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漂泊浪子 两匹骏马驰骋而过,马蹄带起的尘土飞扬,待那灰尘落下,两个带着菜色的脸面慢慢清晰起来。 其中一个面带憧憬的说道 “要是我也能像那江湖人士般风流,不愁吃穿该多好嘞。”另一个女孩应和道 “可不是嘛,他们惩恶扬善,来去随心,潇潇洒洒,受着万般尊敬。”说罢翻身望着一尘不染的天空,微风吹过男孩女孩的面颊,便将他们的心思也带上了九天之上。 闲散的时光总是来去匆匆,一盏昏暗的油灯下,女孩正仔仔细细的帮男孩缝补这那条本就破烂的衣衫,两人相依为命也已几年,他们的记忆开始在三年前的日出,这个小镇的街道上,他们不记得自己从哪来,家在何方,仿佛记忆被漂洗了一般。 流浪在这个大山中的小镇里。男孩寻到小镇边缘,用捡来的断剑砍下两根木棍,几片树叶就搭起了一个小窝棚,从此就成为了他们容身的家。 男孩给自己取名叫杨鸣,姓取自镇上唯一的教书先生,为了生存下来,他只得帮镇上的人搬搬货物,一次帮镇上的学塾搬桌椅时,教书先生见他无名无姓,不好使唤,便给他取名一个杨,他想要出人头地,便是杨鸣之名的由来。 他有了名字之后便求着先生给女孩也求一个姓名,先生见拗不过他,便给了一个名字—苏绣。 从此男孩女孩也有了姓名。而不是原来的唉,喂,等代为姓名了。两人在十六七岁时终于在镇上站稳了脚跟,可幸镇子民风淳朴,居民们大多以种田为生,可这个小的不能再小的镇子上却有一个铸剑炉,炉火经久不息,谁也不知道炉火到底燃烧了多少年,镇上最年长的老人便是闻着炉火的烟味出生的,杨鸣能在小镇上站稳脚跟,也多亏了这个铸剑炉的削砺工师傅刘二哥,他让杨鸣帮忙过一回,见这孩子伶俐,也颇有些力气,便留下做了个徒弟,这才让杨鸣真正的站稳了脚跟。 小镇名叫白水镇,来源早已不可闻,若要强求个来由,大概是小镇边流淌着一股清澈见底的泉水吧。 冬暖夏凉,小镇依水而建,大家也都遵守着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规矩,不去糟蹋,浪费这股数百人赖以生存的生命之泉。 剑炉所用的水也来自这股泉水的源头,也正因为这股泉水,此剑炉的产剑小有名气。 一口白水剑又名白水涧,挥剑时,剑光如一条细小白水,十分养眼,加上剑身轻盈,剑刃锋利,倒也成了江湖上不可所求的一把好剑。 次日鸡鸣时,杨鸣从床上翻坐起来,收拾收拾就往铸剑炉赶去。清晨,路旁的杂草挂满了露珠,杨鸣跑过之后,裤脚便湿了一分。 杨鸣总怕来晚会让刘二哥不满,可事实上,杨鸣的裤脚都烤干了两分,他才不慌不忙的出现在土包后。 “齐了就准备开始吧!”一柄剑被送来,剑身微红,刘二哥将手插进水中又抽出后便迅速抓住了剑柄,滋滋声伴着水汽,可刘二哥面不改色,大喝一声,杨鸣便将一瓢水泼在了剑身之上,剑身与磨刀石摩擦出来的火花伴有嘶嘶的摩擦声,颇有节奏,削砺是剑成的最后一个步骤,一柄剑的锋利便在火花中诞生了。 剑炉中的工人与旁人不同,他们富有气力,长时间锻剑也能坚持下来,并不是他们生下来就异于常人,而是剑炉内的老师傅都握着一部口诀。 “日出日落,双腿盘坐,双手置与膝上,天地辉煌,心中静守清明,呼吸放慢,长吸一口气,用念运至小腹下三指之处,重复多次,气绵长,腹涨热,浊气排,力无穷尽。”这便是他们代代流传下来的口诀,使其内力日益见长,一口锤炼下来的剑当然比其他的剑要坚韧和锋利。 月余便有商户前来收购,也有游侠儿听闻之后赶来只为求一口剑。 ------------ 二、白水涧 剑炉位于龙凤山中,凤头吐出一口清澈无比的泉水,全镇的用水皆来自于此,山中产金铁矿,也多猛兽。 因其材质,铸剑手法,剑身清澈如一口泉水,剑纹明亮晃眼,有时还能遇见酷似龙纹的剑。 杨鸣作为刘二哥的徒弟,也做满功课,每日日落便捏了口诀,积累着那少量的气力,休息日便日出也不落下。 苏绣平日里照料那一亩三分地的园子,也会女红,闲暇时光也不放过。 前日里,刘二哥做饭时烫伤了手腕,剑炉里的活就只能托付给杨鸣。杨鸣还没进到剑炉手心就开始微微冒汗了,为了不影响削砺,他将手往裤子上背了背,刘二哥在一旁盯着杨鸣的动作,一开一合已经颇有大师风范,毕竟杨鸣知道,丢了这份工作,也就丢了刚刚立稳的脚跟。 刘二哥时不时的点点头,这孩子还真是有点天赋,也不枉他将其当做徒弟来看。 杨鸣一点心思也不敢分出来,全身心的投入进了手中的那口剑中,锻剑多了,心中也便有了一口剑,不仅仅是悬在心头上,也存在心中。 知道该做什么的时候做什么,不该做的都一律斩掉,杂念无处可逃,手中的剑仿佛与人合为一体。 待得刘二哥手腕恢复,杨鸣终于迎来了一天休息日,即便是连续多天的削砺,他也要掐了口诀,增长那几分气力。 日头渐渐高起,居民们也开始了一天的劳动,苏绣一大早便挎了竹篮,去屠夫那里割二两肉回来改善改善生活。 “小杨,小杨子”一声呼唤打破了小屋的宁静,一位衣着打扮细致的男孩走了进来,来者是刘二哥的独子刘旭。 进了屋子便扯着嗓子叫唤了起来 “看看我带了啥好吃的来”,杨鸣结束了打坐,走过来一看 “哟,烤鸡,咋,今儿娶着媳妇儿了还是咋的,还吃起烤鸡来了。”刘旭嘿嘿一笑 “我爹让我送来的,说你这两天干的挺棒”说着还不忘比了个大拇指。刘旭倒也不嫌弃这萧条的屋子,自搬了一条板凳,坐到屋外的墙边,身子靠着土墙,晒着温熙的太阳,懒洋洋的与杨鸣聊着。 不时,苏绣也提着菜篮转回了家里,老远便看见门外坐个俊朗小哥儿,翘着二郎腿懒洋洋的晒着太阳。 “啥风把我刘大少爷吹来了?”刘旭听罢,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看到那竹篮里有些红白之物,心中便明白了几分,心想 “老刘我今儿算是没来错,还能吃上肉咯。”袅袅的炊烟在窗户蜿蜒升起,手艺虽不太好,但也是有滋有味,香味也弥散开来,待得三人围坐在杨鸣砍了一截木块垫了上去才堪堪平稳的桌子上,刘旭起身讲头伸出屋门,提溜溜的转了两圈,确定没人才关上了门。 “大白天你关啥门,怕人家闻到烤鸡的香味来抢你的吃啊?”刘旭也不恼,嘿嘿一声从袖子里摸出一小瓶酒。 杨鸣一看就知道有事了。用眼神询问着刘旭。刘旭看了看四周 “这可是我用攒了大半个月银子才买来的白水酿”杨鸣见刘旭不肯说,也便不在询问,只是心里带有疑惑,肯定有大事发生,二人小酌一口,便脸红了大半,这可是二人第一次喝酒,几杯下肚,刘旭才借着醉意徐徐道来 “鸣哥儿,不瞒你说,我和我爹马上就要走了,去白水镇以外的地方,很远很远,去我这辈子没去过的地方,昨日有个衣着奢华的商人找到我爹,说是要请我们去龙泉镖局去给他们的武器保养削砺。我爹的意思是,剑炉削砺的事就要你来接手了,他很放心。今日我是来跟你们道别的。明日清晨就要跟随那个胖商人去龙泉镖局了。其实我也不想离开白水镇…”杨鸣一直沉默着,到最好才憋出两句话来 “替我向刘叔问声好,没有他收留我,我早就饿死了,以后有用的着我的地方尽管提,我杨鸣义不容辞。你们在外要照顾好自己,刘叔我放心,但是你,在外就不能像在镇上一样了。好好照顾自己”说罢,酒桌上又陷入了沉默,刘旭从怀中摸出一个布包,交给了杨鸣。 “鸣哥儿,我们走了就没人照顾你们了,这是一点小小心意,我爹特意嘱咐过了,让我一定要交到你手里,你也别推脱了,整的好像咱们不熟一样。”说罢便将布包放在了桌子上,缓缓说道 “此去一别就不知道今后还有无再见的机会了。嘿,我觉得咱俩一定还可以再见,咱们的缘分还没尽嘞。”杨鸣沉默不语,想说的话压在嘴边却也说不出口,刘旭便起身告别了,杨鸣跟着起身送客,看着那一袭身影慢慢变小,模糊,只见刘旭背对着杨鸣挥了挥手,再见了鸣哥儿,再见了,白水涧。 ------------ 三、蝉鸣 刘旭走后,杨鸣呆坐许久,这才轻轻拿了布包,没有拆开,但是里面东西也猜的七七八八,一本书外加几十两银子。 杨鸣拿了收好,暂也不去看它。夜晚,杨鸣看着屋外满天的星星,一轮大大的明月,脑子里便不住的想起旭哥儿,经此一别,日后不知还有无相见的机会。 清早,杨鸣来到小镇唯一通往外面的官道,躲在小土包后,看着那辆马车慢慢的消失在视线里,杨鸣沉默一会儿,起身去了剑炉,没有了刘二哥的陪伴,削砺房显得有些空荡,一柄一柄白水剑胚被送来,杨鸣便一柄一柄的削砺。 今日见了一口剑,剑纹酷似龙纹,杨鸣欣喜,下意识的转头想告诉刘二哥,转过头来才愣住了,忘了,他们已经走了。 失望之情溢于言表。一天的时光缓缓过去。一年的时光也如白水一般缓缓流过。 那本书,记录了刘二哥削砺的心得,如何处理各种细节和问题,但当杨鸣翻到最后两页时,是刘二哥写下的一句话,和一篇晦涩难懂的功法 “杨鸣,我知道你不是一个普通的人,当年那天突然出现在小镇镇口,你那份异于常人的气力,都证明你不是一个平凡的人,剑炉削砺对于你来说,并不是可以托付一辈子的事,你也不值得将一辈子浪费在这个只有几百人的小镇中,我知道你想要一飞冲天,一鸣惊人,就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吧,外面不同于小镇,精彩绝伦,也有许多小镇里听都没听说的东西,外面的世界比你想象的要精彩许多,有那古怪神灵,有那法力无边的道士,也有那狠毒的阴险小人和残暴的凶兽。若你决定外出,可去小镇往东三百里的青林宗,寻我大哥刘雀,他也许能够照拂你一二。”杨鸣看完,心中久久不能平息,恍然中,那页写有功法的纸张掉落在地,才回过神来,杨鸣将信与功法交于苏绣,她心中也翻起波浪。 杨鸣次日说道 “是该出去了。”那向往的江湖到底是个什么样,是否有人能够一霄冲于九天之上快意恩仇,是否有那奇异事物,杨鸣与苏绣,想去见识见识。 这天清晨,杨鸣与苏绣简单收拾好行李,两人平日里朴素,也未购置太多家伙事儿,离开也便轻松。 杨鸣带了剑炉今年里交给他削砺最好的一口剑,这是他辞行时,剑炉主人见他本分工作,年龄尚且年轻,便送了他这口剑作为防身,此剑剑纹都快显现出一只巨龙,游走在剑身之上。 二人付了银子,搭了剑炉外出送货的马车,伴随着路旁郁郁葱葱的树木,和孜孜不倦的蝉鸣,一点一点踏出了小镇。 马车前的土地里,突然钻出一个金黄色的小脑袋,左右环视,见马车前来也不躲,奇异的是,无人能够看见它,马车也穿过了它,它望着远去的马车,目光仿佛透过了马车,念道 “走了,走了,走了好哇!”说罢,便钻回了土地中,不一会就从路旁的山头上跳出,美滋滋躺着一块巨石上,余光注意这那辆马车,缓缓前行。 自从杨鸣几年前突然出现,它身为那一块儿的土地公,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可是奇怪的是它不知道杨鸣是怎么出现的。 只有一种可能,送他来这儿的人,道行比它高太多太多了,至少两个头。 它缩了缩脖子,害怕前辈看它一个不爽就顺手给它杀了。几年来,杨鸣的存在总是在提醒着它那个道行高深的人,它是吃不下饭也睡不香,如今终于走了,它心里的石头也就掉了下来,浑身轻飘飘的,终于又能睡个好觉咯。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那个 “高人”从来都没有停留过一分,杨鸣出现之后,他就消失了,仿佛只是顺手一为。 ------------ 四、夜色 马车缓缓驶过,窗外的风景也开始从两旁的小山变为高嵩的俊峰,再慢慢变为一望无际的平原,郁郁青青的草原随着夏风一起一伏化为绿色的波浪,两人伸长了脖子,使劲的瞅着这变化的绿色长卷。杨鸣捏了捏腰间的长剑“外面的世界,果真如此有趣,如有这样的风景,一辈子也看不够,要是能够长生,走遍天下看遍天下风景,这才是人生。” 马车停在路旁的客寨,门口便是一颗大槐树舒展着枝丫,歇息一夜再准备上路,客寨大槐树下,便是几张桌子卖着酒水与茶水。二人与马夫找了张干净桌子坐下,杨鸣要了几碗茶水,听着隔壁桌子说着,前方又要进入丘陵地带,好似不太平,有着几伙山贼。杨鸣几人对视一眼,前方的路,不大好走。 三人歇息过后,第二天鸡鸣便上了路,杨鸣与苏绣一改前日的松懈,苏绣显得有点害怕,不时的于窗外张望着,杨鸣便将手搭在剑柄上,以防突然冲出的山贼,眼看即将晌午,二人掏出了与客寨中买来的干粮,长途路远,只得草草果腹,不多时,前方传来叫卖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哪里来的小厮卖着酒水与干粮。怕是那伙山贼的把戏。” 杨鸣眯了眯眼,眼眸变得狭长,一股紧张的气氛蔓延开来。只见那小厮见着马车到来,挑着担子直挺挺的往这马车撞来,隔着有几步便把担子一丢“哎呦喂,没长眼啊,撞的我好生疼痛”马夫迫不得已停下了马车。只见马车一停,周围树后,石头后便跳出几个彪形大汉,围了马车,只说撞了他家二弟,得拿银子来养伤,杨鸣见状算是走不了了,车夫无奈的拱手说道“诸位好汉,这是长兴商会运货的马车,车上也无什么财物,您几位高抬贵手,给十两银子,放咱过去可好?”山贼们听罢十两银子“十两?打发狗呢,我二弟被你们撞了拿不出三百两银子,你们就留下来吧。待得我大哥赶来,你们的货也得给我留下来。” 杨鸣见状,跳下马车“诸位好汉,咱们运货,属实是没什么财物,哪里拿的出来几百两银子,这里有五十两,孝敬您几位喝喝好酒,放咱们过去可好?”说罢也没等他们回答,杨鸣抽出长剑,乘他们还无什么防备,一剑刺过去,先废了一个,其余见自家兄弟倒下,便赶忙抽出武器“好你个小贼,敢害我家兄弟,我要你小命!”可杨鸣哪给他们机会,一口长剑舞的剑光细密,宛如天上明月,马夫见状,也抽出藏在坐垫下的大刀,冲了上去协助杨鸣,杨鸣的气力使他们心里暗地吃惊“这小贼咋颇有些力气。”杨鸣挡开了彪形大汉的挥砍,虎口生痛,他也顾不上太多,赶忙提起剑刺穿了山贼的喉咙。不多时,山贼死尽,杨鸣赶忙让马夫赶了马,快速离开,免得其余山贼赶来,到时就不像现在能轻松解决了,必是不死不休的地步。 杨鸣回了马车,脸色微微发白,这是他第一次杀人,他强忍住胃中翻滚,安抚了苏绣,便掀开窗帘,观察四周,所幸山贼还未赶上来,日色渐晚,害怕山贼寻仇,夜晚也急忙赶路。翻过这几座山,再走十几里路就稍微安全一些。杨鸣才松了口气。“外面的世道险恶,也不妨多小心一些,万一送了小命,苏绣一个弱女子该如何逃脱。” 待得山贼探子带领着数十人赶到,马车早已不见踪影。他们当即便赶忙追去,可哪得看见马车,早已消失在天边。山贼也只得作罢。 一夜未眠,身后的小山已经消失在眼中,一直到晌午,三人才休息了片刻,彻底放下心来。 五、流云相伴,清风相送 经过十几日的赶路,杨鸣等人终于来到了长兴商会所在的彩云城。当即与马夫辞别,马夫也感谢杨鸣的帮助,不然这趟必然凶多吉少。婉拒了马夫的挽留,杨鸣与苏绣消失在了人流之中。 他们决定好好休息一番,毕竟经过多日的赶路与山贼的冲突,他们也都精疲力竭,加上这座彩云城是周围几百里最大的城池,里面汇聚了众多的商家。当然也少不了杨鸣和苏绣从未见过的各式美食。杨鸣尤其钟爱那一碗龙须面,苏绣喜爱那各式甜点。这里的人鱼龙混杂,但城里驻扎着守军,这才显得太平无事。几日后,杨鸣带着苏绣出了北城门。向着青林宗赶去,杨鸣也曾打听过青林宗,但都没得到确切消息,有许多人连青林宗都没听说过。 杨鸣赶路数日,多亏在彩云城里购买的柴刀,一路披荆斩棘,爬上一个土包后,一座云雾缭绕,极目望去也只得看到半山腰的高峰。杨鸣与苏绣心喜,终于要到了目的地,但杨鸣也有些顾虑,不知刘二哥的大哥刘雀能否收留他们,他们能否顺利进入青林宗…… 杨鸣与苏绣到了山脚下,确总感诡异。原本只需十几分钟的脚程就能到达的却走了快半个时辰,杨鸣叫停了苏绣,环视四周,本来强烈的阳光消失不见,周围起了一层薄雾,抬头向上看去,太阳只能发出微弱的光芒。这时杨鸣已经可以确定,他们已经到达了青林山下,确寻不得方向,一直在绕圈子,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一只猛虎从旁边的草丛冲出,直扑向杨鸣,杨鸣赶忙抽出长剑格挡,叮的清脆一声,杨鸣被震退了七八步,而那猛虎也倒退了两步。杨鸣再定睛一看,哪里是猛虎,头上生了两脚,橘黄色皮肤夹杂着白色斑纹的。“这是什么怪物。”由不得杨鸣细想,那怪物又咆哮一声冲了上来,杨鸣一直后退,被那怪物的巨力镇的手臂生疼。“一直被动防守必败,必须得主动出击,给它来手狠的,才好扭转局势”这一次怪物扑向杨鸣,杨鸣见机闪身一躲,挥剑用力一劈,砍在了怪物的脖颈上。“不对,那怪物的脖颈圆滑无比,为何我的剑砍上去,剑尖向前弯曲,分明是棱角。不对这不是表面上的活物。” 杨鸣一念至此,趁机环视四周,周围早就被杨鸣与怪物的战斗波坏殆尽,他翻滚躲过了怪物的攻击,可那怪物在空中扭转身躯,撞上了杨鸣,杨鸣摔到苏绣藏身的石头后,苏绣赶忙扶起了杨鸣,那怪物回过身来,盯着杨鸣缓缓绕了半圈。“不对,那怪物只知道横冲直撞,怎得现在绕了一圈,刚才决对有让怪物顾忌的东西存在。”杨鸣思考一番,那片地方散落了些许残枝败叶,但绝对不是这些残枝败叶,杨鸣往外走去,那怪物此时又扑了过来,角度稍稍向外,它不想让我过去,杨鸣堪堪躲过,定睛一看,怪物身后有这一颗不起眼的石头,丝毫没被刚才的打斗影响,对了,就是这玩意,怪物此时又向杨鸣扑来。见状,杨鸣大喝一声,从那怪物的腹下翻滚而过,一剑挑起了那个石头,周围景象迅速变化,就像褪色的画卷,缓缓褪去,阳光此时也照了进来。两个人影缓缓浮现。 ------------ 五、徐徐道来 眼前两人,一人身着青绿色长袍,一人则是一身劲装 “你便是杨鸣吧,二弟已经来信与我说过此事,旁边的乃是此地掌门,青林子,你且上来,我带你进去坐坐。” 杨鸣感觉有点梦幻的感觉,却也随了刘雀,跟了上去,眼前是一个十分简朴的山门,却给人一种高大,不忍亵渎的感觉,杨鸣与苏绣缓缓跟着前面两位走着,不多时便来到了一处屋子,刘雀泡了茶水,青林子缓缓说道 “本来可以让你们做做杂役之事,也能留下在这过上不愁吃喝的日子。既然你们通过了考验,就让刘雀师弟收那个女娃做弟子吧,你跟我来” 说罢,看了杨鸣一眼,对着杨鸣一挥手,杨鸣感觉自己不受了控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青林子化作一道虹光,带着自己冲向了山巅。苏绣有些担忧的看向了山巅的位置,刘雀喝了一口茶,不慌不忙的说道 “你那鸣哥儿闯过了幻阵,还是在几个时辰内,把青林子师兄都惊动了,亲自下山。哪会为难他。怕是一道惊天的福缘。” 苏绣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你这小女娃根骨资质也不错,跟了我也不会委屈了你,跟我来吧,先给你找个住处。” 刘雀带着苏绣一边上山一边为她解释道 “咱们青林宗,虽不得世间一等一,但也不弱与别家,青林宗上下只有数十人,其中一部分还是挂名的客卿,真正常驻于青林山的也就青林子宗主,然后几个师兄弟,你以后会见到的,剩下的就是像你们一样,为四代弟子。你以后会慢慢见识的。另外,青林山上你可以随意走动,但切记不要进入别家宅子里,有可能是某位师兄弟的住所。后天开始每日早晨来我这,我将传授你经法。” 刘雀为苏绣找了一间位于山腰的宅子,古朴清幽,出行数十步,还有一条清凉无比的小溪,苏绣很喜欢这里。交代一些事项后,刘雀就独自离去。 一晃眼,杨鸣便感觉脚底有了感觉,是结结实实的土地,揉了揉刚才被劲风吹的睁不开的眼睛,环视四周,脚下是厚重的青石板,大殿中间有着数位牌位,青林子点燃三根香,插在了炉子里。随后缓慢转过身来 “你既来到这里,也是一道缘分使然,果然还是逃不脱这苍天命数。” 只见青林子捏了一道法决,一道五彩的光芒冲入了杨鸣的脑海里,杨鸣下意识的想躲,可刚一歪头,那道五彩光芒就冲入他的脑海里,一阵恍惚,无数的记忆碎片涌入他的脑海里,杨鸣失去了意识,摔到在了青石板的地上。 许久,杨鸣幽幽转醒,青林子宗主仍然站在原来的位置上,杨鸣做了一个很久很真实的梦,他在梦里梦见了一座金碧辉煌的皇宫,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大臣之间互相勾连,贪污腐败。日夜享受,糜烂的生活仿佛腐朽了他们的心脏,皇帝年老无力,威信也日益下降,他作为皇子,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也有许多人来抢着给他送礼,他只是一一拒绝。 国土中,有新修葺的宫殿,一位位百姓搬着巨石,苦不堪言,他们的口粮还被克扣,没人为他们提供住处,每日领到的口粮在日益减少,一层层的克扣,最后到他们手上的连黄口小儿都吃不饱的东西,更何况他们辛劳了一天的人。悲天,命运如此不公,为何他们就要被抓来当劳工,愤怒,该那皇帝老儿整日饮酒作乐,丝毫不关心这民生之事。 向西,是大片的荒地,日头正晒,庄稼都晒死了,河床都晒干了,官府里没有人来拯救他们,那些官老爷只晓得自己躲在大宅子里享乐,民不聊生的地步,种下的庄稼早已被晒死,他们恨不得将自己的血撒下去,只求得那庄稼能够活下来。 官府官兵押送着一群农民前往治水,他们心底早已明白,他们就是洪灾里面用人肉填下去的沙袋,此时不反,更待何时!王朝长达数十年的统治,当年的开国皇帝,那个出身卑微,心怀百姓的君主早已死去,现在的皇帝早已沉浸在酒色里,对外边疆被侵犯,对内人民民不聊生。一人反!千万人反!横竖都是个死,不如反了,死得也痛快些。群英都冒出了头,带领这不小的实力开始推倒政权,官府军队?摧枯拉朽,多年的和平早已让他们如朽木一样易碎。当皇帝听到消息时,反叛的军队早已遏制不住,反叛的势头越来越大,京都里,天子脚下,各路官员都开始拖家带口,带了赃款,连夜逃了出去。 皇宫里表面看着平静,可心底的火早已烧遍了整片皇宫,几月后,官军大败,军心涣散,大多数人都加入了反叛的阵营,一日夜里,宫门被攻破,反叛军举着火把,带着决胜的志气,像野火燎原一样。皇宫里血流成河,皇帝老儿被砍了头,到死都没硬气起来,只是跪地求饶,那反叛军统领坐上了皇位,皇帝老儿死了,第二个杀的就是他这个皇子。 当一群人冲了进来,火光照耀着杨鸣的脸,他的身边也只留下了一个从小陪伴他的侍女。就当大刀就要砍下他的头颅时,梦境轰然崩塌。 杨鸣的额头满是黄豆大的汗珠。青林子叹息一声 “当年你的爷爷,也就是开国皇帝,帮了我一把,他想我保他的王朝兴盛万年,我做不到,我只能救下你这个已经死掉的皇子,偿还当日的恩情。你可想复仇,你可想重建本该是你的王朝?” 杨鸣抽搐着,这段记忆给他带来的冲击是在是太大了。 “我已经死过一回了,以前的事都已经与我无关,皇帝昏庸,朝中无谏言,不拿百姓命的当命。当诛!” 在偌大的皇宫里,亲情早已无比廉价,甚至比不上一位权重的倾向。杨鸣也对那个整日沉迷于酒色里的那个父亲没有了亲情的感觉,他只是作为一个多年后的储君而已。杨鸣冷静下来,双膝扑通的跪下 “多谢大师救我与水火之中,也让我跳脱出了这个自出生起整个人生便被安排的圈子。” 青林子眼里浮现出含有的赞赏之意。 “既然你已经闯过了幻阵,通过了考验,你又与我有旧,便留下来做我的弟子吧。你可愿否?” 杨鸣俯下身子 “弟子愿意!” 让你二师兄胡祠带你下去先休息休息吧,日后就要每日勤勉,不得疲懒。二师兄胡祠推开了大门 “师父,小师弟我就领走了。”说罢便带了杨鸣于山巅寻了一处宅子名为云麓,杨鸣一眼看中,二师兄便道“此宅以后便是你的家了。” 拍了拍杨鸣的肩膀 “师兄我也不打扰你休息了,后天清早要去刚才的宫殿—百洛,就要开始带领你修行了。” ------------ 六、十年如白鹤,一朝乘风去 修道的时光是枯燥的,耐心便是投名状。 十年如一日,杨鸣坐在悬崖边的一块大石上,眼中是云雾飘飘,底下的青山只为其上了一份浅绿的底色。刚搬来时,杨鸣每日出门时便会被此惊艳,但十多年来,从未对此感到厌恶,虽然心感平常,景色每日相同,但飘过的云,每日都变了形状,这大概便是相看两不厌罢。 今日,杨鸣结束了一天的早课,便走到一处悬崖开始打坐,每当呼吸渐渐放缓,总觉得和脚下的青林山融为一体。一呼一吸都仿佛合了山的意境,日头渐高,当第一缕阳光照射在杨鸣的脸上是,浑身舒爽,一股气围绕在其周围,他的感知瞬间笼罩了整个青林山,同样在打坐的胡祠缓缓睁开眼,朝着杨鸣所在的地方瞧了一眼 “师弟终于扫尽芜杂,登堂入室了。” 青林子宗主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杨鸣身后,眼里的杨鸣头顶吐出一口青白色的气柱,直冲九霄云外。 杨鸣浑然不觉,直到晌午才结束了打坐,站起身来,倍感轻盈,关节处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他看了看崖下,有种剥开云雾见日头的感觉,此时青山个显妖娆,云雾再也阻止不了他的视线,当他回转身来,青林子还在原地等他 “你用十年登堂入室,你觉得多少年能够进入下一步?” 杨鸣老实回答道 “不知,弟子愿闻其详。” 青林子见他没有骄傲自满,也没有自视甚高。不由得心情好了几分,淡淡笑道 “耐心与时间只是敲门砖罢了,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达到,下一步乃是云泥境,乃是超脱出凡人的关键一步。你现在身体已经开始变化,下一步便在于心。休息一段时间,适应适应你现在的境界罢。” 杨鸣应下,青林子与他一齐漫步行于山路之上,细致的为他讲解这当下境界的情况,更是嘱咐他不要急功近利,盲目的去追求进阶,反而功亏一篑,十年努力散于一旦。直到了云麓宅子,青林子才消失不见。 杨鸣并没有因此荒废每日打坐,只是下了青林山,想要真正的靠自己的脚力,爬一回青林山,青林山尚且高大,更何况青林山的旁边还有一座青城山更为高大,只是上面还未兴起建筑,也只有一条羊肠小道,杨鸣才放弃了上青城山的念头。 下山途中,杨鸣去拜访了苏绣,她跟随着刘雀师叔修炼,也颇显刻苦,当刘雀师叔看到杨鸣的第一眼 “小伙子不错,终于迈出了第一步。” 苏绣听说杨鸣已经迈出了第一步,也不由得为其高兴起来。两人多日未见,不由得一起聊了起来,刘雀只是捋了捋胡须,笑道 “准你半日清闲” 便信步离开。苏绣带杨鸣回了宅子,又下厨做了好些饭菜,餐桌上杨鸣问了一个问题是之前在皇宫里的生活好,还是现在的生活好。苏绣毅然决然的道 “现在,往日里皇宫虽然奢华,但每日做着一样的事,我看不见未来,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只是苟且活着,而现在我有了目标,有了为之而努力的事,生活才变得有意义。” 苏绣同样也恢复了记忆,她只觉得,逃出皇宫那个金碧辉煌的大牢,应该花费了她这辈子的好运。但她一点也不后悔,她为自己能够为自己而活,能够得到自由而庆幸。 午饭后,休息片刻,杨鸣便主动离开了,行至山下,已是黄昏。 杨鸣于山门后守门人的宅子借住一晚,那守门人是一位精神矍铄的老道士,见好不容易来了个人,一直缠着杨鸣说来说去,聊天侃地。仿佛老顽童一般,杨鸣在青林山上许久没有聊过天,今日碰见一位如此有趣的老道士,必然是有问必答,两人好似一见如故,就了两杯茶水,一直聊到夜色朦胧,老道士挑了油灯,用大拇指和食指稍微摩擦摩擦,油灯就被点燃了。两人彻夜长谈,杨鸣打心底里佩服老人知识渊博,些许疑惑一解决便觉得神清气爽。从谈话里,杨鸣知道了老道士的名字 “刘默” 当初家里人嫌他太吵闹便为他改了名,希望他能够稳重一些,结果那名一改,变得更加吵闹起来,只要是与他投机的就要与别人聊上半天。 老道士爱问,也爱答,话不投机半句多,但要是互相一看顺眼儿,那就是恨自己没长出两张嘴来。杨鸣提出了许多疑惑,老道士一一解答,仿佛这世上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许多杨鸣听都没听过的东西。杨鸣也觉得有趣,便主动留下来,要陪那个老道士聊聊天。 第二日清晨,杨鸣辞了老道士,他似乎还不舍得,只是在杨鸣走之前搂着他的肩膀,让他带了些药草,糕点,让他没事便下来陪他老人家聊聊天。杨鸣赶忙应下。杨鸣也想与这老人聊聊天,聊聊这世间的奇异之事,从老人的口中说出,那是栩栩如生,仿佛如临其境,酣畅淋漓。 待得杨鸣走后,老道给自己沏了一壶茶,抿了一口,砸吧砸吧嘴,这小兄弟有点意思。 ------------ 七、上山 杨鸣迈开步子,离了老道士,过了威严的山门,便开始收拢心神,以纯净心态,再去爬这巍峨的青林山。 不借助任何外力,登山,这是他能够想到最好的方法来适应现在的境界,以此次登山与前日比较。从扭捏难受,到顺畅自然,这便是感受,掌握自己当下境界最好的方法。一步一步,后一步总比前一步要省力,脚印也浅些。从刚开始的扭捏,慢如乌龟爬爬,到现在的行云流水,一泻千里如江水般流淌,越来越快。现在已经只能见其残影,杨鸣也浑然不觉,早已进入一种感悟之中。自从进阶后,杨鸣总是感觉身体与自己之间隔了层薄膜,掌控的总是差点火候,要知他以前乃是削砺工,追求的便是一个掌握二字。 直到现在,他才真正的和身体融为一体,浑身舒畅,通泰。大喝一声,双脚同时发力,便跃上了一个山崖。他只感觉到身体如一个自行运转的小世界,拥有勃勃生气。一口真气,如同九曲黄河一般,倾斜而下。 一拳递出,虎虎生风,杨鸣只觉心中无边豪气迸发,便站在崖边,一拳一拳的递出,随着本心而动,一招一式,尽显洒脱本色,打完歇息,一回想刚好是三十六拳,再次打来,总无了刚才心中充满豪气时打的流畅,有如浑然天成。只得收了拳架,心想之后再慢慢琢磨。 在最后一缕阳光消逝在天边时,杨鸣刚刚推了宅门,点了油灯,身上些许酸痛。烧了水,放了些老道士赠送的药草,跳进木桶,顿感舒畅。不多时,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待得杨鸣再次睁开眼,已是深夜,满天星光点缀,些许星光游走在院子里,再仔细一看,却是点点萤火,欢呼雀跃。蛙鸣,蛐蛐的叫声,略显嘈杂,但在深夜里却让人感到莫名的安心,杨鸣收拾完后,心里回想起几天的三十六势拳架,感到莫名燥热,心想已是深夜,便摒除了杂念,缓缓睡下。 次日,杨鸣自然醒来,甩了甩手,感觉酸痛的感觉已经消失 “这老道士的草药怎如此好用,下次下山,得问问药方,以后采摘些,颇有好处。” 打拳就是得一板一眼,拳拳到位,才得练好拳,杨鸣孜孜不倦的一拳一拳递出,多次打来才觉其神妙,杨鸣浑身发热,好似一个烧开的炉子一样,肌肉通红,汗滴被蒸发成蒸汽,一层细密的白色结晶簌簌落下。 杨鸣停下了练拳,长舒一口气,感觉自己的力量颇有增加,每一处肌肉都在欢呼着。 “小师弟,小师弟,在吗?” 远处的呼喊声传来,虽已微弱,但杨鸣还是敏锐的感觉到了,赶了回去。 “师兄,今日啥风将你吹来了?” 见是二师兄,便开了宅子,迎了进去,沏了壶茶。 “嘿,我今天来是师父让我知会你一声,不出几日,大师兄就要回来了,让你下山去迎接一下,顺便混个脸熟。” 胡祠抿口茶,缓缓说道。 “小师弟,不瞒你说,师父的另一重意思就是想让你向大师兄取得真经,你不是几个月后要下山历练去吗,师父还是很担心,怕你失足于滚滚红尘之中,这才联系了大师兄,想让他教一教你,并带着你游历一段时间。” “那就劳烦师兄帮我向师父问好,我定会努力适应,待得大师兄回来,便去红尘炼心。” 说完这些,两师兄弟便聊开了别的话题,待得二师兄走后,杨鸣收拾了包袱,向山下走去。 “这老道士,想不到我这么快就又去找他唠嗑了。这次得让他教我些识草药,以防日后受伤,又无医馆,只得自己治伤的情况。” 天色昏暗,杨鸣赶到了山门,屋里昏暗的灯光透着窗纸映射出来,杨鸣走近,敲了敲门。 “老哥儿,是我,我来找你唠嗑了,再借宿两天等个人儿。” 刘默这老道士听完,差点没高兴的蹦出来,才觉得杨鸣走后又得憋屈一段日子,没想到叫曹操,曹操就到。连忙站起身来,打开了门栓,伸出了一张枯黄,但是满带笑容的脸,笑嘻嘻的盯着杨鸣。 “你咋这么快又来了,是舍不得我老哥儿?” 杨鸣嘿嘿一笑,挠了挠后脑勺,刘默也不磨叽,赶忙让他进来,说是外面太凉,担心他着凉。从此,屋外的蛐蛐,呱叫都压不住两人的笑声,深夜的疲惫也抹不去两人脸上的笑意。 杨鸣便是安心在这住下了,反正夜晚有事无事与老道士聊聊天,与他讨论讨论一些药方。白日里就与老道士背了背篓,到林子里面采药,顺带打些野味,好供他们下酒。得了宗主的准信,等待着大师兄回来,生活也过的安然自在。 ------------ 八、游子归家 几日之后,离青林山最近的一条官道上,一个布衣男子被一脚踹了出来。马车里传来生气的吼声 “路途遥远看你可怜,载你一程,结果编了个不存在的地方,看这荒山野岭的地方,哪是仙宗瞧得上眼的。亏咱好心,换个人来,腿都要给你打折了去。” 仔细看去,那布衣也破了几个洞,但整体上看去还是清爽,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丝毫不在意马车上穿出来的话,不恼不怒的供手说道 “多谢小哥儿捎我一程,我陈羽感激不尽,日后若有事情解决不了,可来此处寻我的师门。” 车上人翻了个白眼,连话都气的说不出来,这荒郊野岭,哪来的劳什子师门。哪知日后,家族产业被吞,被仇家找上门来,逼的他迫不得已来此处寻一丝生机,本是必死之局,却因这布衣男子的一句话,便救了他一命。 当然,这是后话。 陈羽目送着马车走远,才转了身来,朝着青林山走去。 “师父传信说收了个小师弟,啥样的呢,不会又是刘祠那种正经呆子吧?耽误了太多时间,得赶快回去看看了。” 陈羽回了神来,便加速了脚程 青林山的山尖隐藏在云雾之中,陈羽停下歇歇脚,看着这云雾环绕,心底不由生出亲切之感,拿了随身带的干粮,就了点水,吃罢便继续上路了。 杨鸣正和老道士坐在一颗常青树下,扇着蒲扇聊天呢,突然杨鸣余光瞥见远处出现了一个黑点,待得黑点变为人形,杨鸣第一次见到了大师兄,陈羽也早就看到坐在树下的两人,特别是那挺拔如松的杨鸣,哈哈大笑一声 “能和那死老头聊到一起的人,肯定不是胡祠那呆子。有意思,有意思咯。” 杨鸣眼中的黑影迅速放大,眨眼间陈羽便到了山脚的幻阵中,只见陈羽师兄目光一凝,一挥手便重归平静,须臾间幻阵便被破去。 老道士好似不知道陈羽的到来,依旧捧着一杯茶慢悠悠的喝着。可不见他有什么动作,桌上就已多了一倍清澈的茶水。 陈羽拱手,笑嘻嘻的说道 “你便是小师弟吧,啧啧啧,看这面相,风流倜傥,棱角分明,印堂有紫气环绕,你可是那帝王之后?” “哎呦,管你是不是,你是我小师弟就行了,我的错我的错,不好意思,师兄我自罚一杯。” 说罢便举杯饮尽杯中茶水。杨鸣的眼皮跳了又跳,这大师兄咋没个正经样子。不过想归想,杨鸣还是赶忙站了起来,回了一礼。 “杨鸣见过大师兄,我原本是前朝皇子,现在国已亡,我也不想重获以前的身份,青林子宗主救我于危难之中,我本是应死之人,前世身份也应随风而去,师兄就别打趣我了。” 陈羽眼中的赞扬之色愈来愈浓,申手勾了旁边老道士的肩膀,把他拉到自己旁边。 “刘老道长,知道我回来,可准备酒菜否?若无好酒好菜,小弟我可就要伤心欲绝了。” 刘默仿佛嫌弃至极的拨开陈羽的手,大袖一挥,桌上的茶具尽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桌的酒菜。 陈羽搓了搓手 “刘大道长还是如此热情,知道俺路途遥远,身心疲惫,早已准备了如此酒菜给我接尘,小弟荣幸之至,荣幸之至。” 陈羽招呼了杨鸣,便拿起筷子胡吃海喝起来,还时不时的给杨鸣夹菜,一边嘟囔着“好久没吃刘老儿的手艺了,还是原来的味道,就是正!” 风卷残云之后,陈羽挑了挑牙,对着杨鸣说道 “师弟啊,师父叫我这次回宗门,一是我多年未回,二是想让我带你出去红尘炼心,跟着我先适应一段时间,待得熟悉之后,以后的路只能你自己走,谁也帮不了你。你可知否?” “师兄肯带我历练,本是我之荣幸,大多数路本该我自己走,师兄无需多虑,若是我走不过去,身死道消,代表着我没这个缘分,我也无悔。” 陈羽不由得又高看杨鸣一眼。 ------------ 九、启程 自从陈羽上山之后,原本宁静肃穆的青林山感觉堕入了市井之中。本就宗主对这个在外操劳多年的弟子心疼,多年回来一次还不得宠上天,于是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陈羽在这青林山上胡作非为。 次日陈羽来找杨鸣,以日后一起行走江湖,要好好了解的借口将杨鸣带着下了山。到了山腰,地势微微缓和,杨鸣老远就见着刘老道士黑着个脸在那等着他们。 “刘老儿,黑着个脸干嘛呢,不就将你酿的酒拿点来喝嘛,做人呢,不要这么小气啦。” “不得不说你那酒,还真是好东西,不打脑壳儿,一口下去,那劲儿,那味儿,啧啧,真绝!” 老道士听着陈羽的夸赞他引以为傲的酒水,黑着的脸也不由得舒展开来,可他嘴角刚微微翘起又怕陈羽得寸进尺,将他那仅剩的几壶酒给弄走了,便咬牙将嘴角压了下来。 “我那酒水岂是池中之物?你能喝到,算是上辈子积的福。” 陈羽刚想开口将那剩的几壶酒给骗来,却见刘老道装作不耐烦的说道。 “你别打我那几壶酒的主意,那可是我老头儿留着娶媳妇的。” 陈羽见老道士语气这么坚决,也只得将嘴里的话咽了下去。 “走吧,别耽误了时间,日头也不早了” 杨鸣正疑惑着,却被他们两个推着走了穿过一片林子,眼前豁然开朗,一片澄澈透明的湖泊出现在眼前,像镶嵌在绿色丝绸上的宝石一般。 杨鸣几人刚刚出现,岸边的野鸭便飞一般的挥舞着翅膀点着水逃开了。 陈羽和老道顿时懊恼不已,咋就刚好吓到那群野鸭了,杨鸣知道了他们带他来干嘛了——抓鸭子。杨鸣有点无奈,但是在陈羽的巧舌之下,也只得随了他们一起找了个树丛,守着那群野鸭。 大半天看着那些鸭子一直绕圈子不过来,杨鸣几人有点着急,日头越来越高,那群野鸭终于游荡了过来。 陈羽与老道对视一眼,蹑手蹑脚的溜了出去,杨鸣也从侧方了过去,找好时机,陈羽跟老道就扑了上去,二人绝对干过不少这事儿了,一人前一人后,反应慢的那只鸭子也只得屈服在两人的淫威之下,杨鸣的方位刚好有个鸭子扑腾这逃怕,赶紧扑到水里揪住了它。 三人重新在岸上汇合,湿漉漉的衣服嘀嗒嘀嗒着水滴,手上的两只肥鸭扑棱着翅膀。青林子盘坐在百洛殿前,无奈的摇摇头。陈羽让老道士提这两只鸭子下山去了,而他带着杨鸣往山上去。 杨鸣有点不解,打着鸭子不赶紧收拾了吃,还往山上跑什么,陈羽只是笑笑并没有告诉杨鸣缘由,他俩一路风风火火的上了山,眼看要到青林子宗主的居所了,陈羽才按下速度,带着杨鸣静悄悄的摸到屋后,杨鸣此时想走也走不掉了,因为他的大师兄已经翻进院子里面了。 杨鸣有点忐忑,过了一会,陈羽提溜着湿漉漉的袖子,又犯了出来,小声呼唤着杨鸣快走快走。 陈羽刚刚翻出院子,青林子宗主就出现在了院子里,看着一池中畅游的云锦鱼明显少了两张,脸上不由得抽了抽,思虑半天,也只得作罢,不去着他们二人的麻烦。 杨鸣一看他那师兄那鸟样,就知道肯定偷拿了啥东西,走出几里后,陈羽拉着杨鸣狂奔下山,杨鸣看着他那袖子里的两条活泼乱动的鱼,心中颇为后悔,咋就上了贼船呢。 到了山脚,陈羽连忙招呼老道士将这两条云锦鱼给收拾了,大火烧锅,准备开饭。 老道士一见那两条鱼,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你也敢偷?乖乖,我要是宗主,不打断你两条腿算你牛。” 嘴上说着,可手里丝毫不含糊,连忙拿着鱼就去收拾去了,这种鱼呐,就得吃鲜的。 三人伸长着脖子盯着嘟噜嘟噜的老鸭煲,度日如年。终于到了时辰,三人分了碗筷,老道士最先伸了筷子,杨鸣陈羽二人赶忙跟上,仿佛下一秒这老鸭煲和清蒸云锦鱼就长脚跑了似的。老道士的筷子突然凝在了半空,其余两人真纳闷着,只见石桌旁又多了一人,陈羽撇了一眼,浑身汗毛都炸了起来。 “这么好的饭菜,不叫为师?”青林子说道。 杨鸣与陈羽二人瞬间跳起,还是陈羽机灵,见事情瞒不住了,便与青林子打起了哈哈。 “师父,这不是看你忙吗,弟子的错,弟子的错,哈哈哈,小师弟快去拿双碗筷。” 杨鸣赶紧拿来了筷子,二人一顿饭吃的浑身冒汗,还不断的给青林子宗主夹菜,可青林子宗主却无一点怪罪他们的意思,他俩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你回来也已有一月有余,是该带着你的小师弟出去红尘了,明天你们二人便下山吧,我便是想留你也留不得了,你师弟的修行还是不能耽搁。最重要的是,你们二人定要活着回来,揽不下的祸端可以放心交给宗门。” 说罢,青林子放了碗筷,这老鸭和云锦鱼的滋味,确实不一般,加上刘默自酿的酒水,这滋味,真是回味无穷。下次再吃到这样的饭菜不知要几许年后。 ------------ 十,青山随行,绿水长流 次日杨鸣二人携手下山,路过山门时,刘老道儿满脸肉疼的塞给杨鸣一个葫芦,也不说是啥,只是说他以后自会用到。 陈羽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老头儿不是说留着娶媳妇吗,看来肯定还有存货,下次回来记得多借点来喝。 杨鸣二人出了山门,杨鸣不由得回头看了看着青林山,云雾缭绕。心中万般滋味。 青林子盘坐在百洛殿前,心事重重的看着二人离去。 “外面要乱起来了,希望他们二人躲开这些浪头,别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说罢又有点后悔,没给杨鸣一点保命的东西,但要是给了,他日后的道心必出瑕疵。真让人恼火嘞。 “小二,来碗卤牛肉,上几个小菜,再来两壶酒” 嘈杂的小餐馆里,陈羽抬起脚踏在条凳上,点了些许酒菜,而杨鸣却略显紧张,坐的板正,早就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陈羽见状,桌下扫了杨鸣一脚。杨鸣此时才回过神来,连忙改了姿态,变得松松懒懒,可在有心人眼里已经确定了他不是一个市井小民。 虽然杨鸣带着苏绣于彩云城生活过一段时间,但那也颇为久远,并且当时还是个毛头小子。哪里有现在懂得的礼数多,坐都坐的那么直。 不多时,小二上了酒,陈羽招呼着杨鸣吃菜,边压低声音对着杨鸣说 “既然入了凡尘,就要改变心态,身体要放慵懒一些,若你想刚才那样鹤立鸡群,无论走到哪儿都是引人注目,有时还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杨鸣点了点头,这时他也缓了过来,放松了身体,改变了坐姿,心里暗暗怪罪自己。他抬头看了看窗外,车水马龙的街道,人人的姿态都不相同,但那些市井小民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有些慵懒,怎么舒服怎么来,即便是吃的满嘴流油也不甚在乎。人群中要是有人挺直了腰板,站姿一丝不苟,那才奇了怪了,得吸引很多眼尖的人的注意。他嘿嘿一笑不慌不忙的道“怎的,没见过?” 杨鸣武道上登堂入室的境界可不是普通人可以比拟的,在外人看来,一股凶狠的气息弥漫开来,此时也就没人再敢盯着杨鸣。 陈羽将此都收入眼底,举了举杯示意杨鸣继续吃,他才改换了脸色,一句一句的与师兄陈羽闲聊着。 师兄弟二人朝着北方一路前进,离开了现在歇脚的城市,就是山路,偶尔会有一些村落。二人采购好了物资,便踏出了城门,向着远方的大山前进。 二人衣着打扮平凡,也不甚大手大脚的消费,这才无甚子凶恶之徒想要干些杀人劫财的勾当。 路途甚是劳累,但风景颇好,杨鸣显得有些新奇,二人寻得一处傍水之地,杨鸣从背后包裹里拿出一口小锅,却不懂那支锅,挖火坑的方法,草草捡堆树枝枯叶,点燃后却无法将锅架住,幸好他身边还有个大师兄。师父让其跟随总是没错。 大师兄教了杨鸣支灶之法,然后让杨鸣站在一边,他揪了一根草打了根草结,然后轻轻的放在水面,草结漂浮在水面,微微荡漾,杨鸣甚是不解,但还是跟着师兄坐了一遍,然后才打了水,放入锅中烧水。 陈羽啃了一口早上买的几个肉包,冷的,他便捡了跟树枝,串了起来,架在火上烤,转动着木棒,才告诉杨鸣,打草结一是可除去潭里的“瘴气”二是向山神爷报信。过去山里人进山,要敬山神爷,而这种山中水不向外流的水潭,相传是山神爷居住的地方,为了不触犯山神爷,喝水之前要撒点新鲜的杂草,或者新鲜树叶,等于是向山神爷请示报告了,山神爷就不会怪罪喝水的人。 “小师弟,你信不?”陈羽边问道边递了一个烤得金黄的包子给他。 “信,为啥不信,就是没有其中这些原因,吃水前打个草结也不费事。” 陈羽笑了笑,并未理会水潭旁边那个盯着二人的金色蛤蟆,一个还未化形的山神,入不了陈羽的法眼。 小师弟毕竟才登堂入室,虽说比普通人要强了不少,但终究也会累,陈羽在路途中见杨鸣体力渐渐不支,便稍稍放慢了步伐,将直挺挺的爬山路线改为弯曲的。这样虽说脚程上多了点,可消耗的力气少了许多。路过一处半山腰时,二人进入了一片竹林,陈羽双眼一亮,带着杨鸣一头扎紧竹林里,挑了两根竹子,让杨鸣用力握着,陈羽拿出柴刀,干净利落的就砍断了两根。杨鸣将竹子递给师兄,回过头来,竹林好像跟刚才不一般了,刚才脚边明明有一根竹子的,现在却没了,杨鸣挠挠头,也记不起来,只得放弃 陈羽递过一根竹杖,杨鸣拿到手中,这竹子怎的微微发紫,孩子手臂一般的粗细,却坚韧异常。 陈羽让其好好保管,毕竟接下来的路还有的走,无论是当做登山杖还是武器,这竹子都很不错。 杨鸣攥了攥手中的竹子,愈发感觉顺手,不由得拿起来挥舞了几下,树枝应声而断。 每当路过一些草药时,陈羽都会耐心的停下脚步,教杨鸣认识,如这株诛心花,花开鲜艳无比,但是本身无毒,摘下较嫩的花瓣煮上一杯茶水,有清热解毒之效,合些大骨炖汤,也颇有一番滋味。可这种花一旦与那不显眼的碧槐树的树汁一结合,便是见血封喉。将碧槐树汁滴到诛心花上,花瓣颜色瞬间变为黑红之色。最巧的是,二者乃是伴生关系,有碧槐树的地方,方圆百米之内必有一株或多株诛心花。例如此类,等多种草药,陈羽也都一一列举出来,并给其讲解其特点,功效,禁忌,方便小师弟辨认和使用,陈羽也不藏拙,一株草药可以带出几十种草药,之间的复杂关系,更是复杂。 杨鸣用心记下,心想师兄真是博学多才,肯定很多人被他这衣着外貌给骗了,这些草药以后肯定有用的上的地方,以后离了师兄,自己也能应付自如,毕竟有很大一截路还得自己来走。 ------------ 第十一章,突发变故 异常闷热的天气,蚊虫也渐渐多了起来,杨鸣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天空,提醒陈羽道 “师兄,估摸着要下暴雨了。” “嗯,我们再往前走个几里路就有歇脚的地方,那地方是我的一个老朋友,也让它在路途中照料你几分。” 杨鸣刚想询问,天空中一声沉重的雷鸣声,让其不得不加快了脚步。 眼看天气越来越暗,云层越来越低,陈羽和杨鸣二人终于一头扎进了一个山洞中。 初进山洞,二人只得斜了身子才堪堪进入,几步路程后山洞便开始扩大,再往里走,是一副辉煌至极的笔画,上面映画这七十二路野仙,居中的是一头状如水牛,浑身漆黑,有一对巨角的黑色四肢动物。陈羽告诉他道 “是啮鉄,等会你就会见到的。” 说罢,转过这个转角,一桌宴席出现在山洞之中,为首的便是刚才看见的啮鉄。 啮鉄看见陈羽后,赶忙起身相迎,一番寒暄过后,陈羽向它介绍起了杨鸣。之后便是入座,陈羽讲述了接下来的安排,他们得分开了,前两日里,陈羽接到了青林子师兄的传信,让他务必往西去办一件事情,照着青林子宗主的语气,怕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而宗主特地嘱咐,此去只能我孤身前去,小师弟的路还得继续往北走。忙完事情之后我会尽量赶上你,若被事情耽搁,小师弟要照顾好自己。 陈羽转头向啮鉄说道 “牛兄,青林子师父交托我任务,之后去千百余里便不得随行,还望牛兄照料一二。” “既然是青林子大师交代的事情,定有理由,陈兄就放心的去吧,你的小师弟便是我的小师弟,这千百余里路程,我会顾及一番,但我周身忙碌,定无全然照看,若有其余疏漏,只得杨鸣师弟自身渡过。” 其中意思便是,啮鉄肯定会照料他一番,但不能日日刻刻,也不会事事照料,估摸着就是遇到不能解决的事来它才会出面。看师兄与其的对话下来,二人估计早就通过气儿了。江湖之路本应杨鸣自己来走,青林宗也不想杨鸣身死道消,也只得出此下策。 寒暄过后酒菜陆续上齐,看着陈羽与牛铁山两杯酒下肚就开始勾肩搭背,洋洋洒洒的开始聊着了。雨后的黑夜里,天空清澈无比,杨鸣吃过饭后边离了座位,让牛铁山和师兄自己喝去。 杨鸣与陈羽一齐走了如此多的路,之后突然要自己一个人行走,多半还是不能马上适应过来,可杨鸣知道,无论师兄离去的早晚,自己终究还是要面对的。也只希望师兄此去一帆风顺,最不济也要平平安安。 二日,杨鸣醒来后,陈羽交待了些许事情便上路了,牛铁山还是挽留一二,见陈羽去意已决,便不在说什么,杨鸣见状也提出告辞,牛铁山见留不住,寒暄几句也不继续挽留。 杨鸣走出山洞,看着初日照高林,提了提手中师兄留下的柴刀,孤身上路了。 一只小版的啮鉄从一口水潭中浮了起来,望着杨鸣离去的方向,赶忙跟了过去,小心翼翼的。 “牛铁山不让我走,我还偏得走,一座小小的拘水镇山阵留得住小爷我?跟着那人,路上还有个伴,他一人也应该走不远,跟着他出去玩玩再回来。” 牛鑫打定了注意,悄咪咪的跟上了杨鸣。牛鑫自打开灵智时就颇为顽皮,曾经大闹西方的猴儿洞,那些猴儿们又不敢拿下这小祖宗,又拦不住他,只得一群猴儿跟着牛鑫为他擦屁股。 自从那次被牛铁山抓回来后,之后牛铁山就很少放他出去,最多让人盯着他放他出去活动活动,哪知这小子又偷溜着出去,把南方的蛇窝给捅了,浑身发紫发肿的跑回来,还是刘铁生亲自去找那蛇精才解的毒。 这次牛鑫偷偷溜出来,跟上了杨鸣,而刘铁山接到陈羽传信,要与其一同前往,也就没在意牛鑫,还以为其被拘水镇山阵镇着呢。哪知阵盘下早就没了人影。 杨鸣独自一人上路,抬头看看蔚蓝的天空,又低头看看自己的草鞋,布鞋早就被其收起来了,到时候到了城池里面还要穿呢。 左手依旧撑着那支紫竹登山杖,右手手持柴刀,一是劈开荆棘,二是防止野兽袭击。自他们上路以来,还真没有不长眼野兽袭击他们,野兽的感官本就灵敏,发现这两人明显不是好惹的主,便都退避三丈,待其走后再出去活动。 杨鸣早就发现不对劲了,在他还未走进树林里,林子里的鸟雀都惊恐的逃开了。当杨鸣走到前方的石林处,拐角一下躲在石后,不多时一直黑炭般的牛大摇大摆的走过来,还是不是的嗅嗅路旁的花,颇有一分浪荡公子哥的气势。 杨鸣也认了出来是啮鉄,啮鉄也发现跟丢了杨鸣,顿时慌乱起来,这下不知道去往何方了,急得对着脚边的石子就是一脚。突然他鼻子动了动,发现杨鸣就在附近,不由得笑了起来,口吐人言道“小哥儿出来罢,我没有恶意,只是兄长牛铁山让我随你一路,与你为伴与你说说话,怕你一个人孤独罢了。” 话已至此,杨鸣也不在隐瞒,只是觉得这件事还是有点蹊跷,但是师兄都拜托其照看,杨鸣也不再怀疑。从石头后走出,拱手道“我是青林宗亲传弟子杨鸣,路上有了道友的照看,必定平安无事,在下先谢过道友了。” 牛鑫一听,还是大宗弟子,这下更有底气了,到时候刘铁山看在人家的面子上也不会太为难我,毕竟我还给他护道一路嘞。 其实他也无什么法力,只是凭了啮鉄的天生气力和仗着牛铁生在敢说出为其护道的话。 总而言之,二人虽心里都有些顾虑,但还是一齐结伴,相互照应。 ------------ 第十二章,沁水县城 风吹草低,人已登高,二人站在山峰的顶端,眼前已经有了城池的影子,最多还有三四日的脚程就能够到达。 多日的相伴下来,杨鸣是越来越确定牛鑫是自己偷跑出来的,这头小啮鉄化做人形后是一个童子模样,可不似别家童子般明媚皓齿,而是长了个古铜皮肤,看着不似个童子,而是像个农家上山砍柴的孩子。牛鑫有些孩子心性,但一路上来看,心眼也不坏,每当碰到拦路的精怪,只要牛鑫稍微放出点啮鉄的气息,精怪都恨不得长多条腿逃跑,这些未开灵智的精怪哪里懂得厉害,只知道这种气息天生好似有种压迫感,开了灵智的精怪就更不敢招惹他们两个,一个是啮鉄,一个看不出来深浅,二人更只是路过而已,更没必要下死手,并且还不知道到时候死的会是谁。 牛鑫总是缠着杨鸣问那青林山和人类城池里面的景象。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见识见识了,这么多人肯定好玩。一路上路途无聊,他就一边走一边扯着脚边的狗尾巴草,叼在嘴里哼着小曲,有时见了那种划手的草,将其从根部掐断,从下部根茎两边撕开叶子,食指横在根茎下,另一只手扯着两旁的叶子用力一拉,那坚硬的根茎就似箭一般飞了出去,杨鸣见其也向其学了方法,二人经常歇息是折了草叶来比拼谁的草根飞得更远。 一次碰见那天气十分炎热,牛鑫总是能找到水潭,有次牛鑫带着杨鸣找到了一处瀑布下的水潭,溅起的水雾十分凉爽,杨鸣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汗,准备在这休息到阳光稍稍减弱再走,而牛鑫早变为本体一头扎到水潭里了,而他趁着杨鸣打水的功夫,悄悄浅到水边,用他那两头大角,将蹲在池边洗脸的杨鸣推到池水中,看到杨鸣狼狈的跌到水中,牛鑫便大笑的游开了,杨鸣见已经湿透了,也索性脱下了衣服挂在一旁的树枝,一把跳进水里,牛鑫见状用角托了杨鸣,在水里潜下去浮上来。可奇怪的是,下潜不过几米,阳光便照射不到了,四周变得漆黑一片,杨鸣见其古怪,伸手示意牛鑫继续往下潜。 数米之后,一面类似气泡的屏障挡住牛鑫,只见牛鑫脖子一歪,用角划出一道裂缝,再一歪头就将杨鸣甩了进去,自己也变换了身形,乘着屏障还未愈合一头钻了进去。 进去之后才知道别有洞天,一颗一颗的玉球散发出光亮,杨鸣与牛鑫绕着屏障走了一圈,总共有三栋屋子,积灰依旧,看似已经多年未有人来过。杨鸣和牛鑫还是决定一探究竟,杨鸣缓缓推开居中的那座房屋的木门,吱呀一声,木门缓缓打开,屋外的光芒照进房屋里,当杨鸣与牛鑫看到屋里的事物时,皆被吓的面容失色。那大厅正中端坐这一具尸骨,应该是此处的主人,二人虽然害怕,还是拱手拜了三拜,才踏入宫殿,那尸骨所盘坐的蒲团旁有着一枯黄纸张。 “吾乃蛟龙水属,因化龙失败,自感为日无多,回顾吾此生,从一条小蛟开始,每日惶恐害怕,害怕被妖物所吞,怕被人类捕杀,因此日日勤恳修炼,无行伤天害理之事,无做惨无人道之事,心中唯有化龙,可惜多年修道,于今日功亏一篑,可惜天不容我,涛涛法力如同洪水一般泄去,吾修为净失,容貌迅速老去,想起原本未修道时的生活,对化龙的执着毁了吾,吾未曾看过这世间繁华,未曾去过山巅,未曾行至汪洋大海之中。只得寻了先前修道之初居住之所。放下了心中的执念,拖着病老残躯,度过了多年以来未曾度过的咸淡日子。可怜!可怜!潜心修道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奉劝今后来者,切勿因追求长生而忽略了当下,切勿一心修道而略过了美好事物。修道见于日增,心气渐于日无。不可取,不可取!吾这一生也未追求过什子财富,因此留不下什么东西予你,你且拿开蒲团,下有我褪去鳞片时,取最坚硬之逆鳞,也无什么大用,只得做个纪念和震慑宵小之辈。唉,大道终未通,吾去也。” 杨鸣与刘鑫轻轻收拢了其尸骨,于岸边埋葬,牛鑫搬来一块石头,杨鸣以逆鳞为刀,刻字于上 “大道至难,化龙登天皆难,勿以修道而修道,当以生活以修道” 杨鸣与牛鑫皆没了戏耍的兴趣,二人就于池边生了火,有这逆鳞在此,周遭野兽皆退避三舍,杨鸣头枕在布包上,望着星空回想着那段话,似乎他的修道之心也变得没那么坚定,没有了日日修道,只有修道的决心,他决定多留意留意生活,像那头蛟龙一般日日修道,最后觉得白于这世上走了一回,不可取。师父让我出来江湖大概也是看我心中修道之心太过执著,有堕入心魔的可能,便让我出来行走江湖,把那扭曲成棱角的修道之心打磨圆滑。 杨鸣念头瞬间通达,似乎这千余里百余里来也没那么苦,更何况还有陈羽师兄和牛鑫兄弟,为何对修道太过执著,路途本就是修道,我要的道果不在终点,而是在这路途之上,心若急于前进,便完美的与这道果擦肩而过。 不知不觉时间过去,杨鸣好久没有像昨日一般睡的香甜,多亏了这逆鳞,上面散发的气息让牛鑫都胆战心惊。 杨鸣起身,简单洗漱后,照例打起了三十六势拳架,只觉得比往日更加轻松顺畅,一拳接着一拳,如行云流水一般,心态的变化,使其更加专注于其他事情之上,自然,对拳架的理解更深一步。原来,修道不是一个死物,他更多的是对于自身的感受,有人苦修数百载未能更进一步,有人登山一趟,出海游历一次,有人只因在路边摊吃了一碗面条都能破境,这二者之间关系,实在难为人道也。 前方是一处村落,这代表着已经进入了沁水县城的地界,牛鑫变换了身形与杨鸣一同走入村落内,村子很小,村民间抬头不见低头见。村头那个正在给菜地浇水的老头,看见杨鸣二人,便张罗道 “二位从哪来啊?” “老伯,咱们从南方来,路途路过这个村子。” 老头见二人从南方来,心里纳闷,南方那边往去千百里都是山林,也没什么城镇和官道,颇为怀疑。此时杨鸣二人也走了过来,看着地里的青菜,长势甚喜,便帮着老伯浇了二里地,牛鑫提着木桶去打水,杨鸣就和老伯闲聊,看二人和善,又年轻就出了远门,还是邀请他们去村里歇一歇脚。 杨鸣进了村子,几个小孩看见了生人,都趴在拐角,好奇的看着他们,又不敢接近。到了老伯的家里,土屋两间,老伯放了锄头和水桶,带着二人进了屋子,老头提来茶壶给二人倒了两碗水。拿了把扇子,跟他们二人聊起了沁水县城周边的风土人情。 中午,老头极力挽留二人留下吃个午饭再走,杨鸣不好推辞边应了下来,只是让牛鑫去刚才打水的河里抓两条大鲫鱼回来,老头和杨鸣去菜田砍了两窝青菜,又将屋头的腊肉取了一大块下来,切了一小块,杨鸣又帮着挂了上去。 这屋头的腊肉,怕是老人一年的口粮了,杨鸣抓了鱼回来,杨鸣帮着杀了鱼,一齐烧了饭菜,杨鸣与牛鑫好久没有吃到如此饭菜,感觉颇有滋味,饭桌上三人聊的很开心,老头说道,他儿子带着他媳妇去沁水县城看病去了,老婆子经常咳嗽咳嗽。 外面的蝉鸣颇为聒噪,杨鸣与牛鑫坐在屋内听着老头讲着这沁水县城的奇闻趣事,待得日头下去,二人便辞了老伯,老伯见二人急着赶路,知道二人不可能久留,也就不在挽留,只是杨鸣在走之前拿出来两三味药草,说是让老头晚上煎了给老婆婆喝,这几味草药对修道人都有效,跟别说是一个身体有恙的老婆子。 二人估计了一下路程,应该在天黑前能够赶到沁水县城,便加紧了脚步,想在沁水县城好好修整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