记！” 这是冯去疾唯一能够做的事情，那就是劝诫。 若是胡亥执意要找扶苏挑事，他就算是有再大的本事，也帮不了他了。 可看胡亥那不服气的眼神，他觉得胡亥并不一定会听他的。 也知道赵高跟在胡亥身边许久，究竟是做了些什么，竟然会让胡亥如此愚蠢，他竟然都教不过来，也是难得。 其实这些话胡亥听进去了，既然当初赵高离开的时候，告诉他有事可以去找冯去疾，他是记在心中的。 只是一想到扶苏那得意洋洋的样子，他就实在忍不住，而且之前扶苏对他都挺好的，现在怎么会变得如此“不堪”呢？ “此事我明白了。” “不过，我还是担心，若是扶苏去找父皇说此事，陛下同意了该如何是好？” “若是之前的扶苏，我去找他求求情，他定会听我的话。” “可是，现在扶苏变得有些狡猾了，我怕他是真的不愿意去，想尽办法也会把此事安排给我，再加上父皇对他的信任，难免父皇不会动心。” “若是真的变成如此，那该如何是好？” 看胡亥是真的担心了 ，冯去疾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在第一次他被扶苏用言语气到之后，他就已经告诉过胡亥，现在的扶苏已经不是当初的扶苏了，尤其是跟在李斯身边，肯定学不到什么好的东西。 但是坏的东西，他一定学得十分认真，不然也不会把胡亥说得哑口无言。 可谁知胡亥不长记性，这么重要的时候，竟然没事去找扶苏的事情，那人家不对付他都有些说不过去。 这会儿知道担心了？早干吗去了？ 鼻涕流进嘴里你知道甩了，撞了南墙你知道拐了！ “公子，此事也没有办法，臣这几日会打听些消息。” “若是扶苏公子入宫找陛下说此事，那臣便入宫帮你说些话，但是切记莫要再热闹扶苏公子了。” “这几日你也可以去找陛下，让陛下看到你的改变，说不定到时候陛下心中欢喜，你向陛下求情，陛下也会同意的。” 胡亥虽不是嬴政唯一的孩子，但也算得上是比较喜爱的孩子，否则赵高也不会在众多皇子中选择胡亥。 这便是胡亥唯一的优势，所以只要利用得好，嬴政一般是不会同他计较的。 但是胡亥不清楚，冯去疾也只能提醒他一下。 这个时候，胡亥变得聪明了，他立刻就懂了冯去疾心中的意思。 “说得对，父皇最是喜欢我了。” “只要我不愿意做的事情，父皇定不会让我去做的！” “好，我这就回去和父皇说说，就说我不愿意去百越，此事还是交给扶苏最好了！” 说着，他就要起身离开。 听着他如此“狂妄”的发言，冯去疾立刻抬手，示意他做事莫要着急。 “公子，先坐下来。” 胡亥有些疑惑地看着冯去疾，不明白他为何不让自己的现在回去。 但还是很听话地坐下了，就那么愣愣地看着冯去疾。 “为何不让我现在回去找父皇？” “这几日扶苏忙着去百越的事情，定然来不及去找父皇，我要抢占先机啊！” 他的语气还有些生气，似乎觉得冯去疾是在耽误他做事。 冯去疾心中一万句脏话，但是在触及到胡亥的时候，也只能笑着劝诫道：“公子莫着急。” “陛下虽然喜欢你，可此事毕竟扶苏公子还未去找陛下，若是你提前去将此事说明白了，难免陛下心中会有些想法。” “所以，这几日你只要去找陛下，尽量表现得乖巧、懂事一些，陛下自然不会刻意为难你的。” “到时候，扶苏若是提起此事，那你也能够自然而然又不着痕迹地拒绝。” “可若是扶苏公子将此事忘记了，并未向陛下提起，那你既得到了陛下的欢心，又不用去百越，岂不是正好？” “等到日后，你有所需求的时候，陛下也定然不会拒绝你。” “不是正好吗？” 这些话冯去疾本身不打算说得太过明白，可看胡亥悟性极低，他怕自己说得不明白，最后弄巧成拙。 这一次胡亥没有生气，觉得他这些话甚是有理，连连点头。 最后，喜笑颜开地离开了，准备去践行他说的这些。 ------------ 第398章 无事献殷勤却损兵折将 虽说胡亥有时候脑子不太好使，但是在哄嬴政这方面怕是无人能及，即便是面对嬴政他也发挥自如，丝毫没有表现出胆怯。 这几日嬴政因为冉方世界地图的事情，还有章邯来禀告说要与其他小国外贸的事情，本就让嬴政心中十分欢喜，所以在面对胡亥如何殷勤的讨好时，他也十分地受用。 尤其是胡亥为了讨好他，还特意让人特意去冉方的酒楼学了几种新菜，把嬴政吃得满面红光。 对于冉方的新奇食物，嬴政总是表现出了百分之百的好奇与喜爱，但也不是所有的新种类冉方都会给嬴政送来。 而胡亥的这一举动，正好弥补了这些，那嬴政自然是开心的。 如此孝顺的胡亥，让嬴政对他也不由得心软了几分。 “你是不是最近又做了什么事情？” “还是，有事情求寡人啊？” 胡亥是什么人，嬴政心中还是有数的，只是有时候不愿意承认而已。 可胡亥心中谨记冯去疾说的话，若是把自己的目的说出来，那就太过明目张胆了。 他站在那里神色一顿，随即扬起一张俊俏的笑脸，看着嬴政的眼神还带着一些撒娇的样子。 “父皇，儿臣这几日跟在右丞相身边学习，懂得了好多的道理。” “之前的事情，都是儿臣太过骄纵了，不明白父皇的良苦用心，让父皇失望了。” “希望父皇能够看到儿臣的决心，日后绝不会再做出那种事情。” “现在，儿臣只想好好地陪着父皇，绝无其他的心思，请父皇明示。” 胡亥的年纪尚小，满是胶原蛋白的脸上写满了诚恳，看起来格外地有欺骗性。 再加上嬴政本就对他有信任，听到他如此诚恳地说话，自然是心中十分满意的。 “好，好！” “你能有这种想法，寡人很满意啊。” 得到了嬴政的表扬，胡亥的心中也是满满的喜悦，从宫里出去的时候，那神情中都带着一些孤傲。 看着他的背影，想着这段时间他明显地改变，嬴政心中也有些安慰。 “胡亥也是个好人，上次的事情怕也是被奸人所害。” “日后，给他一个机会倒也不是不行。” 这话似在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别人听的。 只是现在只有魏良一人，有了之前赵高的前车之鉴，魏良做事很是小心，遇到这种情况他就假装没有听到任何的话。 嬴政也没有想着得到一个回答，但是心中其实已经有了想法。 只是，他现在要找一个事情，试一试胡亥的决心，是否真的如他自己所言那般。 又过了几日，扶苏将去百越的事情都准备得差不多了，顾家那边也都已经准备妥当，只等着嬴政的一声令下，便能够直接出发了。 为此，扶苏亲自入宫，准备和嬴政说这件事情。 自从他有所改变之后，在面对嬴政的时候也轻松了很多，嬴政对他说话时也柔和了很多，父子俩的相处真的是肉眼可见的有了变化。 “父皇。” “去百越之事都已准备妥当，顾家也已经都安置好了，现在只等着出发了。” 说着，他从袖口中掏出两本册子，双手高高举起，“这便是去百越的百姓名单，以及这次去百越所带的东西。” “还有，顾家献出的车马，都已经登记好了，请父皇过目。” 等魏良将两本册子递上去的时候，嬴政看着记录得清清楚楚的内容，心中不由得感叹扶苏所知果然妥帖一些。 若是胡亥也能够如他这般，那自己就放心多了。 只是现在的胡亥还太过年轻，做事还不够细致，还是需要历练一番的。 “嗯。” “此事你做得不错。” “这去百越的人选，你心中可有什么想法？” 来了，来了！ 若是之前的扶苏，猜到了嬴政心中所想之后，定会顺着嬴政的话说，以此来得到嬴政的赞赏。 可现在的他成长了，也会对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说不。 他对上了嬴政的目光，深呼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开口说道：“儿臣以为……此事应当由胡亥负责。” 这个答案是嬴政没有想到的，他有些意外地看着扶苏，实在是想不到扶苏会选择让胡亥去。 可是扶苏就像是没有看到他震惊的眼神，继续开口说道：“前几日胡亥去找过儿臣一次，对于上次他从泗水郡回来之事很是懊恼。” “而且如今的他也作出了很大的改变，他也说若是父皇愿意再给他一个机会，他绝不会再做出如同上次一般的事情。” “请父皇再给他一个机会，让他有机会证明自己的决心。” “这些话他不好意思找父皇来说，所以才会让儿臣来向父皇求情，请父皇给他一次机会。” 这番话扶苏说得情真意切，嬴政心中也有些动容。 毕竟胡亥也是他的孩子，面对之前如此不成气候的胡亥，他也难免有些失望的。 可现在胡亥既然愿意变好，他又如何不给他一个机会呢？ 再联想到这段时间胡亥的改变，还有对他殷勤的态度，嬴政心中不由得相信扶苏所言。 看来，胡亥是真的懂事了。 “原来如此。” “看来，这段时间胡亥真的成长了。” “那这次的事情，寡人倒是愿意给他一次机会。” “这去百越的事情，就让他去吧。” 若是胡亥听到这话，怕是会后悔自己这几日的所作所为了，可他现在不在，其余的人都很是开心了。 尤其是扶苏，嘴角不由得扬起一抹笑容，事情成了！ 这百越他不用去了，日后只要大秦对匈奴开战，他便可以直接请求带兵了！ 想着，他脸上的笑容都快要抑制不住了。 “喏！” “此事的重要性，儿臣一定会向胡亥说明，父皇的苦心相比胡亥也会知晓。” “等到百越之事有了结果，父皇定要好好嘉奖胡亥一番。” 这话说得十分大气，仿佛对于胡亥的任何奖赏，他都是心甘情愿的。 如此兄友弟恭，嬴政脸上也满是欣慰。 “嗯，可。” “不过，胡亥毕竟太过年轻，从未处理过这种事情，上次去泗水郡也有其他人一同去处理，才不至于酿成大错。” “所以，此番前去百越，还是应该再找一人陪同前去最好不过了。” “你以为，谁与胡亥前去最为合适呢？” ------------ 第399章 传言扶苏要来百越！ 本以为胜券在握的扶苏，嘴角的笑容一僵，面对嬴政他已经没有了刚才的豪气。 他愣了片刻，脑子里突然闪过顾家也要去的想法，很谨慎地开口说道：“父皇不必担心。” “这次前去百越，自有顾家相随，若是有任何的问题，顾家自然也会帮忙解决的。” “想必不会有任何的问题，而且这一路也有大秦中人相送，更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去了百越之后，还有项羽等人在那处，自不会让胡亥犯错。” “父皇还是莫要太过忧心了。” 不用他来分析，这些道理嬴政自然也是明白的。 只是，在面对胡亥的时候，他总是有些不放心，但是确实如扶苏所言，身边有其他人相助，胡亥自然不会做出什么大的事情。 只要他安安稳稳地将人送到百越，再由项羽和顾家人的帮助下，将这些事情都做好了，自然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嗯。” “此事便由你告诉胡亥吧，待与他确定好出行之期，来告诉寡人一声。” 闻言，扶苏再一次开心起来。 “喏。” …… 百越。 项羽的怀里搂着虞姬，面前摆满了虞姬爱吃的美食，两人看起来倒是浓情蜜意得很，着实羡煞了旁人。 有不少人，在面对虞姬的时候，总是露出艳羡的眼神，能够得到将军如此且唯一的疼爱，真的是他们做梦都想的事情啊。 可这些人中，只有一人，在面对虞姬的时候，会露出厌恶的神情，那就是范增。 从一开始，他就觉得虞姬是留在项羽身边的祸害，而嬴政让项羽娶虞姬，也绝对是知道了会发生这种事情。 不然，就以嬴政那种性子，怎么可能轻易地放过项羽。 现在项羽成为嬴政手中的一把刀，还不用惦记着这把刀会威胁到他。 最重要的是，嬴政放过了项羽，就是让他们旧楚之地的人看到，嬴政并未滥伤无辜，只要有一颗归顺之心，是愿意给一个机会的。 这简直就是一举多得，他还真的是小瞧嬴政，也小瞧了那个冉方！ 他刚刚收到了来自咸阳的一些消息，本来是想要找项羽商议对策的，可是却看到项羽如此“荒唐”的一幕，他顿时怒从中来。 可想到不能够与项羽离心离德，也不能够当着众人的面，太不给项羽的面子，他硬生生压住了心中的不满。 “羽儿，你让她先出去，我有事与你商议。” 在面对虞姬的时候，他甚至不愿意称呼他一句夫人。 闻言，虞姬自然是十分懂事的，就要从项羽的身边离开，给他们腾了个地方。 可项羽似乎有些不满，在他看来虞姬现在就是他的夫人，可范增总是防备着她，这让他如何开心呢？ “虞姬，你坐着。” 说完，他才抬起头看向了站着的范增，眼神中虽然有些不满，可尽量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语气稍微轻缓地说：“亚父，虞姬已经是我的妻子了。” “你对她莫要总是如此忌惮，她心与我是一起的，你对她可以放心一些的。” “有什么事情你便说，我没有什么事瞒着她的。” 如此诚恳的“表白”，虞姬的眼中含着泪，似乎对项羽又多了几分爱意。 看他们如胶似漆的状态，范增也不再推辞，反正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他脸上露出了紧张之色，看了一眼屋外，才小声地说：“刚刚从咸阳传来消息，陛下下旨，要从咸阳派百姓来百越。” “说是要把大秦的种粮技术，传到百越之地，增加当地的百姓的粮食产量。” “还有顾家也会一同前来，要同百越做生意。” “这次来带兵之人，好像是扶苏公子……若真是如此，那此事对我们很不利啊。” 本来还搂着虞姬悠闲的项羽，闻此言立刻坐直了身子，神情也十分紧张。 思索了片刻之后，他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那嬴政竟然敢让扶苏来百越？” “还真是大胆，若是我在此时对扶苏出手，他怕是不能活着离开百越！” “有扶苏在百越，我们即便是自立为王，想必碍于扶苏的身份，嬴政也不敢对我们出手！” “亚父以为如何？” 范增看了一眼虞姬，竟然没有从她的眼神中看出半分的惊讶和担忧，看来项羽早就将他们的计划说了。 他心中虽有些不赞同，但是事已至此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不可。” “这百越地广人稀，且环境极差，根本没有任何的用处，即便是有百越，也难以和大秦抗衡。” “而且，会稽郡还有王贲，泗水郡也有将士，若是对扶苏出手我们没有任何的胜算。”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这次既然扶苏带人前来，我们已然得知了消息，那可以提前做好准备。” “要让扶苏看到，我们是真的已经心向大秦了，让他们放下戒备，这样一来才能徐徐图之。” 听到范增的话，项羽也突然笑了，搂着虞姬的胳膊紧了又紧。 “我明白的，我不过是过过嘴瘾而已。” “如今，虞姬在我的身边，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危险的事情呢？” “就算是想要起事，也要按照我们的计划，等嬴政死了之后再说。” “而且在这之前我定要把虞姬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不能让她与我一同涉险，否则我也担心虞姬的安危，心自然是不会安的。” 虞姬的安危？ 都什么时候了，心中只有儿女情长！ 若是项羽真的有魄力，能够直接将扶苏斩与百越，他倒还是心中满意一些，现在告诉他说为了虞姬不涉险？ 简直是……有辱项家的门风！ 心中已经是怒火冲天了，可范增的脸上却带着一些笑意，说道：“那这次扶苏前来，你准备如何应对？” “可有什么好的办法？” 未等项羽开口，虞姬思索了片刻，抬起头看着范增，有些怀疑地问道：“亚父此言可是为真？” “据妾身所知，陛下最是喜爱扶苏，如此危险的事情会让他来吗？” “若是消息有误，那岂不是白白准备了？” “不如，亚父先将消息确定了，再找夫君商议此事吧。” “夫君以为如何呢？” 项羽看着虞姬的眼神中都是满意，他语气也放缓了一些，看着虞姬说道：“说得对。” 随后，他又看向范增，“亚父不如先好好确定一番，等到他们出发再准备也不迟。” “亚父，你先退下吧！” ------------ 第400章 不加掩饰的野心 看项羽如此的执迷不悟，范增心中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准备继续吃饭的项羽，看到范增站在那里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他也学着范增的样子，长叹了一口气，看着桌子上的饭菜，知道这顿饭是吃不成了。 想着，他看着虞姬，轻声说道：“你先回去，我一会儿去找你。” 那说话的语气，温柔得都要滴出水来了。 虞姬很满意项羽这样，不论何时，不论在何人面前，项羽都是以她为主，这就够了。 至于项羽不愿意她听到的东西，她也不去探听，她相信时机到了的时候，项羽什么都会告诉她的。 “喏。” 说完，她便起身离开了，临走时还有些歉意地看了范增一眼。 可范增依然是那副表情，丝毫不会因为虞姬的一次示弱，而对她有任何的改观。 只是在虞姬离开之后，他说话的语气也变得凌厉了一些。 “羽儿，你不能再如此颓废下去了。” “现在嬴政的身边有了冉方，想要对付嬴政，就要把冉方先处理掉，否则我们就只能看着大秦一步步变得强大了。” “既然还有项瑾留在冉方身边，你立刻传信给她，让她好好把冉方策反，若是能够把冉方想的那些计策，都用到百越来，那咱们就有银钱招兵买马了。” “等到时机一到，我们立刻起兵，岂不是正好吗？！” “你现在每日只知道抱着虞姬，这项家的仇该由谁来报？！” “还是说，你已经忘记了这些？” 听到他提起项瑾，项羽的脸色顿时就难看了几分。 自从知道项瑾是真的想要嫁给冉方之后，项瑾在他们这里就是一个禁词，谁都不能够提起。 因为，那是对项家仇恨的背叛，是不能被原谅的！ 现在被范增提起，还要他去找项瑾，这怎么可能？ 若是他真的这么做了，那岂不是说明他和项瑾一样吗？ “亚父，此事你休得再提！” “项瑾既然愿意留在冉方身边，那她终有一日会后悔的！” “我不会去找她，更不会让她帮忙，这是对项家人的不忠。” “就靠我自己，依然能够报了项家的仇！” “我们早就已经商议好了，等到嬴政一死，天下必定会大乱。” “那时，我们率兵直逼咸阳，利用大军将咸阳控制起来，到时候谁都没有不是我们的对手。” “朝中的那些大臣也不过是贪生怕死之辈，把他们的性命握在自己的手中，那这天下便是我项家的！” “那我们不仅是报了项家的仇，而是把楚国覆灭的仇也报了，让天下人好好看看，项家人的威武！” 这一连串的豪言壮语，让范增摒除了之前所有对项羽的偏见。 “好！好！好！” 他本以为项羽有美人在怀，已经忘记了曾经的那些誓言，如今看来他一直都记得。 而且，项羽想得也很多，甚至想要坐上那高高的位置。 之前他们商议的时候，不过是挥师北上，替项家报了灭门之仇，现在看来项羽的野心一直在膨胀，这绝对是一件好事！ “羽儿有如此之心，那我便放心了。” “方才你说得确实有道理，嬴政如此看重扶苏，怎么会舍得让他千里迢迢来百越呢？” “我也觉得此事有些蹊跷，等到我再去好好打探一番，确定此事之后，我们再商议其中的细节。” 项羽笑着点点头，没有说什么，但是看得出来对于范增的话很是满意。 既然范增都已经服软了，那他也不必非要跟他反着来。 “亚父放心，此事我自有打算，你也不必再去探听那些事情了。” “就算是扶苏来了，我也不惧。” “这百越本就是一个烂摊子，我们当初来这里也不过是权宜之计，现在嬴政既然让扶苏来此，那这些事情便交给他去做吧，还省得我们操心了。” “等到他离开之后，这百越还是我们的，他做得越好对我们越有利。” “而且，我听说那扶苏也是耳根子软的，等他来了说几句好话再卖卖惨，他定会开开心心地离开，回去还会向嬴政说我们的好话。” “说不定，嬴政还会送些钱给我们，若是没有也不会对百越造成任何的影响。” “何乐而不为呢？” 范增心中更加满意了，项羽连这些都已经想好，省得他费口舌再规劝了。 只是，他竟然不知道，何时开始项羽也会想着算计人了。 “好，你能有如此的想法，那我就放心了。” “是我想多了。” “或许是这几日我夜观天象，看到属于你的白虎星在逐渐失去光亮，心中有些着急了，既然你胸有成竹，我倒是也能放心一些了。” 关于范增的卦象，项羽还是很信服的。 骤然听到范增说这种话，他心中微微一动，隐隐约约有了一些危机感。 “亚父这是何意？” “之前你不是说，代表我的白虎星非常明亮吗？” “这也代表着，我夺得天下之事必定是有所成的。” “可现在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范增面露难色，说实话他也第一次见到如此奇怪的现象。 “我也不清楚，按照天象所现，那帝星应该是逐渐黯淡，你的白虎星逐渐亮起来，这就说明你能够起事乃天命所归。” “可不知何时，在帝星身边出现了一颗辅星，竟让那帝星又逐渐亮起来，属于你的白虎星就开始黯淡了。” “最令我不解的是，你的白虎星开始亮的时候，有一颗紫星也十分亮眼，从星象上看，这可紫星所对之人，定是天生的贵人，甚至日后会成为你最大的宿敌。” “可自从辅星出现之后，这可紫星也黯淡了，甚至他的光芒直接消失了，这令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猜想，莫不是这冉方也能看出星象，所以找到紫星之人将其灭掉了？” “因此，在咸阳的时候，我就希望你莫要太过出挑，能够逃离就尽快逃离，就是担心他看出你的身份。” “最终落得和那颗紫星一样的下场。” 听到范增的解释，项羽心中对冉方多了几分怨恨，若是真的如范增所言是冉方害得他落到这个田地，那说明这个冉方不能留了。 “亚父，我知你的担忧，可我更相信人定胜天！” “就算是那冉方就是那颗辅星，我也一定会把他灭掉，让我的白虎星重新发亮。” “正好那颗紫星也未在了，那便是属于我的天下了！” “如此说来，我倒是还要谢谢冉方，倒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哈哈哈……” ------------ 第401章 丝竹之声挡不住心底的苦楚 带着嬴政写好的圣旨，扶苏心情甚是愉悦，终于把此事解决了，真的是太好了！ 从宫里出来，在去往胡亥府邸的路上，他脸上的笑容就从来没有消失过。 他已经能够想象到，胡亥看到这圣旨时候的表情了，秉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再加上胡亥也确实需要历练一番，他觉得此事交给胡亥来做最合适不过了。 越想越觉得是这样，他脚下的步伐也越来越轻松。 而此时的胡亥，正美美地在自己的府中，享受着难得的悠闲。 从他听从冯去疾的话开始，他就明显感觉到因为他的示好和孝顺的表现，这几日嬴政对他的态度非常友善了。 因此，他迫不及待地在房间里摆满了美味佳肴，准备庆祝一番。 他还特地找了几个舞女，听着丝竹之声，看着美人在自己的面前翩翩起舞，心里别提多舒坦了。 “好！” “好！” “继续跳！” 他还时不时地鼓掌，以此来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 扶苏从外面进来的时候，就听到胡亥的叫好声，听得出来他此刻的心情甚好。 如此，扶苏也就放心了，一会儿告诉胡亥这个好消息的时候，想必他会更开心的。 这么一想，他示意跟在他身后的侍从停下脚步，随后他大踏步地走进屋子，屋里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胡亥也看到了扶苏，他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朝着扶苏招手说道：“大哥？” “今日你怎么会有空来我这里？” “可是听闻我这里有好酒好肉，特意来享用的？” “你皇帝我也不是小气的人，过来一起坐着吧。” 说着，他招手让美人继续跳舞，还该扶苏搬了一把椅子过来，在他的旁边放下。 扶苏倒是也不恼，上前径直坐在了那张椅子上。 吃着桌子上的佳肴，看着眼前的舞蹈，心情也很是愉悦。 可看他如此淡定，又认真地享受着，轮到胡亥有些不淡定了。 毕竟扶苏不会经常来他这里，而且看到他如此骄奢的场景，也都是会责怪他的，今日怎么会和他一同享受呢？ 不正常，绝对不正常！ 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还是他不知道的。 这么一想，他的心不知为何有些发虚。 他立刻出声喝道：“都停下！出去！” 正看得入迷的扶苏，被他这一声还吓了一跳，随即挥挥手示意那些人都可以离开了。 随着侍从们的离开，屋子里就剩下扶苏和胡亥了。 扶苏还有些疑惑，不由得开口问道：“为何突然停了？” “怎么不看了？” “我觉得跳得很好啊。” 有些气恼的胡亥，转过头看着扶苏问道：“我想，你来不只是为了欣赏这些的吧？” “有何事，你便直接说吧。” 听他如此说，扶苏脸上顿时扬起了一抹阳光的笑容。 不知为何，这个笑容竟然让胡亥感觉到一丝寒意，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 接着，就听到扶苏朝外面喊了一声：“进来吧。” 紧接着，就有一个侍从从外面进来，手里恭恭敬敬地拿着一道圣旨。 随后，扶苏起身将圣旨拿过来，然后坐在那个椅子上，直接递给了胡亥。 “看在你我兄弟的份上，这圣旨我便不读给你听了。” “你自己看吧。” 胡亥有些疑惑地接过圣旨，在扶苏那“暖暖”的笑容中，将圣旨打开。 在看到上面写着的内容时，他整个人都不好了，自己辛辛苦苦这几日，都是为了什么？ 他心中有一股怒火，在胸口处似乎要炸裂开来。 若不是碍于扶苏在这里，他定会将这圣旨狠狠地砸在地上！ 可当着扶苏的面，他若是真的这么干了，怕又会被父皇知道，还会再责罚于他，所以他硬生生地把这口怒火咽了下去。 他佯装不解地看着扶苏，略带疑惑地问道：“这……” “父皇，这是……何意？” “去百越之事……兹事体大，我如何能够做好？” “这……” “不应该这样啊，皇兄，是不是……父皇写错了？” “此事，不应该由你去吗？” “如此重要的事情，我定然是做不好的，岂不会误了父皇的大事吗？” “皇兄，你还是找父皇说说，此事由你去做吧。” “如何？” 说着，他把圣旨递到扶苏的面前，试图让他把这个圣旨收回去。 只可惜，扶苏要让他失望了。 看着眼前的圣旨，扶苏笑着推了回去，没有理会刚才胡亥说的那些“胡言乱语”，他甚至还好心地提醒道：“此事既然是父皇交给你做，那自然是信任你的。” “上次泗水郡的事情，父皇心中定然还是有芥蒂，这次他又给了你一次机会，也实属难得，莫要辜负了父皇的一片心意。” “若是你真的不愿意去百越，还是要你亲自去找父皇去说的。” “但你要是愿意去，那这几日就要开始准备起来了，所有的事情都准备差不多了，两三日的时间车队就要出发了。” “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我还有事，便不在你这里多留了，要是在出发之前有什么不懂问题，都可以去找我。” “或者，去找顾家的人也行，他们会同你一起出发，在路上也好照顾你一些。” 说完，扶苏便带着侍卫离开了，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和坐在那里有些犯懵的胡亥。 刚才扶苏那意思，好像是威胁他吧？ 他看着手里的圣旨，就像是拿着一个烫手的……山芋。 嗯？山芋是什么？ 他喃喃自语道：“若是现在去找父皇说我不愿意去，那泗水郡之事父皇定会想起，怕是我这几日做的努力都白费了。” “可若我不去，那这百越之行我必是躲不过去了！” “该如何是好？！” “扶苏，真是太奸诈了！” “枉我之前还以为，扶苏是个好的，还想与他好好相处，真是枉费我一片苦心！” “冯去疾，你害我好惨！” “既然我要去百越，那你也躲不过！” 咒骂过后，胡亥手中拿着圣旨起身，气势汹汹就要离开这里。 在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看看手中的圣旨，还是将它放在了桌子上，随后才离开了这里。 ------------ 第402章 顾家想要临时反悔了 很快，胡亥要去百越的事情就在朝中传开了。 这一次，就连冉方也不由得对扶苏的行为赞叹，确实是成长速度惊人啊。 只是消息传到顾家的时候，顾思源的父亲顾宗民有些不淡定了。 毕竟扶苏和胡亥完全不是一个档次，尤其是这种翻山越岭的“大事儿”，让胡亥去能成吗？ 思前想后，他还是来到冉方府中，想要看看冉方对此事是何态度？ 最好是，冉方能够去劝嬴政收回成命，让扶苏还是来负责此事。 冉方正在府中处理事情，就听到手下人传来消息，说是顾宗民来了，说是有要事相商。 听到这话，冉方就知道是为了什么，他让人将顾宗民带到前厅，顺便让人再将扶苏请过来。 随后，他来到前厅的时候，就看到顾宗民正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看得出来他此刻的心情一定不是很好。 见到冉方进来了，他立刻快步迎了上去：“参见大人。” “大人，想必也该收到消息了，此事该如何是好啊？” “这当初顾家愿意同意去百越，就是因为扶苏公子要跟随去百越，这现在换成了胡亥公子……此事怕是……有些难啊。” 虽然人们都不敢明着说胡亥的不是，可这能够做成事儿的人都不是傻子，胡亥和扶苏的差距他们都是心知肚明的。 冉方自然也知道，所以他才会提前让人将扶苏也请过来。 现在他自己面对顾总，自然不会把自己牵扯进来。 他招呼顾宗民坐下之后，才笑着缓缓开口：“放心吧，此事没有你想得那么严重。” “我已经让人将扶苏请过来了，有任何的意见你直接和他说。” “扶苏不是不讲理的人，这次的事情不仅是为了顾家，也是为了大秦，他不会就如此甩手不干的。” 闻言，顾宗民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了。 这冉方明显是不想参与到这件事中来，不论谁去百越，对冉方来说都没有任何的差别。 他要的不过是一个结果，可对顾家来说却不是这样的。 所以，即便是感觉到了冉方的推辞，他还是忍不住接着开口说道：“此事我也明白，可扶苏公子与大人相熟，若是此事先生能够开口最合适不过了。” “我也知道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了，所以一会儿扶苏公子来了，只望大人能够替顾家多说几句，到时候大人想要什么，只要是顾家能够做到的，我绝不推辞。” “只要能够保住顾家，日后顾家愿为大人所用。” 不是顾宗民愿意为此事放弃太多，而是他深知，这件事若是没有冉方开口，绝对是办不成的。 最重要的是，经过上次泗水郡的事情，这天下人都知道了胡亥的德行，若是真的让胡亥随他一起去百越，那和顾家自己去找人做生意有什么区别？ 其实这些都不是什么大的问题，毕竟顾家从小小的商贩做到如今的产业，什么没有经历过？ 可这一路要是带了胡亥前去，那他们要做的，不仅是生意的事情了，还有在沿路要照顾胡亥。 这完全就是两件事，若是照顾给出了差错，那陛下一定不会放过顾家的。 所以，这次顾宗民来此，一是希望能够找冉方求情。 其次就是……如果事实已经无法改变，那顾家这一趟百越，便也不是非去不可…… 从顾宗民的这番言辞中，冉方已经知道了顾家的心思。 他心中暗自感叹，这胡亥还真是“万人嫌”啊，顾家宁愿不做这场生意，也不愿意走上一遭。 “等到扶苏来了再说吧。” “此事既然是扶苏提起的，那还是要看他的意思。” 冉方就是不接茬，这种事情他本就置身事外，何必非要掺和一脚？ 坐在那里的顾宗民，看出了冉方的想法，他也只好坐在那里等着。 几次三番看着冉方欲言又止，心中还有些后悔没有将顾思源带过来，毕竟顾思源和冉方的关系也很好……至少比他好一些。 等到扶苏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顾宗民一脸菜色地坐在那里，而冉方倒是神情淡漠，似乎没有发生什么大事的样子。 看到扶苏来了，顾宗民立刻站起来，朝着扶苏行礼道：“扶苏公子。” “嗯，”扶苏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看着冉方问道：“先生请我来，是有何事？” 冉方看着他，用眼神示意他，是顾宗民找他有事。 见状，顾宗民也立刻开口，只是在面对扶苏的时候，他说话便没有刚才的理直气壮了。 他斟酌了片刻，在扶苏耐心耗尽的前一秒，开口说道：“扶苏公子，是为了去百越之事。” “那日我那不屑小儿答应顾家去百越时，我们本以为是扶苏公子一同前去，可如今陛下将换成了胡亥……” “此事怕是有些为难啊。” “胡亥公子年纪尚小，此等大事怕他还无法担当，况且这去百越路途遥远，若是路上出了什么事情，我等也不好向陛下交代啊。” “不如……此次是便暂且作罢，等到他日顾家将所有的事情准备好后，顾家再亲自去百越如何？” “以现在咸阳的粮草，再登上一段时间，想要与那匈奴、西域等做生意，应当也不是什么问题。” “扶苏公子以为如何呢？” 他虽说得小心谨慎，可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扶苏却听得真真切切。 不过，他倒是没有为难顾家，胡亥的德行他也清楚，可更清楚这次事情的重要性，况且他已经将名册交予父皇了，现在就算是顾家想要反悔，怕是也迟了。 “顾家主多虑了，此事既然父皇让胡亥前去，那就一定有父皇的道理。” “况且，这要去百越的名册父皇已经得到了，若是再换人……怕是父皇心中也会不悦吧？” “这一路上都有大秦的军队保护，不会有任何的问题，对顾家来说也是一个保证，顾家主以为呢？” “若顾家实在为难，不如顾家主亲自入宫，与父皇说清楚其中缘由，看父皇的意思如何？” ------------ 第403章 扶苏变化的受害人又加一 或许是没有见过如此咄咄逼人的扶苏，顾宗民一时间竟然也没有反应过来，这还是那个他印象中的扶苏吗？ 在他的印象中，扶苏向来都是很好说话的啊，而且也十分体谅别人，今日怎么如此犀利呢？ 最重要的是，这说话夹枪带棍的，让他竟无法反驳。 不应该啊。 按照他的推算，在 听到他说不愿意之后，扶苏应该说自己去与嬴政交涉，然后再提出一个解决的办法。 现在倒好，直接把中间的过程处理掉了，让他直接去找嬴政说此事，就算是给他是个胆子他也不敢当着嬴政的面说看不上胡亥啊。 那不是嫌命长吗？！ “这……” “扶苏公子说笑了，此事如何能够让陛下忧心呢？” “既然此事陛下已经同意了，那我自然是相信陛下的，也相信胡亥公子，定能够将此事办得妥妥帖帖！” 既然事情已经成为定局了，那这种表忠心的事情他也不会放过。 这个答案扶苏心中很是满意的，看来学着李斯的强硬之法行事，还是有些道理的。 他知道，若是按照他以往的性子，既做不出让胡亥去百越的事情，也不会就这么将顾宗民拒绝了。 不过，这顾宗民都已经答应了，那他也不好将顾家逼得太紧了。 “好，那此事就如此说定了。” “听顾家主今日这话，看来准备去百越之事还需要准备几日。” “到时候定好了出行的日子，顾家若是实在为难，我倒是可以去找父皇求情，让顾家晚几日出行。” “这沿路上，若是胡亥有任何的问题，顾家也能够及时发现和传信回来。” 这个想法甚好，这样就算是胡亥想要在路上作妖，那顾家也不会成为受害者。 可顾宗民也只是在心里这么想了一些，若是真的顺着扶苏的台阶下来，那顾家怕是要被胡亥记上了。 而且当着陛下的面，如此明显地做事，岂不是告诉陛下顾家的心思吗？ 现在只是冉方和扶苏知道，到时候顾家如此一做事，那便是昭告天下了！ 不可，不可。 既然事情已经成了定局，还是要个好评吧。 “多谢扶苏公子体恤，等我回去定会召集顾家上下，尽快将此事准备好，等到出行之日绝不会耽误胡亥公子的行程。” “只是，这路上顾家要准备外贸的事情，怕是不能及时照顾到胡亥公子，到时候还望扶苏公子和陛下见谅。” “那是自然，”这个扶苏还真的没有办法苛责顾宗民，毕竟这话说得也没有错. 不管怎么说，胡亥也是皇子，顾家不过是商贾，如何能够管得了胡亥？ 到最后，怕也只是传回一些消息而已。 但是扶苏也知道，只要顾家跟着胡亥出了咸阳，那顾家就不会真的不管任何事情。 “此事当如顾家主所言。” “路上还有其他侍卫，只是要顾家主和胡亥有个照应而已。” 这下，顾宗民就能放心一些了，虽然是扶苏的客套话，但是也算是一颗定心丸了。 他笑着感谢扶苏道：“多谢扶苏公子，此事我心中有数了。” 说着，他又看向了冉方，主动开口问道：“这次要去百越，定然会遇到项羽等人，大人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项家和冉方的渊源，顾宗民自然是知道一些的，再加上顾思源没事要来找冉方，还会回去把这些事情和他说上一遍。 因此一些事情他也是知道的，尤其是项瑾现在还在指挥使府。 冉方如何不知道他的意思，只是项瑾和项家的事情，他不关心，只要项瑾不会背叛他，其他的事情他就愿意给足项瑾信任。 所以，自然也不会顺着顾宗民的这个话来回答。 “项羽此人有大将之才，却是个没有什么心机的，只要对他好上几分，他便不会对你有任何的威胁。” “可他身边的范增却不一样，此人的心机颇深，与他相交要十分的谨慎，尤其是一言一行切记莫要透露出此行的真实目的。” “至于其他的，倒是不成什么问题。” “现在项羽已经到了百越，只要将此人好好利用起来，就是大秦的一把利刃，你们这次前去除了外贸之事，就是要看看这把利刃是否还快。” “这次顾家要谁去做此事？” 这些事情只能吩咐顾宗民，毕竟那胡亥可不是一个能够靠得上的。 本来是想调侃一下冉方和大舅哥的事情，结果却被委以重任，顾宗民再一次为自己的多嘴而买单。 “喏。” “此事我会注意的。” “百越之行事关重大，本是想让思源去的，可他现在要做茶楼的事情，还有一些融家的生意往来，便由他在咸阳城中吧。” “所以，我会亲自带着顾家的商队，与胡亥公子一同出发，前去百越。” “这一路上遇到的适合做外贸的东西，也会即时送回咸阳，思源会看着处理的。” “到时候思源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还需要先生多多指教。” 冉方轻轻点点头，他还以为顾家会让顾思源去呢，结果却是顾宗民去了。 看来顾宗民倒是很看重顾思源，这种事情都舍不得让他出去。 既然顾家与他关系相对亲密，那他有些事情还是要嘱托的。 “这次去百越，路上肯定会遇到一些事情，尤其是訾家、缪家和黎家的阻挠，切记要小心行事。” “我已经传信给王贲了，他会让人前去接应你们，也会告知这一路上的其他郡守，都会护送你们一段路。” “但也不可掉以轻心，若是发现他们的任何不轨之心，也不要你们处理，此事我自有办法解决。” 这番情真意切的言论，让 顾宗民也对冉方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但是他也能够知道，所有人都以为这次出行的会是顾思源，这是冉方为顾思源做的事情，只是现在换成了他，冉方依然全付嘱托。 正是因为如此，他的心中才更为感动，毕竟如此惦记着自己的儿子，如何不让他动容呢？ “喏，多谢大人。” “我……铭记于心。” ------------ 第404章 有心思却没有心机 胡亥本来想着，前段时间他在嬴政面前如此孝顺，那他去找嬴政收回成命。 可在宫殿门口徘徊了一些时间，他也没有勇气走进去。 因为他知道，如今圣旨以下，他若是迈出了这一步，那嬴政同不同意不知道，但是一定会在心中给他记上一笔。 虽说平时他的脑子不聪明，但是这种事情他还是很了解的。 最后，他收回了脚步，直接来到了冯去疾的府上。 现在冯去疾也已经收到了消息，自然也知道胡亥一定会来找他的，而且还会为难于他。 因此，在胡亥来之前，他就提前吩咐好府中的人，说他今日称病，不便见客。 随后他便躺在了床上，在额头上还放了一块布，整个人看起来倒是十分地颓废。 等到胡亥来到府上的时候，就被门口的侍卫拦住，一脸小心翼翼地告诉他：“胡亥公子，丞相今日生病，您还是请回吧。” “丞相吩咐了，若是把病传给您，就不太好了。” “等到丞相病好之后，会亲自找您的。” 听着侍卫的话，胡亥一脸的不屑，这冯去疾是真的把他当傻子哄吗？ 什么时候病不好，现在突然就病了？ “丞相病了？” “前几日还好好的，这突然就生病了？是什么病啊？” “既然丞相病了，那我自然是要去看看的，你们带我去见丞相，若是真的病了，我便请医家的人来给他看看。” 门口的侍卫对视了一眼，便只好侧身让开了。 里面的侍卫见势头不对，立刻跑进去禀告了。 胡亥的手下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给胡亥指了一下，他们便朝着那个侍卫的方向走了过去。 果然，就看到一个屋子，明显能够看到是冯去疾睡觉的地方。 门口的侍卫看到胡亥来了，立刻把门打开，看样子倒是没有任何的心虚。 胡亥就那么走了进去，未看到人呢，就听到“哎呀……哎呀……”的叫声，听起来倒是格外的惨烈。 “丞相这是病了？” “就是不知道，丞相得的是什么病啊？” 听到声音，冯去疾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试探了几次后只能气喘吁吁地半躺着，有气无力地说道：“胡亥公子来了？” “老臣……咳咳，老臣今日身子不适，无法……无法起身给公子行礼了，望……公子见谅……” 看他这样，胡亥倒是也有几分相信了。 毕竟以他的人生阅历来看，还猜不透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顿时，他便愣在了 原地，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你……” 一想到自己要去百越，胡亥便又硬了硬心，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就那么看着冯去疾，斟酌着要如何开口。 就那个眼神，看得冯去疾都有些心虚了。 他想着要不要说出真话的时候，就听到胡亥说：“即便你已经生病了，可这次我去百越的事情，你也不可不管。” “我是听了你的话，所以才去找父皇的，可却是这个结果！” “此事你必须帮我解决了！” “否则，我绝不会放过你！” “咳咳咳！”冯去疾是真的没有想到，都这个时候，胡亥还想着要他来解决。 现在嬴政已经下旨了，他一个小小的丞相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最重要的是，从这次的事情看来，这是扶苏一手促成了，这背后难免没有冉方的身影。 他可不希望和冉方对上，不然到时候冉方对付他，他都不知道该如何还手，毕竟冉方的背后是嬴政。 “此事……咳咳咳，老臣……咳咳咳，老臣也知晓一些。” “既然陛下已经下旨了，老夫怕是也不好去劝陛下。” “况且，如今老夫……生着病，咳咳咳，就算是想要去找陛下，怕是……咳咳咳……身体也不允许啊。” “咳咳咳、咳咳咳，”说完，他捂着嘴更是咳嗽个不停，感觉肺管子都要被咳出来了。 听着他咳嗽声，胡亥脸上的表情也有些难受，好像感同身受一般。 “那……此事该怎么办？” “再过两日就出发了，若是再不请父皇收回成命，我便真的要去百越了！” “咳咳咳，”冯去疾捂着嘴，一副喘不上来气的样子，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外面听到声音的侍卫，立刻跑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医家的人，看着冯去疾的病好像很严重的样子。 就这样，胡亥被人群挤出了房间。 他站在院子里，听着里面的声音， 最后扭头离开了。 确定胡亥离开之后，屋子里的动静才消停了下来。 “大人，胡亥公子离开了。” 听到这话，冯去疾从床上坐起来，哪有刚才咳嗽又颓废的样子。 “好，传出消息去，就说我这几日起不来床了。” “无论谁来，都不见！” 此消息传出来，冉方明白了冯去疾的意思，看来胡亥是真的不愿意去百越啊。 而且，他也能够猜到胡亥一定是找冯去疾了，没有得到任何的结果。 只是他没有想到，胡亥会来找他。 看着坐在前厅一脸怒气的胡亥，冉方进来的时候还有些搞笑. “贵客啊。” “胡亥公子许久不见，看起来是有喜事啊，一脸的喜色。” “只是不知，今日来我的府邸，是为了何事啊？” 此言一出，胡亥立刻站起来，指着胡亥就要开口怒骂，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又缓缓地坐下来。 他深呼吸一口气，想到自己今日来是为了何事，便硬生生挤出了一个笑容来。 “先生客气了。” “听闻先生之前的事迹，我早就想要见一见，所以今日登门造访。” “希望先生不要介意。” 冉方不知道胡亥说这话难受不难受，反正他听着很难受，因为从他挣扎的表情中，明显能够看出来是跟人学的。 他倒是也不打算戳穿胡亥，坐在胡亥对面的椅子上，假装不知道他为何而来。 “多谢公子的谬赞。” “既然公子已经见过了，我府中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忙，公子若是无事便离开吧。” “他日等我有时间，再亲自登门造访。” “我？”胡亥没想到是这个结果，难道冉方不应该客套说，找他来有什么事情吗？ 这直接把他的后路给堵了让他要如何办呢？ “我不是……我还有……那个……” 不等他说完，冉方已经起身离开了，只留下府中的侍卫招待他。 “等……等……我还……有事……” 后面的话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直到冉方已经看不到人影了，他也没有把其他的话说完，最后只能灰溜溜地离开了指挥使府邸。 ------------ 第405章 胡亥终于走了 从冉方府中离开，胡亥的侍卫朝他跑过来，小声告诉他：“公子，刚才冯去疾的府上传来消息，从今日起闭门不见客。” “什么？！”胡亥惊讶地看了一眼侍卫，确定这个消息是真的后，他的脑子就转过来了。 刚才冯去疾明显是装病，只是自己没有看出来。 现在冯去疾为了不让自己找他，竟然直接来了一招釜底抽薪。 “这个老匹夫，一定是故意的！” “马上就要出发了，他来这么一出，明显就是不想管我！” 一直跟在胡亥身边的侍卫，听到胡亥如此的话，立刻凑到他跟前，小声问道：“公子，此事怎么办？” “难道，咱们就这么去百越吗？” “不然呢？！”胡亥愤怒地踢了一下马车，料想中的痛快没有，却感觉到了一阵疼痛。 “嘶——”他蹲下来护着脚，心中顿时涌起一阵无力感。 他明白，此事已经成为定居了，不管他想不想，这件事也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蹲在原地缓了一刻钟，他才起身，恨恨地看了一眼冉方府邸的方向，一甩袖子上了马车。 “哼！” “我就不信了，这百越难道非我不可吗？” “先回府上，此事我们从长计议！” “喏。” 可没想到，就在胡亥准备坐着马车回府的时候，却迎面撞上了扶苏的马车。 他们走坐在马车里，谁也没有下车说话，可这时候不影响胡亥对扶苏的好奇，以及那毫不掩饰的怨恨。 “去跟着，看看他去了哪里？” 闻言，侍卫在马车外，看着扶苏离开的方向，有些迟疑地回道：“扶苏公子好像是……去宫里了。” “入宫？”胡亥坐在马车里，想着要去百越的事情。 既然冯去疾不能帮忙，冉方也不愿意替他求情，那他直接去找嬴政如何呢？ 反正当初去百越，也是扶苏找嬴政说的，又不是他的本意，现在还未出行，他就跪在地上求着父皇收回成命，他不相信父皇会无动于衷。 “父皇从小就最喜欢我，若是我去找父皇，他一定会同意的！” “对，去找父皇。” “既然他们都不帮我，那父皇一定不会不帮我。” 他越想越觉得此事可行，他立刻朝着马车外说道：“入宫，我要见父皇！” …… 时间一晃来到了出行的日子，马车外的人们喜气洋洋，不少人都在和身边的人诉说着离别之情。 而嬴政站在高高的城门上，看着那些人们眼中也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暖色。 他转头看向胡亥，却看到胡亥脸上似乎并未有什么表情，在触及自己的目光时，也不敢多看。 最后，在他的目光下，胡亥才有些不情不愿地开口：“父皇，儿臣这就离开了。” “儿臣这一去怕是不能在父皇跟前尽孝了，望父皇保重身体。” 如此倒是让嬴政安慰了不少，他朝着站在人群中的胡亥说道：“好，去吧！” “众将士一路辛苦，待到回来之日，寡人定论功行赏！” “谢陛下！” 说完话，胡亥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坐上了马车，在马车里他才恢复了以往的表情。 听着人群的脚步声，他不由得想起那日他准备入宫见嬴政，却在花园里听到嬴政和扶苏的谈话。 扶苏说：“父皇，此番前去百越路途遥远，儿臣担心胡亥一人路上会不安全，不如再找一大臣随他一同前去。” 嬴政闻言，回道：“不必，此次去百越并无任何的危险，让胡亥一人前去就足够了。” 也不知那扶苏是不是故意的，在嬴政说完这些话之后，扶苏道：“儿臣担心……胡亥会和上次一样。” “到时候将此事办砸了，那父皇想要做的事情，就要从长计议了。” “那胡亥又该如何处理呢？” 闻言，嬴政周身的气势顿时就变了，厉声道：“寡人绝不轻饶！” 感觉到来自嬴政的怒意，胡亥就算是想要求情，也没有那个胆子了。 最后，他只能灰溜溜地离开了皇宫，安安心心准备去百越的事情。 所以他也没敢去见嬴政，生怕一个腿软自己把自己卖了。 直到出行的这日，他甚至都不敢去见嬴政，生怕被看出他的心虚，还有他隐隐的退意。 就这样，隔着马车他在嬴政期待的目光中，离开了咸阳。 而他的这套做法，嬴政倒是也没有多想，毕竟从他下旨到出行这日，胡亥也没有来找过他，就说明胡亥是真的有所改变了。 因此，看着马车渐行渐远，他颇感欣慰。 准备回宫的路上，他才有心看看这次来送行的人们。 “为何不见冯去疾呢？” 听到问话，一旁的魏良立刻回道：“启禀陛下，右丞相称病已经有几日了。” “哦，”嬴政也并未放在心上，只是随口一问而已。 他看向了一旁的冉方，随意地问道：“冉方，此行你觉得会如何？” 离得最近的李斯，听到嬴政直接询问冉方的意见，他也转过头看着冉方，等着他的回答。 谁都知道胡亥那性子，这次的事情没有人看好，他倒是想看看冉方要怎么把此事圆回来？ 此事未有任何的结果，冉方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而现在嬴政如此一问也不过是担心胡亥罢了。 他像是没有感受到李斯的眼神，很是淡定地朝着嬴政开口：“陛下放心，胡亥公子已经变了，此事应当没有问题。” “况且，这一路上也有其他人照料，陛下可以安心了。”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了，只要胡亥不在路上作妖，安安稳稳去定然是没有问题的。 但若是像上次一样，他再叛徒打退堂鼓，那谁也预料不到。 嬴政也不过是随口一问，他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想要从冉方这里得到一个安慰而已。 他微微点头，接着问道：“银行的事情你准备得如何了？” “上次你说，要想让百姓接受粮食银行，要先用银行来做实验。” “这都过去几日了，还不曾听到银行的消息，你准备何时开始呢？” ------------ 第406章 李斯心急了 闻言，一旁的李斯立刻竖起了耳朵，想要探听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这银行的事情他也听说了，可毕竟当时说银行的时候，只有那么几人在场，一些细节的事情他也并不知情。 不过，银行究竟是做什么的，还有银行的重要性他也知道的。 这么重要的事情，他身为当朝丞相自然要了解得清楚一些，最好是能够掺上一脚的。 只是这段时间目光都被百越吸引住了，银行之事并传出什么消息，他便以为这件事应该暂且放下了。 现在嬴政既然主动提起，看来胡亥离开百越之后，嬴政就要着手准备起来了。 他的目光看向了冉方，那冉方倒是神情很淡定，一副对此事很是胸有成竹的样子。 随后，冉方朝着嬴政微微弯腰，说道：“此事臣已经在准备了，过几日就能够开张了。” “现在只差人选还未定了，不知陛下准备让谁来主持银行的事情？” 银行的重要性，上次冉方在提起这个想法的时候，就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因此，这个人选就格外的重要了，若是选得不合适，那对大秦来说可能是会造成灾难的。 嬴政也知道这个道理，他的目光不由得看了一眼扶苏。 若说能够真正得到他信任的人，这朝中怕是没有，但是相对来说扶苏身为皇子，做此事应该是合适的。 而且扶苏与冉方的关系不错，让扶苏管理银行的话，来找冉方问细节也很容易的。 “此事……寡人倒是暂且没有想法，不知你有什么想法？” 一直关注着他们说话的李斯，顿时计上心头，毕竟这么重要的事情他若是能够把握在手中，那他丞相的身份一定会再次提高的。 想着，他脚下的步伐立刻加快了一些，跟在冉方的旁边，打断了冉方的话。 “启禀陛下，此次银行只是臣也有所耳闻。” “所以，臣也有些想法，依臣之见这建造银行乃朝廷重中之重的大事儿，因此这人选务必要慎重。” “臣以为，倒不如从这次科考中选择一人来管理，再加上先生的辅助，这银行必定没有问题。” 冉方那个侧目看了一眼李斯，明显是对李斯的话并不太相信。 可毕竟李斯也说了，找一个朝中新贵，与其他官员并无任何的牵扯，这样的人一般都是向着嬴政。 而且再加上自己的相助，应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 可从李斯的嘴里说出来，冉方总是感觉此事不是那么简单的，他也不相信李斯会有这么好心。 “丞相此言倒是有些道理，不知丞相是否有合适的人选呢？” 嬴政也不由得停下了脚步，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了李斯。 不过，他也只是停下一瞬间，片刻便仿佛没有发生过其他事情，就继续朝前走去。 但是从他的动作能够看得出来，他也在等待李斯的一个回答。 李斯低着头佯装很认真的样子，思索了片刻，看看冉方微微试探性地开口说道：“臣倒是觉得，那戎英卫倒是不错。” “而且，冯丞相也曾夸赞此人，为人洒脱、心性成熟，若是他日为官也必定是一个好官。” “这样的人，用起来应该是不会有问题的。” 这句话，李斯明显是把自己摘了出去，此人与他从未有过任何的关联，而且当时在内阁的人都能够证明，他是没有看上这个戎英卫的。 现在他主动提起此人，也完全是看在他有用的份上，绝对没有一点私心。 他相信，这件事嬴政也一定知道。 果然，听到他的回答嬴政神情如常，并未有任何的不满。 只不过，嬴政也没有表态，就那么坐上马车离开了。 如此倒是让李斯有些后悔，刚才太过心急了，以嬴政的心性难免不会对他产生怀疑。 卸下心中的担忧，他跟随其他人一同说道：“恭送陛下……” 一直等看不到嬴政的马车，众人才起身，开始陆陆续续离开了这里。 冉方随后也准备坐上马车，准备离开这里，他这几日要忙的事情还多着呢，没有时间耽搁。 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身后的李斯却出言将他喊住了。 “先生留步。” “我有一事请教，可否借一步说话？” 冉方有些好奇地停下脚步，略感兴趣地看着李斯，又看看四周。 随后他微微点头，示意他可以去马车上说话。 坐上马车之后，李斯便主动开口说道：“刚才说起银行之事，先生好像对我说的戎英卫不太满意啊。” “难道先生心中有其他人选？” “为何刚才当着陛下的面，先生为何不告诉陛下呢？” 看着他试探的眼神，冉方只是淡淡地一笑，这让李斯心中有些没底，不明白冉方究竟是什么意思。 冉方自然知道李斯的意思，怕是想要让他也选择戎英卫，这样嬴政应该就会同意。 只可惜，他把自己想得太过愚蠢了些。 “丞相言重了，既然是丞相看重的人，我自然是没有意见的。” “至于这银行的选人，我确实没有任何的想法，不然也不会询问陛下了。” “不过，既然丞相心中有了人选，倒是可以好好劝劝陛下。” “相信以陛下对丞相的信任，只要是丞相想要的人选，陛下应该不会拒绝的。” 这话，就差明着告诉李斯，与其在这里试探他，倒是不如直接去找嬴政来得快。 李斯自然也听出来了这个意思，可是他假装没有听出来，只能是尴尬地笑笑。 “呵呵，先生真的说笑了。” “想必陛下心中已经有了人选，作为臣子也不过是为陛下解忧而已。” “此事就不劳烦陛下了，我也不打扰先生了。” 说完，他朝着冉方和善地笑了笑，便直接从马车上离开了。 目送冉方离开之后，李斯脸上的笑容顿时收了回去，只留下一张怒气的脸站在原地。 随后，他便坐上了自己的马车。 “找人去联系冉方，这银行的事情一定要拿下！” “喏。” ------------ 第407章 原来男色也误事儿 翌日，冉方听府中的侍卫说，门口有个女子来找他，还说自己是报社的人。 这让冉方有些意外，不过随后一想，便猜测应该是为了银行的事情。 前几日他已经告诉衡高卓，要通过报社将银行的事情宣传出去，方便日后银行开业的时候，让百姓能够更好地能够接受。 想必，今日就是来找他询问关于银行的详细信息。 “让她进来吧。” 片刻后，就有一位身形曼妙的女子，跟在侍卫的后面走了进来。 那女子见到冉方，便恭恭敬敬地施礼道：“参见指挥使。” 看着眼前的女子，冉方的眼神顿时一亮，感觉好像有些眼熟。 他这么一想，便也开口问道：“你……” “我们是不是见过？” 说出口，他就有些后悔了，这仿佛是故意搭讪一样。 可那女子却轻笑了一下，这笑容竟让冉方有片刻的愣神，如此甜美的笑容真是让人移不开眼。 只是一秒钟，他立刻回过神来，有些懊恼自己竟然被一个女子如此吸引。 “那个……” 他刚要开口解释，那女子捂着嘴又笑了，有些调侃似地开口说道：“呵呵，倒是难得看到指挥使有如此一面。” “这样一来，倒显得格外真实了一些。” “不过，指挥使的记性好似有些不好，上次我陪衡大人来过，我是郎之云。” 虽然话说得很淡定，可郎之云的心中有些窃喜，看来自己今日的打扮还是有用的。 如此，丞相让她做的事情，应该是不会太难了。 这么一想，她整个人都放松了一些。 听到郎之云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冉方这才想起来，上次衡高卓来时确实带了一个女子。 只是这短短数日，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想不到上班还有整容的效果？ “原来如此，倒是我眼拙了。” “有事坐下说吧。” 对于美女，人们总是多了几分宽容，冉方自然也不能免俗。 他那如沐春风般的笑容若是让其他人看到，怕是要嘲笑他好一阵子了。 这更加坚定了郎之云的信心，她恭敬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眼神中是对冉方深深的敬佩之情。 坐下后，她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纸，笑着开口问道：“想必指挥使已经知道了，今日我是为了银行的事情而来。” “事情的原委衡大人都已经告诉我了，所以今日就是想要问问指挥使，这银行究竟是如何与百姓相关的？” “还有什么要嘱咐的事情？” “希望指挥使说得更加详尽一些，我写的时候也能够更全面，让百姓能够真正了解银行。” 她的声音很是温柔，举手投足也多了几分洒脱，与苏菀那种小家碧玉的感觉不同，她更多能够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 冉方也不由得想到与她多交谈几句：“银行，就是让百姓存钱的地方，而且存的钱越多、时间越长，从中获得的利润也就越高。” “而且银行也十分安全，放在银行里就不用担心会有人偷钱或者丢钱，还能够等到一些钱财，如何不好呢？” “这粮食银行与银行是一个道理，只不过银行是存钱的地方，而粮食银行是存粮的地方……” 冉方侃侃而谈，郎之云听得也十分入迷。 银行的事情她已经听说过了，但是这次听冉方的解释又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上次她和衡高卓一同前来，与冉方的交谈不多，也对冉方没有深层次的了解。 可这一次，只有她和冉方两人，更加能够关注到冉方的一言一行，不由自主就被冉方的话深深吸引，甚至忘记记录他的话了。 “咳咳。” “啊？”听到冉方的轻咳声，郎之云才回过神来，她有些脸红地看着冉方，低头随意写了几个字，假装自己很认真的样子。 “我……我听到了，想不到指挥使竟如此有想法，真的是太让人意外了。” “那个……那个，我知道该怎么写了，多谢指挥使。” 冉方自然是看出了郎之云的迷恋，他只是轻笑了一声，仿佛没有看出她的窘态。 他还笑着说道：“不要总是喊我指挥使，显得有些拘束，直接称呼我先生或者大人都可以。”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那个……先生，”冉方这么一笑，郎之云再一次被他的笑容迷倒了 ，在称呼冉方的时候，那个声音也有些娇柔。 在想到李斯的嘱托后，她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但是，她也知道自己没有选择。 “这个问题或许有些冒昧了，若是……先生觉得不合适，可以不回答。” “就是关于选人的事情，不知……先生的心中，以为这银行该由谁来负责最为合适呢？” “毕竟，选择一个合适的人，也更能赢得百姓的信任，先生以为呢？” 或许是因为“先生”二字，让郎之云有些莫名的尴尬。 可冉方在看到她为难的表情，再加上她询问关于人选的事情，很难不让自己多想。 毕竟这人选的事情，只要银行一日未开张，那这人选便不会公布出去，他们报社知道也并无任何的意义。 可现在郎之云竟然提起了，就不得不让人多想了。 他虽然一时间被郎之云的美色有些诱惑，可是在面对正事儿时，绝对不会有任何的差池。 “此事……不是由我来决定的。” “等到陛下下旨后，此事会告知报社的。” “故而，此事我不能回答你了。” 说这话的时候，冉方依然是笑着的，仿佛没有感觉到郎之云的包藏祸心。 其实在问完之后，郎之云就感觉自己有些着急了，可能是被冉方的“美色”迷惑了，便忘记了警惕之心。 但是在听到冉方的回答后，她又松了一口气，看冉方的样子应该是没有听出她话里的意思。 “好，多谢先生。” “那……我先回去了，等到日后有其他问题，再来询问先生。” 说完，她便赶紧起身离开了，生怕自己再多坐一会儿就露馅了。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之后，冉方立刻让手下的人去调查她了。 ------------ 第408章 郎之云被威胁了 从指挥使府中离开，路上郎之云脑海中还会不由得想到方才冉方侃侃而谈的样子。 平时那冉方看起来倒是平平无奇，可是在他认真的时候，竟然有一种格外的魅力，让人移不开眼。 就算是没有李斯的要求，她也想要拥有一个这样的男人。 想着，她嘴角不由得扬起，甚至想到什么事情，她脸上还有一个可疑的红晕。 就在她回到家中的时候，刚刚推开门的片刻，就感觉屋里有些不对，她瞬间收敛了刚才的神情，谨慎又小心翼翼地推开了内屋的门。 一进门，就看到李斯正襟危坐，旁边还站着他的贴身侍卫。 顿时，郎之云脑子里所有的旖旎想法都没有了，她立刻恭敬地上前：“丞相。” 李斯没有给他一个眼神，只是淡淡地开口说道：“如何？” 听到李斯的问题，郎之云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李斯竟然对此事如此着急，昨日刚刚吩咐下来，今日就来找她问结果了，还是亲自来问。 本来以为事情还能够拖几日，顺便找这个借口去再见见冉方，现在看来先过了这一关再说吧。 她低着头，沉声道：“冉方很是谨慎，关于选人的事情什么都没有说。” “只是说，这件事要等陛下的意思，无论陛下选谁他都不会有任何的意见。” 这个结果在李斯的预料之中，若是冉方真的这么轻易会上钩，他早就亲自去找冉方说了。 只是有些意外，他本以为冉方能够看中项瑾，就是一个爱美之人。 现在面对郎之云，竟然能够保持着本心，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此事暂且不提，冉方对你呢？” 说完，他抬头看向了郎之云，那眼神是明显想要等她一个肯定地回答。 看郎之云未回答，他接着说道：“我让你想办法进入冉方的府中，这都多久了你也没有任何的消息。” “倒是在报社做得不错，你是不是忘记我把你带过来，让你做什么了？” “若是你做不到，那我再找其他人，后果是什么你该知道的。” 虽然这话李斯说得云淡风轻，可是郎之云能够从话里听出威胁。 她顿时汗毛倒立，身形微微有些发抖，不自觉地就跪在了地上，向李斯求饶。 今日李斯来找她的原因，其实她也能猜个差不多，不过是因为这次的银行事情，让李斯有了危机感。 可是，之前她和冉方见面的机会并不多，直接找上门难道不会让冉方怀疑吗？ 但是原因李斯肯定不愿意听，她只能是认错：“此事……是我的错。” “今日见到冉方，他当时对我有了一些兴趣，这几日我再去找他，定不会让丞相失望。” “请丞相再给我一个机会。” 说完，她整个人便跪趴在地上，等着李斯最后的结论。 李斯的目光，这才落在了她的身上。 “好！” “那老夫便再给你一个机会，两日之内若是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你该知道后果。” “到时候，你便自行了断吧。” 说完，李斯便起身，从她的身上迈了过去。 面对如此的侮辱，郎之云也能默默忍受。 确定李斯带着人离开，她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瘫软地坐在地上。 这几日在报社的事情让她确实有些得意忘形了，从未有过如此轻松的感受，真的是让她很留恋。 可今日李斯一来，才让她回过神来，是自己这段时间有些忘乎所以了。 …… 而那边，短短几日的时间，冉方就已经查到了关于郎之云的消息，尤其是她突然出现在报社，本就是一件可疑的事情，顺着这个线索查下去，就发现了李斯的痕迹。 当看到所有的证据摆在面前的时候，冉方脸上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刘邦站在那里，看冉方一直沉默不言，以为是冉方有些忌惮李斯了。 “大人，此事要如何处理？” “丞相既然把人安排在报社里，怕是想利用报社为他做些什么，此女子定是留不得了。” “可若是就这样将这女子赶出报社，被丞相知道了，会不会有些难办？” 现在就是一个进退两难的地步，不处理膈应，处理不好又会惹人。 冉方想得要比刘邦深一些，他觉得李斯此法绝对不是要拿下报社这么简单。 “既然已经知道了，那就留着她在报社。” “今日她来寻我，说是为了询问关于银行的事情，可那意思分明是要打探银行人选之事，这说明李斯对此事很是在意。” “我倒是想看看，这李斯究竟想要做什么？” “此事就当不知道，郎之云要是再来，直接让她进来就可以了。” 郎之云不过是报社中的一个小人物，在报社人微言轻，没有任何的实质性作用。 就算是李斯真的想要用她达到什么目的，直接让她去勾引衡高卓不就可以了吗？ 现在不仅没有，还让她来找自己，那李斯的目的就昭然若揭了。 不是冉方自恋，他从郎之云的眼神中就能够窥探一二。 “找人盯着李斯，还有那个戎英卫，看看他们之间有什么关联？” “喏。” 刘邦点点头，刚准备要退下，又从袖口里掏出一个卷轴。 “这是王贲将军传来的信，请大人过目。” 在胡亥他们走之前，冉方就传信告诉王贲，关于他们要路过会稽郡的事情，让帮忙照应着一些。 同时，也帮他找一些绣娘。 现在应该是有消息了，他有些着急地将卷轴接过来。 把卷轴拿在手里，他感叹了一句：“看来，会稽郡还未有纸啊。” “不过，王贲做事倒是妥帖，已经将事情都安排妥当了。” “而这绣娘也找好了，等到人齐了就能够准备起来了。” 关于绣娘的事情刘邦并不知情，只是静静地听着冉方说话，也认可地点点头。 “大人要绣娘何用？” “前几日，听家里的娘子说，夫人找到她，说是要一同做生意，还说是大人的主意。” “这绣娘莫不就是做生意用的？” ------------ 第409章 男人的心思也难猜 说话间，刘邦用一种感激的眼神看着冉方，他知道冉方想要做的生意一定是十分赚钱的，只要冉方一句话想要来找冉方一起做事的人绝对很多。 现在冉方给了他一个机会，这就是对他的信任。 “多谢大人！” “若是我家娘子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还请大人谅解。” 看得出来，刘邦心中对吕雉的感情还是很深的。 只是难免有些不信任，担心因为她会影响自己在冉方心中的看法。 看到他们如此恩爱，冉方不由得笑了笑，“明白。” “放心吧，此事有项瑾和苏菀一起来做，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这段时间我让墨家又做了几台织布机，她们正在研究这些东西，若是你不放心也可以去看看。” “好！”刘邦等的就是冉方的这句话，他每日回去问吕雉在做什么，却总是被吕雉以不可泄密搪塞了过去。 现在好了，他倒是要看看吕雉还如何推辞！ “那这些绣娘呢？为何要从会稽郡找？” “若是大人想要绣娘，奴才在这附近的地方和咸阳城里，定能够找到让大人满意的绣娘。” “现在费尽心思从那么远的地方找来，怕是会有人他们不愿意来吧？” 刘邦的好奇心很重，对于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总是有一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气势。 也可能是因为这件事关系到吕雉，所以才会如此地积极。 冉方看他是真的想要帮忙，有些好笑地摇摇头，看来这刘邦对吕雉还真是喜欢啊。 “咸阳城和附近地方的绣娘，他们所会得都差不多，就没有什么新意了。” “而会稽郡的绣娘会的针法，和这里的完全不一样，定能够引起众人的追捧。” “到时候她们的生意做大了，吕夫人若是自己愿意，还能够开个分店，我也不会有意见的。” 这 还是让给刘邦家赚钱的机会，刘邦的兴致就更高了。 “多谢大人。” “日后这些事情有任何需要用人的地方，我都可以去处理！” “带到绣娘入了咸阳城的地界，属下亲自将她们带来，她们的安置问题，也都交给属下了。” “还有布衣坊选址的问题，属下也会尽快处理。” “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果然，对自己的事情还是不一样的。 这些事情按照以往，怕是冉方要吩咐下去，刘邦才会去做。 虽然不是冉方说一句动一下，但是现在不用冉方吩咐，刘邦自己就给自己安排好了一切，这种情况还是很少见的。 “好。” “那此事便交给你处理了，若是她们有什么问题，让苏菀直接去找你就好了。” “若是无事，你去忙吧。” “喏，属下告退。” 等到刘邦离开之后，冉方看着手中关于郎之云的信息，心中还有了一些猜测，想要等着看，这个郎之云究竟能够做到什么地步？ 心中，莫名地还有些小期待。 “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郎、之、云。” 说完，他便将这些东西都放起来，开始做自己的事情了。 而另一边，嬴政在宫里在认真思考，这银行的事情应该让谁处理。 他其实有心问问冉方的意见，但是从冉方的话里听得出来，这件事冉方似乎不打算掺和，而是把事情交给自己处理。 毕竟，银行的事情若是有其他人提意见，自己难免会觉得他们有私心。 就像现在，他想到李斯提出的那个人，心中也会丝毫李斯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看着面前放着的关于戎英卫的资料，心中对李斯倒是放松了不少，毕竟从调查的结果来看，戎英卫和李斯应该是没有任何的关系。 他将资料放在桌子上，看着站在那里的扶苏问道：“扶苏，你觉得戎英卫如何？” 扶苏被嬴政叫入宫里后，便被晾在了那里，他已经站在大殿中站了许久了。 幸好，终于听到了嬴政的问题，他那忐忑的心才落到了实处 作为皇子，扶苏对于这次科考的人员，应该都很熟悉。 而嬴政的这个问题，不仅是在询问扶苏关于戎英卫的事情，更是在考验他对这次科考的人员，究竟是不是足够的了解。 很显然，扶苏还是有所准备的，听到嬴政的回答，他立刻说道：“如丞相所言，此人虽出身贫寒，但是一个心性坚定之人。” “而且自从此人通过科考之后，此人虽官职卑微，但是做得兢兢业业。” “与朝中的其他官员也并未联系，倒也是一个可靠之人。” “父皇若是想要用此人，倒是可以考验一番。” “只是这银行之事事关重大，若是随意挑选一人，怕是挑不起此大任。” 这话扶苏说得中规中矩，没有刻意地贬低，但是也说出了他的疑虑。 这也是嬴政的思虑，用一个没有任何经验的人，总是会有些担忧的。 所以，即便此人是李斯提出来的，但是他也还不是那么放心。 “那这银行的事情，交给你来处置，你觉得如何呢？” 扶苏有片刻的愣神，没有想到嬴政的话题转得这么快，竟然还是让他来做这件事。 自从世界地图之后，他总是想着带兵出征，若是做银行的事情，那他还能够出征吗？ 可……他也不敢忤逆嬴政。 虽然刚才嬴政的语气是询问的，可明显能够感觉出来，这也是嬴政的一个决定。 “儿臣……愿意。” “但此事冗繁复杂，还需找几人一同做此事。” 扶苏说完，就用认真的眼神看着嬴政，生怕自己的小心思被嬴政看出来。 他想得很简单，虽然现在他同意了此事，但是到时候手下的人可堪大任后，他便可以把银行的事情推出去。 到时候，嬴政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男子汉大丈夫，自然是要建功立业，就如当初一统六国的嬴政一样。 这是他的目标，也是他一直想要学习嬴政的办法。 嬴政思索了片刻，微微点头。 毕竟银行的事情很多，也不能事事都让扶苏亲力亲为。 “好，寡人允了。” “此事便由你负责，至于选人之事，也都由你负责。” ------------ 第410章 诱敌深入要保密 对于银行的事情，扶苏虽然从冉方哪里知道了一些事情，可是要他全权负责的话，还是有些不太放心的。 为此，他专门来找冉方，不只是希望能够得到冉方能够指导他，最重要的是关于人选的事情，他也想听听冉方的意见。 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即便是他与冉方的关系很好，也不能总是如此麻烦别人吧？ 因此，翌日一大早他就提着一些礼物，来到了冉方的府邸。 站在府邸的门口，他看着自己手中的东西，想着有了这些东西，他就算是问题再过分，冉方应该也不会为难他。 走进院子里，还不等他开口，冉方就知道他的来意了。 他看了一眼扶苏手中的东西，没有丝毫的好奇心，只是淡淡地开口说道：“事情我已经听说了，恭喜你。” “还不等我给你送礼，你这是拿着东西来向我道喜了？” 扶苏的脸色一僵，没想到话被冉方先说了。 随后，他把东西放下后，坐在椅子上淡淡地笑了。 和冉方相处这么久，倒是难得听到冉方如此随意地调侃，他的心情也跟着平静了不少。 “先生说笑了，此事还要多谢先生。” “这些是我谢礼，毕竟日后还需先生多多关照呢。” 冉方不说话，就那么笑意盈盈地看着他，那个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晚辈。 这段时间，扶苏的变化他看在眼里，相信嬴政也能够看得出来，不然也不会将此事就如此交给他负责。 “嗯。” “今日前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说到正事儿了，扶苏也就毫不客气地开口了，他有些讨好地看着冉方，说道：“还是为了银行的事情。” “虽然先生之前都说过了，可是有些事情我还是不了解，需要先生的帮助。” “毕竟银行的事务繁多，若是靠我一人的话，绝对是做不到的。” “所以，还需要再找几个帮手，帮助我一同来处理银行的事情。” “思前想后，我觉得还是要从这次科考中找几人，先生觉得如何呢？” 扶苏不相信，冉方会对人选之事真的没有任何的想法。 当时在父皇面前，也不过是一个说辞罢了。 果然，在听到扶苏的问题后，冉方淡淡地看了扶苏一眼。 “既然你已经有了想法，那你直接去做就好了。” “就像你说的，银行之事复杂单凭你一人是做不到的，找人也是应该的。” “科考的人你自己心中应也有数，你想要找谁呢？” 问题又被冉方抛回来了，扶苏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想着之前李斯的提醒，还有嬴政询问他关于戎英卫的事情，他的脑海中不知不觉就想到了这个人。 他迟疑了片刻，问道：“先生以为，戎英卫如何？” 听到这个名字，冉方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要知道，这个名字是李斯提出来的，之后李斯还让郎之云来谈他的口风，所以这件事李斯定然还有其他的想法。 现在扶苏也提起，他竟有些猜不透，扶苏是真的不明白，还是假的不明白？ “你若是觉得此人何事，那我自然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只是，这个人是你想到的，还是李斯告诉你的呢？” 这个问题就很有意思了，就是不知道扶苏能不能悟出其中的道理了。 在听到冉方的问题时，扶苏明显愣了一下，他似乎没有想到冉方会有这个问题。 他也不是个愚蠢的，加上之前的事情，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冉方对李斯有了什么怀疑的心思。 只是这个怀疑从何而来呢？ “此事……自然是我想到的，不过也是因为李斯当时说了此人，我便又调查了一番。” “昨日在宫中，父皇也提起了此人，感觉父皇对此人也很看重的样子。” “所以，我便猜测若是让此人来做事，父皇应该也是愿意的。” 扶苏的话中虽然有些迟疑，但是明显对于戎英卫，他也是觉得合适的。 见状，冉方也不准备再劝诫他了。 而且他也想了一下，若是这戎英卫真的与李斯有关，那就要把人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省得李斯再找其他人。 现在他只是知道李斯有了一些其他的心思，但具体是想要做什么，他也不知道。 想要抓住李斯的把柄，就要有真正的证据，才能把事情呈现到嬴政的面前，否则就算是告诉了嬴政，说不定还会被李斯反咬一口。 虽然他如今在嬴政的面前很有信任，但是在面对李斯的时候，他也不敢相信是否真的会有获胜的希望。 “好，既然你觉得此人合适，那便让他与你一同做银行的事情吧。” “不过，我还是劝告你一句，此事不是这么简单的，只有戎英卫一人也无法做到，你还是多找几个人吧。” 听到冉方的话，扶苏迟疑了片刻，看着冉方有些疑惑地问道：“先生真的如此觉得？” “为何，我感觉先生对此人好像不太放心呢？” “若是先生觉得此人不合适，我再找其他人也来得及。” 冉方摇摇头，关于事情的原因他不打算告诉扶苏，不然以扶苏那倔强的性子，难免会做出什么料想不到的事情。 “既然你的选择，那自然是要亲自去检验的。” “不要总是听信别人的话，作为一个当权者，就要有自己的判断和选择。” “任何事情和任何人，都不能阻止你的选择。” “无论对错，都要自己去实践，从实践中学习你才能够真正地成长。” 既然冉方都这么说了，扶苏顿时就有了更多的信心。 “多谢先生提点。” “此事父皇愿意相信我，那我自然也不会让他失望的。” “这个戎英卫我会再调查一番，若是此人真的没有任何的威胁，那我便将此人请过来。” “到时候，还希望银行的事情，先生能够多多指导。” 说着，他起身朝着冉方施礼，一举一动都表现出对冉方的尊重。 冉方只是笑着点点头，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好，我会的。” “你放心去做吧。” ------------ 第411章 我要被重用了？！ 银行的事情，经过报社的宣传，在咸阳城中引起了很大的骚动，人们对这件事都有了自己的看法。 尤其是在面对利润的时候，人们的吸引力就更大了。 有了一个安全的储存银钱的地方，还能够有多余的钱拿，这种好事儿哪里去找？ 最重要的是，这个事情是朝廷提出来的，有很大的安全保障，这就足够让人放心了，只是因为银行的具体位置还没有出来，人们也只能是茶余饭后谈论一下。 在人们对银行津津乐道的时候，常元良却嗅到了其中的关键信息。 依他浅薄的见识来看，银行的事情这么重大，那需要用的人也很多，现在冉方身边的人虽然也多，但是一些重要的事情应该也是需要用人的。 所以，这段时间就是找冉方刷存在感的好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最重要的是，那个被冉方从外面带回来的人，他已经许久未见过了，这是不是说明这个韩信被冉方抛弃了呢？ 如此一来，他的机会就来了啊！ 带着兴奋的心情，他急匆匆地就去了冉方的府邸，结果又被门口的侍卫拦了下来。 “这次又是为什么？” “上次是因为大人不在，今日难道大人又出门了？！” “就算是大人不在，我也可以在府里等着的，你们就让我进去吧。” 门口的侍卫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地站在那里，丝毫没有要回答他问题的意思，但是也没有要让他进去的意思。 这让常元良有些挫败，他站在那里都有些懊恼了。 “那个……你们能不能进入通报一声？” “我是真的想知道，大人究竟是为什么 不愿意见我？” “上次猪肉的事情，我做得难道还不够好吗？” “你们就通融一下，让我进去吧，好不好？” 在门口等了一炷香的时间，常元良的嘴就没有停下来过，可门口的侍卫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就那么笔直地站在门口。 一直说到他口干舌燥，那侍卫也没有松口的架势，最后他只能无奈地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嘴里还不停地碎碎念。 “真的是太可恶，说一句话能死一样。” “两根木头！” 就在他坐着捶腿的时候，突然听到大门打开了，他一个激灵坐起来，还不忘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尘。 然后，就看到一个人从大门走了出来，甚至没有看他一眼，就那么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他有些好奇地盯着那个人的背影，心中有了一些危机感，难道这个人又是冉方新找的人？ 就在他专注的时候，门口那“两根木头”终于开口说话了。 “进去吧，大人愿意见你了。” 这下，常元良也顾不上此人了，他着急地跑进了府里。 在见到冉方之前，他才停下脚步，缓了缓心神后才安稳地迈步走了进去。 “参见大人。” “起来回话。” 常元良站起身，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冉方那个，确定他看起来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才放心了不少。 看来，刚才冉方和那个人的谈话并不顺利。 这样一来，他还是有很大的余地，能够跟在冉方的身边做事。 “那个……大人，刚才出去的人是……” 本来这种问题他是不能过问的，但是不问一句，他总是有些不放心的。 冉方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似乎不明白他如何会有这么一问？ 感觉到冉方的注视，常元良立刻起身，跪在了地上，朝冉方开口解释道：“我方才在门口，见到有人离开。” “请大人原谅，此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这么一跪，倒是把冉方吓了一跳。 “起来，我并未责怪你的意思。” “今日前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他没有回答刚才的问题，常元良就知道这个问题是不能被他知道的，心中又有了一些危机感。 但是，冉方不回答他也不好去追问。 他站起来，恭敬地说道：“之前猪肉的事情，属下都已经做好了。” “这段时间，属下一直跟着辛玉书在做养殖场的事情，心中有些着急，大人还有其他的事情能够交给属下来做。” “上次那个韩信来了，属下还以为……大人找到人替代属下了，最近听闻银行的事情，所以属下壮着胆子来问问大人，可有什么属下能够帮忙的？” 这些话虽然直接地表达了他的心思，但是冉方也挺喜欢这种直接的人。 他看着常元良问道：“你可知，方才从这里出去的人，是谁吗？” 常元良摇摇头，刚才他问了冉方没有回答，这会儿又反问他。 呃…… “属下不知。” 说完，他有些难为情地低下了头，在他看来这就是冉方的一个考验。 只可惜，好像他没有把握住机会。 冉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生气，而是主动告诉他说：“此人名为戎英卫。” 听到这个名字，常元良感觉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样。 他站在原地思考了片刻，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看着冉方略带怀疑地问道：“此人是这次科考的人，好像还得了个名次。” “属下说得可对？” 从他想要跟在冉方身边做事之后，他去找辛玉书了解了一些事情，便知道对于这咸阳城的事情，要有一些警惕性，以应对冉方随时的提问。 看来，冉方是真的要重用自己了。 现在的提问，就是对自己的考验！ 对，一定是这样！ 看着他越来越兴奋的表情，冉方有些疑惑，但还是点点头。 他心中也不由得给常元良加了几分。 “嗯，你说得不错。” “既然你对此人有些了解，那我便交给你一个任务。” “这段时间偷偷关注着他，每日他做什么，去了哪里，都要一字不落地记录下来。” “尤其是他见了什么人，必须知道。” “就算是他回了家，你也要想办法知道，会不会有人偷偷去找他。” “此事决不能有任何的差错，可明白？” 常元良的眼神亮了起来，这就是重用他啊！ “喏！” “属下定不辱命。” ------------ 第412章 茶室的生意“黄了？” 茶室开业的日子过去了几日，可茶室的生意却是冷冷清清的。 尤其是现在顾宗民离开了咸阳城，整个顾家的生意就落在了顾思源的头上，结果他茶室刚刚开业就生意惨淡。 这样一来，他还有什么心情去管生意呢？ 此刻的顾思源，正坐在茶室的一个房间里，看着大堂里那寥寥数人，愁得头发都要薅光了。 “这样下去，茶室的生意迟早是要关闭的啊！” “当初不是想得挺好吗，为何如今就成了这番光景呢？” “掌柜的，你说这个原因是什么？” 此刻正站在顾思源面前的事，是他找来管理茶室生意的老板乐奇胜，可顾思源也算是好友了。 当初顾思源来找他管理茶室的时候，他还推辞了一番，觉得自己无法胜任。 后来在顾思源的软磨硬泡下，他才决定来到了茶室，只是没有想到自己一番努力之后，最后却获得了这样的结果。 他也有些内疚，面对顾思源的时候也有些尴尬。 “顾老板，此事我也不太知情啊。” “按理说有说书的人在此，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可就是没有什么客人。” “我想，是不是因为当时开业的时候，并未像之前那般热闹，所以知道茶室的人不多？” “当时正好是家主要出门的日子，还有胡亥公子要离开咸阳城的时间，若是我们大肆宣扬难免会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所以，现在只能是慢慢地等了，要不我们再等一些时间？” 这还真不是乐奇胜故意推脱责任，当时他们开业的时候，是准备像流光阁开业那般热热闹闹地办一场，结果谁能想到顾家也要派人离开咸阳。 最后，与顾宗民商议一番之后，觉得在这个要紧的关头，还是不要太过张扬了，难免会引起陛下的不满。 所以他们茶室才悄无声息地开业了，就导致了这个结果。 想着，顾思源有些懊恼地喝了一口茶，生气地说：“早知道就再过几日开业了，就不会造成现在这个结果。” “唉，当时那请柬已经发出去了，当时也没有办法了。” “只是我没有想到，他们为了准备要去百越的事情，都没有人来给我捧场！” “现在倒好，真的是骑虎难下了！” 即便是现在顾思源心中有万般的不情愿，但是现在的结果已经是这样了，那也只能想其他的办法帮助茶室火起来了。 乐奇胜作为如今茶室的小掌柜，这件事他自然是义不容辞的。 他站在顾思源的对面，犹豫了片刻，纠结着开口说道：“要不……还是去找指挥使吧。” “当时这茶室是他给你提的意见，现在遇到了难题，找他应该也可以吧？” “而且你与指挥使的关系如此相近，我想他也不会为难你的。” 听他这么一说，顾思源的表情立刻兴奋了片刻。 可也仅仅是片刻，他又蹙起眉头，坐在了原地。 “此事……我想，怕是有些不好吧？” “只要出了事情就去找先生，会被先生厌烦的，就算是先生对我好，我也不能总是麻烦他啊。” “否则，日后我真的遇到了无法解决的难题，先生不愿意教我怎么办？” 不得不说，有时候顾思源还是懂得一些人情世故的，也不会因为冉方与他关系好，就不停地麻烦冉方。 可乐奇胜却不这么想，既然之前冉方总是愿意给顾思源提一些意见，那现在自然也不会说什么。 不过，看顾思源那懊恼又纠结的表情，定然是觉得此事有些损面子，毕竟这是冉方告诉他的办法，那说书之人也是冉方的人。 想了想，他开口劝道：“我听说最近指挥使在准备银行的事情，那银行就是要把钱存进去，那岂不是存的人越多越好吗？” “你去找指挥使，就说愿意把顾家的钱放进去一部分，然后再说茶室的事情，他定会帮你的。” “如此一来也不算你办事不力，只是随口一问而已，相信指挥使也不会说你什么的。” 听到乐奇胜的这种话，顾思源心中的防线才降低了不少。 同时，他也好像是找到了借口，脸上的表情立刻就换成了喜笑颜开。 “对啊！” “你说得对，我这就去替先生解困去！” 说着，他便起身跑出了房间，颇有些迫不及待的味道，连被他打饭的茶杯都没有看到。 只是在临走的时候，他还抽空抱了一下乐奇胜，搞得乐奇胜有些面红耳赤，还是第一次被一个男人如此亲密地接触。 而那边，顾思源一口气冲到冉方家中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上有些污渍，看起来好像不是那么的精干了。 他准备转身回去收拾一下自己，却正好遇到了从大门出来的刘邦。 “顾兄。” “怎么来了又走？” 说着，刘邦上下扫视了一眼顾思源，从来见这个富公子都是十分干净，且看给人一种很自在的感觉。 这还是第一次见到顾思源这么“狼狈”，虽然也算不上，但是从顾思源的角度来说确实是狼狈了。 “你这是……遇到了什么问题吗？” 在刘邦眼神的注视下，顾思源有一种很尴尬的感觉，他略带拘谨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 随后，假装很随意地笑笑，说道：“无事，今日……忘记换衣服了。” “我来找先生的，他在吗？” 刘邦点点头，没有戳穿顾思源的“心思”，只以为他是不好意思说。 “在，我带你去吧。” “你找大人是为了何事，我能知道吗？” 闻言，顾思源愣了一下，在心中纠结了片刻要不要告诉刘邦。 在想到刘邦的身份后，他也就没有拘谨，把银行的事情说了出来，把茶室的事情隐瞒了一下，毕竟他确实是要面子的。 “所以，我便是来找先生，想要告诉他这个好消息的。” “想必先生听到这个消息，定会很开心的。” 本来刘邦只是寒暄，并未想要从顾思源这里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但是听到顾思源这么一说，他还是有些惊讶的，想不到顾家为了支持冉方，竟然能够做到这个地步。 “原来如此，大人知道一定会很开心的。” “不过，今日再此遇到你了，我还有一事，想要找你帮忙。” “不知可否？” ------------ 第413章 善变的男人 本来还有些紧张的顾思源，脑子其实没有很认真地在听具体的内容。 因此，在听到刘邦的问题时，他的嘴比脑子快了一步，直接开口说道：“自然。” “你说！” 听到他如此的回答，刘邦顿时嬉笑眼看，停下了脚步，带着喜色的眼神看向顾思源。 这一个眼神，让顾思源看得有些发蒙，甚至心中涌起了一股后悔的感觉。 不过，刘邦可没有给他后悔的机会，立刻开口说道：“事情是这样的，我的夫人想要做些生意，她在城中看中了一个铺子。” “本来她是想直接买下来的，四处打听之后才知道那个铺子是顾家的，我正想去找你商量这件事，你便来了。” “我特意去看了，那个铺子现在是空着的，所以我想要与你商议一下，可否卖给我的夫人？” “或者，租给我们也行。” “你看此事是否方便，若是不方便我再给她找一个铺子，不会让你为难的。” 本来想要思考一下的顾思源的，在听到刘邦这么说之后，一时间竟然都不好意思拒绝了。 刘邦是故意没有提起项瑾他们的，他也想看看顾思源对自己的态度，虽然不能够和冉方比，但是也可以了解一下。 在说出口的时候，他已经想好了，若是顾思源不同意，他再告诉冉方，让冉方与顾思源讨论这件事。 但是，顾思源同意的话，那便也能告诉冉方，是他办事妥当。 看着刘邦严肃的神情，结果却是这么简单的问题。 他大手一挥，笑着回道：“此事简单，到时候你看中了哪个，直接去找我就行。” 解决了这个事情，刘邦顿时扬起了笑容。 见到冉方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还未完全收回去。 顾思源率先走进去，还不等冉方反应过来，他朝着冉方施礼道：“参见大人。” 听到声音的冉方抬起头，看着如此客气的顾思源，还有些意外呢。 他不由得调侃道：“今日怎么如此客气？” “是不是有事求我啊？” 本来冉方就是一句简单的玩笑话，可是却让顾思源成功地变了脸色。 “那个……”顾思源有些为难地起身，拘谨地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心中在纠结，不知道是该说茶室的难题，还是说银行的事情。 “是为了……”他刚要说银行的事情，一想到冉方已经说出了有事求人，他若是直接说了银行的事情，再说茶室的事情，怕是就说不出口了。 “大人真是慧眼识珠啊，确实是有事求大人。” 听到这话，站在一旁的刘邦有些不太理解，明明是为了好事而来，现在怎么却是求人呢？ 他刚要开口，就被顾思源一个眼神给瞪回去了。 紧接着，顾思源开口说道：“就是为了茶室的事情。” “茶室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可是没有多少的人去。” “我思前想后，或许是因为开张的时间，正好我父亲和胡亥公子离开咸阳的日子，人们便都没有注意到此事。” “因此，现在知道茶室的人也不多，有些人虽然见到了茶室，可是在看到茶室的外观，就望而却步了。” “这几日我已经让人在门口招呼客人了，但是效果不太明显。” “若是一直这样，那茶室入不敷出很快就闭门了。” “大人，有没有什么办法啊？” “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否则也不会来找先生的。” 听着他的话，刘邦立刻就明白了顾思源的意思，怕是本来想先说银行的事情，来缓和一下的。 他很想捂着嘴偷笑，但碍于冉方 在这里，他还是克制了自己。 感觉到他的嘲讽，顾思源又回头瞪了他一眼，让他不要乱说话。 看到了他们的互动，可冉方并未关心，他像是突然想起来茶室的事情。 这段时间一直在处理朝中的事情，是真的把茶室开张的事情忘记了，完完全全地抛到脑后 了。 若不是今日顾思源到来，他或许日后也想不起来此事。 连他都没有记住，那这城中的人怕是更不会记得，而且没有朝中官员和商贾先去，自然其他人也不会去。 毕竟有钱人做事都是要面子的，现在去的都是一些老百姓，他们又如何愿意和这些人坐在一起呢？ “原来是此事。” “最近人们的目光都被银行和百越的事情吸引了，自然也不会注意到茶室的事情。” “想要让人知道，就要先把人们的目光吸引过来。” “那你觉得，吸引人们目光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呢？” 这么一个反问句，顾思源明显很认真地开始思考。 想要吸引人们的目光，首先就是要让人都能够知道茶室，然后再让一些人来茶室，最好是一些有钱有势的人，逐渐地才能够吸引更多人。 只有这样，才能让茶室的生意好起来。 他今日来找冉方，也是想让冉方去一趟茶室。 毕竟冉方是朝中不少人的风向标，只要冉方愿意去一趟，那日后茶室还缺人吗？ “我想……若是先生愿意去一趟茶室，那这茶室的生意定然是会好起来的。” 说着，他还略带讨好地看着冉方，只等着冉方的点头了。 只可惜，冉方并没有给他想要的那个答案。 “此法只能算一种，但是最重要的不是此法，” “不论是谁去茶室，在这之前最好是能够让人知道茶室，如此才会有人注意到茶室。” “你觉得如何能够做到呢？” 又是一个问题，顾思源低着头，沉思了片刻。 眼神不自觉地被冉方旁边的架子吸引了过去，那里放着一张张卷轴，也不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 但是他却联想到了其他的东西，想着他便开口道：“先生，我明白了。” “如今城中最能够吸引人目光的东西，就是报纸了，每日的报纸都会被销售一空，城中还有专门讲报纸的人。” “所以，不管是什么事情，只要想让人知道，用报纸是最合适的事情了。” “可那报纸上写的事情，都是有人负责的，我想要在报纸上写东西，他们能愿意吗？” ------------ 第414章 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 说话的时候，顾思源的眼神一直在看着冉方，明显是希望冉方能够亲自出面，与报社的人说此事。 毕竟报社是冉方一手做起来的，衡高卓定然不会不给冉方这个面子。 在看到他的表情时，冉方就看透了他的那点小九九。 不过，这次顾思源的事情，还真是给了他一些灵感。 如果这次茶室的事情能够通过报社传出来，那对于报社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 “你这人，看起来憨憨的，脑子倒是灵活得很。” “一遇到这种事情，就想到我了，好事儿倒是不见你来找我。” 说话时候，冉方脸上是带着笑意的，明显只是一句调侃而已。 不过，顾思源还是听进去了，甚至还有些尴尬，因为冉方说得确实是真事儿。 尤其是从卖茶叶到茶室，他都是一步步按照冉方的说法来做，而冉方还把经营权都给了他，这对于其他人来说都是要花钱才能够拥有的。 这么一想，他在心中还有些窃喜，这次来钱想的事情还是正对口啊。 看到冉方如此的表情，他倒是也放松了不少，说明这件事冉方已经答应了，瞬间他的局促就一扫而空。 “先生为顾家做的事情，我与父亲都是放在心里的，顾家怎么会忘记呢？” “而且，今日我前来，也不主要是为了茶室的事情，还是要给先生带来一个好消息的。” “银行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为了支持先生，顾家愿意拿出一半的家产，存入银行里。” “具体的条款，都按照先生所言，顾家绝无二话。” 此言一出，刘邦再一次对顾思源侧目，本以为说出了茶室的事情，顾思源就不会再提起此事了。 没想到顾家还有此等魄力，竟然真的愿意把家产拿出来。 虽然这银行是冉方提出来做的，但是对于一些大家族来说，怕是也看不起那些小钱小利的。 冉方也有些意外，顾家竟然会是第一个提出要把钱放入银行的。 尤其是挺顾思源的意思，这还是看在他的面子上。 这倒是让他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过他倒是也没有放在心上，毕竟这钱就算是放在银行里，那也还是顾家的。 而且顾家的家产这么多，放进去之后的利润也是一大笔钱，这还是顾家赚了呢。 “此事是好事儿啊，到时候你可以去找扶苏去说。” “银行虽是我提出来的，可是我不会插手任何的事情，全部由扶苏负责，就像报纸说的，银行最终的负责人是朝廷。” “日后这关于银行的事情，你自己去找扶苏就行，不必特意来说于我听。” 这是冉方可以与银行划清界限，毕竟银行兹事体大，若是被嬴政以为他想插手此事，就不太妙了。 顾思源也是个聪明的，听到冉方这么说，立刻就猜到了冉方的想法，他立刻点头表示：“我会的。” “不过，今日前来还是为了茶室的事情，所以才会说给先生听的 。” “那……报社的事情……” 话虽没有说出来，但是从他那期待的眼神中，冉方已经看透了一切。 他有些失笑地看着顾思源，说道：“你放心，此事我会和衡高卓说的。” “到时候，他会亲自去找人采访你，你只要把茶室的事情说出来就行。” “最好是能够把说书的事情，写一些出来，吸引人们的注意。” “或者，你也可以给茶室想一句话，最好是只是简单的几个字，就能够把茶室的特点形容出来的。” 听到冉方这肯定的答复，顾思源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霎时间，他脸上的笑容再也掩饰不住，“多谢先生！” “此事我记住了，回去便与掌柜的商议。” “若是此事能成，我亲自给先生在茶室留一间房，不论先生何时去，都一定会给先生留着。” 说完，他立刻捂住嘴，感觉自己说错了话，紧急换了一句，“现在也给先生留好了，先生现在去也是有房间的。” “我回去再吩咐人，每日都要打扫一次，欢迎先生的到来。” 说话的时候，他还有些紧张地看着冉方，生怕因为此事冉方会多想。 而冉方只是淡淡地笑笑，明显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你父亲可有消息传来？” “他们已经离开几日了，路上没有出现任何的问题吧？” 他倒不是怀疑顾宗民有什么事情，只是担心胡亥在路上尥蹶子。 重要的事情说完了，顾思源的坐姿也换了一下，才准备回答冉方的问题。 “未曾。” “不过我想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毕竟这次是为了百越的事情，父亲也是知轻重的，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临走的时候，陛下应该也吩咐过胡亥公子了，我想到百越之前，应该是安稳的。” “而且，不是还有先生的锦囊嘛，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毕竟他们已经出去了，具体发生什么事情，谁也不知道的。 而此时，顾宗民和胡亥一行人正在路上，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副愁苦之色。 尤其是顾宗民，此刻坐在一个枯木上，看着马车的方向一脸的怒意。 站在他旁边的小厮，弯着腰恭敬问道：“老爷，照这么走下去，何时才能到百越啊？” “按照计划，再有两三日我们就该到三川郡了，可现在连一半的路程都没有走完，若是耽误了陛下的大事，该如何是好啊？” “要不小的再去劝劝胡亥公子？” “总不能每日都只走半日，侍卫们都有意见了。” 听着他的话，顾宗民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他也是这么想的。 可胡亥毕竟是皇子，他只是一介商贾，哪有什么权利去和胡亥说话呢？ 若是换成扶苏，他倒是也好去劝劝，谁都知道胡亥不讲理，到时候他哪句话说错了，惹恼了胡亥就得不偿失了。 “且等等。” “胡亥此人软硬不吃，想要让他前行，怕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现在路程已经落下一半的时间了，不能任由此事发展下去。” “临走的时候，先生让人给了我几个计策，现在倒是可以用上一用。” ------------ 第415章 算计着反被算计 说着，顾宗民从袖口中，掏出一个黑色荷包，上面绣着惟妙惟肖的“冉”字。 打开荷包，他从里面掏出一张纸条，看完纸条之后，他脸上立刻浮现出了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 随后，他就回到了自己的马车里，出来的时候手里就拿了一个盒子。 “庄瑞，把这盒东西给胡亥公子送过去。” 片刻的时间，胡亥就下令开始前进，而且在到达三川郡之前，再也没有出过一个幺蛾子。 终于等到了晚上休息的时候，跟在顾宗民身边的庄瑞，有些好奇地上前问道：“家主，你送给胡亥公子的是什么啊？” “怎么，他一看那个东西就立刻出发了？” “这也太神奇了吧？” “而且今日，胡亥公子竟然也没有吵闹，真的是难得啊。” “家主，究竟是什么东西啊？” 看着庄瑞眼睛一眨一眨地，看得顾宗民都有些想笑了，不知不觉就想到了自己家的那个逆子。 再加上解决了胡亥的事情，他脸上的笑容明显和蔼了很多。 “此事，不可言传。” “倒是先生的办法还真是有效，看来对付这些皇子，还是先生有办法啊。” “现在，我倒是有些期待先生的其他锦囊了。” 虽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但是能够完美解决了胡亥的问题，庄瑞也就不好再追问了。 “还是先生有办法，日后就不担心胡亥公子闹事儿了。” 顾宗民笑了笑，明显认可了他的说法。 接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交到了庄瑞的手中。 “这个给先生送回去。” “一定要亲自交到先生的手中，不要给那个逆子看到。” “他老子都出来几日了，也不见传信问候一下！” “真是白养了！” 话虽这么说，可明显他的心中对此事还是有些期待的。 庄瑞自然看出了他的这份心思，嘴角微微一笑，想着一会儿也顺便给自己家公子写封信，让他关心一下家主。 “喏。” “属下立刻就去。” 而此时，顾思源正在安安稳稳躺在床上睡觉，不知道梦里梦到了什么，竟然都笑出了声。 “啊嘁！” 一个响亮的喷嚏，让他的美梦碎了。 他揉揉鼻子，有些不耐烦地嘟囔了一句：“谁大半夜还骂我。” 随后，便直接翻身又睡着了，完全不思考他的父亲在那里经历着什么。 …… 那边，衡高卓收到了冉方的消息，说是要他将茶室的事情，通过报纸将其宣扬出去。 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个难题，之前报社宣传的都是朝廷的事情，或者是与百姓有关的事情。 现在要写关于茶室的事情，一时间他竟然也有些迷惑了。 最后，趁着报社事情不多的时候，他准备亲自去一趟冉方的府邸。 只是在他准备从报社离开的时候，被郎之云拦了下来。 “社长，你是准备去哪里？” 因为郎之云是报社唯一的女子，而且她写的内容也十分有可读性，因此十分受衡高卓的看好，在报社里对她也很好。 在听到郎之云如此问题的时候，他竟然也没有觉得太过突兀。 “我要去找指挥使，你有事情吗？” “若是不着急的话，等我回来再说吧。” 一听到是要去见冉方，郎之云的眼前一亮，就知道自己看得没有错。 一大早的时候，她就注意到有冉方府中的人来给衡高卓送了什么东西，这倒了下午他就要出门了，那一定是去找冉方的。 毕竟，平时衡高卓都是整日待在报社里，生怕自己做得不够好。 “我可以问问是什么事情吗？” 她紧着解释道：“不是我耳朵长，我只是想问问有没有什么能够帮上忙的地方。” 本来衡高卓也没有怀疑什么，毕竟以他脑子绝对想不到郎之云是故意接近报社的。 他很随意地笑笑，然后摆摆手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是指挥使要在报纸上写关于顾家茶室的事情，此事我从未做过， 有些摸不着头脑。” “想着，不如去问问指挥使的意思，这样才能做得更好一些。” “我也好久没有去见过指挥使了，也想去找他学习一些新的东西。” 顾家的茶室？ 郎之云在脑海里闪过一些事情，好像这个茶室是顾思源在处理，而且顾思源与冉方的关系很是亲近。 若此事与顾思源有关，那就一定是与冉方相连。 她换个方向，若是能够与顾思源的关系处理好，然后再找冉方，会不会更好一些？ 尤其是，这段时间她找不到接近冉方的办法，这个事情正好一个借口。 她佯装沉思了片刻，感叹似的说道：“原来如此……” “那关于茶室的文章，可否交给我来写呢？” “还是第一次接触到这种事情，我觉得很有挑战力。” “可以吗？” 此事衡高卓自己都没有想好，现在郎之云就要接手这个重担，他顿时喜笑颜开，毕竟这种事还真的是难得啊。 他看向郎之云的眼神，也越来越满意，有如此的下属，真的是夫复何求啊。 “好……” “既然你如此积极，那此事便交给你去做了。” “我现在要去找指挥使，你也跟着一起去吧，省得我还要再告诉你。” “去了之后机灵点，把指挥使说的话都记住，不可有任何的遗漏。” “记住了吗？” 郎之云立刻点点头，脸上的表情也十分严肃，显得她格外的认真。 “喏！” “社长放心，此事一定让社长满意！” 见她如此自信，衡高卓才放心了不少，整个人的气势也强了不少。 毕竟若是他自己去的话，若是遗漏了什么，难免冉方不会为难于他。 可现在带了郎之云，就有了多一分的把握。 最重要的是，出了事情也有人担着了，省了他好多的事情。 “报社由你，真的是报社的福气，真是太让我放心了。” “好了，我们现在就去吧。” 说完，他便昂首阔步地走出了报社。 跟在他身后的郎之云，脸上也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 她的心中也多了几分自信，还省得她想其他办法接近冉方了，真是一件好事儿。 “多谢社长！” ------------ 第416章 不知情的电灯泡 看到更早衡高卓身后的郎之云，冉方丝毫不觉得意外。 自从他知道了郎之云和李斯的关系后，就知道郎之云应该还会来找他的。 在看到郎之云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依然如故，没有露出任何的诧异。 倒是衡高卓，一见到冉方就立刻嬉笑眼看，甚至担心郎之云会做得有什么不地道的地方，他还用一个眼神暗示了她，不要丢了报社的脸。 随后，他才上前朝着冉方施礼道：“参见指挥使。” 跟在他身后的郎之云，也是规规矩矩地行礼，只是她看冉方的眼神，却是一副情意绵绵的模样。 那副模样，好像是早已对冉方情根深种，只是碍于身份不能表露一般。 甚至还担心冉方看不到，她在行礼时头也没有低下去，生怕冉方看不到。 只是这一眼，冉方就知道了郎之云的计划，但他假装没有看到一样，朝着衡高卓微微一笑。 “坐吧。” “不必如此客气。” “多谢指挥使。”说着，衡高卓就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他还看了一眼旁边的郎之云，本是想示意她也可以坐下的，却看到郎之云已经坐在了他旁边的椅子上。 从那熟稔的动作来看，倒是好像很熟悉的样子，最重要的是她看冉方的眼神，让他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不过他也没有多想，接着和冉方说道：“我收到了指挥使的消息，便着急地赶过来了。” “这茶室的事情在报纸上写倒是没有问题，只是……会不会有些不太合适？” “自从报社创立以来，写的都是咸阳城中的事情，现在突然写顾家，岂不是与报社创立的初衷有些相驳？” 他有些为难地看着冉方，毕竟是冉方提出来的事情，他如此拒绝还是担心冉方会对他有意见的。 可冉方倒是看着没有什么神情，仿佛对此事很胸有成竹。 “报纸本就是让百姓了解城中事情的一种方法，这茶室的事情也是其中的一种，算不上相驳。” “而且，自从报社成立以来，所有的开支都是由朝廷发放俸禄，如此一来对报社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通过茶室之事，就可以告诉城中的所有人，报纸能够为他们提供宣传，每一份宣传都要给报社一定的银钱，对报社来说就是一笔额外的收入。” “你觉得，此事如何呢？” “收钱？”这是衡高卓没有想到的，而且此事是冉方提出来的，顾家与冉方的关系也十分密切，要收他们的钱是不是不太好？ 但是看冉方说得言辞凿凿，他好像又觉得此事是真的。 很快，他便在脑子里规划了一下，若是能够收钱，对报社来说也绝对是一件好事啊。 他立刻略带兴奋地说：“好啊！” “只是，若是收钱的话，会不会顾家不愿意呢？” “而且这些内容，要放在哪个位置呢？” “还有，要收多少钱才合适？若是收得多了，他们肯定不愿意，可要是收得太少，怕也不是那么合适吧？” 一旁的郎之云，在听到冉方说到用宣传来赚钱的时候，她就明白了冉方的意思。 这段时间在报社，她是很认真地在工作，对于报社的事情也自然有百分之百的了解，冉方如此一说她就能够立刻想明白了 等到衡高卓说完，她立刻开口说道：“大人此言有理，报社若是能够有收入的话，对国库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至于收钱的话，倒是可以根据写文章的内容来决定。” “若只是简单的几句话，那钱财稍微可以少一点，若是要按照以往文章的来写，那这银钱便不一样。” “大人以为，我此法如何？” 听着郎之云的话，衡高卓那种不好的感觉再一次涌上心头。 上一次他和郎之云来的时候，郎之云就是站在自己身后，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这才多久，郎之云就敢与他平起平坐，还主动在冉方面前开口，说自己的意见，简直是有了质的飞跃。 倒不是他不愿意郎之云改变，而是觉得这个改变有些莫名其妙。 他看了一眼郎之云，见她的神情如常，没有丝毫的变化，而冉方也没有因为郎之云的多嘴而生气，他就放心了不少。 冉方听到郎之云的回答，微微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说道：“倒是有些道理，可作为宣传，写得太多反而不是一件好事。” “若是能够用简单的几句话，就把要宣传的广告写出来，这才是好事！” “根据每个广告的位置不同，收取的价格自然也会不同。” “例如在正面用大字或者大的位置来写，那自然是要高一些，若只是占着一个很不起眼的地方，那价格自然是要低一些的。” “这些都是要和那些商家商议的，具体的价格就由你们来决定。” “广告？”衡高卓和郎之云同时愣了一下，对视了一眼之后，明显都会这个词很是不理解。 最后，还是衡高卓根据冉方话中的意思思索了片刻，想了想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指挥使的意思，难道是这宣传的内容就称之为广告？” “好，日后就按照这么说！” “等到在报社写茶室的广告时，也要把关于报社写广告的事情宣传出去，让更多人来报社写广告。” “如此一来，就不担心报社的收入问题了。” 见衡高卓如此地上道，冉方也就不用再解释了。 他朝着两人点点头，表示此事就可以这么做了。 “好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衡高卓立刻摇摇头，起身就准备离开了。 “无事了，多谢指挥使。” “属下这就离开。” 说完，他就迈步要走出前厅。 只是跟随他一同起身的郎之云，却用那依依不舍的眼神看着冉方，似乎还有什么话要向冉方开口。 可她的眼神并未被衡高卓看到，但是他感觉郎之云没有跟上来，轻轻在她的身上拍了一下，用眼神示意她离开了。 本来有些不甘心的郎之云，在看到冉方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之后，略带伤心地低下头，跟在衡高卓的身后离开了。 等到走出了指挥使府，她脸上那伤心的表情还未收回去。 走在前面的衡高卓终于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停下脚步回过头，用安慰的语气说：“指挥使虽然冷淡了一些，但是对属下还是很好的。” “你好好地做，日后指挥使总是会看到你的。” “莫要伤心了，还是好好想想关于茶室的广告怎么写吧。” “走吧，回报社。” ------------ 第417章 我好像被利用了 为了报社的第一条广告，郎之云很是上心，即是为了认认真真地把这件事做好，又想要冉方对她刮目相看。 最后，亲自来到了茶室，想要亲自看看茶室，然后才能写出真正符合茶室的广告。 怀揣着这样的心思，她来到了茶室，结果却没有见到顾思源，而是乐奇胜来接待的她。 被乐奇胜带到了一个房间里，隔着窗户能够听到楼下说书的声音，尤其是惊堂木拍案的声音，让人不由得被吸引了过去。 郎之云也不由得走到窗户前面，看着站在上面讲的绘声绘色的说书人，她的眼神中有些赞叹。 随后，她才坐回桌子面前，看着眼前的乐奇胜问道：“顾思源不在这里吗？” “既然是他去找的指挥使，那此事应该由他来与我相谈。” “若是他不在，我便在这里听一会儿，等到他回来我再来找他。” “你出去吧。” 说话的时候，她的表情很是淡然，似乎对这件事并未有太多地放在心上。 毕竟是冉方的人，乐奇胜也不敢对她太过怠慢了。 本来之前顾思源回来告诉了要用报纸来宣传的事情，他想着拿此事他来说应该也是一样的，没想到看郎之云的架势好像和他想得不一样。 但是茶室的宣传已经迫不及待了，不可能再等几日了。 他连忙开口说道：“稍等，我这就去找他过来。” “你且在此处等上片刻，你在这里随便吃喝，不会算任何的钱，放心吧。”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在等待顾思源来的这段时间，他心中也是有些疑惑的，觉得郎之云非要见顾思源的模样，有些怪怪的。 好像不是非要和顾思源了解茶室那么简单，难道他们之间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还是……郎之云对顾思源有什么想法呢？ 保持着这种怀疑，在顾思源紧急赶来后，他也忍不住开口问道：“郎之云等你一会儿了，她今日来好像目的不简单，你们之前认识吗？” 顾思源也愣了一下，随即很肯定地摇摇头。 “不认识。” “我先去见她，有什么事情等我出来再说。” 说完，他拍拍乐奇胜的肩膀就走进了房间。 一进门，他的生意人属性就爆发了，不由得和郎之云调侃道：“早就听闻报社有一个美人，今日一见果真不凡。” 他那纨绔的笑容挂在了脸上，坐下之后想到刚才乐奇胜的话，甚至还露出一个自以为有魅力眼神。 结果却收到了郎之云的白眼，看得出来她对顾思源没有任何的想法。 “今日前来，就是为了茶室宣传的事情。” “根据报社的规定，这次要在报纸上写关于茶室的广告，是会根据你们的要求，收取一定的银钱。” “若是你能够接受，那我们就继续聊。” 换句话说，如果顾思源不愿意花钱，那此事就不需要再聊了。 如此冷淡且公事公办的态度，让顾思源有些许的尴尬，这明显和乐奇胜说得不一样啊。 在听到广告的时候，他微微一愣，明显对这个专业的名词有些不理解。 想要开口询问，但是在看到郎之云的眼神时，还是收起了即将出口的疑问。 至于要收钱的事情，他也丝毫不觉得有任何的问题。 尤其是给冉方做事，要收钱简直太正常了。 “此事好说，要多少钱直接开口就是了。” “我绝无二话。” 见他如此痛快，郎之云也就不再说什么，便直接商谈起关于广告的事情。 “好，那我们便开始吧。” “茶室有什么优点，还有茶室要讲的故事，只要关于茶室的事情都可以说出来。” “关于广告的内容，你若是有了想法，也可以自己说，也可以让报社的人来写。” 见状，顾思源也立刻把事情都说了出来。 “这茶室你都看到了，下面都是散客来听说书的地方，而上面的房间是单独分开的……” 二人聊了一炷香的时间，才把关于茶室的事情聊得很明白。 这个过程，郎之云也知道关于茶室的事情，就是冉方提出来了，她顿时就来了兴趣。 因此，她也很顺其自然地把话题转移到了冉方的身上。 “从你的话中听出来，你与指挥使的关系很好？” “那是自然！”顾思源的表情十分骄傲，甚至还不由得挺起了胸膛，“我与先生的关系最好了，从他在咸阳狱开始，我就已经认识他了。” “后来，我做的很多生意，都是先生帮我提出来的。” “若是咸阳城中，谁与先生的关系最好，那我敢说第一，就没有人敢说第二！” 看他如此自大，郎之云的眼神立刻来了兴趣，看向顾思源的眼神也比刚才和善了很多。 她身体微微前倾了一些，略带着一些急切的语气问道：“那你可知道指挥使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他平时喜欢去哪些地方呢？” “这个……”顾思源被她的问题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没想到她问的问题如此私密，这他如何能够知道？ 而且，从郎之云的眼神来看，她一定没有安好心。 就在他准备开口拒绝这个问题的时候，郎之云用嘲讽的语气开口道：“你不会不知道吧？” “那你刚才说的胡啊，岂不都是骗人的？” “算了，既然你不知道我也不为难你了，不过日后若是没有把握的事情，还是不要再说了，免得惹人笑话。” 如此侮辱的话，顾思源怎么能忍呢？ 他顿时不服气了，大声开口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先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他平时不爱出门，总是喜欢在府中研究一些新奇的事物。” “若说喜欢的东西，怕就是做生意了，还有吃东西，尤其是府里厨娘做的新食物，他最是满意了。” “我还听说，最近大人准备开了一个布衣坊，还要做一些新奇的衣服，到时候定会吸引众多人的。” “而且我还知道，大人最喜欢吃的就是肉了，他通常是无肉不欢的，府中的人一直在用肉研究好多新奇的东西，我还有幸吃到过几次呢。” “哼，这些事情一般人都不知道！” 闻言，郎之云脸上露出淡淡的一抹笑容，随后便起身走到了门口。 站在门口，他回头朝着顾思源说道：“多谢！”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顾思源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 第418章 谁是螳螂谁是黄雀？ 本来顾思源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但是坐在屋里他越想越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思前想后，他觉得还是应该把这件事告诉冉方，若是郎之云想要对冉方不利，那岂不是最终会怪罪在他的头上吗？ 而在冉方这边，已经收到了郎之云去找顾思源的消息了。 他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毕竟郎之云跟着衡高卓来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出她的心思了，以及她准备要如何“对付”他。 只是她没有想到，顾思源会为了这件事来找他，还是一副犯了错的模样，坐在那里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他。 “先生，此事我真的不是故意说出去的。” “是那个郎之云故意激我，她是不是对你有不轨之心啊？” “要不要我派人去跟踪她？” “只要发现她有什么问题，立刻把她抓起来，交给先生。” 冉方没有把事情说明白，只是轻轻地摇摇头，拒绝了顾思源的提议。 随后，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了顾思源。 “这是你父亲那里传回来的信，有一封是给你的。” “我的？”顾思源的眼神中带着明显的诧异，他可不相信自己家的父亲 ，会想起来给他写信报平安。 肯定是给冉方写信，然后顺便骂自己几句。 他看也不想看，随意地放在桌子上，向冉方吐槽道：“定不是什么大事儿，不看也罢。” “以我对我父亲的了解，他若是能够想起来给我写信，那对我来说一定不是好事儿。” “只要我不看，就能多欢乐几日。” 说着，他还朝冉方眨眨眼，以此来显示自己的机智。 看他如此模样，冉方倒是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至于顾宗民夸赞他预料到胡亥闹事儿的事情，他也没有打算回信，只是想着日后还会有这种事情，希望自己的计策还能够有用吧。 …… 咸阳城中，一处偏僻的小巷子里。 常元良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穿着一身乞丐模样的衣服，手里啃着一个闻起来很香的馅饼，只是从他的表情中来看似乎对这个饼子也没有多大的渴望。 倒是他的眼神，十分专注地看着巷子里的一处院子，生怕错过了什么。 “这人究竟有什么问题？大人让我跟着他是要发现什么啊？” “这都多少天了，一点线索都没有，究竟要等到几日啊？！” “呸！什么饼，里面的馅儿这都嗖了吧？” 怒骂了一句，他立刻将手中的饼举起来，就要扔了。 可是在看了一眼之后，他又迟疑了片刻，似乎是想到了自己如今的身份，还是把那个饼放在了自己的怀里。 终于，他再次看到戎英卫出门了 ，顾不上其他的事情，他立刻悄悄地跟了上去。 或许是今日吃了坏掉的馅饼，他的神情恢复了不少的清明，在跟着戎英卫走了几步之后，他骤然发现在他的身后，好像还有人在跟着。 不过，他一时间也不确定，这个人是在跟踪他还是在跟踪戎英卫。 思索了一下，他又找了一个看起来和谐的地方，装成乞丐蹲在了人群里，甚至还拿出了刚才坏了馅饼，大大地咬了一口。 “妈的！谁给老子了一个馊饼？！” “乞丐就不是人了？！” 他的这一声咒骂，没有引起周围任何人的注视，倒是跟在他身后的人，了然地看了他一眼，明显对他的身份也没有那么怀疑了。 随后，那个人便跟上了戎英卫。 如此明显地可以看出来，这人就是跟踪戎英卫。 他不由得在心里开始怀疑，这个戎英卫究竟是谁？怎么会引起两拨人跟踪调查他？ 为了立功，常元良给自己脸上涂了一些泥土，然后又换了一身衣服，在跟踪戎英卫的同时，也想看看另一拨人究竟是谁的人？ 经过了几日的隐藏和努力，最终发现那人似乎和李斯有些关联，只是究竟是什么关系就不是他一个“乞丐”能够知道的了。 虽然他和附近的乞丐也打听了一些事情，但是也没有什么值得的内容。 得到了这个线索的常元良，抽空来到了指挥使府。 一见到冉方，他就迫不及待地把这段时间跟踪戎英卫的事情一字不落地说出来，最后才说关于还有人也跟踪戎英卫。 本来听他的话有些昏昏欲睡的冉方，在听到还有人跟踪的时候，终于来了兴趣。 “你可知道那拨人是谁？” 听到冉方如此一问，常元良的表情很是骄傲。 幸好他跟着调查另一番，不然被冉方这么一问，岂不是露怯了？ 那冉方定然会对他失望的。 “经过属下这几日的调查，发现此人与丞相李斯的关系甚为密切。” “有好几日，属下都看到他趁着夜色，偷偷从后门溜进了丞相府，若是他们没有关系，为何要去找丞相呢？” “所以，属下猜测此人定然是丞相的人，只是他与丞相有何关系，属下便猜不到了。” “毕竟丞相府中的事情，属下还不能查到。” “大人放心，属下是偷偷调查的，绝对没有被人发现。” 听到与李斯有关，冉方就明白了，李斯对戎英卫应该也不放心，所以这段时间才会派人一直跟踪着戎英卫。 只是，他还是有些怀疑，若是李斯对戎英卫不放心，会这么将戎英卫安插到银行里吗？ 还是说，这段时间是李斯对戎英卫的考察，想要看看他是不是值得信任。 从上次戎英卫来找他说的话来看，戎英卫对于权势也是很贪恋的，只要李斯给了他足够的诱惑，那他一定会投靠李斯的。 或许正是因为此，李斯才对他不太放心。 “嗯，李斯那边你就不要管了。” “那个跟踪戎英卫的人，你也不要再管他，只要不被发现就行了。” “只要跟踪号戎英卫，把他的事情事无巨细地记录下来，其余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 “喏，”常元良心中松了一口气，这几日他感觉自己都快没有时间睡觉了。 有时候跟踪戎英卫的时候，不小心就在路边睡着了，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才没有被怀疑吧。 但是这种话他肯定不会说的，很骄傲地说道：“大人放心，属下保证不会有问题！” ------------ 第419章 终于得到了认可 自从戎英卫收到圣旨，要他与扶苏一同负责银行的事情，他就知道属于自己的机会来了。 本以为，虽然他在科考中有了名次，可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在朝中领着俸禄安安稳稳过日子就好了。 却没有想到这么好的事情，竟然能够落在自己的头上。 这对他来说，无异于天上掉了一个大馅饼。 至于其他人的话，他虽然放在了心上，但是也知道只有做好银行的事情，他才有利用价值，才能够入得了陛下的眼睛。 所以，对于这件事他还是很上心的，每日都要去还未建成的银行地址找扶苏，讨论一下关于银行的进展。 他也要打听一下，关于银行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以便日后方便做事，也最好是能够取得扶苏的信任。 这日，他又来到了银行，虽然现在这里的东西还未建成，但是和冉方给画的图纸相比，已经能够看到一些格局了。 他一进来，就被扶苏拦住了。 “戎大人，跟我来一趟。” 听到这句话，戎英卫的心跳顿时就加快了，他心中不由得涌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但是他也不敢表现出任何的不情愿，就跟在扶苏身后道：“喏。” 跟着扶苏来到一个房间，这个房间和外面的情况完全不一样，看得出来这里的装饰非常好。 而且，这里的建设已经完成了，还摆放了一些书籍和资料，就那么放在墙上的书架上。 这还是戎英卫第一次来到这个房间，之前来也都是在外面，只能够透过窗户，看到里面的一些东西，这次一进来他还是被稍微震慑了一下。 走进房间，扶苏指着放在那里的椅子，说道：“坐吧。” 从这个态度来看，戎英卫又放心了不少。 因为若是对他有了怀疑，以扶苏的做事风格，应该就直接把自己送给了冉方，让亲军都尉府的人来审问自己了。 “多谢扶苏公子。” 说完，他才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等到有侍卫给他送了一杯热茶上来，他就彻底放心了。 等到侍卫离开房间后，他便开口问道：“不知扶苏公子今日叫属下前来，是为了何事？” “只要属下能够做到，属下绝不推辞！” 他的这个态度，倒是让扶苏很满意。 而且经过这段时间他对戎英卫的考察，感觉此人做事确实十分认真，在对于一些事情的方面，也有自己独特的见解。 有时候自己想不到的事情，他都能够想到，这种人跟在自己身边做事，真的是很让人放心。 “不要说得这么严重，还是为了银行的事情。” “在你来银行之前，想必已经知道了银行要做的事情。” “为了尽快满足父皇的要求，等到银行步入正轨之后，就要着手准备粮食银行的事情，所以这银行的事情就显得格外的重要。” “现在银行马上就要建成了，可愿意来银行放钱的人还未有，所以就需要你去城中各商贾的家，去劝他们拿出一部分钱存到银行。” “还有城中百姓，若是家中有多余的银钱，也可以存到银行中来。” “虽然之前有报社的宣传，可是文字毕竟是僵硬的，想要百姓能够接纳银行，还是需要一些人来引导的。” “我想来想去，此事交给你最合适不过了。” “你觉得如何？” 听着他的话，戎英卫有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让他去劝商贾把钱放到银行？！ 扶苏做事都是这么毫无章法，又大胆的吗？ 他是谁？ 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官员，还是刚刚上任的官员，这朝中认识他的人怕是一只手都能数过来，愿意给他面子的人，怕是一个人都没有， 现在让他去做这件事，是扶苏对银行根本没有想法吧？ “扶苏公子……此事……倒不是属下不愿意去做，而是属下做不到啊。” “想必扶苏公子也知道，属下刚刚入咸阳城不久，这城中的商贾如何会给属下这个面子呢？” 就在扶苏以为他要拒绝的时候，就看到戎英卫脸色带着为难之色，犹豫着开口说道：“扶苏公子可有什么信物，能够让他们知道，属下乃扶苏公子的人呢？” “想必看到扶苏公子的信物，这些人应该不会为难属下的。” “不知扶苏公子意下如何？” 现在，戎英卫又把问题抛回了扶苏这里。 若是扶苏不愿意，那他此事自然是做不到的，他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扶苏也不能为难于他。 可只要扶苏愿意了，他就有很大的把握将此事办成，既能够得到扶苏和嬴政的认可，同时也告知所有人他是扶苏的人。 并且得到了扶苏的信物，日后不管他做什么事情，甚至都能够打着扶苏的旗号来做，只要不是太过分，应该都不会有什么问题。 最后一个想法，只是他在脑海里想了一下，没有当着扶苏的面表现出来。 可就是他的这一番话，让扶苏对他有些刮目相看。 看来，此人还真的不是他表现出来的这般单纯，做人做事他还是很有想法的。 这种人日后用起来，自己也是要留一些心眼的。 但是现在既然用着戎英卫，他还是愿意给他几分信任的。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自然是可以的。” 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看着做工就很精细，上面还有一个神奇的符号，看起来十分的神秘又威严。 他将令牌放在桌子上，推到了戎英卫的面前，随后说道：“这块令牌你拿着，看到令牌他们自然就明白了，见你的时候也会给你几分面子。” “至于如何要劝说他们，就是你的本事了，这令牌不可能强制他们做事情。” “还有其他的要求吗？” “只要能够为银行带来银钱，不是太过分的事情，我都可以做主满足你。” 听到扶苏如此大气的话，让戎英卫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他竟未想到，扶苏对他有如此的信任，简直是太不可置信了。 如此令人感动的话，让他自动忽略了，若是他带来的银钱，不能够让扶苏满意，那他自不会轻易放过他。 “属下没有其他问题了。” “您就等着属下的好消息吧！” ------------ 第420章 威逼加利诱谁能挡得住？ 拿到令牌的戎英卫，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才敢露出放肆的笑容。 他用手摸着令牌，心中的欲望得到了充足的填满，他从未想到有一日，他竟然真的能够得到扶苏的青睐。 可是，他又有些担忧，毕竟是李斯推介他进入的银行，那李斯定不是这么简单地让他只是跟在扶苏身边，定然会让他做一些事情。 而且这几日，他能够感觉出来有人在跟踪他，是扶苏的人还是李斯的人呢？ 他有些想不明白，但是他也只能假装没有被发现，毕竟这两人都是他得罪不起的人。 无论如何，现在是要做让扶苏满意的事情，至于李斯的事情等到他找自己的时候再说吧。 这是戎英卫暂时得过且过的想法，但是他没想到就在当夜，他感觉自己的屋里好像多了一个人。 他警惕地睁开眼睛，就看到李斯坐在自己的屋子里，旁边还站着一个男子，好像就是最近几日跟踪他的人。 但是，给他的感觉不太像。 此刻也容不得他多想，看到李斯的那一刻，他就一个激灵坐起来，连滚带爬地跪在了地上。 “参见丞相。” “不知……丞相……丞相深夜前来，是……是为了何事？” 从他的声音中，能够听出来他此刻心中的恐慌。 再加上深夜的寒冷，他跪在地上的身躯忍不住一直在发抖。 李斯倒是很淡定，他跷着二郎腿坐在那里，整个人看起来是格外地悠闲。 看到戎英卫如此的态度，也让他很是满意。 他手指在桌子上轻轻叩了几下，一下一下都叩在了戎英卫的心头上。 “听说，今日扶苏给了你一样东西。” “对此物你好像很是满意啊？” “怎么，就拿到一个令牌就忘记了我对你的教导了？” 说话的时候，李斯脸上带着笑容，可是他的笑容是如此的瘆人。 戎英卫不敢抬起头，可是从李斯的言语中，他已经能够感受到李斯对他的威胁了。 而且，他对李斯的势力也有了重新的认识，当时扶苏给他令牌的时候，只有他和扶苏两人，没想到还是被李斯发现了。 他也不敢隐瞒，颤颤巍巍地从枕头下面，把那个令牌拿出来，双手举起让李斯能够看清。 “丞相明鉴，下官真的并无此意。” “只不过是扶苏公子今日刚刚交给下官，下官还未来得及禀告丞相。” “这令牌，是扶苏公子让下官去找城中的商贾，让他们把手中多余的银钱，愿意存到银行里面来的。” “不过，扶苏公子也说了，这令牌也无法强制他们做事，只能够知道下官是扶苏公子的人而已，所以下官以为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望丞相见谅，下官真的并无二心！” “请丞相过目，这就是扶苏公子的令牌。” 听着他的话，李斯陷入了沉思，丝毫没有要接过令牌的意思， 而他的思绪，却转移到了银行的事情上面，从他听说银行开始，就只知道银行对于大秦来说是十分重要的。 可是具体是如何重要之法，他其实并未真正去了解过，或者说嬴政和冉方没有给他了解的机会，就直接开始准备做银行的事情了。 若是银行真的能够把关东的所有财富聚集起来，那对于大秦来说绝对是能够关乎大秦生死存亡的事情，如此重要之事嬴政如何愿意交给其他人呢？ 当时他提出将此事交给戎英卫，那岂不是故意让嬴政怀疑他吗？ 现在他才想明白，当时嬴政和冉方的那个反应是为何。 可惜已经晚了，那最后扶苏却同意让戎英卫参与此事的原因，是为何呢？ “看你如此诚恳，那老夫便也不为难你。” “那你这段时间跟在扶苏身边，可有知道一些关于银行的其他事情？” “还有，你去见冉方的时候，他可有对你说什么？” 这几句话，就说明李斯对于银行的事情很在意，同时也说明真的是他在跟踪戎英卫。 而且，冉方府中的侍卫也十分严格，就连李斯也无法探听到任何消息，只能知道戎英卫如果冉方府中，至于他们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这下戎英卫队冉方和李斯有了新的了解。 现在当着李斯的面，他不敢表现出来任何的情绪，只能跪在那里举着双手，认真地回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尤其是关于冉方和银行的事情。 “下官知道的也不多……那日去见冉方，他也只是问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下官也摸不透他的意思。” “不过，回来之后下官猜测，他应该是试探下官，想要知道下官当初科考，是不是真的只是一个百姓，与朝中的其他官员可有联系？” “还有下官对陛下是否忠心？” “从冉方的态度来看，下官的回答他很是满意的，对下官并未有任何的怀疑。” “也是从冉方那里离开之后，第二日下官便收到了扶苏公子的消息，让下官去银行做事。” “至于银行的事情，最近倒是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儿，不过扶苏公子有些事情也没有告诉下官，所以要等到银行开始之后，下官才能够说出来了。” 说完话，他的双手已经开始颤抖了，明显双手已经举得胳膊有些酸痛了。 可李斯像是没有看到，他在思考戎英卫话中的真实性，还有冉方是不是真的已经对戎英卫放心了。 但是他心中也没有一个很肯定的答案，毕竟对冉方他也是知道一点的，怕是冉方不会轻易相信一个人的。 不过，现在戎英卫既然已经得到了扶苏的信任，还得到了扶苏的令牌，那此人还是可以再用一段时间的。 “好，如此我便放心了。” “这段时间，你便好好跟在扶苏的身边，若是有什么事情，随时与我联系。” 说着，李斯指了指身旁的人，吩咐道：“此人日后便负责与你联系，若是有着急的事情，你直接告诉他也可以。” “最好不要有什么信息，老夫能够把你扶上这个位置，自然也能够把你拉下来，辛辛苦苦参加科考，想必你也想要得到些什么吧？” “只要你听我的话，我定能满足你的所有需求。” 说完，他便起身离开了，没有再看戎英卫一个眼神。 在路过戎英卫身边的时候，他一个“不小心”，那属于扶苏身份的令牌便“咚”的一声被撞落在了地上。 戎英卫的双手也自然垂落，看着李斯离开的背影，再看看扶苏的令牌，他心中已经有了选择。 ------------ 第421章 屡屡碰壁的无解难题 即便是拿到了扶苏的令牌，可是戎英卫在去商贾府中的时候，也并未得到他们的欢迎。 甚至，还有的人直接让下人打发了他，根本不给他开口解释的机会。 就这样整整两日，他都没有找到一户商贾愿意把钱放入银行。 这让他的自尊心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本以为看在扶苏的面子上，这些人多多少少也会给他一些面子的，可从与他们的相交看来，这些人也只是看在扶苏的面子愿意给他倒杯水而已。 只要涉及利益，他们还是知道孰轻孰重的。 不过，他心中也很是庆幸，若是没有扶苏的令牌，怕是他连这些府邸的门都进不去。 “为何会这样？” 又从一家商贾的府中出来，他十分懊恼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想不明白问题究竟出在了哪里。 可是想到自己好不容易通过科考，然后又得到李斯的赏识，能够跟在扶苏身边做事，这是多么难得的事情？！ “不行，我就不信了，所有人不愿意！” “再试一次，若是还不行，那就只能去找人帮忙了。” 他攥紧了手中的令牌，回头看了一眼跟着自己的那个人，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最后，他迈着坚定的步伐，朝着顾府走去。 “听说这几日顾家主不在，顾思源是个很好说话的，应该不会有问题。” “最重要的是，我可听说那顾家是向着扶苏公子的，我就不信这次还不成！” 心中这么想着，他直接来到了顾府，和门口的侍卫说明了来意，他就站在门口等着。 只是，这一次等待的时间似乎格外漫长。 而他不知道的是，顾思源已经愿意拿出一部分的家产放在银行里了，所以在听到戎英卫的来意时，他还是有些诧异的。 觉得是谁的恶作剧，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只是忙着做自己的事情。 过了一个时辰之后，门口的侍卫再次进来，“公子，那个人还在门口等着，还是不见吗？” “谁？”顾思源抬起头，不太明白侍卫说的是谁。 “戎英卫，就是银行中的人，手里还拿着扶苏公子的令牌。” “哦——”顾思源这才想起来，刚才侍卫好像说过这件事情。 不过，既然这人如此执着，那就说明不是跟他闹着玩的，而且还拿着扶苏的令牌，他也不好真的不给这个面子。 “还在？” “那就让他进来吧，带到前厅等我一会儿。” 说完，顾思源把自己手头上的事情做完，才缓缓来到了前厅。 此刻的戎英卫已经有些急躁了，他甚至开始怀疑，传言扶苏和顾家的关系不错，是不是一个假消息？ 否则，为何顾思源会如此晾着他？ 虽然心中有很浓厚的不满，但是在看到顾思源的那一刻，他还是压下去了内心的情绪，堆起笑脸迎了上去。 不管顾家的身份如何，可怎么说也只是一个商贾，见到官员的时候也是要行李的，无论官职大小。 因此，在戎英卫起身的那一刻，顾思源十分客气地朝着他施礼道：“怠慢了大人，真是不好意思。” 顾家虽然是商贾，可也算是黄商了，戎英卫只是一个小小的官职，哪里能够担当得起他行礼？ 他立刻上前，拦住了顾思源，笑着道：“顾少主真是折煞我了，突然来到访本就是我的错。” “能够见到顾少主，已经是我的荣幸了。” 听着他的话，顾思源脸上露出了一丝猥琐又狂妄的微笑，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有人称呼他为少主。 这种感觉真是……太好了！ 之前总是听人称呼他父亲为顾家主，他本以为只是一个称呼，没有想到现在竟然真的继承了他父亲的称呼，真的是令他惊喜万分啊。 连带着，他看向戎英卫的眼神都十分顺眼了。 “啊？哈哈哈，好，哈哈哈，”他笑着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还不忘吩咐戎英卫道，“大人也坐啊，哈哈哈！” 被他的笑容搞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戎英卫还是很直接地坐在了椅子上。 刚坐下，他便直接开口道：“今日前来，就是为了银行的事情。” “想必顾少主也知道了，这银行刚刚成立，需要让人们看到银行的实力，因此若是能够获得顾家的支持，对银行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儿。” “因此，我今日前来，就是想要问问顾少主，是否愿意把一部分钱拿出来放在银行，按照存放的时间和银钱的数量，银行也会支付一部分的利息。” “这些钱，等到顾家与银行签订的合约到期，都会如数给顾家的。” “不知，顾少主觉得此事如何？” 听他说到银行的事情，顾思源脸上的表情立刻收敛起来。 只是很快，他就猜到应该是冉方还未将事情告诉扶苏，那他自然也不能说出来。 若是坏了冉方的事情，那他就真的难辞其咎了。 “此事……我已经知道了，但是我父亲并未在府中，因此，此事我怕是做不了主。” “所以我不能回答你，怕是要你白来一趟了。” “要不你去别人府中再问问，既然你手中扶苏公子的令牌，他们应该会给你这个面子的。” 看他刚才笑得那么开心，戎英卫还以为此事手到擒来呢。 没想到顾思源竟然想出来这么一个理由，比其他商贾的理由要正经多了。 不过，理由再正常，也无法改变他又失败的事实。 此刻他心中的怒火有些压抑不住了，但是面对顾思源的事后，他也还是不敢有任何的埋怨。 而且顾思源最后一句话，他已经整整听了两日，明显这些人的想法都是一样的，根本不给他这个面子。 “顾少主有所不知，这城中的商贾之家我已经都去过了，可是他们也都是各种理由拒绝银行之事。” “顾家是最后一家，我心中也没有太大的希望了。” “可既然我今日来了，我想问问您可否告诉我，这究竟是为何呢？” 这下轮到顾思源尴尬了，他也是没有想到戎英卫会把顾家放在最后。 不过也能理解，毕竟顾家与皇家的关系很好，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如此重要的事情顾家定然会支持的。 所以，这戎英卫应该是想着把顾家作为保底的吧？ 看在扶苏的面子上，他倒是也愿意为戎英卫分析一下。 “此事很简单，现在银行之事还未有确定的结果，谁也不是个蠢的，自然是要有了确切的消息，再出手也不迟啊。” “现在事情并未确定下来，扶苏公子虽然把令牌给了你，可这也不能强制要求他们。” “等到银行建成之后，确定没有问题之后，他们再把钱拿出来交给扶苏公子，还能获得扶苏公子的青睐，也算是支持了扶苏公子的工作，何乐而不为呢？” “你觉得呢？” ------------ 第422章 被顾思源背刺了？ 这话中的意思，就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诉戎英卫，他们这些商贾要看的不是令牌，而是扶苏本人。 而戎英卫只是一个小官，想要他们给这个面子，还不够格。 不是看不起戎英卫，而是这就是赤裸裸的现实！ 这个道理戎英卫如何不知？ 可当现实摆在他面前，他还是有些无法接受，难道只是因为他的出身不够，就要被如此对待吗？ “多谢顾少主解答，我知道了。” “不过，这是扶苏公子给我的任务，若是我无法完成，怕是无法向扶苏公子交代啊。” “不是我故意将自己的身世说出来，可我确实只是一个寂寂无名的小官，若是此事不能让扶苏公子满意，那我之前科考的努力怕是就白费了。” “若是顾少主愿意的话，可否相信银行这一次？” 说完，他就以期待的目光看着顾思源，希望他能够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 很明显，戎英卫也是聪明的，他知道顾思源刚才的话就是推辞，若是他真的愿意支持银行，定然是能够拿出一部分钱的。 据他所知，古和茶楼和溪川茶庄就是顾思源私人的生意，与顾家毫无关系。 可是明显顾思源不愿意，在听到戎英卫这句话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尴尬。 “此事……怕是我也有些为难的。” “但是你若是担心扶苏公子真的为难于你，倒是不如去找找指挥使。” “就算是最后事情没有办成，找指挥使替你求情，扶苏公子应该也不会为难于你，说不定还会给你指一条明路。” 这是顾思源最后的恻隐之心了，若是冉方愿意把顾家的事情告诉他，那他也算是完成了一个任务。 若是最后冉方也什么都没有说，就像他说的，冉方应该愿意给他求情的。 毕竟当初科考是冉方提出来的，而且戎英卫能够去银行，冉方也是同意的，不会太过为难他的。 看顾思源还是不同意，戎英卫倒是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多谢顾少主提醒。” “那我便不再打扰了，日后若是顾少主愿意去银行，也可以找我的。” 说完，他便起身离开了。 如此不卑不亢，倒是让顾思源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了。 他朝着戎英卫的背影摇摇头，语气有些无奈地说道：“希望他顺利吧。” “毕竟是先生看中的人，果然还是有些优点的。” …… 指挥使府。 日入时分，常元良正坐在前厅，和冉方汇报这几日戎英卫做的事情。 他讲得绘声绘色手舞足蹈，一些重要的地方，他甚至要站起来说。 “连着两日，每日都去城中那些商贾的家中去，不过每次出来的时候似乎都不满意。” “今日，他还去了顾家，不过好像也并未得到让他满意的答复。” “这些倒都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属下发现自从扶苏公子将令牌给了他后，一直跟踪着他的那个人，好像不是在跟踪他，而是每日跟在身后保护他。” “这段时间，让属下跟踪他的时候，都多了几分危险。” “此事很是蹊跷，属下猜测是不是那人和戎英卫说了什么？否则，他们为何能够达成如此的默契？” “属下跟随他的这段时间，他没有见过丞相，也没有去过丞相府。” “但是，他回到家中的时间属下并不能知道，因此在他府中发生的事情，属下就不知道了。” 这话中的意思很明白了，他们若是在私底下有什么联系，那他也是无能为力的。 听着他的话，冉方就已经猜到了，李斯应该是私下里见过了常元良了。 两人还达成了某些合作，所以那个人才由跟踪变成了保护，准确地说应该是见识。 扶苏既然把令牌给了戎英卫，那李斯应该也会担心这戎英卫会叛变，他这也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 看来，他猜得果然没有错，李斯和戎英卫之间果然有问题。 只是这个问题有多大，那就谁都不知道了。 “嗯，此事我知道了。” “从明日起，你就不要再跟着他了。” “什么？”常元良本来是开心的表情，立刻就愣在了原地。 这事情还未解决呢，他就被冉方踢出局了？ “大人，为何啊？” “属下做错了什么？” “请大人明示啊！” 他差点就要跪在地上了，看冉方的眼神中还带着一丝祈求。 看他如此，冉方淡定地解释道：“你跟了他这么久，想必他已经看你有些面熟了。” “若是暴露了，那此事就不好结局了。” “此事我会换其他人的，你就不要再操心了。” 听他这么说，常元良担忧的神情才放松了，他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道：“还好，还好。” “那大人，最近还有什么事情交给属下吗？” “属下愿意替大人解忧。” 好不容易有机会到了冉方的面前，那常元良如何能够放过这个机会呢？ 只是，还未等他得到冉方的回答，就看到门口有一个侍卫走了过来。 “大人，戎英卫在外求见。” 常元良的心情瞬间跌落到谷底，他想要冉方给安排差事的梦想又破碎了。 不过，在听到戎英卫这个名字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惊讶的。 冉方也有些诧异，不过很快他便反应过来，点点头道：“让他进来吧。” 根据常元良对戎英卫的了解，每日戎英卫回到自己院子后，就不会出来了，没想到自己今日来找冉方，他就在后面跟过来了。 难道是发现了自己？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至于解释也是日后再说了，现在要紧的是不能被戎英卫发现自己。 “大人，我先出去躲一会儿。” 他刚起身，冉方就打断了他：“不必，你就站在我身后。” “正好看看他有没有发现你。” 而且，冉方也想试探一下戎英卫。 片刻后，在侍卫的带领下，戎英卫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次他并未将扶苏的令牌拿出来，毕竟以他对冉方的了解，冉方应该不会看扶苏的面子，要看也是看陛下的。 “参见指挥使。” 说完，他才起身，看向了冉方。 只是目光在看向冉方身后的常元良时，他的目光停住了。 顺着他的目光，冉方也转头看了一眼常元良，问道：“你认识他？” ------------ 第423章 是否见到了熟人？ 听到冉方的声音，戎英卫很快便回过神来，他脸上露出一个尴尬的表情，似乎想要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随后，他把目光看向了冉方，很是轻松地笑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常元良，才开口说道：“启禀指挥使，并不认识。” “不过，下官只是觉得……有些面熟。” “只是有些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便有些愣神，请指挥使降罪。” 这明显是个说辞，常元良自是不会相信，他的心中泛起了一丝的不安。 反观冉方，只是笑笑并未回答他的话。 “坐吧。” “多谢指挥使。” 说完，戎英卫才略带拘谨地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目光再也没有看过一眼常元良。 坐下之后，他便主动开口说道：“今日起来，下官是有一事求指挥使的。” 如此直白的求人方式，倒是符合戎英卫的性格。 做事情不拖泥带水，在为人处世方面却有些差强人意，这样的人总是会让人少几分警惕。 如此，他刚才说的话，不由得让人多了几分信任。 可明显冉方没有被他的表现所迷惑，但是他的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他倒是想看看这个戎英卫想要做什么。 或者说，是李斯让他做什么？ “何事？” 见冉方似乎并未为难他的意思，戎英卫的心中放下了不少。 看来，冉方不如传说那般，或许只是人们夸大而已。 最重要的是他知道冉方是出身于儒门，竟然能够得到陛下的青睐，这本身就是一件令人疑惑的事情。 现在看来，冉方也是需要有人相助的，或许他也是扶苏手下的人。 那他心中最后的一丝纠结也没有了，他将扶苏的令牌拿出来，把事情的原委和冉方说了一次。 还有这几日被商贾们拒绝的事情，他也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冉方，神情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所以，下官前来想问问指挥使，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如此接二连三地遭受打击，若是换作其他人，怕是早就对那些人心生怨恨了。 可从戎英卫的表情来看，他似乎并未有任何的情绪波动，这就不免得让人有些佩服了，也让冉方更加确定眼前的这个人一定不简单。 他微微一笑，微微点点头说道：“此事简单。” “我已经联系过顾家，他们愿意拿出一部分银钱放入银行，等到银行建成之日，就会把钱送去。” “此事顾家已经和我说过了，你直接回去告诉扶苏就行了。” “你把此事告诉那些商贾之人，他们定会愿意相信银行，也相信扶苏的。” 闻言，戎英卫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就像冉方说的，商贾中以顾家的地位最高，若是顾家愿意支持银行，其他的商贾又怎么甘心落后呢？ 他们定会跟着顾家的反向走，一起支持银行的。 “多谢指挥使！” “那我便回去禀告扶苏公子，让他放心！” “在扶苏公子面前，我也会将事情如实说的，请指挥使放心。” 冉方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只是疑惑为何戎英卫会如此说。 他随意地摆摆手，道：“无所谓。” “此事若是能够解决，我也就放心了。” 戎英卫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起身说道：“喏！” “时间也不早了，下官先回去了。” 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他回过头又将目光落在了常元良的身上。 他思索了片刻，开口说道：“我好像想起来在哪里见过了，之前在城门处，这位大人是不是卖过猪肉汤？” “当时，我还有幸吃过一碗。” “那个味道……真的是很好，回去之后我回味了好几日！” “之后我也尝试着做过，可却没有那个味道，真是遗憾啊。” 这是对他刚才的解释，冉方闻言之后竟然笑了。 “原来如此。” “若是你还想吃，酒楼也有猪肉汤，欢迎你去品尝。” “多谢指挥使，”说完之后，戎英卫再一次迈步，离开了指挥使府。 当他踏出大门的那一刹那，脸上的表情瞬间阴沉了几分。 等在门口的那个人，看到他如此表情心中有几分了然，应该是失败了。 等到戎英卫走远了一些之后，他立刻跟了上去，凑在戎英卫身边问道：“如何？” 戎英卫看都没有看他一眼，眼神中带着浓浓愤恨。 “呸，”在他地上啐了一口痰，转过身看着眼前的问，问道：“元四，他们有钱人就是如此侮辱人吗？！” “明明顾家都同意给银行放钱了，可他竟然不愿意告诉我，还侮辱了我一番，最后让我来找冉方！” “简直是欺人太甚！” 这话听得元四有些茫然，这只是去了一炷香的时间，怎么会有这么大脾气？ 他可没有听说过，冉方是会可疑为难人的说法。 “究竟怎么回事儿？” “你倒是说清楚一些，否则我如何回去告诉大人？” 听到他的话，戎英卫的心情才平复了一些。 “顾家早就决定把钱放入银行了，可今日我去顾府的时候，那顾思源还假装无事发生的样子。” “他还劝我来找冉方，明明就是想让冉方故意羞辱于我。” “定是他想投靠扶苏公子，又担心扶苏公子会不接受商贾的示好，便让冉方去找扶苏，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此人心计颇深啊……” 戎英卫刚刚为官，对于朝中官员的一些事情也并不知道，他能够知道的，也是大家平时表现出来的样子。 这个弊端他自己也知道，所以他也会自己猜测。 可是听着他的话，元四总是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他跟在李斯的身边很久，对于咸阳城中的各方势力关系很清晰，可是戎英卫说的这些他好像是从未听说过啊。 “你……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扶苏和冉方的关系……与你想象的不一样，他们之见若说谁想亲近谁，怕是扶苏更为渴望一些吧？” “但是既然顾家同意把钱放到银行中，那其他的商贾定会效仿的，此事我要回去禀告大人。” “你便自己回去吧，明日我再去找你。” ------------ 第424章 刚回去又回来了 顾家的事情有戎英卫的故意宣传，很快便在咸阳城中掀起了一股浪潮，那些商贾看到了这个情况，也纷纷找到扶苏，愿意把自己的钱放入银行中。 此事虽然让戎英卫心中还是很介意，但是得到扶苏的赞赏，让他心中也有些飘飘然了。 但还有一件事压在他的心底，那就是在冉方府中见到的常元良，他总是感觉此人好像很眼熟。 他当时在冉方府中说的，不全是真的，但是也不是假的。 之前常元良卖猪肉汤的时候，他确实见到过常元良，以为那个猪肉汤很好喝，所以他对常元良的印象也很深刻。 可是在见到常元良那天，他总感觉在其他地方，他应该也见过此人，可就是想不起来。 “元四，你可见过那个常元良？” “常元良？”元四想了想，从他的脑海中搜索出关于常元良的信息，随后点点头。 “此人我倒是听说过，不过是跟在冉方身边的一个小厮，不成什么气候。” “听说，他与辛玉书还有咸阳令的关系不错。” “你怎么会问起他？” “你见到他了？还是说，你觉得他有什么问题？” 这些话虽然都是关于常元良的，但是戎英卫感觉和他想得不是一回事儿。 他淡淡地摇摇头，说道：“没有，只是那日在指挥使府中见到，感觉此人有些面熟，可是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我总感觉，想起在哪里见过应该是很重要的事情，可是又想不起来，所以有些困惑。” 看元四不太理解，他也就不再追问了，随意地摆摆手说：“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等到下次见到他的时候，我再亲自问他吧。” 就这样，戎英卫也就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他不知道，正是因为他把这件事忘记了，才会造成那样的一个后果。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而此时的常元良，根本不知道戎英卫对他有这种感觉，他正开开心心地准备完成冉方交代的任务。 他站在咸阳城外不远处的一个茶水摊子前，整个人都十分舒畅，因为这是被冉方安排的工作。 好不容易得到了冉方的信任，他如何能够不开心呢？ 他伸长了脖子看着远处，丝毫不在意头顶上的烈日，只想着要把事情办得好一些，得到冉方的认可。 就算是旁边有休息的地方，他也不打算进去躲避一下，生怕被冉方知道觉得他做事不妥当。 就这样等了一炷香的时间，他才终于看到有一队人朝着咸阳城的方向走过来。 从他们的衣着以及后面的马车来看，常元良就猜测应该是自己要接的人。 他连忙整理了一下衣服，带着几个人就迎了上去，果然看到了一个让他眼熟的人。 “成庚？” 看到常元良，成庚脸上也露出了笑意，快走了几步迎了上去。 他看着眼前的人，激动地用手指着他说：“元良兄？” “怎么是你来接我呢？” 常元良也喜笑颜开地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友好。 “我如今在指挥使手下做事，此次就是他让我来接人的。” “这马车上的人，就是指挥使要的人吗？” “原来如此，”成庚点点头，对常元良这话表示理解。 他也回头看了一眼马车，随后也顺手拍了拍常元良的肩膀，十分友好地打了一个招呼。 “那还真是恭喜你了。” “没想到，上次你离开咸阳城没有多久，我们就又见到了。” “上次回来，我喝得醉醺醺的，大半夜差点就在路边上睡着了，要不是被你发现，我怕是要命就交给那夜的酒了。” “本来想着第二日要感谢你的，可是没有找到你，因为事出紧急就离开了，没想到这次回来还能再见到你！” “等咱们事情办妥了，再好好地喝一杯，我要好好感谢你啊！” 两人的脸上都是笑容，看得出来他们的关系很好的样子。 常元良也点点头，他的目光又看到了那个马车，带着疑惑的语气开口问道：“那马车里，究竟是谁啊？” 他可还记得，那个所谓的韩信来的时候，可是跟着侍卫一路走来的，可这次竟然是用马车，足以显示冉方那个对此事的看重程度。 他也不由得很是好奇，冉方这次又要做什么？ 只可惜，成庚也不是不太清楚。 他略带遗憾地摇摇头，回道：“此事我也不清楚……” “你也知道的，我之前一直在路上，等我刚刚回到会稽，大人就下令让我再将这些人送回来。” 说话时，他的眼神颇为无奈。 他就纳闷了，难道就不能一趟把人都送回来吗？ 非要他跑两趟，而且还是逮住他一个人霍霍，他都感觉整个人要碎了。 “唉，我现在都想去找指挥使，问问他还有什么人要我家大人找，我就在这里等着，等人送到了再回去。” 听到他这话，常元良都想笑了，不过他感觉自己要是笑出来，成庚定然会生气的，他尽量忍住了。 不过他也能够理解，连着跑这么远的两趟，不说人就算是马估计也受不了。 “好了，大人做此事自然是有他的道理。” “路途遥远，要不先在这里喝杯茶，然后我再带你们先去找大人，看这些人要如何处理。” “但是你的诉求，倒是可以告诉大人，看他会不会为你解决一下难题。” “如何？” 拖着疲惫的身躯，成庚无奈地点点头，“好，就听你的！” 随后，他带着自己的人马坐在了茶铺里，喝着爽口又清新的茶，成庚才感觉像是活过来了一般。 “这茶味道真不错！” “喝了这口茶，我的身心都舒畅了。” “想不到一个不起眼的茶摊，都能够这么好喝的茶，这咸阳城果然不一般啊。” “比大人那里的生活要好多了。” 常元良笑着点点头，对他的夸赞似乎很受用。 “那是自然，这是指挥使与顾家商议后，特意在这里搭的茶铺，就是为了路过的人能够喝一碗香甜的浓茶。” “若是生意人呢，说不定还能够为城中的茶室招揽客户。” “若路过的只是普通人，也能够为他们提供茶水，让他们解解渴，也算是一件好事。” 听这话，成庚也不由得点点头，对冉方有了新的认识。 “指挥使想得确实周到。” “不过，他要是能够再有要送的人或者东西，能够集中到一次来说，那就更周到了。” “哈哈哈，”常元良笑笑，没有替冉方说话，“歇息片刻，我们便去找大人复命吧。” ------------ 第425章 把诱惑扼杀在摇篮中 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驾着马车朝着指挥使府邸的方向走去。 本来指挥使府中就很受人们的关注，这种事情自然很快就被所有人都知道了。 还不等他们走到指挥使府邸，就已经有人猜测，是不是冉方得到了什么神秘的东西，所以才要有这么多人押送？ 而有的人，则是认出了成庚乃王贲的下属，便怀疑是不是会稽郡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此时的指挥使府，倒是显得格外的热闹。 毕竟突然多了这么多人，要安排他们也是一件比较麻烦的事情。 幸好在收到消息的时候，刘邦已经把安置人的事情都处理好了 ，不会显得太过慌乱。 而成庚则是跟着常元良，来到前厅见冉方了。 在前厅，冉方坐在主位上，常元良和成庚分别坐在旁边，两个人贼眉鼠眼的样子，明显是在密谋着什么。 成庚从袖口里掏出一个卷轴，交给一旁的侍卫，道：“指挥使，这是我家大人让我带给你的，请指挥使过目。” “好，”冉方并未在此刻打开看，而是看向那神秘的两个人说道，“这一路上你辛苦了，这几日可以在府中歇一歇。” “多谢指挥使。” 成庚说完，他隐晦的眼神看了一眼常元良，示意他可以开口了。 见状，常元良为难地摇摇头，可是在触及成庚的眼神后，略带为难地轻咳了一声，“咳咳，那个……” “成兄，这一路走来，你定然是遇到了不少有趣的事情，不如给大人讲讲？” 不管冉方愿不愿意听，成庚很上道地开口说道：“喏。” “这一路上，确实经历了不少的事情啊……” 就这样，几人聊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看起来气氛倒是十分和谐。 对于咸阳城之外的地方，冉方也有一些兴趣，因此对于成庚说的那些事情也十分感兴趣。 看冉方听得感情去，成庚和常元良对视了一眼，继续说道：“回来时，我还见到了从咸阳城离开的顾家主和胡亥公子。” “从他们的表情来看，似乎这一路上也不太平，看得出来顾家主很是憔悴啊。” “这一路去百越，他们怕是要遭罪了。” 听他说完，常元良给了一个鼓励的眼神，还有些着急样子，示意他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 而冉方像是没有看到一样，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能够想到胡亥那默认的性子，应该不会这么轻易妥协的，看起来还真是这样啊。 不过，他一直听着成庚的话，不仅是因为他说得有趣，还是因为他从成庚的眼神中，感觉他还有其他的事情要说。 并且在他的猜测来看，这件事常元良应该也知道，只是两人不说而已。 等了有半个时辰，两人也只是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总是不提他们主要说的事情，那他的耐心也耗尽了。 “我倒是相信顾家主，他会有解决的办法。” “既然人已经送到了，那常元良你将人带下去好生安置。” “然后再给他们带些路上的东西，送他们回去。” “若是有任何的问题，你要帮着他们解决。” 听到这话，常元良就知道应该是要让他们离开了。 从他的眼神中，成庚也明白了这个意思，他的神情有些着急了，用眼神示意常元良再拖延一些时间。 可常元良像是没有看到一样，他起身朝着冉方道：“喏。”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成庚也跟上了他的脚步，走到门口的时候还轻轻推了一下常元良，明显是对他的做法不满意。 冉方没有搭理两人，对他们没有说出口的内容自然也不感兴趣。 他起身，来到了项瑾的院子。 看到冉方来了，项瑾立刻起身迎了上来，主动环抱住冉方，显得十分的亲昵。 “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 “前院的事情不忙了？” 每次见到项瑾，总是如此的热情，所以平时无事的时候，冉方总是愿意来找项瑾。 而且每次面对项瑾的投怀送抱，他也十分受用。 “是啊，所以过来陪陪你。” “欢喜吗？” “自然是欢喜的，”项瑾拉着冉方的手，朝着屋里走去，听到冉方的话明显脸上的笑意增添了很多。 不过，在触及冉方那带着笑意的眼神时，她知道今日冉方的话不是那么可以令人信服的。 进入房间，她坐在冉方的怀里，双手搭在冉方的肩上，甜甜一笑。 “可是我感觉，今日你到此，应该不是为了陪我的。” “是有事儿找我吧？” “大人何时对我如此客气了？” 被项瑾戳穿了来意，冉方亲昵地捏了一下他的鼻子，笑得十分宠溺。 “就你聪明。” “今日我是来告诉你，绣娘已经到府中了，你可以去见她们了。” “如何安置他们，你直接吩咐就好。” “还有布衣坊要如何处理，你也可以自己处理，不用过问我的意见。” “但是我觉得，你倒是可以多与他们交流，把你们之间的想法融合一下，说不定能够有不一样的效果。” 在听到冉方说绣娘到了的时候，项瑾的眼神中露出一丝惊喜的神色。 她没想到冉方真的做到了，这段时间她虽然在准备铺子的事情，可心中对这件事也有些没底，生怕冉方最后忘记了此事。 现在冉方把她的话放在了心上，让她如何不激动？ “真的？！” “夫君，你真是太好了！” 说着她在冉方的脸上亲了一口，不管通红的脸颊，站起来说道：“我现在就去找苏菀妹妹，她听到这个消息一定很开心！” “夫君，有你真的是我的幸运。” 话虽那么说，可她脚下却一动不动。 再看她的眼神带着一些急切，可是看向冉方时却带着一丝撒娇，十分可人的模样。 冉方就知道，她是在等自己先离开，然后再去找苏菀，不然显得有些不太礼貌。 如此可爱的美人，如何让冉方忍心拒绝呢？ “你去吧。” “我还有事，便想离开了。” “若是有什么问题，随时来找我，我替你解答。” 这话让项瑾很是感动，愿意为她的事情奔波，还如此地有耐心，真的是最好的男人！ “嗯，那瑾儿提前谢过夫君了。” 她的这种想法要是被成庚知道了，怕是要好好说道说道了，毕竟来回奔波的人不是他！ ------------ 第426章 把诱惑扼杀在摇篮中 项瑾找到苏菀，然后便让侍卫将那几个绣娘带到后院，毕竟她们是女子，前院男子居多，而且还有指挥使府外的人，她们不好去前厅的。 令她们二人没有想到的是，这被送来的绣娘，竟都是年轻的女子，这很让她们有危机感啊。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冉方并未见过这些绣娘，自然也不会被绣娘吸引了去。 倒不是她们觉得冉方是以貌取人、见色起意的人，只不过是要把这种可能扼杀在摇篮之中。 在见到绣娘的时候，二人对视了一眼，就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样的意思。 “你们便是从会稽郡来的绣娘？” 那几个绣娘明显还没有反应过来，在面对她们的时候，几个人都是有些紧张。 她们相互簇拥在一起，似乎担心项瑾和苏菀会为难她们，在听到问题的时候，几人对视了一眼，同时点点头。 这样，项瑾和苏菀就放心了，倒不是他们对冉方不放心，而是对王贲不放心。 确定没有王贲自作聪明送来的美人，她们就有地方安置这些绣娘了。 项瑾上前一步，看着这些绣娘开口说道：“既然是特意把你们从那么远带过来，想必你们也是有些过人的本领的。” “想要留下，就要展示一下你们的技术，若是你们的技艺真的很好，那便可以留在这里，我会给你们工钱 ，还会给你们准备吃住的地方。” “但是你们的技术不能让我满意，哪怕是就不能留下你们了，至于如何处置就不一定了。” 这不是她故意为难这些绣娘，而是要提前把事情说清楚，否则绣娘不信服她们怎么办？ 在听到项瑾的话，绣娘们的脸色顿时露出了惶恐之色。 “喏。” 其中一个看起来胆子比较大的绣娘，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可是……绣什么东西呢？” 项瑾直接开口说道：“绣你们擅长的东西，什么都可以。” “只要绣得好，我都愿意把你们留下，不会为难你们的。” 听到这话，那几个绣娘明显松了一口气，看得出来她们对自己的技术很有自信。 见状，项瑾吩咐旁边的苏菀道：“之前你不是在城中给她们找了一个住所吗？” “不如，今日就让她们住过去吧。” “这府中的房间也不多，就不要让她们挤在这里了。” “你觉得如何？” 苏菀自然明白项瑾的意思，她立刻点点头，明显对这个安排很满意。 不要给她们接触到冉方的机会，就省得她们还要担心冉方被惦记上。 “此法不错。” “我一会儿让她们送过去。” 刚才说话的那个绣娘，从一进入指挥使府开始，她就被这里的“辉煌”吸引了，听到项瑾和苏菀说这府中没有多余的房间，她其实是有些不太相信的。 但是触及两人的目光，又不敢说什么。 只能低着头，跟着所有人一起离开了这里，却在心中下定决心要搞清楚这个府中究竟有什么秘密？ 最好是能够成为她的把柄，好威胁眼前的两个女子放自己离开，能够回到自己的家乡。 …… 为了感谢成庚的奔波，冉方特意在府中摆了一桌，让跟着成庚的兄弟们都能够好好地吃上一顿，这样离开的时候才有力气。 为了让他们能够玩得安心一些，他特意没有去凑这个热闹。 只是没有想到，常元良带着成庚亲自找过来。 “大人，一起去吧？” “兄弟们都等着您呢，若是您不去的话，他们怕是不好开始的。” 常元良这话说得很是情真意切，可是冉方明显是不相信的。 从他们到府的那一刻，似乎就在偷偷密谋着什么。 现在给他们一个自由活动的机会，还不珍惜亲自过来找他，那就说明这件事一定是与他有关的。 本来对这件事并不好奇，可是看他们如此为难又十分期待的样子，他还真的多了几分兴趣。 “不去了。” “我今日答应了项瑾，要陪她用晚膳的。” 被冉方拒绝了，两人的眼神中同时有些失望，都耷拉着脑袋，明显是有些不太开心的。 尤其是成庚，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精气神一样。 见状，冉方主动开口问道：“你们俩……今日究竟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啊？” “什么？”见冉方戳破了他们的心思，两人顿时有些尴尬，对视了一眼之后同时开口，“无事。” 见他们不承认，冉方也不为难他们。 他从椅子上起来，准备离开房间，只是在路过他们的时候，他淡淡开口道：“若是无事，我就先离开了。” “现在不说，以后也不要说了。” 听到这话，两人明显都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冉方这么说。 成庚实在是忍不住了，他略带着急的语气说：“不是，我们有事！” 闻言，冉方嘴角扬起了一抹弧度，就这两人还和自己耍心眼。 他脚步停下，转过身看着两人，问道：“何事？” 看着冉方面无表情的模样，常元良顿时有些心虚，他带着一副讨好的模样，微微弯腰朝着冉方道：“大人请坐。” 说完，他轻轻推了推旁边的成庚，示意他赶紧开口。 等到冉方耐着性子坐下之后，用眼神示意他们可以开口说了。 成庚站在原地踌躇着，最后在常元良鼓励的眼神下，他缓缓往前走了几步。 带着纠结的神情，确定冉方没有生气，他才开口道：“是为了送人的事情……” “上次将那韩信送到之后，属下怕耽误将军的事情，便马不停蹄地从咸阳城往回赶。” “可属下一路奔波终于到了会稽郡后，都来不及休息，将军告诉属下又有几人要送回咸阳城。” “因为属下走了一次，将军觉得属下熟悉路了，便又让属下送一次。” “为大人和将军做事，是属下的荣幸，属下自然是没有任何意见的。” “可这来回奔波，属下确实有些不太能吃得消了。” “所以……属下就希望，大人能不能再有需要送的人，可否多等几日然后一起送？” ------------ 第427章 成庚想要罢工 成庚说完，便直接跪在了地上，生怕一不小心惹恼了冉方。 见状，一旁的常元良也立刻跪了下来。 他跟在冉方的身边不长，也不知道冉方的性子究竟是怎么样的，所以看到成庚跪下他自是也不敢怠慢。 但即便是跪下，他也想给自己如此做事求个情。 “大人，此事我也只是听成庚说过之后，便觉得他们这一路走来，确实有些太过辛苦了。” “尤其是第二次从会稽郡再回来，虽然路上他们是很熟悉了，可在路上生病、劳累之事，也只有他们承受了。” “所以成庚提起此事的时候，属下便让他来与大人说一声，属下只是想着以大人对下属的关爱，听说此事应该也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所以，属下才斗胆带着成庚，来找大人，请大人赎罪。” 虽然是认错的语句，但是话中对于冉方恭维也是有的，就算是冉方想要为难他们，倒是显得自己有些小肚鸡肠了。 冉方看着低下头的常元良，对此人倒是有新的认识。 看来，之前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此人还是稍微收敛了一些。 不过倒是从此事能够看出来，他还是很有义气的一个人，这种人若是给个机会重用，倒也是一件好事的。 但具体要如何重用，他还是要好好考察一下的。 “此事……怕是我也做不到。” 常元良和成庚虽然虔诚地低着头，可是他们也在用眼神交流。 在听到冉方的拒绝后，两人偷偷对视了一眼，明显对冉方此言都有些失望。 即便心中不太欢喜，当着冉方的面他们也只能是恭敬地回道：“喏。” 从他们耷拉的肩膀，还有略带难过的语气，冉方就知道这个回答他们不能满意。 “不过……” 听到这转折的话语，两人同时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冉方，十分期待地等着他的回答 在他们如此的注视下，冉方缓缓开口道：“我倒是愿意替你与王贲说一说，下次在需要长途跋涉的时候，换成其他人。” “如此一来，就省得你来回奔波了，就可以好好地休息一下。” “如何？” 听着他的话，成庚有些不可思议，他还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常元良，似乎想要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一些端倪。 只可惜，他感觉常元良和他想得一样，都没有想到冉方会有这个提议。 想也不用想，他连忙开口说道：“多谢指挥使好意。” “此事就不必劳烦指挥使， 等我回去之后，亲自与将军说。” 说完，他便颓废地坐在那里，就知道自己的想法是白日做梦。 看他们如此神情，冉方不由得笑着摇摇头。 他现在发现，这些人真的是太单纯了，他说的什么他们都会信。 刚才成庚的话其实给了他一些灵感，现在想要运输东西只能是找到自己认识的人，通过传信的方式告诉对方。 现在嬴政派人去了百越，日后还要对抗匈奴，这些事情都是要用到人的。 人口流动起来后，那需要运输的东西也会越来越多，这些人不都是有他这个实力，能够让人帮忙购买和送过来的。 而且，他如此一直用着王贲，虽然也给了王贲和成庚一些好处，但是时间久了之后难免他们心中会有不快。 想要日后运输东西方便，还是应该找到更好的办法，最好是能有利自己的同时也有利他人。 “既然你不愿意，那我也不为难你了。” “不过……日后要是我还有东西让王贲送过来，或者我有东西送去会稽，你还愿意再送几次吗？” 这是一个问题，还是一个回答错了就会“必死”的问题， 成庚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他立刻十分坚定地回道：“是属下的荣幸！” “日后指挥使有吩咐，只管吩咐属下！” 这个回答倒是让冉方很满意，他挥挥手说道：“你们二人起来吧。” “有一事，我想与你们商议，起来再说。” 商议？ 冉方乃大秦指挥使，要说是商议做事，也是与陛下商议，与他们两个侍卫商议？ 是不是有违常理？ 不过既然冉方那个已经说了，他们也不敢违抗。 二人起身，并排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乖巧地等着冉方的吩咐。 见他们二人坐下之后，冉方看向成庚，开口问道：“从咸阳到会稽郡这一路走来，我想你对这沿途的村落应该也有一定的了解。” “那你可否说说，这一路上你有什么发现吗？” “无论是百姓，还是沿途遇到的事情，或者说村落的变化，只要你觉得有可说的地方，都可以说一说。” 成庚是一个武将，在听到这个问题后，他感觉这比他上战场都难啊。 一时间，他竟然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愣愣地看着冉方，似乎在确定他话里的真实。 在确定这是冉方很认真的一个问题后，他顿时有些想要哭出来的冲动， 面对冉方那略带压迫感的注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始回答。 “这个……属下平时只顾着赶路，对于路上的这些倒是真的没有留意过。” “不过要说喜欢的话，属下还是很喜欢咸阳的，所以日后大人还有东西的话，属下也还是愿意给属下送来的，还要多谢大人让属下能够见到家人呢。” “回来之后，我也听说了养殖场的事情，也有幸吃了猪肉，这是在咸阳之外吃不到的美食。” “还有城中的商业街，属下知道也是指挥使的提议，甚好！” “想要吃什么美食，只要在这里转一圈，就没有吃不到的东西，这简直是太好了。” “这些都是也都是咸阳独有的，若是能够传到会稽，想必会十分受欢迎的。” “这几次属下回来，明显感觉城中百姓的状态也不一样了，有一种松弛又幸福的感觉，这种百姓的状态怕是其他地方绝对比不了的。” “至于其他的，属下就不知道了。” 说这话的时候，成庚额头上的汗珠，已经集结起来了，就差一个契机就能够掉下来。 他的回答让冉方很满意，他点点头，看着两人问道：“这便是咸阳与其他地方不一样之处。” “咸阳作为大秦的中心，所有的东西都是从咸阳传出去的。” “可这个传播的速度，其实是很慢的，所以要想办法把这些东西能够传出去，让更多的人知道咸阳如今的变化。” “只有这样，大秦其他地方的百姓，才能够享受到大秦带来的好处和利益。” “你们有什么好的办法能够做到吗？” ------------ 第428章 做个镖局如何？ 又是一个要命的问题。 成庚额头上的汗珠滴落下来，砸在了他的手背上，吓了他一个激灵。 他不说话摇摇头，用动作示意他什么都不知道，不要再问他了。 顺便他还用手推推常元良，示意他赶紧回答。 感受到他用意，常元良回过头瞪了他一眼，表示他也不知道。 不过他的脑子要比成庚转得快一点，他讨好地看着冉方，问道：“此事……属下等人确实无法解决。” “不知大人有什么好的办法？” “我等愿意为大人解忧，大人只要说出来，我们就定办得妥妥当当的。” 虽然他没有那个想事情的脑子，但是他有一个可以实践的好身体。 正好，能够为冉方做事，一直是他的理想和目标。 现在这件事正好是一个机会，不管冉方让他做什么事情，他都绝对要应承下来！ 冉方倒是也能够理解，以他们现在的认知，对于这种事情怕是意想不到的。 不过这话说出来，常元良的这个态度还是很让他满意的。 他开口说道：“我想要在咸阳、会稽和百越三地，合伙开一个镖局。” 镖局？ 这还是一个新的名词，再一次让二人震惊了一下。 他们实在是理解不了，这个所谓的镖局究竟是何物？ 成庚有心开口问，但是碍于刚才的问题，他也不好意思开口，而且他也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这不是什么好事儿。 至少对他来说，肯定不是好事儿。 最后，还是常元良问道：“这镖局……是何物？” 其实冉方本来是想送快递的，但是以现在大秦的物流速度，做快递还是有些为难人了。 所以，折中的办法就是镖局了。 “镖局就是替人运输货物的，例如我有东西想要送到会稽，就把东西送到镖局，给镖局一定的钱财，镖局就会安排人把东西送到我指定的人手中。” “这样，就算是一趟成功的走镖。” “在这趟送镖的路上，也要把镖局的事情宣传出去，可以沿路接一些其他的小货物，但是绝对不能耽误了本来的事情。” “在让人们知道镖局的同时，也能够宣扬咸阳城的事情，让更多人知道咸阳城的变化，愿意来到这里找个生机。” “也能够增加咸阳的人口，日后做事情也方便一些。” 听着他的解释，成庚心中十分明了。 这就是让他一直送货，一直奔波在这条从咸阳到会稽的路上。 之前只是负责送冉方一人的东西，现在就是送所有人的东西，怕是要比之前更忙了。 所以，此事在他的内心来说是拒绝的。 “那这送镖……还是送人吗？” “如此的话，怕是没有那么多人要送吧？” 他在内心祈祷，一定要得到肯定的答案。 “那是自然。” 听到冉方的回答，他行踪就快要乐开花了。 “但是……”冉方无情地打断了他的喜悦，继续说道，“还可以送其他东西，例如咸阳的这些新奇东西，只要有人想要，镖局都可以给他们送过去。” “若是有人想要帮忙送人的话，那也是可以的。” “只要客户给的钱足够多，那送什么都是可以的。” 一说到钱，怕是没有人不会心动。 常元良和成庚自然也不能免俗，只是相对于成庚，常元良明显对银钱更加感兴趣。 能够给冉方做事，还能够收到钱，这简直是一箭双雕啊。 “给钱？” “属下可否问问，这送一趟镖的银钱，大概有多少呢？” “不是属下贪钱，只是想……那个……”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顿时把自己尬在了那里，他立刻开口表示自己的态度。 “无论有没有钱，能够为大人做事就是属下的荣幸！” 冉方没有计较他的问题，开口道：“若是这镖局你们愿意做，那这价钱自然是有你们来决定。” “成庚对这条路最熟悉，你把这条路的地图画出来，然后确定日程和时间，以及这一路来你任务需要用到的东西共计花费多少。” “把这些算出来之后，再决定价格。” “这几日你便多在咸阳城留一段时间，等到镖局的事情有了结果，你再回去也不迟。” “放心，我会和王贲说的。” “若是你愿意参与这镖局的事情，我便告诉王贲由你负责会稽郡的镖局，若是你不愿意，我再寻其他人。” “绝不会为难你。” “你觉得可否？” 这虽然是一个问题，但也让人无法拒绝，尤其是成庚官职要比冉方低很多，哪里敢拒绝呢？ “喏！” “多谢指挥使，属下定不会让指挥使失望的。” 此刻他，在心中不禁开心，正好他也能够多在城中陪家人，还能够带着兄弟们多休整几日。 同时，心里也不由得腹诽，他就算是想要拒绝也没有那个胆子。 冉方不在乎那些，只要能够做成自己的事情，其他人的想法他其实并不是很在意。 更何况，成庚脸上是一副感激的样子，根本看不出情愿。 “好了，那此事就这样吧。” “时间不早了，你们去和他们一起热闹吧。” 等到常元良和成庚离开后，冉方也起身来到了后院。 此时的项瑾和苏菀还在讨论绣娘的事情，看到冉方进来了，二人同时起身，脸上都带着一丝喜悦。 “夫君。” “嗯，”看到这么晚了她们还在一起，冉方下意识地觉得不是一件好事。 但是既然已经进来了，他也不好马上就转身离开。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都这么晚了，为何还不准备歇息？” 听到这话，苏菀才想起来，这好像是在项瑾的院子。 她顿时有些失落，但是却没有嫉妒与怨恨，而是笑着轻轻推了一把项瑾，然后说道：“妾身正要离开。” “就不打扰夫君和项姐姐的好事儿。” 说着，她还故意用暧昧的眼神，看了一眼项瑾，示意她要好好伺候冉方。 不等项瑾反应过来，她就轻笑了一声跑出去了。 本来这种事情，项瑾和冉方在一起这么久已经手到擒来了，可是被苏菀这么一调侃，她的脸瞬间就红了。 只是苏菀已经跑开了，她只能害羞地看着冉方，“夫君～” 这一声，让冉方整个人都酥酥麻麻的，再加上项瑾那带着诱惑的眼神，他如何能够拒绝？ 他用右手，轻轻将项瑾的下巴抬起，俯身亲在了她的嘴上，然后环抱住项瑾的细腰，忘我地亲吻着。 一整夜，他像是要把项瑾融在骨血里一样。 ------------ 第429章 醉酒误事儿啊 翌日一大早，常元良找到成庚，就准备商议镖局的事情。 可是他来了之后，却看到成庚四仰八叉地睡得香甜，一看就是对镖局的事情已经忘记了。 他上前拍拍成庚的脸，轻声道：“成兄，起来了！” 可是成庚明显没有听到，甚至还翻了个身，继续打着呼噜睡觉。 “呼——呼——” 嘴里的酒味，简直要把常元良熏到晕过去了。 他实在忍不住，“啪”的一声，一个大大的巴掌打在了成庚的脸上。 “谁？！”成庚一个激灵坐起来，用手捂着自己的脸，疑惑带着警惕地看着周围，确定没有危险之后，他才放心了。 随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常元良的脸上，质问道：“是你打的我？！” 虽然个问句，但是他话里的意思明显是肯定句。 这种情况下，常元良如何会承认呢？ 他离开摆摆手，很坚定地说：“怎么会？” “你是做噩梦了吧？” “我刚刚进来，就看到你在睡觉，我过来准备喊你起来。” “还不等我开口，你就捂着脸坐起来了。” “想不到，成兄的警惕性如此之高，真是令人佩服啊！” 被他这么一夸，成庚立刻忘记了挨打的事情，很是随意地挥挥手。 “哎，这都是应该的。” “我都已经习惯了，只要我睡着，那就没有人能够近得了我的身。” 说着，他穿戴好衣服站起来，到桌子旁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遮掩一些嘴里的宿醉酒味。 然后转过身，问道：“不知常兄来找我，是为了何事？” 看他这淡定的模样，常元良就知道他怕不是把昨日的事情都忘记了。 毕竟，昨天从冉方那里出来后，他就和那群手下开心地大吃大喝，好像没有吃过好饭一样，简直就像一个饕餮。 最后还是常元良和其他侍卫，一同把他抬回来的。 他坐在成庚的旁边，说道：“你莫不是忘记了？” “镖局的地图，你还未画出来呢。” “大人还在等着呢，不准备何时开始？” “噗——”成庚一口水直接喷出来，把水杯放下，随意地用手擦了擦嘴，回过头看着常元良，带着不可思议的眼神说，“我竟忘记了。” “哎呀，”他捶捶自己的头，慌乱地看了一眼周围，“我们去哪里画？” “这里什么都没有啊。” 看他想起来了，常元良终于松了一口气。 “大人都准备好了，我们准备去画就行了。” “画得精细一些，到时候镖局还是要从这里开始的。” “放心吧，”成庚大手一挥，似乎一点儿都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问题，很是自豪地说，“走了这么多次，对这条路我特别熟悉了。” “你放心呢，日落之前我定能够把这图画出来！” 有他的这句话，常元良就放心了。 这一整天，成庚在桌子前画画，常元良就一直在旁边帮忙添茶递水，同时还要兼顾聊天的工具人。 不知道成庚累不累，反正天黑下来之后，他快要累趴下了。 而坐在那里的成庚，脸上的颓废之色明显是忍不住了，他吐槽道：“我在这里坐了一天了，你就让我吃点东西吧！” “就快要画完了，只剩一点点，我明日再画也不迟啊！” 常元良很残忍地摇摇头，用眼神示意他继续画。 “你！” “好，你真是好样的！” 无奈，成庚只能低着头继续画。 看他如此听话，常元良的表情明显开心了，他看着成庚开口问道：“成兄，这镖局的事情你不愿意做吗？” “是不是担心日后总是这么跑，身体吃不消啊？” 本来这件事成庚不打算说的，他想着日后回到会稽郡，和王贲说就好了。 但是现在既然常元良问起来了，他也不介意告诉他。 “确实，这镖局是一件好事，可我并不欢喜。” “这几次的奔波，确实有些劳累，还担心耽误了指挥使的事情，路上甚至都不敢歇息得太多。” “回去的路上，还惦记着为我家将军做事，路上也不敢怠慢。” “从第一次离开会稽郡，我的心就没有放松过。” “只有昨日，指挥使说能够歇息几日，我才彻底放松下来。” “否则，哪里敢如此喝酒呢？” 这话说得情真意切，可是想到他今日差点没喊起来，还有上次喝得烂醉如泥的样子，常元良并不觉得他说话有几分可信度。 但是既然他说了不愿意参与镖局之事，那常元良倒是也不好说什么了。 不过，他还是主动给预防一下，“昨日看大人的意思，其实是想要让你负责会稽郡的镖局。” “若是你觉得不愿意做，那到时候怕是要和大人说一下了。” 这个成庚昨日也看出来了，但是他毕竟不是冉方的手下，这种事情怕是不太好说的。 他看着常元良，眼神带着浓浓的讨好，说道：“要不……把地图交给指挥使的时候，你帮我说说如何？” “昨日我已经开口被指挥使记恨一次了，若是再开口，我也担心指挥使会向我家将军说我的坏话啊。” “那我日后还如何回去？” 本来常元良是想拒绝的，可看着成庚如此说，他倒是也不好拒绝了。 他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成庚，最后无奈地点点头：“那……好吧。” “明日我去找大人说此事，到时候你记得随声附和，莫要让大人以为是我不想让你负责此事，那就是我的错了。” “放心！”成庚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很是确定地说，“此事我意已决！绝不会反悔的！” 说着，他用嘴把画吹了吹，又看了几遍，确定里面没有任何的问题后，他才把画转向了常元良。 然后起身伸了个懒腰，稍微运动了几下，才说：“画好了，你看看有没有问题？” “整整坐了一天，你可真是个人才，吃饭都不让我离开这里！” “下次不要落在我的手里，我定要让你感受一下我的粗暴！” 毕竟常元良也没有去过咸阳之外，他随意地看了看，又放下了。 “好了，我也是为你好。” “明日你同我一起，把这画给大人送去。” “我帮你和大人说情，大人一定不会怪你的。” ------------ 第430章 说好的事情你又反悔？！ 有常元良的这个保证，成庚再一次睡了一个踏踏实实的安稳觉。 只是，这一次睡觉之前，没有人给他酒喝了。 所以到了第二日，他醒来的格外的早。 不等常元良来寻他，他就已经起床了，并且在指挥使府邸的门口等着常元良的到来。 一见到常元良，成庚就不由得调侃道：“今日，怎么来得如此晚呢？” 常元良看了他一眼，朝着指挥使府走来进去，在路过他的时候，还用肩膀撞了他一下。 “我想着你昨日起不来，那今日自然也定然一样。” “没想到，你倒是给了我一个惊喜。” “走吧，我们去找大人。” 看常元良没有因此而生气，成庚也不好说什么，便跟在他身后一同去找冉方了。 此时的冉方已经收到消息，在书房等着他们了。 在看到那张地图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惊讶的。 这个成庚看着做事不利索，没想到还是有些本事的，竟然这么快就把地图画好了，比他画的那个世界地图要精细很多。 而且里面关于三峡和河流的标记也很细致，真是太好了。 日后根据这个线路，可以修一条直奔会稽郡的路，应该也是可以的。 “不错，不错。” “有了这个地图，镖局的事情就很好处理了。” “关于镖局的价格，你们有什么想法？” 常元良有些为难地摇摇头，这件事他倒是想给一些意见，但是也不好开口。 昨日他和成庚商议过了，银钱之事还是要冉方来决定的。 “我俩商议过了，这种事情我们也没有经验，还是请大人来决定吧。” 从他们两人的表情中，冉方就已经想到了这个结果。 在提出镖局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好收钱的事情了，本来是想给两人一个锻炼的机会，但是现在看来也没有必要了。 “既然是要送到很远的地方，有可能是很贵重的问题，那么路上可能会遇到很多难以预料的问题，这些都会为镖局的运输增加风险。” “所以，这镖局的收费自然是不低的，要按照运输东西的远近、重量、大小，以及货物的价值，来进行收费，暂时可以不确定价格。” “但是每一趟走货之后，除了要给送镖人的银钱之外，还要给镖局留下利润的空间。” “你们要多找一些身强力壮的人，确保在送镖的路上能够应对困难，若是遇到贼人也要保证货物的安全，最好是有些拳脚的人。” “人数大概要在一个月两到三趟的走镖数量来确定，越是贵重的东西要用的人越多，这些你们都要考虑到。” 听着冉方的介绍，他们这才反应过来，镖局若是成立之后，是不用他们亲自送镖的。 只要找到合适的人选，告诉他们如何送镖之后，就能够留在城中操持其他的事情了。 就算是成庚，他回到会稽郡之后，也就一直在会稽郡待着了，等到他想要送镖的时候，再来送也不迟。 这是一件好事啊！ 而常元良从冉方的话已经听出来，这就是在吩咐和他成庚，这件事像是已经定下来了。 他想到来时成庚的吩咐，立刻准备开口替成庚说情：“大人，成……” “大人！”常元良的话还没开口，成庚就迫不及待地张口，把他的话打断了，“大人的提议很好，属下觉得如此也是最好的！” “只要大人确定好，那属下这就回去亲自说去我家将军听，他定会十分满意的。” “到时候，会稽郡的镖局建成之后，便给指挥使传信回来，我亲自负责镖局的事情，不会有问题的问题，请指挥使放心！” 这就直接把事情认下来了？ 常元良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成庚，他转过头看着成庚，用眼神质问他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 当着冉方的面，他质问的话又咽了下去。 他此刻能够感觉到，冉方看向成庚的眼神很满意，但是在看到自己却是略带疑惑。 好像在问他要说什么？ 他缓缓转过头，带着讨好的模样看着冉方，说道：“属下刚才想说……就依大人所言，属下这就去准备。” “只是这镖局人选的事情，属下怕是要好好挑选一段时间，所以镖局要等到一段时间才能够向大人禀告进度了。” 其实，他是硬着头皮说的，他都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人？ 刚才冉方说了，是要找一些会拳脚的人，实在是不好找。 如今这大秦有些能力的人，都被陛下征去做事了，再加上这段时间的做工，很多人都去赚钱了。 现在想要再找人，怕是有些为难啊。 冉方明显没有看出他们的为难，微微点头，表示事情就这样决定了。 “既然你们都同意了，那你们就去准备吧。” “成庚，你离开之前去找刘邦，他已经给你准备好银钱了，这算是给你们第一笔走镖的银钱。” “我也会写信告诉王贲，他不会与你为难的。” 镖局还没建起来，成庚就已经开张了，真的是太让人欣喜了。 虽然上次他送人回来，冉方也没有让他空手而归，但是这次的意义不一样，他一定要好好建镖局！ 而且冉方这次给钱，其实也是一个价格的标准，这么远的距离送人过来，那价钱必定是不低的。 到时候，若是有人觉得镖局的价格不满意，那就可以用冉方的名声来说了。 “喏！” “多谢指挥使！” 从冉方那里出来，常元良直接揪住成庚的衣领，把他按在墙上，怒目圆睁地看着他：“你方才是何意？” “一开始都说好的，你怎么中途反悔了？” “幸好我那话没有说出口，否则大人定然以为是我不容不下你，到时候大人要如何看我？！” “你怎能如何做事？！” “早知如此，就该那日让你醉死在外面！” 看得出来，常元良是真的生气了，毕竟好不容易在冉方面前有表现的机会，他如何舍得错过呢？ 差点被成庚毁了这一切，他没有把成庚弄死，也是看在最后没有让他说出来的份上。 成庚自然也是知道的，他轻轻推开常元良的手，带着讨好的语气说：“你看你，这是何必呢？” “日后你我还要一同替指挥使做事，不能在此时起冲突啊，不好。” “若是被指挥使看到，定会责怪我们的。” “此事是我错了，今日我请你吃茶喝酒，如何？” 说着，他挽住常元良的肩膀，带着他一同往前走去。 “我听说城中有个茶室，十分的雅致还能够听说书，这我可从未见过，今日我去见见世面，走吧走吧……” ------------ 第431章 银行偷偷开张了 两日后，项瑾和苏菀把那些绣娘的作品，通通带回了府中。 她们把这些都挂起来，然后把冉方请过来，要冉方确定这些绣品哪个最好？ 这个事情本来是交给了她们自行处理，就是因为冉方不想操心这些麻烦的事情。 现在被她们请过来，脸上明显是带着不情愿的，不过他隐藏得很好，毕竟被她们看出来自己的心思，怕是会多想的。 好不容易府中如此安逸，他可不想横生枝节。 “夫君，你看看这些绣品如何？” “若是有绣得不好，那便让再将其送回去吧。” 一进门，冉方就被那些绣品吸引住了目光。 在布上面绣出的花鸟山水，他之前也见过不少了，可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栩栩如生的画作。 这些，怕是用机器也做不出来的。 大秦的绣技竟如此之好了吗？ 看着这些绣品，他就知道此事稳了，定会在咸阳城中掀起新的潮流！ “不错，都不错！” “这些绣娘都留下吧。” “等到布衣坊成立之后，怕是这些人都不一定够用，可以让她们教其他的人来做。” “你们也要去找绣娘都聊聊，她们说不定对织布也有自己的做法，或许比现在的布料更舒适。” “既然要做，那就要做到最好！” 苏菀和项瑾点点头，她们也觉得这些绣品都很好，无法从中挑选出不满意的。 现在听到冉方这么说，他们就更加放心了。 “多谢夫君。” 项瑾眼神中都是自信，她相信有了这些绣娘，她的布衣坊一定会成功的。 “我和苏菀妹妹已经告诉刘夫人了，她说是在城中知道了何事的铺子。” “一会儿，我们便要去商议这件事了，夫君要一同前去吗？” 听罢，冉方立刻摆摆手，明显对此事不是很愿意。 “不必了，我还有其他的事情。” “既然这件事由你们负责，那我便不会干涉任何的事情。” “但是，既然是与吕雉一同做事，那自然是要好好地合作，不可因为银钱的事情与其发生争执。” “等到布衣坊的事情发展起来之后，你们也可以开分店。” 一开始说是要和吕雉合作，项瑾心中自然是愿意的，可如今到了这个时候，她也担心会因为合作的事情导致关系不好。 她们倒是还好，若是惹得冉方和刘邦的关系弄僵了，那就不合适了。 现在冉方提起分店的事情，她顿时来了兴致，但还是有些疑惑：“夫君，这分店是做什么的？” “也是要做布衣坊吗？” 看她们对分店不能理解，冉方开口解释道：“自然。” “就是用你们布衣坊的名字和同样的衣服，只是在其他地方再开一家店铺，所卖的东西都是一样的。” “她给你一些加盟费，就可以用第一家店铺的东西，到时候你们也可以去监督他们，看是否卖的东西与本来的东西有相悖，否则就可以让他关门。” “至于如何经营管理，你们都是可以自行商议的。” 有了这个解决的办法，项瑾倒是不着急了，等到她们几个人把第一个布衣坊做起来，那就给每个人都建一个布衣坊。 日后这咸阳城的服饰，都由布衣坊来提供，想想就觉得美好！ “好，就如夫君之言。” “我这便将此事说与刘夫人，想必她也会很开心的。” …… 终于，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准备，银行终于建成了。 到了银行开业的那天，没有像其他店铺开张一样那么的热闹，反而只是悄无声息地打开了门，迎接准备上门的客人。 那些经过培训的人，还以为今日开张不会有什么人来，毕竟鲜少有人知道今日银行开张的事情。 但是他们明显想错了，早就有人一直在关注着银行的事情，收到银行今日开张的消息，就眼巴巴地等着这日了。 所以，在一大早银行的门打开后，就迎来了第一个客人，顾思源。 作为冉方的忠实“信徒”，顾思源怎么会错过这件事呢？ 他大摇大摆地走进银行，后面还跟着一群人抬着五个大大的箱子。 “人呢？” “银行的人呢？” “我来银行存钱！” 这财大气粗的动静，顿时就吸引了银行内所有人的目光。 作为这家银行的第二负责人，戎英卫立刻从后面的房间里走出来，笑意盈盈地朝着顾思源走过来。 站在距离顾思源一米的位置，他轻声开口道：“顾少主，这些都是要存在银行中的吗？” 他看了一眼顾思源的身后，眼底闪过一丝惊讶，没想到这个顾思源还真是说到做到。 不过，很快他便隐去了眼底的思绪，十分专业地看着顾思源。 “嗯，就是这些。” “好的，”戎英卫身形微微弯曲一些，朝着顾思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查阅这些银钱需要一些时间，请顾少主在屋里坐一会儿。” “里面有茶水和点心，等到确定好之后，到时候再与顾少主签订合同。” “好，”顾思源也很给面子，没有任何的迟疑，就跟着戎英卫进入了一个房间里面。 果然，一进门就看到桌子上已经摆好了茶水和点心，看着倒是味道很不错的样子。 此时在二楼，嬴政、扶苏和冉方坐在一间房里，听着楼下发生的事情。 在听到顾思源来送钱的时候，扶苏脸上的表情明显很是喜悦，在看上冉方的眼神时也带着感激。 他知道定然是冉方自去劝的顾思源，不然顾家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毕竟银行的那些利润顾家应该是看不上的。 “父皇，今日是第一日，怕是不会有多少人来。” “儿臣已经收到消息了，城中的那些商贾都愿意把钱存入银行，只是现在银行刚刚成立，他们怕是要观望几日的。” 扶苏这是担心扶苏担心此事会不成，到时候若是被嬴政责怪，他就得不偿失了。 但是从嬴政的表情来看，他明显并未有生气的样子，甚至从他的眼神中能看出他对此事还是满意的。 “嗯。” “冉方，你觉得这银行可有什么不足的地方吗？” ------------ 第432章 要钱还想要地 看来，嬴政对银行还是不太放心。 这次银行的事情，冉方也只是在前期提了几个意见，具体的事情都是冉方来做，包括这次银行选人，也都是扶苏自己决定的。 现在虽然看起来事情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但是嬴政难免还是担心会出现什么问题。 在听到嬴政的问题后，扶苏立刻看向了冉方，生怕他说出什么话。 只可惜，冉方的眼神并未看向他，而是目光落在了下面的银行处。 “暂且，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是今日来存钱的人不多，可若是人多的话，怕还是要门口安排几人，防止有偷窃，或者扰乱秩序的事情发生。” 这虽然是个问题，但实际上也不算是什么大问题，扶苏心顿时松了一口气，朝冉方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随后，他看向嬴政说道：“父皇放心，儿臣一会儿就去安排，定不会让此事发生。” “现在银行的事情还不如正规，所以需要一些时间，等到这银行的事情准备妥当后，也有了百姓能够接受，儿臣想着再准备粮食银行。” “请父皇批准。” 听他这意思，是要把粮食银行的事情也揽在自己的身上。 冉方都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他都敢全部揽下来，果然是扶苏啊。 或许是这次银行的事情顺利进行，让扶苏感觉到事情也并未他想象中的难，所以才敢如此大言不惭。 所以，在他说完之后，还看向冉方，希望冉方可以帮着劝劝嬴政。 “先生觉得此事可否？” 冉方现在觉得，自己出现在这里就是一个错误。 他们父子之间的事情，总是问他是几个意思？ “这个……自然是要陛下决定的，毕竟这粮食银行事关重大，臣也不敢轻易妄言。” 说这话的时候，冉方也是想让扶苏好好想想，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他最好在嬴政没有下令之前，三思而后行。 一听他话中的意思，嬴政就知道银行的事情应当没有解决，毕竟这才刚刚开始，后面出现问题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所以，在银行事情确定之前，他是不会轻易把粮食银行的事情交出去的。 “嗯……” 就在此时，楼下传来了戎英卫的声音：“顾少主，这是您的合同，请您过目。” “银钱共计五万秦币。” “不过，那些地契银行是不收的，所以还需要您再带回去。” “希望顾少主能够理解。” 听到顾家这次拿来的钱财，扶苏的脸上明显是有些不满的，毕竟以顾家这么大的家业来说，五万秦币确实不算多。 顾家这次的存钱是个起点，其余商贾的存钱的数量，应该不会超过顾家的数量。 不过……扶苏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只要这次顾家存钱的数量不被其他人所知，那么其他商贾存钱应该就不会知道多少了。 这么一想，他就放松了。 “父皇，有了顾家的开头，后面的事情就顺利许多了。” 嬴政难得对他付出了片刻的笑容，随后，他又看向了冉方，略带疑惑地问道：“先生，方才提到顾家的地契，这个……银行不收的话，岂不是一个损失吗？” 从他那略带欲望的眼神来看，嬴政想要的根本就不是地契，而是地契背后的东西。 冉方自然是知道的，毕竟土地这种东西，作为帝王谁会嫌弃少呢？ 而且嬴政一直以来想要做的，就是用农业耕地支持对外战争，这次好不容易听到关于地契的事情，他如何舍得放弃？ 若是顾家今天没拿出来就罢了，可既然拿出来，却又收了回去，嬴政怕是心中十分难受了。 可这种事情，冉方也不好明说，毕竟向着谁都是不好的。 他只能从另外的角度来说：“这……银行若是什么东西都收，那就会更加复杂的。” “当初提出银行和粮食银行分开的时候，就是为了更加方便、简洁地处理事情，否则会增加很多事情其他可能性。” “若是想要把家里的东西换成钱，倒不如开设一个当铺，可以用来换钱。” “当铺？”扶苏又来了兴致，他刚要开口询问，可感觉到嬴政丝毫没有动心的目光，他便把自己的话咽了回去。 而嬴政知道冉方明白自己的意思，可他还是没有说出来，还拿个什么所谓的当铺来搪塞他。 这就让嬴政有些不太能接受了，他可以毫无理由地“宠着”冉方，把他当成一个宠臣，可是不代表他能够忍受，冉方不和自己站在一条线上。 若是冉方有了这种心思，他宁愿除掉冉方！ 这么一想，嬴政身边的气势都变了。 本就十分惜命的冉方，立刻就感觉到屋里的空气好像是凝固了，他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不知道为何总是感觉凉飕飕的。 他猛地看了眼嬴政，未等触及嬴政的目光，他就立刻把头低下来。 “不过……现在大秦的耕地确实有些少，若是能够多多增加一些耕地，那自然也是好事一件的。” 果然，冉方说完这句话之后，明显能够感觉到屋里空气的温度上升了一些。 他就知道，自己这么说是对的。 “可那些商贾手中的地，想要买下来也要花费不少银钱。” “而且，他们也在种植，买下来也只是换了一个人而已，并不会增加太多的耕地和粮食。” “既然如此，陛下不如将那些荒废的耕地利用起来，将这些耕地免费租赁给那些没有地的人。” “这样就让百姓可以知道，大秦愿意为百姓做事，更加心向大秦。” “而且，就避免了那些地主花钱购买土地，让土地落入有钱人的手中做其他的事情，同时朝廷也能够以第一价格将百姓的粮食收购，没有中间的手续能够免除很多的事情。” “到时候朝廷的粮多了，可以控制粮价，而且百姓也有了自己的地和粮，能够安安心心地在大秦，就不用想着背井离乡了。” “也会有其他地方的人，知道这个消息后，愿意来到大秦居住。” “最重要的是，百姓有了自己的地和自己的粮，手中就会有钱，那么他们自然会消费其他的事情，如此倒是也能推动商业的进步与发展。” “真可谓是一举多得！” “陛下觉得如何？” ------------ 第433章 想要算计被反噬 听着冉方的话，嬴政也在认真思考这话中的真实性。 可作为帝王，他想要维护大秦向更好的方向发展，但是也不愿意触及那些贵族的利益，毕竟他就是贵族中的一员。 那些贵族若是没有被触及利益，他们会十分支持朝廷的各种事情，可若是嬴政的决定会让贵族的利益受到损害，那他们就不会那么愿意了。 作为下一代的贵族，扶苏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他看看嬴政，有些谨慎地说：“如此一来……岂不是威胁到那些地主的利益了吗？” “到时候，怕是那些地主不会就如何轻易地让此事顺利进行吧？” 这就是为何，嬴政有时候看着扶苏还是会感觉顺眼一些，他此刻脸上的表情也缓和了很多。 就是因为在面对这种情况时，他总是能够说出自己不好意思说的话。 而且，作为皇子，他提出这种异议完全没有任何的问题。 “此事倒是有些道理，可想要就这样解决怕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先生，可有什么解决之法？” 虽是个问句，可是从嬴政的神态中能够看出来，这是一个肯定的问题。 这个意思就是，他相信冉方是有解决的办法，若是没有的话……那他不介意解决掉提出问题的人。 不用冉方多想，他就已经在嬴政的眼神中看到了这个事情。 “启禀陛下，想要解决此事也很简单。” “方才扶苏公子说了，如此行事会触及那些地主的利益，会惹得他们的不满。” “正因为如此，只要解决了他们的利益问题，那么此事就很好解决了。” “顾家为何对那些地契并不十分看重，就是因为顾家并不以那些耕地为生，他们家中有钱有生意，这些地契也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安心罢了。” 听他这么一说，嬴政立刻就心领神会。 他看着冉方，问道：“你的意思……让他们也去经商？” “陛下英明，”说话时，冉方还朝着嬴政行了一个礼，以示对嬴政的尊敬，省得他总是想着要自己的小命。 虽然他也知道，如今他的官职已经足够了，可是在面对嬴政时还总是有些胆怯的。 尤其是帝王之怒，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承受的。 现在有机会拍马屁，他定是不会放过的。 “臣的意思，就是让他们去经商。” “若是能够让他们看到经商比种地赚得多，那他们自然不会还做耕种的事情，而且还要提防朝廷的调查。” “现在朝廷已经有了鼓励经商的做法，再给他们提供一些经商的建议，我想没有人会拒绝的。” “想必陛下也知道，臣在城中准备开设一个镖局，如此咸阳和各地的消息就能够互通往来，他们知道大秦鼓励经商的消息，各地的地主应该都会想办法经商。” “如此，那些耕地自然又落入了百姓的手中，岂不是一件好事？” 嬴政微微颔首，明显是对此事很认可的。 尤其是现在咸阳城的产业一直在扩大，他都十分清楚。 而且，他也相信，让关东以外的人知道这些，只要是有头脑的人就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正是因为他了解这些人的秉性，所以心中会有最坏的打算。 “这些地主贪得无厌，若是想要他们经商，还把自己的手中的地交出来，怕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到时候，怕是要整治之后，才能够给他们经商的机会了。” 若是放在以前，嬴政想要对付这些地主，定然会直接动手，就像当初把儒门打入大牢一样。 可是经过那件事之后，他已经开始有所改变了，就如同当初知道项羽他们的心思后，他还是愿意给一个机会。 毕竟这想要守护住大秦的江山，就是要万民归心，而这不是武力能够做到的。 冉方真的很欣慰，就连嬴政如今都已经开始想事情了，而不是遇到事情就动用武力。 不过，骤然提起处理地主的事情，他这心中一时间也想不到好的法子。 “陛下言之有理，可想要这些地主把手中的东西都吐出来，怕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不可太过着急。” …… 银行第一天的生意，果然只有顾家去存钱，其他人都想要打听一下，这顾家究竟是放进去多少钱。 他们担心放得太多，也害怕自己放得少，导致扶苏对他们心中有埋怨。 可没想到，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没有传出消息。 就连一直关注此事的李斯，都未从中探听到任何的消息，他想这扶苏如今看来确实学得聪明了一些。 只可惜，这大秦只要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还真的没有不知道的。 等到天黑下来之后，看着坐在自己府中的戎英卫，他脸上的表情稍微客气了一些。 一见到李斯，戎英卫立刻开口道：“今日顾家只存了五万秦币，此事陛下也已经知道了。” “存钱之后，扶苏公子便下令不可将此事宣扬出去。” “估计是因为今日其他商贾都未存钱，扶苏公子心中有些着急了。” “那些人只看到顾家去了，却不知道真实的数额，他们商议之后明日定会去存钱，扶苏公子就是让他们没有对照，随意地看着去存钱。” “到时候，扶苏公子也能向陛下交代了。” 这个事情不用戎英卫说，李斯也知道得差不多。 他今日把戎英卫请来，不是为了这件事，他是想问另一件事情。 “今日陛下和冉方都在银行，你可知道他们聊了些什么？” 戎英卫抬起头看着李斯，似乎没想到他对嬴政的事情也如此操心，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但是，他还是很诚实地摇摇头。 “此事……下官不曾知晓。” “当时那屋中只有陛下、扶苏公子和指挥使三人，我在楼下负责银行的事情，并不能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不过，在他们离开的时候，我倒是看到指挥使脸上的表情似乎不是很好。” “后来去找扶苏公子时，看到他似乎也愁容满面，我想既然你在楼上的事情定是不太顺利的。” “只是具体的事情，我便不知了。” ------------ 第434章 银行的收入不理想啊 李斯未说话，低头沉思是什么事情能够让冉方为难？ 还让扶苏也不开心？ “那陛下呢？” “你可有见到陛下是如何神情？” 一时间，戎英卫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难道李斯以为，就他的如今的官职，能够那么近距离地见到嬴政吗？ 每次嬴政出现的时候，他都是低着头跪在地上，生怕用眼神惹到了陛下。 而且嬴政微服出门，他只是一个小官哪里有机会见到呢？ “下官不曾见到。” “陛下出门的时候，是从后门离开的，除了扶苏公子和冉方，应该不会有其他人见到。” “不过，下官听扶苏公子那话中的意思，陛下对这次银行存钱的事情还是很在意的。” “若是此事办不妥，陛下有可能会为难于他。” 闻言，李斯脸上明显是带了喜色。 只要这次存钱的数量上不去，那嬴政定会不喜，为此将银行换人负责也不无可能。 若真是如此，他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下这件事。 “好！” “甚好！” “既然扶苏担心此事，那我们便顺水推舟，好好帮扶苏一把。” 戎英卫没有说话，他虽然是替李斯做事儿的，但实际上他还想挂在扶苏的身上，这样就算是李斯的事情被爆出来，扶苏应该也不会为难于他。 到时候，他最多算是知情不报。 从他的眼神里，李斯看出了对此事的迟疑。 不过，他也不会想到戎英卫是有着两头都拿的想法，只是以为他不愿意亲自去做此事而已。 他如何会让戎英卫如愿呢，他吩咐道：“上次是你去商贾中找他们说银行的事情，可当时没有人搭理你。” “那这一次，他们现在心急火燎地想要知道顾家的存钱数量，若是你去告诉他们的话，我想他们会对你有所改观的。” “你放心，你随意告诉一户商贾，这城中的其他都便都知道了。” “他们定会心中感激于你，日后你有难题，他们应该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所以，此事就交给你负责了。” 根本不给戎英卫拒绝的机会，直接就让他把这件事抖出去。 等到时候出了事情，就完全联系不到李斯的头上来，不得不说李斯还是好算计。 这个道理戎英卫如何不懂？ 若是李斯找人去说，那就算是查出来是他告的密，也和李斯脱不了干系。 现在倒好，全部的事情都是他做的，与李斯丝毫没有关系。 “呵呵，多谢丞相的好意。” “此事还是要麻烦丞相了，我与那些商贾并不相熟，我去找他们，怕是连门都敲不开。” “那岂不是会误了丞相的大事儿？” “而且这城中人多眼杂，若是被人发现了，那下官还如何给丞相探听银行中的消息？” “所以，下官虽有心却无力啊。” 从他的两声“呵呵”，李斯就知戎英卫看出了他的意图。 现在既然戎英卫拒绝了，那就肯定不会去做了。 不过也无事，就算是没有戎英卫，他还有其他的人，只是有些可惜罢了。 “依你之言，此事确实让你去做不太妥当。” “那你先回去吧，记得要好好记住银行中的事情，尤其是今日陛下他们究竟谈什么了。” 如此，戎英卫也知道李斯就是试探他，或者说他不想让自己卷入其中。 即便是他心中有些不满，但是也不敢有任何的反对，只能是笑着说道：“喏。” “下官先告退了。” …… 从银行回来之后，冉方便没有再关注银行的事情。 毕竟有顾家在前，其他商贾不敢也不会有其他的心思，他想这几日扶苏怕是睡觉都能笑醒了。 只是没想到，短短两日后扶苏就愁眉苦脸地来找他了。 “先生……” 看着扶苏要哭出来的模样，冉方还以为是被嬴政骂了，他就那么靠着椅背，淡淡地等着扶苏开口。 也不知是为何，扶苏竟然也坐在那里一言不发，脸上的表情还有些尴尬，似乎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同时，从他的表情来看，似乎也是在等着冉方主动开口。 一时间，气氛就这样安静下来。 最后，冉方被扶苏那幽怨的眼神凌迟得实在受不了了，他无奈地开口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这几日银行的事情应该已经步入正轨了，为何还是这副模样？” “难不成，是朝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见冉方开口了，扶苏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心中的话仿佛找到了出气口，深呼吸了一口气，才开始说：“朝中未曾发生何事，是银行之事让我有些……” “先生有所不知，自那日顾思源来银行存了五万秦币之后，其余的商贾都只是来存了五百秦币。” “到了后面的日子，那些人来存的银钱越来越少，这如何向父皇交代？” “这几日，我都不敢入宫去见父皇了。” “可他们毕竟是存钱了，我总不能是去让找那些商贾吧？” “此事该如何啊？” “照这样下去，这银行怕是……无法继续下去啊！” 这个还真的是冉方没有想到的，按理说事情不应该是这样发展的，实在是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那你可有调查过，为何他们会只存这么些钱呢？” “若只是一家两家，或许没有什么问题，可他们若都是这样的话，那这件事就很有问题了。” “难免不会有其他人故意从中捣乱，此事定要仔细地调查！” 听冉方如此分析，扶苏也从悲伤的情绪之中走出来，开始想着冉方说的话。 想到这几日他们来存钱时的模样，似乎都是很自豪的样子，明显是觉得自己存的钱已经很多了。 若是如此，那就真的有可能是他们听到了什么风声。 “好像……确实如此。” “这几日他们来存钱时，一直有人在询问顾家那日来存钱的事情，好像他们不觉得自己与顾家差距太大。” “如此很难不让人怀疑，他们是知道了顾家存钱的数量，所以才会如何做事。” “可顾家存了那么多，他们只有区区的五百啊，那表情似乎存得一样，其中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 第435章 让戎英卫调查？ 听着扶苏的分析，冉方就知道自己的猜测和预感是正确的，此事就是故意的。 而且，就是故意针对银行，或者说是故意针对扶苏的，就是不想让扶苏把银行的事情办成。 但是这个事情这背后之人不会亲自出手，而是会找其他人去做，同时银行中也定有此人的内应。 毕竟当时顾家存钱的数量，除了当时在场的人知道外，没有人知道。 现在那个五百的数额，就足够说明此事。 “既然如此，那你可以暗地里找些商贾，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此事究竟是为何，应该他们最清楚了。” 闻言，扶苏面露难色。 倒不是他不愿意去问，而是以他的身份去问，怕是那些人也不敢的。 他很想让冉方去处理此事，可是转念一想这毕竟是银行的事情，是嬴政交代他做的事情，若是让冉方帮忙，那岂不是有作弊的嫌疑？ “多谢先生提醒，我让戎英卫去找那些人吧。” “上次他带着我的令牌去找他们，并未得到他们的善待，可是后来顾家的事情出来后，人们都觉得他和顾家的关系应该不俗。” “就算是看在顾家的面子上，那些商贾应该也会告诉他的吧？” “先生以为呢？” 提起戎英卫的事情，冉方想到了他和李斯的联系。 若说银行的人中，谁最有嫌疑把顾家的事情传出去，那最有可能的就是戎英卫了。 而且，若是银行的事情扶苏办砸了，嬴政想要从朝中再选一人，李斯就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尤其是现在知道戎英卫和李斯的关系，他就觉得此事十分可能，最重要的是五百这个数字就很令人怀疑。 “好，那就让他调查吧。” “上次他来我这里，倒是能够看出此人的性子，应是沉得住气，可担大任之人。” “让他处理此事最合适不过了。” 看冉方也十分满意戎英卫，扶苏顿时就放心了。 其实对于戎英卫，他也不是百分之百的信任，上次令牌的事情就是一个考验。 让他比较满意的是，当时戎英卫将事情办妥之后，还把令牌还了回来，这样就说明他不是个贪污之人。 后来，他便在处理银行的事情，就用到他的地方多了起来。 “我也觉得此人不错，可堪大用。” 等到扶苏离开之后，苏家的人却上门了。 作为冉方的大舅哥，苏治登门的时候，侍卫倒是没有为难他，只是通报了一声就将他送进来了。 可苏治作为苏菀的兄长，在面对冉方的时候也不敢摆架子，很是客气地朝着冉方行礼：“参见指挥使。” 若是冉方愿意见苏家人的原因，就是他们十分懂事的态度，不论何时都不会因为苏菀而对他提任何的要求。 所以，他也愿意看在苏菀的面子上，给苏家一些面子。 “客气了，坐吧。” 苏治十分感激地点点头，随后才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刚坐下， 不等冉方开口问，他便将这次亲自前来的目的说出来。 “这次前来找指挥使，不是为了苏家的事情，而是为了银行之事。” “银行的事情我想指挥使应该也听说了，各家都拿出了五百秦币放入了银行中，苏家也不例外。” “可我与父亲商议之后，总觉得此事有些蹊跷，便想来问问指挥使的意见。” 在听到“银行”二字的时候，冉方就猜到了一些事情。 不过，既然苏家来人了，那就更加说明这不是他们的本意，而是有人在背后授意的。 “嗯，我确实听说了。” “我倒是想问问，为何你们都只是放入五百秦币呢？” 听到冉方的反问，都是苏治有些不好意思了。 如此显得他们有些小气了，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他开口解释道：“此事我也觉得蹊跷。” “当时苏家本是想根据顾家的银钱，然后比顾家少一点点，如此既不抢顾家的风头，也能够让扶苏公子满意。” “可后来，不知是谁传出消息，顾家只在银行放了五百秦币，直接让咸阳城的整个商贾都震惊了。” “随后，不知道又是谁传出的消息，说已经有商贾在银行放了五百秦币，其他人也就紧跟其后，纷纷效仿之前的做法。” “苏家自然也不能免俗，便也跟着他们只能放五百了。” “但是具体是谁传出的这个消息，苏家也并不知情，等到苏家知道的时候，城中的商贾都已经知晓了。” 苏治的这些话，佐证了冉方的猜想，就是有人故意要给扶苏难堪。 不过，此人的手段也不尽高明，毕竟城中的商贾如此之多，总是会有人把事情说出来的。 就像眼前的苏治。 但是苏治也只是从其他人的口中听说此事，背后之人究竟是谁，他也不知道就说明这人还是有些手段的。 或许他不是想要看着银行出事儿，而是想要故意为难扶苏，或者说是恶心扶苏。 “原来如此，那我便知晓了。” “那日顾家去银行存钱，实际上存了五万秦币。” “而你们如此存钱，不仅比顾家少甚多，而且还打了朝廷的脸，此事怕是不好善了了。” “什么？！”苏治听到这话，脸上是明显的震惊之色。 其实他从银行出来之后，就觉得顾家的存钱数额可能与传言不符，但是没有想到会差这么多。 这幸好他们商贾都是如此的数量，否则苏家岂不是就成了扶苏公子的眼中钉肉中刺了嘛！ “这……” “这……苏家真的是不知啊，那是谁传出的这个消息？” “岂不是要陷我们于不仁不义之地嘛！” “现在苏家再去银行，多放一些钱，可还来得及？” 他是真的着急了， 现在苏家虽然与冉方有些关系，但他也明白在利益面前，谁也靠不上。 只是在想到大家都是被玩弄了的时候，他行踪还是有些窃喜的。 冉方微微摇摇头，很淡定地告诉他，此事已经无法更改了。 随后，他宽慰似的说道：“但是此事也不能怪你，是有人之人在背后故意使绊子。” “你可有什么消息，能够知道是谁第一个传出的这个消息吗？” ------------ 第436章 苏家对苏菀的不信任 思索了片刻，苏治便微微摇头，神情中带着一丝内疚。 “此事……我也不知。” “就是因为不知是谁传出的消息，所以我们才会觉得此事颇为蹊跷。” “只是当时事出紧急，我们也没有时间思考，便去银行了。” “但是，苏家可以去调查一下，只是……能不能有结果就不知道了。” 他如此解释，就是希望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后，冉方能够稍微给苏家解释一下，此事不是苏家的本意。 而且只要扶苏愿意，他们随时能够再多存一些钱，以示支持。 从他这里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冉方也不觉得意外。 本来他是准备自己调查，毕竟戎英卫此人还是不太可信的。 他没有告诉扶苏，就是想看看此事与他有何关系。 现在有人愿意调查，倒也是一件好事儿。 “好，那就劳烦苏家了。” “不过，此事要暗中调查。” 闻言，苏治脸上带着笑意，自从苏菀嫁到冉方这里后，他们就不敢来找冉方，生怕被冉方觉得苏菀来此就是为了给苏家找便利。 现在冉方愿意给他们机会，这是一件好事。 就算是冉方不让他们把此事说出去，那又如何，只要冉方知道他们做了什么就行了。 “喏。” “我明白，回去后就让他们去调查。” 说完，苏治有些为难地看着冉方，有些纠结地开口：“今日前来，还有一事。” “听闻小妹要在城中做生意，所以我特意想来问问，此事……是指挥使的意思还是小妹的主意？” “不是要打听府中事情的意思，只是小妹虽然性子有些腼腆，但也是十分有主意的人，我担心她会让大人为难。” “若是她的主意，大人大可不必管她，就让她好好在府中就行。” 从他的神情中，确实能够看出来对苏菀的关心。 不过，确实也担心因为苏菀的关系，造成苏家与冉方的关系更加尴尬。 冉方看着他，嘴角有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这个苏治倒是对苏菀很好。 不然，也不会为了苏菀，特意来找他一趟。 能够有如此的兄长，对苏菀来说倒也是一件好事。 “不必，此事她们想要做，那就让她们去做好了。” “总是在宅院中，也不是一件好事儿。” “而且，我想这件事她们会做得很好，日后她们的事情做成之后，怕是苏家也想要想着与她们合作呢。” 看冉方如此自信，确实没有任何的不满，苏治也就放心了。 只要冉方愿意，那让苏菀做做什么他们也是没有意见的。 “喏。” “倒是我多想了，大人如此宽宏大量，是我小人之心了。” “那我便不多留了，立刻回去调查银行之事。” “事成之后，我再亲自来禀告大人。” 他离开后，一旁的刘邦走上前，恭敬地朝着冉方说道：“大人，要不属下也去调查一番。” 苏家毕竟只是商贾，有些事情他们出面是不好做事的，也不会有人给他们面子。 但是冉方出手，这城中怕是没有几人敢阻止。 结果，冉方却摇摇头，开口道：“不必，就让苏家去调查。” “他们之间都有关联，否则这件事也不会传得如此之快，所以让苏家调查最合适不过了。” “但是你让曹阳云派人去盯着李斯，这段时间谁去了李斯的府中，还有李斯去了哪里，都要详细地记录下来，不可落下一个人。” “尤其是深夜！” “喏，”刘邦立刻就明白了，冉方这是在怀疑李斯了。 “属下明白！” …… 有那么多的绣娘，再加上之前做好的准备，女子绣坊很快便迎来了开张的时刻。 人们在路过女子绣坊的时候，就看到里面的都是年轻貌美的女子，还有她们身上穿的那些新奇的服饰，简直是让人移不开眼。 加上今日开张的热闹氛围，顿时吸引了不少的客户进来参观。 “这上面的绣花可真漂亮。” “是啊，从未见过如此精细的织品……” 不少人都上手了，在那布料上来回摩挲。 还有那些已经做成的衣服，挂在一个架子上，有不少人抢着想要买下来。 可因为知道这是冉方府中的女子，便也没有人敢闹事儿，只能是略带焦急地等待着。 旁边有维持秩序的人，看着她们殷切的样子，开口问道：“各位是看中这些衣服了吗？” “若是喜欢，可以进屋子里试一试，若是觉得合身可以买下来的。” “若是不喜欢，脱下来可以直接离开，无妨的。” 试一试？ 在场的人都被这句话惊讶了一瞬，这衣服不买还能试？ 这真是一个稀奇的事情，但是此刻被购买欲望冲昏头脑的人，根本不会多思考。 听到能够试，她们立刻争先抢后地说道：“我要试！” “我要试这套绿色的，还有粉色的！” “我也要……” 一时间，女子绣坊中的人就更多了，甚至有的人在外面看到里面如此景象，还在外面等着去。 而那些心满意足离开的人，回去还要告诉其他人，这里的东西有多么的漂亮，穿出去显摆，更是为女子绣坊增加了人气。 整整一天的时间，项瑾带着其余的人，累到腰都直不起来。 唯一值得开心的是，就是今日的销售额很感人，她们的辛苦也没有白费。 把所有人送走后，项瑾、苏菀和吕雉三人，坐在女子绣坊后面的院子里，看着放在桌子上的银钱，几个人都笑了出来。 “真是想不到，仅仅一天就卖出了这么多多衣服。” “是啊，那些布匹也没有少卖出去。” “还有的人定做了衣服，日后这订单倒是不愁了。” 她们对今日的事情很自豪，这还是第一次她们用自己的努力，赚到了这么多的钱。 这些是她们的荣誉，也给了她们一个很好的开始。 对于日后的生意，她们就更加有信心了！ “只是，”苏菀看着眼前的钱财，语气略带遗憾地说，“今日来买衣服的，都是城中的一些百姓，他们买的也都是一些便宜的服饰。” “二楼那些精致的衣服，一件都没有卖出去。” “若是有人能够买那些衣服，这绣坊的生意怕是会更好。” “可是，那些衣服要如何卖出去呢？” ------------ 第437章 女子绣坊开张了 此言一出，她们的表情也都愣了一下。 明显，众人都想到了这个事情，刚才开心的心情顿时一扫而空。 作为女子绣坊的主要管理人，项瑾开口安慰道：“今日是第一次，后面会慢慢好起来的。” “不必如此难受，等到女子绣坊的东西传出去之后，还会担心没有人来买吗？” “开张第一次能够有这么好的效果，已经很不错了！” 闻言，吕雉也开口安慰她们道：“也是因为今日开张，提供一些礼品，所以今日才会有这么多人。” “日后慢慢的礼品没有了，这生意肯定会稍微落下一些的，难道每日都如此愁眉苦脸的吗？” “只要咱们几人好好做，我有信心这日后女子绣坊，绝对能够成为像样的第一家绣坊！” 听到这话，众人的神色再一次好了一些，脸上也多了几分信心！ 就连苏菀脸上也多了几分喜悦，不再纠结二楼衣服的事情。 “确实，是我钻牛角尖了。” “今日开张，我们应该开心才对！” 看她们都如此有干劲，项瑾也放心了不少，看着吕雉会心一笑。 随后，她起身将银钱都放在匣子里，和账本一起放好，确定不会被人发现。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 我们今日就先回去吧。” “明日不用太早过来，只要不耽误生意就行了。” “今日累着了，回去好好歇歇。” 苏菀和吕雉也跟着起身，笑着说道：“喏。” 随后几人便从院子里的后面离开这里，各自坐上马车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回到院子里，苏菀拍拍肩膀，脸上的疲惫之色十分明显，可眼底的笑容也让人移不开眼。 就在她推门而入的时候，却看到冉方坐在房间的椅子上，在烛火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迷人。 在听到门开的时候，冉方抬起略带惺忪的眼神，让苏菀的心都跟着柔软了一些。 “夫君，你怎么在此？” 冉方起身，带着苏菀坐在了椅子上，还替她斟了一杯茶。 “等你啊。” “今日累坏了吧，喝点茶歇歇。” 第一次感受到冉方如此妥帖地照顾，苏菀的眼神中都是感激。 她就那么直直地看着冉方，眼泪不自觉地从眼中滑落下来。 “多谢夫君。” 她用手握着茶杯，像是在握紧自己的幸福一样，这种感觉是她从未感受过的。 从前在府中的时候，兄长和父亲对她也很好，可是话语中总是带着威严。 这种体贴的感觉，很难不让她留恋。 她轻轻擦拭掉眼角的泪水，感激地看着冉方，道：“让夫君见笑了。” “从未有人如此地记挂我，这还是第一次，所以没有忍住。” 冉方看着她笑了，那笑容中没有嘲讽，只有深深的关心，看得人心头一暖。 “没事，想哭就哭出来。” “在这院子里，你想做什么都没有人管你。” “我想你的兄长和父亲，也是希望你能够幸福地生活着的。” 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冉方主动提起苏治他们，苏菀将眼泪擦干后，有些惊讶地看着冉方，似乎不明白他今日为何提起他们。 如此想着，她也是如此问出了口：“兄长和父亲？” “他们来找你了？” 说着，苏菀在心中也觉得很有可能，自己抛头露面地去开女子绣坊，他们定然也知道了，定然在心中觉得她做不好此事。 之前在府中的时候，无论她做什么事情，他们总是觉得她做不好，会让其他人帮着去做。 她知道这是他们的关心，可是她也想证明自己，而冉方现在给了这个机会，她如何舍得放过呢？ “夫君，此事我定能做好的！” 看苏菀的语气带着一些焦急，冉方就知道她是误会自己了。 他轻轻拍了拍苏菀的肩膀，以示安慰，随后说道：“放心，绣坊的事情你们都做得很好。” “既然做得好，我如何会让你离开呢？” “今日你兄长确实来了，但也是夸奖了你，担心你在我这里受了委屈。” “你看你，这一哭好像我真的欺负了你一样。” “要多笑笑，笑一个让夫君看看。” 说完，冉方抬起苏菀的下巴，就那么看着她。 在冉方的注视下，苏菀是真的忍不住笑了出来，随即立刻害羞地低下了头。 她缩在了冉方的怀里，感受着心爱男人的心跳声。 或许之前嫁给冉方，是她身为苏家人的责任。 可是现在，听着冉方如此暖心的话，她从心底感激苏家，让她能够遇到这么好的男人。 “多谢夫君。” “日后，我愿日日侍奉夫君，只要夫君愿意，婉儿定不会离开夫君。” 如此体贴的话，搂着怀里的美人，冉方也觉得十分满足。 这种难得的宁静幸福时刻，总是让人愿意沉迷其中。 “好，那就依你之言。” “今日的生意如何？” “可有遇到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说起生意的事情，苏菀立刻又来了兴致。 她将自己的身体从冉方的怀中挪开，神采奕奕的眼神看着冉方说道：“今日生意特别好。” “从开张到关门的时候，那客人都是络绎不绝的。” “就今日卖出去的衣服和布匹，快要将绣坊搬空了。” “还得益于夫君的提议，给他们一些优惠和礼品，有的人为了礼品也要买上一两件的。” “只不过……卖的都是一楼的那些衣服，二楼的服饰人们只是看看，便都离开了。” “如此，那二楼的服饰要如何才能卖出去啊？” 说话的时候，苏菀微微嘟起小嘴，看得出来对此事她还是有些不开心的。 毕竟，那些二楼的衣服都是她亲自放置的，十分用心呢。 见她如此可爱，冉方笑着说道：“今天是第一次，有如此的成就已经很好了。” “日后，会越来越好的。” “至于二楼的那些衣服，价格要比一楼的高两三倍，没有人买也是正常的。” “毕竟那些衣服你要卖给的，也不是今日去的那些人，而是城中这些贵族的夫人小姐。” “想要让他们买你的衣服，你还是要想一些办法的。” 跟着冉方话，苏菀也不由得点点头，这个道理她也明白，可正因为如此才会着急的。 “那有什么办法呢？” ------------ 第438章 开宴会提升销量 苏菀眨巴眨巴着眼睛，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冉方，想要从他的嘴里听到能够让自己满意的答案。 果然，就在苏菀的目光中，冉方缓缓开口说道：“想要解决此事，其实也很简单。” “你在咸阳城中想必也有认识的姑娘和夫人吧？” “你将二楼的服饰给她们送些过去，让她们看到这衣服的模样，再让她们有事情的事情，将这衣服穿出门。” “那些服饰都是城中不曾见过的，其他人定会也想着买，如此绣坊的服饰不就可以卖出去了吗？” 冉方的这几句话，顿时让苏菀心领神会。 从小在咸阳城长大，对于城中那些夫人小姐之间的明争暗斗，她是亲历者，自然知道她们的软肋在哪里。 只要有人穿的、吃的、玩的，是其他人不曾见过的，那么其他人定会想办法，把她们比下去。 这种事情太常见了，她怎么没有想到呢？！ “夫君，我明白了！” “多谢夫君，明日我就和她们商议，来决定此事。” “只是，平日她们都不会经常聚在一起，这要如何让其他人能够看到呢？” “否则的话，那衣服不就白送了吗？” “今日城中也没有什么聚会啊？” 她的话，给了冉方一些新奇的想法。 银行的事情还未有结果，事情牵扯的人也甚多，这些人之间的合作也十分牢固。 可是他们的妻子呢？ 府中的女眷，也是与他们同心协力吗？ 要知道，女人之间的斗争可比男人之间的斗争要复杂得多。 若是把他们都聚在一起，会不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呢？ 想着，他便直接开口说道：“此事简单啊。” “自从指挥使府邸建成之后，我倒是还未邀请过人来热闹热闹，正好借此机会，可以邀请这城中的官员和商贾中的女子，都一同来此玩耍一番。” “不正好是一箭双雕吗？” 苏菀有些惊讶，没想到冉方为了绣坊，竟然能够做到这个地步。 她有些感激地看着冉方，“真的吗？” “夫君，你真的是太好了。” “婉儿都不知道该如何谢谢你了！” 冉方带着坏笑的眼神，就那么注视着苏菀，一直看得苏菀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才缓缓开口说道：“如何感谢为夫，你还不知道吗？” 说着，他在苏菀的细腰上轻轻捏了一把。 如此猥琐的动作，让冉方做出来，倒是没有那种感觉了。 苏菀脸红地点点头，双手略带尴尬地搭在冉方的肩上，轻声开口说道：“妾身……愿意～” 带着婉转娇娆的声音，简直让冉方心猿意马，他将抱着苏菀的胳膊收紧，简直要把她勒进自己的怀里。 “那今日，就由你替为父暖床。” “走吧！” 一夜的春宵帐暖，苏菀早上起来的时候，感觉浑身要散架了一般。 本来就有些劳累的身体，现在简直要起不来了，她缓缓睁开眼，旁边的被子已经塌陷下去，心情有些失落。 她伸了个懒腰坐起来，看到外面太阳已经高高挂起，才反应过来这是已经到了上午了。 “啊！” “完了！” 在侍女的帮助下，她开始着急又慌乱地准备穿衣服。 一边穿衣服，她还在说：“为何不早喊我起床？” “这么晚了，怕是要被项姐姐说了！” 这侍女是从小跟在苏菀身边的，面对苏菀的责难她也不生气，甚至还带着一些笑意。 “是大人临走的时候，吩咐奴婢莫要喊你起床。” “说你昨日太累了，让你多睡一会儿。” “至于绣娘那边，他已经和项娘子说过了，不会为难你的。” 听到这话，苏菀就更加脸红了。 如此一说的话，那岂不是她们都知道了？ 不敢想这些，她穿戴好衣服后，就出门坐上马车来到了女子绣坊。 果然，到了绣坊之后，今日的生意比不上昨日，但是也是人来人往的。 看到苏菀的时候，项瑾和吕雉同时给了她一个心领神会的表情，然后笑出了声。 从她们的表情中，苏菀就知道她们定然是猜到了。 不过现在都正忙着，也不好过来调侃她，很快她便也投入到工作中。 等到中午时分，客人不是特别太多了，她们三人才能歇下一会儿。 三人刚刚坐下，吕雉看着苏菀眼睛，不由得开口调侃道：“苏妹妹今日好气色啊。” “昨日那么累，今日还能有如此精神，可真是我等比不上啊。” 听到这话，苏菀双颊就更加通红了。 虽然她心中很幸福，可是毕竟旁边还有项瑾呢，她也不好表现得太过明显。 “吕夫人……” 看她这副模样，吕雉倒是也不好接着说了。 不过，项瑾倒是丝毫不介意的模样，也跟着笑道：“苏妹妹害羞了。” “今日早上，夫君便还亲自来找我，说你昨夜累坏了。” “夫君如此体贴，妹妹昨日当时有福了。” 苏菀头低得更厉害了，若不是有桌子挡着，她怕是已经钻到地里去了。 看她这样，项瑾倒是真的没有生气，倒不是因为他不吃醋，而是今日早上冉方去找她的时候，还亲自陪她吃了早饭。 甚至喂她喝了粥，她此刻的心情正被甜蜜填满，根本不计较这些。 “不过，妹妹这么早过来，倒是让人有些意外。” 苏菀抬起头，只说了一句，“项姐姐～” 见状，项瑾和吕雉的笑容就更大了，但是两人也没有再接着说此事了。 看她们终于不说了，苏菀才松了一口气。 “昨日我把绣坊的事情告诉夫君了，夫君提了一个建议，两位姐姐可以听听，若是觉得合适我们便可以如此行事了。” “日后这绣坊的生意，也定会更好的。” 说着，苏菀就将昨日冉方说的事情，都告诉了她们。 两人顿时喜上眉梢，也认为此事十分可行的。 吕雉不由得交口称赞道：“大人果然聪慧，若是有了这个办法，就不怕绣坊没人知道了。” “苏菀妹妹，你在咸阳城中时间最长，自然是最了解这城中人的关系，那此事就由你来负责了。” “至于这宴会的事情，就有我与项瑾来准备，两位觉得如何？” ------------ 第439章 传说中的木牛流马 项瑾自然是没有问题的，毕竟若说城中的事情，也确实是苏菀最熟悉了，她们毕竟都是咸阳城外的人。 “可以。” “不过，这准备宴会事情比较复杂，咸阳城的一些习俗，我们怕是也不能很好地处理，而且也不可将绣坊的事情落下，时间比较紧张。” “这送衣服应该也用不了很久，不如就让苏菀妹妹负责如何？” “中间若是需要的话，也可以找我们一同来做，可否？” 说着，她的目光看向了苏菀。 本来苏菀只是个提议的，没想到事情都落到了她的肩上。 不知为何，之前在苏府时候的那种被压制的恐惧感，又从心底里冒了出来。 她嗫嚅着开口：“我可以吗？” “我从未自己做过什么事情，这次绣坊若是不是有你们一同来做，我怕是也没有信心的。” “若是事情搞砸了怎么办？” “宴会如此重要之事，邀请那么多的夫人，只要有任何的差池，夫君也会被人嘲笑的。” 看她如此没有自信，吕雉主动开口宽慰道：“放心，你做得很好。” “若不是你与指挥使提起此事，我们也想不到这么好的办法。” “所以，这件事你就做得很好，这次绣坊的事情你也做得很好，我想宴会之事你也可以的。” “若是有任何的问题，我们也会帮你的。” 看着吕雉那鼓励的眼神，苏菀在心中暗自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把此事做好。 “好！” “那这宴会就由我来做！” “那些商贾和官家的夫人小姐，到时候这位置可要好好想想的，若是一个不小心，就容易在宴会上引发口角之争。” 商贾和官员毕竟身份不一样，即便是商人再有钱，在官员面前还是要躬身行礼的。 这就是他们的纷争来源，而这种现象在妇人之中，更是十分明显。 所以，一般情况下，这些人都不会聚在一起，也没有机会让他们聚在一起。 现在冉方却要把她们放在一起，是不是有些太奇怪了？ 想到昨夜回去，刘邦和她说这几日十分忙碌的事情，她就不由得猜测，这次宴会的事情应该不会那么简单。 她在心中想，既然她们之间不和，为何大人还要将她们放在一起呢？ 这话她没有问出来，毕竟是她们是冉方府中的，若是回去告诉冉方，再觉得刘邦嘴巴不严就不好了。 但是到了晚上回去的时候，她还是问了刘邦一句。 宴会的事情刘邦虽然不知道，但是银行的事情他是最了解的。 他也知道吕雉的为人，这种事情一定不会出去多嘴，而且有些事情他还喜欢吕雉帮自己分析一下。 于是，他便将银行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 最后他总结道：“这次的事情牵扯甚广，大人心中应该已经有怀疑之人了，可毕竟事情以一人之力是不能完成的。” “所以，这背后定然还有其他人的手段，那就需要好好调查了。” “这没有线索的调查，总归是有些困难的。” “把这些夫人小姐都聚到一起，从她们之间的相处，就能够察觉出来谁家关系走得更近一些，大人此法真是太好了。” 听了刘邦的解释，吕雉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那到了宴会之时，她也要注意观察一些，帮助冉方做事。 …… 镖局之事，有成庚和常元良一同来做，冉方倒是也并未操心过此事。 不过，从决定走镖局开始，他就是想着要是有一个东西，能够为镖局的运输更加方便一些，就最好不过了。 他让人将公输堰请过来，与他一同商议这件事。 听了冉方的话，公输堰很认真地思考了半晌，最终还是摇摇头。 “大人，这咸阳到会稽跋山涉水，路途遥远，用马车装东西来说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这个冉方自然也知道，可是现在咸阳的马，都是属于朝廷的，私人哪里有权利养马呢？ 想要用马车给镖局来用，更是天方夜谭。 就算冉方是指挥使，也没有这个权利。 正因为如此，成庚才不愿意做送镖的工作，因为这么远的路，都是靠自己的双腿走的，这次要不是送来的都是女子，王贲也不会愿意把马车贡献出来的。 “我自然是知晓的，可现如今哪里有那么多的马？” “最好是有什么东西，能够代替马的。” 这么一说，冉方突然想到了一个东西，应该是三国时期诸葛亮做出的一件东西。 只是不知道，这公输堰能不能做出来。 他问道：“你可会做……木牛流马？” “木牛流马？”公输堰疑惑地重复了一句，然后很诚实地摇摇头。 这个东西他从未听说过，更别说做出来了。 不过想到上次冉方画的那些东西，他立刻就来了兴趣，目光灼灼地看着冉方说道：“大人可以画出来，只要大人能够画出来，公输家定然能够做出来！” “这‘木牛流马’，从字面意思来说，应该是有牛和马，是用木头做的吗？” 不得不说，公输堰的想象力还是有的。 冉方想着曾经他在书中的记载，对于木牛流马需要如何做他记得不是特别清楚。 但是，大致的内容还是记得一些的。 “确实，这木牛流马可分为木牛与流马两个部分，承载在四百斤以上，每日甚至可以数十里，群行三十里。” “具体的特点，应该是木牛者方腹曲头，一脚四足，头入颔中，舌著於腹载多而行少，宜可大用，不可小使……” “而流马，则是尺寸之数肋长三尺五寸，广三寸，厚二寸二分，左右同；前轴孔分墨去头四寸，径中二寸……” 根据书中的记载，冉方大致将原理说了出来，随后用那个简单的几笔，把它们大致的形状画出来。 听着冉方话，公输堰的眼神越来越亮，他竟不敢相信世上有如此神奇之物。 若是公输家能够做出来，那墨家日后还如何与公输家相比？ “这……竟是真的？” “若是将这木牛流马做出来，给蒙恬将军送粮时，也可以用了。” “陛下定会十分喜欢的，到时候我定会告诉陛下这都是大人的功劳！” “真的是太好了！” 公输堰手中拿着那几幅画，简直爱不释手，他一边喃喃自语，一边脚步就朝着屋外走去，仿佛已经沉浸在那画里。 “好，真好！” “我定能做出来了” “一定可以的！” ------------ 第440章 宴会李斯府中人不去？ 因为着急绣坊的事情，在苏菀紧锣密鼓地安排下，宴会很快便准备好了。 为了支持这件事，冉方还亲自设计了请柬，以此来证明他对这件事是支持的，也欢迎这些人的到来。 随后，他就安排侍卫将这些请柬送到了各家的手中，同时告诉他们不必带任何的礼物，只是简单的聚会。 毕竟是冉方自从上任之后，第一次邀请大家去指挥使府做客，每个收到请柬的人都十分激动。 收到苏菀送的衣服的夫人小姐，整个人都笑开了花，尤其是摸着那上面的花纹，更是爱不释手。 听到是女子绣坊的作品，立刻表示定会去捧场的。 这可是和冉方套近乎最好的机会，不管是女子绣坊还是这次宴会，他们都十分重视。 同时，还能够光明正大地给冉方送礼，这种机会可不是经常有的。 最重要的是，他们收到的请柬都是只请女不请男，这就很有意思了。 如此声势浩大，李斯自然也收到了消息，而且他的府中也收到了请柬。 这让李斯不由得怀疑，冉方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看着手中的请柬，他竟然觉得此物十分烫手。 “李元，你觉得冉方这是何意？” 站在一旁的李元，目光落在那个请柬上，从他为难的表中看得出来，应该也是不知道的。 但是既然李斯问了，那他还是要说一个猜想的。 他思索了片刻，带着不确定的语气说道：“属下听闻，此事是因为女子绣坊的事情。” “那女子绣坊是苏家的苏菀和项瑾一同来做的，那绣娘是王贲从会稽郡送回来的。” “从这来看，应该是王贲与冉方合作了，至于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属下就不知道了。” “但是从这件事来看，这次宴会应该是为了些什么？” “难道是……会稽那里需要粮草？” “王贲不好向陛下开口，便找到了冉方，所以才会有这次宴会吗？” 说到后面，其实他也不太确定了。 毕竟，现在会稽郡的形势已经大好，王贲留在那里是处理剩下的余孽。 这种事情，需要用到的粮草应该也不多了，不应该为此做出如此大的动静。 而李斯也摇摇头，明显不是这么想的。 “冉方向来是无利不起早，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他不会做的。” “这次的事情，看样子是为了给女子绣坊招揽生意，所以才只请女眷。” “这正是冉方的精明之处，女子们没有那么多的想法，想要从她们嘴里套话，应该也不是那么困难的事情。” “最近能够让冉方如此做事的，怕是也只有银行的事情了。” “所以，我想冉方这次是为了调查前几日银行存钱之事。” 不得不说，李斯对于危险的预判还是有的。 李元也不由得点点头，觉得李斯的分析还是有道理的。 但是，他心中也有些怀疑的，他开口问道：“前几日扶苏公子去找冉方之后，不是让戎英卫调查此事了吗？” “既然如此，那冉方为何还要亲自来调查呢？” “这样不是多此一举吗？” 闻言，李斯却笑了，只是那笑容却带着一些嘲讽。 他将那请柬扔在了桌子上，起身踱步道：“哼，你真以为那冉方是个蠢的？” “戎英卫刚刚跟在扶苏的身边， 就算是扶苏对他有了些许的信任，但是冉方绝对不会轻易相信此人。” “这次让他来调查，怕就是想要看看此人是否诚实。” “若是这件事不能让冉方满意，那戎英卫这个人就无用了。” 听李斯的解释，李元虽然表示赞同，但是他不相信冉方真的有这个脑子。 他是跟在李斯身边最久的人，在他看来这朝中的大臣，都是以李斯为尊的，就连那些皇子见到李斯也要客气几分。 可这个冉方出现之后，就把李斯的风头都抢了去，这种人如何就应该被李斯踩在脚下！ “那冉方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一时被陛下看重，所以才能在朝中有如今的地位。” “等到他的利用价值没有了，陛下定不会放过他，到时候还不是谁先踩一脚都可以的吗？” “老爷何必为了这种人闹心？” “至于那个戎英卫，更是个蠢货，根本就不会出什么事情，若是此事真的暴露出来，他就是最好的替罪羊。” “反正消息也是他说出来的，绝对不会查到老爷这里。” 他这话虽然是说冉方的以后，可是李斯却不由得想到自己的身上。 当初，在一众群臣中他能够脱颖而出，就是因为当时的大秦，需要他这样一个丞相来做事。 可现在六国已经被大秦收为己有，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如何把大秦长长久久地发展下去。 这个过程，他之前的那种做法就不太适应了，所以就出现了冉方，他就是一直在努力让大秦的生活更好。 如此说来的话，身边有危险的不是冉方，而应该是他。 “你去给他们传消息，在这次宴会上，要管好各家的小姐夫人，不可说错了什么话。” “若是被老夫发现，就不怪老夫不念旧情了。” “顺便，给冉方送份大礼，就说感谢这次的邀请，夫人不太方便出门，不能去参加这次宴会，还望他见谅。” 这就是告诉所有人，李斯与冉方并不合，要如何选择就看他们的态度了。 这下，城中本来还因为冉方举办宴会而开心的那些人，就要开始考虑这次的事情究竟要不要去了。 不少府中，把所有的家人都集中到一起，商议此事究竟该如何选择？ “丞相府已经传出消息，并不会参加这次的宴会，这岂不是光明正大地与冉方为难吗？” “对啊，何时丞相与指挥使有了矛盾？” “若是去了，难免丞相不会记恨，可若是不去的话，那定然是得罪了指挥使，此事真的是为难啊。” “指挥使使请府中的女眷，那指挥使自然也不会路面，这女子之间的交情，应当与男子不一样，所以去了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 “就是，实在不行，参加完宴会之后，让老爷去找丞相，把在冉方府中的事情说出来，也算是两全其美了。” “有道理，就如此行事……” ------------ 第441章 宴会 李斯的妻子抱恙，并不能来参加宴会的事情，是到了宴会的那日，李斯才让人给冉方送来了礼物。 收到消息的冉方，并不觉得有什么意外的，而且也猜到李斯应该是知道他故意做此事，就是为了调查银行的事情。 他们之间的对弈，虽然在其他人看来是暗地里进行的，可是冉方和李斯心中都明白，两人的争执其实是在明面上的。 所以，李斯如此行事他也能够理解。 他看着送来的礼物，轻笑了一声：“丞相夫人不来，那丞相的公子呢？” 站在下面的侍卫，听着冉方的话，愣了片刻才回道：“不曾知晓，来人并未说此事。” “好，我知道。” 说完，冉方便挥挥手让侍卫退下了。 到了下午时分，开始有不少人朝着指挥府邸的方向过来。 往日十分寂静的街道，今日倒是也显得有些热闹起来。 而苏菀和项瑾已经在门口，准备迎接这些来参加的宴会的妇人们了。 每见到一个马车过来，就会有侍女上前将人搀扶下来，然后亲自与项瑾打过招呼，便由吕雉带着人到特定的地上。 从府中大门到宴会之地，有不少的鲜花摆在这里，既能引路又能够给人心情舒畅的感觉。 每个从这里路过的人，都会夸赞一句：“这花开得可真艳啊。” 一直到了日入时分，拿到请柬的人差不多都已经来了，宴会也可以开始了。 不少人已经找到自己熟悉的人，坐在了一起，开始讨论平日里听到的一些事情。 “听说今日丞相夫人可不曾前来啊，你们看到了吗？” “自然是没有看到，不过倒是看到李由的夫人了。” “丞相儿子的几位夫人，乃是公主，自然是不会听从丞相的话，而且陛下与指挥使的关系甚好，自是不会不来的。” “是啊。” 吕雉在帮助招呼客人的时候，也在仔细地听她们谈论的内容。 但是，明显并不会有人谈论此事，但是她也会注意每个人之间是否亲近，心中暗暗把他们的关系记下来。 众人都落座之后，有一阵阵的音乐之声从四周传来，压住了人们议论的声音。 随后，便有曼妙的女子，穿着各种艳丽的服装，在宴会中间翩翩起舞。 这些衣服都是由项瑾让那些绣娘专门为她们做的，在烛火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这是一般衣服并不能够做到的，瞬间就吸引了小姐和夫人们的目光。 若是自己也能够有这样的衣服，回去给自家夫君穿着看，想必定会得到夫君的赞赏的。 不过，这个想法谁也不会说出来。 “这衣服看起来倒是很不错呢。” “城中好像不曾见到这种衣服，倒是很新奇的样子呢。” 既然有人开始问了，那收到苏菀送的衣服的人，自然是要开始顺势夸赞一番的。 因此，立刻就有人开始说道：“听说，是城中新开的女子绣坊做出来的。” “这女子绣坊中的绣娘，都是特意从会稽郡请回来的，手艺十分精湛。” “如今在城中，人们都会去女子绣坊买衣服，尤其是二楼的衣服，都是给贵族设计的，十分优雅。” “只不过，价钱也有些昂贵，若是能够在这绣坊中买一件衣服，就值得了。” 贵族、昂贵…… 这几个吸引人的词汇，落在衣服的形容词上，表示的意思就很明显了。 立刻便有人开口问道：“真的？” “好像我倒是听说过，在开张那日，那生意简直是让人望而却步。” “而且，若是觉得去绣坊人多的话，也可以把人请到府中，亲自测量定制，做独一无二衣服，简直不要太方便。” 定制？ 这又是一个“高档”的词汇，这些夫人心中顿时就有了想法。 都已经在心中算好，等到宴会结束的明日，就要去找女子绣坊为自己定制衣服。 等到下次见面的时候，要经验所有人的目光。 但是现在没有人把这个心思说出来，都是假装地看着眼前的歌舞，品尝着桌子上面的美食。 “指挥使府中的吃食果然不一般，如此美味的食物，我还从未吃到过。” “听说，这是让酒楼的厨子来做的，这茶也是溪川茶庄的茶，都是十分难得的吃食。” “若不是沾了指挥使的光，怕是有的人一辈子也吃不到这些好东西！” 说完，这位夫人看了一眼对面正在吃饭的人，眼神中带着鄙夷之色。 而对面吃得正热火朝天的空妙松，感觉到对面的人在看自己，她疑惑地用手指了指自己，问道：“你是在说我吗？” 对面的人，没有说话，只是给了她一个白眼。 见状，空妙松就知道确实是在说自己，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确实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但是这次来参加宴会本就是为了品尝美食，我这么吃有什么问题吗？” “难道你觉得这东西不好吃？” “那……你的吃食可以给我吗？” 说完，不等那女子开口，她就招呼一旁的侍女，道：“去，把她盘子的东西都端过来，我这些都不够吃。” 那侍女也是个性子直的，直直地走过去就要端那个女子的盘子。 被如此落了面子，那个女子立刻就来了脾气了，可是也不好护着自己的盘子，便出言训斥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一个商贾家的女子，就敢如此对我！” “小心我父亲把你空家抄了！” 如此大的动静，项瑾她们自然也听到了，也看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项瑾立刻笑着上前，朝那个发脾气的女子笑着说道：“苗小姐莫要生气，我让人再重新给你上一些吃食。” “临走的时候，喜欢的茶也可以带走一些。” “今日就算是给我一个面子，如何？” 毕竟是冉方府中举办的宴会，苗小霜就算是心中有怒火，可是想到来时家中人的吩咐，她也只能忍下来。 而且项瑾都给她面子了，她也不好再继续胡搅蛮缠。 最重要的是，就空妙松那种性子，她感觉自己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只能是回去之后，让兄长教训空家了。 “既然项娘子都这么说了，那我自然要给面子的。” “我就不和这个空家人计较！” 她说得咬牙切齿，可那边空妙松吃得喜笑颜开，根本不受任何事情的影响。 “好吃，真好吃。” 项瑾看着她都有些佩服了，不由得开口道：“可真是个妙人。” ------------ 第442章 调查的结果出来了 虽然冉方不在宴会上，但是宴会的事情他自然全部都知道，他一直在等着前面传来的消息。 那些争执的事情他不太在意，但是李斯儿子们的妻子，都来参加这次的宴会，其实还是能够说明一些事情的。 而刘邦，担心吕雉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会不会有些不适应，便也留在府中，想要帮她处理一些突发的事情。 此刻，他就坐在冉方的旁边，听完刚才侍卫的汇报，他分析道：“大人，丞相究竟是何意？” “不许丞相夫人来，却让李由他们的夫人来，这岂不是互相矛盾吗？” “据属下的调查，李由的妻子虽然是公主，但是对丞相还是很恭敬的，与李由的关系也甚好。” “若是丞相不愿意让她们来，应该也不会忤逆丞相，最多是找些其他的借口。” “既然来了，定然是丞相同意了的。” 这也是冉方有些怀疑的地方，他就知道李斯不会真的与他为难。 不过，从这件事情更加能够让他确定一些事情了。 “这说明，李斯对戎英卫也不是那么信任。” “所以，他才特意让她们过来，一是为了看宴会究竟做什么，二就是监视会不会有人说了不该说的话。” “从空妙松和苗小霜的行为来看，定然是有人在她们来之前，吩咐过她们什么了。” 刘邦点点头，他也有这种感觉。 否则，就以她对这次来参加宴会夫人小姐之间的了解，她们之间的矛盾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解决的。 不见面的时候，她们也会在暗地里嘲讽对方几句。 若是见了面，那一定是针尖对麦芒的效果，根本不会给对方任何说话的余地。 可是这一次，她们都十分克制，最多是见面假装不认识，却没有任何的争执，简直是太难得了。 “属下猜测应该也是如此。” “既然有人吩咐了，那就更加说明，是怕大人被发现了什么，大人猜测应该是对的。” “这次宴会，怕是浪费了大人的心思了？” 从这次宴会的事情，冉方已经发现了很多的问题。 至少证明了，他所想的都是对的。 而且，女子绣坊也在这些人中，打出了自己的名头，这就是最好的事情。 “并未浪费。” “虽然这次被吩咐了，可女子绣坊的事情也被人知道了，她们日后定会经常去绣坊的。” “到时候，和项瑾她们熟悉之后，定然也会说出更多的事情。” “不怕她们不说，就怕她们没有接触的机会，友好和仇视可能装一阵子，却不可能装一辈子。” “告诉绣坊的人，若是遇到有人想要定制，就让项瑾她们带人前去，让她们去接触这些人。” “就算是找不到什么消息，但是会有人着急的。” 刘邦点点头，懂得了冉方话中的意思。 只要有接触这些人的渠道，那么就不怕探听不到消息。 而且，日后要与他们打交道的事情多了去了，多了解一些总是没有错的。 “大人英明，此事我会亲自去绣坊说一声的。” “但是，这几日我听曹阳云说，他们没有发现丞相有任何的异常。” “要不，再调查一下戎英卫？” 冉方摆摆手，不是很赞同刘邦的话。 “现在戎英卫是扶苏的人，也是在替扶苏做事，若是被扶苏发现我在调查他的人，难免他会多想。” “若是现在与扶苏有了芥蒂，那么背后之人怕是要开心了。” “就让扶苏自己发现吧，我对他还是有信心的。” …… 银行，扶苏的办公室。 扶苏手里是戎英卫的调查结果，越看上面的内容，他的眉头就蹙得更紧。 从他的表情就能够看出来，他对这个调查结果并不是很满意。 “你确定？” “这件事是从顾府传出来的？” “而且，只是顾府一个小厮，在与人聊天的时候不小心说出来？” 戎英卫低着头，站在那里，只是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是李斯给他的最终结果，告诉他就拿这个去给扶苏看就行了。 他也不愿意，可因为他是那个泄密的，如何能够调查出什么结果呢？ 最后，也只能是拿着李斯给的这个结果，亲自交到了扶苏的手中。 “确实是如此。” “我调查了银行中的所有人，他们确实与这次的事件无关，后来属下就另辟蹊径，想着或许是顾府的人并不知道不能说此事。” “结果，还真的让属下调查到了。” “当时告诉顾少主不可将存的银钱说出去时，他身边没有任何人，那些侍卫可能并不知情，若是有心人去问的话，难免他们会随意地说出来。” “只不过，可能是那人把五万听作了五百，才会造成这种事情的发生。” “属下也去找那些商贾调查了，他们都说是听说了这件事之后，才会存了这么多钱。” “现在他们知道了顾家具体的存钱金额，愿意再一次来到银行，把之前的钱补上，绝对不会让公子为难的。” 话虽然这么说，可事情却不是这样的。 就算是他们把钱补齐了，可难免不会被人说，是碍于扶苏的身份才会这么做。 这样虽然对银行来说是好事儿，可从扶苏的角度来说，就不是好事儿了。 “不必了，让她们根据自己的需要来做吧。” “既然现在存钱的事情由你负责，那你来决定，不必非要强求他们。” “倒是可以让百姓参与到此事中来，若是他们愿意把钱存入银行，应该也能够解决当下银行的困境。” 闻言，戎英卫有些失落。 看来扶苏不像李斯所言，做事只习惯听从别人的意见，并未有自己的见解。 这下李斯想做到的效果，怕是要再等一段时间了。 “喏。” “但是，此事怕是不好做。” “现在城中商贾只存了五百的事情已经传去了，百姓都认为这件事是他们对银行不信任造成了，因此他们就更加不会存钱了。” “毕竟五百秦币对商贾来说不是大事儿，可对于百姓来说就是严重的事情了。” “如此，他们怎么会把钱存进银行呢？” ------------ 第443章 缪家不老实啊 作为府中无女眷的张良，在得知冉方府中举办宴会的时候，心中还有些懊恼自己为何没有娶个妻子？ 不过，这也不影响他想要探听关于宴会的事情，他特意来找了一趟冉方。 “参见大人。” 虽然如今张良的身份是官员了，可见到冉方的时候，依然是在府中做侍卫时候的样子。 “不必如此。” 对于张良，冉方的态度总是要好一些的。 “坐下说。” “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 “多谢大人，”说完，张良才坐在了冉方旁边的椅子上。 从他的动作倒是看出来，如今在面对冉方的时候，他还是有些不一样了。 之前在面对冉方的时候，他总是十分拘谨，即便是和冉方相熟了之后，一举一动都是如此的小心谨慎。 可是现在，他坐下的动作带了一丝洒脱，再加上他的样子，倒是多了几分飘逸。 坐下之后，他才缓缓开口说道：“不瞒大人，我是为了银行的事情而来。” “大人也知道，如今我的官职与城中这些商贾打交道比较多，他们之间的一些事情我也听说了甚多。” “所以，今日特意来问问大人，可否有我帮忙的地方？” 冉方看着他，就知道他一定是在说谎。 他早就发现，每次张良说谎的时候，他手上的指头就会不停地揉搓。 看了一眼他的手，冉方随后移开了目光，假装没有发现。 “不用了，此事已经有些眉目了。” “倒是你，这段时间如何？” “可有发现缪家有什么动作吗？” 被冉方如此关心，张良还有些不好意思了。 想到自己来此是为了宴会的事情，就更加内疚了。 “启禀大人，属下一切都好。” “不过，最近缪家好像有些事情。” “之前韩信离开时，大人提醒我注意缪家的事情，我便一直都在关注，之前一直都没有任何动静。” “可是，这几日他好像不太寻常，总是在半夜出门，又不知道去了哪里？” “属下跟踪了他几日，却没有发现任何的情况，好像他只是出门遛一圈便回来了。” “所以属下并未告诉大人，但是属下又有些怀疑，此事会不会与银行的事情有关联。” 听到张良的话，冉方脑海中就像是有一条线，突然就这么连起来了。 那些想不通的地方，他瞬间都想通了。 “原来如此……” “看来，事情和我想象得一模一样。” 闻言，张良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明白冉方这话是从何而来。 “大人，发生何事了？” 看他不理解，开口问道：“当初缪家他们与李斯的事情，你可还记得？” 张良很自然地点点头，这种事情他怎么会忘记呢？ 当初要不是为了调查此事，也不会把项羽他们在山上的事情暴露出来，自己也不会被项家人记恨。 幸好，最终的结果是好的，项羽他们现在去了百越，与嬴政也达成了短暂的和平。 “自然是记得的，有线索发现，丞相与他们私下里有联系，还可能在密谋一些事情。” “不过，最后并未发现具体的线索，便将此事暂且放了下来。” “大人为何提起此事？” “难道现在李斯和缪玉堂又做什么了吗？” 冉方在心中把事情捋了一次，他就知道自己已经彻底将此事的原委搞清楚了。 “我想，你应该也知道了，我一直在让人调查李斯的事情。” “也在调查李斯与城中商贾的关系，可是并未有什么线索。” “而且这次宴会上，也并未发现任何的线索，只不过是对那些有关系的人们了解了一下，可这与这次银行的事情并未有任何的关联。” “而且李斯竟然都不允许他的夫人前来，这就说明他其实也不担心这件事情会暴露。” “我当时就在思考，这究竟是为什么？” “方才你说了缪玉堂的事情，我才把事情联系到了一起。” “当时，我并未将此人想起来，便不曾有人给他们发请柬，所以缪家是漏网之鱼。” “可现在流光阁是他们几家的，自然也会和城中其他商贾有联系，若是通过送玻璃品的事情把银行的事说出去，这样就不会有人怀疑到他了。” 听着冉方的解释，张良立刻就明白了。 不过，他还是有些想不通，“那他们是怎么联系的呢？” “属下一直在跟着缪玉堂，他绝对没有接触过任何人。” “如此，他怎么能够收到消息？”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这段时间曹阳云的人也在监视李斯，并未发现有人去找李斯。 而且，李斯每日出门都有人跟着，一般也只是去宫里找陛下商议事情，并未做过什么事情。 不过冉方却不觉得此事太过分，他想了想说道：“此事很简单，李斯手下的可用之人太多了。” “想要找缪玉堂，根本就不是任何问题，只是看他愿不愿意做了。” 张良也觉得有道理，他微微点头，不由得交口称赞道：“大人果然机智过人。” “既然如此，那就说明此事确实与丞相有关。” “可如今没有线索，即便是告诉陛下，怕是也会被丞相搪塞过去。” “若是处置不妥当，不仅不能治丞相的罪，甚至还有可能会被他反将一军。” 冉方本就没打算现在把事情说出来，李斯的势力有多大，他又岂会不知。 想要给李斯定罪，第一就是要有十足的证据。 其次，就是要把他的后路全部切断，不能让他有反抗的机会，否则以李斯的手段，只要被他找到了可乘之机，再想找一个机会就难了。 “嗯，此事我自然知晓。” “所以，在无确切的证据之前，切不可打草惊蛇。” “既然你跟踪缪玉堂的事情一直都在做，那现在你也要如同之前一样，不必想着能够发现什么，只要不被他察觉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就行了。” “同时要确保自己的安全，不能有任何的差池，否则就前功尽弃了。” “此事不可说给任何人听！” 既然冉方都这么说了，事情的重要性张良也是知道，他立刻道：“喏！” ------------ 第444章 果然是顾家！ 从收到戎英卫的调查结果开始，扶苏就觉得事情隐隐约约有些不对劲了。 他不仅了解顾家，更了解冉方。 那日在银行的时候，既然已经吩咐过顾思源不要将此事说出去，那顾家就应该不会犯这种错误。 而且当时冉方也在，冉方也不会让顾思源犯错的。 虽然不能百分之百保证顾家不会出错，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把这件事推到顾家的头上，很难不让人怀疑的。 可是，他也不好去找顾家询问，若是让戎英卫询问的话，他感觉应该不会有实话。 思前想后，他让人将顾思源请到了冉方府中，他自己也过来，当着冉方的面将这件事说清楚比较好。 若真的会顾家这里出了问题，那当着冉方的面也好处置。 当扶苏把事情告诉冉方之后，冉方用一种不能理解的眼神看着扶苏。 “所以，你是将我的府中当作调解室了吗？” “这种事情，你们私下里处理就好了，为何非要来我的府中？” “顾思源也不是不讲理的，你若是把自己的怀疑和他说清楚，他不会生气，也会配合你调查的。” 话虽这么说，可扶苏也知道如果那样处理，难免会让人觉得，顾宗民刚刚离开，他们就故意为难顾思源。 对皇家的信誉来说，也不是一件好事。 “我相信顾家和此事没有关系，但是也需要调查一番。” “我亲自去找顾思源，他的倔脾气上来，怕是会不好处理。” “他对先生的话比较信任，有先生在此他应该不会犯浑。” 而此时，顾思源正蹦蹦跳跳地朝着前厅的方向走来。 他以为是冉方找他有事，心情十分美美哒。 毕竟冉方每次找他，都会给他一些新的想法，对他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 “先生，找我何事？” 一见到冉方，他就带着轻松愉悦的语气，朝着冉方走了过来。 从他的表情来看，他丝毫没有心理负担。 说完，他才看到扶苏，立刻把那副吊儿郎当的表情收起来，朝着扶苏恭恭敬敬地行礼：“参见扶苏公子。” 他还用眼神示意，问冉方为何扶苏在这里？ 可是冉方没有回答他，甚至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孩子来的时候，也不看看是谁请他过来的吗？ 现在才想明白，是不是有些晚了？ 扶苏假装没有看到他们的眼神，淡淡地说道：“好了，有事儿坐下说吧。” 从他的这个态度和说话的语气，顾思源能够判断出来，应该不是一件好事儿。 在坐下的时候，他在脑子思虑了这段时间他做的事情，好像也没有做过什么特别的事情啊？ 也没有犯错，为何要找他呢？ 突然，他脑子里灵光一闪，好想父亲给他写的信，他好像还未拆封。 难道里面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想着，他的表情就略带了一丝尴尬，嘴角扬起的笑容也不是那么自然了。 “那个……找我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最近比较忙，不太有时间呢。” 他的这个表情落在扶苏的眼中，那就是他不敢面对此事，就足够说明这件事确实与顾思源有关。 随后，他看了一眼冉方，示意已经确凿了，这件事就是顾思源的错。 “顾思源，最近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事情了？” 完了完了…… 顾思源在心中为自己点了一支蜡烛，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十分慌乱，在说话时候也有结巴了。 “那个……那个……我……” “我不是故意的……” “我只是一时间忘记了，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会有什么后果。” 这几句话，冉方的表情也有瞬间的变化。 毕竟从他的神态中，就说明这件事确实是顾思源做的。 扶苏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他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抬起手指着顾思源，一时间气到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你、你……” “你可知道你犯了什么罪吗？！” “顾家如今已经是皇商了，你却行事如此大胆，你是想让我治顾家的罪吗？！” “顾思源，你真是太我失望了！” 看到扶苏如此模样，顾思源心中更加慌乱了，他实在是想不到顾宗民究竟给他说了什么事情？ 竟然能够惹得扶苏如此暴怒！ 还有冉方的表情，似乎有责怪自己的意思。 不过，这也更加说明，这件事确实很严重。 他想也没想，便直接跪在了地上，还用求救的眼神看向冉方，希望他能够替自己说说情。 可是听着扶苏如此暴怒的声音，他又低下了头，还是不要让冉方给他求情了，若是牵连了冉方就不好了。 可是，他没有想到冉方竟然会开口。 “此事且不要妄下定论，听听他的解释如何？” 冉方是真的很想知道，这件事怎么会和顾思源扯上关系？ 在扶苏把事情说完之后，他就确定这件事和戎英卫有很大的关系，那他说和顾家有关，就有可能是故意污蔑的。 可他没有想到，这顾思源还真的把这件事定下来了。 若说其中没有猫腻，他是不会相信。 随后，他给了顾思源一个鼓励的眼神，示意他可以把事情的原委说出来。 有了冉方的鼓励，顾思源也顾不上想那些了，他着急地看着扶苏开口辩解道：“扶苏公子，我是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我当时以为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便将这信留了下来，若是知道我绝不会如此做事的！” “这、这信、信就在这里，你们打开看看。” “我……我错了，日后这种错我绝不会再犯，求你给顾家一个机会，所有的事情都由我一人承担！” 本来听着他的认错，扶苏很是些生气，毕竟这个时候认错，所有的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 而且还是不小心传出去的，这让他怎么处理？ 若是不处理顾家，难以平息他心中的怒火。 可顾家也不能随意处理，必须通知嬴政，那这几日银行的事情就告诉嬴政，到时候他也会被牵连。 真的是进退两难！ 可是，顾思源的话让他感觉事情好像不太对了。 “信？！” “什么信？！” “你还写信？！” ------------ 第445章 这个顾家可不认得啊 这一连三问，把顾思源都搞乱了。 他着急地从袖口中，将那日冉方给他的信掏出来，双手举过头顶。 “请扶苏公子过目。” 看到信的时候，冉方就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儿了。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顾思源对待顾宗民给他写的信，竟然会如此地随意。 这都过去多久了，他竟然还没有打开？ 怪不得他的反应这么大，估计是吓坏了。 “此事怕是弄错了。” 他没有管跪在那里的顾思源，转过头对扶苏说道：“这信是顾宗民写给顾思源的，前几日是我交给他的，想不到他这么久了还未打开。” “你刚才的话，他怕是以为这信中有什么机密，所以才搞错了。” 随后，他给侍卫一个眼神 ，那侍卫立刻上前，把信递到扶苏的手中。 带着疑惑的神情，扶苏将信打开后，果然看到的是一堆废话。 “啪”的一声，他把信拍在桌子上，感觉自己被顾思源戏弄了一番。 “怎么会这样？！”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顾思源，这件事究竟和你有没有关系？！” 听着他们的对话，顾思源感觉自己好像也听懂了一些。 好像，这件事和他的信没有什么关系？ 他缓缓开口道：“扶苏公子，究竟是何事啊？” “若不是这封信的事情，那其他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了。” “我最近没有做什么错事啊，请扶苏公子明鉴啊。” 看他说得如此真切，扶苏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他没有让顾思源起来，而是就那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问道：“难道不是你把顾家存了五万秦币的事情说出来的？！” “什么？！”顾思源愣住了，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了。 愣了片刻后，他才明白扶苏说的是什么，毕竟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他也不会不知道。 他顿时松了一口气，拍拍身上的灰尘，从地上主动站了起来。 “那事情，绝对不会从顾府说出去的！” “当时在银行的时候，就有人告诉我此事不可说出去，我已经严厉地嘱咐过手下了，他们不会把此事说出去的！” “扶苏公子和先生要相信我，我顾家能够把生意做这么大，靠的就是信誉！” “既然我答应了，那就一定能够做到。” 看着他站起来时候的样子，冉方就已经相信了顾思源的话，或者说他从来也没有怀疑过顾思源。 看扶苏还是不相信，他不由得开口道：“扶苏公子，既然你手中有了证据，能够证明这件事是从顾府传出来的。” “那可否，把这个证据拿出来，当着我的面，与顾思源来个对峙。” “若是真的是顾家把此事传出去的，我也不会饶了顾家！” “到时候，我还亲自去陛下面前将事情的原委讲清楚，绝对不会因为这件事让陛下对你有任何的质疑。” “你看，如何？” 听着冉方的话，顾思源带着感激的神情，对冉方的敬佩之情又多了几分。 但是目光在转向扶苏的时候，却带着一股子的自豪，他对顾家人有信心，更对自己的管理有信心。 “好！” “只要扶苏公子拿出来的证据，我定会把此人找出来给扶苏公子处置，顾家也会拿出全部的诚意给银行，绝无二话！” 顾思源这是把顾家的家当都压上了，这种魄力可不是谁都有的。 而且他的这句话，就能够看出来顾思源是真的不会做这种事情。 此刻，扶苏也有些动摇了。 毕竟若是要他在冉方和戎英卫之间选择一个，他一定会选择相信冉方。 现在顾思源的豪言壮语，更是为这件事增加了一个可信度。 “好！” “那就如你们所说。” “我这就让人把他带过来，与你们对峙。” 他这一句话，就把冉方和顾思源划到一条道上去了。 不过冉方满不在意，只是他挥手让自己侍卫出门的时候，吩咐道：“莫要被人看到，偷偷地把他带过来。” 而扶苏丝毫不在意这些呃，他只是想着可能真的顾家暴露出来的事情。 所以他才不会如他们那般放豪言，那可不是明智之举。 而那边，冉方和顾思源对视了一眼，嘴角同时扬起了一抹微笑，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最放心的是顾思源，他还真的担心扶苏直接认定这件事是顾家做的，不给他们辩解的机会，那顾家就完了！ 但是，现在要是被他知道是会故意污蔑顾家，那个人就完了！ 他一定想尽办法，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一会儿时间，戎英卫就在侍卫的带领下，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一进门，就看到顾思源在这里，他心中顿时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尤其是看到顾思源那狰狞的表情，他已经有了一些猜测。 但是，如今大敌当前，他还是尽量保持着镇定，朝着扶苏和冉方恭敬地施礼道：“参见扶苏公子、指挥使！” 说完，他就站在那里不开口了，这种情况下就是多说多错。 可是顾思源已经迫不及待了，他迈了一大步，站在距离戎英卫不远的地方，试图用眼神的压迫让戎英卫认错。 他显然低估了戎英卫的心理，竟然与他一直对视着，丝毫没有心虚的模样。 最后，顾思源实在受不了，开口质问道：“就是你？！” “不就是你那日告诉我，不可将五万秦币的事情说出去吗？” “现在，又是你告诉扶苏公子说，那五万秦币的事情是我顾家传出去的？！” “那你可知道，我顾家能够在咸阳城这么多年，靠的就是诚信和说一不二！” “既然当时我已经答应了你，为何要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而且，你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这件事是我顾家的人做的？” 被顾思源连番质问，戎英卫的心跳开始不自觉地加速。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扶苏得到这个消息后，不是直接把顾家的人都抓起来，而是当着冉方面，让他和顾思源对峙。 当时这个证据是李斯拿出来了，他只是确定了一些顾府确实有此人，便将此结果拿给了扶苏。 若是知道会有这么一个处境，他就算是随便编一个理由，也不会拉顾家入水的。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承认了，希望顾思源不是那么聪明，找不到他话中的漏洞。 “自然是有证据的，否则我如何会把事情告诉扶苏公子。” “经过我的详细调查，这件事是从顾府一个小厮的口中传出来的，他也不是故意的，不过是被人故意套话，所以才会一直口不择言地说出来。” “若是顾少主不相信，可以找到此人来对峙。” 顾思源明显不相信，他轻蔑地看了一眼戎英卫，语调十分不屑地说：“哦？” “你说这人是谁？我立刻把他带过来！” “我倒是要看看，顾府中谁敢如此行事，怕是不记得顾家的手段了！” ------------ 第446章 戎英卫被抓了 顾家能有这么多年的家业，不仅是因为他们的经商手段高超，还有一些阴暗的手法也是不少的。 至于治下的手段，更是十分严格，同时也会恩威并施。 能够在顾家做工的人，只要不犯错，他们会给足非常丰厚的报酬，可若是犯了错顾家也绝不会轻饶。 不然面对那么多的豺狼虎豹，怎么能够生存下来呢？ 所以，顾思源对于自己家的侍从有百分之百的信任。 他就那么看着戎英卫，要他给一个大夫。 面对顾思源的步步紧逼，戎英卫有些快要有些招架不住了。 最后，他还是决定相信李斯，从袖口中把给扶苏的证据掏出来，递到了顾思源的手中。 他说话的语气也十分严厉：“你且看看，这是不是你顾家的人？” “这些证据都能够证明，这话是从你顾家说出来的，难道你还想狡辩吗？” 顾思源有些疑惑地展开手中的证据，上面把一名名叫刘三儿的人，在何地与何人聊天，是如何把三万秦币的事情说出来，都写得十分详细。 还有这个刘三儿在顾家多久了，主要是做什么的，都记录得明明白白。 还有当时和刘三儿吃饭的人的口供，都写了下来，真不可谓不详尽，若是根据这些信息去调查，定然会知道这信息写得绝非假得。 这也是扶苏会相信戎英卫的原因。 可是，十分相信自己属下的顾思源，本就对这个证件心存疑惑，可是在看完之后，他嘴角突然就扬起了一抹笑意。 他抬起头看着戎英卫，把这些证据在手中抖了抖，然后一脸不屑地说：“这就是你所谓的证据？” “这些证据不是你亲自调查的吧？” 随时疑问句，可他说得十分肯定。 这让扶苏不由得侧目，看着戎英卫似乎要得到他的一个答案。 看到这一幕，戎英卫立刻开口解释道：“你这是何意？” “就算你不想承认此事，也不能空口白牙如此污蔑本官！” “这些证据，就是本官亲自调查的，若是你不信，大可去将此人喊过来对峙！” 本来有扶苏和冉方在场，戎英卫说话不敢太过放肆，自然也不敢自称本官。 可是现在，他却突然换了一个语调，甚至对自己的称呼也变成了本官，这就说明此刻他已经心虚了。 这是明显不自信的语气，就连扶苏也看出来了一些端倪。 现在“本官”这两个字，在顾思源这里根本没有任何的威慑力。 他轻轻一笑，将这证据放在了冉方的面前，示意冉方可以看看，然后他才开口说道：“不必，若是你想去找他，我倒是不介意送你一程。” “你什么意思？！” 看到戎英卫还是不理解的样子，甚至有些发怒的样子，顾思源笑容就更大了，他不由得笑着开口道：“哈哈哈，什么意思？” “既然戎大人去调查此事，难道不知道这个刘三儿很多年前，就被顾家给处死了吗？” “而当时的情况，和你这个证据中写得一模一样，只不过当时戎大人不在咸阳，自然是不知道这个事情了。” “只是，可能时间过得太久了，有人忘记了当初刘三儿是怎么死的，也忘记了顾家的手段，才会如此污蔑顾家。” “我倒是想问问戎大人，这个事情是谁告诉你的？” “或者说……这些所谓的证据是谁给你的？” “你背后的人究竟是谁？！” 顾思源指着戎英卫说出了最后一句话，这下戎英卫终于知道自己是被李斯戏耍了。 还不等他开口辩解，就有曹阳云带着侍卫从门外走进来，直接把戎英卫捂住嘴拉下去了。 似乎冉方根本不在意他的解释，在场的人也没有人在意他的死活。 而曹阳云带着侍卫就这么匆匆地来，又匆匆地离开了，要不是戎英卫不在了，他们仿佛没有来过一样。 过了片刻，扶苏才回过神来，他看着冉方疑惑地开口道：“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刘三儿和戎英卫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看得出来，他是在场的人中最蒙圈的一个。 这会儿顾思源的腰背再次挺起来了，他坐在刚才的那张椅子上，神情带着一些孤傲。 “扶苏公子，刘三儿的事情其实是很多年了，当时这个刘三儿把顾家的一些秘密说了出去，导致顾家为此差点儿就覆灭了。” “当时，为了惩罚刘三儿，也为了让顾家其他人看看背叛的下场，刘三儿被我父亲在众目睽睽之下五马分尸了。” “后来他的尸体，也被直接扔到了乱葬岗，虽然没有为难他的家人，但是后来顾家翻身之后，也不愿意给他们家人任何的便利，城中自然也就无人对他们家任何的好脸。” “后来，刘三儿的家人都离开了咸阳，具体去了哪里不知道，但是自那之后顾家再也没有出现过这种事情。” “当时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但是我没有想到如今会有人拿这件事出来说事儿。” “以戎英卫的本事他绝不可能知道此事，那就一定是其他人告诉他的，所以我才肯定地说他背后还有人。” 扶苏点点头，此刻他面对顾思源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毕竟刚才的时候，是他差点把顾思源误会了，现在再说什么也都是多余的。 冉方看出了他的为难，主动开口缓解此刻的尴尬。 他看着顾思源，眼神中满是欣慰。 “不错，现在会思考了。” “幸好扶苏公子不是那滥伤无辜之人，否则你现在怕是已经在大牢里了。” “还不快谢过扶苏公子，不计较你刚才不敬之罪！” 此言一出，扶苏就更加尴尬了。 可是顾思源却很上道，他立刻起身恭恭敬敬地朝着扶苏行礼道：“方才是我鲁莽了，还请扶苏公子见谅。” “此事虽说是戎英卫弄错了，可也与顾家有关，顾家愿意承担此事的责任。” “明日，我便让人再送五万秦币送入银行！” 有了这话，扶苏的心中顿时就舒心很多了，而且就像顾思源说的，刘三儿之事总归是顾家的事情。 不过，他还是不知道这次的事情是谁做的啊！ “好了，此事就如此过去吧。” “那这戎英卫该如何处理？！” ------------ 第447章 银行也要赚钱的 这下，扶苏和顾思源的眼神都看向了冉方，这件事最后如何处理，还是要冉方的一句话。 尤其是现在戎英卫已经入了亲军都尉府的大牢，那不就是说冉方将此事承担下来了吗？ 如此一想，扶苏心情就更加放松了。 从扶苏的神态中，冉方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虽然他心中很是不满，可是想到这件事背后牵扯的实在是太多，知道的人越多越不安全，他便不打算告诉他这件事了。 “此事还需要再调查，戎英卫背后的人怕是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让牢中的人好好审问一番，看看能够问出什么来。” “不过在这之前，戎英卫被抓的事情不宜宣扬出去。” “刚才戎英卫来府中的时候，我就让人小心行事，不让别人发现其中的端倪。” “所以，回去之后，你也要假装无事发生，最好是让人调查戎英卫的下落，怀疑他是不是被害了。” “这件事做得越逼真越好，如此才能够麻痹背后那人。” 不用说得太明白，扶苏也明白这是为了找到那幕后之人。 他带你点头，表示自己一定没有问题。 但是，他还是有些不敢置信，竟然会有人故意阻止 银行的发展。 “这是谁会做这种事情呢？” “银行乃父皇最看重的事情，若是出了问题谁能够担得起？” “究竟是谁的心思如此恶毒？！” 看得出来，他是一点儿都没有线索。 不过，在他看来此事冉方定然也不知情，这只是他发的牢骚罢了。 冉方也没有理会扶苏的怀疑，只要不会把他的计划搞乱，其他的事情他其实并不会多管。 “放心，事情会有结果的。” “现在，你最好还是想想，银行的事情要如何收尾吧？” 这一句话，扶苏的心情就更加郁闷了。 本来事情他都安排得好好的，可没想到会出了这档子事情，他都不敢入宫去找嬴政禀报此事了。 那……既然冉方问起来了，他便就问问冉方呗。 “先生，事情既然已经结局了，误会也消除了，他们应该会把钱存到银行中了吧？” “到时候，有了这么多的银钱，父皇应该也不会为难于我吧？” 这是扶苏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不论事情的过程是怎么样的，但是只要结果是喜人的，那就是没有问题的。 看着扶苏“天真”的眼神，冉方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最终无奈地开口问道：“你当真以为，此事陛下不知吗？” “这个……”扶苏一时语塞了，他本来还有些幻想，但是冉方这一句话把他的泡沫给打灭了。 “根据我对父皇的了解，此事他应该早就知道了，只是想要看看我如何做事，便不曾询问于我。” “可现在人被先生带走了，那此事我该如何告诉父皇？” 冉方都不知道该说扶苏什么了，明明是一个皇子，心中现在只想着如何让嬴政看重他。 现在要紧的是嬴政如何想吗？ “扶苏公子，现在最重要的不是陛下的心思，而是银行的事情。” “你方才也说了，过几日他们应该就会陆陆续续去存钱了，你是否忘记了，每存一笔钱，银行就要给他们利息的？” “而且，现在百姓对这件事十分不信任，你要解决百姓的信任让百姓愿意接受银行，才能够给粮食银行增加一份可能。” “这些事情都是你要解决的，不能只看到眼前的，忘记了你要做得最重要的事情。” 经冉方这么一提醒，扶苏才想起来银行的事情现在只是一个开始，后面的事情还有更多呢。 他想了想，开口说道：“之前先生提起过，想要让百姓把钱存到银行里，就要让人看到好处。” “可银行存钱的好处，是要等到取钱的时候才能够有。” “可是取钱银行要支付利息，这利息的钱从何而来呢？” “难不成，是要从国库中拿吗？” 当初在建成银行的时候，冉方只告诉他们可以把钱集中在陛下的手中，可是并未提起这利息要如何支付。 收钱的时候扶苏倒是很开心，现在说要把钱拿出来，他竟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做了。 冉方当时说银行的时候，他们一个个都只想着好处了，并未有人问过他这坏处是什么？ 现在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了，才想到有些问题未解决，真的不知道这扶苏是不是想事情太过天真了。 “想要获得利息，其实很简单，那就是谁需要钱把钱借给谁。” “这借钱自然也是要支付利息，而且这个利息自然是高于存钱的利息，如何这差价就是银行所得。” “可明白？” 坐在旁边的顾思源，有些惊讶地看着冉方，想不到去银行存钱，就是为了让银行把钱借给其他人。 若是这样可以的话，那他们这些富商直接做不更好吗？ 如此，还省得让银行赚差价了呢。 心中是这么想的，他也是这么直接开口说的。 “先生，若是如此我直接把钱借出去，不是也能够赚钱吗？” “到时候，我还能够提出比银行要的钱少，那么他们是不是会直接来找我借钱了？” 他刚说完，就收获了扶苏的一个白眼。 顾思源立刻把头低下去，嘴里还不服气地说：“怎么？我说得有错吗？” “明明事情就是这样的……” 倒是冉方对此事看得很透彻，他知道这不是顾思源一个人这么想，等到事情传出去后，这么想的人会更多。 他朝顾思源问道：“你确定吗？” “你真的愿意把顾家的钱借出去吗？” “若是借钱的人多了，那顾家是做生意，还是只负责借钱呢？” “要是这钱收不回来，你准备如何处理？” “这些问题你可有想过？” 本来是顾思源只是嘴欠儿了一下，没想到会被冉方追着连问，他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不知道该说什么。 毕竟这种事情，他又没有做过，哪里知道该如何处理？ 最后，他只能嘴硬地说：“我若是把钱，借出去了，我父亲定会把我头打烂的。” “所以，我不会这么做的。” “可此事银行又该如何处理呢？” ------------ 第448章 送鸡蛋拉业绩 看得出来，顾思源真的是一身反骨。 若不是偌大的顾家产业支撑，他怕是早就被人打死好几次了。 扶苏心中也是这么想的，可是顾思源这个问题也没有错，私下把钱借给他人有风险。 那同样的，银行把钱借出去自然也是有风险的。 “银行乃大秦所持，岂会有人敢不还大秦的钱？！” 这是身为一个皇子的自信，可不是一个银行负责人应该说的话。 冉方摇摇头，看着扶苏说道：“若你不是皇子，这话或许可以说，甚至可以动用武力让人把钱还回来。” “可你莫要忘记了，你是大秦的皇子，这天下人皆是你的子民，你如何能够如此对待他们呢？” “想要让借钱之人还钱，首先在借钱之时就要确定好，谁是可以借钱，且有能力还钱之人？” “每个想要借钱之人，都要经过详细的调查，最后再有银行中人评估，这钱是否可借？” “只有如此，才能够确保银行的利益，而且也能够防止那些恶意借钱的人。” 听着冉方的话，扶苏思索了片刻，点点头表示同意。 “那……百姓呢？” “眼下，如何要百姓接受银行呢？” 商贾们愿意把钱存入银行，完全是碍于嬴政和扶苏的身份，若是他们不如此给面子的话，总是会担心会不会被穿小鞋。 可百姓们只有一条命了，对于他们来说过得好比什么都重要。 所以，想要他们把钱存入银行，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是想一个好的办法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把钱拿出来。 可这又谈何容易呢？ 顾思源刚才说错了话，现在自然也想要表现一番。 正在他低着头思考的时候，冉方笑着开口说道：“此事也简单啊。” “百姓要看到切身的利益，才会去做这件事，所以只要让百姓有利可图，那此事便顺其自然了。” “我倒是有个好办法，不知你愿不愿意做？” 扶苏立刻开口道：“何法？” “送鸡蛋。” “送鸡蛋？” 扶苏和顾思源都有些疑惑，这送鸡蛋是什么法子？ 而且这鸡蛋也不是谁都有的，这满咸阳能够拿出这么多鸡蛋的人，怕是也只有冉方的养殖场了。 这么珍贵的鸡蛋，就这么送出去，那岂不是可惜了吗？ “这如何使得？” “那鸡蛋实属难得，若是送出去他们还不愿意呢？” 扶苏这么一说，冉方就知道他心中已经愿意了，只不过是担心把鸡蛋浪费了，所以才会有如此的担忧。 看着他纠结又期待的眼神，冉方继续说道：“只要在银行门口处放一块牌子，写着存钱送鸡蛋。” “然后要告诉百姓，存不同的钱会有不同数量的鸡蛋可拿，而且要说明白，只有存起是一年起，才有鸡蛋可拿。” “然后，就把那鸡蛋放在银行门口，那么多的鸡蛋就放在门口，我想没有人不会心动的。” “至于要送多少鸡蛋，就由你来决定了。” “至于鸡蛋，我会让养殖场直接送到银行里，你莫要担心。” “只要让他们感受到存钱确实能够得到利益，慢慢就会有人去存钱了，到时候银行可用的钱就更多了。” 冉方敢这么说，也是因为现在咸阳城中有不少的工厂成立，给百姓提供了不少的工作岗位，几乎家家户户的大人都去做工了。 可是一般人习惯了节俭，能够存下来的钱自然也会多起来，放在家中他们也会担心会不会有人去偷，而放到银行里，相当于有了一份保险，谁会不愿意呢？ 虽然扶苏还是有些不愿意，毕竟鸡蛋确实比较珍贵，可是听到冉方的这些话，他也知道只能是这样了。 只要慢慢让人接受了银行，那这鸡蛋就不用送了。 “好吧，那便依先生之言。” “我这就回去准备，随后便让人去养殖场取鸡蛋。” 说完，他便起身离开了，只是从他的背影来看，对这件事还是有些不愿意。 而扶苏一离开，顾思源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轻松的气息。 他坐在那里，看着冉方讨好地笑着，说道：“刚才多谢先生替顾家说话。” “若不是有先生在此，怕是顾家根本没有解释的机会，就这么被人污蔑了。” 看得出来，顾思源什么事情都明白，只是有时候会不得已才表现得如此“单纯”。 冉方自然是知道他的性子，不过他没有将这个功劳都按在自己的身上。 “扶苏有时候太单纯，但绝对不是滥杀无辜之人。” “即便是没有我，他也会认真调查此事的，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而已。” “这次顾家被陷害，你有什么想法吗？” 说起戎英卫，顾思源又想到了自己刚才差点小命不保的样子，顿时就更加生气了。 他脸上带着愤愤不平的表情，想了想开口说道：“能够知晓顾家此事的人不多，当时我都太小，都是父亲处理的此事。” “而当时知晓此人的人，怕是不会把此事说出去，所以此事定然对顾家十分了解，或者一直在关注着顾家。” “他以为我父亲如今不在，我就不知道此事，便用此事来污蔑顾家，毕竟真的查起来也是确有其事的。” “所以，我想此人的身份绝对不俗，而且与顾家有仇，还与朝中的官员有所勾结，否则不能够让戎英卫听他的话。” “如此几个线索结合起来，怕是也就那么几个人。” 最终他也没有说出一个名字，但是已经能够看出来，他心中已经有了想法。 不过，从他和冉方的眼神暗示来看，这个人他其实想得有些偏了。 但是冉方没有纠正他，毕竟他也不能确定此事就只是一个人做成的。 “既然你心中已经有了想法，那就根据这个线索去调查一番，切记不要被人察觉到。” “即便是查到了什么，也不要打草惊蛇，等到戎英卫吐口之后，把证据掌握全了再说，一定要一击即中！” 顾思源点点头，拍着胸脯表示没有问题。 “放心吧，我绝不会放过此人的。” “若是真的被我查出来，一定交给大人处置，让他尝尝亲军都尉府的实力！” ------------ 第449章 天下之事瞒不过嬴政 银行的事情，自然是瞒不住嬴政的，从商贾存五百秦币，到后面扶苏让戎英卫调查的时候，他都听说了。 只要不出太大的事情，他都不会过问此事。 倒不是因为对扶苏放心，而是对冉方放心。 果然如他所想，最后冉方确实将这件事解决了，那些城中的商贾也恢复了正常的存钱数量。 只要能够达到他想要的效果，至于冉方是如何做的他并不操心。 但是戎英卫的失踪还是被他发现了，那就说明事情应该不简单，可冉方却没有向他禀告，那这事情就有些不对了。 他询问过扶苏，可却只知道还在调查，并未有什么线索。 明显不能说服他，毕竟他可不相信冉方真的会什么都没有调查出来。 所以，他亲自来到指挥使府，找到了正在书房的冉方。 看到嬴政身着常服来到自己的府邸，冉方就知道他是为何而来。 让立刻起身，朝着嬴政恭敬地施礼道：“参见陛下。” 嬴政走上前，坐在了刚才冉方坐的位置上，看了一眼他刚才在写的东西。 随后，便抬起头看着冉方，道：“起来吧。” “寡人今日前来，所谓何事，你可知？” 冉方点点头，诚恳地说道：“臣知晓，是为了戎英卫的事情而来。” 这个答案嬴政还是满意的，他接着又问道：“那你说，此事如何解决？” 冉方上前，从一旁的书架中拿出一个盒子，放在了嬴政的面前。 当着嬴政的面，他把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些书信。 “请陛下过目，这就是臣查到的证据。” “现在证据还不完整，但是臣可以确定，这次银行的事情背后之人就是丞相李斯。” “可丞相做的事情太过隐蔽，臣能够查到的东西不多，便为禀告陛下，请陛下恕罪。” 看着那些证据，嬴政的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若说这朝中，如今谁最得他的信任，那就是冉方了。 可是，在冉方出现之前，他最信任的就是李斯，而且最看重的人也是李斯。 身为大秦的老臣，他知道李斯做得那些功绩，也知道李斯对于冯去疾的打压。 可只要不会危及大秦的利益，他就可以做到袖手旁观，毕竟在他看来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可收买官员，还阻碍银行的发展，这简直是在动摇大秦的根本！ 他手中的信封被他紧紧握住，明显是对此事的不能容忍。 “此事、可是当真？” “这、李斯，竟真的做了这些事情？” 说着，他抬起头就那么直直地注视着冉方，要得到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被当朝帝王如此注视，还有嬴政那散发出来的天子之怒，让冉方一时间竟难以招架。 “喏！” “臣这番调查绝对没有差错。” “那时盐商刚刚入咸阳，臣就已经发现了丞相的一些心思，只是并未有确凿的证据，也并不是什么要紧的大事。” “臣便并未将此事禀告陛下，只是在暗中让人调查丞相，可那之后倒是并未发现丞相行任何不轨之事。” “若非这次银行的事情，再加上戎英卫出现得太过突然，臣怕是也不会将此事与丞相联想到一起。” 这些话就足以说明，李斯是真的做了这些事情。 嬴政也知道，冉方的调查如此详细，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而且，当时李斯提及戎英卫时确实太过激进了，他当时对这人也有些怀疑。 后来还是扶苏决定要用此人，他才没有说什么。 当时的他，也是存了试探的心思，那就说明他对李斯也是有怀疑的，只是没有冉方知道得这么多罢了。 倒不是他不愿意去质疑李斯，只是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他不愿意相信此事而已。 “既如此，那你为何不早告诉寡人？” “由寡人来审问李斯，不是更好吗？” 嬴政的眼神很冷淡，明显是因为这件事他对冉方也不那么信任了。 或者说，他更担心因为这件事，李斯会向冉方低头，那难免他们二人不会联合起来。 这对嬴政来说可不是一个好事儿，甚至可以说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 从他微变的表情中，冉方就能够看出来他的心思。 果然伴君如伴虎，在何时都应该刻在臣子的心中。 “启禀陛下，并非臣故意瞒而不报。” “此事毕竟事关重大，若是臣的调查有误，那岂不就是污蔑当朝丞相吗？” “如此重要的事情，臣想着有确切的证据在禀告陛下。” “况且，丞相在朝中的关系复杂，若是不小心把此事暴露出去，那他定会把有关此事的人都处理掉，想要再抓到他的把柄怕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臣也是为了大秦着想，以确保万无一失。” 这个回答嬴政倒是比较满意，确实事情太大了，他刚才甚至一瞬间都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既然这件事自己已经知道了，那就不担心冉方会和李斯联手了。 只要将他们二人盯紧了，不论最后的结果如何，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 “好，那你继续调查。” “那戎英卫可有说什么？” 冉方摇摇头，他主要是没有想到嬴政会这么快就来了。 昨日他刚把人关起来，想着让狱中的人给戎英卫吃些苦头，在审问应该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现在看来，嬴政有些等不及了。 “昨日刚有了线索，臣还未去审问他。” “不过，臣前几日发现戎英卫身边一直跟着一个人，那人现在在城中找戎英卫，臣想从他的身份来调查，看是否会够找到什么线索。” “等到事情有了进展，再审问也不迟。” “事情了结后，臣定去找陛下禀告。” 现在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嬴政倒是从刚才的震怒已经平静下来了。 他坐在那里，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好，那此事就由你调查。” “有了结果之后，寡人亲自去找李斯。” 这话中的意思，就是最后有了结果，也要由嬴政亲自带人去抓李斯，不需要通过冉方的手。 看来，他还是不相信冉方。 但是冉方也丝毫不在意，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其他的交给时间来证明。 “喏。” ------------ 第450章 终于想通了一切 亲军都尉府，牢房内。 此刻戎英卫趴在地上，身上都是鞭痕和伤痕，就连他双手的手指也肿胀着，同时不停地颤抖。 若说唯一还能看的，就是他那张脸了。 “我要见指挥使！” “我要见指挥使，我有事要说！” “这不是我做的，真的不是我做的。” 他没有想到，这亲军都尉府和其他地方竟然不一样。 被人抓进来之前，他想着为了自己的性命，不论在牢中如何被折磨，他都不会把李斯供出来，他相信李斯会把他救出去的。 可是没有想到，这牢中的侍卫把他直接扔到了一个满是刑具的房间，把他晾了整整一夜。 没有吃食没有水，一整夜他又冷又饿又渴，在痛苦的折磨中度过。 本以为到了第二天，应该会有人把他带去牢房，牢房的东西应该比这里好一些。 却没想到，太阳刚刚升起时，确实有人来了。 只是，他们没有把他带去牢房的打算，也没有问他任何的问题，就直接开始动刑。 之后也不说给他稍微包扎一下，就把他扔在了牢房里。 此刻他身上浑身难受，根本不能给自己换一个舒服的动作，只能这么屈辱地趴在地上，脸对着墙。 在压迫下，他身上的伤口就更加难受了，他不得已才喊出了那些话。 终于，在他喊完话之后，好像是听到了外面有人进来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不知道这人在外面和狱卒说了什么， 那个脚步声朝着他的牢房走了过来。 最后，他听到了牢门打开的声音，可他却看不到来人是谁。 “啊——” 一个脚踩在了他的伤口处，他顿时忍不住大喊出了声。 听到声音，那只脚倒是立刻挪开了，可是那种痛感却留在了他的身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没看到这里有个人。” 这个声音戎英卫好像听着有些熟悉，但是此刻脑子被疼痛占据，根本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 随后，那个人走到了戎英卫的旁边，在他面前蹲下，他努力抬起头，这才看清眼前的人。 “是你？” 常元良笑着点点头，对于被认出来的事情，他丝毫不意外。 他还贴心地替戎英卫整理了一下头发，“是我，想不到你还记得我。” 此刻的戎英卫，见到与冉方有关的任何人，他都没有什么开心的模样。 他想要见得，只有冉方。 “你、你来做什么？” “我要见指挥使，我是被冤枉的！” “你帮我告诉指挥使，我什么都愿意说，这件事真的与我无关。” 常元良淡淡地笑了，可是这个笑容却让戎英卫从头凉到了脚。 他明白，终究还是不能善了。 “什么意思？” “指挥使不愿意见我？” 常元良不说话，只是点点头。 看戎英卫那失落的眼神， 他开口问道：“你真的不承想起来，在哪里见过我吗？” 被他的这个问题搞得有些懵，本来因为疼痛就无法思考的戎英卫，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戎英卫。 但是，他想既然常元良这么问了，那定然是有深意的。 “不是在卖猪肉汤的时候吗？” “还在哪里见过？” 看他确实想不起来，常元良提醒了一下。 “就在你巷子口，你还曾给过我一枚秦币呢。” “如此说来，我倒是应该谢谢你，戎大人。” 说着，他双手作揖，带着笑意看向了戎英卫。 这话顿时就让戎英卫想起来，就是他感觉有人每日跟着自己的时候，好像总是能够看到有乞丐在自己的周围。 当时的他并未多想，只是以为如今咸阳城的生活变好了，所以才会有不少乞丐来到城中谋一条生路。 可他竟然没有想到，这乞丐竟然是冉方的人。 如此说来……那他当时所做的一切，岂不是都在冉方的眼皮底下吗？ 想着，他的冷汗都冒出来了，混合着血水，他感觉身上的伤口更痛了。 “你……竟然是你……” 疼痛使人清醒，他现在想明白为何冉方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就直接把他抓起来了，因为他根本不需要证据。 他所做的一切事情，冉方都已经知道了，现在不过是对他的惩罚而已。 “原来如此，原来竟是如此。” 现在的他心如死灰，根本不去想能够见到冉方了。 “那、既然指挥使都知道了，为何当时他不阻止我呢？” “若是阻止了，那银行的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看他如此深情，常元良就知道冉方为何让他来见戎英卫了。 根本不用说什么，只要让他知道冉方一直在调查他，果然戎英卫就把事情都说出来了。 但是，他也没有兴趣给戎英卫解释，而是问他一些问题。 “你身边的那个人，应该就是李斯给你的人吧？” “所以，你替李斯做的所有事情，都不需要亲自找李斯，自然会有人帮你处理。” “等你出了事情之后，那李斯就可以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就凭你一张嘴，想要控告李斯也没有人会相信。” “现在你被抓起来了，可李斯却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你觉得此事公平吗？” 已经心如止水的戎英卫，听到这些话并未有太大的反应。 可是在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不可避免地脸上的表情更加痛苦了。 但是他也知道，若是他不把李斯供出来，那就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否则，他在冉方这里没有了利用价值，也会被李斯抛弃，对他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儿。 看他打定主意什么都不说，常元良倒是也不着急，毕竟他是怎么想的，来之前冉方都已经给他分析过了。 他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怕死，也怕这么无缘无故地死在牢中，心中还想着丞相回来救你。” “那你可知道，当时把你带到指挥使府的时候，并未有任何人见到。” “而现在把你抓进这牢中，更是无人知晓，现在扶苏公子还在城中找你呢。” “你觉得，会有人想到你已经被抓起来了吗？” “你就算是死在这牢中，怕是也不会有人知道，可你若是愿意配合指挥使，说不定他还能饶你一命呢。” “我想你辛辛苦苦考科举，不是为了在牢中悄无声息地死去吧？” 说完，常元良准备拍他的肩膀，最后手顿了一下，在他的头上拍了拍，起身离开了。 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只给他留下了思考的空间。 在锁门的时候，常元良看着趴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他，说了一句：“今日应该还没有吃食，你就忍忍吧。” ------------ 第451章 我有证据要举报！ 精神上的折磨，再加上肉体上的疼痛，以及肚子的饥饿感，戎英卫感觉他在这牢中的每时每刻都十分难熬。 没有窗户，更增加了他的痛苦。 而且，他连个翻身都做不了，身体都有些麻木了。 他就那么趴在地上，仿佛自己的生命和时间一样缓缓流逝，不知道到何时他的生命就彻底在这里悄无声息地消散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有人的脚步声过来，他扯着沙哑的喉咙，喊道：“我说，我都说。” “都是李斯让我这么做的！” “也是李斯让我找的商贾，我有证据！” 可是即便是他这么喊，依然没有人搭理他，那个脚步声就这么从他的牢房门前走过，没有丝毫的停留。 他也不确定，这件事有没有被人听到。 强撑着的意志，也在这一刻终于绷不住，晕了过去。 等他再恢复意志的时候，就感觉到自己在一个温暖的地方，应该已经不在牢中了。 他缓缓睁开眼，就感受到有阳光照在身上，而身下是暖暖的床铺。 可是，轻轻一动身上还是很痛，他就放心了，这不是自己做的梦。 “有人吗？” 他转过头，朝着门外喊了一句，就看到有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那侍卫看着他醒来，随后便转身出去了。 戎英卫仔细听着外面的声音，“告诉大人，犯人醒了。” “喏。” “大人，”他听着这个称呼，有些迷茫了，他很想确定究竟是被冉方救了，还是被李斯救出来了？ 其实他内心觉得冉方的可能性大，但还是会有些期望的。 过了一会儿，不知道外面是谁吩咐了什么，那两个人侍卫把他直接架起来，朝着外面走去。 倒是也顾忌着他身上的伤，并未做得太过分。 看着院子里的景象，戎英卫心如死灰，这还是在冉方的府中。 终于，被人押着来到冉方的面前，看到冉方旁边的那几个人，他遍体生寒。 “参见……指挥使。” 本来身上的伤就未痊愈，虽然刚才那侍卫还算客气，但是走了这么远的路，还是有些伤口崩开了。 再加上他好几日未吃饭了，现在说话有气无力的。 “我……我都说，事情是李斯让我做的。” 听着他的话，站在冉方旁边的曹阳云顿时喜笑颜开，看向冉方的眼神还是一副期待夸奖的模样。 他就知道以现在他们对付犯人的手段，就没有人能够忍着不开口的。 冉方没有看他，而是目光盯着费力跪在地上的戎英卫，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一般。 他只是一个眼神，一旁的曹阳云立刻上前一步，用手指着戎英卫道：“大胆，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陷害当朝丞相，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能够通过科考，就说明戎英卫不是一个蠢才。 他知道，刚才曹阳云的话，明显就是冉方的意思。 可他为官才短短几日，对于官场的那些事情他还有太多的不熟悉。 之前就曾听说，李斯和冉方的关系走得很近，所以听到与李斯有关的事情时，冉方对他有些不太相信。 如此，他还如何为自己保下一命呢？ “我说的都是真的！” “当初去银行，是李斯向陛下提到了我的名字，我心中十分感激丞相的提携之恩。” “我只是想着报答丞相，他还劝我要在银行好好做事。” “可我没有想到在我去了银行之后，他却一反常态，要我把银行的事情和扶苏公子的一举一动，都要告诉他。” “从这时起，我就知道他让我去银行，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他自己的私心。” “我虽然不愿意，可我势单力薄无法反抗，只能听从他的话。” “后来顾家在银行存钱的事情，我就告诉了李斯，他让我将此事告诉那些商贾，还说只存了五百。” “我担心事情暴露，会最终查到我的头上，我便拒绝了！” “这件事是李斯传出去的，与我真的无关！” “我只是告诉了李斯，其他的事情不是我说的！”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戎英卫脸更加惨白，但是好不容易找到了借口，他如何能够放过？ 他没有注意到，在他说话的时候，旁边一直有人在记录。 冉方的眼底有了片刻的笑意，但是在看向戎英卫的时候，还是一副很严肃的样子。 看到冉方的表情，曹阳云带着一些不相信的语气，厉声喝道：“空口无凭。” “你以为，就凭你几句话，会有人相信此事与丞相有关吗？” “丞相的清白，岂容你们这等乱臣贼子的污蔑？！” “听你在牢中的那些话，我本以为你已经改过自新了，没想到你竟如此不知悔改！” “来人，把他拖下去！” 戎英卫顿时就慌乱了，若是这次再被带下去，他就真的完了。 差点死在牢中，才获得了这个机会，他如何舍得放弃？ “不不不，不要！” “我有证据！” 曹阳云嘴角的微笑就更大了，看冉方的也来了兴趣，他就知道事情应该快到最要紧的时候了。 “哦？” “你说的可是当真？” “当真，自是当真，”戎英卫连忙点点头，他的目光则是看向了曹阳云身后的冉方，期待能够得到冉方的回答。 见状，冉方微微点头，示意曹阳云可以代表他。 戎英卫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换了一个稍微轻松一点的跪姿，才开口说道：“当时扶苏公子为了让我告诉那些商贾，把钱存到银行中，给了我一个令牌。” “可是李斯却做了一个假的令牌，让我把假的还给扶苏公子，他要把真的留下。” “后来，我担心李斯会用这个令牌做什么事情，我又做了一块假令牌，把那个真的令牌藏起来了。” “只要找到真令牌，再从李斯的府中找到假令牌，就能够证明李斯确实有谋逆之心。” “还有跟在我身边的那个人，也是李斯的人，那是李斯找人监视我的，所有的事情他都知道，只要把他抓起来一切就都明了了。” “指挥使要明察啊，我真的是被逼的！” ------------ 第452章 找嬴政演出戏 把事情都交代后，冉方让戎英卫在纪录他说的话上面写上自己的名字，并且上面写着“本人愿意对所说的一切负责，绝无半句虚假。” 一旁的刘邦和曹阳云，脸上都带着笑意，明显都松了一口气，认为此事快要解决了。 刚才耀武扬威了一番的曹阳云更是如此，他站在冉方的面前，带着一丝丝兴奋的语气，说道：“大人，现在有了证据，是不是就能直接让陛下把丞相抓起来了？” 可是冉方脸上的表情却不是很欢喜，明显并不认为此事就能够这么轻松地解决。 “去找令牌的人回来了吗？” 刘邦摇摇头，他想事情还是要比曹阳云深一些。 看着曹阳云如此欣喜的模样，他有些无奈地开口道：“此事不容乐观。” “就算是有令牌，只要李斯咬定这件事与他无关，并且找个替罪羊，那也不好直接给他定罪的。” “朝中有不少人也是向着丞相的，到时候他们集体请旨，陛下怕是也不好处理。” 听着刘邦的分析，曹阳云本来欣喜的表情，此刻也有些拉胯了。 他一直负责牢中和练兵的事情，对于这些朝中的弯弯绕绕确实不太熟悉，没想到有了证据也不能抓人。 “这……” “怎么会这样？” “人证物证都全了，难道还不能直接定罪吗？” 曹阳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无助地看着刘邦，希望他能够想办法解决一下此事。 但是，现在刘邦也不知道该如何做了。 听着他们的讨论，冉方突然起身，看着他们说道：“你们去做自己的事情，我带着这些证据入宫一趟，我没回来之前不要轻举妄动。” “要盯紧和李斯有联系的那些人，若是发现有人准备偷偷离开，就把他们偷偷抓起来！” “不能让任何人离开咸阳！” 听着冉方突如其来的话，曹阳云和刘邦顿时来了精神，立刻说道：“喏！” 安排好府中的事情后，冉方便带着证据直奔皇宫。 章台宫。 嬴政一看到冉方，还有他身后侍卫的那个盒子，就知道是李斯的事情有了结果。 他立刻将所有的侍从都屏退，然后才打开了那个盒子。 里面的东西和之前的差不多，但是也多了一些东西，就足以让李斯震惊的了。 看完所有的东西，“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 “他竟然想构陷扶苏！” “心思如此恶毒，寡人绝不轻饶！” 若李斯只是为自己谋福利，那么嬴政或许也没有那么生气。 可他手中有了扶苏的令牌，那后面的事情就不可控了，污蔑扶苏也更加方便了。 很快，嬴政便冷静了下来，他看着冉方问道：“令牌可找到了？” 冉方就知道，嬴政最在意的还是皇家的面子。 这就是他为什么要及时告诉嬴政的原意，扶苏把自己的令牌丢了却毫无差距，这要是传出去，那就不是治罪的问题，而是丢皇家的脸。 到时候不仅扶苏要被责罚，就连他不及时汇报，应该也躲不过去。 “启禀陛下，臣在入宫时，令牌还未找到。” “不过，戎英卫已经都说明白了，很快就能够找到。” “事出紧急，臣不等令牌就先来禀告陛下。” 就知道冉方做事很妥帖，嬴政满意地点点头。 现在心情缓下来，他也不想那么多了。 “那李斯之事，你准备如何处理？” 李斯的身份有多重要，嬴政自然也知道，就算他是帝王，随意处置官员的话，也会被其他官员诟病。 甚至若是处理不当，还有可能被冠上暴君的名头。 虽然嬴政之前也如此被称呼过，可是现在他的风评已经变得很多了，他很满意现在的变化。 若是能够不用造成任何的后果，就达到他想要的目的，那就最好了。 但是到了最后，若只能如此的话，他也不介意。 “李斯乃丞相，切记不可随意处置。” 看嬴政的表情，冉方顿时就明白了他其中的意思。 这次入宫，他本就是为了李斯的事情而来，早就已经想到了办法。 他上前一步跪在地上，看着嬴政说道：“喏！” 看他这么一跪，嬴政就知道冉方已经有了办法，而且这个办法一定不是什么好的办法。 “你这是何意？” “起来回话。” 冉方没有起来，而是就那么笔直地跪在那里，高声道：“臣有一法，请陛下同意。” “讲。” “趁着李斯还未发觉，臣准备直接下令，将李斯秘密抓入亲军都尉府的牢中，严加拷问！” 想到了冉方会大胆，但是嬴政没有想到冉方会如此大胆。 现在事情还未有确凿的证据，冉方就要把李斯抓起来，这实在是有些胆大妄为。 到时候若是找不到证据，还被李斯反咬一口，那冉方的指挥使就做到头了。 只是震惊了一瞬间，嬴政便带着欣赏的眼光看向了冉方。 若是他年轻一些，他也会有冉方这等魄力吧。 若是朝中的大臣，都如冉方这般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将大秦的利益放在前面，那大秦还愁不富强吗？ “你可确定？” “若是你如此做了，那可就没有回头箭了。” “到时候，就算是寡人有心保你，可你这指挥使的位置，怕是也做不下去了。” 在来的路上，冉方就已经想到了。 只要是为了大秦的发展，做任何事情他都愿意。 而且他也相信，以他现在的实力，还有在嬴政面前的表现力，嬴政不会轻易让他出事的。 况且，他既然敢如此做事，那心中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不会牵连到自己。 就算是牵连到自己，也能够保证不会伤筋动骨。 他的眼神更加坚定了，看着嬴政道：“喏！” “臣去意已决，为了大秦臣必须如此做！” “在做之前，臣想要与陛下商议，对外宣扬李斯因称病在府中，概不见客。” “如此，就不会有人想要找李斯，就算是他们怀疑有可能被陛下软禁了，但是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应该也不会有人轻举妄动。” “所以在臣未找到确凿的证据之前，还需要陛下与臣演一出戏。” 嬴政想也没想，便开口道：“好，寡人允了。” “放心，在将事情调查清楚之前，绝不会有人知道李斯被抓之事。” “就连扶苏，也不会知道！” ------------ 第453章 夜半入丞相府 半夜时分，整个咸阳城都寂静下来，笼罩在黑暗中。 而冉方亲自带着一对人，朝着丞相府的方向走去。 就在他们走到丞相府门口的时候，立刻就被门口的侍卫发现了，侍卫立刻朝着他们高声喝道：“站住！” “这里是丞相府，不许过来！” 听到声音，曹阳云朝着后面的侍卫一挥手，就有两个人上前，朝着方才丞相府门口的侍卫直奔过去。 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那两个侍卫就被一刀封喉。 或许那两个侍卫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有人敢公然在丞相府门口行凶，而且是直接动手杀人，所以他们连反抗都没有。 看着那两个人死人，冉方开口说道：“把丞相府围起来，今夜这里连个蚊子都不能飞出去！” “喏！” 随后，就有人把门口的人清理掉，丞相府的大门也直接被撞开。 不等里面的人听到声音，曹阳云已经带人把府中的侍卫通通抓起来，遇到反抗的也直接杀死，下手狠辣，干净利索！ 而李斯也已经收到了消息，他身边的侍卫把他围起来，十分关切地说：“老爷，赶紧跑吧。” “趁着现在他们还没有找过来，从后门离开，应该来得及。” “我们替您断后！” 李斯面色凝重地坐在那里，他没有想到冉方会这么快就对他下手。 可是他为何没有收到一点消息呢？ “不急，我倒是要见见冉方。” “我倒是要看看，是陛下的意思还是冉方的意思？” “老夫在朝中这么多年，还能被他一个黄口小儿欺辱了去？！” 说着，他看着站在身旁的老奴说道：“你先离开，切记要躲起来，不可被人发现了踪迹。” “等到我出来之后，会传信给你，到时你再回来。” 老奴看着李斯，心中虽然不太愿意，但是最后还是一个人离开了。 “老爷保重，我等着你。” 明显，到了现在李斯，还是觉得自己有翻身的可能，甚至他还想着，借这次的机会把冉方拉下马。 日后这朝堂，便能够恢复之前的模样了。 而冉方那个带着一群人找到他的时候，就看到他穿着一身官服，端庄地坐在那里。 “丞相倒是震惊，我还以为你会想着离开呢。” “是我小瞧丞相了。” 说着，冉方坐在了李斯一旁的椅子上，眼神中带着笑意看着他。 李斯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淡定，但是在冉方走近的那一刻，他闻到了冉方身上的血腥味。 这就说明，冉方已经把他府中的侍卫都处理掉了，这就说明冉方是下了破釜沉舟的决心。 而且冉方也不会担心，这件事被嬴政知道了怎么办。 难道，这是陛下授意的？ 他突然心头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好像刚才他没有跑，这下就没有机会跑了。 “呵呵，真是想不到，你我之间会走到这个地步。” “当初在牢中的时候，老夫就觉得你并非俗人，却没有想到你会成为老夫的劲敌！” “我想你莫要忘记了，老夫乃当朝丞相，就算是老夫做了什么错事，也应该由陛下来处理，凭你？” “怕是还没有那个能力！” 从他的声音冉方就能够听出来，此刻的李斯也没有那么自信了。 现在还说这种话，不过是想要为自己壮胆而已。 他就那么看着李斯，不在乎他嘴里说什么，但是也不说话。 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安静下来，只有外面的刀光剑影的声音，还有刀没入肉体的声音，听得人心里一颤一颤的。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曹阳云走进来，脸上还有未干的血迹。 “大人，都已经处理干净了。” “没有漏网之鱼！” “嗯，”冉方淡淡点点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李斯，道，“丞相，跟我走一趟吧？” “哼！”李斯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他心中还有一丝期待，那就是关入牢中之后，定然会有官员替他求情，到时候事情就有了回转的余地。 只要他能够出来，就一定不会放过冉方！ “老夫就跟你走一趟！” 说完，他给了冉方一个威胁的眼神，就要迈步离开房间。 结果却被门口的曹阳云伸手拦住了，他看着李斯面无表情地说：“丞相等一下。” 话音刚落，立刻就有侍卫上前，手中拿着绳子要将李斯绑起来。 这对李斯来说就是侮辱，他真的是忍不了了！ 他回过头看向冉方，厉声道：“冉方！” “老夫并未做任何的错事，你今夜如此行事，看在陛下的面子上，老夫才不与你计较，也愿意跟你走一趟。” “这可不代表，老夫就能够受此侮辱！” 毕竟高高在上了这么久，李斯不能接受也是正常的。 冉方走到李斯的身边，嘴角扬起一个很和善的笑意，只是那说出口的话却如此的冰冷。 “丞相愿意配合，那我自然是十分感谢的。” “所以，还希望丞相能够配合到底，若是日后证明丞相确实没有任何的问题，那我自当是亲自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丞相 请罪。” “可在之前，所有的事情还是希望丞相配合，若是一不小心把丞相伤到了，就不值当了。” “丞相以为呢？” 这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现在李斯身边的人都已经被处理了，而且周围都是冉方的人，他也只能认了此事。 他用手指着冉方，咬牙切齿地说：“好！” “冉方，你真的是好样的！” 说着，他把双手抬起来，示意曹阳云可以动手了。 可是没有想到，一旁的侍卫上前，不仅把他的双手绑起来，还直接把他整个身子都绑起来。 这根本没有把他当作丞相，就是一个普通的犯人。 李斯的脸已经被气到通红了，已经气到话都说不出来了。 就这么被侍卫拉着，朝着丞相府的外面走去。 他被拉了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再也忍不住开口骂道：“冉方！你……” 只可惜，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旁的侍卫看出了端倪，自己把他的嘴堵住了。 顺势在他的嘴上，也绑了一根绳子，他这下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唔唔唔……” 只可惜，没有人在乎他的声音，就那么李斯和其他被抓起来的人一起，都被冉方带走了，没有给他丝毫的特殊待遇。 倒是在牢房的时间，冉方还是下令给他一个单独的房间，旁边就是趴在地上戎英卫的牢房，让他们能够随时看到对方。 “丞相？” “戎英卫？！” ------------ 第454章 丞相竟被抓了？ 被狱卒一把推进牢房，李斯虽然生气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因为他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 他生气却又无可奈何地坐在牢房的地上，就听到旁边有哼哼唧唧的声音。 在黑暗的牢房中，这个声音倒是显得很刺耳，如此吵闹一夜的话，他还如何睡觉来面对明日的“战斗”？ “闭嘴！” 这两个字喊得字正腔圆，他把今夜受到的所有待遇，都发泄在这两个字中。 本来因为疼痛，就难以入睡的戎英卫，被这个喊声吓了一跳。 他想要给这个“新人”一个教训，可是又觉得这个声音似乎有些熟悉。 于是，他艰难地转身，想要看看这人究竟是谁。 顺着那微弱的烛火，他看着眼前的人好像是……李斯？ 他试探性地开口道：“丞相？” 听到他的声音，李斯也似乎觉得这个声音很熟悉，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他趴在栅栏上，努力地想要看清眼前的人是谁，只是效果不尽如人意。 “你是？” 看李斯并未认出自己，戎英卫主动开口说道：“丞相，我是戎英卫啊。” 李斯有些惊讶，几日不见戎英卫怎么变成了这副德行？ 而且，看戎英卫这架势，应该被抓起来不是一天两天了，怪不得一直跟着戎英卫的侍卫回来说他偷跑了。 原来竟然是被冉方抓起来了，那他就知道冉方为何会抓他了。 “戎英卫？！” “是你做的？！” 听到李斯的质问，戎英卫才反应过来自己之前说了什么，若是现在被李斯救出去，怕是也活不下去了。 这会儿，他突然脑子清醒了，好像李斯也是被抓起来了。 这样的话，其实他也不用那么担心了。 可是他也不能做得太过分，便只是假装没有听到，趴在那里一句话都不说了。 看他这副模样，李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也不追问戎英卫了，现在还是想着怎么解释清楚这件事吧。 …… 指挥使府。 一夜过去，冉方整个人的心情都舒畅了不少。 等他来到前厅的时候，曹阳云和张良已经在等着他了。 看到冉方进来，他们立刻起身道：“参见大人。” 冉方点点头，示意他们有事情坐下说。 刚刚坐下，作为亲军都尉府的负责人，曹阳云主动开口问道：“大人，那丞相要如何处理？” “就这么在牢中关着吗？” “要不，手下把那些手段……” 还不等他说完，张良就打断了他的话：“不可！” “你都说了，李斯毕竟是丞相，他的处置还是要陛下亲自开口。” “在这之前若是在牢中出了任何的事情，那大人都脱不了干系。” “而且，以李斯如今的身份，就算是你把他杀了他也不会说出任何关于自己不利的事情，毕竟他还有儿子在朝中当职。” “所以，不如就那么晾着他。” “现在李斯已经不在了，外面的人都群龙无首，调查起来应该很方便了。” 入朝为官这么久，该学的东西张良也已经学到了。 对一些事情的处理，也能够让冉方放心了。 他用赞许的眼神看着张良，明显是对他的回答很满意。 “对，现在要紧的是，调查关于李斯的事情。” “至于牢中的那些人，不用管他们 ，但是要派人盯着他们，尤其是戎英卫和李斯的交谈，一定要记录下来。” “现在缪玉堂可有什么动静？” 这次抓李斯的事情并未被任何人发现，这么快的时间那些人应该也不会发现。 但是他们还会找李斯的，若是找不到就会露出马脚，到时候就能够找到证据了。 张良昨夜一直在盯着缪玉堂，防止出现任何的意外。 “并未，这几日他都好好地在自己的院子里，只是处理流光阁的事情。” “丞相府门口也有侍卫把守着，若是他去找李斯就会被抓起来。” “大人放心，绝对不会有任何的问题出现。” 冉方点点头，现在他们做事还是很让人放心的，省了他不少的事情。 “咸阳城中可有什么消息？” 张良和曹阳云对视了一眼，同时摇摇头。 昨夜才处理这种事情，又加上嬴政的相助，现在连扶苏也不知道丞相府门口的侍卫都换成了亲军都尉府的人。 他们只是穿了丞相府侍卫的衣服，以便能够迷惑所有人。 有人去找李斯，就说是李斯称病谁都不见。 倒是也能够糊弄得过去，暂时不会出现任何的事情。 “暂时没有任何的异常。” 就在他们谈话的时候，刘邦从外面走进来，看到他们都在还有些意外。 他上前，朝着冉方施礼道：“参见大人。” “属下有事禀告。” 冉方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今日是怎么了？ 以前刘邦来找他汇报事情，都是直接开口便说，今日还如何客气地说了这么一句，倒是让他 有些不太适应。 但是，他还是很给面子地说道：“何事？” “讲。” 刘邦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张良，明显现在是对张良有些不信任了。 不过，既然冉方都这么开口说了，他便也只好开口，还假装自己刚才什么都没有看的样子。 “大人当然知道，上次宴会之后，女子绣坊的生意就十分热闹了。” “城中不少贵人和官家的小姐夫人，会经常让女子绣坊中的人去府中量衣，甚至有的人愿意多加钱，也要在某些人之前把衣服做出来。” “如此倒是让女子绣坊探听到了很多消息，尤其是一些看起来生活简单的官员，家中吃穿用度却十分的昂贵。” “本来这不是什么大事儿，可昨日属下夫人回去和属下说起一人，此人在朝中倒是不太显眼，可在他府中却总是能够看到一些昂贵的东西。” “而且，还见到过李斯府上的官家，在后门偷偷见了一个人。” “经过打听，这个人不是那个官员家中的人，但是却一直住在那里。” “属下觉得此事很可以，便来禀告大人。” “请大人定夺！” ------------ 第455章 要扩大咸阳城的生意 现在本来就在调查李斯的事情，有任何的线索他们也不会放过。 而李斯府中的官家，当时在抓李斯的时候，这人也一起被抓起来了。 他们认为此人定与李斯的关系十分密切，自然也十分忠于李斯，从他这里想要找到漏洞应该不会是件容易的事情，可如今看来，是他们想错了。 冉方立刻就来了兴致，吩咐刘邦道：“此事你去调查，要把这人背后的关系都捋清楚！” “还要知道，这人和李斯的官家有什么关系？” “只要有了结果，立刻就把他们都抓起来，一个都不许放过！” “让曹阳云和你配合，此事不能出任何的差错！” 刘邦和曹阳云立刻躬身道：“喏！” 说完，他们便马不停蹄地离开了。 屋内只留下冉方和张良，此刻张良脸上也带着喜色。 他不由得开口说道：“恭喜大人，此事很快就能解决了。” “到时候，那李斯和他手下的人，都能够一网打尽。” “陛下也会对大人刮目相看，怕是好好地奖赏大人一番。” 有些话他并未明说，那就是只要李斯倒台，这个丞相的位置就空出来了。 能够担任丞相的人，在朝中怕是也找不出几人，但是冉方就是其中的一个。 再加上冉方立了这么大的功劳，这丞相之位非冉方莫属啊。 可冉方的表情却显得淡定许多，这些他都并不感兴趣。 最重要的是，他不认为嬴政会让他当丞相，毕竟现在冉方的实力已经足够了。 若是还让他担任丞相，那么嬴政怕是又要担心会有下一个李斯了。 身为帝王，不仅要保护天下的百姓安危，更要确保不会有人威胁到他的地位。 “莫要乱说，能够为陛下做事是为臣子的荣幸。” “现在要紧的，还是找到李斯犯罪的证据，必须一击即毙命。” “不可出现任何的岔子，在事情解决之前，也要确保不能被人发现。” 张良也跟着点点头，明显是认可了冉方的话。 但是，现在最为难的，就是要如何确保这件事呢？ “李斯若是一两日不出现不会有任何的问题，可时间久了难免会被人质疑。” “就算是有陛下相助，也会有人怀疑此事。” “最好是能够有什么事情，转移人们的注意力，如此就能够暂时解决这个问题了。” “可最近城中，有什么事情发生呢？” 说着，张良低着头，很认真地思考事情的可能性。 但是他的话，却给冉方来了灵感。 顾家的事情暴露出来后，不少的商贾都知道了这件事，纷纷都开始重新去银行存钱。 再加上银行送鸡蛋的事情，现在城中最热闹的事情就是银行了，就连百姓以为了领鸡蛋，也会去银行走上一圈，看看送鸡蛋究竟是不是真的。 要是再把银行的事情扩大一番，那就一定能够吸引人们的目光。 “我听说，这几日银行到时热闹得很，有不少百姓都去银行存钱了。” 说起银行的事情，张良也来了兴致，毕竟存钱送鸡蛋的事情，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说。 不过，知道这鸡蛋是从养殖场送来的后，他就立刻猜到应当是冉方的主意。 所以他立刻交口称赞道：“确实如此。” “尤其是送鸡蛋开始，这银行的门都要被踏平了，这几人们津津乐道的都是此事。” “有些侍卫，都会把自己的钱存到银行中去了。” “这鸡蛋的想法，是大人提出来的吧？” 张良肯定地看着冉方，明显这是一个结论。 冉方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 “所以，趁着人们对银行的事情很关注，那就从银行出发做件事情。” “现在银行存钱的多，可是来借钱的人少，应该把银行借钱的事情宣扬出去，如此又能够让城中热闹一段时间了。” 张良认可地点点头，银行想要赚钱还是把钱能够借出去。 可是，这件事怕也不是那么轻易能够解决的吧？ “要如何让他们借钱呢？” “能够去银行存钱的人，定然都是不差钱的。” “可那些缺钱的人，又没有能力还钱，这钱要借给谁呢？” 若是不小心借出去却收不回来，那岂不是把扶苏陷入危险 的境地吗？ 冉方笑着摇摇头，这个事情他早就想好。 看着张良带疑惑的眼神，他问道：“想必，对于咸阳城中做生意的事情，你最是了解的吧？” “现在城中做生意的人很多，可是想要做生意的人也很多，这些人有的有能力，却没有钱，若是把钱借给她们，你觉得他们会要吗？” 这个…… 张良现在接触的就是这些事情，他和生意打交道也最多，自然知道冉方说得都是真的。 他立刻就明白了冉方说的是什么，可是…… “有什么生意给他们做呢？” “现在咸阳城中的生意，上次拍卖会都已经卖出去了。” “想要让他们做生意，也需要有可做的吧？” 听着他的话，冉方顿时就有些无语了，看来之前对张良的夸赞，还是有些过早了。 这能够做生意的事情太多了，又不是只有他想的那些。 况且，在他拍卖会之前，就已经有很多人在做生意了，他只不过是增加了一些。 “这天下的生意那么多，只要他们想，难道还没有能够做的生意吗？” “之前苏家做的劳务生意，不是如今在城中也很好吗？” 张良点点头，对于冉方的创新能力他还是十分佩服的。 不过，可这天下的人不都是冉方这般机智有想法的，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的穷人了。 就像当初的他，自从家破人亡之后，他也没有想过要通过做生意赚钱来缓解经济的压力，以为他就没有这个思路。 而天下想要做生意的人何其多，能够做成生意的人可不多。 “话虽如此，可能想到的人也不多。” “而且做生意的风险太大，若是失败了，不仅没有银钱来还银行，说不定还会把自己本来的事情搞砸。” “所以，此事也需要解决。” “若是能够有人，给这些想要做生意的人提供想法，想必他们会很愿意的。” “只是，这件事也不好做啊。” ------------ 第456章 找顾思源当红娘 这话，倒是给冉方提了个醒。 想要让他们能够做好生意，那就要有人带着他们去做。 不过这件事不太着急，现在还是要看看有多少人有这种想法。 “嗯，言之有理。” “此事我且记在心中，定要想个法子帮他们做成这件事。” “不过现在做此事来不及了，还是要把银行的事情先处理好。” “你这几日把消息传出去，咸阳城中还要举办一个拍卖会，这才拍卖的还是生意。” “若是有想要做生意，但是没有本钱的人，就可以去银行借。” “那些在做生意的人，想要扩大自己的生意，也可以去银行借钱。” “你平常与这些人接触得多，此事就交由你去负责了。” 张良虽然想不明白，这大部分的生意，都已经被冉方卖出去了。 现在还有什么生意能够卖出去呢？ 不过，他还是很认真地回道：“喏。” “属下这就去做，保证一日的时间内，此事就能够传遍整个咸阳城。” “趁着人们还没有反应过来李斯的事情，就被这件事吸引住了目光，段时间内想不起李斯的事情来。” 有了张良的这句话，冉方就放心了。 他现在十分相信张良，他的身份不一样了和生意人打交道也很多。 “好。” “那事情就交给你了，到时候这请柬也由你去送。” 他的这个意思，这人选也由张良负责，必须找会借钱还能够还得起钱的人。 这个人选可要谨慎了，而且是十分地谨慎。 张良自然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立刻点头道：“喏。” “属下这就去办。” 确定冉方这里没有事情了，他便起身离开了。 …… 而此时，就在茶室的房间里，顾思源看着坐在他面前的郎之云，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 他看着郎之云，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 “你、你刚才说……” “想要入大人的府邸？” “可你是个女子啊，大人府中只有两位夫人是女子，可没有其他的女子了！” “你这要是入府，该以何种身份啊？” 顾思源摸了摸头，实在是搞不明白冉方究竟有何魅力？ 说她胆小吧，竟然想要直接进入指挥使府。 说她胆子大吧，还要找他来当说客。 给指挥使府中送人，他难道是觉得自己命太长了吗？ “不行不行，这要是被项夫人和苏夫人知道了，她们还不故意找指挥使说我的坏话吗？” “你还是死了这个念头吧。” 经过上次的事情，郎之云还以为顾思源很好说话呢，没想到高遇到原则的事情还是敲不动他的嘴。 不过，在来之前，她就已经想好了。 不管顾思源愿不愿意，她也还是要想办法见一见冉方的。 “我知你与大人的关系好，所以才会找你。” “前几次见到指挥使，我就对他心存了爱慕之情，哪怕能够在指挥使身边为奴为婢，我也十分愿意。” “可是，我与指挥使关系不亲近，此事不好开口。” “但是我知指挥使与你不错，所以若是你帮我此事，日后只要我在指挥使身边，定会帮你说些好话的。” “就算是事情失败了，你也不会损失什么啊。” “你想想，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所以，你这不是帮我，而是帮你自己啊。” 这话倒是让顾思源也不得不思考，这件事的可能性有多大。 只是想了一会儿，他就觉得这件事的可能性应该也不大。 毕竟他认识了冉方这么久，也没有听说他有爱美的事情啊？ 若是他真的能够看上郎之云，那早就把她收入自己的府上了，还能够等到郎之云亲自出手吗？ 不过，话又说回来，之前的项瑾和苏菀都是被人送到冉方府中，冉方也没有推辞啊。 那……是不是，郎之云说得也有道理呢？ 他绝对不承认，是郎之云最后的那几句话，让他心动了。 “你这话……倒是也有些道理。” “这可几日大人忙得很啊，根本没有时间搭理我。” “若是我现在去他府中，也得有个说辞啊，总不能就是为了送人而去吧？” “实在是说不过去啊。” 说着，他抿了一口茶，就那么看着郎之云。 从他的神情中，郎之云就看出来了他的意思，这货其实已经同意了，只是还需要一个借口。 她冒着如此大的风险，确实是因为着急了。 之前李斯一直找她，让她想办法入了指挥使的府中，可是事情一直没有一个结果。 现在李斯竟然不找他了，这就很让她怀疑，李斯是不是把她放弃了，那她定然是有性命之忧 啊。 所以，万不得已才找到顾思源，让她直接把自己送给冉方。 可没有想到，这个顾思源竟然还是个直性子，都这样了还等着自己开口呢？ “我知你的意思，你不就是不想担这个恶名吗？” “那只要你把我带去找指挥使，余下的事情我自己说与他听，如何？” “无论事情成或者不成，我都记得你这份恩情，日后茶室在报社的宣传，我都帮您免费写。” “如何？” 闻言，顾思源的眼神就亮了，这种还是能做到的。 他“啪”地一拍桌子，激动说道：“此事可是当真？” “只是要我带你去见大人，你就自己去解决？” “也不会让两位夫人记恨于我？” “还愿意帮我做事？” 郎之云点点头，很认真地看着他，把这件事就算是应承下来。 “喏。” “确实是这样，你觉得如何？” 她本以为顾思源会同意，却没有想到，那顾思源竟然摇摇头。 随后，带着一脸欠揍的表情，他缓缓开口道：“此事……不行！” “大人于我有恩，我不能做对不起他的事情。” 郎之云没想到这顾思源还真如此难缠，她最后失落地说：“既然如此，那我也不为难你。” “我还是去找社长吧，毕竟送人给指挥使，应该也是好事一件。” “这个功劳衡高卓应该也是愿意担的。” 这么一说，她就准备起身离开。 可是，听着这话顾思源又后悔了，只是带着去见见，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儿吧？ “等一下！” 郎之云的嘴角扬起，就知道这件事成了。 ------------ 第457章 戳破郎之云的心思 指挥使府。 冉方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顾思源和郎之云，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两人怎么凑到一起了？ 但是他在意的不是这件事，而是郎之云为何这个时候来找他了？ 要知道那郎之云可是李斯的人，现在这个时候来找他，这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的。 “说吧，你来做什么？” 这话，他是看着顾思源说的。 就这么一个眼神，顾思源感觉自己的来意被冉方看穿了。 “那个……”他看了看郎之云，最后鼓起了勇气，说道，“是她想要见你，所以才让我来找你的。” “她说，有重要的事情要找你，所以才让我带着来的。” “我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就直接过来了。” 说着，他站起来看着郎之云说：“反正我带你来了，事情你自己和先生说吧，我就先走了。” 他也不管冉方和郎之云的反应，直接就跑了。 这种事情他还是第一次做，实在是没有经验，再加上冉方的那副表情，他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看着他加速离开的背影，冉方的目光转向了郎之云。 “这下可以说了吧，找我什么事儿？” 对于顾思源的临阵脱逃，郎之云也有些无语。 可现在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不说也不行了。 “我心悦大人，所以想要愿意入大人的府中，只为每日跟随在先生左右。” “若是先生不介意，日后妾身便是先生的人了。” 这次她来找冉方，虽然是有几分被李斯的命令所逼，可她也是自愿的。 尤其是知道冉方府中的那两位夫人，竟然在城中做起了生意，那就说明她日后想要继续在报社做事情也是可以的。 而且冉方也是一个好的夫君，这种事情最好不过了。 说着，她便起身走到冉方的身边，用手轻轻搭在冉方的肩膀上。 冉方轻轻摸着她的手，脸上似乎也带着陶醉的神色。 就在郎之云以为自己做得很好的时候，以为冉方也被他迷住了。 结果，冉方却把她的手直接推开。 看着郎之云的眼睛，他似笑非笑地说道：“好好说话，你今日究竟是为何而来？” “我不是那好色之徒，你这种……”他上下扫视了郎之云一眼，随后撇撇嘴，淡淡地说，“我并不感兴趣。” 郎之云的脸上闪过一丝难堪，毕竟她是真的愿意嫁给冉方的。 可没有想到，会被冉方如此的“羞辱。” “指挥使，你这是何意啊？” “事情我已经说了，若是你不相信，那我也没有什么办法。” 她坐在椅子上，神情中带着一丝娇羞，眼神就那么目不转睛地盯着冉方。 “大人～” “我是真心的，希望大人不要拒绝我。” “否则……我日后可该如何面对大人啊……” 说着，她的泪水有夺眶而出的架势。 可即便如此，冉方的表情依然是冷冰冰的，丝毫不在意他的这些话。 看得郎之云都尴尬了，下面的话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看她不说话，冉方才冷冷地笑了下。 随后，他看了一眼外面，便直接开口道：“呵呵，如今在这府中，你就不要和我演戏了。” “你是丞相的人，想要入我的府，是李斯的意思吧？” “你也不必否认，既然我今日如此说了，那该有的证据我早就有了。” “一直没有为难你，只不过因为你在报社做得不错，我便不曾过问此事。” “可你今日死乞白赖就要入我的府，还找了顾思源来当说客，此事怕是不简单吧？” 从冉方说的第一句话开始，郎之云的脸色就变得惨白。 随着冉方的话，她整个人都跪在了地上，甚至还有些颤抖。 她没想到，冉方早就知道自己的事情，哪还能够容忍自己在他的面前如此行事，那都是为了迷惑李斯的。 现在她行事太过急切了，所以冉方才会把事情挑明。 “指挥使……” “我真的没有害你的心思，我是真心的。” “第一次见到您的时候，我的心就在您的身上了，我……” 冉方摆摆手，他直接打断了郎之云的话。 “这几日，李斯称病在家不见客。” “那你可知道，他是为何在家啊？” “或者说，他在府中准备做什么事情，还是想着害本指挥使呢？” 听着他话里的意思，郎之云就知道冉方这是在试探她，试探她的忠心。 可是，此事她也不知道啊。 要是这么说，那岂不是会被冉方认为她估计不愿意告诉吗？ “我……我也好几日未曾见过丞相了。” “但是，丞相只是让我跟在您的左右，侍奉您。” “丞相并未有害你的心思，请大人明鉴。” “若是丞相找我，我便将此事告诉您，如何？” 看着她就那么跪在那里，冉方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 但是听着她的话，就直到现在她也不知道李斯的情况，这件事是真的。 可是，她嘴里剩下的话，冉方是一句也不相信。 “那你可知道，李斯一直是做什么事儿？” “有没有贪污？” “有没有与其他官员勾结？你可有什么证据？” “或者说，他有没有做什么事情，是会危害到大秦的？” 此刻郎之云也顾不上膝盖处的疼痛了，她冷汗直直地流了下来。 这些都是李斯一直在做的事情，她虽然知道得不多，但是也不代表什么都不知道。 就冉方说的这些事情，李斯其实都在做，甚至比冉方说得做得还多。 可是，若是她说出来，那李斯能够放过她吗？ “大人，我不过是在丞相手下做事的，丞相的事情我知道得也不多。” “不过我听说，丞相与朝中的一些官员都有秘密的往来，这倒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毕竟这件事也不稀奇。” “但是我知道，丞相一直在与百越那里的人有联系，而且还与盐商那些人也有关系。” “之前陛下没有提出盐要专卖的时候，丞相就能够从中得到一部分的银钱，这么多年来也没有出过什么问题。” “所以，这次盐商入咸阳后，丞相就十分不满，还要与他们合作。” “但是具体如何合作，我便不知道了。” “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 从郎之云的表情来看，这次的事情他应该是没有说谎的。 但是对于她，冉方也并不是十分信任，他看着郎之云开口道：“那我便信你一次。” “不过，其他的事情你还是不要想了。” “你想要在报社，我也不会介意的，但是具体该如何做事，我想你应该明白的。” “若是你做了什么事情，我定会新账旧账一起算的！” ------------ 第458章 嬴政问镖局之事 拍卖会的事情，果然在城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上一次的拍卖会，引得不少人眼红，甚至还有人后悔没有买到一份生意。 现在又要举办拍卖会了，那人们都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而且，听说银行还能够借钱，虽然利息高了一些，但是只要能够在这次拍卖会得到些什么，那这个钱他们也是拿得起的。 再加上这次银行也愿意给人们借款，更加增加了他们的自信心，相信这次拍卖会一定能够抢到一笔生意。 这下，倒是真的没有人注意到李斯的事情了。 拍卖会的事情自然也传入了嬴政的耳朵里，他虽然相信冉方，可现在李斯的事情悬而未决，冉方却还有其他的心思，这让他有些想不明白了。 他便将冉方宣入宫中，倒是要好好问问究竟冉方这究竟是何意？ 自从将李斯抓起来，冉方就知道嬴政一定会找他的。 只是没有想到，嬴政倒是沉得住气，这么久才召他入宫。 来到章台宫中，侍女都已经出去了，只留下魏良站在嬴政的身旁。 “参见陛下。” 冉方恭恭敬敬地行礼，等到嬴政松口让他起来，他才主动开口说道：“启禀陛下，李斯已经抓入牢中。” “并未在朝中引起任何的慌乱，只不过事情牵连甚广，现在事情还未调查清楚，所以臣并未将此事详细禀告陛下，请陛下恕罪。” 只要牵扯到李斯的事情，嬴政不用猜测也知道不会那么轻松。 所以，听着冉方的解释，还有那如此懂事的态度，他倒是也不会与他计较此事了。 “寡人自是知道。” “此事既由你负责，那寡人便不会过问。” “等到有了结果之后，再与寡人说也不迟。” “今日寡人问你之事，是关于拍卖会之事。” 听他这意思，冉方就是嬴政这是不放心自己，毕竟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就是李斯的事情，可他还要搞拍卖会，岂不是本末倒置吗？ 他立刻开口解释道：“启禀陛下，臣举办拍卖会就是为了李斯的事情。” “若是李斯很久不出现，怕是会有人心生怀疑，可现在有了拍卖会的事情，人们的注意力自然是会转移的。” “而且，这次拍卖会事情出去之后，银行倒是也有不少人去借钱了。” “等到银行之事进入正轨，那这粮食银行也可做起来了。” 嬴政立刻就明白了他这话中的意思，现在终于可以放心下来了。 不过，同样地对此事他也有自己的怀疑。 最重要的是，他不能容忍冉方所做的事情中，是有他不知道的。 如此的话，他对冉方也会多几分不信任。 “如此，倒也是好事一桩。” “可如今咸阳城中的产业，上次拍卖会的事情不都是已经卖出去了吗？” “这次你准备又拍卖什么呢？” 看来，所有人都对这件事很在意。 其他人问起，冉方或许还能不说，可是嬴政问起他就不得不说了。 他直接开口道：“启禀陛下，这次不仅是卖生意，而是卖方子。”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若只是一味地卖生意，那么他们总是会想要探听这生意究竟是如何做的？” “要他们自己去找，倒是不如把此事告诉他们，这样他们就能够自己做生意了。” “为了不触及眼下城中生意的利益，这次拍卖会之后的产业，都要做到咸阳城之外的郡县。” “只有这样才能够带动其他地方的经济发展，共同将大秦的实力增强。” “原来如此，”嬴政点点头，再一次被冉方的想法所惊讶到。 现在咸阳城的经济比之前已经发展得很好，就连周边村落中的百姓，生活也比之前富足了。 可从探子打听回来的消息，在咸阳城外的其他郡县，其生活就很一般了。 想要把咸阳城内的事情宣扬出去，就需要很多的人力物力，可若是把生意扩出去，那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不错，此法甚好。” “寡人听闻，你在城中准备镖局的事情，而且还是准备与王贲一同来做？” “此事也是为了发展其他郡县吗？” 就说嘛，这咸阳城中的事情没有能够逃得过嬴政的眼睛。 不过，当时冉方倒是也没有瞒着嬴政。 现在嬴政提起来，他便自己开口回道：“喏。” “这镖局虽是以送货物来挣钱，可这一路上总是要经过太多的地方，遇见太多的人。” “再加上这次拍卖会之后，定会有人去其他郡县做生意，那时需要运输的东西就更多了，也会增加镖局的收入。” “但是这一路上路途遥远，臣还是希望能够找些会拳脚之人，如此才能够确保运输途中的安全。” “最重要的是，若是路上发现有复辟六国之人，也能够及时发现，将危险扼杀在摇篮之中。” “所以，押送镖车之人，臣想着不如就用那些练兵之人，要比在乡野中找的人更适合。” 从成立镖局开始，冉方就想到要把整个大秦的经济发展起来。 只要人们在嬴政的带领下，能够过上幸福的生活，那么其他人即便是有不轨之心，无人迎合自然也就无法成事了。 这样一来，不是一举多得吗？ 这个道理嬴政自然也明白，他看着冉方的眼神带上了更多的喜色。 有冉方在此，他确实能够省好多的事情。 “好。” “此事便由你负责，若是需要人手的话，去与章邯商议。” “会稽郡和百越的镖局，你准备让谁来负责？” 既然这件事如此重要，那么这人选就十分重要了，若是选择了不合适的人，岂不是会危害到大秦吗？ 而且，这个人选不仅要冉方满意，还要嬴政满意。 冉方按照之前想好的事情，开口说道：“臣已经与成庚说好了，此事就由他来负责。” “臣已经给王贲将军写信，告诉他这件事，到时候王贲将军也会一同来做，等到镖局成立之后就由成庚全权处理。” “至于百越的镖局，等到胡亥公子到了百越，传回消息之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毕竟如此遥远之路，定然要在沿路修建一些茶摊，让他们能够有个落脚的地方，这些也是需要有人来做的。” “等到事情定好之后，再决定人选也不迟。” ------------ 第459章 做好专利保护很重要！ 本来是想插手镖局的事情，可是在听到冉方这些话之后，嬴政倒是也不打算掺和了。 此事太过复杂，他还是只安安稳稳地听个结果就好了。 不过，从冉方那欲言又止的表情来看，他应该还是有什么要说的。 “好，那此事就依你之言。” “可还有其他的事情？” 冉方抬起头看着嬴政，心中其实也在忐忑此事可否能说。 他咽了咽口水，才开口道：“臣是想与陛下商议，关于水泥厂的事情。” “当时建成水泥厂之后，便将这水泥厂交给了陛下来处理，其中的东西也都由陛下来决定。” “上次修路之后，陛下也应该看到了水泥的用处，若是用来修路是最好不过的。” “所以，臣想将这水泥厂的东西都拿出来，用来铺设道路。” “可以先铺设从咸阳到会稽的道路，方便人们做生意的同时，也让人们能够更方便地来到咸阳城中。” 有了好的东西，人们总是喜欢藏起来独自欣赏。 作为帝王，嬴政倒不是担心这些东西会被人看到，而是担心这些东西被有心人用去了。 可若是能够提升百姓的生活水平，让所有人都心向大秦，这件事他也不是不能够容忍。 “修路之事事关重大，切不可莽撞行事。” “等到生意做成之后，此事再议。” 这话的意思就是，这件事嬴政不同意。 虽然有句话是要想富先修路，可这路修在哪里，也是很有说法的。 自从上次冉方修路之后，嬴政倒是把咸阳城中的道路都稍微整修了一番，如今这咸阳城中看起来倒是十分整洁了。 就因为此，冉方才以为嬴政会同意此事，可没有想到竟然还是不同意。 倒是也不影响，这世界上虽没有路，走的人多就成了路。 只要运镖的人走得多了，应该也没有问题。 “喏。” “臣遵旨。” 等到冉方离开之后，嬴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看着一旁的魏良问道：“这修路之事，倒是有几分想法。” “日后要与匈奴征战，若是有一条直接通往匈奴之路，倒是也不错。” “可寡人这心啊，总是有些不安。” 魏良只是一个太监，跟在嬴政身后他就是要向着嬴政说话，毕竟他的前辈就是他最好的老师。 所以，当嬴政问起关于朝廷的事情时，他其实不愿意说出自己的意见。 但既然已经问了，他若是不回答，也不行。 他立刻躬身朝着嬴政道：“陛下做事自有道理，奴才如何能够懂得？” “但是，这征战之事乃大秦之重事，修路也是应该的。” “可陛下的担心也不无道理，不如再等等看如何？” 至于等什么，不用说出来，他们都懂。 那就是等着看看上次探路之人，会不会有什么好消息带回来。 …… 指挥使府。 张良把请柬都送了出去，来到府中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冉方。 而且，他也想知道这次的拍卖会，究竟是要做哪些生意。 可是在听到冉方说完之后，他却有些不太理解地看着冉方，最后开口说道：“大人，此事是否有些不妥啊？” “本来人们买生意，就是朝中的那些商贾来做，可若是如此行事，那岂不是谁都能买得起吗？” “如此一来，那么百姓也会去想办法借钱，再从那些商贾的手中买法子，岂不是人人都能够做生意了？” “到时候，这种地之事该如何呢？” 看着他担忧的眼神，冉方不由得笑出了声。 他说道：“若是此事传出去，定然会有人想要去经商，其中也自会有农民。” “可这种人农民应该也不会太多，因为不是所有人都有经商的头脑，他们不敢去冒这个险，来扰乱如今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生活。” “而且，能够借到钱的人也不多，这样就很大程度地限制了一部分人头脑一热想要犯错。” “其实现在最重要的，不是会有百姓做生意如何解决，而是要确定这些生意卖给了一个人之后，如何防止他把这些机密卖给其他人。” “要保护从这里买走生意人的利益，也要保护拍卖会的利益和技术，” 这个事情张良倒是没有想到，毕竟上次拍卖会之后，并未有人把这生意都说出去。 可那是因为没有人敢，但是出了咸阳城，外面没有了嬴政的威慑，很难确定他们都如此有诚信，到时候该如何处理呢？ 若是此事不解决，那这件事岂不是会成为日后的隐患吗？ “大人，若是杜绝此事，倒不如与苏家合作，让苏家手下的工人来建造工坊。” 说完，他又自我否定道：“如此倒是能够杜绝一些事情的发生，可这样不是长久之计。” 冉方摇摇头，明显也是不认为这件事可行的。 而且，如此也防不住任何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从源头杜绝此事。 他说道：“首先，在大秦做生意的人，必须经过朝廷的同意。” “其次，就是要保护这些生意不受到侵害，尤其是能够发明技术的人，更加要重视和保护起来。” “最后，若是发现有人盗用或者私自使用这些东西，包括没有经过同意的生意，就要受到处罚，而且必须是严厉的处罚。” “若是严重的话，甚至可能丢掉性命，只有这样才能够威慑住他们。” “如此之后，那些创新的想法，愿意去研发东西的人，才会舍得把自己的东西拿出来，而做生意的人也就不用担心为了钱而降低自己的信用，或者有人抢生意。” “例如，农家、墨家、公输家做出来的那些东西，怕是也能够舍得拿出来了，有了足够的银钱，他们才会做更多新的东西。” “他们的东西若是能够做生意，或者用于其他的方面，也可以作为可卖的东西，到时候这拍卖会也能够增加更多的项目。” “只有有了更多的想法，这件事才能够做得越来越好，包括拍卖会日后也能够变得更好。” ------------ 第460章 入牢见李斯 现在张良已经是官员了，这件事让他去找嬴政来说也最合适不过了。 为了确保拍卖会的如常进行，张良很快便将此事在朝堂提起，并得到了嬴政的支持。 如此，在拍卖会开始之前这件事便传了出来。 这次的拍卖会，甚至比上一次的还要热闹。 正是因为城中的热闹，所以不少人都忘记了，李斯已经许久不出现的事情，同时大家也都降低了很多的警惕性。 这正好给了冉方可乘之机，他偷偷将李斯的儿子、儿媳等所有人都抓起来，还有那些经过他调查与李斯有关的人，也都一并抓了起来。 拿到所有的证据后，他才第一次去牢中见了李斯。 这距离李斯被抓进来，已经过去十几日了。 一开始在牢中，李斯还很淡定，认为李斯就算是再厉害，应该也不敢将他怎么样 。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在这牢中一日一日地过去，而冉方却没有丝毫要放他的意思，不由得开始心慌了。 最让他担忧的是，这牢中的人也越来越多，尤其是他能够认出来这些人，都是与他有关之人。 冉方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李斯靠着墙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模样。 他隔着栅栏，脸上微微笑着说道：“丞相，这几日感觉如何” “若是照顾不周，还望丞相莫要见怪。” 说着，他还朝着李斯施了个礼。 可是那动作，怎么看都不是真心的，落在李斯的严重感觉颇具嘲讽之意。 他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冉方，他竟然有片刻恍惚，想到了那时冉方在牢中的日子。 想不到这才过去了多久，他们直接的身份竟然就直接调换了。 现在的冉方，早已不是他当初认识的那个冉方了。 但是，看着眼前的冉方，他仿佛看到了嬴政那凌厉且霸道的模样。 不过，这也不能免除冉方对他做的一切坏事。 “冉方，是你在我的位置，我对你应当还算可以吧？” “如今老夫被你陷害，你就如此对待老夫吗？” “你胡闹也该有个限度，可以将老夫放出这咸阳狱了吧？” 听到他的话，冉方的脸色依然是那副冷漠的模样，让人看得有些不寒而栗。 但是他好像不在意这些，只是看着李斯淡淡地笑了。 “丞相怕是想多了，这大牢丞相怕是出不去了。” “若是丞相如今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倒是可以告诉我，我倒是愿意让丞相心满意足地离开。” 闻言，李斯愤怒地站起来，看着冉方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莫要忘记了，老夫乃大秦的丞相，你怎能如此待我？！” 冉方看着他如此激动的模样，冷冷一笑。 “你也只你是大秦的丞相？” “可你做的那些事情，是身为一国丞相该做的事情吗？” “贪污受贿，这些事情都做得出来？” “若只是如此，我倒是还觉得你只是贪污，可你却试图谋害大秦，竟然与外人勾结，贪污大秦的国库，此等事情你也做得出来？！” “你贪而不自知，还要把银行收为已有，一次来掌握大秦的经济命脉！” “以此来对付这大秦的百姓，你的罪行简直罄竹难书！” 听着冉方的一字一句，李斯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他往前走了几步，隔着栅栏用手指着冉方，厉声呵斥道：“你、你、你这是污蔑！” “老夫对陛下忠心耿耿，对大秦亦是如此，你这简直是危言耸听！” “老夫要面见陛下，让陛下罚你个诬陷重臣的大罪！” “定要让你再回到牢中！” 对他的话，冉方丝毫不在意，甚至让一旁的狱卒给他搬了一张椅子过来。 他坐在椅子上，笑盈盈地说道：“我在牢中，有人要刺杀我的事情，就是丞相做得吧？” “当时调查是阎乐的人，可那两人实际上是你的人吧？” 李斯面无表情，就那么站在那里，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你说的事情，老夫根本就不知道！” “至于你说的什么两人，老夫也从未见过，更不认识他们，如何要他们做事呢？” “你说的这些事情，可有证据能够证明吗？” 他不用冉方回答，就知道证据自然是没有的，笑着说道：“冉方，老夫真是小看你了，你竟然如此恶毒，故意做假的证据来污蔑老夫。” “只要老夫见到陛下，定要将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都说清楚！” 扶苏点点头，对李斯的话并不以为意。 “事情过了这么久，那两人怕是也早就被你处理掉了，所以这证据我自然是没有的。” “丞相的手段确实厉害。” “不过，他们虽然已经不在了，可你与他们见面的时候，总是有其他人在场的，你难道忘记了吗？” 闻言，李斯的身形明显顿了一下。 但是很快便又恢复如常，他对自己的人有十足的信心。 冉方跷起二郎腿，上下扫视了一眼李斯，嘴里啧啧称赞道：“百密必有一失，不知丞相可有听过这句话？” “虽说你的老奴对你很忠心，并且是自幼跟在你身边，对你十分的忠心。” “只是可惜了……” 李斯这次是真的开始慌乱，他的眼神也有些闪烁，心底震惊到无以复加。 当时他被抓的时候，就已经让老奴藏起来了。 可是现在冉方竟然提起来，总是让他感觉此事不太妙，难道老奴已经被冉方找到了？ 不会的，就算是被抓了，他也能够保证老奴不会出卖自己。 想着，他又立刻自信了许多，只是面对冉方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时，又多了几分惶恐。 这下他也不说话了，他倒是要看看冉方还能够说出什么话来？ 见李斯不说话，冉方倒是也不着急。 他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不会承认，认为自己做事情是万无一失的。” “可你或许也忘记了，是人就会有欲望了，而有了欲望就相当于有了软肋。” “即便你可以做到无坚不摧，那你身后的那些人也能够做到吗？” ------------ 第461章 杀人要诛心 李斯依然不说话，但还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他想要看看冉方究竟知道了多少。 或者说，冉方其实知道的也并不多，不过是现在来故意诈他的。 不论李斯作何反应，都是在冉方的预料之中，他看着李斯继续说道：“为了表示你的忠心，你与朝中的大臣都走得不太亲近。” “可是大臣中总是有你的人，你要与他们联系，又怕被陛下发现就只能让老奴去联系人。” “只要是人做事，那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而且，有一件事你做错了。” 听到这里，李斯也忍不住开口道：“何事？” 冉方放下了跷着的腿，双手撑在膝盖上，身体微微前倾，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 “为那老奴找了个妻子，还养在了别人的府中！” “人心不足蛇吞象，你给他们银钱越多，他们心中的贪欲就越大，到了你不能满足的时候，就是背叛你之时！” “没有人能够看到这么多钱，还能够过那种苦日子，在他们追求高品质的生活时，就会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出来，顺便把你隐藏的事情也放在明面上。” 此言一出，李斯就知道老奴是真的被找到了。 同时，他也有些不可置信，竟然会栽在这件事情上。 他的眼神中带上了恐惧的神色，知道自己或许真的大势已去了。 “你……” 冉方不在意李斯的想法，他接着冷冷地说道：“我想，丞相应该已经知道了。” “那依丞相多年的经验，你做的这些事情，按照大秦律法应该如何处置呢？” “是抄家灭族呢？” “还是满门抄斩呢？” 这两个后果有什么区别吗？ 李斯知道是没有的，而且在听到冉方最后的话，他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气，直接无力地瘫软坐在了地上。 他身体微微往后一靠，整个人的力量都靠着墙来支撑。 如今，大势已去，他知道自己若是落在冉方的手中，定然是凶多吉少了。 那么唯一能够救他的，应该就只有陛下了。 “哼，老夫怕是还轮不到你来处理。” “我要见陛下，否则我身都是不会说的。” 看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冉方突然就笑了、 他看着李斯道：“呵呵呵，事到如今，丞相还是看不清吗？” “你以为此事陛下不知吗？” “若是没有陛下的授意，我又如何敢亲自动丞相呢？” “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丞相为何还是如此天真呢？” “不可能！”若是不见到嬴政，那他真的会被冉方偷偷弄死的。 他坐直了身子，看着冉方有些着急地说道：“陛下不可能如此对我，我对大秦勤勤恳恳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陛下不会这么对我！” “我要见陛下！” “陛下——” 说着，他直接跪在了地上，朝着皇宫的方向就那么跪着，眼泪鼻涕都流了下来。 若是让人看到，还以为他是真的知道后悔了呢。 “陛下，老臣知错了……” “陛下啊……” 看着他如此这般，冉方就知道不过是鳄鱼的眼泪，若不是被他抓住了，可能会做得更过分。 但是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他推开牢门，走了进去将李斯扶起来。 甚至，还从袖中拿出一块手绢，放在李斯的手中，很好心地说：“丞相，擦擦脸上的泪水。” “事到如今，眼泪已经没有用了。” “我也知道您对大秦做出的贡献，我在牢中的时候也受过您的恩惠，自是不可能就这么看着您被满门抄斩的。” “只要您能够改过自新，我想陛下也会原谅您的。” “但是这个机会，就看您能不能把握住了。” 抬起浑浊的双眼，李斯带着不解又期待的眼神看着冉方，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而冉方，认真地看着李斯，用带着诱惑性的语气，引导他说：“丞相，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我相信您是真的知错了，那您就要把所有的事情都说清楚，如此我才能够帮您。” “只要您不隐瞒，把参与这件事的人名单写出来，我想陛下定会对您网开一面的。” 可听到这话，本来还有些浑浊的眼神，立刻又清明了几分。 他用袖口将脸上的泪水擦掉，抬起头看着冉方，嘴角扬起了一抹冷笑，仿佛刚才哭哭啼啼的人不是他一样。 “指挥使以为，我与朝中谁会联系呢？” “或者说，指挥使想要从老夫的口中，听到谁的名字呢？” “就算老夫如今已经没落了，也不会就如此无耻地拉其他人下水，指挥使若是想要利用老夫诬陷他人，怕是看错人了。” 不过，就是他的这个恼羞成怒反应，让冉方更加确定李斯身后还有人。 但是现在也不重要了，反正应该调查的，他都已经调查得差不多了。 到时候把李斯的事情说出去，他再私底下审问一些人，总是会有人偷偷告密的。 “好，既然丞相不愿意把握这个机会，那我也不能强求不是。” “毕竟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不过还是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虽然你家并未满门抄斩，但是已经满门入狱了。” “你就算满不在乎你的性命，那你的儿子、孙子的性命，你也能够做到无动于衷吗？” “呵呵，丞相还是好好想想吧。” 说完，冉方也不等李斯的反应，他就知道转身离开了。 独留下李斯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带着悲切和纠结，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了。 “冉方！” “老夫要你死！” 走出外面的李斯，自然也听到了他的喊话，不过他根本不在意。 他越是这样，冉方越是开心，这说明李斯还是有在意的东西，这就好办了。 “把李由一家人关到戎英卫的另一个隔壁，让他们父子好好见见面。” “顺便，找人帮戎英卫治一治，还要好吃好喝地照顾着他，不能让他说得那些话都白费了。” 跟在冉方身后的曹阳云，立刻就明白了冉方的意思。 “喏。” “大人放心，属下定会办得妥妥当当的！” ------------ 第462章 木牛流马做好了？ 现在，冉方倒是不担心李斯的事情。 他相信以李由的能力，一定能够说服李斯的，就算是说服不了也最终会站在冉方这边，把事情都说明白了。 正好在这段时间里，他就能够做些其他的事情了。 而镖局的事情也渐渐进入了尾声，常元良和成庚开开心心地来到指挥使府，与冉方禀告此事。 因为上次帮冉方从戎英卫嘴里套出了一些话，所以常元良现在来到指挥使府，倒是十分骄傲与自豪。 “大人，镖局的事情都准备好了。” “只是这送镖的人，还是需要再训练一段时间，毕竟都是乡下的糙汉子，虽然干活是一种活计，可这送货保安全的事情，还是没有什么经验的。” “但是您放心，很快就能够处理好了，现在要紧的还有马车的事情还没着落呢。” 说话的时候，他总是要比成庚更靠近冉方，脸上的表情也是十分自然，和之前那副谄媚的样子还是有些差别的。 这让一直和他相处的成庚都有些意外，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常元良，仿佛要在常元良的身后盯出一个窟窿来。 而常元良明显感觉不到，他还等着冉方的夸奖呢。 冉方听着他的话，倒是对常元良的做事速度有了新的看法。 “好。” “放心，这送镖之人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不需要那些糙汉子，若是遇到事情他们没有应对的能力。” “就直接在朝中亲军都尉府中，让曹阳云挑一些适合身强力壮的人，来做此事。” “然后再把这些糙汉子，送给曹阳云让他去训练一番。” 常元良顿时眼睛一亮，这么一来这送镖的事情倒是解决了。 若是让这些人送镖，比他找的人要好得多了！ “喏，多谢大人。” “那这马车呢？” “镖局现在可买不起马啊。” 当时开镖局的钱都是从指挥使的府中拿出来的，所以常元良用得都是格外的仔细。 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就把这钱花在了不该花的地方。 即便是这样，想要买马也是不可能的。 这么远的路途，若是没有马，就靠人抬那是会要命的，给多少钱也不能有人干啊。 也幸好冉方早有准备，他看着常元良和成庚说道：“此事我也早有准备。” “再等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坐下，等一会儿。” 说着，他朝两人神秘地笑笑，便坐在那里安安静静地喝着茶，手里还拿着一个卷轴，很认真地看了进去，一言不发了。 这下看蒙了两人，不明白冉方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是看冉方如此气定神闲的模样，他们也不好意思开口问啊。 两人坐在那里，经过这么久的熟悉程度，开始用眼神交流。 成庚问：“怎么回事儿？” 常元良道：“我也不知道。” 成庚说：“是不是大人有什么秘密，不愿意告诉我们？” 常元良眨巴眨巴眼，继续道：“有可能，但是为何让他们等在这里呢？” 成庚也眨眨眼，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既然如此，那我们在这里等一会儿，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常元良也点点头，认同了他的话。 随后，两人就坐在那里，也安静地等着冉方的吩咐。 就在他们杯中的茶都已经淡了的时候，终于见到有侍卫走了进来，眼神中还带着一些不可思议，开口道：“大人，公输堰带着很大的东西，正在门口等着呢。” 冉方将卷轴放下，说道：“好，让他带着东西进来吧。” “走吧，我们出去看看。” 说着，他起身离开了房间，常元良和成庚也紧随其后。 到了院子里的时候，两个人张大了嘴巴，下巴就要掉下来了。 只见公输堰身后跟了两个侍卫，那两个侍卫的手中各自牵了一个庞大的牛和马，只不过那牛马看着……好像不是真的？ 倒像是木头做的，而且牵着就能走？ “大人，这是……” 常元良看着眼前的东西，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了。 倒是公输堰神情十分兴奋，他走在最前面，朝着冉方恭敬地施礼道：“大人，这东西做好了。” “就根据您说的，这木牛流马都做出来了。” “而且，他们的肚子里也都能够放东西，把东西放进去之后也能够随意地行走。” “大人您看您，这东西您还能满意吗？” 虽然这东西是冉方说出来的，可见到还是第一次，他也有些惊讶地围着这个木牛流马看了两圈。 他心中不由得感叹，诸葛亮研究出来的东西，果然是不一般。 “好，好！” “比我想得还要好！” 听着他们的对话，常元良的眼神顿时一亮，他连忙凑到冉方的跟前，小声地说道：“大人，这东西还能运东西呢？” “那若是让镖局来运输，岂不是再好不过了？” “大人以为呢？” 冉方转过头，正好对上了常元良期待的眼神。 随后，他开口说道：“放心，这东西就是给你们的。” “啊？”常元良和成庚同时开口，这么好的东西冉方就是给他们用的？ 即便是冉方这么说了，两人还是有些不相信。 这次成庚也忍不住了，他主动开口和冉方搭话道：“大人，这东西真的是镖局的？” “那……会稽郡的镖局能有吗？” “我们要是带走了，元良兄要怎么办啊？” “这不太好吧？” “不过这路途遥远，倒是直接把两个都带走，我也不会觉得累。” “大人就放心吧，这一路上我定要人们都知道，大人新研究出来的这个木……木什么马。” 一旁的公输堰，开口补充道：“木牛流马。” 成庚点点头，道：“对，就是、什么马。” “木牛流马。” “对。” 就是这三言两语，成庚就直接把木牛流马都收入囊中了。 一开始常元良还听着还正常，可到了后面怎么越听越不对劲呢？ 他一把推开成庚，道：“你这是何意？” “这木……什么马，大人说了是给我们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旁边的公输堰，上前插嘴道：“木牛流马。” 常元良给了他一个感激的眼神，随后说道：“对，木马。” “是我的！” ------------ 第463章 兄弟变仇敌 两人来时，还是相亲相爱的好兄弟，站在一起就像是海尔兄弟一样。 可是在面对利益时，两人顿时就“反目成仇”了，用眼神都在骂对方。 既然常元良都这么说了，成庚自然也不甘示弱，他立刻往前一步，就差一拳的距离和常元良就触碰上了。 但是当着冉方的面，他也敢做得太过分，只能用言语来反对。 “你、你！”他想了想，开口说道，“既然你我都不愿意，那我们就一人一个，谁也不吃亏。” “如何？” “各退一步，这总行了吧？” 虽然成庚已经退了一步，可常元良一步都不想退。 他瞪了一眼成庚，然后讨好地看着冉方，说道：“大人，这木……” 说着，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公输堰，等着他给说下面的话。 公输堰立刻心领神会，说道：“木牛流马。” “哦，对，”常元良说道，“木、马是您的，自然是要听您的。” “那您认为，这木……马是要给谁合适呢？” 毕竟在常元良看来，这东西既然是冉方做的，还说是为了镖局，那可能是为了咸阳城的镖局，也就是他们这个镖局啊。 这东西，自然也应该是他们的。 所以，他十分自信地看着成庚，等着冉方的回答。 冉方看了一眼成庚，又看看常元良，最后目光落在了那个木牛流马上面，然后缓缓开口说道：“这木牛流马，就让成庚带走。” 本来脸上还带着喜色的常元良，听着这话脸上的表情顿时就耷拉下来了。 从他呆滞的神情中，就能够看出来他对这件事也是有些没有想到。 “大人？” “这……” 冉方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了一旁的公输堰，说道：“若是再做一个木牛流马，需要多少时间？” 眼下这个木牛流马是一边研究一边做出来的，再照着这个做的话，速度应该要快不少。 公输堰本来是找冉方领赏的，顺便想要在冉方这里，再看看还有什么可以研究的东西？ 可是，从冉方这话里能够听出来，这是要让他再做一些的。 虽然心中有些失落，可公输堰也只能认真地回道：“大人，怕是要用到八九日的时间。” “若是能够增添一下擅长做木工的人，速度应该还能够再快上一些的。” “只是现在公输家的人手不够，所以需要的时间会久一些。” 冉方点点头，这个速度在现在来说倒是已经很快了。 看来这公输家的实力还是不错的，只不过公输家还是要替朝廷做事，能够给他分出来的人不多。 这个冉方也能够理解，他想了想看着公输堰说道：“若是让墨家和你们一同做呢？” 一提起墨家，公输堰脸上的表情就不太好看。 不过，这种事情若是能够交给墨家来做一些，他们也还是很愿意的。 公输堰想都没有想，立刻点点头说道：“喏。” “大人，这样最好不过了。” “现在墨家倒是闲人很多，让他们来做此事应该不成问题。” “只不过，大人也知道公输家和墨家向来不对付，要让他们愿意做此事，怕是不太容易啊。” “到时候事情不能做到一起，那岂不是会耽误大人的事情吗？” 公输堰也是个聪明人，就算是墨家参与进来，那好处也是公输家全部占了，还有墨家人免费给做事，这种好事儿哪里去找？ 而且，还是冉方去找墨家说，他不争不抢就把好处全得了。 真的是太好了！ 冉方自然是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不过只要能够做成事情，他倒是也不拘小节。 不过， 他也不会就让公输堰这么轻松地把事情做成了 。 “嗯，你说得确实有道理。” “上次的事情，我听说你们与墨家的关系也不错，难道还不能与墨家合作吗？” “谁都知道你们之间关系不和，但是你若是主动亲近了墨家，那岂不是把这个谣言不攻自破，还让人知道你们公输家有容人之度吗？” “但是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便让墨家的人去找你，想必这个好名声他们应该不介意的。” 本来还有些自得的公输堰，以为自己竟然有机会拿捏住了冉方，可这话一出他倒是不好再说不愿意了。 毕竟他们公输家代表的是朝廷，若是在这种事情上传出去，对公输家也不利啊。 他立刻笑着凑到冉方的跟前，笑着说道：“此事哪能够劳烦大人呢？” “那易白如今与我关系也不错，此事我去找他最合适不过了。” 墨家的事情倒是解决了，可是常元良没有木牛流马的事情还是没有解决啊。 他眼巴巴地看着那木牛流马，仿佛看到了好久没吃过的肉，嘴里的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 “大人，这……要不再做出来的，给成庚带走。” “这次的就给我留下吧，我这里急着用啊。” 说着，他就差给冉方跪下了，毕竟这种好东西谁能知道究竟要多久才能够做出来呢？ 只可惜，冉方并未给他任何一个眼神。 而是看向公输堰，说道：“现在你也知道了，这木牛流马是为了运镖而做，所以要多做一些才可以。” “你们商议着看，只要不耽误运镖的事情，做多少都可以。” 这话一说，这木牛流马做得就一定不少。 听他这话的意思，日后这替镖局做木牛流马的事情，就落在公输家的头上了。 心中觉得这件事好像不太对，但是又觉得能够给冉方做事，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只是，要和墨家一同做事，还要做这么久的事情，他心中就感觉不太开心了。 “喏，大人放心。” “此事我知晓了，定让大人满意。” 听着他们的对话，常元良就知道这件事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了，他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成庚，脸上带着胜利的喜悦，在木牛流马的四周来回转。 直到周围的人都离开了，他还未从这件事中回过神来。 但是，也只能那么眼睁睁地看着，成庚把那两个木牛流马都牵走了。 “成庚，你等着！” “我的木……马定要比你的更好！” “哼！” ------------ 第464章 与公输家争第一 收到消息要和公输家共同做事的易白，心中自然是不愿意的，毕竟要是这么做，那就是相当于比公输堰低人一等吗？ 不过，他也不好拒绝，毕竟是给冉方做事，他还是愿意的。 即便是如此，他也想要知道这个木牛流马是什么吧？ 顺着消息他打听到，这木牛流马是被成庚带走了，而且今日就要带着回会稽郡了。 为了不让人知道他连木牛流马是什么都不知道，惹得公输堰笑话他，他准备亲自到大街上看看，这木牛流马究竟是什么东西？ 混在人群中，他看着能够自己行走的木马和木牛，还有他们肚子里放着的东西，整个人都十分震惊了。 “这就是木牛流马？” “世间，竟还有如此神奇之物？” 一旁的人听到他的感叹，也不由得称赞道：“确实啊，还是第一次见这种东西。” 随后，立刻就有其他人跟着附和道：“我可听说，这是公输家做出来的东西。” “真的？公输家竟然这么厉害吗？” “是啊，从这里看来，公输家倒是要比墨家厉害得多啊。” “谁说不是呢，怪不得公输家能够被陛下选中呢，原来是这样啊。” 听着他们的话，易白这心中更加不好受了。 在他看来，他们墨家可比公输家厉害得多！ “哼！” 他在心中腹诽道，一群什么都不懂的玩意儿，也好意思在这里说这些话！ 但是他也不跟他们计较，现在他还是好好研究这木牛流马。 不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东西，他倒是也不觉得墨家做不出来。 可若是与公输家一同来做，那刚才他们说的话就真的成真了。 “墨家决不能低公输家一头。” 这解铃还须系铃人，他还是去找冉方商议一下这件事，尤其是这么好的事情为何不让他们墨家来做呢？ 这不公平啊！ 不然现在，就是公输家来求着他们墨家了！ “哼！” 他一甩袖子，便直接朝着指挥使府邸的方向走去，那气势仿佛是要去冉方府中找事儿的。 只可惜，他的这个气势没有坚持太久，甚至越离得指挥使府邸近，他那气势就越低。 到了指挥使府邸门口时，就只剩下一丢丢了。 他很直接迈着大步，就要迈进大门去。 可能是因为之前来的次数多了，他觉得自己很熟悉了，甚至都没有发现这次的侍卫和之前来的侍卫都不一样了。 所以，就在他“气势磅礴”地要走进去的时候，就直接被那侍卫拦了下来。 “做什么？” 被侍卫这么一拦，他那还剩下一点点的气势，瞬间就消失殆尽了。 哪里还有刚才要质问冉方的气势，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是很严肃，笑着开口说道：“我是来找指挥使的。” “我是墨家的易白，之前经常来找指挥使，倒是没有见过你啊。” 那侍卫明显没有要和易白套近乎的意思，看了一眼他之后，便说道：“稍等。” 在等待的过程中，易白彻底没有了脾气了。 等到见了冉方，他立刻上前躬身道：“参见大人。” 冉方看了他一眼，就知道他来是为了木牛流马的事情，他淡淡开口道：“坐下回话。” “多谢大人，”易白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看着冉方欲言又止。 他在心底里给自己打了打气，然后看着冉方说道：“大人，那木牛流马的事情我也知道了。” “这……事情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冉方看着他，轻声说道：“怎么？” 就这么两个字，也让易白已经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他感觉冉方这是在威胁他。 如此，他顿时就没有了气势。 “能够为大人做事，是我的荣幸啊。” “只是，我有一点想不明白。” “这木牛流马我们墨家也能做出来，为何大人要让那公输家做呢？” “现在还让我们给公输家做事，这要是传出去了，那岂不是打墨家的脸吗？” “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啊？” 易白尽量说得委婉了一些，但是也没有婉转到哪里去。 不过自己的心思说出来了，他就放心了。 毕竟若是墨家真的给公输家做事，那日后在公输家也抬不起头来了。 既然易白都这么说了，冉方也不好再继续让墨家来做此事。 但是看他如此喜欢这木牛流马，他说道：“既然你不愿意和公输家一起来做，那就自己去做吧。” 易白脸色一喜，随即脸色的表情就有些为难。 “可是……我不会啊。” “这当时我可听说，木牛流马是您提出来的，那您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既然您给了公输家图纸，那是不是也应该给我们家一张图纸，好好比比这谁做得好！” “也让人们看看，墨家的实力绝非不俗！”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神仿佛在耍无赖一样，那意思就是冉方不同意，他就在这里还不走了。 看着他如此模样，冉方不由得笑出了声。 其实他的本意不仅是要做出更多的木牛流马，而是希望墨家和公输家能够合作。 毕竟嬴政始终惦记着要征战的事情，日后要用到他们的地方还有很多。 所以，现在就要他们能够捐弃前嫌，合作愉快，这对大秦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 虽然他若是强硬要求，这两家也能够合作，可毕竟心中是不愿意的，最重要的还是他们从心底里认同对方，这样的合作才能够长久。 所以，既然易白有了这个要求，他自然是要满足的。 “这话倒是不错。” “不过这图纸我确实没有，是公输家画出来的，我不过是说了书中有木牛流马这个东西，他们就直接做出来了。” “所以，要是想要做的话，你还是要去找公输堰拿到这个图纸了。” “什么？”易白明显是不相信，但是看冉方言辞凿凿的模样，又不像是会说假话的样子。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最后无奈地说道：“好吧。” “那我还是去找公输堰那厮吧。” “哼，又让公输家出风头了！” ------------ 第465章 为何受伤的总是易白？ 冉方把这次木牛流马的功劳都算在了公输家的头上，虽然易白的心中不欢喜，但也确实十分佩服公输家的这个能力。 他让人将公输堰请到酒楼，准备好好聊聊这木牛流马的事情。 收到他的消息，公输堰顿时感觉自己这腰板挺起来了，等的就是易白的这句话。 等他来到酒楼的时候，易白已经到了，连菜都上齐了。 他推门而入，走进屋子里，看着桌上琳琅满目的菜肴，脸上是满足的笑容。 不等易白的吩咐，他便坐在了椅子上，笑眯眯地说道：“今日，真是让易兄破费了。” 他用筷子夹起一块猪肉，赞许地点点头，说：“嗯——这味道真不错。” “易兄也吃啊，虽然说你是有求于我，可也不能我吃着你看着，这要是穿不去，多不好听啊。” 话虽这么说，可他手上动作可丝毫没有停下啊。 听得易白心中一阵恼火，但是今日毕竟确实是自己低人一等，他也不跟公输堰计较。 只是，看着公输堰的眼神着实不太和善。 “无妨，左不过今日也是为了请你，你想吃多少都是应该的。” 这话听着公输堰十分满意，有他的这个态度，自己倒是也不能做得太过分了。 他放下手中的筷子，抬起头看着易白说道：“好，既然你都如此说了，那我也愿意给你一个面子。”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沓纸张，放在了桌子上。 “你且看看，这便那木牛流马的图纸。” “这是我画的，若是你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你想要改我自然是也没有意见的。” “而且，等你送到镖局的时候，也可以跟他们说，这是你墨家做出来的。” 毕竟这东西是冉方想出来，他们谁想要把这东西的好处私通了，那也是不可能的。 况且，冉方本就是让他们一同来做这事儿，现在直接给了还能落个好。 易白没想明白这些，但是对于公输堰这么痛快地把图纸拿出来，心中对公输堰也有了新的看法。 “多谢。” 他迫不及待地拿起桌上的图纸，翻来覆去地看着，这里面对于那木牛流马的详细记录，出乎了他的意料。 当时，他以为公输家即便是把图纸拿出来，应该也只是有简单的图纸，其他的地方还是要他自己去研究的。 倒不是他们不会做，而是这样就会显得公输堰小气了。 而如今这一看，倒是他自己想得太多了。 这公输堰做事，还是比较靠谱的。 “这……想不到公输家这图纸，确实画得要详细一些。” “正好，大人能够想到这些，真的是令我佩服啊。” 说到冉方，公输堰的话匣子也打开了，尤其是这些东西他都没有想过，现在冉方竟然能够把其中的奥秘说出来，这如何不让他们佩服？ “确实如此，想必大人还有很多这种东西，只是一时无用便不愿说出来。” “现在这木牛流马是为了镖局，所以大人才愿意说出来。” “但是，我们可以想一个办法，让大人愿意把其他的好东西，也愿意拿出来让我们做。” 一提到“坑”冉方的时候，二人明显是站在了同一条线上。 果然，易白听到此言眼睛皆是一亮。 他嘴角微微扬起，笑着点点头道：“好，此法甚好。” “不过想要大人能主动再提起，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还需要你我共同努力，不论是大人愿意把任何东西拿出来的，都要互相分享。” “至于做得如何，那就是各凭本事了。” 因为这次木牛流马的事情，易白感觉冉方对于公输家的信任，要比墨家多一点。 因此他担心现在公输堰有了这个想法，从冉方那里能够得到很多，可是他们却什么都没有，那墨家明显是要被公输家比下去。 所以他才脑子一转，想了一个这么聪明的法子。 在听到这话的时候，公输堰明显是愣了一下的，显然这个事情在他看来是有些不合理的。 毕竟他也明白，这次木牛流马的事情就能够看出来，冉方对他们公输家是很在意的啊，既然如此他为何要做这种事情呢？ 不过，同时他心中也有自己的想法，之前冉方也说过，墨家有些东西确实是公输家需要学习的。 那若是他们提供图纸，让墨家来做，说不定从其中还能窥探到一些其他的东西，这可是不可多得的机会啊。 否则平时墨家做事的时候，如何会愿意与他们分享呢？ 如此一来，那公输家的技艺，定是能够再更上一层楼的。 他点点头说道：“那是自然。” “到时候，就怕你们不愿意分享呢。” “呵呵，不会，”易白笑着摆摆手，觉得自己的想法真是太好了，这个公输堰倒是有些傻得天真，“不会，既然都是说好的事情，我如何会反悔呢？” “那就这么说定了。” 二人吃过饭，从酒楼中出来的时候，都是一副心满意足的神色。 为此，易白又特意去找了一次冉方，想要将这个好消息告知于他。 只不过，对于他和公输堰想着“算计”冉方的事情，他还是聪明地没有开口。 冉方倒是对公输家的做法很满意，有了公输家的如此态度，那日后易白应该也不会太过为难公输家了。 既然如此，他倒是也愿意给易白一个东西。 “好，看到你们如此和谐，我也就放心了。” “正好，那木牛流马做完之后，我这里有一种名为连弩的东西，可以一次连发十支箭，若是能够用到战场上，绝对能够提升大秦兵力的实力。” “你可以试着做一做。” 闻言，易白脸上顿时一片喜色，立刻起身道：“多谢大人。” “我这边回去研究，定让大人满意！” 刚要坐下去的时候，随即想到了什么，他的表情又变成了一片菜色。 看他脸上的表情如此变化，把冉方都看得有些意外。 “怎么？” “这东西你不会做？还是不感兴趣？” “不是，不是，”易白连忙摆摆手，至于其他的话他也不说了，说多了都是眼泪了。 ------------ 第466章 相顾却只能无言 时间过去了这么久，早就已经有人发现了李斯已经不在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李斯的儿子们也都不见了踪影，这就很难不让人怀疑了。 不过，嬴政却似乎对这件事并未在意，朝中的任何事情都依然十分顺畅地发展，仿佛和李斯都没有关系。 这就足以说明，李斯的失踪应该与嬴政也有关系。 否则，当朝丞相不见这么久，嬴政不可能不在意的。 人们都开始纷纷猜测，李斯是不是已经出了什么事情？ 甚至有的人与李斯关系好，开始偷偷调查，同时也在想尽办法，最好是能够以最快的时间把与李斯有关的事情都消除掉。 这样，不管李斯发生了任何事情，都不会牵连到他们，即便是会让陛下怀疑，但是也能够留下一条性命。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段时间越是有人在动，就越会被冉方注意到，顺着他们想要销毁的东西，甚至能够找到一些调查不到的内容。 不用李斯开口，冉方手中的证据就越来越多，他也越来越淡定。 可是在牢中的李斯，此刻他的心情就没有这么轻松了，甚至有些折磨。 尤其是看着距离他还有一个牢房的李由一家人，心中对于冉方的恨意达到了顶峰，却又无能为力。 他想要和李由吩咐些什么，可是中间隔着一个戎英卫，说话又不是那么方便。 “戎英卫，你身体如何了？” 李斯坐在栅栏旁边，看着戎英卫这几日的好生活，还有人来给他治疗身体上的伤痕，就知道他应该是已经把事情都说出去了。 但是他知道的那些事情，对于自己来说，根本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那令牌的事情有些严重，可是他还没有用过，自然不会有问题。 所以，看向戎英卫的眼神自然也没有那么凶狠。 “这几日在牢中，你倒是生活不错，眼看着你又长胖了。” “在牢中还能够长胖，可真是不容易啊。” 看着那边李由他们脸，明显比进来的时候小了一圈，他自己的大肚腩也消下去了，这如何让人不眼红？ 这话中的威胁意味，戎英卫听得明明白白，若是平时他肯定会有些担忧。 不过，现在在牢中，明显自己的地位要比李斯高一些，他自然也就肆无忌惮了。 “多谢丞相夸奖，这日确实有些开心，这些吃食我就是在外面，也吃不到啊。” “不过，若是丞相也想吃，我倒是不建议给丞相分一些。” “这几日看着贵公子那一家人，每日为了一些吃食而争抢，我竟还有些于心不忍呢。” “若是我的话，就一定会把事情都说出来，省得一家人如何受折磨。” “既然指挥使都已经把丞相抓起来了，那证据应该是都已经有了，你如此挣扎有何用呢？” “倒不如把事情都说出来，还能一家人团聚，过些好生活。” 说着，他看向了隔壁牢房的李由一家人，拿起一只鸡腿吃得痛痛快快。 看着他满嘴的油，两间牢房中的人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而李由那边，甚至已经有人哭起来了。 还有李由的责骂声，一刀刀地凌迟着李斯的内心。 听着这个哭泣声，李斯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他也猜到冉方应该有了很多的证据，可是他还想着能够出去，得到嬴政的原谅，那他们就还有一线生机。 若是说出来，那他们一家就真的是没有救了。 “哼！” “不过是卖主求荣之徒，有什么好神气的！” “这些东西老夫根本就不稀罕，也就是你这种没有吃过好东西的人，才会有这种想法！” 不管李斯怎么说，可是那肉香还是在牢中传开，引得李由那里的哭声就更大了。 此时牢房内一片凄惨，而在皇宫却是一副喜气洋洋。 顾宗民那边终于传回来消息，他们一路上磕磕绊绊终于来到了百越，而且也见到了项羽等人。 这对他们来说，真可谓是一件好事。 冉方和扶苏站在章台宫下面，等着嬴政的吩咐。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嬴政才放下手中的信封，看着他们二人说道：“好，很好。” “现在只要等着他们的消息，把百越的农业发展起来，事情也算是有了很好的解决之法了。” 听着他的话，扶苏也十分开心，这段时间他也在等着消息，生怕胡亥会中途跑回来。 没想到，这次胡亥倒是很给面子，还真的这么听话地去了百越。 如此倒是让他省事儿了，他神情有些开心，立刻上前，附和道：“父皇，那这粮食银行的事情，是不是也能够准备起来了？” “这段时间，银行的事情已经进入了正轨，百姓对于银行的事情也能够接受了。” “估计再过上那么一段时间，匈奴那边又要开始骚扰边境了，所以这粮食的事情势在必行。” “现在有了先生的木牛流马，把粮草送到蒙将军那里，应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了。” 嬴政也不由得点点头，他也一直记挂着要出兵的事情。 现在时机已经快要成熟了，这如何能不让他开心呢？ “嗯，不错。” “冉方，此事你如何看？” 闻言，冉方上前恭敬地说道：“此事也是可行的。” “不过，在征战外敌之前，还是应该先将内患解决掉。” “现在李斯的事情臣都已经调查清楚了，请陛下决断，这李斯该如何处置。” 本来还挺开心的嬴政，在听到李斯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了变化。 这几日有人在旁敲侧击地找冉方询问李斯，只不过没有人到嬴政面前提起，他便也就选择性地将此事忘记了。 现在被冉方提起，他就知道这件事已经到了必须解决的地步。 之前每次有了线索，冉方都会写成奏章给他看，所以李斯的事情他已经全部都知道了。 他高声道：“如此罪大恶极之人，必须儆效尤！” “眼下粮食银行的事情势在必行，若是让百姓对朝廷不信任，怕是会影响此事。” “所以，便将李斯的事情公告天下，即刻处死！” “让朝中之人都看到，寡人对此事的态度！” ------------ 第467章 郎之云离开了 有了嬴政的命令，李斯的事情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咸阳城。 对于百姓来说，这是处理掉一个贪官污吏。 可此事被朝中大臣知道后，顿时人人自危，谁都没有想到嬴政不声不响就把李斯给抓起来了。 而且还把李斯的事情张贴在城中，甚至还在报纸上将这事情的原委都说得明明白白。 那这件事，自然是被郎之云也看到，她当时就猜测李斯应该是出事儿了，可没想到竟然是这么大的事情。 那些与李斯有牵扯的人，都被冉方调查了，还有不少的人都已经被抓起来了。 已经过上了“幸福”生活的郎之云，不想被这件事影响到自己的生活。 可她所做的事情，怕是要逃脱不了干系。 上次冉方说的话不明不白，这让她心中难免有些担忧。 想着，她便主动来到指挥使府邸，想要彻底和冉方把事情说清楚，看看她是否能够离开这里？ 见到冉方，不等冉方开口问，她便将自己的来意全部说明白。 闻言，冉方倒是有些惊讶地看着郎之云，他还以为知道李斯的事情后，郎之云就能够放心地在这里好好待下去了。 “你准备去哪里？” “如今既然李斯已经对你不构成威胁了，你为何还要离开呢？” 郎之云苦笑了一下，从冉方这个态度来看，确实是没有要抓她的想法。 可正是如此，这才让她有些为难。 她起身，朝着冉方恭恭敬敬地施礼道：“多谢指挥使。” “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还是打算离开。” “当初跟在李斯身边做事，也不过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如今既然李斯已经这样了，那我也就可以成为自由身了。” “若是留在这里，难免会有其他的人知道，对我为难。” “还是离开得好。” 听她如此说，冉方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他本来也只是客套而已，郎之云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况且他也看出来，今日郎之云来也只是为了探探他的口风，若是确定他不会对她下手，她才会离开。 可要是他不放过郎之云，这样被抓说不定还能落个全尸。 “那便祝你一路顺风。” 这下，郎之云确实放心了。 只是那临走时看向冉方的眼神，还有几分恋恋不舍的味道。 若是冉方现在开口，把她留下来，应该她毫不犹豫地就同意了。 只可惜，冉方并未看到她的眼神，也没有把她留在府中的打算。 或者说，他就算是知道了郎之云的想法，也不会把人留下来的，毕竟前有项瑾，这就是他送给嬴政的一个把柄。 只要嬴政觉得他有了威胁，想要对他动手又找不到借口的时候，那项瑾就是突破口。 可若是再加一个郎之云，这件事就不太好做了。 …… 亲军都尉府的牢中。 李斯知道了嬴政对他们的处决，整个人心如死灰地坐在墙角，甚至都不敢看他孩子们一眼。 可是听着他们的声音，他的心如刀割。 “我要见冉方！” “我的孩子们无错，他们不该是这样的结果！” “我要见陛下！” 最后，他还是没有忍住，让狱卒通知冉方，他想要见冉方一面。 收到消息的冉方，没有到牢中，而是让人把李斯带出来，还给他准备了沐浴的地方，给他找了一身新衣服。 见到冉方的那一刻，李斯的恨意涌上了心头，可是想到自己如今的局面，却又释然地笑了。 “想不到，最后竟然是你给老夫一个体面。” “如此也好，当初你在牢中时，老夫也算是没有白照顾你。” 说着，他便也不等冉方的吩咐，便坐在了冉方面对的椅子上，看着桌子上的美味佳肴，这一刻是如此地难以下咽。 他拿起筷子又放下，继续说道：“若是那时你在牢中，老夫知道会落得这个下场，定会把你在牢中亲手处死！” 冉方笑着点点头，没有因为李斯的话而生气。 甚至，他还主动开口调侃道：“多谢丞相的饶命之恩。” “当时丞相正如日中天，想要在牢中处死一个人还不简简单单吗？” “只是，有一事我便很好奇，这么多年死在丞相手中的人究竟有多少啊？” “想必丞相也不记得了吧？” 李斯有些意外地看着冉方，没有想到他如此说。 跟着冉方的话去想，他还真的不记得，究竟有多少人死在他的手中。 他苦笑了一下，说道：“呵呵，不过是些该死之人，老夫提前送他们一程又如何？” “怎么，你是要准备替他们平反吗？” “为官之后，老夫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秦，他们既然损害到大秦的利益，那老夫做得又有何错？” “老夫走到今日这个地步，也不过是一时识人不清罢了。” “成王败寇，老夫无话可说，你也不必如何拐弯抹角的。” “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了吧。” 虽然现在李斯有些后悔，可是他从未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后悔，而是为自己没有做到那些而后悔。 既然如此，冉方也就不和他说那么多了，毕竟他也不会反思自己的。 冉方拍拍手，立刻有侍卫进来，手中的托盘里放着一个卷轴，摆在了李斯的面前。 他看着那个卷轴，示意李斯打开它。 “李斯，你且看看这些再说话！” 如今已是要死之人了，李斯倒是也无所畏惧了。 他不屑地拿起卷轴，以为还是冉方找到的那些所谓的证据。 只是，当他打开卷轴的那一瞬间，却看到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一些名字。 他有些不解地抬起头，看着冉方问道：“这是何意？” 冉方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这些，便是被你处死的那些人。” “他们有的并未做错什么，就被你找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处死，有的只是在犯错在牢中，已经有了悔改之心，可你依然固执地将其处死。” “甚至有的官员，只是因为不愿与你同流合污，你便偷偷让人将其全家杀害，最后还说是流匪。” “你看到他们的时候，可有想到你的今日？！” “你口口声声说你的家人无错，那这些人呢？” “今日我还愿意来见你，就是要告诉你，你李家上下的所有人，都要被处决！” “无、一、例、外！” 听到最后，李斯终于放弃了所有的念头，知道这一次他们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 本以为等到陛下离开，不论谁会登顶帝位，他都是能够在大秦占领一席之地，却不承想落了这个下场。 “罢了，罢了。” “这都是命啊，若是你的出现，老夫又怎么会失败呢？” “冉方，你究竟是从何而来？” ------------ 第468章 找熟人走捷径 无论李斯心中有何等的执念，最终他也注定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那个答案了。 这件事嬴政也并未过问，毕竟他要的只是一个结果，而且朝中也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至于李斯要何时处决，他也不打算过问。 但是朝中的大臣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一时间有不少人心惶惶，生怕这件事会牵扯到他们。 还有不少人开始猜疑，冉方将李斯都敢抓起来，那岂不是日后这朝中没有他不敢做的事情了吗？ 也有不少人在想，这冉方在朝中的身份，也怕是要重新好好掂量一番了。 这些和冉方能够说得上话的人，心中难免会偷笑，认为自己能够沾一些冉方的光，即便是和冉方没有关系的大臣，也想要找个办法与冉方联系到一起。 而作为和冉方似乎有些联系，却又没有那么相近的廉良才，这时候也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尤其是他知道冉方是一个很“正直”的官员，这种人应当也不会为难于他。 不过，就这么突兀地去找冉方，还是有些不合适，他又想到了常元良。 本是准备让人将常元良请过来，可后来他斟酌了片刻，还是决定亲自去拜访常元良。 在见到他亲自过来的时候，就连常元良也都有些惊讶，忙不迭将手中的东西放下，迎了上去，“参见咸阳令。” 毕竟现在廉良才的身份不一样了，而他现在只是一个开镖局的，在廉良才面前自然是要低人一等的。 只是在面对常元良的时候，没有了以往的那种唯唯诺诺的感觉。 “想不到，我这简陋的镖局能够让你亲自登门，是有什么事情找我吗？” 他的神情很自然而淡定，就那么看着廉良才。 令他意外的是廉良才对他的态度，着实和之前不太一样，让他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廉良才亲自上前将他扶起，心里不由得感叹常元良如今真的是不一样了。 看来，冉方应该是重视他，那他这次还是找对人了。 他看着常元良，脸上带着笑容说道：“路过此地，便进来看看。” “你我之间关系如此相近，何必做这些虚礼，更何况这里也没有其他人。” 说着，他的目光在镖局里面来回看，目光被院子里那个木牛流马吸引了目光，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几步，想到了什么又停下了脚步。 “这边是指挥使所做的木牛流马？确实是很神奇！” 提起冉方，常元良脸上的表情也十分自豪，他走上前，主动介绍木牛流马的原理，还有能够装多少的货物。 可是听着他的话，廉良才明显没有很上心，眼神中有些欲言又止。 终于等到常元良说完，他不由得点头赞叹道：“不错，指挥使确实令人佩服。” “我也早就听闻你这镖局的事情，一直想来看看，真是不错啊。” “想不到，指挥使竟如此地器重你，倒是让我有些刮目相看。” “呵呵，”如此真诚的客套话，倒是让常元良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他笑着挠挠头，说道：“都是指挥使信任，否则那我哪里会有这种机会。” “若是你日后有想要运输的东西，也可以找镖局，我给你少算一些钱的。” 说话的时候，他眼神中都是真诚。 这倒是让廉良才不知道该不该说自己的来意了，最主要的是常元良的话似乎不准备问他为何来此。 他也只是笑笑，沉思了片刻说道：“那就多谢了！” “不过，我倒是没有什么东西要送，倒是找你有事儿。” “听说你现在与指挥使的关系很近，不知指挥使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听到这里，常元良就知道他来的意思，原来就不是来看他的，而是想要来见冉方的。 自从李斯的事情传出去之后，他都已经数不清是有多少人来找过他了。 这些人他都从未搭理过，而且他也没有那么的权利能够为他们与冉方牵线搭桥。 可是现在提起来的人廉良才，他倒是也好拒绝，看着眼前的人他有些为难地笑着开口说：“此事，我也并不知情。” “不过，若是你想要去找指挥使，还是直接去找指挥使最好了。” “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事情，指挥使应该不会为难于你，但若是说事情不合适，我想指挥使也不是会被任何人左右的。” 这么说出来，就是已经拒绝了廉良才了。 可廉良才也不会就这么放弃，再加上之前被冉方从咸阳狱救出来的事情，他总是感觉冉方应该也是可以用人情说服的。 只是现在常元良不同意，他也需要好好斟酌一番了。 “此事我自然是明白的，想必你也知道现在朝中形势大变，一着不慎便有可能满盘皆输。” “我只是一个小小咸阳令，虽说朝中大事与我并无关系，但是我也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如今指挥使府中戒备森严，不是谁都能够进去的。” “所以，我便来问问你，看你是否能够带我去见指挥使，其他的事情便与你无关了。” 刚才已经拒绝过一次了，毕竟他们之前还是有些关系的，若是再拒绝一次，面子上有些不好看。 更何况，刚才廉良才自己也说了，不会让他去做任何事，而且常元良与冉方也是认识的，应该不会让冉方生气。 想着，他忍着脸上尴尬的神色，点点头。 “喏。” “如此那我便带你去一趟，不过在指挥使面前我也说不上话的，只能是带你见见，其他的事情我也帮不了你。” 只要能够见到冉方，廉良才相信自己能够说服冉方。 他看着常元良，很认真地点点头，十分认真地说：“多谢。” “放心吧，不会让你太过为难的。” 有廉良才的这句话，常元良就放心。 不过，他也没有直接就带廉良才过去，而是等着不忙的时候，亲自去找了冉方一趟。 确定冉方不会因为此事生气，他才放心了。 毕竟在好友和自己之间选择，自然是要选择自己的。 ------------ 第469章 算计到冉方的头上了 常元良的界限感倒是让冉方很满意，连带着在见到廉良才的时候，对他也比较客气。 廉良才也是个聪明的，从冉方的态度就能够感觉到，现在冉方对常元良的态度还是不一样的。 这让他在心中不由得猜测，现在常元良确实身份不一样，能够得到冉方的青睐属实有些手段的，因此在看向常元良的时候眼神中也有些不一样了。 如此想着，他的心情也放松了很多，很小心地看着冉方说道：“指挥使，今日下官前来，还是为了李斯的事情。” “但是下官与李斯绝对无任何的关系！” 说着，他还紧张地看了一眼冉方，生怕他误会了什么。 但想不到冉方的表情淡淡的，似乎对这件事并未放在心上，毕竟李斯的事情他已经都调查清楚了。 他微笑点点头，等着廉良才接下来的话。 看到冉方如此的表情，廉良才放心了不少，接着说道：“所有人都知道，当初下官能够当上这个咸阳令，是李斯在陛下面前替下官美言了几句。” “如今李斯那厮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下官担心会有人用此事大做文章，都以为下官与那厮有什么纠葛。” “如今下官在朝中如履薄冰，所以才想要来找指挥使，希望指挥使能够为下官证明，下官与那李斯真的毫无干系！” 或许是没有想到廉良才是为了这件事来找冉方，站在一旁的常元良神情闪过一丝尴尬，想要开口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替自己辩解。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冉方，希望他不要误会自己与廉良才的关系。 冉方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想到那时廉良才入狱后，他的仆人入牢中找他帮忙时的模样，倒是和如今大不相同了。 这人有了机会登上高位，心境和想法都会变了，只是想不到这廉良才竟敢如此大胆，将这心思用在自己的身上，是觉得自己不会拆穿他吗？ 他嘴角扬起一抹冷冷的笑意，就那么淡淡地看着廉良才，直到看得廉良才有些发怵，他才缓缓开口道：“此事……本官怕是做不到。” “请回吧。” 没想到冉方拒绝得这么干脆，廉良才的眼中有一丝慌乱一闪而过，不过很快他便恢复如常。 他没有起身离开，而是就那么继续说道：“下官知道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但是下官也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指挥使放心，只要这件事结束之后，那下官就是指挥使的人了，日后定为指挥使马首是瞻。” “可下官若只是一个小小的咸阳令，就算是想要帮助指挥使，怕是也无能为力啊。” “自从李斯出事之后，这朝中便是只有冯去疾一人独大，已经有不少人去找冯去疾想要投入他的门下了。” “若是长此以往，那指挥使岂不是危已？” “无论发生何事，下官都愿意跟在指挥使的身边！” 虽是向冉方表明自己的心意，可这话中也有些威胁的意思在里面。 冉方就那么看着他，对于他的话不置可否。 看着廉良才那等着着急回答的模样，他笑着说道：“呵呵，还真是要多谢咸阳令的好意了，不过本官并不需要。” “而且，就一个咸阳令的官职，本官还真是瞧不上眼。” 这就是赤裸裸地看不起他，廉良才心中纵然是有万般的不情愿，但是也不敢有任何的不满。 他赔着笑脸，看了一眼常元良，想要常元良替他说几句好话。 只可惜，常元良刚才被他那一番言论已经气到了，只是给了他一个嫌弃的眼神，便将目光转向了别处。 如此，他就知道自己的小心在冉方的面前根本不够看的。 他本来是想着，冉方既然当初在咸阳狱的时候，都愿意帮他一把，那定然是看中了他身上的一些什么。 可是现在因为李斯他也受到了牵连，那他找冉方帮他澄清一番，不需要冉方做什么，只要能够说几句话就行，毕竟冉方如今在朝中的势力有多少人在关注着。 这件事对冉方来说不是难事，那对他来说就是能够改头换面的大事了，不仅洗掉了身上与李斯的关系，还和冉方牵扯到了一起，那日后朝中的人想要对他做什么，也得掂量掂量了。 这对他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 只可惜，事情与他想象得不太一样啊。 而且，听冉方话里的意思，是要和他划清界限啊。 “那个……指挥使……” “此事是我唐突了，可我也实在是没有办法，如今我在朝中已经如履薄冰了，若是还如此的话，那日后该如何在朝中立足啊。” “只要指挥使愿意给我一个机会，我定不会让指挥使失望的！” “常兄，你帮我说几句话啊。” 或许是看出了冉方的态度，他说话都有些着急了。 本来听到他的话，就有些后悔的常元良，在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起的时候，立刻看向了坐在高位的冉方。 根本不敢看廉良才一眼，就着急地解释道：“大人，此事我完全不知情。” “我与咸阳令也只是熟识，并未有任何的关联，请大人明鉴。” 说完，他又看着廉良才，虽然不敢说得太过分，但还是语气带着不悦地说：“咸阳令，今日我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才愿意带你来找指挥使。” “可你做事未免太过分了一些，有些话指挥使并无明说，但是我希望你莫要真的以为我们都听不出来。” “指挥使一心为陛下做事，哪有什么拉帮结派的心思，你莫要如此污蔑指挥使！” “冯丞相为官多年，陛下自然是看他有如此的诚心，才会将事情交给他来做，大臣们做事也自然都是替陛下做事，哪有什么替为官者做事。” “今日你口出狂言，还想要大人替你辩解，怕不是要强人所难！” “而且你这如此言论，怕是要陷大人于不义之地，你竟有如此谋逆之心，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为官数载，廉良才虽也有被人责骂的经历，但都是一些身居高位者，还从未有比他身份低微的人敢如此与他说话。 可是当着冉方的面，他也不好把事情说得太过严苛，只能是看了一眼常元良，忿忿不平地看着冉方说道：“指挥使，下官绝无任何异心。” “我……” 还不等他说完，冉方便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即便是心中有万般不愿，廉良才也只好离开了，毕竟刚才常元良都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了。 “那下官告退。” 说完，他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只是那眼神却还试图告诉常元良，帮他说说好话。 他不知道，他一离开常元良就跪在了地上，脸上都是虔诚之意. “请大人赎罪！” ------------ 第470章 清白还得靠自己 此刻常元良的心，真的是凉凉的。 若是早知道廉良才会说出这等话来，他就算是借百个胆子也不敢将人带到冉方的面前的。 结果，现在他只能跪在地上，希望冉方不会因为这件事为难他。 同时也在心中庆幸，在带廉良才见冉方之前，打过招呼了，否则他真的是万死难辞啊。 “大人，我真是不知咸阳令竟有这种心思。” “我只是看在同乡的分上，才会将人带过来，若是知道我绝不敢啊！” “且他的这些话，也与我无关，我绝对无此意。” 辛辛苦苦这么久，才好不容易走到了冉方的面前，常元良怎么会把这个机会就这么浪费掉呢。 冉方想要找他这么一个人很好找，可是他想要找这么一个工作，那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所以，此刻他的心无比的虔诚，就那么跪在地上，等着冉方的最终审判。 可冉方倒对此事并未放在心上，想要借着他的势力一步登天的人太多了，可他心总是向着嬴政的，自然不会理会这些人。 若是因为这种事情而生气，那他还真的是小心眼了。 “起来吧，此事与你无关，我自不会将事情归罪到你的头上。” “多谢大人。” 听到冉方这么说，常元良的心情才放松了一些，小心谨慎地从地上站起来。 看到冉方的脸色没有很难看，他开口说道：“大人，这咸阳令虽然心有些太过急躁了，但有些话说得还是很有道理的。” “如今李斯的事情众所周知，那些与李斯有关的人也都已经被处决了，现在冯丞相已经着急地开始安排人了。” “若是如此，那冯丞相的势力如此迅速扩大，岂不是会对朝中不利？” “到时再有一个李斯出来，该如何是好？” “此事还是应该早做打算，趁着陛下还未同意那些官员任职，要把事情掐灭在摇篮之中。” 若是放在平常，这种话他是绝对不敢说的，可是刚才发生了那些事情，他必须用事实证明，他是真的站在冉方这边的。 他的这个小心思怎么可能瞒得住冉方，不过他也不建议，毕竟手底下的人总是要有自己的想法啊，若事事都要他来想，那要这些人有何用。 所以，对于常元良的这些话他倒是没有生气。 “此事陛下早就已经想好了。” “如今李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陛下怎么可能没有准备呢？” “冯去疾虽有此心，可他行事太过着急了些，陛下如何不会知道？” “那些科考的官员，此刻就能够派上用场了，至于冯去疾的那点心思，根本构不成任何的威胁。” 听到冉方那个这么说，常元良心中不由得佩服冉方的淡定，还有看待事情的透彻。 若是一般人的，看到如此大的诱惑放在面前，早就想尽办法把自己的人插进去，可他却还是想着为嬴政做事，真的是让人佩服。 心中这么想，话他也自然是会如此说的。 “原来如此，倒是属下小人之心了。” “大人，现在镖局的事情已经都安排好了，前几日属下还收到了会稽的消息，那边的镖局也已经安排妥当了。” “昨日收到顾家的货物，说是要有一批货送到百越，属下便和会稽镖局商议，先由我等将货物送到会稽，再从会稽出发到百越，若是事情发展顺利，还能够在百越成立一个镖局。” “不过，如此一来怕是要百越的项羽将军商议，大人觉得此事如何？” 项羽和大秦的事情，常元良并不知情，而且有项瑾在这府中，他自然是以为他们关系很好的。 所以，在有了这个想法之后，他自然是第一时间告诉冉方，希望能够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 不过令他意外的是，好像没有在冉方的眼神中看到满意。 不过，倒是也没有很生气，只是平静得让人有些心慌。 “嗯。” “镖局的事情你来做就好，正好过段时间还有一批棉衣要送给蒙将军，也有你来负责。” “切记不可出任何的意外！” 有冉方的这句话，常元良就知道这件事已经稳了。 而且，那顾家是皇商，那他们镖局日后岂不是皇镖吗？ 这么一想，他脸上的神情就更加激动了。 但是当着冉方的面，他也不好表现得太过明显了。 “大人放心，此事属下绝对能够保证。” “那要送给蒙将军的粮草，属下也可以让镖局去送。” 朝中的粮草，向来都是由军队来押送的，现在常元良竟然大胆到敢要打粮草的主意，让冉方都不禁有些侧目。 这人还真是胆大包天。 真是应了那句话，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你倒是敢说。” “不过，这件事也不是我一个人能够决定的，而且粮草运输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要运输的粮草也绝对很多，怕是镖局做不到的。” “你现在最要紧的是，做好自己的事情，其他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 “倒是有其他地方能够买到粮食，你可以试着让送镖的人，在路上多问问，日后这些都是有用的。” 跟在冉方身边这么久，有些事情就算是不说，常元良也能够猜到。 尤其是这段时间朝中发生的一系列的变化，都说明可能是要发生大事了，现在冉方又让自己买粮草，他不由得猜测，或许是冉方想要做更大的事情。 所以，他看着冉方淡然的神情，很小心地问道：“大人，这粮草需要多少？” “属下可以雇亲信，佯装成商人的样子，去各地收购粮草，只是这粮草要送到何处？” “不如，属下让人在北境买一处宅子，将粮草都运到那里去如何？” “此事不会与大人有任何的联系，也不会有人想到是大人的主意，如何？” 说话的时候，他很小心，但是从他跃跃欲试的神情中看得出来，他对此事还是有些期待的。 从给了嬴政世界地图之后，冉方就知道嬴政出兵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只是何时出兵还需要好好考量一番。 现在准备起来准是没有坏处的。 想着，他便点点头，算是认可常元良的话。 “好，此事便由你去做。” “切记，不要被任何人察觉到。” ------------ 第471章 后悔也来不及了 回到府中的廉良才越想越气，他没有想到常元良竟然如此不给他面子，当着冉方的面就敢如此对他。 若此事传出去，那岂不是人人都知道冉方与他不和，到时候岂不是会有更多人，敢来踩他一脚。 这日后，他还如何在朝中立足？ 甚至只要他在眼下的位置上，做得有一点不尽如人意的地方，那定会有人借题发挥。 想着，他就更加着急了，却又不知道如何才能够改变这一现状，只能够在自己的房间中，来回踱步，唉声叹气的声音传到了院子的外面。 身为廉府管家的齐曹，看着廉良才一步步走到了这个位置，他最是知道廉良才的心中所想，也十分心疼他如今的遭遇。 所以，他轻轻敲开了廉良才的门，说道：“坐下歇歇吧，莫要太过着急了。” “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 他的语气倒是很平静，让廉良才也不由得被他的淡定吸引去了目光。 可即便如此，也不能让他此刻焦灼的心情有片刻的安宁。 他坐在椅子上，神情中带着焦灼，还有一丝的不耐，说道：“事情到了如此地步，让我如何能够安静下来？” “你今日没有看到，冉方明显是不愿意帮我，而且那常元良敢在冉方的面前说我的不是，那在背后还不知道要如何编排我。” “如此，岂不是会让冉方更加厌恶我，日后我还如何做官？” “这件事传出去，我这咸阳令怕是也坐到头了！” 听着他的埋怨，齐曹的神情有些难过和不解，他竟不知道何时廉良才变得如此不可理喻。 在廉良才想要去找冉方的时候，他就不太同意这件事，毕竟当初在咸阳狱的时候，他也见过冉方，知道冉方的秉性不是那么轻易会被人左右的。 而他也以为，廉良才心中应该是感激冉方的，毕竟当时在那种情况下冉方还愿意给他一个机会，这就说冉方的品行端正。 可如今只是因为冉方并未让廉良才满意，便得到了他如此的看待，简直是不可理喻。 但现在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也做不到袖手旁观。 “你做事就是太过着急了，当初指挥使为何愿意帮你？” “那时你与指挥使并未有半分的情谊在其中，可他还是愿意帮你，那就说明他不是那种看重利益的人，自从他身居高位之后做的所有事情，也都是为了大秦着想。” “所以，你想要得到大人的帮助，堵住那些流言蜚语，就只能是用自己的行动来证明，我们与李斯无关。” “至于其他的，我想指挥使是能够看到的。” 听着齐曹宽慰的话，廉良才脸上的表情倒是舒展了一些，可心中的想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他坐在那里沉思了一会儿，有些期待地看着齐曹，说道：“此言有理。” “是我有些冒进了，刚才在指挥使面前说的那些话，也确实有些过分了，也难怪指挥使会如此的生气。” “还有元良兄，当时应该也有些生气，他毕竟是指挥使的人，我断然不能如此说他的。” “想必他应该也很生我的气，不如你替我去给他送一份礼物，表达我的歉意，也给指挥使送一份，只说我有些抱歉，其他的话都不要提。” 本以为廉良才会冥顽不灵，但是听着他的话倒是自己想多了，如此齐曹也放心了不少。 他满意地看着廉良才，笑着点点头。 “好，我会去做的。” “你能这么想就太好了，此事我定能办妥。” “明日，我便带着礼物去给他们都送过去，日后只要你安安心心地做好自己的事情，我想最终自然也能够看到你想要的结果。” “可我还是担心，指挥使会不会接受啊？” “若是今日的事情传出去，说不定还会有人用此事来做文章，到时候该如何处理？” 毕竟齐曹懂得的，也只是府中的这些事情，可在官场的事情他即便是有心却无力。 虽然知道廉良才做的事情有些不妥，但也忍心看着他的仕途受到影响。 廉良才看着他担忧的眼神，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可是他那阴沉的表情却说明此事没有那么简单。 “放心，这种事情冉方怎么会过问呢？” “况且是去道歉的，难道冉方还会与我计较这些吗？” “那些人不知道我与冉方发生了何事，他们只知道今日我已经去了指挥使府，那就说明我与指挥使的关系不一般。” “待到明日你再去送礼，只要冉方的人把这东西收下，那就会有人猜测我与冉方的关系不一般，日后他们自然会忌惮于我。” “只要能够给我一个公平的机会，我自然会好好把握，我也不会打着指挥使的旗号做一些过分的事情，我想指挥使也不会因此计较于我。” 听着他的分析，齐曹也只好点点头，他也希望廉良才的仕途能够走得更好，若是稍微利用一下冉方的名声，就能够得到这个结果，也是一件好事。 而且他也相信，即便是日后身居高位，廉良才也会是一个好官的。 “喏。” “此事你心中既然已经有了想法，那我也就不多规劝你了。” “但是你要记住，能够有今日的成就，离不开指挥使的帮助，日后还是要多和指挥使学习才好。” “我去准备送礼的事情，日后如何要向指挥使解释，你还是好好想想吧。” 说罢，他便离开了这里，只留下廉良才一人站在原地，思考着齐曹说过的话。 “也罢也罢，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便这么走下去吧。” “冉方如此得到陛下的看重，还能够安安稳稳地做事，那我又为何不能呢？” “既然今日得罪了冉方，只要日后我做事好好的，一心向着他做事，应该他也不会为难于我。” “看样子陛下有心要开战，那到时候冉方定会出力，我想想有什么事情能够帮助他吧。” 偷偷站在门外的齐曹，听到廉良才的呢喃，才放下心来，满意地点点头离开了。 “好啊。” ------------ 第472章 送不出去的礼物 齐曹本以为给冉方送礼，只要把礼物给了门口的侍卫，那自然会有人想着如何处理这个东西，他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可他没有想到，那门口的侍卫竟然拒绝了。 而且一句话也不说，任由他说得口干舌燥，那侍卫依然没有要把礼物接过来的意思，而且还把他推了出去。 这根本就是不给他面子啊，这让他有些为难，这明显就是不打算原谅廉良才，那日后岂不是…… 想到这里，他额角的汗水都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那个，这位大哥，你要不就通融通融？” “让我亲自给指挥使送进去也行，他一定会收下的。” “你看我都来了这许久了，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可是不管他如何说话，那侍卫都只是一副严肃的模样，没有给他一个眼神。 终于他这年老的身体坚持不住了，就要倒在地上的时候，就看到常元良脸上带着笑意，从远处走了过来。 他仿佛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拉住了常元良，眼前略带哀怨地说：“元良，终于等到你了，你帮我说说好话。” “昨日是咸阳令有些唐突了，今日我是特意来向指挥使道歉的，可他们都不让我把东西送进去。” “你和指挥使关系好，有你在肯定没有问题的。” “我那马车里还有些东西，是送给你的，一会儿你离开的时候把东西带回去。” 说着，他就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常元良，试图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只可惜常元良注定不能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他看着身后侍从提着的东西，为难地摇摇头。 “齐叔，此事怕是我也不行。” “若是谁都能够给指挥使送礼，这指挥使府邸的大门怕是都要被踏破了。” “而且指挥使也下令，谁都不能收下别人的送礼，尤其是给他的礼物，若是我们敢收下怕是日后都不用来指挥使这里了。” “你还是回去吧，这些东西送不出去的。” 或许是没有想到冉方对手下的管教如此严格，齐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而且，常元良如此“不近人情”地回答，就说明自己给他准备的那些东西应该也是说不过去了。 “那个……我不是求着指挥使办事，只是想要替咸阳令给指挥使道歉。” “你放心，绝对不会涉及指挥使的名誉，你就带我去见见指挥使吧。” 说着，他都要上手准备拉常元良了。 他的动作常元良都看在眼里，轻轻推开了齐曹的手，随后很为难地说道：“此事我真的做不到。” “昨日的事情你也应该知道，咸阳令说话确实有些过分了，而且他的算计我都已经看到了，指挥使又如何不知道？” “但是指挥使也不是这么小肚鸡肠的人，他也没有时间为了这件小事儿为难于他，你让他把心放宽，只要把事情做好，日后总是有人能够看到的。” “但是你若是之一如此纠缠，被指挥使嫌弃，那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听着他的话，齐曹就知道这件事真的是无解了。 但是常元良的这番话，也给了他一个新的思路，现在指挥使一天天的事情这么多，哪里有时间让人去为难一个小小的咸阳令呢？ 若是事情不能够变得更好，那只要不是很差，他就已经满意了。 “好，我知道了。” “回去我就告他，让他放宽心。” “那这些东西……” 常元良摇摇头，轻声说道：“带回去吧，不要再做这种事情了。” “若是有机会，我会在指挥使面前帮他说些好话的。” “既如此，那我便先行离开了。” 说完，齐曹感激地看了一眼常元良，便带着人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等到他们离开后，常元良才迈步走进了指挥使府邸，兴冲冲地找冉方了，仿佛刚才的事情没有对他有任何的影响。 “参见指挥使。” 正在做事的冉方，抬起头看了一眼常元良，轻声道：“嗯，何事？” 刚才在门口发生的事情，他自然都知道的，想要看看常元良是不是真的要替廉良才说好话。 可常元良明显是没有这个打算的，他看着冉方申请十分开心地说：“大人，刚刚收到消息，顾家的人商队已经带着一批货准备回来了。” “而且，还有顾家从沿路收购的粮食，也都一路带回来了。” “是镖局的人在路上遇到了，便快速将信传出来，要不要让人去迎接啊？” “这么重要的事情，可千万不能出任何的差池。” 看常元良的表情，似乎摩拳擦掌地等着要出发了，毕竟这是他们第一个收到的消息，现在怕是顾思源还没有收到消息。 此事冉方确实也不知道，他收到顾宗民的信说是还在百越，毕竟胡亥如此的不听话，还是要他“镇压”才能好好地待着。 可现在却有消息，说是顾家的商队已经回来了。 “竟有此事。” “既然是顾家的商队，那自然是要顾家人去迎接的，你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喏，”虽然不能让自己去做事，但是明显这个事情冉方也不知道，这就足够常元良开心了。 他兴奋地点点头，明显刚刚加入冉方“团队”的他，对于任何的事情都有着百分之百的兴趣，一点点的事情都让他能够开心半天。 “昨日商议的事情，我也已经让人出发了，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够有好消息传来。” “只是，这去匈奴之地毕竟路途遥远，光靠人力怕是还不够。” “这木牛流马做更多也需要时间，还是要有其他的办法。” 其实他是想说，既然冉方如此有实力，那倒不如和陛下求个恩典，能够用马匹送东西。 只是这话他也不好说得太过明白，否则就显得自己太过分了。 冉方也不打算接这个话茬，只是开口问道：“顾家主可有一同回来？” 怎么话题突然又转了，常元良虽然意外，但还是很诚实地回答：“并未。” “根据路上传来的消息，他们只说是顾家的商队，也有顾家的信物，至于顾家主确实没有见到。” ------------ 第473章 尴尬的父子情 顾家商队回来的事情，顾思源也终于收到了消息。 但是在得知他父亲没有一同回来的时候，心中还有些意外，想着是不是在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同时心中也有些懊恼，当初明明有人劝他要多给父亲写信，可是他却把这话当作耳旁风，现在好了想要知道什么消息也没有渠道了。 思前想后，他还是来找了一趟冉方，毕竟不管如何毕竟顾宗民也是他的父亲，该关心的时候还是要多多关心的。 一见到冉方，他也不好意思说不知道顾宗民的任何消息，只能是旁敲侧击地询问道：“大人。” “顾家商队已经回来，和匈奴做生意的事情是不是也可以开始准备起来了？” “可这次我父亲没有同商队一起回来，那这件事是不是要我来做啊？” “还是说，等到父亲回来之后，再准备这件事？” 他刚开始说话的时候，冉方还以为是真的关心与匈奴交易的事情。 但是听他说到后面，再看他那心虚的眼神，他就知道顾思源的心思根本不在外贸的事情上，而是担心顾宗民的安危。 想到上一次，拿到顾宗民的信却假装没有事情发生，现在倒是关心起顾宗民的安危来了，真的是“好大儿”。 “不用等他回来，这件事你准备起来。” “等到商队到达咸阳之后，把所有的东西都登记好，便可以直接出发了。” “啊？”顾思源本以为冉方会顺着他的话，至少告诉他顾宗民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可他还想没有意识到这个事情，只是告诉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这和他想象得不一样，他可不相信冉方会不会知道，顾宗民为何不与商队一起回来。 看着冉方略带狡黠的表情，他有些为难地继续开口说道：“那个……是这样啊。” “好、好的，可是若是我放下顾家的生意，带着商队去北疆，那这咸阳城顾家的产业怕是没有人照料。” “此事……怕是有些为难啊。” “不如，就让我父亲……回来再说，或者我问问他何时才能回来，看能不能赶上这次的事情？” 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神一直在看着冉方，似乎要等他一个回答。 只可惜，冉方并未看出他眼底的意思，或者说故意不想告诉他这个答案。 思索了片刻，冉方说道：“这次去北疆，你不用前去。” “此番事情很重要，我会禀告陛下，亲自前去。” “天逐渐要冷下来了，匈奴怕是会骚扰北疆的百姓，此事十分严峻，最好是能够和平地将这件事解决，如果不能的话……” “非要动用武力，我也自有其他的办法。” 或许是没想到这件事冉方要亲自去，顾思源一时间愣在了那里，甚至都忘记了他来此的目的。 他瞪着惊讶的双眼，用 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冉方，高声道：“什么？！” 感觉到自己的反应太大了，他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周围，想到这里没有其他人，他才松了一口气。 然后，接着说道：“大人，你要亲自去北疆？” “那这朝中的事情要如何处理？” “现在李斯的事情刚刚结束，朝中不少的人都蠢蠢欲动，若是你这么走了，等到回来……”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出口，但是这其中的意思谁都知道。 李斯倒台之后，朝中的势力定会有很大的变化，若是冉方现在离开，那等到回来这朝中就不知道是谁一家独大了。 这个道理顾思源都知道，那冉方又如何不知呢？ 看着顾思源担忧的眼神，他只是淡淡地笑道：“放心，朝中有陛下在，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况且，还有这么多的大臣在其中做事，也不会让大秦有任何的问题，现在最重要的是匈奴之事。” “北疆马上就要下雪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若是再拖这件事怕是不好处理了。” “你在咸阳城中，处理好咸阳城的生意，可以及时把消息给我传过去，而且若是北疆需要什么的话，你在这里也好帮我准备。” “到时候，你就与常元良商议，他会想办法把东西送过去的。” 看冉方如此淡定的态度，顾思源就知道这是冉方一早就想好的事情。 不然，这么短的时间内，镖局的事情怎么能这么快就做好呢？ 还有那木牛流马的事情，就能够看出来冉方对此事很着急。 既然如此，那他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朝中的事情也不是他一个商人能够搭得上手的，而且冉方肯定要比他想得更加明白。 “喏，大人放心，此事我定不会让大人失望的。” “只要大人一句话，到时候顾家愿意倾全家之力为大人做事。” “等到父亲回来之后，也一定会认可我的决定。” “只是，不知道我父亲何时能够回来？” 看得出来顾思源还是孝顺的，到最后还是惦记着那个正在远方的父亲。 他这话都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冉方不好假装没有听出来，只是笑着回答道：“等到百越之事解决之后，应该就能够回来了。” “现在他和胡亥公子在百越要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所以暂时不能够回来。” “但是，在那边安全绝对没有问题，你大可放心。” “若是你父亲知道你如今这么孝顺，怕是也会很开心的。” 被冉方这么说，顾思源脸上难得地出现了一丝红晕，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 过了片刻，他才抬头回道：“大人误会了，只是担心他会不会是惹恼了胡亥公子。” “还有顾家的事情，也有一些需要他的定夺，我才多此一问。” “知道他无事，我便放心了。” “那些事情，那就等他回来之后，我再问他吧。” 看他有些不好意思了，冉方那个也不好再说他什么。 只是，难得看到顾思源如此一面，倒是有些想要发笑。 “呵呵，若不行，你可以写信问问他。” “正好百越的镖局也要做起来了，让项羽的人负责此事我也不放心，你看看你父亲有没有什么想法？” “等到镖局的东西送过去之后，他也能够帮忙做些事情。” 这也算是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让顾思源能够联系顾宗民，他立刻笑着点点头：“喏，我这就回去写信。” “能够为大人做事，父亲一定会开心的！” ------------ 第474章 臣愿探听匈奴虚实 冉方想要去北疆的事情，连嬴政也并不知情。 这几日李斯的事情做完之后，他一直在想着要如何安置冉方，还有丞相之位要让何人来做？ 按照现在目前的情况，实际上让冉方来做最合适不过了，可是现在冉方的身份和他所做的事情，在朝中确实已经很高了。 若是再给一个丞相的位置，作为帝王的嬴政心中也难免会有嘀咕，会不会养大了冉方的野心，那到时候岂不是第二个李斯吗？ 或者说，比李斯更加严重。 但是冉方做了这么大的事情，他若是无任何的表示，好像也不是说得过去。 最后，他决定去冉方府中看看，他对这件事究竟是如何看的。 心中有了结果，再宣旨也来得及。 想着，他便带着扶苏亲自来到冉方的府中。 收到嬴政和扶苏来的消息，冉方立刻就知道了嬴政的意思，但是他还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恭敬地站在院子里，十分虔诚且恭敬地嬴政他们。 “参见陛下，扶苏公子。” 每一次，看到冉方如此的态度，嬴政总是不可避免地对他又多了几分好感。 因为他从冉方的动作和眼神中就能够看出来，他对自己的态度不是作假的，而是发自内心的信仰。 这种感觉是他在扶苏等众多儿子身上，都没有感觉到的。 若是如此，那把丞相之位给了冉方，又如何呢？ “起来吧。” “今日不谈君臣，只是作为朋友来看看你。” 话虽这么说，可冉方也不会傻到把这句话当真。 他起身，把路让开，“多谢陛下。” 然后，他便跟在嬴政的身后，一同走进了前厅。 等到嬴政坐下之后，他和扶苏同时坐下，目光灼灼地看着嬴政，主动开口问道：“不知陛下和扶苏公子今日前来，是为了何事？” 嬴政看了一眼扶苏，示意他可以开口了。 见状，扶苏看着冉方，略带谨慎地说：“那个，倒是没有什么大事。” “是我今日去找父皇，想要问问要如何处理李斯。” “因为事关重大，父皇也要等着调查的结果，便想着来问问先生的意见，要准备如何处理李斯？” “毕竟李斯手下的人众多，若是一个处理不当，容易出现其他的问题，因此此事定要谨慎处理。” 这话冉方是一百个不相信，毕竟当时李斯的事情调查出来后，他亲自去找过嬴政，嬴政的意见是让他自己处理。 至于李斯的要何时处决，以何种方式处决，嬴政已经告诉过他了，这段时间还不动手，不过还是有些事情没有彻底查清而已。 还有就是，李斯的儿媳妇是皇家的姑娘，自然不可能一同与李斯被处死，至少要证明她们是否这件事有关，若是无关的话又该如何处理？ 这一个不小心，他有可能就被皇家人记恨上了。 “此事……臣还在调查中，之前与陛下已经说过了，等到有了结果之后，就会立刻将李斯等一众人一同处死。” “为了以儆效尤，到时候会让官员和百姓来参观，让人们知道陛下对这种人的容忍度，绝对是零容忍。” “若是还有人想要成为下一个李斯，那就要掂量掂量自己是否有这个实力了。” “不论身居何职，只要做了不利于大秦的事情，那他的下场就只有一个！” 这虽然是在说李斯的事情，也是在向嬴政侧面表明，他的决定，已经对嬴政的忠心。 日后就算是真的坐上了那个位置，他也绝对不会做出危害大秦的事情来。 他一定是坚定地维护大秦利益的那个人！ 这个回答嬴政果然很满意，他看着冉方满意地点点头。 等到冉方说完，他才开口道：“确实如此。” “日后大秦要做的事情很多，不能为了这种人危害到大秦，李斯的事情绝不姑息！” 看得出来，现在嬴政还是惦记着要出兵的事情。 想要对付外面的人，首先要解决内忧。 这也是，这次冉方能够如此处理李斯的原因，若是放在平常的时间，难免嬴政会绕过李斯一次。 这也是李斯当初在牢中，觉得自己还有出去可能的原因。 只是他还不了解事情的发展，所以才会走到了这一步。 但是，冉方也不打算向李斯解释，而且现在要告诉嬴政，他对于此事的态度。 “陛下可知，那顾家的商队已经快到咸阳了，他们带回来的东西，也足够去匈奴进行一次贸易。” “此事事关重大， 知晓的人并不多，所以臣决定亲自带着这些东西去一趟北疆，把此事处理好。” “同时，也能够摸清匈奴的事情，日后若是要出兵的匈奴的话，也能够做到心中有数。” 此言一出，不仅是扶苏愣住了，就连嬴政也有些意外。 现在事情到了这一步，他都以为冉方会等着自己的封赏，没有想到确实要离开咸阳。 若是他离开了这里，那还有必要封为丞相吗？ 毕竟丞相亲自离开咸阳去北疆，这传出去也不太好听，而且事情也不是这么做的。 身为丞相要做的事情太多了，离开咸阳也没有办法处理朝中的事情啊。 一时间，他竟不知是要劝冉方，还是同意这件事了。 “你可想好了？” 冉方恨认真地点点头，眼神中皆是坚定。 “启禀陛下，臣已经想好了。” “此事事关重大，且路途遥远，让臣去最合适不过了。” “现在百越的事情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粮草的事情也能够解决了，那下一步就是打探匈奴的虚实。” “只有把所有的事情都准备好，才能够出兵，如此方可做到万无一失！” “陛下心中所想之事，臣一定要助陛下做到，无论中间有任何的难题，臣都愿意为了陛下去冒险。” “请陛下同意此事，臣定不会让陛下失望的！” 说完，他便直接跪在了那里，等着嬴政的回答。 这下倒是让嬴政有些不知所措了，甚至觉得自己那时的猜测，有些小人之心了。 “此事……” ------------ 第475章 以退为进保自身平安 许是看出了嬴政的为难，这一次扶苏终于学聪明了，他主动开口替嬴政解围。 “先生，此事是否有些太过着急了？” “现在李斯的事情还未有个结果，不如等到此事处理完之后，再去北疆也不迟。” 听着他的话，嬴政不由得点点头，终于是长大了，知道替为父解忧了。 只是，到了后面的话，好像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再说了，北疆之事还有我呢，我愿意代替先生去北疆走一趟。” “先生就留在朝中，不必忧心这些事情。” 嬴政略带意外的眼神看着他，明显没想到扶苏还有这种心思。 现在最重要的是让谁去北疆吗？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冉方的官职要如何处理！ 虽然刚才冉方的那番话，足够证明他此刻对大秦的忠心，可这东西又不能够保证长久。 “此事还需再议，切莫着急。” 从嬴政的神情来看，对于扶苏要与北疆之事，他也是不愿意的。 冉方也不可能就这么让扶苏去，他主动上前开口说道：“扶苏公子，臣知你心中所想，可这次去并非为了与匈奴一战。” “而是要带着这些东西，先行渗透到匈奴中，让他们放松警惕，知晓他们的弱点，才能够有更强的实力与其一战。” “因此，这件事由臣去做最合适不过了。” 不是打仗啊？ 扶苏的神色有一瞬间的萎靡，他也知道以自己的实力，想要做这些事情怕是还不够的。 最后，他也只能是低着头，表示此事他想多了。 听懂了冉方话中的意思，嬴政略带为难的神色开口说道：“此事不妥吧？” “这李斯的事情寡人还未嘉奖与你，却要你离开咸阳，这如何是好？” “依你如今在大秦所做之事，寡人欲封你为丞相，可你要去北疆的话，这丞相之位寡人……” 扶苏有些意外地看着嬴政，刚才在路上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这会儿怎么突然就变卦了？ 搞得扶苏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了，毕竟这段也没有排练过啊。 倒是冉方，对于嬴政的话他丝毫不觉得意外，并且也没有把此事当真。 可他也知道，既然嬴政说出了这番话，就说明他是同意自己去北疆做生意了。 想着，他脸上的笑意渐浓。 “多谢陛下，臣既已决定去北疆，那这丞相之位自然是不可担任了。” “如今朝中事务繁多，又有那么的官员在其中相助，此事交给其他人自然也可以。” “等到李斯的事情结束之后，臣便会带着人立刻前往北疆，尽快促成与匈奴合作之事。” “还有修路之事，臣也会着手准备，等到陛下想要行事之时，便不会有任何的阻碍。” 想要修缮一条从咸阳到北疆的路，这是嬴政一直以来准备要做的事情。 为了这件事，冉方还让自己手下的人出去探路了，想必过了这么久应该也有消息了。 等到他离开咸阳之后，找到姜光启之后，便能够准备做这件事了。 嬴政就知道，冉方是不会让他失望的。 “好，此事便交给你了。” “有你在，寡人就放心了。” “等到你出行之日，寡人亲自来给你送行！” “好了，想必你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寡人便不多留了。” 说完，他便起身离开了，扶苏也紧随其后。 冉方起身，朝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说道：“恭送陛下。” 一直到看不到他们的身影，冉方才又坐了下来。 跟在冉方身边的曹阳云，他刚才在门口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都要跳出来了。 毕竟能够跟在丞相身边做事，这可是无上的荣光啊，可冉方竟然拒绝了，他实在是对此事明显有些不理解。 所以，看到冉方坐下之后，弓着身子走进来，看到冉方面带难色，就知道他对这件事也很后悔。 “大人，若是您觉得为难，倒是可以再找陛下说一说。” 听到他的话，冉方一时间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就那么看着他有些不解地问道：“什么？” 看冉方不解，曹阳云接着说道：“刚才陛下愿封您为丞相，为何您不同意呢？” “这么好的机会，若是错过了可就没有了。” 曹阳云似乎还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冉方，对于他这种好不容易有机会登高的人来说，这种行为属实不能理解。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些不解，还有一丝对官职的欲望，毕竟若是冉方成为丞相，那他们的身份自然也是水涨船高啊。 跟在冉方身边的刘邦，自然也听出了他这话中的意味，略带着鄙夷的眼神，看向了曹阳云。 “鼠目寸光！” “你以为，陛下要封大人为丞相是真心的吗？” “若是真心，那不等大人提出要去北疆，这个圣旨早就应该下来。” “现在还不愿意，那自然是心中还有所纠结。” “如今大人的官职在朝中虽不算太高，但是也不是很低，尤其是朝中和咸阳城有不少人都是与大人相好，若是大人再被封为丞相，难免陛下心中不会有所怀疑。” “而大人现在主动提出要去北疆，也算是给了陛下一个说辞，日后有人提起来也不会觉得陛下忌惮有功之臣。” “若是大人真的将此事应承下来，那恐怕陛下也不会就这么开心地离开了。” 听着刘邦的话，冉方不由得点点头，还是他看得透彻。 若不是他刚才提出要离开咸阳，嬴政是绝对不会松口让他担任丞相一职的。 不过，他也能够理解嬴政，毕竟刚刚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心中有所怀疑也是应该的。 他不会计较这些，而是要着手准备去北疆的事情了。 “好了，这件事日后就不要再提了。” “刚才已经和陛下说好了，那去北疆的事情也要准备起来了。” “若是你们愿意跟着我去北疆，那就要把府中的事情都准备妥当，若是不愿意离开我也不会强迫你们。” “此事由你们自己决定，最后告诉我答案就好。” 说完，冉方的目光在他们二人身上流转，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喏！” 刘邦倒是一脸坦然，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 走出房间之后，他回过头看着带着心虚的曹阳云，讥讽地说道：“呵呵，若是你想着为官，那还是留在这咸阳城。” “省得之后说，是大人耽误你的升官之路！” 知道自己说错话的曹阳云，也不敢反驳，只能是对着刘邦的背影做了一个打拳的动作。 然后，看了一眼冉方的方向，便悻悻然离开了。 ------------ 第476章 李斯终也逃不过一个死字 在离开咸阳城之前，最重要的是对李斯的处理。 现在事情也调查得差不多了，冉方让人将李斯送到了宫中的大牢，毕竟这么重要的事情还是由嬴政来做最合适了。 而且，他想着李斯应该也想见见嬴政，这是他能够为李斯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只是当嬴政见到李斯的时候，表情似乎就没有那么好看了。 “臣……参见陛下。” 李斯跪在地上，眼神中都是懊悔，看向嬴政的眼神中还带着些许的期冀。 或许是没有想到自己在临死之前还能够见到嬴政，此刻他的眼中含着满满的泪水，在低头的那一瞬间泪水顺势滑落，落在了泥土中消失不见。 可嬴政的表情，看起来要强硬不少。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李斯，眼神中都是对罪臣的厌恶。 “李斯，你可知错？” “臣、知错！” 看着李斯苍白的头发，还有那佝偻的身躯，以及他有气无力的话语，嬴政也难免心中有了一丝惆怅之意。 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随后说道：“起来吧。” “你曾经也是大秦的丞相，成了如今的这副模样，真是成何体统。” 在把人送来的时候，冉方是让人帮李斯稍微整理了一番的。 可他不甘心就这么去死，也认为嬴政对他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的情谊在的，只要他卖卖惨，再让嬴政回想一下那么多年他为大秦做的事情。 虽不至于官复原职，但是留下一条性命应该也是可以的。 到时候，他就要将冉方重新踩在脚下，让他知道今日让他见到嬴政，就是他做过最大的错事！ 想着，他不仅没有站起来，而是将头低到了尘埃里，整个人快要趴地上，还有那摇摇欲坠的身体，看得格外地凄惨。 他感觉时间差不多的时候，才颤颤巍巍地开口说道：“老臣有罪，如何能够起身回话。” “这都是老臣自己做下的孽，有如今这个结果老臣不怨任何人，只是怨恨当初一时被利益冲昏了头脑。” “今日陛下还愿意见老臣一面，老臣就心满意足了。” “当初老臣年纪轻轻时便跟在了陛下的身边，可没想到最后竟然会落得如此的下场，都是老臣自作孽啊。” “老臣也不敢奢望能够得到陛下的谅解，只希望在老城不在之后，陛下能够保重身体，切莫为了老臣伤心劳神。” 这一番话，说得他自己都感动了，眼泪也流下得更多了。 说完，他才抬起头，希望从嬴政的眼神中也能够看到和他一样的感动。 只是当他抬起头的那一瞬间，却没有看到他想象中的画面，而是嬴政用一种冷静又谴责的目光看着他，仿佛看透了他所有的想法。 在这一瞬间，他就知道自己所有的表演在嬴政面前都是虚假的。 但是为了活命，他还是跪在那里，假装自己没有任何的心虚，直直地对视着嬴政的目光。 可嬴政的一句话，瞬间就把他的所有想法都击碎了。 “既然你都知道，为何还要做这种事情呢？” “李斯，你枉费了寡人对你的一番信任啊！” “既然你已经知道悔改，那寡人也不多说什么了，在牢中的这段日子，若是有什么需求你可以提，看在往日君臣的情面上，寡人也不希望你最后太过狼狈。” 这话中的意思，明显是没有要放过李斯的意思啊。 这让李斯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这可是他最后的救命机会，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想要再见到嬴政那可是难上加难啊。 他带着着急的神色，跪着往前爬了几下，想要伸手拉住嬴政的脚，却在看到自己那肮脏的双手又停下了动作。 他只能用一种渴求的目光看着嬴政，颤抖着双唇缓缓开口道：“多谢陛下，臣铭记于心！” “在临死之前能够看一眼陛下，老臣已经心满意足了。” “只希望，将来陛下想到老臣的时候，莫要忘记当初老臣为陛下做的那些事情。” “老臣自知是死罪难逃，所以最后劝诫陛下，人心是无法满足的，权力越大想要得到的也就越多。” “日后陛下要多想想，免得有人还会做出如老臣一般的事情。” “到时候，对大秦来说才是灾难。” 他不仅要让嬴政想起之前和他的“岁月”，也要告诉嬴政，走到这个位置，不论是他还是谁，都会为了自己的私心去做事情。 如今他已经被抓了，那后面的人做事会更加谨慎，切记不可给太大的权力。 其实他就是在内涵冉方，毕竟根据他的推断来看，自己倒台最大的受益者就是冉方，冉方想要登上那个丞相的位置，也要看看能不能经得起陛下的怀疑。 只要陛下对他有怀疑，那就肯定不会这么快将他处死！ 他有这个信心。 只是，他不知道冉方的为人，对丞相之事并未放在心上。 嬴政自然也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本来对他还有些往日的情分在，或许愿意多留他一段时间。 可现在他污蔑冉方，冉方已经决定要去北疆了，对于丞相之位嗤之以鼻，这不是故意污蔑朝中大臣吗？ 若是平时嬴政或许也没有这么着急，而是他刚刚怀疑过冉方，结果被打了脸。 现在李斯又提起，好像是在提醒他自己的小人之心，这如何能忍？ 他脸上的表情微变，看向李斯的眼神也没有刚才的和善了。 “李斯，寡人还以为你真的知错了，没想到你竟然死到临头了还要污蔑朝中大臣！” “若是因此寡人与大臣离心离德，你又能够得到什么好处？” “既然你的用心如此险恶，那寡人也留你不得了！” 说完，他起身便离开了。 留下李斯跪在那里，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最后的救命稻草也没有了，一股热流从身体流到了地上，他也不知道。 他只能是绝望地看着嬴政离去的方向，高声喊道：“陛下！” “臣知错了！” “臣真的知错了……” 可是，再也不会有人理他了，最后留给他的只有一个“死”字了。 ------------ 第477章 话说得太过着急了 等待了几日，顾思源的人终于将顾家的商队带了回来。 商队一事事关重大，牵扯到后面很多事情能不能顺利进行，因此在商队入咸阳的那一日，冉方也亲自来到顾府。 看着商队将东西一箱箱地搬进来，众人的脸上都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尤其是顾思源，在看向冉方的时候神情十分孤傲，抬起头看着冉方等着他的夸奖。 只是，冉方并未看他，而是看着那一箱箱的货物占满了整个院子后，才将目光看向了顾思源，说道：“快让他们去休息一下。” “走了这么远的路，应该是累了。” 听到他的吩咐，顾思源才从刚才的激动中回过神来。 他立刻让人将那些侍卫都带下去好生照顾，然后才凑到冉方的面前，骄傲地看着面前的箱子。 “大人，怎么样？” “这些东西可够与匈奴做交易？” “我已经给父亲写信了，告诉他大人的打算，到时候百越的事情处理好后，我告诉他还要再多多送些好东西过来。” “有了这些东西，大人的事情一定能够办成的。” 从他的话语里不难听出来，他联系顾宗民的主要目的也是为了这些事情，丝毫没有表达出对父亲的关心。 等到顾宗民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估计想要冲回来打一顿顾思源了。 但是，现在冉方也没有兴趣替他想这些。 “嗯，此事有你们父子，我放心。” “这样吧，今日你让人将货物的清单列出来，以及价格都写好，我会让人给你将银钱送过来。” “还有路上给侍卫的银钱，也由我来负责。” 一听这话，顾思源立刻就不干了。 他用一种不满的眼神看着冉方，十分不屑地说道：“大人这是何意？” “这些东西想必也花不了多少钱，若是还让大人掏钱，那我顾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大人放心，这些东西就算是顾家捐给大秦的，日后这些东西也都不会和大人收取任何的银钱，请大人放心！” “大人可先回去，等到我将这些名单列好了，便将货物和名单一同送到大人的府中。” 他说这些慷慨陈词的时候，没有看到准备去休息的商队领头人，在听到他这些话时露出的那难看神色。 几次三番想要抬手打断顾思源的话，可是当着冉方的面，他也不好意思驳了顾思源的面子。 但是在听到顾思源说，日后的东西也不要钱的时候，他是真的忍不住了。 “咳咳，咳咳咳。” 只可惜，顾思源并不能理解他的良苦用心，甚至还觉得他有些烦人。 他着急地转过头，挥挥手示意他们赶紧下去。 “都已经累成这样了，还在这里做什么？” “这几日你们就好好歇息，不用做事，等到你们休息好了再出来也不迟。” 就这样，商队的人被其他的侍卫强硬地搀扶了下去。 冉方倒是也不打算占这个便宜，更何况他也看出了刚才那侍卫的为难，明显是说这批货的价值不菲。 但是，现在当着顾思源的面，他可不打算让他太好过了。 “好，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为难你了。” “但是，要和匈奴做生意，基本的价格还是要有的，否则岂不是给匈奴送礼了吗？” “这种事情我们自然是不做的，所以你还是把价格列成单子给我送过来。” 看冉方同意了，顾思源还觉得自己占了很大的便宜。 等到他父亲回来，也一定会佩服他，毕竟给冉方送礼可不是这么好送的。 现在顾家不仅是送了，还送了这么大的一份礼物，这在整个咸阳城也是独一份的，这说明冉方对他们顾家确实不一样。 想着，他脸上的笑容就更大了。 “喏！” “大人放心，此事定办得妥妥的。” “好，”冉方看着他点点头，他就等着顾思源后悔的那一刻了。 临走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依然很大。 这一幕落在顾思源的眼中，那就是冉方对他的认可，这让他就更加开心了 。 他指挥着府中的侍卫，高傲地说道：“把这些货物都点清了，若是有损坏的就直接扔掉，切不可让把那些坏东西给了大人。” “还有，把价格都统计出来，还有这次路上的花费也都算进去，这可都是要和匈奴那里赚回来的。” “虽然不和大人要这个钱，但是也不能让匈奴占了便宜！” 听到冉方这么说，那些不知情的侍卫也都兴奋了起来。 “喏！” 看他们如此积极，顾思源才转身回了房间。 就在他刚刚坐下之后，刚才被搀扶着回去的商队领头人连缙又过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本册子。 在看到连缙的时候，顾思源脸上顿时有些不开心，他带着些许的怒意说道：“我刚才不是说了，让你好好休息吗？” “你为何又过来了？” “难道这一路走来，你还不劳累，那我再给你找些事情做？！” 很明显，他这话也只是故意说的，就是想让连缙能够好好地休息。 他却忽略了此刻连缙的表情，连缙没有说话，走上前将一早准备好的册子放在了他的面前。 随后，他往后退了一步，说道：“少爷，请过目。” 此刻的顾思源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看着不屑地将册子拿起来。 “这是什么？” 说着，他将册子打开，上面赫然就写着这次货物的清单，还有价格，十分的详细。 一开始，他的表情还无所谓，可是看到后面的时候，他的神情逐渐凝重了起来。 直到最后，他的双手甚至已经有些颤抖了。 这个过程他一直没有说话，目光紧紧地盯着手中的册子。 “啪”地一声，他将册子合上，抬起头看向连缙，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这可是当真？” “这些东西，要这么多的银钱吗？” 看他终于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连缙才放心了，他还真的担心顾思源愿意把这么多的银钱都拿出来给冉方送礼。 现在他如此的态度，说明还不是蠢到无药可救。 他看着顾思源，狠狠地点点头。 “喏，公子。” “此事，你看要如何处理？” ------------ 第478章 我知道错了 此刻手中的这个册子，仿佛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顾思源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了。 想到自己刚才在冉方面前说出的大话，他第一次觉得顾家还是不太富有，否则这些就送给冉方又如何？ 不就是顾家半年的收益吗？ 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顾家若是富有还能够掏不起这个钱吗？ 可是，实际上顾家并未如此富有，若是之前盐业没有交给大秦，或许这些钱还真的不是问题，可现在顾家不是当初的顾家了，这个事情还是有些困难的。 若是被他父亲知道，他竟然做了这种蠢事，怕是回来会打断他的腿。 他有些后怕地摸了摸自己的腿，然后期待地看着连缙，很小心翼翼地问道：“方才，大人是不是说不愿意占顾家的便宜，愿意把这些东西的钱都给了顾家？” 只可惜，他注定要失望了。 连缙十分诚实地点点头，然后就在顾思源期待的目光中，他又说道：“是这样的，可是少爷您拒绝了。” “现在，大人怕是已经在等着，您将这些样东西送过去了。” “那……少爷您看何时送过去合适呢？” 看到顾思源着急了，那连缙自然是不着急了，他知道顾思源没有蠢到真的愿意把这些东西都免费送给冉方。 就算是他想，可现在顾家的实力根本不允许。 看到顾思源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袖口中掏出一封信。 “少爷，这是家主给你写的信，请过目。” 他再次上前，将信放在了顾思源的面前。 看着桌子上的信，此刻的顾思源竟然没有勇气打开，他甚至想要把信扔出去，然后让时光倒流，假装刚才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他一定不会夸下海口，说要把这些东西都送给冉方。 可是，注定他不能后悔了。 他深呼吸地闭上了眼睛，随后缓缓睁开，打开手中的信。 看着上面写的那些字，他额头的汗已经流下来了，顾宗民在上面写得很清楚，这些东西虽然价格都不昂贵，可是他买了这么多，觉得价格自然不会便宜。 而且日后还有做长久的生意，还是很需要银钱的，所以这次的东西不能够只给冉方，最好是让顾家的人去做生意，然后赚中间的差价。 若是冉方不能同意，那么也要和冉方商议，不能够让顾家做赔本的生意。 但是在信中顾宗民也说了，这件事他会亲自写信告诉冉方，就算是冉方执意要找自己人做这个外贸生意，那么这价格也是要和冉方明着算的。 顾家可以少赚一些，但是不能不赚，否则长久的生意是做不下去的。 顾宗民对于顾思源的话，肯定是要直接且严厉一些的，和冉方说话时候肯定不是这么严肃。 但是此刻的顾思源已经不能够思考了，他已经能够想象，若是冉方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记恨于他。 可他若是不反悔，那么顾家就完了，他爹一定会打死他。 看着手中的册子和这封信，他竟然有一种即将面临死亡的感觉。 “那个……连缙啊，父亲给大人的信，已经送到大人的手中了吗？” “若是大人知道，是不是会把钱直接给我们送来啊？” “那这样的话，那我是不是就不用主动找大人请罪了，也不算是言而无信吧？” 看着顾思源终于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连缙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下来了。 但同时，他也有些担忧，若是冉方知道顾思源出尔反尔会不会生气？ 那到时候一定会为难顾家的，这可如何是好？ 可他也没有很好的办法，只能是看着顾思源说道：“此事……我也不知道。” “家主给大人的信，与我们商队并无关系，或许是要比商队出发的时间要晚，那到大人的手中也可能会晚一些。” “但是送信有专门的人，他们走路定然是要比我们快，也可能比我们到得早。” “所以，此事属下也不知情。” “少爷，不如就趁着东西还未送过去，你亲自去找大人，将事情多说明白了，大人应该也不会为难你。” “你去求得大人的原谅，让大人愿意把钱都给了顾家，不要其中的利润，只是要点本钱我想大人应该不会拒绝的。” “以大人以往做事的态度，他还是很明事理的，只要你卖卖惨，他定会松口的。” 听着连缙的话，顾思源脸上的表情更加难看了。 因为这说明，这件事真的是已经没有办法解决了，只能是用他的“面子”去换顾家的“前途”了。 他站起身，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目光坚定地看着连缙。 “好，那我就去找大人！” “我与大人的关系如此之好，他定然是舍不得与我为难的。” 说着，他就坚定地迈出了第一步。 只是到了第二步的时候，就明显没有那么坚定了，甚至还有些退堂鼓的意思。 到了第三步，他整个人已经要瘫软下来了。 甚至，他连迈出第四步的勇气都没有，就那么站在那里。 就在连缙快要忍不住的时候，他突然转过头问道：“你说，大人若是看到了父亲的信，应该会直接给我钱的吧？” 连缙就知道，他是个靠不住的。 怪不得家主在他回来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要他一定要把顾思源看紧了，千万不要把顾家的家产都送出去。 他忍着心中的不满，尽量挤出一个微笑的表情。 “大人，怕是不行。” “若是大人还未收到呢，到时候大人已经去北疆了，那顾家怎么办？” “况且，家主那边还等着银钱呢。” “马上就要再买货回来了，没有钱要如何买啊？” “就算是替大人做事，也不能这么做啊。” 听着连缙如此严重的说辞，顾思源也知道自己不能真的不去找冉方。 他只是挣扎一下，既然结果还是这样的，那就直接去吧。 “好！” “我这就去！” 这一次，他迈开大步朝前走去，没有再停下来的意思。 看着他的背影，连缙终于松了一口气。 “唉，这孩子，真是让人操心啊。” “咦，这不是家主常说的吗？我怎么学会了，看来还是少爷太让人操心！” 说完，他这才放放心心地去休息了。 ------------ 第479章 换个方法找回泼出去的水 带着威武的气势来到指挥使府的顾思源，在看到门口那几个侍卫的时候气势就已经弱下来了。 在见到冉方的时候，他甚至紧张到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参见大人。” “这个……账单已经准备好了，您过目。” 说着，他就把连缙给他的账册拿了出来。 正要给冉方递过去的时候，才发现信也在其中，他连忙把信抽出来，妥帖地装好。 “那个、这是父亲给我的信，问我安危的。” “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真的是难得看到他在自己面前如此拘谨，冉方倒是有些想笑了。 他不用猜，也知道定然是为了这批货而来。 方才他也收到了顾宗民的来信，里面含蓄地表达了这次买货的困难，还有顾家如今遭遇的一切事情，以及顾家的家底也不是很丰厚。 希望冉方能够看在顾家这么辛苦的面子上，也不要让顾家以后太难做。 同时，也表示日后只要冉方有需要，顾家还是会上刀山下火海绝不推辞。 这说的话，和顾思源刚才在府中的慷慨陈词完全不一样。 但是他也没有生气，毕竟商人重利，若是不给他们利益日后还如何让顾家生存，也没有办法与他们更好地合作了。 只是，看着眼前毫不知情的顾思源，他倒是多了几分逗弄的心思。 “嗯，好。” 冉方接过账册，没有打开看一看的意思，只是将账册放在了那里。 随后，他抬起头有些疑惑地看着顾思源，问道：“怎么？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这话里的意思就是，账册送到了，你也该走了。 可目的还没有达到，顾思源怎么能离开呢？ 他坐在那里不自觉地搓搓手，然后看了看账册又看看冉方，问道：“先生，不先看看账册吗？” “这都是父亲在百越的时候，记录下来的，我并未有任何的改变。” “先生可以看看， 这价格是否合适。” 冉方拿起了账册，看了一眼册子的封页，果然在角落有顾宗民的名字。 “嗯，我会看的。” “我现在还有其他的事情，等我无事的时候再看吧。” “再说了，这些东西也不是要卖给咸阳城中的人，等到我去北疆的路上再看也不迟啊。” “若是无事，你先回去吧。” 这就是很直接地下逐客令了，这下顾思源有些着急了。 但是此刻坐在冉方的府中，他早已没有了在家时的气势，想要说出要钱的话，几次张嘴也还是说不出口。 “那个……先生，其实我有一件事情。” 看他能够主动开口，冉方也就不着急催他了，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看他要如何把这件事说回来。 而且他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责备，甚至还有些鼓励的意味，这让顾思源有些不知所措了。 最终，他还是鼓起勇气，看着冉方缓缓开口道：“还是为了那些货物的事情。” “先生走后，我认真思索了许久，这次父亲将百越的货物能够安全送回来，那说明已经和百越建立的渠道。” “日后只要这边有需求，那边就能够将货物送过来。” “所以这是一场长久的生意往来，不仅匈奴那里需要做生意，这咸阳城也需要做生意。” “想必先生也看到了，这里面的很多东西是咸阳城没有，若是把这些东西卖给咸阳城，想必也是一笔不小的利润。” “因此我就想与先生商议，正好先生去了北疆也需要先将情况摸清楚，再与那些匈奴进行合作，那么这么多的东西暂时也用不上，不如就先给先生一部分。” “剩下的我在咸阳城售卖，等到下一批货物再送来的时候，按照各地的需求再决定如何分配也不迟，先生以为如何呢？” 虽然没有直接说钱，但是也收回了一部分的货物，还能够把货物在咸阳城卖，然后用卖给咸阳城的钱，弥补给冉方那部分的亏空，就不算是亏得很多了。 就连顾思源，也不得不称赞自己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他甚至表情有些得意洋洋了，就等着冉方的夸奖了。 听着他并未提起要钱，而是换另一种方式要货，冉方也在心中给他点了一个赞。 这个脑袋很灵活的，这种办法都能够想到。 不过，既然他这话都已经说到这里，那他也就不为难他了。 “还，那就依你之言。” “这货物要如何选择，我会把名单整理出来给你送过去，到时候剩余的部分就由你来分配了。” “还有这些货物的银钱，我也会按照价格给你的，你大可放心。” “说话做事切记不要如此盲目，任何事情都要三思而后行！” “可晓得？” 这下，顾思源也知道自己的目的早就暴露了，还在冉方面前演了这么久的戏，真是面子里子都丢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低着头，语气温温地说：“多谢先生，此事是我思虑不周了。” “但是这话既然已经说出去了，那这次的货物我自然是免费送给您的，不能做言而无信的事情。” “只是这后面再有货物，顾家还是要些钱的，但是也只要本钱。” “毕竟这次的想法是您提出来了，顾家不可能亏待您，日后若是还有这种好的想法，您只要好想着顾家，这就够了。” 不得不说，如今这顾思源的为人处世已经很老练了。 既把人情送给了冉方，还拿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着实有些手段的。 这种手段用在生意场上，不失为一件好事。 所以，冉方也只是笑着看向他，点点头，算是给了他这个机会。 “嗯，那此事就依你之言。” “你父亲说起，这次去与匈奴做生意，希望能够有顾家的人跟随，日后若是我没有时间处理了，那么顾家也是愿意做的。” “我想了一下，这件事也可以，所以你回去可以想想，让谁跟着我一同去北疆合适。” “这个人一定要机灵，否则在匈奴那里出了事情，我可不会保他的。” 这算是给顾家一个机会，毕竟冉帆不可能一直在匈奴那里，日后还是要回来管理朝中事情的。 因此，现在跟在冉方身边做事，那就是在为日后培养人才，这对顾家来说是一件大好事啊。 顾思源相信，一定是因为他方才的随机应变，才会被冉方看中顾家。 看来他还是有用的。 “喏！” “我这就回去准备！” ------------ 第480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解决了这么一件大事儿的顾思源，在回去的路上都有些飘飘然了。 他就知道，冉方不是那么不明事理的，还是连缙太过杞人忧天了。 简直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太不可取了。 但是脸上那喜悦的神色，看得出来对于连缙的提议他还是很满意的。 人逢喜事精神爽，趁着这么劲头，他又在咸阳城中找了几家铺子，准备把这些东西都分门别类地处理好，这也让卖起来的时候也方便一些。 等他回到府中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逛了一下午的他，早已经饥肠辘辘了，迫不及待地就准备开始招呼着侍从把菜端上来。 “快点，今日你家少爷我心情好，一定要大快朵颐地吃一顿！” “谁也不能阻止我。” 在菜还没有端上来的时候，连缙再一次来到他的跟前。 一看到连缙，还有他那副为难的表情，顾思源就觉得没有什么好事儿。 在连缙开口之前，他抬手打断了他的话：“等一下！” “不管你有什么事情，我希望现在你不要说！” “等我吃完饭之后你再说，否则我担心吃不下去饭。” 闻言，连缙也只好点点头，恭敬地站在那里。 “喏。” 他甚至还十分体贴地往后退了几步，生怕自己在此处污了顾思源的眼。 但是，他就那么看着菜一样样地端上来，用幽怨的眼神看着顾思源，本来还很开心等着开饭的顾思源，此刻也没有了心情。 看着满桌子的菜，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转过头看着连缙略带生气地问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我这顿饭难道不应该吃吗？” “还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你这个表情好像吃了这顿饭就看不到明日的太阳了一般。” “说罢，不然你站在这里看着我，我也吃不下去。” 听到他如此幽怨的话，连缙不仅没有任何的反思，甚至还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但是，想到了什么，他似乎也不好把这件事说出去。 “是这样的。” “少爷你走了之后，我以为大人给钱的事情你一定是手到擒来，可是等了一下午也不见你回来，我想这件事一定十分地棘手。” “因此，我便写信给了家主，把事情的原委讲清楚，希望家主能够写信告诉大人，如今顾家的局面并不好，希望大人能够看在顾家往日的事情上，这次就饶了你一次。” “本以为我这是帮了你，但是看你刚才回来的样子，我又感觉我好像做错了。” “少爷，要不要现在把信追回来？” “啪嗒”一声，顾思源的筷子顿时掉在了地上，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连缙，真的是没有想到他连这种事情都能够做出来。 想到这件事若是被父亲知道了，还被冉方误会他和顾家，那他感觉自己就是一个罪人。 此刻的他也顾不上埋怨连缙，站起来指着连缙说道：“当然要追啊，立刻把信给我追回来！” “喏！” 连缙点点头，立刻就出去准备吩咐人去追。 但是走到一半，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地回过头问道：“少爷，大人是愿意给钱的吧？” 那个意思仿佛就是在说，若是你没有办成的话，那这个信不追回来也是可以的。 气得顾思源上前在他的屁股上踹了一脚，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办成了！办成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问这些，若是这信追不回来，我就把你的头砍下来！” “还不快去！” “哦哦哦，”连缙这才放心了，开开心心地去吩咐手下的人办事了。 此刻的顾思源，看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也已经没有了吃下去的欲望了。 最后，他还好强撑着吃了几口，然后便坐在那里等着连缙回来禀告。 等了一会儿，才看到连缙略带歉疚的眼神回来，站在顾思源的面前，他很小声地说：“少爷，要不你再写一封信，告诉家主事情已经解决了？” “这样，他看到第二封信的时候，应该就不会写信给大人了。” “到时候，家主一定会称赞你做事稳妥的，说不定家主回来还会夸赞你呢。”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完全没有了那时的盛气凌人的，倒是多了几分伏低做小。 但是他如此“奸诈”的打小报告行为，还是惹怒了顾思源。 “什么时候把信交出去的？” “为何会追不回来？！” “是不是我一走你就写信了？” 连缙此刻已经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在面对顾思源的质问时，他也没有丝毫的隐瞒。 想也不想，他便直接跪在了顾思源的面前，然后很小声地说：“喏，请少爷责罚。” “我也是关心则乱，但是我已经派人去追了，应该是能够追回来的。” “但若是追不回来，少爷再也一封信，也能确保万一不是？” “到时候见到那个送信的，也能够告诉他把信拿回来，不是更好吗？” 此刻事情已成定局，顾思源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 但是为了将损失降到最小，他也只能是去书房，再次写了一封信，希望顾宗民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能够不要再给冉方写信了。 等到写完信之后，他的气终于消了很多。 在看到跪在地上的连缙，他胸口感觉有一股气堵着没有上来。 最后，他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看着连缙说道：“好了，信我已经写好了。” “事情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此事我也不会为难你。” “而且，我还愿意给你一个机会，不知道你会不会珍惜？” 本来还以为自己要完的连缙，听到这话他立刻点点头，用自己激动的神情来表示他此刻有多么的情愿。 “多谢少爷！” “只要能够为少爷做事，我义不容辞！” 看他如此满意，顾思源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他看着跪在地上的连缙，缓缓开口道：“好，你有这份心我就放心了。” “今日我去找大人的时候，他说去北疆的时候希望能够有顾家人的一同前去，日后若是他回到咸阳城的时候，那匈奴的生意便交给此人来做。” “思前想后，我觉得此事由你来做最合适不过了。” “但是这件事的危险很大，有可能会有性命之忧，不知你可愿意？” “若是你不愿意，我自然也不会强迫你的，放心。” ------------ 第481章 跟着冉方去北疆 和所有人一样，能够跟在冉方身边做事，那是一种恩赐。 而且连缙作为顾家人，自然也知道这与匈奴做生意有多么的赚钱，那他就算是得到冉方的重视了啊。 这么重要的事情，他如何会拒绝呢？ 想也不想，他直接开口说道：“少爷，属下愿意去做！” “能够为少爷和大人做事，是属下的荣幸！” “属下跟在指挥使的身边，定会好好做事，不会丢了咱顾家的面子！” 他是把顾思源说的，可能有危险的事情，完完全全没有放在心中。 但是，有他的这个回答，顾思源就已经很满意了。 他笑着看向连缙，感觉到他对这件事是真的愿意，心中也不由得笑了。 刚才在写信的时候，他就已经把这件事告诉顾宗民了，毕竟能够带领商队走回来，就说明连缙的能力还是有的。 只是，在面对他的时候多了几分不信任，既然这样那他就直接把人派得远远的，让他好好哦啊吃吃苦，就知道在顾家的生活有多么的美好了。 “好，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 “那这几日你好好准备准备，等到指挥使要出发的时候，你就跟在指挥使身边一同前去。” 连缙点点头，此刻的心情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但是，听顾思源这话中的意思，他感觉到了一丝的不确定。 他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道：“少爷，就我自己去吗？” “这么重要的事情，家主应该还会派其他人陪我一同去吧？” 倒不是连缙觉得此事自己难以做到，只是担心顾家会担心他做得不好。 不过，顾思源倒是没有想这么多，听到他这个问题，还以为他是想给自己找一个侍从。 因此他在看向连缙的眼神时，也没有那么的和善了。 “怎么？” “你还想要带谁过去？” “大人说了只要一个人能够跟在他身边，你以为你有这个权利去决定可以带多少人吗？！” 他可知道冉方虽然是个好领导，但是这次去匈奴之路途遥远，就是要连缙好好吃吃苦头，让他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但是连缙明显是误会了顾思源的意思，他还以为这是顾思源对他的看重，立刻想也不想地回道：“是属下知错了。” “这次跟在大人身边，属下定好好做事！” “那属下就去准备了！” 在他离开的时候，那个表情明显是有一种得意洋洋的感觉在里面。 他的这个态度，倒是让顾思源有些不好意思了，甚至有些内疚在心中荡漾开来。 不过，在看到桌上写过信的纸后，他心中坚定了很多。 “就是要让他吃吃苦头！” “但是，还是准备一些人给大人送过去，否则人手不够怎么办？” 但也只是在嘴上说说，准备连缙和冉方离开的这段时间，顾思源也没有停下脚步。 他一边在准备商铺开业的同时，也在准备着路上给连缙带的东西，毕竟路途遥远，若是全部要冉方来准备也不太合适。 所以，总的来说他还是个合格的领导者。 …… 冉方要准备离开咸阳城的事情，并未在城中引起很大喧嚣，毕竟这件事知道的人也不多。 而且他也不打算让太多的人知道这件事，他一般不会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所以他突然在咸阳城应该也不会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他决定，他要尽快地把城中的事情都处理好，那么在他回来之前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因此，他先将张良、刘邦和曹阳云三人聚到一起，毕竟这些人都是最早跟着他的人，做事还是有些分寸的，也是让他放心的。 这还是张良出了指挥使府之后，第一次收到冉方让他回府的消息，立刻放下手中的事情，迫不及待就赶到了冉方的府中。 却没有想到，在府中刘邦和曹阳云也是一副严肃的样子，这让他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脑海中想过了很多事情，但他还是想不到，冉方会发生何事。 “参见大人。” “嗯，坐下回话。” 听冉方这话中的意思，倒不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儿的样子。 他心中实在是太过着急了，有些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大人，这么着急传信，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请大人放心，不论何时我都是站在大人这里的。” 看他如此严肃的模样，冉方却笑了。 再看向其他人，似乎也觉得此事很严重，他开口尽量缓和一下现在的气氛。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找你们过来只是有事儿吩咐罢了。” 但是，他们依然没有放松，毕竟能够让冉方亲自嘱托的事情，一定是很大的事情。 不过最了解冉方的刘邦，却已经猜到了冉方要做什么。 自从顾家的商队入了咸阳之后，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有想到会如此之快。 “大人，是不是为了去北疆的事情？” “去北疆？” 很明显，张良对此事是不知情的。 自从离开指挥使府之后，虽然他很关注这里的事情，但有些事情不是他想知道就能够知道的，哪怕他曾经是指挥使府中的人也不行。 因此，他有些意外地看着冉方，着急地开口问道：“为何要去北疆？” “李斯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大人却要去北疆，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虽然他不知道，但是其他人都是知道其中缘由的，坐在他旁边的曹阳云将事情的原委讲清楚。 还有陛下要封冉方为丞相的事情，他也说了。 不过身为朝中之人，张良对于朝中的事情还是了解的，也知道这个丞相之位不是那么轻易能够坐上去的。 再想冉方要去北疆的事情，他就知道其中的缘由究竟是为何了。 “原来如此，那我知道了。” “大人去北疆，要带谁去？” “这咸阳城和朝廷的事情，我定会时刻注意，若是有任何的变动，定会亲自写信告诉大人，请大人放心。” 果然，入了朝廷之后，张良的说话方式都不一样了。 其他人还没有想到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到了，这让冉方很满意。 “嗯，我就是这个意思。” “我决定，留一个人在指挥使府中，另外一个人跟我一起去北疆，你们觉得谁去比较合适？” ------------ 第482章 自己选人去北疆 冉方把问题抛给了他们，几人对视了一眼，这很明显是张良作为官员要留在朝中的。 那么要跟着冉方离开的人就要从刘邦和曹阳云中间选一个，不管冉方选谁他们都没有意见的。 但是现在冉方要他们自己选，那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毕竟不管说是想去，还是说不想去，好像都不是那么合适。 曹阳云和刘邦对视了一眼，都示意对方先开口说话。 “刘兄，你如何看呢？” 曹阳云可不想主动担这件事，他虽然对这种耍脑子的事情不擅长，但是他有时候该有的心眼还是有的。 被他这么一问，刘邦就算是不想说，也不好不说了。 他起身斟酌了片刻，缓缓开口说道：“此去北疆之事事关重大，切不可轻易决定。” “这与匈奴做生意，可能遇到的危险也很多，所以此人定不能随意选择。” “属下是愿意跟着大人前去的，可属下确实不如曹兄有能力。” “更何况，这去北疆之路太远，时间定然也不会太短，那么府中的事务总是要人来处理的。” “曹兄向来不善于做这些事情，若是把他留在府中应该不太合适，不如就让属下留在府中，让曹兄跟着大人离开。” 刘邦这话倒是说得没有错，自从张良离开之后，府中的事情就是刘邦在处理，而且他做事圆滑，倒是把府中的事情处理得很好。 若是他能够留下，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但若他不愿意留下，那么府中还有项瑾和苏菀在，这两个女子如今的生意做得很好，对于府中的事情应该也不成问题。 因此，听着刘邦的话，冉方点点头。 但是这个决定他也不说，而是将目光看向另一旁的曹阳云，示意他可以说说自己的想法。 问题又回到了曹阳云这里，他虽然不想做这个决定，可是在冉方的目光中也不好不说话。 本来曹阳云也想要留下的，倒不是他不愿意陪冉方出去，只是觉得这亲军都尉府的事情他一直在做，若是他离开怕是刘邦不一定能够做好。 但是刘邦的话倒是给他提了一个醒，这府中的事情他可没有做过，真让他负责他也不知道从何处入手。 最后，他只能无奈地说道：“启禀大人，属下的意思和刘邦的意思一样，属下和大人一同去北疆即可。” “这府中的事情属下确实不知该如何处理，况且刘邦的娘子好不容易来找他了，若是就这么让他们夫妻再分开，属下也于心不忍。” “所以，就让属下跟随大人一同去北疆吧。” “有属下和侍卫的保护，相信这一路上，大人的安全定不会出任何的问题。” 说完自己的决定，最后还稍微拉踩了一下刘邦，看来这曹阳云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刘邦想要反驳，但是当着冉方的面也不好骂曹阳云，生气地瞪了他一眼，明明自己是为他着想，这个时候还想着争个高地，真是想要打人了。 “呵呵，还真是要多谢你替我着想了，我真的是感激不尽。” “等我回去，定要把这个消息告诉我的夫人，她定会好好感谢你的。” 说完，也不给曹阳云的解释，然后看着冉方说道：“大人，就由我留下，府中的事情定不会让大人操心。” 但是他如此的态度，就让曹阳云有些着急了，因为他听出了刘邦话中的危险。 毕竟曹阳云这么大的年纪了还未娶妻，心中是有些着急的。 可之前他在咸阳狱，便不曾有人敢嫁给他，后来也就没有人给他说亲了。 后来刘邦的夫人吕雉到来之后，就说起了这个事情，还答应给他好好说个妻子。 所以，他经常回去找吕雉，问问事情的进展如何了，自然是不敢得罪吕雉的。 现在被刘邦这么说，他就知道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可他又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吃这一套。 “我只是胡说，大人莫要将此言放在心上。” “但是刘兄留在咸阳城，确实要比我合适。” “我也愿意跟着大人离开，不会有任何的怨言。” 对于他们之间这些小事儿，冉方并未放在心上，他只要看到最后是让自己的结果就行了。 看他们之间已经商量好了，那他就放心了，可以继续准备下一步的事情了。 毕竟这次去北疆的时间应该不会太短，若是他强硬地要求一个人去，虽然他们心中愿意，但是时间长了难免心中会有怨言。 现在好了，这个结果是他们自己商议好的，就算是将来后悔了，那也是怨自己去吧。 “好，既然如此，那曹阳云你便开始准备吧。” “还有亲军都尉府的事情，要做好交代，还有这路上要带多人，你都想好。” “这次去北疆的时间不会太短，尽量多带一些人，你也可以去找章邯商议一下，若是人手不够从他那里借些人也是可以的。” 正是因为他要离开许久，所以亲军都尉府和指挥使府都不能出任何的事情，若是他们从这里抽调走太多的人，那么这些地方就不安全了。 这次去北疆之后，要是有人在府中闹事儿，还是需要有人来守卫的。 曹阳云虽然不懂冉方为何要这么做，但是他向来是拥护冉方的任何选择，所以在听到冉方这么说之后，立刻点点头。 毕竟当初训练那些人他也有参与，所以指挥那些人他确实要更稳妥一些。 “喏，属下会去找章大人商议的。” “可若是章大人问起，那属下要不要实话实说？” “此事事关重大，若是被章大人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刘邦赞许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不用知道思考了。 可曹阳云此刻顾不上和他计较，等到私底下再说，毕竟当着冉方的面他也不好说什么。 冉方想了想，这件事虽然是保密的，但是有些人却肯定能够知道，更何况章邯是嬴政的亲信，这件事肯定不会瞒着他。 “直接告诉他就可以了，调兵之事也需要陛下的同意，瞒不住他的。” ------------ 第483章 章邯的怀疑 章台宫。 在曹阳云去找了章邯之后，章邯并未即刻回复他。 而是找了由头，将人送走了，随后他便身着官服入了宫。 见到嬴政的时候，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嬴政的心情似乎很好，好像这段时间嬴政总是一副欢喜的模样。 如今看来，应该就是因为冉方要去北疆的事情。 即便是嬴政已经知道了，要调兵的事情他还是要亲自来请示嬴政。 “参见陛下。” 果然，嬴政此刻的心情十分美丽，脸上虽然没有任何的笑容，但是从他的周围气场也能够感觉出来。 看着站在下面的章邯，他语气倒是没有了往日的严肃。 “何事？” 虽然是稀松平常的几个字，却让章邯从字里行间能够感受到此刻嬴政的喜悦。 如此，他也就放心了。 “启禀陛下，臣是为了指挥使的事情而来。” “今日指挥使去臣的府中，要借一批人马去往北疆。” “此事事关重大，臣不敢决定，便想要入宫询问陛下，这人马是否可借？” 要借兵？ 这个事情倒是让嬴政有些意外，毕竟在他看来嬴政的人手应该是足够的。 就算是要留够在府中护卫的，那么要带够去北疆的人应该也是可以的。 现在却要和朝廷借兵，这个事情就值得细细琢磨了。 “哦？” “竟有此事？” “他可有说为何要借兵？” 这个疑问句，瞬间把章邯问蒙了。 难道嬴政也不知道？ 若是如此，那自己这入宫之事就很有必要了。 他也在心中暗暗后怕，幸好自己先入宫了，否则怕是要被冠上一个罪名了。 “指挥使去北疆要和匈奴做生意，那其中的危险不言而喻，而且要探听匈奴之中的秘密。” “因此，想要一些人来保护，若是出现了任何的问题也能够及时解决，用朝中之人最合适不过了。” “若是普通的侍卫，出了事情难免会做不成事，所以才会找臣来借兵。”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嬴政想得要比他说得更深一些。 若说有实力，那冉方府中的那些人也是曹阳云培训出来的，他们的战斗力应该也不会太弱。 毕竟都是大秦的将士，又会有什么区别呢？ 但是用朝廷的人，这件事的性质就变了。 这些人都是朝廷的人，那就有可能是陛下的人，冉方这相当于愿意让嬴政去见识他在北疆的一举一动。 如此行为，不过是为了让嬴政放心。 从抓到李斯之后的所有事情，冉方都是在尽量地让嬴政安心，生怕自己的行为让嬴政认为他有不轨之心。 这种忠臣，实属难得。 想通了这些，嬴政对于冉方就是多了几分信任。 “如此，那这人便任由冉方挑选。” “此事不可到处宣扬，等到冉方出行那日再说。” 章邯本来还以为，冉方要出征这件事是他故意不愿意说，现在看来嬴政也不想此事传出去。 毕竟若是被不轨之徒知道了，以冉方的身份怕是要有不少人注意到他，甚至为了危害大秦有可能要伤害他。 那对大秦来说就不是一件好事了。 “喏，臣明白。” “现在，臣便去告知指挥使。” …… 指挥使府。 曹阳云从章邯那里回来，并未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灰头土脸地就回来了。 只是刚刚一走进门，就看到刘邦优哉游哉地走过来，在看到那时候甚至还十分友好地上前。 “咦？” “这不是曹兄吗？” “这是做什么去了？看着有些不开心，不如说出来，我可以替你提个意见。” 本来就有些颓废的曹阳云，看到刘邦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再加上昨日的事情，简直是让他不能忍受。 正好现在冉方不在跟前，他一定要把昨日的面子找回来。 “不麻烦刘兄了。” “倒是要好好感谢刘兄，昨日在大人面前，替我说了几句好话。” “今日一早的时候，我还在城中见到了贵夫人，随口就聊了几句，看得出来夫人与刘兄的关系十分友好啊。” “不过，夫人在问起刘兄在府中做事的表现，我倒是也十分诚恳地说了几句，当时夫人的脸色不太好。” “等到晚上回到府中的时候，不知道刘兄要如何向夫人解释？” 闻言，刘邦的脸色顿时一变。 他惧内的事情人们都知道，虽然有时候会觉得没有面子，但大部分他还是很甜蜜的。 可曹阳云如此做事，真的是把他架在火上烤啊。 “你！” “曹阳云，你还真是做事挺绝啊！” “大家都是为大人做事的，你非要如此吗？”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你若是离开了，那亲军都尉府便由我来负责了吧？” “等到你回来了，若是我和大人说，这府中的事情就由你来处理，亲军都尉府都交给我，你觉得大人会同意吗？” 不得不说，俩人在一起时间久了，总是能够掐住对方的命门。 十分重视自己“职业发展”的曹阳云，如何能够忍得此事？ 但是他也不打算和刘邦开口辩解，毕竟这种事情还是要用实力来说话的。 他摆起架势，就要和刘邦比划比划。 “刘兄，你可准备好了？” 看他如此，刘邦就知道这小子是上劲儿了。 那他自然也不能输了气势，也打开弓步，就准备和曹阳云比划比划。 只是他刚刚摆开架势，曹阳云却收回了气势，笑着看向他，语气轻松地说道：“刘兄，你这是要做什么？” “在大人的府中，怎么能够做这种事情？！” “你如此行事，把大人的教诲放在何处？！” 说完，他的目光看在了曹阳云的时候，眼神从刚才的暴怒变得十分虔诚。 随后他便行了个礼，十分恭敬地说：“参见大人。” 冉方来了！ 刘邦惊讶地转过头，收起了身上的气势，带着讨好的意味看着身后。 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冉方判一个闹事的罪名。 “大……” “人”这个字还未说出口，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你！” “姓曹的，你耍我！” 喊着，两人就抱到了一起，直接打起来了。 而在远处的房间里，冉方站在窗口看着他们之间的闹剧，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 “再玩闹几日，出了咸阳城怕是就不能这么轻松了。” “真好啊……” ------------ 第484章 出发前的告别 冉方要离开的事情，自然是不会瞒着他的两位夫人。 而且这段时间府中的人都忙忙碌碌，自然是瞒不住她们的，但是冉方不说她们也不好过问。 只是在心中有些担忧，冉方要是出门会不会带他们，还有要出去多久，去哪里，有没有危险？ 这些她们都不知道，又不知道该从何处问起。 从布衣坊回来之后，两人坐在一个房间里，吃着零嘴探讨这几日府中的事情。 “你说，夫君要出门的事情，为何不告诉我们呢？” 闻言，苏菀摇摇头，她入指挥使府的时间短，就连项瑾都不知道的事情，她又如何会知道呢？ 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随后摇摇头说道：“此事我也不知道，夫君行事向来有他自己的想法。” “不过看这几日府中人准备的事情，出门的时间应该不会很短。” “但是这件事在城中也并未引起任何的骚动，那说明这件事知道的人也不多。” “看来，这件事应该是陛下偷偷嘱咐的，就连我们也不能知道。” “就看夫君愿不愿意说了，我们若是过问怕会不太合适。” 项瑾也皱着眉头，虽然知道说得很有道理，但是想到冉方要出远门，她心中还是忍不住有些失落。 她手中的茶杯已经凉了，却还是不住地拿在手中转着，丝毫没有要喝的意思。 明显，此刻她的心情并未放在茶杯上面。 “唉……” “也不知道夫君何时离开，又何时回来？” “真是让人揪心啊。” 就在她刚刚感叹完，门口处传来一声咳嗽声。 随后，就是一个轻佻的语气，说道：“何事让我娘子如何揪心啊？” “说出来我听听，看我能否为娘子解忧？” 苏菀和项瑾惊喜地抬起头，看着门口处的来人，同时起身走过去。 “夫君，你怎么来了？” 看到她们，这几日冉方烦躁的心情也有了片刻的安慰。 他轻轻拉住两人的手，没有理会两人羞红的双脸，拉着她们一起坐在了桌子旁的椅子上。 三人坐下之后，他才开口问道：“说说吧，是谁惹得两位美人不开心了？” 说着，他还用手在两人的脸上摸了摸，丝毫没有任何的偏颇。 若说能够让两人安安心心地跟在他身边，冉方的端水确实是有一套的。 对于冉方的动手，项瑾已经习惯了，可苏菀确实第一次，她羞红着双脸低下了头，不敢开口说话。 见状，项瑾才开口说道：“还不是为了夫君的事情。” 说这话的时候，她还有些嗔怪地看了一眼冉方，明显是对他的不告而别有些埋怨的。 但是那眼神中又含着柔情万种，让人不忍心责怪。 她轻轻推了冉方的胸膛一把，继续说道：“这几日府中一直在准备出远门东西，定然是夫君要离开了。” “可夫君却不告诉我们姐妹俩，难道就让我们眼睁睁地看着夫君离开，却不知夫君的归期，只能在府中苦苦等待吗？” “夫君如此行事，可有想过我们姐妹俩是否会担心呢？” 这娇俏的语言，简直是深深勾住了冉方的心，若非此刻苏菀也在这里，他一定会立刻和项瑾再来一次洞房花烛夜。 不过，现在外面的天还亮着，他也不能如此做事。 想到此，他的心中还有些失落。 不过在看到两人那幽怨的眼神，他轻笑了一声，说道：“看你们，还因为这件事生我的气了？” “我这不是来找两位娘子请罪了嘛。” “莫要生我的气了，可好？” 见冉方如此态度，苏菀和项瑾对视了一眼，心中的怒火顿时消散了。 项瑾拉着冉方的胳膊，笑着回道：“夫君如此说了，我们还如何舍得与夫君生气呢？” “那夫君现在可否告知，究竟是要去做何事啊？” 说到了正事儿，冉方的手也还在摩挲着项瑾那娇嫩的手，丝毫不觉得有任何的问题。 过后，他才心满意足地说：“为夫要去北疆，去与匈奴做生意。” “这一去，怕是时间不会太短。” “因此在我离开之后，府中的事情就要交给你们二人处理了。” “若是有什么问题，也可以传信给我。” “我将刘邦留在了府中，遇到棘手的问题可以与他们夫妻商议。” “朝中事情你们二人不必忧心，有张良负责，你们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听着冉方的吩咐，她们二人的表情都不太好。 因为冉方吩咐得越仔细，这说明他要离开的时间越久。 而且听他这话里的意思，明显是不愿意带她们二人的，这一去这么久，若是他们思念冉方该如何呢？ “夫君，为何要去这么久？” “这路途遥远，你只带那几个侍卫，如何能够保证安全？” “不如，我随夫君一同前去，路上遇到了什么人，我也能够保护夫君一下。” 当初项瑾敢只身来刺杀冉方，那说明她是有勇的，只是这谋略……还是欠缺的。 而且，越往北环境越恶劣，他如何舍得让如此娇滴滴的娘子遭这种罪呢？ “不必了，还有顾家的人以及朝廷的侍卫，这路上的安危不会有什么问题。” “府中的侍卫我都留下了，他们会确保你们的安全。” “只要你们安安稳稳做生意，就不会有人敢动你们，有府中的侍卫定然不会有人敢动你们的。” “但是，我离开咸阳之事不可被人所知，切记要保密。” 二人同时点头，苏菀还想着既然是要去北疆做生意，那是不是能够拉着苏家一起。 但是冉方的这句话，就把她的想法全部剿灭了。 甚至还为刚才自己的想法有些内疚，她坐在那里点点头，不敢开口说话。 既然知道冉方要出门的事情了，她也就放心了。 看冉方和项瑾这浓情蜜意的样子，虽然她心中有些失落，但还是主动起身，说道：“喏，夫君嘱咐之事妾身知道了。” “如今时间不早了，想必夫君和项姐姐还有事情要说，我便不再打扰了。” “还有，我也好给夫君准备一些衣服，夫君可带着路上用。” 二人此刻心中都明白要发生什么，甚至都有些期待，便没有人拦着苏菀的离开。 等她一走，这房间的温度急剧升高。 一夜缠绵，二人的感情似乎又好了很多。 ------------ 第485章 离别总是伤感的 为了不引起人们的注意，在出发前的几日，冉方特意让章邯的那些侍卫，身着便装早早地去到了城门寻了一个住处。 还有府中那些准备要带出去的东西，也由顾家的商队一同带了出去，都在城外找了一个地方。 只等着冉方出来之后，便能够一同离开了。 终于到了出发的日子，为了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冉方趁着夜色街道无人之时从府中离开。 而在城门外，嬴政早已等在了此处。 还有扶苏等一众知情人，都在这里等着给冉方送行。 借着夜色，众人的脸上都有一种欣喜和激动，而有人的脸上则是浓浓的不舍。 冉方走到嬴政的面前，脸上还有一些感激之情。 他带着所有的人，恭敬地跪在嬴政面前，十分虔诚地说：“参见陛下。” “臣已准备好，请陛下下旨，臣即刻带人出发！” 看着跪在那里的冉方，此刻嬴政的眼中都是赞许，能够拥有如此忠心的臣子真的是他的荣幸。 而且，他相信冉方的实力，这次去北疆一定不会是白白地走一趟，定能够给他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 他上前弯腰，将冉方从地上扶起来。 “卿请起。” “各位将士，也都请起。” 冉方站起来后，身后的一众将士也都跟着站起来。 “多谢陛下！” 这一声声振耳发聩的声音，让嬴政的心中也涌上了一股激动的情绪，更别提那些站在后面的其他官员和送行之人了。 每个人都怀着些许难掩的情绪，看着冉方和他身后的众人。 嬴政没有注意这些目光，只是看着冉方，眼底都是赞许。 他拍拍冉方的肩膀，用众人都能够听到的消息，高声说道：“这次你带着众位将士出征，是为了大秦，寡人的心中甚是安慰。” “望卿这次出征，切记要保护好自己，若是遇到难题定以自身安危为重。” “寡人在咸阳城中，等着卿的好消息！” 这不仅是对冉方说的，也是要告诉在场的所有人，嬴政对他们的关爱。 听到他的这番话，在场的人侍卫都有些动容，毕竟嬴政这是把他们的安危放在前面，这就足够让人心暖暖的。 冉方重重地点点头，眼神中带着势在必得。 对于这次出行，他有百分之百的信心，所以对于嬴政的这些话也并未放在心 “多谢陛下，臣定不辱命！” 有了冉方的这个回答，嬴政也就放心了。 看着站在他身后的那些人，还有在马车里的人，他朝着冉方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 “好了，今日要离开了，想必还有很多话说。” “你去和他们打个招呼吧。” 冉方这次看向了嬴政的身后，这次来送行的人都是与他关系相好的人。 本来那担忧的眼神，在听到嬴政的这番话之后，都带上了一些喜悦，迫不及待地上前想要和冉方说几句话。 冉方没有理会众人，而是走到了扶苏的面前。 此时的扶苏，眼中竟然含着泪水，在看到冉方走到他跟前的时候，抬起头希望眼泪不要流下来，显得自己太过软弱。 “先生，这次一去时间应该不会太久，我会给你写信的。” “若是我有什么问题，还能够写信问询先生吗？” 现在冉方都要离开了，扶苏还想着要问他问题，这让冉方不由得笑了出来。 随后，他便点点头，笑着说道：“那是自然。” “我知你的想法，可这去北疆之路定然十分凶险，你不可冒进。” “日后若是真的要与匈奴有一战，你再去也不迟，但是那时我希望你已经有了更好、更成熟的想法之后，才有面对困难的勇气。” “那时候，我相信你不论做什么事情，都能够有自己的见解，也能够做成自己的事情。” 扶苏想要去对战的事情，嬴政和冉方他们都看得出来，但是从未有人跟他说过这件事，也没有主动提起。 现在冉方直接说起来，倒是让扶苏有些不好意思了。 可听着冉方的话，他也知道自己想要去首先要获得嬴政的同意，而在这之前就是要提升自己。 只有嬴政对他有了足够的信任，他才能够真正去为大秦、为父皇做些事情，现在冉方的这些话就是在告诉他，接下来的日子要如何做。 “多谢先生，我知晓该如何做了。” “先生保重。” 至于其他的人，冉方也没有打算和他们去打招呼。 毕竟当着嬴政的面，有些话也不好说，而且之前的事情他都已经安顿好了，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了。 随后，他只是朝着众人说道：“多谢各位来给我等送行！”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各位便留在这里，不必再送了！” “陛下，臣等告辞！” 说完，冉方便翻身上马，骑在马背上看着所有的人，高呼道：“出发！” 随着他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带着自己的东西，整整齐齐地跟在冉方的身后，头也不回地朝着远方走出。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众人的眼神都依依不舍，但是也没有一个人敢出声。 一直等到看不到他们，嬴政才收回了目光，转身回到了自己的马车上，坐着回宫了。 只是，从他的步履来看，此刻他的心情也并未那么轻松。 在嬴政离开之后，剩余的人竟然都没有离开，目光看着冉方离开的方向，不知道都在想些什么。 到了鱼肚泛白的时候，才有人陆陆续续离开。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在远处的马车才敢上前，掀起马车的帘子，项瑾和苏菀从马车上施施然地走了下来。 两人互相搀扶着，看着冉方离开的防线，眼睛红肿着，看得出来她们此刻的心情应该都不是很好。 “项姐姐，相公就这么离开了……” 说完，二人便不再说话了，可那眼中的不舍之意是如此的明显。 相对于苏菀的不舍，项瑾总是要比她更稳重一些，即便是信中有更多的不舍，也不会表现出来。 她轻轻擦拭掉眼角的泪水，回头看了一眼苏菀，说道：“放心，相公很快就会回来的。” “在相公离开的这段时间，我们要做好自己的事情，还有布衣坊也要根据相公之前的想法，把他做得更好，等到相公回来给他一个惊喜！” 苏菀也跟着点点头，“嗯，都听项姐姐的。” “我们一起等相公回来。” ------------ 第486章 再见故人 为了不引起人们的注意，冉方带着人马扮作商队步行前往九原郡。 这次的事情虽然有些着急，但也并不是十分的急切，因此冉方带着人马每日以最快的时间赶路，但是到了傍晚的时候也一定会找一个舒服的地方。 若是不能够及时找到，也会提前找好地方，哪怕耽误一些时间也要让人们休息好。 所以这一路上，他们耽误的时间也不是很少，但是手下的人都并未有任何的怨言，甚至感觉到冉方的意思，众人在赶路的时候也都会下意识地加快脚步。 从咸阳到九原郡的这段路程，不仅比预计的时间要早，大家的关系十分的友好。 因为冉方要求自己道九原郡的事情，并未告知当地的郡守，所以他们准备先在九原郡附近整修一日，然后再入城。 在附近村庄寻找落脚点的时候，冉方等着侍卫收拾东西，他则是在村落的附近，看看这里的百姓与环境。 这是他的习惯，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把这里的风土人情都记录下来，整理成册准备好。 等到日后他会到咸阳城在，这些都是要给嬴政看的。 就在他认真观看的时候，却听到背后有人喊他道：“大人？！” 那声音中有疑惑，还有一丝的惊喜，更多的事不相信。 听到这个声音，冉方觉得有些熟悉，他转过头却发现眼前的人他似乎不认识，但是仔细看起来好像又有几分熟悉。 只是，在这里怎么会有他认识的人呢？ 就在他还未想明白的时候，就看到那人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眼神中带着满满的激动，都来不及擦脸上的泪水，那人一个滑跪到了冉方的面前。 顾不上任何的面子，他直接抱住了冉方的小腿，脸上是喜极而泣的神情，抬起头看着冉方，激动喊道：“大人，这不是我做梦吧？” “我竟然在这里遇到了大人，真的是我想都不敢想啊！” “大人啊——” 随着他的哭泣声响起，冉方似乎认出了此人。 他略带着疑惑的语气，试探着开口问道：“姜光启？” “你……” 剩余的话冉方还未开口，姜光启就更加激动了，他没有想到冉方竟然真的记得他。 他的泪水就更多了，抱着冉方的腿死活都不松开。 “大人，是我，是我啊！” “能够在这里遇到的人，真的是连想都不敢想啊！” “大人你为何会在此？” “自从离开府中，我一步不敢停留，就根据大人让我找路线的要求，从咸阳郡来到了这里。” “大人，这修路的事情要准备起来了吗？” 看得出来，能够在这里见到冉方他是真的很激动。 可冉方明显不是那么在意修路的事情，反而很在意为何姜光启为何会是这般狼狈的模样。 要知道，当初让姜光启出来做事的时候，为了解决他的后顾之忧，当时让府中给了他好多钱的。 就算是每日好吃好喝地过日子，这几个月的时间应该也不会成为这般模样。 现在看到他这样，很难让人不怀疑，他是不是赌博了？ 这么想着，他也开口问道：“你这是？” “先起来吧。” 他弯腰，将姜光启扶起来，然后上下扫视了眼前的人几眼，那眼中都是关心和疑问，没有丝毫的鄙夷。 “路上不顺利吗？” “还是给的银钱不够，否则为何你是这般模样？” 听到冉方提起这个事情，姜光启放开了抱着冉方的手。 只是在他双手离开的时候，冉方本来干干净净的衣服上也留下了几片污渍。 他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确定冉方没有因为这件事生气之后，他才放下心来。 “启禀大人，这路上十分的顺利。” “大人给的银钱，也十分充足。”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上面密密麻麻地写了很多的东西，在姜光启展开之后，还能够看到一幅清晰的地图。 “大人，这是我一路上所绘可以作为修路的地图。” “现在只差最后一段距离就可以完成了，只是这路上为了确定只有这一条路，所以树下总是要跋山涉水，所以便成了这副模样。” “每日在外面走着，脸就更加黑了。” “让大人看着为难了。” 看他这副模样，冉方就知道这一路走来，姜光启定然是遭遇了很多，事情也不如他说得这般顺利。 这一路走来他都没有打听到关于任何的水泥厂的事情，那就说明此时他并未准备起来，而只是在做修路的事情。 他也看出了姜光启的心思，那就是把事情准备好之后，再自己往回走一趟，确定路线真的没有问题，才会禀告他在进行水泥厂的准备。 如此真诚的属下，让他也不免有些心疼。 “没有，倒是你这一路上定然是遭遇了很多的苦楚。” “看你这手，比从府中出来时要粗糙了不少。” “今日在这里遇到你，真是让我十分欣慰。” “走，跟我回去。” 听着冉方的关心话语，姜光启的泪水忍不住再一次落下来。 出来这么久，他有时候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被大人忘记了。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甚至会有退缩的念头，可是想到这修路之事如此的重要，想到冉方临走时关切的眼神，他又忍了下来啊。 真好，现在终于见到冉方了，而且冉方也没有忘记他，这对于他来说绝对是十分重要的事情。 “喏。” 就这样，他跟在冉方身后，压抑住自己难以自拔的情绪，亦步亦趋地跟着冉方回到了营地。 此刻侍卫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准备好了，看到冉方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乞丐”，没有一个人关心，他们都在认真做自己的事情。 这种态度，让姜光启都有些惊讶，这些侍卫的管理似乎要比他走时更加严格。 他也不知道，为何冉方会出现在这里，刚才只顾着表达自己的想法，却忘记询问冉方了。 心中顿时有些懊恼，但是也不好再开口询问了。 就在他跟着冉方要进入一个屋子的时候，却看到从屋子里面走出来一个人，朝着冉方施礼后，便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那眼神在他的身上停留了几秒，随即惊讶地开口：“姜光启？！” ------------ 第487章 对姜光启的猜疑 听着这个惊讶的声音，姜光启也认出来此人是曹阳云。 虽说之前二人在咸阳城中时并未有太多的交集，但是在异乡突然看到曾经的故人，心中还是难免有些激动的心情在其中。 尤其是作为经历了种种的姜光启，再次看到曾经的同伴更是泪流满面。 他顾不上在冉方面前保持自己的仪态，激动地上前拉住曹阳云的手。 “是我。” “想不到能在这里遇到你！” “真的是太好了！” 看着眼前如此“狼狈”的姜光启，曹阳云满是疑惑。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当初姜光启是被冉方赶出了指挥使府邸，可是并未要求他非得离开咸阳城啊。 怎么会在这里见到他？ 而且还是这副模样，这明显是吃了不少的苦头，这是为何啊？ 虽然他心中有一万个问题，可是当着冉方的面也不好问了。 只能是拍拍姜光启的肩膀，十分关切地问道：“是啊，我也没有想过会在这里见到你。” “你为何会来这里？” “看你这般模样，定然是经历了不少的苦楚吧？” “这是为何啊？” 听着他的问题，姜光启将目光看向了冉方，二人顿时反应过来冉方还在这里。 随后，姜光启只是淡淡地笑笑，并无回答他的话。 曹阳云也知道当着冉方的面，有些话还是不能说的，自己问得也有些多了。 他立刻朝着冉方施礼道：“大人。” 倒是冉方并未在意他们之间的谈话，现在姜光启已经把事情都调查得差不多了，那修路的事情自然也就不着急了。 他随意地摆摆手，说道：“好了，你带他下去好好修整一番。” “给他准备住的地方和吃的东西，以后他就跟着咱们一起走了。” “喏，”说完，曹阳云带着姜光启便离开了。 刚刚走出房间，曹阳云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姜兄，你这是怎么了？” “当初大人让你罚你离开府中，可并未让你离开咸阳城啊，你何故如此呢？” 他还以为姜光启是因为犯了错，觉得自己无颜面对咸阳城中的人和事，才会决然地离开咸阳城。 不得不说，在某些事情方面，曹阳云的想法还是有些太过简单了。 只可惜，姜光启并不想要回答这个问题，他也不能回答。 走在曹阳云的旁边，他只是笑着摇摇头，脸上丝毫不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有多么的痛苦，似乎还有一些喜悦在身。 看到曹阳云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眼神，他说道：“今日能够在这里遇到大人，那也是一件好事。” “之前我所经历的一切事情，终于有了一个结果，至于路途上经历的那些，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只要结果是好的，那么过程便无关紧要了，你觉得呢？” 这就是不能说的意思，曹阳云即便是再愚钝，听到这里也明白了。 在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甚至有些懊悔自己刚才的问题。 被冉方赶出府的人，即便是在这里遇到，冉方应该不会给他一个机会，现在把人带回来，还留在了自己的身边，那冉方定然都是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儿的。 “对，你说得对。” “当初你离开时，我们都以为大人对手下如此严格，甚至有些担忧自己会不会做得不好大人责罚。” “如今看来，大人对手下确实很好。” 说着，两人来到一处院落的里面，曹阳云指着里面的一间屋子说道：“这几日你就住在这里。” “我的房间在隔壁，若是有事你可以找我。” 经历了这么多，看着眼前如此好的房子，姜光启不由得想到了还在咸阳城的时候，那时的日子要比现在好一些。 他上前推开门，看到屋中的陈设更是满意。 “好，这比我之前好多了。” “你是不知道，这段时间一路上，我风餐露宿，何时见过如此好的屋子？” 知道了姜光启是为冉方做事的，曹阳云再也不敢追问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 “哈哈哈，那是你吃了苦了。” “不过，如今在大人这里，就不用再吃这种苦了。” 姜光启也跟着点点头，坐在屋里的椅子上，随后招呼着曹阳云也一同坐下。 之后，他才顺着说道：“是啊，大人对待我们总是没有问题的。” “只是，刚才在院里的时候，我发现那些人我似乎都不认识。” “这是为何？” “大人这次离开咸阳城，是为了何事啊？” 听着他的话，曹阳云这个时候突然聪明了一次。 他感觉姜光启这话里话外，似乎都是在打听冉方的事情。 若姜光启是冉方的人，那告诉他这些东西没有问题，可他若不是冉方的人，自己把这些话说出来，岂不是会害了冉方吗？ 而且，他离开咸阳城这么久，谁知道他经历了什么，还是否对冉方忠心？ “这个……这个事情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跟着大人做事的。” “但是这些侍卫，都是大秦的侍卫，只是不在府中做事，你可能未曾见过。” “毕竟你离开这么久，有些人不认识也是正常的。” 姜光启倒是不觉得曹阳云会骗他，心中想着既然连曹阳云都不知道的事情，那就说明此事定然是十分重要的。 而且还是如此多的生面孔，这件事一定关乎着大秦的安危。 最重要的是，他当时碰到冉方的地方，似乎冉方也在勘探地形，这就说地形的事情十分重要。 当初冉方让他出来找一条路，就是为了攻击匈奴。 现在连冉方都从咸阳城出来了，这就说明攻击匈奴的事情势在必行了，甚至有可能时间迫在眉睫了。 如此说来，那他的地形图就十分重要了。 “原来是这样，那我便知道了。” “多谢你，这屋子我住着很合适。” 说完，他将自己的包袱放在桌子上，示意曹阳云可以离开了。 看到他这架势，曹阳云也识趣地离开了。 等他一周，姜光启迫不及待地从包袱里把他准备好的东西都整理出来，他要以最快的时间，把修路的路线准备好。 还有哪里适合建水泥厂，都要做好标记，现在既然已经见到冉方了，那这件事也就不必再去找冉方商议了。 这么看来，曹阳云倒是也间接地做了一件好事。 ------------ 第488章 跟踪被反跟踪 深夜，看着姜光启房间亮着的烛光，曹阳云心中的疑惑就更重了。 他明明察觉到姜光启已经很累了，可他却没有休息，甚至连晚膳都没有用，有侍卫想要进去找他，也都是拒之门外。 这种种的现象都足以说明，这个姜光启一定不简单。 他本来是想要告诉冉方的，可是一想到冉方当时对姜光启那信任的态度，就把这个想法压了下来。 “省得他们都觉得我做事脑子不够，这次我一定要让大人看看，我是不是最聪明的！” 想着这个事情，一整夜的时间他都坐在床边，倒要看看姜光启这晚上究竟想要做什么。 只是等到他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在窗户边睡着了，而且身上还被人盖了一层衣服，窗户也被关上了。 他打开窗户，就看到姜光启房间的窗户大开着，里面应该是已经空无一人了。 他顿时有些着急，都顾不上多想，立刻冲出了房间直奔冉方房间而去。 还未到达门口，远远地就看到冉方和姜光启坐在一处，两人看起来聊得十分愉快。 他的脚步顿了顿，微微整理了一下衣服，便朝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而此时，冉方还在忍不住夸赞姜光启。 毕竟昨日他看到地形图的时候，都只是简单的绘画，可今日姜光启交给他的就是一个完整的了。 这不仅说明他将整个地图都记在了心中，更重要的是为了能够尽快地修路，他竟然整整一夜未睡就为了做这个事情。 如此心性，还如此地忠心，如何让他不赞叹呢？ “好，好！” “这地图真的是太好了，有了这个你就可以修路了。” “一夜未睡，太过辛苦了，一会儿你便去歇息吧。” 听到冉方的夸奖，姜光启也不由得笑了，这个笑容是发自内心的。 他看冉方此刻的心情很好，所以他壮着胆子问道：“大人，是要准备进攻匈奴了吗？” “若是时间很紧，那这路怕是修不好啊。” “要不大人再给属下几人，一同来做此事？” “属下即刻带人出发！” “而且，看大人带着的那些粮草，若是想要用来征战，怕是不够的吧？” 听着他的话，冉方有些惊讶，修路之事确实很着急，但是好像也没有这么着急啊。 这刚刚碰到自己，还是一夜未睡，就要离开了。 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呢？ “不必如此着急。” “这次去找匈奴，并不是为了与他们征战，而是要和他们做生意。” “所以，你在此处休息几日，再继续做修路的事情，也不用着急。” 这下，轮到姜光启愣住了。 似乎这件事和他想象得不一样啊，那他为何要如此卖命地做事呢？ 正在此时，一脸正义的曹阳云从外面走进来。 顿时就吸引了两人的目光，他们都转过头看向了曹阳云，被他们如此注视曹阳云也有些愣神。 很快，他便回过神来，说道：“参见大人。” “嗯，起来吧。” 冉方的态度淡淡的，这让曹阳云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难道姜光启说自己的坏话了？ 只是还未等他开口，冉方便接着说道：“为何起这么晚？” 这是一个要命的问题。 现在曹阳云也不能确定这个姜光启有没有问题，那就不能说自己作业监视他的事情。 可若是不说，那就说明自己是偷懒了，在冉方那里说不下去。 看出了他的为难，姜光启主动开口说道：“昨夜曹兄在处理事情，睡得太晚了。” “我早上起来的时候，还看到他在窗边睡着了，还开着窗户，也不知道夜里会不会受凉。” “所以，我出来时就看到了。” 听到他这么说，曹阳云也反应过来了。 他瞪大了双眼，看着姜光启不由得开口问道：“是你给我关的窗户？！” 姜光启很诚实地点点头，还笑盈盈地看着他，似乎在等着他的感谢。 可听到这个回答，曹阳云突然冒出了一身冷汗，那自己监视他的事情岂不是被知道了？ 所以，现在冉方和他聊得这么开心，那这个危险就更大了。 在场的人，谁都不知道曹阳云心中的想法，但是他自己就心虚得不行。 “多、多谢。” 见状，冉方也没有继续追究此事。 他只是吩咐曹阳云，道：“好了。” “你吩咐下去，这几日好好给姜光启准备些好的吃食，然后再给他一匹马。” “等他离开的时候，再给他一些银钱，和两个侍卫。” “告诉他们，要听从他的话。” 这下曹阳云更加着急了，就说明姜光启想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大了。 可是现在当着他们的面，他有心把姜光启的真实面貌揭露出来，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最终，千言万语只能化成一句：“喏！” “属下这就去办。” 说完，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姜光启，才转身离开。 姜光启也十分感激，朝着冉方说道：“多谢大人。” …… 冉方那个离开了这么久，咸阳城中知道这件事的人也不多。 可是那些知道的人，尤其是关心冉方的人，都十分思念他。 尤其是顾思源，之前有他的父亲在他的身边，后来就是又冉方在这里。 可是，现在父亲在百越，而冉方也到了北疆，这让他做事连个商议的人都没有。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对冉方的思念越来越深，可是又不知道如何缓解这种思念。 尤其是遇到事情的时候，他就更加思念了。 “若是先生在便好了，这件事他定然知道该如何做的。” “唉……” 此时的他，正坐在指挥使府的前厅，喝着茶水脸上都是哀怨的神色。 在看向冉方常坐的那个位置时，眼底更是藏不住的思念。 而坐在他旁边的刘邦，看着他这副模样一脸的无奈，自从冉方离开咸阳城之后的第三天开始，顾思源每天都要来这么一会儿。 他都已经免疫了。 “顾少主，若是无事的话就离开吧。” “你的事情我也解决不了，不如回去再好好想想，我还有事情要做呢。” 顾思源白了他一眼，带着怒其不争的语气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是为了先生好吗？” “我每日来此，就是让人以为先生还在这里，不然让人怀疑怎么办？” “你怎么能如此不知好歹呢？！” “哼！” “我偏不离开！” ------------ 第489章 顾思源的小心思 说着，顾思源甚至还换了一个姿势，喝着茶的动作更加娴熟了。 这几日的时间，因着冉方不在，而刘邦又不好总是为难他，这指挥使府都快要成为他的 了。 若不是这府中还有两位夫人，说不定住在这里的心他都有了。 看他如此无赖，刘邦也已经习惯了。 “那你自己在此歇息吧，我还有事便不能陪你了。” 听他如此说，顾思源丝毫不觉得有任何问题。 甚至他还挥挥手，很直截了当地说：“好好好，你先去忙吧。” “不用管我，我自己在此就行了。” 刘邦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劝诫顾思源离开了，毕竟自己这话说得如此明白了。 但是他非要假装什么都听不出来，这让他也实在是没有什么办法了。 就在此时，突然从外面进来一人，看到顾思源的时候脸上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这人朝着顾思源行礼，随后说道：“少爷，有家主的信。” “还有一批货回来了，少爷要不要去看看？” 顾思源的脸上有一丝的不满，只不过那些东西应该和上次也差不多，有人处理的，根本不需要他。 看着侍卫，他说道：“现在东西在何处？” 那侍卫还以为顾思源会先要信呢，此刻信还在他的袖口中放着，正准备拿出来。 可是，顾思源这话，倒是让他迟疑了片刻，说道：“都已经放入库房了，等到登记好之后，册子会给您拿过来的。” “那您要不先看看信？” “上次给家主的信并未追回来，要不要看看家主有没有给指挥使写信？” 听着他的介意，顾思源像是才想起来，上次的乌龙事件。 最后，他只能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 “信呢？” “若是在府中，那就等着我回去再看。” 主要是顾思源能够想象得到，定然会被父亲一顿责骂，根本不想看这些东西。 毕竟上次出了那么大的一个乌龙，顾宗民不骂他是说不过去的。 果不其然，在他看到那封信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就如同便秘一般。 看到后面的时候，那表情才舒缓了不少。 “哼，我就知道。” 看着他脸上的变化，刘邦这一刻也来了兴趣。 毕竟，八卦是人类的本能。 每日顾思源都来这里折磨他，还好有人能治得了顾思源了，他如何会不开心？ 他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嘲讽之意，笑着开口说道：“怎么了？” “顾家主这信中说什么？” “是不是夸奖你的话？” “毕竟你做了这么多的事情，若我是顾家主定会好好地称赞你一番。” 听到这话，顾思源放下手中的茶杯，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刘邦。 早知道，他就不在这里看信了，还要被刘邦嘲笑。 不过反过来说，倒是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有些难为情罢了。 “呵呵，这你就说错了。” “父亲只是教导我，告诉我如何更好地为大人做事。” “而且，和大人做生意的事情父亲也同意了，日后还会将一些货物送到咸阳城。” “若是你日后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只管言语一声，我定会立刻让人给你送过来的，不用你亲自去买。” “如何？” “这可是看在大人的面上，还能给你个便宜的价格。” 看他如此骄傲的样子，刘邦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还真的是傻人有傻福，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冉方为何会如此看重顾思源，毕竟在他看来这咸阳城中能够和顾思源比一比的人太多了。 若不是看在冉方的面子上，这顾思源如何能够在府中如此“横行霸道”？ “呵呵，那就多谢顾少主了。” “既然顾少主有事，那我就不留你了，先回去处理自己的事情吧。” 再一次被驱逐，顾思源丝毫不觉得有任何的问题。 甚至他还摇摇头，有些为难地看着刘邦，说道：“不行，我还有事儿。” 刘邦愣了一下，这有事儿还不离开？ 这个逻辑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他便顺嘴问道：“何事？” 说完，就想要拍自己的嘴一下，关心这些问题做什么。 这么一问，顾思源肯定不会离开了。 果然，经此一问顾思源脸上多了几分笑容。 只是他的那个笑容，似乎不达眼底。 “你有所不知，这些新奇的东西在城中倒是受一些人的欢迎，可卖得却不是很好。” “现在父亲又从百越运回来这么多，要是卖不出去，这不是把顾家坑了吗？” “这销售的事情若是不能尽快解决，就要给父亲写信，这运东西的事情要暂缓了，可是如此的话那大人要与匈奴做生意的事情，也不好处理。” “总不能把这些东西都等着卖给匈奴吧？” “若是他们也不接受，那这件事又该如何处理？” “现在大人已经离开咸阳城了，我们总不能在这里还要麻烦先生，这要是传出去让大人如何看我们？” “日后就算是有了事情，怕是也不会交给我们来做了。” “你说呢？” 闻言，刘邦也忍不住跟着点点头。 “那该如何处理呢？” 说完，他便觉得这件事好像与他无关啊。 但是话已经说出口，又不好再说什么。 果然，听到他的回答，顾思源脸上的笑意也很深了。 他看着刘邦，眼神中带着一丝狡黠。 “所以，这件事就要你我共同思量了。” “否则传到大人的耳朵里，你我怕是都要被大人为难的，毕竟当初离开的时候大人可是要我们两人互相照应的。” “若是此事做不成，我被大人笑话，你也躲不过去。” 听到这里，刘邦终于明白了，这几日顾思源来这里找事儿就是为了这件事儿。 真是看不出来，此人倒是有些心机的。 “此事确实很要紧，但是我也不懂啊。” “不如你先回去，我与夫人好好商议一番，毕竟她们现在也在做生意，应该对这件事有些看法。” “等到有了想法，我再告诉你，如何？” 得到刘邦的回答，顾思源满意地笑了。 他这才起身，说道：“好，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若是无事，我便离开了。” 看到他终于离开了，刘邦松了一口气。 他挥挥手，招呼一旁门口的侍卫进来，十分严肃地吩咐道：“明日，不可再将此人放进来了！” “若是他还来，就直接关门！” 门口的侍卫十分了解地点点头，沉声道：“喏。” ------------ 第490章 哪里都不太平 九原城。 修整好之后，冉方带着“商队”进入了九原郡。 因为当地的郡守并未收到消息，冉方也不打算太过张扬，所以他带着人马直接在九原城中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 他们的人马太多了，便直接将客栈整个都包了下来。 在这种地方，出手如此的阔绰，一时间就传遍了整个九原城。 此处的郡守并不操心这城中的事务，毕竟有蒙恬在此也轮不到他插手。 但是城中突然来了一个有钱人，简直是羊入虎口，这简直是吸引了他的兴趣。 在城中时间久的人，自然是知道蒙恬才是这城中的领导者，可是刚刚来这里的人，怕是应该不知道这件事情。 所以，趁着这个机会，他要好好地会会这个所谓的“商贾”。 来之前，冉方已经对九原城的事情都打探得差不多了，自然知道这里的郡守是什么人，所以在收到他要宴请的消息，也不觉得意外。 倒是曹阳云和连缙有些紧张，站在冉方的身旁两人止不住地使眼色。 最后，还是曹阳云上前开口说道：“大……家主，这件事会不会有什么蹊跷的？” “这九原的郡守，会对一个商贾如此的重视吗？” “还要亲自宴请，这传出去怕是会让人笑话的吧？” “他这么做，会不会有这个陷阱啊，咱们要不还是再等等看吧？” 出来这么久，曹阳云对于冉方称呼，有时候还是会忘记。 不过还好，很快就能够反应过来。 而且跟在冉方身边这么久，他倒是也学会了思考。 冉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看向了一旁的连缙，毕竟连缙跟在顾宗民身边许久，对于这种事情应该要比曹阳云看得更为真切一些。 当初在调查九原郡的事情，他也并未瞒着几人，所以对于如今这里的情况他们也都是知道的。 “你觉得呢？” 跟在冉方身边这么久，连缙倒是不太显眼，毕竟自己是顾家的人，他也知道冉方不会太过信任他。 所以一路上走来，他都只是做好自己的事情，对于其他的事情不关心也不过问。 就像是突然出现又消失的姜光启，他心中虽然对此人的身份很是疑惑，但是也没有问过。 只是入了九原城，他毕竟是真正的商人，所以才会跟在了冉方身边。 现在被冉方突然问起来，他竟然还有些心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那个……” “我觉得曹……曹兄说得有些道理，不过倒是也不必如此忧心。” “这郡守虽然在九原城许久，可城中的事情向来不由他做主，可不代表此人没有野心。” “如今家主如此大张旗鼓地进来，自然会引起城中人的注意，郡守此人行为怕是有心拉拢家主，所以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我们刚刚入了九原城，得罪了郡守也不是一件好事，所以这宴会是必须去的。” “只是去了之后，要如何与郡守相处，怕是要好好思考的。” 冉方不由得点点头，果然这连缙看事情要比曹阳云更为透彻一些。 他也是如此想的，不可得罪了郡守，但是至于要不要与郡守交好，也好看看此人的秉性。 “嗯，此事言之有理。” “要参加郡守的宴会，自是不能空着手去，所以你去准备一些好的东西给郡守送过去。” “顺便，在城中再找几处适合的宅院，我们不能总是住在这里，还是要有自己的地方。” “而且也要找几处铺子这些东西要让匈奴接受，也要让当地人喜欢，只有这样才能够做好生意。” “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这些东西都在九原城卖出去，同时要把我们的名头打出去，然后再去与匈奴做生意，如此才能够事半功倍。” 听着冉方的话，连缙点点头，便立刻去准备了。 “喏！” “属下这就去准备，三日的时间定能够将这些东西都准备好！” 在离开的时候，他的神情中能够看出来十分的欣喜，他就知道顾思源不会骗他，等到冉方回咸阳城这些生意都是给他留着的。 这么想着，他做事情的动力就更加充足了。 他的这番表情，自然也是落在了曹阳云的眼中，心中顿时就不平衡了。 在咸阳城被刘邦和张良高一头就算了，怎么都出来了，他还是会被连缙压一头呢。 想着，他便走上前，有些不满地看着冉方说：“大……家主，此事如此重要，交给一个外人如何能够放心？” “那连缙毕竟是顾家的人，总归是不好放心的，不如交给自己人做，如此才能够放心一些。” “家主以为呢？” 从他说话的方式就能够看出来，他和连缙的区别在哪里。 冉方看着他，突然就笑了。 有时候他还真的很喜欢曹阳云的性子，如此的单纯和直接，在面对这种事情的时候都能这么说出来，若是别人肯定做不到。 若是他有连缙的这种机灵和做法的老练，他倒是也不介意把事情交给他做。 “放心，连缙没有问题的。” “若是你不放心，那你可以跟在连缙身边，看看他如何做事的，也好学一学。” 听着他的话，曹阳云立刻就心满意足地笑了。 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他倒是要看看这个连缙究竟比他优秀在哪里。 “喏！” “属下知道了，定会好好看着他，不会让他有时间把消息传回给顾家的！” 对于这种事情，曹阳云还是十分拿手的。 他有信心，一定能够把连缙看住的。 “家主，要不要联系蒙将军？” “若是我们要去匈奴之地，怕是一定要和蒙将军有联系的，若是被蒙将军以为我们和郡守联系甚密，他不帮我们该如何是好？” 闻言，冉方迟疑了片刻却突然笑了。 他看着曹阳云说：“不必。” “你以为，我们来此陛下真的不会将这个消息告诉蒙恬吗？” “想必在我们出发的时候，蒙恬就已经收到消息了，以他的能力我们在进入九原郡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了，一直不联系我们应该有他的想法。” “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等着就好了，我想他应该很快就会出现了。” ------------ 第491章 赴宴 这一次，冉方的算计可能是出错了。 在客栈住了几日，冉方他们也没有等到蒙恬露面，甚至连个口信也没有，仿佛真的不知道他们来此一样。 或者说，根本没有收到消息，也不知道冉方会来此。 否则以冉方的身份，蒙恬早就应该来了。 一直到了要去参加郡守的宴会时，也并未收到蒙恬的消息。 为了不让人看出端倪，冉方也并未去调查蒙恬，怕会被人看出什么来。 冉方带着连缙来到郡守府，站在门口看着那个牌匾，还有门口的侍卫，就能够看得出来这个郡守似乎也不是很富有。 但事情不能只看表面，具体是何种情况，这郡守是何人，还是要相处过才知道的。 “走吧，我们进去吧。” 两人刚刚走上门口，却被侍卫拦了下来. 那侍卫疾言厉色地看着冉方，警惕地看着他手中提着的东西，厉声喝道：“来者何人？！” “这里是郡守府，不可在此逗留，速速离去！” 虽然那话是很严肃的，可是那侍卫倒是并未上前推搡，只是用言语来阻止，倒是比较好一些。 从这侍卫的表现能够看出来，这郡守对于百姓，应该也不至于太过于严肃，如此倒是给了冉方几分好印象。 看出冉方对此事并未生气，连缙笑着上前，把请柬递到了侍卫的面前。 “这位大哥，我家家主是郡守请来的。” “请您过目。” 说着，他还掏出了一个钱袋子，交到了侍卫的手中，不用任何的言语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看到请柬，那侍卫的表情顿时就变了，也笑着看向冉方。 同时，他悄悄收下了那个钱袋子，上前朝着冉方说道：“原来如此。” “我家大人在府中等着呢，这位家主请进。” 说完，侍卫便亲自带着冉方和连缙进了府中，在路上还不住地朝冉方介绍这郡守为人处世，那话里话外都是只要把郡守哄好了，在九原城想做什么都没有问题。 一路上，冉方只是点点头，笑着没有说话。 倒是连缙一直在随声附和，还套出了那侍卫的一些其他的话，以及郡守和蒙恬的关系似乎也并不是太过友好。 这个事情在冉方的预料之中，倒是没有太大的疑惑。 终于走到了一处房子前面，那侍卫恭敬地说：“郡守就在里面等着呢，进去吧。”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 冉方信步走了进去，一进门就看到郡守坐在椅子上，脸上是审视的眼神，上下扫视着冉方。 “郡守大人。” 等到冉方朝他弯腰微微行礼后，那郡守才笑着起身，上前将冉方扶起。 这是要给冉方一个下马威，可冉方并不在意，还很客气地朝着郡守笑笑说道：“多谢郡守。” “呵呵，不客气，”郡守摆摆手，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十分的和蔼，似乎对于冉方有着浓厚的兴趣。 两人坐下之后，他才笑着开口道：“不必喊老夫郡守，听个生分了一些。” “看着你比老夫小不少，那老夫就拖个大，称呼你为老弟。” “老夫姓毕名正阳，你喊老夫毕大哥就行。” 一个郡守，对于商贾有如此的态度，而且那话语里还有着讨好的意思，明显让人有些不太适应。 不过冉方倒是能够接受，他也相信毕正阳如此说话，定然是有求于他的。 为了不露出马脚，他一副感激的模样看着毕正阳，拱手行礼之后说道：“多谢毕大人。” “这是我的荣幸，日后在城中做生意，还望毕大人能够照拂几分。” 二人寒暄过后，连缙便将怀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示意毕正阳可以打开看看。 见状，毕正阳略带疑惑的眼神，然后询问似的看向冉方问道：“老弟这是何意？” 虽然话里有些疑惑，但是从他的表情来看明显是对这件事已经习惯了。 甚至，从他的眼底看能看出一丝的欢喜和急切，毕竟对于收礼的事情，没有人会不开心的。 冉方笑着开口道：“这是老弟的一点儿心意，希望毕大人不要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 就在毕正阳的手摸到箱子的时候，还不等他打开，就听到门口处传来一个声音。 “毕大人，这府中有客啊？” 听到声音，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门口。 随后，就看到一个身材魁梧，手中带着刀的人走了进来。 那一身的肃杀之气，令冉方也不由得佩服，因为这种人身上的气质，定然是经过了多年的厮杀之后，才会有的。 不是普通人能够拥有的，如此说来眼前的人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蒙恬了。 这么久以来都没有收到蒙恬的消息，今日却在这里见到了，还真是令人意外。 虽然心中这么想，可冉方也没有打算这个时候和蒙恬寒暄的意思。 而是看向了毕正阳，想要看看他如何处理。 在看到蒙恬进来的一瞬间，毕正阳已经站起来，脸上是一副懊恼的模样，那眼神仿佛在说这人怎么就来了？ 但是他脸上，却还是一副笑容，仿佛十分欢迎蒙恬的模样。 “想不到今日蒙将军来此，真是令老夫十分欣喜啊。” “蒙将军请坐。” 说着，他还起身给蒙恬让了一个位置。 既然毕正阳都说出来蒙恬的身份，冉方也不好再假装不认识，他也只好站起来。 随后走到蒙恬的身边，然后十分客气地说道：“原来是蒙将军，都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 “早就听闻蒙将军的威名，今日在此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听到冉方说话，蒙恬仿佛刚刚看到这里还有一个人，他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冉方。 但是没有要和冉方打招呼的意思，而是看向了毕正阳，问道：“今日有客人？” “倒是我来得不是时候了，叨扰了。” “不知道，这位客人是做何事的啊？” 这话里的语气，丝毫没有感觉出来他对这件事的不好意思。 但就是这几句话，也能够感觉到蒙恬在九原郡的实力应该很厉害，而且此人颇为狂妄了一些。 不等毕正阳开口，冉方主动上前说道：“回禀蒙将军，吾乃冉方。” ------------ 第492章 面对面的暗语 听到冉方的话，蒙恬明显有片刻的惊讶，不过很快他便恢复如常。 冉方也假装没有看到，而是继续开口介绍道：“我千里迢迢来九原郡做生意，只是不知道这九原城的一些习惯，便亲自来拜访郡守。” “日后在这九原城，还需要蒙将军和郡守的多多照拂。” 说着，他再一次朝着蒙恬行了一个礼。 蒙恬也笑着点点头，看样子对冉方很是满意。 “呵呵，好说好说。” “你可是有钱人，日后说不定我还要你的照拂呢。” “既然你刚刚来此，那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事情，只管开口。” “不知你这刚刚进城，可有找到什么住的地方？” 他的这番话，和刚才的狂妄有明显的区别，甚至还带着些许讨好意味。 在看到蒙恬出现的时候，毕正阳就知道自己拉拢冉方的事情失败了。 尤其是听到冉方和蒙恬的对话，就知道冉方还是愿意和蒙恬搭线，毕竟只要了解这里的人都知道，这城中还是蒙恬的实力比他高一些。 即便是心中有诸多的不满，但是当着蒙恬和冉方的面也不好表现出来。 为了不让冉方看出他们的不和，他还必须顺着蒙恬的话继续说。 “是啊，这城中属蒙将军熟悉了，城中大大小小的官员和商贾，也要给蒙将军面子的。” “若是有什么难题，找蒙将军最合适不过了。” “不过，若是来找老夫，倒是也可以。” 看他们都想要拉拢自己，冉方没有丝毫的骄傲，朝着两人同时拱手行礼。 随后，他才坐在椅子上，说道：“多谢两位大人的好意。” “日后若是有问题，少不了要麻烦诸位的。” 说完他便看向了蒙恬，友好地点点头。 “不过这房子，倒是真的有些问题。” “这几日我都是住在客栈，可这不是长久之计，想要买一处院子，也并未有合适的。” “不知蒙将军可知道什么地方，适合的呢？” 闻言，蒙恬还真的认真思考了片刻。 接着他就看向了身后的侍卫，然后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咱们隔壁，是不是有处空旷的院子？” 看到侍卫点点头后，有些懊恼地说：“不过，那院子许久没有人住了，怕是要好好修缮一番才能住。” “若是你不介意，我倒是找人可以帮你去问问买家，便宜些卖给你。” 看他们两人又要掺和到一起，毕正阳有些着急了。 这还是蒙恬第一个如此贴心地对待一个人，而且这个人还是他看中的。 毕竟从冉方的言谈举止就能够看出来，他的身份应该不俗，而且要来这九原郡做生意，那不仅是有钱还有想法，这种人能够交好一定是一件好事。 这被蒙恬就这么截和了，他如何能够轻易放手！ “找住处啊？” “我也知道一处院子，就在前面的一条路上，虽然位置有些偏，但是院子很大，也不用修缮。” “若是你喜欢，我这就让人把卖家带过来。” 蒙恬生气地瞪了毕正阳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来添乱。 也不看着冉方是谁，是他能够轻易拉拢的人吗？ 不过，幸好他早就收到了嬴政的消息，才能够知道冉方的身份，否则怕是他也不可能在冉方面前有这个面子。 “毕大人，那处院子就是你的吧？” “我可听说你对那院子喜爱得很，现在愿意忍痛割爱，还真的难得啊。” 被蒙恬说穿了真相，毕正阳脸色顿时就冷了下来，看来这个蒙恬还真是铁了心要和他作对了。 而且，这种事情蒙恬都知道，看来蒙恬还真是一直都在见识他啊。 “呵呵，想不到蒙大人还真是见多识广。” “竟然这种事情都知道，不过既然冉方老兄有需要，那我拿出来倒是也可以啊。” 闻言，冉方笑着摇摇头，看来这两人的矛盾是放在了明面上的。 不过他们之间都如此不客气了，却还是能够这么客气地相处，倒是有些意思的。 “多谢毕大人的好意，不过还是买个小院子就够了。” “日后做生意，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了，还是不如此麻烦了。” 对于这个结果，毕正阳也有了预期，这应该是预料之中的结果。 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蒙恬，咬牙切齿地说：“嗯，是应该的。” “不知蒙将军今日来此，是所为何事？” “不只是为了来寒暄几句的吧？” 蒙恬丝毫不觉得自己被嫌弃了，他坐在那里表情十分高傲，看着冉方又看看毕正阳。 随后和善地笑笑，和毕正阳的生气有着明显的区别。 “毕大人想多了，自然不会是这么简单。” “听闻今日毕大人在府中要宴请贵客，我便想着来凑个热闹。” “这几日为了防卫匈奴的事情，我也十分的劳累了，既然有个吃饭的地方，便不请自来了。” “我想，毕大人应该不会生气吧？” 毕正阳真的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可是目光在落到他腰间的刀上时，却又咽下去了那股怨气。 尤其是在听到蒙恬说是为了匈奴的事情，他自然是更加不会生气，虽然两人之间有意见，但是在正儿八经的事情上还是很有原则的。 “自然不会，有蒙将军在此守护，也是我等的荣幸。” 听到毕正阳肯定地回答，蒙恬的笑容就更深了。 随后，他的目光看向了冉方，示意等着他的一个回答。 “冉方以为呢？” 听着蒙恬的话，冉方就知道应该是在给自己解释。 自从他入了九原郡之后，蒙恬一直没有露面，原来是有事情在忙，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应该是尽快赶回来的。 知道自己这毕正阳这里，便也来此与自己见面。 至于那处住宅，想必是他早就准备好的，这样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要联系，也方便一些。 而且当着毕正阳的面说这些话，应该也不会引起什么怀疑。 看来，这蒙恬做事确实比蒙毅要好一些。 “自然没有问题，日后还要靠蒙将军多多照拂呢。” “等到我搬过去之后，还希望与蒙将军多多交流。” ------------ 第493章 宴是好宴，可惜席非好席 宴席上，冉方和蒙恬倒是没有了交流，只有毕正阳想着办法和冉方套近乎，顺便再拉踩几下蒙恬。 终于到了离开的时候，毕正阳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 反观冉方和蒙恬从郡守府离开的时候，都有一种解脱了的感觉。 在门口，二人同时回头看了一眼郡守府的方向，什么都没有说便上了各自的马车。 在马车有动作的前一刻，冉方探出头，冲着蒙恬的马车说道：“多谢蒙将军的好意，明日我亲自带着礼物去感谢蒙将军。” 蒙恬仿佛没有听到一般，马车直接从冉方的面前走了过去。 见状，坐在冉方旁边的连缙，心中顿时有些不确定了。 等到马车也开始走的时候，他有些怀疑地问道：“家主，这蒙将军是何意啊？” “方才那句话，是听到了没有？” “若是蒙将军没有听到，明日我们登门的时候会不会有些唐突了？” 冉方坐在那里，摸着自己的肚子，感觉有些空落落的。 刚才在郡守府的时候，他可没有吃太多，反而是被他们拉着喝了不少的酒。 也就是这些酒的度数不高，对于他来说还不至于能够喝醉，所以才没有醉过去。 若是咸阳城他酿的那种酒，喝了那么多，怕是早就开始呕吐了。 这会儿心情放松下来，倒是感觉有些饿了呢。 “放心，他听到了。” “越是靠近匈奴之地，越要小心行事。” “若是我的身份暴露了，日后想要与匈奴做事，被他们知道是官员到了匈奴之地，难免心中会有怀疑，也不会完全相信于我。” “虽然当地官员不会把我的身份说出去，但是难免会有人打听到，所以越是小心越好。” “所以，明日去找蒙恬的时候，还是以商人的身份去，蒙恬自然是会懂得这个道理。” 行商之事连缙十分熟悉，可是朝廷中的事情他就是一窍不通了。 现在既然冉方这么说了，那他也就只有履行的份儿了。 “喏。” “属下明白了。” “那此事要不要告诉曹侍卫，明日去找蒙将军的时候，要不要带他一起去？” 曹阳云心中一直有将军的梦，甚至对于蒙家的将士也有很高的崇敬之意，现在有机会让他能够见到自己梦想中的那个人，应该也是会很开心的。 闻言，冉方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连缙，没想到他倒是还惦记着曹阳云呢。 看样子，两人相处得还不错。 可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不愿意让曹阳云去，难免他一兴奋就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 想着曹阳云那个兴奋的模样，他狠心地摇摇头：“不用了，明日你同我前去就行了。” “准备好给蒙将军的送礼，一定要所有人知道我们是去感谢他了。” 连缙点点头，对于冉方的话他向来是不敢有什么意见。 毕竟跟在冉方身边，他这也算是寄人篱下了。 想着他又问道：“那房子的事情？还要再寻一处吗？” “前几日属下一直在找，现在已经有些眉目了，正准备和那人商议价钱呢。” 当时要买房子的命令是冉方下的，现在即便是不买了，也应该要得到冉方的同意，这就是连缙做事的原则。 听他说完，冉方直接就开口说道：“自然是要的。” “房子多买一些也没有问题，毕竟还有其他人也要住的。” “房子不要太小，给那些侍卫一个舒服的地方，让他们能够在休息的时间也感受一下生活。” “还有仓库，日后做生意总是要有储存的地方，这些都要提前想好。” “之前该做的事情，现在还是要的，不要因为蒙恬的事情改变我们的计划。” “至于其他的东西，明日见到蒙恬我会与他商议的。” 有了冉方的这个吩咐，连缙也就放心了，可以大张旗鼓地开始做自己的事情了。 “喏！” “属下明白了。” 等他们回到客栈的时候，曹阳云已经在门口翘首以盼了。 看到马车朝着这个方向过来，他立刻就迎了上去，眼神关切地看着马车，似乎要透过马车看看冉方是否安全？ 先是连缙从马车上下来，他就迫不及待地上前，小声地开口问道：“大人呢？” 刚刚准备下马车的冉方，听到他这话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就知道这是个靠不住的。 感觉到自己的话说错了，曹阳云立刻改口道：“家主呢？这次去找郡守，没有出任何的问题吧？” 冉方直接下了马车，头也不回地进了客栈，只留给曹阳云一个背影。 感觉到自己说错话的曹阳云，此刻也不敢跟上去，只能是拉住了连缙，等着他给自己一个回答。 只是，被拉住的连缙此刻也有些饿了，轻轻推开了曹阳云，便跟在了冉方的身后进去了。 这下只留下曹阳云一个人站在原地，感觉自己好像是被嫌弃了。 而且他明显有了危机感，现在连缙要比自己在冉方面前还有面子。 “哼，我也进去。” 而那边，蒙恬回到自己的府中，立刻吩咐手下的人去调查冉方，尤其是他们这几日在九原城做的所有事情。 跟在他身边的蒙子平把所有的事情吩咐下去之后，才上前疑惑地问道：“将军是担心这个冉方，做事有什么问题吗？” “可他不是陛下亲自派来的人吗？” “若是真的无能，想必陛下应该也不会把他派来，而且还是以商人的身份，想必此人还是有些过人之处的吧？” “将军这么调查，若是被那冉方知道了，会不会和将军离心啊？” 听这话，蒙恬脸上都是轻松的模样，他坐在椅子上，用手不住地摸着椅子，脸上还带着一些疑惑和纠结。 “不用担心，既然陛下将他来此的事情告知我，就是让我要监督此人。” “听说此人是个能人，这椅子就是他做出来的，确实是个奇人。” “而且那些御寒的衣服，也都是他给送来的，这个恩情我是要记住的，蒙家的将士也都要记住。” “可就算是他这种事情上有些能力，并不代表在对付匈奴上面，他有能力。” “若他只是一个沽名钓誉之辈，那陛下的命令我倒是要好好掂量一番了，可他若是确实有些能力，我倒是毫不介意与他合作一番。” 听到他的话，蒙子平也明白了，不由得连连点头。 “将军言之有理。” “这几日若是来到九原城，他一直在做关于匈奴的事情，那就说明是一个善于行事之徒。” “如若不然，就任由他在这城中做事，大人也就不用管他了。” ------------ 第494章 不可言明的身份 翌日，将军府。 知道冉方今日会来，蒙恬一早就在府中等着了。 毕竟是咸阳城中来的官员，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尤其是看在那些棉服的面子上，他也不能怠慢了冉方。 虽然不能把冉方的身份说明白，但是他身边的蒙子平知道就够了，还是会配合他把这个事情圆回来。 等到冉方到达的时候，就发现之前路过还是闭门谢客的将军府大门，此刻正大开着，门口的侍卫站得笔直让人不敢靠近。 见到他马车朝这个方向过来的时候，站在门口等着的蒙子平，立刻上前。 “敢问，可是冉家主？” 连缙也如这侍卫一般，神色十分严肃，微微点头道：“正是。” 听到他肯定地回答，蒙子平脸上的表情立刻换成了笑容，朝着马车里面的冉方行个礼，也不管冉方能不能看到。 随后，他才开口说道：“我家将军正在等候，请冉家主下马车。” 本来有人敢在蒙恬的门前停下，就足够人们震惊了。 现在还让蒙子平亲自来迎接，更是让人们纷纷猜测马车上究竟坐的是何方人士？ 在听到他对冉方的称呼后，人们也都知道只是一个商贾，对冉方有了更大的兴趣，毕竟有什么身份的商贾能够到蒙恬如此的待遇？ 这可真是难得啊。 “这冉家主究竟是谁？” “不知道，听闻昨日郡守还宴请了他，在宴会上认识了蒙将军，说是要买下蒙将军隔壁的院子。” “原来如此，那这侍卫们就有钱了，怪不得蒙将军对此人如此客气，原来是给送钱的。” “是啊，这马上就入冬了，若是将军能再有些钱，也就不用担心匈奴来扰了。” 作为在边关的百姓，对于自己的安危最为看重，而蒙恬作为守护他们的“英雄”，自然是会更加关注一些。 而且，也多了几分谅解。 听着百姓们对蒙恬的征战，冉方也知道了蒙子平来接自己的意义。 有了蒙恬的这个态度，日后他在这九原城中做生意怕是也会好做一些。 这里的百姓也都要淳朴一些，能够接受官员与商贾的亲近，但好像也仅限于对蒙恬如此的宽容。 这就是蒙恬的魅力，是其他的官员比不了的。 等到冉方等人走了将军府，那大门立刻便关闭了，将一些的声音都隔在了外面。 跟着蒙子平见到蒙恬的时候，蒙恬坐在那里，和站在那里的冉方对上了视线，两人明显都是在审视对方。 短短的几秒，冉方就确定蒙恬和他是一类人，这种人若是合作起来应该也是一件好事。 这也是蒙恬的想法，能够在自己面前有如此定力的人，也是不多见。 看来这个冉方，还是有他的独到之处。 “哈哈哈，冉家主请坐！” 空气凝聚了几秒之后，蒙恬起身邀请冉方坐下，然后一个眼神看向了蒙子平。 顿时，蒙子平就明白了，这是要他确保周围安全的意思。 他离开躬身行礼，带着连缙一同离开了房间，给蒙恬和冉方一个安全的说话之地。 确定周围没有人之后，蒙恬主动开口道：“想不到，传说中的指挥使竟是如此年轻，倒是让我有些刮目相看啊。” “听我那弟弟说，那些棉衣都是你主动要送来的，我替这边疆的战士谢谢你了。” 既然他主说起了这个事情，那冉方也就不拘着了。 但是在蒙恬的面前，他也知道自己不能班门弄斧，只是很客气地笑笑。 那笑容中很多的谦卑，毕竟他给的这点东西，在蒙恬守边关这么久看来，根本是比不了的。 “蒙将军不必如此客气，这些都是应该做的。” “这么多年你都在这里守着大秦，应是我感谢你，否则就算是在咸阳我也没有安逸的生活。” “这次来此，若是能够帮助将军解决匈奴的问题，也算是我没有白来这一趟。” “所以，关于匈奴的一些问题，还需要蒙将军告知，毕竟蒙将军与他们还熟识一些。” 这些话倒是让蒙恬听着很舒服，虽然他不这么觉得，但是有人这么说了，他还是很开心的。 因此，连带着看冉方的眼神都和蔼了不少。 “哈哈哈，客气了。” “指挥使的事情陛下都已经告诉我了，现在匈奴之地开始冷起来了，他们都是以肉食为主，所以粮食就很稀缺。” “可若是用粮食来交易的话，虽然能够暂时让匈奴不与我们开战，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所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不知道指挥室可有什么想法？” “但若是能够想办法买一些匈奴的战马，那对于大秦的战斗力会有很大的提升，着实是一件好事儿。” 买战马，对于一直与匈奴征战的蒙恬来说，是一个执念，也是最重要的事情。 但是他没有这个实力，也不知道冉方有没有，所以在说给冉方听到的时候，还是有些腼腆的。 在听到他的想法，冉方也很给力点点头，没有丝毫觉得他有些天方夜谭。 “此时我也是这么想的，若是能够换些战马，那对于大秦来说都绝对是一件好事。” “可这战马也不是那么轻易能够得到的，所以还需从长计议。” “这次与匈奴交易的东西，不仅有吃的东西，还有些穿和用的东西，以及一些新奇的事物，对他们都有很强的吸引力。” “现在还没有到缺粮的地步，所以这个时候去找他们交易最合适了，否则再晚一些怕是就只有粮食才能够吸引他们的兴趣了。” “所以，与匈奴做生意的事情还是越快越好。” 这个事情蒙恬也知道，否则他也不会这么快地赶回来，就是为了与冉方商议这件事。 但是，听到冉方这个问题，他还是面露了几分难色。 “我倒是可以让人将你们送到与匈奴的边境，但是具体匈奴之中是否接受大秦的商人，此事我也不太知道。” “进去之后，我能够帮忙的事情也不多，所以此事还是有些风险的，这些都要你自己提前想好。” “但若是你的身份被发现了， 我还是能够派兵去救你的，只是这个过程可能要你自己都想好。” “此事你都可以接受吗？” ------------ 第495章 踏上贸易之路 对于冉方的秉性，蒙恬也不是很了解，所以有些事情他还是要说在前面的，若是日后被陛下责怪起来，那自己也有个说辞。 有了这提前说好的，也不用担心冉方会偷偷给陛下告状了。 他的这个心思冉方如何不懂，但也并未放在心上，甚至觉得无伤大雅。 “放心，此事我都已经想好了。” “不管这路上出现了任何的问题，都与你无关。” 看冉方说得如此坦荡，倒是让蒙恬有些不好意思了。 见状，他也就不含糊了。 “好！” “那这几日，先将城中的生意做起来，若是有人来打听不至于出现任何的问题。” “明日的时候，我带你去化德县的小镇，那里有很多做生意的人，若是能够在其中找到匈奴中人，并与他们交好，以后做其他的生意就很简单了。” 其实大秦与匈奴一直都有贸易往来，只不过这种事情是不被允许的，所以潭门只是敢在暗地里偷偷地做。 越是势力大的人，能够做的生意也多，但是大秦这边敢如此做事的人很少，毕竟他们也担心事情暴露了背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这可不是谁都能承担得起的。 因此，冉方想要做这件事，最好的办法就是先获取匈奴生意人的信任，这样才能够进入匈奴之地，毕竟这种地方也不是谁都能去的。 若是被发现了，可能真的会将性命丢在那里。 “好，就依蒙将军的。” “这里的生意就交给连缙来做，我带着人马直接去化德县。” “明日一早，我们在城外集合。” 他知道，现在不仅是他们十分关注事情的发展，而咸阳城中的嬴政，怕是也急需知道事情的发展。 “那此事就劳烦蒙将军告诉陛下了，若是我去了匈奴那里，与陛下写信怕是会被人发现，所以有任何的事情就要让蒙将军在中间周旋了。” “那是自然，”蒙恬点点头，只要冉方要做的事情能够成功，那日后他就是大秦的功臣，自己给他办点事情也是应该的。 “明日一早，我便在城外等你。” 和蒙恬商议完事情之后，冉方便带着人去了隔壁院子，准备好好修缮一番。 毕竟他们来找蒙恬的旗号，就是购买房子的，现在出来直接收拾也十分合适的。 本以为这里的院子应是一片凄凉，毕竟看着那个大门和牌匾，看起来就是已经多年没有人住的样子。 但是在推门而入之后，却发现这里和他们想象的完全不一样，里面的陈设和环境一看就是被人收拾过的。 看到如此整洁的院子，曹阳云一时间竟然有些惊讶。 “大……家主，这里看着好像是有人在住的。” “是不是蒙将军把自己的院子给我们了，这要是传出去，会不会说我们是被蒙将军收买了啊？” “如此，那我们还要住吗？” 和他想得不一样，冉方猜到这应该是蒙恬早就收拾好的，在自己决定来这里之前，他就已经准备这些了。 否则，还真的要自己来收拾，那是有些说不过去的。 这些也算是他给自己的面子了，如此倒是也算是同僚之谊了。 “不用，这个恩情我们记下就好了。” “你带着人，好好地再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地方，然后便通知连缙带人可以住过来了。” “连缙会安排的，我都已经告诉他，我还有其他的事情。” …… 咸阳城，指挥使府。 看着紧闭的大门，顾思源就知道刘邦这是要把自己拒之门外。 之前都说好的，要和自己一同解决那些货物的事情，结果还不等事情解决就直接把自己关在门外了。 “简直是欺人太甚！” 他生气地跺跺脚，不理会一旁的侍卫直接上前开始敲门。 “刘邦！” “我知道你在府中，快点开门，我找你有事儿！” “刘邦！” 听着他的大喊，在院子里的刘邦真的是一个脑袋两个大，若是任他这么喊下去，怕是要被人知道冉方不在府中。 “真是难缠！” 最后，实在是拗不过顾思源的犟脾气，他只能是点点头，示意侍卫把人带进来。 从门口进来的顾思源，脸上带着一丝傲气，仿佛在说看你还敢不敢把我关在门外。 他的脚步没有在刘邦身边停留，便直接目标坚定地朝着前厅走进，仿佛这是他自己府邸一样。 反观刘邦，也只能是叹了一口气跟在顾思源的身后。 进屋两人坐下之后，谁也没有提及刚才的事情，顾思源直接开口问道：“事情怎么样了？” “可有什么眉目？” “你有没有给大人写信，询问他的意见？” 刘邦甚至都有些不想和他说话了，这种小事儿他如何好去麻烦冉方的？ 而且，就算是他真的联系了冉方，这么快时间如何能够收到冉方的回信？ 他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现在他都后悔没有跟着冉方离开咸阳城，离开眼前的这个人。 “此等小事儿，如何好去联系大人？” “不如你先去联系大人，大人有了消息你再来找我？” 那就是说，有能耐你去联系啊。 被他反将了一军的顾思源，表情噎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说了。 这下他也不好抬着高傲的脖子，一副无视众人的模样了，甚至还有些讨好地看着刘邦。 “呵呵，此等小事儿还是不要麻烦大人了。” “那不知大人临走前，有没有给你留下什么锦囊妙计？” 他可记得，当初他父亲能够把胡亥治得老老实实，隔得那么远冉方也能够算到一切，这可不是他的拿手好戏啊。 只不过，这次的事情还是让他想多了，冉方不可能连这种事情都算计好。 但是看他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刘邦倒是想到了一件事。 “没有！” “不过之前开布衣坊的时候，大人倒是提出过一个想法，那就是开分店的事情。” “名字和东西都卖得一样，可位置倒是可以换一个。” “虽然你的那些东西什么都有，但是应该有些是能够和茶室联系上的吧，你打着茶室的名号，把这些东西卖出去如何？” “不行！”顾思源直接拒绝了，他好不容易才把茶室做起来，那是冉方给他的机会，怎么能就这么糟蹋了呢？ 但是刘邦的这些话，倒是给他提了一个新的想法。 “哈哈，我知道了！” “我就要开分店，但是要开大人的分店！” ------------ 第496章 互相猜忌 有连缙这个得力助手在身边，冉方把在九原城开店的事情全部交给他负责，而他则是和蒙恬带着一箱子的货物，直接朝着化德县出发了。 为了不被人看出端倪，蒙恬跟随冉方坐在了马车里，身边的侍卫也没有几个。 在这一路上，冉方也知道了更多关于匈奴的事情，做事也更加放心了。 走到化德县处的时候，冉方让侍卫将马车停住，“蒙将军，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今日你我就在这里分别吧。” “这往后的路就由我自己走了，就算是出了任何的事情，你也莫要着急，有连缙会继续帮我做的。” 这话倒是颇有些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壮之意，不过冉方有信心让自己全身而退。 只是面对分别的时候，总是会脱口而出一些话。 这话果然是让蒙恬有些内疚，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的样貌早就被匈奴中人都知道了，他跟冉方走在一起不仅没有任何的好处，还有可能暴露冉方的身份。 因此，他也就没有说着要陪他一同前去的话。 “好，那后面的路你千万小心。” “切记要保护好自己，不必忧心其他的事情。” “按照我们说好的，去了之后你直接找程怀就好，我已经和他说过了，他会帮你的。” 说完，他拍了拍冉方的肩膀便跳下马车离开了。 看着蒙恬带着人在树林中看不到背影，冉方才让马车可以继续前进了，他相信在大秦的地界蒙恬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随着马车进入了化德县，冉方就发现这里的氛围和其他地方完全不一样，比其他边疆的小镇都要热闹。 而且这里人看人的眼神，也都是带着警惕，似乎对谁都没有任何的信任。 跟在冉方身边的曹阳云，轻声问道：“家主，我们去找程怀吗？” “应该就是在……前面拐过去的那个巷子里。” 说着，他还用手指着前面的方向，只等着冉方一声令下便能够直接过去了。 可没想到，冉方却摇摇头：“不必了，此事还是不要让太多人知道。” “先找个客栈住下，仔细打听一下这里的消息再做决定。” 虽然心中有些疑惑，曹阳云还是听从他的话，朝着最近的一个客栈驾马车过去。 停在马车的时候，他看着眼前的客栈有些意外：“这个地方……” 冉方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接下来的话还是不要说出来了，毕竟言多必失。 敢在这里开店的人，要么是自身很有实力，要么就是背后有些势力，所以冉方在进来的是我，对那客栈的人倒是很客气。 这个道理客栈的人也都知道，见到冉方进来，那店小二立刻迎了上来。 “这位客官，看着面生啊，是第一次来我们这里吗？” “想吃什么？” 冉方笑着点点头，坐在距离最近的一张桌子上。 “你看着上几样特色菜，我们还要在这里住几日，再帮我们找几间房子。” “如何？” 看冉方不问价钱的样子，这店小二就知道冉方是个财大气粗的主。 他顿时也喜笑颜开，“好嘞，那您等一会儿。” 或许是冉方的气势太过强大了，坐在那里的老板看到了冉方，亲自走了过来。 “这位客官倒是面生，看你这架势也是来这里讨生活的吧？” 看着眼前人的架势，冉方就知道这应该是这里的老板了。 他仰起头看着眼前的人，一看这就是个人精，随即便十分客气地拱拱手。 “是啊，这位便是老板了吧。” “我确实是来这里做生意，名为冉方，日后还要请老板多多指教。” 看冉方说话一股文人的气息，客栈老板倒是对冉方多了几分兴趣。 毕竟敢来这里的，都是胆大妄为之徒，也都是很有几分实力在身，这一个文人敢来这里，怕也是有所倚仗的。 “原来是冉老板，”说着，不等冉方招呼他便坐在了冉方的对面，语气十分客气地说，“我姓娄名如波，确实是这里的老板，日后有什么问题可以来问我，这化德县的事情就没有我不知道的。” “看冉老板不是本地人，想必是从远道而来的客人，不知可觉得我这小客栈可入得了老板的慧眼？” 这是在试探冉方了，冉方环视了一眼这里的装饰，心中有了几分了然。 随后，有些赞许地看着娄如波，说道：“这客栈是新盖的吧，倒是与传说中咸阳城的酒楼有几分相似之处，只不过不如那个辉煌一些。” “不过，看着倒是颇有几分韵味，还有一些牛羊的设计，应该是为了照顾其他的客人。” “若是我猜得没错，娄老板不是大秦之人，而是匈奴中人吧？” 听到冉方的最后一句话，娄如波的表情明显变了几分。 但是很快他便恢复如常，好像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呵呵，冉老板倒是看人透彻。” “确实如此，我确实是匈奴中人，不过来到大秦有好多年了，一般人看不出我的身份，冉老板果然不是一般人。” “这确实是我照着传说中的酒楼做的，不过因为没有亲自见过，便可能只是神似了一些。” “日后若是能够有机会亲自见到，倒也是一桩幸事。” 他也不想知道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毕竟知道了也不能改变身，而且他也不怕暴露。 看他说得如此坦诚，冉方倒是对此人又多了几分认识。 而且看娄如波的举手投足，他感觉此人应该在匈奴中的身份也不低。 只是不知道是何身份，不过这也不重要，日后总是会知道的。 “哈哈哈，娄老板客气了。” “日后想要见到的东西，相信娄老板娘都能见到，只是到时候希望不会让娄老板失望才是。” 对于冉方的感觉，娄如波也感觉不是一般人，他能明显感觉和自己是一类人，因此对他就有了更多的兴趣。 “哈哈哈，我想应该不会的。” “今日再此遇见也是缘分，便不要用老板来称呼了，我看着比你年长几岁，就托个大。” “称呼你为冉老弟，你便喊我娄兄如何？” ------------ 第497章 找到接头人 虽然娄如波说话的时候，脸上是带着笑意的，可冉方能够感觉到他这话中的试探。 都是在江湖上走南闯北的人，对于人情世故和朝中的人自然是不一样的，而且他们对于商贾的看法自然也是不一样的。 闻言，冉方也学着他的模样，笑着说：“那是自然的。” “老弟初来乍到，对这里的事情都不熟悉，日后还需要娄兄多多提点。” 这个说法显然不能够让娄如波满意，他的目光看向了他身后侍卫，还有门外的马车。 随后，他便直接笑着回道：“好说好说，这都是小事情。” “只是不知道，老弟是准备做何生意？” “这里鱼龙混杂的，有些东西可没有人买，可有些东西……却是有市无价啊。” “若是老弟第一来，我倒是可以帮你看看，若是不合适也可以及时止损。” 这就是明晃晃的试探了，这让冉方对他的身份有了更多的兴趣。 毕竟，能够在这里安营扎寨的人，都不是简单的人，但是敢如此审问外来的人，更是有些身份的人。 因此他知道要小心对待此人，不能露出任何的马脚，否则在这里怕是也不好待下去的。 看着娄如波那审问的眼神，冉方突然笑了，他轻声说道：“多谢娄兄的提醒，这些都是我走南闯北时看到的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儿。” “虽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但是应该也会受人喜欢的，要不给娄兄看看，先替我掌掌眼？” 说着，冉方就要准备让人去把东西拿出来，明显是没有任何的心虚，而且还是很大气的。 这倒是让娄如波对冉方多了几分信任，但他的目光还是看向了冉方的马车，等着会有东西从那里拿下来。 就在此时，正好有人端着菜上来了，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而娄如波也就只能是收回了自己要说出口的话，笑着招呼冉方道：“这都是少见的饭菜，冉兄还是先吃饭吧。” “我让人去给你们准备房间，定要在这里好好住几日！” 说完，他便起身离开了，仿佛刚才神情严肃逼迫冉方的人不是他一样。 等他离开之后，冉方抬手示意曹阳云可以坐下，至于其他的侍卫则是在另外的桌子上。 坐下之后，曹阳云便迫不及待开口说道：“家主，这人是什么意思？” “一个小小的客栈老板，竟然敢如此盘问家主，难道他以为这里是他的地盘吗？” 很明显，刚才娄如波的那些话他也听懂了，跟在冉方身边这么久，还是有人敢第一次如此对冉方说话，这让他如此能够接受？ 可冉方倒是没有丝毫的生气，听着他的话还能够安静地吃着饭。 尝了一口饭菜，还不住地点点头，很是赞赏地说道：“这肉不错，比咱们府中的要好一些。” “多吃一些，下午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看冉方对此事闭口不谈，曹阳云倒是也不好说什么，也只能学着冉方的样子认认真真吃饭。 但是在回到房间之后，确定周围环境安全，曹阳云再一次站在了冉方的旁边，带着疑惑又有些肯定的语气问道：“家主，是觉得这个老板有什么问题吗？” “刚才在楼下不好说，我刚才确定了周围都是我们的人，可以说了。” 说着，他还一副等着夸奖的样子。 冉方却突然就笑了，他看着曹阳云一副大敌当前的模样，无奈地摇摇头。 “放心吧，此事没有你想得那么严重。” “这人应该也是试探而已，但他应该不是大秦的人，若是发现我们有问题便通知其他人不与我们交易，毕竟他也只是一个商贾，并未有任何的能力。” “所以不必把此人放在心上，我们只是做生意的，那些两方之间的争斗与我们无关，只是为了赚钱而已。” “就算是他再试探，应该也不会查出什么来。” “你一会儿出去找个铺子，我们要把位置先占住，尽快开始做生意了。” “其他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 听到冉方这么说，曹阳云才放心了。 跟在冉方身边的人是他，若是不能够确保冉方的安危，日后回去是要被笑话的。 “喏。” “那属下便先出去了。” 把东西放好之后，冉方便也出门了。 他还是要去见见程怀的，毕竟是蒙恬的人，毕竟他知道的事情要多一些。 正好可以打听一下，这化德县如今的势力都有哪些，做生意的时候也方便一些。 他兜兜转转，一边在查看化德县的环境，还要看着周围都是卖什么的，以及这里的人大多都是什么人。 这些在那些商贩的交谈中，都能够听出来一些。 终于到了一处布衣坊，冉方停下脚步，看着上面写着“长河布坊”便迈步走了进去。 可能是天气快要冷下来了，这布坊的生意格外的好，冉方进来都没有人搭理。 他也不着急，只是在布坊中四处看了看，用手摸摸着布料微微摇摇头。 随后，才走到一个看着是掌柜的人面前，问道：“请问程怀可在此处？” 听到声音的人手中的动作一顿，然后放下手中的布料抬起头，上下扫视了一眼冉方，开口说道：“我就是，你是哪位？” 确定自己找对了人，冉方便笑着说道：“我是冉方，有人让我来找你的。” 听到冉方的名字，程怀的脸色顿时一僵，立刻换成了一副讨好的表情。 随即，他便带着冉方朝着后院走去。 来到后院之后，程怀立刻拉住了冉方坐在了椅子上，然后有些疑惑地问道：“怎么这么晚才过来？” “就你自己？” “你可真是胆大妄为，这里鱼龙混杂，一个人很容易出事的。” “要不我给你先安排个住处？” “你的货物呢？” 看得出来这也是个热心肠的人，在面对冉方的时候表现出了足够的热情。 但是从他的表情和话语里面也能够感觉出来，此人应该是不知道冉方的真实身份，不过是因为蒙恬打了招呼，所以才会客气了一些。 冉方被他的热情有些猝不及防，心中也知道为何蒙恬让此人来接待自己了。 “不用，我在客栈已经住下了。” “客栈？一进村的那个客栈？！” ------------ 第498章怀疑冉方的身份 看程怀的反应如此之大，冉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可能是感觉到自己的态度有些着急了，程怀立刻摆摆手，解释说道：“并无恶意。” “只是这客栈的老板不是个好相处的人，若是在那里住下，还是要多加小心的。” “你的事情有人跟我说了，就是想要找匈奴做生意，赚他们的钱，所以和那客栈的老板交好倒是也不错。” “不过还是要注意安全，此人可是个人精啊。” 听着程怀的话，冉方就知道他们这里的人应该都是了解对方的。 只是了解得有多么真切，那就是要看对方藏得有多好了。 同时，冉方对于娄如波的身份就更加了解了。 “嗯，此事我会注意的。” “你这里的布料倒是没有很精细，却还如此地受欢迎，这是为何呢？” “难道是因为天气寒冷了，所以人们比较着急购买吗？” 这如今化德县的生意虽然知道的人很多，但若是大战一起，在当地的匈奴人还是会被处理，所以就算是匈奴中人不敢明目张胆地暴露。 只要他们一日不承认，那么大战一起就没有人敢动他，毕竟赚得那么多钱也不是白用的。 至于程怀的身份究竟是何，冉方不作评价，但是也不会轻易地相信此人，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听到冉方的问题，程怀没有丝毫的错愕，甚至还对冉方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 “看公子也是见过大世面的，只是那些繁华之地的要求和这里或许不一样。” “能够在你这里买东西的人，有公子这般有钱的人甚少，大多都是胆大妄为之人买些便宜的东西，回去再卖出高价，赚取其中的利润。” “所以，在这里卖东西的人根本不在乎东西的好坏，而是看东西的类型，只要是他们需要的我们都会卖。” “这一料子虽然你们觉得瞧不上，可对于那些用兽皮做衣服的牧民来说，还是很喜欢的东西。” 这个冉方倒是也能理解，毕竟大秦如此强大，匈奴总是喜欢学一些东西，以此来表现自己的实力。 不过，这倒是给冉方提了个醒，那些兽皮可是有大用的，既然他们不喜欢那自己就可以用最小的利润换取最大的东西了。 “原来如此。” “可我倒是喜欢牧民的那些兽皮，不知道在哪里能够买到？” 听到冉方的问题，程怀也有些诧异。 在他看来，只有匈奴学大秦的时候，哪有大情人会喜欢匈奴的东西呢？ 更何况这兽皮，确实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在这里卖的人都很少。 他想了想，开口说道：“这东西买的人倒是很少，所以卖的人自然也不多。” “我好像在快到城郊的地方，听说过有卖这个的，不过都是一些小动物的皮，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你买这些做什么？” 闻言，冉方神情淡淡一笑。 “家中有夫人，喜欢这些毛色做围脖，好不容易出来之后总是想要讨个欢喜。” “若是有卖的便买几样，若是没有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原来如此，”程怀便也不再过问，毕竟是家中的事情，他和冉方还没有熟到这种事情也能够互相开玩笑。 “那你便去看看吧，若是没有等上几日应该就有了。” “多谢，”冉方朝着程怀行个礼，对他给足了百分之百的客套。 毕竟是蒙恬的人，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既然今日认识了，日后在这里做生意，还需要你多多照应。” “今日便不再打扰了，等到开张的时候，定来通知你一声！” 闻言，程怀也露出了和善的笑意，起身说道：“好！” “那我就不多留你了，若是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只管开口。” “既然是蒙兄的朋友，那便是我的朋友！” 等到冉方离开之后，程怀招呼身边的小厮上前，说道：“辛隆，盯着点儿这个人。” “此人身份当是不简单，不要被他发现了。” “但是也不要跟得太紧了，知道他跟谁合作就行了。” 闻言，辛隆点点头，随即上前到程怀的跟前，对他的这个吩咐有些不解。 “喏。” “可这人不是与您相熟吗，为何还要这么做？” “不如，属下想想办法，把他赶出这化德县就成了，省得扰您烦心。” 这是个一劳永逸的法子，可不是程怀要做的事情。 既然有人偷偷给他写信了，那就说明这个冉方绝对是有身份的，这种人便只能交好不能得罪。 可同样的，自己做生意也是要提防着这种人的。 否则，哪天若是突然被连累了，他也想不到是为什么。 “不必，就跟着他就行了。” “无论他做什么都不要插手，除非他主动开口。” “切记，也不要与他交恶。” 有了他的这句话，辛隆的心中也有底了。 敢来这里做生意的人不多，能够咱这里站稳脚跟的人更是凤毛麟角，一般都是做临时生意的，像程怀和娄如波这种人，身后都是有人相助的。 这种事情他们不说，但是不代表人们不知道，因此他们一般都是不轻易交恶，否则没有办法收场。 现在突然出现了个冉方，只要做的生意与他们不冲突，或者说不主动跟他们挑事儿，自然没有人愿意主动挑衅的。 辛隆在这里这么久，这个道理也是明白的。 “喏，主子放心吧，属下知道该如何做了。” “可毕竟在娄老板的地盘，想要跟踪怕不是一桩好事儿，属下只能在外面跟踪了。” “要是您不放心，不如咱们去娄老板那里吃口饭？” “属下听说，那里的重新弄了一番，还是学咸阳城的酒楼呢，里面颇有一番味道的，若是能够在那里吃上一次饭，就太好了！” 明显是想拿着公款做私事儿，程怀也是对辛隆无语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呢。 他生气地白了辛隆一眼，随即说道：“哼，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食呢？” “现在人们都想着攒东西呢，谁还有心思吃东西，这娄如波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若是想去，倒不如直接去一趟咸阳城，那里的东西更好吃！” 闻言，辛隆的眼神顿时就亮了。 “可以吗？” 在他看到程怀眼神的那一刻，连忙低下头，仿佛刚才兴奋的人不是他。 “属下先出去了，有吩咐您再说。” ------------ 第499章 大秦的小商品市场 既来之，则安之。 这是冉方的原则，自从来了化德县之后，有多双眼睛盯着他，在他看来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他只是规规矩矩做好自己的事情，用实际行动让他们看到自己的身份，就是一个有着野心和能力的商人，而且做的生意也不会对他们造成任何的影响。 这样一来，就算是这些人对他再大的怀疑，现在也该烟消云散了。 所以，在冉方筹备生意的时候，这些注视他的人也没有发现任何的问题，对他放心了不少。 而且九原城的生意也已经做起来了，有蒙恬和毕正阳的相助，这生意短短的时间内就已经做到家喻户晓了。 因此，他们从化德县打听到九原城，就知道冉方是一恶搞“本本分分”做生意的人。 因为是在化德县，冉方的“小商品”铺子开张的时候，也并未十分热闹，只是安安静静在一个角落开始了售卖。 可他在门口贴着的商品单子，以及那物美价廉的价格，倒是吸引了不少的人。 一直关注着冉方的娄如波和程怀，自然也收到了这个消息，趁着自己生意不忙的时候，亲自来到“小商品铺子”，要看看这冉方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尤其是先见过冉方的娄如波，一进门便看到里面摆着不少的架子，上面的东西有些是他见过的，有些是他没有见过的。 “冉老板，你这是做什么生意啊？” “这有汤匙，还有簪子和布料，上面都标着价格，这算是什么生意啊？” 一边说着，他还好奇地往里走，却突然发现里面有个东西，好像是他偶然间过的，他惊讶地喊了一句，“这是？！” “玻璃！” “冉老板，你这玻璃都摆在这里卖啊？！” 看得出来，这第二声惊讶是真心的。 冉方跟在他的后面，听着他的话骤然就笑了，看来这玻璃连这里的人都知道，只是他们似乎对这个东西看得太重了。 还好，这铺子里的东西价格都不一样，这个玻璃的价格自然也是高一点，若是再稍微低一点怕是会惊掉娄如波的下巴。 “都是些小玩意儿，有喜欢的话我可以送给娄兄一份儿。” “我的小商品，主打的就是东西价格低，薄利多销嘛。” 娄如波看着上面摆的瓶瓶罐罐，还有一些他没有见过的新奇东西，对于冉方的身份就多了几分猜疑。 同时，他也对这里的东西有了几分兴趣。 虽然他对大秦了解得不多，可是对于卖货还是有些了解的，既然冉方能够把这么多东西都凑到一起，那就说明此人是真的走南闯北，否则哪里能够指导这么多的东西。 如此他对冉方的怀疑就放心了不少，不由得称赞道：“冉兄想得确实不一般，只是这些东西我倒是没有见过。” 说着，他还在这里四处看看，想知道有没有什么东西是他能够用到的。 “有人！” 突然，他惊呼一声立刻抬手就要动手，突然被冉方拦了下来。 “手下留人！” 拦住娄如波的手，冉方才笑着解释道，“娄兄请细看，此物成为镜子。” 说着，冉方拿起镜子，放在娄如波的面前，确定他看仔细了才又放心。 “这镜子比之前的镜子要更加清晰一些，是用玻璃做出来的。” 回过神来的娄如波，这才用手拿住了“镜子”，忍不住用手摸了摸上面自己的脸，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一时间有些呆住了。 他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这种东西他是从未见过的。 “这……竟然是镜子，冉兄果然并非一般人啊。” “此物我从未见过，不知道冉兄是从何处得来的？” 反应过来之后，就又开始猜忌冉方。 对于他的试探冉方根本没有放在心任由娄如波拿着镜子，笑着说道：“可能是咱们这里并未见过，这东西在咸阳城可不是什么稀罕之物。” “所以，我便在咸阳城买了一些，带过来这里卖了，这价格……自然是要比咸阳城稍贵了一些。” “此事娄兄莫要说出去，日后还是做生意呢。” 这个说辞娄如波也没有办法去验证，但是他也知道如今的咸阳城有很多东西，都是他们不曾见过的。 就像他们如今用的椅子和桌子，那都是从咸阳城传来的，这只是生活用的东西，其他的东西并未必需品，所以并未有人把那些东西也传过来。 现在冉方既然说了，那自然是有可能的，否则还能是冉方做出来的吗？ “原来如此，这咸阳城还真是个神奇的地方。” “若是有机会，我倒是也想去这里看看。” 这个事情冉方说谎了，这个镜子是他在路上的时候，突发奇想做出来的。 随后，便决定把这个东西可以批量生产，尤其是对女孩子来说应该是十分受欢迎的。 而且他还把这东西的做法，用书信的方式传到了咸阳城，让他们也能够把这个东西做出来。 这样就算是有人去调查的时候，也不至于戳穿他的“谎言”了。 看娄如波相信了，冉方也就点点头：“自然是有机会的。” “如今大秦越来越好，从咸阳城到九原郡的距离也会越来越短，想要去哪里都会是很简单的事情。” “只要你想，咸阳城的大门随时都为你打开。” “若是他日有机会，我倒是也可以为你保驾护航，带着你去看看那魅力的咸阳城。” 娄如波脸上的神情十分耐人寻味，毕竟这种事情谁也不知道能不能实现，而且他的身份若是真的去了咸阳城，怕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 但是当着冉方的面，他也不好说那些话，只能是笑着点点头。 “若是真有这么一日，倒是也好了。” “不过，你这名字是小商品，可你这里的东西都是见所未见的，倒是有些与这名字不匹配了。” “如此怎么能吸引人呢？” “呵呵，”冉方笑笑摇摇头，拒绝了他的这个提议，“我觉得就很好，如此才会让人们以为这里的东西不会太贵，也有人来买。” “只是薄利多销，还希望娄兄能够多介绍些客户过来。” ------------ 第500章 要不去打猎吧！ 不管冉方的身份是如何，但是这小商品的事情还是打消了娄如波的一部分疑虑，毕竟能够把这么多东西都凑到一起，绝对是经常四处游走的人。 这种人，对于大秦的情况绝对是十分了解的，因此能够结交冉方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因此，在面对冉方如此示好的时候，他还是很愿意给个面子的。 他看着冉方笑盈盈地回应道：“那是自然。” “如此便宜又好用的东西，就算是没有我的介绍，应该也会有不少人来购买。” “只是冉兄这铺子选得不太合适，如此隐晦的地方，怕是不好被人发现。” “不如我给你找个新的地方，如此能够吸引更多的人来，岂不是更好？” 闻言，冉方笑着摇摇头。 他要做的生意不是在大秦，而是能够接触到匈奴中人，所以位置对他来说根本不是目的。 “不必了，这里虽比不了你客栈的热闹，但是在这个十字路口也不错了。” “只要东西好，我想应该也不会缺少客人。” “你说呢？” 见冉方如此有自信，娄如波倒是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毕竟是冉方自己的事情，他也不好随意插手，只是想和冉方交好罢了。 “如此，还是冉兄想得真切一些。” “那这镜子给我准备几个，放在客栈的房子里，应该会有人喜欢的。” “正好，我也把这东西给人们看看，定会有人来找你买的！” 有人免费自己给打广告，冉方自然是愿意的。 他立刻招呼人，把娄如波要的东西打包起来，还额外送了一些小礼物，十分让人满意。 看着娄如波脸上洋溢着笑容离开，冉方也就放心了，日后他这小商品倒是不愁买家了，毕竟该做的生意还是要做的。 作为第一次接触生意的曹阳云，终于第一次卖出去了东西，脸上也是止不住的笑容。 从跟在冉方身边开始，他就一直是在幕后做事，这还是第一次走到前面。 在来的这一路上，他也跟着连缙学了一些做生意的东西，虽然做不到掌柜的，但是做个跑腿的小厮还是绰绰有余的。 “家主，这东西还真是卖得很好。” “这几日已经有不少人来了，这镜子快要没有了，要不要联系咸阳城，再送些过来？” 看得出来，曹阳云对自己如今的身份很是满意。 可冉方把他带在身边，并不是让他做这些事情的。 他看了一眼正在那里拨算盘的掌柜的，再看看眼前期待着自己回答的曹阳云，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 “此事有掌柜的操心，你就不要插手了。” “兽皮的事情有着落了没有？” 本来还期待着冉方回答曹阳云，听到这话这才想起来冉方之前吩咐他的事情。 “有了，就在咱们铺子后面，就在街上摆摊。” “这人不经常在，要属下每日过去看看，看到他来的时候就通知大人。” 冉方点点头，毕竟这种事也不是很着急，所以他也能够接受。 “好，你注意这就行了。” 说完，曹阳云微微靠近冉方，自从冉方在这里不是指挥使的身份之后，曹阳云和冉方的关系越来越近了。 这个近不是心理上的，而是身体上的。 有事没事儿的时候，他总是喜欢靠得冉方近近地说话，因为他感觉这种情况也是不多见的。 等到冉方回到“指挥使”的身份，他就又成为那个外围的人了，不可能有这么多的机会与冉方亲近。 “家主，要这些东西做什么啊？” “若是着急用的话，属下可以带着人去附近的地方狩猎，把那兽皮都给大人剥下来！” 说这话的时候，曹阳云甚至都有些跃跃欲试了。 毕竟从来到这里之后，他真的是很久没有开始活动了，感觉筋骨都有些松垮了。 冉方一言就看出了他的心思，但是他的一句话，就让曹阳云打消了这个念头。 “若是想要去打猎，不如直接去找匈奴，他们那里应该机会多一些。” “只是在那里出了事情，我可不会管你，正好让刘邦出来做些事情，省得你一个人做不来。” 在听到前面的时候，曹阳云还听不出冉方这是故意的话。 但是在提起刘邦的时候，就立刻明白了。 他“嘿嘿”一笑，挠挠自己的头，撒丫子跑了，一句话也没有说，生怕冉方一个不小心真的让他去打猎，然后让刘邦来这里。 那他肯定会被刘邦笑话的。 可是看着他的背影，冉方先开口笑了。 …… 镜子的事情传回到了指挥使府，刘邦看着冉方给的镜子做法，一时间陷入了难题。 要知道这玻璃厂的经营权在拍卖会的时候，已经给了城外贵族匡家了，而且流光阁的生意是在盐商的那几个人手中。 这个镜子的事情，不管是交给谁，都不是他愿意的。 可指挥使府又不能做这个事情，该让谁来做呢？ 一时间，他倒是也不知道该如何选择了。 但是要想做镜子，还是要和匡家有联系的，毕竟这玻璃还是要和匡家的人购买。 因为之前匡辰来找冉方的时候，相处得并不融洽，这一次收到指挥使府的消息，他自然是以为冉方找他，迫不及待地就来了。 站在前厅，刚要开口行礼，就看到坐在旁边椅子上的刘邦，硬生生把自己的动作收了回去。 “刘侍卫。” 说着，他点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见状刘邦也没有生气，只是微笑地看着他。 “坐下吧，今日指挥使有事，便是我来把事情说与你听。” 看这架势，不用刘邦说匡辰知道了。 他上前坐在刘邦的对面，主动开口问道：“不知指挥使让我前来，所为何事？” “还请刘侍卫明示。” 刘邦学着冉方平时的态度，端坐在那里。 “那玻璃厂如今在匡家的手中，倒是经营得有声有色。” “今日喊你前来，就是要问问有没有什么问题？” 这拍卖会之后，还有售后的好事儿？ 匡辰有些惊讶，但是很快想法在脑子里转了又转，以他对事物的看法，此事一定不会是这么简单的。 他笑着开口道：“多谢指挥使惦记，这玻璃厂倒是没有任何的问题，不过也没有什么新奇的东西了。” “长此以往下去，也不过是继续保持指挥使时的水平，怕是难以超越了。” “若是有个机会能够更好，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 第501章 以物换物的生意 匡辰相信，冉方不会无缘无故把他请过来。 虽然这次冉方没有出面，但是刘邦在冉方的身边也是有些身份的，那刘邦的意思自然是冉方的意思。 因此，在面对刘邦的时候他还是愿意把自己的意愿都说出来。 如此真诚的态度，刘邦也知道是为什么。 他看着匡辰，笑着回道：“看来匡老板对做指挥使，倒是很有信心的。” “不过，既然是跟在指挥使身边做事，总是要有些拿得出手的东西，如此才能够让指挥使满意。” “那匡老板觉得，自己能拿出什么来让指挥使满意呢？” 刘邦是想看看匡辰的诚心，可是这话在匡辰看来就是想要他的送礼。 最重要的是刘邦的态度，不仅是要给冉方送礼，好像是给刘邦也要送礼。 虽然匡家不是拿不出这笔钱，可李斯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那可就是因为贪污受贿才被抓的，还是冉方亲自带人去抓的。 现在刘邦朝他要钱，会不会是试探？ 若是这钱自己给了，反手被冉方抓起来，那该如何是好？ 可这钱要是不给，冉方觉得他没有诚心，怕是以后想要跟在冉方身边做事就更难了。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做了，低头沉思了片刻，他抬起头看着刘邦，略带为难地说道：“此事倒也是应该的。” “可这种事情我一个人也做不了主，怕是回去还要和家主商量一番。” “不知可否等几日，我再来告诉指挥使，如何？” 对于他的这个回答刘邦也有些意外，毕竟能够和冉方牵扯上关系，这可是难得的事情。 现在匡辰竟然拒绝了，真是有些不可思议。 不过这个想法也只是一瞬间，很快他便恢复如常，并未让匡辰察觉出异样。 “好，这个是自然的。” “那我便不送了。” 说完，他起身就送匡辰离开。 因为在他看来，匡辰既然拒绝了此事，那日后合作的事情怕是也不愿意找他了。 做镜子的事情让玻璃厂来做虽然是最合适的，但是人家不愿意也不好强求，反正做玻璃他们手中有方法，再开一个玻璃厂也不是不能的。 只是这个人选，该由何人来做呢？ 冉方来信也并未写明，这也只能是刘邦自己找人做了。 …… 化德县。 生意已经步入正轨了，冉方要操心的事情也就少了。 所以，有了空闲的时间他总是喜欢出去溜达，在化德县的附近看看有没有其他的东西，能够利用起来。 若是能够找到适合去匈奴的借口，就更加好了。 顺着曹阳云打听到的路线，他来到了那处卖兽皮的地方，竟然真的看到有人在卖，只不过都是一些羊皮、马皮的，并未有他想象中的那种野兽的皮毛。 这些东西一般的人家都有，所以来买的人自然也就少。 或许也是知道自己的生意不受欢迎，那卖东西的老板坐在那里晒着太阳，十分悠闲的模样，好像就不是来卖东西的。 听到有人凑近的脚步，那老人也没有睁开眼睛。 “我这皮毛，只换粮食不还钱！” “若是愿意就换，不愿意就算了。” 听到这老者的话，冉方就知道这里为何没有人来看了。 毕竟在这里粮食比钱还重要，把自己家里的粮食拿出来买个这种皮，确实是不值钱。 而且此人浑身上下散发的气息，就给人一种不一般的感觉，冉方猜测此人的身份肯定不一般，尤其是他的眉宇之间能够看出几分匈奴人的样子。 这绝对不是大秦人！ 有了这个猜测，他蹲下来随意地翻了翻，然后带着嫌弃的语气说道：“你这皮毛……太差了些吧？” “有没有其他的皮，若是有我倒是愿意换。” 本来在听到冉方嫌弃自己货差的时候，那老者嘴角轻轻一挑，根本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可是在听到后面一句话的时候，他骤然睁开了眼睛。 上下扫视了冉方几眼，老者看着冉方，说道：“你想要什么皮？” “只要是你能说出口的，我都能给你找到。” “但是我要先知道，你能拿出多少的粮来？” 确定了眼前的老人确实有这个能力，冉方对他也有了一些兴致。 他蹲在那里，把手中拿起的皮毛扔在了地上。 随后，便看着眼前的人说：“我要先看货，只要货的质量好，粮食不成问题。” “若是能够有活物，就更好了。” 冉方如此财大气粗地说话，果然那老者的眼神更加欣喜了，但同时也有一些警惕。 在这种地方，真的是很难遇到敢如此说话的人。 敢如此口出狂言的人，要么是官府中人，要么就是大秦最大的商贾，不管是哪一种身份，对于老者来说都不是问题。 他要的是粮食，其他的事情他丝毫不关心。 “好，只要你能做到，那我自然也不含糊。” “不过，这东西若是到手了，我该去哪里找你呢？” “你不会是看我老头子好糊弄，耍我玩吧？” 说着，老头还上下扫视冉方一眼，明显是想要知道冉方的身份。 冉方也没有准备隐瞒，指了指小商品的方向说道：“那个铺子便是我的，等你东西到了，直接去那里找我就可以了。” “想必你的实力，早就听说了，我自是不会离开的。” 听到他的话，老头的目光看了一眼冉方指着的方向，心中对冉方的身份也有了些许的了解。 “原来是冉老板，倒是老夫眼拙了。” “听闻冉老板可不是九原郡之人，那这粮草要从何处而来？” “可否告知老夫，也省得老夫心中有所惦记？” 冉方蹲在那里，对于眼前总是试探他的老人也有了几分兴趣。 他看着老人的眼睛，笑着开口道：“这……恐怕不能告诉你了，不过自然我有我的办法。” “只要有钱，没有什么做不到的地方，你说呢？” “我倒是有些好奇，不知该如何称呼您呢？” “日后若是做生意，总是要打交道的，想必知道一些身份的底细也没有什么问题。” ------------ 第502章 蒙恬也有难言之隐 被冉方反将了一军，那老者倒是也没有生气。 而是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那本来有些狰狞的表情，此刻也变得顺眼了不少。 “好说。” “老夫支陀，只是一个乡野之人。” “无事的时候习惯到林中闲逛，便能够遇到一些野兽，总是喜欢吃肉而已，剩下的毛皮自然是无用 了。” “这些东西总是有喜欢之人，就如冉老板。” “用别人欢喜之物，换些粮草也未尝不可，省得把东西糟蹋了。” 这个理由也说得过去，但是支陀知道冉方不会相信，冉方也知道他说的不是真话。 不过，这些事情在他所要做的事情面前，都不足为意。 所以他也不打算追究，只是点点头，算是认可了支陀的话。 随后，他站起身，看着支陀说道：“言之有理。” “既如此，我便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等到有了货物，直接去小商品找我，我会一直等着先生的。”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 留下支陀看着他的背影，立刻把自己这些东西收起来，离开了这个地方。 他去了哪里冉方不关心，回去之后看着自己的小商品生意如此之后，倒是有几分欣慰。 看来，他想得没有错，不论何时人们对于这种物美价廉的东西，总是有几分的兴趣。 只是他在屋中的时候，没想到会有人来找他，而且还是他意想不到的人。 “蒙将军？” “你怎么来了？” 上次送冉方的时候，蒙恬担心自己的身份会不安全，所以送到不远处就离开了。 这次为了找冉方竟然亲自来，而且来时也没有写信，这着实有些意外。 他带着蒙恬进入屋子里，确定没有人注意到，才放下心来。 “是有什么大事吗？” 看冉方的神情微微带着些许的紧张，蒙恬笑着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太过着急。 他坐在椅子上，很是淡定地开口说道：“放心，并无任何事情。” “只是这几日并未收到你的消息，我担心所以才来看看。” “想不到这才短短几日，你的生意就做得如此之好，着实令人佩服。” “今日一进这里，便听到人们对你赞不绝口，想不到你在朝中有非一般的能力，经商竟然也如此熟练。” 听着蒙恬的夸赞，冉方更加感觉这次蒙恬过来，一定是有事找他。 否则，就以蒙恬这个性子，这种事情谄媚的事情他怕也是做不来的。 他就那么看着蒙恬啊，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可能是被冉方看得有些尴尬了，蒙恬下意识地舔舔嘴唇，然后说道：“前几日收到了咸阳城送来的粮草……” “听说，是你的意见，所以才会有如此充足的粮草。” “我是来替大秦将士谢谢你的。” 闻言，冉方便明白了。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倒是能够说得过去。 但是就从他的表情来看，应该不止这么简单。 可蒙恬不说，他更加不会主动开口，给自己没事找事儿。 “都是为了大秦，这些是我应该做的。” “只要能够让大秦将士，到了下雪天的时候安然度过，那就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 “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事情，如何能够让蒙将军亲自跑一趟呢？” “真的是太劳心了。” 说完，他就坐在那里。 蒙恬见状，也算是认同了冉方的话。 看冉方不说话，想着自己来时的目的，他又主动开口说道：“那个……其实还有一件事。” 按理说，他说完这个话，冉方就应该接着问了。 可看冉方的模样，好像并没有要说话的打算，就那么看着他。 即便是如此，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他也得硬着头皮开口。 “那来送粮的车，听说是叫木牛流马，是你想法子做出来的？” 虽然是问句，可他的语气却是一个肯定句。 见状，冉方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 可他还是不太理解，毕竟这木牛流马只是在用于运输方面有些好处，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啊。 “是。” “不过，这东西运粮是可以，若是藏人怕是就不信了。” “藏人？”蒙恬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冉方的意思。 他笑着开口，说道：“冉掌柜理解错了，并未是用这木牛流马偷偷运人到匈奴之地。” “如今既然匈奴没有任何的挑衅之意，我们自然不会主动出击，如此怕是会落人话柄的。” “所以，我是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好的东西？” “例如……可以用来对付匈奴的，日后若是他们再来犯，我们也好有个准备啊。” “你说呢？” 这下，冉方看着他是真的笑了。 没想到，这蒙恬倒是有些脑子的，看到木牛流马竟然能够想到这些。 但是他说得有道理，毕竟嬴政总是惦记着这个事情，他们如此做也算是给陛下解忧了。 “确实是如此。” “那么，蒙将军想要做些什么东西呢？” “或者说，你有什么想法呢？” “只要蒙将军有想法，我这小商品若是能够找得到，定会给蒙将军送过去的。” 这明显是在推诿，冉方就是不想掺和这件事。 可蒙恬不是这么想的，他就是想要冉方主动开口，替他说自己有想法做一个能够对付匈奴的东西。 可冉方不接茬，他也只能是继续开口了。 “我自然是不懂的，虽然打仗的事情我了解，可是做这些东西我确实是没有想法。” “所以，这件事还是要麻烦你了。”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对付千里之外匈奴的骑兵？” “只要把匈奴的骑兵镇压了，这匈奴就没有什么威胁了，我大秦将士一定能够克制住他。” 既然蒙恬都说得这么明白了，冉方倒是也不好假装不知道了。 他想了想，这东西不就是箭吗？ 可眼下大秦的弓箭，显然是达不到这个条件的。 他想了想，若是说能够达到蒙恬的这个要求，应该也就是弩了。 而且相对于箭来说，弩也要更加强劲和方便一些，用起来也更加顺手。 “倒是有这么一个东西，可我虽然能够画出来，可这些东西并非我的强项。” “所以，即便是我画出来了，要如何能够做呢？” “只要你能够找到做出精密器具的人，这东西我定能够让你满意。” 听他这么说，蒙恬立刻来了兴趣。 “这是何物？” ------------ 第503章 投怀送抱的美人 见冉方松口了，蒙恬立刻就来了兴致。 他有些迫不及待地说道：“只要你能够提出要求，我一定能够做到。” “而且，你的东西若是适合对抗匈奴，我会写信给陛下，让他给你记上一个功劳。” 这些事情冉方本满不在意，但是既然蒙恬开口说了自己能够做到，那他也就愿意给他一个机会了。 想着，他便点点头，心中其实已经有了想法。 若是想要对付匈奴的骑兵，最好的办法就是远攻，否则近战的话对于步兵来说是很吃亏的。 “好，既然你都如此说了，那此事我也可以做到。” “我倒是真的有些想法，那便是超级神弩和望远镜，这两样东西一个是能够在百里之外直接射击敌人，还有一个是能够看清百里之外的东西。” “只要有高超的技法，确定远处的目标，就可以在百里之外直接射杀敌人。” “你觉得这个东西如何？” 蒙恬的表情立刻变得十分激动，他没想到冉方还真的是有这么厉害的东西。 若是大秦将士真的有如此神器，那么在面对匈奴的时候岂不是有更加深刻的底气了？ 这对于他大庆来说，决定是一件好事。 “真的有这种东西？！” “若是陛下知道了，定会奖赏于你的！” “那你需要什么？” “何时能够做出来？” 冉方想了想，这种事情他也只是会画图，说白了就是纸上谈兵。 真正到了做器具的时候，他还是很差的。 “这图纸我倒是可以做，可是想要做望远镜和神弩，还是需要专门的匠人。” “若是能够有公输家或者墨家的人在此，最好是不过了，若是普通匠人的话是做不到的。” “所以，你想要做到的话，还是先将人找到。” 公输家？ 墨家？ 这有些为难蒙恬了，他一直都在营帐中做事，认识的人都是一些粗野的汉子。 这种会做细致活的人，他还真的不认识。 他带着为难的眼神，看着冉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毕竟他是想让冉方去找人做这件事的。 “此事……” “你也知道，这军队中都是一些粗人，这种事情他们哪里会做？” “但是我听说，那木牛流马都是咸阳城中的公输家和墨家做的，若是你传信给他们，想必是能够找到人的吧？” “不如，此事就再麻烦你一次？” 这下冉方就有些不开心了，这图纸自己都已经出了，现在人还要自己找？ 虽然不是不可以，可若是事情都让自己做了，那蒙恬是不是有些太轻松了？ 反正现在事情倒是也不着急，他还是先准备生意的事情吧。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蒙恬，开口说道：“蒙将军，这九原郡是你的地盘，找些合适的人应该不是很难吧？” “传信回去再回来，怕是要一段时间的吧？” “有这段时间，还不如你在这里找个人，我想如此大的九原郡应该是有人的。” 见冉方都这么说了，那蒙恬也不好拒绝了。 否则，日后这话说出去，怕是陛下也会归罪的。 “喏。” “我便去找人，想必应该是不难的。” 话虽这么说，但是在蒙恬找人的时候，冉方也在打听能够做器具的人。 只可惜，这种人也不是随处可见的。 就在冉方找人的时候，他倒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 走在街上，他与对面的女子都愣在了原地，那女子惊喜地看着冉方，指着他刚要开口，冉方立刻上前，说道：“郎姑娘，想不到在这里见到你。” “你为何在此？” “我在这里开了一件小商品，你要不要来看看？” 本来要对冉方行礼的郎之云，听到冉方的这话，也就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她不明所以地点点头，顺着冉方说道：“喏。” 说完，她便跟在冉方身后，跨过街道直接回到了小商品铺子。 看到眼前的这个铺子，郎之云有些惊讶地开口：“这几日总是听到人们说这个地方，没想到就是大人开的。” 听到她称呼自己为大人，冉方带着她来到一个房间，示意她坐下。 “在这里我只是老板，不必称呼我为大人。” “我不过是一个商贾，日后切记。” 反应过来的郎之云，立刻明白自己刚才的话差点暴露了冉方的身份。 她有些担心地捂着自己的嘴，内疚地说道：“那我刚才……” “放心，这铺子的人都是自己人，不会说出去的。” 听到冉方这话，郎之云才放心下来。 缓解了紧张的情绪，此刻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在这里见到冉方了。 那激动的眼神，让她的心不自觉地开始跳动起来。 “想不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你，真的是缘分啊。” “你……为何会来此做生意？” 说话的时候，郎之云那娇羞的表情，还有羞红的脸颊都显示出她此刻的心情。 之前在咸阳城的时候，冉方就知道她喜欢自己。 当时因为各种原因她不能对自己表明内心的期许，可是现在到了这里，好像是她内心又开始跃跃欲试了。 这让冉方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了。 “想来这里看看，毕竟马上天就要冷下来了，若是能够和匈奴做成生意，也是一笔大买卖。” “希望，你能够保密我的身份，切记不要传出去。” “那你为何会在此呢？” 说到自己的事情，郎之云才收敛了脸上的表情。 他看着冉方，对他的眼神中有太多的眷恋。 之前在咸阳城的时候，碍于身份的原因她必须按捺住自己的内心，可到了这里，听到如今冉方的身份，她竟然觉得两人身份也没有太大的差别了。 听到冉方关心的问句，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内心。 “这里有个朋友，我便想着来看看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这或许就是缘分吧。” “当初在咸阳城，有些话我不能够说出口，可如今到了这里，我倒是还想问你一句……” 说着，她低下头，随后又抬起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 “你可愿娶我？” ------------ 第504章 只有利益才能做长久生意 或许是郎之云太过直接了，让冉方都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这还是第一次，有女子和他这么说话，还是说这种话。 “这……” 看冉方没有拒绝，郎之云心中就觉得冉方对她还是有些喜欢的。 因此，她便鼓足勇气，再次开口问道：“你是如何想的？” “若是你不愿意，我也自然不会非要你一个结果。” “可……只要能够跟在大人身边，哪怕只有短短的几日，我也心甘情愿。” “等到你回咸阳城的时候，我可以留在这里，心中有个念想就可以了。” 这话里的意思，就是愿意没有名分地跟在冉方的身边，只要他愿意她都可以。 如此胆大的想法，确实是让冉方有些惊呆了。 可是面对如此美人主动投怀送抱，这对于冉方来说真是一个挑战了。 不过，他倒是也没有不负责任的想法。 可是在面对这种人的时候，他还有些局促的，不知道该如何拒绝。 “此事你还是想想吧，毕竟关系到你一生的幸福。” “我家中已经有两个如花美眷，若是你跟着我……” 还不等冉方说完，郎之云立刻开口说道：“我都知道。” “这些我都知道，只要能够陪在你身边，任何的事情我都能够接受。” 这下冉方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说了，他看着郎之云那简直是要溢出来的爱意，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拒绝了。 看到冉方迟疑了，郎之云就知道这件事有戏了。 “我愿意！” 说着，她上前拉住冉方的手，脸色顿时变得通红，心跳也瞬间加速了起来。 冉方试图要挣脱开，可是在面对她的时候，却又不忍心了。 就在两人如此僵持不下的时候，没有关住的门外突然进来一个人，打乱了他们之间那缠绵的气氛。 “老板？” 曹阳云看到这一幕，站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了。 听到声音的郎之云立刻放开了冉方，提着头站在冉方的身边，不敢看来人是谁。 倒是冉方还算淡定，他捂着嘴轻声咳了几下，然后看着曹阳云开口说道：“何事？” 见状，曹阳云也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不敢看在冉方身边的人究竟是谁。 “外面有人找掌柜的，是来卖兽皮的。” “说是之前说好的，有了兽皮就要来这里找家主。” 冉方立刻就明白了，点点头，“嗯，让他进来吧。” “喏。” 说完，曹阳云赶忙就跑开了，出去时候还告诉支陀等一会，冉方这会儿在忙。 而在屋中的郎之云，其实在曹阳云离开的时候，也害羞地跑出去了。 毕竟再怎么样，她也是个女孩子，被人看到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冉方也就没有挽留，在屋子里等着支陀进来。 只是他在屋里等了一会儿，却不见支陀进来，想着就知道是曹阳云搞的鬼。 无奈，他只好出去，就看到支陀站在院子里，一脸焦急地正等着呢。 看到冉方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我这货都到了，你还要否？” 一听，就是因为在门口等的时间太久，有些生气了。 冉方倒是也没有在意，看着他说道：“让你久等了。” “我要先看看货，若是合适的话，就把东西留下。” 好不容易遇到冉方如此大气的客户，还给了自己面子，支陀也不好再说什么。 他把自己的布包打开，里面赫然就是冉方所要的兽皮，十分的精致。 都不用上手摸，冉方就知道一定是好货。 “这是好东西！” “不错！” 冉方称赞了几句，笑着将支陀带进了房间。 “来人，上茶！” 这倒是有几分谈生意的样子了，支陀虽然也见过什么大世面，但是正儿八经地谈生意还是第一次，所以坐在那里还有些拘谨。 喝了一口茶之后，他不由得开口问道：“皮毛你也见到了，这粮草何时能够给我？” “好说，一会儿我便让人准备，等你走的时候可直接带走。” 冉方的神情倒是很淡定，看着支陀有些紧张又担忧的模样，他就知道这人对粮草是真的看重。 听到他说的这话，支陀的表情才放心下来。 随后，冉方主动开口问道：“支陀，听你的名字应该不是大秦中人吧？” 支陀的表情微变，没有想到冉方会突然提起这个事情。 虽说化德县总是有匈奴的人，但也都是秘密的，没有人会把这个事情说出来。 如今被冉方一提起，他难免心中有些紧张. “你这是什么意思？” “莫不要忘记这里的规矩，只做生意不问东西的来处。” “呵呵，”冉方轻笑了一声，对于他的警惕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他继续开口说道，“放心，我并无任何的恶意。” “只是想与你做个生意而已，只是看你有没有这个想法了？” “或者说，你是否有这个能力？” 如此，支陀倒是也放心了，同时脸上露出一丝势在必得的笑容。 看来冉方也有有求于他的时候，这倒是让他在冉方面前能够多几分底气了。 “此事……倒是好说。” “只是不知道，你有什么能够与我做的生意呢？” “就你卖的那些东西？” “怕是到了匈奴之地，不一定能够卖得出去。” “虽说那衣服和布料倒是好一些，可只是这些东西，怕是还不够。” 见他如此说，冉方就知道他也是愿意的，只要给够了利益，这人是什么东西都能够做出来的。 都是生意人，谈的就是利润。 只要能够被利益驱动，他就不担心这人不能为己所用。 “那是自然。” “我知你想要什么，不就是粮草嘛。” “你也知道，大秦之地最不缺的就是粮草，更何况我有钱，就不怕买不到这些东西。” “倒是你，不知道能不能有我想要的东西？” “马上就要下雪了，想必你们部落十分缺粮吧？” “只要你能够给到我想要的东西，粮草我自然不会缺你的。” 支陀脸上的欣喜一闪而过，很快便被凝重和警惕取代了。 “那……你想要什么？” ------------ 第505章 做生意贵在淡定 看着支陀，冉方缓缓开口说道：“马。” “马？！” 支陀的语气明显是有些惊讶，或许这个事情他本身心中有预期，只是在听到冉方说出来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不能意外。 随后，他看向冉方的眼神就带上了一些审视，那动作也明显带上了防卫的感觉。 “你是大秦的官员？！” 说话的时候，他眼神非常明显对冉方的不信任。 可冉方倒是要淡定许多，他知道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支陀就会有这个猜测，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问题。 他看向支陀，轻蔑地笑了。 “自然不是，我若是官员，还会如此和你做生意吗？” “以你的身份，若是我把你抓起来，换取一些马匹应该不成问题。” 这是肯定句，闻言支陀脸色明显一变。 可冉方没有理会他的想法，而是继续为自己的身份进行“辩解”。 “马不论是在哪里，都是很值钱的东西。” “但是粮草也同样重要，你想要粮，我想要马这没有任何的问题。” “马不是我的必需之物，不过是想要用这些东西，为我自己换更多的东西，这也无可厚非。” “你用粮做什么，我也心知肚明，大家都不说破，只要安安稳稳地做生意就足够了，你说呢？” 知道冉方早就看透了自己的身份，支陀心中就明白了，冉方一直没有戳破自己，就是为了和自己做这种生意。 说是要兽皮，也不过是想要看看自己的实力罢了。 若是真的有这个能力，那说明自己弄到马匹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知道冉方也是有求于自己，支陀的气势又高了几分。 “冉掌柜还真是令人意外。” “若是我不愿意，怕是这粮食也不能够从冉掌柜这里再买到了吧？” “看来，冉掌柜心中早就有想法了。” “就算是我不想同意，怕是也不行了。” 这话的意思，就是已经同意了。 冉方会心一笑，对于这个结果他丝毫不意外。 毕竟对于一个小部落的首领来说，没有什么比整个部落的安危更加重要。 至于卖了马匹会不会造成大秦军队实力上涨，这些他们丝毫都不关心，日后单于也不会想到调查他们。 毕竟在匈奴，他们都是独立行事的，除非有事的时候基本上不会聚集到一起，因此这种事情对于支陀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既如此，那就如此说定了。” “好，行！” “十匹马，换一车粮。” “十匹马换一车粮？！” “怎么？” “不行！” 支陀本想用马多换些粮，可冉方竟然直接把这价格压这么低，简直是欺负人嘛。 那“不行”二字说得铿锵有力，可在触及冉方的目光时又有些后悔了。 他看着冉方，有些为难地说：“这也太少了。” “那马也是我们养大的，吃了不少的粮草，就这么轻易地换了，是不是有些太便宜了？” “一匹马换一车粮，你看如何？” 见过砍价的，没见过这么砍价的，这就不是拦腰砍，这简直是砍到脚脖子了。 冉方都被他的无耻笑了，本以为自己就够脸大的了，没想到这人比自己脸还大。 “呵呵，你是在说笑吗？” “你真以为你的马很值钱吗？” “若是你不愿意，我还可以去找其他人，想必他们也十分愿意做这个生意。” “况且，这马我也不是非要不可，可这粮你确实没有不行！” “你莫要搞反了，是你想与我做生意，可并非我要与你做生意。” “这整个化德县，除了我有这么多的粮食能够拿出来，我想你也找不到第二家，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 “就你这个态度，我们这个生意不做也罢！” “送客！” 看得出来冉方有些生气了，支陀也知道自己是有些过分了。 他想要开口再为自己辩解几句，可是门口的侍卫已经进来要他离开了，还有那兽皮卖的粮食也准备好了。 无奈，他也只能就这么离开。 而在他离开之后，曹阳云立刻走进屋中，带着一些疑惑和担忧。 “掌柜，若是这支陀不与我们做生意，该如何？” “这马是如此的重要，此事若是传出去，会不会有人怀疑我们的身份？” 曹阳云是真的很着急，毕竟眼下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的。 而且刚才支陀在离开的时候，明显是很着急这件事的，也没有说是愿意合作。 就知道他是个沉不住气的，只不过是十分听自己的话，冉方所以才能够忍他这么久。 所以，在他有些疑惑的时候，也愿意替他答疑解惑。 “放心，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这马虽然在大秦是稀罕物，可对于他们来说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养着本就是为了卖钱，现在能够换粮他们欢喜还来不及。” “更何况，这种事情即便是传出去，也不会有人责怪他们的。” “但是有人愿意用马换粮的人可不多，更何况我说得也很明白，是要用马卖钱的，如此他们也不会怀疑了。” “就算是心中有些怀疑，应该也不敢说什么了。” 闻言，曹阳云这才放心地点点头。 果然如此，那倒是他想得太复杂了。 既然是冉方觉得事情十拿九稳，他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原来如此。” “还是大人想得透彻，那要不要属下盯着那支陀，看他究竟是何人？” 这种事情是曹阳云手到擒来的，所以有些期待地看着冉方，就感觉自己在这里也能够找到属于自己的价值了。 “不必了。” 冉方的这三个字，让他本来还激动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了。 “喏。” 说完，他带着一些探究的眼神看向冉方，语气中带着戏谑，但是那嘴角还是很努力地压制着。 “那个……女子呢？” “要不要属下今日晚上将人带过来？” 冉方抬起头，一个凌厉的眼神看向了曹阳云。 感觉到自己确实有些僭越了，曹阳云躬身行礼之后，赔着笑弯腰离开了。 “属下知错了。” “这就走。” ------------ 第506章 美女入怀可要拒绝？ 可是令曹阳云没有想到的是，下午他与冉方出门的时候，在街上竟然又见到了那个女子。 而正在逛街的郎之云，也很快在人群中看到了冉方，她十分欣喜地朝着冉方跑过来。 本来还有些颓废的神情，在看到冉方的那一瞬间立刻转变为一种热爱，直直地朝着冉方便跑了过来，把身后的女子甩下了。 “你怎么在此？” “我们还真是有缘分啊！” “你想要买什么东西，我送给你！” 从她的言语和动作中，就能够看出来她在化德县这里，整个人确实是不一样了，如此小女人的一面在咸阳城倒是没见到过。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是要给冉方买东西，跟在她身后的人，看向冉方的眼神就带上了一丝鄙夷。 虽然冉方不在乎这些，但是让一个女人买东西给自己，也确实不是那么回事儿。 他失笑地说道：“只是出来转转，并未想要买什么东西。” “况且，我如何能够让你给我买东西呢？” “这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嘛。” 可郎之云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听到这话而是欣喜地看着他，问道：“那你要送我吗？” 说着，她就那么看着冉方，似乎在等他的一个回答。 见状，冉方也只好点点头，毕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不好驳了郎之云的面子。 而跟在郎之云身后的女子此时也已经上前，上下扫视了几眼冉方，从言谈举止就能看出来冉方的身份应该不一般。 “云儿妹妹，这位就是你的心上人？” 听到身后人的回话，郎之云上前拦住冉方的胳膊，笑着看向了刚才说话的女子。 那眼神中带着一丝得意和害羞，尤其是没有感觉到冉方的抗拒，她心中就更加开心了。 “嗯，他是冉方，就是那小商品的老板。” “这位是我的好友，公输檀。” 冉方朝公输檀点点头，表示已经打过招呼了。 但是听到“公输”二字的时候，心中有些诧异，想不到这里竟然还有公输家的人。 就是不知道，这个公输檀和咸阳城的公输家有什么联系？ “既然是公输家的人，有礼了。” 见状，公输檀倒是也没有恼，也朝着他点点头。 而且从冉方说话的语气中，能够听出来他对公输家应该是有好感的，这让公输檀心中满意了不少。 因此在面对冉方的时候，也愿意给几个笑脸。 “客气了。” “早就听云儿妹妹说起过你，想不到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看来，我这妹妹的眼光也真是不错。” 这么一说，倒是把两人的身份就这么定了下来。 郎之云脸上的红晕就更大了，她挽着冉方的胳膊，没有反驳公输檀的话，甚至还用鼓励的眼神看着她，示意她可以说得多一些。 被两个女子这么夸赞，冉方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 “呵呵，确实如此。” “今日公输姑娘想要买什么东西，我也一并付款，随意挑选。” “他日也可去我的铺子，看中什么让人直接给送到府中。” 如此大气的话，倒是让公输堰对他的好感也上升了几分。 “那就多谢了。” 就这样，本来都是出来随意逛逛的，现在也彻底成为一场激情的购买。 等到日落西山的时候，跟在冉方身后的侍卫，每个人手中都拿了不少的东西。 本来冉方是让侍卫将二人送回去的，可为了感谢冉方今日的慷慨，郎之云非要请他吃饭。 最后，便是公输檀自己回去，她跟着冉方来到了冉方的住处，准备亲自为冉方做法。 在做饭的时候，郎之云想着有个心爱的女子，愿意为自己的爱人做饭，想必冉方心中定然是十分欢喜的。 而从冉方院子里路过的曹阳云，看到冉方在和郎之云一起吃饭，那眼神中的惊讶简直要溢出来了。 他不住地在心中腹诽：“不是说没有关系吗？” “大晚上一起吃饭……” “还是大人有魅力啊。” “看来，今天晚上……让侍卫注意着点了，不能让人打扰了大人的雅兴。” 说着，他便偷笑了一下离开了，也忘记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此时的冉方还不知道，曹阳云已经替他准备好了一切。 等到和郎之云吃过饭之后，准备把郎之云送回去，可郎之云却似乎有很大的不愿意。 “我自己可以回去，但是我能不能先送你回屋子里去？” “我不想看你离开的背影。” “上次咸阳城一别，我没有鼓起勇气说出我的心里话，心中便十分的后悔，所以今日我绝对不要再如此了。” 本来还狠心的冉方，看着她如此这般倒是也心中软了下来。 想到之前在咸阳城，郎之云一个女子能够在报社中脱颖而出，而且在李斯被抓之后还敢于面对自己，他早就知道这个女子不是一般的女子。 今日她竟然露出了这副软弱的模样，再加上刚刚吃饭时喝的那些酒，他一时间竟然有些心猿意马。 就这样，他任由郎之云带着他回到了房间。 在推开门的那一瞬间，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房间了？ 可是郎之云却不是这么想，她激动地走进房间里，看着那房间里的一切陈设，感觉整个人都幸福得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这……都是你准备的？” “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所以才敢如此大胆，只希望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 “却没有想到，你早已准备好了这一切。” “若是无名无分地跟在你身边我也愿意，可你今日做出这一切，让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回报你了，毕竟当初我也是李斯的人，我还以为你嫌弃我。” “我想着，若是你实在不愿意，那么与你只是一夜的情谊也是我的福气，可你竟然愿意光明正大地娶我，还准备了嫁衣。” “可我其实还未准备好……” 听着她的话，冉方看着屋中那红色的床铺，还有桌子上摆着的红纸和红烛，就知道今日这事已经成定局了。 看来，这郎之云对自己还真是情深义重啊。 他双手拉住了郎之云，打断她要说出口的话，很是直接地说：“你都做到这地步了，我又能如何拒绝你呢？” 说着，他轻轻拭去了郎之云眼角的泪水，把她拥入怀中。 “今夜，便如你所愿！” 感觉到冉方那炽热的胸膛，郎之云心中有一丝的纠结，白天的时候她胆子很大，可到了这个时候却有些不知所措了。 就在她不知道该如何反应的时候，冉方弯腰吻上了她的唇。 那电光石火之间，郎之云也忘记反抗了，任由冉方抱着她做些唐如的事情。 就在烛火暗下去的那一瞬间，屋中的温度逐渐上升了许多，注定是一个柔情且不眠的夜晚…… ------------ 第507章 知晓缘由也改不了 翌日。 清晨的阳光照在大地上，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而一早就准备在冉方身边伺候的曹阳云，此刻更是一副开心的模样。 他相信，冉方一早起来定会夸奖他的。 所以，他便一早就等在了冉方院子的门口。 一看到冉方出来，他着急地迎了上去。 “家主，有何吩咐？” 看着他贱兮兮的表情，冉方竟然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但是因为昨夜的幸福生活，本来就十分美好心情的他，并未将曹阳云的这个事情放在心上。 随后，他下意识地回道：“无事。” “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其他的事情莫要你操心。” “还有，若是那支陀来了，直接将人带过来，不要做其他的事情。” 曹阳云一副我懂的表情，狠狠地点点头。 确定冉方确实很是开心，他忍不住开口问道：“昨夜属下准备的东西，家主可还满意？” 看着他一脸等着被夸奖的表情，就知道昨夜是自己想错了，那些东西不是郎之云准备的。 看着冉方的表情从欣喜变成了不可思议，最后看起来很是坦然，曹阳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是聪明的他，此刻也知道自己不能再说话了，否则怕是自己出不了这个门了。 “那大人……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要是有事儿的话，记得喊我啊！” 说完，一溜烟地跑了。 现在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冉方也知道谁也不能怨了，毕竟昨夜的事情是他们都愿意的。 只是要如何对待郎之云，倒是也成了一个问题。 还不等他想明白的时候，郎之云已经从屋子里出来了，整个人看起来样子十分红润，脸上也是喜笑颜开，一副幸福小媳妇的模样。 想着自己昨夜的荒唐，郎之云看到冉方的时候还有一些害羞。 冉方主动上前，看着她说道：“昨夜的事情是有些快了，但是我还是会对你负责的。” “你有没有家人，今日我带着礼物去登门拜访，补全没有的礼仪。” 昨夜的事情在郎之云看来，就已经是她想都想不到的事情了。 可是今日冉方竟然提出要给她一个身份，这也算是额外的惊喜了。 “我并未有什么家人，只有几个朋友。” “昨日见到的公输檀，就是我最好的朋友，若是说想要告诉谁，也就是只有她了。” 公输檀？ 想着之前蒙恬吩咐的事情，冉方便知道总归是要去见见公输家的人，看看这件事他们能不能做到。 又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用郎之云的旗号最好不过了。 “既然如此，那还是要去公输家拜访的。” “如此，才能够让他们放心，毕竟他们应该也是关心你的。” “你可知道，公输家除了公输檀，可还有其他的人？” 毕竟是在咸阳城待过的，对于公输家和冉方的关系，郎之云也是知道的。 现在听到冉方的话，自然也明白了冉方的意思。 “有的，家中还有他的父兄。” “他们家与咸阳城的公输家是一家，不过早几年的时候，因为一些事情才从咸阳城出来，这几年两家人也一直有来往。” “不过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清楚，只是和公输檀的关系不错，才能够知道一些消息。” 如此一说，冉方也知道事情的缘由了。 既然他们都有联系，怕是自己的身份公输家的人也应该知道了。 “好，我知晓了。” “你去准备一下，一会儿我们去公输家拜访。” …… 公输家。 看到冉方和郎之云一起来到府中，公输家的家主带着一众儿女，都一起来见冉方。 如此这般的架势，一看就是已经知道冉方的身份了。 “参见指挥使！” 见状，冉方对此事也接受了，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问题。 他坐在前厅的正位，微微抬手说道：“都起来吧。” “今日是为了走亲而来，都不必如此客气。” “如今我在这里只是一介商贾，你们称呼我为冉老板就行了。” 看着冉方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而且看起来也是十分和善。 这让本来对冉方有些害怕的公输家人，顿时就对冉方少了几分兴趣。 所以，在站起来之后，就有人陆陆续续离开了。 在他们看来，一个被发配到这里的官员，还不敢以真面目示人，那又有什么用呢？ 看到这一幕，作为郎之云的好朋友公输堰，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他们，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冉老板，实在是不好意思，兄长他们还有事，便不能陪着你了。” “早就听闻您的名号，今日能够在府中见到您，真的是格外的荣幸。” 他们的态度冉方自然是看在眼里的，心中倒是知道这些公输家的人为何会离开咸阳城了。 怕是他们的性子，得罪了什么了不得的任务。 “无事，能理解。” 坐在冉方下首的中年男子，看到冉方并未生气，心中猜测或许冉方真的是被嬴政发配了。 可是他想到之前咸阳城中的来信，还是对冉方有些怀疑的，家中那些人他管不了，但是自己还是要做出一些态度的。 “我是公输嘉瑜，檀儿的父亲，还请指挥使见谅。” “日后若是有用到我们的地方，还请您直接开口，我们……公输家定是义不容辞的。” 从他们的这些行动来看，冉方就知道这个公输家应该也不团结。 这个公输嘉瑜和公输檀应该是一家，其他人看来很是不信服他们。 不过这件事冉方不在意，只要能够做到他的要求，其他的事情都无所谓。 “呵呵，好！” “有您的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正好，我这里还有一件事，希望能够得到公输家的帮忙。” “真的？”公输嘉瑜本就是一句试探，但是冉方竟然真的有事情找他们，这简直是意外之喜。 “请冉老板开口！” 闻言，冉方从怀里掏出几张图纸。 冉方的事情公输嘉瑜也知道一些的，现在看到冉方竟然要掏出纸来，顿时就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 从他的眼神中，都能够看到隐隐的激动。 作为匠人，这种东西对他来说绝对要比其他的东西更有吸引力。 果然，就听到冉方说：“我这里有一张图纸，你们若是能够把这东西做出来，也算是为大秦做一件好事。” “日后，你们若是有需要的地方，只管去找蒙恬将军，他们帮你们做事的。” ------------ 第508章 女子也能做成事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冉方的图纸上，公输嘉瑜双手虔诚地接过图纸。 就连公输檀的眼神中都是不可思议，对这个图纸都充满了兴趣。 作为公输家的人，只要是看到图纸他们就不可能会放过。 公输嘉瑜的手中拿着图纸，十分不确定地问道：“这真的是给我们的？” “是。” 得到了冉方肯定的大夫，公输嘉瑜把图纸也放在了公输檀的面前，他们父女二人都对这图纸有些十分激动。 见状，冉方也就放心了。 他看着公输嘉瑜说道：“若是你们能够把这图纸上面的东西做出来，好处自然是多多的。” “无论是从官职还是待遇上，我都能够保证你们，得到绝对比你们想象得多。” 闻言，公输嘉瑜和公输檀对视了一眼，心中对这个东西就更好奇了。 看着那精致的图纸，上面的细节之处更是让人啧啧称奇，怪不得冉方会如此令人赞叹。 如此精细的图纸，怕是画师也画不了这么好，一般人怕是也看不懂。 但是她有信心，一定能够做出来的！ 同时他们也知道，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一次机会，只要能够得到冉方的认可，想要回到咸阳城应该也不是一件难事了。 但是冉方越是这么说，就说明这个东西很难制作的。 “好！” 公输檀虽然是一个女子，但是她心中一直都有更多的想法。 现在听到冉方如此说，从心底涌起一股豪气，就是要把事情做得最好，让所有人都看看，当初把他们赶出咸阳城，是他们的损失！ 既能够帮冉方做事，还能够有所得，这件事是意外之喜。 “冉老板放心，这东西我和父亲定然能够做出来！” 说完，她才细看起那图纸，发现好像是一件武器，而另一样东西却是她不能理解的。 得到公输檀的肯定，冉方就放心了。 因为他看得出来，虽然公输嘉瑜是父亲，可是明显没有公输檀有冲劲。 而且在这里待久了，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但是公输檀还是十分想要离开的。 “好，既然你如此说了，那我就放心了。” “这图纸便留给你们，等到做成之后，直接送过去就好了。” “或者，你们联系蒙恬将军，让他来也可以。”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做出来，冉方担心等到做出来之后，他可能去了匈奴之地。 此时的公输檀，已经被图纸吸引了。 作为一名有野心，又有能力的匠人，她对于这些东西有着十足的好奇心，同时也有百分之百的信心。 但是越是复杂的东西，需要的东西也更多，所以准备好这些东西怕是也要费一番力气的。 “喏。” “只是这些东西有些公输家没有的，到时候还是要麻烦冉老板的，希望到时候冉老板不会觉得我们太麻烦。” 冉方轻笑一声，道：“那是自然。” “到时候，就算是你想要回到咸阳城，也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一直坐在冉方身边的郎之云，对于这些图纸根本就看不懂。 但是看着公输檀和冉方说话如此和谐，心中还是有些难过的。 可也不好表现出来，只能是嘟着嘴站在那里，带着哀怨的眼神看着冉方。 临走的时候，公输檀亲自将冉方送到门口。 “指挥使，可以回咸阳城是真的吗？” 冉方点点头，一副不容置辩的样子。 随后，他只说了一句“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便转身离开了。 回到家中，冉方看着一直不说话的郎之云，有些疑惑。 毕竟是刚刚才得到的女子，他还是愿意给她几分耐心的。 因此，看到她这副模样，他主动笑着开口说道：“这是怎么了？” “从公输家出来的时候，你似乎就不太开心。” “有什么事情就说出来，如此不开心的样子，看着都不好看了。” 本来有些吃醋的郎之云，被冉方这么一安慰，顿时就喜笑颜开了。 毕竟跟在冉方身边就是她的荣幸了，现在冉方还愿意哄她，这如何不让她受宠若惊？ 她坐在冉方的身边，立刻收敛了周身的小脾气，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说道：“我是有些羡慕檀儿妹妹。” “如今她能够为你做事，还有可能回到咸阳城，这对她来说就是已经实现了愿望。” “可我却只能无所事事，每日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想要为你做事却也担心自己什么都做不好。” “我跟在你身边，是不是会连累你啊？” 原来是这样。 冉方明白过来，这是吃醋了。 而且之前在咸阳城的时候，郎之云是有自己的事情的，可现在却没有了工作，对她来说或许是有些不适应的。 毕竟当初在咸阳城也能看出来，她是有自己的想法和抱负的，只做一个深闺女子不是她的本意。 “放心，你无论在哪里都不会连累我。” “但你若是也想做自己的事情，我是支持你的。” “你有什么想要做的事情吗？” 这又给郎之云一个难题，她确实不知道自己能够做什么。 当初替李斯卖命的时候，都是李斯的吩咐她才去做事，从来没有自己的时间。 后来去报社，也是听了李斯的话，后来从咸阳城离开之后，她一直在路上，如今突然闲下来还真的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我……” 她有些懊恼，心情十分低落，竟然找不到自己能够做的事情。 “我该做什么呢？” 如此呢喃了一句，她失落地坐在椅子上。 虽然冉方对她有些耐性，可确实也不知道能够做什么。 “此事你自己好好想想，若是我能够帮你的，自然会帮你做的。” 本来还有些纠结的郎之云，听到冉方这话就突然来了灵感。 既然公输檀能够为冉方做事，那自己为何不可呢？ 当初在咸阳城有李斯的逼迫都可以，她都能够做成事情，现在应该更加可以了。 “那……我能够在这里开一个报社吗？” “我会做的事情不多，可是能够做的事情却很少，报社能够体现我的价值，还能够为你做些事情，把一些事情通过报社宣传出去。” “你觉得可以吗？” ------------ 第509章 把报社做到九原郡 这个事情冉方倒是没有想过，毕竟来到这里每日的事情也很多，想要做报社也是要劳心劳神的。 而且，想要找一个熟悉报社之法的人也不容易，他也没有那个时间再教其他人了。 现在郎之云在这里，倒也算是省事儿了。 “你想要做报社？” “你可知道，这里的环境不比咸阳城，形势也十分复杂。” “做报社必须小心谨慎再谨慎，不能出半分的差错。” “还有最关键的是，我的身份不能暴露，此事就算是你想做，也只能是由你的名义来做，不能与我有任何的关联。” 闻言，郎之云的脸色一时间有些尴尬。 她虽然心中有想法，可对于这种要自己做一件事情，还是没有太多的把握。 可是一想到公输檀都能够做成，那她又担心什么呢？ 最要紧的事，她相信冉方是不会真的不管她。 “我想做。” “当初在咸阳城时，府中的两位夫人也有自己的布衣坊，我不想被她们比下去。” “日后跟着你回到咸阳城的时候，我想……” 她都这么说了，冉方也不好再拒绝了。 但是这样报社若是成了，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好事的。 尤其在化德县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只要这件事做成了，他就不担心其他的事情了。 “好，既然你想做便去做吧。” “若是没有钱，直接在账台上支就行了。” 郎之云眼神中的喜悦溢于言表，但是之前她只是作为一个写手，不操心报社的任何事情。 可是现在，她要把报社的所有事情都揽在身上，这和之前的事情完全是不一样的。 因此，这一整天，她都缠着冉方。 从如何开设报社，如何找新闻，什么东西可以写什么东西不能写。 还有要报社的选址，以及如何找人等问题，都问得十分详细。 而冉方倒是也很有耐心，只要是她提出来的问题，他都讲得十分细致，一直到月上柳梢头的时候两人才想起来还未吃饭。 当冉方和郎之云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曹阳云在院子里站着，目光还是不时地看向冉方他们所在的方向。 见状，冉方就知道应该是有事儿。 果不其然，在冉方出来的时候，曹阳云立刻凑上来，带着一些窃喜又着急的神情。 “家主，那蒙将军来了，在前院等你许久了。” “为何不早说？” “这个……你在忙着，属下便不好打扰。” “你！”冉方指着曹阳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大白天的，他能做什么事情啊？ 曹阳云就感觉自己是为了冉方着想，他宽慰道：“蒙将军表示理解，在前院正吃饭呢。” “一会儿吃过饭，属下就将人带过来。” “而且，属下也已经给蒙将军准备好了住的地方，不会怠慢了蒙将军的。” 此刻冉方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要是早知道蒙恬来了，他早就出来商议这件事了。 “好了，带我去吧。” “以后不要再做这种自以为是的事情了，有人来了直接通知我就好了。” 说完，他推开曹阳云便直接离开了。 倒是曹阳云看了一眼冉方刚才出来的地方，在心中还是为自己的机智点了赞，虽然冉方嘴上那么说，但心中定然是开心的。 不过，下次再有这种事情，还是要询问一下冉方的意见。 “喏。” 说着，他就追上了冉方的步伐，陪着冉方去见蒙恬了。 见到蒙恬的时候，果然蒙恬是一副嘲笑的模样，站起来和冉方打招呼。 “冉老板倒是很有魅力，在这小地方也能够找到如花美眷。” “还真是令在下佩服啊。” 听着他的话，冉方没有理会那话中的调侃，直接上前坐在了蒙恬的对面。 他拿起了一双筷子，很是自然地开始准备吃饭了。 见状，蒙恬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听说你去找公输家的人了，那这东西公输家可能够做出来？” 看来，蒙恬还是一直在注视着冉方的动向，否则这种事情是如何知道的。 这对于冉方来说，虽然不会有任何的影响，但总归是不会让人开心的。 他的目光看着蒙恬，那眼神中明显是不太愉悦的。 “呵呵，蒙将军倒是有千里眼顺风耳，这么快就收到消息了。” “既然都知道了，那此事我就不多说了。” 听出了冉方的言外之意，担心冉方会因为这件事生气，蒙恬连忙给他倒了一杯茶。 随后，便又笑着解释道：“你这是何意，我并无此意。” “那日你说完之后，我便让人去打听能够做这东西的人，便听人说公输家人应该是可以做的。” “今日本想着来找你，然后一同去找公输家的人，却听说你已经去过了。” “我这心中倒是有些内疚，事情你都做好了，反倒是我一直没有帮过你什么，只能是传信给陛下，让他多多给你些奖赏。” 如此冉方倒是顺心了不少，看这蒙恬也顺眼了。 “原来如此。” “那这件事已经解决了，蒙将军还有什么吩咐吗？” 蒙恬把筷子放下，随意地擦擦嘴，看着冉方有些为难地说：“前几日收到扶苏公子传来的消息，说是想要来九原郡。” “但此事陛下似乎不太欢喜，所以扶苏公子想让我问问你，此事可有回转的余地？” “或者说，希望你可以写信给陛下，让扶苏公子能够来此。” 看蒙恬的样子，倒是也很想让扶苏来。 现在嬴政的安危倒是没有问题，胡亥也在百越并未回来，而扶苏要来九原郡，那这咸阳城中便只剩下嬴政和其他的皇子了。 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儿。 而且，冉方也不觉得，扶苏来此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儿。 “此事我也做不到。” “现在朝中事情繁多，胡亥公子还在百越，怕是陛下也不会同意的。” “若是他真的想来，还是等事情有了定局再说吧。” 闻言，蒙恬的眼神闪了闪，似乎没有想到冉方会拒绝，而且他的眼神中还有些心虚。 听着冉方的话，他只是微微一笑，假装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呵呵，好。” “我这便写信回复给扶苏公子。” ------------ 第510章 给苏家一个机会 咸阳城。 刘邦思前想后，这镜子的事情还是交给自己人来做。 想着，他便将苏家的苏治请过来，想看看他们对这件事有没有信心。 和匡辰一样，苏治来指挥使府的时候，也是以为冉方要找他。 说着，苏治在屋内环视了一圈，不由得开口问道：“刘侍卫，指挥使呢？” 听到这话，倒是让刘邦放心了不少，这说明苏菀还是懂事的，知道什么事情能够说，也知道什么事情不能说。 “坐吧。” “今日不是大人找我，是我找你有事。” 苏治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实在想不到，刘邦能找自己有什么事情。 这段时间他见了几次苏菀，想要问问府中有什么情况，但又担心被冉方知道了，会把事情弄巧成拙。 所以每次见到的时候，两人也总是互相问一下，确定各自安好就得了。 这突然被叫来这里，他还有些担心是不是苏菀出了什么事情？ “竟是如此。” “不知，找我来有何事？” 他的态度不卑不亢，没有因为被刘邦喊来而生气，也丝毫不觉得有任何被贬低的感觉。 他如此这般，倒是让刘邦对他有了几分的好感。 再加上苏菀的身份，他想若是把这件事交给苏治应该也是可以的。 “想要和你谈一笔生意。” “如何？” “真的？！”苏治的眼中是藏不住的惊喜，甚至还有些激动。 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稳了稳心神，他主动看着刘邦说道：“不知是何生意？” 闻言，刘邦把早已放在桌子上的图纸，展示给苏治看。 对于镜子苏治虽然不知道是何物，可是玻璃这个东西他还是知道的。 看到需要用镜子做的东西，他先是一惊，随后心中便是一喜。 不用多想，既然这东西冉方让他来做，那这玻璃的法子定然也会告知的。 如此，这是苏家要崛起了啊！ 他带着欣喜又激动的眼神，双手颤抖地拿着那些图纸，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表达此刻的心情。 “这……” “大人真的愿意把这东西给苏家吗？” “这是苏家的荣幸，苏家定不会让大人失望的！” “也请刘侍卫放心，这个恩情我铭记于心，日后若是有用到我们的地方，您只管开口。” 这个态度让刘邦也满意了不少，如此懂得知恩必报的人，就算是给再多的机会，那也是他愿意的。 再加上有苏菀在中间，刘邦对此人倒是也越看越顺眼了。 “你有这份心就好了。” “此事那便交给你做了，若是有任何的困难，只管来找我。” “只是大人吩咐的事情，你我要一同把事情做好，否则大人怪罪下来，谁都担当不起的。” “那是自然，”苏治连连点头，他自然也是懂得这个道理的。 可是看着手中这个关于做镜子的图纸，却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他有些迟疑，随后带着小心谨慎的语气问道：“这图纸是要用玻璃做的，那这玻璃是要向匡家购买吗？” “这东西毕竟是要给大人做的，不能只做一种吧？” “若是一直和匡家购买，这成本就会提高很多。” “倒不是苏家贪，若是能够有做玻璃的法子，也能够省下很多。” “大人放心，即便是有这个东西，那也只是用来做镜子，绝对不会抢匡家的生意。” 事情既然都已经到了这一步，那苏治再稍微往前走一步又有何妨？ 实在不行，只做镜子就好了。 但是若成功了，那对苏家来说就是一笔只赚不赔的买卖！ 果然，在听到他的话之后，刘邦看向他的表情就是在看一个贪得无厌之人。 但是在听到他的这番话，也觉得有些道理，毕竟之前他也是这么想的。 只是这话从苏治的嘴里说出来，难免有几分歧义了。 此事他已经写信给冉方了，可是没有收到回复，因此一时间也有些为难了。 倒不是他不愿意，只是担心会误了冉方的大事。 想到上次与匡辰的对话，刘邦心一横，便点点头。 “此事有些道理。” “这做玻璃的法子倒是有，也可以交给你。” “可若是你用来做其他的东西，惹恼了大人，那谁也帮不了你了。” 这话里的意思，就是说明冉方同意了。 苏治就知道，遇到事情总是要再努力一把，说不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他立刻起身，朝着刘邦行了一个大礼。 “那是自然！” “绝不会让你为难，也不会让大人失望的。” “这镜子我先带回去研究一下，若是能够做出来，便找厂子准备做。” “到了厂子开业的时候，还希望大人和您一起，去指导一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若是说就让刘邦自己去，他可能就同意了。 但是加上冉方，他就不好说同意，不仅是他因为冉方不在，而且是他也做不了冉方的主啊。 “此事就不必了，只要你好好做，大人自然会知道的。” “同样，你若是做得不好了，大人也一定会知道，到时候若是不让你继续做，谁也帮不了你。” 就是告诉他，就算是苏菀在这指挥使府，苏家也不要有任何的想法。 这是冉方一直以来的态度，能够给一些好处，但前提是要能够承担得起这个责任，否则不要怪冉方不念苏菀的面子。 这个道理苏治也知道，他立刻点头表示：“喏！” “此事我自然是知道的。” “大人给了苏家这么大的好处，苏家绝不会让大人失望的。” “不知大人可是在忙，我想亲自谢过大人，还请刘侍卫帮忙通报一番。” 闻此言，刘邦的神情微滞，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 他笑着看向苏治，轻声说道：“不必了，大人在忙。” “若是想要感谢大人，还是把这镜子的事情做好就够了。” 这让苏治不由得在心中猜测，难道是冉方对苏家有意见了？ 否则，这种事情应该不会拒绝的。 还是说，苏菀得罪冉方了？ 看来，还是要吩咐一下苏菀了，不能因为冉方的宠爱就恃宠而骄。 今日冉方这么行事，应该就是敲打他。 “喏，多谢提醒。” ------------ 第511章 这是书还是信？ 而此时，在九原郡的冉方终于收到了刘邦给的信。 看着手中快要赶上一本书厚度的信，冉方陷入了沉思。 这是……信？ 就连拿信进来的曹阳云，都忍不住开口说道：“家主，这是从家中传来的信书。” “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何事，这刘邦竟然写了这么多？” “是不是家中出大事儿了？！” 冉方也不知道，看着这个信也有些不太理解。 虽然心中不太想承认，但他还是不得不打开信，想要看看究竟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才让刘邦写了这么厚的信。 当他打开信的时候，脸上是满满的愁容，不是因为咸阳城中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 而是这信中，刘邦详细地将他不在的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都记录了下来，还有谁来找他也都写了下来。 就在他看得不耐烦的时候，才看到关于镜子的事情，以及他想要把镜子的生意给苏家，和玻璃的做法为了方便也交给苏家。 这是要问冉方的意见？ 若是不是他有耐心，看到前面的时候就已经不想要再看了，这种事情就不能写在前面吗？ “无事，不过是一些小事儿而已。” “那纸笔来。” 虽然冉方如此说，可是曹阳云觉得还是不太可信，不然冉方的表情能这么难看吗？ 因此，他十分着急地把纸和笔拿过来，准备站在那里等着冉方给刘邦写回信。 为了以防写得纸不够，他还拿了厚厚的一叠过来。 “家主。” 说完，他便准备转身离开，毕竟冉方写信的时候他在旁边是不合适的。 冉方点点头，拿起笔在信上面写了一个字，便将信折起来。 还不等曹阳云出门，他就已经把信装好。 “给刘邦寄回去。” 刚刚迈步要出门的曹阳云，听到声音转过头，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冉方，这么快吗？ 他接过信的时候，用手轻轻摸了一下，竟然只有这么薄？ “喏。” 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接过信，不太理解地出去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又转过身，小心翼翼地问道：“就只有信吗？” “要不要给家中带些其他的东西？” 在他看来，刘邦写了那么多不可能回信就这么短，肯定还有什么是冉方没有吩咐的，作为一个贴心的侍卫，这种事情他就要提前想到的。 听着他的话，冉方抬起头沉思了片刻，在曹阳云期待的目光中，缓缓摇了摇头。 “不必了。” “尽快把信传回去，其他的事情就不要想了。” 见状，曹阳云也知道冉方说的是真的。 “喏。” 而冉方，看着眼前那一摞的信，猜测刘邦何时是这么婆婆妈妈的人了？ 真是不能理解。 不过，很快他便将这个想法抛之脑后，开始处理当下的事情了。 门口有侍卫来报：“家主，客栈掌柜娄如波在外求见。” “说是有生意要和家主谈谈。” 娄如波？ 这个人突然来找自己，冉方有些意外。 要知道小商品和客栈是两种生意，有什么事情是能够合作的呢？ “让他进来吧。” “喏。” 就在这时，冉方脑子突然灵光一闪，会不会与支陀的事情有关呢？ 毕竟他们都是匈奴中人，应该是相熟的，或者说生意也是能够联系到一起的。 等到娄如波进来的时候，冉方笑着开口说道：“娄掌柜，许久不见。” “呵呵，”娄如波朝着冉方拱手施礼，不等冉方招呼他便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冉掌柜真的是客气了。” “当初是我眼拙了，想不到冉掌柜竟然有如此大的气魄！” 这么一说，冉方心中的那个想法就更加肯定了。 看娄如波的样子也并没有要藏着这个事情的意思，他也就不互相试探了。 “都是为了赚钱而已。” “这年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只要能够赚钱什么事情做不得呢？” “更何况，这马匹对你们来说，应该也不是什么稀罕的玩意儿。” “可对于大秦的人来说，就是稀罕物了，若是在九原城中开一个马场，我想应该有不少人愿意花这份钱。” “再把一些好马卖给有钱人，让他们用来消遣也绝对是一本万利的事情，你说呢？” “此事你可以想想，若是你不愿意，我倒是找其他人也可以，毕竟这种事情还是要双方都满意才可以的。” 冉方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他知道娄如波也能够猜到这些马定不是给自己用的。 既然如此，那他就不如把事情都说明白，省得让人去猜疑。 果然，本来对冉方身份有些怀疑的娄如波，听到这话眼底的戒备倒是少了一些。 只不过，也没有全部相信冉方的话。 可对于冉方说的马场，他倒是也有些兴趣的。 “冉掌柜果然是生意人。” “这马场倒是可以，不过你要买多少的马呢？” “虽说马我们有的是，可也不想为此把匈奴的利益让出去，这点我想冉掌柜也能够理解。” 听他这话里的意思，就是生意可以做，但是不能够肆无忌惮地做。 毕竟他们也担心，有了马匹之后，大秦更加不好对付。 冉方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他所以也不会把实话都说出来，现在只是要打消娄如波的怀疑就行了。 他就那么看着娄如波，没有回答他刚才的问题，而是带着审视的眼神目光在他的身上扫视了一圈。 “你的顾虑我自然是懂得。” “不过，在谈生意之前，我们是否应该要坦诚相对呢？” “我想知道你究竟是何身份，否则我该如何相信你，能够达到我的要求呢？” “若是我把粮食给了你，那马匹我却得不到，此事不是我亏了吗？” “还有，你和那支陀是何关系？” 对于冉方一连串的问题，娄如波不仅没有生气，而是心中暗自欣喜，说明这笔生意是做成了。 虽然他惦记匈奴的利益，但是也担心冉方会把这笔生意交给其他人来做。 “你且放心，这种事情定不会发生。” “想必你也知道，我们匈奴是由大大小小一百多个部落组成的，而支陀是一个小部落的首领，他们部落如今人烟稀少，又没有什么战斗力，只能是通过一些生意来赚钱。” “你把这件事和他说了之后，他不太放心才告诉我，想要我来找你谈谈，然后再决定要不要和你做这笔生意。” “这算是他给我的机会，我自然是也要帮他的。” ------------ 第512章 合作也要算计 听他如此解释，冉方就明白了。 这支陀想要做生意，但是又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只能是找人和他一起做。 同样的，若是自己要的马太多，怕是他们也拿不出来，只要找娄如波也能分担一些，这样他们也算hi是he s能够赚钱，又不用承担什么风险了。 这支陀倒是想得挺多，但是这娄如波的胆子也很大。 就这么把自己的身份说出来，倒是对自己放心。 “原来如此。” “那你的身份呢？” 冉方就那么看着他，明显是对他的身份也很有兴趣。 只是，这次娄如波似乎没有打算说清楚的意思。 他看着冉方，似笑非笑地说：“此事日后你自会知道的。” “我想，你的身份应该也不是做生意的那么简单吧？” 虽然是疑问句，可他看向冉方的样子分明是很肯定的。 冉方也丝毫不心虚，被看穿又如何，反正又调查不到。 而且只要自己不承认，就算是谁来了都没有用。 “呵呵，既然你不说那我也就不问了。” “不过这马匹的事情，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只要你能够说到做到，我自然也不会亏待你，至于其他的事情，我想你也不会感兴趣。” “至于我的身份，我只是一个想要赚钱的人罢了。” 看冉方不说实话，娄如波也就不再追问了，知道得越少越好。 他想要做的也不过是努力赚钱，至少让自己的部落有很好的生活，至于那些争斗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问题。 经过与大秦这么多年的相处，他知道只要匈奴不主动挑衅，那么大秦就不会主动出击。 所以，只要让他们的人能够吃饱穿暖，也不会想着来大秦这里抢东西，如此对于两方百姓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好，如此我便知道了。” “马匹的事情我会尽快解决，还希望你到时候把粮食准备好。” 闻言，冉方点点头，算是同意了这件事。 他不担心娄如波会拒绝，毕竟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只要给的利益足够多，什么事情都能够做到。 “好，就这么说定了。” “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那是自然，”娄如波十分肯定地点头，既然决定做生意了，他还会让自己陷入这种危险的境地吗？ 等到娄如波离开之后，曹阳云看着冉方有些担忧，不由得开口问道：“家主，若是这人不愿意怎么办？” “不会的。” 冉方说得很肯定，这让曹阳云心中多了几分定力。 但同时，他也还有疑惑。 “可就他们，能够给大秦多少的马呢？” “刚才家主说要开马场，可这马场中的马能够有多少，怕是根本不够吧？” 有些话不能明着说，可这个道理大家都是懂得的。 冉方也跟着点点头，这个事情他一早就想到了。 因此，他抬起头看向曹阳云，吩咐着说道：“这化德县，不仅有他们几个匈奴人，想必还有很多。” “匈奴中那么多的部落，不是所有的部落都有联系，甚至有些部落之间因为地盘和粮食，本身就存在争斗。” “他们之间的消息定然是不互通的，所以只要找到其他的匈奴部落，还能够做更多的生意。” “而且，这种事情也不能太光明正大，他们也不会到处去宣扬，所以想要买更多的马就很简单了。” 闻言，曹阳云顿时就来了兴致，只要是能够为大秦好，还为冉方做事，他最有积极性了。 “喏！” “属下这就去找人！” 这曹阳云还真是听风就是雨，一点也不能把话听完了。 冉方抬手打断了他，高升说道：“等一下！” “此事暂且不急。” “大秦的粮草也不多，若是都用来换粮草，那岂不是给匈奴送粮去了吗？” “这对大秦可不是一件好事。” “先等等，等我获得了他们的信任，能够亲自去匈奴之地，与他们做其他的生意，到时候再买马也不迟。” “现在即便是有了马，也要先学如何骑马，在马上射箭等，只有练好了才有用，否则有马也是无用的。” …… 回到客栈的娄如波，一推开门就看到支陀坐在房间里，脸上是焦急的神情。 看到他回来，立刻起身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 “这笔生意可是真的？” “那冉方可靠吗？” “如若不行，我们再好好地调查一下，我总感觉这冉方不是那么简单的！” 看他的这模样，娄如波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他也不知道这人明明是部落的首领，为何胆子这么小？ 难道真的是人老了？ 他坐下之后，喝了一口水，才缓缓开口道：“放心，此事已经谈妥了。” “冉方想要赚钱，我们想要粮，利益不冲突。” “我已经与他谈好了，只要马匹一到，便一手交粮一手交马。” 闻言，支陀明显是松了一口气。 但是那眼底的心虚，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他虽然胆子小，可懂得的事情也不少。 毕竟身为部落首领这么多年，该懂得的道理都是懂得的。 “此事若是传出去，我们两个部落怕是都会出问题。” “也不知道那冉方要那么多的马是作何事，不会是给大秦将士买的吧？” 看来，他们都十分忌惮这件事。 娄如波看着他无奈地摇摇头，既然做事了还担心这些后果。 “不会，他绝不是朝廷中人，若是知道的话我们是绝对不会与他做生意的。” “况且只是几匹马，又不会对大秦有什么用。” 话虽这么说，可他心中究竟是如何想的，就谁也不知道了。 不过，倒是让支陀心宽了不少，他心中也是这么想的，只是需要一个同盟罢了。 “言之有理。” “那此事就交给你做了，我到时候把马匹给你，你再把粮草给我。” “我如今上了年纪了，这些事情不如你们做得小心，就不掺和了。” 娄如波看着他，没有说话，一直看得支陀有些心虚了，他才缓缓开口。 “你倒是好算计。” “我倒是可以同意，但是我也不是免费做的，每匹马我要两成利，只要你同意我就做！” ------------ 第513章 夜半偷渡最合适 没想到娄如波这么狠，支陀一时间竟然有些沉默。 这笔生意是他介绍的，现在还和自己要一笔服务费！ 他们已经认识这么多年了，竟然还要如此明算账，真的是一个生意人啊。 “你！” “你莫要忘了，这可是掉脑袋的罪过，此事若是传出去了，你、加上你整个部落，都会有性命之忧啊。” “若是把我惹急了，我把此事往出一说，你不仅一分钱都赚不到，而且你在这里所赚的钱，都要吐出来！” 娄如波脸上没有丝毫害怕的表情，甚至还露出了一抹轻笑。 “呵。” 他就那么看着支陀，轻声说道：“看不出来，你还有这种心思。” “你要是真有这个胆子，这种好事儿也轮不到我的头上。” “若是你说出去了，你以为自己摘得出去吗？” “你放心，我也不会太过为难你，我只要一成如何？” “这风险可是我担着的，日后真的被人发现了，你一句什么都不知道，谁能真的拿你怎么样？” “可我就不一样了啊，所以要么给我一成，要么这个生意你自己去找冉方谈。” 被娄如波戳穿了自己的内心，支陀的脸上再一次浮现出一抹尴尬。 他本来也没有这个胆子，现在这么说也不过是为了和娄如波谈谈生意而已。 既然事情没有回转的余地，那他倒是也不好僵持了。 况且娄如波已经退了一步，自己若是步步紧逼，怕是会适得其反。 “那……” “好吧，此事就如所言，一成就一成。” “不过若是真的事情暴露了，你不能把我也拉下水！” 就知道他是个胆小鬼，娄如波只是笑着点点头。 这种事情谁会说出去呢？ 冉方要马是为了赚钱，他们要粮则是为了更好地生活，这两者是互相不冲突的。 谁也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否则那不是引火烧身吗？ “好！” “你就放心吧，这件事日后和你没有任何的关系。” “我已经和冉方说好了，我去找他做生意，毕竟我有这个客栈，不会太过引人注意的。” 见他如此说，支陀终于放心下来。 无论如何，他也只是为了粮草，其他的事情都可以不放在心上。 这种没有任何风险，还能够获得粮草事情，简直是不要太好了。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那我这就回去准备马，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从那条小路上带过来。” “这马最好不要在化德县出现，你和冉方商量好，找人直接将马带到九原城，否则被这里的人看到，很难不引起怀疑。” 虽然支陀胆子很小，可是他想事情还是要周全一些。 这化德县的匈奴不止他们几人，这种马出现在这里大秦的人不会感觉到什么，可是匈奴的人就不一定了。 娄如波倒是没有想过这些，他觉得冉方应该会有所准备。 但是听到支陀如此说，心中却也不由得点点头。 “嗯，我会告诉冉方的。” “这件事就照你说的做，你回去准备吧。” …… 到了交易的日子，冉方和蒙恬带着人，在傍晚的时候来到城外。 为了不暴露身份，蒙恬带着人装作冉方的侍卫，都站在远处看着他们交易的一幕。 之前说好的是五匹马，虽然不是很多但是对于大秦来说这也是一个很好的开始了。 本以为如此的兴师动众，支陀应该会带上多一些马匹过来，所以冉方多准备了一些粮食，就是为了让支陀放心。 只是当看着马逐渐走近的时候，在场的人包括娄如波都有些意外，因为支陀只带了一匹马过来。 冉方有些不死心地看着他身后的放心，确定真的没有多余的马，眼底是忍不住的失望。 本来带了不少人的蒙恬，更是一个忍不住，上前开口问道：“这……” “只有一匹马？” “不是说好五匹的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 冉方倒是显得淡定了许多，他看向了一旁的娄如波，毕竟这笔生意也算是他们之间的。 很明显，娄如波对这个变化一时间也有些难以接受。 他连忙上前，看着支陀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这是做什么？！” “不是说好的吗？” “怎么临时变卦 了，你是不想做这笔生意了吗？！” 这语气很严厉了，也是他第一次如此斥责支陀。 他太了解冉方的心思了，若是不和他们做生意，其他匈奴人想要做生意的人有的是，现在若是被支陀搞坏了生意是小事，可若是因此冉方不和他们合作了，才是大事。 而支陀一副我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样，佯装迷茫地看着娄如波，再看看冉方身后的马车，眼底都是贪婪的目光。 随后，他看看冉方又看看娄如波，有些无奈地说：“我担心没有粮食，就想着先用一匹马试一试。” “若是能成，日后再慢慢来嘛。” “要不，先把粮食给我，我明日再把剩下的马送过来。” 上了年纪的脸，再加上一副讨好的表情，娄如波简直是一口气堵在了喉咙上不去下不来。 他颤抖着手指着支陀，嘴唇颤抖着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最后，他只能是抱歉地看着冉方，一句话也不想和支陀说了。 “冉老板，今日事情是我考虑不周。” “不过，幸好我准备了十匹马，不过都是小马驹，还未成年。” “若是你不嫌弃，今日这十匹小马驹，按照之前说好的五匹马的价格给你，你看如何？” “毕竟日后都是要做生意的，不能因为这种事情就把我们之间的交情弄没了。” 冉方也有些无奈地看着支陀，之前和他做生意的时候，感觉此人应该是有些脑子的，只是没想到这脑子会用在这里。 真是令人唏嘘。 这样的人，真是不适合做生意，幸好中间还有娄如波，否则他真的是要换人了。 他连个眼神也没有给支陀，朝着娄如波点点头。 “好，那就按照你说的办。” “这些粮食你都带回去，若是有任何的问题，明日直接去我的铺子找我。” 娄如波脸上一喜，他还担心冉方因为这件事恼他了呢。 “多谢多谢。” 说着，他“嘘”的一声，远处就有几个人走过来，每个人的身后还跟着一些小马驹。 远远地看着，蒙恬的眼神中就流露出了浓浓的兴趣，这简直是太好了！ 可是等到马匹走进之后，他才恍然大悟地看着冉方说：“这养马也是要饲料的吧？” “谁会养马啊？” ------------ 第514章 难缠且不讲理的人 本来今日就理亏的娄如波，听到蒙恬的话立刻就上了心思。 他主动开口说道：“这好说，我们部落最不缺的就是养马的人了。” “若是你们不嫌弃，明日我找个信得过的马奴，给冉掌柜的送过去。” “这养马奴的钱，我掏了，你们放心。” 毕竟是给朝廷军队做事的，一般人哪里就放心地用呢？ 更何况，他知道这娄如波不是普通人，所以他的人可不能放心用。 “不用了，养马的人我会自己找。” “之前在咸阳城的时候，正好也认识这种人，让他帮忙介绍一个人，应该不成问题。” “这几日，就让马随意地吃草，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见状，娄如波也就没有勉强。 在这里，找个马奴本就不是什么难题，他也不过是想卖冉方个面子，顺便探听一下冉方的真实身份。 既然不行，那就算了。 “好。” “不过，这马若是有任何的问题，只管来找我。” 如此，蒙恬也就放心了。 不然他还担心，用这么多粮食换的马，若是死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看他们之间谈成了生意，站在那里的支陀有些着急了。 这粮食都给了支陀，那他的马如何还能换粮食呢？ “你们……这是在说什么？” “我的马怎么办？” “这可是我精挑细选的马，你们谁牵走啊？” 冉方看了一眼那匹马，虽然他不懂得养马，但是也不代表他傻。 从那匹马的姿态和动作来看，这马倒确实是不错，只是看着有些萎靡不振，似乎是快要命不久矣的样子。 很明显，娄如波也看出了这个情况，他走到支陀的面前，很是生气地说道：“你还想做生意吗？！” “这马好不好你自己不知道吗？” “若是日后你都如此做生意，怕是不用冉方说，我也不愿意给你做这个中间人了！” “这马你最好牵回去，换匹好点的马过来，否则冉方肯定不会与你做这个生意的！” 后面的几句话，他小声咬牙切齿地说的。 果然，被看出了马有问题的支陀，脸上闪过了尴尬的神色。 他没有理会娄如波，而是走到冉方的面前，有些耍赖地说：“这马我牵来了，你可不能说不要就不要啊。” “该给我的粮食呢，我现在可以带走了吧？” 说着，他就要把牵马的绳子塞到“侍卫”蒙恬的手中。 虽然蒙恬看不懂马的好坏，但是他耳朵很灵敏，刚才娄如波的话他也听到了，自然是知道这马有问题。 所以，不仅没有接这个绳子，还轻轻地推了支陀一把。 “这马我们不要！” 眼看自己的算计落空了，支陀顿时就着急了。 “你们是什么意思？！” “已经说好的事情，现在要反悔是吗？” 冉方没有理会他，和这种人说不明白的事情，但是他也知道为何支陀的部落会成为最差的部落了。 “娄如波，此事你自己解决吧。” “我先带人离开了，这粮草我就给你放在这里了，我想你也有办法运回去的。” 说完，不给支陀再说话的机会，他就和蒙恬带着那些小马驹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看着冉方离开，支陀还想说什么，被娄如波拦住了。 “行了！” “他们都走了，你这马肯定是买不去了！” “我就纳闷了，你部落那么多的马，你就非要牵这么一匹马？” “你还真以为冉方什么都不懂吗？” “真是愚蠢！” 说完，他就开始让人把这些粮食都装上马车，准备带着马车回去。 见状，支陀的眼睛简直要冒出火来了，这么多的粮食他好久都没有见过了。 他连忙拦在娄如波的面前，焦急地说道：“我这不是一着急，脑子就糊涂了嘛。” “那这个马怎么办？” “我总不能再送回去吧？” “要不这马给你，你一匹马的粮食给我，你看如何？” “切，”娄如波给了他一个看傻子的表情，他是真的不知道支陀竟然是这种人，早知道他是绝对不会和支陀做生意的。 现在，他也知道支陀的部落为何总是被人嫌弃了。 他一直以为，支陀部落落寞是因为老人多，现在才知道蛮不讲理的人多。 “这马你还是带回去吧，日后想要和冉方做生意，就好好地不要有这些花花肠子。” “而且看冉方今日离开的神情，怕是也不愿意给你做这笔生意了，你还是另谋他路吧。” 听他这么一说，支陀立刻就急了，他直接伸手拉住了娄如波，试图为自己的行为辩解一些。 “你……” “我、我这不是脑子糊涂了吗，这事情可是我帮你找的人，你可不能不管我！” “若是我的生意黄了，我定会把这件事传出去的，到时候谁也别想好过！” 看他那认真的眼神，娄如波就知道他肯定会真的这么做。 他心中有些后悔，把能够做成生意的事情告诉支陀了。 “行，这件事我会去找冉方帮你求情。” “不过，日后你若是再如此做事，就算是你把这件事告诉单于，我也不会再给你说情了！” 支陀连连点头，只是那心中如何想就不知道了。 随后，他便把这马留给娄如波，硬生生地抢过半车粮食，自己拉着板车离开了这里。 看着他那狼狈的背影，娄如波狠狠地在地上啐了一口痰，嘴里骂了一句：“他奶奶的！” “竟然还能遇到这种人！” “真是晦气！” 他身后的侍卫，上前问道：“老大，要不要抢回来？” “算了，就让他带走吧，日后想要做生意，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侍卫点点头，便继续装粮食了。 临走的时候，看着那萎靡不振的马，娄如波想也没想，就直接把马扔在了那里。 他轻轻拍拍马的头，感叹地说：“我定是不会带你回去，若是传染了我的马就不好了 。” “你就在这里，自生自灭吧。” “若是活下来是你造化，活不下来也是你的命。” 说完，他便带着人也离开了这里，只留下一匹马站在原地，看着黑黢黢的环境不知该去往何处。 ------------ 第515章 神弩已成 翌日。 小商品刚刚开门，娄如波就带着一些吃食，来到了冉方的铺子。 见到曹阳云，他立刻笑着迎了上去，从盒子里掏出一块鸡肉，直接递给了曹阳云。 “这是我的心意，尝尝。” “若是喜欢，日后再去的客栈，我一分钱都不收。” 因为昨日晚上曹阳云并未前去，所以对他这个态度很是疑惑。 昨天不是做生意嘛？ 今天还来给他送好吃的，这是哪一出？ “啊？啊，好。” “多谢。” “你是来找我家家主的吧？” “你怕是要等一会儿，他这会儿在院子里锻炼，一会儿我去通报。” 其实他也不知道冉方起来没有，毕竟现在冉方身边有了郎之云，他总是去院子里溜达，不是一件好事儿。 所以现在一般无事的时候，他是不愿意去找冉方的。 尤其是一早一晚，容易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娄如波不知道这些事情，但是既然曹阳云这么说了，他也只能找了一间屋子坐着等待。 就在他等待的时候，听到曹阳云在和一个女子说话，而且听那话中的意思，好像这女子和冉方的关系还不一般？ 都是男人，他顿时就一副心领神会的表情。 “这冉方还真是会享受，来这么远还带着美人？” 他正准备起身开门看看，能够让冉方走这么远都舍不得放在家中的女子，究竟是何等的模样。 刚一开门，就正好迎上了冉方要进来。 看他要离开，冉方忍不住问道：“你这是？” 不好把自己真实的目的说出来，娄如波只能是硬着头皮说道：“我就是想看看，你有没有起来？” “我担心这早饭凉了，生怕一会儿你吃了会不舒服。” 冉方点点头，明显是不相信他这话的。 他坐下，看着桌子上的早饭，没有动手。 “我已经吃过早饭了，这留着中午吃吧。” “你找我来，不只是为了这件事吧？” 娄如波坐在他的旁边，也没有强硬地要求冉方吃饭。 但是见冉方没有生气，心中还是有些放心的。 “昨日那支陀的事情，我已经说过他了，以后定不会有这些事情了。” 冉方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在他看来，支陀今日既然能够做出这种事情，日后怕是还会更加的过分。 这种人就不值得他信任。 但是既然娄如波今日来此，那就说明这支陀还是有些手段的，只是这手段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此事不必再提了。” “日后这马屁的生意，我只与你做，至于你和支陀的事情我就不操心了。” “但是，若是再出现这种事情，我也一定不会与你做生意了！” 从昨日的事情上来看，就知道这个支陀不是个好的生意人，冉方也懒得与这种人扯皮。 娄如波心中也是看不上支陀的，可碍于他们之间的身份，还有为了能够和冉方更好地做生意，就算是心中有百般的不愿，他也只能同意了这件事。 毕竟，若是得罪了支陀，他是真的敢把这件事说出去的。 所以面对冉方的要求，他也只能无奈地说道：“好，我知道了。” “此事我会与他商议，日后不会让他再来找你的。” “只要我们的生意能好好做，其他的事情我都能够摆平。” 冉方也算是同意了，他相信以娄如波如此聪明的人，定然知道后面的事情该如何做。 至于其他的，他根本是不在意的。 而娄如波今日来此，本就不是为了让冉方对付支陀，他要的只是冉方的一个态度而已。 确定了生意的事情不会有任何的问题，他便心满意足地离开了，临走的时候还想再看一眼冉方的女人究竟是谁，只可惜并未见到那人。 最后，也带着失落就离开了。 过了几日，冉方收到了公输檀的消息，说是冉方想要的神弩做出来了。 他顿时就来了兴趣，便亲自带着人再次来到了公输府，却发现蒙恬竟然也在此处。 从他的神情来看，应该也是收到了公输檀的消息才来的。 不过，这府中的人似乎对这件事并不关心，只有公输檀和一众侍从在这里等着冉方他们的到来。 这是蒙恬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他对公输家的制作能力有很大的好奇心，更重要的是对冉方那图纸能够做出来什么，有着更大的期待。 看到冉方，他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 “收到消息，我就马不停蹄地过来了，应该是没有错过吧？” “不知道这公输檀做出来的器具，究竟会不会如你所想那般？” 冉方倒是显得很淡定了，他微微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随后，便跟随着侍从，来到了公输檀院子的门口。 而此时，公输檀已经站在了门口，手中还拿着一个器具，脸上的表情尽显骄傲之色。 仔细看上去，她手中的东西赫然就是冉方图纸所绘的神弩。 看到冉方和蒙恬过来了，她立刻上前，眼底是藏不住的激动，但是脸上还是要保持着世家女子的端庄，微微朝着他们两人躬身行礼。 “见过蒙将军，冉掌柜。” 蒙恬此刻已经迫不及待了，他也顾不上什么礼仪了，轻轻一抬便将公输檀扶起身。 随后，他便迫不及待地将神弩接过来，手里那沉淀的感觉更是让他心头一喜，随后他转过身端到冉方的面前。 而他的嘴里，是止不住地称赞：“这就是神弩？！” “和那图纸简直一模一样，真是太好了！” “冉方，这真的能够如你所说的那般神奇、厉害吗？” 看着蒙恬手中的神弩，冉方能够看得出来应该是十分严谨的，差不多有十几斤重的样子，十分精细。 从这里就能够看出来，这公输檀还是有些能力的。 他没有想着要从蒙恬的手中接过来，就看蒙恬那痴狂的眼神，怕是他也抢不过来。 “有弓箭吗？” “让蒙将军试一试这东西的威力，看看是不是如他所想的那般。” 这话一出，就说明他是相信公输檀的能力，更相信自己的图纸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而蒙恬也来了兴趣，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公输檀，希望能够从他的嘴里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只见公输檀点点头，一挥手，立刻就有侍从端着一排箭走上前来。 “自然是有的。” “请蒙将军试神弩。” ------------ 第516章 展神弩雄威！ 随后，便有侍从推着一个三人才能环抱住的木头，放在了五十米开外的地方。 见状蒙恬顿时来了兴趣，他用手接过一支箭，直接放在了神弩之上，便将箭对准了那根木头。 只见他扣动了一下扳机，“嗖——”的一声，一支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了出去。 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只见那整根的箭都扎进了木头里，甚至还有一部分的箭穿过了木头。 在众人的目光中，过了几秒之后，那木头竟然瞬间开裂，随后就那么成了一个破烂的木头，倒在了地上。 如此强大的一幕，让众人都忍不住惊呆了目光。 这不禁让蒙恬有些怀疑，是不是冉方和公输檀联合起来给他做了一个局，这个木头不会是他们故意找来糊弄自己的吧？ 心中虽然这么想，可是这话他不能这么说。 “竟有如此神奇之物，这若是用于对抗匈奴，那简直是一把神兵利器啊。” 说着，他便走上前，蹲在地上摸着那已经开裂的木头，眼底都是不可思议。 他看出来这木头是真的，而木头上面的裂痕一看就是刚刚断开的，都是新的。 “这……” 其实公输檀也没有想到，这个神弩竟然有如此厉害的效果，她本以为如此粗壮的木头，能够把箭扎进去就已经很不错了。 “这……太厉害了。” “冉掌柜，这神弩的图纸你究竟是从何处得来的？” “这若是用到战场上，那岂不是大秦将战无不胜吗？” 冉方也丝毫不谦虚，他满意地看着这个效果，很是欣慰地点点头。 这就是他要的结果。 “不过是我闲暇之余画出来的，都是为了大秦而已。” “我这里还有很多，若是你想继续做的话，也是可以的。” 这话冉方说得脸不红心不跳，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个东西是不是他画出来。 闻言，公输檀看冉方的眼神中都带上了很浓厚的敬佩之情。 她就知道，能够做到如此厉害神器之人，定然不只有这一样东西。 而且她也听说过冉方的名头，想不到这年纪轻轻的脑子中，竟然有这么多的想法，真的是太令人羡慕了。 “喏，我知道了。” “此事我会与蒙将军商议的，日后若是你还有这种东西，还能够让我来做那最好不过了。” 见状，冉方也点点头，他相信公输檀有这个能力。 就从她现在的手段就能够看出来，这人一定是有自己的想法和实力的。 “我相信你，这件事你一定会做得很好。” “之前我答应你的事情，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 “你的意见呢？” 本来在答应冉方做神弩的事情，公输檀是想要为自己争一口气，想要让咸阳城的那些公输家人都看一看，自己不比他们差。 回到咸阳城，她才有更大的天地去实现自己的抱负。 可是到了这个时候，她却又不想走了。 若是留在这里，不仅能够常常与冉方交流更多的心得，更重要的是能够看到更多精密的图纸，做出更多的器具。 这对她来说，绝对是一种诱惑。 想着，她便开口说道：“暂时不用。” “若是他日我想回去了，我亲自去找你，你再帮我如何？” 这个结果冉方也想到了，尤其是在看到她对图纸那痴迷的态度，就已经说明了这件事。 他也希望公输檀能够留在这里，毕竟日后要用到她的地方还有很多。 如此，倒是正合他的心意。 “好，那就依你之言。” 而此时，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蒙恬，手里拿着那把神弩，连忙走到冉方的面前。 他看着冉方说道：“这东西真的是太神奇了。” “冉方，这东西要多多地做些，尽快地做出来！” 毕竟是公输檀做出来的，日后想要得到更多自然也是要看公输檀的速度。 所以，他将目光放在了公输檀的身上。 “你看呢？” “做这东西，还是要你找人来做的，若是你自己忙不过来，找其他人帮忙做也是可以的，但是要确定此物不会传出去。” “若是被其他人，尤其是匈奴中人知道了这东西是如何做的，那不仅是你，就连公输家也逃不过掉脑袋的命运！” “若是有什么难题，你只管找我和蒙恬，我们都会帮你的。” 闻言，蒙恬立刻点点头，表示自己是十分愿意的，眼底都是激动的神色，他已经想象到日后有了马还有神弩的时候，那匈奴简直不能够和他们的一战了。 他此刻已经想到了，只要把这些东西做出来，那定然是会震惊朝堂的！ 只可惜，公输檀的表情明显是对这件事不太看好。 她略带沉重的表情，用一句话就打破了他们的幻想。 “不行！” “这神弩虽然用处很大，可是想要批量制造，东西根本就不够。” “尤其是最重要的牛筋，这东西不仅难找到，而且时间久了这牛筋更是容易断，到时候不仅伤不到敌人，还有可能伤到自己。” “若是在战场上，这可是致命的问题。” 对于这种专业的问题，冉方和蒙恬都不懂，但是从这话里还是听出了一些端倪。 这东西毕竟是冉方画的，所以有些东西他也是明白的。 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适合的，且能够代替牛筋的东西，如此才能够提升神弩的使用率。 “那有什么东西代替牛筋呢？” “而且还比牛筋耐用。” 虽然蒙恬不懂地做这些东西，可是对于牛筋这些话他还是能够听得懂的。 在九原郡这么久，他的见识要比冉方多那么一些。 想着，他看着公输檀问道：“这牛筋既然不行，那虎筋、狼筋呢？” “他们的奔跑速度可不是一般动物能够比得了的，相比这些东西应该也比牛筋好用不少。” 听到这话，公输檀的眼神一亮。 随后她看向了冉方，有些开心地说：“这虎筋和狼筋倒是比牛筋好用，耐力也比牛筋强，可这东西要比牛筋还难找啊。” “当时用牛筋的时候，有些牛筋就不能用，所以很多都是直接扔掉了，那这虎筋和狼筋应该也是如此。” “想要做出蒙将军要用的神弩，得要多少的牛筋和狼筋啊，这我可找不到。” ------------ 第517章 不如办个工匠府 闻言，蒙恬的神情一僵，这个话倒是也没有错。 要得到这些东西，那前提是要有足够的狼和虎，否则一切都是免谈。 但是他也没有好的办法，只能是看着冉方，希望从他这里能够得到一个好的办法。 想着，冉方突然想到了支陀卖的那些兽皮，既然能够有兽皮那找筋应该也是不难的。 但是以他们眼下的人手，想要找这么多野兽是不可能的，别说还要从里面把筋挖出来了。 所以，想要得到想要的东西，那就是要发挥群众的力量了。 “这好办。” “我会想办法的，你们只管准备其他的东西就行了。” “到时候，若是有虎筋或者狼筋了，我便让人送到公输府来，就由公输姑娘挑选能够用得 了。” 既然冉方说了，他们就都放心了。 但是把这东西都送到公输府，如今这公输府的风气，怕是会有人从中捣乱。 想了想，公输檀有些为难地说：“如此倒是好办了。” “不过，眼下这公输府的地方比较小，想要做这么多的东西，还有那么多的人，怕是放不下吧？” 她这话里的意思，冉方也明白了。 上次来到公输家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出了公输家的情况，尤其是公输檀在这家中的是如何的处境。 毕竟日后公输檀的事情也是一个长久之计了，因此给公输檀安置一个合适的身份，也是当下要紧的事情。 他想了想，看着蒙恬说道：“确实是一个难题，也需要尽快解决。” “不如就以你的名义，在城中找一处地方，设立一个专门做工匠的地方，专门为朝廷做工的，你看如何？” 蒙恬也来了兴趣，他想也没有多想，直接便开口说道：“那岂不也是少府了？” 只是说完，他顿时便噤声，这少府是嬴政所立，若是在这里搞一个少府出来，传出去还以为他们要造反呢？ 而且，这话传出去，他怕是也要嬴政猜忌的。 说了这种话，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能是假装在看自己手中的神弩，而且看得还十分专注。 见状，冉方便直接开口说道：“不如，就在城中开一个工匠府。” “由公输姑娘负责具体的事情，但是要以蒙将军的名义，而且这个事情要传信给陛下，只有陛下同意了才能够继续做。” “否则，到时候传出去谁也担不了这个责任。” 闻言，其他人自然都没有要反对的意思了。 尤其是蒙恬，听到冉方的这个法子，忙不迭地点点头，生怕刚才的事情再被提起。 “好，就按你说的办。” “我这便回去写信。” 然后，两人的目光看向了一旁的公输檀，等着她的回答。 这种好事，公输檀怎么会拒绝呢？ “喏。” 只要认下了这件事情，那她也算是朝中之人了，在公输家的身份自然也就不一般了。 如此，这件事就算是定下来了。 冉方也就放心了，他丝毫不担心嬴政会拒绝这件事，只要把神弩的图纸拿出去，想必嬴政心中都要乐开花了。 “既然如此，那这工匠府日后便由你们来做了。” “只要公输好好在这里做，你想要的东西，都能够得到，甚至比你想象得还要多。” 这算是另一个承诺，公输檀知道日后不论何时她想离开这里，哪怕离开公输家，都有底气了。 虽然和冉方认识的时间很短，可冉方却对她了解一样。 “多谢！” “日后若是有需要的地方，希望指挥使能够记得今日的话。” 这是让冉方要用指挥使的身份，承诺下这件事，只有这样才能够让她放心。 冉方看着她的眼睛，微微点头，这件事就算是认下了。 “好。” “这段时间你好好准备，顺便再找些图纸，做一些战马用的套装。” “等到工匠府建成之后，就要开始着手大量准备了，这些东西都是需要用的。” …… 报社在化德县悄无声息地成立了，知道报社和报纸的人虽然不多，可还是有些人也听听说过这些的。 因此，这报社还是在化德县掀起了不大不小的波澜。 只是因为报社没有开张，人们便也只能是嘴里猜测一下，这报社的用处和背后之人。 而作为报社的负责人，郎之云每日都要去报社，还要准备报社所需要的各种东西，整个人都要忙成陀螺了。 幸好，经过这么多时间的准备，报社的东西都准备得差不多了。 回到冉方院子的时候，她看到冉方的时候立刻就充满了激情，拉着冉方的手，想要寻求一些安慰。 看她憔悴的模样，冉方顺势将人搂在怀里，关切地开口问道：“怎么了？” “若是觉得累，我让曹阳云去帮你。” 郎之云满足地笑了，她就知道冉方是个知冷知热的人。 有夫君如此体贴，她做就算是再累也能够接受。 “不用了，都准备好了。” “人也已经找得差不多了，只是我想着第一份报纸，还是应该让百姓都有兴趣。” “只有这样，只有若是做起来，这报社才能够让人接受，日后人们再提起报纸，也会想要花钱买上一份。” “可是我不知道，这第一份报纸应该也写什么内容？” 说着，她就看向了冉方，想要冉方给她提一个意见。 对于这件事，冉方早就已经想到了。 对于百姓来说，只有真正能够关乎他们切身利益的事情，才会引起他们的兴趣。 至于那些其他的事情，虽然是会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但不会是人们愿意花钱去得到的消息。 他双手搂住郎之云的腰，很是认真地说：“此事很简单。” “工匠府的事情很多人都不知道，想要做那么多东西，所要的人自然也是很多的。” “所以，要把工匠府用人的事情说出去，还有用人的条件，想必会有不少人对这件事感兴趣的。” “但是这对于一些有脑子的人来说，应该也不会引起他们兴趣。” “正好，公输檀需要很多的虎筋、狼筋，或者其他野兽的筋，只要他们手中有，或者能够得到这些，都可以卖到工匠府。” “这些东西，对于这里的百姓来说很常见，如此他们都会有一些兴趣，也是告诉这里的百姓，这报纸是可以宣传东西的，为了赚钱他们会不时地买报纸，否则担心自己会错过什么。” “而你也正好，通过这件事可以去找其他的铺子，帮他们做些宣传，也算是给报社的一笔收入。” ------------ 第518章 买筋被骗！ 有了冉方的提醒，郎之云顿时就知道这报社是要做什么了。 除了要把一些大秦的政策让这里的百姓也知道外，还能够通过一些广告，提升报社的收入。 和当初在咸阳城一样，不过之前是她只负责一个版块，而如今是她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准备起来了。 虽然有些劳累，但还好报社的事情总归是有些眉目了。 而在化德县第一份报纸推广出去的时候，整个化德县的人都在讨论，这报纸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那报纸上所写的内容，说是城中有人要买动物的筋，这可是个稀罕的事情。 从未有人听说过，这些东西竟然也有作用。 真的是开了眼了。 即便是上面写着只要虎筋、狼筋等一些野兽的筋，可这也丝毫不影响人们的好奇心，毕竟在这种地方，出去打猎还是很方便的。 一时间，人们的交谈除了报纸，还有就是要去哪里能够打猎，哪里有虎和狼。 而之前家中有的人，已经拿着东西来到刚刚建起来的工匠府，想要看看是不是真的能够得到钱？ 而此时站在门口的曲士，今天是第一次上岗，心中也还是有些激动的。 看着有人上门送筋了，申请中也甚是欢喜。 他看着眼前的筋，拿起来好好查看了一番，确定这确实是筋，才放下心来。 “你这是虎筋？” 被质疑的卖主，脸色顿时有些难看，那是被质疑的不情愿。 他一把抢过曲士手中的筋，很霸气地说：“那是自然！” “怎么？” “你不信？” “那我不卖了！” 说着，他就要离开。 见这人如此笃定，曲士也不好怀疑了，便拿出一笔钱交给眼前的人，把虎筋抢了回来。 看着手中的钱，那人眼神中有些诧异，他仔细端详了一番，确定真的是银钱，才放心了不少。 不过，还是不肯定地抬起头问道：“真的？” “那我可拿着离开了？” 曲士也有些不耐烦了，他推着眼前的人，催促道：“去去去，快走！” 闻言，那人忙不迭地就跑了，后面仿佛有人在追杀一样。 离开工匠府之后，他还回头看看，满意地掂掂手中的银钱，向周围的人展示了一番。 而围观的百姓，看到这一幕都很是惊讶。 有的人不由得开口说道：“还真的有钱啊？” “那咱们也去狩猎，我比他能打得多！” “就是，我这就去！” 而在工匠府中，公输檀坐在那里，吩咐着手下的人仔细做事。 看到曲士拿着一根筋进来，她脸上都是欣喜的表情。 “真的有人送来了？” “这冉方还真是想了一个好办法啊，如此倒是省事儿了。” “曲士，以后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做了，有多少我们要多少。” 作为刚才做筋生意的人，曲士对这件事也很开心，毕竟蒙恬让他来这里做事，就是要帮助公输檀，同时也要监督这里的事情。 若是有任何猫腻，都要把事情禀告给蒙恬的。 “喏。” “这在工匠府的门口做生意，总归是有些不太合适，日后工匠府进出的人多了，怕是容易发生什么事情。” “我想，不如就在工匠府的门口，再开一个小的铺子，专门来做这些事情。” “如此就不会觉得乱了，也更方便一些。” “你觉得呢？” 虽然他是蒙恬的人，可眼下这工匠府还是公输檀做主，所以做事情还会要过问一下的。 公输檀想了想，点点头认可了这件事。 虽然她觉得多此一举，但曲士毕竟是蒙恬的人，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好，此事你来做就好了。” “只要蒙将军同意，此事我不过问。” “不过，这筋的质量你还是要好好看一下的，若是不合适便不要买了。” 说着，她用手狠狠地一拉，刚才曲士拿进来的筋，便啪的一声弹开了。 幸好公输檀早有准备，否则这筋怕是会打在她的手上了。 见状，曲士脸色有些微红，没想到自己做的第一笔生意就是上当了。 怪不得刚才那个人，看自己的眼神如此的不可思议，甚至还要多次开口询问。 原来这根筋，竟然是个不能用的。 这工匠府还未开始，他就如此被人欺骗，日后若是传出去，他的脸还要不要了？！ “这……” “妈的，敢骗老子！” 作为常年与匈奴征战的大秦将士，这种事情他如何能够忍得？ 骂了一句之后，他立刻就要转身出去把钱追回来。 “等一下！”公输檀喊住了他，对他如此莽撞的行为心中其实有些不满的。 虽然有些疑惑，但是曲士还是停下了脚步，等着公输檀的吩咐。 心中万般焦急，可碍于自己做错了事情，也不好表现得太过明显。 “怎么了？” “不要追了，既然是你自己眼拙，那这次就认了。” “那怎么行？！” 曲士顿时就着急了，这种事情他如何能够忍得？ 可公输檀倒是显得要平静不少，她挥挥手，示意曲士莫要着急。 “今日是第一次做生意，百姓也不过是来试探而已。” “若是你这次追出去了，日后他们可能就不会再过来卖了。” “但是，这筋究竟好不好，还是要好好试一试的，否则还会有人敢来如此糊弄。” “这次就告诉他们，我们是真的愿意买的，但是若是下次还有人以次充好，那就要把这还是直接说开了，质量不好的我们绝对不要！” “只有拿出态度，才能够让他们心中忌惮，现在追不去也不一定能够找到，而且容易造成误会，让百姓对我们有忌惮就不好。” 听着公输檀的分析，曲士倒是也安静下来。 他也是一时气急攻心，更重要的是觉得自己在公输檀面前丢了面子。 现在安静下来，倒是也不好继续说什么了。 “好，我知道了。” “日后会注意的，若是那人下次再来，我定能够认出他来，我倒要看看他怎么说？！” 见状，公输檀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这曲士还是不了解，人们贪婪的心性，是不会认下这件事的。 “嗯。” “好了，无事你便离开吧。” ------------ 第519章 找个养马的人也不是很难 神弩的事情解决了，蒙恬简直是做梦都能笑醒了。 他已经写了奏章给嬴政，相信嬴政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应该也十分开心，说不定还会给冉方一些奖赏呢。 如此，他也算是给冉方一个满意的答复了。 可是他刚开心没有多久，就听到手下的人传来消息，说是那小马驹不太好管教。 他这才想起来，养马的人这么久了还未曾找到呢。 当时有了马，他竟因为一时太过开心，把这件事便忘记了。 因此，他顿时下令，要手下的人要找一个马奴来。 因为这件事不能太过明目张胆，所以只能是让人在私下里偷偷调查。 可这个消息，如何能够瞒得过冉方呢。 而且蒙恬也给他传来了消息，问他这件事有何解决的办法？ 那话里话外的意思，仿佛想让他问问娄如波，可否认识大秦会养马的人？ 曹阳云也已经知道那日晚上的原委，他有些不太理解地问道：“大人，为何不要娄如波给的马奴的？” “就算是他们有想要通风报信，只要蒙将军把此人看住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差错。” 毕竟他也是曾经练过兵的人，对于如何管理好手下的侍卫，还是有自己的办法的。 就算是有人想要通敌，他也有那个信心让他不敢有这种行为。 他的想法冉方也能明白，可是他要的不仅是一个马奴，而是一群能够养马的人，毕竟想要成立一个骑兵，买马是不长久的，最好是能够进行繁殖。 这些事情，不是一般的马奴可以做得到，若是从匈奴那里找来的马奴，也不一定是真心愿意帮忙的。 “娄如波岂是那么轻易妥协的人？” “此事事关重大，若是还要抽出一部分精力来应对此事，岂不是增加负担吗？” “想要找个养马的人，也不是什么难事，这草原这么大，也不全部都是匈奴的人，你让在暗地里打听，应该不会很难找。” “我也已经写信给咸阳城了，若是他们有消息也会传回来的。” 见冉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曹阳云也就放心了。 他始终对冉方有一种盲目的行人，只要是冉方觉得没有问题的事情，那就一定没有任何的问题。 “喏。” “属下这就让人去调查。” …… 化德县外的一个小村落，一群人聚在一起，嘴里的话似乎在说着什么。 “这马真的好了？” “谁说不是呢。” “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马？” “听说是没人要的，这马当时都要死了，一看就是被人扔掉了。” “昨天来找他的人，是谁啊？看着很有钱的样子。” “不知道，若不是他们咱都不知道这老罗头，自己偷偷在屋子里还养了马。” 走进细看，才发现他们都是围在一个院子里，而院子里只有一匹马和一个老头，看起来格外的和谐。 而老头丝毫不受外面言语的影响，专心致志地照顾着院子里的马。 “来，多吃点。” “好久没有吃过这么好的东西了吧？” “快点吃，以后能吃到的机会可不多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在院子外面看热闹的人也散去了，而老头还是开心地和马儿交流着，仿佛那不是一匹马，而是他的一个朋友。 冉方到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画面。 怪不得曹阳云他们请不回去这个人，这老头一看就十分仙风道骨，怕是世俗的东西无法撼动他。 不过，他倒是要看看，这老头究竟想要什么东西？ 他走上前，轻轻地在门上叩了一下，随后很是客气地说道：“可以进来吗？” “你不是已经进来了吗？” 听着老头如此不客气的话，曹阳云忍不住想要上前，给老头一个教训了。 结果被冉方拦住了，他走进院子里，似乎对老头的身份不感兴趣，而是饶有兴致地看向了他正在喂养的马。 围着马转了一圈之后，他带着笃定的语气说：“这马……不是你的吧？” 听到这话，老头才抬起头看了冉方一眼。 随后，他又继续低头喂马。 “不是。” “若是你的马，那你便牵走吧，只要把钱留下就行，老头我也不能白看病不是。” “至于钱，你看着给就行了。” 听他那话中的意思，倒是对银钱的事情很不在意。 而且也十分坦荡，也没有要拿这件事讹冉方一些银钱。 冉方却笑着摇摇头，说道：“不是我的。” “只是觉得好似在哪里见过。” “不过是个无主的马，既然老先生救了它，也算是它的造化，就留在老先生身边吧。” 闻言，老头倒是对冉方也多了几分兴趣。 他抬起头，看着冉方说道：“老夫罗集，直接称呼名字就行了，不必如此客气。” “我只是一介粗人，你这文绉绉的话我也听不懂。” “今日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情，直接说吧。” “不要拐弯抹角的，我最是厌烦这件事了。” 说完，他就继续手里的事情。 冉方也看出来了，这罗集不是那般磨叽的人，应该也不会故意为难他们。 那之前，为何不愿意跟着曹阳云离开这里呢？ 如此，肯定是有什么事情他不知道。 “还是为了养马的事情。” “我想要开一个马场，已经买了马，却没有养马的人。” “四处打听消息，才知道这里有一个十分善于养马的人，便亲自来请，希望老先生能够给我这个面子。” “只要你愿意跟我离开，无论有任何的要求，你只管提，不论是银钱还房子，还是粮草，我都能够满足你。” 罗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了站在那里的冉方。 从冉方那周身的气质，还有他身后那些人的动作，他能够猜出来冉方绝对身份不一般。 而且作为大秦人，敢养马就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了。 他也毫不避讳，直接开口说道：“那官职呢？” “你可能给我？” 他如此开口，冉方就知道这人已经猜出了自己的身份。 他也就不避讳了，点点头说道：“可以。” “只要你的要求不过分，我便都能够满足你。” “你有什么要求，说吧。” 本以为罗集会狮子大开口，没想到他却把手中的东西一扔，把马都吓了一跳。 随后，就听到他说：“好！” “既如此，那老夫便跟你走一遭，至于其他的东西……就算了。” “只要不缺吃不缺穿，老头我就满足了。” ------------ 第520章 养马人的身份 本以为还要耗费一番口舌，冉方没有想到罗集这么痛苦就同意了。 他不由得看了一眼曹阳云，是不说罗集很难对付吗？ 这不是很痛快的吗？ “好！” “老先生果然痛快，我这边让人便老先生收拾东西，日后夷丰村怕是不会回来了。” 而曹阳云也被罗集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他上午来找的时候，不仅被罗集赶出了门，还差点挨了打。 他根本没有机会开口，便只能带着人打道回府了。 可谁能想到，这罗集会如此给冉方面子呢？ 这简直是太侮辱人了！ 不过，当着冉方的面，他也不敢对罗集有什么态度。 “喏！” 说完，便带着人去替罗集收拾东西了，可罗集倒是淡定得很，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就在他们收拾东西的空隙，冉方继续和罗集搭话，想要看看他究竟是何人。 “老先生好像想到我回来，在我进门的时候丝毫没有意外。” “这是为何呢？” “难不成，老先生会卜算之术？” 罗集脸上的表情很淡定，丝毫没有因为冉方的话而有丝毫的心虚。 甚至，他的脸上还隐隐有些不满。 “此事很简单，你那手下之人来时气势凌人，这种气势可不是普通人能有的。” “敢在这边境的地方，如此光明正大地抢人，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为了保护百姓，这附近有蒙恬将军的人驻守，若真的是叛贼，如此张狂怕是进不了这村落，所以你定然是与蒙将军有关系的人。” “再看你的举手投足之间，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有的，所以我便斗胆猜测你是朝中之人。” “方才我不过是试探，但是毫不犹豫地同意了，这说明你对我的坦诚，你还亲自来找我，也是给足了我面子。” “既然如此，那我为何还要推辞呢？” “况且，能够为大秦做事，为蒙将军做事，也算是老夫的造化吧。” 冉方这才明白，罗集是看在蒙恬的面子上，才愿意给自己这一个机会。 如此说来，蒙恬这么多年在百姓手中的形象，确实是很好的。 这种被百姓爱戴的情况，不是任何一个官员都能够做到的，但是蒙恬做到了。 “原来如此，那倒是我小人之心了。” “看来，蒙将军这么多年，确实是为大秦做了不少的事情。” 不知道冉方的官职是不是比蒙恬高，但是能够为蒙恬说几句话，罗集还是很开心的。 他想着，离开了这里去养马，说不定日后还能够见到蒙恬，报答蒙恬的恩德，这就是他最大的心愿了。 “那是自然。” “若是大人能够回去为蒙将军好言几句，我们这整个夷丰村都会感激大人的。”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为蒙恬着想。 冉方便也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若是有机会，我定会做到的。” “不过，如今我只是这化德县的一个商人，日后见面还希望老先生直接称呼我为冉掌柜即可。” 罗集点点头，丝毫不关心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有冉方的身份。 他已经活了这么久了，自然知道什么事情重要，也知道什么事情能过问。 “喏。” “放心吧，老夫自然是懂得的。” 说话间，曹阳云已经带着人把东西都收拾好了，屋子里没有留下任何一样东西，比搬家公司还要细致。 “家主，都已经收拾好了。” “可以走了。” “嗯，”冉方点点头，便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夷丰村，而留给人们的是更多的猜测，谁也不知道冉方的身份，也不知道冉方带着罗集去了何处。 甚至有人猜测，那罗集是不是被冉方杀害了，还想要去附近的军队中禀告此事。 最后，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还是没有人去。 毕竟，这罗集在村里的名声也是一般，而且也是从外村来的，谁也不知道他身份，只知道是个年纪大的老头，怪得很。 而被冉方带回去的罗集，倒是此刻安逸得很。 坐在冉方给准备的院子里，还有屋子里的茶和点心，这可不是他平常能够见到的东西。 而且，是他之前也没有见过的东西。 “好吃！” “不错！” “真的是好久没吃过如此美味的东西了，太回味了。” 而他的所有动作，冉方都看在眼里。 从罗集的话，还有对他身份猜测，以及那一举一动中，他都能够看出来这罗集的身份也不一般。 而他虽然是夷丰村的人，可在夷丰村的时间也不久，只是几年的事情，而他之前是何方人士，村里竟然没有人知道。 最重要的是，在夷丰村这么久的时间里，罗集竟然能够不显山不露水，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想着，他便推门来到了罗集的房间。 “这吃食可合老先生的口味？” “若是有什么喜欢吃的，尽管告诉我，我让人去准备。” 看着桌子上空空如也的吃食，罗集神色有些尴尬。 主要是这么久的时间了，他实在是有些想念好吃的东西，一时间竟然没有忍住。 最重要的是这茶，可是他从未喝过的可口，一时间便也喝得多了一些。 这会儿要是让他吃饭的话，怕是一口饭也吃不下了。 “不必了，这些就已经很好了。” “只是想不到，这化德县何时有这种东西了，老夫竟然是从未吃过。” 见他主动提起，冉方也就没有丝毫的隐藏，笑着开口说道：“这是我从咸阳城带来的厨子做的，所以在化德县找不到第二家。” “若是你喜欢，我日后可以让人再做一些。” “不仅是这些吃食，其他的也有很多！” “只是不知道，之前老先生是在哪里，都喜欢吃些什么，我让厨师想办法去学着做一下。” “或者说，你有什么想吃的，也可以说。” 没见过的东西，自然是说不出来的。 而且，每个地方的特色吃食都不一样，从吃食就能够看出来他的身世在哪里。 只要罗集说一些吃的东西出来，冉方就能够对他的身份有些猜测了。 罗集明显也知道此事，他淡淡地笑笑说道：“没有什么想吃的。” “我只是个养马的，没见过什么好东西，怕是让你笑话了。” “若是你愿意，日后有好吃的只管招呼，我都喜欢！” ------------ 第521章 怀疑罗集 或许是罗集也感觉出了冉方的试探，所以故意没有说实话。 他也并未表现出什么，只是佯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出来。 见状，冉方也并未为难他，有些事情日后总是会知道的。 尤其是在看到罗集那心虚的眼神时，他就更加确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原来如此。” “既然你跟在了我身边，那日后定不会缺了你的吃食，想要吃什么直接开口就好。” “还有，要是在这里有什么需求，也只管提就好。” 见冉方没有继续追问，罗集才放心地点点头。 “那就多谢了。” “日后怕是要叨扰了。” 这也算是保持了基本的面子，冉方也就没有追究这件事。 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曹阳云立刻凑上来，看了一眼罗集的方向，很小心地说：“家主， 这罗集究竟从何而来确实没有调查出来。” “要不要去问问？” “如果他的身份不明，还要给蒙将军送过去吗啊？” 闻言，冉方的脚步微微停顿，随后便继续向前走去。 出了罗集的院子之后，他才说道：“不必，让蒙恬来接人。” “他既然敢跟着回来，那就说明不会有什么异心，看看他想要做什么。” “至于他身份的事情，把这件事明明白白告诉蒙恬，就让他去调查吧，他在这里时间这么久，知道得要比我们多一些。” “而且，在这个时候罗集突然出现，定然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曹阳云点点头，一想到自己去接罗集，竟然被拒之门外的事情，他对罗集就有很深的意见。 可看着那匹被他养得很好的马，却又不得不忍下来。 “喏。” “属下已经给蒙将军送信了，估计快来了。” 说话间，冉方就看到迎面有个人一脸喜气洋洋地朝着院子走过来，那大步流星的动作，就能够看出来此人正是蒙将军。 就在看到冉方的一瞬间，蒙恬脸上的表情就更加真切了。 尤其是他脸上的笑容，简直是让人无法忽视。 “冉方！” “听说你找到养马的了？！” “还是你办事儿快啊，人在哪里啊？我这就想见见！” 他的这个大嗓门，冉方忍不住掏掏耳朵，没好气地看了一眼蒙恬。 随后，他带着蒙恬从这个院子里走出去，打断了他想要往前进去的步伐。 “好了，先坐一会儿。” “此事听我细细给你说，不要着急在这一会儿。” 虽然心中十分着急，但是既然冉方如此说了，那蒙恬也不好非要抢着进去了。 不过，他还是朝屋里看了一眼，隐约看到屋子里确实有一个人，这让他放心不少。 还以为冉方是逗他玩，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好。” “那我一会儿再过来。” 临走的时候，他还有些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那个屋子的方向。 就那么跟着冉方离开之后，他就有些迫不及待了。 一路上，他都整个人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怎么了？” “人都找到了，你为何不让我去见呢？” “此事有多重要你不知道吗？反而在这里耽误时间！” 跟在他们后面的曹阳云，此刻都有些忍不住了，这传说中的蒙将军怎么如此地能说呢？ 这和他想象得完全不一样啊！ 本来对蒙恬还有些想法的他，此刻甚至已经有些嫌弃蒙恬了。 只是碍于身份的原因，他也只能是在心里吐吐槽，不敢把这话说出来。 一直到冉方的屋中，一同坐下之后，蒙恬才闭嘴了。 他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冉方，示意他可以开口说话了。 其实这一路上冉方也有些烦躁了，真的是不知道蒙恬为何会成为这话痨？ “此事有些蹊跷，我是想问问你可知道这罗集是何人？” “那日晚上支陀牵来的马，竟然在他的手中，我去找他的时候，就看到他在喂马，而马上的缰绳就是那日支陀的马一模一样。” “此事绝不是巧合，所以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就是查清他们之间的关系，否则此人送到军营绝不是一件好事。” 闻言，蒙恬这才安静下来。 虽然有时候他是很能说的，但是遇到事情的时候他还是有脑子的。 从脑海深处他认真想了一下，最后肯定地摇摇头。 “这人我并未听说过，若是知道有人会养马，我还何苦找你到处找人呢？” “不过，就那日我看那支陀的性子，应该不会花钱让人养马的，否则也不会做出那种事情。” “所以这马的事情还需要好好调查，至于罗集的身份，我可以让手下的人去好好调查一下，毕竟那匈奴中也有我们的人。” 这件事他从不避讳冉方，但是也不会主动提起。 现在冉方把马都给自己找到了，还有养马的人，就算是告诉他应该也不是什么问题。 见蒙恬认下了此事，冉方也就放心了。 “好，那此事便交给你去做了。” “那这罗集你可是要带走？” 冉方把选择权交到了蒙恬的手中，若是他提出了什么事情，那蒙恬也怪不到自己的头上来。 可若是这罗集的身份没有问题，那功劳也算是有自己的一半。 现在冉方也会算计一些事情了，虽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但是也不能任何事情都把好处给了别人。 这是傻子的做法。 蒙恬也知道冉方的意思，但是他不介意，毕竟是自己想要人的。 日后就算是与匈奴开战，也是他带着军队站在前面，冉方只是后面的人，现在冉方做的所有事情也算是保护自己了。 所以，他们之间的目标是一致的，冉方定然不会害他的。 “带走！” “既然这人都找到了，无论他是何动机，只要能够把马养好了，我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更何况，现在还没有任何的证据。” “就算是证明此人的身份存疑，到时候再处置了也行，可还是那些小马驹怕是要等不及了。” 冉方也是这才知道，蒙恬如此着急是因为那些马有问题了。 如此多的小马驹，若是不能够妥善处置，怕是会白费心思的。 “好。” “那一会儿，你便将人带走吧。” “不过，这罗集很喜欢吃一些好的东西，你记得给他准备。” “莫要亏待了他。” ------------ 第522章 令人感叹的身世 见冉方都同意了，那冉方也就同意了蒙恬将人带走的想法。 不过在将人带走之前，他还是决定再好好打听一下，看看罗集是不是真的没有什么身份？ 而后，他便让人将娄如波带来，毕竟他在化德县这么久，还是匈奴之人，应该知道得很多。 问问他总是没有错的。 当娄如波听到罗集这个名字的时候，脸上并未有任何的表情，但是在偷偷看到罗集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滞。 看到他的变化，冉方就知道罗集的身份果然不一般。 “你可知他是何人？” 冉方明知道他已经知道了，但还是如此开口一问。 听到了他的问题，娄如波缓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知道。” “想不到，他竟然来到了这里，怪不得找了这么久，我们都没有他的消息。” 闻言，冉方也就不用着急了。 他相信，后面的话娄如波应该不会隐瞒什么。 果然，随后就听到娄如波把罗集的身份都讲清楚了。 原来这罗集是匈奴中一个部落养马的，他们部落养的马一直都是最好的，因此被其他部落一直觊觎。 作为一个养马的世家，深知树大招风的道理，所以他们就开始想要藏匿自己的能力。 这件事被部落首领知道了，直接想要逼着他们好好养马，其他部落看到了这一事情，就知道抢夺罗家的机会来了。 随后，各个部落就开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战争，这场战争自然是被单于知道了，要直接处死罗家，反正他们也不差这一个养马的人。 罗家毕竟这么多年，该有的人脉还是有的，在最后处死的时候，罗集就被人放了出来，也算是给罗家留下一条血脉。 这件事做得虽然隐蔽，知道的人也不多，但也不代表大家都不知道。 所以，还有人在暗地里偷偷找罗集的线索，可是谁都没有找到，最后大家也就把这件事忘记了。 不过那些承受过罗集恩德的人，还是会找他，想要知道他的安危，顺便帮他们一把也算是忘记当过年的恩德。 听完娄如波的话，冉方也唏嘘不已。 从这些话中，他也能够想象到当初罗家的辉煌，想不到如今却成了这般模样。 “原来如此。” “想不到他竟然有这般的身世，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经历了如此大的变故，还能够有如此心性，实属难得啊。” 冉方不由得为罗集的身份感慨了一句。 “是啊，”娄如波也不由得点点头，心中也是对罗家的遭遇有些难过的，可他也无能为力。 毕竟当时罗家也得罪了一些人，生怕其他部落更加富足的人有的是，因此想要罗家人的姓名不止单于一人。 他就算是有心护着罗家，但是也无能为力，毕竟他们部落能够把自己护好就不错了。 “只是没有想到，他会来到大秦，还要为大秦的朝廷做事。” “此事着实有些想不到，不过既然他有如此选择，应该是他深思熟虑后的结果，否则就算是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也威胁不了他。” “你是准备让他养马吗？” 如此，冉方也算是对罗集放心了一些。 但同时，也对他的选择有些怀疑，为何会愿意跟着自己离开了呢？ 这就很让人琢磨了。 “是，怎么了？” “难道你要把这件事说出去吗？” 闻言，娄如波笑着摇摇头，看向冉方的眼神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敌意。 甚至于，在看向冉方的时候有些欣慰，随后他便笑着说道：“自然不会。” “若是他能够忘记那些事情，好好地生活，也算是一件幸事。” “只希望你能够好好待他，他这一生颠沛流离，若是能够找一处安身之所，我们也算是放心了。” 见他如此说，冉方就知道他是真的为了罗集好。 正因为这样，他对罗集的身份有了更多的好奇。 是什么样的人，这么久了还让人如此惦记。 最重要的是，他想知道罗集来到大秦，究竟是为了什么？ “好，你放心。” “此事只要你说出去，他离开化德县之后 ，应该也不会有人知道他的身份。” “能够隐姓埋名地生活，对他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 就这样，俩人也算是定下了一个约定，都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 娄如波也就不再提起了，毕竟说多了也无益，还是要用行动来证明的。 “马都已经准备好了，若是粮草准备好的话，可以继续交易了。” “支陀那里我已经处理好了，他的马都是我精挑细选的，绝对不会出现任何的问题。” 上次那些小马驹，在蒙恬带回去之后，确实都长得很好。 有了第一次的生意作为基础，冉方还是愿意相信娄如波的。 而且现在手中有了养马的人，自然也不担心娄如波会骗自己，顺便还能够试一试罗集究竟是向着谁的。 “好。” “时间你定，还是在那个地点，我会让人带着粮草去的。” “我相信你的为人，这次我就不亲自去了。” 娄如波点点头，对于冉方的信任还是很感动的。 “喏。” “你放心，日后还是要做长久的生意。” 等到娄如波离开之后，冉方让人准备了一桌丰富的酒席，然后让人将蒙恬和罗集请过来。 当罗集来的时候，蒙恬也已经在了，看着那满满一桌的美食，他两眼都在冒光。 好久没有见过这么丰富的饭菜了，而都是肉，都是他最喜欢的。 “哈哈哈，好！” “冉掌柜有心了，这些都是老夫的最爱啊！” 他也丝毫不避讳，直接坐在了冉方对面的椅子上。 不等冉方他们动手，他就已经开始动手了，撕下一个鸡腿便开始咬了一口。 “嗯——” “这味道不错，我都好久没有吃过了，这简直太香了。” “真的是太好——吃了。” 说话间，他已经将一个鸡腿下肚了。 蒙恬是第一次看到罗集如此吃饭，心中不由得知道了冉方嘱咐他那话中的含义了。 “还要吗？” “这里还有一个鸡腿……” ------------ 第523章 点名罗集的身世 “嗝……” 酒过三巡之后，罗集满足地打了一个嗝，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随后，他的目光看向了冉方，那眼神中都是对他的感激。 “好吃！” “冉掌柜，日后若是每日都能吃到这些，你让我做什么都绝无二话！” “嗝！” 看着那残羹剩饭，冉方和蒙恬对视了一眼，皆是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不可思议。 竟然有如此能吃的人，真是见了世面了。 不过，冉方倒是没有丝毫不开心，毕竟只要有所求的人，就不怕不给自己所指示。 只是他的这个所求，是真是假还有待商榷。 “放心，只要你好好做事，自然不会亏待你。” “可我也得知道，你是不是真心为我做事。” 听着他话，罗集就知道这个饭不是白吃的。 但是他脸上没有丝毫的生气，而是很满意地看着冉方，笑着说道：“能让我安安心心地吃了这番，冉掌柜还真的是善解人意。” “不过，我只是个养马的，不知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先说好了，除了养马之外，其他的事情我概不参与，至于你们之间的争斗，我跟不想知道。” 他的话很直接，冉方也丝毫不计较。 看着罗集那试探又担心的眼神，他微微点点头，算是认可了这件事。 “自然。” “让你做的这件事，也是与马有关的。” “明日晚上，我买的马有人会送过来，你带着人去用粮食把马换回来，顺便看看那马有没有什么问题。” “若是有问题的话，直接让人将马还给他，顺便把粮食带回来。” 买马？ 这个事情是罗集没有想到的，他就说大秦怎么会有马，原来是买的。 不用多想，也知道这个马是从哪里买来的。 只是不知道敢卖给冉方马的人，是谁？ 但是这件事与他也无关，可让他去买马好像也不是很合适。 “此事……” “我只是养马的，这买马的事情我从未做过。” “这件事还是找其他人去做吧，我做不来。” “这不是有蒙恬嘛，我看他就能够去做，蒙将军觉得呢？” 蒙恬也觉得让罗集做此事很适合，他便没有顺着罗集的话说。 而是看向了罗集，然后说道：“我也不懂得马，你去做此事最合适了。” “到时候，我会带着人同你一起前去，不会有任何的问题，你且放心。” 罗集心中有些无语，他担心的是这个事情吗？ 若是冉方的马是与匈奴的人买的，那难免他们认出来自己，到时候若是自己的行踪被发现，那现在的生活定然会被打破。 最重要的是，有可能会丢失性命，也会被冉方怀疑。 这对他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此事我做不到。” “你们还是换人吧！” 此刻，他的神情已经很严肃了，明显是对这件事的不满。 冉方知道他心中的想法，也知晓他心中的担忧，所以他便没有继续逼着他同意。 而是当着蒙恬的面，将他的身份说出来。 “你放心，不会有人认出你来的。” “我会让人给你微微化个妆，定然不会有人发现你的身份，而且你在匈奴已经是个死人了，不知情的人不会认出来你。” “你在大秦这么多年，说话和身形早就改变了，除非十分相熟的人，否则谁也想不到你在大秦了。” 听着他的话，罗集就知道冉方已经调查出自己的身份了。 他还以为，这件事要很就知道才会被发现，没想到冉方倒是有些能力，这么快的时间就调查清楚了。 他颓废地靠在椅子上，眼神中没有了刚才的喜悦与狡黠，取而代之的是狼狈与绝望。 “呵呵，想不到你还是有些能力的。” “既然你都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那我更不可能去了。” “倒不是怕被发现身份，而是我不想引起任何的争端，若是因为我出了什么事情，那我当是难辞其咎了。” “所以，此事你还是找其他人吧。” “我想你说这话也不过是为了试探我，你且放心，我既然已经愿意为大秦做事，就不会再关心匈奴的任何事情。” 见他如此说话，冉方也就不再藏着掩着了。 在蒙恬那不明所以的眼神中，他继续开口说道：“如此，我倒是愿意相信你。” “不过，你为何要为了大秦做事，我还是想问问原因。” “不知你可否告知呢？” 虽然是问句，可冉方看向罗集的眼神却带着坚定，仿佛他若是不愿意说，那冉方定不会放过他。 罗集本来也没有打算隐瞒，只是不愿意主动提起而已。 现在既然冉方问了，他端起酒杯很大口地喝了一口酒。 “啪”的一声，他将酒杯放在了桌子上，缓缓开口说道：“呵呵，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有什么说不得呢？” “既然我的身份你也该知道了，如此家仇雪恨我如何能够放下？” “我知你们的身份，也知道你想要做什么。” “在大秦这么久，倒是难得的平静时光，若是匈奴也有人能够如此把部落都平定下来，也不是一件坏事。” “若是这人是大秦，我也不介意。” “我如今只是一个老者了，能够做得不多，若是有生之年看到我想看到的局面，等到我百年之后也能够下去和他们说到做到了。” “否则，我也没有脸面见他们了。” 如此，冉方就知道了，在罗集的心中还是有这深厚的痛苦。 只是他人微言轻，想要为家人报仇也做不到，现在看到了曙光，自然是愿意给自己一个机会的。 “我希望你说的是真的。” “只要你保证你说的，那我自然是能够让你看到你想看到的。” “不过，光凭你的片面之言，我也不能够完全相信你。” “所以这次买马的事情你非去不可，日后我给你一个亲手血刃仇人的机会。” 见冉方如此坚定的语气，罗集就知道事情已经成定局了，就算是他想要拒绝，怕是也做不到。 最终，他只能是无奈地开口：“好。” “既然你如此说了，那我也只能同意了。” “不过，若是日后你想去匈奴，我倒是能够给你一个不会怀疑的身份，还有告诉你谁是能够联系的。” “不知你可否感兴趣？” ------------ 第524章 竟然吃人？！ 冉方一直都想要去匈奴之地，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借口和机会，现在罗集如此说了，倒是让他眼前一亮。 现在罗集这么说，就是想要用这件事给自己换一个不去买马的机会。 “好，这买马的事情就让蒙将军自己去。” “但等马回来了，还是要你去挨个看的。” 这次，罗集没有拒绝，他微微点头同意了这件事。 毕竟他是要养马的，这种事情如何会拒绝呢？ 坐在那里的蒙恬不仅没有吃饱，还莫名其妙的被安排了。 而且，他还不知道罗集和冉方说的是什么事情，眼神不由得看着他们二人，用十分期待的目光看着他们，希望能够自己一个答案。 “好，这买马的事情我就去做。” 即便是心中怀疑，可他也不会开口询问，该要的面子还是要的。 而冉方也没有要替他解释的习惯，确定了罗集不会有任何的问题之后，他便让罗集和蒙恬都离开了。 自己留在这里，想着日后的事情要如何做。 …… 有了罗集作为“军师”，冉方很快便掌握了匈奴的整体动向。 而且，对于各个部落之间的事情，他也有了大致的了解，如此到了匈奴之地后才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在城中准备了几日，他便带着一些新奇的东西朝着匈奴的地方进发。 有娄如波的相助，再加上罗集传信给一些人，他入匈奴的时候十分顺利，没有发生任何的事情。 只是进了匈奴之地后，冉方才发现这里和他想象的不一样。 大秦的边境虽然有些荒凉，但是还不至于凄凉。 可匈奴就不一样了，这里看起来十分荒凉，要不是他们带了帐篷，怕是要露宿街头了。 在路过一处地方的时候，冉方看到这里似乎有人在这里扎营的痕迹。 难道是有匈奴大军从这里路过？ 这里是与大秦的边境，匈奴的士兵在这里集结，怕不是什么好事儿啊。 “都好好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随着冉方的一声令下，冉方带着的侍卫都开始准备和摸索起来。 这些人都是大秦的将士，而且还是曹阳云拿着冉方的手册亲自培训过的，做这种事情自然是手到擒来。 他们在扎营痕迹的地方四处搜索，都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痕迹。 随后，便开始在这里准备安营扎寨了，毕竟有之前扎营的痕迹，做起来也十分顺手了。 不多时，就看到有一个侍卫拿着一根圆骨头过来。 “家主，这是在哪里看到的，是不是野兽的骨头？” 曹阳云上前，在手里掂量了一下这根腿骨，心中涌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把骨头好好地看了看，随后看向了冉方，脸色有些为难地说：“家主，这……” “这好像不是兽骨，反而……像是……人、骨。” 闻言，冉方的脸色也有些难看。 这里有人骨，这就说明这些匈奴不仅吃肉，还吃人肉。 “畜生！” 他实在是忍不住开口咒骂了一句，这种事情真的是让人无法忍受。 甚至于，看到那根骨头的时候，他都有些生理性的反胃。 “好好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发现了。” “最好是看看，匈奴的动向是朝哪里去了，若是朝大秦的方向前进，这件事就十分严重了。” 在场的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也都着急地开始调查事情的真相，生怕错过了什么。 就在侍卫把所有的事情准备好之后，冉方坐在营帐里准备写信，告诉蒙恬这件事，让他开始准备起来，以防匈奴偷袭。 刚要开始动笔，就看到曹阳云进来了，脸色十分凝重的模样。 看他如此，冉方就知道事情果真如自己想象的那般。 “大人，匈奴朝南走了。” “而且听附近的村民说，这次的人马还不少，他们已经准备很久了。” “具体何时偷袭，就不知道了。” “必须尽快回去，赶在匈奴之前把这件事准备起来，否则怕是九原郡不保啊。” 能够让曹阳云如此说话，冉方就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了。 马上就要到寒季了，匈奴应该是担心自己没有吃食，所以才要现在出兵。 只是不知道，他们针对是哪个地方，如此大的范围蒙恬怕是也无法全部保护。 “此事事关重大，确实容不得半分闪失。” “我这便写信，找人尽快将事情传回去，让各地的人都准备起来，以防匈奴的偷袭！” 曹阳云也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在冉方写信的时候，他便已经找人准备好回大秦了。 而在帐篷里的冉方，不仅把自己的发现写清楚，还告诉蒙恬骑兵开始准备了。 同时，也要加快速度，让工匠府的人日夜兼程地做神弩，有了射弩也算是心中有所准备。 这样，就算是匈奴来的时候，也算是能够有一战的能力。 等到送信的侍卫离开之后，曹阳云忧心忡忡地来到冉方的面前，看着冉方欲言又止。 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说：“大人，此事如此重要，我们不回去吗？” “就蒙将军一人，如何能够对抗匈奴的骑兵呢？” 冉方放下手中的书册，抬起头看向了曹阳云。 他知道曹阳云心中的想法，如今眼看匈奴出征，那与匈奴大战定然是必不可少了。 作为大秦的将士，曹阳云自然也是想要上战场，用自己的能力对抗敌人。 “自然是要回去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跟着匈奴大军的方向，我们要看看他们究竟是去了哪里。” “若是能够找到准确的位置，也方便蒙恬将军出兵了。” 闻言，曹阳云也不再说什么了。 只要能够对抗敌军，在哪里他都是能够接受的。 但是现在他们留在这里，若是被人发现了身份，怕是逃也逃不了。 日后更要注意行事了，否则不仅不会帮助蒙恬，还是对大秦造成的巨大损失。 “喏。” “属下明白，这就吩咐下面的人小心行事，不可暴露了身份。” ------------ 第525章 担忧冉方的安危 九原郡。 蒙恬带着罗集回到九原城，把所有的马匹都放在一处，这让所有的将士都充满了信心，今年若是再与匈奴开战，定不会让人失望的。 只是，还不等蒙恬开心几日，正在练兵的时候，便看到有侍卫拿着一封信过来了。 “何事？” “骑兵将军，是冉方来的信。” 蒙恬脸上一喜，还以为冉方是有什么好事找他呢。 “哦？” “快拿来！” 在展开信的一瞬间，他本来还开心的神情，顿时成了一片愁色。 “传信的人呢？” “在门口候着呢。” “好，让他去歇着吧。” 拿着信，蒙恬愁容满面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他倒不是担心匈奴出兵，而是不知道他们要对哪里的百姓下手，这对百姓来说绝对是灭顶之灾。 还有冉方还没有回来，若是被匈奴的人发现了，他该如何向嬴政交代？ “来人，把罗集带来！” 不一会儿，罗集便被人带到了蒙恬的面前。 这里的人们都不知道罗集的身份，但是知道罗集十分会养马和驯马，所以对他十分的尊敬。 在他进入蒙恬房间的时候，还有人亲自把门打开。 “参见蒙将军。” 来到这里短短几日，罗集行礼的动作就已经做得十分娴熟了。 蒙恬随意地摆摆手，示意罗集坐下说话。 从他的表情中，罗集看出来此刻他的心情不好，心中顿时有些不祥的预感。 毕竟这几日每次见蒙恬，都是一副喜洋洋的模样，现在却如此神情，就知道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 “不知蒙将军有何事？” “我正在让士兵骑马，若是无事我就先去忙了。” 他年纪大了，实在是不愿意参与那些事情了。 但是蒙恬可不愿意放过他，他起身把冉方写的信放在了他的手中，示意他看看。 不明所以的罗集，目光看向了手中的信。 越看，他越觉得心惊，但是同时心中也有了预期。 每年到了这个时间，匈奴的人总不是那么的安分，对于百姓来说就是一场灾难。 “这……” “此事该如何处理呢？” “也不知道匈奴要去哪里，若是能够提前预防就好了。” “要不派兵去调查，应该能够找到的。” 他以为蒙恬找他来，是为了商议这件事如何调查。 所以便想也没有想，便直接给提了一个意见。 但是蒙恬找他来并不是为了这件事，每年和匈奴斗争，他早就已经有了经验，而且镇守的将士也都会提前准备的。 现在最要紧的不是这些，匈奴现在准备，想要来对抗大秦也是需要时间的。 而他们已经知道这件事了，那就不会让匈奴占据先机的。 “此事不需要你操心，我是自有准备。” “现在要紧的是冉方，他的身份若是暴露了，怕是会有性命之忧。” “你找的人，可否能够相信？” “若是冉方出了什么事情，我定不会放过你！” 原来如此。 罗集心中有了想法，看来这个冉方的官职在大秦不会第，否则蒙恬不会如此的着急。 这个事情只是在心中想了想，不能够被其他人发现。 他很是肯定地点点头，说道：“放心，我没有告诉他们冉方的身份，只是说一个朋友想要做生意而已。” “而且，他们也不会出兵，自然不会找冉方某害于他。” “只要冉方自己不露出马脚，就不会有人发现，但他若是去主动挑衅匈奴的将士，就不知道事情会是什么结果了。” “不过，我可以写信让人保护他，尤其是做生意的人，只要他的东西足够多，人们还是愿意给他一个面子的。” 听到罗集如此说，蒙恬心中倒是也放心了不少。 不过，这罗集的话还是不能全部相信，他还是要让人去调查一下的。 “若是如此，那最好不过了。” “你可知道娄如波的身份是何人？” “若是让他去保护冉方，不知可行否？” “这个……”罗集迟疑了，他并不知道这个娄如波是谁，毕竟当时买马的时候他也没有去。 只是听到这个名字感觉有些熟悉，好像他当时能够从匈奴那里逃出来，就是一个姓娄的人相助。 若真是他们家，那应该还是可以相信的。 “此人是做什么的？” “我也不知道，自从离开了之后我就一直在那个村里，从未离开过，也从未打听过那里的消息。” 闻言，蒙恬想了想，说道：“他就是在化德县做生意的，但肯定是匈奴。” “这些马，就是从他那里买来的。” 听到这话，罗集就知道应该就是他想的那个人，否则谁能够把他救出来呢？ “如此的话，那就应该是那个人了。” “那他们应该是可以相信的，而且此人在匈奴中应该也还是有些威望的，找他的话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不过，匈奴中的部落太多了，也不知道冉方现在哪里，他们不是都有联系的。” 听到罗集这么说，蒙恬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没有了。 看来，冉方究竟会不会在那里安稳地生活，只能是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他点点头，说道：“好，我知道了。” “此事不要传出去，你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还有，组建骑兵的事情要尽快，此事也交给你了。” “我会告诉他们，无论你做什么都尽量都配合，但是骑兵一定要练好！” 此言一出，罗集就知道自己责任重大，而且蒙恬也是相信他了。 他心中有些激动，开口说道：“喏！” “知道了，这就回去准备。” 说完，他便离开了这里，仿佛已经能够看到自己报仇雪恨的场面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蒙恬的眉头紧蹙，知道现在的事情虽然没有结果，但也不是他能够做好的了。 看来要写信给咸阳城了，这件事必须告知嬴政，就算是出兵的话也是要得到嬴政的同意的。 过了一刻钟，他将信写好之后，才让侍卫进来。 “把这信传回去，必须尽快！” “还有这封信，是写给蒙毅的，让他照顾好冉方咸阳城中的家眷。” 侍卫虽然不明所以，但是也着急地拿着信离开了。 “喏！” ------------ 第526章 探听冉方的经历 而此时的冉方，正在匈奴的一个部落中，享受着贵宾级别的待遇。 毕竟是一个生意人，还是带着丰富物资的生意人，这对于这些匈奴部落的人来说就是一个行走的粮仓。 因此，他受到了部落头领很是热情地招待。 此刻的他坐在部落准备的帐篷中，桌上摆放着牛羊肉的，看起来是真的把冉方当作了座上宾。 可是冉方明显没有这个心情，嘴里咬着筷子正在想着事情该如何解决。 曹阳云站在冉方身边，肚子其实已经在咕咕叫了，可不是依然不敢开口说话，生怕打扰了冉方的思考。 “信应该已经送回去了，不知道蒙恬会如何处理？” “蒙恬的信传不过来，不知道他会如何处理，我们应该如何配合呢？” 他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似乎在问曹阳云。 这让曹阳云都不知道该不该回答了，看冉方又不说话了，他才很小声地问道：“那个家主，我们一直跟着匈奴，应该不会出现任何的问题。” “而且现在消息传回去了，蒙将军有所准备，自然不会给匈奴这个机会。” “只要我们安稳地待在这里，才是对蒙将军最好的支持了。” 说着，他不由得看向了冉方，目光随即看向了那桌子饭，缓缓开口道：“家主，整整一上午没有吃饭了，还是先吃口饭吧。” “这么饿着，把身体饿坏了该如何是好？” 在说话的时候，他还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闻言，冉方这才抬起头，不由得看向了曹阳云。 正好对上了他看饭菜的目光，顿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吃吧，我这会儿不饿。” “这些都留给你吃，我出去转一转，你不用跟着我。” 说完，他便起身离开了。 只留下曹阳云看了看桌上的吃食，又看看冉方的背影，最后还是决定坐下来吃饭，他相信冉方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况且，这也是冉方吩咐的，他不得不从啊。 “喏。” 而冉方根本没有回头看，走出帐篷看着，在草原上随意地走着。 一阵冷风吹过，他不由得拢了拢身上的皮毛，才逐渐向前面走去，看着这里人生幸福的生活，他就知道战争对于两方的百姓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没有人喜欢战争，可是为了生存却又不得不战！ “唉……” “怎么了？” 听到身后有人说话，冉方回过头，就看到一个少年从他走过来，不过他的脸上还带着沉稳，倒是与他的年龄有些不符。 冉方认出来，此人正是带着他们进入部落的羿瀚玥。 他笑着回过头，说道：“无事，只是有些许的感慨。” “如今这平静的生活，为何总是会有人想要来打破呢？” 有大部队从部落路过，部落的人总是会有人知道些消息的，至于他们如何处理那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听冉方如此说，羿瀚玥就知道冉方应该也是见到了那些士兵。 这件事他也不愿意接受，可却也无可奈何。 “是啊。” “我们也无能为力，若是愿意的话，这种事情我们也不想经历。” “每年到了寒季的时候，生活总是要困难一些，实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谁又愿意做这些事情呢。” 他还是向着匈奴的，总是为他们的强盗行为找个辩解的法子。 冉方眼神顿时一变，语气十分凌厉地说道：“又不是没有其他的办法，如此行为可有想过那些遭受无妄之灾的百姓呢？” 他本来是要说大秦的百姓，可想到了自己如今的身份，便不由得把接下来的话咽了下去。 随后，他又缓和了一些语气，说道：“若是与大秦做生意，用我们的东西换大秦的粮食或者其他东西，应该也是有人愿意的。” “到那时候，我们岂不是也能够好好地生活了吗？” “我们这里有的东西是大秦没有的，可是大秦有的东西也是我们没有的，若是能够换一下，和平共处有何不好？” 羿瀚玥知道冉方是做生意的，走南闯北的他肯定是见过很多自己没有见过的东西，现在听冉方这么说，他也觉得有些道理。 可是他并未见过大秦的人，却也知道大秦的经济实力要比他们高一些，什么东西是大秦有他们没有的呢？ 若是能够让羿氏部落的人安稳地度过这个寒季，他也愿意相信冉方，让他替自己来找大秦换些东西的。 “话虽如此，可谁敢与大秦的人偷偷联系呢？” “更何况，我们也不知道大秦需要什么东西啊？” “你经常走南闯北的，应当是见过不少的大秦之人，你可知道他们缺什么？” “若是我有的话，我们羿氏部落倒是愿意和他们交换的。” 看他上钩了，冉方就知道这次来这里的目的能够实现了。 他有些为难地低着头，似乎有些纠结要不要回答羿瀚玥的话。 就在羿瀚玥有些紧张的时候，他抬起头微微说道：“我倒是也知道一些，我这次带来的东西，都是从大秦带过来了，已经卖了不少了。” “你也见过，若是你有喜欢的，可以用钱换。” 提到钱，羿瀚玥明显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他们这里有吃的有喝的，就是没有什么钱。 这些钱都是用来买粮的，若是用来买冉方带来的那些小玩意儿，怕是这个寒季就不好过了。 “那些东西确实精致，我看着也很喜欢。” “尤其是那首饰，我们部落有不少的小姑娘很欢喜，可是大家都不好意思说没钱。”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羿瀚玥脸色还有些红，明显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看他如此，冉方心中已经有了想法了。 为了不让自己的身份起疑，在进入部落的时候，他就让手下的人摆摊在部落里面买东西。 每一样都是价格都不贵，只是为了吸引人们过来，然后打听一些消息而已。 虽然来聊天的人很多，可是买东西的人很少，冉方还以为他们是不舍得花钱，没想到却是因为没有钱。 这倒是给了冉方一个机会。 “这倒是好说，本来就是走南闯北做生意，卖的不一定是钱财。” “回去我便吩咐他们一声，只要是等价的东西，双方都觉得合适的话，都可以用来交换。” “用来交换的东西，我会让人把名单贴出去，如此就能够让人们自主选择了。” ------------ 第527章 少年总是有忧愁的 本来羿瀚玥只是来找冉方套套近乎，顺便问问冉方一些稀奇的事情。 他没有离开过羿氏部落，更不要提大秦了，但是他对那里却十分向往。 尤其是每年跟着部落的士兵，一同去大秦烧杀抢夺的时候，他都会偷偷地去看看大秦人的生活，那房子、吃食、农具，都是他从未见过的。 有时候他也回想，若是这些东西给了他们，他们还需要出去当强盗吗？ 其实那种生活他并不喜欢，但是为了生存却没有办法。 知道冉方是做生意的，也是走南闯北见过很多世面的人，他顿时就来了许多的兴致。 无事的时候，他总是喜欢找冉方聊聊，可冉方似乎兴致缺缺，不喜欢和他多说。 “真的？” “不用钱也可以？” “那我先他们都会很欢喜的，如此我就能够给霓裳买些好看的衣服了。” “我看到你那里有一件衣服，十分地好看，霓裳肯定会欢喜的。” 看着眼前的少年露出了些许的羞涩，冉方就知道所谓的霓裳应该是他的心上人。 他便起了几分逗弄的心思，不由得调侃道：“那是自然。” “霓裳是你喜欢的人？” 被猜透了心思，羿瀚玥脸红得就更厉害了。 他低着头，随后微微点点头。 “是。” “那她喜欢你吗？” “不知道。” 说到这里，羿瀚玥的语气有些失落。 他已经到了可以娶妻的年纪，心中也有喜欢的人，可是却不敢鼓起勇气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当着冉方的面，他竟然有了一股倾诉的欲望。 “霓裳是很美的女子，她配得上世间最美的东西。”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神中还有一些向往。 那是对美好爱情的向往和渴望，这种感情最为真挚了。 冉方不由得被他带了过去，嘴角也微微弯了起来了。 “那是自然。” “你想送她什么，若是我这里没有，我可以让人帮你去找。” “到时候，她若是一感动，直接嫁给你了，我也算是成就了一段姻缘。” 羿瀚玥的笑容就更大了，但是他却没有符合冉方的话，而是将目光落在了远处的一个帐篷上。 看得出来，那个霓裳应该就是住在那里了。 或许是因为年少轻狂，怕冲撞了心上人，所以羿瀚玥才有如此多的顾忌。 他转过头看向冉方的眼神亮晶晶的，略带期待地说：“真的？” “我想找一个世间上独一无二的东西，如此才能够配得上她。” “你走南闯北见过的东西多，那你可知道有什么适合送女子的东西？” “而且要精美，让人一眼看上去就十分欢喜，并是其他人都不曾有的东西。” 听着他的话，冉方脑子里不由得想到了瓷器。 摆摊的时候怕损坏，所以他并未将这些东西摆出来，主要也是担心不会有人能够接受。 但若是能够卖给羿瀚玥，那就不担心后面会有人不买了，毕竟还挂了一个爱情的标签，这么多的年轻小伙定然会趋之若鹜的。 自己之前为何没有想到这个办法呢？ 冉方顿时就眉开眼笑，他看着羿瀚玥很是坚定地说：“自然是有的。” “你跟我回到帐篷，这东西十分精细，若是一不小心就容易打碎了，所以就像爱情一样要百般的呵护。” “你若是把这个东西送给霓裳，再说几句告白的话，她定会接受你的。” 闻言，羿瀚玥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他上前推了推冉方，着急地说：“好啊！” “是什么东西，我现在就要看看！” “走，快带我去看。” 说着，他还想要伸手去拉冉方了。 冉方也有自己的想法，便任由羿瀚玥拉着他来到了放货物的帐篷外。 “东西都在这里，进去我找给你你看。” 说完，冉方上前找到放置那些精细器具的帐篷，冉方打开了一个箱子，然后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箱子，里面赫然放着一个彩色的瓷器。 “这便是我说的花瓶，若是送给霓预示着她是你见过最美的女子，日后你爱护她会像是爱护这件瓷器一样小心翼翼。” “无论天长地久，这件瓷器都是你们之间爱情的见证。” 虽然只是一个花瓶，可却也是羿瀚玥从未见过的东西。 他一时间眼神也有些惊喜，只是一瞬间就被眼前的东西吸引了过去。 此时他的耳朵里已经听不到任何的话，伸手接过了冉方手中的花瓶，拿在手里轻轻地颠了颠，然后又用手很仔细地摸了摸。 “这……竟然有如此美丽的东西，我竟从未见过。” “可只是这么一个东西，我这便拿去送给霓裳！” 说着，他便激动地就朝着帐篷外走去。 “等一下，”冉方喊住了羿瀚玥，这小伙子也有些太着急了，“我还没有说完呢。” 羿瀚玥停下了脚步，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回过头有些不耐烦地看着冉方，很是随意地说：“等我回来，我再给你东西。” “只要霓裳答应我，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他还以为冉方是为了和他要钱，觉得冉方有些太小气了，他既然在部落里，还能够赖账吗？ 看他如此迫不及待的模样，冉方笑着上前，把花瓶从他的手中接过来。 在羿瀚玥带着生气又不解的目光中，他缓缓开口说道：“我并不是为了东西，只是告诉你这东西不能就这么送过去。” “女生都是喜欢仪式感的，只是一个光秃秃的花瓶霓裳如何能够看到你的诚意呢？” “这东西称为花瓶，你去采些花来，我帮你放在花瓶里面，没有哪个女子不喜欢这些东西。” “到时候，你拿着花瓶和花一起去找霓裳，她定不会拒绝你的！” 原来如此，羿瀚玥为自己怀疑冉方而有些羞愧。 但是以他的性子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是感激地看了一眼冉方，开心地说了一句：“多谢！” 随后，他便开心地跑出去了。 冉方看着手中的花瓶，心里也乐开了花，有了羿瀚玥开头，他的这些东西就不愁卖了。 ------------ 第528章 花瓶可换爱情 看到冉方拿着一个花瓶盒子进来，已经吃过饭的曹阳云，有些疑惑地上前。 他接过冉方手中的盒子，不解地问道：“家主，你不是说这东西要找个合适的机会再卖吗？” “这会儿拿出来，是找到机会了吗？” 冉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吩咐他道：“把东西拿出来。” “去找一根红绸带，绑在花瓶上面。” 虽然不太理解冉方为何要如此做，但曹阳云还是去做了。 不消片刻的时间，他便带着按照冉方的吩咐，把红绸缎绑在了花瓶上面。 而此时，羿瀚玥正好带着一束鲜花进来，这些花都是连根拔起，那根处的地方还有泥土的芬芳。 “花我都采来了，这东西和花瓶要如何放啊？” 而羿瀚玥丝毫不觉得这个事情有什么问题，他上前把花一股脑地放在冉方的面前，等着他的安排。 冉方看着那些花，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且等一下。” 随后，他从那一堆花里面，挑出来三五朵好看的花，把根去掉之后，确定了一些花瓶的长度，才挨个插在了花瓶里面。 本来流光溢彩的花瓶，瞬间增添了一些生活的气息，更加显得耀眼夺目了。 做好了一切之后，冉方把花瓶轻轻一推，示意羿瀚月可以把花瓶拿走了。 “这下你便去吧。” “去了之后，记得告诉霓裳，日后你可以日日为她采花，只为了这花瓶中的花不会枯萎，就如同你对她的欢喜一样。” 这也算是教羿瀚月如何谈恋爱了。 而羿瀚月虽然对冉方的话有些不相信，但是他对这个东西的认可度还是很高的，所以子啊听到冉方的吩咐后，也是愿意相信的。 “好，我这便去了。” “若是此事成了，我定不会少了你的好处！” 说完，一溜烟就跑开了。 站在一旁的曹阳云，对这件事还是有些不能理解。 把花瓶送给女子？ 这种做法他从未见过，心中很是想要开口询问，可看冉方在那里忙着做事，他又不好去打扰。 没办法，他就只能是站在那里，等着冉方的吩咐，还有想要看看最后羿瀚月究竟会用什么东西来换刚才的花瓶。 而这么一等，竟然就等到了晚上。 看着外面的帐篷逐渐有了光亮，曹阳云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他不由得上前开口问道：“家主，那羿瀚玥不会是不来了吧？” “若是他把那花瓶拿走了，我们岂不是损失很大？” 忙了一下午的冉方，抬起头扭了扭自己的脖子，缓解了一下整个下午而造成的颈椎酸痛。 接着，他又站起来扭扭腰，才开口说道：“放心，羿瀚玥不是那种人。” “不必着急，既然他下午都没有回来，那就说明此事已经成了，就等着他来感谢我们吧。” “好了，不要在那里站着了，去准备晚饭吧。” “招呼其他的人也都回来，让他们一起吃饭吧。” 闻言，曹阳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既然冉方对羿瀚玥很是相信，他也只能是相信了。 就在他们吃过晚饭之后，消失了一下午的羿瀚玥终于出现了。 一进帐篷，他脸上全是幸福的笑意，在看向冉方的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敬佩。 “你们吃过晚饭了，我还带了兔肉给你们送来，这可是我亲自打的野兔！” 说着，他便将这野兔放在了桌子上。 看他这副模样，冉方就知道自己想得是对的。 他笑着问道：“事情如何了？” “可是与我想得一般无二？” 见冉方问起来，羿瀚玥顿时就来了兴致，他迫不及待地点点头。 随后，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迫不及待地开口说道：“那是自然！” “还要多谢你啊，我都好久不曾见过霓裳了，今日我说给她送些花，她嘴里虽然笑话我，可是看到那花瓶和花的时候，瞬间就不一样了。” “我还把你教我的话一说，她顿时就同意了我的话。” “今日一下午，我们都骑着马在草原上奔跑，我已经好久没有看到她如此开心了。” “真的是太好了！” “这还要多谢你啊！” “我们说好的，以物换物，你说这花瓶要用什么东西换，我绝无二话！” 他笑眯眯地看着冉方，等着他的回答。 现在他事情解决了，无论冉方提什么要求，只要是他有的就不会推辞。 看他如此兴奋的表情，冉方就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情已经成功了百分之九十了。 “恭喜了。” “等你们二人成亲的时候，不要忘记给我一杯喜酒我就满足了。” “至于能够换花瓶的东西，自然也是不便宜的。” 说着，他停顿了一下，在羿瀚玥期待的目光中，他缓缓开口说道：“我要战马。” “战马？！” 羿瀚玥没想到冉方会是这种要求，他有些惊讶地喊了一声。 从冉方的眼神中，他看到了坚定，就知道冉方说的是真话。 如此他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如此重要的花瓶换马倒是没有问题，可是这战马也是很重要的东西…… “一个花瓶换一匹战马？” “不是。” “不换战马了？” “换，是一个花瓶五匹战马。” “五匹战马？！” 站在一旁的曹阳云，都觉得这个价格有些过分了，心中虽然有些惊讶，但是他还是站在原地一句话未说。 更别提羿瀚玥了，他没想到冉方如此狮子大开口，他竟然不知这战马何时如此不值钱了？ 虽然他为了爱情愿意付出一些代价，但也不是如此付出，实在是觉得有些不能理解。 “区区一个花瓶，就想换我五匹战马？！” “有些太过了，我觉得这笔生意并不划算。” 看他有些为难，冉方倒是也没有很生气，他就知道这笔生意不是那么轻松做成的。 不过，他也不着急，只是笑眯眯地看着羿瀚玥。 “这东西是我经过千辛万苦才从大秦带回来的，这路上你可知道经历了多少的事情？” “就算是这花瓶不值这个价钱，但是这一路上的事情也足够了。” “若是你觉得不值，倒是可以把这花瓶再送回来，我这里支持退货。” “如此便可以一匹战马都不用给我了，你自己选择吧。” 把马送回来显然不可能，毕竟羿瀚玥已经送给霓裳了，这会儿要是去要，怕是会被霓裳把他的腿打断。 果然是不能和做生意的人打交道，“你太阴险了！” “能不能再少一些？” “或者换个其他的东西，我便可以接受，如何？” ------------ 第529章 换马不换战马 这马在牧民看来，是十分重要的东西，尤其是战马，若是有敌人来时，那战马既是能够帮他们抗敌的工具，也是能够助他们逃跑的。 想要从他们的手中拿过战马，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尤其是用花瓶换战马，谁都不可能答应的。 冉方如何不知道？ 听着羿瀚玥拒绝的话，冉方脸上微微有些发怒，可是心中倒是并未太过生气。 毕竟这种事情，在他看来也是在情理之中。 他叹了一口气，略带无奈地说道：“我也知道你觉得有些过分，我自己心中自然也是如此想的。” “可你要知道，这瓷器即便是在大秦也是十分稀罕的玩意儿，我买来自然也是花费了大价钱的。” “我们这里东西本就便宜，而且又少，能够换得同价的东西本就不多，我总不能做赔本的生意吧？” “毕竟从这里换取的东西，我还是要卖到大秦的。” “你说，我该如何选择？” “若是你的话，你觉得这花瓶能够换什么？” 羿瀚玥本来一肚子反驳的话，听着冉方的话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了。 毕竟冉方说得也没有错，如此有价值又能够帮人追姑娘的东西，绝对不会是很便宜。 但是用战马换花瓶，还是五匹战马，他实在是有些不舍得。 最后，他看着冉方，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我也知道，这东西的价钱不会便宜。” “可你也知道，这天渐渐下来了，我们部落马上就要换地方了，到时候这些战马都是有用的。” “就算是我能够同意，我父亲也不会同意的，此事我做不了主啊。” “若是你能说个其他的东西，我定不会拒绝！” 冉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明显是在笑话他，刚才的话他已经听过一次了。 从他的眼神中，羿瀚玥自然是看出了这个意思，他也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随后，他很是肯定地说：“你放心，这次你说出来，只要不是战马，我定不会再拒绝！” 他甚至还拍了拍胸脯，以此来表示自己态度的坚定，以及话中的可信度。 看他如此，冉方有些纠结地想了一会儿，看向羿瀚玥的眼神也带上了些许的不满。 过了片刻，他才为难地开口问道：“既如此，那我也不好为难你。” “可你也知道，有些东西我也是不缺的，我也只是为了赚钱而已。” “所以，这东西必须是大秦没有的……” “这战马我也知道其中的含义，那普通的马呢？” “一个花瓶换五匹马，只要不是病马和老马，其他的马都可以。” “这次可还行？” 不知道为何，羿瀚玥听着冉方的话，总是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坑里面。 但是他又没有证据，也找不到能够反驳冉方的话。 想着今日霓裳那开心的笑容，还有他与霓裳在夕阳西下骑着马的样子，他也舍不得把那花瓶要回来。 他在心中思索了一会儿，这马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他们这里最不缺的就是马了。 而且，只是五匹马，他还是换得起的，他一咬牙一跺脚，开口说道：“好！” “就五匹马，一会儿我便让人给你送过来！” 冉方这才满意地笑了，他就知道这个事情羿瀚玥是不会拒绝的。 但是当着羿瀚玥的面，他还是要忍着自己的喜悦，带着一丝惆怅的表情，十分可惜地说：“好吧。” “也只能如此了。” “不过，这件事你最好不要传出去，日后我还要做生意的，若是被人知道你这么便宜便把花瓶买走了。” “我再卖给其他人的时候，他们若是心中不平衡我这生意便没有办法做了。” 闻言，羿瀚玥点点头。 可是他那个眼神，属实算不得诚恳。 “放心，我自是不会说的。” “那我先走了，一会儿便会有人把马送来的。” 说完，他便起身离开了。 只是在他离开的时候，回头还看了冉方一眼，那眼神似乎还有些内疚。 但是冉方丝毫没有在意，还假装没有看出来一样。 可曹阳云也看到了，他对羿瀚玥的为人很是担心。 就算是他主动来提换东西的事情，在他看来此人也不能让人放心。 从他刚才走的时候那眼神，就更加让他确定了这个猜测。 “家主，若是羿瀚玥回去告诉了众人，这花瓶只能换普通马，日后我们想要换战马的法子不就不行了吗？” “做生意，最忌讳这件事了。” 冉方嘴角微微扬起，难得看到曹阳云会主动思考这些问题了。 虽然他想的和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但是他还是愿意给他一个成长的机会。 “我知道，羿瀚玥一定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的。” “不过不重要，我要的就是他说出去。” “这花瓶能够向女孩子表白的事情，若是我们来说出去，那定然会有人不相信，可若是羿瀚玥说去，那定然会有人相信的。” “都是年轻人，为了追求自己的心爱的女子，就算是多花费一些心思又如何，更何况现在有摆在自己面前的机会，谁会不愿意试一试呢？” “更何况，这东西价格不菲，有钱的人追女孩子就更加愿意了，否则就是不够诚心。” 曹阳云不懂得生意，但是也懂得人性。 听到冉方这么说，他就已经明白了很多。 在看向冉方的时候，也多了几分佩服，就知道冉方想事情总是要比他深一些。 “如此属下便明白了。” “如此，那这花瓶和追求姑娘便联系在了一起，日后只要有人想要追求女子，那就会选择花瓶。” “而且那些被人追求的女子，也会希望自己能够拥有这么一个东西。” “家主果然是妙计。” 说着，他突然反应过来，然后看着冉方说道：“家主刚才故意要战马，也是为了后面要马更加方便吗？” “若是直接要马，难免羿瀚玥会不同意，先前已经拒绝过一次了，若是再拒绝就有些不合适了，所以他只能同意，否则就把花瓶再要回来。” 冉方满意地看着曹阳云，果然是成长了。 “对，变聪明了。” “日后继续保持。” 难得在冉方嘴里听到夸赞的话，曹阳云顿时有些飘飘然，开心地回到自己帐篷去睡觉了。 ------------ 第530章 计谋有效果了 翌日。 果然如冉方料想的那般，花瓶可以用来追女生的事情宣扬了出去。 尤其是看到羿瀚玥和霓裳走在一起，两人骑着马的模样被很多人都看在眼里，这更加证明了这句话。 当看到羿瀚玥的将马给冉方送去时，就为这句话增加了更多的佐证。 一时间，羿氏部落里面纷纷扬扬都是在讨论这件事，尤其是那些心中有了喜欢的年轻人，更是凑到羿瀚玥跟前想要探听一下事情的真相。 今日一早，冉方也让人将花瓶都摆了出来，如此精美的瓷器也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而冉方摆摊的地方，也吸引了更多的人，来买东西的人就更多了。 整整一天的时间，冉方不仅换了很多的马，还换了很多其他的东西。 这个换东西的速度，和前几日想必简直是天差地别。 曹阳云也被这一现象惊呆了，他激动地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冉方。 “家主，我们带来的东西都卖得差不多了。” “要不要回去再拿些过来？” 冉方猜到了东西会卖得很快，但是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么快。 本来是想要跟着匈奴大军的方向，看看他们究竟是准备去何处，和现在东西卖光了，还有那么多的马，若是不送回去倒是不合适了。 因此，一时间他脸上也并未有多少的喜色。 “你莫不是忘记了，我们来此的目的究竟是为什么？” 被冉方的眼神一瞪，曹阳云反应过来他们这一趟的目的，不仅是为了买马，还要看匈奴大军究竟是朝着哪个方向出发。 想着自己刚才的话，他羞愧地低下了头，自己竟然得意忘形了。 “那该如何是好？” “要不我带着人去追击匈奴大军，家主带着马匹回去，两不耽误。” “放心，我定会小心翼翼，不会让人发现我的踪迹。” 在保护冉方的事情方面，曹阳云还是做得很好的。 所以，冉方在面对他的回收，还是很愿意给些机会的，也总是多了几分耐心。 他想了想，摇摇头说道：“不行。” “若是没有身份傍身，在这里最是容易出事了。” “你带着马匹回去，我带着人留在这里，把这里的消息传回去之后，你再带着东西回来与我集合。” “不行，”曹阳云也不同意，若是他不在的时间，冉方出了什么事情，他该如何向众人交代？ 别说冉方并无武功傍身，就算是有他也不能就这么把冉方留在这里。 “家主，此事万万不可。” “若是真的打起来，被人知道你的身份，那他们定会抓住你来威胁大秦的。” “可我就不会了，即便是我的身份被发现了，也不会有任何的问题，不过也是一死而已。” 说这话的时候，曹阳云的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即便是自己真的死在了这里，也不能让冉方陷入危险的境地。 他如此说话，是冉方没有想到的。 正是因为如此，他更加不能够将曹阳云放在眼里。 虽然他们是上下级的身份，但是曹阳云却是跟在他身边最久的，和其他的人关系也不一样，他如何能够看着曹阳云就这么去“送死”呢？ 更重要的是，现在事情还未有定局，就将曹阳云留在这里也不合适。 “莫要说这种话。” “就算是死，也要死得其所，死在战场上才没有白费我对你的栽培。” “所以，等到东西都卖光之后，我们一同回去。” “等到见到蒙恬之后，再商议具体的细节，毕竟他在这里的时间最久，他应该想得比我们更加细致。” 闻言，曹阳云终于松了一口气，他还想着冉方要是坚定地留下来，他该如何让冉方放弃这个想法。 幸好冉方也不是如此坚定，而且还愿意把他带回去，能够让自己的生命安全一些，他还是愿意多活一些时间的。 “喏。” “属下之后，我这便让人去准备。” “两日后，我们便准备离开，如何？” 冉方点点头，同意了他的话，也放心地让他去准备这件事了。 而在帐篷外，羿瀚玥看着来给冉方送马的人很多，他顿时就知道自己那股不好的预感从何而来了。 也是在此刻，他才想明白自己是冉方算计了。 他想要去找冉方算账，却又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只能是站在帐篷外来回踱步。 主要是，他也不知道见了冉方该说什么，难道责问他是不是算计了自己？ 可都是自己主动做的，实在是算不得被算计了。 最后，他还是转身离开了。 而他的事情，冉方自然也是知道的，没想到这个小子还是有些脑子的，能够这么快把事情想明白。 但是羿瀚玥不来问自己，他也就当作不知道这件事情。 …… 咸阳城，章台宫。 收到了蒙恬写来的奏章，嬴政此刻的心情顿时有些着急，他是知道冉方的能力，若是真的被匈奴的人抓到了，若是丢了性命还好。 对于大秦来说，只能是损失了一个有能力的大臣。 可若是落在了匈奴人手中，为了活命冉方帮助他们反抗大秦，那这件事就实在是太危险了。 看着站在台下的扶苏、蒙毅、章邯等人，他也没有避讳告诉他们这件事。 说完事情之后，他才开口问道：“此事你们如何看？” “该如何处理？” 在场的人都知道，冉方在嬴政这里的作用是不一样的。 而他们都以为，嬴政这么说就是要保证冉方的命，事情这么紧急的关头就是要想办法把冉方救回来。 可是蒙毅也收到了蒙恬的信，知道冉方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尤其是他们现在距离九原郡这么远，就算是想要去救冉方，也做不到啊。 “启禀陛下，指挥使既然是藏匿了身份去九原郡的，只要不被人知道他的身份，那就应该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而且去匈奴腹地，也有人相助，应当是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若是发现有危险，指挥使在写信的时候就应该回来了。” “现在最要紧的事情，还是应该保护边境的百姓，臣相信指挥使定不会有性命之忧的。” 在场的人中，就数蒙毅和冉方的关系疏远了，他说这话也没有任何毛病。 可这不是嬴政想要的答案，他将目光看向了其他人。 一直想要去九原郡的扶苏，知道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 他上前说道：“父皇，冉方的安危是重要的，可边疆的百姓也是重要的。” “只有蒙恬将军一人在九原郡，怕是难以做到两头兼顾，儿臣愿意带着士兵前去九原郡，为父皇解忧。” “同时，也定会安安全全地将冉方带回来了！” “请父皇同意儿臣的请求！” ------------ 第531章 我又被算计了？ 嬴政一直都扶苏的这个想法，也想要给扶苏一个锻炼的机会。 只是因着之前被扶苏气到了，所以才暂时放弃了这种想法，现在冉方有了危险，确实需要一个人去九原郡帮助蒙恬。 既然扶苏自己提出来了，那他也就顺水推舟吧。 “好，既你有这种想法，那寡人便也成全了你。” “去了九原郡之后，定要保证冉方的安全！” 其他的事情，在冉方离开咸阳城之前已经商议过了，一定要给匈奴一个狠狠的教训！ 若是冉方在那里出了事情，那他们之前商议的事情也做不得数了。 所以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就是确定冉方的安危，然后再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听到嬴政同意了，扶苏立刻喜上眉梢！ “喏！” “父皇放心，儿臣定会安安全全地将冉方带回来！” 此刻的他，心已经跑去九原郡了。 和嬴政行过礼后，便着急地准备去九原郡的事情了，毕竟这次去也是要带着兵马和粮草一同前去的。 此次事关重大，决不能出任何的差错！ 等到扶苏离开之后，蒙毅和章邯对视了一眼，他们心中都知道扶苏这次一去，若是冉方无事的话，那么大秦和匈奴之战也就开始了。 作为大秦将领，能够在战场上厮杀是他们的夙愿，可却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这个机会的。 蒙毅在章邯的眼神中看到了欲望，他准备上前开口，也要去九原郡助蒙恬一臂之力。 可是，他又担心此事嬴政会不同意，毕竟蒙恬已经在九原郡了。 就在他迟疑的瞬间，章邯稳稳一步上前，冲嬴政施礼后说道：“陛下，扶苏公子这一去九原，定然是凶险万分。” “臣愿意跟随扶苏公子左右，护扶苏公子安危，带队去了九原郡之后与指挥使，一同商议如何对抗敌军。” “那时指挥使带兵出征，皆是臣所练之兵，若是找指挥室的话，臣也好方便与他们联系。” “臣愿为陛下解忧！” 说着，他便跪在了地上，等着嬴政的回答。 可嬴政的眉头微蹙，似乎对这件事并不是很同意。 再一次被章邯抢先的蒙毅，此刻心中已经把章邯骂了一万遍。 他刚才只是用眼神问问章邯，这个事可行不可行，但是没有让他直接实践啊！ 看着章邯如此的行为，蒙毅实在是忍不了了。 他也上前一步，朝着嬴政说道：“陛下，臣觉得章大人此言有些偏颇。” “有扶苏公子前去，自然是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指挥使身边有侍卫，还有当地的匈奴相助，定能够平安地回来。” “此番前去守护边疆，需要的是可抗击匈奴的将领，章大人身居朝中多年，对朝中的事务虽然熟悉，可如何带兵打仗，怕还是有些欠缺的。” “所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蒙毅不想让章邯去九原郡是真的，但他也是看出了嬴政心中的不愿，才敢如此开口的。 其实他很想说自己可以去，可毕竟章邯已经被说了，若是他再说难免会被嬴政怀疑他们之间是串通好的。 所以，在说话的时候还在脑子里转了一个弯儿。 果然在听到他说话之后，嬴政的眉头依然没有舒展，似乎对于章邯的话很是不满。 看到这一幕，蒙毅的心中顿时一喜，就知道章邯的想法会落空。 还想算计他，真的是不自量力！ 只是还不等他脸上露出笑容，就听到嬴政开口说道：“此事……有些道理。” “既如此，章邯你便跟随扶苏一同前去吧。” 本来嬴政是不打算同意的，只是在听到蒙毅说要抗击匈奴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冉方的练兵之法。 毕竟现在九原郡可以组建骑兵了，蒙恬怕是也没有时间练兵，那这件事便让章邯来做最合适不过了。 章邯顿时心头一喜，立刻开口说道：“臣领旨！” 虽然不知道为何嬴政为何改变了想法，但是从嬴政的表情中能够看出来应该是因着蒙毅的话。 他还感激地转过头看了一眼蒙毅，感谢他刚才的仗义执言。 就那一个眼神，是压垮蒙毅最后的一根稻草。 从章台宫出来的时候，他就气鼓鼓地走在章邯的身后，试图用眼神把章邯凌迟了。 跟在他们身后的张良，看着两人这般，嘴角不由得扬起了一抹笑意。 这个笑意落在蒙毅的眼神中，那就是对自己的侮辱。 虽然和章邯每次对手，都是以他失败而告终。 但不代表他能够忍受其他人在自己面前张牙舞爪，他一个箭步上前，站在了张良的前面。 “你笑什么？！” 自从为官之后，因为有冉方在身后，所以张良与朝中的官员都处得不错。 蒙毅虽然对他不太欢喜，可两人之间一般没有交集，所以也曾有任何的纠纷。 现在蒙毅突然站在自己的面前，还如此严厉的语气责问，倒是让张良有片刻的愣神。 “蒙大人这是何意？” “难道，你还不允许别人开心吗？” “哼！”蒙毅根本不能认可他的这个说法，他想也不想便开口说道，“冉方如今安危未知，你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看来，你与冉方的关系也一般嘛。” 被蒙毅将了一军，张良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但是想到之前冉方的嘱咐，他硬生生把这口气咽了下来。 随后，他露出了一个比刚才更大的笑容。 “这个就不用蒙大人操心了。” “倒是蒙大人，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这种感觉我还真是没有体会过。” 只是这一句话，就认下来刚才他是在笑话蒙毅的事情。 本来刚才就有些生气的他，此刻真的是忍不住了。 蒙毅想也没有想，他上前就想要冲着张良动手。 还不等他开口，一直走在前面的章邯停下了脚步，厉声说道：“这是在宫里！” 一句话，蒙毅放下了举起来的拳头，气鼓鼓地大步离开了这里。 没有人关心他的离开，张良上前和章邯并排走着，主动开口说道：“这次前去九原郡，若是指挥使有了消息，还劳烦你写信告诉我一声。” “若是临走之前，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只管开口言语一声，指挥使府和我都会不遗余力地帮助的。” 章邯回头看了一眼张良，点点便离开了这里。 ------------ 第532章 冉方牵动了众人的心 而冉方遇险的事情，指挥使府中的众人也都知道了这件事。 他们本来心中就一直牵挂着冉方，可是冉方总是不写信回来，他们就算是想要知道也没有办法。 现在忽然收到冉方的消息，却是如此的消息，这使他们如何能够放心。 此时张良指挥使府的前厅里，和刘邦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不知道该如何说话了。 最后不知道过了多久，刘邦实在是忍不住了，他不由得开口责问道：“大人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何都不着急呢？” “方才在宫中，既然章大人都愿意前去九原郡，你为何不主动也去呢？” “若是你去了，我们便也能知道大人的消息了，如今却只能在这里坐着等消息！” 说着，他还剜了张良一眼，对他如此“小人行径”的行为，实在有些不齿。 张良深深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说道：“若不是我来告诉你，你如何能够知道此事？” “你！” 被张良噎了一下，刘邦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道理是这样没有错，可遇到事情总是难免心中有些愤愤不平。 看他不说话了，张良才继续说道：“好了，我知你心里着急，此事我也很着急。” “可我们在这里，就算是着急也没有办法啊。” “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要知道大人如今的安危。” “我如今是朝中之人，做事总是有些不方便，你去联系大人身边的人，看他们是否知道什么消息？” “我想大人离开大秦的时候，应该是不会把人都带走，定然是有其他人留下来的。” 自从张良离开指挥使府之后，他对于冉方的事情知道得也不多了。 刘邦也知道这个事情，同时也知道张良在朝中才能够知道更多的事情，这也是冉方让张良入朝的原因。 “我知道。” “若是他们有消息，我会告诉你一声的。” “一会儿，我去将顾思源带来，当时离开的时候也有顾家的人前去，他们应该也有其他的办法联系。” 张良点点头，也同意了他的说法。 毕竟，他如今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 咸阳城中。 虽然知道冉方离开咸阳城的人不多，但是与冉方相熟的人还是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尤其是顾思源一直都在关心冉方的动向，总是担心冉方会遇到什么事情。 而此时的他也已经收到了来自九原郡的消息，说是冉方这几日有危险，且已经有一段时间联系不到了。 这对于本就对冉方很关心的顾思源，简直是一个晴天霹雳的打击。 他都不敢相信，冉方若是出事了他该如何面对父亲。 看着手中的信件，他面露难色，如今顾宗民也不在府中，他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了。 “英卫，除了连缙传来的消息，还能收到其他的消息吗？” 站在顾思源身边的平英卫神情微动，他知道顾思源向来关心冉方，但是没有想到这么关心。 他们的家主都离开多久了，每次传回来的信顾思源都只是确定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便把回信的事情抛之脑后。 这还是因为出了上次的事情，所以顾思源才会每次有信都及时地查看。 若非如此，他定然是等到忘记了，有人提醒才会拿出来看。 可遇到冉方的事情，就生怕少看了一封信，甚至还会写信询问，这等待遇真的是少见。 这一瞬间，他甚至都有些同情顾宗民了。 “少主，是否要先问问家主的意思？” “若是想要帮助指挥使，也要看家主的意思吧？” “以指挥使的能力，想必应该不会没有准备的时候，就直接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这件事我们还是等等连缙的消息再说吧。” “况且，陛下应该也收到消息了，一定会想办法把指挥使救回来的，我们大可不必太着急。” 虽然他这话有些不近人情，但是确实也是这么一个道理。 顾思源也知道这个道理，冉方的安危太多人关注了，尤其是宫里的那位，根本不用他去做什么事情。 可是现在他知道了这件事，却假装不知道，还什么都不做，实在不是他的为人。 他想了想，开口说道：“话虽这么说，可我们承了指挥使这么大的恩情，如何不还呢？” “就算是我父亲知道了，也会向着指挥使的。” “况且他不是已经传回消息，说是已经从百越启程了嘛，就不用我来操心了。” 见他这么说，平英卫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规劝了。 毕竟他只是一个侍卫，也不能逼着顾思源去迎接顾宗民吧？ “既然少主想要去确定指挥使的安危，要不属下再写信问问连缙？” “让他有了消息，第一时间就写信回来。” 这是他们离得这么远，唯一能够做的事情了。 可是顾思源明显不太满意这么回答，他要的可不是这么简单的回复。 想了想，他眼神一亮，看着平英卫问道：“你刚才说，我父亲已经从百越启程了？” “以他们的脚步，什么时候才能够回来呢？” “除了我父亲，也不知道胡亥公子会不会一起来？” 看顾思源终于想起来询问顾宗民了，平英卫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家公子终于长大了。 “是的。” “按照之前的计划，等到回来差不多要三十天左右。” “可若是路上有胡亥公子的话，怕是还要多了十来天左右。” “若是你不放心的话，属下可以带人去迎接家主，保护他们路上的安全。” 毕竟有胡亥一同出行，安危应该不成问题。 但是若是顾思源让人去迎接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顾思源沉思了片刻，似乎在想这话里的可行性。 “如此久的时间，怕是要等不及了。” “等到他们回来之后，指挥使怕是已经无事了，那我就算是去了也没有用了。” 闻言，平英卫才知道顾思源不是担心家主，而是想要去九原郡啊？ 甚至还担心顾宗民回来晚了，会误了他去找冉方的行程！ “这……要不写信催催家主？” 顾思源眼神一亮，兴奋地说道：“可！” “我这便写信，你亲自送过去，让他们尽快回来！” 说完，不顾平英卫诧异的眼神，迫不及待地去写信了。 ------------ 第533章 冉方安全回来了 九原郡。 就在众人担心冉方的时候，他已经带着人马偷偷回来了。 看着他这次带回来这么多的马匹，蒙恬和罗集都被冉方惊到了。 尤其是蒙恬，看到冉方的时候似乎都有些不可思议。 “你回来了？！” “你怎么回来的？！” 这一路上风尘仆仆，冉方整个人比去时要狼狈不少，尤其是跟在他身后的那些侍卫，更是看起来十分凄惨。 听着蒙恬的话，他那眼神带着一丝不解和震惊，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自己离开这么几天，蒙恬是叛变了？ “怎么？” “你不欢迎我回来？” 被冉方这么一提醒，蒙恬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话是有些问题的。 他笑着拍拍冉方肩膀，替他拂去身上的浮尘，随后开心地说道：“你看我，一时语无伦次了！” “我还想着派人去找你呢，生怕你出了什么事情。” “想不到你竟然自己回来了，还带回来这么多的马！” “真是太令我佩服了！” 闻言，冉方的心情才松了一些。 他将目光看向了蒙恬身边的罗集，这次抗击匈奴的事情，是否能够成功就看罗集这段时间的准备了。 “马如何了？” “那骑兵可否已经准备好了？” “在来的路上，我已经打听到了，这次匈奴大军还和之前一样，不过是为了抢粮。” “既然这次他们主动挑衅了，那我们就要一次性把他们制服了，让他们以后也不敢再挑衅我大秦的边疆。” 说着，他停顿了一下，看着罗集说道：“最好是能够让他们成为大秦的一员，如此才能够带领他们一同向前，也省得日后把他们野心养大了。” 罗集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仿佛他不是匈奴中人一般。 甚至在冉方看向他的时候，还能够淡定地笑出来。 “若是能够如此，那最好不过了。” “这几日在蒙将军这里，有幸见到了很多的东西，这些都是之前不曾见过的。” “若是他们也能够像大秦的人这般，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过着平淡又享福的生活，我想他们应该也不会介意这件事的。” 听到他的这个回答，蒙恬脸上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随后，他看着冉方回道：“事情都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我也让各地的将领都注意匈奴的动向，若是发现了他们想要动手，便立刻点燃狼烟。” “如此，就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各地的将领都赶过去。” 本来，蒙恬还有些担心冉方的安危，若是冉方没有回来，他们就算是要抗击匈奴也会有些投鼠忌器。 幸好冉方现在回来了，他就可以传信下去，若是遇到匈奴不必手下留情了！ 冉方点点头，他对蒙恬的本领还是有自信的。 否则，蒙恬也不会把匈奴挡住这么多年，保护了大秦的安危。 “好，如此我便放心了。” “我带着人先回去休整一番，明日我们再好好商议，该如何伏击匈奴。” “顺便，传信给公输檀，把已经做到的东西都运过来。” “尤其是望远镜，这可是伏击匈奴的利器！” 看着冉方眼下的疲惫之色，蒙恬连忙点点头，吩咐手下的人好生招待冉方他们。 吩咐好事情之后，冉方便回到连缙买的房子里，准备要好好休息一番。 在路上奔波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回来了，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能够偷懒便稍微偷一会儿懒。 只是他不知道，他回来的消息连缙早就已经收到了，但是也知道冉方去找蒙恬了。 所以，他便在府中等着冉方。 见到冉方回来了，他立刻着急地迎了上去，那脸上的表情是毫不掩饰的关心和欣喜。 此时的他也顾不上什么主仆有别了，看都不看一旁的曹阳云，直接拉着冉方说道：“家主，你终于回来了！” “你不知道，这几日收不到你的消息，我都急死了。” “若是你再不回来，我就要亲自带着人去找你了。” 看得出来，他的着急不是装出来的。 甚至都不给冉方说话的几乎，他就拉着冉方巴拉巴拉地说了许多。 冉方都不知道连缙这么能说，一直等到他进入了前厅，连缙才放开了他。 “好了。” “不要再说了，我现在回来了，你也可以放心了。” “这几日生意怎么样？” “咸阳城有什么消息？” 说得有些口干舌燥的连缙，听到冉方的话，才终于停下来。 他大口地喝了一杯茶水，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生意倒是很好，顾少主又送来了不少的东西，也都卖得很好。” “只是……之前您没有回来也没有消息的时候，我实在是有些担心，便写了一封信回咸阳。” “前日刚刚收到咸阳城的消息，顾少主因为太过着急了，准备等到家主回到咸阳城之后，便带着人来这里找您。” “还有，指挥使府应该也收到了消息，现在他们应该也想办法救您呢。” “就算是现在写信，怕是他们也已经出发了。” 闻言，冉方猜到刚才了蒙恬的话，应该是蒙恬也把他暂时失踪的事情告诉嬴政了。 所以不仅是顾思源会来，怕是朝中还会有其他人来。 只是不知道，来的人会是谁？ 若是能够安安稳稳地和他一同抗击匈奴倒是一桩好事，可若是来人怕要开战，以求和为主，到时候怕是要多费一番口舌了。 虽然心中有些不喜，但是他也知道这件事与他们都无关，不过是太关心自己罢了。 “此事我知道了。” “你先写信回去，告诉他们我已经安全到家了。” “若是能够拦住顾思源，就告诉他莫要来了。” “若是拦不住，就让他自己看着办吧。” 连缙低着头，听出了冉方话中的些许无奈。 看到冉方没有生气，他也放心了不少。 “喏。” “不过，就算是收到了消息，以顾思源的性子，怕是也会找借口跑来的。” 冉方自然也知道，所以他也并未强硬地要求连缙把顾思源拦回去。 “此事你先处理，看着点隔壁，若是公输檀带人来了，记得通知我一声。” “喏。” ------------ 第534章 望远镜真乃神器也 翌日。 收到消息的公输檀，一早便带着人，把已经做好的东西都用马车运了过来。 尤其是冉方要的望远镜，她更是放在了盒子里，生怕一不小心磕碰了。 前几日她也收到了冉方不见的消息，如今突然收到冉方回来的消息，甚至还有些不可思议，同时在心底里还有些欣喜。 来到九原城的时候，第一个人先见到的是蒙恬，她还有些失落。 不过她也并未表现出来，笑着朝蒙恬行礼，道：“蒙将军，东西都已经带来了，请您过目。” 本来就对冉方所做的东西有很深的好奇心，蒙恬随意地摆摆手，便立刻让人将马车运到了府中。 “不必如何客气。” “去请冉方过来。” 说着，便带着公输檀回到了府中。 在等待冉方过来的时间里，公输檀目光不止一次地看向了门口，生怕错过了第一眼看到冉方的机会。 蒙恬就算是再迟钝，也看出来了公输檀的心意。 “莫要着急，一会儿他就来了。” “昨日我已经见过他了，并未任何的伤痕，只是有些劳累罢了。” “你若是担心他，一会儿事情办完之后，好好问问他。” 这话虽然说得隐晦，但是公输檀也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顿时脸色微红。 她有些不好意思承认此事，毕竟她与郎之云也是闺中密友，若是被郎之云发现了此事，怕是她们之间的感情就淡了。 “蒙将军说笑了。” “我只是敬佩指挥使而已，并未有其他的非分之想。” 蒙恬笑笑看向了公输檀，眼神中是明显地不相信，有没有她自己心里知道。 “若是如此，那最好不过了。” “冉方来了。” 说着，他便起身，等着迎接冉方了。 刚刚被蒙恬调侃过，公输檀此刻脸上的红晕还未散去，但也强装着镇定，站在蒙恬身后等着冉方走进来。 而进来的冉方，倒是丝毫不觉得此事有任何的问题。 “都坐吧，不必如何客气。” “那马具可都做好了？如何？” 说话的时候，他看向了公输檀，可是公输檀因为害羞却低下了头。 冉方眉头微微一皱，还以为是事情并未做好。 他刚要开口，蒙恬便接过来话，说道：“已经好了，罗集在查看是否有问题。” “还有那神弩，也都已经放进兵器库了。” “之前已经有人练箭了，到时候绝对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闻言，冉方这才点点头。 但是心中也有些疑惑，既然事情都做好了，那公输檀这副模样是为何呢？ 难道是望远镜有什么问题吗？ 应该不会，毕竟这望远镜做起来可比神弩好做多了。 “那最好不过了。” “是不是望远镜并未做好？” 这一次，他还是看着公输檀问的。 感受到冉方的视线，还有冉方言语里的问句，公输檀立刻从桌子上把盒子拿过来，打开放在冉方的面前。 “做好了。” 本来她对这东西很是好奇，在做成之后自己看了一眼，就足够让她对冉方多了几分欢喜之情。 想着，若是见到了冉方，定要好夸赞一番，最好是能够让冉方愿意把更多的图纸拿出来。 现在见到冉方，却不好意思说出口了。 冉方并未看出她的害羞，他直接把望远镜从盒子里拿出来。 闭着一只眼睛，把望远镜放在了另一只眼睛上，走到前厅门口，看向了远方。 他嘴角微微扬起，这东西倒是如他所想，确实是一个好东西。 “不错！” “好！” “做得很好！” 说着，他将望远镜递给了蒙恬，示意他可以看一看。 蒙恬疑惑地接过望远镜，学着冉方的样子，也把望远镜放在了自己的眼睛前面。 只是一眼，他便被这望远镜惊到了。 “这……” “为何能够看得如此清楚？！” “这简直是神物啊！” 他爱不释手，拿着望远镜四处观看。 一时间没有看到脚下，差点从门口摔出去。 “哎吆！” 惊呼之时， 他也并未忘记护住自己手中的望远镜。 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他虽然不觉得有什么丢脸的，但是也不好再看了，只是有些欣喜又开心地看着冉方。 “这就是你说的望远镜？” “能看到五里之外的地方啊！” 冉方点点头，返回去坐在了椅子上面。 “对，这边是望远镜。” “刚才你也看到了，不仅能够看到五里之外，看到五十里之外也不成问题。” “只是，看得太远有些看不清，不过也足够用了。” “你将这些东西给各地的将领送过去，顺便告诉他们如何用。” 闻言，蒙恬顿时就吸上没上。 他看着冉方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开心地说道：“如此，就能够尽早地发现匈奴的动向，并做好准备！” “到时候，就能够打匈奴一个措手不及！” “再有骑兵，定能够让匈奴感受一下大秦将士的威力！” 冉方点点头，就知道蒙恬是个聪明的人。 “对。” “你既然已经有了想法，那此事就交给你去做了。” “若是发现匈奴的踪迹，记得告知我一声，我也带着将士一同前去！” 蒙恬欲言又止，虽然对于冉方的这些器具，他是对冉方十分敬佩的。 但是想到冉方手无缚鸡之力，若是带到了前线，那岂不是一个累赘吗？ 他还要派人冉方，岂不是会浪费兵力吗？ “这……” “不必如此，有了神兵利器，难道还怕匈奴吗？！” “我一人便足够，你在这里替我出谋划策即可。” 虽然没有直说，但是话里的意思也足够清晰了。 冉方就知道在面对这种事情时，蒙恬定会不相信他。 不过，他也丝毫没有生气，看着蒙恬笑眯眯地开口说道：“你莫要忘记了，我是大秦指挥使！” “论官职，我比你高一些。” “而且我也是带着兵来的，若是你不同意，我也会带着兵前去，难道你是担心我抢了你的功劳？” “还是说，你怕比不过我？” 蒙恬自然没有这个意思，但是被冉方这么一激，他自然不好再说不同意了。 “好！” ------------ 第535章 半路“打劫”的？！ 就在冉方和蒙恬如火如荼地准备抗击匈奴的时候，扶苏和章邯带着兵马和粮草，已经快马加鞭地出发了。 在半路上的时候，扶苏的人发现了从九原郡回来的送信人李丰羽。 他立刻将人拦了下来，那李丰羽还以为是送到了山匪，心中还有些怀疑谁有如此大的胆子？ 若是他丢了性命还好，若是不能把信送回去，怕是要出事的。 “先好好说，看他们愿不愿意把我放了，若是不愿意，就算是拼死也得杀出去！” 这么想着，他其实心中已经有了必死的决心。 所以在被人带着去见扶苏的路上，他除了咒骂这些可恶的“山匪”，其他的话一句也不说！ 被他骂得侍卫，真的是有心揍他一顿，但是想到他身份后硬生生忍下了。 “你最好闭嘴，否则有你苦头吃的！” 侍卫咬牙切齿地说着，可李丰羽浑然不觉，一直在叫骂。 “放了我，否则定会踏平你们山寨！” “我可是朝中的人！” “你们这群、” 刚要骂脏话的李丰羽，在看到扶苏的时候，瞬间把嘴里的话咽了下去。 他甚至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扶苏，眨巴眨巴眼睛想要确认，眼前的扶苏公子是不是真的人？ “扶苏公子？” 扶苏不知道李丰羽一路上在咒骂的事情，只是被人如此看着，他也有些不太好意思了。 “咳咳。” 被这一声咳嗽唤醒了理智，李丰羽立刻跪在了地上，头也不敢抬起来。 “参、参见、参见扶苏公司！” “无妨，起来吧。” 扶苏倒是显得很平静，只是刚才“绑”他进来的侍卫就不淡定了，甚至好好笑地看着李丰羽，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的表演。 此时的李丰羽也顾不上什么了，他也不敢起来，就那么跪在地上，抬起头看着扶苏，等着扶苏接下来的问题。 “你可是要去咸阳城送信的？” “是九原郡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听到扶苏的问题，李丰羽才回过了神来，着急地从怀中把信掏出来。 “启禀扶苏公子，是指挥使已经回来了。” “属下受蒙将军的命令，特意将这个消息传回咸阳城的。” 闻言，扶苏脸上一喜。 知道了冉方没事，这是他收到最好的消息了。 可站在他身旁的章邯，虽然脸上也有喜色，不过很快便收了起来。 他轻声“咳”了一声，然后用眼神示意扶苏，有事要与他商谈。 见状，扶苏立刻福至心灵。 “好，此事我已经知道了。” “你先去休息片刻，然后再来回话。” 这时，李丰羽终于想起来自己刚才在来时骂的那些话，还有站在他身后虎视眈眈的侍卫，他感觉自己背后凉飕飕的。 “喏，多谢扶苏公子。” 随后，他便走向了刚才带他进来的侍卫跟前，讨好地说道：“呵呵，刚才都是误会。” “一会儿出去之后，我定好好和两位兄弟解释，希望你们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虽然他说得很小声，但是那侍卫还是听到了。 他们似笑非笑地看着李丰羽，没有说话直接带着他出了帐篷。 不给李丰羽反抗的机会，就带着他来到了距离帐篷有些远的树林里。 一会儿，就听到了李丰羽的惨叫声。 “啊——” “不要打脸啊！” 只是一声惊呼，树林里有不少的鸟儿都被震到飞起了。 而在帐篷里的扶苏，有些疑惑地看着章邯，不明白章邯为何要让他把李丰羽先赶出去。 “怎么了？” “你觉得这个侍卫有问题吗？” 章邯摇摇头，坐在了扶苏旁边的榻上。 “非也。” “此人定是蒙恬的人。” 这让扶苏有些疑惑了，他看着章邯问道：“那是为何？” 看扶苏还是不太明白，章邯朝帐篷外看了一眼，确定没有人进来。 他微微凑近了扶苏，很是小声地说：“如此我们距离咸阳城不过百里，若是此时他将消息传回去，那陛下定会下令让我们回去。” “毕竟指挥使安全了，有蒙恬和指挥使在九原郡，那匈奴定不成问题，我们去了也不过是锦上添花。” “难道你想回去吗？” 听他如此说，扶苏也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想要去九原郡抗击匈奴，这是他一直以来的坚持，如今看来也是章邯想要做的事情。 若是现在让消息传出咸阳城，那嬴政把他们召回也是很轻松的事情。 可若是他们离得咸阳远了，就算是让他们回去，是不是也要掂量一下值不值得？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言之有理。” “幸好你拦着我了，否则怕是要回到咸阳城了。” “那你的意思是……” “让此人在这里休息几日，我们再往前走一段时间？” 章邯满意地点点头，扶苏公子也是会思考的人了。 不过，此事不能够做得太明显，毕竟他们也不知道这李丰羽究竟值不值得信任。 但是要什么借口，能够拖延他回到咸阳的时间呢？ “对，扶苏公子聪慧。” “但是此事不可做得太明显，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了，难免陛下会生气，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 “我们要想一个办法，延缓他回咸阳的时间。” 这种事情对于扶苏来说是超纲了，他并未做过这种“令人心虚”的事情，只能是看着章邯等着他想出办法。 但是章邯既然问他了，那他也要稍微给个意见的。 他看着章邯，带着期待的目光说道：“不如……把他的马留下？” “这马可是稀罕物，不留着在战场上用，用来送信岂不是有些浪费了？” “若是他跑着回咸阳，定然是要一段时间的。” 这倒是一个好办法，可若是真的把马扣下，那要回去咸阳不是一段时间了。 问题是现在距离咸阳城已经不远了，即便是把马扣下，回去也用不了多久。 可李丰羽是一个人，他们是整整一支军队，走起来定然要慢上不少。 章邯想了想，看着扶苏说道：“此乃一计。” “若是那人路上花钱买匹马，怕是也用不了几日。” “不如……换个法子。” 看着他脸上露出的坏笑，扶苏总感觉不是什么好话，但还是很好奇地问道：“什么法子？” ------------ 第536章 有病没病我说了算 章邯微微一笑，缓缓开口说道：“他若是病了呢？” “即便是我们离开之后，他生病了总是要休养几日吧？” “若是病得更严重，怕是段时间内都无法上路了。” 听他如此说，扶苏也顿时明白了这话中的意思。 可同时，他也有些疑惑，这人说病是就能够生病的吗？ 看着章邯略带欣喜的眼神，他缓缓开口说道：“倒是好法子。” “只是，要如何让他生病呢？” “刚才他来时我可看到了，那身子倒是壮实得很吗，就连骂人的时候也中气十足。” “这种人，为何要让他生病呢？” 章邯根本没有不担心，刚才李丰羽和那几个侍卫的眼神，他也看到了。 以他对自己手下侍卫的了解，应该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李丰羽，同样的也不会对他造成多大的伤害。 最多，也只是让李丰羽感受一下皮肉之苦，不会伤及筋骨的。 这种伤势，一般都不用养就能上路了。 所以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只能是让李丰羽吃些苦头了。 “公子放心，此事臣自有办法。” “到时候还希望扶苏公子若是听到了什么动静，假装没有听到就好了。” 闻言，扶苏心中有了不好预感，但是想到了刚才章邯说的事情，他也硬生生忍着没有开口。 反正只要他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情，将来就算是出了什么事情，也查不到他的头上。 “放心。” “只要能够成事，事情就你自己看着办吧。” “莫要忘记弥补一下李丰羽，不可让他心生怒意。” 章邯明白，扶苏这是同意了。 “喏，扶苏公子放心。” 说完，朝着扶苏行个礼，他便转身离开了。 刚刚走出帐篷，他就看到李丰羽一瘸一拐地从树林那里走过来。 在看到他时，恭敬地朝他行个礼，便准备去找自己的马匹。 见状，章邯立刻迎了上去，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这是怎么了？” “刚才还好好的，是刚才摔到树林里了吗？” 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上，李丰羽也不知道章邯会不会徇私，更何况是自己刚才骂得太过分了，所以才会遭此报应。 这些都是他应得的，自然也不会朝章邯告状。 只能是忍着身上的疼痛，朝着章邯微微行礼道：“多谢章大人关心，确实是刚才一不小心摔了一跤。” “不过没有什么大碍，我修整一番便可上路了。” 他还担心章邯会责怪他办事不力，语气中还带着试探。 从他那眼神里，章邯就看出了他的意思。 随即，他笑着把李丰羽从地上扶起来，还亲自拍了拍他身上的尘土。 “不必如此着急，既然扶苏公子已经收到消息，那我们便也不会太着急赶路了。” “至于给陛下传消息，也就更不着急了，扶苏公子会隔一段时间便给陛下写信，只为向陛下禀告事情进展。” “所以，你就在这里休息一日，明日再出发也不迟。” 原来如此，李丰羽心中倒确实是放松了不少。 “多谢章大人。” “那属下便明日再出发。” 章邯点点头，目光看向了他身上那脏兮兮的地方。 带着关切的眼神，他看着李丰羽说道：“我看你的伤势应该也不轻，不如就让军医帮你看看，吃些药好得快一些。” “这些军医是指挥使的徒弟亲自教出来的，手法甚好，有他们治疗你明日定能够轻轻松松上路。” 李丰羽本来是想拒绝的，毕竟自己身上的伤确实不严重，不至于还要吃药的程度。 但是一听到是冉方的徒弟，他秉承着有便宜不占白不占的原则，便十分恭敬又感激地朝着章邯行礼。 “多谢章大人，那属下这就去。” “我带你去吧，省得你找不到人。” 被章邯如此热情的态度，搞得李丰羽心头一颤一颤的，不知道章邯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或者说，这咸阳城的官员都如此对待属下吗？ 真的是让他太受宠若惊了。 “多、多谢章大人。” 就在这种忐忑的心情下，李丰羽跟着章邯来到了军医的地方。 毕竟还未上战场，军医的用处也不大，便只是在帐篷里摆弄一些药草。 看到章邯过来了，立刻便迎了上去。 “章大人，可是有什么需要？” 章邯点点头，将目光看向了身后的李丰羽，说道：“这位便是军医淳于僳，便让他给你好好瞧瞧身子。” “你先进去，我和淳于僳有几句话要说。” 虽然对章邯的话有些怀疑，但是李丰羽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点点头便走进了帐篷。 他想要贴在帐篷上，听听章邯和淳于僳的谈话，却发现他们的脚步朝着远处走出，这是怕自己偷听啊。 而章邯确实是担心李丰羽会偷听，毕竟刚才从李丰羽那眼神中，他就看出了狡诈。 所以，他带着淳于僳走到一处僻静之地，很认真地说：“此人是蒙将军之人，要去给陛下送信的。” “切记要好好地医治他，决不能糊弄做事！” 淳于僳还以为章邯把自己带过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吩咐，原来就是这种事啊。 这明显是不信任自己啊，他心中顿时有了些许的不快。 但是当着章邯的面，也不能说什么，只能是很认真又坚定地表示：“章大人放心，属下刚才看了一眼，那人不过是一些皮外伤。” “以属下的手法，他明日便可安然无恙地离开，绝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若是大人不放心，在他临走的时候，属下也可以给他配些药，省得路上有什么问题。” 知道他理解错了，章邯笑着摇摇头。 看着淳于僳的眼神，他一字一句地说：“非也。” “他的病虽然看起来不严重，但是内里定然是有些问题的，想必要在你这里治上几日了。” “送信之事不着急，可他的安危却是十分重要的。” “你可明白？” 这下淳于僳就知道章邯的意思了，他虽然不理解为何要这么做，但是这么有趣的事情还是第一次。 他顿时也来了几分兴趣，便坏笑着说道：“喏！” “属下明白了，大人放心，没有三五日他绝对起不来！” 作为医者，不仅治病救人在行，没病找病更是在行了。 这一点章邯也知道，看淳于僳如此上道，他便满意地点点头。 “好，那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 第537章 我真的有病了！ 翌日，清早。 树林里的小鸟叽叽喳喳，帐篷里的人们也都逐渐转醒。 不多时，便有袅袅炊烟在空中燃起，倒是一幅和谐的景象。 可作为被治疗了一夜的李丰羽，好像就不是那么舒服了。 也不知为何，他睁开眼之后感觉自己腹中疼痛难忍，浑身乏力，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忍着疼痛，艰难地起床想要找淳于僳看看自己是怎么了。 走出帐篷才看到，所有的侍卫都在收拾包裹，看样子是要准备离开了。 “这么早吗？” 虽然心中疑惑，但他还是强撑着来到了淳于僳的帐篷处，却看到淳于僳的东西也都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 他未开口，淳于僳就先看到了他，十分惊讶地问道：“你怎么来了？是来找我道谢的吗？” “哎呀，不必如此客气，都是大秦的将士，我做得都是应该的” “你这会儿还不赶路吗？” “若是晚了可怎么办？” 本来就腹痛难忍，被淳于僳这接二连三的问题打断，李丰羽脑子都不能思考了。 他扶着一旁的柱子，整个人的力量都压在了柱子上面。 “我……” “我本来是要走的，可腹痛、实在受不了，怕是、今日不能离开了。” “你可否为我瞧上一瞧，我这、究竟是怎么了？” 说话的时候，他喘息的间隙特别大，整个人看起来都是有气无力的。 淳于僳在心中偷笑，但脸上还是一副关切的样子，“怎么会如此？！” “可是你这几日赶路太着急了，这突然停下来，身体便有些受不了了。” “我看你脸色惨白，腹中疼痛且浑身无力，若是不好好歇息，怕是有性命之忧啊。” “若是我在倒是能够为你调理一番，两日定能够恢复健康。” “可我这……”说着，他看了一眼正在收拾行装的士兵，眼神纠结语气担忧地说，“实在是没有时间。” “不过我可以为你配些药，你自己在这里休息上三五日，把这些药喝完之后就能够上路了。” “切记，不可着急上路，否则会有性命之忧！” 随后一句话，他是看着李丰羽的眼睛说的。 本来觉得可能只是有些急症的李丰羽，此刻也不得不重视起来，以为自己真的是有什么要命的病了。 再想到昨日章邯说，这信也不是很着急地送过去，便也觉得自己可以放心地修整几日了。 “喏。” “多谢了。” 他拿了药之后，还是去找了一趟章邯，说明了自己的身体情况。 没想到如他所想的那般，章邯还真的并未生气，还宽慰自己可以多休息几日，还给他留了一些粮食，不至于他会在路上饿肚子。 看着扶苏带着军队离开的时候，他心中满满都是感激。 大秦有如此朝廷官员，是何其的幸运啊。 …… 一路上，扶苏和章邯都担心会收到关于咸阳城的消息，便是一路快马加鞭地朝着九原郡的方向前进。 当他们终于赶到九原郡的时候，已经是人困马乏了。 而冉方也已经收到了消息，在他们快到九原郡的时候，便带着人马亲自出城去迎接。 扶苏和章邯坐在马车里，远远地就看到冉方和蒙恬坐在马上，身边还有众多将士围着，看起来十分威风。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蒙恬其实不太关心扶苏他们的到来，正拿着望远镜看远处的风景。 一边看，他还一边和冉方说：“冉方，这望远镜竟然真的能看这么远？！” “我看到扶苏公子和章邯坐在马车里，两人还是不时地掀起帘子，看咱们呢。” “也不知道隔着这么远，他们能够看到什么啊！” “但是不用多想，定然是没有我们看得清楚！” 冉方真的是懒得搭理他，自从有了这个望远镜之后，每日蒙恬都会找借口，到处去看看，就是为了显摆自己的望远镜。 这几日，他都已经免疫了。 一直到扶苏他们走到了跟前，蒙恬才依依不舍地把望远镜放在了自己的怀里，一副生怕丢了的模样。 在扶苏下马车的时候，冉方和蒙恬一个翻身下马。 “参见扶苏公子。” 扶苏站在那里，看着冉方说道：“先生何必如何客气。” 说着，上前将冉方扶起，才朝着蒙恬说了一句：“蒙将军也起来吧。” 如此区别对待，蒙恬心中微微有些愤愤不平，但是因为身边的人是冉方，便也没有太多的怨气。 “多谢扶苏公子。” “这一路走来，想必扶苏公子已经累了，臣已经准备好了行宫，扶苏公子和章大人要不先去休息？” 章邯一直在看着蒙恬，他刚才看到蒙恬手中一直有个东西，但是在见到他们来了之后，扶苏便将那个东西藏起来了。 这明显是有猫腻啊。 他倒不是担心蒙恬有什么贼心，只是怀疑蒙恬有什么好东西藏着不给他们看。 “还是蒙将军想得周到。” “不过，我们倒是也并不着急，我倒是想问问刚才远远地看到蒙将军手中有一器物，只是走近了却未发现。” “不知蒙将军可否告知是何物啊？” 刚刚见面，就如此针尖对麦芒，这是扶苏并未想到的。 其实他也看到了，只是没有好意思说而已，现在章邯说出来他也好奇地看着蒙恬，等着他给自己答疑解惑。 “是啊，蒙将军手中拿的是何物？” 若是章邯问，蒙恬倒是可以直接回绝。 但是现在扶苏问了，他若是不回答就显得有些不合适了。 他忍着心中的不快，很小声地吐槽了一句：“妈的，眼睛倒是好使！” 这句话只有他身边的冉方听到了，闻言冉方心中便是一乐。 但是也没有替蒙恬解围的意思，只是眼睁睁地看着蒙恬依依不舍地从怀中把望远镜拿出来。 “只是一个小玩意儿，不是什么值得稀奇的东西。” 说着，蒙恬将望远镜递给了扶苏，只想着自己说得随意些，扶苏应该也不会看。 可没有想到，扶苏却直接把望远镜拿过来，放在手中疑惑地看了一会儿，便也没有看到其中有何诀窍。 “这是何物？” 蒙恬知道，自己的望远镜怕是要不保了。 虽然心中有些为难，但是也实话实说：“启禀扶苏公子，此物便是指挥使做出来的，名为望远镜。” “把此物放在眼睛处，便可看到五十里之外的东西。” “扶苏公子可以试一试。” 听到是冉方做出来的，扶苏也来了兴致：“当真？！” ------------ 第538章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说着，就在蒙恬的教授下，扶苏也把望远镜放在了眼睛前面。 只是一眼，他便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不由得开口赞叹道：“竟真是如此！” “这可是好东西啊！” 这一次，扶苏也没有想着给章邯看看。 看他们说得很开心，冉方不由得打断了扶苏的动作，说道：“扶苏公子，不如先回城中？” 听到冉方的话，扶苏便直接转了一下望远镜，正好对上了冉方的眼睛，“啊！” 他吓了一跳，手中的望远镜也松开了，差点掉在了地上。 蒙恬眼疾手快，顺势便将望远镜拿到了自己的手中，还心有余悸地看了看，确定完好无损之后，他才朝着扶苏说道：“扶苏公子，请吧。” 见状，扶苏也不好再把望远镜要回来，只能跟着冉方他们回到了九原城。 坐在马车里的时候，他的目光也在看着蒙恬手中的望远镜。 即便是他心中有想法，但是也不好明目张胆地和臣子要东西，就怀着这种嫉妒又期待的心情，回到了蒙恬给准备的行宫里。 只是令扶苏没有想到的是，走到行宫门口的时候，蒙恬便以一路走来十分劳累为由，让扶苏和章邯好好休息，蒙恬随后直接离开了。 根本不给扶苏要东西的机会，也不给章邯看此物的机会。 虽然心中有些不满，但是也不好说得太直接，毕竟自己也还是要面子的。 而他也不会就此放弃，和章邯坐在屋子里，不由得说道：“那名为望远镜的东西真是名不虚传，看远处真的是清清楚楚。” “若是有此物，日后在面对匈奴的时候，怕是远远地就能看到他们的行动了。” “真是神物啊！” 毕竟章邯没有亲眼感受望远镜的威力，可从蒙恬爱不释手的动作和扶苏赞不绝口的行动中，他也能够猜到这东西定然不俗。 况且这还是冉方做出来的，就更加值得人信任了。 “当真如此？！” “那这次抗击匈奴，就应该更加有信心了。” “只是不知道冉方做了多少，若是多的话，去找冉方要一个，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闻此言，扶苏本来有些烦躁的心情，顿时就得到了安静。 之前冉方每次做东西，都不是只做一个，况且是望远镜这种十分有利于作战的东西呢？ 还是章邯想得周到！ “言之有理。” “明日我便去找冉方，问问他这望远镜的事情，他定不会像蒙恬一样吝啬。” “到时候，我也给你找冉方要一个那望远镜。” 此时的扶苏，已经将那望远镜当作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章邯点点头，心中觉得此事应该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够得到的，但是他也不好打击扶苏的积极性。 “喏，多谢公子。” “这一路上，公子也辛苦了，我也不打扰了。” “公子休息吧。” 扶苏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摆摆手说道：“去吧去吧。” “我正好觉得累了。” “你也去休息吧，不用来找我了。” 说着，他还不由得打了个呵欠。 为了能够尽快赶到九原郡，这一路上他们倒是真的没有太多时间的歇息。 坐在这里，倒是真的觉得有些困了。 看扶苏如此这般，章邯也就放心了，随后便起身离开了。 只是从扶苏那里出来之后，他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好了，走出院子看到扶苏的房门紧闭，心中顿时就放心了。 他蹑手蹑脚地离开了行宫，经过街上人们的指认，他很快便来到了冉方府邸的门口，很顺利地见到了冉方。 一见面，他便朝着冉方行个礼，很是客气地说：“指挥使许久不见，看着真的是憔悴了不少。” “想你在这儿的日子，遭了不少罪吧？” “为了大秦，你真的是太辛苦了，着实令下官佩服啊！” 听着他恭维的话，冉方脸上毫无表情，这种话听得太多了，他早就免疫了。 若是一直把这种事情放在心上，怕是他都已经能够飘到天上去了。 “呵呵，章大人就不必如何客气了。” “到你们，来的速度要比我想象得快一些。” “这一路走来累了吧，为何不去休息呢？” “这么着急来找我，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还是说，陛下有什么指示？” 本来想直接要东西的章邯，被冉方这么一说，倒是不好意思说了。 他只能是尴尬地笑笑，看着冉方的眼睛一时间也不好说出自己的真实目的了。 “未曾，陛下很是关心指挥使的安危，让我们务必要安全地把你带回来。” “若是你在这里出了什么事情，怕是我们也不好向陛下交代。” “不过幸好，你安全地回来了。” “我这么着急过来，就是想问问那匈奴如今有没有什么动静？” “还有就是，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若是有你只管开口，都是为了大秦做事，我定不推辞！” 虽然知道章邯来找自己是有私心，但是他这些话倒还是让人愿意多看他几眼的。 冉方便也对他没有那么严肃了，反而是笑着看向了章邯。 他停顿了片刻，直接说道：“倒是真有一桩事，怕是要章大人帮忙了。” “何事？” 章邯倒是毫不含糊，毕竟来此就是为了建功立业的，只要是能够征战沙场，他都可以接受的。 “指挥使请讲。” 看他没有丝毫的迟疑，冉方对他就更加满意了。 “你也知道，如今匈奴已经准备出击了，这段时间我们也一直在关注匈奴的动向。” “现在已经有了些许的头绪，可那城镇的将领毕竟是太过年轻，所以需要一个战斗力十分强劲的将领前去支援。” “蒙恬将军在这里要镇守后方，若是确定了匈奴的动向才能够出手，所以此事就需要你前去助力一把。” “不知你可愿意？” 章邯没想到是这种好事，看冉方的表情他还以为会是什么难事呢。 让他能够直接上前线，这是对他的恩典啊！ 他眼中的激动溢于言表，想也没想便自己开口说道：“喏！” “我这边去准备！” “不过在这之前，我倒是还有一件事，希望指挥使能够同意。” 从他进门的那一刻，冉方就知道他是为了等这一刻。 “何事？” 就在章邯纠结的时候，门口处却又进来一人，看到章邯在此也十分震惊。 “章大人，你为何在此？！” ------------ 第539章 被拆穿的尴尬 看到来人，章邯明显也有些惊讶，甚至有些不好意思。 他着急地起身，朝着来人施礼道：“参见扶苏公子。” “方才我看你太过劳累，想着便让你先行休息，我和指挥使商谈一下关于匈奴的事情。”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便也并未打扰公子。” “不知公子找此，是找臣呢，还是找指挥使？” 本来扶苏想着就是偷偷摸摸地找冉方，这样就不会显得很丢脸。 但是现在章邯也在这里，这话他倒是真的不好意思说了。 在冉方和章邯的目光中，他也只能是淡淡地笑笑说道：“对，确实是累了，但是想着匈奴的事情，便睡不着了。” “也想着来找先生，看看是否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两人都不好意思说出自己的真实目的，冉方就那么看着他们互相寒暄，自己坐在那里仿佛一个局外人。 扶苏正想着怎么开口，就看到冉方正坐在那里，很是安逸地看着他们，顿时就不说话了。 他直接上前，坐在了章邯对面的椅子上。 “先生。” “何事？” 冉方不咸不淡地看着扶苏，用眼神示意他有事自己就可以说了。 可面对如此的表情，扶苏倒是说不出来了。 看他不说话，冉方便看向了章邯，问道：“你方才说，有事，是何事啊？” 章邯为难地看了一眼扶苏，最后看向了冉方，狠狠心直接说道：“是望远镜的事情。” “望远镜”三个字说出来，章邯和扶苏同时松了一口气，仿佛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有了开始 ，后面的话就好说了。 “去伏击匈奴，我想那望远镜定然十分有用。” “所以，我便想和你要一个，你放心我只是用来抗击匈奴的，等到此事解决之后，我便亲手把望远镜还回来。” 听他说完，扶苏也有些期待地看着冉方，等着冉方的一个回答。 只要他同意了章邯的要求，那自己也就能够顺势要一个了。 在他们二人的目光中，冉方点点头，很是随意地说道：“好啊。” “小事一桩，一会儿我便让人将望远镜给你送过去。” “那你何时能够启程呢？” 章邯此刻已经心花怒放了，他想也没想说道：“明日一早，我便带着兵马直接出发！” 说完，他便开心地离开了，都忘记和扶苏说一声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扶苏心中满是羡慕。 随后，他将目光转向了冉方，有些不好意思地腼腆着说道：“先生啊，那望远镜我也看到了。” “果然是一神物！” “不只是否有多余的，我也想要一个，若是匈奴过来的时候，能够远远地看到那匈奴，方便反击！” “如何？” 从扶苏拿走蒙恬的望远镜之后，冉方就知道他也是想要的。 所以，听到这话他丝毫没有惊讶，淡淡地点头。 “好啊，一会儿便会让人送过去。” “还有何事吗？” 听到冉方的同意，扶苏没想到他如此直接就同意了，他一时间都忘记其他的事情了。 飘飘然就离开了。 …… 一路上，章邯都拿着望远镜四处观看，他终于知道那蒙恬一直在看什么了。 到了边境的时候，站在长城上他更是有一种从内而外的自豪感，不时地便用望远镜看看远方。 就这样，每天只要有时间他就会带着士兵到长城上巡查。 本来只是为了显摆望远镜的好处，却没有想到，他在勘察的时候竟然真的发现了一丝端倪。 他远远地看到，像是有一队骑兵正在鬼鬼祟祟地朝着他们的方向摸过来。 可能是觉得太远不会被发觉，虽然那些骑兵很谨慎，但其实在奔跑起来还是能够看到一些轨迹的。 正是这样，他才能够用望远镜看到，否则这么远的距离他也不会轻易发现的。 有了这一发现，他更加对冉方的这个望远镜有了更多的敬佩。 不过这种事情是大事，他也不敢就这么轻易决定，否则传错了军情那可是大罪！ 他让其他人也在长城上观看，确定了几遍那确实是匈奴之后，他的欣喜大于惊慌，便立刻传信给了冉方和蒙毅，告诉他们匈奴确实已经出兵了。 消息很快便传到了蒙恬方的手中，他顿时就来了兴致，这匈奴还真的来了。 这一次，定要他们看看，大秦的边境也不是那么好闯的！ 他让人将冉方和蒙恬都请过来，把章邯的发现说了出来。 来了之后，冉方便问道：“匈奴的骑兵有多少人？” “根据章大人的观察，差不多有两三万人，不过都是骑兵。” “只有两三万人？” 听冉方这语气，似乎还觉得这两三万人不多的样子。 蒙恬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不过，想到之前的神弩和望远镜，他倒是也能够理解冉方为何如此轻松了。 “确实不错，但是为了给匈奴一个震撼，让他们不敢再对大秦虎视眈眈，这次定要一击即溃，不给他们反击的机会！” “现在其他地方还未收到消息，所以我便带着新组建的骑兵，去抗击匈奴！” 冉方知道蒙恬的意思，自从骑兵组建起来，他们一直在带着人训练。 那射弩也已经都分发下去了，现在手下的将士个个都摩拳擦掌，就等着给匈奴致命的一击了。 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如何不珍惜？ 正好，也能够让匈奴看看，他们向来自豪的东西大秦也有了，日后想要再对大秦动手也得掂量掂量！ “好。” “你是这里的将领，此事自然由你决定。” 一直未开口的扶苏，听着他们的对话，其实内心是有些纠结的。 他并未见过神弩，但是也知道匈奴骑兵的本领，对方还有两三万人，这对于大秦的百姓来说就是灭顶之灾。 现在这么直接出手，对百姓是不是会不利？ 他想着，开口说道：“这既然已经发现了匈奴，不如就把他们拦在长城之外吧？” “若是让他们祸害大秦的百姓，那我们该如何向百姓交代？” ------------ 第540章 望远镜当有大用啊！ 扶苏的提议得到了蒙恬和冉方的认可，但是具体的事情也得等到他们见到匈奴再说。 所以，留下扶苏在九原城处理事务，冉方和蒙恬以最快的速度，带着骑兵直接出发。 到了翌日凌晨之时，便与章邯汇合了。 蒙恬没有多言，便直接上长城，用望远镜查看匈奴的动向。 看着远处匈奴驻扎的帐篷，他整个人戾气逸散而出，周围的人都如寒冰入骨。 看得出来，蒙恬对于匈奴真的是深恶痛绝。 放下望远镜之后，他才收敛了身上的杀气。 “指挥使，那确实是匈奴驻扎的地方。” “不过，他们驻扎在二十里之外，怕是要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才出兵。” “这群杂碎，每次都不敢与我大秦士兵正面对抗，只是敢趁着我们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到村落里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次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周围的士兵，听到蒙恬的话也都个个怒目圆睁，他们都是一直守卫在边疆的战士。 这么多年自然是知道大秦的可恶，他们家中的人也有被匈奴虐杀的，这次有了机会能够直接斩杀匈奴，谁会舍得放过？！ 一想到匈奴那些惨无人道的做法，每次都要把大秦的百姓折磨到生不如死之后，才会将他们杀害，这谁能够忍得？ 尤其是他们现在已经提前预知了，也知道匈奴的动向，想要伏击他们简直是小菜一碟。 越是对匈奴厌恶，他们越是对冉方有太多的感激。 回到帐篷里，冉方和蒙恬、章邯对视而坐，商讨如何抗击匈奴。 而在他们身边站着的，则是蒙恬身边的大将，也都是能够以一敌十的好汉！ 经历了这么多年的对抗，蒙恬此刻握紧了拳头，就要直接带着兵出去把匈奴一网打尽。 可冉方和章邯都同意，毕竟哪有刚开始就大将军出兵的？ 章邯知道这一刻，他的机会来了！ “蒙将军，我知你心中所想，这次的事情事关重大。” “若是你信得过我，我便直接带兵出击，定将那匈奴打得落花流水！” “若是你出兵，即便是得胜了，对于匈奴来说也是我们怕了他，一开始便派大将军出征，这传出去也不好听。” 他说完，站在那里的其他将士，心中顿时就有些不忿了，他们在这里守护了这么久，现在有了这么好的机会，却要被一个外人抢了去，谁能欢喜？ “将军，末将也可与匈奴一战！” “将军，末将也愿意与匈奴一战，章大人毕竟是远道而来，对匈奴也不了解，若是贸然出兵难免会有问题。” “确实是如此，将军末将与匈奴征战多次，这次愿身先士卒！” “请将军同意！” 闻言，蒙恬也觉得有些道理，这件事让他手下的人其实最合适了。 但是章邯毕竟是陛下的人，现在主动开口了，他也不好拒绝。 他看冉方没有开口说话，便知道这件事还有回转的余地，他想了想说道：“莫要心急，日后对抗匈奴的机会多的是，你们要保存实力，才能够把匈奴一击即溃！” “不过，这次我们有神弩和望远镜在手，占尽了先机。” “既然如此，那为何还要浪费兵马呢？” “不如，就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偷偷布下陷阱，只要等到他们前来，便可直接围歼，此不是更好吗？” “到时候，没有反抗之力的匈奴，不就任由我们处置了吗？” 蒙恬虽然语气平淡，可是也能够从他的语气中听出杀意。 如此确实是很方便了，也不用让章邯和他手下的人争抢如何对抗匈奴了。 闻言，章邯也满意地点点头，这倒确实不失为一个好的办法。 “可以。” “现在匈奴还不知道我们已经发现了他们，所以才敢明目张胆。” “我们也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直接把陷阱挖好，到时候他们定然反应不过来。” 看章邯也同意了，冉方也没有开口打断，蒙恬就知道这件事已经成了。 这次，他率先说道：“好！” “那就这么办！” “那这布置陷阱的事情，就交由章大人来负责了。” “袁冠玉，你带着人从正面对抗匈奴，胥轮，你到时便绕到后方，不给匈奴逃跑的机会！” “一定要把匈奴一网打尽！” 这既给了章邯面子，也让自己的手下心中满意。 “喏！” 被点名的胥轮和袁冠玉立刻便转身出去了。 可是坐在那里的章邯，却觉得这个安排并不是很合理，这样的话他岂不是就无法直接对抗匈奴了？ 但是看事情已经决定了，他也不好说什么。 只是目光在看向冉方的时候，还有些哀怨，似乎在埋怨冉方为何不向着他说话？ 冉方没有看懂章邯的眼神言语，在他看来蒙恬的安排完全没有问题。 虽然章邯也有战斗力，可毕竟在咸阳城中时间久了，对于这里的事情知道得不多，尤其是在对抗匈奴的经验，更是没有多少。 还有这里的将士大多都是他们的手下，即便是章邯带队也难免也配合不好的时候，但是他们自己人就不会有这种问题了。 而且章邯心细又想法，让他来挖陷阱最合适不过了。 “章大人怎么了？” “是有什么想法吗？” 看冉方如此说话，章邯和蒙恬都知道冉方对这个安排是认可的，蒙恬就更加安心了。 自从冉方拿出了这些图纸之后，他对于冉方的敬佩之情简直是直线上升，若是冉方开口他还是会考虑一下的。 可现在冉方完全听从他的意见，简直就是相信他，这让他心中更加开心了。 随后，便将目光看向了章邯，看他是否真的对这件事有意见？ 本来章邯是有意见的，但是听冉方这么说，他也不好说什么了。 他于是将话锋一转，看着冉方很是谦逊地问道：“这里的地形我倒是了解过，布置陷阱完全没有问题。” “但是，我想问问指挥使可否有什么更好的法子，能够让匈奴毫无反击之力？” “如此也省得大秦将士会有伤亡了。” ------------ 第541章 大获全胜！ 听着章邯的问题，蒙恬也将目光看向了冉方，等着他的回答。 同时他心中也有些内疚，刚才竟然还怀疑章邯，自己倒是有些小人之心了。 “是啊，你可有什么对付骑兵更好的办法？” 冉方想了想，做陷阱的事情他们肯定比自己内行。 不过，他想到骑兵的时候，倒是心中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倒是有个法子，不过我也不确定有没有用，你们可以回去研究一下啊。” “什么？！” 不只是章邯很想知道，蒙恬也激动地看着冉方。 看他们如此激动的眼神，冉方缓缓开口说道：“很简单，那些马若是跑起来，才是对我们的威胁。” “可若是马停在原地不能动，我们若是出其不意，那些匈奴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了。” “所以，就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我们准备安插陷阱的地方，布置一些马料。” “到时候马停在原地，我们站在高处远远地用剑射杀，那些匈奴如何能够逃得了？” “那些马，不也就是我们的了吗？” 蒙恬和章邯眼神一亮，这样的话他们就做到了不费一兵一卒就把匈奴全部歼灭。 而且，还能够免费获得那么多的马，岂不是妙哉？ “好！” 与匈奴争斗这么久，蒙恬对这种事情最是清楚不过了。 他立刻拍手叫好：“哈哈哈，指挥使果然非比寻常！” “我们如今还有神弩在手，到时候他们定然连我们的影子也看不到，就直接被我们的人射穿了！” “好好好，我这就去吩咐他们准备起来！” 说完，他便迫不及待地离开了。 而章邯也紧随其后，亲自去准备陷阱的事情了。 看他们如此着急，冉方也就放心了，自己坐在帐篷里品尝着茶，神情淡定得很。 有了他的计策，这次对抗匈奴蒙恬也有了十足的信心。 很快他们便按照冉方的吩咐，把草料放在了必经之路上。 这个位置看起来十分平坦，没有设下陷阱的可能，但是在不远处却还是有遮蔽的地方，那些大秦的侍卫那些神弩就躲在树林中。 有了望远镜，他们能够清晰地看到匈奴的动向。 就在他们趴在草地中一天一夜之后，终于在一个凌晨看到了大批的匈奴朝着他们的方向过来。 这还是第一次如此能够直面匈奴，袁冠玉和胥轮各带着一队人马，此时他们甚至都有些激动了。 在他们的目光中，那匈奴真的走进了铺满草料的地方，已经奔波了好几日的马匹，早就对这些草料十分渴望了。 虽然匈奴在路上也会喂马，可毕竟喂得也不够多，尤其是现在草原已经开始荒凉了，马儿能够吃的东西又少。 好不容易看到这么多的草料，他们如何能够忍得下？ 因此，走到草料陷阱的时候，那些马都很有默契地停下了脚步。 那些匈奴十分惊慌，一开始还意外是马发觉前面有危险，便停下了脚步。 可是他们用尽全力拉了马还是不动之后，才发现马都在低头吃东西。 已经习惯了大秦将士摸不准他们的动向，匈奴还以为这是有牧民迁走时留下的草料，便也没有多想，只是等着马儿吃饱了便能够离开了。 “狡猾的大秦人，定然是知道了我们的消息，所以在前方设置了埋伏！” “不要怕，我们有这么多人，就那些大秦的百姓根本不成威胁，让马儿在这里吃饱了再走！” 就这样，他们竟然放心地让马在这里吃了起来。 后面的匈奴，看前面的队伍停下了，他们也就跟着停了下来。 就在此时，空气中突然传来一声“嗖——”的利箭之声，对于匈奴来说就是一道催命符。 没有人反应过来，可是那利箭已经到了他们的眼前，一个侍卫直接被箭射穿了脑袋，喷射出来的血射了对面的人一身。 “有、有人、有人偷袭！” “快，快！” 话音刚落，就不断地有箭从四面八方射过来，那些匈奴顿时就慌乱，尤其是他们还看不到敌人藏在哪里。 “人在哪里？” “人在……” 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有箭射了过来。 如此，带给那些匈奴的是深深的恐惧。 那是一种由内而外涌上的感觉，让人无法反抗，所以他们在挥刀抵挡的时候，也并未有什么抵抗之力了。 “撤！” “快撤！” 有人反应过来，准备骑马掉头离开这恐怖的地方。 可是马并不走，匈奴拼尽了全力也无法从这里离开。 短短一刻钟的时间，那些匈奴就都被射杀于马上，而有的想要逃走的人，也被后面包围的人直接都射杀了。 袁冠玉带着人们远远地看去确定没有活口了，才带着人马朝匈奴的方向赶过去。 而章邯带着骑兵，也已经在前方等候了，看到袁冠玉的人出发，他们也立刻骑着马追赶了过去。 在最短的时间内，把那些马都控制起来，以防有马会偷跑。 就这样，不到半日的时间章邯、袁冠玉和胥轮就浩浩荡荡地带着兵马回来了。 而在城墙上远远地看着征战的冉方和蒙恬，看到这一幕也十分激动。 “指挥使，你的计策果然很好！” “这是我们打得最痛快的一次仗了，这么久以来，大家胸中的恶气终于能够出来了！” 他站在城墙上，心中真的是感慨万千。 为那些惨死在他们刀下的亡魂，还有那些失去亲人的百姓。 冉方知道蒙恬此刻的心情，他上前拍拍蒙恬的肩膀。 “有了这次良好的开端，也算是给那些匈奴一个教训了。” “日后，就算是要来骚扰大秦，也要看看他们自身的实力够不够？” 闻言，蒙恬点点头，不时地用望远镜看看远方，那眼神中的骄傲是掩饰不住的。 终于看着大秦大军要回来了，他才激动地朝着城墙下跑下去，生怕慢了一步才能看到这个辉煌的景象。 “我们快去迎接他们！” “今夜定要好好庆祝一番！” “传令下去，今夜杀猪宰羊，让兄弟们好好吃一顿！” ------------ 第542章 要不要乘胜追击？ 很快，在九原城的扶苏也收到了这个消息。 他立刻写信回到咸阳城，把如此好的消息传出去，让咸阳城的官员也能够开心一些。 把信传回去之后，他也按捺不住激动的心，在第二日立刻就带着人马和冉方他们去汇合了。 一大早，他带着从九原城购买的粮食，亲自给蒙恬他们送了过去。 见到蒙恬的时候，他甚至都无法掩饰激动的内心，“好，蒙将军真是太好了！” “有了这次的胜利，日后大秦将士自然有了充足的信心！” “日后那匈奴，再也不会是我们的威胁了。” 因为昨日的狂欢，此时的蒙恬脑子其实并未完全清醒。 尤其是在睡梦中就被扶苏拉了起来，他只能是随声附和着。 “对对，扶苏公子说得对。” “日后那匈奴，再也不是我们大秦的对手！” 扶苏不知道这件事，只是以为蒙恬是太过兴奋了。 他此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看蒙恬也如此地有激情，他就把自己的想法直接一股脑地都说了出来。 “是啊，这个好消息我已经传回咸阳城了。” “想必用不了多久，父皇的奖赏就会下来了，定是会好好地奖赏你一番的。” “现在指挥使也在这里，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我们一举把匈奴都拿下！” “这会儿正是他们迁移的时候，定然是没有多少防备的，若是我们出手定然能够直接把他们都铲除！” “那么多年，我们从未在这个时候对匈奴出过手，这次若是出手就可以直接给他们当头一棒，日后这匈奴就再也不是我们的威胁了。” “蒙将军觉得如何？” 蒙恬此时还想着去找冉方，看看冉方昨日有没有吃好喝好？ 还有那么多的马，养殖和训练也是需要人员的，这些也是要准备起来的。 本来就不太清醒的脑子，还想了这么多的事情，根本没有太注意扶苏说什么。 他只能是点点头，附和道：“好好好，都听扶苏公子的安排。” “扶苏公子如何说，我们便如何做！” 本来扶苏只是和蒙恬商议一番，若是蒙恬同意了那冉方那边应该不太会拒绝。 开始他还以为怕是要费一番口舌了，没想到蒙恬这么痛苦便认可他的说法。 这简直是太开心了，他差点就要蹦起来了。 “好！” “那我这便去告诉先生，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好的法子！” 说着，他便开心地去找冉方了。 现在蒙恬同意了，他想冉方也会同意的。 而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蒙恬才反应过来了自己刚刚同意了什么？ 这件事他虽然也想做，但其实还没有准备好，现在扶苏直接就同意了，他竟然没有多少的欣喜。 他此刻脑子也彻底清醒了，穿戴好衣服便想要追上扶苏的步伐。 可是当他到了冉方的帐篷时，从扶苏和冉方的表情中，看得出来扶苏已经把这件事说完了。 看到自己到来，扶苏还指着自己说道：“蒙将军来了，先生可以问他。” “刚才他也是同意的。” 冉方的目光看向了蒙恬，等着他的回答。 此时蒙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主要是他也不知道冉方对这个事情的看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想了想，他坐到了扶苏的旁边，看着冉方斟酌着说道：“此事倒是也有些道理。” “只是这匈奴毕竟势力强劲，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全部覆灭的。” “虽然现在粮草不成问题，可是骑兵的训练还需要时间，若是步兵的话与匈奴争斗怕是不占优势。” “不如，我们再好好计划一番，争取将匈奴一击即中，不给他们翻身的机会！” “扶苏公子和指挥使以为如何？” 听着他的话，扶苏知道蒙恬这是要打退堂鼓了，刚才他们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虽然不理解为何蒙恬突然变了口风，但也还是觉得这番话有些道理。 “可这训练骑兵，要多久呢？” “正好在这个时间，我写信给父皇，让他再送些粮草过来，如此就彻底没有后顾之忧了。” “正好粮草到达，我们也能够直接出兵了。” 这下蒙恬也愿意了，毕竟覆灭匈奴一直是他心中所想。 “好！” “那就如公子之言，我这边传令下去，加快速度训练骑兵，让他们能够尽快上战场。” “同时，也再给公输檀一些人，加快制造神弩的速度，到时候上了战场才是真正的所向无敌！” 在他们的一言一语中，仿佛匈奴已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了。 冉方就那么看着他们，对他们如此兴奋的态度觉得有些过分了。 他不由得开口说道：“这次射杀的匈奴，都单于的大军，想必很快消息就能够传回去了。” “到时候，单于是不会放过我们的，他们定会派遣大军前来，到时候才是真正的战场。” “所以，现在我们不能有丝毫的松懈，要想办法阻断大军前来的道路。” “这次我与匈奴做生意，发现他们都是想要好好地生活，对于一些人来说战争也不是他们想要看到的，若是他们粮草足够也不会做出抢夺之事。” “正好现在是部落迁移的时候，我们若是把他们都搬到大秦来，就直接阻断了匈奴大军的步伐，毕竟他们每到一处也是需要粮食的。” “等他们到了长城之下，不就是兵困马乏了吗？” “如此，就是任由我们宰割了。” 这个角度蒙恬倒是没有想过，他心中对于匈奴只有仇恨，现在听到冉方这么说，虽然心中不是很欢喜，但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但是，同样地还会有一个问题，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此法倒是没有问题，可他们为何会愿意到大秦来呢？” “这么多年，大秦和匈奴的敌对已经融于骨血里，谁也不准这么轻易认可对方的。” “此事，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这个想法冉方已经想到了，他缓缓开口说道：“都是为了生存，只要给足了生存的资本，他们会抛弃原来的一切。” “最重要的是，现在大秦的建设正是需要人的时候，若是他们能够来大秦，对大秦来说也不失为一件坏事。” “扶苏公子以为呢？” ------------ 第543章 杀人还是要诛心得好 被点名的扶苏，也不知道冉方说得是不是正确的，但是他总感觉冉方说的这些好像是很有道理的样子。 若是真的能够如冉方所说，把那些迁移的人们收为大秦所有，那对大秦来说定然是一件好事。 所以，他想也没想，便顺着冉方的话说道：“自然是有道理的。” “可是要如何让他们愿意呢？” “这么多年来，大秦和匈奴的征战就从未断过，各方均有得胜，虽然谁也无法全部占有对方，可却也称得上势均力敌。” “同样的，各方的心中都会对方也有些仇恨。” “想要让他们愿意心上大秦，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如今的扶苏，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不是谁的说辞就能够让他轻易同意的。 和匈奴争斗了这么多年的蒙恬，也是如此的想法。 他看着扶苏点点头，很是赞同地说道：“确实如此。” “虽说如今大秦确实要比部落的生活更好，可毕竟那是他们土生土长的地方，若是这么轻易放下了，应该是不会愿意的。” “所以，此事还是要好好计划的。” “不知指挥使可有什么办法？” 虽然话这么说，可蒙恬其实是不太赞同的，毕竟他们与匈奴抗争了这么多年，若是就这么放下了心中的仇恨，谁也做不到。 只是为了减少伤亡，他也愿意试一试冉方所说的机会，若是最后不能够达到他们所想的话，他现在也是不担心与匈奴直面抗击的。 随后，他们便将目光都锁定在了冉方的身上，等着冉方能够给一个回答。 冉方想了想，上次他跟踪匈奴大军的时候，也到一些部落了解过，知道他们现在想要的是什么。 只要能够满足他们的条件，应该是愿意放下自己的仇恨，让小辈和后人选择一个安逸的生活环境。 “其实，此事很简单。” “你们也都知道他们每到下雪天之前出来抢夺，就是为了能够让部落中的人吃饱饭。” “但是每次出来，他们也会有伤亡，这对他们来说也不是一件欢喜的事情。” “只要我们能够告诉他，有一种赚钱和种植的法子，让他们即便是到了寒季也能够有充足的物资保障生活，我想他们也不会愿意出兵的。” “所以，最好是派人去找这些部落的人，把他们约出来，告诉他们大秦的打算。” “看他们是否愿意，若是愿意的话那就以和为主，若是不愿意那自然也不介意直接出兵。” “这是威胁，但也是给他们一个机会。” 闻言，扶苏和蒙恬都微微点头，认可了冉方的这句话。 可是同样的，他们心中也有怀疑，看着冉方直接问道：“让谁去呢？” “对啊，若是去了部落出了事情，性命都有可能丢在那里。” 虽然说是梁军对战不斩来使，可真正到了那个时候，谁还讲究这些。 这若是让自己人去，那不是直接送死吗？ 这种事情，他们让谁去都不合适，自己去就更加不合适了。 冉方看着蒙恬，问道：“你可还记得娄如波？” “那个客栈的老板？” “对。” “有道理，他既然能够弄来马，那就说明他在部落中还是有身份的，若是他愿意的话，那就是有一个部落同意了！” 虽然扶苏不知道这个娄如波是谁，但是听到他们这么说，心中也知道大概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也主动发表自己的意见，说道：“只有有人开了这个头，那么后面就会有其他部落也愿意接受我们的条件。” “我听说那个罗集也是匈奴，若是让他也劝诫其他部落，会不会也能够成功一些？” 看他们都同意了这件事，冉方就知道这件事算是达成一致了。 “好！” “蒙恬，你派人将娄如波直接带过来，看他是否同意我们的要求。” …… 不到一日的时间，娄如波就被人带到了冉方他们的面前。 虽然娄如波不认识扶苏，但是蒙恬作为大将军在这里这么久，他还是认识的。 尤其是这次蒙恬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很直接就能够认出来。 “参见蒙将军。” 说完，他看向了坐在那里的冉方，眼神中带着一丝苦笑，语气略带埋怨地说：“我早就应该猜到，你的身份不简单。” “不知如今可否告知，你究竟是何人？” 看着冉方和蒙恬坐在一样的位置，不容猜测就知道冉方的身份应该不低。 现在事情到了这一步，冉方也不打算隐瞒了，他笑着示意手下人给娄如波搬过来一把椅子，看他坐下之后，才说道：“我是大秦指挥使，冉方。” “这位是扶苏公子。” “想必你也应该听说过吧？” 知道冉方的身份高贵，但是没有想到他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指挥使，这一刻娄如波的心情不知该用什么来形容了？ 他早就听说过指挥使的名头，尤其是做的那些东西，还有一些政策的改变，都是让他十分敬佩的。 虽然他是匈奴，但是对于那些有能力的人还是十分尊敬的。 而且就连扶苏公子也在，他就知道这次叫他过来的事情，应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此刻的他，感觉自己屁股下面的椅子上面有许多的针扎着，简直是坐立难安。 “参、参见扶苏公子，指挥使。” “不知道，今日你们三位喊我前来，是所为何事？” “我部落的马如今不剩多少了，想要买的话怕是有些为难了。” “前几日偷袭大秦的事情，也与我无关，我什么都不知道！” 虽然他平时胆子很大，但是现在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里，还刚刚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他实在是很难不心虚啊。 看他如此紧张，冉方笑了笑，摆摆手示意他莫要着急。 “放心，今日叫你前来不是为了这件事的。” “我们是想和您，准确地说是和你的部落，谈一笔生意。” “我知道你在部落中的职位应该是不低，所以我想你应该是有些话语权的，这件事找你来说最合适不过了。” 这下娄如波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坐在那里的姿态也稍微端庄了许多。 “什么生意？” ------------ 第544章 拉拢娄如波 看他放松了，冉方就知道事情是可以谈的。 他看了一眼蒙恬，毕竟他是这里最高的官职，这件事让他来说还是很有说服力的。 接收到了冉方的信号，蒙恬轻咳了一声，道：“你来大秦做了这么久的生意，对于大秦应该也有很多的了解。” “如今的大秦实力远在你们之上，想要用武力从周边村落抢夺粮食的事情，我想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这次的事情就是一个警示，我想你们也都收到消息了，日后就算是想要动手，怕是也得掂量一番。” “那你可有想过，你们要如何生活？” “去抢夺其他部落吗？” 没想到蒙恬上来就这么直接，娄如波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前几日的事情很快在匈奴中传了开来，他们想不到现在大秦竟然有如此可怕的实力。 同时他也知道，这次的事情应该是与自己卖马的事情有关，为了不被他人记恨，只能是把这件事打掉牙往肚里咽。 他也知道，做了这件事的不止他一个人，但是大家谁都默契地不说。 就像蒙恬说的，之前大秦没有骑兵的时候都不是很能够得胜，如今怕是更加不敌了。 现在他们部落还有生意可以与大秦做，倒是还好一些，可其他的部落就不是这么简单明了。 “蒙将军何出此言？” “我们部落虽贫困一些，但是我想蒙将军也该知道，我在大秦做生意这么多年，还是能够负担得起粮草的，我们部落从不主动去抢夺粮食。” 这话里的意思就是，若是被其他部落勾结，他们也做过的。 他知道蒙恬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看蒙恬此刻没有因为这件事而生气，他硬着头皮开口说道：“现在有了与指挥使做生意的那些粮草，就更加没有问题了。” “所以，这个寒季我们很快便能够过去。” “至于以后，我想我们部落会更加好的。” 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反正现在粮食够了，日后抢夺再说嘛。 这不仅是娄如波一人的想法，其他的部落应该也是这么想的，之后千日捉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他们都相信，大秦就算是这次发现了匈奴的动机，日后不可能每次都能够及时发现。 从他的眼神和话语中，在场的人都听出来了他这话中的意思。 蒙恬此刻已经忍不住了，他手中的拳头紧紧地握着，简直想要把娄如波撕碎了！ 可是冉方却是淡定得很，他知道娄如波作为匈奴人，对于他们的骑兵还是很有自信的。 这么多年来，他们与大秦争斗已经有了规律，知道只要不是抢夺城池，只是杀一些百姓还是在大秦的忍受范围之内。 不过，冉方就要从根本上摧毁娄如波的这种想法。 他拍拍手，“啪啪”两声，就有侍卫从外面进来，手里还端着一个盒子。 侍卫走近，将那盒子放在了娄如波的面前。 娄如波不明所以地看着冉方，不知道他这是何意。 “这是什么？” 冉方笑着看向他，说道：“打开看看，有了这个东西我想你就知道为何这次你们会失败了。” “而且，日后你们再也不会有一次成功的偷袭！” 听着这话，娄如波心中有些震惊，同时也有些疑惑，冉方就这么把东西给他看了吗？ 也不怕他制作出来？ 虽然有疑惑，但是此刻的他还是被欣喜占据了上风。 他打开了盒子，只看到一个黑黢黢的管子，拿起来在手中疑惑地把玩了几下，也不知道这个东西是做什么用的？ 顿时，他脸上有些尴尬，想要开口询问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这……” 冉方起身，带着他直接走出了帐篷。 然后他指着远处，告诉娄如波说道：“闭上一只眼睛，把这个望远镜放在另一只眼睛上，看那个地方。” “有十里远吧？怎么可能看得到？” 冉方没有说话，就那么看着他。 最后，在冉方的目光下，娄如波只能是听着冉方的话，用望远镜看向了那个地方。 只是一眼，他便震惊到了。 “这……” “竟是如此的清晰！” “这是如何做到的？！” 他的望远镜没有放下来，但是心中也知道了大秦是如何发现他们的军队了。 有了这个东西，日后他们在大秦面前岂不是一览无余吗？ “这……竟有如此神器？果然是指挥使的手笔！” 他毫不犹豫地夸赞道，放下望远镜的时候，对冉方的敬佩之情简直是溢于言表。 看他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冉方看着他说：“这一次，你还觉得日后你们还有机会吗？” “若是认可我的说法，那么我们就进去，再好好聊聊吧。” 娄如波这才知道，冉方这是给了他一个下马威。 他手中拿着望远镜，只能是跟着冉方又回到了帐篷中，而蒙恬和扶苏坐在那里，就那么笑着看向他。 这一刻，他竟然觉得这个笑容是如此的嘲讽。 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只能是坐在那里，赔着笑脸说道：“你们想要与我做什么生意？” 看他松口了，冉方他们相视一笑，就知道还是用威胁有用。 好说话，在他们看来根本没有任何的作用。 看到娄如波这个模样，蒙恬这下心中舒坦了不少。 “我们也不是为难你们，而是给你们一个好好生活的机会。” “只要你们部落的人愿意，可以带着所有的东西来到大秦，我们会给你们安排住的地方，还有做工，到时候一定能够满足你们的生活需求。” “我想你也知道大秦服徭役的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只有为了大秦做工，都会有粮食可以拿回去的。” “这种事情，要比你一个人辛辛苦苦做生意，养活一整个部落好得多吧？” “你觉得怎么样？” 闻言，娄如波愣住了，他一时间不知道这件事是好还是坏了。 若是能够自己赚钱，那最好不过了。 可是来到大秦生活，这怕是他们不能够接受的。 但是又能够做工，还有给安排住的地方，日后就不用迁移了，这倒真的是一件好事。 “此事……” “我一人决定不了，我还要回去和部落中的人好好商议，看他们是否愿意离开？” “不知可否？” 冉方点点头，他们本来也没有要求娄如波现在就给一个答案。 “好，那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随后，蒙恬又继续补充道：“只给你们两日的时间，若是不能够给个结果的话，那我们就要好好算一算这次偷袭大秦的账了。” “到时候，若是不小心误伤了你，希望不要介意。” ------------ 第545章 消息传回咸阳城 这是威胁，赤裸裸地威胁！ 娄如波心中虽然不满，但是也敢发作。 只能是笑着点点头，起身便准备离开了。 但是他刚走了两步，就感觉背后有一阵风传来，紧接着手中拿着的望远镜就被人抢走了。 回过头，就看到蒙恬那欠揍的表情，看着他说道：“这是我们的东西，你忘记留下了。” “慢走，不送！” 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娄如波脸色再也难以维持脸上假笑的表情，直接一甩手便离开了。 而蒙恬倒是不觉得有什么，还有些不赞同地看着冉方，说道：“如此重要的东西，怎么能直接给他了呢？！” “若是他们手中有了这个东西，用来对付我们该如何？！” “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再发生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冉方面前如此理直气壮，心中别提有多爽了。 只是目光在触及冉方的眼睛时，气势顿时就弱了。 “我一会儿去告诉公输檀，让她把这些东西都保护起来，想要有人从这里拿走，定要登记一下的。” “否则，出了什么事情谁也无法预料。” “真的是，手下人做事太不省心了。” 说着，他便拿着望远镜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冉方看了他一眼，没有计较蒙恬话中的不敬，心中不由得想到，蒙毅在咸阳城中的那些做法，倒是和蒙恬一模一样。 还真是一脉相承。 蒙恬想要尽快把这件事过去，他看着扶苏问道：“若是真的让他们来了，这要住在哪里啊？” “还有做工，大秦倒是需要人，可这么多的粮食和银钱该从哪里来呢？” “我们这附近，哪里有这么大的村子，可以给他们用呢？” 虽然是问扶苏，但是明显是在问冉方，只是不好意思明罢了。 被问到的扶苏，这次纵然是有心回答，但是实力不允许。 他只能是看向了冉方，等着他的回答。 “先生以为呢？” 冉方瞥了一眼蒙恬，随后看向扶苏说道：“不用单独找个村子。” “若是给他们一个单独的村子，那他们定会团结起来，心中想着的还是匈奴的身份。” “而我们要让他们融入大秦里，日后从内心觉得自己是大秦的人，那就是要给他们在每个村子都找一些地方，把他们的人都散开，如此才不会出事情。” “至于做工的话，有了这么多人来种地和做生意，还怕没有粮食吗？” “只要大秦的人足够了，他们能够为大秦提供的价值，还是值得他们所得的那些。” “至于他们日后和大秦的人，结婚生子，那么他们自然也就会认为自己是大秦的人了。” 这倒是蒙恬没有想到的，直接把他们联合起来的机会从根源上解决掉。 这样一来，只要他们同意了要求，那日后想要翻身就很难了。 “此法倒是可行，可愿意融合的部落应该也不是很多。” “这样的话，那匈奴出兵的时候，还不是会成为我们的对手吗？” “现在消息应该已经传回去了，我们要不要提前准备好，让匈奴来了之后根本不能够找我们？” “或者说，根本没有机会见到我们！” 不得不说，在征战之事上面，蒙恬是有着绝对的欲望的。 冉方自然也知道收买人心的事情，虽然可行，但是愿意被收拢的人肯定不多。 即便如此，他们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 “只要有人愿意，那就传递了一个信息，大秦是愿意友好的。” “若是匈奴执意要动手，他们就会少了民心的支持，前有劲敌后无民心，到时候匈奴必输无疑！” 听冉方这么说，蒙恬就放心了。 只要还有机会报仇，他就放心了，至于那些愿意归顺的百姓，他也愿意好好善待他们。 “好，有你这句话放心了。” “那和娄如波做生意的事情，就劳烦指挥使处理了。” “我带着兵马，在匈奴必经之路上去设下陷阱，我这次一定要他们血债血还！” 说着，他就要起身离开。 但是刚走出两步，他便停下了脚步，用不争气的眼神看着冉方，说道：“切记，不可再将神器给了娄如波，那可不是个好人！” 说完，便直接离开了。 看他离开的背影，冉方顿时就笑了，还真是和蒙毅如出一辙。 本来还担心冉方会生气的扶苏，看到冉方笑出来，他也就放心了不少。 “先生，此事要不要写信告诉父皇。” “若是父皇知道了先生有如此之心，定然心中也是十分欢喜的！” …… 深夜，咸阳城，章台宫。 嬴政收到了来此扶苏的信件，知道这次在对抗匈奴之事中，不费一兵一卒便把匈奴都打得落花流水。 而且，还得到了那么多的战马，简直是和匈奴征战以来，最自豪的一次。 “哈哈哈，好好好！” 他真的是忍不住开怀大笑，站在他身边的魏良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是看嬴政如此欢喜，就知道一定是有好事发生了。 而且他也知道这是扶苏传回来的信，知道嬴政对扶苏的怨气已经消散了。 毕竟扶苏担心被嬴政召回，快马加鞭赶去九原城，还假装并未收到消息的事情，嬴政还是知道的。 这几日嬴政一提起扶苏就有些生气，现在终于露出笑脸了，他做事也能够放心了不少，不用担心一不小心就蹙了嬴政的眉头。 “恭喜陛下。” “这次扶苏公子前去九原城不久，就传来了好消息，扶苏公子果然是福将啊。” 虽然知道这是魏良的恭维之语，但是嬴政脸上还是露出了笑容。 他把信放起来，看着魏良满意地点点头。 “扶苏心是好的，一直想要去九原就是为了给寡人表现看看，这个想法寡人一直都知道。” “不过，这次的事情还是冉方的计策，有了冉方在九原城，这匈奴日后就不是什么问题了。” “若是这次能够一举把匈奴都打退百里，把匈奴纳入大秦的版图，便是最好不过了……” ------------ 第546章 想通了，愿意归降 两日后。 在帐篷中看到娄如波，冉方他们丝毫不意外。 毕竟，他都已经到大秦做生意，那就说明他还是觉得大秦的生活很好。 现在能够到这里生活和做生意，他也就不必藏着躲着自己的身份，这确实是一件好事。 “参见蒙将军、指挥使、扶苏公子。” 这一次，他的态度就客气了很多。 看他如此模样，冉方他们心中就明白，这件事已经算是成了。 作为这里地位最高的扶苏，率先开口说道：“不必客气，坐下吧。” “可是已经想好了？” 娄如波沉思了片刻，似乎很艰难地回答这个问题。 他深呼吸了一下，然后抬起头看着冉方的眼睛，说道：“此事我回去与他们都商议过了，倒是愿意归于大秦。” “不过，我们也同样担心，你们给我们的东西不能够满足，我们到时候该如何？” “只要是从部落出来，那我们就把最后的底牌都交代了，如此的话想要反抗也没有什么机会了。” “所以，我们要先看到你们的诚意，再有行动。” 他们的这个诉求也算是合理，可是本来就对他们有意见的蒙恬，顿时就忍不了了。 娄如波的话音刚落，他“啪”的一声拍了一下桌子，起身站起来，怒目圆睁地说道：“你这是何意？！” “若是不愿意，没有人强迫于你。” “此刻还来与我们讨价还价！” “咳，”冉方轻咳了一声，看了一眼蒙恬，顿时蒙恬便噤声了。 随后，他看着娄如波露出了理解的笑容，丝毫没有因为娄如波的话而有任何的气愤。 他笑着开口道：“这是自然，你们心中有顾虑自然是有道理的。” “我可以让人带你去看看给你们准备的地方，你也可以先让几户人家过来，若是他们生活满意了，再找其他人过来也一样。” “但是话说在前面，毕竟住的地方有好有坏，前面来的人自然可以随意挑选，但是后面来的人就只能听从安排了。” “到时候若是住的地方不满意了，那可不能因为这件事而认为我们办事不力。” “你觉得如何？” “若是此事你不相信，我让人一同去把这件事到你们的部落讲清楚，你们想要搬家我们也可以找人帮你。” 闻言，娄如波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冉方。 没想到，他还没有答应，冉方就已经把这件事都安排好了。 想到这次回去召集大家商议的时候，他们对这件事也是十分欣喜的。 只不过是让他来，找冉方他们再谈谈，现在看来人家已经都准备好了。 “如此……倒是也可以。” “那就让人同我前去，到时候我们来了，若是有任何的安危，希望指挥使不要忘了今日说的话。” “我们在其他部落也是有亲人的，到时候因为此事有了摩擦，便显得不太值当了。” “你们觉得呢？” 虽然这个威胁在冉方他们看来毫无意义，但是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这对于娄如波也是一个安慰了。 冉方很是愿意给他这个面子，他点点头。 “那是自然，大秦不是那么不能容人的地方。” “罗集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想必最是有发言权的人，到时候让他同你一起回去，带着你们部落的人回来。” 想到了罗集，娄如波心中也顿时放心了不少。 那么大岁数的，罗集在大秦都能生活得很好，而且还如今被冉方重用了，那其他人应该也有这个机会。 最后，他想着很是肯定地点点头：“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 待到他离开之后，冉方看了看蒙恬，问道：“现在他们已经同意了，那我们下一步该做什么了？” 被冉方这么突然地一问蒙恬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他就那么看着冉方，疑惑的眼神转向了扶苏，想要从扶苏那里找到一个答案。 只可惜，扶苏也并未给他这个答案。 思索片刻后，他很是为难地摇摇头。 “不懂指挥使的意思。” 看他并未看懂自己的意思，冉方再一次说道：“等到他们离开之后，那部落自然是空下来了。” “你觉得，这部落要如何使用？” 这个问题蒙恬没有想过，他们只是以为把人抢过来，让匈奴能够减少人口，让大秦增加人口。 在打仗的时候，能够有更大的地方施展，也断了匈奴的后路，其他的事情他还真的是没有想到。 “这……我不太明白，还请指挥使明示。” 看他还是不懂，冉方转过头看了一眼扶苏，好像扶苏也不是很理解的样子。 他真的是很无语，最后他只能自己开口说道：“匈奴带着人来大秦不断地骚扰，是为了什么？” “不仅是为了粮草吧？” “还想要从大秦这里抢夺地盘和人口，现在人我们已经得到了，这地为何要浪费了呢？” “现在我们知道了匈奴大军要朝着大秦过来，我们在路上已经布下了陷阱，若是能够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合理地安排上我们的人，到时候是不是就能够里应外合了？” “现在正好那部落是空出来了，我们便直接让人伪装成匈奴中人，就在那里住下生活，岂不是一件好事？” “若是大军不来，那里日后就成了大秦的地界，若是他们来了，正好可以一举拿下！” 听着冉方的话，他们终于反应过来，冉方这是连一丝一毫都不放过。 从细枝末节之处，把冉方算计得明明白白。 这样为赢得匈奴又增加了可能，也能够更好地减少伤亡。 若是能够收拢的部落更多，那么他们得胜的概率也就越大。 蒙恬欣喜地看着冉方，想不到他竟然能够想得如此周到，真的是太令人惊喜了。 “指挥使果然有异于常人的心智，这确实是一个办法！” “如此重要的事情，必须找个妥帖的人去办，我这边让袁冠玉找些机灵的人，正好把娄如波他们那里的马都买下来。” “然后就带着他们住在那里，就等着匈奴的大军过来了！” ------------ 第547章 计划周密，只等来人 有了冉方作为军师，蒙恬执行计划。 很快，那些匈奴人就都安排好了，而他们之前的部落也彻底成为了袁冠玉的基地，在那里开心地过上了牧民的生活。 每日还要操练士兵，带着他们去练习骑术和箭术，以便在匈奴大军到达之时，能够很快地进入战斗。 随着娄如波部落的归降，其他不愿征战的部落也看到了这件事的好处，找到娄如波让他们能够和冉方搭上线。 如此一来，距离大秦最近的几个部落，都成为大秦的囊中之物。 而那些部落也都被大秦的士兵占领，本来他们部落之间的联系就不多，也并未发现那些部落换了人，倒是觉得他们的生活好了不少。 这下，他们就只等着匈奴的大军到来了。 如冉方所想的那般，匈奴大军很快便有了消息，朝着他们的方向进发了。 这一次，他们并未瞒着蒙恬他们，甚至打算为那些死在大秦箭下的亡魂找个说法。 如此正义凛然的说辞，倒是让冉方都想要笑了，“他们还真是丝毫不提自己要抢夺粮草，才会被反杀。” “这次失败了，便想着要来讨个说法，那么多年怎么不见他们来讨说法呢？” “还真是输不起的人！” 收到了匈奴出征的消息，蒙恬就开开心心地带着大军去与匈奴对抗了。 而冉方和扶苏就在后方，为他们出谋划策，还提供粮草和兵器的供给，以防出现粮草短缺的情况，耽误前方的战机。 扶苏内心是很想前去的，但是蒙恬质疑不同意，冉方也不为自己说话，他便只能是留下来了。 “先生，你认为这次多久蒙恬将军能够得胜而归？” “根据传回的消息，这次单于也已经出动了，还有匈奴的几名大将都出来了，这次势必要夺回上次失败的面子。” “怕是此番，要经历一番苦战了。” 即便有冉方给的神兵利器，但是在强劲的敌人面前，还是需要自身有实力的。 虽说他们这次占尽了先机，可还是要小心谨慎地行事，这也是冉方一直让蒙恬要设下陷阱，还有一直练兵的原因。 听着扶苏的话，他脸上的表情也比较凝重。 “相信蒙恬，此次应该是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我们就安心地在这里等消息吧，我想消息应该很快就有了。” …… 此时，匈奴的大军再有五十里，就能够到达大秦的边境了。 想着被大秦杀了那么多人，还抢了那么多的马，单于坐在帐篷中脸上的怒气从未减少。 这一路走来，他每次想到这件事就恨不得亲自到达大秦，把蒙恬的脑袋砍下来，祭奠他们将士的亡魂！ “冒柘，进来！” 从帐篷外进来一个人，广额丰腴椭圆脸，浓眉大眼，高鼻梁，小嘴，八字胡，连鬓络腮胡。 看得出来，此人在单于身边也是属于地位高的人。 一进门，他便朝着单于行礼道：“单于，有何吩咐？” 单于坐在榻上，正襟危坐在那里前面还摆着大秦和匈奴的地图。 “可有打听到，那蒙恬究竟是用何神器，竟然能够把三万将士全部歼灭？” 冒柘神情有些异常，这件事在他们来这的一路上，单于已经问了很多次了。 同样的，这种事情一般不至于让单于亲自出马，就是因为这次的人死得太过诡异，为了打听事情的真相，同时把大秦的神器拿到手。 所以，单于才会亲自出马。 可这一路走来，他们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毕竟他们的人和大秦做生意不是秘密，他们知道大秦的消息也都是从这些生意人口中知道的。 可是这次，竟然连他们也都没有消息，这属实有些不可思议了。 冒柘低着头，身形有些微动，很是为难地开口：“并未有消息。” “这次的事情很是诡异，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透露出来。” “不过，这倒是让我想起来一个人，就是大秦那个很有名的指挥使。” “他做出来的那些东西，让我们都不得不佩服大秦的进步，若是有人能够做到这件事，我想除了他就没有别人了。” “可是没有听说他来九原郡，人在咸阳如何能够知道我们的动向呢？” 实在是找不到办法，就只能够把这种事情推到一个见不到人的身上。 这样一来，也算是死无对证。 听了他的话，单于点点头，他也觉得此事太过于诡异了一些。 和蒙恬斗争了这么多年，对于蒙恬的战术他们或多或少也是有些了解的，这种事情蒙恬应该是做不出来了。 找到了嫌疑人，单于的心头就更加愤怒了。 他看着冒柘说道：“若真是有此神人，那定要把他搬过来，为我们办事！” “就大秦那种人，如何能够配得上神人的帮助呢？” “你去找些机灵的人，让他们到大秦的地方，找到关于这个指挥使的消息，并将人找回来。” “有了指挥使在手，我倒要看看蒙恬还如何能够与我们抗敌？！” “到时候，我要用大秦将士的血，染红他们的土地！” 听着单于的话，冒柘心中也涌起了一股自豪之感，仿佛已经看到了这一恢宏的场景。 可是，他又犯了难。 想要把指挥使找到，哪里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就算是找人从这里到大秦，然后再进入咸阳城，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若是被发现了身份，定然会被大秦的人直接处死的！ “单于果然好计策。” “不过这人选人，怕是不容易知道。” “我们军队中的人，对大秦的了解都不多，想要做到这件事，怕是要从附近的部落中找人，如此才能够混入大秦中。” 单于想了想，觉得他说得也有些道理。 “好，那此事就让你去办。” “切记，要把那指挥使带到本单于的面前来！” 虽然觉得这件事有些难，但是冒柘觉得应该也能够做到。 就算是办不成，等到他们战胜了蒙恬，再夺一些大秦的城池，他们想要换回来就只能够用指挥使换，这样一来也算是成功了。 他顿时就肯定地回道：“单于放心，此事定不会有半分问题！” ------------ 第548章 让我去抓指挥使？！ 袁冠玉看着眼前的人，听着他嘴里的话，甚至有些不可置信。 他就那么看着他嘴里一张一合，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了。 看他这个模样，冒柘还以为他是被吓傻了。 “咳！”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做不到吗？！” “这可是单于的要求，若是失败了就用你的性命来祭奠此事！” 听到冒柘的呵斥，袁冠玉终于回过神来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冒柘。 尤其是冒柘的问题，简直是要他由内而外地有一种欣喜的感觉。 这种好事竟然会落在自己的头上？ 但是，他感觉自己刚才还是听错了，还是说他们怀疑了自己的身份，这是在试探他。 停顿了片刻，他不由得开口问道：“让我去把大秦的指挥使绑来？” “还要去咸阳城？！” “这话不是有些不太合适？” 这个道理冒柘如何不知道，但是他觉得只要去做了还是会有一些可能的。 现在被袁冠玉直接说出来，他认为是打了单于的面子，不过也不好发作出来。 毕竟他也知道单于的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但是他还是要给单于一个交代。 即便是觉得眼前小部落的首领做不到，但还是很认真地点点头。 “对！” “这是单于的交代，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不过，不会给你时间限制，只要你能够把指挥使抓来就行。” “若是在这个途中，我们用其他的办法把指挥使抓到了，你也可以直接回来。” “放心吧，不会让你有性命之忧的。” 这一次，袁冠玉很能够确定，冒柘不是在试探他，也不是怀疑他的身份。 而是真心的，想要让他把冉方给抓到他的面前，这让他放心了不少。 但是从冒柘的言谈中，能够听出来，他们对于冉方的身份还是不知道的，也不知道冉方已经来到了九原城。 同样的，也不知道那神器究竟是何物，只是想要用冉方来换取神物，然后来对抗大秦。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是该欣喜还是该难过了。 不过，这倒是一个好机会，联系蒙恬也不会被匈奴怀疑。 “我知道了。” “不过这件事要从长计议，我在部落中找个信得过的人，让他去大秦办此事。” “只是他离开的时候，若是遇到了大秦军队的盘查，该如何躲避过去？” 看袁冠玉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冒柘心中其实是十分瞧不起他的。 怪不得，这么久了这个部落还是如此的默默无闻，只能在这个地方苟延残喘地生活着。 若是把这个部落交给他，如此靠近大秦的地方，早就把大秦附近的村落都收为己有，让他们看看匈奴将士的实力！ 但是现在要用此人，他也不好说什么。 “好，此事你看着办！” “但是要让单于看到你的态度，否则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你这一个部落的人都不够赔命的！” 说完，他直接转身离开了。 不要以为他不知道，他们定然有偷偷去大秦的路线，只是自己不追究而已。 现在到了要紧关头，还想要和自己讨价还价，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临出门的时候，他还不屑地回头看了一眼袁冠玉，在心中给他定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身份。 看到冒柘离开了，袁冠玉才终于回过神来，刚才的事情不是他想象的。 “这是什么事儿啊？” “竟然要绑架指挥使，还要我去？” “唉，也不怪你们输了，眼睛实在是瞎得很。” 在心里感叹了一句，他就吩咐身边的人，偷偷回到大秦，把这件事传出去。 同样的，还有单于带了多少的士兵，他们的行进路线都通通带了回去。 而冉方听到这个消息也是颇为惊讶，没有想到单于竟然看上了他。 “想要我？” “是要我的性命，还是要我这个人？” 听到单于挑选中了冉方，还要把冉方绑架回去，扶苏是最着急的一个。 想不到这匈奴倒是有些眼光，竟然直接就看中了他们大秦最重要的官员，还真是敢提要求。 就是不知道，他们若是知道冉方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会不会想要后悔到拿头撞墙。 不过这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觉得现在冉方既然被盯上了，那留在这里就不安全，不如让冉方先行回到咸阳城。 可是看冉方的态度，竟然还有心情操心这个事情，真的是心大！ 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先生，都这个时候，就莫要想这些事情了。” “那匈奴既然已经把目光对准了你，要不你还是回到咸阳城去吧？” “有蒙将军和我在此，那匈奴定会一举歼灭的。” 看他如此紧张自己的性命，冉方心中还有些感动，不过想到匈奴的行为，他还是笑了出来。 他看着扶苏摇摇头，让他莫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那单于怕也只是道听途说，他们连我的样子都不知道，就想要让人去咸阳城把我抓回来，真是可笑。” “现在连我在九原郡也不知道，还让袁冠玉来抓我，你觉得他们能够找到我吗？” “所以啊，你不要把这件事看得太重了。” 看他如此坚定，扶苏倒是也不好说什么了。 他也只能是同意了冉方的话，心中却决定要把冉方看好了，不给匈奴任何的机会。 “好，那就听先生的。” “不过，若是有了任何的危险，你要及时回到咸阳城，否则我无法向父皇交代。” “这次我和章邯来此，就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 “否则，我们来在这里就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冉方并未把扶苏的话放在心上，现在有了匈奴前进的方向，袁冠玉也已经打入了匈奴的内部。 下一步，就可以准备把匈奴彻底歼灭了。 “好了，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 “既然现在匈奴不知道我在这里，就传回消息，告诉他们已经朝着咸阳城出发了，给他们一个安慰。” “把匈奴的消息传到蒙恬那里，他应该知道接下来怎么做？” ------------ 第549章 匈奴战败！ 蒙恬很快便也收到了单于的消息，知道了他们还想要把冉方抓回去，对他们就更加深恶痛绝了。 还好，现在知道了他们的消息，也已经有了准备。 “章邯，你传消息下去，只要匈奴一前进，就直接把我们的陷阱都放开，让他们以为是见了鬼了！” “喏！” 说完，章邯便直接离开了。 而随后，正带着大军前行的单于，在走到一片草原之时，最前面的一排士兵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 他们并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正准备继续前进的时候，就听到“嗖嗖嗖”的几声箭声，随后四周就有箭铺天盖地地射了过来。 不等他们反应，就有人已经倒地了。 “有人偷袭！” “有敌人！” “有人！” 随着人们的叫喊声，匈奴大军连忙开始反击，可是根本找不到敌人在哪里，只能是慌乱地保护自己不被射击到。 单于自然也听到了这个声音，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怒火，他忍不住怒斥道：“去抓！” “一定要把那奸诈的大秦人，统统都抓起来！” “现在还未开战，他们竟然就偷袭，简直是小人之举！” 随着他一声令下，立刻就有人朝着箭射过来的方向追了出去，可是骑着马奔出去五里地，连个人影都没有见到。 最后，只能是灰溜溜地回来了。 而此时，那箭雨也已经停下来了，单于心中憋着一口气，但是也不知道朝谁去发泄。 “不用管那些人了，继续前进！” “定要让大秦人血债血偿！” 他们本来这只是蒙恬的一种计策，就是为了让他们对大秦的将士心生恐惧。 但是没有想到，从这一刻开始，他们就已经开始他们走一段距离，就总是能够被人偷袭。 最可气的是，每次都竟然找不到人。 再加上袁冠玉的人在队伍中传递消息，说是有神怪相助大秦，如此整个队伍都是人心惶惶的。 可这个消息没有人敢告诉单于，但是在他们的内心已经对大秦有了恐惧之心了，而且这个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在匈奴的各个部落传了开来。 只是碍于单于的威严，并未有人敢逃跑而已。 当单于带着大军终于与蒙恬对战的时候，一路上匈奴已经损失了将近三万人，留下的人也多多少少有些伤势在身。 这根本就无法与蒙恬一战，以逸待劳简直是要送命去的。 可是已经对大秦充满了怒气的单于，根本不管手下人的死活，执意要带着大军去喊阵。 见状，袁冠玉更是加紧传递消息。 “单于这么做，根本不把我们的安危放在心上。” “如今人困马乏，那大秦将士整日吃好喝好，我们怎么可能打得过他们？” “那大秦可是有神怪相助，我们连大秦将士都看不到，该和谁去打？” “最终也不过是一死，何必非要去送死！” “不如，我们偷偷跑了吧？” “我可听说，那大秦是愿意接纳我们的，还给房子给粮食，不用再去争抢！” “真的吗？我好像也听说了，我表兄就已经去了，听说吃得特别好。” “那还等什么，我们也都去吧！” “若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不如……大战的时候，我们偷偷地跑，反正单于也不会发现死了多少人，他从来不在乎这些！” 就这样，那些士兵偷偷约定好，等到和大秦打起来的时候，他们就可以偷偷地跑向大秦，只要说了投降应该是不会被杀的。 而单于此时还不知道这件事，只想着要狠狠地报仇！ 终于到了大战时，蒙恬骑着高头大马站在最前面，用望远镜看着匈奴的大军。 这么远的距离，他把单于的一举一动都看得十分真切。 可是对于单于来说，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他什么都看不真切，甚至不知道为何蒙恬走了一半就不往前走了。 他也不敢往前走，生怕像之前一样，这中间有什么埋伏。 “冒柘，你去喊话，让蒙恬最好像个汉子一样与我们一战！” “这么躲着我们，简直不是汉子所为！” 冒柘对于一路来的陷阱也有了忌惮，他也不敢就这么上前 ，但是单于的命令他又不得不听。 最后，可不是喊着身边的人，去做这件事。 随后，就看到有一士兵，骑着马畏畏缩缩地朝前走去，每走一步都要拍拍胸脯，脸上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大秦的将士——” 他的声音很大，只可惜距离太远蒙恬他们一句话都听不到。 蒙恬用望远镜，就那么看着他的嘴一张一合，却一句话也听不到，嘴角的笑容就更大了。 随后，他从身边的侍卫手中，接过一个前面大后面小的东西，放在嘴边，高声喊道：“单于！” “莫要多言，出来与我一战，躲在士兵的后面简直就是个孬种！” “都看不起你！” 隔得如此之远，竟然能够听得如此真切，匈奴对蒙恬的恐惧之心就更大了。 但是这句话明显把单于激怒了，他骑上大马，也学着蒙恬的模样站在大军前面。 蒙恬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哈哈哈，好！” “果然有种！” 说完，他摆摆手，就有十个士兵推着一个大大的木架车上前来，上面还站着两个士兵。 远远地看着，单于还以为是要开战了，他立刻就让士兵开始准备，只等蒙恬出兵，他们就立刻杀上去。 可是那木架车动了之后，竟然在蒙恬前面停了下来。 “放！” 随着蒙恬一声令下，就有侍卫拿出五根三米长的箭，放在了那个木架车上。 紧接着，就是一声“嗖——”的声音，那箭从木架车上射了出去。 在单于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有两支箭直接射在了单于的身上。 箭强大的后坐力，直接把他带离了马背上，直直就插在了地上。 而单于身后的那些士兵，看到这一幕都着急地躲开，生怕那箭射在自己的身上。 “单、单于死了！” “单于死了！” “快跑啊！” “单于死了！” 随着一声声的喊声，那匈奴大军直接散开了，四处奔逃！ 而还有些气的单于，也听出来了，直接被气死了过去！ 这次，蒙恬也听到了匈奴的呐喊，他竟然从他们的呐喊声听出了些许的喜悦，那是夹杂在恐惧中的喜悦，让人无法忽视。 蒙恬大军也趁这个机会，对于那些想要试图来反抗的匈奴，直接就射杀。 甚至有的人，心中对他们已经积攒了许久的怨气，直接便朝着匈奴杀了上去。 一时间，其中只有厮杀的声音。 而蒙恬就在那里看着，确定除了单于之外的其他首领也都纷纷被杀，才放下心来。 ------------ 第550章 向往更远的远方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够把匈奴全面击溃，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 对于大秦来说，这简直是最好的消息。 但是对于那些本就对大秦心生忌惮的匈奴部落，确实是一个致命的消息。 冉方坐在帐篷里，看着蒙恬交上来的奏章，上面写着这次得胜的战利品，还有俘虏的匈奴将士。 这些人都交给他和扶苏解决，而蒙恬则是带着士兵乘胜追击，势必要将匈奴都划入大秦的版图，满足嬴政的愿望。 “扶苏，你认为这些俘虏应该如何处理？” 这一次，冉方再次把问题丢给扶苏，他想要看看扶苏对于事情的态度。 扶苏向来仁慈，虽然对于敌人从不手软，但是对于那些已经投降，还有被他们俘虏的匈奴士兵，也没有非要把他们置于死地的意思。 他看着上面写着的几万人，一时间犯了难。 若是全部处死绝对是不合适的，可就这么把人留着，似乎对于大秦的士兵来说也无法接受。 他看着冉方，迟疑地说道：“蒙恬还要继续出兵，若是把他们都处死，被那些匈奴人知道大秦如此凶残，怕他们会拼死反抗，也不利于蒙恬征战。” “倒不如，把他们留着，若是他们愿意归降于大秦，也可以给他们一个重生的机会。” “若是他们不愿意……” 这下扶苏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了。 看他还是有如此仁心，冉方就知道扶苏的本性从未改变。 “不错，懂得思考了。” “只是，有时候还是需要变通的，自己之前说了让那些愿意来大秦的人给他们生活，现在那些战士若是一样的待遇，怕是会有人心生不满。” “有句话说，不患寡而患不均，事情不能这么做。” “现在大秦需要了徭役，那么用人的地方自然就多了，要用的粮草就多了，若是让这些匈奴去服免费的徭役，岂不是一件好事？” “为了让他们心中满足，给他们规定一定的年限，只要年限到了就可以离开那里自己去寻找生活。” “到时候，这里都是大秦的天下，他们就算是有心报仇也无力做到，也构不成任何的威胁。” “这样一来，是不是又为大秦解决了一个烦恼？” 扶苏眼前一亮，对冉方的办法赞不绝口。 如此的话，既解决了人口的问题，又为大秦提供了更多的劳动力，真是一件好事。 “好，想必他们也不会有意见的。” “正好修陵墓、修长城、修路、种田，都要不少的人，这些就不用担心人和银钱不够了。” “我这边去找人负责此事，也要告诉手下的人不要过分地苛责他们，但是也不能让他们聚集到一起，否则集中闹事就不好处理了。” “把他们都发配到各地，反正大秦也这么辽阔，这些人还是分得开的。” 现在扶苏是真的会思考了，知道把这些人都放在一起，时间久了可能会出事的。 正好如今他们是阶下囚，只要留下他们的性命，让他们做什么都是愿意的。 但是时间久了，难免会心生埋怨，到时候再给他们分开，就晚了。 冉方赞赏地看了看扶苏，不由得点点头，赞许道：“不错，会思考了。” “这个办法很好。” “正好这次章邯和我都带过来这么多的士兵，这次的事情就让他们去办吧。” “那修路的事情姜光启也在做了，把人留给他处置，他知道怎么做的。” 有冉方在身边，扶苏总是能够少操心很多。 这次征战匈奴也是，若不是冉方不时地提供想法和计策，怕是不会这么轻松就把匈奴击溃的。 “多谢先生，有你乃是大秦之幸。” “不知先生准备何时回到咸阳？” “如今得胜的消息已经传回去了，想必过几日父皇的召令就要来了。” 听着扶苏话里的意思，好像是他不准备回去。 冉方有些意外地看着扶苏，但是想到他之前一心想要来到这边疆，心中又释然了。 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可能舍得放过。 “若是你不会回去，你不担心陛下的责问吗？” “你是陛下最看重的一个儿子，如今陛下年岁已高，若是陛下他日想要把江山交予你，到时你该如何？” “我想，你还是回去得好。” 冉方倒不是真的要劝扶苏回去，但是该走的流程也是要走的。 日后回去了，他也好和嬴政交代嘛。 可是他的想法扶苏看不懂，但是在听到冉方的话时，脸上难得露出了迟疑的神色。 片刻后，他一副释然的模样，看着冉方说：“父皇定是不愿的，他会担心我的安危。” “可我却不如此想，只要能够为大秦做事，无论身居何位都可以做到。” “况且，父皇身边不止我一个儿臣，那么多的兄弟中，我想总是有能够担此大任之人。” 这个倒是真的，不仅是有人能够担此大任，同样也有人心中对此事十分挂念。 可是这话冉方没有办法说，不过他倒是有些好奇，在扶苏的心中谁是能够担任这大秦帝王的人？ “陛下的皇子倒是不少，可真心能够做到的人，我想也不会很多。” “不知道，在扶苏公子的心中，你觉得谁能够担任呢？” “是胡亥吗？” 毕竟那时一道假圣旨，就让扶苏心甘情愿地自刎，然后让胡亥登上了帝王的宝座，最后过了不久就结束了大秦的历史。 现在，若是他还认为胡亥能够担此大任，冉方觉得他想去做什么就去吧，因为已经无用了。 但是扶苏明显没有想到冉方会这么问，他疑惑地看着冉方，心中猜测难道冉方觉得胡亥可以吗？ 不过，他还是很诚实地说道：“非也！” “胡亥心智不熟，又容易被人蛊惑，若是他的话怕是这大秦距离亡国也不远了。” “我倒是觉得赢彻不错，做事沉稳，虽不显山露水，倒也是可以放心之人。” “若是回去之后，父皇真的有此意，先生倒是可以向父皇推荐他，我毫无怨言。” 闻言，冉方真的是意外了，想不到扶苏来此之前这件事都已经想好了。 “罢了，既然你心意已决，那我也就不强求了。” “我想知道你愿意为了大秦开疆拓土，陛下心中定是欢喜的！” 说完，冉方就离开了这里，不给其他人找他告别的机会，带着早已等候在门外的曹阳云等人一起，直奔咸阳城。 回到那里，继续他身为大秦指挥使的生活，为扶苏的征战提供后续的支持，只要扶苏征战一日，他便和陛下护着朝中一日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