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卷 ------------ 第1章 拿笔 凌晨,暴雨,狂风。 秋风呼呼呼的哀嚎,倾瓢的大雨砸在屋顶的旧瓦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噼里啪啦声。 金瓜城城东一偏巷,因最近一月的连绵大雨,地面雨水弥漫,各家各户的门槛也开始泛着青苔。 此时巷道的尽头,是个门户紧闭的小杂货铺。 小杂货铺外表好似年岁日久,那扇大门被时光熏的漆黑。 屋顶的低矮处那几片碎瓦清晰可见。 大雨倾盆,狂暴的大雨顺着屋顶的黑瓦,如往常一样迅速集结,飞速流进了那铺子的东南角的大黑瓮里。 …… 此时一身黑衣的陈清河,正坐在一个大黑瓮旁边。微微向上挑的凌厉双眸死死的盯着,空中那张飞舞着的巴掌大的黄符。 黄符的颜色昏暗,漆黑一片,可上面的符文却鲜红如血,好似透着一股血腥的腐朽味。 眼看着符文的线条开始翻涌,陈清河的神情越发紧张。 黑瓮的瓮底先是发出几声异响,之后,瓮口开始喷出一口接一口的阴寒白气。那些白气像是钢刀一般,把她的脸冻的一片苍白。 几瞬之间,黑瓮里头的东西剧烈翻滚,瓮开始不断摇晃。里头的血水也逐渐粘腻脓稠。 几只狰狞发黑的骷颅突然哗啦一声,在黄符的压制之下,冲破水面,抓住瓮沿,挣扎欲出。 一直屏气凝神的陈清河,不敢逃跑。烧香念咒,举着香头围着瓮口晃悠三圈,便快准狠地插进那碗滴了几滴公鸡血的生米里。 很快,黄符无风自动,刚才还一脸狰狞的骷髅,就被压进了瓮中。 见恐怖的身影慢慢退去,陈清河心跳忽上忽下,骤见眼前白光闪烁。 转眼间,她只身站在一处阴暗潮湿的地界。 此地极为阴森,昏暗朦胧中,一道道漆黑的诡影飞快闪过。 陈清河不敢多想,神色严肃从胸前掏出一个卷轴。 看着上头标注着的魔域几个关口,陈清河找准方向就往东走。 呕! 才往前走了百步,越发浓郁的腥臭腐败味儿让她生理性的干呕。 这尸臭冲天,熏的人几乎睁不开眼。 陈清河知道耽搁不得,把包着脸的裹干尸的布紧了紧后,就继续小心翼翼的往眼前蜿蜒起伏的小道上走。 沿途成片成片的坟包,让她迈步的力道越发艰难。 听见坟包里时不时冒出几声低沉的痛苦呻吟,看见坟头草之间,似乎还站着一群群影影绰绰的身影,陈清河垂下眼眸,寂静无声。 深夜疾走,极为耗力。 陈清河走着走着,就有些疲累了。 隐隐的,雾气越发腾腾。原本能看见前方七八米远的陈清河,感觉眼前越发朦胧。 冰冷的雾,太大了。 每呼吸一口寒气,肺部都开始生疼。 走着走着,陈清河的上下眼皮子都开始耷拉,这浓重的睡意就好似几天几夜没合眼。 叫人现在就恨不得立马找个安稳的地,彻底睡死过去。 倘若开了天眼的人在这,一下就能看出常人肉眼无法察觉的阴气鬼气,已经将陈清河彻底包围。 知道这就是亲爹说的走阴路的险恶之处,不敢大意的陈清河,就赶紧从腰包里拿出她爹坐化前替她炼制的两张人皮红幡。 在嘴里含了一块白玉一般的小指骨,小声念咒。 转眼红幡凌空,黑气涌动,呼呼生风,将包围陈清河的阴气、尸气、死气、鬼气、浊气,驱散一空。 一瞬之间,陈清河便看清五步之外,尸骸遍地,头骨堆积,京观如岳。 怎么这么多尸骨? 这也离的太近了…… 陈清河摇头甩出脑中繁杂的思绪,定定心神,缓步上前。 细细打量,身躯微躬,在红幡的指引下,脚步转辗腾挪,飞速往前走。 人皮红幡时不时传来两声意念,道此地极为凶险,不可多留。 约莫走了一个时辰,陈清河便注意到前方不远处,走着一位头发花白,瘦如枯树的灰衣道人。 这道人此时鼻子抽动,脑袋突然来了个180度的弯折过来。 乍见陈清河身披黑色长袍,行动之间隐隐露出里头包了一层又一层的裹尸布,连头都用了裹尸布包着,眼睛处都只露出了两个微不可见的缝,周身还有法器指引,……他瞪大双眼,瘦削的身躯抖动,很是诧异。 “小友,你打何处来?” 陈清河没停,沉沉的看了他一眼,声音嘶哑道:“往来处来。” 此青衣道人心中微讶,又问:“那你欲往何处去?” 陈清河见他脸色红润,眼亮眉浓,下巴胡须无风自动,她想了想,认真回问道:“尸傀宗?” 这道人闻言,额头上的青筋直冒,心里更是咯噔一响。暗道,刚才这一路上,莫不是就是这小子在跟踪我? 想到自己从人间走到这,不知跨过了多少条白骨河,翻过了多少隆起的尸骨山。且,为了越过那一座座怨气冲天的恐怖京观,不知耗费了多少把自己祭炼好的骨拂尘……,这小子一路上却在他身后看着,这青衣道人一张老脸扭曲了一瞬,又不动声色的跟她攀谈起来。 “小友,你这人皮红幡好眼熟,跟昔日红蛊真人成名的本命法器,似乎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陈清河听了,心念一动,只得冷沉道:“你这老道,见识不错。” 还不等青衣老道说些什么,前方尸骨遍地的大山深处,突然冒出一阵阵冲天的青色火光。 有人皮红幡傍身的陈清河,很快就被漆黑的浓雾遮挡住。 早已习惯黑暗的陈清河,微不可见的眯了眯眼,再次无声念出几声咒语后,很快就显现出身形。 而那灰衣道人再次一脸肉疼的废了一把拂尘后,身影才慢慢显露而出。 ……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去往尸傀宗属下城池的小路上。 这一路上,灰衣道人不断搭讪,时不时打听她底细。让穿越前就有点社恐的陈清河,心里很是烦躁。 不想说的一律不说,不该说的也不会说。 只用了两句似是而非的话糊弄对方。 大约一刻钟时间,前方出现一处山坳。 一座火光耀眼的城池,背靠十座黑色骨山,静静的矗立在那里, 没有迟疑,二人一前一后的大步迈下山丘。 两人熟稔的穿过几座迷踪阵,就听见一阵阵阴私窃语。 再往前走了约莫几十步,不用凝神去听,好似热闹集市一般的吆喝声,猛然袭来。 “小哥儿,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哦!刚挖出来的大腿骨,还带着生气,都是新鲜着呢!” “小哥儿,今天晚上是最低价……” 城池热闹,来来去去的黑衣人也极其的多。 陈清河没时间耽搁,径直的往一条黑咕隆咚的巷道去了。 那青衣道人原本还想跟上去。 但一想到此人极有可能就是那位,……杀孽深重、心狠手辣的红蛊真人,惜命的他最后还是把腿缩了回来。 算了,好奇心害死猫。 自己好不容易修得人身,还是不要惹那个是非了。 …… 陈清河在黑咕隆咚的小巷深处七弯八拐,进了一家店铺后,就盯着柜台的掌柜冷沉问道:“我去岁在你们这订的一副法器,你们做好了没有?” 那掌柜一看陈清河一身黑衣,眼睛都没露一个,他想了想,就迎出来道:“您是?” 陈清河惜字如金,“红蛊。” 那掌柜听了,下意识的打量了陈清河一眼。 他前段时间就听说红蛊真人被人围攻,受了重伤,且不命不久矣,还寻思着他应该不会来了。未曾料到,这红蛊真人今日竟亲自前来…… 见陈清河身边红幡涌动,凌厉的气息像是要杀人,……原本心里还有点异动的掌柜,又犹豫起来。 思及自己小门小店的,要是真的让这杀人不眨眼翻脸,把他得罪,自己丢掉性命不说,店铺不在了上头人说不定得把他全家挫骨扬灰,…… 思及这事儿不划算后,他便赶紧将她迎了进来。 不说废话,他亲自去了仓库,取了一个灵光遍布的柳木盒子。一脸热情的将它放到了陈清河的面前。 “真人,这是您要的法器,您请过目。” 陈清河看了红幡一眼,很快红幡无风自动,将柳木盒子打开。 看见里头端端正正放着的那只灵笔,陈清河心里暗喜。 点了点头后,拿了东西就走。 那掌柜的见她才踏出店面,咻的一下,就没了声影。只得叫上几个护卫,让他们暗悄悄的去寻。 …… 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陈清河,没在此地停留。 一瞬之间念完背了百八十遍的疾风咒语后,她整个人就被人皮红幡包裹起来。 人皮红幡不愧为法器,差不多一刻钟后,陈清河就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重量。 她睁开眼睛,看见面前就是那熟悉的黑瓮,又拿出储物袋翻找了一通。发现那柳木盒子里的笔都在,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 回来了! 她竟然真的灵魂出窍,还平安回来了! 过去一个星期里,她一直都在准备、模拟。 练习各种口诀和各种咒语,模拟这一路上可能发生的突然事件。 还好,她运气不错。 真的拿到了这支笔,一切都极为顺利。 陈清河缓缓站起身,脱下身上层层包的死紧的裹尸布,去烧热水洗澡。 洗完头洗完澡后,身上一阵轻松的陈清河,躺在松软的被子里。静静的想着自己的事儿。 如今这狭小昏暗的小杂货铺,已经成了她在这个异世的唯一栖身之所。 小杂货铺被一道墙隔成了两间。前面是不到6平米的小铺子,后头的房间则成了她的卧房。 狭小阴暗的卧房里,只有一扇狭小透气的小窗。小木窗用黑纱糊着,透着外面的夕阳,一片黑黄。 不知不觉,陈清河睡了过去。 傍晚的太阳光线折射在屋内。 古旧的书桌,斑驳的架子床,还有……那片暗沉沉的灶房。 躺了一会儿,又渴又饿,陈清河就坐在书桌边,喝了一碗茶,吃了半块饼干。 勉强填饱了肚子,陈清河就打开跟她穿越的书包。 拿出笔记本和水芯笔后,就开始用中英文加拼音,记下今天发生的事。 今天是她穿越的第8天。 天气:凌晨暴雨,傍晚晴。 ------------ 第2章 功法 穿越过来的这8天里,陈清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穿越前,她虽然八岁时就没爹没妈在孤儿院长大,但好歹受政府的庇佑,受社会爱心人士的捐助,又拼了命一般的努力跳级读书,15岁那年就考上了个二本。 毕业后,她每个月一开始只领着两三千块的工资。后来在一位好心道人的指导下,她成功转业。在殡仪馆当了化妆殓容缝补师。 月月薪水都能过万,这一待就是五六年。 靠自己一个人打拼,她很快就在那个不大不小的二线城市里,有了自己的房和车。 原本她还计划着找个心爱的人,生几个自己亲生的孩子,共享天伦之乐。然而,男方只要一知道她家庭情况和职业后,都不乐意了。 其实她八岁之前,家里还是挺有钱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是做生意的。 她那个爹也就随了家风,打小就喜欢做生意在外面闯荡。 这生意越做越大后,三教九流的人他便认识了。 不知道怎么的,她爹有一天就突然急哄哄的回家,哭着喊着说自己“悟了,悟了!我终于悟了!” 很快,他就将家里所有的家产变卖,说要去山上修仙。 陈清河那会儿只有六岁大,可她深刻的记得她爹说起修仙时,那激动的快要疯魔的脸。 修仙,这两个字像是大钟一般,狠狠的击中她全家人的心。 为了修仙,她爹散尽家财,全国各地到处跑。为了找龙脉,她爹先是去了终南山,后面又去了秦岭山脉。 从她六岁到她八岁,她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还有她妈,竟然在她爹绝佳口才的忽悠下,一个个的都不去做生意挣钱,也不工作了,脱了平日里穿的衣衫,换起了黑衣长袍。 说什么修今生,得来世,众生皆苦,……很快,他们这些血脉亲人一个个的就像是她人生中的过客,从此失去了踪迹。 她活到二十五岁时,她原本还想着,也许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跟自己的亲生父母,还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再次相见了。 她哪里料到,就在八天前,一个风雨雷暴之夜。 她刚刚才从自己工作的单位——殡仪馆下班离开,走在路上的她,就被一片片癫狂似魔的闪电击中了。 之后,她眼前一黑,就穿越到了这里。 她刚刚来到这里之时,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很奇怪。 手短脚短身躯小脑袋大,感觉只有十二三岁的模样。 那时的她双脚盘着,坐在一个蒲团上,双手放着膝盖处,捏着拈花指手心朝天。 一个头发花白胡子拉碴的老人坐在她前边,一脸殷切的看着她。还口口声声叫她好闺女,他的好女儿…… 她当时还以为自己被人绑架了,要被拐卖了。哪里想到那老头儿不一会儿就说出她小时候的真名,还将她从出生到八岁前,以及她家里的所有事,都说的一清二楚。 最后他一脸认真又痛心的告诉她,他是她的爹,他是亏欠她良多的亲爸爸。 说着说着,他又拿出一本厚厚的《周易》告诉她,他当年离家出走,带着家里人到处求仙问道,只为找到真正有灵气的修炼之地。 未曾想到,他靠着自己三流水平的堪舆之术,机缘巧合的在秦岭龙脉之地散发灵气的山坳里,找到了一个界点。 当时也是因为被雷劈中,他只身意外穿越到这里。 因为是黑户,他在这个大秦仙国吃了不少的苦,走了不少的弯路,遇到了不少的好人和坏人。 还好,他硬是凭着自己的本事,在这里扎下了根,娶妻生子有了自己的家族。 在这里修道200年,惹了不少仇家的他,去年遭人偷袭,身受重伤。他已然清楚自己命不久矣。 回顾一生,他发现自己这一辈子有着不少的遗憾。 其中最大的遗憾,也是让他最为揪心的遗憾就是,他作为一个爸爸,……未曾好好照顾自己多年未见的闺女,并将她抚养成人。 不知道没人照顾的她,是否还活着,活的好不好? 为了了却自己的遗憾,他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准备,用了血脉大法,又用了他当初一直都有好好保存着的她的胎发,摆了牵机大阵,将她从地球牵引了过来。 …… 陈清河当时听到他说的这一通话,脸都快要气绿了。 不过,她是个识时务的。 那时,彼强她弱,形势不明,再加上人在其屋檐下,……她很快就压下心底的不满,思考再三之后,便抓住了当前最关键最紧要的问题。 这个世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倘若他有个意外,以她变小的身体又该如何活下去? 陈清河的爹——陈金湖,见她小小年纪就如此淡定稳重,颇有一番大将之风,他心内又生出不小的可惜。 她怎么就不是自己的儿子呢? 倘若她当初是个儿子的话,他那年寻找修仙之路时,说什么也要带上她啊! 父子俩个一起穿越过来,一起在这里打拼,他相信,他所取得的成就更会不同。 哪怕她不是儿子,……可如果他在这里的几个儿子能有一个是有灵根有运道的,他也不至于沦落成这样。 想到自己死后,自己的后代们还要靠着这个女儿帮忙照看,陈金湖深呼吸一口气后,便开始将自己在这里修真两百年的所见所闻,一一道来。 陈金湖说了一天,陈清河也听了一天。 从凌晨到深夜,陈金湖一直没停,直到感觉自己生命将息。他便赶紧运出最后一点法力,替她开了穴脉,引气入体,教她如何修炼。 见她为人机灵,一点就通,他犹豫了一下,就将自己的本命法器改造一番。接着,就手把手的教她祭炼。 等到她三两下祭炼成功,他又赶紧拿着一本薄薄的族谱,满脸歉意又委屈巴巴的祈求着看着她,希望她在他离开后,能多多照看一下他的子孙,也就是她那几个不成器的亲弟弟们。 说完,他便闭上了眼睛。 在陈清河亲眼目睹下,她这个未尽到责任的亲爹,皮肤咔擦几声之后,里头的血肉开始快速滚动。 接着,他的尸体就像是被某种看不见的巨力,狠狠压缩了一番,彻底化成了一个晶莹剔透的大圆珠。 这大圆珠原本还想自己破空飞出去的。 还是陈清河眼睛灵活,手脚麻利,一伸手就抓住了它。 此时,陈清河的身体因为穿越产生了不小的异变。各处都能生出不小的电弧。 那圆珠原本还想挣扎欲出。 被电弧狠狠的电了几十下后,它才彻底安静了下来。 亲手摸到由人变成的珠子,陈清河才打消心底最后的那丝疑虑,彻底相信了陈金湖说的那些鬼话。 想到陈金湖坐化之前,一直强调她必须要拿到的那只笔。 那支他亲自找了宝材,请了多宝店的锻造师做的那支笔,还说她只要有了它,她就能学画符箓。 有了一技傍身,她这小卖铺才能继续开下去。 她在这金瓜城内,至少十年无虞。 ……陈清河等他一死,她就在心底琢磨自己一定要拿到它。 还好她的运气确实不错,最好了准备后,啥事儿都没遇上。 不过,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的陈清河,想了想,打开了自己的储物袋,拿出了那支笔。 这笔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骨头做的。圆润的黑色。 紫色的雷霆之气,遍布其中。 陈清河小心翼翼的握住笔头,顷刻之间,一股狂暴的雷电从笔头冲进了她身体里。突然跟她身体各处的雷暴闪电,产生了共鸣。 陈清河还是凡人之体。 哪怕穿越之时,全身上下都被雷暴淬炼过。 她的身体在骨笔里狂暴的雷霆之气下,被电的浑身颤抖,显现的羸弱不堪。 也就一两分钟,她的一头秀发就被电的焦黄。 五分钟后,陈清河就感觉身体好像被掏空。 于是,她赶紧放下了那支笔。 陈金湖说过,这只笔是黄品上阶,近乎玄品的符笔。 凡人触之,必死。 然修道之人摸之,也非死即伤。 这骨笔的材料,是他花了不少的心思才搞来的。 如果她以后能将他送予的功法修得大成,那这骨笔就能发挥出所有的功力。 知道自己境界太低,陈清河便盘膝而坐。 开始参悟无级功。 无级功,属大秦帝国官方认定的旁门左道之法。 这是当年陈金湖在神相城当了近七十年捕头,因一次意外进了一座千年大墓,才侥幸得到的。 此功不挑灵根,不论资质,代价不大,说是只要修行之心至死不渝,修到此功法的最高境界,便可进蜕凡之境,羽化而登仙,坐享长生久视。 陈清河很快纳气入体。 内视自己丹田。 运行功法也就两小时的时间。 陈清河就注意到,自己每次运行功法,将灵气压在这丹田之时,这丹田里原本安静的雷电,就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忽的电闪雷鸣,顺着她的五脏六腑的血管直直往上,开始往她脑门里冲。 各处的血脉经络,到各处不断生长分裂老死的那些细胞,也开始在雷霆之力下,电闪雷鸣。发出一阵阵噼里啪啦的细微火花声。 紫色的雷暴又随着她血液的流动,不断进入她那蹦蹦蹦强有力跳动的小心脏。 运行这无极功才一个周天,陈清河就感觉到自己各处气脉涨酸,脑袋一阵阵的头晕,胃里也被电的难受。 实在是练不下去了,陈清河喉结滚动几下后,便睁开了双眼。 不行啊! 她怎么感觉这个功法不大适合她啊? 每次运行一回功法,自己就要被电的头昏脑胀,身体发虚,……她要是多练几次,还不得被电没了? 陈清河现在很后悔。 早知道这样,她当初就应该趁着陈金湖还在时,多问问的。 估计他本人都没想到,这个所谓的无属性功法,竟然不大适合她…… ------------ 第3章 异种 这功法修得实在是让人烦躁,陈清河便深呼吸一口气的告诉自己,万事开头难。 冷静,一定要冷静。 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简单的。 她现在饿了。 得吃点东西,好好休息休息,再来学习。 陈清河去了那间黑乎乎的灶房,烧了水洗了把脸。之后就打开一个有孔的壁柜,在里头开始翻找。 没有,啥都没有…… 可是,她明明记得这里还放着的十来个鸡蛋呢!那可是整整十文钱! 一想到这又可能是黑瓮里的那个东西在作妖,陈清河眼底就飞快地闪过一道杀气。 好家伙,竟然背着我偷吃? 今天老子要是不把你狠狠收拾一顿,你还以为锅儿不是铁打的!! 想到这,陈清河就轻手轻脚的从储物袋里,拿出那张小巧玲珑的捕梦网。 走到那好似永远接不满的黑瓮边上后,她就用那捕梦网,在黑瓮里狠狠的搅了搅。 等到瓮中的鲜红血液变成浅浅的淡红色时,一条圆圆胖胖的红灯笼灵骨鱼眯着眼睛,打着哈欠,慢慢吞吞的游了上来。 此鱼长得有些奇怪。鱼头上长了一根银光闪闪的长针一样的东西。针上还扎着一个有眼有嘴却空心的人类头颅状的小头颅。这头颅似乎还泛着红光,乍看下,就像黑暗中挂着的一盏红灯笼。 最让人感觉奇怪的,是这鱼的脖子。 只见其上遍布大大小小即将爆脓的肉疙瘩,在血气充足的水中,随水一会儿变大一会儿变小,好似…..汽车上的安全气囊。 它的两条鱼尾上,也长着十来对像是人一般的小手。此时此刻,它们正随波摇曳。 看见陈清河这个见过几回的老熟人了,这鱼原本眼泪潋滟的眼睛突然瞪了个老大。 轻轻张开嘴,就是无数尖牙。 那尖利的牙齿跟俄罗斯套娃似的,重重叠叠,数都数不清。 注意到陈清河一双微微向上挑的眼睛看着自己,刚刚迈入成熟又撞上求偶期的红灯笼灵骨鱼,就下意识的抬起鱼鳍,往自己嘴里赶紧的擦了擦。 他牙缝里应该没什么肉丝吧? 又见陈清河这个人类小姑娘,这会儿改变了姿势,双手交叉抱臂,还是盯着自己不说话,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感觉自己寂寞许久的心,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 一张惨白的小脸蛋儿,也变得红扑扑了的了。 哎呀,这是在干嘛啊? ……死鬼,真讨厌! 干嘛这样看着人家?! 因为穿越后的陈清河全身气息都已经发生了某种变化,哪怕她现在身子娇小,年岁不大,可她在红灯笼灵骨鱼这样的异种眼里,便成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世佳美“鱼”。 八天前,他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感觉到自己的心,被一道惊天动地的雷霆之怒给击中了。 他也是一个读过书的文化鱼。 还是个读过不少书的那种。 他从陈金湖那里,看过男人们争相传诵的各种话本。 什么西厢记,嘤嘤传,白蛇传说,银瓶梅,这一类勾人心魄的故事,虽然在他眼里已经成了老掉牙,……可是,无数个人类爱情故事已经证明,爱情这种东西,是不分性别,不分种族,不分年龄的! 所以他在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就暗暗的在心底下了一个决心。 他这辈子无论如何都要娶到她。 作为一条活了一百多年的红灯笼灵骨鱼,他以前是真的觉得自己命苦。 小时候他不懂事,因为一时贪玩,被那丑不拉几还又臭又黑心的狡诈老男人给拐骗了。 为了不被其他人抓住后,剥皮去骨。他只得听陈金湖的话,一直生活在这个黑不隆冬的黑瓮里。平常没事了,还得用点天赋神通,替他办点那见不得人的事。 虽说这黑瓮确实有些奇异,里头的空间也大,他在里头遨游一番后,也不单调拥挤。可是,……总是他一个鱼生活在这里头,他也是会孤单寂寞的啊! 还好这些年里,他待他也不算太薄。平日里血食管饱不说,还会经常坐在瓮里旁边,教他认字念书,给他讲故事。 他原本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就这样过了。 然而,自从他十年前真正成年后,他就再也没办法忍受这种只知道吃吃吃吃吃的空虚生活了! 他天天夜里,寂寞无边。 他也想跟老男人一样,有女人在身边。再生上几十窝孩子。 他也是雄性,他也想享受夫妻之间的闺房之乐,父子之间的天伦之乐,他有什么错?! 可那老男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练岔了功,还是吃错了药,竟然连他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都不肯满足。还一脸严肃的告诉他,他这一辈子都要保持处男鱼之身。 他当时听了,整个鱼都气的冒烟了。 一想到那老东西现在终于死了,临死前,还红着眼睛让他好好照顾好他的女儿,他就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 他是个有天赋大神通的。 前几天跟她见第一面,他就闻到了她身上的那股清香味儿。 这味儿真心不一般,那是新嫩可口多汁肥美的清香! 比他以往吃的闻的,还要香。 自己以后要是有这么一个老婆常年伴在身边,那还不得把他美死啊?! …… 注意到眼前这条鱼,又对着自己流口水了,陈清河便压下心里的恶心,如常问道:“我橱柜里的十多个鸡蛋,是不是你吃的?” 听到陈清河用那悦耳动听的稚嫩嗓音询问自己,红灯笼灵骨鱼全身上下激动的打起了哆嗦。 对对对! 老婆不光小小年纪就长得美,闻着香,她这声音也太靓了! 他要的就是这个味儿! 想到以前有位妖类写的那本《人类食谱大全》里的东西,这鱼当即伸出一根舌头,如闪电一般的在陈清河的额头舔了舔。 嗯,这汗珠子果然都是咸的,香的。 呜呜呜呜,他现在真的好幸福呀!!! 想到自己再熬几年,就能再练成一门神通,他就让族里人来提亲……,从此,他跟她比翼双飞,孩子生上一大堆,一直一直的生活在一起,他永远都不再寂寞了,……他又忍不住笑出了声。 第二次看见这条鱼咧着嘴对着自己傻笑,陈清河额头上青筋直冒,咬紧了后槽牙。 她真的快要受不了! 她爹坐化前,为什么硬要送她这么一条智障鱼啊?! 她那个爹当时还信誓旦旦的跟她保证,说这条鱼智商奇高,天赋了得,读书万卷,能说会道,具备宰相之才,……还告诉她,只要有这条鱼在身边,外面的那些魑魅魍魉绝对不敢近她身。只要她每天多找他说些话,让他亲自指导指导她功法,她肯定进步的一日千里…… 然而,这几天跟他朝夕相处后,她感觉自己的脾气都快要忍爆了。 …… 红灯笼灵骨鱼眼看着陈清河身上的怒气直飚,身上的丝丝电光闪动异常,昨天就被她狠狠电了一回的他,终于开了口。 “清河~,你那十颗鸡蛋可不是我吃的!” “是隔壁那条黄鼠狼!是他趁咱们做法时,悄悄摸走的。” ------------ 第4章 黄郎 “隔壁的是条黄鼠狼?” 回想起那个身体瘦削,五官端正还带着些点点哀愁的男人,陈清河有点不大相信。 那样的男人……应该不会做这种小偷小摸的事吧?? 俗话说,人老成精。灯笼灵骨鱼好歹也是平安活到一百多年的鱼了。 再加上他本身勤学好问,读了那么多年的书,也跟不少人打交道过,此时的他又哪里看不出,自己眼前小姑娘那颜狗的本质呢?! 知道小姑娘喜欢以貌取人。可能觉得长得好看的人品差不到哪里去,长得丑的性子一般不好…… 他想了想,决心自己以后化形时,一定要按照她的审美上去化。 现在嘛,他得想点办法,把潜在的情敌给干掉。 于是,他大眼珠子轻轻转了转,就开始仗着陈清河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对她变相的警告了。 “清清,在咱们这个地界,你可千万不能轻易与别人相交,更不可以轻易的相信别人。……除非像咱们这种签了生死契约,发誓一辈子都不背叛彼此的。” 陈清河有些奇怪,摸了摸后脑勺。 “我没相信别人啊??” 她这几天里,明明都是跟他这条鱼在一块,…… 灯笼灵骨鱼见她对自己的劝告并未排斥,他想了想,赶紧趁热打铁,开始给那黄四郎上眼药了。 “清清,你可知那黄四郎的底细?” 陈清河摇了摇头。 她跟他也就见过两次。 就这短浅的两次偶遇,她怎么可能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人? 况且,她本性矜持又害羞,有轻微的社恐。 叫她一个女孩子去大咧咧的打听这个帅哥是哪家的,哪个英俊小伙子又是哪家的……,她才不去做呢! 那灵骨鱼一直都在观察陈清河的脸色。 见自己三番两次的主动提及那黄四郎,她都没出现欲说还休、欲拒还迎、想打听又不好意思打听……这些姿态,他心里便稍稍放心了些。 如今世道早就变了。 法力低等的妖精鬼怪,为了修行的资粮,越发喜欢到处勾搭。 他要是不给自己以后的媳妇儿多打点预防针,那她哪天被妖魔鬼怪吃的不剩骨头渣子了,他找谁哭去?! 思及此,他便一本正经的跟陈清河交代了。 “清河,像咱隔壁的那个黄四郎,跟脚也不过是在山野之地活了一甲子的黄鼠狼。前几年他被一猎人射杀重伤,因缘巧合被隔壁棺材铺掌柜的闺女捡回了家。黄四郎得救后,见棺材铺挣钱,他家掌柜的又只有一个独生女,他便利用他那几分姿色,勾搭了对方。” “等到他跟那姑娘有了首尾,还有了孩子,他便在一天夜里找他丈人佬讨封,问他像不像个人。他丈人佬又不是个老糊涂,早就怀疑他不是人了。当日见他有些法力,不好得罪,再加上自己闺女跟他有了娃儿,……只得咬牙做了顺水推舟,说他像人。” 陈清河第一次听到这事儿,心里极为惊讶。 “黄四郎原来是有老婆孩子的人啊?” 灯笼灵骨鱼点了点头。 陈清河惊讶出声,“那我还真有点看不出来。这几天我就没看见他媳妇儿和孩子……” 灵骨鱼回道:“那黄四郎是妖。妖生的孩子也是妖。他们本性冷血残忍,见到活人就想扑。黄四郎哪有那个胆子,让自己那群妖性十足的孩子在这凡人聚集的城里住着?” 说完,他还意有所指。 “其实,在妖魔鬼怪的眼里,人类的肉最鲜嫩好吃。而且,所有人都是修炼的资粮。” 瞧着陈清河稚气未脱,一副很好骗的模样,灵骨鱼摆了摆尾,突然一脸严肃的问了一个不相干的话题。 “陈清河,你还记得我叫什么名字么?” 陈清河搞不清他的意图,只得老实的回道:“封雩归。” “怎么了?你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封雩归沉默了一瞬,突然好心提醒她:“清河,我跟你爹在这大秦仙国活了一百多年,发觉这世道越发艰难。” “你年岁小,得赶紧把实力提起来。否则,这天地一旦有个风吹草动,像你这样的小不点,外面的那些妖魔一口一个……” 陈清河见他又开始紧紧盯着自己,好像嘴馋了,她想了想,当即就把她没办法修炼《无极功》的事,告诉了他。 “你说你不能修炼?”封雩归惊讶的睁大眼睛。 陈清河点了点头。 “好像就是这样。” 说着,她就当着他的面,开始运行功法。 不过一会儿,陈清河身上就显现出来一排排的雷光。将自己头发都电焦脆了,陈清河这才停下。 封雩归抬起鱼鳍,摸了摸她的手臂。 发现自己果不其然又被她电到了,他便下意识缩回了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暗想有件事儿,……他越是想越是觉得,好像有点不大对! 他以前就从陈金湖那里得知,大自然的雌性为了得到最优异的雄性基因,会有意无意的同时与多个雄性交配。 陈金湖那老东西他太熟了。 那可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人类。身体绝对不可能放电的。 可是,陈清河现在的身体就跟电鳗一样,稍稍一刺激,她浑身上下就开始火花四溅。 封雩归现在严重怀疑,陈金湖当初是不是弄错了? 这陈清河其实……不是他的种? 就算是他的种,那他当初是找了什么样的妖类生的啊? 封雩归紧紧皱着眉头,恨不得把陈清河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弄清楚。 “陈清河,你走近一些,让我看看?” 陈清河没做她想,就走了过去。 封雩归当着她的面,突然从嘴里吐出两颗尖牙,用瓮里的水迅速洗了几遍,他就递给了她。 “你先拿着这个。” 陈清河满脸困惑,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封雩归抬起鱼鳍,让陈清河背朝着他。 在她背上点了几下后,他就搓着自己的下巴说道:“按道理来说,你应该是个纯人类啊?你这人类的功法还是无属性的,怎么就不能修炼呢?……” 陈清河摇了摇头,“我咋知道?我现在就是不能修炼啊!” 早已经意识到这是个危险世界后,陈清河就不可能去做一只把头埋进沙子里的鸵鸟。 她想修炼,她必须要修炼。 见封雩归一直都在观察自己,她就主动问道:“封雩归,你平常修炼的是什么功法,我也能学么?” “要是你的功法我不能学的话,那你手上还有其他功法么?” ------------ 第5章 挣钱之法 封雩归连连摇头,拒绝的很彻底。 “不行不行,我的功法你不能学。” 陈清河听了,脸色苍白,好似特别失望,身体也因为饥饿一阵阵的发虚。 她转过身,对着封雩归勉强笑了笑。“下个月官府就要张贴白榜,叫咱们每家每户都要出个人,去城外服劳役了吧?” “我要是什么修为都没有,又啥都不会,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明年……” 她那个不称职的爹早就告诉过她,这个世界跟他们穿越前的世界完全不同。 大秦仙国有九洲,每洲都有十万八千里。 各路修仙者聚集的仙城,不计其数。 各洲之地,妖魔鬼怪丛生。 那些如同妖魔的家族子弟,手段更是诡秘莫测。 杀人的、吃人的、屠城的,几乎每天都在发生。 就这样恶劣的生存环境,陈清河根本就坐不住。 她不想死。 她是真的不想死。 封雩归见她脸色不好,误以为她一下子就被现实打击的一蹶不振,他连忙说道:“清河,你也别太失望啊!” “要不,咱们再等等,再观察观察?” “等你哪天身体状况变好了,没那么多雷电了,咱们再一起试试你爹教你的那个无极功?” 陈清河苦着一张脸,摇了摇头,“我都试了好几回了,根本就修炼不了。你怎么就不相信我?!” 封雩归见陈清河说话时,鼻子一抽一抽的,好像都要急哭了,他眉头紧锁的说道:“凡修行,必有代价。清河,你爹这个无极功,是难得的无属性功法。代价也极小。要不,你再给你自己一个机会,等一段时间?” 想起下个月还有劳役这事儿,他又赶紧催她在灶台底下,好好找个破药罐。 以往陈金湖挣到钱了,都会把钱悄悄的藏在那的。 陈清河快步走了过去,在灶台底下扒拉了一阵后,就在里头找到了一个破罐子。 罐子不大,里头装着一坨黑布。 感受到那股重量后,陈清河眼含期待的将它打开。 几十个银币,还有七八个似玉非玉的圆饼。 “这是多少钱?” 封雩归看了一眼,“几十个银钱,八个官府制造的大钱。” 说完,封雩归就一脸可惜的说了,“小清河,你爹攒的钱根本就不够啊!咱金瓜城的县令以前就说过,哪家要是不想服徭役,得拿十个大钱相抵。你手头上的大钱只有八个,还差两个呢!” 陈清河很小就成了没爹没妈照顾的孤儿,她一直都知道,钱这种东西的重要性。 哪怕到了异世,她也觉得,万变不离其宗。 …… 陈清河分得清轻重缓急,也抓得住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她现在觉得,自己现在最主要的矛盾就是,要想方设法的在这个世界活下去。 靠什么活下去? 一是增加自身的修为,增强自己的实力。 二是多挣点钱,尤其是官府的大钱。以备不时之需。 想清楚后,陈清河就又开始扒拉她爹坐化前,送给她的那些遗赠了。 一条读过很多书、她亲爹认定智商奇高的灵骨鱼。 两张她爹给她祭炼的人皮红幡。 一座差不多有百年历史的小杂货铺。 一本写满陈氏姓名的族谱,族谱里还夹带着几张盖了官府红印的地契和房契。 一支她冒着生命危险取回来的符笔。 一个只有一立方米大小的储物袋。 一个专门用来对付水生妖物的捕梦网。 ……眼前的东西看似多,陈清河却感觉自己现在特别的穷。 法器她坚决不可能卖掉的。 她现在实力这么低,要是把法器卖出去了,肯定招人眼,到时候也一定会引来杀身之祸。 …… 封雩归看见她把这些都摆到他跟前,还皱着眉头苦苦思考,他很快就明白她在愁什么了。 在大秦仙国,不管是凡人修道者,还是妖魔鬼怪们,早就只得钱财的重要了! 要不然,隔壁那黄四郎好好的山野之地不待,偏偏要跑到城里来入赘。 知道陈清河急于挣钱,封雩归眼珠子一转,就开始宽慰她了。 “清河,咱挣钱不用太急。你爹当初也是为了多挣钱,在那神相城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血,看尽了那些有钱有势的冷脸,才偷偷学成了一门手艺。” “想当初,咱这小杂货铺,还是靠他天天给人画符的本事,才撑起来的呢!” “画符?!我不会啊!” 陈清河抓着那支符笔,一下子就苦恼上了。 封雩归在自己嘴里的颊囊处掏了掏,拿出一本《初级符箓制作大全详解》。 接着,他那两只鱼鳍就指着这书的第一面,道:“陈清河,你看这是什么?” “你爹走之前就交代我了,说你要是拿到了那支符笔,我呢,就可以教你这个。还说你要是拿不到笔呢,说明你从此与画符这行当无缘。” 说完,他就当着陈清河的面,狠狠的秀了一手。 他张嘴就吐出了十多支他常年用的破烂符笔。又拿出几十张空白的黄纸。 两条鱼尾巴轻轻一摆动,上面长着的十双人手就活动了起来。 要不是陈清河亲眼看见,她根本就不会相信,有一条大鱼正在摇头摆尾,用他鱼尾上的手,在空中同时画符。 “你、你尾巴上的手,是这么用的?” 封雩归觉得她有点大惊小怪。 不过想到她跟他相处的时间也就几天,她对他不是太了解,他只得解释了。 “这些年来,我一直都这么帮你爹画符呢!” “以前家里生意好的时候,你爹根本就忙不过来。他就教了我一些简单的制符法,画些基础的符箓。我呢,当时也就长了一对鱼鳍,生意太忙了,也帮不了多少忙。” “那会儿还是你爹会想办法,出去了大半个月,不知道从哪抢来了一本残缺的幻行大法。还叫我学了。我这尾巴上就变出这么多手。这不,有了我帮忙后,你爹挣得的钱,才越挣越多。” 见陈清河瞪大双眼,满脸不可思议,封雩归突然埋怨道:“小清河,你那个爹就是个周扒皮。干啥都想物尽其用。自从我长本事了,他天天就叫我画符。不把我灵力榨干,他都不罢休。” 说着,就把已经画好的几张符递给了她。 陈清河伸出双手,从他手上接过后,就盯着一个劲的猛瞧。 符箓啥的,她是看不懂的。 上头画的这些线条,像是外星文,弯弯曲曲的,里头好似藏着某种东西。 看久了,她头晕。 封雩归见她看的认真,就笑着解释:“这是咱们店里卖的最好的几种黄符。清秽符、静心符、避煞符、时来运转符。都是没入官府黄榜的符箓,卖价都不高。” 陈清河试用了一张清秽符。把黄符挂在脖子上后,它无风自燃,很快,她身上有些粘腻的汗珠、污秽、和灰尘,都消失的干干净净。 知道这些黄符真的有用,陈清河就抬起头,“我要学这个!” “我想卖符挣钱。” ------------ 第6章 以符入道 封雩归以前跟着陈金湖在这金瓜城吃了不少的苦,知道生存艰难。 金瓜城城内有百万人。真正没有修为的凡人就占了十分之七八。 金瓜城的最中心,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安全区,也是灵气最多最适合修炼的地方。闲杂人等不可随意进入。 金瓜城的城郊是一片片灵气稀薄的灵田药田,都是凡人眼里上等的官田。佃农为官府耕种,每一亩的收成要交五成。 方圆三百里之外,乃中等、下等官田。因这些地方瘴气四溢,一到了阴雨天就有诡物出没,凡人生存不易,官府便每亩地只收三成税。 乡下生存不易,城里生存也不易。 金瓜城城里的店铺,每年得交的人头税、地税、水税、灵气税、治安税、礼仪费、庆典费、火耗费……杂七杂八的税费加起来,平均一个人就得交5个银元。 卖符啥的,其实挣不了几个钱的,还得靠点其他的。 …… 封雩归心事重重的教着陈清河,一笔一划,一点一点的画着最简单的清秽符。 陈清河看的次数多了,她竟然一次就画成了一张。 看着陈清河画出来的清秽符上,时不时有电光闪过,封雩归只得心存疑虑,把它小心存放起来。 “清河啊,你在画符上是有天赋的。竟然一次就画成了,不简单。就是你这符嘛,跟旁人画的都不大一样。先存放在我这里吧,等咱家的铺子把我画的都卖完了,到时候再卖你画的。” 陈清河没说话。 觉得店铺经营的事,还是得听他的。 但很快,她就想到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封雩归,你还没告诉过我,咱家符多少钱一张呢?” 封雩归伸出一个鱼鳍,“一百文铜钱。” 陈清河惊讶了。“原来卖这么便宜的么?” 城里物价有多高,她前天出去买肉买蛋的时候,就弄清楚了。 一个鸡蛋就是1文,一斤肉28文。 就最近一段时间,1个银元能兑换1000文,一个大钱又能兑换100个银元。 她现在想不去服官府的劳役,还差两个大钱。也就是200个银元。 200个银元就是二十万文钱。 一个月要挣20万,她得卖出多少张黄符啊?! 感觉这条路走不通,陈清河就又忍不住把主意打到了他的功法上。 “封雩归,你修炼的功法能给我看看么?” “我向你保证,我就只是看,我不修炼。” 封雩归拗她不过,想了想,还是答应了她。“清河,我事先跟你说好,你只看,别瞎练啊!” “这可是我们灵骨鱼一族天生就会的功法。你们凡人如果随便修炼,搞不好身体会爆炸的。” 说完就伸出鱼鳍,在她脑门上点了一下,很快,陈清河脑子里就出现了功法的具体内容。 陈清河仔细看了好几遍这水性功法,在脑子里模拟了一下,发现她确实不大适合这个。于是,她只得沉下心,开始反反复复的练习画符。 家里的每一张空白符纸,都要花钱买。 陈清河精打细算惯了,不想浪费。 便在每一次画符前,都在脑海里模拟了二十来遍。 这样一来,她画符成功的几率,就稳定在一个相当不错的数值上。 一口气就画成功了20张清秽符,陈清河便又向封雩归讨教,怎么画其他符。 封雩归见她勤奋好学,宁可不吃饭也要学本领,他便即时制止住了她。 “陈清河,你饿了没有?” 不待她回答,他连连吞咽了几次口水说道。 “不管你饿不饿,反正我饿了。我现在就要吃肉。” 陈清河知道他身为妖兽,吃肉的本性难改。不想稀里糊涂被他啃几口,陈清河便赶紧收拾东西,出门去了。 …… “卖豆腐,新鲜的豆腐呢!豆腐只要两文钱一板哟~” 来到了街上,陈清河只觉得城里的夜晚空气清凉,来来往往的人也极多。 其繁华程度堪比她曾经待过的一线城市。 陈清河走在青石路上,看着各大店铺点的亮如白昼的玉凤灯,心里极为震撼。 第一次夜里出门,感受还真不一样。 大晚上,有几家大型肉铺还开着。 陈清河不想耽搁,买了五斤肉后,就提着回家。 一到家,陈清河就赶紧把肉给洗了,红烧了。 封雩归原本还想吃生的,可闻到锅里那股诱人的味儿后,他就静静看着她。 “红烧肉,我吃过。你爹以前经常做给我吃。” 陈清河微微一笑,“要是你不介意的话,我一日三餐都给你洗手作羹汤。” 反正她现在是忍不了有人在她面前吃生肉了。次次鲜血淋漓,嘴角都是肉沫的,看的瘆人。 陈清河手艺相当不错。 一顿饭吃的一人一鱼都满意极了。 陈清河吃饱喝足了,就赶紧点灯,向他请教。 俗话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用了一百个心学习的陈清河,很快就彻底掌握了清秽符、静心符、避煞符、时来运转符这四种符的画法。 画着画着,她灵机一动,开始一边站着画符,一边修炼无极功。 也是凑巧了,她画着画着,还真进入了修炼状态。 封雩归也算是见识多广了。他一下子就看出,她这是以符入道了。 …… 陈清河韧性十足,为了生存从来不怕苦不怕累。 为了挣钱,她更是能工作到天亮。 陈清河画了一夜的符,也修炼了一夜的功法。 等到她第二天听到鸡鸣狗吠之声时,她脑子里突然听见一声脆响,接着,她浑身上下灵气涌动,直接迈入了练气一层。 她突破了! 她终于不再是那个什么东西都没有的普通凡人了! 原来她真的可以修炼。 只不过是缺了一点契机而已。 陈清河高兴的不行,当即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封雩归。 封雩归陪了她一夜。 见她真的迈入练气期,他也高兴的不行。 “不错不错,我果然没有看走眼。你好好学习,好好干,我看好你。啊哈,熬夜一整晚,好累啊!清河,我先回去补个觉,中午了你再叫我起来吃饭啊!” 说完,他连连打了好几个哈欠,就回黑瓮里补觉去了。 见他一走,陈清河赶紧拿出纸跟笔,开始记录自己今天的心得。 写完日记后,她便赶紧收拾东西,吃了一碗黑乎乎的米粥,就打开铺子,准备做生意。 她现在太穷了,要是不赶紧把钱挣出来,她下个月咋办啊? 城里的人都知道,去城外服徭役,稍不留心可是会死人的。 城里有官府的镇诡玉玺护着,那些诡异还有穷凶极恶的妖魔们,根本就混不进来。 至于城外,……几百年前因天地出现异象,几轮黑月涌动,无数怨魂鬼雾聚集,凡人生存的环境早就恶化了。 城外的凡人修仙者们,还有山野之地的那些妖怪,现在都只会在白天出门赶路,夜里全都会躲进官府设置的安全区里。 ------------ 第7章 她的金手指 陈清河今早一开店,就有一个头发花白的婆子走了进来。 “掌柜的,你家还有辟邪符么?” 陈清河见她脸生,不像是这一带的人,只客气的对她笑了笑,“您算是赶巧,咱铺子里新进的货。辟邪符多多的。您要几张?” 这婆子满脸昏暗,嘴唇发白,一看就知是遇上了什么事。 陈清河这会儿修为不高,只当不知。 从柜台里头拿出五六张辟邪符,就让她自己挑。 婆子虽然都想要,但苦于兜里钱不够。一脸心疼的数出一百文钱放在柜台上后,她就从挑了张颜色最鲜艳的。 “掌柜的,这符是真的有用?” 这婆子一想到昨天晚上昏睡时,亲眼看见儿子背后的那个诡影,她忍不住哆嗦起来。 陈清河听了,只说道:“我家这铺子开了也快要一百年了。做生意童叟无欺。你要是不信,你去找别人问问就知道了。” 这婆子来之前,就打听过。知道这处卖的各种符箓都是真的,还比其他的店便宜两成。 听了这话,不再多说。只是认真的将辟邪符包好后,转身就走。 恰巧,收拢其余几张辟邪符的陈清河,好似亦有所感,抬起眼睛朝那婆子的背影看了一眼。 突然,她像是看见一幕极其恐怖的事情一样,一双眼睛都瞪的老大了。 只见那身体佝偻的老婆子,背着一个人。 那人没有身躯,而是长了一堆全是眼睛的脑袋。 几十双没有瞳孔的眼白,此时还死死的看着陈清河。 门前一缕阴风吹过,穿的不多的陈清河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 靠,白天都能见诡了? 一大清早遇上这事儿,陈清河很想骂人。 知道一切的恐惧都源于火力不足。陈清河赶紧盘腿合眼,迅速进入了修炼状态。 然而,这次的修炼似乎有些不顺。 无极功才运行一周,她身体竟然又开始电闪雷鸣。 很快,卡兹卡兹的几声响后,陈清河竟然看见突然出现的一个属性面板。 【姓名:陈清河】 【修为:练气一层】 【功法:无极功(残缺,有代价)未入门(1/100)】 【技能::制符(初级)未入门(3/100)】 【体质特性:胆大包天、雷暴免疫】 看着这熟悉的属性面板,陈清河整个人激动的站了起来。 这、这不是她下班前玩的一个修仙小游戏么?! 如果她没猜测错的话,她这些功法技能,可以靠熟练度来刷? 想到自己如果把无极功和制符的属性点刷满,说不定就能迎来翻天覆地的变化,陈清河便想赶紧关了店铺,躲在屋里练习。 然而,事不凑巧。 几个衣衫褴褛、满面风霜的男人互相搀扶着,有气无力的走了过来。 “大姑奶奶,您行行好,别关门!” 好像听到有人叫她姑奶奶,陈清河还下意识的往门外看了看。 咦~? 这条两人人宽的小巷里,除了她开的这间杂货铺,再无其他。 这几个看上去有30多岁的男人,是在叫她么? 大姑奶奶? 这大秦现在流行这种称呼了? 等他们走得近些了,陈清河就发现这几个看上去瘦削的汉子,竟然意外的高大。 身高差不多都有一米八几。都比她高两个头。 他们五人不待陈清河开口,突然扑通一声,就直挺挺的跪在了她的身前。 “大姑奶奶,呜呜呜……” 看这几个大老爷们哭的像个孩子,陈清河有点手足无措了。 “你们这是要找谁?你们老祖宗可不在这里。” 那几个汉子抬起头,仔细看了陈清河的脸,都摇了摇头。 “没错,俺们都没认错。您一定是咱们的老祖宗!” 看他们信誓旦旦的,陈清河便反问了,“那你们怎么证明我就是你们老祖宗?” 几个汉子激动起来,说道:“大姑奶奶,去年老爷就托人传信到我们村里,叫我们今年七月半之前,一定要赶到城里来。让我们拜见老祖宗。” 几人说完,也不免在心底嘀咕。 大爷爷二爷爷叫他们出来前,就已经给他们看了大姑奶奶的画像。说是那如同法器一般的族谱上,如今已经出现族长的画像。 还反复叮嘱他们了,叫他们在这位看上去年轻的大姑奶奶面前,一定要规规矩矩,恭恭敬敬。想办法摸清楚她的脾气,免得犯了她的忌讳。 都知道修行者因为功法的原因,脾气都有些古怪,有些还特别的暴虐,……也不知道这位……会不会那种不把人命当回事的人? 陈清河见眼前几个男人,跪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就等着她发话呢。 于是,她深呼吸一口后,就嘴角含笑的招呼他们起来。 “你们先起来,有什么话,我们可以进屋说。” 屋里有那条吃肉的大鱼妖在,陈清河在这几个男人面前,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 几个汉子进屋后,立马就把小杂货铺挤的满满当当的。 他们常年在乡下干农活,活到这个年岁,其实也就来了这金瓜城两次。每次来,他们都会被城里的繁华所震撼。 看着老祖宗这个不大的铺子,年纪最大的陈文明心里极为渴慕。 还是城里的日子活得好啊! 城里寸土寸金,日日都能挣钱。不用像乡下人那样,时刻担心自己会不会遇上妖魔鬼怪,还有那些神秘莫测的诡。 陈清河见他们风尘仆仆,亲自给他们倒了几碗茶。 “喝吧!” 几个汉子接过大碗后,连连道谢,几下就把茶喝完。 喝完水就放下茶碗,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陈清河。 陈清河想着,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几个汉子突然找来,应该是有什么事情相求。 当时就问了,“你们来找我,是有什么要紧事么?” 长得最老的陈文明,拘谨的搓了搓手,“大姑奶奶,我家大爷爷二爷爷他们想请您回陈家村一趟。这不是快要七月半了么?这祭鬼神的事,还是得您过来亲自主持。” 老家祭神,可是一年一度的大事。 更何况是血祭了。 没个仙人亲自看着,他们也怕啊! 想到去年那会儿,还是老太爷亲自主持的呢! 若不是老太爷有法力在身,即时遏制住了那诡,说不定他们全村的人当时就没命了。 ------------ 第8章 美色惑人 陈清河一听到他们是陈家的人,这次过来请她去,是要七月半祭鬼神,她心里就有点不大舒服。 她这人的胆子大,但不是傻。 自己才练气一层,什么手段都没有,就这样跟着他们去,……万一在七月半祭鬼神的时候,遇到什么不好的东西,她肯定得玩完。 但现在他们人都来了,自己作为他们的族长如果就那样说自己不行,自己不想去,他们哪怕明面上不会说什么,心里肯定也会嘀咕的。 在这个异界,有个家族帮忙,总比一个人单打独斗的强。哪怕他们只是一群凡人……,可普通人总有普通人的用处。 陈清河权衡好了利弊后,她就对着他们含着笑的说道:“祭鬼神的事,咱先别急着忙。” “你们先在我这店铺里坐着,我先去外头给你们买点吃的来。你们出来这么久,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说完,她门都没关,直接出去了。 这几个汉子中年纪最大的陈文明,抬起手,想阻拦她一下,叫她别那么客气,他们这一路上也是带了干粮的。可陈清河脚步飞快,瞬间就消失了个没影。 见她几个眨眼间,人就不见。其余几个汉子,忍不住小声的交谈起来。 “哥,你刚才注意到了没?我们这位大姑奶奶走路都是飘着的!” 陈文明把眼一瞪,“姑奶奶她是修仙者,是咱们大爷爷二爷爷他们的亲姐姐。小心隔墙有耳,你们说话都注意些!” 听到这话,那几个年轻汉子更忍不住的嘀咕了,“也不知道我们大姑奶奶今年多少岁了,她看上去真像十几岁的小姑娘……” 陈文明伸出一根手指头,“大姑奶奶她至少是一百岁!” “你们想想,我们大爷爷今年都八十了!大姑奶奶肯定比大爷爷大。而且,我以前就听大爷爷说过,太爷爷他是几十岁的时候生的大姑奶奶,一百多岁的时候才生的他……” 众人听了,一脸惊疑,“修仙真好啊!我要是也能修仙,我一百岁的时候也能那样年轻了……” …… 就在他们小声说着这些有的没的,陈清河已经提着一大袋的绿豆糕红豆糕,月饼,还有一小袋子的肉干回来了。 见到那五个汉子都席地而坐,老老实实替她守住店铺。她就递了一袋绿豆糕过去。 “拿着,这绿豆糕是刚出炉的,挺好吃的。” 陈文明不太好意思拿,但他们几个的肚子正巧发出一阵阵的响声。 陈清河懒得跟他们啰嗦,把东西塞到他手上后,就径直进了自己的卧室,把红豆饼和月饼放在桌上后,她就提着肉干进了灶房。 站在黑瓮旁边,她拿着捕梦网轻轻的在里头搅和,很快,封雩归这条大鱼从瓮里冒了出来。 “陈清河,我好像闻到一股生人味了……” 看见他鼻子不断耸动,陈清河拿出那袋妖兽肉的肉干喂他。 “刚才有几个叫我老祖宗又叫我大姑奶奶的男人,上我们这来了。” 封雩归有些诧异,“嗯?你老陈家今年就来人了?” 陈清河点了点头,“他们想让我早点跟他们回去。让我去亲自主持七月半的祭鬼神。” 封雩归往嘴里塞了七八斤肉干,尖牙吭哧吭哧的把肉干嚼成肉沫了,他这才慢慢的吞了进去。 “陈清河,你家年年七月半祭鬼神,你爹也就带我去过几回。每一次,他都不让我出这黑瓮,像是藏着什么大秘密似的。” “我呢,不喜欢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一个老男人的冷屁股。他不想让我看,我还真就没看过。所以嘛,你家祭鬼神的事情,我还真不知道。” 听到这话,陈清河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 “那……,你觉得,我这次去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封雩归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危险吧?!” 说完,他自己都有些不自信的抬起鱼鳍,摸了摸自己的脸。 “不过呢,修行世界处处都有危险,你还是当心一些吧!” 陈清河听了,突然定定的看着他,不发一言。 封雩归被她专注热烈的眼神看得,当时就愣住了。他闹了一个大红脸,鱼尾不自在的摆动了两下后,有些紧张的问了:“陈清河,咋、你咋了?” “你突然这么看着我干嘛?” 陈清河一脸面无表情的道:“不知道怎么的,我突然感觉你很帅,很有雄性的魅力?” 封雩归被她的话狠狠一惊,心里有些不大自在。他抬起双鳍,捂住自己的嘴,“清河,你说的可是真的?” “你没骗我?” 陈清河点了点头:“我骗你我就不是人。封雩归,其实我很不想跟你分开。要不,你这次跟我一起出门,在外面走一走散散心,你觉得怎么样?” “你整天都待在黑瓮里,我真怕你闷着。” 说完,她眼神略带遗憾,轻柔握住他的鱼鳍。 “封雩归,你要是早点变成人就好了。到时候,我们一起逛街,一起吃饭,一起在外游玩。你要是能早点变成人,我就不用像现在这样,只要一出门,就得担心你一个人在家开不开心……” 封雩归听到这话,整颗心开始扑通扑通的狂跳。 他虽然这些年看了无数本的人类情话本子,可是,自己一见钟情的小姑娘现在这么大胆的跟他“表白”,他还是相当受震动的。 他其实也想出去陪着她。 她年纪这么小,很多事都不懂,她要是不小心被人骗了怎么办? 热血一上头,他突然就从自己嘴里拿出一颗白色圆润的珍珠。抬起鱼鳍后,就一脸娇羞的把它放在陈清河的手心里。 “清河,这是活了两千年的蜃龙的泪,是我家老祖当年送给我的见面礼。你现在快拿着这个,在你心里幻想一下我幻化成人的样子。” 陈清河拿到蜃龙泪后,抬起头,不确定的望着他。 “我幻想你变成人的样子?” 担心她会瞎想,封雩归就认真的说了。 “清河,你可得好好想啊。这事儿马虎不得的。你现在就想象,你曾经遇到过的那些最英俊的男人。” 听了封雩归这些话,陈清河只得顺着他的意思,重重地点了点头。“你就放心吧!我会认真想的。” 接着,她紧紧捏着那粒珠子,开始作死的回想。 陈清河以前就爱看动漫,电视电影她都不爱。 此时闭上眼睛的她,脑子里全是那些长了八块腹肌、高大威猛、具备双开门冰箱一样宽肩膀,胳膊很粗、身子很结实、修长健壮的双腿、帅气逼人的动漫男主。 她这会儿想的男人实在是太多了。 最后,内心激动的她都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哆嗦。 真是美色惑人啊! ------------ 第9章 名门贵公子 在陈清河瑰丽奇幻的幻想下,趴在黑瓮上的封雩归,一会儿变成白头发的五条悟,一会儿变成颤栗贵公子杀生丸,一会儿又变成东京食尸鬼里白发红眼喰种的金木研,一会儿又变成鬼灭之刃音柱宇髓天元,…… 这么多动漫男人在自己身上变来变去,封雩归整张脸不知不觉就绿了。 他是真的没想到,眼前这个人类小雌性心里,竟然见过这么多高大威猛英俊帅气的野男人! 她才多大年纪啊? 竟然见一个爱一个,还不知道自己最喜欢的是谁…… 这人类雌性未免也太花心了吧?! 他们灵骨鱼一族自古以来,一直遵循着一夫一妻的规矩。 他难以想象,她成了自己媳妇儿后,自己的未来会有多辛苦。 实在是受不了这一顶顶无形绿帽了,封雩归就抬起宽大的红色透明鱼鳍,使了一小法术,念出一声“定”。 他这会儿还寻思着,这法术应该可以找出她心里最爱的男人是谁。到时候,他就幻化出他的身材,脸再改一改,把她喜欢的男人的漂亮脸蛋综合起来,捏出一张最好看的脸。 然而,一声“定”字过后,陈清河脑子里那一瞬间,她想到的还是最先想到的那几个男人。 白发帅气五条悟,白发贵气的杀生丸sama,白发红眼喰种酷酷的金木研。 于是,封雩归就那样自然而然的,幻化成一位白发高大威猛的男人。 当他幻化出人身后,他发现自己的妖力突然暴涨。 这一下子他立马就明白了,陈清河见过的这几个白发美男,都是跟他一样有法力的妖精。而且,他们的实力好像比他现在要强。 封雩归试着努力适应,他脑子里突然出现的那些新术法。 第一招,叫什么“无量空处”。 第二招,冥道残月破。 第三招,赫子冲杀。 封雩归稳住身形,强迫自己压下自己第一次因幻化成人型后,意外获得奇怪术法的疼痛与呕吐感。 等到他把这些招数琢磨出一个大概后,他突然猛地站起来。 他浑身上下的血液,便开始逆流。 不行,这些术法有异。以他现在气血充盈的状态,他都没办法偷学到全部。 恶心的感觉涌上来,封雩归脑中一阵嗡鸣。 他整个人晃了晃后,就直接晕在了地上。 见他突然晕倒在地后,陈清河便赶紧走过来,围着他看。 咦,他的尾巴真的不见了! 而且,他还真的变成了一个男人。 这头发真白,像被打磨过的贝壳色。还泛着光润的色泽。 还有他的身形,相当不错。 陈清河有一双喜欢欣赏美的眼睛。她看了又看,这会儿满意的不得了。 此时的封雩归已经因为疼痛而恍惚,开始放弃思考。他耷拉的眼皮,注意到陈清河一直蹲在自己身边,死劲打量自己,还用手轻轻的戳着自己肌肉蓬勃的背,他微微睁大眼睛后,就抬起头,有些费力的问道:“清河,我现在、好不好看?” 陈清河点了点头。 “好看。你幻化成人后,比我想象中的要好看多了。” “你现在可真像名门贵公子。” 封雩归听了,一脸欣慰的笑了。 太好了,不枉他刚才受了那么大的苦。 蜃龙泪其实是件宝物。能帮他化形,也能帮他偷学一些异族的绝招。 这次他让陈清河帮他,也算是自己慧眼识人,真帮上忙了。 大概一盏茶时间后,封雩归就从地上慢慢爬了起来。 陈清河见他身上一件衣服都没有,还大大咧咧的跟自己说话,她想都没想,就抓起自己的一件旧衣递给了他。 “封雩归,你得穿衣服啊!” “……哦。”封雩归有些遗憾不能继续展露自己强壮的身材。 他对于自己这次幻化出来的人型,越看越满意,越看越喜欢。他突然觉得,陈清河小小年纪的,虽然有些花心,可她看男人的眼光倒是真不错。 …… 知道外面铺子还坐着一群陈家人,陈清河就要把他带出去。 此时,陈文明几个都快要等急了。 大姑奶奶刚才进去后,一直都没个动静。这铺子的门也照样开。 他们就担心待会儿要是来了买卖,他们又该怎么办。总不可能闯进大姑奶奶的闺房吧? 在外面喊她,也不知道她在屋里头听不听得见。 就在他们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的时候,他们就看见陈清河带了一个头发全白,且衣衫不整的男人出来。 这一下子,可把他们吓了好大一跳。 这上衣大敞着还露出整个腹部的男人,跟自家姑奶奶是啥关系啊? 道侣么?感觉又有点不太像! 难道是姑奶奶的心头宠? 注意到封雩归的一张脸,尤为的俊俏,比他们当初见过的狐狸精还要好看,陈文明几个就在心里初步判定,这位应该跟姑奶奶的关系很不一般。 陈清河见他们满脸惊讶,她嘴角含笑的说道:“这是封道友。” “这次七月半祭鬼神,我打算请他跟我一起操持。” 陈文明听了,心里极为惊诧。 暗想,看来这位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 还不等他想明白,陈清河就开了口。“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我们就动身,回陈家村吧!” 这里离偏远的陈家村,好像有将近四百里的路。走过去,不得要一天?要是这里有大巴车有高速公路,四百里的路都得开个三四个小时? 陈清河有人皮红幡可以赶路,可她带不了这么多人。 就在她寻思着他们一行人怎么动身的时候,封雩归突然开口道:“清河,我们走着过去吧!” 陈清河愣住了。她傻傻的看着他,暗想,这位到底知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啊? 四百里路走过去? 她两条腿都得走废喽! …… 此时的陈家村祠堂。 各家各户的一家之主,基本上都到齐了。 “大哥,二哥,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的七月半祭鬼神,我总能隐隐约约的感觉,这次比以往的要凶险的多。老爹在这,都不一定能压得住。你们说,我们那从没见过的大姐来了,她能……” “三弟!!”上座的一位老人,突然一声厉喝,把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他这才重重的咳嗽一声。 他声音嘶哑的说道:“现在是七月半,鬼门关大开。你们都别说不吉利的话。” “去年的那件事,难道你们都忘了么?!” “离我们村仅仅一百里的王家屯,就因为有人说话不注意,惹怒了鬼神,他们族里一半的人当天夜里,就全被吊死在他王家屯村口的那颗大槐树上了!” ------------ 第10章 陈家村的担忧 这陈家村的主事人陈栋一说起这个事,在坐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打了一个哆嗦。 这事儿太吓人了! 哪怕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年,他们只要一去想,就后背发凉,好似有什么东西躲在阴暗的角落在偷窥着他们。 当初王家屯足足有两万人,都快要赶得上一个繁华小镇了。哪知闹出那件事后,王家屯残存的那些人也一个跟着一个失踪。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尸骨无存,叫人去查都无从下手。 金瓜城的官府得知此事后,大为震动。过去的一年里,他们先后派了七八位筑基修士过来。 然而,每次来的筑基修士不是失踪,就是直接暴毙殒命。 想到这些,一位青年男子拱手,开始跟面前头发花白的陈栋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大爷爷,从王家屯那事儿上看,我觉得咱们还是不能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陈栋皱着眉,不大理解他的意思。“你想说什么?” 他二弟陈梁见了,赶紧站出来帮他解释了。 “大哥,我这大孙子的意思是,趁着咱们几个老家伙还有十几二十年好活,赶紧让咱们大姐带上咱们孙子辈的一群小子,上那城里过日子!” 听到这话,陈栋就开口叱道:“二弟,你别胡闹!” “谁不知道城里最安全,城里的日子过得好啊?可咱们一个个的,如果都去城里过日子,你上哪里挣那钱?” “你知不知道,城里每年要交的钱有多少?路费、水费、地税、人头税、过桥费、入冬税、做每一笔买卖的契税……,这些乱七八糟的税费足足有几十种!咱爹以前就跟我说过,城里居不易。每一年他往官府交的税前,至少是五个银元!” 说到这,他突然紧紧盯着陈梁问道:“二弟,我就问你,一个人至少交五个银元,你打算替你几个孙子交多少钱?” 陈梁听到这话,神色有些不自在了。 他哪里不知城里生活不易,城里生存成本高啊?! 可是,城外面到处有诡啊! 每年七月半,他们村总有那么一些年轻后生,被周边横死的诡拉去做替身。他每次看见那些孩子的亲人哭的撕心裂肺,他就伤心感怀。 王家屯一下子死那么多人,难道不是因为他们喜欢扎堆生活在一起的缘故? 要是他们分个几批人,都住在城里,或者其他地方,他们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整个一族都近乎全灭。 陈梁突然叹了一口气,感叹道:“大哥,我活到这岁数也算是看明白了,咱凡夫俗子想要活的安稳,必须要有本事的人庇护。如今老爹不在了,我心里总是觉得不踏实。这一次七月半,我总感觉会……” 陈栋脸色一变,立马就喝止住了他。“二弟,我都跟你们说了,我不想再听到那些不好听的话!” 见二弟陈梁满眼都写着难受,他突然话锋一转,苦口婆心的道:“你们应该这样想,我们大姐这些年不在爹身边,还在外面活的好好的,可见她早已是一位独当一面的厉害人物了。” “爹临走前跟我们说的话,你们应该还记得吧?爹说我们几兄弟寿限将至,余生也只余十几年的寿命,可凭借着爹跟大姐的血缘亲情,我们的子子孙孙还是能仰仗大姐过日子的。” 话虽然是这样说,可陈栋的心头一动。 他活到八十,其实也就这几年从爹嘴里得知,他们还有一个大姐。还是个比他们大一百多岁的。 这么多年过去,姐她真的会顾及这所谓的血缘亲情么?! …… 陈家村的这群人为了七月半的事情,天天都躲在村子里,不敢出门。 而下午已经离开金瓜城的陈清河,跟着封雩归走在黄土路上,累的两腿直打哆嗦。 今天下午的太阳真大。 温度也特别的高。 陈清河感觉,这里差不多有四十多度了。 连着走了一个多小时,感觉走了几十公里的路了,陈清河就盘腿坐在草地上,不想动了。 封雩归见她这样,就毫不客气的笑她了。“清河,你怎能走这么慢?” “你知不知道,修行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耐力要强啊?” “……啊?为什么会这么说?”陈清河诧异了。 封雩归摸了摸自己齐胸的的白头发,蹲在她身旁,在她耳边小声的耳语道:“因为,逃跑要耐力,跟人拼杀也要耐力。见到妖魔鬼怪,你就更需要耐力跟他们周旋了。” 陈清河见他身长腿长,走一步就能跨一米多的样子,她想了想,就突然勾住他的脖子,爬上了他的背。 “我现在累了,你背我走好不好?” 反正是在天地的见证下,签了同生共死契约的,陈清河对他很放心。 封雩归见她小小年纪还耍赖,只得一脸无语的摇头。调整好她的姿势,背着她往前走了。 陈清河见他头发披着挡视线,她便取下自己头上一个发带,给他梳头,还绑了个高马尾。“嘿嘿,封道友,你这样子就精神多了!” 紧紧跟在他们身后的陈文明几个,看他们游山玩水似的慢慢走,他们心里极为着急。 这天色一旦变黑,藏在阴暗处的那些脏东西就会跑出来的! 他们要是不趁着时间还早,早一点赶到沿路的村庄,他们都会无缘由的惨死在半路上。 就在他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知道要不要开口劝陈清河时,背着陈清河的封雩归突然一个猛跳。 一下子就跳到了百米远。 陈清河被他突然来的这么一招,吓了好大一跳。 但很快,她就兴奋起来。 “封道友,快,你再跳一个,好不好?你刚才跳的老高了。” 明明是条鱼,怎么一变成人型了,就能跳这么远呢? 封雩归见她看的一脸新鲜,立马笑着往前又跳了一下。 这一下子,他就跳了两百多米远。 “哇?你怎么这么厉害?单脚就能跳这么这么远?” 陈清河一脸兴奋的跟他说话,跟在身后的陈文明几个,先是惊讶,后面赶紧跑着跟上来。 就这样,在一个时辰之内,封雩归背着陈清河一口气跑跳了两百里的路。而陈文明五人不敢有丝毫放松,紧紧的跟在他们身后跑。 哪怕是气喘吁吁,累了个半死,他们都不敢停下来。 …… ------------ 第11章 仙凡之别 封雩归原本想着,今天天黑之前,应该能赶到陈家村的。 然而,他没有料到,那些凡人的耐力那么的差。 也就跟着他跑了一个时辰,这些凡人先后累倒在地上,气喘吁吁的。 陈清河见他们都是一副快死的样子,想了想,就准备给他们每人用一张清秽符和一张轻身符。 封雩归见了,赶紧拦住了她。“清河,让他们休息一下就好了。这些符,他们用不上。” 一张符一百文,十张符就是一千文。一千文就是一个银元。 去陈家村啥都没得到呢,就要给不相干的人花这冤枉钱,太不划算了。 陈清河不知道封雩归心里有多会盘算,她只单纯的觉得,封雩归是本地人,他跟着她那个会精打细算会过日子的老爹活了这么多年,他既然么说,那说明自有他的道理。 很快,她就明白了,他为什么拦着她了。 原来就在不到一公里的山坳处,就有一个不太起眼的村庄。 村庄的村口有一颗十几人手牵手才能环绕的大槐树。 槐树树叶葱葱,将村庄上高高挂着的黑旗帜和一个八卦盘,隐隐约约的挡着。 这会儿,封雩归打算带着陈清河,还有陈文明几个进村休息休息。 然而,被他提在手上的陈文明,在昏迷中似有所感,迷迷瞪瞪的睁开了眼睛。一见到封雩归和陈清河,要将他们几个带进这村子里,他当时吓的几乎魂飞魄散。 “疯了!简直疯了!!” “不要啊!!!老祖宗!!不行!!千万别过去!!!” 见他声音嘶哑,脸上的恐惧犹如实质,惊恐的像是冬天的鹌鹑,陈清河诧异的问道:“你怎么了?你怎么突然这么大的反应啊?” 说着,她还眼带欣赏的感叹道:“这里看上去还挺漂亮啊!你看那树……” 就在陈清河右手指着那棵大槐树时,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眼花了,突然就看见一排排的脸色青白还笑的有些诡异的人,被吊在那树的阴影下。 他们脖子长长的,脖子上的麻绳也长长的,嘴里伸出来的舌头也是长长的。 都随着微风,轻轻的摆动着。 封雲归这会儿也注意到了这里。 他一双开了灵的天眼,更是看见这槐树下的这一群群的死尸,用那满是狰狞憎恨的眼睛瞪着他们。 感觉越来越不对,封雩归赶紧拿住陈清河的右手,把她背了起来。“清河,此地不宜久留,咱们现在就走!” 说完,他连着两个猛跳,就跳出一千多米。 而吓的一脸惨白的陈文明见了,立马伸手往自己几个堂弟脸上狂扇。“快快快,都别晕了!!赶紧起来,我们现在就走!!!” 他几个堂弟被他打醒来了后,原本还想发脾气叫他打人不打脸的,可抬头一看见前面不远处的那棵大槐树,各个都被吓的三魂七魄都在颤抖,脚都要软了。 “我的老天哪!!我们咋跑到在这了?” 陈文明臭着一张脸,飞快回道:“刚才我们都累昏了,是老祖宗身边的那家伙提着我们过来的!” 他说完,就跟着封雩归和陈清河他们跑的方向跑了。 其余几个人见他这样没命一般的狂奔,也赶紧跟了上去。 …… 就因为隐隐约约感觉自己身后好像有东西跟着,陈清河一行人在天黑之前,竟然都赶到了陈家村。 陈家村有陈清河老爹当年花了大价钱的阵法庇护,又有朝廷官府布置的镇诡印,这会儿的陈家村虽然没人敢在外面来来往往的穿行,但家家户户的屋内还算热闹。 这会儿注意到有人闯入了,陈栋陈梁几兄弟赶紧在祠堂这里,看着阵盘虚空上那清晰可见的场景。 发现首先闯进村口的是一位白头发的陌生男子,男子还背着一位妙龄少女,他们相视一眼后,就小声交谈道。 “难道官府又来人了?” 过去一年中,官府每次来了筑基真人后,都会来他们这里落脚,打听周边情况。如今一下子来了两位外村人,他们都开始猜测,王家屯那里是不是又出现了什么变故。 就在他们心里存疑之际,陈文明几个气喘吁吁的进了陈家祠堂的门。 “大爷爷,二爷爷,三爷爷,我们把大姑奶奶请回来了!!” 说完,他们就赶紧往旁边站了,露出身后的陈清河和封雩归的身影来。 只见走进来的这一位,是个只有十二三岁的妙龄少女。她肤色白皙,扎着高马尾,额前有几缕青丝已经被汗珠打湿。像是刚才小小活动了一会儿,她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晕,尽显英姿飒爽,活泼可爱。 少女此时穿着一身简单的蓝色衣裳,十分干练。腰间挂着一个小布袋,手里拿着一根好像骨头做的符笔。 虽然她个头不高,脑袋略大,可她眼睛发亮,神采飞扬。 在少女身后,还站着一位身高十尺,虎背熊腰脸蛋异常俊俏的白发男子。只是,这男人此时有些衣衫不整。结实有力又耐用的八块腹肌,就那样大咧咧的显露着。在所有人注目之中,他还时不时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腰和背的汗珠子。 注意到这白发男人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凶悍之气,再次又看了看他身边的娇小可爱玲珑小少女,陈栋下意识抹了一把脸,试探性的看着陈清河说道:“姐?” 陈清河点头,回道:“弟弟们,你们好。初次见面,我就带了些吃的过来,还望你们不要介意。” 说完,她就递上了自己先前买的红豆饼和月饼,以及自己画的几十张符箓。 陈栋陈梁,还有一直都不爱说话的陈宽,这三兄弟发现陈清河原来是这个样子的,他们整个人彻底震惊了。 修仙一两百年,还能保持这么年轻,……他们这从未见过的姐姐,修为是有多高啊?! 陈栋看着自己八十岁颤颤巍巍的胳膊,又看着陈清河那好似只有十几岁的身体,他尤为的心酸。 原来这就是仙凡之别啊! 想到这,他的眼睛就不自觉湿润起来。 其实很久以前,他也是有修仙的机会的。 虽然他没有灵根,可他那个负责的爹疼他,一到了夜晚,就会把他抱在怀里,跟他讲故事。 爹那时一直跟他说,凡人的武者只要肯花功夫,肯用心,就能先进后天境,再入先天境。达到三花聚顶的境界后,就能化内力为灵力,彻底蜕凡,从而踏入真正的修仙大道。 可惜,他和二弟三弟都是怕苦怕累怕死之人。努力练武了几十年,修为就停滞不前了。 ------------ 第12章 风雨夜归人 山间天色多变,突然一阵冷冽的寒风吹过后,陈家村方圆百里突然下起来瓢泼大雨。 正当陈栋陈梁两兄弟,打算跟陈清河拉拉家常,说说村里的情况时,他们突然就听见离祠堂不远处的山上,传来了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 陈栋皱了一下眉头,这天色已黑,为何外头还有如此大胆之人在外行走? 就在他疑惑之际,一群骑着马的身穿金甲带刀人,就闯进了陈家村。 “村长何在?!” 一声高昂的叫唤,响彻整个村庄。 陈梁神情疑惑道:“大哥,今天真的奇了怪了,都这么晚了,我们村怎么会有外人来?” 村外面,几个骑着马的中年男子,突然下了马。 牵着马绳,他们就走进陈家村。 听见这群人的动静越来越大,陈栋赶紧看了陈清河道:“老祖宗,……” 陈清河点了头。“我去看看。” 封雩归见她这般,便跟了上去。 陈清河几个猛走,便走到了村口。 从刚才的马蹄声可以听出,来的人应该是一群有点钱的。这年头,能养得起马的,绝不是一群小屁民。 村口等着的那群人,一看这陈家村竟然走出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周身灵机显示她才练气一层,他们就不自觉的皱了眉头。 又注意到这小姑娘身后,站着一位白头发的猛汉,周身妖气熏人,他们忍不住暗想,这两人很是奇怪…… 有个小兵见自家头儿看着对面的男人发呆,他赶紧咳了一声,假意道:“头儿,这鬼天气,说变就变。” 那领头的听了,立马回神,对着陈清河和封雩归作揖行礼道:“我们是打西边来的,突遇暴雨,想借贵地待上一宿。” 陈清河见他们足足有十七八个人。 她想了想,就点了点头。 于是,陈清河开了口,让陈栋陈梁亲自安排,领他们去村民家借宿。 还不等陈清河和封雩归转身回去,他们就突然听见几个披着蓑衣的中年人,疾步行驶了过来。 他们一边骂骂咧咧的说话,一边抖落着身上的雨滴。 陈清河和封雩归都是修仙之人,都能运用灵气驱散周身雨滴。可那几个凡人抖落的雨滴,还是不小心沾到了陈清河干净清爽的脚面上。 看着自己鞋面上突然出现的污渍,陈清河下意识的皱眉。 封雩归见了,当时就把她鞋扒拉下来,响指一打,她的那只脏鞋立马就被突然出现的蓝色之火烧成了灰。 这几个披着蓑衣的人见自己好像被人嫌弃了,面色有点不好。 打头的这人,一看就是常年走江湖的角色。他身材十分壮硕,目光沉稳,额头正中央还有一道醒目的疤痕。 他飞快的瞟了一眼陈清河后,就一脸郑重的朝着封雩归行了一礼。 “我等几个都是山野之人。突遇暴雨,望贵地收留一晚。” 封雩归看着陈清河,见她点头了,他这才道:“我们要收费。在我们村睡一晚,每人都得交一个银元。” 那几人互看一眼后,就微不可见的点了头。 领头的刀疤男见了,就从自己兜里拿出七个银元出来,走了过来,想交到封雩归的手上。 封雩归见了,有些不爽。“你们就只有七个人么?” 穿着蓑衣的几人愣住,不知这人为何要这么说。 封雩归见他们装傻,抬起手指着他们后面道:“跟在你们身后的那几副旧棺材,要是要收钱的!” “棺材每副都要五块银元。少一块钱,你们都给我放在村外头!” 那穿着蓑衣的几个,被封雩归这副死要钱的架势气的头顶青筋直冒,将头顶的斗笠压下后,就咬牙切齿的对着领头人说道:“头儿,都给他!” 封雩归收了钱,就主动领着他们这行人进了村口边上的一个老庙。 这老庙是空的,除了那些阴森森的石像,两根燃烧着的红蜡烛,一个才生起的小火堆,什么都没有。 封雩归也没想继续待在这,眼睛飞快的从他们身后跟着的那几副棺材瞟了一眼后,就离开了。 …… 而进来的几人见他一走,就脱了蓑衣,围着那小火堆坐了下来。 很快,他们浸湿的衣服和人皮,开始冒出大量水汽。 而其中一人像是忍受不住什么憋屈似的,突然低吼了一嗓子,在阴森森的石像注视下,猛地脱下衣服和人皮,露出底下鲜红的血肉和涌动着的经脉来。 这剥了皮的人,远远看去,还挺瘆人。 在场的人好似眼前是寻常,都面无表情。 那剥了皮的人,这会儿的眼睛已经深红,他浑身上下仿佛有万千虫蚁在爬般,痒到了深处。 实在是受不了了,他猛地掀起自己身后的棺材板,抓起里头一具才死没多久的尸首,嘴对嘴的吞噬着这尸首里藏着的生魂。 接着,他张开大嘴,露出尖牙,在尸首的脖子处撕咬。 咔嚓咔嚓,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他就将那具尸首吃了个干净。 在场有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见自己这师兄越发凶悍,他胆小的抖了抖身体,看向旁边那人道:“大师兄,五师兄他是不是快要克制不住……” 领头的人见怪不怪。抬起头道:“还远着呢!” “虽然我们师傅传授的功法有点邪门,偶尔让我们陷入疯狂,但只要我们按时吃下生魂和血肉,我们就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这最年轻的少年听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开始生硬的转移话题了。 “师兄,你们有没有感觉,这个村子也有点邪门啊?” “我进了这里后,总感觉有什么东西盯着咱们……” 听到这话,其他人还没说完什么呢,刚才正好吃完一具死尸的那个五师兄,就鄙视的看着他道:“瞧你那鹌鹑大的胆子!它再邪门能有一百里外的王家屯邪门?” 众人听了,纷纷帮小师弟解围道:“老五,你别怪这小子大惊小怪,他才这么点大,没怎么出过远门,上哪见世面呢?” 领头人听了,拿出一壶酒,倒进嘴里抿了一小口,这才慢悠悠的说道:“小师弟,你入师门才几年,不知道我们金瓜城城外这些村镇的门道。” 那小少年听了,瞪大双眼。“什么门道?” 领头人靠在火边,盘腿而坐,将酒壶放在了自己腿中间。 “别看我们金瓜城现在水网密集,商户林立,一片繁华景象,咱大秦国的国势也蒸蒸日上。然而,在大秦国还未建立,旧朝战争纷乱之时,这里可是响当当的南疆荒域!” “这里地势千沟万壑,诡物遍地,极为凶险。还是一些人见此地各种矿脉丰富,召集数百万旁门左道和各色散修在此拼机缘,时间一长,旧朝的大小势力也纷纷在此建立仙城,争夺利益。” 那少年藏不住心里话,当时又问了。 “可是,这跟咱金瓜城城外村镇,又有什么关系啊?” ------------ 第13章 事情宜早不宜迟 听到小师弟如此发问,那个年纪最大经验最丰富的大师兄,轻轻的笑了笑。 “关系?关系大着呢!!” “当初为了开发这里,数百万旁门左道都在这里探索。以前这里一直都是荒芜地带。修士们要用的资粮,这里通通都有。奇珍异宝,天材矿脉,就连那些可以帮助我们修行的诡物,也是源源不绝。” “可、可是,绝大多数的诡物极其的危险。我早就听说了,筑基真人遇上那些东西了,也不一定能逃得性命。就连那些魔修,也不过是诡物的食粮。”这十几岁的小少年,白着一张脸,小声的说出这番话。 他几年前被自己父母花了重金,送进这个血煞门后,他就一直怀疑自己父母当初的选择正不正确。 这个门派的修仙之法,跟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谁家的修仙功法,隔一段时间就要吃人的? 每个月都要亲眼瞧见这些师兄们,随机弄死一两个他们觉得美味的凡人,……他看多了就越看越害怕。 这少年的几个师兄也知道他胆子还没有练出来,便开口说道:“小师弟,修行本来就是在逆天而行。” “诡物遍地,也说明此地机缘无数。” “像我们门派为什么叫血煞门?还不是因为这功法是我们师傅的老祖当年,从一位强大的诡物身上取得的?” “……我们不说远的,就说近一点的吧!我们现在待的这个村庄,之所以能形成村庄,庇护这里的生人,还不是因为这村地底下,一直镇压着一只诡吗?朝廷钦天监制造出来的镇诡印,从那只诡那里不断的抽取它的诡力,从而让镇诡印庇护这里。逼得其他的诡不敢闯进村里来。” “……”小师弟听了,点了点头。 …… 有神通傍身的封雩归,一直在监听着他们的话。 知道他们是血煞门的,又听见那几个老家伙一直都在跟那小矮个说着修仙者都知道的常识,他下意识的翻了个白眼。 几个要把自己坑死的蠢货。 …… 回到祠堂的陈清河和封雩归,找了个椅子刚刚坐下。 陈栋陈梁和陈宽三兄弟,这会儿正跨过门槛走回来。 陈栋也不知道遇上了什么事,一脸惨白。 见到陈清河,早就没了攀谈的心思。而是对她作了个揖,单刀直入的恳求道:“大人,求您行行好。这七月半血祭鬼神之事,还望您早日主持起来。否则,我陈氏一族说不定会像那王家屯一样了!” 听见这话,陈清河伸手将他搀扶起来。“弟弟,为何此事如此之急啊?” 陈栋慢慢抬起衣袖,擦了擦早已不知不觉落下来的眼泪。 “姐,刚才我跟二弟三弟,去招待那伙骑马过来的客人时,就听见有村人来报,说他家的一个小子刚才吃饭一小会儿就失踪了,房前屋后,左邻右舍都找了,还是没寻着。我听了之后,就知道这事儿要遭。” 陈清河听了,忍不住追问道:“后来呢?大家伙们都去找了没?” 听到这话,陈栋像是承受不了,他惊恐万分的抽泣了一下。 “后来,后来我带着二弟亲自去了那村人的屋里。原本我们都帮忙在找。也就一会儿,一个村里人像是被什么东西吓住了一般惨叫。” “我们听见动静了,赶紧跑了过去。之后,我们就亲眼看见这家原本失踪的小儿尸首,竟然在他家大水桶里。” “那失踪的小儿浑身肿胀,像是泡在水里几月之久,已然不成人型。他身上的肉脂如同蜡烛一般,近乎融化。起先我们没有闻到任何腐臭之气,但走近了两步,便看见那股腐肉里冒出来一阵阵白烟。浓郁至极的尸臭味,直冲人脑门。熏的我们差点睁不开眼。” 陈清河听了,警觉心升起。以前在央视看的天网栏目,各个杀人案件就出现在她脑瓜中。 “弟弟啊,你说,会不会是有人跟这家人有矛盾,趁着他家大人不在,就想着报复他,把他家孩子给悄悄弄死了。然后就丢在桶里的?” 站在一旁的封雩归,听见她说傻话,立马就反驳了。 “清河,我倒不觉得那孩子是人杀的。这事儿一定跟村里的诡有关。” 陈栋听了,连连点头。“说得对,说得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根据我的经验,我们村里每年到了七月半,好像就没什么好事发生。” “尤其是这段时间只要开始下暴雨,村里就总会无缘无故的死人。只有做了鬼祭,村里才会安生。” “今日突下暴雨,……我这心里头就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陈清河被他这么一说,她心就开始扑通扑通的狂跳。 她不是怕,是紧张的。 她听出这人是什么意思了。 他是想让她赶紧搞那个鬼祭? 可祭鬼神这事儿……,该怎么搞,她哪里知道啊? 难道要搞的跟她以前看的电影“九叔开坛做法”一样? 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她,因为心里虚虚的,就忍不住点开了自己面前的小屏幕。 【姓名:陈清河】 【身份:旁门左道之底层散修】 【修为:炼气一层】 【寿命:一百一十七年】 【功法:无极功,入门(001/100)】 【法术:无】 【法器:鬣骨笔——玄级下品,人皮红幡——黄级上品(二魂),捕梦网——黄级下品】 【百艺:制符术,入门(001/100)】 【物品:低级储物袋一个、不入品符箓若干、银元若干,大秦仙国官方流通货币大钱若干……】 看了这东西,又看了看陈栋几兄弟那望眼欲穿着急的不行的表情,陈清河下意识转头,看着封雩归道:“封道友,这事儿你怎么看?” 封雩归沉吟了一下,就右手握拳,重重的在左手手心捶了一下。 “清河,我觉得事情宜早不宜迟。咱们还是早点把事情办了吧!” 陈栋听到这话,心里狂喜。转头就一脸期待的看着陈清河。 陈清河犹豫了下,就点头道:“那好。” “既然事情拖不得,我们就尽早把事情办了!” 说到这,陈清河就转过头,一脸认真的看着陈栋,“你赶紧安排吧!” 陈栋见她发出命令,他赶紧哎了几声。 之后,他就敲响村中心的这座祠堂的大黄钟,召集所有的村民们前来。 ------------ 第14章 要开坛做法 作为大秦仙国最底层的凡人,自有属于凡人的一套生存哲学。 团结排外,因循守旧,欺软怕硬,服从强者。 如今陈清河和封雩归是他们眼里的仙人,本事最大的那种,自然一切都听从他们的。 祠堂的钟声一响,手头上事情再多的村民也会即时放下手里的活,什么也不说的携手走进陈家祠堂。 看着族里的两千多人都到了,陈栋陈栋和陈宽三兄弟就眼巴巴的看着陈清河。 陈清河愣神,双眼无神的看着他们。没动。 一旁站着的封雩归看她这般,心里猜测她应该没见过这架势,且不确定祭鬼神走什么流程。 他想了想,就在她耳边小声的提醒道:“清河,你得带着他们先给这上头的牌位烧三炷香,再开坛做法,最后上祭品。” 知道怎么走流程了,陈清河点了点头。立马对着陈栋陈梁陈宽三兄弟说道:“行,你们就跟我一起先烧三炷香!” 陈栋陈梁陈宽听了,连连点头。 陈栋更是亲自从一个后辈手里拿了一把香,先给自己面前的陈清河递上了三支,又给自己两个弟弟各分了三支。 陈清河点燃香,缓缓走在那个无名牌位前。 她慢慢高举着,眼神有点呆滞。暗想,自己这会儿是不是应该说些什么啊? 实在是想不出,她便近乎本能的念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陈栋陈梁陈宽三兄弟一直都在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一听见她念出来的经文了,他们想都没想,就跟着大声念了。 以往他们爹就交待过他们,他做法时,嘴里要是念什么经,他们也得跟着念。关键时刻,能保命。过去很多年,他们确实是在血祭最最危险的时候,保住了命…… 陈清河见他们几个,都跟着自己念道德经,她愣住了。很快,她又听到那些村民们也念了出来。 陈清河站定,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一旁的封雩归对她挤了挤眼,“清河,你继续啊!” 于是,陈清河就硬着头皮,带着全体村民,一句一句的把她所熟知的道德经背完了。 背完了道德经,她又开始背逍遥游。 这一次,封雩归也开始不自觉的跟着她念。 等到逍遥游也念完,陈清河赶紧对着前方无名牌位拜了三次。之后,就把香插在他们面前神台案上的小香炉中。 陈栋陈梁陈宽三兄弟见她这样,也赶紧有一样学一样。 三炷香烧了,陈清河转身对着陈栋吩咐道:“我要开坛做法!” 想到自己曾经看的九叔搞开坛做法时的电影场面,陈清河一脸严肃的说道:“你们还给我准备一斤朱砂,一桶黑狗血,三把桃木剑,十斤糯米,二十支红蜡烛过来。” 陈栋听了,眉头一皱,心想,大姐要的东西怎么跟爹往日要的东西不一样啊? 爹他每年叫他们提前准备两种祭品。 一个阴年阴月出生的男孩,和一个阳年阳月出生的女孩。 大姐现在不要这两种,反而开口要朱砂、黑狗血、桃木剑、糯米、红蜡烛…… 这、这村里没个准备的,他一时半会儿上哪去给她寻啊? 他二弟陈梁看出他的为难,赶紧小声的跟他说道:“大哥,我家还有几十斤糯米,还是血糯。” 说完,他还看了看一旁的陈宽。“三弟家有几条黑狗。” “至于桃木剑,红蜡烛,朱砂……,我们问问村里其他人,应该能凑的齐!” 陈栋听了,顿时就来劲了。“好好好,那我们现在就把东西都找来。” 说完,他便开口向村里其他人询问。 很快,就有不少村民应诺道:“村长,我家有蜡烛……” “我家有二两朱砂……” 陈家村祠堂人头涌动。 他们中的一些人赶紧回家拿东西过来,一些人则在一旁小声的讨论着,怎么这次七月半血祭跟往年的不一样。这朱砂糯米桃木剑黑狗血红蜡烛啥的,是要干嘛?总不可能是要在祠堂吃吧? …… 修仙之人耳清目明,在瓢泼大雨下,他们就算离的很远,也听见了陈家祠堂闹出来的那些动静。 先进陈家村的那十七八个骑马带刀的金甲兵卫们,是府城神相城过来的官府中人。这次过来,是要跟金瓜城县令交涉“上计”一事。 如今猛然注意到陈家村的人一声招呼都不跟他们打,就要在这暴雨之夜瞎搞那劳什子七月半血祭,他们各个脸沉如雪,鼻息粗重,右手更是紧紧握住刀把,想把这陈家村的无知凡人都杀个精光。 可后来听到那震耳欲聋的道德经后,他们一个个怒极的脑袋,慢慢冷静了下来。 “老大,这是谁撰写的经文?我以儒道脱凡入圣一百多载,竟然从未听过?!” 那被称老大的人听了,摸了摸下巴的白胡须,“别说你了,我在国子监苦修一百载,也从未听过这般玄妙之理啊!!” “不知这陈家村以前,藏着何等高人……” 不等他们感叹完,就又听到了《逍遥游》。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齐谐》者,志怪者也。《谐》之言曰:“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也。” 听到这里,这群人中便有一人突然激动的站了起来。 “北冥?鲲?南冥?鹏?” “老大,这分明就是在暗示……” 那胡须花白的领头人听了,抬手制止住了他。“别说!此时七月半,你提都不要提!” “你坐下,我们继续听。” 很快,一声又一声波澜起伏的念经声,透过那重重的暴雨声传了过来。 “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天之苍苍,其正色邪?其远而无所至极邪?其视下也,亦若是则已矣。且夫水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覆杯水于坳堂之上,则芥为之舟;置杯焉则胶,水浅而舟大也。风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翼也无力。故九万里,则风斯在下矣,而后乃今培风;背负青天而莫之夭阏者,……” 当他们都认真的听完逍遥游后,一个个的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久久陷入了沉默之中。 有的在执笔写着什么,有的则在嘴里无声咀嚼着他不理解的句子,有的则还在想着先前念的那本道德经。 就在他们沉浸在自己思绪中时,空气中便慢慢弥散着一阵难闻冲鼻的血腥味。 ------------ 第15章 诡物来袭 外面的瓢泼大雨下的更猛了。 一阵湿冷的阴风猛地破门而入,房间里的火堆一下子就熄灭。随着视线越来越暗,暗到伸手都不见五指,空气中的腐臭气息便越来越浓,此时,这屋里的十八个金甲兵卫心里齐齐一沉。 只见这屋子内,不知不觉就出现了一具浑身散发浓郁恶臭眼睛全白幽森的尸体,它嘴巴裂开到了胸口,露出隐藏在这里头的头颅,一只只幽绿恐怖的眼睛从它身体各处慢慢睁开着。 当这群金甲兵卫们听见它发出咯咯笑声后,又突然隐藏在黑暗里,那个胡须花白的领头人便立马警觉起来。 他结实有力的身躯反应极快,一纵而起时,就提着刀冲了过去。 哗,哗哗,哗哗哗。 空气中突然闪过一片雪亮的寒光。 只见他一瞬之间,长刀横扫竖劈十几个来回,浑身上下还浮现出一层层肉眼可见金光。 那金光杀气十足,又快又狠,向着那只彻底融入黑暗中的诡物,狠狠斩去。 那诡物则行踪飘渺,无比迅速的在他周边游走。发出几道刺耳的尖叫声后,它便顶着满是乌血的青紫色的脸,抬起尖尖的手掌,闪电般的抓向他。 看它那凶狠至极的架势,它分明是想将他的腹部活生生的剖开。 如此残忍可怕的一幕,在场的其他人都看在眼里。然而,每个人都没有贸然行动,而是死死握紧开了灵的长刀,站在原处,谨慎的观察自己周围,蓄势待发。 很快,空中发出噗的几声后,那诡物突然身首分离。它的身体扑通一声,倒地不起,当场化成一堆脓水,慢慢的融入了外面的水沟里。而它的头颅则横飞而出,径直冲进了雨幕中。 看着自家老大一瞬之间,胸口的鲜血突然迸溅出来,每个人都在死死的盯住他。 “老大,你没事吧?” “那诡物如何?” 那老大目光凌厉,右手握刀,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我无事。那诡物已逃。” 说完这话,他突然轻叹了一声。 “没想到这陈家村竟然也出现了幽夜诡。而且,这诡物的年头不小。” 得知陈家村出现了玄级的幽夜诡,有些人近乎本能的想走出房门,去抬头看看今晚上的月亮。 大秦仙国的钦天监早就总结出了一个规律。 倘若天上突然出现三个黑月,这个世界的恶诡幽魂便会齐齐出动。 黑月出现前的唯一征召,就是像今日这般,突然下瓢泼大雨。 不过,早在六千年前,金瓜县的玄级以上的诡物早就被朝廷的仙甲卫们封印。而那些随时随地都能诞生的黄级以下的诡物们,也被他们朝廷多番利用,成为他们金甲卫的磨刀石。 “老大,我们要不要出去追?” 那老大抬起头,看了看门外面的那一米多宽的结实土路,再往四周看去,两旁分列着一排排整齐划一的石头房。 他想了想,就摇头道:“不要!” “今天晚上,我们都要待在屋子里。哪里都不去。” 这屋的正门对着一路村路,虽然面临路冲煞,可这里是唯二的生门。 这陈家村当初建村时,估摸是请了有点水平的堪舆先生,竟然整了个类似八卦盘一样的格局。其陈家祠堂就好似八卦盘的凸面镜,村人的房屋则是以八卦乾(☰)、坎(☵)、艮(☶)、震(☳)、巽(☴)、离(☲)、坤(☷)、兑(☱)方位和图形分布。 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及后是八八六十四卦,生生不息,是八卦数理玄机。 此地并非是一块无山的大平原,而是个向阳坡的小盆地。东北高,西南低。所有房屋都是坐北朝南。 然而,这陈家村风水的唯一败笔,就是离此村三里多地的地方有个幽深黑暗的湖泊。 白天,山坡受日照而增温,气温比山谷高而形成逆温,谷底湖泊的水气由山谷向上吹。到了夜晚,山坡散热快,气温下降到比山谷还要低,冷空气下坡,山风便由山坡向山谷的湖底吹。好一个倾泻之势。一旦村落的气运不佳,处在颓势,这里人丁就会消亡。 …… 就在这老大封住胸上的伤口,掐指算命之际,陈家村村口暂住荒庙的那七个血煞门之人,竟然同时看见了诡。 一个老人模样的人影,晃晃悠悠的出现在村外通向村口的那唯一一条山道中。 它露出半截干枯似木的身躯。阴暗诡异的脸颊早就没了肉,乌黑骇人的牙床暴露出来。它此时的喉咙诡异大张,如同黑洞,一双猩红吓人的眼睛朝着他们死死看来。 血煞门七兄弟透过门缝,注意到这村外突然出现的诡物,他们都不约而同的抓紧了自己身后的棺材板。 年纪最小入门没几年的少年,绰号小七。看见村外徘徊着气势恐怖的诡物,只觉得难熬至极。 噗通,噗通,……屋子里所有人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等那飘忽不定的诡物,几瞬之间就消失不见后,屋子里的几人便小小放松了些。 “大师兄,刚才那东西……” “嘘,你们都别说话。” 等过了将近一盏茶的时间,这中年汉子才小声说道:“外头的那脏东西应该是这村里的人招过来的。” 少年小七瞪大双眼,好奇的问道:“大师兄,你为什么这么说啊?” 哪个正常人愿意招诡近身? 中年汉子回道:“你们刚才都听见这村念经的声音了没?” 所有人几乎同时点头。 中年汉子道:“我估计他们在搞血祭。” 少年小七修为最低,此时神情异常紧张。“大师兄,他们搞血祭不是要开坛做法么?刚才怎么就突然念起了经了呢……” 中年汉子解释道:“开坛做法没那么简单。得先奏请神明。之后投三宝疏文,还得启师,再请神明,投五师状,请九皇表通进,清江引,拜表上醮,符命状,九皇状,苦救状,童子煤,发简符,元始符,车夫引……” 这汉子话都没说完,就看见刚才一直在动的五师弟,突然脖子一断,头颅轱辘轱辘的滚落在地。他那双眼睛瞪得硕大无比,好像还在惊讶自己怎么突然没了命。 他旁边的少年小七看见此景,当即吓得尖叫起来。 “快躲起来!!”那中年汉子想都没想,就往自己身后的棺材里躲。 然而,屋内很快就传出一阵又一阵惊痛声,和一阵阵让人牙酸的咀嚼声。 ------------ 第16章 金甲力士 此时的陈家村祠堂,两千多村民皆按照辈分年纪,分别站成了八队。皆按照八卦盘的八个方位站着。 外面暴雨连绵,狂风怒号,祠堂的四周的林木也随之摇摆响动。哗啦啦的,地面石子也是震荡不停。这些按照方位站着的村民们哪怕被大风大雨淋冻的直打哆嗦,他们也不敢再做声。他们抬起那一双双饱含好奇敬畏的眼睛,直直的盯着祠堂最高处站着的陈清河看。 陈清河站在祠堂高处的红案台前。 她看了看那些认真盯着她村民,又看了看一旁站着的封雩归。深呼吸一口后,她抬起一只手拿起了一把乌黑发亮的桃木剑挥舞,另一只手则抓起了那重若千钧的铜铃摇晃着。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 铜铃发出古怪的声响,厚重异常。 紧接着,陈清河放下铜铃后,就抓起一旁的一垛厚厚的符箓,庞大的气血自她身躯猛然迸发,形成一股奇怪的狂风。 那些符箓在热气腾腾的狂风吹拂下,开始四处飘散。 陈清河迅速的给自己嘴里灌了一口腥臭的黑狗血,体内突然迸发强横威能,突然她张开嘴往剑上一吐,一阵阵火苗先是从那把桃木剑上升起,接着直奔那些飘散在空中的符箓而去。 顿时,张张符箓剧烈震动,接着砰砰砰的爆裂声骤响,符箓便开始猛烈燃烧。 有些阴暗沉闷的祠堂,被那连片的大火照的如同白昼。 一百多张燃烧着的符箓,在所有村民的见证下,化成一位黄符巨人。 这满身是火的黄符巨人,脸上布满像蛇一般舞动的银色黑纹。上面的符文在十八只红烛的照耀下,时不时发出闪电一样的火花。 这些符文无时无刻都在变化。它们彼此纠缠,一会儿散开,一会儿凝聚成团状。不断燃烧着,开始冒着金色的光,一点一点的形成新的纹路。 当那些极其诡异又极其危险的金色符文,在他全身上下归位时,这闭着眼的黄符巨人猛然睁开了双眼。 在场的村民们注意到刚才熊熊燃烧着的黄符,几息之间就变成了眼前这位活生生的黄金般的壮汉,他们一双双的小眼睛当时就瞪得好像大铜铃。 他们所有人都惊呆了。 他们现在只有一种感觉,这、这仙家手段果然不一般啊!!大姑奶奶她的神力,似乎比老太爷还要强!! 有些胆子大的村民,本来还想抬起头,想仔细打量眼前突然出现的如火光闪耀的巨汉。 然而,一声震耳欲聋的斥喝声,突然在他们脑中响起。当场就震得他们当场头晕目眩起来。 身子弱点的村民,两个鼻孔间还流出来几滴鲜红的鼻血。 知道天威难测,众村民都缩着脖子,齐齐怂了。 而陈家村的村长陈栋,人老成精。虽然他也老老实实的低着头,身体缩着像只老鹌鹑,但他这会儿的两只眼珠子,像是一条老狐狸,滴溜溜的直转。 他不断在心里寻思着,以往村里搞血祭时,他们这陈家村不单单会死掉那么两个童男童女。村里其他人的八字如果不够硬,四柱如果属偏枯、不纯不正的,他们那晚多半也会遭遇不测。 他们都会像是沾染了什么诡物一般,要么全身上下的血肉突然融成一滩血水,要么内里着火只剩下一张皮。 陈栋至今还记得前年搞血祭时,他的一个只有几岁大的小孙子,就在这祠堂里突然发出几声惨叫声。 很快,小孙子他的下半身就融成水了,而他上半身却在痛苦的蠕动着。那会儿,他双手满是血的在地上抓爬,哭着喊着爷爷爹,求他们救救他,……那一幕幕惨痛的景象,让村里许多人都揪心。 如今的陈栋就只希望,自己这阿姐能保得他们一村子人,性命无虞。 …… 此时此刻的封雩归,也看呆了。 他没想到天天待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的陈清河,竟然还有这般手段。 瞧着她三两下就召唤出的金甲力士,且那金甲力士的周身雷霆环绕,凶悍的气息好似滚滚浓烟,直扑而来,封雩归就皱着眉头,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他暗想,当初陈金狐那个老家伙临死前的大半年里,还信誓旦旦跟他担保过,说他这闺女八字属阴,和他相配,还说她性子单纯善良,是他妻子的不二人选,……他还总跟他说,他们那个小凡界的女子大多都是贤惠听话爱做家务心疼丈夫的乖女子,并发誓跟他保证过,他那瞒天脱身复生的大计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然而,封雩归却猛然觉得,陈金狐把他闺女从那凡界牵引过来,这事儿本身就有些不对劲了。 今天这开坛做法,看似自己在指导她,然而这事儿细细一思量,他总感觉这里头埋了不少的问题。 陈金狐当初说他事先就搜过陈清河的魂,知道她过去二十多年的经历。说她除了上学读书、在殡仪馆工作、外加有两分姿色外,整个人都平平无奇。比一般的凡人还普通,还要不起眼。 然而,眼前种种的神异在明晃晃的告诉他,事情根本就不是这样。 开坛做法的仪式,她为何做的如此熟练? 那一百多张的雷光闪烁着的黄符,她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什么时候准备好的? 还有眼前的金甲力士,……这可是传说中的一种护法降魔、力大无穷的仙吏。他们多听命于更高一级的神将…… 封雩归越想越觉得,自己好像不知不觉之间,已经陷入了一盘未知的棋局里。 感觉自己上当受骗的他,深深的盯着陈清河,好像要把她瞧出几个洞来。 …… 此时的陈清河也看的极其入神,她刚才一直都在盯着这黄符巨人周身气机。把他身上的纹路每一处变化,都记在了心里。 当她一双微微向上挑的眼睛跟眼前的黄符巨人对视之时,她内心深处更是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 这、这好像就是经常在梦里看见的“黄巾力士”啊! 黄巾力士,护法降魔。 黄符巨人低着头,认真看着眼前不到自己腰身高的陈清河,他巨大的鼻子吐露出几口冒着火星和闪电的黑烟,辨别出她周身熟悉的气机后,就突然伸手而出,朝着陈清河打出了一连串暗含道韵的火光。 只见那十几道飞舞跳跃着的灵光,在整个祠堂飞速蹿动了几圈后,便猛然跳进了陈清河身体里。 当四周的风声呼啸之时,陈清河全身上下也迸发出一窜窜生生不息的火光和闪电来。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她发现自己眼前的世界,竟然彻底变了。 只见祠堂里那两千多个村民们,头顶冒着丝丝缕缕的黑烟,全都一股股的汇聚在祠堂上那黑云沉沉的夜空之中。 而他们肩上的两把火,在外面瓢泼大雨的浇湿下,一点一点的变小,又在祠堂火光的照耀下,又一点一点的变大。 ------------ 第17章 槐树和吊死诡 世人都说,人有三把火。三把火之中,最为重要的就爱头上那把。举头三尺有神明,这把火寓意着神明护佑。 陈家村这些村民们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已经丢了这把神明庇佑的火。 想到这,陈清河猛地抬起头,双眼发出雷光,透过祠堂的黑瓦顶看向了上空。 当她看到这祠堂上空出现的一棵好似有苍天般大小的槐树,以及槐树上那层层叠叠、密密麻麻像是有数十万之众的吊死诡的尸体时,她冷不丁的感觉到了一阵寒气。 这树……不是她今日跟封雩归他们在王家屯看见的那棵么? 它竟然跟着过来了? 注意到这棵大树的根系发达,每根阴暗黑沉沉的根系都在不断顾涌着,从那些不知名的地方吸吮着鲜红腥臭的鲜血,陈清河下意识的眯了眯眼睛。 正当她想做点什么的时候,那些原来佝偻站着的村民们,纷纷像是被吓破了胆一般。身躯止不住的颤抖。 看着一些村民身躯剧烈抖动后,身体由原来饱满的果肉逐渐失去水分一般,开始慢慢瘦削干瘪直至变枯,陈清河内心极为惊讶。 发现有村民开始脱皮快要油尽灯枯,陈清河赶紧抓起那几把桃木剑,咬破指尖,在空中画起了今日学来的“金雷符”。 当金雷符箓无形的穿过屋顶,在空中由小变大,径直的往槐树那些顾涌着的根系炸去时,陈清河赶紧冲出祠堂,跳上屋顶,不断的挥舞着自己手中的桃木剑。 轰轰轰! 轰轰轰轰轰轰! 陈清河的剑锋刃有利,剑法连绵。她的每一次挥剑,都带着恐怖的乌光和金影。几十道几百道的剑影同时杀入那虚虚实实的大槐树,在百米高空中掀起了一股股恐怖气浪。 很快,这些剑影直接砍断了槐树的一条根。后面紧紧跟着的几百道剑影,更是一下子就它最为粗壮的三条根系砍断。 眼看着几把桃木剑先后染上污血,失去灵性,她赶紧丢掉那几把渐渐失控的剑,径直跳入了祠堂中。 亲眼看见陈清河大显神通,很早以前就自认为自己乃天赋异禀的封雩归,表情极为复杂。 他小声的问道:“清河,你没受伤吧?” 陈清河回过神来,摇摇头,开始检查自己的身体。 刚才她砍断的不是实物,而是一种类似于处在实实虚虚的诡物。 这种处在虚实之间的东西,应该最难对付了。 就在她对着封雩归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时,在村里住着的那十八个金甲卫兵们刚才也注意到了这祠堂上空的动静了。 看见那棵大槐树以及它每一条枝叶上吊着的尸首,他们直接瞪大双眼,目露惊骇。有些人甚至露出了一个惊恐的表情。 “怎、怎么会?这种影诡不是不应该存在的么?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荒野小山村里?” 他刚刚感叹完,就有人抬起手,要往自己脖子上割。还是那领头的人警觉,当即从储物袋拿出一堆厚厚的符箓来,往自己属下们的脑门子上贴。 然而,好像有点来不及了。那最先拿刀的刀客,已经长刀染血,浑身上下猩红的吓人。 见有个属下还是迷瞪着眼睛,双手双脚一动,就不管不顾的要走出门外,这领头的赶紧抢过他手里的的刀把,怒吼一声,接着双手如龙,带着恐怖的力量,向他轰出。 直接把他打倒在墙上。 再猛地冲过去,往他身上贴了将近二十张的辟邪符。 很快,他无形无质的影子开始不断扭曲。一个老人模样的人影,慢慢的从他影子里爬了出来。 只见他露着半截身躯,整张全是眼白的眼睛极其的阴暗诡异。他半边牙床暴露在空中,像是成吨的硫酸突然触及了一大片的水泥地,将空气都灼烧出阵阵的黑烟来。 此时的他一脸诡笑,眼瞳紧紧的盯着自己第一眼看到的人。 昏暗的天际开始更加昏暗。 屋内那些被辟邪符救了一命的其他人,闪电般的拔出腰间的长刀,怒气勃发。他们双手一拍,多年的默契让他们都纵身而起,身躯像是附上了一层薄薄的金光,向着那只浑身腐臭的诡异冲了过去。 “给我死啊!!!” 轰! 各色长刀横扫,又快又狠。挥舞出来的浓厚煞气朝着诡物各处斩去。 那诡物张大嘴巴,发出一声尖利刺耳的叫。它满脸鲜血,露出残忍可怕憎恶的神情,抬起手掌,闪电般抓向众人的长刀。 砰! 砰砰砰!! 几声震耳欲聋的撞击声猛然响起。 所有人的全力一击,狠狠劈在了这诡物的手臂上,胳膊上、脖子上、头上、腿上……,像是撞上了几百吨的TNT炸药仓库,立马爆发出一阵阵的恐怖气浪,整个空气都被烧沸了。他们迅速的扭曲、震荡。 诡物发出一道惨叫,皮肤上当场迸溅出一股股浓郁绿色的脓液,腥臭可怕。 众人听到这惨叫声,双目更是怒瞪,继续挥动手里的钢刀,狂风般追杀上前,刀刀暴击,狂轰而下。 就在他们以为只要灭杀了眼前有点棘手的事情后,就能得一点安生的时间,他们的大门前突然出现了一位浑身散发腐臭,眼睛彻底灰白色的男婴。 这男婴三个头十二条手臂,脸色青黑,气息幽森恐怖。看见生人了,就发出咯咯的尖笑声。 然而,它又很快隐藏在黑暗中。 领头的人来不及思考完今天晚上为什么有这么多诡出现,几百道幽绿恐怖的眸子便出现在了他们屋外面。 发现自己一行人在不知不觉时,已经被这些人包围了,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空气中的腐臭味儿,越来越浓,越来越刺鼻。 这些金甲卫士们死死盯着那些诡物,蓄势待发,准备随时冲杀出去。 “老大,我这边的诡物越来越多了!!我们几个都快要顶不住了!” “老大,我们这边也是啊!!感觉咱们这里一下子来了上百个!” 这金甲卫兵们的头领见自己的属下们开始相形见绌,手忙脚慌,有那么几个被扑倒在地后,浑身流血,开始惨叫,他眼睛眼睛一竖,厉吼出声:“我们现在就跑!!” “往祠堂跑!” ------------ 第18章 雷霆之怒 这十八个金甲兵疯了一样往祠堂跑。 而祠堂里的那些趴在地上的村民们,早已经被眼前一幕幕的场景吓得鼻涕眼泪齐流。 有些胆子比鸡还小的村民,甚至还被吓得尿了裤子。 此时此刻,祠堂原本干爽的地面上出现了千疮百孔一般的小洞。 那些只有筷子头那般粗的小洞里,不断有污浊腥臭的水渗透出来。 一滩一滩的,异常难闻。 有些村民不小心触碰了这水,两只眼睛立马发直。双脚开始慢慢下沉,眼看着彻底消失。 封雩归见了,赶紧叫陈清河拿出捕灵网给他。他抓起灵网念了几句口诀后,捕灵网发出一阵金光,由小变大,由短变长,如同橡皮泥一样,咻咻咻的几下,就将那些差点淹死在水里的村民们都兜网了出来。 见这些人眼耳口鼻被一层层腥臭的黑泥还有黑藻糊住了,陈清河赶紧从储物袋里抓出一把清秽符和辟邪符,狠狠贴在了他们的脑门上。 很快,那些符箓冒出阵阵黑烟,剧烈燃烧。 那些村民们像是被烫伤了一般,大声惨叫几声后就晕倒过去。 陈清河和封雩归才把这些人救下,立马又看见了有些村民们双脚离地,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脖子,像是被无形的绳索套住了脖子。整张脸都开始涨红,舌头更是伸出,双腿不断的挣扎狂蹬。 见这祠堂里开始陆陆续续显现出几十几百个吊死诡们的身形,封雩归怒吼了一句,“清河,这些人都要被勒死了!你快让金甲力士干活啊!” 说完,他就从嘴里吐出一把泛着灵光的利刃,将已经吊在自己脖子上的无形绳索割断了。 陈清河见事情紧急,她右手脱节,右手挽冲,咬破舌尖,将阳气最足的那滴血吐在了从胸前拿出的唯一一张引雷符上,开始大声念出自己穿越前在殡仪馆听过那些道士唱念过的《金剪飞刀符咒》。 “奉请冥天玉皇尊,灵霄宝殿放光明,急急请急急灵,请金霄云霄碧霄,王母速来临,借向黄金绞剪,降落剪麻绳,麻绳剪得纷纷碎不容情,若有巫师邪教来使法,天雷一响霹你身,谨请南斗六星、北斗七星,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咒语刚落下,引雷符发出一道锋锐至极的天地之气。 且祠堂上空的黑云开始急剧震动。 一阵阵闪电惊雷从云霄上爆烈的炸响。 很快,一道、两道、三道……肉眼数不清的闪电和雷霆从高空中直插而下。 顿时将笼罩在陈家村祠堂上空的那仿佛遮天蔽日的槐树诡影,击没了一小片。 将陈家村祠堂的半边瓦彻底击成烟云。 更是让陈清河手上的那道引雷符,彻底化为了一片灰色的灰尘。也让陈清河和那一直站在一旁的金甲力士手上,齐齐生出了一把金雷闪闪的大剪刀。 在雷电交加下,祠堂里的所有村民们身体各处,都被狂风暴雨彻底打湿了。 很多人狼狈至极,一会儿被大风吹在这处,一会儿被瓢泼大雨吹在了那处,连跪在地上的力气都使不出来。只能趴在地上,眯着眼睛,扯着衣领不断地擦着不断进入眼睛里头的雨水,昂着头竭力避开逐渐上升的污浊湖水。 眼看着又有无声无息且无形的绳索,又出现了每一个人的脖子上,陈清河赶紧拿起金雷闪闪的剪刀,冲了上去。 陈清河剪断的是村民们脖子上无形的绳索,那金甲力士则飞上空中,将手中的金雷剪往雷云里一扔,那小小的剪刀顿时变为了几百米大的巨剪。 咔嚓咔嚓咔嚓的几十声,那槐树下吊着的那片仿佛遮天蔽日的吊死诡们,当即发出一声惨烈的巨啸,它们连带着它们脖子上的绳索,立马融化成了灰。 那些骨灰一样的灰尘在狂风暴雨的侵蚀下,原本会落在陈家村那蜿蜿蜒蜒的水道中,最后随着水流流进不远处那幽深阴暗的湖泊里。 然而,金甲力士突然落在祠堂屋顶,大喝一声,“三魂丧命!七魄绝命!众生皆苦!请火速受死!” 于是,那些暗沉不详的灰烬,便齐齐废飞舞在一起,聚成一团,冲入了云霄。在雷霆之怒的暴击下,它们竟然连最后一丝灰尘都没落下。 只有少许像是纸碎的金光,纷纷扬扬,在瓢泼大雨下慢慢落下,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它们一点一点的飘进了陈清河和封雩归,还有那金甲力士的身体里。 那金甲力士看见自己的神魂,有些微的凝实,他转过头深深的看了脚下祠堂里那片污浊的湖水后,便猛然跳了下来。 他突然扯起一把地上那堆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长发,三下五除二的将它们拧成一股绳,就抓着不断挣扎涌动的它们,直飞上空。 在所有人惊愕下,他将那长绳一样的黑发甩到了那棵古怪诡异的槐树虚影上,很快,刚才一直还很安静的槐树慢慢扭曲了起来。 那些黑色的头发像是沾染上了它渴望已久的香饵,每一根化为了锋利的长针,想立马往槐树每一条枝叶,每一根枝干上,狠狠扎。 扎进它的深处,扎进它的欲海,扎进它所有的皮肉之中。吸吮它的枝叶,抢夺它的资粮,最终让它变成自己的傀儡。 然而,这棵巨大非凡又神秘莫测的槐树,并不是好相与的。 它的每一片枝叶突然变成了幽暗的诡影,开始一点一点的裹住那些头发…… 而这些头发也开始不断渗出腥臭的黑水出来。 眼见一里多公里外的黑色湖泊已经不平静,整个水域都开始像煮沸的开水一般,咕噜咕噜的冒出水花,陈清河当即拿出八卦盘,三步一跳,五部一转,口中无声念咒。 不久,她双眼流血。 正当她吃力的把乾坤颠倒迷魂阵布置完,十八个满身是血的金甲兵皆双手持刀,闯了进来。 亲眼眼前的陈清河气势暴涨,嘴里喷出一排斗大的金字“谨请南斗六星北斗七星,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又抬头看了看已没了半边屋顶的祠堂上空,那扭曲虚空的槐树诡影,还有脚下丝丝缕缕不断盘上脚踝的黑长发,这群金甲兵卫们都下意识的在心里惊呼,“哈~,真是好险好险!” 幸亏老大当机立断,叫他们往这里过来了,否则他们今天晚上绝对早早就被这些非人非妖非神非魔的诡影绞杀! 近三十年里,天地畸变。神相城管辖内已经发生了不下几十起因诡物造成了浩劫。 每一次的浩劫,都会让大秦仙国血流成河,尸山血海。 …… 那胡须已白的祁无伤,此时见到这陈家村的血祭如此非比寻常,他原本有些慎重的神情,变得更加沉重了。 如今这阵法之中,遍布了好几种他不认识的法阵,空中又遍布那金甲力士布置的禁制,祠堂屋角的妖邪之气已经滚滚而来,不是一般人根本就承受不了。 ------------ 第19章 东阳学子祁无伤 祁无伤乃东阳学子,师承命宫学派。 所谓的命宫是指是十二宫中最重要的宫位。是命盘的核心。 一个人的吉凶祸福都要以命宫为基准。 命宫学派的修士们认为,命是天定的。 一个人出生的环境,性格品德,容貌才华,乃至机遇,婚姻财富,任何时候的想法念头,是否能成为修士,全都是上天决定的。 命宫学派的修士们认为,只要看准一个人的命攻,就能知道他这辈子的旦夕祸福。 倘若命宫学派的修士们,看见了命里终究会祸害凡人,威胁大秦仙国人的命宫,就算对方只是一个身处在襁襁褓中的婴儿,他们都觉得自己应该出手,早早的把他们杀掉。 祁无伤作为神相宗分枝之一的命宫学派的内门弟子,他在过去的60年里,已经杀掉了数百个命宫出现偏差,命宫且显示会威胁到大秦仙国的人或旁门左道。 今天晚上的他,在看见陈清河那只有十二三岁稚嫩的面孔时,他整个人就愣住了。 这女孩的面相不大对。 他分明从这句肉身当中看出来了一个成年女人的面孔。 想到这人极有可能是旁门左道或者是恶诡夺舍,祁无伤就赶紧从自己怀里拿出八卦盘。 祁无伤朝着陈清河扔出八卦盘,大声的吼道:“妖孽,受死!” 然而,那八卦盘砸在陈清河身上之后,什么反应都没有。 祁无伤见陈清河这恶诡这么厉害,连他们的镇派之宝都不怕,他想了想就咬了牙,从自己怀里又拿出了几张黄符。 他戳破食指间的血,在那几张黄符上快速的比划了几下,接着,他大声念出那二十字真言。 “呼风唤雨,驱雷策电,道势所向,皆有我控,雷公助我!!” 接着,整个空间就被一道闪电撕裂了。 很快,天空上的黑云集聚,大地震动,电闪雷鸣。一道道响雷和闪电,一声招呼也不打的,就往陈清河身上猛劈。 当时那仿佛有几万伏的高压电,就把陈清河全身上下的衣物给炸没了。 大概被劈了几百次,上空中的黑云和雷暴才慢慢的散开。 当那诡异的黑夜的月光洒在陈家村祠堂这片地上的时候,所有人就看见了,哪怕刚才被雷劈的地方已经被劈出了几十个黑洞,一直被劈的那个女娃陈清河,仍然完好无缺的站在了那里。 只不过,她现在好像也不大好受。全身各处都闪烁着银色的闪电。 盯着她盯久了,眼睛像是快要被亮瞎了一般,酸疼酸疼的。 尽管在场的众人看不出陈清河身上已经没了衣裳,可陈清河作为一个深受了几十年高等教育的现代人,她还是能生出来了不少的羞耻心。 她心里纳闷又气愤。 自己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还给外面来的这些人一个生还的机会,在阵法最后将成的关头,放了他们进来。结果这些人恩将仇报。 看见她了,不但不过来说声谢谢,不跟她简单的寒暄寒暄。反而还拿起了八卦和黄符,念起了那咒语,把她衣服都给炸没了。 陈清河抬起手,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焦的头发,一双眼睛恨恨的看着祁无伤。 那意思很简单。是你干的,你就得负责任。 然而,脑回路不在一条线上的祁无伤,根本就不理解她的意思。反而觉得陈清河这种东西,果然难杀。 清理那些命宫邪乱的东西,是他们这派的使命。于是,祁无伤犹豫了一下,又抬起手往自己胸前掏了掏,想着自己应该找点什么东西来。 他身后跟着的那些属下们见他这般,一个个的都飞快的对视了一眼,心里不免着急。 俗话说的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们这群人都到人家阵法底下了,要是不出来多说点好话,多跟他攀点交情,反而直接翻脸了,他们这些人不又得吃亏吗? 老大上次这么搞过一回,结果被那老家伙收拾了好大一餐,连带着他们这些做属下的都吃了不少的挂落。 如今老大欲清理天下命宫邪乱的癖好又犯了,他们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说什么都得拦住他。 于是,这一个个的下属,要么抓祁无伤的手,要么抱住他的脚,都抬着头,眼巴巴的看着他,求着他。 “老大呀,咱们活到这岁数也不容易!你就当做是可怜可怜我们,放她一马吧!” “是啊,是啊,老大。我年纪还小呢,我还没活够呢!我上面有个八十多岁的老母,下面还有一个嗷嗷待哺才三岁的儿子,我家庭负担重啊!您老说什么今天晚上都得憋着!冷静!我求您了!” 十几个下属都围着自己,不让他掏家伙,阻拦他前进。有些激动的,甚至还哭了出来。什么事都做不成的祁无伤,当即就恼羞成怒了。 “你们都给我闭嘴!” “我这是在除魔卫道!” 陈清河看着眼前这个长相奇怪,还留了白胡须的中年汉子,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在除魔卫道,还用各种话说她是恶鬼,是妖魔,陈清河当即就气炸了。 她深呼吸一口气,抬起手。双手之间的银色电流,就像是橡皮泥,又像是弹簧一般,被她拉长了又缩短,拉长了又缩短。 眼看着祁无伤还在盯着自己看,陈清河冷笑一声之后,就把那弹簧式的电流,直接甩在了他身上。 于是,几千伏的高压电流立马将祁无伤一行人,电的浑身发抖,四肢僵硬,头发全部都竖了起来。 今天晚上的祁无伤,体会了他人生当中最最重要的第一次。 以往都是他拿雷电炸别人。 没想到自己今天还被一只命盘诡异的夺舍恶诡给炸了。 见祁无伤一行人被电的直翻白眼,根本就说不出话来,陈清河等了一分钟之后,就把自己先前丢出去的那团闪电收了回来。 电流一离开,祁无伤就变得正常了。 他是金灵根。 金灵根能导电。平常跟雷灵根修士斗法,他们这类的修士就最吃亏。 如今知道自己拿她没辙,祁无伤立马就调整了姿态。 他态度十分谦和,突然对着陈清河低声下气的说道:“前辈,我刚才好像认错了人,冒犯了。” “我给您行礼赔罪,希望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们这些糙人计较。” ------------ 第20章 他们又看走眼了? 陈清河看着眼前这个比她高了两个头的中年男人,突然轻笑出声。“你倒是能屈能伸。” 说完就抬起头,观察着祠堂上空的动静。 祁无伤等人见她如此傲气,视他们于无物,便打起了眉眼官司,互相用神情交流。那意思在说,这小姑娘到底是什么人? 你说她修为只有练气一层吧,可她搞出来的动静,远远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想到自家老大一出生就开了一双天眼,天生就能辨别谁是人,谁是鬼。他们便在心里暗暗的寻思着,老大刚才那么激动,一声招呼都不打就拿出他命宫学派的传家宝往她身上使,……可见这小姑娘确实有异。 一想到这,这群老江湖更是不敢对陈清河轻举妄动了。 老江湖嘛,各个为官府做事多年,也早在职场上熬成了老油条。 老油条的特性,不少的官府中人自己就总结过。一般来说,老油条有四大特性。 这其一就是识时务,善于通过巧妙的方式获得自己想要的资源。也就是说,他们懂得利用权谋。 这其二,他们言辞圆滑。一般情况下,不会轻易得罪人。只有当他们认定了对方的身份,对方的实力,对方的背景比他们差,他们才会堂而皇之的露出自己的真面孔来。 其三,在没有摸到对方真实老底的情况下,他们往往会表现得非常的客气平和。会有意识的建立跟对方的良好关系。 其四,很善于操控情绪,并且熟练的应对人与人之间的斗争。也更知道如何保全自己。 祁无伤身后的这群中年汉子,哪怕已经觉察陈清河不爱搭理他们,他们表面上也没有生出什么意见。 而是缓解老大的尴尬一般笑了两声后,就跟她一样抬起了头,看天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些狡猾一些的人还盘算着,只要他们自个儿不出事儿,到时候一定要在这个村里头多打听打听。摸摸这小姑娘的老底。等到那时,是跟她攀交情,还是诱哄她搞她一点名堂,……就看她真实情况怎么样了。 …… 天上两诡的斗争,越来越激烈了。 那好像能遮天蔽日的槐树虚影,身旁又出现了很多很多无形的绳索。 而那比女人要长的都要密集的多的黑色头发,就如同水中的水草一般,一层又一层的,想把槐树诡影从天上拉到幽深漆黑的湖水里。 虽然有些头发会被那些绳索狠狠的鞭打下来,一丛丛的往陈家村祠堂上落。可因为有阵法在,这些喜欢往人肉里钻的头发,只要一触碰祠堂的屋顶或地面,就会猛然砰的一声,开始燃烧起来。 哪怕它们为了淹灭自己身上的火,不断的渗透着阴冷的黑水,可那些幽蓝色的火光,还是将它们一点一点的燃烧殆尽。 …… 烧的头发实在是太多了,空气当中都弥漫着一股尸体烧焦的臭味。 陈清河不爱闻这个味道,总感觉这种味道有毒。她当即无声的念了几句口诀,就叫自己身上的那套法宝——人皮红幡出来。 这人皮红幡起初都只有人的巴掌大。 可在人眨了两下眼睛的时间里,它们无风自动,由小变大。慢慢的变得像是迎风招展的旗帜一般。 因它有两个人站起来那么高,一个人躺着时那么宽。陈清河觉得用这个把自己裹起来,应该刚刚好。 还不等她行动呢,她就敏锐的发现,躺在地上的那乌泱乌泱的2000多个村民,这好像是快要呼吸不上来似的。有的脸都变青了,有的就掐着自己的脖子,一脸的痛苦,整张脸都开始慢慢的涨红。 知道自己的直觉是对的,陈清河立马转过头看着自己身旁的封雩归,然后,她快步走了过去,凑在他耳边小声的说道。 “封道友,我能借用一下你平常住的地方,暂且把陈家村的这些人安置进去躲躲,行吗?” 封雩归想到自己平常待的黑瓮,里头的空间特别的大,仅仅藏着几个他平常用来逗乐子的小水鬼,他想了想,就对她说道:“可。” “只不过,我待会儿带着他们一起进去。这瓮里头不太干净,我顺便清理清理。” 陈清河听了,对他笑了一下,接着,她就又开始念口诀。让那两个人皮红幡,变得更大再更大。 大到那人皮红幡都快要把整个祠堂挡住了,她就叫封雩归把村里的这些村民全都拉了进去。 这么个小动作在一瞬间就完成了,很多人都来不及反应。 祁无伤等人看陈清河一小会儿就把这些人都变没了,他们先是疑惑不解,后是惊疑难定。 心里更是纳闷,他们刚才怎么又看走眼了呢?! 眼前这个小姑娘眼下一直耍弄的人皮红幡,难道不是黄级的么? 它怎么还带上了空间属性了? 这法宝一下子塞2000多个人,怎么说至少也是天地玄黄中的地级吧?! 而且,刚才那妖气冲天的男人,好像也被吸了进去…… 一想到眼前这个小姑娘表现出来的修为是假的,使用的法宝等级也是她故意糊弄人的,他们一个个的终于确定了,这人绝对不是个善类! 他们飞快对视一眼后,就又看见陈清河自己用人皮红幡裹了自个儿,就站在八卦盘的乾位,一动也不动了。 “老大,她这是……” 祁无伤抬手,眼神制止住他们即将要说的话。 想到这村里人刚才的那些异状,又思及陈清河现在的慎重以待,他语速极快的跟他们说道:“快把你们珍藏的玄级法宝都拿出来用了,这烟雾有毒!” 说完,祁无伤就用自己胸口储物袋里拿出了一只黑布袖子。 这玩意儿他一般不会轻易使用。在他眼里,这东西贼晦气。 只因一百多年前,它是被一群盗墓贼在一个千年大墓里,从一个被数万道黄符镇压的女尸恶诡身上扒拉下来的。 把这袖子铺在自己身上,他就会沾染上那女尸恶诡的气息。一般的诡就不敢上他身了。 为了以防万一,祁无伤还给自己嘴里塞了一根诡骨。还担心不保险,他还拿出来一个鬼罗盘。 祁无伤身后的属下们,见他这次来真的了,而且比以往的真还要真,一个个胸膛里的心脏开始扑通扑通的狂跳。 别看他们都是官府中人,都是战斗力不差的金兵卫们,然而,过去的那些经验告诉他们,在面对诡异丛生的情况,一定要小心了再小心,谨慎了再谨慎。 稍稍大意,就极有可能丢命。 他们是见过那些惨死的同僚的,那些人当时死的老惨老惨了。 很多经验丰富的老家伙,都在陌生的诡物攻击下,尸骨无存。 ------------ 第21章 诡才能对付诡 祁无伤等人的直觉是对的。 此时阵法上的金光,被那些打落下来的黑发不断的消耗着。 哪怕陈清河嘴里念着法咒,指挥着金甲力士主动的对那些不祥的黑发展开反击,可远处幽深黑暗的湖水已经形成了一个大大的漩涡。 这个漩涡疯狂的旋转,里面不知道有多少被淹死的水诡们,狰狞而出。它们浮肿的尸体每一处都长满了长发。很快,这差不多有几十万的肿胀尸体,像是得到了什么指令一样,对着天上那诡异的黑月,齐齐张大了嘴,无声的嚎叫着。 在风声雨声中,这几十万的尸体开始三五成群融成一团,慢慢幻化成一缕缕厚重的长发。 这些不详的长发飘飘,遮天蔽日,直直冲上了几百米的高空中。开始疯狂的攻击那越发诡秘的槐树诡影。 很快,空气中接连出现了爆炸的声响。 这一次,被槐树诡影打下来的那些黑发,只要一落在陈家祠堂上方就会被阵法攻击,之后,它们便齐齐变回了那一具具满身黑水的浮肿尸体。 因为常年被黑水浸泡,这些尸体不仅仅呈现出一副巨人观样,他们的腐肉早已经变得如同融化的蜡烛一般。它们的两只脚往前迈两步,身上的那些红红白白又黄黄的脂肪和肉,就顺着黑红的血水一点一点的往下流。 空气当中的腐臭味越来越浓了。 陈清河不由的想到,自己只有五六岁大的时候,在那贫穷落后的学校上学用的那个旱厕…… 说真的,尸体的臭味比旱厕的臭味还要臭。 这种臭味熏得她这会儿,眼泪鼻涕直流,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 尽管如此,她还是从这个储物袋掏出了不少的黄符。 清秽符、雷击符、……只要能够派得上用场的,她通通都甩了出去。 一时之间,黄符撞击那些诡物燃烧出来的金光,将这里的祠堂映照的如同白昼。 祁无伤等人见陈清河一甩手就是几十张符,像是不用花钱一样,……荷包干瘪的些的,就看的有些心疼。 但转念一想,这人啊,一旦死了,大半辈子辛辛苦苦攒下来的东西,自己又不能带到地底下娶,只会白白的便宜别人了,他们便赶紧跟着陈清河一样,拿出储物袋里的黄符,开始漫天撒。 也就一会儿,他们便将祠堂上空那些长发飞舞的水诡,都清理了个干净。 看见阵法周边已经没了那些狰狞恐怖的尸体,祁无伤就想把身上盖着的千年女尸恶鬼的袖子,给扯下来。 大秦仙国的妖和人都知道,修行任何功法,一定会付出代价。而借用恶诡之物,这借用之人也会以另外一种方式偿还。 祁无伤以前就用过千年女尸恶鬼的半截衣袖,虽然当时侥幸在其他诡物手上逃得一命。可之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他就接连做了三场噩梦。 第一次噩梦,他站在那女尸恶诡的坟墓外。周边红光遍地,有人抬着棺材吹吹打打,有人坐着花轿哭哭啼啼,还有一群无面人在浓雾中诡异的笑。 第二次噩梦,他站在了那千年女尸的坟碑旁。双手双脚被牢牢的吸附在上面,挣脱不得。他虽然看不见,可他耳边能清晰的感受到,有人在对着他轻轻的吹气,还有人好像在磨长长的指甲。那声音极其的刺耳和恐怖。 第三次噩梦就更加诡异了。他看见两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抓着铁锹在黑乎乎的地方不断的铲土,梦里的他脑子不是很清楚,还好奇的走了过去,想看清他们到底在干什么。走近了才发现,他们俩其实是在挖坟。 挖的还是那千年女尸恶诡的坟。 接连做完那三场噩梦,祁无伤当时也意识到了不对。他后来找到了自己的老师,请他给自己占卜了一卦。 结果那卦象显示的是大凶。 大凶之上,又有那么一丝若有若无的生机。 他师傅都说,他的这卦很奇怪,他琢磨不透。只能等到有缘人出现了,他才知道他以后会遇上什么。 至于这半截黑衣袖子,他可以继续用。因为从他第一次用它开始,他就已经被那位诅咒了。 这人啊,只要被恶诡诅咒,它们或早或晚找上他们的。到了那时候,是诡厉害还是人厉害,都是手下见真章了。 …… 祁无伤这些年里,遇到的恶诡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平均每年都会遇上那么几十回。 他应对恶诡时,也算是从容了。 但像眼前这些越打越凶的两大猛诡群,他们也是头次见。 想到天空中那槐树诡影好像还是一百多里外王家屯的那个,他不禁纳闷,它为什么要到陈家村来? 根据他在官府所查的资料显示,这陈家村明明就是那黑湖水诡的资粮。 而且,那黑湖水诡极好满足。每年只要定时在七月半鬼门关大开之际,给它奉上一个阳年阳月阳日出生的女孩和一个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男孩就行…… 其余的时候,它不会随意迫害自己地盘上的凡人的。 就在他七想八想之际,陈家村祠堂的光滑的地砖开始寸寸开裂,接着又是砰砰砰的炸裂开来。 很快,裹挟着无数块碎肉的诡异眼珠子,顺着冲上来的水柱涌了上来。 那些眼珠子一旦落在普通凡人的身上,它们就会张开自己尖密的牙齿,一口咬进人的身体,在短短的时间内,将他们所有人都吃个干净,连骨头都不会留。 看见陈清河、祁无伤这一行人,这好像有几万颗的眼珠子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齐齐的向他们所在的方向飞了过来。 这一瞬间,脑子里什么都没想的陈清河,又飞速念出口诀,点燃了自己最后备用的一张引雷符。 引雷符刚一烧成灰,被天上黑月驱赶走的天雷,此时带着滚滚黑云,汹涌而来。 轰轰轰! 轰轰轰轰! 轰轰轰轰轰轰! 几百道连绵不断的暴雷,散发着毁天灭地的气息,将陈清河、祁无伤一行人等的周边那些张牙舞爪的眼睛,全都炸成了粉碎。有些甚至没留一丝灰尘。 几千万亿伏的高压打在陈家村的地面上,将这一片的山头几乎移为了平地。 就连天上刚才还打的难舍难分的槐树诡影和黑湖水诡,都被轰的分开。 被更加凶猛的滚滚天雷狠狠一炸,槐树诡影的半截树影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了。 而黑湖水诡在那几千万亿伏的高电流下,湖面很快飘起来了一堆堆形状不一的尸体。 那些尸体全身各处冒着银色的霹雳火,又像是被什么东西开始溶解一般,在雷电的炸响中,慢慢的变成了一堆堆灰色的粉末。 很快,它们就沉入了湖底。 ------------ 第22章 来者何人? 雷电交加,久久不停。 陈清河一个人安然的站在原地,静静的感受着自己身体各处的麻感。 此时此刻的她,心中终于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新鲜感。 原来自己真的是那种,无论怎么被雷劈都劈不死的人啊?! 一想到自己先前在那个屏幕上面看到的,她有一个属性是那什么雷电免疫…… 她这会儿就忍不住的打开了它。 很快,一个光彩夺目,只有她自己能看见的大属性面板,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姓名:陈清河】 【修为:练气二层】 【功法:1,无极功,(残缺,有代价)已入门(10/100) 2,引雷法(自创,残缺,无代价)已入门(1/100)】 【技能::制符(初级)未入门(3/100)】 【体质特性:胆大包天、雷暴免疫、极度冷静】 注意到自己属性面板上,突然多了几项属性,她心里就想着,这啥“极度冷静”有什么用啊? 还别说,她感觉自己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她情绪好像就没什么大的变动。 不过,她又仔细想了一下。她自己没穿越前,也就是大学毕业在殡仪馆当销售后,她情绪上好像也没什么大的变动啊。 她至今还记得,有一次凌晨三四点钟的时候,殡仪馆以前的几个馆长还夸她心理素质极好,见谁都不怕,任何场合下都能跟别人推销他们殡仪馆的墓地,哪怕他们这些用过墓地的人,她都一脸认真的照样推销…… 虽然陈清河当时不太明白那几个老馆长为什么要对她说那样的话,但是,他们说话的中心思想她还是挺明白的。 ……他们不就是在全方位的肯定她吗?! 肯定她的能力,肯定她的业绩,肯定她推销墓地的水平。 一想到过去的那段时光,陈清河就忍不住的露出了一个微笑。 这个笑带着一丝丝的淡然和洒脱。里面还充满了作为一个成功金牌销售者的成就感和喜悦。 然而,此时此刻已经被反反复复电死了过去又电活了回来的祁无伤,在千年女尸恶鬼那截袖子的帮助下,神志刚一清醒,睁开眼就看见前面不远处的陈清河,露出来的那个诡异的笑。 她到底在笑什么呀? 她知不知道她刚才引那么多天雷下来,有多危险,多疯狂? 她是不是根本就没想过,他们这群实力比她差上一大截的人,能否在这几百道狂暴的天雷下活下来呀?!! 虽然对陈清河已经生出来了无尽的埋怨,可祁无伤这时根本就不敢指责她。 因为他明白,这个世界的强者就是可以不顾弱者的死活。 往日的他,在比自己弱小的多的弱者面前,他也是这样干的。 已经彻底意识到自己打不过她了,祁无伤注意到陈清河的一双眼睛突然看向他时,他就下意识的对她弯了弯腰,讨好的一笑。 那笑容带着一丝丝的惭愧谄媚,……虽然有点勉强,可他还是笑的真实。 他这会儿是真怕陈清河,计较他先前对她的试探和不逊。 祁无伤想着,眼前这个披着人皮的恶诡,似乎比天空中那个棘手的槐树诡影,和地下那个恐怖可怕的黑湖水诡的实力还要强。 他隐隐有种感觉,就算天上和地下的那两诡一起对付她,它们也不一定能够打得过她。 而且,从她在祠堂做法念那两篇他们从没听过的经文的一刻起,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 陈清河在某些方面,其实是有点迟钝的。 她小的时候明明有父母有爷爷奶奶,有外公外婆,是个家庭幸福健全的小孩,可当那些亲人们都开始寻仙问道后,她就被迫当起了没人养的孩子。 怎么跟人交往,怎么让自己变得高情商,怎么跟人更好的处理关系……这些一切人与人之间的问题,她自己根本就没有琢磨过。 陈清河过去那些年,做人其实就只有那么几个基本原则。 而且,这些原则特别简单。 她只要觉得对方不喜欢她,甚至对她产生恶意,想搞她,她会下意识的评估敌我双方的实力。对方比自己强,想尽一切办法远离他。对方的实力跟自己差不多,甚至比自己差,那她就为找准机会报复他。 人类经常性赞颂的那些可歌可泣的爱情,友情,亲情,陈清河根本就不在乎。 因为那些情,好像也没办法帮她在那个世界立足。 能够帮她立足世界的东西,好像也只有那几样。 其一,钱。 其二,自己健康的身体。 基于这其二,她竭尽全力搞其一。 凭借自己的能力赚钱,她心里特别的踏实。 而且,因为她一直都在殡仪馆工作,很多时候也会看见一些奇奇怪怪的人,他们又喜欢凌晨三四点钟的时候,找她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所以,原本就天不怕地不怕很冷静的她,情绪就变得更加的稳定了。 有时候,她脸上的惊讶惊喜害怕,都是她为了配合对方,故意装出来的。 …… 陈家祠堂的天雷的余威还在,陈清河就静静的站在原地享受着。 她总感觉这些能够引起爆炸的天雷,很亲近她,很喜欢她。 她飞快环顾四周,看着眼前这片山腰的盆地被天雷爆炸成了平地,离山脚的湖水很近很近,她突然想着,这村子都被炸烂成这样子了,也是时候换个位置搬迁了。 眼看着那黑色阴冷的湖水又开始一点一点的往这边荡,慢慢的将脚下这片地浸湿,陈清河只得让叫人皮红幡带着她飞了起来。 亲眼看见陈家村一点一点的往下沉,沉到半截又不沉了,陈清河就自己跳上了祠堂的屋顶,突然萌生了一股冲动。 这湖水也不知道能不能用天雷和天火烧干。 就在陈清河盘算着这个大胆又诡异的念头之际,眼前这片好似汪洋一般没有边际的大黑湖,突然咕噜咕噜的冒出来了一阵阵大水花。 接着,一位踩着大水花出现的矮小老人,就顶着满头青藻和全身黑光,极为谨慎的顺着地上的那些湖水,慢慢飘到了陈清河的跟前。 他双手捧着一堆有半米来高还沾满红血的黄纸。一双黑黝黝无眼白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她。好像在等着陈清河的指示。 然而,这会儿的陈清河根本就不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看。 于是,他犹疑了一下,那满是尖牙的嘴微微张了张,好似在亲口告诉她什么。 陈清河一看他背部像是顶了个乌龟壳,心想,这东西应该不是那极度危险的诡?而是一个跟封雩归一样的水族? 只是他这家伙长得有点恐怖,又特别丑而已。 于是,陈清河想都没想,就把封雩归从黑瓮里唤了出来。 ------------ 第23章 凡人的命册 封雩归刚出来时,还是大鱼的原型。他好像才吃完肉食,密密麻麻的尖牙上还挂着几根肉丝。 陈清河看着他,下意识的眯了眯眼睛。 “封道友,你刚才不会一声招呼都不跟我打,就把那些凡人都吃了吧?” 封雩归看她说话的语气都有点不对,他赶紧变成人形,笑着叫屈了。 “清河,你可别冤枉我啊。我再怎么说,也是一条读过不少书的文化鱼,我哪里会做出那种不请自拿的丑事?” 听见他这么说,陈清河就没跟他计较。 而是面色缓和了一下,就指着自己面前的那个老人说道:“行,这事咱们先不谈。” “这老头说话我听不懂,你跟他一样是水族,你能帮我翻译翻译吗?” 封雩归其实早就注意到这个浑身冒着黑光,一双眼睛也是黑咕隆咚的老人了。 以他之见,眼前这个老家伙跟他根本就不是一类的。 他背上虽然背了一个正宗的乌龟壳,可他全身上下死气蔓延,早就已经死去多时了。 他如今之所以能够上岸来,无非是因为他已经变成了一只妖诡。 这所谓的妖诡,其实还是那些修行通灵过的妖,在修行的路途中走火入魔,或者是遇上了自己的生死大劫。因为没有挺过去,他们的肉身腐败,而他们的灵魂又会随着天上几轮黑月的变化,慢慢的堕落成了诡。 不过,一般的诡往往暴虐异常,极其嗜杀。 可有些生前本事就极大的诡,也不知道借用了什么手段,勉强还能维持着自己的思维和神智。 封雩归估计眼前这东西,应该就是那类维持自己神智的诡。 于是,封雩归立马把自己心里的猜测跟陈清河说了。 陈清河听了,又开始下意识的打量眼前的这老人。还慢慢的走了过去。 那老人见陈清河浑身上下仍然雷光闪烁,只得后退几步,久未利用的喉骨动了动,才勉强说出:“小老儿乃这金湖山一带的山灵,因千年前遭人算计,如今已跟这底下的黑湖恶诡们融为一体。” “姑娘,小老儿对你无恶意,只想将这命册交还与您。” “命册?这些都是谁的命册?”封雩归指着他手上那一堆的黄纸说道。 那山灵仍旧艰难的开口,“是陈家村的……” “一百多年前,有个筑基期的修士找上我,以他孩子们的性命为报酬,要在这座山的半山腰建个小山村,以繁衍生息。如今因我与槐树影诡争杀之故,此处已毁。小老儿失约在先,便想把那些村民的命册归还。” 在大秦仙国,六道轮回早已消失不见。 凡人生前或死后,往往化为诡的资粮。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陈栋这些年老成精的凡人们,其实早就知道这个事了。 然而,他们心里都在想着,只要自己活得久活得长,活的时候把自己的小日子过了,……自己要是哪天死了,跟自己都不相干了。 …… 陈清河认真的考虑了一下,当时就暗自叫包着自己的人皮红幡,把那一堆厚厚的黄纸都拿了过来。 凭空起风。 那些大小不一,厚薄不一,长短也不一的黄册,开始在陈清河的眼前,飞速的闪过。 陈清河用了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就把黄纸上的那些记录浏览了个遍。 发现这每一张黄纸上面,都写了人的姓名,出生年月日时,也就是他们的八字,还写了他们一辈子大致经历了一些事外,最后还进入了他们的死亡时间。 陈清河这个时候就想着,怎么眼前的这个小老头还干起了地府阎王判官的活? 是不是那些村民的阳寿一到,他就有理由把他们都带走? 为了从他这里多搞点消息,多了解一些事实的真相,陈清河就有意识的向他打听了。 “老人家,你说你跟天上那位,到底是怎么了?” “还有这些黄册……” 那背着乌龟壳的老人,并没有直接回答陈清河的第一个问题。 而是指着飘在空中的那些黄册说道:“姑娘,这些黄册你得保管好了。” “等到你们搬迁到一个新的地方,这些黄册得交到另外一个像我这种有神智的山灵手上。否则,大秦的钦天监追查起来,你跟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说完,他就融入水中,彻底消失不见了。 等他一消失,封雩归就笑着说了。 “清河,它是不是嫌弃你了?” 陈清河听了,感觉有些莫名。“他无缘无故的,嫌弃我干什么?” 才说完这话呢,陈清河的身体就下意识的往水里放了几十道雷电。 紧接着,那黑乎乎的湖面上,就像是炸开花一样。砰砰砰的几十声爆炸声。 实在是受不了了。 刚才才消失的那背着重重龟壳的老人家,竟然又浮了上来。 他一双黑不溜秋没有一丝眼白的眼睛,直直的看着陈清河,似乎想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然而,陈清河不解其意,也直直的看着他,面无表情,还一动也不动。 这一人一诡就站在那里,好像玩123木头人一般。谁也没说话。 不久,还是那老人败下阵来。 他似乎犹豫了一下。就掏出一本满是金光的金册,送到了陈清河的面前。 陈清河看了他一眼,心里有点惊讶。 这金光闪闪的册子,好像还是一本书呢。 名字就叫《道法真解》。 看着他郑重其事还有些不舍的样子,陈清河本能的认定,这是一本极为重要的东西。 于是,她当即暗示自己身上的人皮红幡,赶紧把它打开。 一阵风吹过,陈清河就看见了这本《道法真解》里头,那不断跳出来,还冒着一阵阵金光的字。 “通幽、驱神、担山、禁水、借风……” 封雩归这会儿也看见了。 尤其是注意到斗大的那两个“通幽”二字时,他便小声的对着陈清河说道:“清河,这通幽一旦修炼成功,便能沟通阴阳二界。” 陈清河微不可见的点了个头。 当即就要试一试这道法真解,到底能不能修炼。 很快,她的意识飞速凝聚成形。 全身的雷电被她的意识,狠狠的挤成了一条线。 她咬着牙,吃力的大喝道:“天地无极,乾坤借法,阴阳二界给我变!” 于是,眼前的空气突然轰的一声,黑月直直的倾洒整个人间,所有的人和诡一起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 仿佛天地万物尽在眼中。 又仿佛自己猛然吸收着那无上的道韵和法则。 所有人都开始超脱物外,都开始慢慢的羽化而登仙。 天上的黑月之门,猛然打开。 陈清河的眼前开始呈现,她未曾见过的世界。 ------------ 第24章 路遇狐狸精 当打开这个新的世界的时候,陈清河脑子里头就捕捉到了一丝丝的灵光。 只可惜这丝灵光消失的太快,陈清河想要去捕捉时,它早就不知踪影了。 陈清河面无表情的注视着,自己眼前这个黑漆漆的大圆洞。 她盯的时间长了,她就发现这个黑乎乎的黑洞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看着她。 似乎是一双双数不清的红色眼睛。也好像是别的什么? 陈清河不敢进去,也不想进去。 然而,刚才一直站在水上的那个老人,一看见上空当中那个黑色的门洞打开了,他就下意识的往水里躲。 这阴间的大门怎么可以随意打开呢? 这东西实在是太危险了。 他要是不赶紧躲起来,恐怕就会被它注意到,然后收了去。 …… 那黑洞好像饿了。吃了天上的一些槐树诡影,又喝了将近一半的黑湖的湖水,它才突然消失。 它刚刚一消失,天上的几轮黑月竟然也消失不见了。 从东方升起的那一轮太阳,带着能给人带来好运的紫气,慢慢的照在这里。 陈清河心里小小的惊讶一下。 怎么就突然天亮了呢? 狂风暴雨竟然也没有了? 还不等她跟封雩归感叹一番呢,整张脸都快麻木的祁无伤,就趁着这大亮的天色,赶紧去找自己的那些属下。 不管他们是生还是死,他总得把他们找到。到时候,他对他们的家属,也算是有个交代。 祁无伤一会儿爬坡,一会儿上山,一会儿到处摸索,一会儿又下湖。他忙活了好大一通,还真的被他找到了七八位下属。 有些人迷迷瞪瞪的,神志似乎不大清楚,好像昨天晚上也就睡了一觉而已。 还有些人呢,全身几乎被电的成焦炭了。黑乎乎的。不去认真找,还以为他是哪里来的木炭呢。 祁无伤把这些人重重的拍了拍。用上了各种符箓。尤其是那什么清秽符、时来运转符。 只要是他认为有用的,他基本上都用上了。 还好昨天晚上他们并没有遭到诡特别多的攻击,也算是有惊无险吧。 除了那些祁无伤本人无伤之外,几乎所有受伤的人都能吊着一口气。 …… 看着眼前的湖水一点点上场,把整个陈家村都淹没了。连陈家的祠堂都开始一点一点的消失在湖水之中。陈清河便慢慢的对着封雩归开了口。 “封道友,咱们走吧!得赶紧换个地方,让那些凡人安家落户了。” 两千多个凡人如果被她带到那个寸土寸金的金瓜城里面去,她是完全负担不起的。 她是一个外来者,对这里的一切都不是很熟。 她所知道的东西,全部是她以前在梦里经历过的,或者是从殡仪馆那里了解的。 这里的一些规矩,一些人情往来,她还是想多问一问这位道友的意见。 当然,此时愿意给陈清河提供意见的,并不止封雩归这么一条鱼了。 祁无伤其实更愿意在陈清河面前,多表现表现。 …… “陈道友,……不知道您修炼了多少载?” 此时,走在崎岖不平山道上的还有一群群陈家村人。 而陈栋陈梁陈宽三兄弟,还有他们的儿子孙子一类的人,都紧紧的跟在了陈清河的身后。 听到祁无伤问这种问题,陈栋便下意识的看了前方陈清河的脸色。见她没张嘴,懒得回答。他想了想啊,就主动揽下了这个活,替她说道:“仙人,这位可是咱们家的亲姑奶奶!是咱们的爹的亲女儿!也是咱们几兄弟的亲大姐!” “您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 祁无伤看了看眼前的这几个凡人。看了他们头发花白,满脸苍老的像是枯树皮,但是两双脚走路还是挺有劲的。他就下意识的问了。 “你们以前好像是学过练武吧?” 陈栋点了点头。 “我们几兄弟都是五岁启蒙,六岁就在亲爹的指导下,开始练武,如今将近一百年过去了,……我们这些个没有法力的凡人都老了。” 得知陈栋几个都是一百来岁,祁无伤就下意识的看了看陈清河那娇小玲珑的身体,年轻稚嫩的面容。 这十二三岁的模样,哪里像个一百多岁的人? 他的感觉果然没错。 这人应该就是夺舍过的。 还不等他思考完,陈栋就主动的跟他说了。 “我大姐是我们的爹二十几岁的时候生的。我爹好像活了三百岁了,现在一直都健在。只是在外云游,不日就会归来。” 看这几个凡人实在,且都这么说,祁无伤就忍不住的在心里盘算了。 这些凡人的爹应该是个修行者,而且,还是那种没在官方登记的旁门左道。 修行三百载,……应该就是金丹中期或后期的修为。 而那老家伙二十几岁就生了他们的大姐,也就是说,前面那看上去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实际修为应该也到了金丹……,只是不知她为什么要这么伪装自己。 一想到这,祁无伤就对着陈栋几个凡人的态度更加亲和了。 …… 众人慢悠悠的走在山道上,很快,他们就走到了王家屯。 过去一年的王家屯,阴森恐怖。槐树诡影弥漫着肉眼看不见的杀机。 可现在的王家屯,似乎有了一些难以置信的变化。 只见几十只大大小小、颜色不一的狐狸,在这里跳着跑着,一双双机灵的眼珠子时不时的朝外面看着。 注意到陈清河带着的这些凡人过来,有只一身杂毛的狐狸,当即奔了过来。 在陈清河等人跟前停下后,它就变成了一个人型。 “站住!” 陈清河停下脚步,看着眼前这个挺着胸,双手叉腰的姑娘。 “说吧,你想干什么?” 那狐狸抬起头,大声的回道:“我不干什么。我其实就是想告诉你们,从今天开始,这个地方归我们了。” “而且,从现在开始,你们这些人想要从我们村子里头经过,得交钱!” 封雩归看见有人竟然要钱要到自己头上了,他双手环胸,把鼓鼓囊囊的大胸肌挺的高高的,“死狐狸,你在说什么呢?” “这过路钱,官府都规定了,谁都不能收!怎么的,你们狐狸一族还比咱官府都大啊?” 听到这话,这狐狸冷哼了一声。 “官府大不大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规矩就是规矩。反正你们从今天开始,就得交钱!” 封雩归也冷哼一声,“那我偏偏不交!你又能拿我怎么办?” 那狐狸听了,估摸了自己和他的实力,感觉自己还真打不过他,当时就气的直炸毛。 “你、你个臭不要脸的臭男人,老娘说不过你!不过,你给我等着!我现在就找我姥姥去!!” 说完,这姑娘猛的往祁无伤等人的方向放了一个屁,之后就变成四脚杂毛狐狸,消失不见了。 ------------ 第25章 四条尾巴的姥姥 没过一会儿,刚才走掉的那只狐狸果然带了一只大狐狸过来。 这大狐狸全身火红,长了四条尾红色的大尾巴。嘴巴很大,满嘴都是獠牙。 一大一小两条狐狸跑到陈清河等人面前后,她们砰的一声,一下子就变成了人形。 只见小的那个个头不高,穿着刚才那身花花绿绿的衣裳,因为自认为有姥姥撑腰了,她鼻子还昂的高高的。 她双手环胸,对着陈清河、封雩归一行人等大声的唱念道:“我家风华绝代、天下无双的姥姥来了!” 听到这话,陈清河就下意识的打量起她身后那一直侧着身子,仿佛不屑于看她们这等凡人的四尾红狐狸。 只见刚才火红色的四尾狐狸,此时已经变成了一位同样双手环胸的绝世大美人。 这美人女生男相,长得并不妖娆,反而带着一点刚正和锋锐。配上她高大修长、胸前没有任何起伏的身材,……一时之间,还真让陈清河分不清她到底是男还是女。 不过,陈清河天生就有一双喜欢欣赏美的眼睛。 她喜欢看帅哥,也喜欢看美女。尤其是这种雌雄难辨的美女。 陈清河盯着她看了好几秒,这才慢慢移开了目光。 然而,她刚才专注的目光,还是一下子被总是注意她的封雩归捕捉到了。 他下意识的在心里拿自己和对面的狐狸精做了个比较。他嘛,现在高大威猛、鼓鼓囊囊结实的胸肌如同铠甲一般,坚强有力,健壮性感。 她呢,一看就知道是经常锻炼过的,在肌肉这一块,好像比他也不差。 怀疑自己的性张力好像差了一点。封雩归作为水族,就悄悄的用自己身体内的水囊,给自己,还有自己现在穿的长衫喷了一点水。 很快,那黄豆大小的水珠子就从他的额头上、脸上,慢慢的流了下来。有些水珠还顺着他的鼻子尖,滴答几声,滚动在了地上。 大量的水珠是浸湿他上半身的衣物之后,他健壮结实、孔武有力的大块大块的肌肉,就凸显了出来。 封雩归暗自得意的看了对面的两人一眼,就抬起手,轻轻的抚摸着已经敞开衣物的八块腹肌。 接着,他还假装咳了咳,故意走到陈清河的身边,找他说话。 “清河,你有没有感觉这天气突然有点热呀?” “哎,你看我这身上,都冒了好多汗了……” 陈清河的心思本来不在他身上的,但听到他说这样的话,她下意识的转过头,看了他。 发现他的结实有力的身材,还有那八块腹肌,离自己的眼睛好像就只有了十几厘米远,她当时就愣了一下。 哇,这视觉冲击波好大呀! 这封雩归是不是真没把她当外人啊? 不过,他这身材怎么就变得那么好呢? 此时此刻的陈清河,脑子里头突然产生了一个荒诞的念头。如果自己也能跟他一样,身材有这么好就好了。 做女人嘛,而且还是在这么一个危险的修仙世界做女人,就应该长得高大威武、英姿勃发、结实有力,厉害有本事,还能会打架。 陈清河只看了两眼封雩归的腹肌,就极其自然的转移了自己的眼神。 开始认真思考着自己以后的路。 然而,封雩归却被她这“毫不在意”的眼神刺激大发了。当初自己把蜃龙泪交给她去想象他会幻化成什么人形,他是冒了极大风险了的。 如果她对他不怀好意,或者她脑子里的杂念太多,无意中生出他会变成一条狗这种乱七八糟的念头,他的一切就得从头开始。 甚至他因为遇上大劫,丢了性命后化为厉鬼。 他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变成她喜欢的那种男人,可她内心的那种喜欢好像来的快,去的也快,竟然对他生不出兴趣来了,……想到这,从来就没有找过雌性的封雩归,心里就忍不住的生出了那么一点点的委屈。 然而很快,他脑子里头突然出现了一段传承。 于是,他开始有一样的学一样了。 他突然抬下手,暗自用劲鼓起胳膊上的肌肉,照着脑子里传承的那些画面,365度全方位无死角的摆了几个好看的pose? 他一会儿又放下手,突然站直。 一会儿又弓着腰,翘着臀,嘴角含笑的对着陈清河小声说话。 一会儿,他又彻底扯开了自己上身穿的衣裳,甚至还装作是不经意间,扯破了自己的裤子,露出了他结实有力的大腿。 他突然又抬起了右手,干净利落的梳拢了落在额头两角边的碎发…… 一会儿,他又……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封雩归换了七八个动作。直把周围的那些人,看的直瞪双眼。 祁无伤一行人作为男人,隐隐约约的感觉封雩归这么做的用意,很快,他们就突然回忆起了自己当年为了追求家里那口子的时候,好像也是在大街上当着很多人的面,做了这些经典的招牌动作。 虽然都是过来人了,可突然想到青春年少的那段追老婆的时光,他们还是不小心的红了脸,尴尬的一双脚的脚趾头都开始抓地了。 这些臭男人们懂他。 可陈清河面前站着的那两个狐狸,却是不大懂的。 她们这一支狐狸以前就是住在森林山老林里的。昨日也是机会正好。 家里的老祖宗给她们发了传信,叫她们赶紧搬到王家屯这里来。 说这里的槐树诡影比以前的实力差上了一大截。她们跟它比邻,不会有什么危险。 老祖宗都说了,这王家屯啊,是金瓜城几十万甚至上百万人,想要去神相城的关隘口。 把持好这里,就可以过上天天坐着收钱的好日子。 …… 那一大一小的母狐狸,这会儿一直盯着封雩归的高大的身材看,越是往下看,就越是觉得封雩归这个散发着一股浓浓鱼腥味的男人,真的有些奇奇怪怪的。 他这是在搔首弄姿么? 他是想给谁看呀? 那小狐狸胡小月一向都认为,自己是整个狐狸山一族第二美的美人。而在第一美呢,当然就只是自己身边的姥姥了。 如今有雄性在自己跟前这样摆那样炫,小狐狸就忍不住的对着身旁的大狐狸道:“姥姥,我觉得他是想勾引你,顺便也想勾引我!” 听到有人想勾引自己,一直在那里安静摆造型的大狐狸,两只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 好哇,终于有人懂得她另类的力量美了。 她突然转过身,认真打量陈清河一行人。 看着那些散发的一股臭男人味的男人,她像是看到什么脏东西一样,飞快的瞟过。 她在封雩归身上那宽阔的肩背和鼓鼓囊囊的胸大肌上,也只停留了三秒之后,她立马就把目光,定在了陈清河的身上。 嗯? 这个味儿,她还从来没有闻过。 她敏锐至极的狐狸鼻子,狠狠的抽动了两下,就盯着陈清河不动了。 ------------ 第26章 钓鱼佬钓上的鱼 注意到那大狐狸盯着自己身边的陈清河看,而且,那种眼神他特熟悉,虎视眈眈,还想要一探究竟。他便突然转过身子,将陈清河的身影挡的结结实实。 “喂,你就是小狐狸请来的她姥姥吧?” “说来也巧了,这王家屯啊,还是我们昨天晚上先看上的风水宝地呢!昨天晚上要不是我们跟那黑湖水诡,和王家屯里的槐树诡影,用数万道天雷打了一场,今天你们就别想安生的站在这里。” 听到槐树诡影是他们解决的,那小狐狸胡小月,就伸出右手手指头,狠狠的刮了自己几下脸。 “你是吹牛不打草稿,我都替你羞羞羞!” “就你们几个练气期,筑基初期的,还带着一大群没有用的凡人,想要跟槐树老儿对上?你们是嫌自己命多啊?” 封雩归抱臂冷哼,“你不信啊?” “不信就跟我们打一场!” “我可是把丑话说在前头了,你们要是不信,待会儿我们就把天雷请下来。天雷要是弄不死你们,我们到时候就把阴间之门也请过来!” 封雩归还没把话说完呢,人群之中有一个特别虚弱的声音,突然传过道:“且慢,且慢!” 话音刚落,一个虚虚实实看不真切的绿色诡影,就出现在了陈清河的前方不远处。 那绿色诡影打从陈清河带着那些人踏入他的地盘,他心里就直打怵。 他先前还真是看走眼了。 以为她真的是练气一层的资粮。 于是,在七月半这个关键日子,他神志不清的跟了上去,还一不小心闯进了黑湖水诡的地盘。 昨天晚上那持续不断的天雷,不知道在他身上炸了多久,甩都甩不脱。 被天雷炸的几棵树芯子都开花了,他竟然都没有觉察到。 如今的他已经到了最最虚弱的时候,一般的修士如果抓住他,说不定都能抓住他为己用。刚才这群狐狸主动找上他,要跟他合作,他也就没有拒绝。 不过,他也因此,得到了一丝他从来都不敢想的生机。 想到自己身体最里头藏着的那截雷击木,说不定真能助他带着一些记忆转世重修,这绿色诡影赶紧的朝陈清河行了一礼。 “小老儿这厢有礼了!” 陈清河见自己刚才看的地方,突然出现了这么个绿帽子绿皮肤绿眼睛绿嘴巴绿衣服的中老年男人,她心里就直呼真辣眼。 这绿色多的有点伤眼睛了。 陈清河下意识的偏过头,不去看他,眼神无意中落在了祁无伤双手捧着的那一堆厚厚的黄册上。 那绿皮肤的槐树诡影见陈清河,似乎没有兴趣搭理自己,他有些尴尬的赔笑。 想到以往都是自己钓鱼,没想到这次成了被钓的那一个,他心里就忍不住的烦躁。 它作为一只诡,原本是没有什么人性的。可自从千年前,在一位神秘修士的点拨和帮助下,他夺走了那金湖山灵的一丝丝山灵之力后,他就突然恢复了神智。 后来,他靠着不断吞吃凡人的三魂七魄,神智越来越强,还有了一些人性,更不用像缚地灵一般,走不出这一亩三分地。 可以去更远的地方猎取资粮后,他就变得越来越强大了。 要不是昨天有天雷在他身上劈,他说不定还真能跟那黑湖水诡分出个高低来。 …… 看着眼前的绿皮肤男人不说话,陈清河也不主动说。 她不说,封雩归也不说,祁无伤一行人等更不说。至于那些凡人,一个个的受他们感染,都安安静静的站在原地,盯着地上的花花草草看。 陈栋几兄弟很小的时候,就被自己的父亲叮嘱。这世上有很多东西,不可看,不可听,不可闻,不可说,不可想,……不可名状。 凡人冒犯了比自己强大的东西,说不定哪一天就要承受他们不该承受的代价。 如今,自家姑奶奶前面站了一位气息恐怖的东西,他们绝对不能抬起头看,要是被它认为自己是在冒犯它了,他们这些没有法力的凡人搞不好就没好果子吃。 弱小如凡人,他们在想些什么,陈清河根本就猜不到。 她只是感觉有点无聊,下意识的拿出自己身体的一小部分的雷电,把它拉成长条状后,做成了弹簧的式样。 那弹簧在她手下,一会儿弹向东边,一会儿弹向西边,一会儿弹向北边,一会儿弹向南边。 很快,这雷电弹簧就在地面各处电击出来了一个个的洞。 那些洞在地上残余雷电的雷击下,发出噼里啪啦的爆炸声。 看着这爆炸开始一一点一点的往槐树方向冲去了,当初就跟槐树诡影把事情定好的四尾狐狸胡小花,就忍不住的站了出来。 她伸出几根尖爪,在那地面的方向狠狠一挥。一道火红色的爪影就飞了过去。想要将那片能引起森林大火的雷光,拦腰截断。 然而,胡小花胡小月等人,还是低估了这些雷电的破坏性。 那些雷电雷弧根本就没胡小花挡住,反而突然换了一个方向,一分为二的冲着她本人,和一旁站着想躲到凡人堆的绿色诡影冲去。 雷电的速度相当快,比胡小花和绿色诡影逃跑的速度要快的多。 也就三五秒中,那一分为二的两道雷电,就直直的劈在了他们两个身上。 让他们亲身体会到了,被雷击的那种剧痛感。 作为四尾狐狸,胡小花早就经历过渡劫的天雷。 然而,天雷之间也是有差别的。 如果说,她往日历劫的天雷是她最爱吃的鸡蛋那样大的话,那她现在经历的,则是难得一见的龙蛋了。 一身原本就有点黑黝黝的皮肤,被电的更加黑了,胡小花才从那种滋味里清醒了过来。 这一醒来,胡小花就知道自己应该是碰上硬茬子了。 还是那种喜欢装猪吃老虎的家伙。 想到眼前这个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的陈清河,很有可能跟她家老祖宗一样,是那种修炼了好几千年的老妖怪,胡小花就下意识的对她笑了笑。 接着,她就跟槐树诡影悄悄传音。 “槐树老儿,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啊?” “我家老祖宗曾经教导我,打不过就加入。要不,咱俩现在就加入她?” 等她一走,她们一族还不是照样可以过上坐着收钱的好日子? ------------ 第27章 接收凡人很为难 那槐树诡影听到胡小花暗自给他传音,他飞快的皱了一下眉。心里更是郁闷的发苦。 打不过就加入? 有些人是那么好加入的么? 想要被对方承认是他们的自己人,他们首先就得交投名状。 这交投名状嘛,自古以来就是一门大学问。 他这些年里,给那位千年前狠狠拉了他一把的大人物,都不知道送了多少好东西了。 如今,又要给眼前这个到处放天雷的家伙,交投名状,……他下意识的清算起自己的库房,猛然发现自己确实没存几件好东西了。 “胡道友,我、我现在是穷光蛋一个,好像拿不出像样的好东西了……” 胡小花听了这话,下意识的看了陈清河一眼。意识到她刚才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身后一中年老男人捧着的黄纸上,她微微向上挑的狐狸眼睛当即飞快一转,就想到了主意。 “槐树老儿,你注意到那些凡人命册了没?” 不等他回答,胡小花那嘴就像是机关枪一般,突突突了。 “要不,咱们干脆把这些凡人的命册都拿到咱手上?哎,你千年前不是抢了那金湖老儿的山灵之力么?就连仙灵之气,听说你都抢了一些。现在叫你以山灵的身份,接受这些凡人命册,……好像也是互惠互利的大好事呢!只要你神智一直正常,不乱杀无辜,等这些凡人命数一到,你还可以获得源源不断的资粮……” 槐树老儿听了这看似自己占了便宜的事,眉头皱得都快要打结了。 这死狐狸懂个屁! 凡人的命册是那么好接的么? 当初王家屯里生活的那些凡人,都是没有命册的。 这大秦帝国,没有命册的凡人,就如同凡人自家养的猪猡。他想杀就杀。 那些凡人没有命册的原因很简单,全是因为他搞了鬼。贿赂了当初来这里想给凡人造命册的测命官。 于是,那位就没给那些凡人在官府造册! 这些年里,王家屯的人繁衍生息,生了一代又一代。他每次都会把他们养的肥肥胖胖,数量超过一万了,他就会动手开吃。 吃的时候,他心情是最愉快的。因为他想啥时候吃就啥时候吃,想吃几个就吃几个,全凭他怎么想。 如今叫他接收这么一大群有主的资粮,他只能看不能吃,以后肯定过得煎熬。 再说了,这些命册不单是官府会管,眼前这个不知根底的放雷姑娘,到时候肯定也会插手。 自家村里人生病了,淹死了,或突然消失不见了,一旦有人告知她,她不得找他询问询问? 一想到自己以后要受那么多束缚,做起了万年前土地爷的活计,他心里更是不想答应了。 “胡道友,你提议的这事儿,好像有点不大妥当!” “我要是接了这么些凡人的命册了,那我不得向以前的土地公一样,给他们安排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让他们繁衍生息啊?” “还有他们的吃喝拉撒,我到时候肯定也要管。” “我当初就是嫌管凡人太麻烦了,才会气不过,一口气把他们都吃精光的。现在你叫我干这活,我感觉我真的干不来。” 他这话才说完呢,站在那里无事可做的陈清河,又开始折腾自己手里的雷电了。 她怀疑这雷电也跟自己当初学的化学一样,是云中正离子和负离子相互碰撞后,才产生的电流。 于是,她用自己的意志,开始解析那些雷电了。 一会儿将它们拉长,一会儿又把它们扯短。一会儿她又用把里头微小的东西分解。 很快,她就拉出来了一张像是渔网那样的细密的蓝色微电网。 呵呵,这电网看上去还蛮结实的。 现在就让她试一试。 于是,她随意往空中一抛,电网由小变大,大到能把整个王家屯都覆盖上了,它才停了下来。 知道自己跟电网的感应越来越强,陈清河就突然打了一个响指,对着天空面无表情的说道:“100伏。” 下一秒,电网内几十只各种各样的小鸟,就突然刺啦一声,被电成一坨冒着熟肉味的烧烤。 见真的可以改变电网的电压,陈清河又面无表情的说道:“500伏。” 随着电网开始有意识的收缩,很多在低空上飞的小动物和昆虫,还有躲藏在暗地的诡,当时就被危险的电流打住了。 有些化为一抹焦炭,有些化成一堆随风而逝的烟尘。 而胡小花这会儿被陈清河小小露的一手,整的心神都有些不宁。 这个会使雷电的家伙,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感觉她再耽搁下去,自己带出来的那30多只狐狸就会被电死,她又赶紧的开口,劝说着槐树老儿了。 “你发现了没?咱们已经被包围了!” “咱们要么赶紧的从这电网里头冲出去,要么赶紧拿出点诚意来,表示表示!” “要不然,咱俩的命今天就得到头!” 槐树老儿听了很着急,可他心里还是存了点侥幸。 要是陈清河只会这么几招呢? 这个念头一出,更没有挡不住了。 不过,陈清河不喜欢让人失望。 她很快就用自己手中的雷电,制作出来了一个手榴弹的式样的东西。 想着这东西也不知能不能像真正的手榴弹那样,爆炸后的威力强不强? 陈清河就又忍不住的往山坑里头扔了一个。 一瞬间,整个地面就轰隆隆的,好像地震一样,地动山摇。山坑立马就被炸平了。 所有人都被眼前大自然的伟力,给惊呆了。他们一会儿呆呆的看着山坑,一会儿又呆呆的看着陈清河。 …… 感觉这雷电弄成其他形状后,威力好像有所提升,陈清河就又没忍住,制造出来了自己曾经总是关注的AK47。 这个雷电做的AK47刚一出现,在场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种恐怖气息。 陈清河抓起它,立马对着地面哒哒哒哒哒哒哒。 100多颗雷电压制出来的子弹射出去后,整个地面变得更加狼藉。 胡小花看陈清河自娱自乐,又好像有意表露她的本事,她面色一紧,心想,刚才那些玩意儿要是弄到自己身上,她还不得被炸成灰啊? “槐树老儿,你能识相点,行不?” “你再也不识相,咱遇到的这狠人,就要把刚才展示出来的那些东西,都用到你身上了……” “对了,我多一个嘴,你是不是嫌弃自己命长了,突然不想活了?” ------------ 第28章 风水宝地有多好? 这世界把优胜劣汰,适者生存,展示的明明白白的。 槐树诡影自从千年前恢复了神志,他就打心眼底的认可“弱肉强食”这一套。 比他弱的,他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想怎么虐杀就怎么虐杀。只要他心里高兴,他可以对那些弱者做任何事情。 比他强的,他就不会这么干了。 他一旦认识到对方的危险性,甚至能够威胁他的生命和前程,他还是能够很快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的。 他改! 他改就是了! 于是,槐树老儿就一脸虔诚的走到了陈清河的身前。用满怀真挚的眼神看着她。 “您看您现在,好像带的有两千多凡人的命册,走路都不太方便。您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让这些凡人到我这里繁衍生息。” 说完,他又开始王婆式的卖瓜了。 “您别看我这个地方小,可咱这一块都是山清水秀的好地方。以前有些村的村民,就只希望来这里生活。” 陈清河听到他说这样的话,正好慢慢的抬起头,停下了自己手里的动作。 咦~?她刚刚还在那里想,自己的亲爹养的这么一群子孙后代,日后该转到哪里去生活? 怎么瞌睡来了都有人送枕头的呀?! 这浑身绿漆漆的男人就主动提出,要帮她解决问题了。 想到自己先前离开时,那个背着重重乌龟壳的老头儿,给他的那几句忠告,还有重新换一个新的繁衍地的看法。陈清河想了想,就无声的点了一个头。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说完,陈清河就转头,看了祁无伤。 祁无伤听到她说这样的话,就赶紧把手里捧着的那一大堆像是翻不完的凡人命册,十分正经的把东西捧到了全身绿色的槐树诡影的面前。 槐树诡影其实很不想接受,但是迫于现实的无奈,他又主动的伸出了自己身上的树枝,把那些命册都拿到了手上。 他随意翻了那些凡人命册,看见很多凡人的命运大同小异,他又对着陈清河尴尬的笑了。 “您可以放心,这些凡人寄养在我这里,我保证把他们都养的白白胖胖的。” “绝不会出现一丝一毫的差错,” 陈清河听到这样的保证,什么话都没说。从她的外表看不出来,她到底是赞同还是反对。只是面无表情的对着他,点了一个头。 凡人暂且有了个安家地后,就开始为自己的基本生存做准备。 这基本的生存离不开吃喝拉撒,离不开衣食住行。 既然都成了凡人命册的保管者,他们就得给那些凡人提供不少的帮助和建议来。 得帮他们修房子,得帮他们找到适合种植麦子种植水稻的地。得经常性的告诉他们天气情况。 而且,他还得像个老妈子似的。常年为着这一群凡人打转。 “那个,……我现在已经替他们看好了一块风水宝地。在那一块地方生存,肯定六畜兴旺,四季发财。” 陈清河见眼前这个老头不出声的时候,看上去是那种特别冷漠的。但是替一群凡人出声之后,她突然就发现他的这一张脸,就没有那么面目可憎了。 “既然你是这里的山灵,那这点小事就你自个安排吧,没必要面面俱到的跟我说。” 话虽然是这样说的。可往日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尔虞我诈的他,当时对陈清河的态度就更加的谦逊了。 “正所谓择日不如撞日,要不咱们现在就去看一看那个风水宝地?” 这槐树诡影也是一个喜欢研究八卦命盘的人。 他也曾经帮一些凡人看相批字。 所以,他讲起自己看中的那块风水宝地的名堂来,那道理是一套连着一套的。 讲的每一条好像都在理,每一套道理好像使得。然而,细细一思量起来,陈清河还是感觉有些不大对劲。 她心存防备后,就带着自己身后的人都跟了上去。 “你看这个风水宝地,四面都是山,还有一条弯弯的河流从这里经过。这里能为这里带来了不少的财气。我们现在站在这地方,左青龙右白虎,都比这里高高的。” “说明这两边的财气都会往低处流……” 陈清河也懂得一些堪舆之术。只是没那么厉害而已。 不过,这点水平对付一些小问题,基本上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你这块风水宝地,我大概算了一下,这里一年到头照太阳的时间,还是有点少了。” “这凡人接触的太阳不够,阳气就会不够足。这里不大适合我的人住。” 听到自己精心准备好的风水宝地还被人嫌弃了,那槐树诡影之觉得心梗。 他刚才竟然忘记了这么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他是槐树生出的诡影,属阴,当初找这么一款风水宝地的时候,就只想到了自己。 他不大喜欢太阳,也不喜欢火,现在更不喜欢雷电了。 “其实,我这还有一个风水宝地,阳光也多一些,就是地方小了一点。” 陈清河点了点头。“那你现在再带我们去一趟吧!” 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里,陈清河就做好了选择。“槐树老儿,你挑好了没有?你没挑好,我反正是挑好了!” 那绿眼睛,绿皮肤,绿帽子,绿衣服,绿鞋,一切都是绿的槐树老儿,当时就给那些凡人再次起灵。在命册上做了一些细微的改动。 很快,以前陈家村的那些村民们的命册,全都让他打上了标签。 “……” 把这事搞完了,陈清河又不想说话了。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是突然的感觉到有点累。像是有人在她的眼前故意给她催眠似的。她眨眼睛都快要没力气了。 紧紧跟着她身后的封雩归,注意到她好像被人吸了阳气,精神有些不济,他忍不住的拿起绑在她腰上的鬣骨笔,打到了她的背上。 他其实也就打了十几下吧,力度也不是特别的轻,可陈清河就像是突然从梦中经历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全身突然打了个机灵。 才慢慢的苏醒过来。 刚才怎么回事? 这大白天的,她这眼皮子怎么突然就耷拉下来了?而且,她刚才还特想睡觉。 她都想找一个地方躺了。 ------------ 第29章 他想赌又不敢赌 给自己来个电击疗法,是保持清醒的好方法。 实在是想睡觉,陈清河就发动全身的小雷电,还是把自己从上往下、从里到外的电击了一下。 麻麻的,很喜欢。 陈清河再次睁眼时,她就感觉自己精力果然好了一点。 不过很快,她又发现自己脑子像是被什么糊住了一样,有点闷闷的,没办法思考。 她再次给自己也进行了电疗。而且还是不停歇的。 胡小花见陈清河和封雩归,进了槐树老儿以前专门开辟出来的炼炉阵,神智还是那样的清醒,一点事都没有。 她赶紧传音给槐树老儿道:“哎,你这树能不能别整这些名堂?” “不是说好了,咱得跟他们成自己人的么?你搞这种小动作,要是冒犯他俩了,你猜你待会儿会不会被雷劈……” “我告诉你,这鱼妖我不怕,就是这放电的家伙,我都惹不起!她的魂魄虽然好像不全,可她发起怒来,我俩都扛不住。待会儿你要是被她雷击,我就跑……” 听见她絮絮叨叨,槐树老儿还是想再试一试。 他已然通过骨龄,知道了陈清河现在真的只有十三岁。 她练气二层的修为,也不是伪装出来的。 他现在的心思极其的矛盾。一想到自己先前是被她这么修为只有练气二层的小点心给炸了,自己还误以为她是高人来着,……他就有些恼羞成怒。 但又想到,如果她待会儿从这炼炉阵里挣脱出来,肯定会想方设法的报复他。 他心里又有点发怂。 胡小花一眼就猜出来她的心思,看见他暗处挥舞的枝条蠢蠢欲动,她摇了摇头,心想,看来自己这次运气不佳啊,遇上了这么个喜欢拿自己命去赌别人命的傻蛋。 一瞬之间,她恢复原型,变成了四尾大狐后,抬起头,就是尖利的一啸。 王家屯各处还在玩闹的众小狐一听到这警告声,眼里一愣,很快就发狂一般的逃离此地,往金瓜城的方向跑。 见自己一族的狐狸们都跑了,胡小花咻的一声,一个快闪,紧紧地跑在了她们身后。 胡小花和她族人这一连串的动作,仿佛在过去做了千八百遍一样,干净利落。 也就陈清河眨巴了好几下眼睛的功夫,她们一行的身影就彻底消失不见了。 意识到她们突然跑了,陈清河就下意识转过头,用特别核善的目光看着那槐树老儿。 “这、她……”被这种好像能将他一眼看穿的眼睛盯着,槐树老儿不知怎的,有些慌神。 黄豆大小的冷汗,从他额头上砰砰砰的冒出。 用尽生平最大的努力,他才挤出一个笑,解释道:“道友,我、我不知道她怎么招呼都不打,就跑了……” “要不,我、我去把她们追回来?” 陈清河嘴角勾起一丝漫不经心的笑,摆了摆手,“不用了。” “那、那我现在就替您的族人,把房子都建好……” 不用陈清河答应,槐树老儿就迅速的用上自己扎在山体里那上千条树根,垒土、烧砖、烧瓦、找好大梁。 他刚准备挖地基时,陈清河就突然开了口。 “慢着!” “道友,什、什么事?”槐树老儿看着陈清河身上的雷电越来越多,亮的都快要灼伤他的眼,他愣了,才忐忑的开口。 陈清河没回答。 而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自己身上的雷电,一点一点的掰成迫击炮的造型,扛在肩上,对着东南西北四大方向连着轰了几十炮,将周边的山头全削平了,她才把雷电都收了回去。 干完活了,她才慢悠悠的解释了。 “刚才这里四面八方都是大山,从高处看,就好像一个困阵。我站久了,都想打瞌睡了。” 封雩归听了,也大声应和道:“是啊!把这里的山头削平了,这里的环境都敞亮了,空气也好了……” 槐树老儿听了这话,露出个勉强的笑容,就赶紧动了起来。 刚才他躲闪不及,很多树根都给轰没了。再次受伤,他也不敢说什么。 他先前心存侥幸,想拿自己的命赌一赌她是个凡人,没有那个实力。但是现在吧,他是真的不敢赌了。 他这样的诡物好不容易因缘际会得了神智,有了神智才有修仙的希望,要是就这么死了,他说啥也不想答应啊! 他扪心自问了一下,自己还是挺怕死的。 尤其是被人轰成渣渣的死法。 他现在严重怀疑,眼前的这个人类女人是天雷成精,…… 发现自己越想越歪,他赶紧咳了一下嗓子,就一本正经的对着陈清河询问道:“道友,这房子的准备工作,我都做好了,您看这房子的方位……” 陈清河对着封雩归伸手,封雩归立马将自己先前拿到黑瓮里的储物袋交给了她。 陈清河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个八卦,又拿了寻龙尺,手臂张开,闭眼感应。 全神贯注的将自己的意志,压在寻龙尺的尖端之上。 很快,八卦盘上的指针和寻龙尺的尺尖,将此地地气、阳气、阴气、水气、死气、尸气等的影响而疯狂摆动。 找到目标后,陈清河猛地睁开眼睛,从寻龙尺的尖端上拉出八根细如头发的丝。 将这八根丝飞快的往东南西北,还有东南东北西南西北,八个方向射出去。陈清河就在嘴里快速的念出寻龙尺催动口诀。 “风水之要为避凶,先求无祸论福同,众有良法从美景,五俗三畏辨真龙。” 下一秒,寻龙尺的八根如头发细的铜丝,直冲地下。 陈清河咬破指尖,将指尖上的血抹上这八根铜线后,噌的一声,这八根铜线就冒出红光和电流,烧了起来。 紧接着,八个方向的都有的死气、浊气、尸气,像是遇到什么天敌一样,轰隆一声,就如滚雷一般自燃起来。 空中突然冒出来的这些雷火,仿佛要将这片大地烧成焦土。 等寻龙尺上的八根铜丝全然烧成灰了,天地之间燃烧着的火,便突然一下消失不见了。 之后,陈清河将寻龙尺扔给了封雩归。 她再拿起八卦,开始迅速判定此处的乾坤二位。 找到正确方位后,陈清河就指着一旁久久不语的槐树诡影说道:“道友,我要在这里建一座八卦村。你应该不介意吧?” 那槐树诡影虽然在心里猜测出了陈清河是个旁门左道出生,可他没想到,她竟然会是这样正经的旁门左道。 比他以往接触的那些用虐待自己或虐待别人,杀害自己或杀害别人来修炼的旁门左道,真的太不一样了! 明白自己在这里花了一千年才布置好的死气尸气炼炉大阵,就被她刚才一小套的动作,烧了个精光,槐树诡影对着陈清河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轻轻的点头。 “不介意不介意,道友,您能这么安排,我、我真的是深感荣幸。” ------------ 第30章 留了阴险的后手 说完,槐树诡影就动用了自己仅存的八百条树根,以凡人肉眼捕捉不到的速度,唰唰唰的几百下,按照陈清河的要求修建出来了一个新村。 这新村新气象。 经过刚才那么一番大改造后,这里立马呈现出勃勃生机。 陈清河看了极为满意,封雩归看到她满意了,他也满意。 至于一旁站着,身体却越来越虛的槐树老儿,他心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难受。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变成眼下这种毫不利己专门为人的诡物。 就在他心里突生戾气之际,天边几声轰隆轰隆的巨响,厚重的黑云突然如大军压境一般,冲了过来。 一道撕开天地的雷光闪过。 下一瞬,那道雷光就直接钻进了,陈清河手持的八卦盘正中央的阴阳鱼中。 紧接着,这八卦盘里的阴阳二鱼好像活了一般。 这一黑一白两条首尾相互衔着的鱼儿,便开始飞速旋转。 形成的漩涡越变越大,越变越大,大到它们突然飞到空中,彻底挡住黑云,它的一黑一白的鱼眼便像是正在吸食食物的鱼嘴一般,将这片天地的各种气息迅速的吸了进去。 很快,一道纯粹的天地正气,和一道通灵的清气,从那两个鱼眼轻吐了出来。 虽然天地正气和通灵清气不多,可在封雩归看来,这些已然够那些凡人受用无穷了。 正当他想跟陈清河说些什么的时候,噼里啪啦噼里啪啦的大雨,就那样落了下来。 在雨幕中,刚才还将上空遮挡严严实实的阴阳鱼,顿时落下,冲进了八卦村的正中间,很快,它们就消失不见。 知道阵法已成,陈清河便收了手里的八卦,看着槐树诡影道:“道友,我几个弟弟的子孙后代,以后还要请你多看顾一二了。” 槐树诡影原本还对陈清河心生戾气和仇怨的。 要不是他这会儿实力大减不敢赌,他早就冲上去跟她斗法了。 如今老太爷突然天降甘霖,将他身上的烧灼之气都浇熄,还缓解了时时刻刻都在困扰他的那股痛意,他八百条树根就忍不住的在地下舒展开来。 “道友,您既然敢把他们托付给我,我看顾他们一二,也是应当。” 说完,他像是想到什么事一般,把先前打了他印记的那些凡人命册拿了出来。 “只是……这些凡人命册,还需要拿到官府登记一番。衙门里盖上镇诡印的红章子后,我这里才能正大光明的接收他们。否则,我们一定会被官府追究责任的。” 一直在暗地里护着那些凡人的祁无伤,这个时候总算是找到了机会。 “陈道友,我、我等其实就是官府中人。要是你不介意的话,我们现在就带你去金瓜城衙门,把这事儿办了。” 陈清河见他这么真诚热心,心里突然生出一种感慨,好像自己穿越前穿越后,遇到的都是好心人呢! 当然,除了她的那个一声招呼都不打就把她牵引到这里的亲爹之外。 问了陈栋一干人等,愿不愿意跟她一起去城里转转。陈栋陈梁陈宽三兄弟听了,双眼一亮,当即就高兴的应了。 还纷纷发出感叹:“想不到我们这把年纪的人,还能上城里转转!” 陈清河的时间很紧,她分秒必争。叫封雩归把那些想去城里转转的几十个凡人扔进黑瓮后,她就在人皮红幡的包裹中,飞速往金瓜城飞去。 封雩归和祁无伤等人,则紧紧跟在了她后面。 至于剩下的凡人,就走进了跟原来很不一样的八卦村,满嘴都是笑的看各种新鲜了。 …… 其实,吃惯猪肉羊肉的动物,一时半会间,饮食习惯很难改变。 槐树诡影也是如此。 他以往没有神智的时候,他不知道自己吃了什么东西,又吃了哪些人。他只记得以前,脑子里只有“饿饿饿饿饿饿饿饿饿饿”这样的念头。 后来他有了点神智后,有借道的蛇妖告诉他,像他这样的,可以多跟官府的人打打交道。只要他通过官府的考试,就可以申请凡人入驻了。 到了那时候,他就有正当资格,去圈养那些凡人。 只要在官方的首肯下给那些凡人打上自己标签,就意味着他可以在其中挑挑选选,选出自己最最中意的血食。 因此,从他一千年前通过那场儿戏一般的考试后,他就一直在这里过着吃喝不愁的好日子。 如今眼前这么一大群的凡人,就住在自己亲手给他们搭建的土窝里,他伸出几根树根,就能像是插烤串似的,一下子捅死几十个。之后,他还能将他们都放在自己树芯上的那一朵朵木火上面烤。 那烤肉冒着热气,烤肉熟了还焦脆紧实的口感,贼香贼香的气味,一下子就让他口水直流。 美美吃完凡人的肉身后,他还能将他们的三魂七魄都抽出来。一部分魂魄拧成麻绳套在他们自己的脖子里,再直接吊在自己的树枝上。 好看又实用。 下次跟人打架时,他就让自己炼出来的这些伥鬼先上。 想到陈清河几个都去了城里,这里其实根本就没有人能管得住他,槐树诡影犹豫了好几下,还是对着陈家村的这些凡人们,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他长大嘴巴,露出里头暗绿尖利的舌头,在两颗有毒的獠牙上飞快地舔了两下后,那舌头咻的一声,就冲了出去。 他现在的目的很简单。 他打算先捅杀一百个凡人。吃饱了再说。 官府衙门里的人情事故,他比一般的凡人要懂得太多了。 以前就有句俗语,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去他们那里办事,哪怕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们都能跟他扯上好久。还各种暗示他,要给些好处。 他跟脚是万年槐树根。 全身都是宝。 他每次去官府衙门办点事,那里的掾吏不是暗示他拿出一截槐树枯根出来,就是在明示他交出一捆他的树枝,要么就直接向他点明,他需要上交多少斤的凡人的魂和魄,要么就悄悄告诉他,如果凡人的魂魄不能交足,他其实还可以偷袭他地盘里外的那些妖精。 想到陈清河去了官府衙门,也会享受到被人刁难、索贿、强抢宝贝的各种苦楚,槐树老儿当时就笑了。 但很快,他那个幸灾乐祸的笑容,突然凝固在了脸上。 他发现自己弹出去的舌头,竟然被死死地卡在那八卦突然照出来的阴阳二鱼的鱼眼上。 那一黑一白的鱼眼的吸力变得越来越强,猛地将他的舌头,拉了进去。 顿时,这槐树老儿就感觉到自己被吸进去的那点舌根,咔嚓一下,就被里头搅成了碎粉。 这、这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感受到舌头上越看越强的那种吸扯感、压迫感、还有危机感,槐树诡影突然变得越来越恐慌了。 恐慌的同时,他又十分后悔。 早知道那家伙留了这么阴险的后手,他就不应该动用自己舌头的! 用自己其他的树根去串那些血肉,都比他现在要来的强…… ------------ 第31章 玉娇坊 这一边,槐树老儿正扯着自己的舌头,跟那气势越来越强的阴阳鱼较劲。 另一边,陈清河一行人已然到了金瓜城的东门口。 金瓜城此城颇为壮观。人口众多,商业繁荣。 但这城有个最奇怪的一点,那就是它这座城池只修了两个城门。 一个是坐北朝南的南门,专门供来来往往做大生意的仙家出入,凡人禁行。 于是,城里的那些凡人就把南边的城门,戏称为“南天门”。 另一个城门,则是朝向东方的东大门。供城内普通老百姓们日常出行的。 陈清河一干人等今日走的都是东大门。 进了东大门,他们迈入直通中西的中心大道——朱雀大街。 朱雀大街的两边则是,普通老百姓们住的东井坊和西潭坊。 再过去,则是四座道家登仙梯,直冲云霄。 走过内河桥,进入内城,他们一行人则来到了正儿八经的修仙者的坊市。 八大坊市中间,则是金瓜城的官府衙门所在。 此时,这里安安静静,略显肃穆。 祁无伤等人来了这里无数次,虽然他们现在的身份品级没有这金瓜城县令大人和县丞、县尉高。但衙门里的那些钱谷师爷、刑名师爷、以及三班六房,见了他们,谁不是客客气气的? 祁无伤亲自带着陈清河和封雩归进了衙门。直接找上了户房的胥吏,想让他们帮忙,把陈清河手中的凡人命册的事给办了。 可今儿个不知怎的,这些个胥吏各个都表现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祁长官,不是我等故意拿乔为难您这位朋友,实在是因为前儿个县老爷亲口批了话,说是这凡人命册一事,以后一定要慎之又慎。” “您是神相城来的,您也应该知道,神相城作为府城,十年前都出现了凡人命册突然化诡,又大肆杀戮城内之人的事故。又因七天前,千手道师替我们县令大人卜了一卦,他老人家当时直说这命册之事很是不妥……” 因这胥吏在祁无伤耳边说话的声音越看越小,甚至还动用了唇语,陈清河就听得越来越不明白了。 凡人命册能化诡? 陈清河就抬起手,一把抓起了封雩归手里捧着的那些黄纸命册看。 这回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研究了之后,还真的被她发现了几处端倪来。 这看上去像是黄纸的东西,其实并不是黄纸,……她有了一种错觉,总感觉她摸久了后,这黄纸的手感很像某种动物的皮肤…… 趁着祁无伤他们没注意,陈清河就走到了封雩归的身边,小声的问道:“封道友,这是什么皮?” 封雩归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才缓声说道:“人皮。” “这些人皮应该是先经过特殊的手法打磨后,再……” 封雩归还没把话说完,刚才一直跟户房胥吏们交涉的祁无伤,就大步走了过来。 “陈道友,封道友,刚才我那位旧识说,这凡人命册得先经过县令的亲自过目,县令大人若是答应了,他们也能照着章程办了。” 封雩归听了,就笑了。“祁道友,你今天忙不?” “要不,咱再麻烦你一会儿,请您给咱指条明路,让咱们找县令大人把这事儿办了?” 祁无伤抬起手豪迈一挥,“哎,封道友,既然你都开这口了,我不带你们去见见县令大人,我心里都过意不去。” “县令大人现在不在府衙,咱们得先去玉娇坊看看能不能找到他。” 封雩归一听见“玉娇坊”这三字,眉眼之间的神色就有些不太自然。 玉娇坊是啥地方? 他以前跟陈清河的爹,去过几次。 每次他在那里就看见人类整出来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他曾经躲在黑瓮里,亲耳听见那老家伙发出来的那种,极其恶心还炸他耳朵的叫声。 他虽然没有亲眼看见陈金狐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作为一条洁身自好、始终维持自己美好雄德的雄鱼,还是隐隐约约猜出来了。 一想到过去那么多年里,都是他在他耳边亲口念着那些,缠绵悱恻幽怨不已感天动地的爱情小说,他自己呢,却做不到,反而还要在外面七搞八搞,到处胡乱瞎搞。他当时对他实在是失望透顶。 如今看见祁无伤要亲自往那个有点乱的地方去,封雩归就一把抓住了陈清河的手。 “清河,那玉娇坊,……有点不对劲。” 陈清河抬起头,愣愣看着他。 “不对劲?哪里不对劲?那里是有什么妖魔鬼怪么?” 封雩归红了脸,一脸认真的说了。“对!那里不安全。总之,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祁无伤一个人走在前面。 心里还在想着,刚才那熟人悄悄透露给他的那个消息。 一百多年前才被封住的那座冰棺,最近一段时间都冒出了阵阵冷息。已经把它方圆百里全都冻住了。 那里的村庄、山林、妖精、甚至是跟人类互相牵制的有点神智的诡物,全部被它冻成了冰雕。 那里如果再不派些人过去再次封紧棺木,他们这小小的金瓜城最多撑住两年。两年后,他们都得跑了。想要留下来的,只会死路一条。 祁无伤曾经从他师傅那里听说过,那座比金湖山脉还要大冰棺,千年前有官府中人进去过。 然而,进去没多久,他们都暴露了他们最初的跟脚,一个个吐着冷气,哀嚎着从里头跑了出来。 询问他们在里头遇上了什么东西,他们没一个能张开嘴。当日,他们就化为了冰渣,随风而去。 想到那样强大的未知东西,每一次都能整出人间浩劫,让天地间的生灵都无辜惨死,祁无伤就突然抬起头,看着远处向他这条街走过来的一支商队。 闻到他们身上带血的气息,祁无伤就知道了他们进城之前,应该遭遇了一场血战。 要么是遇上了没理智的诡物,要么是遇上了那些想杀人灭口还想发横财的土匪,要么则是遇到了想吃人肉的毒妖…… …… 几人走路的速度相当快。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祁无伤就突然停在了在一座,到处挂着花花绿绿的横幅条幅和各色丝巾帷帐的坊市门口。 “我们到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县令还有其他几位大人现在,……应该还在这里头。” ------------ 第32章 狐狸也要生存的 陈清河见眼前的这座坊市,虽然装修的很花花绿绿的,带着一股难以忽视的土气,各店门大白天的也是紧紧关上的。可是,这里几条街各个门店里头传出来的欢声笑语,实在是震撼人心,还大大的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陈清河面无表情,跟着祁无伤走进去。 封雩归见她这样,他心想,他待会儿要是看见有谁敢在她面前衣衫不整,他以后一定要找准机会,废了他。 祁无伤对金瓜城的县令,好像很熟。 他带着陈清河和封雩归,连着找了好几家店。 每次都是推开大门,走进去晃荡了一圈,又晃荡的走了出来。 走出来后,他还摇了摇头。“没有,他们都不在这里。” 之后,他就开始找下一家了。 找了将近大半个时辰,祁无伤终于进了一家叫“香河癫”的地方。 刚推开大门走进去,他们三人就闻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 这股越来越浓的淡香,仿佛要浸入人的骨头里。 咦?她闻久了,怎么像是闻到一股尸油燃烧的味道? 因为以前在那里工作,就算里头的设备再先进,尸体火化时还是若有若无的散发出那股味道的。 陈清河往里面走了几步。 她就亲眼看见了一群拖着长长狐狸尾巴的长相二十多岁男人?在给那些躺在床上的宾客们洗脚。 “祁道友,他们这是?” 封雩归看见这些给人洗脚的全都是一群男狐狸,而且还都是长相不差,身材也不差的,他当时就有些怀疑祁无伤带他和清河过来的动机了。 祁无伤对这里的东西,见怪不怪了。他一脸认真的回他道:“封道友,他们都是给香客们洗脚的按摩郎。” “你现在累不累?你要是感觉脚乏了,也可以在此地休息休息,还可以叫他们帮你按按脚。” 这话音刚落呢。有一个脱了衣服的健壮男客,像是被按到了某个关键穴位一样,因为承受不住那股力道了,就突然“啊,啊啊啊”的叫了几声。 那叫声在封雩归听来,极其的不正经,也极其的做作。 他心想,这家伙是不是有点人来疯,看见有女客来了,故意要这么叫? “清河,不好的声音咱不听。我觉得这里不太适合我们待……” 他想牵着陈清河的手,把她带出去。 然而,陈清河侧身一避,看着他认真的说道。 “咱们人来都来了,还是先把事情办了吧?” 封雩归知道自己拗她不过,只能点头答应了。 他此时还暗想,等过段时间了,自己要写一部揭露这里丑事的小说出来。 他一定要让陈清河认识到,这个世界除了他,没有一个雄性是真正意义上的好东西。 …… 是香河癫的老板,也是一只狐狸。 只不过当她穿着一身花枝招展还微微露肩的衣服,从里头慢慢走出来时,双方都瞪大了眼睛,同时惊住了。 “你、你们怎么找到了这里?” “唉?你不是那只长了四条尾巴的大狐狸精吗?你怎么穿成这样了?还成了这里的老板了?” 听见封雩归说话的声音尤其大,那胡小花赶紧把微微露肩的衣服,给提了上来。 “哎,你别这么惊讶行不行?我作为一只山里来的狐狸,我也是需要挣钱的,我也是需要生活的。” “再说了,我在这里从事的是一份正经工作,你们都没必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听到这种不算解释的解释,陈清河首先理解性的点了点头。 而祁无伤不想为了这些小事跟她扯谈,他单刀直入,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我带他们过来,是要找县令大人的。” 胡小花甩了一下手。“你找他呀?” “他刚才还跟我说,谁要是问起来,就说他不在呢。” “不过,既然是你们开了口,那我就带你们去一趟。至于能不能把事情办成,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注意到封雩归手上拿着的那一堆厚厚的凡人命册,熟悉官家那些事宜和人情往来的胡小花,很快就猜测出来了他们的来意。 她心想,那槐树老儿也不是太蠢吗? 她带着族人们跑出来后,他竟然还晓得做出正确的选择,保住自己一命。 当然,他要是保不了自己的命的话,这几个人也不会上她这里找那老县令了。 把这些人带到一个私密的小院子后,胡小花就带着人离开了。 她刚刚一离开,祁无伤就主动的向眼前的老县令作揖,主动寒暄。 “老大人,这几年您安好?” “祁无伤?今年你怎么来了?往年不是你师兄过来的吗?” “对了,你师兄呢?” 祁无伤摇了摇头。“师傅派他去了北边。具体事宜我并不清楚。” 那老县令跟他们命宫学派打了300多年的交道,对于他们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一听到这话,他就忍不住的发出一声似笑非笑。 “祁无伤,你说你不清楚?可我觉得你心里是最清楚。” “现在是多事之秋,你们俩还是要多紧紧神,别总是接触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说完这话,他的一双犀利的眼睛,就落在了祁无伤身后的陈清河和封雩归身上。 祁无伤见上头坐着的老县令,说话不是很客气,他想了想就上前了几步,把自己把他们带过来的缘由说了。 “哦?你是说他们过来,是要改凡人命册一事?” 祁无伤点了点头。“正是如此。” “那,命册都拿来给我看看。” 说完,他伸出来的右手,就把封雩归手里抓着的那一堆厚厚的凡人命册,给吸了过来。 凡人的命册中,其实能看出很多东西。 那县令的一双眼睛突然冒出金光,将这些命册全部翻阅了一遍之后,就看见这其中有大量被篡改的痕迹。 哪怕是这上头曾经打下的那些印记,在这县令看来,全都是官府中人绝不可能认可的妖邪之气。 “这命册都快废了。” 突然听见这话,祁无伤就猛地抬起了头。 “老大人,这话怎么说?” 那县令直言:“这制作命册的黄纸,不是我们官府里出去的。” “这上面曾经盖下的官印,也不是我们官府正儿八经的印。” “还有这上头一前一后打了印记的山灵,似乎也不在我们金瓜城官府的登记之内。” 见祁无伤的脸色越来越沉,他突然一本正经的问了。“祁无伤,老夫倒是有些好奇了,这命册上这么多问题,你怎么就没看出来?” ------------ 第33章 一叶扁舟 祁无伤哪里是没看出来啊? 他太清楚了。 他这会儿也不解释,而是突然生硬的岔开话题。“大人,我已经听闻,您最近似乎多有烦忧啊?” 那县令突然轻笑出声,慢悠悠走了过来。 “自从坐上了这个位置,老夫心里都是愁和忧。” 祁无伤抱拳作揖道:“大人,这是为何?” 那头发花白的老县令背着双手,看着祁无伤意味深长:“只因这天下越发不太平,到处都有妖孽诡物作祟啊!” 话音刚落,他便对着陈清河遥遥一指,顿时,他指尖飞出一道炽烈的岩浆。 封雩归注意到他突然对着陈清河发难,双手握拳,身上立马升腾起九道水箭,挡在了陈清河的面前。 然而这些水箭在岩浆的烤炙下,一秒就被蒸腾成一股股热气。 封雩归见此,相当着急。 想都没想,就要拿着黑瓮把陈清河盖上,带着她一起逃。 可陈清河偏偏此时不懂他的意思,反而像是活的不耐烦一般,直冲而去。 这一下,让封雩归的一颗心直接跳在了脖子里。 把陈清河和封雩归带过来的祁无伤,心里更是想着,也不知道这陈清河能不能在县令这个老家伙手下,撑几个回合? 胡县令见自己射发出去的岩浆,快要撞到陈清河的身上,他嘴角就无意识的勾起,暗想,这花了老夫百年时间才炼化出来的地心岩浆,老夫就不信你一个小小的诡物能抵抗得了! 然而,就在岩浆即将触碰到陈清河的身体之时,陈清河的本能发挥了作用。 她全身的电网将她裹成了一个厚实的球。 她双手还出下来了一个巨大的棒球棒。 那棒球棒在高压下好像变成了实心的,还带着银色橙色红色的雷电之火。 她紧紧捏住棒球棒,侧着身子,对准那一坨火红火红的岩浆,在0.01秒之内,她让自己的身体像是一个高速旋转的陀螺,旋转了5周半。 加速度、摩擦力、重力、……同时发挥作用。 于是,高压雷电压实做出来的棒球棒,跟那坨像是铅球大小的岩浆,猛然发出一道爆炸声响。 空间像是被猛然爆发出来的热量,极致压缩,又极致扩张。形成了一阵阵的空间震动的波纹。 在空间剧烈震动下,整座小院顿时被夷为平地。也就隔壁那座设了结界的院子还在之外,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热气滚滚的大风。 当然,跟巨形棒球棒碰撞的岩浆,在第一时间,发出咻的一声,像是流行一般,以这世界万物无与伦比的速度,被打飞了出去。 那坨岩浆旋转飞行的速度太快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见一抹它残存的光影,它就彻底消失不见。 头发花白的胡县令,修行了三百多年,他从来就没想到自己会亲身遇到这么让他疑惑震惊又不解的事!! 自己无往不利的本命法宝,咋就突然被人打飞出去了呢? 这、这也太奇怪了?! 也就一会儿,他都感受不到自己本命法宝的踪迹了,他才后知后觉地瞪大双眼,看了陈清河又看了祁无伤,才猛然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 他得赶紧把自己法宝找回来! 找不回来,他实力都会差一截。 祁无伤这次过来,应该就是为了上计一事。 他要是没把上计弄好,他这十几年都是白干! 心里着急的他,看祁无伤还有意无意挡在自己跟前,他想都没想,就一把推开了他。 “去去去,别挡着老夫!老夫现在就去把它找回来!” 那地心岩浆是他辛辛苦苦花了一百多年才祭炼好的。叫他就这么轻易放弃它,他说啥都不答应! 看见县令蹭的一下,就抛出一叶扁舟,遁入云中后消失踪影,祁无伤都来不及让他停下。 注意到自己身后的陈清河,捏着已经打弯的棒球棒,紧紧盯着他的后背,祁无伤只得转过身,对她尴尬的笑了起来。 “陈道友,封道友,我真是没想到,这县令大人年纪越大,性子越发的不着调了。” “这、这凡人命册的事,要不,咱们再等等?等县令大人回来了,我再亲自跟他多谈几回?” 见封雩归面色不对,他还补充了。 “这凡人命册的事,其实还真不算个大事。最多明天,这事儿应该就能办下来。” 封雩归嗅觉灵敏。 他原本想跟陈清河说点什么的,当他闻到那股怎么掩饰都没办法盖住的味道时,就突然转过身,对着隔壁院子高声道:“外面的那个谁,你想听就听,想看就看,用不着偷偷摸摸的!” 那躲在外头的胡小花听了,赶紧推开门走了进来。 见这里已经一片狼藉,祁无伤却站在那好好的,没在城里闹出人命,她便笑笑呵呵的走了过来。 “诸位道友,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说完,她还假装诧异的问道:“咦?县令他老人家去哪了?” 封雩归白了她一眼,“你没看见?” 胡小花摇了摇头。“我刚才才来,哪里晓得啊?” 见陈清河看着她,她当即就想在她身上找突破口。 “陈道友,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想跟你商量商量。你介意我占用你一点时间么?” 陈清河看了封雩归一眼,见封雩归没提什么反对意见,就点了点头。 “几位道友,这里的风太大,不如咱们找个静室详谈。” …… 陈清河跟着胡小花进了一个静室后,她们就都坐在了蒲团上。 有拖着狐狸尾巴的男人进来倒茶、上点心,又安安静静退出去后,胡小花就嘴角含笑的开了口。 “陈道友,我看你似乎不是本地人?” 陈清河端着一杯清茶,点了点头。 “嗯,以前都是一个人住在外头的。” 胡小花暗想,外头?外头是哪头?是神相城,还是其他? “那、你以前都干些什么啊?” 担心陈清河对她生出意见,她赶紧抬起手,撇清自己。 “陈道友你别误会啊,我呢,不是有意打听你的底细,我只是单纯的想要知道,你对咱们这里了不了解。知不知道官府的那些规矩。” 这越是解释呢,胡小花就感觉自己越是在掩饰。被陈清河盯着看,实在是有点尴尬。胡小花这抬起手,抠了抠头,自己一个人傻笑了起来。 ------------ 第34章 朝廷征召令 陈清河没把这话放在心上,而是以一副很正常的神态说了。 “其实,告诉你这个,也没什么的。” “我以前的生活,说起来有点复杂。我身边总会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它们也会问我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但有时候,我会给他们化个妆,缝个线,烧点纸,再烧点香。等他们都烧成灰了,我有时候还得把它们铲了,放进坛坛罐罐里。如果它们没有亲人认领,我们领导还会叫我们把它们都扬了,或着往水里撒,又或者直接丢在地上当肥料,……” 这话听到胡小花的耳朵里,她只以为陈清河以前就是干刀口舔血的活。刚才说的就是她毁尸灭迹的过程。 哈哈,也是碰巧了!她们狐狸一族以前也是干这个行当的! 杀杀人,吸吸血,有时候还会来城里上上班,挣挣钱,交几个新鲜朋友,唠唠嗑。 不过,一想到自己在王家屯亲眼看见过她使雷电发威,胡小花就赶紧给她倒了一杯果酒。 “陈道友,这是我们狐狸一族精心酿制的果酒,还请你赏脸喝一杯。” 陈清河端着酒杯,轻轻闻了两下,就小小抿了一下。 感觉这果酒确实好喝,她连着喝了好几口。 一杯酒下肚,陈清河就感觉自己头有点晕。 不过,她神智还是清醒的,没到酒醉不认识人的地步。 看见陈清河喝了一杯酒了,小脸只是有点红,眼睛还亮晶晶的,没醉倒,胡小花心里更加确定她本事不一般了。 或许自己这一次,算是找对人了? 想到自己把这样的人才引荐给自家的老祖宗,老祖宗大爪一挥,就给她丰厚的奖励还有用不完的钱,胡小花就兴奋的直搓手。 她觉得陈清河这个点头之交的朋友,她是交定了! 哪怕她真的跟那槐树老儿一样,曾经是个杀心重的诡,但她觉得,只要摸清她的脾气和秉性,掌握住她的喜好和弱点,那这人就能为她所用。 想到这,胡小花看她时的眼睛,就更加亮了。 “陈道友,你应该还没醉吧?” 陈清河摆了摆手,心想,醉啥醉?一杯果酒而已。 她虽然以前一直都是那种喝啤酒都有可能醉过去的人,但她刚才喝的果酒的酒精度数,好像比啤洒还低。 她觉得自己喝这样的酒要是醉倒了,那她这身体也太不中用了。 看见胡小花一直都在劝自己喝,陈清河就又喝了一杯,说道:“胡道友,你别光让我喝啊!你也喝!” 胡小花见陈清河脸蛋红扑扑的了,一副她不喝就要收拾她的模样,她尴尬的笑了笑后,就端起杯酒,往嘴里倒了。 她一边小口小口的抿着喝,一边看着陈清河像是喝不要钱的酒一般,往自己嘴里倒了一杯又一杯。 花钱一向都很节省的她,心肝脾肺肾都开始疼了。 ……其实,这酒很值钱的!来历也不一般。 它叫真言酒。 是她家老祖宗千年前自创功法,用了几十种她们一族辛辛苦苦自种的能攻击神魂的百年灵果,亲手酿造出来的。 这东西往往是她们狐狸一族审讯俘房用的。 这没修仙的凡人,沾一滴就醉。修了仙的,顶多撑的住五杯八杯。可眼前这个披着小姑娘皮的家伙,已经喝了不下十杯了。 她再喝下去,她手上的库存就得见底了! 担心自己突然开口叫她别喝了,引起她的警觉心,她只能硬着头皮,悄悄从自己储物袋里又拿出了一壶又一壶。 或许她再喝几杯就醉倒了呢? 或者,她现在就已经醉了? 为了从陈清河这里问清楚她的跟脚,挖出她来金瓜城的来意,试探她这人的脾气秉性,胡小花决定让她继续喝。一直到她真的喝醉为止。 等到胡小花自己都喝了个五分醉,桌上所有的酒壶都喝空了,陈清河这才迷迷瞪瞪的看着她,满脸都是醉意。 胡小花见机会就在眼前,她伸出手,在她眼皮子底下晃了晃。 还小心翼翼的问道:“陈道友,你醉了没?” 陈清河扶了扶自己更加发晕的头,又摆了摆头。“我没醉!” 胡小花见她果真醉了,便赶紧顺着她的意思安抚她了。“对对对,你没醉没醉!” 见陈清河闭着眼睛休息,胡小花就凑了过去,在她耳边小声的问道:“陈道友,你真名叫什么啊?” 陈清河抬起沉重的眼皮,看着她。“就叫我现在这个名。” 胡小花点了点头,又问:“那你活了多长?” 陈清河先是伸出两根手指头,后面又加了一根。“哈哈,我活了这个数……” 胡小花见她比划三根手指头,她心里果断点头。 看来自己没猜错。 她确实是活了三百多年。 “陈道友,你能跟我说说,你现在的这个身体,是你的么?” 陈清河想了想,摇了摇头。 “不是。应该不是。” “这身体太小太弱了,我有点不大喜欢。我总感觉我好像丢失了一部分记忆。那些记忆对我很重要很重要……” 胡小花听到这话,当即就觉得自己问出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于是,她紧紧盯住陈清河的面容,问道:“那你猜测过,你丢失的那部分记忆是什么么?” 陈清河脑子越来越迟钝,也很不舒服,摇了摇头。“我猜不出来。” 见问不出来,她突然又想到了一个重要问题。 “那你……知不知道朝廷的征召令?” 陈清河口齿吃力的问了。“那是什么?” 胡小花见她连朝廷征召令不知道,她心里更是惊疑起来。 不可能啊? 活了三百年的家伙,不可能连朝廷年年都会强制发布的征召令都不知道…… 除非……,她先前伸出的三根手指头,其实不是指她活了三百多年,而是……她其实活了三千多年?或者说,她的记忆其实就停留在以前? 一瞬之间,胡小花脑子里想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 但很快,她自己又暗自失笑起来。 这种不可能的事儿怎么可能会发生? 活了三千多年的老家伙们,除了那些只想修仙得道的,绝大多数都已经在千年之前的那场大战里灰飞烟灭了,他们不可能还有神魂逃出来,找到合适的肉身,重新夺舍的。 胡小花还是倾向于她活了三百多岁。 她可能只是不知什么原因,一直躲在深山老林里修行。 …… 陈清河见面前的胡小花,久久不回答她什么是“朝廷征召令”,她就催促了起来。 “征召令是干什么的?他们要征召谁?” ------------ 第35章 山河社稷图 胡小花认真的打量了一下陈清河的神色,她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有点怀疑她是不是真的醉了? 她这眼睛迷迷瞪瞪的,脸也是红红润润的。应该不是故意跟她装醉? 就因为心里有那么一点点不太确定,胡小花还是试探性的跟她解释了。 “这朝廷征召令呢,就是近三百年兴起的。每年开春,朝廷就会发布一封征召令出来。征召的人基本上都是各个地方新出现的一些风云人物。” “那些风云人物中,有各个门派的真传弟子,也有一些手段不俗的旁门左道。总之,那些能被朝廷征召的,都是有本事的人。” 陈清河笑了一下,“那朝廷征召他们,是要干什么去呢?” 胡小花甩弄着自己一条最大的狐狸尾巴,两只黑皮小手却撑着自己的下巴慢悠悠地道:“当然是征召他们去,一张名叫“山河社稷图”的古画里头去喽!” “山河社稷图?”好熟悉的名字,她好像在哪里听过。 陈清河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暗自想到。 然而,胡小花此时一看见她这般,她看着陈清河稚嫩的面庞心想,嘿嘿,你个老家伙,果然在跟我装! 胡小花活了一百多年,虽然绝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在山林里修行。但是她家的老祖宗一旦给她分派任务,她每次都是完成的最早也最漂亮的那个。 她觉得,这世上再会耍阴谋诡计的狐狸,在她面前都要露出原形。 没有人能骗过她这一双狐狸眼睛。 陈清河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她要是知道的话肯定会说她想的太多了。 她只是单纯的觉得,自己以前读书的时候,……好像是学高中历史时,背过一些古代的一些画家和他们的代表作了的。 什么阎立本、什么富山春居图? 时间太久远了,她大部分都忘记了。 陈清河无意识的露出了一副回忆的神情,然而,这简简单单的神情在胡小花这种喜欢多思多想多看的狐狸精看来,那就是大有深意。 这陈清河……是不是对山河社稷图很熟悉? 可到目前为止,钦天监的那些监正和都督们都说,那山河社稷图经过300年的探索,目前还有大部分的地方,凶险都未知。 胡小花一时之间想不明白,就主动挑起话题说道。 “朝廷征召令一旦下发,甚至指定某个人去,那个人就拒绝不得。否则就是抗命不遵,被关进天牢,受活剐之刑。” “陈道友,你应该知道的,咱大秦国活剐犯人时,会怎么剐它的……,他们那些行刑官都是拿着经历了九千九百九十九道天雷的砍神刀,将犯人身上的肉,一片一片的削下来。削完了肉,犯人或许还吊着一口气。行刑官们就会继续用它,切割犯人的三魂七魄。直至它自己熬不住刑,彻底烟消云散。” 听到胡小花说这些残忍的事的时候,气息越来越粗,越来越重,陈清河就抬起眼睛,奇怪的看着她。 “道友,你突然兴奋什么?” 胡小花被她这么一说,才后知后觉的将已经露出来的尖爪缩了回去。 她抬起手,用手指头摸了摸自己已经露出来的尖牙。心里也是极为纳闷,自己刚才怎么了? 怎么突然就变成了一副要捕食的样子? 实在是有点想不通,她就狠狠的摇了摇自己的头。 感觉自己脑子稍稍清醒下来了,她就对着陈清河开始笑。 “陈道友,我家有一位对我特别好的祖宗,想让我明年开春的时候就应朝廷的这个征召令,去山河社稷图里头历练一番。不知道你有没有同样的想法……” 陈清河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呢! 那山河社稷图一听就知道不简单,她这么一点修为进去那里,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一天。 不了解情况的事情她不干,除非……她已经在梦里经历过那种事。 于是,陈清河坚定的摇了摇头。 “明年开春,我应该一直都会待在这里。不会有那种想法的。” 胡小花听了这话,一双眼睛开始仔细的辨别她的神情,想从她微妙的表情当中,找出那一丝丝的端倪。 这有些人嘛,就是喜欢言不由衷。心里想的和做的,都是不同的一套。 她不太确定陈清河到底是不是这样的人,但是她总喜欢给自己多留一手。 于是,她笑呵呵的说了。“那,……以后你要是有同样的想法的话,你可以跟我说。兴许,我们到时候可以一起去。” 她明年开春去江山社稷图里头历练,其实这事儿还事关她以后在族里的权力和地位。 倘若她在江山社稷图里头,找到一些关于狐狸升仙的线索,哪怕只是只言片语,她回到族里都会变得大不同。 老祖宗肯定会更加的重视她。 一旦她打败其他的一些竞争者,成为族里唯一的少主,那她在那些庞大的资源的帮助下,就能比现在走得更远。 金丹期、化婴期,不在话下。 然而,去山河社稷图历练,不是一件嘴上说说的事。任何进去的人都是冒着巨大的风险的。 那古画里头封印着数千数万,甚至是数百万杀不死的恶诡。 那些诡物比他们大秦仙国现存的那些诡物,简直不是一个维度的,它们要强大的多。 她已经收集到了关于山河社稷图不少的消息。传说这古画已经存在了十几万年。画中的那些诡物们都是当年的真仙们,一个又一个的亲手封印的。 古画里过于凶险,过去的每一年里,已经有不少的天之骄子殒命其中。 很多人为了保住自己一条性命,他们都会找到自己值得信任的伙伴,陪他们进去。 就因为陪着那些天之骄的人进去后,也死了不少,渐渐的,这些人就被世上的人称为了护道者。 胡小花在槐树老儿那里,第一次看见陈清河拿着雷电发威时,她脑子里头就想过,自己的护道者应该就是这样的…… 她寻思着,这个世界很多人都不排斥用邪气、秽气、死气、煞气、尸气……那些乱七八糟的气修行。 他们这种人一旦进入诡谲多变的古画里,他们就沦为了肉包子打狗。 这天雷嘛,为天下之正。天生就能清除阴气浊气的。 ------------ 第36章 外派 胡小花现在已经很想很想,让陈清河陪自己去那山河社稷图里头一趟, 她心里隐隐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有她陪自己在里头走一遭,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的。 胡小花从一出生开始,就有一种特别敏锐的直觉和本能。 这种奇怪的直觉和本能,在她过去的一百多年里已经帮助了她很多很多次,让她死里逃生。 如今,她只想抓住这个机会。 于是,胡小花开始特别有意,而且特别用心的,跟陈清河交起了朋友。 “陈道友,不知道你平时最喜欢吃什么?” 陈清河其实是一个不爱说多话的人,也是一个不喜欢跟不熟的人交流的人。 然而,自从她喝了那一杯又一杯的果酒,喝的脑袋醉醺醺的时候,她的性子脾气都和平常正常的时候不太一样。 她这会儿表现的很温和。也特别的好说话。 胡小花问一句,她就答一句。而且回答她的那些话,全都是她真心所想,没有半句是敷衍她的。 “我最爱吃的,应该就是炸鸡西瓜、红烧肉粉蒸肉,炖猪蹄,羊肉牛肉,……” 听到陈清河开始绘声绘色的描述她曾经吃过的那些东西,本来就特别喜欢吃肉吃水果的胡小花,就听得双眼发亮,嘴角还无意识地流出几滴口水来。 “陈妹妹,你说的那炸鸡,好吃么?” 陈清河点了点头。“好吃特别的好吃,外面炸的那层皮脆脆的,里面的肉嫩嫩的,一口嚼下去,那肉的香味和口感都特别的好……” 胡小花听陈清河这么说,立马就想吃炸鸡了。 她吩咐手底下的人,赶紧去做一锅子的来。 然而,陈清河抬起手,就拦住了她。 “哎,等一下。我估计你们炸鸡不会做,还是跟我亲自来吧。这一次我先教教你们,等你们都会做了,我再回家。” 说完,她就站了起来。 胡小花拦不住她,对她其他方面的本事也特别的好奇,她犹豫了一下,就亲自带她进了厨房里。 陈清河很久以前的时候,就已经独立生活了。 她其实是一个特别热爱生活,也很会生活的人。她在厨艺方面,也特别的好。 炸鸡在她的处理下,也就不到一个小时,就制作完成了。 因为她在肉的调料里面,加入了自己的配方,当那些炸鸡被从热气滚滚的油锅里捞出来时,整个“香河癫”里里外外的那些顾客们,都能闻到那股引人食欲大增的香味儿。 这饭菜好不好吃,其实主要都是在那些小窍门里面。 陈清河亲手做出来的这个炸鸡,虽然胡小花还有其他的几只狐狸都亲眼看着,她是怎么做出来的。 然而,看是看,学是学,到自己会做,都是不同的几件事儿。 胡小花认真思考了一下,就决定从她这里购买炸鸡的这个配方。 陈清河听了,心里毫不意外。 她此时脑袋虽然是晕乎乎的,但是她还是特别大气爽朗的开了口。 “这配方你愿意给多少钱就给多少钱吧。反正,……你自己看着办。” 胡小花听了,直皱眉。 什么叫做自己看着办啊? 她过去那些年里,很多东西都是能骗就骗,能抢就抢,能偷就偷。 今天要不是她知道打不过眼前的这个她,也知道自己一旦得罪了她,以后想让她干的事情都不用干了,……她才不会主动的开这个口,当冤大头呢。 胡小花从出生没几年开始就知道,钱这种东西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东西之一。 钱是一个人的胆,钱是一个人的底气。 钱是每个人活着时,天天都离不开的东西。 钱太重要了,胡小花这些年里,只要有机会了就拼命的搞钱攒钱。 她在外面买东西,一般都不用钱的。用的都是她自己的脸面。 胡小花不太想花钱买一个炸鸡的配方,但是她现在为了跟陈清河拉近关系,她已经开了口,她必须要买。 于是,胡小花做好了心理准备之后,就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嘴角含着笑的对她说道。 “陈道友,……你觉得二十个大钱怎么样?” 二十个大钱已经是非常非常高的价格了。如果这个价格还不答应下来的话,就说明这陈清河本质上跟外面的那些人一样,都是贪婪无度的。 这样的人就不值得信任了。 就在胡小花心里头不断判定,陈清河到底是哪一种类型的人的时候,她就看见她突然摇了摇头。 在胡小花越发冷沉的面色中,陈清河一脸正直的说道。 “我跟你无亲无故也无缘,我不要你的钱。” “这炸鸡的调料配方,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你给我拿纸和笔来,我帮你把配方写上。” 听到陈清河亲口说,她跟她无亲无故也无缘,胡小花的眉头飞快皱了一下。 一想到她极有可能真的不会陪自己去那山河社稷图里走一遭,她就突然感到心脏一紧,继而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幅幅她从来都没见过的恐怖画面。 只见她化成四尾狐狸原形,全身都是鲜红鲜红的血液,有些都已经凝固了。她一边没命的往前跑,一边时不时的回转头,往身后看。 看见身后黑乎乎的,没有什么东西跟上来,画面中的她,似乎小小的松了一口气。 然而当她看见不远处开始冒出一个个绿光,还有一些灰色的云雾漂浮过来,她整个狐狸就变得十分紧张。开始加速狂奔。 奔着奔着,她眼前突然一黑。 很快,胡小花就回过神来。 她低着头,紧紧握着自己手心里的妖丹。心情十分不好。 她每次在遇到生死存亡之时,她的本能就开始给她提示。 刚才那些画面很压抑,也很恐怖。 哪怕她已经见过很多很多次别人的死亡了,可一旦这种死亡即将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她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压抑着心底的不适,胡小花继续有意跟陈清河谈笑风生。 胡小花招待陈清河一天,又亲自把她和封雩归送回了她在金瓜城住的那个小杂货铺后,胡小花才带着满腹心事的回家。 …… 陈清河和封雩归一到家,就立马放松了下来。 封雩归还主动帮陈清河烧了热水,洗了澡。 陈清河刚刚一趟在床上,就看见自己身上散发点点紫光。 未等她有所反应,她眼前顿时就出现了一个属性面板。 ------------ 第37章 冰棺的豁口 【姓名:陈清河】 【身份:旁门左道之底层散修】 【修为:练气二层(99/100)】 【功法:1,无极功(残缺,有代价)已入门(10/100) 2,炼雷法(已自创出雷电枪法、雷电炮法、雷电鞭法、雷电棍法,无代价)已入门(11/100)】 【技能::制符(初级)已入门(3/100)】 【体质特性:胆大包天、雷暴免疫、极度冷静】 陈清河看着自己属性面板上显示,自己练气二层就只差那么一小点,就可以突破三层了。她就赶紧从床上爬了起来。开始一边拿着符笔画符,一边修炼无极功。 不到一个时辰,她就听见自己身体内部的一个穴位,就像是有人拿着铅笔捅破了那层纸一样,它噗呲一声响后,陈清河就感觉空气当中那些漂浮着的灵光,就直接冲入了自己的身体。 把各个穴位填满之后,它们就运转起来。 陈清河抬起头看了一下面板,果不其然,自己已经突破到练气三层了。 因有所突破,陈清河嘴角含笑的睡了过去。 然而此时的封雩归,一听见她呼吸发沉,知道她熟睡后,他就赶紧的从黑瓮里爬了出来。 走到陈清河的床边,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悄悄摸摸的爬上了她的床。 他也没想干别的。 他只想跟她躺在一块。 只是听着她的呼吸,他心里感觉一阵阵的踏实和满足。 在黑暗之中,封雩归就那样侧躺着身,静静的看着自己身边熟睡的陈清河。 陈清河这人有个特性,她睡觉的时候,雷打不动的。而且,她晚上从来都不做梦。也从来都不会失眠。只要她眼睛一闭,告诉自己要睡觉了,她立马就会进入到睡眠中。 她这边睡得特别的好,另外一边,也就是先前被陈清河一电棍子打飞出去的那坨红炎色的地心岩浆,此时不知不觉就已经飞到了一个满是冰雪的地方。 这个地方,寂静无声。 没有风,没有雪,没有人,没有任何生物。 在寒冷的冷气下,这坨地心岩浆开始一点一点的变黑,一点一点的凝固。 看得出来,它能飞到这里,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金瓜县的胡县令顺着地心岩浆飞行的轨迹,一路小心翼翼的赶了过来。 亲眼看见自己炼化的这坨岩浆,在寒冷的空气下,慢慢的冷却变成黑色,他想都没想,就一把抓住了它。 拿到东西后,他要下意识的看了看前方几十多里的地方,那个豁开了一个小口子还在喷着阵阵冷气的巨型棺材。 知道这棺材极其的危险,胡县令丝毫不敢逗留,运行血障大法后,就要溜之大吉了。 然而,那个比一个城池还要大的巨型棺材,好像是个活的。它在感受到生人的气息之后,豁口处喷出来的冷气更多了。 而且,这些冷气像是一群群的黑蛇,从棺材边上慢慢的落在了地上。 接着,这群黑蛇直接汇聚成了一条黑烟,冲着胡县令这边过来了。 胡县令一看它这个架势,想都没想,就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飞行法器跳了上去。然后他又给飞行法系上面,豪气十足的甩了上百张的轻身符。 那个像是蜻蜓一样的飞行法器,在上百张轻身符的加持之下,两对翅膀狠狠的扇了两下,接着咻的一声,它就不同飞跃空间一般,直接不见了。 再一眨眼时,它就已经出现在了千里之外。 那那像黑蛇一样的巨大烟雾,不是个轻易死心的。还是能够隐约感受到胡县令这个生人的气息之后,它又迅速跟了上去。 胡县令见这诡异的玩意儿跟得紧,没做丝毫犹豫,抓起厚厚的一堆轻身符,继续往自己飞行器上贴。 硬是花了一盏茶的时间,他才把那个古怪玩意儿甩脱。 回到县衙后,胡县令就赶紧把自己平常最为宝贝的地心岩浆,给拿了出来。 他见它受了冻之后,发出来的亮光都没以前那么亮了,他就噌的一下,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 不行啊,他明天就得去北方的天墓山一趟。 他得在那里,把自己炼化过的地心岩浆,再祭炼一番。 争取让它个头更大一点,更加厉害一些。 以便以后了,把那个冰棺的豁口给堵上。 想到冰棺,他又忍不住了祁无伤带过来的那两个旁门左道。 想到自己今天竟然在那个不起眼的小女孩身上,吃了那么个不大不小的瘪,胡县令心里就有些不大痛快了。 他在这里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没有人敢忤逆他,不敬重他,更不敢下他的脸面。 然而,那家伙竟然敢把他的地心岩浆,打飞那么远。 不过,他从来就没见过像她那样反击他的人。 胡县令仔细回忆起,陈清河先前那个像是雷电捏出来的实心长棍的模样。 那长棍感觉很不一般。 他先前竟然从它身上,感受到了一阵阵令人心悸的气息。 那种气息像是在毁天灭地的暴怒。又像是被压抑很久很久的灵魂,突然直冲云霄的咆哮。 想到这,胡县令抬起手,捏了捏自己有些发痛的头。 不行,他还是得多派些人,去打听打听,她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一般的旁门左道,绝对展现不出那种力量。 想到这,胡县令就去书房,先是写信一封,将它放在一个站着绿色鬼影的蜡烛上烧了,等了一会儿,他从蜡烛的烛火里拿到一封回信后,他立马认真读了起来。 发现上头的人只叫他密切关注后,他便叫了自己几个亲信,让他们叫上几个人,每日都去陈清河的家门口蹲点监视。 …… 一大清早,陈清河还没有醒来,封雩归就已经做好了早饭,为她打好了洗脸水。 就连陈清河平常嫌弃的那个猪毛牙刷,他都亲自做出了改进。用了自己以前蜕皮退下来的十几根鱼须子,还有自己收藏过的一块合适的白玉一般的鱼骨头,经过仔细修剪又剪断成好几排后,他就做好了那个精致的白玉牙刷。 陈清河睡饱了,睁开眼,她就看见今天打扮的格外帅气的封雩归,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 “清河,早上好啊!” “今天天气真好,要不,我们出去走走,怎么样?” 陈清河见面前这个英俊的美男子,上半身连件完整的好衣服都没穿上,她认真的打量了他几眼之后,就点了点头。 “好啊,正好我带你出去,买几套好衣裳。” 听到陈清河要给自己买新衣服,封雩归的心突然就猛的一跳。 她这是、是不是对他有好感啊? 所以,她想送他礼,想讨他的欢心了? 一想到自己看上的媳妇儿,对自己的感觉和自己对他的感觉是一模一样的,封雩归顿时就满面红光。 “那、那好吧。你愿意给我买衣服,我求之不得,我高兴!” ------------ 第38章 谁的买命钱 别人对自己好不好,自己都是有亲身体会的。 陈清河看封雩归今天给自己做了早饭,又给自己给整出来了一个漂亮又精致的新牙刷,她抬起头,一脸真诚的看着他道:“谢谢你!” 封雩归嘴角露着笑。“我们俩之间,不用那么客气的。” “更何况,你前段时间对我,不是也挺好的吗?还总给我买肉吃……” 陈清河一边跟他聊,一边快手的吃早饭。洗脸刷牙漱口,换了一套新衣服了之后,她只有带着他出门了。 然而,她跟封雩归还没走到路口呢。一个穿着一身黑布衣裳,满脸都是皱纹的老太太,突然就拦在了他们的面前。 不过,这黑衣老太太整个人看上去有点不太对劲。她的背是驮着的,像是被压弯了腰。她的手脚哆嗦着,头也死死的低着,脖子一直都是弯曲着的,像是快要被什么东西压断了一样。 因为这个老太太一直不抬头,陈清河就本能的觉得她有点奇怪。 她有点社恐。不大喜欢主动跟别人攀谈。 所以,老太太不开口说话,她也没开口。 封雩归见她不开口,他也不开口。 老太太向前走一步,陈清河下意识的就退一步。封雩归不知道陈清河在干什么,但是他有一样学一样的也跟着往后退。 于是,一个人往前走,另外两个人往后退。就这样走着走着,退着退着。他们三个人就倒了这条狭窄象征的尽头。 也就是陈清河这家的杂货铺上。 陈清河非常迅速的开了杂货铺的门,拉着封雩归躲了进去。 封雩归其实根本就不怕眼前这个没有好丝毫修为的凡人老太,然而,陈清河拉着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他不想为了一点小事,就让她生起不愉快。 然而,当陈清河和封雩归退回自家的杂货铺后,那个行迹诡异的老太太,突然就站定在了原地。不再往前走了。 陈清河见他不动了,就下意识的回转头,看了看自己杂货铺上面贴的那些黄符。 这些黄符都是她昨天晚上亲手画出来的。 效果杠杠的好。 陈清河她见老太太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说话,她也不说话,而是拿出自己的符笔和空白的黄纸,站在柜台之后,开始练习了。 那老太太的一双眼珠子,早已经是全白的了。 见陈清河总是不上钩,总是不愿意主动跟她说话。她一张惨白的脸上,顿时冒出十多对紧紧闭着的眼珠子。 这些眼珠子同时睁开后,就紧紧盯着全身心投入到画符大业上的陈清河。 陈清河做自己感兴趣的事,就特别容易沉浸其中。达到忘我的境界。 她练着练着,全身冒起了雷电就开始往四周游走。 一些雷光时不时的冲杀进那个老太的身体里。 当时就让她全身各处冒出来了一阵阵焦糊的黑烟。 一旁站着的封雩归,哪怕是看出了老太这会儿的不对劲,他也没作声。更没有开口提醒练功练的投入到陈清河。 直到那头顶冒烟,还冒出一簇簇雷电击打出来的火花的时候,老太便从自己的身上,拿出来了几张发黑的钱纸。 然后,她重重地放在了面前的柜台上。 接着,她就转身,准备离开。 封雩归盯着柜台上的那一张发黑的钱纸看,看着看着,他就本能的感觉有些不对劲了。 这东西不是民间的凡人,七月半烧给鬼神和祖先的纸钱么? 俗称的死人钱。 这么晦气的东西,这凡人老太是怎么敢拿出来的? 实在是气不过,封雩归就忍不住的对她动手了。 他直接拿出一个悄悄从槐树老儿那里敲诈过来的麻绳,把麻绳前头的那个圈往老太身上一甩,顿时这个麻绳就直接套在了她的脖子上。 封雩归想把她直接拉过来,可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这诡异的老太太竟然进不来。 她越来越臭的身体,像是被一面无形的空气墙挡住了一样,只能被封雩归牢牢的扯住,还紧紧的贴在那面空气墙上。完全动弹不得。 不过,不动弹时有不动弹的好处。 这一下子,封雩归总算是看清楚了,眼前这个总是低着头的老太的真面目了。 原来,这老太的一张脸像是被无数张脸拼接而成的。而且,她的额头上、脸上、下巴、脖子上,全部都是一双双绿色的眼睛。 她自己的那双眼睛,却呈现出一副只有死人才会有的灰白色。 这一刻,封雩归完全确定这老太是个死人了。 一想到自己这一大清早的,心情原本是好好的还美美的,自己喜欢的媳妇儿都要带他出门逛街,去买新衣服了,这感染一身晦气的老家伙竟然还挡住他们,阻拦他的好事,封雩归就下意识的用了麻绳,将她吊的高高的。 等到他把它吊在了十几米的空中,并用了点力气,将它彻底绞杀后,他才心满意足的笑了笑。准备等陈清河修炼完了,他再让她带着自己一起去买新衣服。 不过,当他回转身,不经意地再次看了那个柜台之后,他便不爽地瞪大了眼睛。 这几张黑乎乎的死人钱,怎么还在这里? 一想到自己曾经从陈金狐那老家伙嘴里,听过的所谓的“都市传说”,封雩归心里头终于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会吧? 这个东西应该不会是他曾经说的“买命钱”啊!! 一想到有不识相的东西盯上了自己和陈清河,原本好脾气的封雩归,内心深处突然就激起了一股股难以言说的愤怒。 他感觉自己好像被人小看了。 又感觉那诡物特别的不识相! …… 陈清河修炼好了之后,刚刚睁开眼睛,就看见自己眼前的这个柜台之上,既然有那么几张黑乎乎的,像是被火烧过却没有彻底烧尽的旧报纸一样的东西。 “这是什么玩意儿啊?” 陈清河想都没想就拿出身体里面的雷电,做成了吸尘器的形状。 拿着雷电交加的吸尘器,对着那几张东西狠狠地一吸,顿时整个桌面就变得干干净净的了。 陈清河见杂货铺里除了自己和封雩归之外,早就没了其他的人,她便主动叫上封雩归,说现在就带他出去一趟。 封雩归听了,心里还是极为高兴。 然而,他们两人刚刚一踏出那条小小的巷子,他们就看见那条小街上,空气中都散发着一股浓浓的尸臭味儿。街头巷尾还时不时的出现,几十张黑乎乎的钱纸同时在天上飞。 ------------ 第39章 纸钱引起的火灾? 整条街都是雾霾沉沉,看不清楚。 陈清河轻轻的吐了一口气,感觉在空气当中全部都是那股纸钱烧糊的臭味,实在是受不了了,她就扯了一块布头,对着封雩归说了。 “你帮我把这布头打湿一下,行么?” 封雩归拿出黑瓮,看着她小声说了。“清河,我这黑瓮里的水……不太干净,你介意吗?” 陈清河听到这话,就诧异的看着他。 “你说不太干净,是有多不干净啊?” 封雩归甩了甩自己帅气的白发,红了红脸,不太好意思的说了。 “清河,你不是看出来了吗?这黑瓮里的水就是我天天泡这个洗澡水呀!” 陈清河心想,随他的便,洗澡水就洗澡水了。她还能怎么嫌弃? 洗澡水再不好,也总比这股烧纸钱的味道强吧? “你别跟我磨蹭了,赶紧把布头打湿吧。我打算做个口罩。” 封雩归知道她的意图后,赶紧帮她把事做了。 陈清河刚刚把沾水的布,围在自己鼻子上,她就看见前方不远处的一间铺子,突然就升起了大火。 很快,大火越烧越旺。在大风的吹拂之下,把周围那连成一片的房屋都烧了起来。 “这、怎么突然烧起来了?” 陈清河满脸诧异,封雩归却敏锐的注意到这些烧起来的屋子里头,似乎什么人都没有。 然而,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里,那些熊熊燃烧着的房屋火势更猛更烈了。 隔老远的,陈清河和封雩归都能感受到,火苗扑面而来的那种灼烧感。 “怎么回事啊?这么大的火,官府的人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封雩归听到陈清河的嘀咕,突然就牵住了她的手,把她往另外一条街上拉。 然而这条正在被火烧着的大街,像是没有尽头似的。两个人跑着跑着,硬是没能跑出去。 陈清河心想,莫不是他们俩个遇上了什么鬼打墙? 于是,陈清河想都没想,就把自己给随身带着的八卦盘拿了出来。 封雩归见她又要开始使她的那个绝招了,他赶紧抓住了她的肩膀。“清河,这可使不得啊!!” “你要是用你的雷电一炸,他们的这把火会越烧越旺的。” 陈清河睁大了眼睛。“封雩归,你难道还没感觉到吗?这把火邪门的很。它不像是阳间的火,反而像是阴间来的火。” “我身上的雷电,是正阳。用我的正阳去克它的阴火,应该可以吧?” 听陈清河这么说,封雩归还是有点不放心。 担心她把天雷整出来之后,把这个金瓜城内外都烧燃了,收不了场,他想了想,就低头看着她。 “清河,要不,让我先试一试吧?” 陈清河抬起头,呆呆地望着他。“你想怎么试?” 封雩归摸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那个黑瓮,然后轻轻的拍了拍,“清河,难道你忘了?我这里头装了不少的水的!” “而且,这些水自带阴气。用这个来熄火,应该是有用的吧?” 因为心里不确定,封雩归说话就没那么中气十足。 陈清河考虑到自己的雷电,也不知道能不能克制住眼前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她便点了点头。让他试了。 封雩归见她点头,就赶紧拿起黑瓮放在地上,自己则盘腿而坐。 他闭着眼睛,双手对着黑瓮不断比划,嘴里还念念有词。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黑瓮就开始震动。 它里头的水,一开始像刚刚打开水龙头一样,里面的水一点一点的流了出来。 但很快,这些水汇聚成一滩。飞到空中之后,就像是被高压枪射出去的水流一样,直冲那片大火而去了。 小水滴遇上熊熊燃烧的大火,立马就被蒸发了。 就算封雩归不断的用黑瓮里的水,企图浇熄那连成一片的大火,这一时半会儿之间,那些大火反而越烧越旺,没有一点点熄灭的征兆。 陈清河站在封雩归身边,感觉特别的热。 这冷水受大火的蒸腾之后,这片场地就像是封闭的桑拿房一样。 她跟封雩归就像是在蒸桑拿似的。 而且这桑拿房的温度也越来越高了。 一开始好像也就20多度,后面就慢慢的变成了30多度。 直至感觉到有40多度了,陈清河就知道自己再也不能这么耽搁下去了。 于是,她忍不住的开了口,开始催促封雩归了。 “你能不能再多加点水呀?” “那里的大火,还是那么的旺,根本就没有一丁点熄灭的迹象。” 封雩归听了暗想,他长着一双眼睛呢,而且视力绝佳。 眼前这年成片的大火,怎么就越烧越旺了? 实在是弄不懂,封雩归就只得继续念咒,打算把黑瓮里还剩下一多半的水全部都泼出去。 很快,陈清河就感受到,空气中的湿度更加大了。 直至陈清河自己伸出手都能感受到自己的皮肤上附着一层水气的时候,她就知道出手的时机,已经到了。 于是,她一把甩出几十张引雷符。 这引雷符一燃尽,天上就变得黑云沉沉了起来。 陈清河这个时候的脑袋里头,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突然就想到了她曾经最最喜欢的诗人——也就是历史上特别有名的诗鬼之称的李贺,写出来的那名篇。《雁门太守行》。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这诗一念完,天上就出现了阵阵的惊雷。 此时此刻,乌云当中劈下来的雷光,不是陈清河经常见的那种银色的。而是金色的。 金色的雷电劈在陈清河身上后,陈清河全身上下就像是穿上了一层层厚厚的铠甲。 因为陈清河本身就是雷暴免疫,这件厚厚的金色铠甲穿在她身上后,她整个人都变得“气宇轩昂、雄伟壮观”起来。 远远望过去,还以为她是天神下凡呢。 见那些大火还在烧,陈清河决定先来一个以暴制暴。她先是把它做成了迫击炮,轰隆轰隆轰隆的对着大火,射了一百多发炮弹。 她就立马趁着那大水根本浇不灭的阴火火势渐小之时,一把拉扯出好似万千根的雷电,做出来一个非常紧密的氧气隔绝罩。 她要将那片空间,全部隔绝起来。 很快,那个类似一个金钟罩的东西,就被她做好了。 然后,被她咣当一下,往火里一丢,那片还在烧着的大火就被她的金钟罩彻底盖住。 里头的大火突然变大,金钟罩也变大。 大火变小,金钟罩也变小。 不一会儿,陈清河和陈金狐就感觉到,被金钟罩盖住了大火后,空气中的温度很快就降了下来。 …… ------------ 第40章 因果线如同漩涡 陈清河和封雩归此时都没有想太多,只以为眼前的大火只是一场意外。 七月半嘛,都在烧纸钱。性子大大咧咧没注意的,引起火灾,其实也不算是什么违背常理的事儿。 然而,这事根本就没有他们俩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只见金瓜城的城东处,那四座道观的登云梯上,远远站着两个行迹飘忽的人。 这其中一个,还跟陈清河和封雩归都有一面之缘。是这金瓜城的胡县令。 而另外一个,则大有来头。他穿着一身白衫,留着快要到他脚尖的白头发和白胡子。 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这老头儿还长了八只手和八只眼睛。 他一只手拿着白拂尘,一只手拿着不知道是谁的骨盖头做成的碗。 下面的那三双手,则各拿了一把说不出来名字,但形状造型都特别诡异的武器。 胡县令见他六只眼睛紧紧的盯着陈清河,眼睛都舍不得眨巴一下,他就跟他最上面的那只眼睛对视了。 “掌门师兄,你看那夺其他女身的诡,像不像从异世来的?” 被胡县令称作为掌门师兄的老头儿,白色拂尘轻轻一甩,然后点了头,说道:“我刚才用了因果法,看了她身上的因果线。发现她确实是从异世而来。” “不过,……” 胡县令皱着眉头,追问道:“掌门师兄,不过什么啊?” 担心这最喜欢卖关子的掌门师兄,不跟他透露一丝有关陈清河的诡秘,他就赶紧的说了。 “掌门师兄,今年我要是顺利的去神相府上计了,要是考核的结果为优,那我以后就再也不用一直待在这穷乡僻壤了。等我被成功地调上去,我每年一定再给您再添一成的贡品……” 那仙风道骨的老头听到这个话,下一次的挑了挑眉。心情很是愉悦。 这所谓的贡品嘛,如今都不是凡俗的金银珠宝。而是凡人的七情六欲和三魂七魄。 他每年要的东西其实不多。 凡人七情六欲和三魂七魄,各三五千斤就够了。 一般来说,一个正常的人,一辈子能够产生出来的七情六欲,加起来的重量也不过是九斤九两。 而一个从未修炼过功法的正常凡人,他们的三魂七魄的重量,一般都在一两一钱到九两九钱之间。 命越贱的,三魂七魄就越轻。但他们产生出来的七情六欲却是最多最重的。 胡县令这些年里,为了多搞一些七情六欲出来,以便讨好眼前的这个掌门师兄。 当初他给城里的那些刚出生的婴儿造命册时,就有意的给它们定下他们以后起起伏伏、最终以悲惨结局的命运。 那些一出生就被胡县令朱笔批下“身世浮沉雨打萍”这一类批语的凡人们,往往只能活到十几岁、二十三四岁的样子。 在胡县令看来,凡人一旦被自己打下“身世浮沉雨打萍”标签的,他们就是贱命一条。 除了给他制造出足称的七情六欲之外,那些贱命的凡人就没有其他的作用了。 至于那些所谓“命重”的凡人,也还是为了满足他能够多多生产出足斤的“三魂七魄”的需要。 …… 那仙风道骨的老头见胡县令这人十分的上道,当即就拿着那头盖骨做的碗,对着胡县令伸了手。 “师弟,你想知道,就把你的尾巴伸进去。” 胡县令知道眼前这个老家伙又想吸他那里的血了,忍着心里的不痛快,他就慢慢地走了过去,撅起了自己的屁股,露出了自己的一条黑黝黝的尾巴。 他是臭鼬出身。这些年里攒下的臭馕,已经可以说是堆积如山了。 他自己都有点嫌弃的东西,眼前这老家伙却喜欢的紧。 而且,他口味极重。还特别喜欢生吸他那里的血。 一想到自己都这把年纪了,还要像小的时候那样被他吸血,胡县令就感觉特别的难为情。 很快,胡县令就感觉自己的臭馕那里,像是被一根细细的长针狠狠的扎了一下。他全身上下打了一个哆嗦之后,他就忍不住的催促他了。 “掌门师兄,你好了吗?” 那仙风道骨的白胡子老头,一边狠狠的吸血一边点着头。“等一下,你再等一下,我就快好了!” 臭鼬都是有本能反应的。哪怕是修了仙,它们还是逃不过大自然的规律。 臭馕那里被狠狠的扎着,还一扎就扎那么久,胡县令没忍住自己的本能,他全身上下的基因都在告诉他,他受伤了,他被攻击了,他必须得使出点手段来保护自己,逃脱追杀。 于是,胡县令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放了一个臭屁。 几十年臭馕里攒下的屁,早就变成了杀人于无形的毒气。 当然,胡县令的屁在他臭馕里,经过长时间的打磨发酵,它们早就变异了,颜色都变黑了。一座城池的凡人只要被他喷一口,他们通通都得被熏死过去。 然而,这仙风道骨的白胡子老头,却早就适应了他屁的味道了。 吃饱了喝足了,这掌门师兄就有好心情跟胡县令说了。 “你治下的这个突然出现的家伙,在我眼里就是一团被黑乎乎的线乱画的黑纸。我找不到它的线头。” “而且,我这几只眼睛越是看,我就发现她全身上下的因果线,就越是黑。就好像那黑洞似的。嗯?这么形容好像也不大准确……,师弟,我这么跟你说吧,这异世来的家伙,她全身上下都被那一轮又一轮的漩涡覆盖着……,连我都本能的产生出一丝危险的警示。” “漩涡?”胡县令抓着自己的尾巴,好奇又惊疑。 那老头儿点头。“就是漩涡。” 说完,他突然反问道:“师弟,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胡县令摸着下巴摇了摇头,但很快他就老实的说出自己的心中所想。 “掌门师兄,虽然我不大明白你说的是个什么意思?但是我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我的心就突突突地狂跳。” “祁无伤那小家伙,您是知道的。命宫学派下一代的接钵人。他都跟我透露了,他从她的身上看出了一些不详。当初在陈家村祠堂,他就看出了她的真身。” 那老道听到这话,立马转头。“哦?祁无伤还看出了她的真身?” 胡县令重重点头道:“他是这么说的。他说他的那双天眼,在那小女孩的肉身上,看到的是个早已经成人的女诡。” ------------ 第41章 突来的窥视感 听到自己的师弟说出这样的话,那仙风道骨的老头立马伸出那只抓着用头盖骨做的碗的手,猛地朝着被困在那条街上的陈清河丢去。 然而,那白玉一般的骨碗飞速旋转进去后,就立马变成了几千只长了八条腿八只眼睛的小蜘蛛。 这些小蜘蛛爬行的速度非常快。 它们嘴里的透明长丝往前狠狠地一甩,它们的身躯就变得更加的轻巧剔透。 很快,在离陈清河和封雩归只有500米左右的时候,这成千上万个小蜘蛛就像是不存在了一般。 哪怕是金丹期的修仙者们,都不一定能够感觉到这群异类的气息。更不用说,那些没修炼过的普普通通的凡人了。 然而,在大自然界,每一个生物都有自己的“场”,都有自己的“域”。 有些人的警觉心强,气感也极强。 哪怕是肉眼见不到的东西,闯入自己的“场”“域”之中,他们都会心有所感。 就像是现代的某些被称作是八字轻、身弱的人类一样,他们的一双肉眼虽然看不见那些被很多人认为根本就不存在的东西,但是,他们就是能够隐隐约约的感觉到,有东西已经突然闯入了自己的房间里,自己身处的空间内。 这些人就是因为灵觉能够感觉得到,但肉眼又看不见,所以,他们才会表现出一些神经质来。 在被那些肉眼看不见的东西盯着或者触摸,他们自身的反应极大。有的时候,他们甚至会说一些神经质的话,做一些神经质的事。 陈清河八字属阴,身弱,没来到这个大秦仙国之前,她就总是能看见普通人看不见的东西。哪怕看不见那些东西,她的本能也能隐隐约约的感觉到。 如今,她的本人已经被触动了。 不知道为什么,陈清河此时此刻就是能够感觉到,自己好像已经被一种强大又神秘的东西全方位地盯视着、仔仔细细观察着的怵颤感。 这种观察,不仅仅是一双眼睛,两双眼睛的观察。而是……成千上万个眼睛的观察。 它们好像是活的。 只是自己肉眼看不见而已。 想到刚才突然出现那么一群东西,一直紧紧的盯着自己,陈清河深深看了封雩归一眼后,她就突然开口问了。 “封道友,你说,一个正常人能长几双眼睛?” 突然被问及这个问题,封雩归整个人都懵了。 正常人能长几双眼睛? 不就是一双吗?难道还要长好几双的? 想到这世间确实是有一些旁门左道,为了长生,什么乱七八糟的功法都敢涉及,封雩归突然就皱了一下眉头,带着那么一点点不确定的,对她说了。 “嗯,……其实正常来说的话,没有修仙的普通人类和妖精,都只会长一双眼睛。但是吧,凡事都有那么一些例外。就比如说,有些旁门左道为了所谓的长生,强挖别人的眼睛吃掉,修练一种《千目虫》的功法……” 听到这话,陈清河突然就生出了好奇心。 “封道友,你是怎么知道这事的?《千目虫》是不是有很多人都修炼?” 封雩归摇了摇头。“这种功法应该没多少人修炼吧?邪门又恶心……” 想到陈清河的爹当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个修炼这种功法的歪鼻子老道杀掉,封雩归就忍不住跟她说了。 “清河,不过你还别说,修炼这种功法的人,可老难杀了。他身上只要多修出一只眼睛,它就等于是多了一条命。而且,你每次准备好要杀的时候,他身上那些眼睛就喜欢分开跑,还到处跑。当年你爹遇上那么个老东西,就差点阴沟里翻船。” 听到这话,陈清河就点了点头。 封雩归看她喜欢这种话题,就又跟她说道:“其实,还有一种东西,长了好几双眼睛。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观察过?” 陈清河听了,心神一动,立马就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哦~,你是说,蜘蛛吗?” 封雩归点了点头。“不错,就是蜘蛛。” 陈清河听了,突然笑了笑。“在我们那里,绝大多数的蜘蛛,都是对人类有益的益虫呢!不过,有些有毒的蜘蛛,一旦闯入人类的地盘,它们就会变成有害的了……” 封雩归挺喜欢跟她聊天的。 因为他心里清楚,想要跟对方的羁绊深,通常就只有三种手段。 一是,彼此都觉得对方好看,双方一见钟情。二是,冒着自己被伤被杀被打被骂的风险,英雄就美。 三是,他们长时间的待在一块儿,多多聊天交心,日久生情。 封雩归早就已经看出来了,陈清河很有可能是年纪小,不开窍,也有可能是,…她的心天生就像一块圆润滚烫的石头,无缝可钻。 所以,封雩归从一开始就定下了一个策略。 那就是三管齐下。 想到跟她交心,封雩归这会儿立马就附和她了。 “清河,我觉得,对咱们有害的有毒蜘蛛,还是要早点清除掉。” 陈清河在感受到越来越近的那种窥视感后,她突然一脸沉重的点了头。 然后,她用自己刚才悄悄编出来了九个雷电交加的大网,又拿出自己怀里珍藏的那个已经开始慢慢变成紫金色的八卦盘,摆弄了几下。 接着,那九张大网就按照八卦盘上的8个方位飞过去了。最后一张大网就直接飞到了她和封雩归的头顶上。 这九张大网在陈清河时刻摆弄八卦盘的时候,它们的电流就飞快的连成了一大片。 这一连串的动作,陈清河做的相当的快。 大概也就两三秒钟吧,陈清河就已经织好了一张“天罗地网”来。 在封雩归还有那几千双蜘蛛眼睛的注视之下,陈清河手上的那个紫金色的八卦盘,突然震的一声响,一道八卦样式的紫光,直冲云霄。 紧接着,天空中一阵又一阵的轰隆隆的响。 狂风暴雨就冲了下来。 在倾盆大雨下,这条还在被阴火熏烧着的长街,突然就被浇灭了。 空中那些原本还在飞舞中的纸钱,也被这大雨中的万千雷暴直接炸成了灰。 至于那些躲在暗处窥视着陈清河的那些蜘蛛们,几乎被滂沱大雨砸晕了过去。 没有被砸晕的,他们浑身上下也闪烁着被雷击中的痕迹。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胡县令都没反应过来。 至于他那个掌门师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好几只手竟然都被气的哆嗦了…… “掌门师兄?掌门师兄,你怎么了?” ------------ 第42章 她到底是谁呢? “不对劲,很不对劲……”胡县令盯着的掌门师兄,嘴里竟然小声的说出这样话来。 “掌门师兄,什么东西不对劲啊?”胡县令诧异问道。 那仙风道骨的老头闻言,嘴里突然就吐出了一根黏性极强的长丝,将已经从那大街上跑出来的一只有鸡蛋大小的蜘蛛黏回来后,他就摸了摸它的背,从它身上感受着只有蜘蛛才懂蜘蛛的信息。 确定陈清河确实不是个普通人类后,他就将那些已经放出去的蜘蛛们都叫回来。 然而,等那些小到肉眼都快要看不见的小蜘蛛们回来的时候,这位掌门师兄就惊异的发现,这些蜘蛛还不及平常的一半。 知道剩余的那些蜘蛛很有可能回不来了,他只得收拾好东西,对着胡县令说了。 “师弟啊,我突然感觉,你现在所处的情况不大乐观了。” 胡县令听到这话,神情立马紧张起来。 “掌门师兄,你何出此言?” 那仙风道骨的老头儿,轻轻的摇了摇头,又轻轻的摆了摆手,这才缓缓的说道:“我呢,也不是神相宗的什么正统出身,我就不替你看相了。” “我现在就直接替你分析分析你当前的形势吧?” 胡县令作揖道:“掌门师兄,我深知自己才疏学浅,还请掌门师兄指教一二。” 那老头儿摸了摸自己长长的胡须,“师弟,就这几年,你南边那座棺材山就已经出现了豁口。这里偷的老东西一旦被放出来,你这金瓜城的所有资粮就得被它一口吃完。” “再看看你手底下那些老家伙,绝大多数又不跟你一条心。你想指派他们给你干些脏活苦活累活,他们就偷奸耍滑,摇摆不动。每次趁你外出公干,他们还想偷你的老窝,把那些个凡人都吃了,让你没办法向朝廷交代。” “师弟啊,你现在已经是内外交困了,可你眼下又遇上那么个怪东西。我不说别的,就说她那个雷电,你看你能扛得住她吗?” 胡县令听了,下意识的打量陈清河上下左右包裹着的那个“天罗地网”,然后不等他掌门师兄开口,他便使劲的摇起了头。 “扛不住,扛不住!” “我不就是跟她打了一个照面,吃了那么一个不大不小的瘪后,才给你烧了书信,让你过来的吗?” 掌门师兄叹气道:“哎,我现在已经过来了,可惜没帮上你什么忙啊。” “我不知道这人出现的目的是何,不过,我隐隐约约的能感觉得出,她应该不是冲着你来的。” 胡县令点了点头,还没等他悬着的心稍稍放松一下呢,他掌门师兄突然就开了口。 “不过,她这种异世之诡过来,一定带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胡县令皱着眉头问他道:“师兄,要不我现在就书信一封,把这事儿汇报给神相城,你觉得怎么样?” 他掌门师兄第七只手,拿着一个不到人手掌大的乌漆麻黑的小算盘。 他那只手轻轻摇了两下小算盘后,单手就开始噼里啪啦的拨动了,很快,他那只手就停了下来。 “师弟,我刚才替你算了一下。你做这事儿,好像有点不大妥当。” 胡县令惊讶的追问道:“师兄,这是为何?” 他掌门师兄一脸严肃的回道:“我已经从我的千丝蛛那里得知,那家伙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 胡县令惊疑起来。“我们站在这个登仙梯上,底下的那些人修为再高,也是看不见我们的。她一个异世之诡,哪怕本事再高,她又如何得知你跟我的跟脚?” 掌门师兄道:“可我刚才就是听见了!” “那小女娃模样的东西,她突然问起她身后的那只鱼妖,一个正常人能长几双眼睛?” “那鱼妖仙是说出了,我一千多年前偶生兴致,往凡人堆里扔了几本杂书。这其中一本书就是我亲自写的《千目虫》。当时我还在书中写了,但凡是练了此功法的人,都能修得千只目,都能走上长生路。” 胡县令突然瞪大了,眼睛生气地道:“那本恶心的功法是你写的?” 仙风道骨的老头一把年纪了,被人突然这么质问,他也红了脸。 “这能怪我吗?我当时在各地游历时,总听到一些似是而非的消息。他们说,有修仙者们故意丢一些功法出来,就为了专门收割,专门钓鱼。我当时还小嘛,好奇心重,就试了一下。” 胡县令双手环胸,“掌门师兄,那你试出什么结果了吗?” 老头儿耸了耸肩。 “啥都没试出来。种下的种子总长不大,也开不了花,更结不了果。而且,从那些人身上,我根本榨不出多少我真正需要的七情六欲出来。” “那些人修仙也不知道怎么修的,修到了最后竟然都跟那个死物一样,七情六欲都没了。而且,他们的三魂七魄也不健全了……” 听到他埋怨,胡县令往自己的身上拿出一堆厚厚的凡人命册出来。 “师兄,你看这是什么?” 那老头儿诧异道:“你这是在明知故问呢。凡人命册嘛,你以为我不认识?” 胡县令点头:“既然你都认识,那你就应该知道,那些凡人能不能修仙都已经按照他们的命格,注定了的。你们再怎么引诱他们,他们再怎么上当,他们的那些东西也不会属于你,也不会属于我的。” “我们这些在朝廷里为官做宰的,可以贪污,可以偷盗,可以那些心机叵测的诡物狼狈为奸,同流合污,但是,我们绝对不可能替代这大秦仙国的正统。将这些凡人的命,全然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这道理那老头八百年前就已经想明白了。 他当年为了修炼也是贪心,才采取那么激进的手段的。 如今旧事被陈清河她们重提,他心里不爽的同时,还有点打怵。 他们俩儿在那里唱双簧,唱给他听。 一会儿说《千目虫》,一会儿又说他什么有益的蜘蛛,有害有毒的蜘蛛…… 想到陈清河都已经知道自己是谁了,可自己连她是啥跟脚都不知道,他就不爽起来。 只能对着胡县令突然埋怨道:“那绝对是个比你我都活得久的老家伙,你信不信?” 胡县令犹疑了一下,才点了点头。 老头儿见他相信自己,突然又自言自语了起来。 “她知道我的跟脚,还暗示我对人有有益,还天生有毒,……她这么了解我,以往跟我应该打过交道,她到底是谁呢?” ------------ 第43章 他的真心建议 往日接触的人太多,形形色色的都有,这老道自个儿皱着眉,想了半天,还是没想到跟陈清河现在对的上人。 想不到就不想了。他就突然转过头,认真的看着胡县令道:“这俩家伙,你得多派几个人仔细盯着!” “我过段时间再来。如果机会合适,我正好去请个老友过来看看。” 胡县令弯腰致谢。 老道朝他摆了摆手,就突然消失不见了。 见他走了,胡县令就赶紧叫自己底下的人,把他那纸钱和鬼火收回来。 哪知这属下竟然苦着一张脸,对他哭着喊着道:“县令老爷,我那纸钱都化成灰了!我喊了它好几回,它都不应我。” “还有我那鬼火,都跟了我百来年了。刚才它跟我传了点信,说它撑不住了,得回地底下去了。我、我,呜呜呜,县令老爷,我这次损失惨重啊!啥都没讨着,就丢了两个大宝贝!” 胡县令见他一个大老爷们,不顾在场还有其他人,就哭着喊着脸都不要了,他立马冷沉着一张脸,指着他的鼻子大骂。 “瞧你那出息!不就是两个诡物么?待会儿你只管上衙门府库里拿。有跟你看对眼的,你就带一个两个走!” 听到胡县令这么说,那属下这才露出一个笑脸。 …… 也就一小会儿,这条街就正常了。 陈清河牵着封雩归的手,往前走了几十步之后,他们这一次就来到了一个人来人往的小街。 “终于不是鬼打墙了!”封雩归笑着说道。 陈清河松开他的手,往右边走。 “封道友,我们先去这边逛一逛吧?” 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陈清河感受到了这里商业的繁荣和热闹。 “清河,这条街叫做上古街。相传有一大修士在这里找到了一个上古时期的花瓶。他还靠着那上古花瓶,自行领悟到了一部名为《瓶中人》的修炼之法。如今这本修炼的法门,早已被朝廷认定成了上不了台面的歪门邪道。去年朝廷还下令,但凡是遇上了邪门歪道,我辈修士都要将他们一一铲除。” 陈清河瞪大眼睛,好奇了。 “那我们这些人呢?我们不是歪门邪道吗?” 封雩归惊讶的看着她,“清河,我们这种算什么歪门邪道啊?” “我们这些没有到官方学府进修过了的,一律都被称为旁门左道。就目前来说,还是受允许的。不过,我倒是有一个小小的建议……” 陈清河歪着头,看着他。“什么建议?” 封雩归发自真心的说道:“清河,你现在才十二三岁大,其实,你可以去官府的学校上学的……” 陈清河眼珠子一转,暗自好奇了。 也不知道官府的学堂是什么样的,他们在课堂上又教些什么? 想到自己来到这个陌生世界后,对这里的东西都不熟。陈清河心里突然也萌生出那种念想。 “封道友,我真的可以去学堂上学吗?可是,官府学堂收费贵吗?” 封雩归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收费贵一点,也没什么的。你不是还有我吗?我帮你去挣钱!” 陈清河犹豫了一下,就摇了摇头。 “咱们家的那小杂货铺,位置开的太偏僻了,平日里没什么人来。你说你帮我挣钱,你怎么帮我挣钱啊?” 封雩归听到这个话,他就感觉自己好像被她看不起了。 男人嘛,最怕的就是别人说他不行。 这不行,那不行,这不好,那不好。这类话听多了,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心里都会觉得烦躁,恼羞成怒。……而自尊心过强的男人,甚至还会起杀心的。 封雩归虽然还没到那个份上,但是,他成功的被眼前的陈清河,激起了斗志。 “清河,你可不要小看我!” “你知不知道几十年前,我曾经写过一部大卖的小说?你爹当时靠我那本小说,就发了一笔大财!” 陈清河听到他毫不谦虚的话,心生好奇。 “你当初写了什么小说?” 封雩归听到这话,下意识的紧张起来。他的头左右摆动,观察了周边。看有没有人在故意偷听他跟她的话。 见没人注意到这里,他就低着头,弯着腰,把头凑了过去,在陈清河的耳边小声的说了。 “我当初写了一本……言情小说。一个人类女人和一群妖怪之间的!” 陈清河得知这个消息,就下意识的挑了挑眉。暗想,果然是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 这家伙竟然还有这样的天赋? “你写的小说呢?能给我看看么?” 陈清河虽然不会写小说,但是她还是会欣赏的。而且,她还有一种感觉。她觉得自己的欣赏水平,早就达到了一定的高度了。 封雩归见眼前的陈清河想要看,他像是被突然踩到了尾巴一样,神情紧张,双手双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他使劲的摇头。“清河,不行不行,现在不能给你看。等你长大些了,我才可以让你瞧。” 看他卖起了关子,陈清河忍不住对他翻了一个白眼。 “不看就不看。你别以为你写的那些东西能瞒得过我。” “光是听你说,一个女人和一群妖精,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像你写的这种题材,我以前不知道看过多少!” 亲耳听见自己早就认定的纯洁媳妇儿,说她看那种类型和题材的书,不知道看了多少了,封雩归整个人就呆愣住了。 “清河,你没骗我?” 陈清河打算实话实说,她摇了摇头,“无缘无故的,我骗你干什么?” “嗯,这样吧,我先给你报一些我曾经看过那些小说的书名。你可以猜一猜,那些书里面的内容和情节。” 不等封雩归拒绝,陈清河就双手背在身后,一本正经的说了。 “我看过的第一本呢,是叫《一百零五个男人和三个女人的故事》” 封雩归一听到这话,就诧异的瞪大了眼。 咋这书里写的男人,怎么比他写的还要多? 见他惊讶了,陈清河就又道:“我还看过……” 封雩归担心自己会听到更加让他低跌破三观的事,他赶紧出声打断了她。 “等一下,等一下,你告诉我你看的那第1本书,里头讲的都是些什么?” 陈清河带着他一边走进一家成衣店,一边慢悠悠的解释道:“讲的内容啊,都是一些血腥的。还有点不对劲的。” “我看完了之后,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有时候我都难以想象,那些男人之间都是怎样的兄弟情。” ------------ 第44章 偶遇书虫 “兄弟情,真的只讲兄弟情吗?” 封雩归光是听她刚才说的那个书名,他就知道里面的内容不简单。 105个男人和三个女人的感情纠葛,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些感情肯定是乱成一团的。 女人都这么少了,105个男人之间还有兄弟情? 封雩归觉得这场景,实在是难以想象。 …… 陈清河毕竟是从爆炸性的现代生活里走出来的。很久以前,什么奇奇怪怪的娱乐消息她没听过?什么奇奇怪怪的故事,她没看过? 给封雩归简单的买了一身衣服之后,她就决定跟封雩归一起,去隔壁那条街上的书店逛逛。 她倒要看一看,这大秦国的书店里摆着的都是些什么书? 说是迟那时快,也就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吧,陈清河和封雩归两人就走到了隔壁那条街的一家规模最大的书店门口。 走了进去之后,她就发现这里好多书都是一些道家经文。 最前排的则是一本本给孩童认字用的《千字文》《三字经》,这种类似的书本。 当然,最里面的一间屋子,这摆放了许多俗世奇人异事志怪类小说。 这些书的面前,已经坐满了一堆又一堆的年轻人。 他们此时此刻都是捧着书本,看的津津有味,有些甚至是目不转睛。 看他们的神情就知道,他们已经沉浸在那些精彩绝伦的故事中。 陈清河见到这群喜欢读书的人,起初还有点不以为意,觉得他们也挺正常的。毕竟,她自己就是一个过来人嘛。当初她为了看完自己喜欢的小说,不知不觉都能看到天亮。 陈清河觉得自己是这么走过来的,这些年轻人看到如此投入,如此全神贯注,实在是理所当然。 然而,陈清河很快就发现了一丝丝异样。 她发现在座的每一个年轻人,那脑袋瓜子正中央顶上,好像开了一道缝。 脑门上的缝之间,还插了一根像蜘蛛丝,又像是她以前经常喝的那个珍珠奶茶的吸管。 只不过他们脑门上的这根吸管,特别的细,特别的长。而且还特别的有弹性。微风吹过时,都能看见那吸管波动的痕迹。 实在是太好奇了。 陈清河就忍不住的走近了一些。 开始有意识的认真观察着,那些读书读得如饥似渴的年轻男人的头顶。 很快,她就确定了。 在场的每个读书人的头顶上。确实是被插了一根像是吸管一样的东西。 在他们看了书之后,他们脑子里头好像会分泌一种像是丝状物的东西。 而这种丝状物的东西,就被这一根真空细密又透明的吸管,给吸了过去。 这是吸管太长了。陈清河这一时半会儿之间,都找不到他们的源头。 不过,当陈清河伸出手,在书架上拿起一本书,打开准备看时,她突然又感觉到了一丝丝的异样。 只见这书里头好像有一只胖墩墩,肥啾啾的大虫子。 这胖墩墩肥啾啾的虫子,好像还流着口水的盯着她看。 陈清河甩了甩头,想把这诡异的念头甩出去。 然而,当她再次睁眼,低头看着手里的书本时,她就发现自己刚才的感觉,根本就没错。 确实有只胖墩墩肥啾啾的虫子,从这树里头爬了出来。 它十几只瘦瘦的小短腿,艰难的支撑着他的肥肚子。一点一点的往她手上爬。 在陈清河惊讶的眼神下,它当时就伸出了一对像是蚊子一样的尖尖的嘴。不用陈清河招呼,它毫不客气的往它肉上扎。 它扎的特别的猛,以为自己一下子就能扎穿她手上的肉。然而,只听得一件叮的脆响,它的那一对尖利扎人的口器,立马就被顶弯了。 还不等它用手把口器掰正,他那对宝贝一样的东西,突然就四分五裂,碎成了几十瓣。 这是躲在这间书屋里,安安生生活了几百年的书虫。 读书人给了它一个专称。名叫“书蠹”。意思是书的害虫。专门吃书的那种。 然而,它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它感觉自己跟这些读书人之间,早就成了亲密不可分的关系。 读书人看了它寄生的书,他们会做梦,会幻想,会随着书里面的故事情节,会产生那些宝贵的七情六欲。他们每次看见它精心设计的那些故事,他们都会哭会笑,会闹会悲伤。 它丰富这些读书人的生活,满足他们的精神世界。他们付出的代价,仅仅就是他们自己根本就不屑留住的那些情感。 …… 书虫的眼睛还挺大的。 它长着的那对圆溜溜的大眼睛,快要有它自己那胖啾啾肥溜溜的身躯那么大了。 陈清河低着头,跟它来了一个大眼对小眼。 书虫的眼睛往东望,陈清河的眼睛就跟着他一起往东望。 书虫的眼睛往西望,她的眼睛就顺着他望的方向,朝着西边看。 书虫来来回回看,最后,它终于收拾好侥幸心理。心里认定了,陈清河看得见他。 她把它口器顶碎,应该就是故意的了。 “你看得见我?” 陈清河眼神犹疑的看了两遍,没做声。 “你绝对看得见我!你别装了,我都发现了!” 陈清河听了这话,想了想,就点了点头。 书虫见她就这么承认了,它双手插起圆滚滚的腰,大叫道:“你现在是不是想看我的书?” 陈清河看着它的眼睛,点了点头。 看见陈清河果然这么回答,书虫就笑了一声。“那好,你现在就拿出一本,我从来没听说过我的故事跟我换。” “要是拿不出来,你们现在就给我滚出去。从今以后,你们就别再我这里了。” 封雩归其实也看得见。 他听了这话后,就忍不住的凑了过来,压低了嗓音插嘴道:“105个男人和三个女人的故事,你觉得怎么样?” 书虫这辈子就是以看故事听故事为己任。 它感觉自己这些年,在这个书店里已经看了很多很多本书了。光是关于修仙的,它就已经看了不下于1000本。 而那些男女之间,男男之间女女之间的感情小说,它没看1000本,也有800本了。 它觉得自己早就厌恶了那种题材。 然而,突然听见封雩归说起那本书的名字时,它的心还是快速跳动了起来。 “书呢?” “你现在就给我看看。” “我告诉你们,只要你们的那本书写的好,我绝对会把你们推荐给我家的掌柜,保证你们挣到大钱。” ------------ 第45章 吸食人的脑浆 “这个嘛,现在还是有点难度的……” 书虫好不容易被他们挑起兴趣,听到这话,两只眼睛突然就蹦了出来。 “什么叫做有难度?你们是不是在骗我?” “写!现在就给我写出来!只要你们写得出来,本大人重重有赏!我告诉你们,这家书店就是我的产业……” 陈清河听到这话,心里诧异极了。还没说什么呢,封雩归突然就开了口。 “那个,……我要是写出几本让你满意的,你打算给多少钱?” 书虫叉腰骂道:“你可真俗气!开口闭口就是钱钱钱……” “你们难道不知道,这个世界最最宝贵的东西是什么吗?是知识,是经验!知识和经验才是我们人类世界的瑰宝。钱都是身外之物。钱都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而知识,才能帮助我们超脱于物外……” 听见眼前这个圆滚滚胖啾啾的书虫,说的唾沫横飞,几滴唾液都溅到他脸上了,封雩归赶紧伸手擦干净了。 虽然擦干净了,但是他心里还是有些别扭。他当即就拿出被水沾湿的帕子,仔细的擦了擦脸。 书虫见他这样,立马就委屈上了。 “你嫌弃我,你竟然敢嫌弃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呀?” “我告诉你,要是千八百年前你出现在我面前,我都不稀罕搭理你的!” “像我这样的人物,以后是要在文曲星君身边,做侍童子的……” 陈清河听到这话,下意识的就问了。 “文曲星君?你见过他吗?” 书虫愣了一下,当时就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虽然我没有见过文曲星君的真容,但是,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读书人,都能感受到文曲星君的伟力。” “但凡是想要做出一番成绩的读书人,需要智慧,需要开悟。有时候更需要灵光一闪。这个灵光,就是文曲星君大人赐予我们的……” 看出书虫是个喜欢说话的,陈清河这一时之间就耐心的听了下去,并没有打断它。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为什么就那么喜欢看书?还喜欢在别人看书的时候,从他们的脑子里头抽取那些东西?” 书虫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看书是我的本能,就像你们呼吸一样。” “我为什么喜欢在别人看书的时候,从他们脑子里头吸食一些脑浆和那些七情六欲,全然是因为我饿了。那些是我的食粮,就像那些普普通通的凡人天天吃饭……” 封雩归好奇的问道:“我们就在这里说话,你难道就不怕他们听见吗?” 书虫答道:“怕什么?你们现在就已经到我的书里头了。” “在书中界,我就是老大。我想变成谁就变成谁。我想把你们变成谁就变成谁。” 刚刚说完这话,它就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只见一个硕大圆滚滚的头,瞪大的眼睛看着他们道:“好了,我就不跟你们啰嗦了!你们俩现在就给我把你们刚才说的那本书写出来!” “我还是那句话写的好,本大人重重有赏。写的不好,就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说完,它就突然消失不见了。 它离开之前,还在心里想着。要不是老子刚才扎不透你们,你们俩的那脑袋瓜子早就被我吸干了。 书中界也是它的半身。 以往它躲在这里头,别人都找不到它。 它把别人藏在这里头,外面的人更不可能找得到。 想到又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人待在这里头给自己写一辈子的书了,书虫就乐呵呵的起来。 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开始在书店里四处逡巡着,想找出那种人生经验多,有故事的人。 …… 等那虫子一消失,陈清河和封雩归眼前就突然出现了一套书桌椅。 书桌上还整整齐齐的摆放着文房四宝。 陈清河走进去一看,小声的嘀咕了一句:“这毛笔也太粗了,怎么就没有0.5的水性笔?要是这里有电脑就好了,电脑打字更加的快。” 封雩归听到这话,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呢。 刚才才跳出去的书虫,突然又出现在了他们两个面前。 只见那书虫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紧紧的盯着陈清河,十分不解的问道:“什么是0.5的水性笔?还有你刚才送的那电脑是什么东西?” 陈清河犹豫了一下,就拿起毛笔,在那白纸上面画了一张电脑的简图。又画了一支0.5的水性笔。 虽然陈清河的画技不是特别的好,但是,只要1949年以后出生的现代中国人基本上都能看出,她刚才画的就是一台笔记本电脑,和一只0.5的水性笔。 然而没见过电脑和水性笔的人,他们的脑子里头根本就没有电脑和水性笔的概念。 陈清河只好深呼吸一口气,耐心十足的跟他们解释了。“这笔记本电脑啊,就是这么长这么宽的一台机器。” “这个机器里面呢,装有大量的芯片和电池。上面的是屏幕,下面的就是键盘。键盘底下是主机。反正它是怎么造的,我不是工程师,我也不清楚。但我知道,用上笔记本电脑之后,只要有网络连接,我们之间就算是相隔十万八千里,我们也能够在拍一个巴掌的时间之内,互相交流。我们还可以透过那个视频,面对面的交流……” 听到陈清河说起以前的事儿,封雩归是完完全全相信的。 因为他打小就跟着陈清河的爹——陈金狐。 他从陈金狐那里得知,有那样一个凡俗界,早就不需要灵力,而是通过其他的能量,普通凡人能够飞上天,普通凡人也能日行十万八千里。 封雩归听得非常的认真,那个书虫却觉得陈清河这人,不愧是会讲故事的。 差点就把他唬住了。 什么电脑啊? 电脑也能干这么多事吗? 书虫吃过不少凡人的脑子,它没有全吃,总是会给对方留条性命。最严重的时候,它也只是会让对方变成智障变成白痴。 它接触过那么多的脑子,它在这么些年的观察当中,确实能够感觉得到,那些凡人脑子只要一思考,或者是那些男人,脑子里头只要一产生那种念头,它就能看到他们脑袋瓜子里头产生那些电流。 那些电流并不会伤害到它,反而让它全身上下酥酥麻麻的。 它就是对这种酥麻感上瘾了,才会想方设法用故事把那些凡人吸引过来,让他们都沉浸在每一个精彩绝伦的故事里。 书虫看着陈清河一脸真诚的神情,想了想,还是细致的问了。 “我还是不大理解电脑是什么东西,你可以讲的更加具体一些吗?” “或许你说的多了,我就能帮你把那个东西变出来……” ------------ 第46章 一心求道 亲耳听见眼前的虫子大言不惭的说,它可以把那个电脑变出来,陈清河不由得上下打量了它几眼,然后一脸严肃的摇了摇头。 “你不行!” 作为一个雄性,最不喜欢听的就是这句话了。但凡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听到这个话,都会被气的脸红脖子粗。 哪怕书虫现在仅仅只是一个虫子。可它当初可是从一个男人的脑子里,被慢慢孵化出来的。 它觉得自己是从男人身体里出来的,那它自然而然那就是一个男人了。 被陈清河这样的异性否定,它很不高兴地十只手插腰。 “你这人也太不会说话了,你怎么可以说我不行!” “我现在就要你知道,在这个地方,没有什么东西是我办不到的。” 见陈清河还是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它,它突然就说了:“算了,我现在也不跟你扯这些。你只要知道,你跟我接触的时间长了,你就知道我的本事了!” “现在你就告诉我,电脑是个什么样的。是不是要用哪个人的脑子,再用雷电狠狠地电他脑子?” 想到自己手头里也没有电,它就打算待会儿找一个老相识过来,让它帮帮忙。 至于脑袋瓜子嘛,它这里从来都不缺的。 到时候,她要多少,它就给她多少。 一回忆起她先前振振有词的在那里说,有了电脑之后,哪怕是相隔十万八千里,都能联系得上,书虫突然意识到,她说的可能就是一种法器。 于是,书虫深深的看了陈清河一眼。 陈清河见他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她有些纳闷。“我真的觉得,你造不出电脑来。” “而且,这世上很多东西,你都造不出来。” 说完,陈清河就开始一点一点的跟它讲解,电脑的外部结构,电脑的操作步骤,电脑的一些大致功能,还有她经常用的一些软件。 书虫的身体内部,其实全部都是迂回弯折、勾勾折折、起起伏伏,类似于大脑皮层的东西。 他这些年里一直都在看书看书,还各种听别人讲故事,对于他来说,但凡是有价值的知识,都被它储存在自己的肚子里头。 它目前已经修炼出来了八颗心脏。 每一颗心脏都囤积着不同领域的知识。 如今,听见陈清河说起电脑,说起网络光纤,计算机代码,还有她所知道的各种操作系统的时候,书虫就开始感觉自己全身上下都开始发热了。 尤其是它正中央那一颗最最重要的心脏,好似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刺激,开始扑通扑通的狂跳。 它本能的感觉到,她现在说的这一切全部都是真的。 就算它不想承认,可它的心在告诉它,她刚才说的就是某个世界正在运行的东西。 这个东西是某个重要领域内的规则。 其实,书虫这些年之所以拼了命的读书,汲取各种知识,不单单是它天生以此为食。 它这么做,其实还有一个更加深刻更加本质的原因。 它在寻求规律、法则。 它在拼了命的探求一条,属于自己的“道”。 在它看来,这个世界的法则已经开始扭曲。 这个世界的“道”,已经开始变得有些不一样。 它其实并不知道,这世界的一切变化,到底是好还是坏。它只知道,再这样下去,升仙之路会被慢慢堵死。 它心里早就下定了决心,不管外物怎么变,它都要找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来。 它要飞升成仙,它要长生久视。 它要利用天地的法则,铸就自己的道。从而打破这是人世间的一场拉扯整个天地的生死局。 …… 书虫昔日就定下的目标,陈清河是不知道的。 她现在只知道,自己眼前的这个奇奇怪怪又诡异的书虫,开始越变越大,越变越肥。 它变成圆滚滚的,好像有50米那么高。 书虫突然变得这么的大,陈清河就发现它这圆滚滚的身体最外表的那层皮,也越撑越大了。 陈清河现在都不用瞪大眼睛都能看出,透过这书虫全身上下最外层的那一层皮肤里面,就是它的那些鲜红内脏一类的东西。 发现书虫身体内部,似乎有好几颗心脏在扑通扑通的跳动,陈清河就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差一点,差一点她的密集恐惧症就发作了。 也不知道这虫子以前都吃了些什么,身体里面竟然都是一颗又一颗的人头和脑浆。 这些人头基本上都没有下巴,一个人头叠着一个人头的,一眼望去,数都数不清。 每个人头上有的有眼睛,有的没眼睛。 这些人头好像都还活着,但又好像半死不活。 总之,陈清河刚才不小心跟他们对视了一下。就已经发现他们的那双眼睛里面,有的呈现出一副欢喜的表情,有些在恐惧,有些是惊愕,有些却是恳求嚎叫…… 这些眼睛里面装了太多种情绪了,陈清河一时之间没有看完。 还有它这肚子里的脑浆,就跟炎炎夏日学校操场里头晒着的冰淇淋一样,都开始在高温下融化了。 实在是弄不懂它的身体到底出现了什么变故,陈清河突然就转过头,看着封雩归。 “封道友,你看得明白它在干什么吗?” 封雩归一边拿着纸和笔在那里写写画画,一边脑子里头在构思故事的下一个情节,一边又忙不迭的回答陈清河的问题。 “我不知道,但是我有一种感觉,我感觉它好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吧?” “其实,这种状况就跟我们人一样。每次想个复杂难解问题想的过于投入了,我们的脑袋瓜子就会发热发烫。有些思虑过度的,甚至还有一种快要爆炸的错觉,……” 听到这么个解释,陈清河下意识的耸了耸肩。 心想,自己刚才好像也没跟它说什么吧? 她不过是对它详细讲了一下电脑的基本构造和基本功能而已。 在她盯着自己眼前桌上的白纸认真思考的时候,那个已经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自己好像摸到了另一个完全不同世纪的规则的书虫,慢慢的恢复了先前的状态。 它这时看着陈清河的眼神,就像是看见了一个,等待它挖掘到底有多少宝藏的百宝箱。 “那个,……还请我自我介绍一下,鄙人张书海。乃金瓜城本地人氏,不知二位是?” 陈清河从来都是一个见招拆招的人,看见对方突然变得彬彬有礼起来,她也客客气气的回了。 “我叫陈清河,他是我搭档封雩归。我俩也是这里的人。” 张书海听了这话,只觉得她在胡说。 她如果真的是本地人的话,他不可能不认识他。 ------------ 第47章 讲点简单的物理 “你说你是本地人,那你告诉我,你今年多大了?” 封雩归听到张书海这么问,立马就停下笔,替陈清河回答了。 “她今年十二,跟我住在一起。我们现在就住在蛤蟆巷的。那里有个一百多年历史的小杂货铺……” 张书海听到这话,肚子里头那些像是人脑皮层上一样的褶皱,立马就微不可见的抽动了一下。 很快,他就瞪大了眼睛,惊奇的看着封雩归和陈清河。 “哦,我知道你们了!我记得好像十多年前,你们好像来过我这里,还卖过一本叫做《合欢女修浪浪记》,我那会儿还帮你们大力的宣传了的。” 封雩归听到这个话就下意识的转过头,看了看自己身旁的陈清河。 他很心虚,很害怕,也很忐忑。 那本书里面,他可是参考了陈金狐曾经跟他说的那些故事情节。 陈金狐以前跟他讲过西游记,也说过他特别喜欢看的那些电影。 他那些故事听的多了,他渐渐的喜欢上了聊斋志异那样的小说。 聊斋志异里面,总是会讲一些貌美有钱的女妖精,是怎么勾搭那些读书人。 他以往觉得,读书人和那些女妖精的故事,太俗了,俗不可耐。 但是把男女双方的身份换过来之后,他就发现这种书就大卖了。 女人喜欢看,男人更喜欢看。 也不知道他们是出于什么的趣味。 说起以前的事,封雩归有点尴尬。不过,张书海就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封道友,是吧?” “既然你来我这里投个稿,那你应该知道我的规矩。来来来,先让我看一看你刚才写了些什么东西。” 当张书海伸出手,把封雩归面前那张书桌上放着的纸拿过来之后,他就看见这上面的故事,还真的有点出乎他意料。 “你这家伙,可真会想……” 封雩归把自己曾经听过的西游记里面的一部分情节,直接套上了聊斋志异的模板。又在聊斋志异的模板上,精心设计了陈清河先前强调的“三个女人和105个男人之间的感情纠葛”,于是,就诞生出来了这么一部好看又惊奇的小说的开头。 张书海狠狠的点了点头。 “不错,真不错!” 肯定完他们,张书海就突然装作是漫不经心的问了。 “不过,你们二位刚才写的这书里头的功法,是不是真的呀?” 陈清河抬起头,好奇的问了。“什么功法?你能说的具体一点吗?” 张书海笑了笑,“就是这什么火眼金睛、风火轮一类的?” 陈清河听到这话,就下意识的回忆了西游记的情节。 然后,她就一本正经的说了。 “这火眼金睛我是知道的。相传在十万年前,有一位大闹天庭的孙悟空。他因为违反天条,被天庭以陈塘关李靖为首的十万天兵天将抓住了之后,先是被投进了天牢,后面又因他在杀神台杀不死,就被太上老君丢进了炼丹炉。想要把他炼化了。” “然而孙悟空在里面不但没死,反而因祸得福。在各种天火天雷和熔浆的炼制下,他十分幸运的得到了一双能看透这世间一切妖魔鬼怪,辨别一切真伪的火眼金睛。” 张书海原本还挺想得到火眼金睛这一类的宝贝的。但一听说要得到这个东西,必须进炼丹炉,还要被天火天雷和熔浆炼制,他就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哆嗦。 太恐怖了。 为了得到那样的一双眼睛,竟然要冒着那么大的风险,付出那样大的代价。 张书海知道自己全身上下都是脑浆。特别的脆弱。 出了书中界,稍微有点本事的修士,说不定都能对他的本体造成伤害。 风雨雷电、日月星光,这些凡人觉得很常见的东西,其实蕴含着天地之间极为恐怖的力量。 他一直都生活在这几间阴暗狭窄的书店里。 风雨雷电,日月星光都能对他造成伤害。 知道自己得不到那火眼金睛了,他又详细的问了。 “陈道友,咱不说这个什么火眼金睛和风火轮了,你就告诉我那电脑到底怎么做吧?” 陈清河看见眼前的这个肥肥大大的虫子跟电脑杠上了,好像今天一定要把电脑做出来的样子,她犹豫了一下,就认真的对他说了。 “其实,咱们空气当中有很多我们肉眼看不到的气,还有看不到的体。更有看不到的磁场。” 张书海博览群书,知道这空气当中有看不见的气和各种体。但是吧,这所谓的磁场由于是他第一次听见,他就有些糊涂,这玩意到底是什么东西。 陈清河想了想,就叫他拿了磁铁和两根铁丝过来。 张书海不知道什么叫做磁铁,但是他知道有些铁是能吸引铁的。 于是,他就操控着这家书店掌柜的脑子,让他赶紧把他需要的东西都拿来。 陈清河把东西都拿到手了之后,她就当着他和封雩归的面,亲自做了一场实验。 产生磁场的电流有感应电流。陈清河当场就做出来了一个小型的电动机。 看眼睛两个妖晕晕乎乎的,陈清河就一股脑的跟他们说了安培定律,欧姆定律,串联电路,怎么制作电池。 陈清河觉得自己讲的都挺简单的,而且也都相当的好理解。因为她说的基本上都是初中的物理知识。 然而,张书海和封雩归这个时候只觉得自己在听天书。 他们看着陈清河嘴里巴拉巴拉的,做这个动作,又做的那个动作,看上去讲的非常的有条理。她嘴上那一套一套的,听上去也非常的有规律,好像不是乱说的样子。 但是,他们俩现在就是听不懂。 他们更不明白,刚才那家伙到底是怎么动的。 这点东西怎么就突然就产生了电了呢? 封雩归心里更是暗暗的嘀咕了,“难道天庭上的雷公电母就是用这种原理,这种东西,制造出来了雷电吗?” 张书海这书虫他是有自己的癖好的。 他自认为自己读了那么多书了,这天底下的道理和规律,基本上都接触一些了。 他以往接触那些高深莫测的人的时候,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懵的找不到北。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过去好像有点自大了。 ------------ 第48章 拜她为师 陈清河连着讲了三四遍,可封雩归和张书海就像是开不了窍一样,两个眼睛都瞪得大大的,呆呆的,一副听不懂的样子。 “我这个人一向都是事不过三的。我刚才都跟你们说了四遍了,实验也显示了两次了,你们怎么就听不懂呢?” 因为说的都是初中的基础的物理知识,陈清河就感觉这样的知识,就好像数学里面的1+2=3那么简单。 这种常识性的问题如果他们听不懂的话,那她后面要讲的那些东西,他们更加听不懂了。 “张书海道友,说真的,你要是连这么简单的知识都听不懂的话,那你就别想造什么电脑了。” “没有电脑这种东西,我替你写故事的效率也不会高。” 张书海早就被她激起了斗志,听到这个话,几只手立马就拿起了小本子,一脸恳求的看着她。 “陈道友,请你再说几遍吧,这一次我会做好笔记,反反复复研究的!” 张书海先前听到陈清河说电脑的各种基本结构,各种基本功能,他肚子里头最最重要的那颗心脏就扑通扑通的狂跳。 它在不断的告诉他,一定要把电脑制作出来。 他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一种预感,只要自己把电脑做出来,他就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规律法则和自己的“道”。 这东西实在是太重要了。张书海就非常迫切的看着陈清河。 陈清河看他那雄心勃勃、一副必须要把电脑知识拿下的眼神,心里有些惊讶。 “行吧,既然你这么孜孜不倦,那我就再说几遍。” 接着,陈清河就开始手把手的教他们,什么是安培定理,什么是欧姆定律。 “其实定理定律,这些都是某一个领域的规律法则。就像是牛顿第一定律和第二定律一样。” 张书海突然又从她的嘴里听到几个新鲜的词,他立马就做起了笔记。 因为被陈清河随手丢出来的这种她认为的非常简单的知识给砸懵了,张书海现在看她的眼神,已经不再是看什么百宝箱了。 他看她,如同在看自己的道。 他的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里头,像是烈火在熊熊燃烧。 “陈道友,我好像懂了一点什么了,你能不能再多说一点?” 陈清河看他理解的还挺快的,想了想就开始跟他说一些数学一类的知识了。 什么离线数学,高数,什么微积分。最最简单的二元一次方程组,张书海都要转着弯,想好久。 见他这几个领域的知识啥都不知道,陈清河就忍不住开了口。 “张道友,我没想到你是这么一个纯纯的文科生。以前没接触过这种简单的数学么?” 张书海听到这话,心里都是羞愧。 他红着脸,摇了摇头。“陈道友,我读了那么多书,我还真的没接触过这个。今年是最基础的阿拉伯数字,我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到。” 张书海感觉自己学会了这1234567890的数字后,他脑袋瓜子都好像清醒了一些。 “陈道友,你饿不饿?渴不渴?要不要吃点?” 封雩归见张书海被陈清河一番折腾一番,狠狠打击之后,整个人的态度来了一个180度的转变,他就看着他的眼睛说道:“都待在这个地方这么久了,我们早就饿了渴了!” “张道友,这时间好像也不早了,你就赶紧放我们出去吧!下次有时间了,我们陈道友再过来教教你。” 好不容易遇到这么个宝藏,张书海哪里舍得这么放过她? 知道她今年才12岁,就懂得这么多知识,他就突然问了陈清河。 “陈道友,你是生而知之吗?” 陈清河不想透露穿越前的事,于是她耸了耸肩,又点了点头。 “差不多吧!就像你一样……” 张书海听到这个话,连连摇头。“陈道友,你误会我了。我才不是生而知之的呢!” “其实,我很久以前就已经隐隐感觉到,我之所以没能找到自己的道,有很大的可能是因为我脑子里头装的那些经验和知识,都是从别人那里偷来的。” “我还没出生时,就已经偷偷的吸食一个读书人的脑髓。他天天想什么看什么,我就跟着想什么看什么。后来我把他吸干了,跑到这里寄居,我就开始吸食那些喜欢读书的人的脑髓。” “那会儿我还小,担心闹出人命后引起官府中人的注意,我平常吸食他们就只会吸一点点。他们看书看久了之后要是感觉到肚子饿,头晕眼花,我就会悄悄的停下来。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脑子里头那些知识和经验,都是他们的知识和经验。没有一点是我自己亲身经历的,也没有一点是我自己真正想到的。” 听到张书海这么一番自我剖析,陈清河心里头就突然生出来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我怎么感觉,你像是一只空壳?” “你脑子里的东西好像不是你的,你的身体好像也不是你的。你要是消失了,你从别人那里学来的知识和经验也会突然消失。你做的这一切,除了维持你的基本生存,好像对这个世界产生不了其他的意义。” 张书海听到自己内心当中最最恐惧的东西,他整个虫都愣住了。 他不敢往深想。 因担心自己的思想和身体发生某种诡异的变化,他急忙收拾好自己的思绪。 “陈道友,你说的在理。所以当我听到你弹起电脑这个事的时候,我突然就感知到了它对我的重要性。” “那个,…你愿不愿意给我当一段时间的老师?我会交……” 张书海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封雩归突然开口打断他。 “哎,张道友,你要是跟我们谈钱,未免太见外了!” “你也是读过那么多书的人,你应该知道,在这个世界,知识无价。” “你看看那些凡人们,为了一步知识满满的功法,为了找到传授宝贵知识的老师,他们可以上刀山下火海,不计一切代价。可以在老师面前磕头,年年都奉上朝廷的大钱……” 张书海又不是个傻的。 听到封雩归说这样的话,哪里不明白他的意思? 张书海当即就拍着自己的胸膛保证了。 “放心吧,只要陈道友肯收下我做她的弟子,尽心尽力的教我,我每月都能交二十个大钱的学费。还包你和老师的食宿。” 封雩归低着头,看着陈清河。“清河,你觉得怎么样?” 陈清河想到自己那个目的,就点了一下头。 ------------ 第49章 脑袋都发晕 谈好了条件,封雩归就伸出手要收钱。张书海给了。 接着,他就自己变了个座位,变成了一个手拿羽扇,头戴纶巾的中年男子,坐了过去。 “陈道友,咱们现在可以上课了么?” 陈清河点了点头。 接着,她就把话语的主动权,拿到了手里。 “张书海道友,我看你是个爱学习的,这样吧,我顺带交你一点化学和生物,让你了解一下,这个世界另外一个本质。” 说完,陈清河就开始说起了元素周期表,各个元素的半衰期,还有细胞质、细胞核、细胞液、中子、质子、…… 陈清河一个小时里,一口气给张书海和封雩归砸下了将近500个对于他们来说,相当陌生的名词和概念。 还随机抽取了张书海,叫他解答几道公考的行测题,让他从中发现规律,找出正确的答案。 张书海听陈清河说的越多,他身体发热就发的越快。 他的身体总是发热,他心里又兴奋,又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挫败感。 他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感觉到,原来自己是个文盲,是个白痴,是个傻子,竟然啥都不懂。 张书海感受的这么深,外面那些想了办法偷听到的人,也是皱着眉头,心事重重。 胡县令看着祁无伤道:“祁无伤,她刚才说的那些东西,你都听见了吧?” 祁无伤点头道:“听见了。” 胡县令惊疑的看着他:“那你都听懂了吗?” 祁无伤摇了摇头。“我啥都没听懂,我甚至都不明白她到底在说些什么。” 胡县令一脸困惑的摸着自己的下巴,“祁无伤,你说她刚才说的那什么x射线、伽马线,黑洞、虫洞、时空坍缩、中子、质子、电子、周期表半衰期……,这么些玩意儿到底是啥呀?” “我怎么感觉我到这里待久了,都变成一个啥都不知道的乡下人了?” “……或许,这就是旁门左道天天修炼的功法吧?”注意到面前的胡县令,眉头都快要打结了,祁无伤就小声的说出了这句话。 胡县令听了,认真的想了一下,就轻轻的摇了摇头。 “不对,我能感觉得出,她刚才说的那些东西,有些已经接近了法则和真理。那是我们从来都没有认识到的东西。” “张书海这书虫有个特性,他生来就是要追求法则,从而化为法则的一部分。他现在对陈清河生出这么大的兴趣,说明陈清河在他的眼里,已经有了巨大的吸引力。” 祁无伤看着胡县令道:“县令大人,你现在是不是想杀了她?” 胡县令瞪大双眼,惊讶极了。 “我、我杀她干什么?你说话小声一些,可不要让其他人听见了。” 他都已经知道自个儿打不过她了,他干嘛还要硬碰硬啊? 他现在只是单纯的想要知道她的跟脚。从而了解她是从哪来的,有什么目的,平常修炼了什么功法,弱点在哪里。 只有对她有个全方位的了解了,他到时候才好对她下手嘛。 …… 陈清河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就开始学奥数。 她那会儿就亲身体会到了,一件让她印象特别深刻的事。 她小学二年级学的并不是小学奥数,而是初中的。那会儿,她哪怕是数学成绩特别的好,她每次学起初中的奥数知识后,她都感觉自己脑袋热烘烘的,像是快要爆炸一样。 她当时就知道,自己应该是在长脑子了。 她经历过这样子的事,她有理由相信,刚才一直在认认真真听她讲课的张书海和封雩归,此时脑子里的变化只会比她当初还要大。 陈清河猜测的不错。 封雩归一直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自己手里做下的笔记,认真的思考着。 而张书海的全身上下,早就已经发热变红。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都热的快要冒烟了。 他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死死的盯着眼前的那一堆堆的笔记,不断的回忆着他们的基本概念。 还有那化学周期表,……他有些已经理解,有些还是不理解。 按道理来说,他作为一个修仙者,早就已经到了过目不忘的境地。 但是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光是背眼前这一张化学周期表,就已经背了一盏茶的时间。可他除了把钙铁锌硒、氯钠氧氢……20多个元素背下来之外,其他的元素,他必须要拿着这张周期表,才想得起来。 想到陈清河一脸笃定,这个世界的物质都是由这一些元素构成的,张书海身体内部那8颗心脏,就开始了一系列的联结和分析。 很快,他突然就判定了,陈清河说的好像都是真的。 回忆起陈清河先前跟他说,“每一个元素里头,还有那什么中子质子电子一类的东西,肉眼看不见的微观世界,非常宏大。就像偈语里头说的,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张书海突然就开了口,问道。 “陈道友,你先前跟我说,宏观世界可以无限大,大到我们永远都探究不到边界。又说微观世界可以无限小,小到我们也永远探究不到其边界。” “你说这样的话,难道是想告诉我,这个世界是无极的吗?” 陈清河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应该是的吧。无边无尽,总是让人摸不到头。” 封雩归听到这话,突然就插了一句嘴。 “这就好比那些凡人经常说的那句话一样,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对不对?” 陈清河笑了笑,“应该都差不多吧?” 张书海今天全神贯注的上了三个小时的课,他脑子已经彻底的凌乱了。 这会儿听见陈清河说起那些道理来,神神叨叨的,他这眼皮子就累的直打架。 果然,学习读书就是要头悬梁,锥刺骨。就是要往死里学呀。 张书海一边在心里感叹,一边把陈清河和封雩归都送出了书中界。 他今天太累了,得在这里头好好的睡一觉。 …… 突然被张书海从那亮堂堂还白光光一片的书中界送出来,陈清河和封雩归心里都有些意外。 封雩归还以为张书海不会放人的,没想到他突然就把他们放出来了。 见陈清河脸上面无表情,静静的坐在那里,封雩归赶紧关心的问了。 “清河,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饿了还是渴了?” 陈清河摇了摇头。“那倒没有。我就是突然觉得,这个地方还挺好的。适合咱们读书。” “也适合你写书。” ------------ 第50章 道心圆满 胡县令和祁无伤其实都是见多识广的人。 哪怕是胡县令的一众属下,他们的阅历丰富,智商情商什么的都不差。 可是,他们在过去的那三个小时里头,每从祁无伤那八卦镜子上,偷看到陈清河说出的那一个又一个陌生的词汇时,他们就下意识的你望着我,我望着你,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出来了,他们都懵。 按道理来说,他们都是在官府学堂读过书的。 怎么可能别人说话时,他们都听不懂呢? 看见陈清河在那白净如云的白纸上,慢慢的画出那元素周期表,一个个的都下意识的觉得,这比他们当初在学堂学画符时,还要难。 “县令老爷,……我们金瓜城有多少年没有送孩子去神相城读书了?我怎么突然感觉,咱们好像落伍了?” 在场的都不是笨的。都从陈清河那里,听来的那一套又一套体系性的新知识。 他们虽然都是第一次听,但是他们还是能够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这里头大有名堂。 就像他们常年画的那些符一样。 每一张图的线条,都沟通着天地之气,都汇聚着天地之理。 而陈清河刚才说的那个什么元素周期表,还有什么细胞核、细胞质、细胞液一类的东西,似乎也在一点一点的描述着这个世界的真正的本质。 本质虽然不等于本源。 可是,它能帮助他们了解这世界的本源。 谁要是了解了世界的本源,谁就达到了真正的开悟的境界。 而修者一旦达到开悟的境界,他们心中修炼的“道”“意”,都会慢慢的接近圆满。 道心一旦圆满,他们就可以原地飞升。 想到眼前就是一个向上攀登的机会,祁无伤平常倚重的那十多个属下,就赶紧从自己的储物袋里面拿出纸和笔来。 开始飞快的在上面写着什么。 胡县令见他们这会儿突然忙起来了,还敢当着自己的面在那里写写画画,他就有些好奇了。 “你们现在都是在干嘛呀?” 有个县丞一边快速的用自己蛇形文字写着什么东西,一边随口回道:“大人啊,我劝你还是赶紧的把你能记的东西都记一下吧!要不然,你待会儿肯定忘的一干二净。” 胡县令听了,起初还不以为意。觉得对方是在暗地里影射他老了,记忆力不行了。 然而,当他皱着眉头,在脑子里头准备回放自己先前偷听到的陈清河讲的那些课时,他这脑子就像是生锈了的废铁一般,吭哧吭哧地卡顿了。 不会吧? 自己修炼300年,明明还有100多年的寿元的。他怎么可能老到都记不起别人先前说的那些话的那个程度了? 实在是觉得有些离谱,胡县令就一把抓住了祁无伤的领子,激动地说道:“祁无伤,你赶紧的用你那宝贝,回放一下陈清河宣传说的那些话。” 祁无伤抓着自己的八卦镜子,摇了摇头。 “县令大人,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吗?法不外传。我这宝贝只能偷听,不能记录。” “……”胡县令知道自己没办法从祁无伤这里,搞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他犹疑了下,就赶紧拿出纸和笔,把自己脑子里头还存着的那一两句话记了下来。 “我们呼吸的主要都是氧气。水其实就是二氧化氢。我们可以从水里面分解一些氧气出来……” 胡县令狠狠的琢磨了几下这句话的意思。 他琢磨过来,琢磨过去,脑子里头就开始自动循环往复的播放,陈清河先前说这些话的声音了。 “这是啥意思呀?” 胡县令琢磨了老半天,终于琢磨到了一丝丝的头绪来。之后,他就听见有人嘀咕了这句话。 胡县令看了那县丞一眼,就问他了。 “你刚才说的啥意思,到底是啥意思?是有哪句话理解不了吗?” 那县丞是头牛精。 听到这话,他就问了:“县令大人,那陈清河先前说,宏观世界可以无穷大,微观世界也可以无穷大,我不由得想到了自己以前遇到的那桩奇怪的事……” “什么奇怪的事?”胡县令追问道。 县丞回道:“大概一百年前吧,有一天晚上我睡觉,就突然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我看见,我来到了一个灯火辉煌、万丈高楼平地起的一座人类城池。我在里头横冲直撞,当时撞飞了不少的人。当我觉察到那是一个梦的时候,我立马就告诉自己变大变大变大,很快,我就变得无穷的大。大到我自己都看不到天,也看不见地。” 在场的众人听得一脸莫名,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起这么一个荒诞的梦。 这世界不管是人也好还是妖也罢,只要做梦,就都会梦见一些稀奇古怪、毫无逻辑的东西。 他们十分的不理解眼前的这头老牛,为什么把这么一个听上去有些寻常的故事说给他们听。 那县丞也看出来了这些人觉得他小题大做,把最最普通的事情都要看成是荒诞的,他立马就说出了他接下来的梦境。 “我当时变得很大之后,我就看见我们其实处在一个圆球形的地方上。作为黑漆漆的,偶尔还能看见一点点闪烁的星光。后来我就看见从远方的黑暗处伸出了一只黑暗的巨手,它一把抓住了我所在的星球,把我们往它嘴里塞。” “我所在的星球在被它塞进嘴里的时候,我看见它嘴里长满了白色的蛆虫。每一只蛆虫都巨大无比。它们的牙齿密密麻麻,十分锋利。他们看见我后,都想吃了我……” 听到他说的越来越奇怪了,众人突然来了一点兴趣。 “后来怎么了?” 那县丞说道:“后来我就看见从黑暗空中突然生出来了一只,比抓到我的手的主人还要大一百多倍的大手,抓起了它,企图把它吞吃入腹……” 胡县令听到这里,都有点糊涂了。 “你的意思是说,你梦里见到的那些东西,都是无穷大的?” 县丞点了点头,“差不多吧!” 陈清河如果在这里的话,她会告诉他们,他刚才说的其实就是俄罗斯套娃。 你以为那是最后一个娃娃了。可娃娃里头,还有娃娃。娃娃的娃娃里头,也还有娃娃。 ------------ 第51章 一个智囊团 封雩归跟陈清河相处久了,对她的了解就逐渐的加深。 当他跟着陈清河从那家书店走出来的时候,他心里隐隐约约的感受到,陈清河先前带他进这家书店,好像是设计好的,是带着目的来的。 虽然他不大了解陈清河为什么会这么做,可他心里也特别的清楚,对陈清河该说的要说,不该说的坚决不能说。该问的也要问,不该问的坚决不能问。 不过,当回到他们住的小杂货铺的时候,封雩归还是忍不住的张口说道:“清河,你今天跟那个肥虫说那么多,你在原来那个世界学到的那些东西,会不会对你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陈清河抬起头,认真的看着他的双眼,摇了摇头。“我不管他对我有没有不好的影响,我都要这么做。” 看着封雩归那惊讶且不理解的面容,陈清河第一次跟他袒露自己的心扉。 “封雩归,你知道吗,一个人在陌生的世界单打独斗,其实是有些危险的。” 封雩归重重的点了点头。 “这个我知道。我很小的时候,你爹遇见我,他就是这么说的。他那段时间总跟我说,孩子不能总一个人待着,要多出去走一走,多出去转一转。他还说,人生短暂,要多看看这个世界。我当时其实连人类的话,都只能听个半懂。但我觉得他有趣,就天天想着他来找我说话。” 陈清河听了,轻轻的点了点头。 “封雩归,其实我想跟你说的不是这个。我是想告诉你,我们要是想对这个世界产生影响的话,我们就必须要打造一个团队。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智能团。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两个人的智慧仍然是有限。但是,当千千万万的人一起为某个目标奋斗时,我们就形成了一股惊天动地的凝聚力,我们就能完成我们想要达到的那个目标……” 封雩归曾经被陈清河的爹——陈金狐,各种教育熏陶,也习惯了现代人说的那种大白话,但是,他还是不太适应陈清河现在说的这些。 就如同陈清河当年在课堂上,听到的那些马克思列宁主义、资本论、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经典语句。 不过,封雩归还是挺聪明的。 他脑子飞快的转着,那把陈清河刚才说的那些话,进行了一个加工和提炼。最终,他还是理解了陈清河到底想干什么了。 “清河,你是想聚集一批有智慧的人,帮你办事吗?” 陈清河歪着头,看着他。“可以这么说吧!” 封雩归一脸自然地摸了摸自己鼓鼓囊囊的腹肌,慢慢的道:“一大批有智慧的人,就代表着许许多多的不确定性。相同的一个问题发生在他们身上,他们都会有各自的想法,做出各自不同的反应来。你要聚集这么一大批的人,你有没有想过,怎么控制他们?” 陈清河听到这话,笑了笑。 “这也许就是我找上那东西的原因啊…” 说完这话,陈清河就慢慢的脱了外面的衣袍,安安静静的躺在了床上。 看着陈清河秒睡过去,睡得脸蛋微红,封雩归犹豫了一下,就悄悄摸摸的摸到了床边,慢慢的趴在了她的身边。 自从有了这么一个香喷喷的人类作伴之后,他就不想一个人睡在那黑乎乎的瓮子里头了。 那里面的世界太黑暗,太单调,太无趣了。 哪里像现在? 他只要安安静静的躺在她的身边,他每一次都能做上一两个香香的美梦。 在梦里头,他总能看见已经彻底长大的陈清河,穿着一身漂亮的衣裳,头戴着各色各样的鲜花,笑得幸福满满,两只小短腿儿努力的朝他的怀里奔过来。 而且,梦里的他总是能看见,他和她的孩子都剩了一大堆了。 他跟她的那些孩子,也许有了100多个,200多个,甚至300多个吧?反正他数也数不清。 而且,他甚至都不记得,那些孩子叫什么了,年纪有多大了,谁到底是谁…… 封雩归今天睡着之后,原本应该陷入熟睡中的陈清河,慢悠悠的睁开了自己的双眼。 她翻了一个身,伸出右手,在他脸上,胳膊上脖子上,轻轻的触碰了一下后,这才慢慢的睡了过去。 …… 第二天一大清早醒来,封雩归就已经为陈清河准备好了,她今天要穿的衣服,还有洗脸水。 陈清河不大习惯梳这里的发型。很想直接拿根布条子,扎一个马尾辫。 可封雩归是个讲究的。他直接拿起梳子,帮陈清河梳头发了。 “清河,你最近是不是没有好好的吃饭?你这头发都没有以前那么亮了。” 陈清河转过头看着他,一脸真诚的说道:“是啊,谁叫咱们越来越穷了呢。连钱都挣不上。没钱了,不就吃不好穿不暖吗?” “我其实也想天天下馆子,去吃这城里十来个大钱才能整上一桌的大餐呢!” 封雩归作为一个大老爷们,那也是有自尊心的。他都听见自己内定好的媳妇儿,想吃好的,想吃十来个大钱才能整出来的大餐,他迟疑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开口了。 “你想吃大餐还不简单?今天我就勤快一点,早点把稿子交了!” “我这段时间灵感丰富,写出来的东西肯定大受欢迎。等我有了钱,我一定会带你去。” 陈清河好像不太相信他。 她双手捧着脸,看着面前的镜子,慢慢的说了。“也许会有那么一天吧?” 封雩归见她这样,他突然就有些不服气了。 什么叫也许会有那么一天? 他明天就把这个事办了! 不就是吃顿大餐吗?他以前跟着她老爹的时候,又不是没吃过…… …… 因为张书海花了一晚上的时间,还是没把陈清河昨天教的那些知识消化,他今天就直接控制了书店的店小二,让店小二去了陈清河所在的蛤蟆巷的小杂货铺,把她和封雩归都请了过来。 张书海在书中界,刚刚一看见陈清河,他立马拿着几张他做了不少笔记的纸,直接向陈清河请教道:“陈道友,你昨天跟我说的这个东西,我好像有点没大听懂,你现在能不能再说几遍?” 陈清河见他勤奋好学,她就跟他一一讲解那些知识点了。 封雩归其实以前没听过这方面的知识,昨天讲的那些,他又忘了一大半。今天再次听时,他还是觉得新鲜。 他听得十分的认真。很快,他脑子里头又产生出来了一些奇思妙想。 ------------ 第52章 他已到崩溃边缘 一个认认真真的教,一个倾尽全力的学。 也就不到半个月,张书海就真的学到了很多很多的东西。 他以前对于这个世界的看法,全部都来自那些修仙者,还有文人墨客们,他们根据自己亲身经历产生出来的那一套想法。 有怨恨这个世界的、有憎恶所有人类的。 有些人觉得这世界光怪陆离,有些人觉得这世界弱肉强食尔虞我诈,有些人却觉得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 书虫张书海他平日里只从那些人脑子里吸取脑汁,只复印着他们脑子里的那些东西,他平生了解最多的都是从书上来的,他自己亲身经历的,少之又少。 所以,他积攒下来的知识哪怕再多,他内心深处仍然充满着各种各样的矛盾和迷惘。 他有的时候都有一种错觉。 这个世界其实并不是真正存在的。 都是基于每个人的想象。 因为每个人都在想象,而每个想象之间几乎都会有交叉点。而他之所以能够触摸到这世界,感受到这个世界,是因为他其实就在每一个人想象中的交叉点上。 但是,他有的时候就觉得,自己这种想法就是错误的。 他听大秦仙国正统修道的人说,人有三魂七魄。人立于天地之间,万物之长,是这个世界的精华。他们书虫之所以能感受到这个世界,全然是因为他们也受天地庇佑之故…… 张书海身体里面已经修炼出了八颗心脏。 每一颗心脏无时无刻都在产生出纷繁复杂的念头。 当他想专注于某一件事情时,他脑子里头就会产生各种各样的杂念。 那怕他在闭关修炼时,他的耳朵里总是能够听到这个世界各地不同的声音。 有快乐的欢笑,有惨痛的叫,有哀嚎,有歇斯底里的哭和笑。 人类的情感太多太多了。 他在过去那些年里,吸收到的七情六欲也太多太多了。 张书海最近几年其实已经很明显的感受到,自己的理智似乎已经到了快要崩溃的边缘。 他的理智一旦崩溃,他的身体就会发生极端不详的变化。 他的这种隐有所感,他从来没跟人说过。也没跟任何人表露过一丝丝。 如今,连续七天都听了陈清河讲的那些完全不同于他过往听到的东西,他感觉自己的理智,好像有所回归了。 他似乎能够感觉到,这个世界好像是一个又一个的数字勾勒成的。 这难道就是一个数学的世界吗? 一切都可以用1234567890这样的数字计算? 张书海了解的越多,他心中积累的那些问题就越多。 不过,因为有陈清河在天天教他各种现代课,他觉得自己终有一天,肯定找到那些问题的答案。 …… 看着张书海全身心的投入到物理,数学,生物,化学、大脑神经医学……已经涉及十几门专业的科学研究中,陈清河心里满意的点点头。 她一直觉得,张书海这样的生物,在过去把自己的智慧才干用错了地方。 天天听那些八卦,天天偷吃那些修道者脑子修仙的功法和经验、或者天天想看那些小说志怪故事,似乎还没有发挥出他的最大价值。 他这种身体里装着别人无数大佬的书虫,他自己就应该自愿的改造成一台超级电脑,和这个世界第一台无线WiFi路由器。 WiFi技术,陈清河还是有所了解的。 它是由IEEE 802.11b/g/n,其工作频率为2.4ghz,其中2.4ghz频谱被划分为14个重叠和错开的20 MHz无线载波通道,其中心频率分别为5 MHz。 陈清河觉得,像张书海这种身体里面囤着成千上万个大脑,还存着那么多心脏的书虫,只要能够把所有的心力往同一个地方使,他在不久的将来,一定能够做出一番成绩来。 什么电脑WiFi,他肯定造得出。 想到这个世界联网之后,会有一番惊人的变化,陈清河向张书海传播知识时,态度就更加的认真了。 以前,张书海其实也接触过不少有知识、有文化、有阅历的读书人的。尤其是那些喜欢读书的修道者。 他当年跟那些读书人交往时,他就发现他们不够坦诚。心里总是装着一些事儿。 各种隐瞒,各种躲藏。 不想把自己的发现和自己的秘密,都告诉他。 张书海本性就是极端的好奇。 别人越是不想说,他越是喜欢探究。渐渐的,他就学会了偷听对方的心思。 他还本能的修炼出,偷取他人心流的那部功法。 因为能够偷取他人心流,99.99%的人在他面前,从来都是裸露的。 他们的心事隐藏得再深,他们也骗不了他。 陈清河掏心掏肺的跟他讲那些知识,张书海由于常年的惯性,总是偷取她的心流。 从她的心流那里得知,陈清河要狠狠的培养他,把她所知道的一切知识都告诉他,张书海感觉到意外,又感觉到高兴。 此时此刻,他终于给予了陈清河一丝丝信任感。 当陈清河半个月之后,开始教他马克思列宁主义时,社会演变的历史,他自然而然地全盘接收了。 知道张书海特别的喜欢听故事,陈清河就还跟他说了盘古开天辟地,女娲补天…… …… 一个月的时间不到,张书海全身上下都发生了一些显著的变化。 他身体里面的那些大脑,竟然各个都向陈清河熟悉的电脑转变了。 他的八颗心脏,也不再是人类心脏的模样。 而是彻底变成了电脑的主机。 张书海身体里的这八台主机,已经开始不停的运作了。 他原本两只大大的眼睛,也逐渐向显示屏的模样变化和发展。 封雩归每次看见他怪模怪样的,他心里还是有些担心。 他担心张书海这么修炼久了,身体产生诡异的变化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他要是突然失控,变成诡了,那他肯定会为祸人间的。 官府要是真的追究起来,抓住他们这两个罪魁祸首,他们两个都会被剥了皮,点天灯! 想到自己很有可能会死的那么惨,封雩归有一天晚上回到家,他就忍不住开口问了。 “清河,那肥虫应该不会失控吧?” 陈清河摇了摇头,“应该不会。一开始我就在他心里,设定了一个锚定点。” “他会有大用的。” ------------ 第53章 他好像上瘾了 陈清河和封雩归每天早上都按部就班的去书店,晚上又回来,很快,书店很多读书人就习惯了他们的身影。 直到张书海全身上下彻底蜕变,变成了一个奇奇怪怪的庞然大物。 他身上时时刻刻漂浮着比头发还要细,还要透明的丝线。那些丝线像是信号塔一般,在陈清河有意识的控制的电流的电击声中,它们往外头不断的发射着信号。 为了验证自己的身体有没有变得跟陈清河口中所说的电脑主机一样,张书海还从自己的身体里面拆卸出来了一个比手机要大不少的人脑。 他让这个活着的人脑,钻进了一个读书人的心脏里面。从而彻底改变了他的心智。让他误以为,他就是张书海的一部分。 张书海让这人坐上飞船,直接离开了金瓜城。 然后,他便去了神相城。 这一路上,张书海用自己做傀儡的身体里的人脑,不断的发射信号回来。 很快,张书海身体所显现出来的电子屏幕上,就展露出那个人脑现在所经历的一切。 “陈道友,经过这么一番改造,你觉得我现在如何?” 陈清河摇了摇头,“我觉得还不够……” “我们不妨可以试一试……” 站在一旁时时刻刻观察着她的封雩归,对于她的那些奇思妙想,已经彻底震惊了。 “……清河,你真觉得张道友,可以把自己的足迹遍布整个大秦帝国么?”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们这个帝国有多大,疆域有多宽广,人口有多少?” “它横竖都是十万八千亿公里,在册的修仙者就有百亿之众。而这片土地上的凡人,比我们所看到的蝼蚁还要多!你现在不是张书海道友设置难题吗?” 张书海听到眼前的封雩归这么一说,他两只快要进化成显示屏的眼睛,当时就发亮了。 “封道友,你可不要小看陈道友的本事!!” “如果我们不出门,就能看遍这片天地,我们不出门就能了解到整个帝国的事情,……这事光是想一想,就让人心神振奋!” “我觉得陈道友是有大志向,大智慧的,我们都应该多多支持她。” 张书海继续做着实验。 当他发现经过陈清河这么一番努力改造之后,自己的本事确实是见长了。 待在家里头,就可以利用自己身体中的一部分,跑到外头去,而且,相隔距离那么远,都能了解到那边的动态,张书海心神都激动了起来。 他的本能果然没有出错。 跟着陈清河这么一个转世重修的大修士学习,对自己相当受用。 “陈道友,你说我要是把自己的一双耳朵改一改,真正的做到千里眼顺风耳,你觉得怎么样?” 陈清河听了,重重地点了点头。 “当然可以,我现在有个小小的建议,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 张书海已经从她这里,受益良多了。 他本来就觉得,提不提建议是他的事儿,自己愿不愿意听又是自己的事儿。 反正今天自己又没什么事,听一听她讲的,也没什么的。 于是,张书海一脸认真的看着陈清河,“陈道友,我当然愿意听了,你只管说,不用顾及我。” 陈清河当时就拿着纸和笔,开始向他描述自己的一番构想了。 …… 陈清河在金瓜城城内,待了一年之久。 这一年的时间里她也没干别的,除了去张书海的书店跟他交流,要不就是直接在他那里赚钱。 有了张书海的帮忙,陈清河就带着封雩归,写了很多本稀奇古怪的书。 这些书大大的拓宽了,这大秦仙国普通民众的视野。 她最近有写一本书,名字就叫做《山海经之灵气复苏》,这书才发表几万字,就有人催更了。 不过,这里的人催更,其实就是在催命。 陈清河昨天晚上没回去,就待在这书店里头。 然而,有几个可疑的人士,透过蜡烛的黑影,慢慢的爬了过来。 它们都想爬到陈清河的影子里,以便彻底的取代她,想知道她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陈清河其实没被吓到,可张书海快要被她吓死了。 张书海这一年的时间里,早就把她看作是天天给自己产金蛋的金母鸡了。 就因为有了陈清河作伴,他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实力提升了,自己的境界提高了,自己每天挣的钱也越来越多了。 自己的势力也开始慢慢的涉足到神相城了。 而他现在所付出的代价,不过是每月给陈清河二十个大钱而已。还偶尔给她一部分的稿费。 一想到陈清河对自己这么有用,自己还没有彻底将她脑子里的那些奇奇怪怪的知识榨干,张书海当时就把她拉到了自己曾经的书中界里。 当然,曾经的书中界其实是一碗白烟。 里头是一片静止的时空。 但是现在的书中界,已经建立起了一栋又一栋的高楼大厦。每一栋高楼大厦里头,都有着无数个像人类一样的小人,在那里努力的工作。 这些人类一样的小人,都是他身体里的那些人脑,慢慢分解出来的。 它们都有自己的情绪,都有一小部分的神智, 它们已经慢慢的学会了合作、思考、协调。 它们不需要吃,不需要喝,不需要睡。只需要陈清河用一种特别稳定的电流,定期的给他们充电即可。 而陈清河现在的工作,非常的清闲。 只需要每月定期的给他们充一次电。 充电了,他们就活了。而且活性显著提高。 但是如果长期都不充电的话,张书海这个书中界努力建造出来的各个设施,就会停摆。 当它们全部停摆,张书海就没办法了解到外界的那些信息了。 他就会变成原来的那个睁眼瞎一样。 除了自己书店里的那点地方的事儿,他对外界一无所知。 …… 其实,人类如果长期性的适应了每天刷新大量的新信息,从而覆盖过去全部的旧信息的这种生活,大脑就会产生一种成瘾性。 这种瘾就是典型的网瘾。 网瘾有的时候跟毒瘾和赌瘾一模一样。 想把瘾戒了,非常的难。而且,它们的内心深处会很痛苦。 此时此刻的张书海,其实早就已经适应了天天在外面找新信息的生活。 每天看着不同的人间百态,每天听着不同的人间故事。 看着他们那些表演者在自己眼前直播,吵啊,闹啊,和打架,为了利益产生各种纠纷,好奇心本来就特别重的张书海,就变得更加的八卦了。 他觉得自己一天不看那些奇葩人,奇葩事儿,他心里都特别难受。 ------------ 第54章 想建个报社 天天看着那些奇葩人奇葩事儿,看多了,张书海内心深处又会产生一种分享欲。 他看见了那么多事情,总是憋在自己心里,不告诉别人,他变得非常的难受。 是他自己扛不住,就在陈清河的指导下,主动的拿出自己身体内部的人脑,制作出来了一台有显示屏的小电脑。 当他把这台用自己血肉做出来的红色小电脑,交给陈清河时,陈清河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张书海道友,我发现你的功力变深了呢!你好像比以前强大许多了。” 被自己看中的人肯定,张书海当时忍不住,就笑了。 “陈道友,你也看出来了吧?” “这一年的时间里,我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金丹初期了!而且,在你的点拨下,我还用不着被天雷劈!身上更没有诡变的危险……” 说起这个事来,他就变得滔滔不绝。 张书海作为一只不常见的书虫,在这人间修道,那可是千难万难的。 他全身上下都是柔软的。不像乌龟壳那样,能够保护自己。 他身体内部全部都是他这些年里,慢慢积攒下来的人脑,还有从那些人类脑袋瓜子里头抽取吸食的脑髓。 他这样子的状态,如果落入那些杀人不眨眼,喜欢拿别人血肉来修炼的歪门邪道的手中,他会被它们吃的渣都不剩。 它呢,光靠吸取人类脑子里的那有限的东西,只能勉强的养活自己,让自己生存下来。 它想要发展,想要在修炼的路上更进一步,它就必须要拓宽自己的地盘,了解天下大事。 如今,他总算是勉强做到了。 一想到这些都是陈清河的功劳,张书海就忍不住的变幻了一下自己的身形。 把自己变得更加的年轻了一些。 直至自己变成一个十五六岁的英俊少年郎后,他才突然停止变幻。 “清河道友,不知这一年里,你有什么感想?” 陈清河一边摆弄着自己手心里的这一台红色的小电脑,一边看着他说道:“感想还挺多的,你想知道哪一方面的?” 张书海用自己清脆的嗓音,笑了笑。 “我想要知道这一年里,你是怎么看我的?你对我有没有别的一些什么想法?” 这个问题实在是有些无厘头,陈清河就抬起眼皮子,认认真真的打量了他。 “我对你没什么别的看法。我就是单纯的觉得,你还是挺聪明的,以后是个干大事的料。” “只不过,……” 张书海以前看那么多书,听了那么些人说的话,他早就掌握到了人类说话的关键了。 别看前面说他有多好多好,但是一到转折,那才是人类真正想说的话。 张书海唇角含笑的说道:“清河道友,咱们俩天天朝夕相处,在一起都一年了。我是什么样的性子,你应该最清楚。你心里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陈清河听他这么说,就给他打起了预防针。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直话直说了。” “其实,我觉得你的潜力还是挺大的。就是吧,我感觉你现在努力的程度还不够。你还没有发挥到自己最大的价值。” “我现在有一个初步的想法,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 张书海每次听见陈清河说,她有什么初步的想法和初步的计划,他就知道她要他干什么事了。 于是,他突然变出了两把椅子。一把给她,一把留给自己。 他坐下之后,又变出了两杯茶。 给她端了一杯热茶之后,他就自己喝了一口。 “清河道友,你有什么事儿,你就直接说嘛。不用每次都说这种话。我们之间,是真的不用客气的。” 由于陈清河频繁的给他身体和神魂充电,总是把他电的麻麻酥酥痒痒的,有时候他自己惹她生气了,她又会下大力气,把他电得痛痛的。 这时间一长了,张书海就感觉自己好像开窍了。开的还是感情的窍。 他以前其实是看过不少,人类写的那些情情爱爱的小说的。 他一开始的时候,还会产生一些新鲜感,可是到了后来他都会嗤之以鼻。觉得那些黏糊糊的人类真恶心。 后来,他看了陈清河亲自写下的那几本爱情小说之后,他突然萌生出了一种感动和一种冲动。 他早就已经觉察出了,陈清河写那些爱情小说,其实就是写给他看的。 别看她现在的身体年纪小,可她以前的年纪肯定不小。 她都跟他说过了。 两个陌生的人之所以能够在一起,要么就是一见钟情,要么就是日久生情。 张书海认定,自己天天跟陈清河待在一起,她渐渐的对他情根深重了。 她应该挺喜欢他的。 要不然,她不会把自己所知的那些宝贵的知识和经验,倾囊相授给他。 或许,他就是她这一辈子必须要经历过的情劫。 她应该不单单是喜欢他,她还在悄悄的暗恋着他。 一想到长相不差,背景神秘的陈清河,一直默默地陪伴着自己,张书海突然开了口,十分正经地说道:“清河道友,其实有的时候我觉得,你的性子还是稍稍含蓄了一些。你有什么心里话,可以掏心掏肺的跟我说。” “我们俩现在这么亲密,你真不用对我藏着掖着……” 张书海意有所指。 陈清河因为没往那方面想,所以她听不出来。 她只以为张书海嫌弃她说话做事不爽快,便直接向他坦言了。 “张书海道友,你有没有想过好好的利用你现在的优势,先创办一个报社?” “报社?什么报社?”张书海好奇的问道。 陈清河拿着纸和笔,写了这两个字,解释了。 “报纸社团?” “我们可以利用每天早上发行一次的报纸挣钱。这报纸上的内容,就是专门刊登你每天看到的那些新鲜事。我相信,你会发上一大笔的财的……” 张书海现在挣的钱已经很多了。 但是,谁还会嫌自己挣的钱更多呢? 听到陈清河的这个建议,张书海一双眼睛立马就亮了。 “清河道友,你能不能跟我具体说一说,这办报纸是个什么样的章程?” 想到很多凡人都是没读过书的,张书海突然又皱起了眉头。 “清河道友,我们要是卖报纸的话,又该卖给谁呀?你应该知道,绝大多数的凡人都不认识字。凡人的那些鸡毛蒜皮的事,修士们不关心。修士们之间的恩怨情仇,凡人为了避免搅和进去,都恨不得自己挖了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陈清河笑了笑,“我说的这种报纸,可能跟传统意义上的不一样……” “你坐过来一些,我仔细跟你说说。” ------------ 第55章 大吉又大凶 张书海带着满腔的疑惑,心想,她办的报纸有什么不一样的? 他把头凑了过去,侧耳倾听。只听见陈清河在他耳边小声的说了。 “你前段时间不是已经用你的身体,改造出一部打印机了吗?” “我们就在那个报纸上,多多打印几张符纸。像什么驱邪符,你印上去,好像也挺好?” 张书海瞪大了双眼,“陈清河道友,这打印的符纸上,没有灵气啊!没有灵气的东西,不会起作用的。” 陈清河听了,笑着说了。“我可以用雷电来代替灵气。” 张书海是个胆子大的。 他陷入沉思一番后,就点了点头。 当即就跟陈清河合作,制作出一份印有黄符的小手册出来。 这驱邪符属于入门级别。低阶的驱邪符成品率高,市面现在的售价是40文铜钱左右。 “张书海,你说咱们家的报纸如果能开通那种播音的功能,就好了啊?” 张书海这一年的时间里,自己以前认知上的东西,总是被陈清河颠覆。 如今又听到她说什么,报纸应该有播音的功能。他就生出了不少的好奇心了。 “陈清河,我记得你以前好像跟我提过有那什么播音机是吧?无线的?” 陈清河点了点头。“是啊,无线收音机的原理我不是告诉你了吗?你好像也早就做出来了吧?” 张书海点了个头之后,就认真的说了。 “我觉得我们可以不用办报纸,直接发行无线收音机。这无线收音机可以先不收费,等你经常跟我说的那所谓的有潜力的消费群众扩大了,咱们再收钱,也不耽误功夫。” “……可以啊。张书海道友,你现在一天能制作出多少个收音机?你这身体好像不能无限扩张吧?” 张书海笑着,点了点头。 “是不能无限扩张,可我可以跟别人合作呀。” 陈清河一脸犹疑的看着他,“你想跟谁合作?” 张书海笃定道:“跟那个槐树老儿合作。你过去不是跟他打了好几次交道么?我跟他打了几十次交道,他曾经找我买了很多消息,我也找他买很多个人头。他做生意的信誉,还是有保障的。” 陈清河心里有点意外,但还是轻轻的点了个头。“那行啊。那你继续找他合作。” …… 商定好事宜之后,张书海就忙活起来了。 很快,金瓜城的城内就出现了一大批,用槐树老儿提供的枯木和人肉脑子,制作出来的几百台收音机。 那些不小心得到收音机的人,每天只要一到了晚上,就能听见封雩归和张书海,用各种绘声绘色的声音,深情演绎的各种奇葩人奇葩事儿。 小说、戏曲,还有金瓜城每天发生的新鲜事儿,那些人都能听见。 当张书海悄悄往神相城送出三万台收音机后,他才慢慢的罢手。 还是跟原来一样。 张书海带着一众已经变成傀儡的读书人,通过人肉收音机,不断地进行实时播报。 就因为张书海最近的小动作不断,金瓜城的县令已经派了一队人马,天天都盯紧了他。 “话说今天早上,那育德坊来了一位修士。这修士乃血煞门长老,因习得血煞法,身上的煞气十足。凡人见了,就打怵。这修士见育德坊弃婴众多,当时就找上坊长表示,他愿出资养育她们……,很快,在坊长的点头应允下,他带走了十个童女……” 听着眼前怪模怪样的收音机里头,张书海绘声绘色说出来的那些故事,此时衙门里的胡县令众人小声地说道:“这张肥虫是闲的紧,自己天天偷听街坊四邻的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还不够,还要整出这么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儿,说给我们听!” “他捯饬出来的这奇怪东西,我丢了好几次了。可它次次都跟长了腿一般,不是出现在我房里,就是跑到我媳妇儿那里……” 胡县令听到几个衙役说这话,他摸了摸鼻头后,就问了自己身旁倚重的刑名师爷。 “陈尸,你看这事儿?” 陈尸嘴里吐出一口青烟,才缓缓说道:“感觉这事儿目前不好不坏。” “我派人探查了一番。那张书海已经发了几万个这样的东西。每天晚上一到了这个时候,他就非逼着普通人听他说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我估计他应该是修炼功法出了点问题,神智有点不清楚了。” 胡县令摸了摸自己的胡须,道:“是啊,自从他跟那个什么陈清河交往甚密后,行迹越来越诡异了。” “昨天我叫人窥探他,那人回来后告诉我,张书海的身体已经变得很奇怪,比诡物还要诡异。最近他还从周边一些诡物手里,买了不少的人头。” 祁无伤听到这话,拿着八卦盘就给张书海算了一卦。 发现八卦盘中间的指针狂转,硬是不停,祁无伤便向胡县令说道:“我刚才给张书海算了一卦,卦象上显示,大吉又大凶。” 胡县令不是正儿八经的人族修士,不敢沾染神相宗的任何绝学。怕沾染上人类之间的大因果。 听到祁无伤说他算出来的一卦,大吉又大凶,他听了,只作不知。 可他身旁的刑名师爷陈尸,却生出一点兴趣。 他青黑色的眼睛盯着血气方刚的祁无伤,慢慢问道:“张书海以后会遇到什么事?” 祁无伤摇了摇头。 “看不清楚。” 陈尸笑道:“我总感觉这卦象,跟你们最近总会提到的陈清河有关。” 别看陈尸早已经死去多年,化成了僵尸。 然而他这僵尸竟也是神相宗八字一脉的得力干将。 他生前专给活人算八字,死后又只给死人算八字。 如今他突然生出一些,给张书海和陈清河两人算八字的兴趣来。 “你们谁知道陈清河的八字的?” 胡县令摇头,祁无伤也摇头,其余不知道的人更是不做声。 “那张书海的八字呢?” 胡县令认真思考了几瞬,才缓缓说道:“他好像不是一天里生出来?” 祁无伤好奇追问道:“县令大人,您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胡县令解释道:“就是……有人给他追根溯源过,发现他出生的日子,好像是八个不同的时日。” “而且,他那八天生出时,样子都不一样。” 祁无伤听了,更加好奇了。 “这话从何说起?” 胡县令抓起一旁的桌椅,坐下去后,才缓声说道:“据听闻,他第一天出生时,是在神龙历六千四百零一年九月初十卯时。当时的他,还是几千条涌动着的蛆,慢慢地从一个读书人的脑子里破壳而出。” ------------ 第56章 算他八个八字 “张书海是蛆?还破壳而出?” 书房里的其他人听到这话,纷纷都震惊了。 他们绝大的多数都是人,要不就是乌鸦成精,耗子成精……,他们原本还怨天怨地怨自己,觉得自己这辈子跟脚不行,只能勉强踏入修仙之路,侥幸脱凡,成了鞭策驱赶那些凡人的野犬。 哪里想得到那境界比他们高一大截的张书海,在很久以前竟然还是蛆虫变得…… 他这么差劲的跟脚,如今都走在他们前面了,他们从今往后还有什么理由怨天尤人,觉得自己这辈子的跟脚太差?! 胡县令见众人都呆愣一瞬后,就交头接耳,展开激烈的讨论,他嘴角勾起一丝笑容之后,就继续说道。 “张书海第二个出生的年月日,是神龙历六千四百二十一年九月初十卯时。据有关人士说,他那会儿还只是一只飞虫。” “飞虫?什么样的飞虫?”刑名师爷陈尸摸着自己下巴上那仅有的一束黑色胡须,缓声问道。 胡县令瞟了祁无伤一眼,才回答道:“那人告诉过我,张书海那时还是一只长着两对眼珠两对翅膀的食心虫。” “食心虫么?”祁无伤盯着自己的八卦盘,自言自语道。 陈尸听到“食心虫”三个字,摸着下巴的胡须突然顿住了。 当胡县令继续开口,准备说出张书海后面六个不同的出生年月日时,刑名师爷陈尸突然就抬起自己有些发僵的手,拦住他的话茬道:“县令大人,你不用说了。我已经猜到张书海的跟脚了!” 祁无伤诧异道:“张书海的跟脚不就是书虫么?” 这都是明摆摆的事儿,咋陈尸还要说猜啊?! 实在是弄不懂他,祁无伤就站在那里不做声。 陈尸慢慢走出书房,在黑月照耀下的院子里,十分谨慎地吐出自己肚子里藏着的尸珠。 一抹黑烟轻轻飘在尸珠之上后,刑名师爷陈尸闭上眼睛,开始掐着手指,算着张书海的八字。 明明早已成了手脚身躯都彻底僵硬的僵尸,可此时的他算起八字来,比那些天天打着算盘的账房先生的手指头还要快。 一口气算了张书海八个八字时,陈尸表现的相当游刃有余。 可等到他开始倒推,测了一番陈清河的八字的时候,他就无意识地皱起了眉头,像是被什么问题难住了。 “老先生,你怎么了?” 被胡县令突然打断思绪,还沉浸在八字算式中的陈尸,赶紧回神。迅速的将自己的尸珠收了回来。 “奇怪,我竟然算不出来?” 听到陈尸这话,祁无伤就忍不住站出来说了。 “老先生,我当日见陈清河,就发现她现在的这副躯壳是借用了别人的……” 陈尸一双青黑色的眼睛,顿时就盯住了他。 “祁无伤,你的意思是,这陈清河似乎是借尸还魂?” 祁无伤点了点头。 陈尸见了,低着头自言自语起来。“难怪我推倒凶出来的八字,是几个死人的……” 祁无伤这会儿只当自己没听见,突然把自己这近一年里存了的疑惑都问出口。 “老先生,你说她如果真的是借尸还魂,她怎么不怕被天雷劈啊?” “被天雷劈?”陈尸突然开口问道。 祁无伤犹豫了一下,就解释道:“当日在那陈家村,我们一行人遭遇黑湖水诡和槐树诡影的袭击,我原本以为自己会受些伤回来的,哪里想到那陈清河直接设置了一个阵法,用天雷一举将那两诡炸损。” 陈尸是三百年僵尸。最怕的就是天雷。 听闻陈清河能一人将那二诡击败,他立马就追问了起来。 “这陈清河如今的修为是?” 祁无伤用特别肯定的语气说道:“如今似乎到了金丹后期。不过,她一直都以练气期示人。也不知道她是个什么目的。” 陈尸听到这话,立马就哂笑了一声,以一副过来人的姿态说道。 “她还没有什么目的?” “不就想打消一些人的防范心,好让某些人自己主动上钩?”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胡县令听到这话之后,就立马露出来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难怪……,难道这就是她故意主动接触张书海的原因?” 祁无伤闻言,仔细一想,竟然也跟着点了个头。 因深知陈清河这里,一时半会儿不会发生什么事儿,胡县令突然谈起了另外一个话题。 “最近这城里已经出现了不少山野妖魔的身影,总是未经官府的允许,抓凡人来吃,害得我派了不少的差役出去。也不知道他们遇到的到底是谁,已经连着好几个差役消失无踪,魂台熄灭了。” 在大秦仙国,给官府当差的衙役,全都是在京城的大理寺登记注册,都是有编制的。 而这些有编制的官和吏,不管位置大小,修为高低,当初都按照钦天监的要求,设了魂台在那儿。 魂台每熄灭一盏,就代表着又有一官差尸骨无存,彻底丢命。无转世投胎的可能。 “县令大人,会不会又是哪里的反贼来我们金瓜城了?” 听到属下说出这个猜测,胡县令摸了摸自己下巴的胡须,点头应道:“老夫也是这么想的。” “诸位,如今是多事之秋,我们还是要打起精神来。” 由于半年前,胡县令亲自去了神相城一趟,向上面汇报了近五年的工作。还着重交代了那棺材山已经豁口一事,还有以陈清河为首的异世之魂的事…… 哪知他才说完没多久,神相城的布政使就叫他回这金瓜城,让他继续领这县令一职。 想到自己要是把棺材山的事情成功解决了,那他肯定就能被调到资源富庶的地方去了。 待在偏远的地方久了,总会遇到乱七八糟的东西。 反贼更是喜欢盯上这种地方。以便建造它们的巢穴。 祁无伤看见胡县令自打半年前从神相城回来后,天天都是这么一副发愁的模样,他心里很不自在。 自己被贬到这个地方,以后一直都要在这里公干,自己都没有愁呢,也不知道这胡县令愁些什么。 不过,当他突然想到自己昨天晚上,从那收音机上听张书海说的那些消息,祁无伤心里更是产生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 第57章 修仙者历劫 今天的陈清河,早早就回了自己的小杂货铺。 今天有客人来,她不得不早早回来。 此时的胡小花皱着眉头,有些着急的在这杂货铺的门前来回躲步。 看见陈清河和封雩归终于回来了,她赶紧的迎了上来。“陈道友,不知我昨天跟你商量的那个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陈清河抬手,让她进门。 “胡道友,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进来说。” 胡小花一脸谨慎的踏进她铺子的门之后,她就看见了这铺子的几面墙上,全都贴上了一张又一张的符箓。 “陈道友,你这屋里贴这么多符干什么?” 担心自己被陈清河整出来的这些符箓无意炸伤,胡小花就一边紧紧跟着封雩归,一边小心翼翼的说道。 陈清河给她倒了一杯茶,一副不是特别在意的样子说了。“我也不干什么,就是最近总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想偷偷闯进我家来。” “什么东西胆子这么大呀?”胡小花好奇的问道。 站在一旁的封雩归,就给胡小花答疑解惑了。 “还有谁?不就是那些没有什么神智的诡物么?” “像张书海那肥虫,别看他白天的时候,清醒理智。可他一到了晚上,就彻彻底底的变了。总想挨着我们,还想把我家的清河抓过去,直接生吃了。上次他就搞了一次,被我家清河直接用雷电炸伤了。后来,他好像怕了,晚上只敢和其他诡物,偷偷摸摸的过来……” 胡小花听了,心想,张书海莫不是到了修炼功法的关键时期,快要压制不住了? 胡小花自己修炼的功法其实也是有问题的。都是从上古时期的功法,整理出来的残本。 因深知修行必有代价。 胡小花平常注意了又注意。慢慢的把自己蓬勃的杀念,全部转化成了对金钱宝贝的贪念。 如今她平日修炼功法完毕后,都会卖命的在城里做生意。 时间一长,她修行路上还真没出过什么事儿。 思及前段时间,族里又有几个小家伙已经出现了异化,身体已经被域外天魔所夺,胡小花就看着陈清河,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陈道友,不知道您对域外天魔了解几分?” “域外天魔?”陈清河小小的抿了一口茶,低头沉思。 之后,她便一脸迷茫的摇了摇头。“我暂且不知。” 胡小花心里不大相信,但她还是详细解释了。 “这域外天魔,乃我们大秦仙国所有修仙者修行之路的一大阻碍。我们修士每每有个阶段性的大突破,都会面临三大心魔劫。” “相传远古时期有位修炼成神的玉帝,一共经历了一亿三千二百万道心魔劫,足足灭杀了接近三十亿的心魔。后面又经历了一千七百五十个大劫,每劫约十二万年。可以这样说,心魔劫已经是所有劫数中相对最容易的。” “然而,很多修士仍然会倒在这心魔劫上。” 听到这话,陈清河就问道:“是不是经历过的劫数越多,就离成仙越近?” “你说的劫,到底指什么?” 胡小花一脸认真,小声回答道:“其实,我也不知道。相传玉帝经历的劫,指的是天地重开的次数。天地灭,天地生。生而再灭,灭而再生。反反复复。我们这些普普通通的修仙者,应该都难以从天地的毁灭中逃脱。” “我家里的老祖宗曾经说过,天地每一次毁灭,都有不同的灾难和考验。玉皇大帝能够经历了无数次天地重开和灾难,他才得以成为三界之主。” “我们这些修仙者,在那些真正的神仙眼里,应该如同蝼蚁。蝼蚁渡劫失败,轻则元气大伤,实力大减,重则魂飞魄散,形神俱灭。” “那你见过心魔吗?心魔跟域外天魔,有什么不同吗?”陈清河突然开了口。 胡小花认真的思考了一瞬,就一脸严肃的回了。 “我当然见过。我已经见了三十多回了。” “每当我们修炼有成,魂魄就会离体,飞向域外。那些域外天魔就会像河流一样,朝我们奔来。他们无形无色,无味无质,仿佛已成虚无。它们或许就是欲望本身,时刻牵动着我们的心神。” “修道者,修的其实就是自己的心。一旦欲望克制不住,爆发出来,压抑了成千上万的欲望一旦爆发,熊熊烈火,会把我们的三魂七魄还有我们的肉身,烧得一干二净。” 陈清河听到这样的话,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胡小花见陈清河似乎并不太想在这话题上,说出自己真正的想法。 她突然就开了口。 “陈道友,我昨天向您说的,想请您跟我一起去山河社稷图里面走一遭。您觉得怎么样?” 陈清河听了,果断的摇了摇头。 “我知道自己的实力不济,并不太想去。” 她通过这一年的时间的修炼,她也就修到练气期的后期而已。 陈清河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她觉得自己现在还没什么本事呢。只能尽力的苟着。 等她自己的实力稍微强些了,她才有资格,到处走一走,转一转。 陈清河觉得自己想的挺通透的,可胡小花却以为她是在故意谦逊。 她知道有些修仙者有自己的戒律。 很多人都说,修真先修戒。有那么一部分修真者,就是通过自律的方式修行。 胡小花对陈清河了解的不够多。尽管派人到处打听了。可陈清河这种人物硬是像凭空出现一般。 她以前在哪里?亲生父母是谁?她修炼了什么功法?……她一无所知。 因为对她太不了解,胡小花就只能采取人与人之间对传统的交往方式——利益交换,企图打动陈清河。 “陈道友,我相信山河社稷图里头,应该有你需要的东西。” 陈清河听了,自个儿都好奇了。 “哦?你觉得我应该需要什么东西?” 胡小花笑着回道:“古神的心……” 陈清河听了,愣住了。心想,那山河社稷图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怎么会有古神的心? 而且,那古神指的到底是哪位神? 怎么连祂的心都在里头? 脑子里的疑问太多,陈清河就看着胡小花问道:“山河社稷图什么东西开?” ------------ 第58章 成仙,诡变的开始 注意到她真的对古神之心感兴趣,胡小花暗自在心里嘀咕,果然自家老祖宗所料不错。 像她那般活了几千年的老家伙,都会对古神之心生出了不少的觊觎。 觉得陈清河故意跟她装,或者她其实有意在试探她,胡小花想了想,就慢慢解释道:“相传在二十万年前,千妖万族在我们这片大陆上繁衍生息,最后是魔妖人三族鼎立。后来因一场诡异爆发,魔妖人三大族因围攻一尊即将苏醒的古神,损失惨重。当时诸多大能都被席卷其中……” 陈清河静静地听着,不置一词。 一旁两腿岔开,屈膝坐在小板凳上的封雩归,听见胡小花慢慢说完后,他好奇的开口问道:“那个,你刚才说,当时三大族的诸多大能齐齐出动,就为了围攻一尊即将苏醒的古神,……这是为什么?” 胡小花惊讶的问道:“你不知道?” 封雩归摇了摇头。“我才活了一百多岁,我哪里知道这个?” 胡小花摸着下巴,犹疑的看了他一眼,这才缓缓解释了。 “因为很多人都说,那尊即将苏醒的古神其实是一个没理智没办法交流的诡物。” “祂要是真的再次活了,祂的血流到哪里,哪里就烈焰滔天。祂的涎水滴到哪里,哪里就灰飞烟灭。祂的神魂看到谁,谁就会被祂所吞……” 不等胡小花继续说下去,封雩归就打断她的话茬问道:“它的跟脚到底是什么?” 胡小花深呼吸一口气,才缓缓说道:“那是一头成过仙的蛟龙。” “成过仙的?这是什么意思?成仙了之后,不就摆脱了这五浊恶世,超脱于物外了么?” 胡小花摇了摇头:“早就有人证实过,成仙了才是一切诡变的开始。” 封雩归皱起了眉头:“不对,你说的不对!” “我生来就是有祖宗传承的,老祖宗他们告诉我,我们一族只要勤快些,老老实实按照功法修炼,成功经历九九八十一道天打雷劈,就可以修炼成仙。怎么可能成了诡变的开始?” 胡小花听到他这种老掉牙的话,她不耐烦的啧了一声,直接道:“道友,你这脑子里的想的,未免过于理所当然了吧?” “你每次修炼那些所谓的传承功法时,你就没想过那些功法很奇怪么?你难道就没思考过,你每次修炼完,为什么总是能看见你的那些老祖宗?” 不等封雩归回答,胡小花突然用很阴森的语气说道:“知道么?祂们正一点一点的把你变成祂们想要的形状,然后等你飞升在即,满心欢喜时,祂们就提前将你一口吃掉!” 听到这话,封雩归不知道为何,突然就想起来了陈清河的爹——陈金狐,有次在湖边钓鱼时,有意无意跟他说的一个玩笑般的小故事。 他记得他当时笑着说:“小鱼儿,你信不信,或许我们这个世界就如同眼前的这片鱼塘。我们这些生物,就生活在这片有边界的鱼塘里。而鱼塘边上的垂钓者,就如同现在的我一样,在虎视眈眈的盯着那些鱼儿,就等着鱼儿们张大嘴巴,自愿上钩。” 封雩归按部就班的修炼了一百多年。 他早就把祖宗传承里的那些虚影,看成自己鱼生中最为重要的东西了。 这可是他修炼路上真正的师傅。 今天突然有人告诉他,这些虚影很有可能不是好人,是为了害他……,封雩归说真的,这一时之间,他难以接受。 “胡小花,你为什么知道这个?” 胡小花甩了甩自己的发辫,面无表情的说了:“但凡族群里还有没飞升的活着的老祖宗,基本上都知道这个事儿吧?” 说完这话,她还挑衅一般的看了封雩归一眼。 “你小子成年了没?同为妖族,我劝你赶紧去官府书院去读读书,多了解了解一下这些基本常识。免得辛辛苦苦修炼一辈子,死到临头了才知道,原来自己这辈子是为别人做了嫁衣裳。” 虽然这话听上去不大好听,可封雩归还是听进去了。 此时的他脑子里突然猛地蹿出来一个念头。 如果自己的传承功法信不得,那他以后应该修炼啥功法呢? 想不出来,封雩归就忍不住问了:“胡道友,你说我传承功法如果不能修炼,我又该修炼什么功法啊?” 胡小花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又偷偷瞧了一旁的陈清河。 见她仍然不开口,她这才缓缓的说道:“我也不知。” “不过,你去了官府的书院后,最好也不要修炼他们给的。” 封雩归迷惑了,问道:“这是为何?” 胡小花想了一下,就跟他说了一个隐喻。 “这么跟你说吧,我们的传承功法每天都在塑造你的神,你的骨。那些散播功法的人,就是守在鱼池的钓鱼人。你被塑造成什么样子的,你就会被什么样的钓鱼人的钩子勾住。哪怕钓鱼人出去有事,不在鱼池边上守着。只要你敢打破自己的命运,跳出水面,你都会被他们的钩子勾破神魂。挣脱不得,唯有一死。” 陈清河听了,终于开口问道:“胡道友,按照你的意思,我们这些修道之人,就只能当那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胡小花听到这话,摇了摇头,终于露出个笑容。 “陈道友,我们当然不能了。现如今,钦天监的那些大学士们已经研究出,想要在飞升之际甩脱那些命定的鱼钩,就得将自己修炼成独一无二的形状。让那些鱼钩们都钩不着!” “……胡道友,你的意思是,我们自创功法?”封雩归皱着眉头问了。 陈清河被他这卓越的总结能力震的汗颜。心想,自创功法何其难也! 这不无异于一个现代人,没学几年数学物理就得发现出一个“勾股定理”、“欧姆定律”、“高斯公式”么? 不过,联想到自己被雷劈过来后,就很自然而然的雷暴免疫了。 陈清河就突然开了口:“封道友,要不你试试天天被我的雷劈?” 封雩归听了,本能的摇了摇头。 看见陈清河眼睛里的蠢蠢欲动,他突然灵机一动,大声说道:“清河,你难道忘了?上次你帮我化形时,你给我的那三部新功法啊?!” 陈清河听了,惊讶的愣住了。 而一旁站着的胡小花,心里却猛地惊疑了起来。 到底是什么人,有这样的好本事?一传就是三部新功法? “封道友,你刚才说的那三个新功法,是陈道友自创的么?” 怕陈清河怀疑她图谋不轨,胡小花又赶紧解释道:“是这样的。要是那三部功法,陈道友自己也练了的话,到时候你跟她一起飞升,你们被那些东西吃掉的危险就大几成。” 陈清河听了,直接否认了。 “我除了天雷,没修炼其他功法。” ------------ 第59章 哪三部新功法? 封雩归见封陈清河这样说,他赶紧的说道:“清河,难道你真的忘了吗?” “上次你帮我忙的时候,我亦有所感,脑子里头突然就出现了那几部新的功法。” 在陈清河越发疑惑的目光中,封雩归只得小声的说道:“就比如那冥道残月破?” 陈清河听到这个功法,她在嘴里小声的咀嚼了一下,感觉这名词好熟悉,像是在哪里听过似的。 “冥道残月破?”一旁站着的胡小花,一听到这几个字,她就本能的感觉这东西不简单。 冥道? 是她想的那个幽冥之道吗? 这幽冥之道跟天上那几轮越发幽暗诡变的黑月扯到一块儿,还能让那那几轮黑月残破?…… 那功法该有多厉害呀? 胡小花在暗地里胡思乱想。一旁的陈清河想着想着,她终于想起来了封雩归刚才说的那东西,她在哪里听过了…… 冥道残月破不是杀生丸很有代表性的东西么? 封雩归他是怎么学会的? 还没等她想明白呢,她突然又听见封雩归突然开了口。 “清河,我脑子里其实还有另外两部功法。因为那两部功法实在是太奇怪了,我就一直没有修炼。这其中一部叫“无量空处”,还有一部叫“赫子冲杀”。过去一年里,我已经很努力的在修炼了,可是,我发现自己还是有些力不从心……” 听见封雩归说出这样的话,胡小花心里特别的难受。 难受中又带着小小的心酸和嫉妒。 她真的觉得这鱼妖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背靠的这么大的一座靠山,还是一座挖不完宝藏的宝山。他竟然还能挑三拣四,说自己力不从心,摸不到边……,胡小花差点就忍不住自己的暴脾气了。 “封道友,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把你刚才说的那两部难学的功法,分享给我看一看?我虽然读书不多,可我也是经受过官府的系统教育的。正所谓万变不离其宗。这天底下的功法,说穿了,其实就是跟人的躯体一样。骨骼起支撑,血肉内脏起供血和营养的作用。” “封道友,我现在可以向你保证,你要是能把你那功法给我看一看的话,我以后绝对不会向别人透露一个字。” 封雩归听了,本能的皱起了眉头,一脸的为难。 “胡道友,不是我不想给你看,实在是那三部功法就藏在我的脑子里头。我看得到,但是说不出来。” 虽然是这样说,可封雩归接下来还是用心的描述了一下,什么叫做“无量空处”。 “胡道友,我这里头有一部功法,叫无量空处。它是这样的……” “无量空处,是神识领域。这领域在外部表现为一个巨大的黑色球体,内部表现为一瞬间无尽白光与虚无,接着整个空间变成了漆黑,在被攻击者背后会出现一只极其巨大的类似于黑洞一般的眼睛。” 听到这种描述,胡小花就本能的皱起了眉头。 她暗自想道,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神识开拓出来的领域? 她怎么感觉跟某些妖类的神通,有异曲同工之妙? 见陈清河和胡小花都听得很认真,封雩归就继续一脸严肃的说了。 “无量空处的领域内,所有人除了动用功法的本人,是真实地站立在领域空间内以外,其他所有人都是悬浮在空中的。在领域内,他们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感觉不到。或者说,什么都能看到,什么都能听到。在领域内被攻击者动弹不得,什么也做不到。明明已经知道了一切,明明被赋予了一切,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死去。” 听到这些拗口的话,胡小花忍不住的翻了一个白眼。 她差一点都听不懂大秦仙国的官话了。或者说,大秦仙国的人话了。 他刚才说了什么一会儿听得见,一会儿又听不见,说的太玄乎了。 “封道友,我是真心的劝你去多读点书。你现在说的这些话,我都有些听不懂了……” “对了,你读完义务教育了没有?” 封雩归猛的听见这个新鲜词,他懵懵的摇了摇头。“什么义务教育?” 胡小花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义务教育你都不知道?” “在咱们这个大秦国,早就在1000多年前普及了义务教育了。只要是个人,都可以去学院里免费读10年的书!” “在学校里头,我们一起学说官话,学写字……” 封雩归听到这话,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好像被陈清河的爹,又给骗了。 “胡道友,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我们这样的妖物,也能去接受那什么义务教育?” 胡小花笑着摇了摇头。 “那还是不行的。我们再怎么说也是异类,还是要在有担保人担保的情况下,交上一大笔的担保金,保证自己在读书期间不伤害其他同学后,我们才能去读……” 封雩归了解了一些大概情况之后,就点了点头。 “你要说读书认字的话,我现在其实早就会读书认字了,而且我还会写书呢!我觉得我都这么大年纪了,没必要去那里读书……” 胡小花听了,摇了摇头。 “我们在官府的书院,学的可不是简单的识字书本。” “我们学了龟壳占卜、八字、四柱、命盘、周易,还学了怎么称人命的骨重,怎么诊断人的吉凶,怎么制作凡人的命册。” “正所谓“推天道以明人事”,“知天命而穹达自然”。又因墨子言非命,孟子言立命,庄子言安命顺命,老子言复命,荀子言制命,《易传》、《中庸》、《礼运》、《乐记》言至命、后命、本命、降命,…官府书院目前的命理学派,发展出来的极多。我呢,学艺不精,区区不才,已经成了后命学派的一大干事了……” 听到这算命的还能发展出这么多学派,陈清河和封雩归都惊讶到了。 “胡道友,这命运一说,何解?” 听到陈清河突然开口问了这么个问题,胡小花要不是顾忌她的身份,她差点忘记本能,直接开喷了。 这问的问题也太大了! 命运何解? 她是想问怎么解释“命运”一词?还是要问怎么打破原有的命运? ------------ 第60章 八字推命术 胡小花沉思一会,突然坦言道:“陈道友,其实我也不知……” 陈清河听了,点了点头。 “我听人说,能算得命运的人,首先得知术数。上知天文星象,下晓地理阴晴雨雪,中通人事奇门遁甲,穰星延寿。如《玉照定真经》星命学著作,曾经是我仔细研究过的一本关乎阴阳五行,四柱论命的学说。” “《玉照定真经》?”胡小花在官府书院里,听都没听说过这本。 她见陈清河张开嘴,打算继续说着什么。她赶紧收拢心思,一对狐狸眼睛紧紧盯着她看,一双尖尖的狐狸耳朵也突然露了出来。 “历史上有个开创八字推命术的祖师——李虚中,特别的有名。相传他能通过人的出生年时,而推断出其贵贱夭寿。除非有人逆天改命,才能打破他的推断。” “还有那《渊海子平》,是四柱命理学的开山立派之作。” 在大秦仙国,功法、真经这一类的修炼资粮,早就被官府的钦天监划分成了“天、地、玄、黄”四大类。每一类中还分上中下三个等级。 胡小花以前是瞻仰过她所能接触的最高的真经——青丘狐九尾真经。 这已经属天地玄黄中的地类中级了。 那真经里头玄之又玄的文字,让她看了直上头。她仅仅只是通篇读了一遍,连着三个月手脚无力,整个人都如同醉酒一般,晕乎乎的,神魂颠倒。 如今从陈清河这里听到“玉照定真经”,“八字推命术”,“四柱命理学”这玄妙的东西,胡小花光是简单听听,她都觉得头有点晕乎了。 本能感觉自家老祖宗最想听的是这种,胡小花就有些急切的催促起来。 “陈道友,你还能不能跟我多讲讲这个?” 陈清河见眼前的胡小花,好像对玄学还挺感兴趣,她想了想,就点了头。 “四柱八字神煞,是独特的测命方法。而四值功曹则是神仙谱系中的四柱神形。” 猛然听到这话,胡小花就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胸前的那个玉玦。 这陈清河也不知道是有意无意,竟然讲到神仙谱系。也不知道自家老祖宗听了,会是怎么个想法。 胡小花一边悄悄地用玉玦往那边传音,一边认真地思考。 见陈清河突然沉默起来,一双眼睛还看着她不动,胡小花的那颗心突然有点失衡,跳的飞快。 自己的这枚玉玦,可是自家老祖宗亲自施法过的。她应该察觉不到吧? 可注意到陈清河的目光,渐渐地游移在她的胸前,胡小花急中生智,竟一脸认真的问道:“陈道友,你先前问我命运何解,刚才又告诉我何为八字四柱推命之术。我想了半天,突然生出一个疑惑,那些被人推测出命运的人,就真的难不了命么?” 陈清河听了,收回了目光。 她看了封雩归一眼,才笑着回道:“我以前其实有研究过改命之道。这改命有两种方式。一种是逆天,另一种是顺天。” “关于顺天改命说,我也研究过一本《子平三命渊源注》的书,这书里头不再是简单地将四柱八字理论局限于先天的命局,而是认为人如果多积德多奋进,是可以扭转命运的不幸的。” 胡小花听了,认真地点了点头。 …… 而胡小花胸前玉玦那头的山洞,有三只六尾或七尾的大狐狸,像是担心惊动这边,直接面对面的脑中传音,激烈地谈论起来。 “大姐,小花这回接触的奇人,倒不像是她往日带回来的那些虚有其表的货色。” “三妹,你这话说的不对!这人虚不虚,只管看能不能在我手上接两招。她要是打不赢我,那她绝对就是个江湖郎中那样的骗子!” “二姐,你别那么冲动行不行?假若这人真是个有本事的,你无端攻击她就直接得罪了她。我不认为,咱们无缘无故得罪一名人类强者,会对咱们有利而无害。” 胡小花的老祖宗是这三姐妹中的大姐。 作为胡小花的亲的太太太太姥姥,她如今已经有三千岁了。 这么大年纪的她,在神相城虽然算不上独一无二的绝顶高手,可她只要带着徒子徒孙出现在神相城,里头的那些老东西还是会给她几分薄面。不会轻易地触她眉头。 她自认为自己是个见了不少世面的。 初初从胡小花嘴里得知,金瓜城城郊突然出现陈清河这么个奇怪人物,她根本就没当回事。 后来知道这陈清河自己仿佛天雷一般,能织天雷地网,还能制作出很多不同的雷符,以及各式各样奇奇怪怪的雷电武器,她就下意识记住了陈清河的名儿。 原本胡小花想让陈清河做她的护道者,一起进那江山社稷图,她还有些不太赞同。 觉得她冒着那么大风险,还要带着个不知根知底的外人去,这其中的危险性就再一次大大增加,…… 如今亲耳听到陈清河那什么八字四柱推命之说,她想了想,就不顾自己二妹三妹在这里争吵,而是直接给千里之遥的胡小花,发了一段私密的话。 很快,这头的胡小花就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 她对着陈清河主动开口,问道:“陈道友,我听说只要进江山社稷图,找到古神之心,就能窥探出我们此世的人真正成仙的秘密。你真的不愿意跟我去么?” 见陈清河不为所动,胡小花下意识地看了封雩归一眼。 想到这鱼妖跟自己一样,也是一个喜欢谈钱钱钱的。她突然就报了一个价。 “……我如果想花五百大钱一天,请你们二位跟我一起去,也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 “五百大钱一天?你是说我们两个人一天加起来得五百大钱,还是说我们每人每天都是五百大钱?” 胡小花没犹豫,直接道:“当然是你们每人每天五百大钱呢!” 正所谓财帛动人心。 封雩归听了,真的心动了。 他觉得吧,这其实不是什么钱不钱的事儿。而是胡小花这人,待人太心诚了。 封雩归现在其实是不怎么缺钱的,可谁家有钱的人还嫌钱多呢? 考虑到胡小花都敢进去,封雩归便下意识的觉得,他跟陈清河一起进江山社稷图,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危险。 ------------ 第61章 进了未知之地 陈清河见封雩归心有异动,她突然开了口:“封道友,时机未到,这次你要是想去你就直接去,我不会去。” 封雩归听到这话,立马就说了。“你不去我也不去。” 而胡小花原本还想劝几句的,但很快,她就恢复了先前的谈笑风生,开始笑吟吟地跟她聊起其他事来。 “陈道友,不知道你们最近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 陈清河诧异道:“什么异动?” 胡小花解释道:“就是那些凡人……,从今年开春起,像是感染了什么瘟疫。已经死了不少了!” “竟然还有这事儿?”陈清河听了,诧异地看着封雩归,心想,凡人爆发瘟疫的事情,封雩归和张书海怎么不告诉她? 想到自己先前将那群陈家村的凡人托付给那槐树老儿之后,就再也没管了,她就问了封雩归。 “封道友,陈家村的那群人……” 封雩归不等她说完,他直接打断道:“他们都好好的呢!你就放心吧!” 说着,他的眼前就出现了一轮像是月亮又不像月亮的黑影。在胡小花警觉的目光下,封雩归突然就走了进去,不一会儿又走了出来。 “清河,刚才告诉你的那个冥道残月破,我好像学会了。你跟我来一下,帮我看看是不是这个?” 说着,他就主动地牵住了她的手,走了进去。 陈清河没从他身上感受到一丝一毫的恶意。 也没从那个所谓的冥道残月破感受到危险,她也就顺着他牵着她手的力道,跟着他走进去了。 走进去后,陈清河就看见眼前一片漆黑。也就不远处,有那么一丝丝的光亮。 实在是太无聊了,陈清河就往黑暗处,猛地投掷了一个雷光闪闪的大雷。 突然轰隆一声,一道强烈的光波直接传到了这头。将陈清河和封雩归都震到了好远。 陈清河和封雩归再次站定时,他们就发现,刚才被天雷砸中的地方,露出了一个大坑。 这坑里头有无数条颜色不一的亮光,透了过来。 “封雩归,这里头是什么?” 封雩归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这个空间不是我开辟出来的,是我用冥道残月破刮弄出来的。感觉这里不是特别的安全,清河,咱们赶紧出去吧?” 说着,他就把她往自己身边拉。 然而,他速度快,那坑里的五光十色的光线更快。 它们像是受到了某种感召,突然往他们这边射过来。 在陈清河惊讶的目光中,这些透明的光线就直接射到了他们俩的身体里。 很快,他们就看见自己的手脚,自己的躯干,自己的头颅,正在一点一点的化成星光点,慢慢消失。 陈清河在这过程中,并没有感觉到疼。 当她再次出现在一个陌生地方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惊讶地瞪大双眼。 这里是什么地方? 怎么四周都是一片死寂呀? 陈清河在原地旋转了一圈。发现眼前只有两条路,一条通往被阵阵阴风吹的各处倒伏,还在呜咽的竹林。另外一条只是通往眼前那阴影幢幢的民宅。 这里太昏暗了。阴风阵阵,吹得人直打哆嗦。 而且,竹林中仿佛一直都女人的哭嚎,里头隐隐约约的树影开始张牙舞爪,恐怖瘆人,陈清河就深呼吸一口气,稳了稳自己的心。 注意到不远处有个挂了两盏红灯笼的民宅,陈清河犹豫了一瞬,就径直走了过去。 走到那两扇木门边上,陈清河伸出手,咚咚咚的敲了好几下门。 还不等她做出反应呢,突然一阵阴风拂过。 眼前这两扇漆黑的木门,突然嘎吱一声,猛的被某种东西从里头打开了。 这动静太大了。也太突兀了。 陈清河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正当她犹豫着自己应不应该走进去的时候,她就突然感觉到,自己后背不远处似乎站着几个突然出现的鬼影。 那些影子像波浪一般。一会儿拉长,一会儿缩短,一会儿又拉长。 它们其实都紧紧的盯着她,好像就特别的期望着她赶紧的走进去。 陈清河心里有疑,因此也就没抬腿,跨过那门槛。 她想了一下就侧过身子,往后面看了看。 发现身后无人,陈清河就下意识的皱紧的眉头。 不对呀。 刚才自己明明就本能的感觉到了,自己身后是有东西的。 而且那些东西似乎都对她不怀好意。 想到自己竟然被人盯上了,陈清河没有迟疑就赶紧的把自己准备好的那些驱鬼符,驱煞符,全都一股脑的掏了出来。 她也不干别的。就为了让自己心里踏实一些。 就当她远离眼前这栋民宅,准备往回走一些的时候。她也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肩背,被几双无形的鬼手狠狠的推了几下。 陈清河没有料想到,它们竟然会如此的凶猛。本能的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之后,她身体就是一个踉跄,直直地往一旁栽倒过去。 不过,当她即将倒在地上之时,她就发现自己好像落进了一个有点弹性的铜墙铁壁之中。 陈清河瞪大眼睛,发现这抱住自己的是自己熟悉的,还成天都散发着一股鱼腥味的封雩归。她就忍不住的大骂了起来。 “封雩归,你耍我好玩是吧?” 封雩归见陈清河突然发火了,他当即就愣住了。很快,他嘴角露出一个笑,心里特高兴。 这是陈清河第一次在他面前,展示她自己的真性情。 见陈清河是真的被自己气狠了,开始不断挣扎着要站起来,封雩归赶紧用自己比她大腿还粗的胳膊肘,搂紧了她的腰。 他用自己深邃的眼睛看着她,又用自己低哑的嗓音在她的耳边说道:“清河,你别生气。你冷静一下,再抬起头看看。” 陈清河听到这句话,下意识觉得有些不好。 她深呼吸一口气之后,就真的按照她所说的那样,慢慢地抬起了头。 这一次,陈清河直接跟一群青紫色的人头,来了个脸对脸的开局杀。 陈清河没想到,自己身边不知不觉竟然出现了这么多的死人。 虽然她看人类的尸体看惯了,几乎勾不起她心中的波澜了。可是如今这么近距离的跟他们对视,她心里还是有点小慌慌。 ------------ 第62章 阴森的纸人 陈清河脸色不好。 她从地上爬起来后,就抓住了封雩归的领子,低声怒骂道:“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封雩归尴尬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清河,你怎么就怪在我头上了?” “先前那个坑,不是你自己炸的吗?” “你要是不胡乱炸坑,我们也不可能掉到这里……” 陈清河听了,有些无语。“行吧,那你现在就告诉我,咱们俩现在怎么出去?” 封雩归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不过,我可以再试一下,用那什么冥道残月破……” 陈清河见他对自己笑,她就冷不丁地瞪了他一眼。“你那个不叫冥道残月破。” 封雩归听了,反问道:“那该叫什么呢?” 陈清河没心思跟他耍嘴皮子,摇了摇头,就突然开口说了。“随你以后叫什么。反正你琢磨出来的那种东西,跟我曾经看过的不一样!” “……”封雩归听了,立马就笑了。 接着,封雩归立马双手合十,默念功法,当眼前再次出现那残月一般的黑影,他就立马抓住了陈清河,一把将她拉了进去。 正巧此时,有一个黑色的诡影,从那挂着红灯笼的民宅大门,慢慢地走出来。 封雩归和陈清河二人下意识地抬头,往那处一看,当即就条件反射性地皱起了眉头。 原来那黑色的诡影是个全身漆黑,穿着一身寿衣的纸人。 那纸人一张脸惨白惨白的。脸蛋两旁还画着一个鲜红的圆圈,嘴巴也像才喝完血一般,鲜红鲜红的。 他一双惨白的眼珠子再看到他们俩后,还在那里笑。 封雩归感觉自己好像被盯上了,就继续加大力度,抓紧了陈清河往眼前残破的黑月里头跑。 然而,他也是往里头跑,他就越好像看见了那纸人分裂成无数个,对着他惨笑。 陈清河注意到封雩归的眼神发直,手脚有点僵硬,脸上的神情也有些不对味了,陈清河想都没想,就使出了天雷。对着他一阵猛击。 见电击他好像起了一点作用,她就继续加大力度,将封雩归电的头发朝天。 感觉到从那大宅里头走出来的那个黑衣纸人,快速地往他们这边飘了,陈清河当即就不废话,将自己身上时刻准备着的黄符,全都射了过去。 陈清河精心准备的黄符,就不是个吃素的。 很快,能把整个天地照成白昼的雷电,就止住了那纸人飘过来的步伐。 还不等陈清河暂些一口气,先是有几个黑衣纸人从宅子里头飘出来,后头又有十几个纸人跑出来。再之后,陆陆续续有几十上百个纸人,飞了出来。 眼看着自己和封雩归要被这些鬼东西包围了,陈清河无声叹了一口气后,就捏紧了封雩归的衣领,开始继续往眼前漆黑一片的冥道残月破里头闯。 她现在怀疑封雩归开辟出来的,是个通往异度空间通道。 这东西就不应该被他使出来的。 这隐藏在里头的危险,实在是太多了。她一时半会儿都评估不出来。 以后,她一定要多带几个心眼,绝对不能像现在这么莽撞了。 陈清河感觉自己在这一片漆黑的黑道里跑了很久很久。耳朵两边全都是那些呜呜的风声呜呜呜声嚎叫声大喜大悲声…… 这乱七八糟的声音实在是太多了,太嘈杂了。陈清河听久了之后,还感觉挺烦躁的。 就在她往前面的路上又爆了几个天雷之后,他就看见前方不远处大概50米的地方,有一丝丝的晕黄的光亮。 “应该就是这里了?”陈清河小声的自言自语道。 她握紧封雩归的衣领,三下五除二的冲了过去。左手往那里狠狠的一扒拉,撕开了一个小口子,她就带着封雩归跳了进去。 在那口子合上的最后一瞬间,她还注意到自己的背后似乎有纸人贴着。 她这会儿也没急,也没慌,也没怕。而是,将自己身上早就织好的天罗地网,拿了出来。 很快,一道焦糊的灰烟,就随风而逝了。 …… 胡小花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陈清河和封雩归。她心里翻江倒海,觉得很不可思议。 三天了,她都守在这里三天了! 她就不明白,这三天的时间里,他们俩通过那一个黑乎乎的通道,到底去了哪里…… 见封雩归一个大老爷们还需要陈清河搀扶,胡小花就好奇的问了。 “陈道友,他这是什么了?” 陈清河简单的回答道:“他是用力过猛,有点脱力了。” 胡小花听了,立马就给他总结道:“哦,我懂了。他是身体虚了吧?” 想到封雩归这么个大老爷们儿,也就花了三天的时间,就变得这么的不中用,站都站不住了,胡小花突然就开口建议了。 “陈道友,其实我觉得吧,真男人应该是那种真正强的。” 陈清河没理解到她的意思,就点了点头。 “你说的对。不过,我们可以暂且不说这个事。” 接着,陈清河就从自己的身上,拿出了只有巴掌那么大的小小纸片。 “对了,胡道友,你能不能帮我看一看,这是什么东西?” 看见陈清河手心上放着的那个,画了不少黑色条纹和红色条纹的,正正方方的纸。胡小花就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心里很是疑惑了。 咦?奇怪,这东西好像似曾相识啊?她好像在哪里见过呢…… 注意到胡小花这眼神,陈清河就开口问了。 “胡道友,你曾经是不是见过这东西?” 胡小花伸手,抓着抓着自己的额头。还点了点头。“嗯,我好像确实是在哪里见过……” “就是这一时之间,我想不起来它是什么东西了。” 明明都已经快想到了,可胡小花这会儿就是想不起来。 “奇怪了……”胡小花小声的嘀咕了一声。 陈清河见她实在是想不起来,才慢慢的开口问道。“想不起来不要紧,你慢慢想就是。我现在又不急着知道。” 胡小花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因为心里有些不好意思,她当即就岔开了话题道。 “陈道友,这三天的时间里,你们去哪儿了?” ------------ 第63章 棺材里的鬼新娘 被问及这事儿,陈清河一脸严肃了起来。 “什么三天?我们刚才进去,好像也就一刻钟不到吧?” 胡小花瞪大眼睛,诧异道:“怎么可能是一一刻钟?我亲自守在这里都守了三天了!” 看出胡小花眼里的认真,没跟她开一点玩笑,陈清河当时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你真的守了三天了?” 胡小花重重地点头。“千真万确!我用不着骗你。” 说完,她还拿出一本厚厚的黄历出来。 “你看,你们先前消失的时候,是四月初五的卯时。今天呢,则是四月初八的丑时。” 陈清河听到这话,立马就在心里换算了。 卯时生肖上属兔,五行属木。而且还是阴木。 而丑时生肖上属牛,五行属土,而且还是阴土。 这木土之间的关系是,木生火,火生土。木可以克土。也就是说,木可以转化为土,而土也可以转化为木。土木间,相生相克。 陈清河想到这,突然又用雷电把封雩归电醒了过来。 “封雩归,你属什么?” 封雩归懵懵懂懂,睁大眼睛,不解其意。 见胡小花翻了个白眼,他想了一下,就老老实实回道:“我属鱼,灵骨鱼的一种。因祖上有鱼飞升成仙。我们一族经常性被同类水妖吞噬。” 陈清河是想弄清楚他的生肖,好验证自己心底的那个小猜测。原本还想让他报一下他的八字,后来意识这事儿不妥。她便点了点头。 “你现在感觉好点了么?” 封雩归一脸惨白,摇了摇头。 双腿像是承受不住某件事一样,还是有些酸软。 实在是受不住了,封雩归突然软倒在地上,开始呕吐。 见他皱着眉头,使劲拍打胸膛,很难受的样子,陈清河便关心的问道:“封雩归,你哪儿不舒服?” 封雩归嘴里想吐出什么东西来,可喉咙像是被那东西卡住了一样,摇了摇头。 见他被憋的说不出话,胡小花就主动找陈清河聊天了。 “其实他这症状,跟我以前听说过的那个传说,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相像……” 听到这话,陈清河就生出了一点不妙的预感。 “什么传说?” 胡小花一脸严肃,她抓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就严肃地说道:“相传几千年前,有那么一些英雄豪杰,争先恐后地去了山河社稷图里头探险。运气好的,能从里头带出来一些能用的诡物。运气不好的,则会被强大的诡物附身,出来后为祸人间。” “这其中,运气最不好的一批人,则会被那传说中的鬼新娘看中。成为她的男人。” 陈清河听她闲扯到鬼新娘这种东西,她赶紧开口问了。 “为什么要说遇到鬼新娘的人,运气最不好?” 胡小花抓了抓自己已经长出毛的下巴,吊梢眉更加上翘,笑吟吟道:“因为那些人都会被鬼新娘一点一点的吸干精血呢!” “很多人都试过,哪怕那些被鬼新娘看中的女人男人,修仙者们,又或者是那些神出鬼没的魔,它们基本上都难以逃脱鬼新娘的魔爪。因为那东西无孔不入,像是针线一样,时时刻刻扎进她每一个猎物的喉咙!” 听到这话,陈清河就皱着眉头纳闷了。 “胡道友,怎么判断一个人有没有被那鬼新娘看中?” 胡小花直直地看着她回答。 “很简单。只要掰开那个人的嘴巴,你就能看到了!” 说完,胡小花就双手环胸,嘴角上扬,看着已经被某种东西憋的一脸通红的封雩归。 陈清河见她说的如此笃定,她犹豫了一下,就走了过去。 她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白帕子,给封雩归轻轻擦了擦他已经满头的大汗。 在封雩归疼的咬牙切齿的时候,她伸出两只手,把他的嘴角两边轻轻的掰开。 “封雩归,你现在还能控制自己吗?” 封雩归很难受,皱着眉头点了点头。 陈清河见他这样,就突然对他露出了一个笑。很快,她双手使出了力气,把他已经显露出满是尖牙的大嘴,彻底掰开了。 一旁站着的胡小花,亲眼看见他由一个人变成一头鱼妖。鱼身还有三四米长,被掰开的鱼嘴巴将近有一米来高。她整只狐狸就愣住了。 她不是因为他丑陋的原形而惊讶。 而是因为她现在,……好像嘴馋了。 她突然想吃鱼了。 要知道,她以前可是最爱吃鱼的狐狸呢。 她们一大家族的人坐在大湖边上,没事了就下水捉鱼。虽然那湖里的水诡特别多,它们还想捕捉她们,把她们当做猎物。可那些玩意儿说到底,都不是她们的对手。 一想到往日吃各种各样的鱼时,那鲜嫩可口,软香丝滑的好滋味,胡小花的嘴角就不小心流出了深刻的印痕。 陈清河不知道自己身后的胡小花,已经对封雩归的身体馋的直流口水了。 她现在只知道自己好像看见了一幕,特别奇奇怪怪的画面。 一头鱼妖的喉咙里,怎么会摆上一副黑漆漆的棺材呢? 这黑棺材严严实实的,上面好像用了金漆和鲜红色的笔,在上面涂绘了各种各样的花纹。 这些花纹……好像还挺眼熟的? 陈清河下意识的从自己的胸口,拿出了那张破纸来。 陈清河低头抬头,再低头。 经过一番比较之后,她就发现自己手心里这张纸的纹路,跟封雩归喉咙里的那一副棺材上的纹路,极其的相似。 陈清河由于看得过于认真,先前还在幻想着鲜鱼大宴的胡小花,终于回神。 她一脸好奇的走在了陈清河旁边,瞪大了眼睛开始张望。 发现封雩归的喉咙里,果不其然有那么一副恐怖至极的棺材,她下意识的抬起了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我的天哪,真的有这个家伙……” “糟了糟了,糟了……” “这棺材里头装的就是那个鬼新娘……” “……”陈清河听到自己身旁的这只狐狸在那里碎碎念,她当即就转过头来。 准备细细地问了。 而此时的封雩归,全身上下很不好受,尤其是喉咙那里。 他总觉得那里有东西。就伸出了手,在里头抠了抠。 很不巧,他竟然把那副棺材的棺材盖,给抠了下来。 棺材盖一落下,陈清河和胡小花就跟里头躺着的那黑衣蒙面女鬼,来了个面对面。 ------------ 第64章 有情人终成眷属? 胡小花跟眼前这具穿着一身不详寿衣的鬼新娘对视,她也就眨了几下眼睛,她就亲眼看见鬼新娘的一只眼珠子,突然从她眼眶里掉落出来。 随着那黑白相间的眼珠子,在地上来回滚动,胡小花就更加清晰地看见,那只诡异的眼珠子慢慢地化成一团黑色的丝线。 像是一条细长危险的黑色毒蛇一般,开始在地上到处游走。 很快,她一点一点的缠住了她身边人——陈清河的两只脚踝。 而且,那诡异长着尖利毒牙的黑蛇,开始顺着陈清河的小腿大腿,慢慢地往上爬。 胡小花很紧张。她张开嘴,声音嘶哑地提醒她:“陈道友,刚才好像有东西爬到你身上去了!” 陈清河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 突然伸出手,想触碰到眼前的鬼尸。 然而,这躺在棺材里的鬼新娘,就仿佛她们的一场幻觉。陈清河轻轻去触碰之际,指尖沾上那么一层厚厚粘腻的黑血之后,它就连同她躺着的棺材一起,突然消失不见了。 胡小花亲眼目睹棺材和里头的血衣女尸消失不见,她惊疑地打了一个嗝。 “不可能啊!!” 陈清河诧异地看着她,不解地问道:“什么东西不可能?” 胡小花解释道:“有官府文书记载,这鬼新娘每一次出现,都会导致生灵涂炭,血流成河。我刚才还打算用老祖宗保佑我的东西,带你们躲一下呢。没想到,她竟然自己消失了……” 说到这,胡小花又想到了她刚才没说清楚的一件事。 “陈道友,我先前好像亲眼看见,那鬼新娘的一只眼珠子掉下来了。那只眼珠子掉在地上变成丝线一样的黑蛇后,还爬到了你身上!” “陈道友,要不,你现在就好好检查一下你自个儿?” 陈清河听了,心里纳罕。 自己刚才没看到那水晶封住的女人掉眼珠子啊! 她也没看见什么蛇,更没有感觉到蛇爬到了自己身上。 虽然不大相信,陈清河还是低下头,撸起袖子,开始检查自己身体各处。 感觉就这么检查不太细致,陈清河还把自己全身各处储存的雷电,全部使出来了。 很快,一声怪异的惨叫声突然响了一声后,就只剩下雷电交加的电麻声。 因为雷暴免疫,陈清河感觉自己在享受一场雷电浴。 眼看着陈清河四周已经形成雷池了,本能感觉极其危险的胡小花,立马大声地叫道:“陈道友,陈道友!别再继续下去了!” “你再电下去,封道友的三魂七魄都要被你电没了!” 站在雷池中的陈清河,全身酥酥麻麻的,舒服得让她很想睡觉。 眼看着闭上眼睛就能睡过去了,这会儿突然听见有人叫她,陈清河就迷迷瞪瞪睁开了眼睛。 看见胡小花一脸焦急,眼睛深处的恐惧害怕藏都藏不住,陈清河这才慢悠悠地收回了雷电。 “胡道友,你怎么了?” 胡小花突然摇了摇头道:“陈道友,没办法的。你现在就算把封道友电的魂飞魄散,你也救不了他了!” 陈清河诧异道:“啊?我刚才是想睡觉了,没想到救他,……” 这会儿的封雩归,已经从昏睡中醒来。 突然听见陈清河说这话,封雩归立马露出一个受伤的表情。 “清河,跟你待在一起这么久,你难道真的没有喜欢上我一点点么?哪怕那么一点点,那么一点中的点点,我也心满意足了……” 胡小花见他都这个时候了,还是一副恋爱脑,她暗地里啧啧啧了几声,就偷偷看着陈清河的侧颜,心想,这傻鱼到底被灌了什么迷魂汤啊?! 往日她只瞧见人类雌性对着人类或妖类雄性,死心塌地,一往情深,甚至可以为了对方放弃自己安危,甘愿替他死,……然而,这陈清河和封雩归的角色,怎么就倒过来了呢? 实在是搞不懂他们俩的相处方式,胡小花就好奇地插了一句嘴。 “封雩归啊,你知不知道你时间不多了?你很快就要死了?” 见封雩归这条鱼都愣住了,嘴巴卡巴卡巴的,说不出话来,胡小花又赶紧解释道:“封雩归,你被山河社稷图的棺材新娘盯上了,过不久,不管你愿不愿意,你身上的精血还有阳气,都会被她吸的干干净净。哪怕你意志坚定,爱上的是其他女人,你也很快被榨干。” “除非……” 听到这话,陈清河立马问道:“除非什么?” 胡小花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特别认真地回道:“除非你真心爱对方,对方也能真心爱你!你们俩在凡人的见证下,拜堂成亲!” 听到这话,陈清河笑了。 她一针见血地问道:“胡道友,你先前跟我说过,但凡是被棺材新娘盯上的男人女人,又或者是手段高强的修仙者,都避免不了被吸干的结局,……为什么你现在又说这个?” “胡道友,我们现在可不想被你耍弄呢!” 胡小花见陈清河不信自己,她激动起来。 “陈道友,早在很久以前,就有人摸索出了从鬼新娘手里逃脱的办法。只不过,真正实践起来,所有人都觉得难。然而,这天底下再难的东西,也不代表不可能。” “鬼新娘由几十亿人的怨念而生。有情人被辜负,怨念越强,鬼新娘的怨气就越重。只有辜负对有情人的人死了,或者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它的怨气才有可能被平复一阵子。” 陈清河听到这话,便详细问了。 “胡道友,能不能告诉我,确切一点的就他一命的办法?” 胡小花点头应和道:“当然可以。我刚才已经告诉你了。” 封雩归一听这话,对着陈清河露出个眼巴巴的眼神。 陈清河见他的大尾巴时不时地砸在地上,她突然关心地问了。 “封雩归,你的喉咙还疼么?” 封雩归见了,先是轻轻地摇头,又轻轻地点头。 “我好像没那么疼了。” 陈清河直接告诉他事实。“封雩归,你喉咙里的异物,已经暂且消失了。” “不过,很不巧,你现在好像危在旦夕。有诡物盯上了你,把你当猎物了。” ------------ 第65章 真心又如何证明? 封雩归听到这话,心里有点难受。 他其实不是那种怕死的鱼。当初七八岁才开灵智,就被那老男人拐骗。跟着他浑浑噩噩活了一百多年。如今好不容易成年,还遇见自己喜欢的雌性了,好日子才没过几天呢,就遇到这种事,封雩归总感觉眼前的这一切,都有些不大真实。 或者说,他打心眼底的难以接受这样的事。 胡小花见他两只眼珠子呆呆愣愣的空洞的很,她当时就拍打他的鱼身胸膛。 “封兄,你还有力气变成人形么?” 这家伙要是再这样诱惑她,她万一兽性大发,变成狐狸的原型,把他活生生吃了,她相信自己身后的陈清河,绝不可能会放过她。 封雩归见胡小花用那种垂涎的目光看着自己,好像对自己有那么几分意思,他顿时就生出了几分警觉心。 这狐狸精是不是真的看上他了? 封雩归用怀疑的目光打量了她几眼,立马变成了原来那个孔武有力,肩膀是双开门冰箱,八块腹肌,身高足足有两米的白头发的英俊少年。 当他变成人形之后,胡小花就下意识的觉得,封雩归这人形好像也挺诱人的。 跟她一族的那些公狐狸的姿色,好像也有的一拼了。 被胡小花那种不怀好意的眼神打量,封雩归就下意识的侧过身子,往陈清河身边躲。 而且,他还一脸谨慎,把身上的衣服裤子全部整理好。争取不露一丝丝的皮肉出来。 封雩归见陈清河转头,还诧异地看着自己。 他想了想,就对她露出了一个可怜巴巴的眼神。 “清河,你能救救我吗?” “不管你能不能救我,我……” 陈清河打断他的话,点头应道:“不知道。” 见封雩归露出沮丧的表情,她又嘴角含笑地说道:“我没试过,当然不知道。” 胡小花听明白了她的潜台词。她的意思就是得试一试,是吧? 于是,她一双向上挑的狐狸眼睛飞快的转了几圈之后,就直接说了。 “陈道友,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真想救他的话,那你就做好心理准备。因为……很多人都觉得救人的方式太难了,根本就做不到。” 陈清河听了,冷静的看着她。 “胡道友,你就别跟我们卖关子了。到底怎么救人,你就直接说吧。说的详细一些。” “人贵有自知之明。要是我做不到,我会直接放弃。如果我觉得有一半的机会做得到,我无论如何都得试一试。” 胡小花看着陈清河,笑着说道:“我先前已经说的够明白了。鬼新娘之所以缠着他,是因为这万千年间被辜负的女子生出的怨气太多。只有人间偶尔诞生的真情,才能真正的打动这种诡物。” “所以,你想要救他,就得拿出你们的证明!” 陈清河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眉头,转头看了身旁的封雩归一眼。 “什么证明?” 胡小花听到这话,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突然笑出声来。 “当然是证明你们之间有真情在呀!” “证明他是真心的爱你,也证明你是真心的爱他。这样一来,他身上的怨气和诅咒,就自然而然的解开了。” 听到这话,陈清河感觉这事儿真是有些荒诞不惊。 真情应该拿什么来证明? 她根本就没搞明白。 是要像罗密欧朱丽叶那样之间的生死之爱? 还是要像梁山伯与祝英台那样的生死之情? 又或者是像呼啸山庄那般扭曲偏执的情爱纠葛? 这就几瞬之间,陈清河的脑子里头突然蹦出来了,自己曾经见过的那几百上千的爱情故事和电影。 这些纷繁的杂念实在是太多了,陈清河下意识的把它们都收拢了起来。 她突然想到了一个关键性也是致命性的问题。 “胡道友,你刚才说,只要证明之间我们有真情,就能救他一命,……这真情又该如何定义呀?生死相随的爱能证明是真?还是朝夕相处的爱能证明为真?” 胡小花听了下意识的挑了挑眉,又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因为自古以来,好像没有人能够从鬼新娘手里逃脱。” 听到这话,封雩归突然又问出来了一个最为重要的问题。 “被那东西缠上后,一般能活多久?” 胡小花摸着自己的下巴,眼神游移,开始回忆道:“嗯,让我仔细想想啊。” “感觉这事儿好像全凭那诡物的心情呢?又或者是看她的神智在不在?” “有运气好的,实力强的,一般还能活个大几百年?这种运气不好实力弱的,尤其是像你这样的,最多也就再活个五六十年吧?” 陈清河听了,诧异的瞪大的眼睛。 “原来还能活个五六十年啊?” 她先前还以为中了那种诅咒的封雩归,最多十天八个月就会拜拜呢…… 封雩归听到这话,又见到陈清河眼里的诧异,他心情不好。 最多能活过五六十年? 这时间也太短了吧? 想到陈清河极有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没办法真正爱上他,封雩归就突然红了眼眶。低着头,沉默无语。 陈清河见他心情不好,走过去,轻轻地拍了他的臂膀。 “别想太多,时间其实还有这么长的。我就不信了,这世界只有一个办法解决。” “对了,趁着现在还早,我们赶紧回去商量商量这事儿。” 听到陈清河说出这话,胡小花就下意识的误以为,她想到了解决办法。 知道陈清河有点本事,但她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的有本事。 这么多年了,那些遇上鬼新娘的都死了,连仙缘连根都被断绝。可眼前这个身份可疑的诡物,竟然信誓旦旦说要带封雩归回去商量…… 好奇心特别重的胡小花,这会儿就忍不住开了口。 “陈道友,你们要回去啊?回哪去啊?这小杂货铺不就是你们的家么?” 陈清河转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胡道友,你弄错了。这里可不是咱们的家。” 说完,她就抓着封雩归的胳膊,把他往巷子外面带。 胡小花悄悄跟着陈清河后面,见她带着封雩归进了张书海的书店,再也没出来了,她这才离开。 一离开书店的那条街,她就给自己老祖宗飞符传音了。 ------------ 第66章 血祭后才能进去 胡小花的老祖宗只是全身盘在一块黑乎乎的大岩石上。 她的七条尾巴早就成了没了毛的尾巴了。全都变成了一条条肉乎乎的虫子一样,紧紧的粘在了那个黑乎乎的大石上。 她这会儿尽力的从上面截取,自己所需的庚金之气和地气和灵力。 突然听到胡小花传讯而来,她猛地睁开了眼睛。 一道黑绿的光从她眼里闪过之后,她眼前便出现了一个由水汽凝结成的帘幕。 通过帘幕,她就看见了胡小花一双眼睛眼巴巴的看着她自己手拿的那个玉玦。 “小花,发生什么事了?” 胡小花紧张的抿了一下嘴,在心里酝酿了一下之后,她就把自己先前的所见所闻所感,一股脑的跟她说了。 “老祖宗,是这样的,刚才我不是发现那陈清河和封雩归消失三天后又突然出现了么?” “我就问了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没有直接告诉我。但我从那个封雩归的嘴巴,也就是喉咙里,亲眼看见了一副黑色棺材。那个棺材里还睡着一位鬼新娘。我原本还以为,鬼新娘出现后,就要追杀我们。我都打算拿着您送我的保命灵光遁逃跑呢,谁知那鬼新娘的一个眼睛掉在地上变成一条黑蛇缠在陈清河的身上后,她消失不见了。” “我见陈清河好像没有发现这事,我就告诉了她。还把怎么解决鬼新娘的诅咒的事,也告诉了她。她现在带着封雩归,进了张书海的书店后,就没出来了。” 胡小花的老祖宗听了,轻轻的闭了一下眼。 等她睁开眼睛时,她对着胡小花勾唇一笑。 “小花,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陈清河突然消失的那三天里,应该是闯进了山河社稷图中了。只有去了这个地方的人,才有可能遇上鬼新娘这种诡物。” 见胡小花时不时的点头,她老祖宗又道:“从今往后,你多找一些人,盯住陈清河、封雩归和张书海。时刻注意他们的动静。倘若他们哪一天有所异动?你再告诉我也不迟。” 话音刚落,眼前的这个有水气凝结的帘幕,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胡小花从自己手捏着的玉玦上,再也听不到老祖宗的声音了,她便一脸谨慎的将手里的这个宝贝,安放在自己的胸口。 盯住她们是吧? 她保证把这事儿,完成的漂漂亮亮的。 …… 这个时候已经进了书店的陈清河,在一本书里面找到了张书海。 见张书海这会儿像是累着了一样,闭着眼睛,所有的腿都放松了,直接瘫在那里。陈清河就走了过去,在书面上重重的拍了拍。 “张书海,起床了!要打雷了!” 听到要打雷,几乎天天都被陈清河雷电电击的张书海,便条件反射性的打了一个哆嗦,睁开眼睛跳了起来。 “打雷了?快快快,我得赶紧穿上防护服……” 平日里,哪怕陈清河已经控制了电流,可每次电击陈清河时,都能让他欲仙欲死。 要是陈清河哪天心情不好或者手脚一个哆嗦,猛的加大了电量,那她准能把张书海电得死去活来。 张书海在她这里上当上的太多了,以至于这时间一长,他对她竟然生出了一种本能的怵惕之感。 而这一点,是陈清河和张书海两人都没想到的事儿。 见张书海睁开眼睛一看见自己就本能的打起了哆嗦,陈清河只得走过去,在他的肩膀上轻轻的拍了拍。 “张书海,都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没适应啊?” “其实我觉得,偶尔被天雷电一下,也没什么的,是不?” 张书海听了这话,脸色有些不好。 这话说的倒是轻松。 让别人来顶上,他相信,没有人能到她手里熬得过。 一想到陈清河表面上就是一个最底层的练气期女修,连筑基期都不是,却能把他这样的金丹期修士,拿捏的死死的,张书海无奈的扶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缓了缓自己疲惫的精神,才慢慢地问道:“陈清河,你找我是准备干嘛来的?” “我这身上的电还是满满当当的,现在不需要充电呢。” 陈清河一把将自己身后的封雩归拉了过来。 她指着他的肚子上的腹肌说道:“我找你也没别的什么事,我就是想问一问,如何解决鬼新娘施加在他身上的诅咒?” 张书海瞪大了双眼,一脸不确定的问道:“谁?谁给他施加诅咒?” 陈清河听了,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就一五一十的把自己先前遇到的那些事儿,跟他说了。 张书海听了,满脸都是难以置信。 “等,等一下,清河,你的意思是说,封雩归先前给自己来了那么几个残月破,他就开辟到了一个异度空间?然后,你们觉得自己里头也只待了一会儿,可有人告诉你们,你们在里面待了三天?最后,你亲眼看见他的喉咙里藏有一个棺材,棺材里头有个鬼新娘给他施加了诅咒?” 陈清河见他不敢相信,她不解的问道:“对呀。是有什么你感觉特别奇怪的地方么?” 张书海闻言,立马变成了人形。 他双手重重的一拍,一脸激动的说道:“当然感觉到奇怪呀!” “鬼新娘的诅咒,但凡是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众所周知,只有进去过山河社稷图的人,才有可能被鬼新娘缠上。所以我现在严重怀疑,封雩归先前开辟出来的那个异度空间,不小心跟山河社稷图重合上了。” 说到山河社稷图,张书海就下意识地多说了几句。 “清河啊,你知不知道,其实现在这个时间还没有到山河社稷图开启的时间?有人曾经算过,只有到了每一年的四月初八,用三百个以上的凡人的血,血祭那山河社稷图。彻底将它喂饱了,我们这些修道之人再进去寻宝,危险性才会大大降低。” “你们两人没有血祭,就闯了进去。说不定早就惹怒了里面熟睡中的神明。如今只给怨鬼之一的鬼新娘缠上,也是你们侥幸了。” 听到这话,封雩归忍不住开了口。 “那有何解决之法?” “胡小花道友先前告诉我们,要用真爱证明,以此取悦安抚那怨鬼,真叫人难解起意。” ------------ 第67章 怨气难解 张书海听到这话,突然用一本正经的表情肯定的说道:“那胡小花倒是没有骗你们。” “只不过,她好像没有告诉你们一个关键性的信息。” 封雩归诧异的瞪大了眼睛。 “她对我们隐瞒了什么?” 张书海摇了摇头:“我估计也不算是贵影门吧,她或许也不知道。” 说完这话,他突然又扯起了那个山河社稷图。 “毕竟,山河社稷图太大了,大到没有边境。很久以前我就听到有人猜测过,山河社稷图其实是一方破碎的异界。这很久很久以前,那里也成像我们现在这样,到处都是生灵。很有可能是那里在某一个时间节点,出现了一些难以控制的变化。渐渐的,那里就变成如今那般死寂无人。” 陈清河突然就问了。 “张书海,你说山河社稷图大到没有边境,你自己亲自进去过吗?” 张书海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我没有亲自进去过,但是我的傀儡进去过。” 陈清河追问道:“你的傀儡进去了后,又看见了什么?它现在还在吗?” 张书海又摇头说道:“那傀儡不中用,早就不在了。” “当初我那个傀儡还是筑基期的。进去山河社稷图之后,他就变得有些诡异了。我透过埋在他脑子里的丝线看见,他进去后不久,他的印堂变得特别的昏暗。身体各处隐隐的散发着让我不喜的鬼气。我暗自操控他,让他拿出胸前的一面八卦镜对自己照了照。透过那凸面的八卦镜,我清晰的看见,他当时的面容已然成了一副鬼相。十分不吉。” 听到这话,站在一旁封雩归来了兴趣。 他突然插嘴问道:“张道友,鬼气我曾经亲眼看过。就是你刚才说的鬼相……,我就有点不明白了。鬼气和鬼相之间,到底有什么差别啊?” 张书海脸色不好,叹了一口气,耐心的解释道:“这二者之间的差别大着呢。” “这普通人呢,如果身上突然出现了阴气鬼气,只要能够及时的改运,或者改变一下自己周身的风水,对于他们本人来讲,将自己身上的阴气鬼气清除之后,都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 “但是如果某些人的脸上,一旦呈现出不详的鬼相了,神仙来了都难救啊!” 封雩归听到这话,心里还是没有弄明白什么是鬼相。 因为他以前压根就没有亲眼看见过鬼相,所以他脑子里头根本就想象不出来。 张书海知道他跟自己一样好奇心重。 犹豫了一下,就把他和陈清河,都拖到了自己的新修出来的想象空间里。 他搞出来的这个想象空间,已经成了一个大数据的主机房了。 真正到了自己的地盘之后,张书海整个城东显现出一个放松的状态。 他直接躺在了一个黑色柔软的沙发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放在嘴边小小的抿了一口之后,他这才开启自己眼前的大屏幕。 然后,对着封雩归说道:“喏,这就是我当初附身的那个傀儡的鬼相喽!” 封雩归和陈清河抬眼,往上面差不多有两米宽三米长的大屏幕一看,顿时都呆愣住了。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张书海口中所说的“鬼相”,原来是这样的。 这也太恐怖了,也太不正常了。 瞧这人的这一双眼睛,里面隐藏着的一些东西太多了。好像这个人的肉身不是他的一样。 张书海像是猜到了他们心中所感,突然就开了口。 “你们注意到了没有?我这傀儡的整个面相,都有些变了。” “你看看他的额头,看看他的眼睛,再看看他的印堂,都是黑乎乎的。头顶上还冒着似黑非黑,似灰非灰的死气……” 封雩归重重的点了一个头。 他下意识的吞咽了一口口水之后,就抬起了手,捂住了自己有些发紧的喉咙。 “张书海道友,你突然扯起这些干嘛?” “你能不能给咱们几句爽快话,胡小花到底对于我们隐藏了什么信息?” 张书海重重的放下自己手中的茶杯,叹了一口气,认真的打量了一下他那张俊俏的脸,还有高大威武的身材之后,便一脸可惜的摇了摇头。 “既然你想听实在话,那我就告诉你。我现在已经从你身上感受到了,当初我附身那具傀儡的一些东西了。” “时间耽搁不起,你们做好心理准备吧!” 封雩归听到这句话,他左边的那颗心脏开始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 没有人能够真正的正视自己的死亡的日子的。 封雩归其实也是这样。 他一直都觉得自己还年轻,自己才刚刚成年,自己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 他好不容易摆脱那个老家伙陈金狐,过自己的舒心自在自由的好日子。 凭什么自己因缘际会闯进那个山河社稷图,就被那里的诡东西缠上了呢? 实在是让他太难以接受了,封雩归突然坐在地上,抱住了陈清河的腰。 “清河,你能不能帮我多想点办法呀,救救我?我还这么年轻,我不想这么稀里糊涂的死……” 陈清河听了,突然开口问道:“张书海,你开辟的这个空间,能够隔绝那些东西的诅咒吗?” 张书海听到这话,都快要被她吓住了。 他有些激动的从那个沙发上站起身来,用特别激动的声音说道:“我这里隔绝不了!” “你们现在就只能按照那个胡小花指点你们的那个建议去做……” “证明你们之间有真情,其实挺简单的。只要按照咱们以前写过的那些剧本去演,不就好了吗?” 封雩归猛然抬起头,声音压抑的问道:“会那么简单?我不信。” 张书海一屁股坐回到沙发上,他看着封雩归和陈清河,小声的说了几句。 “你们可以试一试。反正试试又没什么损失。” “如今咱大秦帝国,诅咒这东西解决起来,是最棘手的。怨气太多的东西,涉及的因果律也越多,就越难解。” “……” 陈清河见封雩归可怜巴巴的,她想了想,就拉住了他的胳膊,把他提了起来。 “别想太多。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们会有办法解决的。” “来,我们先看看我写的这个剧本,表演一段?” ------------ 第68章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表演看似简单的,是当他们真正的实践起来的时候,就发现问题重重。 按照剧本的角色表演时,表演者就必须全身心的投入到那种状态。 就要彻底换上另外一种人格。真正意义上的变成那个人物。 站在人物的立场上,去想他所想,急他所急。 张书海作为一个见多识广的书虫,他都觉得这么扮演起来,很不容易。 他此时此刻终于意识到了,胡小花先前说的那个解决办法,为什么能够消弥缓解鬼新娘的怨气了。 因为一个人当真正的体会到那些真情实感时,他们身上的气机就会发生变化。 也难怪现在有些诡物或者官府,会在自己有某种需要时,把那些凡人都圈养起来。让他们三魂六魄,七情六欲都激烈的变动,从而增强他们的气机,增强他们这种生物的活力。这样一来,他们的魂魄吃起来的口感,才变得有滋味。 “陈清河,我觉得你刚才表演的这一段,好像还不够投入。俗话说,人生如戏,戏如人生。你得暂时的彻底忘掉你自己。” “封雩归,还有你,你刚才表演的动作太僵硬了。让你生不出一点代入感。” 陈清河和封雩归听到这话,又试了两次。还是不行。于是,他们只能安静的坐下来,听着张书海的讲解。 “……我觉得你们之间还是不够熟,默契还不多。陈清河,要不,我们就先试一试,以你以前跟我讲过的那种电影的形式,播给一些特定的观众看?” “如果他们相信你们之间发生的事情是真实的,那说明你们成功了一小步。” 陈清河抠着手指头,漫不经心的说了。 “张书海,你说我们这样子行吗?” “我突然觉得胡小花说的证明真情这个办法,也不是那么靠谱了……” 张书海这个时候凭着种族的天性,已然敏锐的抓到了一个极大的商机。 让眼前这两个人把写好的爱情故事,以及他们之间发生的那些恩怨纠葛都拍出来,相信会有很多很多人看的。 那些人看了之后,情绪上也会生出极大的变化。到时候,他就趁机偷取他们的情感。让自己的第一颗心脏,修炼的得以圆满。 一想到自己还能在这上面更进一步,张书海就用更加兴奋的语气跟陈清河和封雩归说了。 “陈清河,封雩归,你们两位一定要相信我。我的眼光是没错的。我觉得你们真的可以多试一试。来来来,现在就按照这个剧本来。” 说完,他就把自己最感兴趣的一个小剧本,递给了陈清河。 然后在封雩归目瞪口呆之下,张书海就在自己的这个空间里头,变幻出来了一座虚拟的宅邸。 这座宅邸非常的豪华气派,威武大气。宅邸的周围,有白云飘飘。一看就知道这不是普通凡人能够住的地方。 陈清河打开手里的剧本。 不由自主的念出了剧本的名字。 “《十生十世,百里浪花》?” 发现里头牵涉的人物太多,全都是一些你不爱我,你爱他,我爱她,她爱他,他又爱他……,这两个人相爱相杀,那两个人一见钟情又各自背叛自己的伴侣后,又开始带着自己的前夫前妻火葬场,……总而言之,十七八个人物之间都有感情纠纷,……看久了,陈清河就本能的皱起了眉头。 “张书海,这剧本是你写的吗?我跟封雩归好像没写过这个吧?” 张书海重重的点头,还得意洋洋的说了。 “这个东西当然是我写的呀,我费了老大劲了!” “你们就放心,只要你们能够表演出来,我保证这世上绝大多数的人都相信你们之间有真爱。” 陈清河听了,忍不住的翻了一个白眼。 “这里面的男配角女配角太多了,你现在上了哪找人去?” 张书海举着手,一脸兴奋的说道:“我啊!我一个人就可以饰演全部配角的角色!” 说完,他八颗心脏就从他的身体也跳了出来。 在陈清河封雩归惊讶的眼神下,张书海的八颗心脏一下子就变成了人形。 这里头有男有女。 女的或娇小可爱,或飒爽英武,或娇柔绿茶,或像是一朵白莲花纯洁无辜。 而男的要么英气勃发,要么高大威武,要么温润善良,要么可爱奶狗。 看见眼前的8个人各有各的特色,长相还完全不一样,身高也不一样。展现出来的性格也不一样。封雩归忍不住对张书海举起了大拇指。 “张道友,你可真是厉害呀!一个人变八个!这要是到外面上阵杀敌,不就等于你一个人围攻他们吗?” 坐在一边的张书海,顿时从透明的空气当中露出了自己的虫子原身。 他笑呵呵的说道:“封道友,你别太高看我了。分身术在大秦帝国来说,都是一些微无足道的小计!” “我啊,现在还算不得什么强大呢!在外面上阵杀敌,就更是不可能了。我活了这么多年,勉强才有一些自保之力。” 说完这话,他还露出一脸无奈的表情,然后不大甘心的叹了一口气。 谁不想在外面乘风乘雨? 谁不想在外面潇洒自在? 谁不想在天空之上自由搏击? 张书海有自知之明。他在很久之前就意识到了,自己的这一身皮肉,太脆弱了。真正的跟别人对敌时,他估计自己都接不了半个时辰。 外头的那些修士,尤其是那些刚从战场之上回来的修士,他都亲眼瞧过了的。 他们都是一身的杀气和煞气啊! 那些杀气和煞气都能凝聚成厚厚的盾,他皮薄肉娇,哪里杀得过他们? “陈清河道友,封雩归道友,咱们先别说这些了。咱们赶紧说说我写的这个剧本吧!你们感觉怎么样?有什么意见可以直接提出来。反正我现在的想法很简单,一定要拍出一部能吸人眼球,引起所有人思考感叹激动的修仙界的电影来。” 陈清河认真的把剧本从头看到尾。 很快,她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这种仙侠剧本,嗯,离凡人的生活是太远了。要不,我们先从凡人的故事开始?” 张书海问道:“凡人一天到晚吃喝拉撒,为了鸡毛蒜皮点事吵个没完,他们能有什么好故事?” 陈清河拿出自己最近钻研写出来的几本书,指着上头的标题说道:“张书海,你看看这本《水云间》,这本《情深深雨蒙蒙》,还有这本《一帘幽梦》吧?” 不管怎么说,琼瑶阿姨写的书,还是经得起几十年时间的考验的。 为什么当初那么多人喜欢看,还不是因为她挖出来了很多人物的真实人性么? ------------ 第69章 事业的开始 张书海有些挑剔的把陈清河给他的三个剧本都看了,看到最后,他一脸迷糊又晕头的瞪大双眼。 好家伙,不得不说,这玩意儿还真有点上头。 “陈道友,咱就先拍几个场景吧?” 陈清河点头道:“好!” 所有人穿上张书海幻化出来的衣物,开始了第一部电影的拍摄。很快,就被他们找到了感觉。 一部剧,两部剧,三部剧,……花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陈清河和张书海,还有封雩归,就拍完了整整三部剧。 彻底沉浸在每一部电影中,是相当耗费精力的。从各种人物拔出来后,陈清河使劲的摇了摇头,决定好好休息几天。 至于封雩归,就留到了张书海的幻梦空间里。 回小杂货铺的路上,陈清河还意外撞见了隔壁巷子不远的棺材店的女婿——黄四郎。 黄四郎在大晚上的,突然看见陈清河这样的小姑娘,他眼里突然闪过一道红光。 他主动往陈清河这边走了几步,对着她露出一个温润如玉的笑。还轻言细语的问道:“姑娘,这是要回家了么?” 陈清河点了点头,笑道:“你呢?” 黄四郎彬彬有礼的说道:“正想回呢!” 见陈清河突然低下头,往前走,他犹豫了一下,环顾四周,就跟了上去。 走到离陈清河只有几步的距离后,他突然压低了嗓音小声跟她说道:“姑娘,我见你是个没什么法力的练气修士,给你几句忠告,当心你身边的那个……” “什么?”陈清河突然转过头,看着他。 黄四郎看着陈清河稚嫩纯洁的面容,咬了咬牙问道:“你知不知道,这小杂货铺里藏着许多妖精和诡怪?” 陈清河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我知道,封道友就是妖怪。还是一只鱼妖。” 黄四郎听见鱼妖二字,本能的分泌出几尺长的口水出来。 他修道修到这把年纪,吃过人,吃过妖,还吃过各种精怪。 他感觉最好吃的,还是妖了,尤其是鱼妖。特别的好吃入口。 就是很可惜,那些鱼妖都是聚集而居。一般不会上岸居住。 不过,小杂货铺养了只鱼妖,他是知道的。他每次偷看他,都眼馋他那一身的法力还有他的肉身。 要是自己哪一天能把他吃了,他一日之内就能白白得到几十年苦修的功力。 等那鱼妖一消失,自己再以救世主的姿态出现在这小姑娘的跟前,……到时候,凭借着自己会说甜言蜜语的本事,还怕不能把她哄得团团转? 哪怕她本身是个不喜欢花言巧语的,他也能装出一个老实可靠男人的样子,整些苦肉计出来,讨得她的欢心。 女人嘛,很多为了自己心里渴望的爱情,随时都可以放弃自我。她们的男人哪一天叫她们去死,估计她们都甘之如饴。 这一点,还是黄四郎从自己那个人类女人身上总结出来的经验。 想到那棺材铺的女儿,浑身上下的精气都快要被他吸光了,她的新生父母也被她生出的几个半妖榨干了,黄四郎就想好了,等他们一死,自己再让眼前的小姑娘做自己的新媳妇儿。 有了她在自己身边,那群小子就有人照顾了。 自己呢,也能继续采阴补阳。 更何况,他其实早就看上了她的那间小杂货铺。 别看小杂货铺小,但它位置却是最佳的。 黄四郎找房产中人悄悄看过。据中人的保守估计,这小杂货铺底下应该有个小的聚灵阵。从它的位置、布局、大小,还有朝向来看,它至少能卖到1000个大钱! 黄四郎一听到这个惊人的数字,他当时就喘起了粗气。 他原本还以为自己的棺材铺更值钱呢。没想到这不起眼的小杂货铺更值钱。 黄四郎以前生活在山野之地。 当了多年的凡畜,他饮的是天上落在泥坑里的雨水,穿的只是自己身上的皮毛。睡的地方还是跟父母兄弟姐妹十几个黄鼠狼挤在一起的山洞。 后来开智后,他才真正意识到人类的房子有多好。 修行七十载,炼化了横骨之后,他跟凡人们交往,脑子里才有了富贵的概念。才知道财富二字是有多重要。 没有钱没有修炼资粮,在修行路上是走不长远的。 想要的东西买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原本落后自己一大截的同龄人,将自己狠狠赶超。那种痛苦的滋味,早就将他的心折磨的千疮百孔。 黄四郎觉得自己早已看清这个修仙世界的本质。 这里就是个物欲横流,红尘纷扰,弱肉强食,你争我夺的世界! 没有什么温情,没有什么真正的善良,只有贪婪,只有欲望,只有野心。 修仙者个个都怀着逆天改命的野心。个个都期盼自己在将来的某一天飞升而去。 只有飞升到更高位,寿与天齐,他们才能享受到真正的富和贵。永远的高人一等。 黄四郎还在走神之际,陈清河突然伸出了手,在他眼前轻轻的晃了晃。 “你还好么?” 黄四郎突然醒过神来。 清晰看见陈清河脸上的汗毛,还有吹弹可破的皮肤,他不由得在心里感叹。 还是年轻的凡人好啊! 就这种吹弹可破,像是刚刚长成的果子才最香,味道也最好吃了。 回想起自己屋里那个凡人女人,自从帮他生了二十多个小半妖婴儿后,皮肤老的跟晒干的橘子皮一样,头发半白,还又老又丑,脸上的老人斑都显露出来了,一直躺在床上站不起来,黄四郎心想,他也最多能用她三次了。 三次之后,她会形销骨立,气血全失,彻底沦为一具极其丑陋的枯骨。 到时候,他像往常那般伸出手,拿起她的头盖骨随手一捏,她的尸骨就会彻底化成一堆没用的骨灰,继而随风而去了。 为了能尽可能快的让陈清河接替她,黄四郎突然一脸神秘又担忧的看着陈清河,说道:“姑娘,你知不知道,你身边的那个鱼妖很危险?” 不等陈清河回答,他又说道:“那只鱼妖品性不好,极其凶残,他每天都是要吃人肉的。你这样的小姑娘,他最爱吃了。” 陈清河听了,诧异的瞪大双眼。 心想,眼前的这只黄鼠狼为什么要跟她说这种话? ------------ 第70章 寻真诀 见陈清河脸上面无表情,眼里也没有恐慌,黄四郎就露出有些担心的表情道:“小姑娘,要不要我现在陪你进屋?” “你现在怕不怕?” 陈清河摇了摇头,不解道:“好端端的,我怕什么?” 说完,她就拿起钥匙打开了门。 黄四郎见这小杂货店安安静静,进去了之后,陈清河还像是忘记关门一样,他犹豫了一下,就跟了上去。 想慢慢将她刁回家,慢慢享用,黄四郎就突然坐在了椅子上。 “姑娘,你这店铺长时间不开,这百年间辛辛苦苦攒下的回头客,以后肯定不会来了。” “回头客?从我接手这家店铺以来,好像就没见过什么回头客。” 说完,陈清河就给自己端了一杯热茶,小小抿了一口后,她就旁若无人的用手撑着下巴,面无表情地看着黄四郎。 “我要是睡觉了。你现在能出去么?” 黄四郎听了,没有动弹。而是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说了。 “你这杂货铺黑气弥漫,乃不详之地。你一个毫无法力的凡人,住久了,心智都受很大的影响。” 陈清河突然转过身,嘴角含笑:“那你觉得我现在,是不是已经被影响了?” 黄四郎一双眼睛变成火红色,盯着陈清河的眼睛不断暗示催眠她。“你当然受了影响!” “你有没有想过,兴许你现在所看到的世界,跟你往日所看到的,完全不同?” 不等陈清河反应,黄四郎立马将指尖咬破,将自己的妖血快速飞射进了陈清河的眼睛里。 很快,陈清河就感觉到自己的一双眼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灼烧。 不一会儿,她感觉到自己头痛欲裂。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之时,她发现眼前原本熟悉的小杂货铺,竟然全都变了。 这里阴森异常。到处冒着绿光。 她熟悉的桌子上,还有脚下,全是一些被咬碎的带血骨头。 积年已久的骨头渣灰,已经淹没她的脚踝。陈清河条件反射性的往后退了一步,便不小心踩到了一个人的空洞的头颅上。 黄四郎见她面露震惊和不解,他一脸严肃地对她说道:“小姑娘,你看,这就是你生活了快要一年的地方。” “你身边的那个鱼妖,如你现在所想的那样,根本就是个吃人的怪物。” 陈清河听了,猛然抬起头:“那你呢?你找我,应该没那么好心吧?你难道就不是怪物了么?” 黄四郎听了,突然露出一个温润如玉的笑容。 “不瞒姑娘,我虽然也是妖精,但我怎么说,也是山上五仙之一——黄鼠狼变得。昔日我修得人身,得了一位法力深厚的道长指点,学得不少的道家法术。我刚才所施之术,为道家的“寻真诀”。” “姑娘,你现在所看到的一切,才是真实存在的。若是不信,我还可以带你出去见识一下,咱们所住的这座金瓜城到底是何模样!” 听到这话,陈清河的好奇心大起。 见黄四郎真的走出自己这间阴气森森的杂货店后,便紧紧跟了出去。 走在自己熟悉的那条巷子里,陈清河就看见,夜晚的这条狭窄的巷道,幽深,曲折,蜿蜒,如同一条永远没有尽头的山间小路。 路两边的墙里头,时不时挤出一个两个面目狰狞的鬼魂。他们没有五官,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他们的轮廓。 有些在张着嘴巴,一脸痛苦的低声嚎叫。 有些鬼的魂魄面目狰狞,身上的四肢和器官突然一件件的消失,像是在被其他饿鬼分食。 …… 这条巷道两旁的墙,出现的形形色色的鬼魂,仿佛数以千计。陈清河一时之间,看呆住了。 黄四郎见她一双圆溜溜的眼珠子,久久盯着那些凡人的魂魄不动,他脚步顿了一下,便转过身,牵住了她的手,将她带了出来。 直到走出那条幽深又寂寥的小巷,黄四郎才开口,小声跟她说起了话。 “姑娘,你得注意了。这座金瓜城每天夜里,死了的东西都会活过来。活了的,也会死去。我见你火焰低,以前应该常看到那些吧?” 陈清河点了点头:“是这样的。” 黄四郎听了,突然露出一个理解的笑。 之后,他像是才醒悟过来一般,赶紧松开了她的手。 “姑娘,我,是我刚才唐突你了。还望你别跟我计较。” 嘴上是这么说,可他心里却很是诧异。 刚才抓她手之际,正好给她摸了脉。 他没想到,她跟那嗜血成性的鱼妖在一起都差不多一年了,竟然还是个童女。根本还不是妇人。 黄四郎思及此,他突然有些纳罕了。那条鱼到底在想什么呐?天天带着她进进出出,又各种折腾,却始终不懂她? 他难道不知道,人类的童男童女对于他们妖类而言,最是香嫩可口么? 实在是搞不懂,黄四郎就突然脑抽了一下,把自己的心里话问了出来。 “姑娘,你跟那头鱼妖在一块时,他有没有对你动手动脚啊?” 陈清河听了,极为诧异。 感觉他说话很没有条理。前面还说唐突她了,后面接着又问她,封雩归有没有对她动手动脚? 要不是她实在好奇,想看所谓的金瓜城的真正面貌,她才懒得搭理眼前这个表里不一的男妖呢。 黄四郎对人的情绪敏感,见陈清河对自己问出来的话心生不喜,他赶紧开口,描补了一番。 “姑娘,你别误会。我是听人说,鱼妖喜淫。担心他对你不利。” 陈清河听到这,实在是受不了了,当时就就没忍住自己耿直的脾气,反问道:“老哥啊,你又不是我谁谁谁,你这么担心我担心他的,你想干嘛呢?” 见黄四郎面色不好,陈清河又赶紧催促他了。 “你先前不是说,带我见见金瓜城的真面目么?赶紧的啊!我现在就想看了!” 陈清河的好奇心极重。 胆大包天,根本就不带怕的。 黄四郎见她这样一副迫不及待的表情,他在心里暗想,好哇,既然你这么想看,老子今天就带你看个够! 待会儿了,老子要是不把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凡人吓尿,老子这几天都不回去吃血食了! ” ------------ 第71章 一切如梦幻泡影 因为心里存着这个想法,黄四郎就带着陈清河进入了一条隐秘的大街。 很快,陈清河就亲眼看见,原本自己熟悉的这座城,突然就变成了一条一条的横纹和一条一条竖直的线条。 它们时而平行,时而交叉,时而扭曲成圆形。 大街上那些来来往往的行人们,他们的身体也随着那些数不清的纵横线,变得不再清晰。 他们身体的血肉,像是在开水里熬煮多时,已经分离。他们身体里的骨头,好似爬满了白色的蛆虫,不断的顾涌着。有些蛆虫似乎特别的活泼,一会儿钻进去,一会儿又钻出来。 陈清河的眼睛掠过这些越发不像是正常人类的人,看上了远门处的那一处高塔。 发现那座高塔由累累白骨搭建而成,陈清河就转过头,轻轻皱着峨眉,看着黄四郎问道:“那是什么塔?” 黄四郎轻轻的笑了笑:“如你所见,那是一座白骨塔。” “这可是我们七杀大王的属臣——黑冥王,花了七七四十九天,用了十七万八千多具人骨炼制的炼魂塔。” 陈清河听到这话,又皱着眉头问了:“七杀大王是谁?” 黄四郎笑着回道:“七杀大王,是我们妖族赫赫有名的大王。传言它今年已有一万多岁,法力无边。大秦仙国朝廷上下见了他,都要尊称它一声大王。” 陈清河点了点头,接着又问道:“这位大王现在在哪儿?” 黄四郎露出一个戏谑的表情,“当然就是在我们眼前,就是在我们的脚下啊!” “在我们的脚下,为什么?他的原型是土地公吗?还是什么土属性的妖怪?” 黄四郎笑着摇了摇头:“不是,都不是!” “我们这位大王是一只梦魔。” 陈清河抬起头,惊讶的看着他。“梦魔?它一直都生活在每个人的梦里吗?” 黄色郎重重地点头,“对,它无处不在,无时不在。它经常来往于每一个人的梦中。如果你有幸在梦里见到它,你就会被它捉住。” “被捉住了以后呢?” 黄四郎听到这问题,突然一脸严肃的告诉她:“要是被它抓住,那你就只能自求多福。因为在梦里,它无所不能。哪怕你用尽全力,你都拿它没办法。在梦中被他吞噬,你的肉身就会成为他的傀儡。” 说完这话,他突然双手环胸,嘴角向上扬起。 “你知道,它为什么叫七杀大王么?” 陈清河听了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可以告诉我吗?” 黄四郎解释道:“传言中,七杀大王是要杀尽神妖魔,人鬼怪,还有精。我们这里所有人,应该都是它猎杀的对象。就连我们修建的这一座城有的时候我都不确定他到底是真还是假,是存在在现实中,还是那位大王心血来潮陪咱们过家家,直接在梦里哄骗我们,帮咱们这一代所有的生灵,构筑出来了这么一个虚拟的梦……” 陈清河听了,忍不住笑了。 “你这样子,像是有很仔细的思考过。你真的觉得,有那么一个强大的存在,让我们所有人现在都做了同样一个梦,而且在梦中有交集,都一致的以为这个梦都是真的,是吗?” 黄四郎见她对眼前的种种怪象,没有生出一丝一毫的害怕的心理。也没有觉得自己刚才跟他说的那些话,细思极恐,他突然就笑了笑,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 “我跟一个凡人说这些干嘛?……” 就在他话音刚落之际,陈清河就突然举起自己的手,开始引雷。 然而,这次引来的天雷,根本就不像往常那般浩荡狂暴。 它们仿佛变成被人为梳理过的涓涓细流,落在陈清河身上时,是那样的温柔。 意识到异状后,陈清河暗自嘀咕,怎么自己的金手指嗯,现在有点不管用了? 于是,陈清河本能的打开自己的属性面板,开始认真的查看起来。 注意到自己属性面板上,全都是一堆乱码,仿佛电压不稳,又仿佛被人拔了主机,卡了壳。 陈清河伸出手,在空中重重的拍了拍。 从那透明的屏幕穿越而过,陈清河终于意识到了某种问题。 眼前的种种迹象表明。这一切很不对劲。 “我们真的在做梦吗?一场特别真实的梦?” 黄四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不太确定。有的时候我都分不清,到底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幻。” “我入赘的那一家棺材铺子,他家的闺女,…有的时候根本就不像一个正常人。” 陈清河听到这话,便本能的觉得他是在软饭硬吃。身在福中不知福。 封雩归以前就跟她说过,他的大致情况了的。 他这样的黄鼠狼,就是奔着别人的钱去的。 把人家吃干抹净了,还说人家不正常,陈清河就觉得他,还真是有些不是东西。 虽然是心里是这么想的,可她还是忍不住的问道:“你说她不正常,那她到底怎么不正常了?” 黄四郎犹豫了一下,就半真半假的把自己的情况跟她小小的透露了一下。 “那女人的不正常之处,太多太多了。这其中有一点,她的血气多的不正常,像是吸不完一样。” 陈清河听到这话,抬起手,当即就叫他打住了。不想让他再继续说下去。 因为他本能的感觉,他越往下面说,就越是危险。 他一旦把自己的话全都说了,他很有可能就会显现出他的真面目来。 陈清河想到了这,手指上积攒的雷电,更加大了。 他待会要是敢对她怎么样,他就用这电电死他。保证他爽歪歪的。 黄四郎看出了她的防备,无奈的笑了笑。 之后,他才缓缓的说道:“姑娘,其实,你真不用那么防备我。我如果真要对你不利,我早就对你动手了。” 就在他还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他突然就注意到前方原本应该是一片虚假的画面,突然扭曲变形,好似真实起来。 “姑娘,麻烦你现在踢我一脚!” 面对黄四郎的请求,陈清河一脸懵。 “踢你?为什么?” 黄四郎面色苍白,眼睛剧痛,他突然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脑袋,使劲的摇头。 “不对,都不对!这不是我!都不是真的!!” 见他像中了邪一样,整个人疯疯癫癫的,陈清河就越发困惑不解。她下意识后退一步,想要逃离,然而,一双漆黑如墨的大手突然抓住了她。 “危险!别随意走动!” 陈清河被他大手捏疼了,小小埋怨了一声:“你到底在干嘛?” 黄四郎沉默,突然低头看着她道:“一切如梦幻泡影。你要记住,这里的一切都如镜中花,水中月。假的,通通都是假的。” ------------ 第72章 杂役弟子 看着眼前的男人整张人脸如同面具,四处出现了裂痕,开始寸寸碎裂,陈清河就忍不住的提醒了他。 “那个,你的脸……” 黄四郎抬起手在脸上摸了摸。 发现自己的脸皮都裂开了,皮囊里面隐藏着的蛆虫,争先恐后的从里头冲出来,还想爬到陈清河的脸上,黄四郎当即开口道:“我没事儿,这张人皮我回去补补就好了。” 陈清河听了,好奇的问道:“这双人皮难道不是你自己的吗?” 黄四郎摇了摇头,实话实说。“不是我的,是我找别人借的。” 说完这话他就抬起手,从自己后脖子那处往下面撕。很快,一个有人那么高的黄鼠狼,就从这人皮里面传了出来。 将那张人皮撕下来后,黄四郎还认真的检查一下。发现这皮确实是用坏了一点,他有些心疼的说道:“这凡人的皮就是有不大经用。用过几次,就磕磕绊绊的,出现不小的损伤。” 陈清河这时候了还不觉得害怕,还一脸好奇的问了,“你是找谁借的?” “……找死人借的呗!”黄四郎现在已经确定了,眼前这个小姑娘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 他低下头看着她,故意显露出自己满嘴的獠牙。“小姑娘,你怎么就不觉得害怕呢?” 陈清河看着他长长的体毛,摇了摇头。 “还行吧,我以前总是看见像你这样的……” 就在她准备说些什么时候,她脑子里突然就出现了一大串陌生的记忆? 这些记忆像是她以前亲身经历过的,但是又好像不像。 就在他紧紧皱着眉头,一脸困惑不已的时候,他们所有人就感觉到在天地之间仿佛被什么撕拉开了,一道刺眼的白光冲进了地面。 陈清河眯着眼睛朝上看。 发现这白光是从天上直直的射下来的。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天崩地裂么?” 眼看着天空之中的裂痕越来越大,整个地面也地动山摇。此时的金瓜城的城内外,所有的建筑物几乎就在这一瞬之间倒塌。 陈清河没想到自己几个眨眼之间,就出现这么大的变故。她犹豫了一下就想回去张书海的那个书店,把封雩归那个陪了她将近一年的鱼妖带出城。 然而,不等她有所行动,黄四郎突然一把抓住了她。 “你干什么去?别到处乱跑!快看!你看前面……” 陈清河定睛一看,发现前面不远处裂开的地方,已经冒出了滚滚的岩浆。 热气腾腾的,已经将很多东西覆灭。 “快跟我来!往这边走!” 形势逼人,陈清河也就稍稍犹豫了一下,就跟着他离开。 然而,将近两米高的黄鼠狼,他能经过一个跑跳后,一下跳出三十多米远。 可陈清河的肉身还是一个稍稍比凡人强了一点点的练气修士,她跑跳的时候,最多一下子跨个十米左右。 因此,她跟着黄四郎逃命的时候就逃得特别的艰辛,特别的难。 她一边逃离,一边大声的问他。 “你说要带我见识晚上的金瓜城,原来就是看这个?” 黄四郎急忙否认:“不是。我也不知道今天晚上为什么会这样。平常的时候,每个夜晚,那些人也就丢丢魂。第二天一大清早,都会变得正常。但今天,我总感觉有些不一样……” 就当陈清河准备问他今天到底有什么不一样的时候,他们就突然看见这夜晚的天空,猛的出现了一道又一道像是闪电一样的裂纹。 那些裂纹经过轰隆的几声,变得更加的碎裂了。 很快,一道又一道猛烈灼伤人的白光,突然就将整个大地照了白昼。 地上的青砖瓦砾和黄泥树木,被更加烈焰一般的岩浆烧成了灰烬。 眼看着城里头的那些修仙者们,各显其能,各用其招,逃的逃,跑的跑,都想从这块天地之间逃出去,陈清河就只能沉下心来,耳听六面,眼观八方。尽量的跟紧自己前面的黄四郎。 就在他们终于看到那高高的城墙时,他们所有人都注意到,这墙上的灵气防护网早就已经分崩离析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今晚城中出现了这么大的变故?” 听到搞不清楚状况的人在发问,知晓其中一二分内情的人,想了想才回答道:“很可能是咱们城城脚下压制的诡物在作祟。” 就在他话音刚落之际,城里所有侥幸保得一条性命的人,突然就听见了一道特别粗狂的声音。 只见此人像是喝的醉醺醺一般,哈哈哈哈的在那里大笑。 这笑声如同魔音穿脑,一直都在所有人的脑袋瓜子里头响个不停。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好好,你们这群小家伙可真争气!不错,非常不错!我陶某人恭喜各位了!” 听到这个无厘头的话,在场的所有人都纳闷了。 咦~,这是什么怪人? 他口中所说的喜,喜从何来呀? 还不等一个个的搞明白,眼前原本被岩浆灼烧成一片焦土的地方,突然变成了一块鸟语花香,树木丛生之地。 “这,这是怎么回……” 还不等这人惊慌出声,所有人就突然回忆起了参加门派考核的事。 啊…… 原来他们是在参加宗门门派的幻境考核呢! 想到幻境里头的那些东西都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已经到了以假乱真的境地,一个个就都呆愣住当场。 已经被法阵转移出来的陈清河,更是满脸的不可思议。 不会吧? 自己先前亲身经历的那些,难道是个梦? 还是说,眼前的才是梦? 就在她跟所有人一样,满肚子的疑惑,无法弄清楚什么是真,什么是假的时候,一位背着长长铁剑的女修,就走在了所有参加门派考验的人的面前。 “诸位,我现在恭喜你们,通过了我们神相宗的入门考验。成为了我们宗门的杂役弟子。” “在这片毒虫狼豕遍地的蛮荒修真界,你们将是我们神相宗最重要的拓荒者。你们都是普通凡人出身,你们背后没有家族支持,你们没有体型威慑,你们更没有发现机遇和危险的洞察力。” “想要躲过妖兽的感知,躲过豺狼虎豹的伏击,躲过遍布山野的毒虫,躲过被诡物当成猎物的时机,并找到资粮活下去,你们需要从我们神相宗宗门里学得智慧和法术……” 女修低沉的声音,传遍在场每一个杂役弟子的耳朵里。 尽管陈清河还是不大确定眼前的一切,可她还是认真的听着,并且将她说的每一个字都记在了心里。 ------------ 第73章 影响心智的邪物? 等这位带路女修说完话,有人就在那里小声的谈论了。 “怎么回事?我们先前一直都在做梦么?我们不是一直都在金瓜城么?” 听到这话,有知情者就说了。 “咦~,你难道不知道,早在一万多年前,你所说的那个金瓜城就已经不复存在了么?” 听到这话,陈清河整个人都愣住了。 不复存在是什么意思? 难道自己先前穿越过来的那段经历,都是假的?都是她自己幻想出来的? 陈清河抬起手,扶住自己的额头。不敢继续深想下去了。 难怪他们都说,进入幻境,九死一生。 就在她心生纳闷之时,她就听到身边有人在小声的跟自己的同伴说了。 “这次参加神相宗三年一次的杂役弟子入门选拔的人,足足有两千多万人。一个小小的幻境,就能把两千多万人全部筛选完毕。是什么心性,资质,潜力有多大,只需要经历这么一场便知。” “师兄,你说参加杂役弟子入门选拔的,有两千多万人?那咱们现在待的地方,好像只有区区两千呢!” “哈哈,这就是入门选拔的残酷之处了。修仙第一步,就是万人当中做第一。这可比咱们当初在地球上参加国考省考还要残酷!” 听到“地球”“国考省考”这些字,实在是搞不清楚情况的陈清河,就忍不住的凑了过去,找他们搭讪了。 “两位师兄,我也是地球人,还是地地道道华夏人。敢问二位师兄,这幻境到底是真还是假啊?都说万人当中做第一,可很多人直到现在都没有弄明白,怎么自己就通过入门选拔的呢?” 话音刚落,周围很多也搞不清楚状况的人,就张着耳朵,仔细听着这边的动静。 那两位师兄弟听见陈清河自称她是华夏人,其中师弟惊讶的看着她道:“咦~?你也是地球华夏人?” 那做师兄的,就直接问了。 “这位师妹,敢问你是何门何派?当日一齐参加神相宗杂役弟子入门选拔时,我怎么没见过你?” 他身边的师弟听了,立即就扯住了他的衣袖,开始小声嘀咕了。 “师兄,当日一齐从地球过来的人,足足有三百之众。很多人都是从深山老林里爬出来的,他们连一张华夏国的身份证都没有!别说你没有见过了,我估计我们师傅来了,他都不认识……” 他师兄直接甩开他的手,说了。 “我在跟她说话,你别插嘴。” 陈清河闻言,只得看着他,老老实实的道:“我以前一直待在殡仪馆的,见人见得少……” 那对师兄弟闻言,突然露出一个原来如此的表情。 “难怪你身上的阴气这么重,……没想到,这世上真有走这种野路子修炼的人啊!” 感叹完这么一句后,那师兄就对着陈清河解释道:“……你长期闭关,应该不知道神相宗的幻境有多厉害。” “这环境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它能将每个人拉进其中。每个人都在里头被灌入另外一个人的记忆。在里面,你会有自己挚爱的亲人,无话不谈的知己,还有你相恋多年的爱人……” “很快,你会遭遇一系列的不幸……” 听见这对师兄弟都在介绍,他们在里头遭遇了什么,陈清河整个人都迷茫了。 挚爱的亲人? 就她那个在她八岁时就将她抛弃跑去修仙的爹? 无话不谈的知己? 她天天拿他当矿工的书虫张书海? 还有那“相恋多年的爱人”——鱼妖封雩归? 陈清河狠狠甩了一下头,把这些莫名其妙的人都甩了出去。 “师兄,说了半天,我还是弄不懂咱们怎么被选拔出来的……” “对了,我们这里好像只有两千来人。其他的人呢,他们现在回去了么?” 话音刚落,那师弟就突然红了眼。 “呜呜呜,师兄,还没有从幻境中出来的人,是不是都死了啊?” 师兄点头道:“都现在了,还没有出来,就说明他们早就在幻境里死了。” “师弟,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他们没能走出来,说明他们命数如此。” “每一个人的环境,其实都是不一样的。倘若你是个阳光开朗,心思单纯的人,你的幻境就极有可能是一片鸟语花香之地。” “倘若你是个心思阴沉,脑子里的杂念特别特别多,无时无刻都在想着黄赌毒的事,那你的幻境就会变得昏暗无边。你觉得自己逃离不得,它们就会拉着你一起沉沦。直至你的生机被彻底吞噬……” 听到详细的解释,陈清河就更加纳闷了。 她在幻境里亲身体验的那些,难道只能说明她是个心思阴暗的? 而且,她在里头还能放天雷呢! 想到天雷,陈清河又立马想到了自己那个“金手指”——她的属性板? 于是,她就想把存在自己胸口的属性面板拿出来。 然而,她这一动,就发现这属性面板暗沉沉的,好像一块被磨过的黑石头。 一点灵气都没有的那种。 “咦~?怎么回事?” 听到这话,那对师兄弟把头凑了过来。 看见她手里捏着这东西,他们当即就露出惊讶的神情。 “师妹,你干嘛要拿着这个?” 陈清河诧异的问道:“怎么了?” 那师弟说道:“你手里拿着的这个东西,其实是个邪物。就相当于我们地球上的定位器和催眠器。你在哪里,别人就能跟踪到哪里。它还能影响你的心智,时不时的给你各种暗示。” 那师兄听了,当即点头。 “我们一派曾经救过不少得到过这种东西的人。他们每次一得到这所谓的属性面板器,就会在它们的暗示之下,穿越到什么武侠世界或者咱们这种修仙世界。” “他们自以为的穿越,不过是一场幻觉而已。真正的他们,还处在地球现世之中。他们的肉身因为失去了智魄和人魂,行尸走肉。疯狂的不得了。他们的亲人就只能把他们都送进精神病院之中。” 听到这话,陈清河就开始认真的打量自己手里的属性面板。 她想到自己“雷暴免疫”,她赶紧在心里默念“天雷地火来!” 然而,整个天地间什么反应都没有。 还是跟先前一样,到处鸟语花香,树木繁茂。空气清新。 ------------ 第74章 唯一的庇护所 “假的?难道自己曾经经历过的呢那一切都是假的吗?”陈清河听到有人在自言自语。 看着那人仿佛陷入魔怔的神情,陈清河心里当即一凛。 修仙世界果然处处都是危险。 一个弄不好,就要生出魔障。 难怪曾经有很多修仙之人,封住自己的记忆,亲自下凡历练回来后,慢慢疯掉的。 就在陈清河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际,天空中突然出现几声轰隆轰隆的爆响。 只见空中突然出现一个金色的八卦阵。 阵中大门打开之际,一阵刺眼的金光便把广场上站着的所有人摄入其中。 再次睁眼时,陈清河已然出现在了一个茂密森林里。 前方不远处则是一处用石头搭建的小屋。 陈清河谨慎的走了过去,见小屋门开着,她便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 进去后,陈清河就发现里头大有乾坤。 这小石头屋里头对比外面茂密的森林,温暖如春。而且,空间很大。好像能容纳上千人。 如今一个个穿着道袍的俗家弟子,坐在各自的蒲团上,互相小声的说着什么。 陈清河知道这应该是杂役弟子们积聚的场所,便赶紧找了个空着的蒲团坐下。 她才坐下,身旁就有一个头发没有几根还异常苍老疲惫的年轻人,突然嬉皮笑脸的凑了过来。 “小姑娘,你是新来的吧?” 陈清河愣了一下,点了个头。 那秃头年轻人见状,顿时来劲了。 他暗暗瞪了几眼周边开始蠢蠢欲动想要跟陈清河搭讪的几个后,他便以一个过来人的长者,对着陈清河介绍道:“小姑娘,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哪里不?” 陈清河被人一问三不知,只得摇了摇头。 秃头年轻人见她这般单纯,当即把大腿一拍,有些激动的说道:“这里是所有杂役弟子的庇护所。按照我们神相宗的规矩,你们新来的杂役弟子头三年在这里待着,是不收你们灵石的。而像我们这种老人,每年得交一两灵石。” “小姑娘,你现在有灵石么?有灵石的话,你能不能借我?我王博文行不改姓坐不改名,借了你的钱,下个月就还。” 陈清河听到有男人找自己借钱,她就异常警觉了。 她不管哪辈子,又或者身在哪里,她都不可能把自己的钱借出去的。 哪怕她亲爹亲娘亲兄弟亲姊妹亲儿女,都别想从她这里搞到钱。 想到这,陈清河就突然感觉这个念头好熟悉。仿佛她以前天天在哪里说过,又仿佛已经根植到她的骨头里,成了她的本能了。 王博文看见她皱着眉头,他就着急追问了。“师妹,你灵石都装在哪了?师兄可以帮你找。” 说着,他就伸出双手,想在陈清河身上翻找。 陈清河防备心强,想都没想,就突然站起身道:“我都穷的只剩下身上这件破烂了,哪里有钱?” 说完,她就立马换了个位置。 在一众人中,注意到同是地球过来的那对师兄弟,默默的坐在了一个背风又昏暗的角落里,陈清河就装作不经意的溜了过去。 在他们身旁找到一个空蒲团后,她便安安静静的坐着。 很快,今年入门的杂役弟子都找到了这个地方。 进门找到蒲团坐好后,一位苦大仇深,秃的只剩下三缕长毛的中年修士,晃晃悠悠的从石屋的最深处走了过来。 他飞身坐在十几米高的石台上后,石屋用来进出的石门突然发出嘎吱一声,关上了。 “好了,还没能找到石屋的新进弟子,这段时间就在屋外头待在吧!” 话音刚落,有几个修炼超过三五年,自诩为老资格的杂役弟子,就忍不住跟身旁的新人卖弄上了。 “那些没找到这石屋的新弟子们都惨了!” 有新人就追问道:“为什么要这样说?” 只听得对方解释道:“你知道咱们现在待的地方叫什么吗?” “我们这里叫迷黑雾森林。方圆万里。其实白天的时候,阳光灿烂,鸟语花香,一切都还好。” “但每天一到了晚上,那些阴森恐怖的东西就会出现。它们爱吃人肉,喝人血,还喜欢吸人的阳气。我们杂役弟子法力不够,夜里如果还要在外面逗留,尸骨无存。” 得知此事,所有新弟子都愣住了。 原来黑雾森林是这样的啊…… 就在陈清河沉思之际,她身旁的那对师兄弟突然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师妹,其实黑雾森林的危险之处,并不止这一点。根据我们宗门的线报,这里的生存环境异常恶劣。” “这里好像地球的南极。一年只有夏季和冬季。夏季最高温度是二十度左右。冬季的最低气温则是零下八十多度。最极端的时候,是零下一百二十三摄氏度。” 陈清河得知这个消息,猛地睁大眼睛。 她急促的追问道:“我们现在是不是处在气温最高的夏季?” 那对师兄弟闻言,对视一眼后,就无声的点头。 陈清河知道自己现在好像还是个没有法力的凡人,根本就受不住零下几十度的环境,她便主动跟眼前这对师兄弟攀谈起来。 “也不知道两位师兄如何称呼?” 那年纪稍长的师兄道:“我们都是清字辈的。我道号清丙子,我师弟道号清戊子。” 陈清河闻言,便赶紧作揖行礼道:“清河拜见清丙子师兄,清戊子师兄。” 清戊子见陈清河给自己行礼,他也赶紧回了一个礼道:“原来是清河师妹。哈哈,咱们仨真是有缘,竟然都是清字辈的。” 清丙子听见自己师弟笑,他赶紧接过他的话道:“师妹,不知你是否想好在此处的谋生之法?” 陈清河摇了摇头:“清丙子师兄,这谋生之法如何说起?” 清丙子犹豫了一瞬,便小声解释道:“清河师妹,你知不知道我们杂役弟子所有的物资,都只能靠我们自己获得?” “这个庇护之所,只能免费让我们待三年。三年之后,我们每年就得交一个灵石的租用费,又可以称作保护费。要是拿不出这笔钱,我们就会被赶出去。” “其实,这笔钱也就罢了。可我们现在都是没有法力的凡人,受不得酷寒,也耐不住饥饿。每天夜里还要有一个暖和的屋子睡觉。这平日里吃的用的,穿的住的,都只能靠我们自己。” ------------ 第75章 大结局 得知此事后,陈清河就坐在那沉默不语。 她拿着手里的八卦,嘴里开始无意识地唱念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随风巽,君子以申命行事;渐雷震,君子以恐惧修省;善如水,君子以作事谋始;火同人,君子以类族辨物;步泽履,君子以辨民安志;艮山谦,君子以裒多益寡。” 一曲唱罢,陈清河顿时就感觉头脑一清,脑中原本笼罩中的雾气顿时烟消云散了。 再次看向眼前的场景时,陈清河就发现自己身处在一间密闭的洞府。 洞府各处因长时间未打扫,已经布满了尘烟。 终于突破了。 原来从练气后期突破到筑基期,竟然是如此之难。 有好多次都让她差点弄不清哪个是真实的,哪个又是虚假的。 幸亏她服用了筑基丹,又坚定了本心,否则,走火入魔都是轻的。 也难怪外面的人总说,筑基非一日之功。 功夫未到,时机又不对,硬要筑基的话,身家性命都难保。 陈清河念了几遍清心诀。 反复调理心理和身体后,她这才慢悠悠起身。 还上一件新的道袍后,她便大踏步走出洞府,开始迎接新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