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卷 ------------ 第一章 绝处逢生 “宁师妹,别怪师姐心狠,谁让你抢了师姐的神器呢?放心吧,荒渊虽在魔界,却没有魔族、魔物敢踏进一步,你且安心在荒渊长眠。有了玉瑕峰助力,踏平魔界指日可待,宁师妹…你死得其所啊!” 宁甯孱弱地躺着,小手捂住腹部欻欻流血的血窟窿,憎恶地瞪着惺惺作态的虞稚妤。 见过不要脸的人,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法阵快撑不住了,稚妤,快走。” “不行,宁师妹因稚妤而伤,稚妤断然做不出抛弃宁师妹的事。” “要不是她触发秘境禁制,我们也不会被困在这儿。护她至今,已是不易,不能再葬送十二峰的弟子。” “花师兄,那是花师兄,我们有救了。” 宁甯:“………” 玛德,她被神器选中,那是她优秀。 虞稚妤哪儿来的优越感?神器必须择她为主? 还有,是虞稚妤触发秘境禁制,害得所有人被困住。 到头来,成了她的过错。 她就该戳瞎双眼,斩断双手,看着虞稚妤被上古魔藤贯穿腹部,要死不活的躺在这儿,就不用听虞稚妤满嘴喷粪似的说她坏话。 宁甯咬牙从储物袋里掏出护身符,用微弱的灵力驱使附在自己身上。 唉,靠人不如靠自己! “小甯子,嗝屁没?二师兄来救你!” 宁甯无语了。 他看不到吗? 她要被十二峰的人撕碎,嚼吧嚼吧给咽了。 下一秒,一道道金符穿过法阵,落在每个人的手里。 宁甯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心里泪流满面,泥马,她忘了花微澜数不清数? “宁师妹,我的金符给你吧!” “稚妤,不可胡闹。” “师兄,宁师妹身受重伤,先出去疗伤为好,我……师兄,你干什么?“ 金光消散,虞稚妤不见了踪影。 这一刻,好似打响什么号角,法阵中的师兄弟纷纷催动金符,消失在她眼前。 “宁甯,莫怪我。” 看到十二峰的众人抛下自己扬长而去,宁甯滞淤的胸口被重锤砸中,硬生生呕出一口血。 挨千刀的狗逼玩意儿。 “稚妤?小甯呢?没跟你们在一起?” 她那眼瞎耳聋的师兄发出疑惑连问。 “花师兄,金符不够,宁师妹将金符让给稚妤,现在……还在法阵中。” 瘪犊子玩意儿,在这儿等着她呢? 宁甯欲哭无泪的伸长了手,二师兄啊,现在不是唠嗑的时候,快把金符送进来吧! 下一秒,残破的法阵碎成渣渣。 魔气从阵眼汹涌冲出,缠绕住宁甯的脚踝,将她拖拽进去。 “小甯子。”耳畔传来一声怒吼。 在意识消失前,宁甯忍不住吐槽几句。 叫锤子叫,有叫人的功夫,咋不拼一下?说不定能从魔气手中救下她。 魔界,荒渊。 宁甯双目无神地仰躺在地上,被魔气蚕食的护身符发出微弱的光芒。 黯淡无波的眸子倒映出荒渊最真实的样貌,不见天日,魔气弥漫,到处是尸骸。 “咳咳……”血水顺着嘴角流下,她狼狈的捂住被扯到的伤口。 一想到护身符被蚕食殆尽时,就是她殒命荒渊之时,她就难掩悲怆。 “师尊,小甯回不来了。”宁甯眼前出现师尊伟岸的虚影,瘪着嘴,“师尊,千万不要上虞稚妤的当,不然……小甯做鬼也不得安宁。” 她颤巍巍拿出彰示弟子身份的玉牌,用剩下的灵力注入玉牌。 玉牌闪烁几下,彻底黯淡下来。 玉牌和宗门里的魂灯相连,如今,玉牌传不出任何消息,便是件死物。 然,玉牌碎裂,宗门里的魂灯也会灭。 那她只能赌一把,赌捏碎玉牌,她魂灯的异样能提醒玉瑕峰。 宁甯攥紧手里染血的玉牌,要捏碎的那一刻,护身符化作阵阵黑烟,消散在空气里。 魔气汹涌地冲进她枯竭的灵脉,那扒皮抽筋般的剧痛瞬间席卷了她。 玉牌从手里滑落,而她俨然没了气力。 护身符啊护身符,你就不能再坚持下? 哪怕多撑两秒,让她把玉牌捏碎也行啊!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宁甯瞳孔涣散,神情呆滞地望着前方。 顷刻间,魔气将她裹成蝉蛹,肆意地蚕食着她的灵体。 一双金线勾勒祥云纹的墨色长靴停在宁甯身前,肆无忌惮啃食的魔气反被吞噬,残存的魔气夹紧尾巴慌忙逃窜,生怕慢上一秒,就被抹杀了。 黑雾萦绕周身的男人蹲下身,掌心那被滋养的残魂颤巍巍飘进宁甯的灵台,虚弱到即将消散的残魂发出满足的叹息,渐渐消融在她的识海里。 骨节分明的手抵住宁甯灵台,一缕神魂闯进她的识海。 看到那缕残魂和宁甯融为一体,男人清冷孤傲的脸上出现裂痕,痴痴地凝视着宁甯苍白的脸。 他手掌翻转,宁甯体内残留的魔气被洗涤殆尽。 “终于找到你了,还好,还好……”男人小心翼翼地抱起宁甯,拂去她脸上的碎发,呢喃道:“这次……不会再放开你的手。” 此刻的宁甯脑海中上演着一幕幕不属于她的记忆。 《仙缘难求》是本修仙大女主文,而虞稚妤正是书里的女主,趟过尸山血海,拯救即将崩坏的三界六道,成就一世英名的故事。 而她不过是寥寥几笔的配角。 虞稚妤针对她不光是神器这档子事儿,还因为玉瑕峰风光霁月的大师兄——墨邶寒。 要说墨邶寒这人吧,醉心于修炼,那是人尽皆知的事。虞稚妤想摘下这朵高岭之花,哪儿能讨到好? 日子久了,虞稚妤因爱生妒,嫉妒墨邶寒的废柴小师妹,也就是她。 她也是哗了狗,咋什么都能扯上她。 就拿这次秘境试炼,虞稚妤闯了祸,她倒成背锅侠,还贼心塞的辩解不了。 要不是虞稚妤有主角光环……响当当的大人物能一一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成了她肃清玉瑕峰的利器? 暴戾的恨意冲刷着宁甯脆弱的神魂,她皱紧了眉头,难耐的扭动着身体。 男人源源不断给她灌注神力,安抚着动荡的识海,“谁让你恨意滔天?告诉我,我替你报仇。” 宁甯呜咽一声,将脑袋埋进男人的颈窝,咬住跳动的血管磨牙。 那骇人的血眸微眯,他的喉结上下滑动,“乖,带你回家。”飓风扫过,荒渊再不见他们的身影。 ------------ 第二章 归来:命运齿轮的转动 “青钰仙尊,宁甯小师妹秘境遇险,已遭不测,掌门命弟子前来禀告,请仙尊……节哀。” 十人合抱的石柱顷刻成了齑粉。 见状,来报信的弟子两腿发颤。 清冷似月的青钰仙尊——秋晚落乘风而来,墨色的瞳仁紧盯着小弟子,“告诉掌门,我徒儿魂灯未灭,哪怕倾尽玉瑕峰之力,吾也要找到她。” “是,弟子……告退。” 来报信的小弟子连滚带爬的离开玉瑕峰。 “师尊,可要我去寻小甯?秘境与荒渊相通,我………” “不必。”秋晚落掐指卜算,指尖刺痛了下,他愁眉不展,“小甯她……已到玉瑕峰山脚下。” 此时,宁甯处在混沌的幻境中,一个模样与她如出一辙的女子煞气四溢,空洞的眼神直勾勾盯着她,“你所守护的苍生,将你剥皮拆骨。你,后悔吗?” “呃,你…认错人了吧?”宁甯扑闪着圆眼,真挚地说道:“谁让你怨气滔天,就找谁的麻烦。要知道,退一步越想越亏,忍一时越想越气。” 说到兴头上,宁甯自来熟的搭上女子肩膀,“姐妹,哪怕打不过,也不要放弃。看看我,拜入师门二十余载,还没突破练气期呢。有道是有志者事竟成,虽然是炮灰。”宁甯小声哔哔了句。 “………” 下一秒,宁甯无精打采地靠在女子肩头,“其实,我很羡慕的。无暇峰上,只有我是废柴。” “你,恨吗?”恨这副什么都做不了的躯壳? “恨?”宁甯漫不经心的说道:“我不过百年寿数,断然做不得赔本买卖。有这闲情,我还不如尝尽世间美味,游遍大好山河。” “当真?” 宁甯哐哐拍着胸脯,“绝对保真。” 女子抚上她的眉心的花钿,“前路坎坷,相信自己………” 话音未落,女子煞气消散,化作流光离开。 宁甯伸手想挽留,姐姐,你还没告诉离开的法子啊! 斑驳树影下,宁甯躺在黑袍少年怀里,打着结的眉头渐渐松开,苍白的脸色也红润不少。 睡梦中的宁甯蹭着少年颈窝,炙热的呼吸喷在少年心上。 那少年不过十五六岁,他白晳的脸颊发红,睫毛投下浓密的阴影,高挺的鼻梁下是粉嫩薄唇,正隐忍的轻抿着。 微风拂过,少年带着宁甯消失了。 三日后。 层层纱帐被挽起,沐琬坐到床边,抚上宁甯消瘦的脸颊,“小甯,快些醒吧!师姐给你做最喜欢的酒酿圆子,灸羊肉………” 说了半晌,沐琬落寞地垂下眼,“小甯,没你叽叽喳喳,玉瑕峰都冷清不少。” “小甯还没醒?”墨邶寒端着汤药进屋。 “没有。”沐琬接过墨邶寒手里的汤药,熟练地扶起宁甯将汤药喂下。 “大师兄,十二峰的人来了。” 墨邶寒周身寒意刺骨,“十二峰那些人还敢来?玉瑕峰还没找他们的麻烦,他们倒觍着脸来。” 沐琬掖好被角,走到墨邶寒身侧。 “燕无寐说十二峰因小甯损失惨重,不光要玉瑕峰给个说法,还要小甯秘境取得的神器………” “恬不知耻。” 沐琬啐了口。 墨邶寒冷声道:“走,去看看。” 斑驳的光影落在宁甯微颤的睫毛上,好似振翅欲飞的蝴蝶。 青羽殿前,燕无寐神情桀骜的望着秋晚落,“秋师伯,宁师妹致使十二峰伤亡惨重,无寐斗胆来无暇峰讨说法。” 秋晚落轻呷了口茶,慢悠悠开口:“你师尊呢?让他来。”看自己不削死他。 “师尊正在闭关,无寐代掌十二峰。” “难怪。“秋晚落蓦地放下茶盏,释放出化神初期的威压,将燕无寐碾成渣渣,“你师尊都不敢和我呛声,你一小辈,胆子倒比你师尊大。” 燕无寐咬牙坚持,脸憋得通红,“秋师伯以大欺小,就不怕传出去被人耻笑。” 那骇人的威压陡然一松,燕无寐还以为秋晚落有所忌惮,身后传来墨邶寒的声音,“燕无寐,我师尊岂是你能置喙的。” 话音刚落,燕无寐的膝窝被狠狠踹中,他狼狈的往前栽去。 燕无寐铁青着脸,怒吼道:“墨邶寒,你是想两峰交恶吗?” 看到燕无寐狗急跳墙的模样,沐琬蔑视他朝秋晚落行礼:“师尊。” 秋晚落朝沐琬招招手,“过来坐,让你大师兄处理。” “是。” 沐琬刚在蒲团上落座,便看到一抹熟悉的倩影弓着背溜到燕无寐身后,惊喜得从蒲团上跳起来。 “大师兄,小心。” 突如其来的叫声,喊得燕无寐脑袋发懵,一时不知道是喊他还是墨邶寒。 正想一探究竟,身后隐秘部位传来难以言喻的疼痛。 “啊!” 看到燕无寐撅着腚,插在他身后的铁棍朝天竖,墨邶寒头疼地挡住下黑手的宁甯。 燕无寐摸索着拔出身后的铁棍,看了眼铁棍上的血迹,他捂着腚,蹒珊站起身:“是谁?谁干的?站出来。” 宁甯俏生生的从墨邶寒身后呲溜出来,杏眼微眯,“燕师兄,好久不见呀!特意送你的,可还喜欢呢?” 哼,敢来闹事,给他们脸了? 她不介意让十二峰的每位弟子体验一番酸爽。 “燕师兄,你说我害得十二峰损失惨重。可我怎么记得,是你为博美人一笑,让十二峰的弟子挑战化神期的妖兽?”宁甯无情扯掉燕无寐的遮羞布,“还是说,燕师兄怕师伯责罚,这才将过错推给我?“ 视线扫过在场的十二峰弟子,宁甯发现虞稚妤不在场,轻蔑的收回视线。 奶奶个腿,虞稚妤倒挺会躲清闲。 十二峰的弟子除了外出的弟子尽数出动,偏偏这么巧,虞稚妤不在,要说没有她的推波助澜,谁信啊? 宁甯憋着口气,说话越发大胆了,“燕师兄,虽说喜欢宁甯送的礼,也不必一直拿着吧。怪羞人的。” “噗嗤。”沐琬没忍住笑出了声,嗔怪的睨了眼宁甯。 燕无寐阴沉着脸扔掉铁棍,只觉得耳边的笑声格外刺耳,愤怒冲破理智,悄然在掌心汇聚雷电之力,猛然轰向宁甯。 “师姐,小心。”高挑的少年义无反顾扑倒宁甯,用身体挡住那记雷球,硝烟四起,难见人影。 ------------ 第三章 雁过拔毛 青烟散去,殿中的地板破了个大洞,残余的紫色电流在里面滋滋作响,裂纹四下蔓延。 “师姐,有没有哪儿疼?” 清冷和温柔交织的声音,让手脚失温的宁甯回暖,她循声抬眸。 清隽疏朗的少年嘴角挂着血,那双揉碎了星光的墨眸倒映着她的身影,其中的温柔倦怠摄去她的心神。 “师姐,你…没事便好。” 少年露出欣慰的笑,双眼阖上,安详的倒向宁甯,她慌张接住少年,蹒跚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一股焦味窜进鼻腔,宁甯不迟疑地翻过少年,焦黑的后背映入眼帘,她瞳孔微缩,哀嚎道:“师尊,救命啊!” 那一刻,宁甯破天荒的后悔了。 晶莹剔透的泪珠滑落,砸在少年光滑细腻的脸上,溅起点点水花。 少年蓦然睁眼,指腹抹去宁甯脸上的泪痕,用几不可闻的气音说道:“师姐,我没事。” 与此同时,秋晚落凶残抽飞不知死活的燕无寐,宽袖下,指尖凝出的青色炽焰,悄无声息融进鼻青脸肿的燕无寐胸前,蛰伏起来。 沐琬脸色微变,“小甯,小师弟他………” “师尊,小甯做错了什么?”宁甯把少年按进怀里,泣不成声:“好意送礼,燕师兄不喜可以直说,但……方才燕师兄动了杀心。小甯害怕,师尊,小甯害怕。” 盈盈水眸扫向大殿所有人,呢喃道:“小师弟,你且放心,师尊不会放过害你之人。” 霎那间,刺骨的寒意在青羽殿弥漫,十二峰弟子煞白了脸。 不欲授人以柄,肋骨断了几根的燕无寐咬牙站起身,收敛了几分锋芒,“秋师伯,这位师弟重伤非无寐所愿,更何况,是他突然窜出来………” 宁甯抽了抽鼻子,“燕师兄,此言差矣!燕师兄不愿重伤小师弟,那么……那记掌心雷,燕师兄是想打伤谁?” “还是说,燕师兄想挑起两峰争端,好坐收渔翁之利?”宁甯越说越起劲,无视燕无寐阴沉的脸,“师尊,小师弟不能白白牺牲。” 秋晚落:“………”小甯啊!你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不论多久,为师都有些招架不住。 墨邶寒:“………”他是接小甯话头,还是不接呢?在线等,很急。 韶玖:“………”不愧是他找了万年的人,风采不减当年啊!看来,戏不够真啊! 他垂死病中惊坐起,呕出大滩鲜血,翻着白眼,双腿一蹬,倒回宁甯的怀里。 目睹全过程的沐琬扶额叹息:“………”很好,来了个陪小甯疯的人,但愿无暇峰能保住“全尸”。 燕无寐:“………”这是讹上他了?什么仇什么怨?他默默转过身,露出血淋淋的衣摆,“要不是宁师妹肆意妄为,祸端岂会天降?” 秋晚落满头黑线:“………”那啥,他不好反驳,毕竟血淋淋的事实摆在眼前。 瞅了眼血淋淋的衣摆和染血的铁棍,宁甯攥成拳的手蠢蠢欲动。 温凉的大手覆盖上她的手背,“师姐,不要弄伤自己。”她缓缓松开拳头,轻啧了声,不撕下他一块肉,残害同门的事就想翻篇,想得倒挺美。 宁甯咬破嘴角,鲜血蜿蜒流下。 韶玖嗅到腥甜的血气,半掀开眼帘,墨眸血色弥漫,下一秒,馨软的小手覆上他骇人的血眸。 “燕师兄,你率领十二峰弟子上门讨说法,不就是虞师姐艳羡小甯得神器认主吗?”宁甯打开天窗,说亮话,“要是虞师姐不忿,大可来无暇峰,且看神器搭不搭理她。” 燕无寐脸色铁青,无法反驳宁甯戳心的话。但……稚妤从未想过要神器,是他不忿,凭什么人尽皆知的废柴能得神器认主。他不懂,稚妤差在哪儿? “稚妤从秘境归来便闭关,宗门皆知,宁师妹敢大言不惭,不就是仗着稚妤不在?” 宁甯懒得跟蠢出生天的燕无寐争论,小手伸进储物袋,摸索几下,掏出锈迹斑斑的铜镜,扔给燕无寐,“接好了,这可是神器。” 燕无寐大手一捞,攥着破铜烂铁似的铜镜,牙龈都快咬碎了,“这是神器?唬谁啊?”被捏住的铜柄灼热似岩浆,烫伤了他的掌心。 咻的一下,铜镜挣脱燕无寐的束缚,漂浮在半空中,金光微闪,播放起秘境中的零碎片段。 大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功成身退的铜镜落进宁甯的手上,雾蒙蒙的镜面越发黯淡无光,她忙不迭收进储物袋,无缝衔接的噙着热泪,“师尊,小甯……小甯……呜呜。” 诡异气氛下,燕无寐顶着化神初期的威压,话都说不利索,还在想方设法开脱:“秋师伯,此镜有异,须………” “嘭。”燕无寐单膝跪地,再难开口。 宁甯抹了抹脸上的泪珠,推推膝上沉重的脑袋,“起来,薅羊毛了。” 方才还气若悬丝的韶玖利落翻坐起身,小心翼翼扶起腿麻的宁甯,走到燕无寐身前,一把拽掉他腰间的储物袋。 “师尊,贼不走空,雁过拔毛。”宁甯眼中燃烧着熊熊烈火,“不让他们长记性,真以为无暇峰好欺负。” 说着,就要打开储物袋。 灼热的温度袭来,她一激灵,扔掉烫手山芋似的储物袋,红肿的指尖马上被濡湿的嘴包裹,她脸上的温度飙升。 红肿消退后,韶玖淡定的擦去她指尖的水迹,轻声说:“师姐,当心些。” 她慌张的抽出手,“知…知道了。” 韶玖抹去储物袋上的神识印记,放在掌心,递向将信将疑的宁甯:“师姐,不烫手。”他怅惘地打开储物袋,万年后,竟是天玑镜先找到了她。 看到储物袋里堆成山的灵石和品级不凡的灵器,她桀桀桀笑出了声。 燕无寐瞠目欲裂,喉头发出嘶嘶声。那是他花重金打造的灵器,还有攒起来的灵石,都是给稚妤的,谁都不准动……… 墨邶寒扒掉燕无寐身上的法衣,干脆利落将他绑到殿前的铁柱上,还用破抹布堵住他喋喋不休的嘴。 “慢走不送。”宁甯当着燕无寐的面,掂了掂手里的储物袋,笑得贼开心。 众人惊恐的视线中,墨邶寒连根拔起铁柱,用标准的投掷姿势猛地将燕无寐投出,天际划过一道流星。 ------------ 第四章 抢劫?不,是感化 “哇喔,流星诶!”宁甯抬手挡在眉前,眺望化作流光消失在绵软白云中的铁柱,蓦然收回视线,看向发懵的十二峰弟子,桀桀怪笑:“要帮忙吗?” 十二峰弟子虎躯一震,挤出僵硬的笑脸,齐齐摆手,“不用,不用,我们马上走。” “想走?”宁甯一把薅过墨邶寒堵在门前,看向十二峰弟子的视线像看待宰的羔羊,朝他们招招手,“过来啊!” 看了看门神似的墨邶寒,十二峰弟子蔫头耷脑的自觉排成一列,心头滴血的掏出储物袋里的灵石、法器、符箓什么的,统统放进宁甯身前的布袋里。 不一会儿,布袋塞得满满当当。 宁甯掂量几下,狡黠的微眯着杏眼,“小师弟,过来。”韶玖走过来后,她踮起脚尖搭上他的肩膀,指着布袋,“小师弟,看,那是师姐给你赚来的赔偿。” 韶玖无视脸黑成碳的十二峰弟子,轻“嗯“了声,眉眼倦怠得望着替他讨公道的宁甯,时过境迁,她依旧是这样的脾性。 瞅了瞅脸色微霁的秋晚落和墨邶寒,十二峰弟子只敢打碎牙往肚里吞,灰溜溜的离开无暇峰。 清冽的茶香渗透大殿的每一处,冲撞沐琬胸腔的郁气悄然散去。 十二峰蹬鼻子上脸不是一天两天,师尊和墨邶寒顾念同门情谊处处让步,助长了十二峰猖獗的气焰。 不然,十二峰有胆欺上门来? 横了眼木讷的墨邶寒,沐琬施施然走向翻布袋的宁甯,瞅了几眼,轻叹:“啧,十二峰走下坡路了?没一样能看的。” 墨邶寒不声不响站到沐琬身后,眼中满是无奈。 闻到一丝八卦的味道,宁甯像瓜田里猹抓耳挠腮想吃瓜,戳了戳沐琬的纤腰,“三师姐,你和大师兄…结梁子了?” “没有。”沐琬抿了抿唇,意有所指的说道:“小甯,人心隔肚皮,不要轻易交付真心。” “琬琬,我没有。”墨邶寒轻拽沐琬的袖子,满腹的委屈无处诉说。 “不,大师兄,你有。”宁甯拂开他的手,挡在沐琬身前,暗戳戳朝他挤眉弄眼,“三师姐温柔娴静,能无缘无故撒气?大师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墨邶寒犹豫再三,“是…虞稚妤。” 闻言,宁甯倒抽口凉气,痛心疾首的狂捶墨邶寒胸膛,“大师兄,你糊涂啊!虞稚妤觊觎你不是一天两天,你咋还自投罗网?” 捶出内伤的墨邶寒:“不是………” “什么不是?”宁甯揉着捶红的手,哼了声:“虞稚妤没觊觎你?还是说,你没自投罗网?” 墨邶寒:“………” “大师兄,不是小甯说你,你不要学猪油蒙了心的二师兄。” 猪油蒙了心的某人:“………”这个门,他还能进吗? 墨邶寒苦笑道:“谁说不是呢,正巧我游历归来,遇上秘境归来的十二峰弟子,一前一后相隔甚远,也能传出荒诞的谣言。” 宁甯语重心长的说道:“大师兄,要不你从了虞稚妤。” 当着脸色骤变的墨邶寒,她猛地甩出长长一摞卷轴,“喏,虞稚妤的后宫名单,有十二峰双雄,有渠霄峰霍宁烽,有百晁峰瞿秋白………哪个不是天之骄子,还不是被虞稚妤收入囊中。” 宁甯拍拍墨邶寒的肩膀,“大师兄,不要做无谓的挣扎,到了最后,不还是………唉哟,打我干嘛?”她捂着泛红的脑门,气嘟嘟的瞪着墨邶寒。 “说什么胡话?”墨邶寒皱紧眉头,“旁人不知便罢,你岂会不知………”见沐琬无动于衷,他沮丧的耷拉着眉眼,“已入无情道,红尘羁绊与我无缘。” 啧啧啧,人死了嘴还是硬的。 宁甯猛翻白眼,抛弃不肯说真话的墨邶寒,逮住韶玖就是一顿教育,“小师弟,不要学大师兄,不然注定命里无妻。” “嗯,韶玖不学。”韶玖斜睨焦头烂额的墨邶寒,赤裸裸的轻蔑刺激着墨邶寒的神经,他满头黑线的移开视线,嘴里的苦涩越发浓郁。 见给颗糖就能骗走的韶玖,宁甯不禁扶额叹息,糟糕糟糕欧买噶,肩上担子怎么又重啦。 “师姐?”韶玖清澈明亮的眼,击溃宁甯的心墙,她抹去他嘴角碍眼的血痕,暗忖,假设她富养韶玖,那么虞稚妤的攻势兴许不会奏效。 念及此,她慷慨得将燕无寐的储物袋塞进韶玖手里,拍了拍,“小师弟,都给你。” 韶玖垂眸轻语:“多谢师姐。” 正欲循序渐诱教导韶玖以修炼为主的宁甯,看到猪油蒙了心的某人踏入大殿,她眼底掀起惊天巨浪。 “师尊。”宁甯一个箭步冲向秋晚落,抱住他的大腿开嚎,“二师兄…二师兄他弃小甯不顾……呜哇………” 话音未落,天玑镜挣开储物袋的束口,往上飘两步下落三步,坚挺的漂浮在半空,宁甯凄惨被拖拽的场景断断续续出现。 花微澜心头咯噔一声响,下意识看向秋晚落。 “孽障,小甯身处险境,你还有闲情逸致和人攀谈,你当真猪油蒙了心?”秋晚落铁青着脸,句句猛戳花微澜的心窝,“十二峰弟子倒是一个不落的救出来,你……好样的。” 花微澜噗通跪下,朝秋晚落跪行几步,“师尊,小甯危在旦夕,微澜怎敢不救小甯?是小甯主动让出金符………” “呜哇,二师兄,你摸着良心说,是谁告诉你…小甯主动让出金符的?”宁甯挤出鳄鱼的眼泪,拽着秋晚落的袖口擤鼻涕。 “是…是稚妤。”花微澜犹豫再三,终是说出了口。 再度听到这个名字,秋晚落皱起好看的剑眉,怎么哪儿都有虞稚妤? 宁甯遭受重击似的嘴唇微颤,鼻音浓重的说道:“二师兄,小甯没有金符啊!看着十二峰一个个脱离险境,小甯犹如困兽之争。被魔气拖拽时,小甯绝望的以为再也回不来了。” 沐琬揽住娇躯微颤的宁甯,泠泠寒意在她眼底蔓延,怒视着怔愣的花微澜。 天玑镜“啪嗒”一声摔进韶玖的掌心,一缕神力悄然注入镜炳,天玑镜金光闪烁了瞬,像是和韶玖打招呼。 ------------ 第五章 斩痴念,抢机缘 谴责的目光扎进花微澜的身体,鲜血淋漓,他的心被愧疚狠狠攥住,疼得他呼吸不畅。 “师尊,我…我不知道………”花微澜难堪的咬紧牙关,他明白现在说什么,都是辩解之词。 他垂下高傲的头颅,像走丢的孩童无助地跪坐在脚跟上,轻声说:“师尊,是微澜无用………” 秋晚落抚上花微澜的眉眼,敛下眼中的不舍,决绝说道:“花微澜,即日起,你…不再是无暇峰的弟子。” 错愕、惊惧、难过的情绪在花微澜眼里划过,他握紧秋晚落微凉的手腕,从未想过……有一日,师尊会不要他。 “师尊,微澜错了,不要…不要赶微澜走。” “微澜,你本不属于无暇峰,是师尊难为你了。”秋晚落黯然神伤的抚摸花微澜黑润的发顶,“微澜,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你我终会重逢的。” “师尊……”珍珠似的眼泪从花微澜眼角落下,卑微的模样像是摇尾乞怜的小狐狸,说不出的心酸。 见秋晚落铁了心肠要把花微澜逐出师门,宁甯吓得心肝乱颤,悄无声息挪向秋晚落,扯了扯他绣着云纹的袖子:“师尊,要不…别逐二师兄出师门?” “哦?”秋晚落轻微动了下手腕,严丝合缝贴着他肌肤的手猛然攥紧,他眉梢一挑,看穿了宁甯的小心思,却没说破,“乖,别闹,师尊替你出气。” “师尊。”宁甯告饶的拽着秋晚落的手摇晃,“不要调侃小甯了。” 裙摆被轻微扯了下,宁甯视线下移,看到花微澜眼里的祈求,喉咙堵得发慌,望向秋晚落的视线也带上一丝祈求。 秋晚落轻叹:“那小甯想如何?” “师尊,不若让二师兄禁足?”宁甯做贼一样压低着嗓音,“二师兄八面玲珑善交际,无暇峰的庶务离不开二师兄。师尊,你想想,二师兄走了,谁来顶上?” “大师兄?不出半月,无暇峰喝西北风。三师姐?师尊且看,能不能撬出块灵石。四师兄?连他鬼影都见不着。五师兄?就他那暴脾气,三句话说不上,先揍上了。更别说我了,身娇体弱担不起重担,对了,小师弟刚入门,师尊不会让这么瘦削的肩膀抗重担吧?” 见秋晚落若有所思的摩挲手指,宁甯忐忑的心放回肚子里,谄媚的敲腿捏肩,“师尊,考虑考虑?” 秋晚落故作深沉,“………”说出口的话,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啊! “师尊,想想摩罗鼎。” 秋晚落:“………”其实吧,不是不能考虑。 “师尊,想想“鸿羽剑”的锻造资金。” 秋晚落抚向腰间的储物袋,放着折断的鸿羽剑:“………”可以考虑。 “师尊,想想栽培欢颜草的艰辛。” 秋晚落满脑袋问号:“………” 只见宁甯笑靥如花,说出来的话让人胆寒,“师尊,你觉得欢颜草在我们手下,能坚挺几天呢?” 几经思量,秋晚落怒摔面子,温柔的扶起双膝跪地的花微澜,也不端着姿态,掸了掸沾灰的衣摆,“微澜,这几日禁足,想想到底错哪儿了。” 花微澜妖异的竖眸微缩几下,渐渐恢复成圆润的瞳孔,微抬湿濡的脸庞,“微澜领命。”说完,他一步三回头的离开青羽殿。 秋晚落捏着她小巧的鼻子,宠溺一笑,“满意了?”她皱了皱鼻尖,挣开师尊使坏的手,乐呵呵的挽住师尊,“师尊,最好了。” 宁甯掐住指尖,将汹涌而来的喜悦憋了回去,眼底划过一抹暗芒。 没了花微澜当虞稚妤的舔狗,看她如何花式撕掉虞稚妤的美人皮。 突然,宁甯识海传来针扎似的刺痛,红润的脸颊没了血色,她攥紧拳头,声音如常的说道:“师尊,小甯有些累,先回竹屋了。” “去吧!”秋晚落抬手拍拍宁甯后背,如草木般润泽的灵力环绕她周身,缓解着难以言说的痛楚。 韶玖默默攥紧凝聚神力的手,望向秋晚落的眼神诡谲多变。 夜深了。 十二峰,身穿夜行衣的宁甯在夜色掩护下,轻而易举潜到虞稚妤居住的琼玉楼,戳破纸糊的窗户,她静悄悄朝里张望。 两道人影从帷幔后走出来。 摇曳的烛火下,香肩半露的虞稚妤坐在燕无寐身后,泪眼婆娑的给他擦药,“师兄,稚妤………”下一秒,虞稚妤被拽进燕无寐怀中,粗糙的大手擦拭着泪痕。 “稚妤,莫哭,师兄无碍的。” 虞稚妤轻“嗯”了声,微微俯下身,朝燕无寐锁骨处的伤口吹了吹,燕无寐的喉结微微滑动,手不安分的摩挲着她腰肢。 “师兄。”媚到骨子里的娇喘袭击了宁甯,她捂着酥麻耳朵,往后撤几步,望着照出剪影的窗户愣神。 不是吧!这么劲爆的吗? 宁甯酡红了脸,小心翼翼将铜镜塞进洞口,记录着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 铁证在手,不彻底击垮花微澜的滤镜,都白瞎她被荼毒的耳朵。 正在宁甯做心理建设时,韶玖悄无声息出现在她身后,一手揽住她的肩膀,一手捂住她的嘴巴,凑到她耳边轻语:“师姐,是我。” 心跳漏了半拍的宁甯推搡着他的手,哼哼几声,“唔唔唔。【你咋来了?】” “嘘,师姐,别嚷嚷,让人发现就不好了。” “谁在外面?” “谁在那儿?” “腹背受敌”的宁甯抖着手取铜镜,不知是卡太紧还是窗户质量不过关,她硬生生扯下整扇窗户。 四人面面相觑。 那场面,堪称史诗级社死现场。 虞稚妤张皇失措往燕无寐怀里躲藏。 宁甯捂紧脸上的黑巾,拽着不明所以的韶玖往外狂奔。 啊!她咋这么背? “师姐,其实……”其实御剑飞行,比狂奔要快些。 “嘘。”宁甯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别说话,快跑。” 事实证明她不能分心。 下一秒,她脚下踩空,拽着韶玖轱辘轱辘滚下斜坡,腾空摔进黑梭梭的洞口。 虽有松软厚实的枯叶接住他们,宁甯还是摔得头昏脑胀,没看到不远处的圆台上,光泽黯淡的血红珠子,发疯似的冲撞着封印。 韶玖微微发懵。 找了近万年的幽冥珠,竟是被封印在七曜宗,他墨瞳中血色弥漫,杀气腾腾的凝望着圆台。 ------------ 第六章 惊动宗门老祖 耀眼的红芒照亮整个山洞,宁甯被刺得杏眼微眯,捂着胀痛的脑袋缓缓起身,战栗从识海深处溢散。 她蓦然转身,目瞪口呆得望着圆台之上。 一颗拳头大小的血珠,正猛烈冲击着层层封印,速度之快,只能看到它的残影。 血珠察觉到宁甯的目光,冲撞封印的力道大而密集。不多时,封印出现裂痕,在宁甯惊恐的视线下,血珠冲破了封印,漂浮在半空中。 宁甯拔腿就跑,“小师弟,快跑。”直觉告诉她,能被宗门里视为禁术的封印术来封印,这血珠绝不是什么善茬。 不料,血珠反应更快,咻的一下飞出残影,一个漂移出现在宁甯眼前,不讲武德的钻进她的灵台。 磅礴的灵力游走她的四肢百骸,唤醒她枯竭的灵脉,额间红光闪烁,那感觉就像是一口气吃成三百斤的壮士。漏斗似的丹田钉上底座后,井井有条的梳理着乱如麻的灵力,她舒服的叹谓一声。 半晌过后,宁甯消化完血珠钻进身体的噩耗,和韶玖面面相觑,“小师弟,我会不会有事啊?”摸了摸灵台处,她欲哭无泪。 虽然她是废柴,但是她很惜命。 韶玖抚上她额前的花钿,藏不住脸上的笑意,“师姐,此珠名幽冥,上古神族的法器,封印在此的缘由虽不明朗,但……只有好处。”他掌心灵力微动,将花钿隐藏。 “真的?”宁甯半信半疑,但幽冥珠入识海,没啥异样,她砸吧了下嘴:“小师弟,我这是因祸得福?” “不错,因祸得福。”韶玖扫了眼闪烁着金光的石壁,默默将宁甯护在身后。 此时,无铭峰上,闭关数年的沧溟老祖蓦然睁眼,大乘初期的威压须臾间夷平整座山头,雷声轰鸣,沧溟老祖将修为压制到化神后期,目光如炬的望着禁地方向。 “诛神阵开启,无人生还。” 话音未落,沧溟老祖和诛神阵相连的神识被斩断,他骇然,离弦之箭似的离开无铭峰,指尖凝聚一抹金光,驱散黑夜。 硕大金字出现在诸峰,“危星现,苍生危,速来禁地。“ 正邀月共饮的秋晚落斜躺在枝丫上,眼尾绯红,看都不看天上金字,猛灌了口烈酒,“没有她,何来苍生?不知廉耻的小人………” 他长袖一挥,天上金字瞬间消散。 腰间的弟子玉牌裂开几道口子,黯淡的光泽被月辉所掩盖,秋晚落神色一凛,猛然冲向禁地,瘴气浓重的密林划过一道白影。 半个时辰前,韶玖揽住宁甯的纤腰往怀里带,睥睨着金光冲天的法阵。 宁甯粗扫了眼阵法,泠泠寒意吹凉心头热意,“小师弟,此乃宗门杀阵,只怕你我有来无回了。” 韶玖垂眸,望着她嘴角那抹苦涩的笑,说道:“师姐,有我在,不会有事。” 温柔的目光下是势必达成的坚毅,宁甯攥着的拳头放在回暖的胸口,摇了摇头,“百年前,一位仙资卓绝的宗门弟子只差半步成仙,不明缘由的死于此阵。哪怕是师尊来了,也不能保证全身而退,所以………” 光握着就能感知磅礴灵力的金符,宁甯咬紧牙关,毅然的放进韶玖掌心,“小师弟,这是师尊给的保命符,待会儿你趁机………” 话没交代完,阵法所释放的杀机肆虐而来,韶玖淡定自若的化解阵法杀招,突然,异样袭来,他看了眼贪婪吸取灵力的黑雾,难以自抑的怒气将他撕得粉碎。 这是……曾经虐杀她的阵法。 恨意蒙蔽韶玖的眼睛,他鼻尖抵着宁甯的发顶,喃喃道:“不会再让你出事。” 见韶玖的灵力将被吞噬殆尽,宁甯推着他坚若磐石的胸膛,吼道:“笨蛋,快走。”他抬手捂住她的眼眸,埋进她颈间深吸口气,“师姐,不要惧怕我。” 视觉被剥夺的宁甯满头问号,他癔症了?说什么胡话呢? 韶玖褪下温柔无害的面具,浩瀚的魔气环绕在他周身,整个人拔高几分,释放出与生俱来的非凡气势。 只见他轻轻一挥袖,说得天花乱坠的法阵化作齑粉,呵,他如今非神非魔,诛神阵能奈他何? “贼子,休走。”天际传来声怒吼,掷来的天阶法器将韶玖钉在原地,魔气涌动的袍子从头到脚包裹住宁甯,他驱使魔气挡住脸庞,“师姐,不要动,唔………” 一道血柱喷出,血淋淋的伤口贯穿韶玖的肩胛骨,他狠戾看向空中的沧溟老祖,轻嗤一声,若非神魔逆转极其耗费修为,就凭他能在自己眼前蹦哒? 韶玖释放惊人的魔气,附着在魔袍上,紧了紧怀里的宁甯,他猛地冲向沧溟老祖,一招一式都是在以命相博。 两道身影激烈的碰撞在一起,阵阵气浪荡平数个山头。 “老祖,我们来助你。” 透过魔袍交叠的缝隙,宁甯见诸峰峰主已至,攥紧手里的那道金符,默默祈祷着,师尊,保佑小甯一击即中。 “攻击贼子怀中,快。”沧溟老祖身形微顿,被外力强行灌注的魔气蚕食灵力,他能清晰感知境界的快速下跌。 “老祖。”惊叫四起。 魔袍中的宁甯脸色惨白,灵力从指尖溢出,源源不断注入金符,默默在心底咆哮,不是说一啾啾的灵力便可催动吗?都快把她吸干了,也不见金符有动静。难道是……师尊哄她的? 狂野的飓风停滞不前,韶玖身后的空气肉眼可见的开始扭曲,渐渐撕开缝隙,张开“血盆大口”嗷呜将两人吞掉,须臾间便恢复如初。 沧溟老祖见状,沉寂万年的旧事缓缓浮上心头,忧心忡忡得看向最为璀璨的星辰,当即下达追杀令。 相隔宗门万里的密林中,宁甯抵着身后的树干,望向魔气冲天的韶玖,磕磕绊绊说不清话:“你…你…你是魔族?” 韶玖衣衫破碎的斜靠着树桩,声如蚊蝇,“师姐,不要…惧怕我。”说完,呕出一大滩黑血。 视线被血色攻陷,宁甯抿了抿血色尽失的唇瓣,蓦地钻进满是参天大树的密林,将韶玖甩在身后。 他微愣片刻,指尖微颤,捂住脸哂笑,危险的念头在脑海中发酵,想把她囚禁,谁也不能见。 清甜的果香萦绕在鼻尖,他缓缓放下手,怔愣的望着手捧红色汁液的宁甯。 见韶玖干愣着,宁甯怼到他嘴边,着急的说:“张嘴,快喝。”一抹白影悄无声息出现在宁甯身后,修长的手握着血迹斑斑的长剑。 ------------ 第七章 师尊殿后,谁怕谁? “师姐,怕我吗?” “怕啥?就凭你救我的这份情,往后你就是我罩着的人。再说了,有魔族血脉的不止你一个。” 竹屋里,宁甯双手抱紧脖子瑟瑟发抖,完犊子了,明明想安慰小师弟,一时嘴快把五师兄给卖了。 要是让五师兄知道,她不死也得脱层皮吧? “叩叩叩。” “谁啊?”宁甯狂搓脸蛋儿,想要营造出刚醒的假象,步伐拖沓的掀开一条门缝,嘟囔着说道:“燕师兄?天色已晚,有什么事儿吗?” 燕无寐粗暴踹开房门,斜睨着撞到桌沿站不起身的宁甯,大手一挥,几名男弟子大张旗鼓冲进屋乱翻,他冷声道:“禁地出事,奉命来查。”哼笑几声,接着说道:“而你夜探十二峰,嫌疑最大………” “燕无寐,喊你一声师兄,真当自己是根葱?”宁甯摊牌了,不装了,“拿着鸡毛当令箭,不知几斤几两。” “行,你不是说奉命来查吗?倘若翻不出什么,凭你的强盗行径,这个公道……我讨定了。”宁甯揉着胀痛的腰肢,掷地有声的说道。 “师兄,没有。”燕无寐阴沉着脸瞪向收获全无的十二峰弟子,恨声道:“宁甯,哪怕你把证据烧成灰,也难逃你夜探十二峰的事实。” “哦?”宁甯慢悠悠掏出铜镜,笑得放肆,“你没证据,但我有证据。”她一个箭步,冲破燕无寐的包围圈,撒丫子朝青羽殿狂奔。 “师祖,要为小甯做主啊!”宁甯嗷嗷扑向正坐上的沧溟老祖,眼泪鼻涕全蹭在他衣袍上。 秋晚落轻声呵斥,“小甯,不得无礼。” 沧溟老祖抬手制止,看向宁甯的眼神和蔼,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凛冽的寒意被深藏眼中。 “燕师兄假公济私,糟践小甯的竹屋………” “师祖,宁师妹夜探十二峰时,正巧禁地出事,无寐斗胆搜查宁师妹的竹屋,请师祖明鉴。”燕无寐说的大义凛然,花花肠子都快舞到宁甯脸上了。 沧溟老祖隐晦的捏诀聚灵,“丫头,让师祖看看。”他将指腹搭在宁甯手腕上,灼热霸道的灵力游走于她的灵脉,探索丹田识海,见没有半点异动缓缓收回手。 他梳理着油光水滑的长髯,摇了摇头,“天灵根被生生扼断,着实可惜。” “丫头,夜探十二峰,所为何事啊?” 宁甯脸色微白,犟着脖子说道:“夜探十二峰,只为找场子。” “哦?”沧溟老祖微微倾身,眼中闪烁着戏谑之色。 秋晚落蓦然睁眼,精光四溢,垂于宽袖中的手悄然凝聚青色炙焰,注视着沧溟的一举一动。 “师祖,不是小甯找事儿,实属无奈之举。”宁甯憋红了眼眶,“师祖,你是不知他……” “老祖,逮到可疑之人。” 身着白色里衣的韶玖被五花大绑捆上殿,清澈如鹿的墨眸淡然自若,端是温润无害的公子,粗粝的绳索勒出道道血痕,格外的扎眼。 宁甯忙护在他身前,“师祖,小师弟是师尊新收的弟子,刚踏入练气期,扛不住戒律堂师兄如此对待。” 沧溟老祖轻挥手,拂开碍事的宁甯,厉声道:“抬起头来。” 闻言,微阖墨眸的韶玖缓缓抬起头,坦然的接受沧溟的打量。 只一眼,骨子里涌来的恐惧盖过理智,沧溟犹如惊弓之鸟,猛地冲到韶玖身前,手指抵住他的灵台,残暴的扫过神识的每一处,见神识即将崩坏,沧溟堪堪收住手,目光复杂的看着脸色惨白的韶玖,不禁松了口气。 不是他,不是他就好。 韶玖抵不过神识被强行搜索的痛苦,眼前直发黑,双膝一软,直愣愣朝地上扑去。 宁甯一个飞扑接住韶玖,拍了拍他温凉的脸颊,“小师弟,小师弟。”见他气若悬丝,宁甯怕……怕他魔族身份被沧溟发现,更怕他没有自保之力,“师尊,小师弟他………” 秋晚落侧身挡住沧溟的窥探,源源不断给韶玖注入灵力,但他的身体像是无底洞,怎样也填不满,抑或是填满也在慢慢流逝。 “老祖此举,已断了他的修仙路,恳请老祖饶过他。” 此话一出,震惊四座。 宁甯心里咯噔一声响,搂紧怀里的韶玖,怒道:“师祖,小师弟犯了何事?能让师祖下此重手?” 沧溟老祖心怀愧疚的看向宁甯,但看到她怀里那熟悉的脸庞,什么愧疚都丢到九霄云外,“老夫绝非有意。” 突然,韶玖咳嗽不止,捂住的指缝里流出鲜血,染红了两人的衣裳,“师姐,师祖他……想必不是有意的。” 说完,他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小师弟,小师弟。”宁甯凄厉的喊声响彻青羽殿,不少人动容的侧过身,她猛地掏出铜镜催动。 缠绵悱恻的画面被投向墙壁,娇喘声和粗喘声交织充斥着青羽殿。 燕无寐暴怒而起,扑向宁甯,恨不得亲手掐死她,天煞的,早知道就该直接解决她。 不堪入目的画面被沧溟掐断,见铜镜摇摇晃晃飞向宁甯,他五指成抓吸走铜镜,看了几眼,他误以为铜镜是天玑镜的低配版——狒狒镜,下一秒,铜镜的镜面裂了道口子。 气氛瞬间凝固。 沧溟握拳咳嗽了声,讪讪的还给宁甯,“丫头,此镜名为狒狒镜,但…年久失修,想来用不了几回,老夫许你到藏器阁挑选趁手的法器,可好?” 噙着泪的宁甯不墨迹的点点头,“小甯多谢师祖。” 白跑一趟的沧溟老祖率众人离开无暇峰,青羽殿只剩下她,韶玖和秋晚落。 秋晚落没好气的抽飞韶玖,哼道:“还想躺多久?” 腾空而起的韶玖一个旋身,飘飘然落地站稳,一点不见方才孱弱的模样,冷冽的望着秋晚落。 嗅到火药味的宁甯赶忙隔开两人,“师尊,小师弟,无暇峰经不住你们造的。” 秋晚落掸掸看不见灰尘的衣摆,朝宁甯招手,“小甯,过来。”虽然幽冥珠被他封印在宁甯体内,但他发现幽冥珠残存着禁制,方才沧溟的怪异举止怕是触发禁制的,就怕会危及小甯的性命。 “师尊,小师弟怎么办呢?”宁甯眨巴着忽闪的杏眼,摇着他的手臂:“师尊,帮帮小师弟吧!” ------------ 第八章 命不保夕 心绪难平的秋晚落揉了下宁甯的秀发,指尖燃起的青色炙焰蓦然钻进殿中雕梁,祥和的雕画变得扭曲诡异,骨骼咔咔作响的声音传到每个角落。 宁甯心里直发毛,旋身藏进韶玖怀里,拽着他的衣襟瑟瑟发抖。 看到自家白菜主动让猪拱的画面,秋晚落脸黑黑成碳,曲指敲向从暗影出来的黎醉,黎醉一脸问号的摸着被敲的额头,师尊为什么要揍他? “五师兄,能不能好了?就不能正常的走出来吗?非要整这些,很吓人欸。”宁甯没好气的翻着白眼。 “是你胆子小。”黎醉不以为然的耸耸肩,“你看谁被吓到了,除了你?” 宁甯走到黎醉身前站定,微微蹲下身,双手握成拳放在身体两侧,在黎醉疑惑的视线中,猛地出拳暴击他的腹部,闪现到韶玖身后,挑衅着青筋暴起的黎醉。 “五师兄,小甯虽修为低微,但小甯的拳头可不好惹。”她拍拍韶玖坚硬的胸膛,“别看小师弟文质彬彬,小拇指碾死你,分分钟的事哦!” 单手捂腹部的黎醉,红眸微眯,上下打量着韶玖,鼻尖微微抽动了下,咧嘴笑道:“原来是同族,怪不得殿中有股难闻的味道。” 韶玖淡定的望着前方,无视黎醉意有所指的话。 纠结良久,宁甯冒着被打的风险,指出黎醉的语病,“五师兄,即是同族,难闻的味道包括你自己吗?” 闻言,黎醉压制不住暴躁的脾气,露出锋利的虎牙,朝鹌鹑似的宁甯嗤笑一声,“没长记性的笨丫头。” 韶玖挡住黎醉想揍人的露骨视线,暗戳戳活动着四肢,“不能说她。” “不能说?”黎醉释放的魔气无差别攻击在场所有人,韶玖一一挡下,却不想有“漏网之鱼”悄然窜向宁甯。 突如其来的燥热,炙烤着宁甯的神智,她难受的扯开衣襟,一股气从她的丹田往上冲,她瞬间呕出一大滩鲜血。 她怔愣的抹着嘴角喷涌的鲜血,“师尊,我………” 话音未落,她双腿发软,跌进韶玖的怀里。 下一秒,三人齐齐围住宁甯,束手无策的望着病怏怏的她。 “小甯,不怕,有师尊在。” 秋晚落抽取神魂之力,注入宁甯的体内,勉强压制住禁制所带来的反噬,额角冷汗直流。他惨白着脸,望着扛不住剧烈疼痛而晕厥的宁甯,满心惆怅。 黎醉:“师尊,小甯她………” “幽冥珠在小甯体内。” “什么?”黎醉吓得双眼发直,喃喃道:“所以,老祖找上无暇峰,是因为这事?老祖为什么没发现?师尊,是你帮小甯………” 秋晚落没搭腔,神色闪躲的转移话题,“将幽冥珠封印在小甯体内时,我便察觉有禁制,但是没想到禁制发作这么快。”他眉眼冷冽,那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胆小怕事,怕幽冥珠消亡,也怕有人能驱使幽冥珠,做出损人不利己的事。 他唏嘘不已:“小甯现今便像飞蛾扑火,若是五脏六腑被焚烧殆尽,哪怕大罗金仙来了,也没法子救她。” 一直没出声的韶玖小心翼翼抱起宁甯,看向愁眉不展的秋晚落,肯定的说道:“只要破除禁制,幽冥珠只会是助力,没有什么能伤害到她。” 那一刻,秋晚落像回到三万年前,望着那一对意气风发的璧人,眼睛酸涩的不行。 他猛然回神,垂眸苦笑,“说的容易,神族所下禁制,凡世间没有能与之匹敌的神物,想要破除………” “谁说没有?”韶玖墨眸一闪而过的血色,被一旁的黎醉看在眼里,他清减的身影和记忆中的某个身影重合,虽身量不肖,但傲视群雄的气势如出一辙。 那一刻,黎醉像看到百年前误入荒渊所见到的人,神秘又强大,强到足以让他永世追随。 “魔……”魔祖?黎醉痴痴望着他的背影,没瞧见师尊看他的怪异视线。 秋晚落:“………”完了,没一个徒弟靠得住。 他瞬间沧桑好几岁,慢腾腾的走到藏书阁,准备挑灯夜战,看能不能找到抑制之法,不然,小甯有得苦吃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缓缓爬上竹屋的窗户,靠在床头的韶玖挡住耀阳的阳光,投下的阴影撩拨宁甯的眼眸。 突然,宁甯舒缓的眉头拧成一股绳,不安的在床上翻动,小手不断摸索着,摸到韶玖手时,她紧紧拽住,好似抓住救命稻草。 韶玖俯下身,抚平宁甯的眉头,温声说道:“放心,你不会有事的。” 几道身影化作天际的流星,离开无暇峰。 山脚下的虞稚妤看到这一幕,眼中划过一抹算计,赶忙投上拜山贴,胸有成竹的等着秋晚落应允。 朝露被毒辣的阳光炙烤,渐渐成了轻柔的水雾,朝着无边无际的天空飞去,只可惜飞到一半,便融进空气中,再也分辨不出。 虞稚妤捧着硕大的锦盒,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伸出的手想要触碰结界却又不敢,落寞的放下手。 一道符箓从无暇峰俯冲而下,停在虞稚妤眼前,闪烁着金光的“允”字,哪怕她大汗淋漓,哪怕她双脚肿成萝卜,她也甘之如饴。 拜入宗门时,她倾尽所有展示着天赋,多么希望青钰仙尊能收她为徒,不料半道杀出个程咬金。 但现在,她才是天道的宠儿,青钰仙尊的目光只能落在她身上,她才是整个修仙界的宠儿。 虞稚妤敛下眸中的疯狂,御剑飞向青羽殿,门未进,她先飞出去了,重重摔在地上,锦盒摔得四分五裂,精心准备的礼物蒙上一层灰烬。 她潸然泪下,“秋师伯,稚妤做错了什么?”满怀期望的望着庄严肃穆的青羽殿,只可惜,她得不到回应。 等了半晌,她站起身,“秋师伯,稚妤前来受师尊所托,告知仙府将现,不日宗门中选拔弟子进仙府,还请师伯早作准备。” 说完,她不眷念的转身离开,眼中是满满的恶意。青钰仙尊,不要让她失望啊!仙府,无暇峰必须有人去。 “她所言,能信?”黎醉藏身阴影中,半截身子露在外面,抿紧薄唇,“师尊,小甯的伤势等不起。” ------------ 第九章 名额?信手拈来 “消息是真的,刚传讯告知此时,她上赶着来说,怕是心思不纯。”秋晚落闻着清冽的茶香,狭长的丹凤眼精光四溢,茶盏缓缓放下,“黎醉,你去探查十二峰有无异动。” “是。”黎醉悄然融进殿内的阴影里。 偌大的青羽殿,秋晚落独自坐在柔软的蒲团上,抚着案几上蓬勃生长的金棘草,“看来,某些人要坐不住了。” 【仙府将启,各大宗门商议后拟定,各宗可派遣十名弟子登仙府觅机缘,特此宣告。】 弟子们交头接耳,嘈杂的声音比几千只鸭子还吵。 “听说了吗?名额早已内定,还有我们什么事儿?” “嗐,告示仅做参考,让谁去还不是宗门一句话。再说了,那几大宗派遣的内门弟子,哪儿是我们能对付的?” “就是…就是有点遗憾,每次有这样的事,从来没有外门弟子的事儿,倒是内门弟子………” “别想了,还不如努力修炼,争取有一日能追上那些天之骄子。” “走了,走了。” 众弟子一哄而散,只剩风都能吹倒的宁甯和搀扶着她的韶玖站在原地,望着红底黑字的告示愣神。 “师姐,我们走吧!” 闻言,宁甯懵懵懂懂的小眼神移向韶玖,看了半晌,漫不经心地拂开他的手,走上前撕下告示,缓慢的撕成碎片,扬向湛蓝明净的天空。 “小师弟,仙府里真有救我性命之物吗?但是,我连进入仙府的资格都没有。”烈日灼热,她冻得手脚僵直,喃喃几句,蓦然陷进温暖宽阔的怀抱,脸颊贴在坚实的胸膛上,传来的震颤让她重拾信心。 “师姐,即便没有名额,我也能带师姐进仙府………” 馨软的小手捂住韶玖说胡话的嘴,宁甯从他怀里抬头,不赞同的说道:“禁地才出事,风波尚未过去,再闹出动静,于你于我不是好事。” 她抵着韶玖的肩头,小手拂过腰间的储物袋,语焉不详的说道:“回无暇峰,我累了。” 韶玖满心惆怅的抱起宁甯,不曾发现她环住自己的手放出金色纸鹤,扑腾着飞向灵气充裕的百晁峰。 花圃中,身着素色衣袍的男子挖草松土,后背上满布泥点子,更别说陷进泥土里的裤腿。 “公子,进仙府的名额有你。”身着弟子服的少年咋咋呼呼跑向男子。 男子缓缓站起身,抖了抖束着的宽袖,一双细长的桃花眼扫向少年,俊美异常的脸庞在烈日下发着光,白皙的肌肤出弹可破,让人好不羡慕。 他曲指敲向少年的脑袋,“说了多少次,你我一同拜入师门,便不要称呼我公子,怎么还记不住?” “公…师兄,我高兴嘛!一时忘了。”少年笑嘻嘻的摸着脑袋,余光瞥见一抹金色,愣神之际,一只纸鹤出现在男人手里。 男人捏碎纸鹤,沉吟良久,“准备一些调理身体的丹药,还有入仙府的凭证,我去无暇峰一趟。” “是。”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花圃。 “师姐,还好吗?”韶玖盯着神色倦怠的宁甯,抿了抿薄唇,径直走向青羽殿。 见状,宁甯挣扎着要下地,“小师弟,走错了,竹屋在那边。” 韶玖脸色微沉,说什么也不放开她,“没走错,我………” 一道罡风刮向韶玖的后背,有所警觉的他不慌不忙掷出符箓,捏诀破掉罡风。一分为二的罡风划出两道深痕,半拉殿宇轰然倒塌,漫天的烟尘迷住所有人的眼。 “可惜了,宁师妹,师兄送的这个礼物,你可喜欢?”燕无寐欠儿欠儿的声音突破烟尘,直达耳蜗。 宁甯也不见动怒,脸上的笑意越发深了,“哟,燕师兄是见青羽殿年久失修,特地来修葺的吗?那…多谢燕师兄了。” “你………” “宁师妹可在?”一道清冽的嗓音如腊月寒冬的大雪,由内而外冻得人发慌。 燕无寐看着鲜少出现的瞿秋白,舔了舔后槽牙,挑眉问道:“瞿秋白,你不是从不出百晁峰吗?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瞿秋白无视聒噪的燕无寐,径直走向宁甯,正欲说话,猛然看到摇摇欲坠的青羽殿,愕然得睁圆了眼。 “重新修葺?” 宁甯耸了耸肩,“哪儿有闲钱啊?是燕师兄,慷慨解囊想重新修葺。” 听出深意的瞿秋白不再说话,从储物袋取出珍稀草药和名额凭证,递向宁甯,“拿好,两不相欠。” “成。”宁甯也不客套,接过后放进储物袋里。 见两人不必多言便知晓其意,韶玖打翻了醋坛子,蓦然挡住宁甯,严阵以待得盯着瞿秋白。 瞿秋白:“?”这人什么毛病?他认识吗?难不成撅他祖坟了?不应该啊! “瞿秋白,你干什么?谁给你的权利,擅自让出名额的?”燕无寐抓狂的怒吼,脑袋里回荡着虞稚妤的话:“师兄,稚妤好羡慕宁师妹,只要宁师妹想要的,都能轻易得到,但稚妤………” 念及此,燕无寐猩红了眼,仇视的目光落在宁甯身上,他身形微顿,半途被瞿秋白拦下,出招狠辣却不敌瞿秋白。 “名额给谁,是我的权利,而你无权干涉。”他不留情的制服燕无寐,字字诛心:“宁甯修为低微,你不顾同门情谊,对她大打出手,枉为十二峰表率,你,不,配。” 戒律堂长老一来无暇峰,就听到瞿秋白义正言辞的话,转头就想偷摸溜走。 宁甯扯着嗓子吼道:“长老,你总算来了,燕师兄想拆了无暇峰啊!”话没说完,不远处的山头缓缓下滑,“轰隆”一声,烟尘散尽,笔直流畅的“平头”造型,让戒律堂长老心头微颤,怜悯的视线看向燕无寐。 “燕无寐宗门私斗,罚:血狱五日禁闭,剥夺进仙府的名额,即刻执行,不得有误。” “长老。”宁甯抿了抿浅淡的唇瓣,声音微颤:“青羽殿没了,师尊会很生气…很生气的。” 戒律堂长老虎躯一震:“无暇峰的损失由十二峰全权赔偿,额外给无暇峰一个进仙府的名额。”他搓着手,“可以吗?” “小师弟,快来谢谢长老。”两人齐齐朝戒律堂长老作揖,他慌忙摆着手,拽着不省心的燕无寐离开无暇峰。 ------------ 第十章 仙府? “师兄,还没好啊?”一只纸鹤绕着瞿秋白飞,发出清脆的少年音,最后落在他摊开的掌心。 瞿秋白疏远的眉眼柔和了下,漠然朝宁甯点了点头,头也不回地离开无暇峰。 一股浓烈的的酸味萦绕周身,宁甯揉了揉被酸到的脸颊,一帧帧转过身,看到韶玖眼中猩红一片,不转眼的盯着自己。 那一刻,被“毒蛇”盯上的窒息感,让宁甯心如擂鼓,但…她是师姐啊!不能被小师弟唬住。 “小师弟,你生什么气?”宁甯做半天心里建设,终是问出了口。 “师姐,他是谁?名额难得,他为什么会让给师姐?”韶玖敛下猩红之色,瘪着嘴,扯着腰间配饰玩。 “就这?”宁甯惊讶地小嘴微张,随后捂着脑袋直叹气,“他是百兆峰瞿秋白,至于他为什么让名额,自然是他欠我一条命。” 宁甯不禁想起,三年前,她刚拜入师门,由于资质差,随身携带保命符和法器。 有次偷溜下山玩,撞上潜进宗门的蛇妖妄想吞噬宗门弟子,她藏于树后,用法器精准投中蛇妖死穴。 被救下的宗门弟子正是瞿秋白的随侍,也是瞿秋白唯一的软肋。 “如今,恩情已偿还,瞿秋白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性子,怕是不会离开百兆峰。”宁甯拍着胸脯打包票,但韶玖隐隐觉得不安,话说太满,是会出事的。 “三日后,便是启程去仙府的日子,师姐,你担心吗?”走在前面的宁甯耸了耸肩,“怕什么?水来土掩,兵来将挡,更何况,还有小师弟呢。” 阴云密布的天空瞬间放晴,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璀璨而耀眼,携手并进的两道身影让殿中的秋晚落动容。 三日后,能从人山人海里认出宁甯,属实有无暇峰众人的一份功劳。 只见宁甯和韶玖腰间各挂着三个储物袋,韶玖臂弯挂着厚重的包裹,手里捧着沉甸甸的食盒,嘴角疯狂抽搐中。 秋晚落作为青钰仙尊,当着这么多弟子的面儿,还是要点儿脸面,端着长辈的架子,那小眼神直勾勾地扫视宁甯身上,就怕给的符箓和法宝不够多,被人欺负了。 师兄们像老父亲送孩子出门,半点儿高兴不起来。 唯有沐琬,拉着宁甯的手说不停,“小甯啊!出门在外,不要怕得罪人,谁敢给你气受,报复回去有师姐给你担着。” “嗯,师姐,小甯知道了。”宁甯戳了戳不断往韶玖身上挂东西的沐琬,撒娇道:“师姐,够了,不要拿了。” “好吧!”沐琬看了看,确定韶玖身上没有空闲的地方,收回蠢蠢欲动的手,小声嘱咐:“小甯,等上了灵舟,把这些东西装进储物袋里,知道不?” 闻言,宁甯不解反问:“师姐,要放进储物袋,干嘛要把小师弟挂成’参天大树’?” “财不可外露,但不能不露财。”沐琬讳莫如深的说道:“只有这样,其他宗的弟子才不敢小瞧你们………” 话没说完,虞稚妤提着繁复碍事的裙摆,摇曳生姿地走来,极为艳羡得说道:“宁师妹,秋师伯他们待你真好,约莫五天的日程,这是准备上一年的用度了吧?” “不像稚妤,就带了点换洗衣裳和干粮,储物袋里的符箓还是师兄添上的。” 话里话外都在比较两人,好似宁甯有多娇气,她有多坚韧,暗戳戳地踩着宁甯上位。 只可惜她算盘打错了。 宁甯大方展示“硕果累累”的韶玖,捂住灿烂的笑脸,故作为难的说道:“没办法,师尊和师兄师姐就这么疼小甯,虽说夸张了些,但都是拳拳爱意,小甯当然要收下啦!” 绕着虞稚妤转悠几圈,宁甯捧着软嫩的脸颊,忧心忡忡的说:“虞师姐,仙府未可知,不多备些,到时候不够用,可就狗带了。” 众弟子收回羡慕的目光,觉得她说的不错,默默加大添置力度,免得到了仙府不够用,可没谁会倾囊相助。 虞稚妤阴阳她不成反被阴阳,冷着张俏脸,语气生硬地说道:“稚妤浅说两句,宁师妹倒字字珠玑,一张利嘴好生厉害。” “承让,承让。”宁甯握拳作揖,见虞稚妤吃瘪,甚是开心。 挂满行囊的韶玖满眼宠溺地望着宁甯,余光都不施舍给别人。 虞稚妤探究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下一秒,宁甯踮起脚尖挡住高挑的韶玖,不让虞稚妤窥探。 小师弟太优秀,她…很烦恼啊!一不注意就招蜂引蝶了。 上了灵舟,各宗燕肥环瘦的女弟子视线黏在韶玖身上,低声讨论什么,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虞稚妤端着壶清茶,眉眼带俏地走向韶玖,温柔说道:“小师弟,喝杯茶吧!” 韶玖婉拒,“不用,不渴。” 虞稚妤:“小师弟,吃块糕点吧!” 韶玖:“不吃,不喜甜食。” 生动诠释你进我退的极限拉扯,宁甯叹为观止,捧着香脆的葵花籽,磕得正上头,就见虞稚妤眼底黑芒一闪而过。 宁甯惊疑得站直了身。 灵舟划进绵软的云层,平稳向前推进,忽然,一道飓风刮来,灵舟受到波及,船体剧烈摇晃起来。 站在甲板边缘的宁甯,踉跄几下,好不容易站稳,身后传来猛烈的撞击力,她的惨叫声响彻云霄。 “啊!”玛德,这运气也是绝了。 “师姐。”宁甯坠进云层,呼啸的风刮的她脸生疼,耳边传来韶玖的声音,她艰难抬头,看到韶玖跟着跳下灵舟,说不感动是假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灵力使不出来,也拿不出储物袋里的法器。 呜呜,天要亡她啊! 下方出现黑黢黢的洞口,里面翻腾的灵力好似能搅碎骨肉的器皿,她噗通一下扎了进去。 眼前天旋地转的,下一秒,炙热急促的呼吸袭上耳垂,她赶忙抱紧韶玖,脑袋深埋进他的颈窝,勉强忍下想吐的欲望。 落地后,她喜极而泣,原来能用脚走路,是很幸福的事,她可不想再经历一次。 “师姐,你看。” 金光闪闪的“仙府”两字,大正旗鼓的伫立在正中央,她惊了,现在的仙府都这么直白了? 一眼望去能望到头,不说传承,灵植都是宗门里有的,最多年份不一样。啧,仙府这么穷的? ------------ 第十一章 仙府之外 散不开的忧愁裹住宁甯,打破她的希冀,沮丧地蹲墙角画圈圈,“啥啊?白期待了。” 陡然降到零下十度的气压,刺激得宁甯鸡皮疙瘩爬满身,她揉搓着手臂,佯装不在意拍韶玖的肩膀,“没事儿,说不准我…福气在后头呢!” 看着宁甯勉强的笑靥,韶玖扣住她的手腕,凝聚在指尖的灵力聊胜于无修复着被摧残的经脉,暗暗发愁,长久以往,她的身体一定会拖垮。 念及此,韶玖驱动体内的魔族血脉,墨眸闪过妖异的血色,翻腾的魔气在掌心凝聚成形。 神级法器难寻,那么以他为媒介,不信破不掉幽冥珠上的禁制。但…伤及根本的他恐会沉睡,希望幽冥珠能护住她。 “噗通,噗通。” 仙府上空,下饺子似的狂掉人影,听取一片哀嚎声。 此地诡谲多变,韶玖抑制住即将暴走的血脉,挡在宁甯身前,挥散荡漾的烟尘,眼神犀利地注视着前方。 “那是?”宁甯眯着眼看了半晌,从韶玖身后走出来,似笑非笑的说道:“哟,搞得这么狼狈啊?” 早已不见嚣张气焰的虞稚妤,谨小慎微地爬起身,看到宁甯毫发无损,咬碎了一口银牙。 凭什么? 凭什么宁甯坠下万丈高空,仍毫发无损,他们遇上历来最凶残的空间漩涡,差点儿身死魂消? 天道不公,以万物为刍狗。唯一的例外是人尽皆知的废柴,不,她才是天道宠儿,她才是。 巨大的落差,摧毁虞稚妤引以为傲的信念,她魔怔了。 四下环顾,除了品相差且蔫儿头搭脑的灵植,仙府里一贫如洗,传承、法宝什么的不见边角。 不少弟子坐不住了,“贪心不足蛇吞象,敢吞掉整个仙府的传承,看你们有没有命拿走。” 一时间,仙府被斑驳陆离的术法光芒照耀,将韶玖等人困在方寸之地,损毁严重的仙府掀起滚滚浓烟。 亓魈宗首席大弟子站在人群最前面,望着想挣脱捆仙网束缚的韶玖,讥笑道:“再挣扎也是徒劳,人非草木,终有力竭之时,只要………“ 一道血刃袭来,亓魈宗首席大弟子声音戛然而止,喷射出的鲜血溅虞稚妤满脸,她毛骨悚然地看向浓烟之处。 只见韶玖挥袖斩去火舌舔舐的衣摆,护在怀里的宁甯仿佛精致的人偶。韶玖看着他们的目光杀气腾腾,像出鞘的利刃,散发着泠泠寒光。 “你是谁?为什么你的修为没被压制?”有人嫉妒得面目全非,低吼出声。 “尔等蝼蚁,不配知晓。”韶玖以掌为刃轻挥向他们,绿油油的草地留下深痕,卷起细碎的草屑,激烈地唤醒沉睡的魔气。 魔气贪婪的缠住各宗弟子,大口吞噬着新鲜“血肉”。 “啊!不要……不要吃我。” 看到有人被吸成人干,虞稚妤抖成筛子,手脚并用的爬到最后面。 突然,紫色雷电闪烁的漩涡出现在上空,巨大的吸力将各宗弟子打得措手不及,惨叫声此起彼伏,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怨毒的视线精准找到宁甯,勉强站住脚的虞稚妤不经意往前一扑,随机挑选一位师兄献祭。那位师兄满脸惊恐得腾空,虞稚妤则借力甩到韶玖身后的空地。 韶玖不予理会,静默地望向不断溢出魔气的缺口和漩涡中的紫色雷电,究竟是哪儿出了错? “韶师弟,我…害怕。”不知何时,虞稚妤攀上韶玖的肩头,无视他怀里满脸菜色的宁甯,吐气如兰的在他耳边说话,柔若无骨的小手挑逗地摸上他的喉结:“韶师弟………” 一波三折的尾音在空中飘荡。 宁甯不禁反思,难道她存在感很低吗?虞稚妤是怎么做到当着她的面,非礼韶玖且面不改色的? “虞师姐,请自重!”韶玖不耐烦地甩开攀附他的虞稚妤,哪知她违反地心引力,啪嗒一声摔进他怀里,和宁甯面面相觑。 虞稚妤反手抱紧了他,凹凸有致的娇躯紧贴他健壮的胸膛,羞答答的说道:“韶师弟,宁师妹还在呢!” 下一秒,漩涡陡然加大了吸力,稳如泰山的韶玖险些被撬动,他慌忙抱紧宁甯的腰身。 刚想说话,他手肘一麻,宁甯瞬间被吸进漩涡里,虞稚妤抱紧了他的双臂,“韶师弟,好可怕………” 瞥见虞稚妤眼里的得意,宁甯攥紧了拳头,玛德,什么玩意儿?背地里阴人的下作玩意儿。三次…阴她三次了,叔可忍,婶不能忍。 瞅准时机,宁甯甩出袖带里淬了毒的暗器,扎中虞稚妤的手臂,见她脸上蔓延的花纹,桀桀怪笑几声,哼哼,有她受得了。 “师姐。”韶玖目眦欲裂,一掌暴击惊恐的虞稚妤,毫不犹豫扑向漩涡前的宁甯,揽入怀里,“师姐,我来了。” 暗器上的毒素折磨得虞稚妤苦不堪言,看到漩涡消失,她婉约秀美的脸庞扬起胜利的笑颜。 哈哈哈,还是她赢了。 漩涡里,四处飘荡着粘稠血液和残缺肉块,偶尔的擦肩而过,宁甯埋进韶玖的颈窝,狂嗅他身上的冷香,洗涤被腥臭味熏坏的鼻子。 一盏茶的功夫,宁甯渐渐平复心绪,额头抵住韶玖的肩头,瓮声瓮气地说道:“小师弟,连累你了。” “师姐。”韶玖不许她钻牛角尖,捧起她绵软的脸颊,墨眸直勾勾盯着她,“是我自愿的。” “小师弟,不用安慰我。”宁甯像四大皆空的高僧,愣是没看出韶玖隐晦的深情,捶了下他的胸口:“要不是我身上的禁制,你也不必冒这个险,亏大发了。” 乌漆嘛黑的地儿,韶玖愣是看清她脸上的表情,见她丝毫没有开窍的迹象,他不禁扶额叹息,还是一样的配方,看来他…任重而道远啊! 突然,宁甯身上爆发出红光,成了此处最明亮的存在,陈旧的封印开始松动,一扇破烂不堪的门出现在眼前。 打开的一瞬,清幽的香味窜进鼻腔,身后传来一股推力,将他们推进那扇门中。 随后,松动的封印恢复如初,随后出现的金色身影凝视着封印,喃喃自语:“神君的封印,怎会松动?莫不是外力所致?算了,反正没解开。”金色身影渐渐淡化,离开污浊之地。 ------------ 第十二章 破落村庄?汐花族? 姹紫千红的花海绵延万里,宁甯坠入其中,馥郁的香气从头到尾熏染着她。 那一刻,宁甯淡忘禁制所带来的痛楚,发自内心的欢喜这片花海,就连头顶的艳阳都可爱不少。 双手拂过娇嫩的花心,淡色的花粉羞涩地沾染指间,勇敢地踏入新征程。 突然,宁甯脸上如晨曦般璀璨的笑荡然无存,惊悚得捧着脸,完了,小师弟哪儿去了? “小师弟,小师弟。”宁甯不顾花粉弄脏的脸,趟过花海,漫无目的地寻找韶玖,生怕他被传送到其他地方。 方才,韶玖挡住漩涡里的紫色雷电,护她安然无恙,现下可不能再受伤。 孤身站在崖边的韶玖衣袂翻飞,神情专注地眺望着远处,墨眸被血色覆盖,那目光沉痛且复杂难懂。 宁甯心神微动,走到他身侧,看到下方有着寥寥炊烟的村落,惊喜地摇着韶玖,“小师弟,有村庄,要不进村………” 阳光下熠熠生辉的泪珠打断宁甯的话,她忧心忡忡的抿着唇,“小师弟,要是不愿,我们到处看看,说不定能找到出路。” 撕心裂肺的痛楚撕扯着韶玖,他丢盔弃甲的抱住宁甯,整张脸埋进她的颈窝,胸腔里的悲鸣响彻云霄,此刻的他……只是近乡情怯的“懦夫”。 “仙友,出什么事了?”经年不变的询问戳中韶玖的死穴,他眼眶湿润,身体僵硬似磐石,半晌才敢抬头。 “没事。”哪怕韶玖故作淡定,但眼中汹涌的情绪泄出他的不平静。 视线触及男人的笑脸,韶玖慌神地移开视线,男人憨厚的嘿嘿几声,盛情邀请道:“我们村子就在下面,要不进村……放心,我绝无恶意。” “可以吗?”宁甯按捺住雀跃的情绪,瞅了眼缄默不语的韶玖,违心的婉拒,“多谢好意,不便叨扰……” “没关系,走吧!”男人越过宁甯,拽着韶玖的手臂往村子走,嘴里还热情的介绍:“别看村子偏僻,但民风淳朴,男耕女织,很是惬意……” 见韶玖不挣扎,用悲伤的视线紧盯男人,宁甯微挑眉梢,暗暗生疑,他为什么会露出这样悲伤的表情? 刚进村子,男女老少热情地欢迎着他们的到来。 “乖囡囡,今儿住阿婆家。”慈眉善目的老妇人牵着宁甯的手,粗糙的掌心温暖且炙热,“戚风,快回去哄哄你媳妇儿,不许使性子,知道吗?” “阿婆,我哪儿敢啊?”领他们进村的戚风憨憨挠头,黝黑的脸上满是幸福,“阿婆,晚上,我送饭。”说完,撒丫子就跑。 “这孩子。”老妇人拦不住热情地戚风,笑骂了句,带着他们来到木屋前,“乖囡囡,你住这间,小伙子住灶屋旁的那间。” “欸,谢谢阿婆。” 目送老妇人蹒跚的离开,宁甯粗略看了看,撞了下韶玖的肩膀,压低着嗓音,“小师弟,有没有问题?” “小师弟?” 望着懵懂无知的宁甯,韶玖满腹的话说不出口,疲惫地捂住眼,“没事,先休息。”他转身离开,徒留一脸懵的宁甯。 不是,他吃炸药啦?发什么脾气啊? 宁甯憋着一股邪火,暴力掀开门帘,脚步踩得哐哐作响。进了屋,她扯过被子将自己裹住,生气的小模样像鼓气的河豚。 晚上吃饭时,宁甯气没消,躺在床上不吃饭,门都不让韶玖进。 月上枝头,凉爽的夜风吹进窗户缝隙,吹熄桌上的烛火。 灶房里传来叮铃哐啷的响声,宁甯咬着烤红薯,僵硬着身体,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 半晌过后,除了风吹动窗户的飒飒声,便只有忽远忽近的脚步声。 她蹑手蹑脚推开窗户,冷不防和老妇人打了个照面,吓得她大气不敢出。 正想说话,老妇人目光呆滞的走朝前走,她啃着香喷喷的烤红,毫不犹豫跟上去,融入进村民的大部队,来到一处简陋的神庙。 噗通,噗通几声,村民们跪倒一片,她慌忙蹲下身,让自己不要太显眼。 所有人虔诚地朝神庙叩拜,那虔诚程度堪比邪教组织,看得宁甯心里发毛。 她一回头,和老妇人险些零距离接触,脸色煞白地往后撤几步。 这下,她不敢乱动了。 看着村民们拜神庙拜半宿,天破晓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屋。 “师姐,醒了吗?”韶玖端着碗肉粥,推开房门,轻手轻脚的走到床前,看到宁甯眼下硕大的黑眼圈,不免生了疑,他昨晚外出时,她正酣睡,咋还是一副睡不醒的模样? “别吵。”宁甯扯过被子挡住脸,悄悄在被子下睁开眼,酸涩的眼流出生理泪水,她挣扎良久,隐瞒下昨晚诡异的事,想着今晚再瞧瞧。 韶玖叹了口气,拍拍鼓鼓囊囊的被子,“师姐,肉粥放在桌上,饿了就吃。” 直到韶玖出去,宁甯都没说话,她在被子里翻了个身,补眠去了。 黑夜如约而至,宁甯熟练得翻窗跟上老妇人,混进村民的大队伍不要太简单。 看到前一晚的场景在重复,宁甯顿时汗毛竖立,缓了缓神,她灵活穿过村民潜进神庙。 数不尽的藤蔓交织在神庙里,一股股的灵力顺着藤蔓游走,就好像神庙是心脏,藤蔓是经脉一样。 诡异的画面,让宁甯不寒而栗。 突然,一截纤细的藤蔓缠住宁甯的脚踝,慢悠悠地拖拽进粗壮的根系。 宁甯绝望得在心底哀嚎。 眼前出现一幕幕画面,零碎的像很多人的记忆拼凑而来。 融入神识的残魂发生共鸣。 视野陡然变换,那片花海依旧美丽,但村里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野趣十足的房屋层层累加,生动有活力。 慢慢走进村子里,看到戚风、老妇人用浑厚的灵力布法阵。 戚风:“阿婆,璇忧上神会不会来?” “会的。”老妇人慈爱地抚摸戚风的脑袋,神往的看向天际,“汐花族是上神最宠爱的子民,也是上神最虔诚的信徒,上神不会抛弃汐花族的。” “阿婆,看我带的什么?”明媚的声音冲破黑暗,温柔的照耀着每一寸大地。 宁甯蓦然回首,只见身着血色战袍的女子手提锦盒,逆光走来,神光所笼罩的脸庞让她看不清,除了眉心那朵有些眼熟的花钿。 ------------ 第十三章 汐花族:毁灭和新生 “璇忧上神。” 脚程贼快的戚风似阵风飘向璇忧,接过璇忧手中的锦盒,嗔怪道:“阿婆,上神又带了许多东西。” 满脸褶皱的老妇人稳健地走过来,虔诚朝璇忧叩拜,“上神能莅临汐花族,已是汐花族修来的福分,上神不能分自身福祉给族人………” 锦盒里发出嘭嘭的撞击声,戚风连忙打开盖子,一个个圆头圆脑的小人浑身散发着金光,眷恋地蹭蹭璇忧的手,猛地分散开来,钻进汐花族族人们的身体。 金光溢散,戚风鼓起腱子肉朝远处轰去,山壁缺了半边,他惊愕之余,虔诚朝璇忧叩拜。 族人们一个接一个跪倒在地,虔诚朝璇忧叩拜。 璇忧扶额轻笑,小手一挥,风儿推着汐花族族人的膝盖,让他们迎着艳阳站立。 “阿婆,我很喜欢汐花族,很喜欢被汐花族精心养护的花海,更喜欢汐花族静谧的氛围。”璇忧挽住老妇人手臂,慢悠悠朝里走去,“阿婆再如此见外,我可就不敢来了。” 老妇人虽诚惶诚恐,也知璇忧是玩笑话,忙说道:“上神见外了,族人们无不期盼上神来汐花族。” 稚气未脱的孩童绕着璇忧和老妇人,汐花族族人如影随形跟在后面,眼中是对璇忧最崇高的敬意。 本是温馨和睦的画面,宁甯的眼眶灼热难受,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她懵逼的擦着眼泪。 怪了,她不想哭的,咋一直止不住泪呢? 看到璇忧的倩影逐渐淡出视野,宁甯抽了抽鼻子,拔腿就追,不料腿短着急,摔了个大马趴。 她拖着惨遭重创的身体,手撑着门扉,灼热地看向躺在摇椅上的璇忧,“啧”了声,姿势挺有个性,就是和印象中的神女相差甚远。 见璇忧独处时,笼罩着脸的那道神光仍在,她微微俯下身,想穿过神光看清璇忧的脸。 可看得越专注,她的脑袋就越疼。 到了最后,她疼得抱紧脑袋在地上打滚,缓了缓,倚着躺椅的把手,很识相的接受这个结果。 “你,长什么样呢?”宁甯没发现闭目养神的璇忧突然睁眼,环视着幽静的小屋,怀疑听到的声音就在屋内,但找不到出处。 不过七日光景,宁甯喜欢上璇忧温柔的性格,还有慵懒的氛围,待在她身边,真的让人身心舒畅。 “璇忧,有胆出来过招,不然,小爷掀了你的屋顶。” 这个声音,宁甯说什么也不会听错,是韶玖的声音,她满怀欣喜的抛出小屋,望着意气风发的韶玖,激动地扑过去,“小师弟,啊!” 宁甯径直穿过韶玖,没有防备的摔在地上,脑髓都快震出来了。 “璇忧,你干嘛呢?” 宁甯强忍着疼,一起身就和璇忧脸贴脸,吓得大气不敢出。 只见璇忧试探的伸出手,抚摸眼前的空气,却什么都没摸到,神色不明的收回手,不耐烦地说道:“小屁孩,又来找抽呢?” 韶玖涨红了脸,故作凶狠的呲着牙,手却默默捂住臀部,“笑话,小爷岂是你能打败的,看招。” 以宁甯的修为看不见两人的对招,只能从扭曲的空气里感知这场酣畅淋漓的对决。 下一秒,鼻青脸肿的韶玖被璇忧钳制在身下,握着他头上的小辫子,一下一下扫着他的颈窝,“小屁孩,认不认输?” 韶玖躲避不能,憋得满脸通红,还不忘叫嚣璇忧,“不认输,小爷就不信,回回都输给你。”在璇忧看不见的角度,韶玖眼中的倾慕能溺死人,那一刻,宁甯如遭雷击,想着这不过是幻境,做不得数的。 “璇忧,有朝一日我赢了你,你可愿和我相伴永远?”韶玖问出心底藏了很久的话,满是期待地凝望璇忧。 那样的眼神,宁甯很熟悉,是韶玖望向她的眼神,她苦涩垂眸,原来…韶玖的温柔从来不属于自己。 接下来的日子,宁甯见证了韶玖是如何打动璇忧的心房,也见证了璇忧离开,韶玖是如何拼尽全力跟随。 那是她一生都无法企及的勇气。 藏身于花海的宁甯将脑袋埋在膝头,耳边突然传来厮杀声,她朝着山下的汐花族飞奔。 所经之处,尸横遍野。 她看到老妇人趴在孩童身上,用身体抵御着敌人的利刃,戚风嘶吼着对抗数不清的敌人,无助地看着族人一个个倒下。 “璇忧上神,汐花族大祸已至,恳请上神庇护。”戚风字字泣血,却唤不来璇忧上神,眼中的光彩越发黯淡,凄厉的吼出声。 无数的利刃扎穿戚风的身体,鲜血肆意的流淌在土地上,她无措的跌坐,手蹭掉地上的灰尘,露出的阵法一角熟悉得她心头微颤。 擦掉所有掩盖的痕迹,她终于看清了,那是完整的诛神阵。 不待她思考,身负重伤的韶玖摇摇晃晃跌下云层,望着屠戮汐花族的敌人,他冲进去厮杀,杀出一条血路,鲜血汇成的小溪浇灌着大地。 许久过后,韶玖悲恸得抱起族人的尸体,用伤痕累累的双手挖出一个个深坑,让他们能够入土为安。 “不要怪璇忧,她不是不想来,而是来不了。”韶玖闪烁着红光的胸口凝聚成珠,升到半空中,浩瀚的神力极速转动起来。 韶玖温柔的仰头凝望,“璇忧,是你吗?” 宁甯步伐凌乱的走上前,伸手触摸幽冥珠,眼角笑出泪水,原来就连幽冥珠也是属于璇忧的。 狂风大作,黑暗吞噬了阳光,土壤中的亡灵得到召唤,蠢蠢欲动想要获取新生。 突然,宁甯被一股力量弹出幻境,她只来得及看到韶玖脸上诡谲的图案。 醒来后,天色已经大亮,她呆坐在神案前,粗糙的藤蔓让她有些不真实。 她,回来了? 双手放在藤蔓上,宁甯仿佛能听到汐花族过往的声音,过了许久,她缓缓放下双手,缓缓抽出体内的幽冥珠。 神魂撕裂的痛苦阵阵传来,宁甯猩红了眼,忍不住想……原来剖出幽冥珠这么疼啊? 如今神力渐消,汐花族撑不了多久的。 反正幽冥珠也不属于她,拿来做点好事当做积阴德。 察觉异动赶来的韶玖冲进来,看到飘浮在神案前的身影,胸前的幽冥珠抽出浩瀚的神力,他目眦欲裂想冲上前,被幽冥珠形成的结界弹开,悲恸地吼道:“师姐。” ------------ 第十四章 一口大锅砸来 生机渐消的宁甯眼角溢出晶莹的泪珠,额前悄然现出花钿的雏形。识海中,消融的那缕残影幽幽叹气,“都是痴人。” 炽烈却温柔的神力化作点点繁星,照亮着宁甯枯竭的识海,那缕残魂虚弱地轻扯嘴角,“前路漫漫,只能你自己走了。”世间再无残魂存在的痕迹,再难窥得万年来的辛酸。 宁甯残缺的神魂上被补上一角,那被斩断的仙缘霸气重连,渐渐现出一条康庄大道。 神庙。 幽冥珠挣脱禁制的束缚,重现万年前的场景,溢出满天的神力,缓慢修复着这一方天地。 恐惧席卷着韶玖的感官,攥紧的心传来钻心剜骨的疼,他嘶吼着冲过幽冥珠的结界,“啪”一声摔在宁甯身侧,小心翼翼抱起她,“师姐,求你了,睁开眼看看我。” 热泪落在宁甯的眼角,蓦然滑落,仿佛她在哭泣一般。 一道虚影出现在悲恸哭泣的韶玖身侧,抚摸着他脸上的血泪,很是不解地歪着头。 汐花族能重焕新生,不好吗?不是他夜以继日给神庙灌注灵力吗?他缘何哭得如此伤心? 见宁甯始终没有动静,韶玖溢出来的灵力戛然而止,神庙没了支撑,轰然倒塌。 突然,无穷无尽的信仰之力从这片土地复苏,热情地拥抱着幽冥珠,小心翼翼剥除上面的禁制。 幽冥珠精神抖擞地俯冲而来,搂着那道虚影钻进宁甯体内。 她煞白的脸颊逐渐红润有光泽,微弱的呼吸渐渐有力,一切迹象好似在说她没事了。 韶玖贴上她的灵台处,谨小慎微地进入她的识海,看到她的识海正以惊人的速度复苏,他眼中血色尽退,心有余悸地抱紧宁甯。 “小师弟,手松开点儿,要喘不上气了。”细若蚊蚋的声音从他怀里冒出,他难掩激动地松开双臂,垂眸凝望大口喘气的宁甯,“师姐,你…还好吗?” 宁甯躲开他担忧的视线,慢悠悠撑起身,没精打采地摇摇头,“没事。”望着伸向灵台的手,她蹙眉躲过,“小师弟,灵台不可乱碰,知道了吗?” 无视韶玖受伤的眼神,看到废墟似的神庙,宁甯唏嘘不已:“可惜了。” “小师弟,你去看看阿婆他们的情况,我去那边瞧瞧。”说完,她头也不回的离开。 凛冽的风拂起宁甯颊边碎发,虽心有不忍,但……“小师弟,你该好好同族人道别,千年万年后终有相见之日。” 伫立在花海中,宁甯挖开一株常开不败的牡丹花根系,看到花纹繁复的锦盒,拍去表面的泥土,掀开盖子。 灯芯永不灭的神器——婆娑灯,静谧地躺在锦盒中,她摩挲几下,有了婆娑灯,汐花族的残魂便能复生。 此前她不懂璇忧将婆娑灯埋藏的用意,现在却佩服璇忧的先见之明。要不然,没了婆娑灯,幽冥珠的神力能护下残魂,但复生无望。 她以鲜血催动婆娑灯,顷刻间,婆娑灯的灯芯散落这方天地。天空出现无数双眼睛,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从骨子里渗出的愤怒冲击着宁甯,她踉跄着跪倒花海之中,头痛欲裂地无助低吼。 “师姐,你在哪儿?” 听到韶玖的声音近在咫尺,她手指微颤掏出储物袋里的醉仙果,囫囵吞下,待疼痛渐缓,她懒洋洋地挥着手,“小师弟,在这儿。” 韶玖循声拨开花海,目光落在宁甯微微汗湿的脸上,四下张望,蹲下身擦着她的汗珠,“师姐,出了这么多汗,哪儿不舒服?” “小师弟,你看不到吗?”宁甯视线越过韶玖,看向天上那堆眼睛,神色晦暗的呢喃:“原来看不到啊!” 见宁甯视线空洞,也不看自己,韶玖有种说不出的心慌,直言不讳的说:“师姐,是我惹你生气了?还是………” 话没说完,宁甯倾身捂住韶玖的嘴,指着前方那道裂缝,小声说道:“小师弟,数到三,一起冲。” “一,二,三。” 宁甯拽起韶玖马不停蹄扑向裂缝,殊不知,婆娑灯耀眼的光芒刺得那堆眼睛流下血泪,被排斥在这方天地之外。 残臂断肢被吞噬进土壤里,宁甯慌张躲避,不小心踩到青苔,直挺挺朝前摔去。腥臭的地面离鼻尖一拳的距离,她被人拦腰救下。 “瞿秋白?” 瞿秋白拧着剑眉,见宁甯衣衫残破,脸颊上有细碎的伤口,不禁放缓了语气,“你去哪儿了?你可知,你失踪的这三日,秋师伯险些夷平这座仙府,要不是师尊拦着………” “师姐。” 触及满布星辰的墨眸,宁甯心虚地半阖上眼,头抵在瞿秋白的肩头,颤着声音说:“瞿师兄,我…很累,能不能离开这儿?“ 瞿秋白目不斜视地端起宁甯离开仙府。 灵舟上,看到宁甯蜷缩在瞿秋白怀里,沐琬呼吸微滞,慌忙扑上前,“小甯,伤到哪儿?” 看到沐琬担忧的扑过来,宁甯哽咽着扑进她怀里,小手攥紧她的衣襟,好似小时候受委屈想要藏起来的模样。 沐琬贼心疼的搂住她,瞪着缄默不语的韶玖,怒道:“韶玖,你欺负小甯了?” “师姐,没…没有。”宁甯抽了抽鼻子,“小甯是吓坏了,不关小师弟的事。” 听到这话,沐琬心有疑虑却不好说,搂着宁甯进了船舱。 顶着韶玖凌厉的视线,瞿秋白没事儿人一样,说道:“韶师弟,看你伤得不轻,要不进船舱………” “不用。”韶玖绷着张俊脸,蓦然走向船头。 瞿秋白一脸懵,不止女人心海底针,男人心也是海底针啊! 瞿秋白摸着绣有仙鹤的腰带,满眼骄傲,还是他家小师弟懂事听话。 两个时辰后。 人山人海的大殿中,宁甯提起裙摆,单膝跪下,“宁甯不肖,累得宗门倾覆来寻………” 沧溟老祖隔空攥紧她的脖子,厉声道:“丫头,你好大的胆子,因私欲而让各宗损失惨重,你可知罪?” 秋晚落正欲动手,就看到宁甯挣扎着抛出天玑镜,仙府中发生的一切呈现在众人眼前,凶残程度爆表的画面冲击着众人。 “小甯险些丧命,幸得师祖庇佑,方才脱身……”攥紧脖子的滋味不好受,但她断断续续也要说,“小甯,不知,谁要,陷害,小甯,但世人,皆知,狒狒镜,所摄,画面,篡改,不得。” ------------ 第十五章 想自戕?送你一程 沧溟老祖浓烈的杀意消融殆尽,松开宁甯纤细的脖子,用如沐春风的灵力抚平她颈间的红痕。 “丫头,你…很好。”沧溟老祖将手揣进袖口中,看向身后虎视眈眈的几大宗掌门。“如何?诸位可信否?” “沧溟,说什么信不信的?一个小娃娃,我们能拿她如何,不过是想问清楚情况。”鹤发童颜的男人撑着妖孽的脸蛋,似笑非笑的说道。 弥勒佛似的老者点头如蒜:“就是就是。” 有着傲人身姿的火辣美人,拍案而起,冷哼道:“我百花苑损失惨重,询问下小丫头,有问题吗?再说了,我们还没开口,你就下重手,摊上你这样的师祖,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她不屑的撇了撇嘴。 打从宁甯出现便默不作声的虞稚妤,像是打开什么开关,盈盈水眸扫向众人,端着一副柔弱惹人怜的姿态,“诸位掌门,是稚妤不好,让师祖误解宁师妹。”她蓦然拔剑横在脖子上,“师祖,稚妤自戕谢罪。” 沧溟老祖慌张抬手,一道身影猛然窜过去,他缓缓收回手。 只见宁甯扑过去抢走利剑时,不小心往前一摔,寒光泠泠的剑刃划过虞稚妤吹弹可破的肌肤,鲜血喷涌而出。 宁甯跌跌撞撞爬起身,从储物袋掏出玉瓶,粘稠的药膏倒了满手,紧紧捂住虞稚妤流血的伤口。 脖子上传来的刺痛让虞稚妤惨叫连连,狰狞的推倒宁甯,哭喊着:“师祖救我,宁师妹疯了。” 话音未落,火辣美人拽过虞稚妤染血的手,闻了闻,审视的目光撞进宁甯澄澈的眼,心中越发对虞稚妤不喜,讥笑道:“鬼哭狼嚎什么?这丫头用最上乘的玉肌膏擦你的伤口,不感激就算了,还装腔作势。” 虞稚妤捂住渐渐愈合的伤口,慌张的摇着头,“不,不可能,宁师妹向来不喜欢我,怎么会………” 火辣美人挑衅地看向沧溟,“哟,你家后辈质疑我?” “芙瑶仙子,谁人不知你以丹术闻名,她…不过是受惊过度,患上癔症。”沧溟老祖一挥手,虞稚妤娇躯微颤,被戒律堂弟子拖拽下去。 “丫头,过来。”芙瑶朝宁甯招手,精致的玉瓶出现在桌子上,“冤枉了你,在此告罪………” 宁甯惨白着小脸,拿出捡到的空间镯放进芙瑶手里,“小甯,只捡到这个。” 芙瑶攥紧通体雪白的镯子,潸然泪下:“丫头,谢谢你。” 谢过芙瑶仙子后,宁甯抱着满怀的玉瓶一步三回头,见镯子荡漾的灵波触及芙瑶,她藏进墨邶寒的身后,垂眸将玉瓶放进储物袋。 紧接着,芙瑶仙子仓惶告辞。 宁甯证实了她的推测,那镯子内有乾坤,想必百花苑的弟子就在镯子里吧! 见沧溟老祖等人商议事情,众人纷纷离开大殿,唯有宁甯刚走出大殿,便看见虞稚妤被施以炙烤之刑,整个人出现脱水的症状。 满是戾气的目光像是一条暗处窥探的毒蛇,妄想趁人不备攀爬上脖子,放出尖利的獠牙狠狠咬住猎物,让猎物在痛苦中死去。 宁甯平静无波的看了几眼,埋进沐琬的颈窝,挤得小脸微嘟,“师姐,很累…很累了。” “啪”一声,沐琬拍开韶玖伸来的手,摸摸宁甯毛绒绒的头顶,温声说道:“师姐带你回无暇峰。”捏诀的手一翻转,硕大的酒葫芦横在眼前,纵身一跃,她们乘着酒葫芦消失在天边。 “师姐,我是谁?”宁甯迷惘地靠在沐琬肩头,轻声细语的。 沐琬眸中划过怀念之色,双手比划着,“你是宁甯,是无暇峰小师妹,是师姐一口粥一口肉养大的小甯。” “师姐。”宁甯揉揉被风迷住的眼,瓮声瓮气的说:“有你们真好。” “小甯,是不是发生什么事?” “没有,是我…着想了。”宁甯眨着湿漉漉的眼睛,朝沐琬撒娇:“师姐,我想吃海棠酥,炙羊肉,还有………” 见宁甯报出一系列菜单,沐琬放下心来,宠溺浅笑:“好,师姐这就去准备。” 无暇峰上,炊烟缭缭。 坐在门槛上等着投喂的宁甯,铺天而来的黑影将她覆盖,她鹌鹑似的埋着脑袋,叹息声划过她的心扉,酥酥麻麻的。 “师姐,你…哪儿不舒服吗?”缘何不肯理睬我? 韶玖终究没敢问出这句话。 宁甯僵硬得挤出笑脸,“小师弟,我没事,倒是你要好生修养。”说着,她掏出疗伤灵药,放进他的手里。 韶玖握紧手中的玉瓶,久久不能平复心绪。他不懂,现在的她笑容都很勉强,到底是因为什么。 他隐忍的说道:“师姐,我没事,我………” “小师弟,小甯累了,有什么以后再说。”沐琬持剑隔开韶玖,“小甯,我们走。” 黎醉不知从哪旮瘩冒出来,见韶玖控制不住暴走的魔气,赶忙搭上他的肩膀,想合力镇压魔气,“还不快收起,想找死吗?” 话音未落,浓烈的魔气倒灌注进黎醉体内,冲撞着撕裂着他的经脉,黎醉吃痛低吼:“韶玖,你干什么?老子好心助你………”他闷哼一声,挪不开放在韶玖肩头的手。 “小甯,救命………” 韶玖阖上血眸,轻松压制住翻腾的魔气,瞥了眼瘫坐着的黎醉,低语:“好生修炼,对你有益无害。” 光阴飞逝,无暇峰披上雪白的外衣。 门扉被暴力踹开,颤巍巍地散了架,鼓鼓囊囊的床上探出一颗脑袋,有气无力的喊道:“师姐,我的门啊!” 沐琬摇晃着虚度光阴的宁甯,“小甯,一年一度的宗门大比武要开始了,去看看吧!”她眨巴着眼,盛情邀约。 宁甯往被子里缩了缩,“没兴趣,不去。” “你说了不算。” 说罢,沐琬掀开被子,扛起宁甯就往外跑,她也不反抗,像条丝带披在沐琬肩头。 “宁甯?”瞿秋白喊了声,没想到沐琬一个急刹车,背对着他停下,宁甯撑起身子,“嗨,好久不见。” 瞿秋白:“好久不见。” 湮没在人群里的韶玖,见两人交谈甚欢,拂开黎醉搭在他肩头的手,朝宁甯走去。满脑子回放着她嘴角的笑意,郁气堵塞,就这么不待见他吗?谁都行,为什么他不行? ------------ 第十六章 什么?无暇峰废柴完胜? 客套完,羞耻感迟来地袭上她的脸颊,攥在手里的衣裳传来清脆撕裂声,她尴尬到想找地缝钻进去。 苍天呐,来道雷劈死她吧! “师姐,身体好些没?” 夜夜入梦的声音陡然出现在耳边,宁甯吓得蜷缩起小手,缓慢的转过脑袋。 看到韶玖眼里“货真价实”的担忧,还有熟稔的语气,宁甯不禁愣了神。恍惚间,她看到他身后有道倩影,额前的花钿刺伤她的眼眸。 宁甯漠然收回视线,拍拍沐琬的后背,“师姐,颠得我胃疼,放我下来吧!” “好嘞。”沐琬轻手轻脚放下宁甯,刚想说话就被墨邶寒掳走,隔老远还能听到沐琬骂人的声音。 宁甯风中凌乱一会儿,“啧”了声,大师兄开了窍,果然不同凡响啊! “哇!宗门排行前十的美男来了俩,颜狗的盛宴啊!瞿师兄那张清冷美人脸简直迷死个人,还有韶师弟,典型的床上小狼狗,床下小奶狗。啊,我不行了!” 蜜蜂似的嗡嗡声吵个不停,宁甯托腮倾听,偶尔看看被夸上天的两人。 瞿秋白脸上没有丝毫表情,见她看过来,出于礼貌浅弯嘴角,随后清冷得像雨后青石板,又冷又硬。 韶玖脸上笑意不减,但笑不达眼,见她先看瞿秋白,那双墨眸迸射凛冽的寒意,宛如实质的戳向瞿秋白。 宁甯:“………”他俩咋掐上的?有没有人来帮帮忙? “宁师妹,好久不见。”身着绯色长裙的虞稚妤走来,春色盎然得说道:“瞿师兄?韶师弟?是和宁师妹来看大比武的吗?” 羡慕、嫉妒的视线蜂拥而至,将宁甯扎个对穿。 宁甯:“………”抹了把辛酸泪,她默默远离两人,却在灼热的目光中,默默挪到他们身旁。 暗戳戳蓄力的宁甯推了把韶玖,见韶玖撞上瞿秋白的胸膛,下意识撑了把,听取尖叫声一片。 “虞师姐,不是他们陪我,而是他们不好意思,拉着我凑数呢!” 此话一出,震惊四座。 相接触的皮肤犹如蚂蚁啃咬般不舒服,韶玖猛地扯开距离,神色晦暗得凝视着宁甯。 “师姐。” 阴恻恻的声音在耳边低语,宁甯眼疾手快捂住他的嘴,小声说道:“别说话,听话。” 她拽了拽瞿秋白的衣袖,小声讨扰:“瞿师兄,不会影响你的名声,何况你家小师弟也没在………” 说曹操曹操就到。 吴希捧着硕大的冰糖葫芦冲出人群,看到瞿秋白和宁甯亲密的举止,“哐当”,冰糖葫芦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他干巴巴的开口:“师…师兄,你们………” “吴师弟不知道吗?”虞稚妤掩唇偷笑,“瞿师兄和宁师妹相约看大比武,哪儿还管得了你!” 快出残影的吴希站定瞿秋白身前,圆溜溜的眼睛不转眼得盯着他,“公……师兄,真的吗?” 瞿秋白眉眼柔和得擦拭他嘴角糖渣,“小馋猫,那你信吗?” “师兄所言,我信。” 揉了把吴希肉嘟嘟的脸颊,瞿秋白摇头:“不是。” 宁甯悬起的心承受不住跌宕起伏的刺激,一把拽过虞稚妤,指尖划过她的脸,“虞师姐,你还真是不长记性,先前大殿上还不能让你吸取教训?” 虞稚妤咬紧唇瓣,血珠慢慢渗出,“你………”瞥见挺拔的身影走来,她凑到宁甯眼前,得意洋洋的勾起嘴角,“宁师妹,你还嫩了点。”她借着身体遮挡,自导自演的往后摔去。 尖叫声戛然而止,虞稚妤停在地面两三寸距离,肩膀也传来拉扯的疼痛,她回眸,看到宁甯不耐烦的皱紧眉头。 “虞师姐,骨质疏松是病,得治。不然见我一次,虞师姐摔一次,这脸还能见人吗?” 讽刺满满的话戳破虞稚妤的小心思,宁甯歉意的眨眨眼,“唉呀,虞师姐,一时嘴快,别介意啊!” “宁甯,放开稚妤。” 很好,小脑萎缩的燕大舔狗闪亮登场,宁甯听话的松开手,痛呼声和惊呼声同时响起。 “宁甯,你使什么坏?” “燕无寐,你我新仇旧怨一并清算。”宁甯发出战帖,划地为台,摆足了架势,只等燕无寐应战。 燕无寐摩拳擦掌的走来,“我忍你很久了。” 实力相差悬殊的两人面对面,她率先出手,双手结着复杂的手势,嘴里念念有词。 不多时,法阵可见雏形,微弱的金光仿佛能随时被掐灭。 “嘁,能不能行啊?不行就回家去,找你家大人来给你撑腰。” “燕师兄,别怕,她伤不到你。” “燕师兄,加油,碾压她。” “打啊!还不打?浪费时间呢?” 喝倒彩的声音不断,宁甯不慌不忙往腿上贴穿云符,角度刁钻地躲避燕无寐攻击。 久久攻不下宁甯,燕无寐愠怒地盯着泥鳅似的身影,掌心汇聚着雷光。 霎时间,飞沙走石,燕无寐狞笑着轰出雷球。 异变突生,雷球动力不足地越来越低,一脑袋栽进地里。 燕无寐:“………”不,这不是真的,她使了什么妖法? 先前处处躲藏的宁甯,摸着脸颊冒血珠的伤口,怪笑几声,大摇大摆走到他身侧,轻拍他的脸颊,挑衅道:“不是很能吗?来啊!动动手指碾死我啊!不动?那我不客气了。” 宁甯手持闪烁着雷光的铁锤,一锤一锤锤得燕无寐满天飞,偏偏出不了界。 此时无声胜有声。 苍天啊!大地啊!无暇峰那个废柴崛起了? “嘿嘿。“宁甯眯眼朝他胸腹瞄准,活动了下手腕,打出漂亮的一击。 只见燕无寐化做流星,飞越天际。 宁甯言笑晏晏得挥舞着铁锤,“燕师兄,承让啊!”她似笑非笑地看向虞稚妤,发出邀约,“虞师姐,不来切磋切磋?” “不必。”虞稚妤僵硬着笑脸,脚底抹油消失在人前。 高台之上,沧溟老祖注视着眼前一幕,不禁想起三万年前初见那人的情景,他也像这般被打得很惨。识海中的禁制被触动,他身不由己地传递幽冥珠被盗的消息,满头大汗的喘息不止。 殊不知,此情此景被他身后一双血眸尽收眼底,血眸的主人嗤笑一声,哪怕站上高位,卑劣的本性还是一览无余,但沧溟也是罪有应得。 ------------ 第十七章 恶妖娶亲 出了口恶气,宁甯提线木偶般的挤出笑,目光扫向稍显狼狈的沧溟老祖,攥紧似有共振的胸口,眼底划过一抹暗芒,蓦地垂下眼帘。 一道道炙热的目光,分不了她半点儿心神。 宁甯兴致缺缺地解开法阵,慢条斯理捡起地上布阵用的灵石,放进储物袋里,“瞿师兄,不打扰你和吴师弟了。” 刚迈开步子,她高声喊道:“小师弟,不准跟来,我想静静。”目送宁甯离开后,韶玖似雪山之巅般冷漠,吓退一众倾慕他的女弟子。 漫无目的地闲逛半天,宁甯御剑飞向百里外的临安镇,降落在小巷子里。 她掸了掸素净的襦裙,走进湍急的人流,顺势往前走去,看到新鲜玩意儿,她便在摊位前驻足不走。 看了半天,一只染血的手突然握住她,血淋淋的脸,死死盯着她的眼睛,还有一张一合的嘴喷射出鲜血,处处透着抹诡异。 “啊!” 摊主发现摊子前惨烈的男人,恐惧袭来,他骇然地尖叫出声,连滚带爬远离自家摊位。 热闹的集市乱哄哄的,顷刻间,集市上的人们作鸟兽散,被踩踏的灯笼轱辘轱辘滚走,萧条不似方才。 “恶,妖,娶亲,快,走。”断断续续的话萦绕耳边,宁甯来不及询问,男人两眼一翻,直挺挺摔在地上,发出巨响。 宁甯擦着手腕上的血手印,啧,摔得真瓷实。 她蹲下身,戳了戳男人的眉心,喊了声:“兄弟,还有气儿没?” 浓郁腥臭的黑雾悄然出现在她身后,瞅准时机,她甩出金符。金符飞进黑雾,发出呲呲声响,还有兽类的嘶吼声。 宁甯正面被冲撞,难受的捂紧耳朵,磕磕绊绊布法阵,刚具雏形,黑雾放出滚滚浓烟,熏得宁甯睁不开眼。 浓雾散去,空气中的腥臭几乎闻不到,她脸色难看的解开阵法,“发动太慢了,难不成有什么辅助吗?” 不得不说,她真相了。 宁甯阖上男人死不瞑目的眼,念起往生咒,见尸体上怨气已消,四下环顾,从抖不停的竹箱后拽出瘦小男子。 装有金叶子的钱袋放进他手里,宁甯嘱咐:“兄弟,好好安葬那人,剩下的都给你,但……敢打歪主意,你应该看到我的能力,所以………” 瘦小男子惊恐跪下,连连叩拜,嘴里求着饶:“仙人,小的谨听教诲,一定风风光光厚葬那兄弟。” 再抬头,哪儿还有宁甯的身影。 用追踪符来到一处富丽堂皇的宅院,宁甯推开厚重的大门。 满屋子挂着红绸,处处透着股诡异,不像办喜事,倒像是办丧事。 宁甯拦下目光呆滞的侍女,话没问出口,侍女拽住她开嚎,“仙人,救救我家小姐,我家小姐命好苦啊!” 听到动静冲出来的中年男人,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打量着宁甯,嘴里却另一副做派,“春梅,不准无礼,馨儿她………”他抹去眼角泪水,“是老夫无用,护不了馨儿。” 只见喜堂上摆放着一口棺椁,跪了一地的人,无不是悲恸的神情。 “老丈,请问此处发生何事?”宁甯停顿一下,接着说道:“那棺椁中躺着何人?” “那棺椁中是老夫独女。”中年男人攥紧拳头,敛下痛苦神色,“月前,小女上香还愿,被恶妖看中要迎娶小女。” “小女性情刚烈,哪儿受得住此等屈辱?当即要自戕,幸而老夫拦下,花费重金请高人坐镇,哪知不敌恶妖,无奈之下,只好应允………” 听到这儿,宁甯眉头皱的更深了,“衍剑宗不过百里之外,钱老爷不去求救?” 钱老爷苦笑:“老夫也想,但恶妖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让人出不了临安镇,好不容易请到高人,却不想……唉!” 宁甯召回钱老爷身上的真言符,见符箓没被损毁,不由信了几分,但钱老爷身上的妖气来得诡异。 除了钱老爷就只有钱小姐身上妖气浓重,宁甯犯了难,钱老爷突然开口:“仙人,小女突发恶疾,但恶妖言今夜要带走小女,老夫……老夫哪儿交的出………” 宁甯心领神会,接过钱老爷的话,“钱老爷,有我在,你且安心。” “多谢仙人。”钱老爷眼中精光四溢,赶忙拱手作揖。 见状,宁甯玩味儿的扯开嘴角,搀扶起钱老爷,“哪儿的话,降妖乃修道人的本分。” 无暇峰。 韶玖提着琳琅满目的吃食,敲响竹屋的门,“师姐,有很多新鲜吃食………” 他侧耳聆听,房间里连呼吸声都没有,担忧得推开房门。 看到一尘不染的房里,没有宁甯的身影,就连空气中,她的味道都淡了很多。 韶玖危险的眯上眼,走出房门,从房顶上拽出黑色圆球,怒不可遏的说道:“人呢?哪儿去了?你……就这样看家?“ 黑色圆球摊开身体,赫然是条黑蛇,吐着蛇信子,“嘶嘶嘶。【拜托,你让我看家,没让我监视她,她出去没回来,我咋知道她去哪儿了?】” 黑蛇委屈的盘起身体,舔舐着被韶玖粗暴弄出的伤口,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被他霸气厉害的表象迷惑,谁知道本质是个恋爱脑呢? “没用。”韶玖哼道。 黑蛇被侮辱到了,它暴躁的拍着地面,“嘶嘶嘶。【我没用,是你没用吧!这么久了,还哄不好她,粗鄙的凡间食物能打动谁?我只问你………】” 黑蛇被困进魔球中,气得蛇身狂抖,重重击打着魔球,惨被扔到房顶上。 韶玖神识搜索方圆万里,捕捉到宁甯气息后,勾起嘴角,“师姐,等我。” 脊梁爬上森森寒意,胡吃海喝的宁甯猛然抱紧手臂,筷子胡乱扔在桌上,碗筷碰撞的声音吓到服侍的侍女,“仙人,可是不合胃口?” “这倒不是。”宁甯神经兮兮的看向四周,抿了口烈酒壮壮胆,“你家小姐身体康健吗?怎么突染恶疾的?” “小姐身子一向很好,自从遇上那恶妖,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宁甯揽住她的肩头,“能不能详细点儿。” 侍女出神想了想,斩钉截铁地说道:“小姐夜夜难入眠,要点上安神香方能入睡,但每日起来,身上总是会莫名出现淤痕,精气神也不大好。”宁甯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窗户外的身影一闪而过。 ------------ 第十八章 人妖恋?生死相隔 乌云遮住皎洁的月亮,阴森森的树影在风的摇拽下,像鬼影狰狞伸出双手拽人进无尽地狱般骇人。 静谧的喜堂里,一袭嫁衣的婉约倩影独站其间,有着浓郁腥臭的黑雾从四面八方涌来,桀桀怪笑的声音宛若附骨之蝇,挑出满身的鸡皮疙瘩。 盖头下的宁甯搓了下手臂,无语的翻着白眼。 这妖挺磨蹭啊!她头顶盖头,再炸裂的出场也看不见。 能不能速度点儿? 黑雾将她裹挟其中,锋利又毛绒绒的爪子挑起盖头,硕大的黄色兽眸盯着她,“你是谁?钱馨儿呢?她在哪儿?” 腥臭的味道扑面而来,她都能看到恶妖的扁桃体了,憋得满脸通红,“你不刷牙吗?嘴这么臭。” 恶妖:“………”抓着她的肩膀摇晃,在心底呐喊,他是妖,妖,刷什么牙? 宁甯似想起什么,眉梢微扬,端着魅惑的姿态,满屏的夹子音,“我就是钱馨儿啊!妖哥哥,不认识我了吗?” “哕。”恶妖被恶心得撑墙呕吐,黑雾渐渐散去,黄黑相间的斑纹显露出来,粗壮有力的尾巴此时无力的垂下,脑袋上的兽耳耷拉着,“馨儿才不是你这样,别想骗妖。” “哦?”宁甯不装了,小腰一扭,坐在梨花木椅子上,饶有兴致的撑着脸,“原来你们认识啊!” 虎妖僵硬着身体,往下一看,欲哭无泪的拽着兽耳,啊!他怎么现出真身了? 藏匿在兽毛下的符箓深藏功与名。 “不…不认识。”虎妖嘴硬的转身,故作凶狠的靠近宁甯,虎手停在她身前两寸,再也动不了。 “恶妖娶亲,是你和钱小姐想出来的吧?” 虎妖兽眸圆睁,脑袋摇的飞快,“不,不是,是我贪慕馨儿的美貌,所以………” “哪儿来的傻妖,慌都不会撒?”宁甯捏住虎妖的兽嘴,逗狗似的挠着它下巴,看到它舒服的眯着眼,“傻妖,你知不知道…钱小姐亡故了?” 虎妖蓦然睁开兽眸,凌厉的杀意蔓延至整间房子,暴涨的妖力震碎房顶,皎洁的月光洒下,宁甯看清了它湿濡的毛发,拍了拍它的脑袋,“收敛妖气,不然不告诉你。” 此话一出,溢散的妖力震颤一瞬,嗖的一下缩回虎妖体内,虎妖眼巴巴的望着宁甯。 莫名有些心虚的宁甯哂笑道:“其实吧!我也只是猜测,没有实证………” 话没说完,一股甜腥气息充溢着喜堂,眼前画面一变再变,洞穴中满布红绸,喜气洋洋的样子就好像在拜堂。 她一转身,被穿着喜服的虎妖拦腰抱住,抚摸她的脸颊,嗓音低沉得有些刻意,“馨儿,你我终于能成亲了,真好!” 看到虎妖撅起嘴直奔她而来,宁甯一掌捂住兽嘴,哀嚎道:“傻妖,你醒醒啊!不要被幻境迷了心智,想想你的馨儿死不瞑目,你还能这样吗?” 虎妖混浊的兽眸微颤,一道妖气打入他体内,再度沉迷幻境,“馨儿,你是生气我没如约而来?我来了的,但是怕你被吓到,所以………” 见傻妖自顾自的说话,压根儿没有醒来的迹象,宁甯只好自救,柔荑翻转,储物袋里的符箓飞出,击飞虎妖。 烧焦的味道混着血腥味,在山洞里久久不能散去。 宁甯捏着鼻子,看着虎妖躺在地上生死不明,她谨慎的踹踹他的身体,下一秒,兽手拽住她纤细的脚踝一拉。 天旋地转一会儿,她被虎妖霸道压在身下,毛绒绒的触感换作平时,她会兴奋得撸一把,但现在她成被撸的人了。 虎妖兽眸含泪,蹭着她的脖子,“馨儿,你为什么不理我?”宁甯翻着大大白眼,拜托,她又不是钱馨儿,回答个毛线。 兽眸渐渐被情欲占领高地,虎妖望着身下心爱的人儿,蹭她的动作变了味道,带着一些脸红心跳的暧昧。 “馨儿,圆房好不好?你给我生虎崽,好不好?” 听到这话,宁甯快吐血了。 她捏诀想要击退虎妖,双手却被妖力包裹住,钳制在地上,看到虎妖一层层剥开嫁衣,她慌乱地喊道:“傻妖,你敢碰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信不信?”见虎妖动作没停,敞开的领口能看到贴身衣物,她绝望的咬紧唇瓣,血珠流进嘴里,恶心透了。 轰隆一声巨响。 虎妖停下动作,混沌的兽眸渐渐清明,他看着手里嫁衣的碎片,惊恐地下移视线。 看到宁甯被人欺凌的破碎美,虎妖心头微颤,展开手里的嫁衣碎片,盖在她的身上,腆着笑:“那啥,不…不是我做的吧?我…我………” “傻妖,挺好,我剁了你。”宁甯眼底升腾的滔天怒火,吓得虎妖收起手,顺带着扯掉嫁衣碎片,有如实质的杀意笼罩而来。 “你敢动她?”温润如玉的声音下,不加掩饰的杀意戳中虎妖的求生欲,他腾的一下跳上案桌,警戒着缓缓走来的少年。 看了眼衣衫不整的宁甯,他抖开大氅覆上宁甯肩头,慢悠悠系好带子,抚上她红肿的眼角,渗着血珠的唇瓣。 他轻舔染血的指腹,墨眸蒙上一层血色,骇然的看向虎妖,恶劣一笑:“孽畜,该死。” 话音未落,宁甯来不及拽住他的衣袖,他顷刻间来到虎妖身前,捏紧他的脖子,能听到骨骼错位的咔咔声,身上的魔气束缚住恶妖的身体,享受着虐杀虎妖的快感。 从未见过韶玖这样的宁甯,愣在原地,看到虎妖兽眸突出,整个兽身不停的颤抖着,她咬着牙扑上去,揽住韶玖的脖子抓他的手,着急喊道:“小师弟,松手。” “师姐,此妖欺辱于你,为什么不能杀?”韶玖淡漠如斯的话,刺激着她的神经,来不及多言,她厉声道:“快松开,听话。” 韶玖摇头,“师姐,韶玖不能听你的,此妖…我非杀不可。”手上青筋爆起,仿佛下一秒就要捏爆虎妖的脖子。 见状,宁甯掏出卸灵符贴上韶玖手臂,无力感遍布整个手臂,看到虎妖虚软的跌落地上,他受伤的看向身后的宁甯,“师姐,你就这么紧张它?” 瘆人的妖气席卷而来,拦下宁甯想解释的话,她神色凝重的望向半空中那道黑影。 ------------ 第十九章 虎妖殉情 “钱老爷?” 宁甯呢喃出声,电光火石间,侍女怪异举止,钱老爷身上那股妖气,还有集市上重伤不治的男人,串联在一起,这就是场请君入瓮的戏码。 至于是谁入瓮,他们根本不在意。 见钱老爷身上的妖气异常浓重,她悄摸着掏出金符塞进韶玖手里,腰间的储物袋被钱老爷隔空吸走,她瞳孔微缩,挡在韶玖身前。 “钱老爷不惜自爆,是为了什么?”宁甯想方设法拖延时间,地上的虎妖愣是没醒,她不禁撅起嘴,小师弟下手太重了,两人一妖或许有胜算,两人的话,她只会拖韶玖后腿。 桀桀怪笑的钱老爷,看穿她的小把戏,气焰嚣张的说道:“小丫头,想集几人之力?可惜了,那虎妖一时半会儿醒不来。” “钱小姐不是虎妖所杀。” 钱老爷:“我当然知道,是我亲手将馨儿送给蛇仙大人,当然,蛇仙大人赠予我万年妖丹,让我获取强大妖力,长生不老。” “畜牲。”宁甯嫌恶的啐了口,放在身后的手悄然绘制法阵,微弱的金光被韶玖挡得一丝不漏。 钱老爷想起献祭钱馨儿的场景。 “爹爹,馨儿哪儿不好吗?”钱馨儿哭得梨花带雨,拽着钱老爷的手,苦苦哀求,“爹爹,不要,馨儿不要。” 钱老爷怜爱的抚着钱馨儿脑袋,哄道:“馨儿乖,钱家如今式微,若不能得蛇仙大人庇佑,那么便无法在临安镇立足,先人嘱托之事便无法做成。馨儿,原谅爹爹。” 漆黑的洞口,隐约能看到盘踞的巨大蛇影,钱老爷狠下心,将钱馨儿推进山洞,亲手将洞前石门放下。 一颗闪烁着青芒的妖丹,飞进钱老爷的身体,澎湃的力量游走全身,衰败年老的身体如获新生。 尝到甜头后,钱老爷一次次将钱馨儿献给蛇仙大人,获取年份更久的妖丹。 念及此,钱老爷神情癫狂的叫嚣:“如今我有万年妖丹傍身,你们谁是我的对手?小丫头速速就擒,让我把你献给蛇仙大人………” 硕大的黄色斑纹老虎出现在钱老爷身后,兽嘴紧紧咬住钱老爷半边身体,凄厉的吼声震耳欲聋。 “馨儿,把馨儿还给我。”兽眸流下鲜血,虎妖蚕食起钱老爷体内的妖丹,下一秒,钱老爷被吸干一样,皱巴巴的皮挂在骨头上,“我的妖丹,我的妖丹,不要抢我的………” 钱老爷成了张薄薄的皮囊,缓慢从空中飘落下来,一抹妖火紧随而来,点燃那张皮囊,烤肉似的糊味很难闻。 宁甯捂鼻转身埋进韶玖怀里,清冽的雪香挡住糊味,饱受摧残的肺部得到安抚,她埋的更深了。 “仙人。” 宁甯抬眸望去,虎妖满脸血泪,兽眸无神的凝望着她,兽耳微动,双膝跪倒在地,嘭嘭磕起头来,“恳请仙人,帮我报仇。” 低吟片刻,宁甯交了底,“傻妖,钱老爷我们都不敌,如何能帮你?” 虎妖泣血:“那蛇仙恐是万年蛇妖所扮,引诱心怀恶意的人上钩,奉献出妻女怀蛇胎,一旦蛇胎落地,蛇妖吞噬蛇胎便能脱胎换骨,位列仙班………” “嘶。”宁甯倒抽口凉气,求证似的看向韶玖,语气不善的说道:“还有这种办法?位列哪门子的仙班?” “此为杀子证道,彰显求道决心。”韶玖道出她不能接受的事实,“不光妖修,人修也有,但成功证道是少数………” 忍不了一点的宁甯反问:“那证道失败,是不是只有被牺牲的人有事?” “是。” 握草,这种人见一个砍一个,什么玩意儿,证道还要杀什么证道,狗屁不通的傻逼玩意儿,他怎么不杀自己证道啊?更简单。 宁甯被恶心的不行,拍着胸脯承诺,“傻妖,你放心,捉这种作恶的妖,是修道之人的本分。”她嘟囔了句,“干不死他丫的。” 以为声量小,没人听到。 听真切的韶玖:“…………”哎,该怎么磨灭心上人的暴躁脾气啊?算了,有他宠着,还能有事儿? 不慎触发宁甯暴躁开关的虎妖:“………”他会不会弄巧成拙啊?他怎么觉得她比自己还要傻气呢? “看什么看?还不快揪出蛇妖,大战八百回合。”宁甯一脚踹上虎妖厚实的后腿,催促道。 挠痒似的力道不痛不痒,虎妖抖了抖茂密的毛发,脚下腾云,以风驰电掣之势跑向远方。 宁甯无语了,不能回头看看吗?虎妖跑了,她咋去啊? 虎妖表示,看不了一点,那瘆人的眼神,扎兽很疼的。 韶玖握拳浅笑,“师姐,我带你去吧!”宁甯蓦然甩出酒葫芦,拍拍厚实的壳子,笑道:“不用,小师弟,师姐带你过去。”跃上酒葫芦,宁甯的心在滴血,呜呜,她唯一的换形符啊! 风云诡谲,越靠近山头,大能渡劫的威压越大,不多时,宁甯难受到喘不上气,被韶玖揽进怀里,才好受不少。 “小师弟,谢了。”性命相关,宁甯也不忸怩了,抱紧“金大腿”韶玖的腰身,一步一个坑的走上山头。 狂风大作中,一虎一蛇打得天地昏暗,身上或多或少带了伤。 那蛇口出人言:“虎犇,老夫万年将踏仙阶,你捣什么乱?” 虎妖一口咬住蛇尾,撕下腥臭血肉,吼道:“蛇蜕,原来是你这老家伙,敢伤害馨儿,老子跟你拼了,想登仙阶,你做梦。” 一虎一蛇又缠打在一起,顷刻间,山头夷为平地,山洞倒塌,露出里面的森森白骨。 “小师弟,那是蛇妖的………” 韶玖捂住她的眼眸,叹息着说出真相:“那是蛇妖所育的蛇胎。”她咬破舌尖,维持住清醒的神智,但胸腔里冲撞的郁气搅得她难受。 万物有灵,就蛇妖丧天德的做法,送他入鬼域,万劫不复,才能对得起被他糟践的凡间女子。 宁甯咬破指尖,运转体内灵力用血气绘制诛神阵,半道被韶玖劫走血气,见韶玖掌心凝聚的血气,她懵了,“小师弟,你干嘛呢?” 韶玖豪迈割破手掌,递到她眼前,“用我的。” 手诀翻转,诛神阵很快布好。 “傻妖,快出来。” 虎妖感激看了宁甯一眼,缠住想挣脱的蛇妖,一同扎进诛神阵,须臾间化作齑粉,消散在天地。 “仙人,谢谢你,仇已报,我能安心去陪馨儿了。” ------------ 第二十章 倒霉催的大师兄 伸手接住散落的星光,渐渐在掌心泯灭,宁甯平静地阖上眼,心中激荡的情绪不复表面平静,她攥紧了手,幽幽开口:“小师弟,倘若你遇见这样的事,当如何?” 韶玖深有感触,“韬光养晦,踏破虚空只求一缕残魂,能让我们再相遇。”情根深种的眼神落在宁甯身后,满是唏嘘的语气。 “是吗?” 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宁甯断了可笑的希冀,回身捶了下韶玖胸膛,“没想到小师弟还是多情种,不知道哪家姑娘能入你的眼。” “近在眼前。”韶玖目光灼灼盯着她,眼中深情毫不掩藏,打直球,“师姐,我能入你的眼吗?” 宁甯认真思考了下,摇着头,“小师弟,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所以很抱歉。当然啦,你还是我的小师弟,除此以外,没有其他。” 韶玖如遭雷劈,宁甯走出老远还愣在原地,“小师弟,愣着干嘛?回无暇峰。” 追随上宁甯的脚步,韶玖在心里劝说自己,万年的寻找都熬过来了,如今,她近在眼前,还有什么不满的? 不就是重新追吗?凭他的毅力,不信铁树不开花。 但…眼底饱含的泪水,泄出韶玖的憋屈。 “师姐。”宁甯欢脱得像只雀儿扑向沐琬,亲昵的蹭蹭,不怀好意的望向墨邶寒,问出送命题,“大师兄,要是师姐遇害,你当如何?” 墨邶寒愣了愣,皱起剑眉,不悦地说道:“小甯,又在乱说话。” “吼什么吼?”沐琬上前给宁甯撑腰,脸上隐隐有些期待,“说吧!你的答案是什么?” 此时,煦阳移来,斑驳的光影落在沐琬脸上,有着动人心魄的美,墨邶寒看愣神了,老实说道:“随琬琬而去。” 听到墨邶寒的话,沐琬正心花怒放就听到宁甯啧啧声,转身看到宁甯双手插兜,“大师兄,你这法子不够炸裂啊!不给师姐报仇吗?直接殉情?你殉得了吗?” 心口中箭的沐琬捂住伤处,默默流泪,对啊!他身负聚生石,没有殉情一说。 “大师兄,你是不知,我在山下遇见一虎妖,为了心上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最后化作齑粉,只为了能陪他的心上人。” 心口再度中箭的沐琬七窍流血中,苦涩咽回腥甜,完犊子了,她不该迁怒的。但墨邶寒的直男做法,她忍无可忍了。 沐琬猛踹墨邶寒膝窝,“魂淡,就不能说好话哄哄我?嘴咋这么笨呢?”发泄一通,沐琬拉着宁甯坐下,满是好奇的询问:“小甯,展开说说。” “好嘞。”看到墨邶寒被罚跪,宁甯嘎嘎笑几声,嚣张的气焰转眼被沐琬拍灭,老实道来:“就是山下有恶妖娶亲,我恰好撞上了………哪知是苦主自导自演,简直不要脸,居然卖闺女求妖丹…………然后,虎妖放弃生的机会,缠住蛇妖一同泯灭。” “呜呜,太好磕了。”听到兴头上,沐琬眼眶积蓄的水雾,磕生磕死的说道:“小甯,此情可歌颂,那虎妖一心为钱家小姐,就是可恨那钱老爷,害了自家闺女。” “师姐,我在想一个问题。” 沐琬:“想什么呢?” 宁甯嘟着小嘴,说出自己的想法,“万物有魂,我也不知道那蛇妖是魂飞魄散,还是肉身消散,要是魂魄仍在,鬼域走一遭,投生了咋办?” “虎妖不就白牺牲了?”宁甯不愧为活阎王,誓要按灭蛇妖的希望。 只见沐琬眼眸微闪,笑吟吟的说:“小甯,你大可放心,鬼域可是有规则的。” “真的吗?” “真的。”沐琬指尖搓出火花,漆黑的纸张化作烟雾,飘向鬼域中兢兢业业办公的某人。 某人:“………”他不是工具人,只想早点完成工作,早点回无暇峰。能不能不要增加他的工作量? 小鬼来报:“王,万年蛇妖残魂已进鬼域,可要………” “打入无间炼狱,日日油锅煎炸,受尽抽皮扒骨之苦,若蛇妖投生,你便………” 小鬼哆哆嗦嗦:“王,小的明白。”一溜烟儿跑了。 “师姐,你忘说虎妖轻薄于你,险些………”韶玖不忿的话被堵在嘴边,黑着脸扯下拍在脸上的储物袋,不转眼盯着宁甯。 沐琬惊得小嘴微张。 墨邶寒默默拔出本命灵剑。 宁甯一巴掌拍上额头,抗下众人异样的目光,垂着眼,拿回储物袋,背影萧瑟的走回竹屋。 关上门后,宁甯高耸的肩膀耷拉下来,从心里透出的无力感侵袭着她,合衣躺在床上,复杂的思绪化作大网,将她紧紧困在其中,清冷的神情不肖从前。 “小甯。”推门而入的沐琬躺在她身边,握紧她的手,“有什么不吐不快的事,师姐永远是你的听众,不用憋在心里。” 宁甯蜷缩起身体,脑袋抵住沐琬的肩头,轻“嗯”了声。 不多时,竹屋里响起微小的呼噜声。 放下心头大石的韶玖,像望妻石站在门前,痴痴望着紧闭着的门扉,细想能讨好她的各种法子。 墨邶寒掸掸膝盖上的灰尘,看笑话的说道:“啧,碰一鼻子灰?活该。” 斜睨墨邶寒一眼,韶玖头也不回的走了,丝毫不顾他掉地的面子,甚至还踩在脚下碾了碾。 第二天,一早。 韶玖提着半人高的食盒,贼自信的敲响竹屋,等了半晌,没人来开门。曾经的经历,让他悬起一颗心,正欲破门而入,墨邶寒悄然出现在身后,“小甯去百兆峰了。” 忍下一腔郁气,他扭头就走。 第三天,一早。 韶玖捧着锦盒,敲响竹屋的门,“师姐,镶金边的天……狒狒镜拿回来了,看看………” 墨邶寒鬼魅般出现:“小甯去百兆峰了。” 韶玖扭头就走。 第四天,一早。 韶玖抵着竹屋的门,“师姐,在吗 ?” “小甯去百兆峰了。”早课结束的墨邶寒如期而至,打破他的幻想。 韶玖:“………” 第五天,一早。 蹲守整夜的韶玖捶着发麻的脚,敲响竹屋的门,戒备的看向四周,墨邶寒没出现,很好。 房顶上传来嘶嘶声。【她没在,昨晚没回来。】 狂喝整缸醋的韶玖险些酸死自己,气势汹汹想冲向百晁峰,看看有哪儿吸引宁甯的,他给撅了。黑色蝴蝶振翅飞进他眼中,韶玖挣扎良久,留下一封书信,化作流光离开无暇峰。 ------------ 第二十一章 无处可去,无人可依 百晁峰。 宁甯在前面摧残花圃,瞿秋白和吴希举着小锄头在后面抢险补救,饶是瞿秋白再怎么清冷,也受不了她这般摧残。 他怒冲冲走过去,一把拽起宁甯,见她魂不守舍的狼狈样儿,谴责的话在嘴边绕了圈儿,温和说道:“宁师妹,能不能不要摧残我的花圃?” 吴希眨了眨眼,茅塞顿开的说:“宁师姐,你这是为情所困?” 宁甯乐了,“小屁孩一个,还知道什么叫为情所困?”掏出几颗糖,抛给吴希,“乖,吃糖去。” 被小觑的吴希挺着小胸脯,走到宁甯眼前,眼中郁色不减,“宁师姐,你怎知我不懂?” “相反,我很懂。”吴希绯红的脸,宛若上好的羊脂玉膏,闪烁着温润的光亮。 猝不及防被“雷”劈的宁甯,愣了一下,痛心疾首地指着瞿秋白鼻尖骂道:“牲口,唔唔………” 吴希羞恼得捂住口不择言的宁甯,脸红到脖子根儿,小声求饶:“宁师姐,不要说。” 宁甯心照不宣的朝他眨眨眼,拂开嘴边的手,清了清嗓子,“瞿师兄,你家小师弟先借我。”临走前,她叹了口气,“瞿师兄,你…不行啊!” 见吴希乖巧跟着宁甯离开,瞿秋白难得的蹙紧眉头,他给花圃松土,松着松着,花苗倒了一地,他漠然恢复如初,心情却不高涨。 “喏,海棠糕,我师姐的独门配方,外面吃不到这个味道。” “谢谢。”吴希浅尝了口,酥脆的外衣,绵软的内馅,截然不同的味道交融在一起,让他眼前一亮,“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儿,这儿还有。” 海棠糕放在石凳上,宁甯坐姿乱七八糟,但脸上的舒畅作不得假,吴希咬着海棠糕,学着宁甯的坐姿,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宁师姐,我懂不可说的难受,很羡慕韶师兄大大方方诉说对你的深情。”吴希说得头头是道,“除了你,无人不知。” “你在怕什么?” “宁师姐呢?在怕什么?” 宁甯明亮的眼眸不再澄澈,隐约可见患得患失的神色,“我怕…怕他心中无我,怕我只是替身,怕我不再是我,怕………很多很多。” 听出话中惆怅,吴希粲然一笑,拿出珍藏许久的花蜜,递给宁甯,举杯畅饮,“宁师姐,我怕公子知道,我怕公子不要我,更怕公子因我被诟病。” 他垂眸,“宁师姐,这些话从未吐露,请你………” “放心,不会有人知道,这是你我的秘密。”宁甯手指抵住嘴唇,朝吴希眨眨眼,他欢快的笑起来。 “宁师姐,我不知道你在顾及什么,但有什么不该问问韶师兄吗?”吴希模样贼乖巧,她生了逗弄之心,蓦然挑起他隽秀的脸蛋,坦言道:“小吴希,要不要考虑我?让你师兄淹死在醋坛子里。” 话没说完,不知从哪儿冒出的瞿秋白,一袖挥飞宁甯,掏出手帕擦拭吴希被她触碰的下巴。 化作天边流星的宁甯,欲哭无泪地咬着手帕,要不要这么绝情?说扔就扔,考虑下她废柴体质啊!这么扔,要命啊! 稳稳落在竹屋前的宁甯,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还好瞿秋白尚有良知。 余光瞥见门上的纸张,宁甯取下来一看,眼眸黯淡了瞬。小吴希,你让我问本人,结果人都跑了,问鬼去? 荒渊,血池。 黑袍裹身的韶玖只露出血眸,盯着翻腾不已的血池,厉声道:“谁来过血池?” 在外呼风唤雨的魔族在他眼前,乖巧地不像话,一个推一个,蓝眸银发的魔族被推出来,硬着头皮说道:“魔祖,是神族。” “神族?” “是。”那魔族恨声道:“那神族打伤值守的魔族,朝血池扔下玉瓶子后,扬言要荡平魔界,还说……还说魔祖不过酒囊饭袋,他一拳一个。” 说完,众魔族抖成筛子。 韶玖浅笑,掌中汹涌的魔气注入血池,不多时,血池上方出现水镜,那日场景重现,看到神族额前的金纹,他瞳孔微缩。 终是找来了,只看谁是黄雀。 “众魔听令,此神族画像贴满魔界,一经发现,诛杀之。” “是。” 韶玖翻手从血池取出玉瓶,掌心瞬间被腐蚀掉一块血肉。 “魔祖。”担忧的声音响起。 “无碍。”他血眸金芒划过,玉瓶在他手里偃旗收鼓,内敛的神光在瓶身游走,“玉净瓶?好大的手笔。” *** 宁甯趴在石桌上,止不住的叹气。 信中说韶玖只离开两三天,现在第五天了,也没个音信。 关键她还被百晁峰拒之门外,结界加固加强就算了,里里外外三层。一层都打不破,还三层,瞿秋白真看得起她。 大师兄他们不知在忙些什么,从早到晚都看不见人,偌大的无暇峰就她一个闲人,不对,还有人,嘿嘿嘿。 宁甯迈着撒欢的步伐,朝青羽殿逼近。 “师尊,小甯进来啰。” 推开繁重的大门,宁甯似翩翩蝴蝶飘进去,找遍了青羽殿都没看到秋晚落,“咦,师尊难道在寝殿?” 她敲响寝殿的门,“师尊,我进来啰。” 见无人回应,宁甯掀开一条缝,看了看,沮丧地想关上门,珠帘相撞的声音引起她的注意。 推开门,她蹑手蹑脚走进去。 绕到珠帘后,赭红的香案上摆放着香炉,正中挂着副画,烟雾缭绕中,画中人身穿紫绡烟雨裙,手持长剑,英姿飒爽。 她凑近一看。 画中人五官未绘,额前花钿画的栩栩如生,只一瞬,她四肢厥冷,听不见旁的声音。 她颤抖着手抚上那朵花钿,不染一尘,一看便知有人经常触摸。 眼前浮现无暇峰的点点滴滴,痛得喘不上气,她攥紧胸前衣裳,转身逃离,珠帘被撞得飒飒作响。 原来,她在哪儿都是替身。 眼中蓄满泪水的宁甯,看不到案桌前摆放着鬼画符似的字帖,跌跌撞撞离开寝殿。 满脑子都是那副画像,那花钿在眼前无限放大,中了魔怔一般。 天下之大,她竟不知该去往何处。 “虞师妹,你放心,此次历练………” 树后抱膝而坐的宁甯耳廓微动,听到虞稚妤的名字,她浑浑噩噩的跟了上去,腰间的玉牌掉落,摔出一道道裂痕。 ------------ 第二十二章 谁还不会点茶艺 “霍师兄,次次斩杀的妖兽,都被人捷足先登了。”虞稚妤婉约秀美的脸扭曲了瞬,暴躁地在心里疯狂砍树。 百米外的树冠上,宁甯流着哈喇子数这几日的收获,啧啧几声,不愧是天道亲闺女,自带外挂,愣是攒得盆满钵满。 要不然,她也没机会喂饱储物袋。 储物袋里的妖兽元丹,还有堆成山的妖兽肉,都是有价无市的宝贝。 念及此,宁甯的瞳孔俨然是金元宝的形状。 正做着当富婆的美梦,一柄寒气逼人的长剑径直朝她飞来,她翻身跃下树冠,谁料长剑装了自动导航般,紧追她不放。 哦豁,玩劈叉了! “谁在那儿?出来。” 身着靘色束袖长衫的男子,墨色腰带束着窄瘦有劲的腰肢,英气逼人的脸上满是愠怒,目光如炬盯着树后露出的月白色人影。 “霍…霍师兄,是…是我。”宁甯高举双手,怯生生地走出来,脸上被刮破的伤口缓缓渗出血珠。 霍宁烽蓦然收起长剑,语气温和的询问:“宁师妹,你在这儿做甚?还是说………” “霍师兄,捉到小贼没?” 看到宁甯出现在此,虞稚妤瞳孔微缩,藏进霍宁烽的身后,“霍师兄,是宁师妹盗取的?”不待霍宁烽开口,虞稚妤义愤填膺地扣实这个帽子,“宁师妹,怎能抢走大伙儿的成果?若想要,宁师妹大可………” “霍师兄。”晶莹的泪珠夺眶而去,溅起小小水花,宁甯抿着唇,小手捧着自己的储物袋,“要是师兄怀疑,可以搜查。” 她过于坦然,霍宁烽倒不认为是她所为。 见状,虞稚妤暗暗着急,正想说话,便听到宁甯抽抽搭搭说道:“霍师兄,我是羡慕虞师姐,出来历练,还有霍师兄等人保护,不像小甯……” “师尊曾言,历练不可依赖别人,所以……小甯只好孤身上路。”宁甯抹着脸上的泪痕,强颜欢笑道:“让师兄师姐见笑了,我不喜欢哭的,真的。” 看到稚气未脱的宁甯泪痕斑斑,渠霄峰的大师姐——姜姝心疼的走过去,“师弟,宁师妹阵法造诣虽不俗,但姑娘家家的,一个人在这儿太危险了。” 宁甯瘪着嘴,将储物袋递到姜姝眼前,“姜师姐,储物袋给你看,我不是……不是盗贼。”只是笑纳了虞稚妤的那份。 “我滴个乖乖,别哭了,师姐相信你。”见宁甯乖的不像样,姜姝心塌了一方,瞪了眼霍宁烽,“师弟,说话啊!哑巴啦?” “大师姐……”霍宁烽无奈浅笑,“宁师妹,一起吧!” 宁甯揉搓眼睑的动作微顿,欣喜地抬起脸,“多谢霍师兄。”又黏糊糊地抱住姜姝的手,“姜师姐,谢谢你。” 姜姝将储物袋系回宁甯腰间,挼了挼软萌的宁甯,心花怒放说道:“不客气,不客气。” 看到宁甯丝滑融入队伍,虞稚妤满是郁色的垂下眼帘,告诫自己,不能动怒,不能动怒,不能给她可乘之机。 可视线相交的那一刻,虞稚妤在宁甯眼中窥见一抹得意,还有挑衅的神色。 虞稚妤顿时怨气冲天,为什么她要阴魂不散?秘境那次,她不是没死吗?干嘛要咬住她不放? 有些人总有借口为自己开脱,虞稚妤就属于这种人。 深入山脉后,只要虞稚妤看上的,宁甯总是抢先一步开口,堵得虞稚妤有些心梗。 把玩着鹃兽靓丽羽毛的宁甯,心情倍儿好的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 姜姝拧着她的脸,笑道:“心情这么好啊?” 宁甯重重点头,“对啊!和姜师姐一起,就是这么开心。” 搂紧怀里的开心果,姜姝笑得牙不见眼,“这么可人的小师妹,咋不是渠霄峰的呢?乖乖,愿意来渠霄峰吗?” “姜师姐。”宁甯皱皱鼻子,挣脱出姜姝的怀抱,义正言辞说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小甯不会离开无暇峰,但小甯会找姜师姐玩的。” “真的?” “嗯,真的。”宁甯伸出小拇指勾住姜姝的手,稚气的说道:“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来,盖章了。” “幼稚。” 就这么巧,霍宁烽举手示警,所有人噤若寒蝉,不大不小的吐槽声,传进所有人的耳朵。 异样的视线投来,虞稚妤神色慌张的辩解:“不,不是的,我是说宁师妹童趣十足………” “那当然。”姜姝撇了撇嘴,“宁师妹年纪是最小的,你以为和我们一样,一个二个百十来岁的人?” 虞稚妤翕动着嘴,“大师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别叫我大师姐,我可不知道渠霄峰有你这个师妹。”姜姝直来直去的性子,最讨厌虞稚妤藏着掖着的性子,如今有机会怼她,当然要尽全力啰。 “我……”虞稚妤刚开口就被霍宁烽喝道:“别说话。” 话音未落,比小山还魁梧的妖兽如洪水过境,蓦然停在众人眼前。 宁甯缓缓抬起头,和妖兽四目相对,占据兽眸三分之二的瞳仁,竖成一条直线。 她按着躁动不安的胸口,但…很奇怪,妖兽对她没有敌意,兽眸似有孺慕之情。 “啊!霍师兄救我。”恐惧攻陷虞稚妤的理智,她慌张躲到霍宁烽的身后。 这声尖叫刺激到妖兽,巨大的兽爪铺天盖地拍来,姜姝揽着宁甯几个跳跃,堪堪躲开攻势。 妖兽无视逃开的渺小人类,深黄兽眼紧盯着霍宁烽身后的虞稚妤,扑天的杀意袭来,虞稚妤吓得抱紧霍宁烽的腰身。 “师弟。”姜姝惊呼。 “乖乖,站在这儿,不要动。”姜姝以破空的速度朝霍宁烽飞去,御剑抵御妖兽的攻击,宁甯塞金符的动作慢上一拍,无措地攥紧手里的金符。 “救师兄。” 渠霄峰弟子拧成一股绳,投入和妖兽的对战中。 一时间,深林里弥漫起血雾,厮杀声不绝于耳,宁甯被震撼得双眼圆睁,胸腔共振似的发紧。 “大师姐。” 姜姝浑身是血从高空坠落,跌进霍宁烽的怀里,他脚下压出深坑,猛地呕出一大滩黑血,他搂紧姜姝,凄厉一吼:“师姐,啊!” 见渠霄峰众人只伤到妖兽皮毛,宁甯甩出御空符越上树冠,看了眼危在旦夕的姜姝等人,毅然催动指间的金符,在妖兽身上炸出深洞,当着血流如注的妖兽朝远方飞驰,妖兽嘶吼着朝宁甯追去。 ------------ 第二十三章 只剩一件血衣 “宁师妹。” 霍宁烽眼珠子瞪得溜圆,蓦地捏碎玉珏,吼道:“弟子霍宁烽,急禀师门,玉昆山脉出现化神期妖兽,无暇峰小师妹孤身引妖兽,恳请师门支援。” 一道流光冲天而去,带着他们的希望飞往衍剑宗,只求师门来的快些,再快些。 看了眼树前昏迷的姜姝,他蓦然撑地而起,“能动的,随我营救宁师妹,不能让宁师妹出事。” “是。” 渠霄峰众人哪怕重伤,或扶着树干,或撑着断剑,缓慢且坚定的站起身,目光坚毅的看向霍宁烽。 “霍师兄,不要去。”虞稚妤拽紧霍宁烽的长袖,红着眼眶,哀求着他,“去了,不就白费宁师妹的良苦用心。” “老三,留下照顾师姐和……虞师妹。” “啊?”听到要自己留守,赵柯梗着脖子说道:“师兄,我不………”霍宁烽目光扫来,赵柯挺直了身板,嘟囔道:“知道了。” 下一秒,渠霄峰众人消失在原地,虞稚妤怔愣地望着眼前的空地,身后传来赵柯委屈的声音。 “师兄也真是的,虞师妹没受伤,让她照顾大师姐不就成了,干嘛让我留下来?” 虞稚妤如遭雷击一般,浑身散发着颓败之色,她自嘲的笑笑,因为霍宁烽不信她会保护姜姝,担心她会为了活命而抛弃姜姝。 玛德,这妖兽太难缠了。 视线渐渐模糊的宁甯不敢停下脚步,脸上满是汗水,流进眼睛里也不敢擦。生怕一个不注意,就命丧妖兽之口。 见步伐慢了下来,宁甯熟练得甩出所剩不多的疾速符,后背离妖兽只有一拳的距离,血盆大口蓦然张开,要咬住时,她猛地拉开距离,妖兽暴躁地横冲直撞,发泄着心中怒火。 见状,宁甯逃得更起劲了。 林间瘴气开始弥漫,宁甯崩溃在心底呐喊,拜托,嫌她死得不够快吗?这个时候,起瘴气,会要她命的。 很快,满是瘴气的林子里伸手能见五指,但一米内人畜不分,巨大的身影走动时扬起阵阵狂风,吹散瘴气几秒,转眼又恢复如初。 宁甯紧贴参天古树,和妖兽开始玩起躲猫猫,哪知一转身,就和妖兽打了个照面,吓得秀发倒立,拔腿就跑。 此时,一抹陌生的气息悄然潜进林间,蓄势待发地扑向宁甯。 她狼狈躲过袭击,看清巨型妖兽的真面目时,她整个人被钉在原地,那是一只地刍狼族,代表着山脉深处有一大群地刍狼。 宁甯苦涩一笑,前有化神期妖兽,后有地刍狼,天要亡她啊! 血腥气在林间弥漫,瘴气散去,地上只剩下一件浸泡在血水里的绯色衣衫。 姗姗来迟的渠霄峰众人,看到地上那件血衣,心头咯噔一声,搜索方圆百里却不见宁甯踪影。 霍宁烽攥紧那件血衣,目光沉痛得望着前方。 渠霄峰弟子颓败地瘫坐一地,身上的痛不及心上的悲凉。 数日光阴,他们早已将乖巧懂事的宁甯视为能并肩的伙伴,如今,宁甯孤身引开妖兽,生死不明,他们有何颜面去面对青钰仙尊?去面对无暇峰的众弟子? 衍剑宗,警钟长鸣。 宗内弟子尽数出动,浩荡的气势像要荡平三界。 看到如此大的阵仗,刚回宗的韶玖有些心绪不宁,正想找人询问,便看到灵舟上,沐琬在墨邶寒怀里痛哭,手里握着宁甯送的玉簪。 韶玖脸色骤变,扔掉手里的锦盒,腾地跃上灵舟。 “你哭什么?师姐呢?”他慌乱地握住沐琬手臂,见沐琬吃痛,墨邶寒钳住他的手腕,“你放开琬琬,小甯她……出事了,师尊已经赶过去………” 见他眼神空洞的垂下手,墨邶寒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 “在哪儿?” “什么?” 韶玖抬起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死死拽着墨邶寒的衣襟,看起来很是吓人,“她,在哪儿出的事?” 墨邶寒呼吸不畅,“在玉昆山脉。”话没说完,天际划过一抹流光。 “咳咳咳。” 墨邶寒轻触刺痛的脖子,无奈摇着头,突然,三道流光打中墨邶寒,咆哮的声音在耳边重叠,他头疼的揉着太阳穴。 “小甯,会没事的,对吗?”墨邶寒浑身一僵,完了,忘了这儿还有个小甯狂热粉,他敛下动荡的情绪,出声安抚慌了神的沐琬:“琬琬,小甯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到了最后,他安慰沐琬的同时,也在暗示自己。 到了玉昆山脉,韶玖看到秋晚落手中的血衣,瞳孔微缩,他俯冲过去,翻看着那件血衣,喃喃道:“不,不会是她,不会………”看到衣角绣着的海棠花纹,“啊!” 韶玖将血衣紧紧按进怀里,周身翻涌着魔气,眼瞅着要控制不住,秋晚落一个大比兜扇来,不耐烦的皱眉,“嚎什么?不过一件血衣,便吓成这样?德行。”他只字不提自己看到血衣时崩溃的模样,和韶玖大同小异。 “青钰仙尊。”霍宁烽草草包好伤口,不敢直视秋晚落,主动揽下所有罪责,“是宁烽无用,没保护好宁师妹。” 秋晚落蓦然出现在他眼前,手搭上他的肩膀,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能让小甯舍命相救,你挺不错。”手下不留情捏紧他的骨骼,他闷哼道:“宁师妹心有大义,不忍渠霄峰弟子陨灭…………” 听到这话,秋晚落松开了手,心有大义?他苦涩闭紧双眼,对啊!她心有大义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沙包似的拳头打中霍宁烽青紫的脸,韶玖隐忍着怒火,“你无能,让师姐救你?” “住手。”姜姝步履蹒跚走过来,噗通朝秋晚落跪下,“秋师伯,不关宁烽的事,乖……宁师妹出事前,是和我在一起,是我没保护好她。” 醒来得知这噩耗,姜姝不能原谅自己,为什么她要逞强?如果一开始他们就逃,会是另一种结局吗? 秋晚落凝视她半晌,放出神识,搜索万里没发现蛛丝马迹,脸色阴沉得可怕。 韶玖往地脉注入魔气,掘地千尺也没有宁甯的踪迹。 此时,百里之外的一处山洞,流光四溢的结界将洞口遮掩,伤痕累累的妖兽顶着灵气充裕的果子,慢悠悠走进闪烁着金光的山洞,山壁上倒映着一道倩影和一个椭圆的蛋。 ------------ 第二十四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小妖兽,你回来啦!” 宁甯身穿葱绿烟罗裙,袖口绣着海棠花的纹样,拖曳在地的裙摆似蓬松的云层,美不可言。 浅笑嫣然的模样不肖几天前的惧怕。 那日,地刍狼张开森森血口朝她冲来时,她以为必死无疑,谁料妖兽突然暴走,挡下地刍狼的攻击,小山似的身躯将她挡住。 被地刍狼撕裂的伤口,喷涌着血柱,淋了宁甯一身。 见妖兽们内讧,她蹑手蹑脚想要躲进瘴气中,一道气浪朝她袭来,她重重摔在树前,肋骨断了两根。 她艰难的挪动着,褪下染血的外衫,用枯树枝固定错位的肋骨,疼得她两眼冒金星,蓦然松开了手,外衫渐渐被血水浸泡。 嘶吼声忽近忽远,宁甯没了气力,仰望着碧如洗的天空,脑海闪现她短暂的一生。 亏了,绝对亏了。 妖兽的鼻息喷在她脸上,发丝在空气中飞舞,厚实的舌头卷起她含在嘴里,被唾液包裹住的宁甯难受的想噶。 这妖兽挺有节操啊! 抓到的猎物还要带会巢穴吃,看来她逃不过被分食的结局了,能这样做,绝对是巢穴里有嗷嗷待哺的小妖兽。 夭寿啊!能不能给她个痛快,自戕的话,她怕疼。呜呜……… 不知过了多久,宁甯被妖兽吐在坚硬的地面上,憋着一口气,说什么也不睁眼。 圆润又温暖的物体触碰着她的身体,见她不睁眼,锲而不舍的撞着她的身体。 宁甯缓缓睁眼。 看到身侧两人合抱勉强的金蛋,憨态可掬的摇晃着,见她看过来,摇晃的更起劲了。 啪叽一声,金蛋磕到山洞里的岩石上,宁甯牙根发疼,这不会磕坏吗? 像是回答宁甯的疑问,金蛋转着圈的无死角展示,蛋壳上别说裂痕,缝隙都没有,干净的一批。 走到山洞深处的妖兽,缓缓走来,泄洪般的吐出泉水,将将淹没她的身体,口鼻露在外面呼吸。 温凉的泉水渐渐沸腾,她像是被放进热锅里的猪,只待煮透就能上桌了。 难以忍受的灼热窜进她的五脏六腑,隐隐作疼的肋骨发出咔咔声响。一个不小心,宁甯整个人淹进泉水,鼻腔全是泉水,她挣扎着坐起身,趴在石头上呛咳不止。 “要杀就杀,折磨人算怎么回事儿?”宁甯说着说着,一脸疑惑地摸向断掉的肋骨,咦,怎么不疼啊?她肋骨不是断了吗? 回头看向泉水,隐隐流动的灵力让澄澈的泉水越发耀眼。 “这是疗伤用的?”她小心翼翼问出口。 妖兽趴在远处,百无聊赖的张嘴打哈欠,脑袋趴在兽爪上酣睡,不顾身上流血的伤口。 宁甯戳了戳金蛋的底座,踌躇的说道:“它不吃我吗?” 金蛋摇出飓风来。 浸泡在泉水中的身体很舒服,宁甯瞅了眼妖兽,扯过一旁灰扑扑的稻草,粗粗编成大网,浸湿后,小心翼翼接近妖兽。 见它睁开兽眸,她僵硬在原地,妖兽闭眼才敢上前,眼疾手快的盖住伤处,不敢停留,立马跑到金蛋后面。 这是她第一次直面感受泉水的作用。 只见覆盖伤处的稻草无火自燃,不一会儿,便燃烧殆尽,妖兽身上的伤口也只剩一条疤痕,“这么神奇?” 看到妖兽如此温驯,宁甯有点不适应,但一回想,妖兽并不是一开始就攻击力十足的,而是虞稚妤那声尖叫开始,好像一直攻击的只有虞稚妤。 宁甯笑喷了,“虞稚妤啊虞稚妤,妖兽都知道谁讨人厌。谁都不攻击,就追着你打,你很失败欸!有没有?” 虽说妖兽不阻止她在山洞活动,只要她一靠近洞口,闭目休息的妖兽会拱起身体,那双兽眸紧盯着她。 几次试探后,宁甯被妖兽重点看管,只好在山洞里住下。 几天后。 圆润有气色的宁甯,摸了摸肉嘟嘟的脸颊,她心死的抱住金蛋,哼哼唧唧个不停。 谁被日日投喂绝迹的灵植灵果,都会长肉的好嘛!偶尔还会有加餐,不知哪儿弄来的烤肉炖锅什么的,吃得她很满足。 衍剑宗,驻扎地正闹得不可开交。 “谁这么缺德?敢偷小爷的烤肉和炖锅?这几天是缺你吃还穿呐?做出这种小偷小摸的事,哼,生儿子没屁股,tui………” 韶玖心念微动,绕着临时搭建的灶房探查,从缝隙里找到毛色繁杂的毛发,他晦暗的眼眸亮如白昼。 “什么时候发现的?发生过几次了?” “呃,前天,估摸有三四次了。” 被惦念上的妖兽睡得呼噜震天响,宁甯拿出天玑镜记录下来,见金蛋靠过来,她缓缓道来:“喏,这是天玑镜,能记录东西,而且里面有器灵,只不过损害过大,短时间没有法子修复………” 金蛋里,脑门长着龙角的小家伙缓缓睁开眼,弯起嘴角,原来最先找到她的是天玑镜,啧,输了,真不甘心呐! 不过,只有她能吞噬掉幽冥珠上的禁制,所以,还是她比较厉害。 这样想着,金蛋贴紧宁甯,温柔的吞噬着禁制,玛德,不要让她遇见那王八羔子,不然揍得他爹妈都不认识。 一身轻松的宁甯熟悉得哼了声,说实话,柳暗花明又一村啊!金蛋能吸收禁制的神力,无形中帮了她大忙。 一有时间,她就喜欢抱着金蛋。 昨儿,她能清晰感知陌生的情绪,吓得她嗷嗷叫唤,还以为撞鬼了。一琢磨,猜是体内的幽冥珠,嘿,还真是的。 血腥味从洞口传来,宁甯忙挡在金蛋身前,看到妖兽跌跌撞撞走进来,壮实的身体摔在地上,扬起阵阵灰尘。 宁甯捂住口鼻,走近一看,除了脑袋,身上的伤一招叠一招,伤的很严重。摸了摸妖兽的鼻子,她轻声说道:“别怕,会有点疼,忍忍。” 用泉水擦洗掉血迹,拨开厚实的兽毛,看到伤口处熟悉的剑招,她眼中划过一抹沉痛,“还是找来了,我…能不见他们吗?”静默半晌,“看来,还是不大容易。唉!” 她找出储物袋里的疗伤圣药,大把敷在妖兽伤口,揉了揉听话的妖兽,心情大好,“真乖,还好你不动,不然这些药就浪费了。来,吃颗醉仙果,就没那么疼了。” 她不由分说塞了颗醉仙果,下一秒,妖兽像喝的烂醉的酒鬼,两眼一翻,醉死过去,脑容量不大的它记住宁甯的呢喃,不想见他们,那么杀了就好。 ------------ 第二十五章 犯众怒的妖兽 “吼!” 妖兽无视衍剑宗的攻击,肆无忌惮得冲进驻扎地,兽脸上咧出兴奋的笑。 “啊!妖兽袭击,快…快通知青钰仙尊,啊………”妖兽一尾巴摧毁驻扎地的营帐,兽眸里散发着快意的光亮。 嘿嘿嘿,打鼠这些渺小人类,老大肯定会奖励它爱的暴揍。 躺了一地的衍剑宗弟子身受重伤,连痛呼都来不及出声,就被妖兽一尾巴卷上天,像是什么玩具。 一道剑气打断妖兽的暴行。 妖兽舔舐兽爪上的伤口,愤怒地瞪着半空中的修士,毛茸茸的尾巴开始炸毛,偶有电流划过。 它愤怒的刨着大地,猛然扑向修士,电光火石间,一人一兽过招百余招。 柔亮的兽毛被烧焦,遍体鳞伤的妖兽盯着修士,兽类独有的直觉告诉它,这个男性修士很强。 “嗷呜。”难敌男人的妖兽夹紧尾巴,缩地千里逃离此地,不料那个男人能跟上它的速度。 一道道剑气划破妖兽焦黑的皮毛,被欺负的它嗷嗷鬼叫,扑进山洞里。见人类男子被结界挡在外面,支起上半身,滑稽的跳了一曲后,昂首阔步得扭着腰臀进去。 看到宁甯在金蛋旁打瞌睡,虽然金蛋没眼睛,但妖兽能感知血脉之外的压制,可怜巴巴缩在角落,舔舐着兽爪的伤口,密密麻麻的刺痛让它难受的咬住爪子。 “小妖兽,你怎么了?”宁甯揉着眼睛,起身走到妖兽跟前,看到它爪子上都是伤,危险的眯了眯眼,揉搓着兽脸,“说,你出去干什么了?弄得一身伤?” 妖兽兴奋的嗷嗷叫,张大的血盆大口在她眼前晃悠,红润的扁桃体被她看了个遍,握住它的獠牙,敷衍的摇几下。 “好啦!这么兴奋,是去打架了?” 妖兽蹦过来跳过去,难掩亢奋的情绪。 宁甯被闹得不行,风中凌乱的走向金蛋,让妖兽和金蛋交流。 金蛋蓦地蹦上妖兽脑袋,凶狠的猛锤几下,蔫儿哒哒的滚向宁甯,“出什么事了?” 宁甯双手触及金蛋的蛋壳,模糊不清的语言传来,虽然不知意思,但其中的郁闷,她还是感知到了。 “蛋蛋,你在郁闷什么?还没破壳,先郁闷上了。” 如出一辙的话,让蛋壳里的小家伙兴奋的畅游蛋清,太好了,一样的配方一样的壳子。 轰隆,轰隆。 山顶外传来震天响的动静,妖兽纵身跳到宁甯身前,烦躁的盯着洞口,这个人类修士不知道放弃为何物吗? 结界终于被劈开,熟悉的身影持剑进入,看到完好无损的宁甯,失而复得的喜悦席卷韶玖,他憔悴的脸上扬起灿烂的笑,朝宁甯伸出手,“师姐,我们回去吧!” 宁甯怔愣地望着韶玖,久久不能说话。 然而,宁甯的沉默让妖兽误会,它毛发倒立,凶猛地冲向韶玖,想要咬穿脆弱的人类躯壳。 韶玖剑背一挑,妖兽腾空,他猛地刺穿妖兽胸腹。 “不要。”宁甯惊呼。 胸腹传来碎裂的痛楚,妖兽跌跌撞撞走向宁甯,硕大的脑袋放在她肩头,黄色的兽眸被血色染红,满怀歉意的蹭蹭宁甯的颈窝。 韶玖剑指妖兽,“师姐,快过来,不要被它蒙骗,未被驯服的妖兽会吃人。” “小师弟,是它救的我,我………” 妖兽张开血盆大口咬住宁甯肩头,锋利的牙齿轻易撕碎娇嫩的血肉,血柱喷出,妖兽将咬下的血肉混着碎布吞进肚子里。 肩头传来的巨疼让宁甯呼吸一滞,她错愕地看向糊一脸血的妖兽,眼中划过不解,最后血色尽失,宛如破碎的娃娃,摔进泉水里,整个人沉到池底,连个泡都不冒。 目睹宁甯被生吃血肉,韶玖周身黑芒暴涨,黑芒散去后,身量拔高且俊美不凡的男人出现,那双血眸紧盯着妖兽,溢出屏幕的杀意让妖兽从心底发怵。 急得上窜下跳的金蛋,想要引起两蠢货的注意,不料妖兽受到鼓舞,尾巴夹在双腿间,蓄势待发的冲向韶玖。 泉水被血色染红,不再澄澈,翻腾的水泡在池面不断翻滚,看不清池底的宁甯是何状态。 红芒在血色泉水的掩饰下,均匀的遍布宁甯的全身,血丝蔓延上她的脸颊,额前的花钿完整呈现出来,在池底熠熠生辉。 只可惜,这一切没人注意到。 金蛋半截浸泡在泉水中,血色蔓延到蛋壳上,复杂的纹路渐渐浮现,里面的小家伙被蛋清紧紧包裹住,她想挣脱却无能为力。 只能接受着泉水的“炖煮”,直到她将蛋壳内的蛋清全部吸收,她方能睁开看,肉嘟嘟的小手敲击着蛋壳,却纹丝不动,她郁闷的在蛋壳里坐下,滚烫的温度烫伤她的小屁股。 嗷嗷叫唤几声,见那两蠢货还在打架,气得小家伙拔地而起。 一下子砸中妖兽的脑袋,一下比一下更重,妖兽被砸进地下两寸,砸出的深坑将妖兽脑袋掩埋,金蛋灵巧的往坑里泼土,生怕埋的不够深。 韶玖快步走到翻腾的泉水前,伸出手探进池中,泉水腐蚀着他的手臂,狰狞的伤口深可见骨,金蛋疑惑的摇晃着,他怎么会被泉水腐蚀呢?不应该啊! 额角滴落汗水,融进泉水中,以他为中心泉水慢慢被黑暗侵蚀,不多时,泉水漆黑一片,隐隐有血色浮动。 韶玖骇然,整个人跳进泉水,将宁甯从池底抱起,血肉模糊的手紧紧揽住她,蹒跚的走出泉水。 他疲惫的抵着宁甯额头,那朵花钿悄然藏进体内。 戳倒金蛋后,韶玖熟稔的说道:“没想到你也来了,那是你找了很久的妖神?”金蛋前后摇摆,似在回答他的话。 “很好,等他恢复之后,少不了大战一场。”金蛋坚定的前后摇摆,那意味好像她会帮忙揍,哼,敢伤人,它是生死难料。 越想越气的金丹,咻的一下砸中妖兽脑袋,愣是把昏迷的妖兽砸醒,嘤嘤嘤的哭起来。 【有脸哭?敢弄伤她,你是想被烤还是被煎炸?选一个死法,我成全你。】 听懂金蛋意思的妖兽委屈巴巴指指宁甯,换来金蛋的重锤,【妈拉个巴子,还敢指?爪子不想要了?】 “嗷呜嗷呜。”妖兽撒泼打滚讨金蛋欢心,得到的是金蛋的暴揍,没发现怀里的宁甯幽幽转醒,神色诡异得凝视韶玖,须臾间,茫然的神色占据她的眼眸。 ------------ 第二十六章 护犊子 “小师弟?”宁甯望着韶玖鬼斧神工般的下颌,脑袋有些发懵,他咋在这儿?他咋找来的? 她茫然环顾一周,视线触及兽毛被血黏住的妖兽,晕倒前那触目惊心的记忆,被彻底唤醒过来。 “啊!” 宁甯满脸惊恐地捂住肩膀,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回响在山洞里,生吞血肉的剧痛烙印在她肩膀上,恐惧在心头无限放大。 她不懂,妖兽缘何啃食她的血肉? 正如韶玖所言,未被驯化的妖兽会吃人? 那这几日的投喂,算什么? 她算什么?储备粮吗? “嘭”一声,韶玖周身云雾缭绕,青涩的脸庞带着不符年纪的沉稳,他搂进宁甯抖成筛子的娇躯,薄唇抵住她的耳朵,温柔安抚:“师姐,没事了,没事了。我在,它不敢再伤你。” 失控的情绪渐渐平复,宁甯绷着张俏脸,不发一言地挣开他的怀抱,哼了声。 不敢伤她? 信你个大头鬼! 宁甯幽怨的视线猛戳韶玖,他尴尬咳嗽一声,事发突然,他也不想的,谁知道它发什么疯? 两道阴恻恻的视线扎进妖兽厚实的身体,它蜷缩在原地,掩耳盗铃似的把脑袋埋进深坑里。 呜呜,它没想到宁甯这么弱,以前不也这么啃过吗?等等,它以前啥时候啃过她,没印象啊! 庞大的妖兽努力缩小存在感,兽爪下悄悄探出一只兽眸,脑容量不大的它不懂什么是含蓄,看得宁甯心尖儿发颤。 不会还想咬她吧? 下一秒,妖兽嘴里红芒大涨,柔嫩的黏膜被腐蚀掉一大块,疼得它满地打滚,嘶吼声不断从喉咙发出,渐渐地,它的嘶吼声宛若刚出生的幼崽。 “小师弟,是你做的吗?”看到妖兽无法合上的兽嘴里鲜血淋漓,森森白骨隐约可见,宁甯打了个哆嗦,附耳低语:“有一啾啾的恐怖欸。” 识海中的幽冥珠红芒黯淡,委屈难受的空中自转,不恐怖,才不恐怖呢!那混账玩意儿敢伤害主人,不过是小惩大诫,要不了它的命。 发现识海有波动,宁甯凝神内视,看到转出火星子的幽冥珠,一个大胆的猜测在脑海里凝聚。 所以,是幽冥珠在惩戒妖兽? 金蛋一砸一个坑,猛地砸向哀嚎不已的妖兽,淡薄的神力笼罩住它的兽嘴,很是艰难的阻止伤势蔓延。 蛋宝猛搓脑袋上的龙角,薄绒被搓破,晶莹透亮的血珠滴在蛋壳上,渗进妖兽的身体。 【幽冥珠,忍你很久了,要不是我吸食禁制,你现在能用神力?快收回你的赤焰,不然…不然我找乖宝告状。】 【计蒙,有本事你告啊!就你没破壳的怂样,怕你,我就不是幽冥珠。】 【你………】 【略略略……有本事打我啊!怂蛋蛋,真没用,一个破蛋壳就把你困住了。】 【啊!幽冥珠,我跟你没完。】 不知怎的,宁甯有种不可言说的感觉,微微发红的金蛋是在和幽冥珠吵架,呃,有点不懂他们的脑回路,这……能吵起来。 蛋壳里的计蒙亮出洁白的小米牙,吭哧吭哧啃着蛋壳内壁,哼,吵不赢没关系,等她吸收点儿蛋壳,分分钟秒杀幽冥珠。 “乖宝。”糯叽叽的小奶嗓凭空出现,想要和幽冥珠搭桥建梁的宁甯窜进韶玖的怀里,扯过墨色金边外衣罩在脑袋上,警戒的看向四周。 韶玖:“………”没想到还有福利啊! 耸立在妖兽脑袋上的金蛋生着闷气,魂淡,敢欺负神魂不全的乖宝,等她啃完蛋壳,出来揍死他。 “乖宝,不要怕我。” 小奶嗓不再糯叽叽,添了一抹哭腔,“乖宝,乌犼不是故意的,他脑袋缺根筋,打不赢那修士又想赶走他,这才………” 停顿一下,“乖宝,我不是开脱,但…看在我废寝忘食消融禁制,能不能放过乌犼,不解气的话,想怎么打就怎么打,他绝不还手。” 宁甯沉浸在金蛋会说话的震惊中,没听清金蛋的请求,谁料金蛋戏精上身,蛋身歪倒在乌犼头上,小奶音开始卖惨。 “乖宝,你不知道,吞噬禁制有多难受,一天天的,我在伸不开手脚的蛋壳里,折磨得两眼发黑,五体不勤,七窍生烟………” 见金蛋越说越离谱,宁甯打断她的话,揉着刺痛的太阳穴,“要我如何?” “乖宝,你向幽冥珠说说情,让它把乌犼嘴里的赤焰收回去………” “幽冥珠?”宁甯恍然大悟的点头,原来…还真是幽冥珠在惩戒乌犼啊!看来,幽冥珠挺护犊子的! 她心底涌出一股暖流,静息宁神,渐渐和幽冥珠生出一丝联系。 “幽冥珠?” 【主人,主人能听到吗?】清脆的嗓音是挥不开的欣喜,还有万年的思念,【主人,小幽不想收回赤焰,乌犼敢伤主人,就要付出代价。】 最后几字,宁甯愣是听出凌厉的杀意,斟酌好一番话,她轻启朱唇,“小幽,乌犼伤我有错,但………” 【主人,小幽已经召回赤焰。】幽冥珠用赤子之心,打动了宁甯的心扉,【主人,不要怕,有小幽在,谁敢伤主人,小幽将他挫骨扬灰。】 听到幽冥珠誓言般的话,宁甯脸上的笑不减反升,暗忖,是挺护犊子的,但胜在听话。 宁甯视线下移,落在赤焰渐消的乌犼身上,汗液打湿浓密的兽毛,黏在身上很不舒服,精疲力竭的乌犼倒地不起,半阖着的兽眸紧紧盯着她。 看了眼衣衫破损的肩头,光滑细腻的肌肤看不出被撕咬的痕迹,她甩出一张金符,灼伤了妖兽相同的地方。 它哀嚎一声,终是晕厥过去。 “乖宝,这就完了?”金蛋藏不住事儿,蹦哒到宁甯身后,推着她靠近乌犼,很是慷慨得说道:“乖宝,乌犼皮糙肉厚不怕揍,你的金符还多吗?一下甩个八九十张,让他长长记性,就不敢………” “嗷呜嗷呜………”乌犼抗议的声音响起。 金蛋一票否决。 见金蛋谁都能吵几句,宁甯不舍地摸着光滑的蛋壳,惆怅地说道:“蛋蛋,我…要走了,再见不知几时,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乖宝,你要回哪儿?”金蛋着急的转着圈,“不要相信他的鬼话,要知道,男人的话能信,母猪都能上树。还有,他狼子野心……唔唔。” ------------ 第二十七章 破壳啦 巨大的身影像铺开的大网,遮天蔽日朝金蛋扑去,将金蛋严丝合缝地塞进怀里,兽眸不转眼地看向韶玖。 “乌犼,你放开我。”眼前漆黑一片的计蒙,在蛋壳里撒泼打滚,撼动不了乌犼半点儿。 “嗷呜嗷呜……【老大,不能放,他…很强,打不过要认怂。】” “强个球,滚蛋。”油光水滑的兽毛里憋出声若蚊蝇的怒吼,转眼儿就没了声响。 见金蛋被乌犼按进兽毛里,不露出半点儿蛋壳,宁甯意味深长地挑起眉梢,整个人朝热源贴近,下一秒,她屏住呼吸悄悄挪远,眼里闪过一抹尴尬。 握草,生扑小师弟不说,还窝在人怀里?这该死的肌肉记忆,不能要啊不能要。 “师姐?”见宁甯拉出鸿沟般的距离,韶玖墨眸猩红一片,敛下躁动的情绪,将锦纹金丝斗篷披在她肩头,“师姐,小心着凉。” 看到光洁如玉的肩头红芒浮动,困扰韶玖多日的担忧瞬间消散,指尖触及肌肤的战栗,撩拨着他死灰复燃的心脏。 突然,韶玖俯下身,脑袋抵住宁甯的肩头,委屈巴巴申诉:“师姐,可不可以……理睬我,让我随侍你左右,让我有机会走进你的心………” 打直球的韶玖精准踩中宁甯的心坎儿,但…汐花族走一遭,着实有些糟心,她决定水泥封心。 什么情情爱爱,什么师徒情深,什么世俗纷扰……统统给她滚。 有什么能比搞“事业”更香?有什么是几顿美食解决不了的?嘁,还真没有! 宁甯推开肩头的大脑袋,面色不虞地说道:“虽说我们是情同手足的师姐弟,但是,该有的分寸还是要有。小师弟,未来还很长,不要放弃整个鱼塘,相信师姐,你的未来很精彩。” 目光扫过韶玖脸上每一寸,宁甯温柔了眼眸,拍了拍韶玖的脑袋,“小师弟,听师姐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见宁甯秋水般清澈明亮的眼里没有半点儿旖旎,韶玖怅然若失的垂下脑袋。 “哈哈哈,韶玖,你也有今天?乖宝使劲磋磨他。”挣开乌犼虎抱的计蒙,看到韶玖吃瘪的样子,乐出猪叫声,没发现在她喊出韶玖名字,宁甯神色古怪的盯着她。 舌尖顶住后槽牙,她恶狠狠的啐了口,很好,黑名单要新增两位了。 宁甯不动声色地抛出诱饵,“蛋蛋,你什么时候能破壳?看得上小师弟吗?要不………” 计蒙一蹦三丈高,像听到什么污言秽语,语速快了三倍不止,“乖宝,你在说什么胡话?就他,能入我的眼?讲真的,乖宝,只有你万年不变的眼光,看他才有滤镜。” “哦?是吗?”宁甯脸上笑意淡了几分,暗芒在她眼里流淌,揣在袖子里的手慢慢握成拳头。 “当然。”计蒙在蛋壳里气的跳脚,光滑没斑点的蛋壳咔嚓几声,裂出几道细小的裂缝,透进新鲜的空气。 “嗷呜嗷呜……【老大,她的神情不对,你别再说………】” 【主人,你好像有点不开心?小幽能帮主人什么吗?】幽冥珠发现宁甯情绪有些低落,小心翼翼地溢散着红芒,抚平她身上的伤痛。 宁甯半阖上眼,蓦然问道:【小幽,你…有前主人吗?】 【主人就是主人,一直只有主人。】幽冥珠斩钉截铁的话,温柔搂紧千疮百孔的宁甯,稀罕她稀罕的不得了。 “乖宝,你不舒服吗?脸色好难看啊!”计蒙一蛋壳重砸乌犼柔软的腹部,一蹦一跳的停在宁甯眼前,温热的蛋壳狂蹭她微凉的手背,“不怕,不怕哦!有我在,乖宝会难受。” 乌犼抗下不能承受的重量,瘫软的四肢不时抽动一下。缓了缓,他慢吞吞的站起身,小山似的身躯挡住照进洞口的阳光。 晦涩难懂的符文闪烁着黑芒,极限拉扯般的离开宁甯,一圈又一圈的纹在金蛋表面,微弱的金光被符文吞噬殆尽,乌犼下意识扑向金蛋,兽爪挥断那符文,着急忙慌的围着金蛋转。 “嗷呜嗷呜……【老大,不能再吸收禁制,你扛不住的。破了壳,随便你,现在………】” 只有计蒙能听懂的兽语,在她耳边像苍蝇嗡嗡个不停,她却不能制止乌犼说废话。 只见金蛋表面黯淡无光,晦涩难懂的符文仿佛活过来,在蛋壳表面游走。 【主人,她要破壳了。】幽冥珠惊喜的声音在耳边。 蛋壳上的裂缝越来越大,符文像被控制住一样浮在蛋壳表面,下一秒,蛋壳连同符文化作齑粉。 头上长犄角的软萌萝莉揉着眼睛,仿佛不适应外面的亮度,哼唧一声,蓦地扑进宁甯的怀里,蹭了蹭,“乖宝,我终于破壳啦!” “嗷呜嗷呜……【老大,看看我,看看我。】” 瞅了眼傻子似的乌犼,计蒙嫌弃地移开视线,肉嘟嘟的脸蛋埋进宁甯颈间,瓮声瓮气说道:“修炼千年,话都不会说,真笨!” “嗷呜嗷呜……【老大,我也想说话,但我笨难修炼……】” 啪叽一声,计蒙小身子蒙住乌犼的兽脸,撅着粉润的小嘴,“不怕,老大罩着你。”眼中的光彩黯淡了瞬,拽着兽毛的手紧了紧。 要不是她,乌犼也不会成现在这样。 山洞外飞来一道金光,径直停在韶玖掌心,他皱眉低语:“师姐,宗门急讯……” 咻,一道残影飞过。 计蒙抱住宁甯的大腿,仰着软萌的小脸糯叽叽说道:“乖宝,不要走,外面都是坏人。” “计蒙,是吗?”宁甯轻抚计蒙的脑袋,柔软顺滑的触感在掌心停留,她似是而非的说道:“人,不是非黑即白,但……远离人,是正确的选择。 说完,宁甯甩出一道金符,山洞内金光暴涨,刺得人睁不开眼。 金光散去,参天古树就在眼前,回头望去,哪儿还有山洞的身影。 “师姐。” “小师弟,走吧!宗门急讯,不可耽误。”宁甯悄然藏起流着血的手,御剑飞行,横越整座森林。 韶玖紧跟其后。 *** 望着满天飘雪花的寒冷之地,计蒙懵懵地挤在乌犼能御寒的兽毛里,“乌犼,我们是被传送了?” “嗷呜嗷呜……【是的…吧?】” ------------ 第二十八章 二男争一女?刺激 极地之巅,怪石嶙峋。 顶着风霜艰难行走的两道人影,妖风一起,手中的披风被吹走,脸上全是冰碴子的宁甯被吹得摇摇晃晃。 “师姐,小心。” 韶玖撑开披风的两侧,背对着宛若利刀的风霜,一脸担忧的望着宁甯,“师姐,找个山洞修整下再走?不然,谁都受不了暗域的鬼天气。” “不用。”看到韶玖身上的披风快速结冰,她掏出储物袋里的火系灵石,放进披风的暗袋里,披风肉眼可见的滴着水。 “前面就快到了,再坚持会儿。”宁甯狼狈地穿上披风,裹紧脆弱娇小的自己,一步一脚印的朝漆黑的城门前走去。 见状,韶玖默不作声走到她前面,挡住那些刮得脸生疼的风刃。 穿过灵力波动剧烈的屏障,凌厉的风霜被抛在身后,往后望去,方才经历的一切仿佛一场幻梦。 拧了拧韶玖干燥的披风,宁甯有些叹为观止,嘛也,什么幻境,做的如此真实? “两位,进暗域,要交幽冥花两朵,请问有………”放在人群里找不出来的男人,正是暗域的城门守将,扫了眼他们空荡荡的四手,说出另一种方法,“没有幽冥花也没关系,有灵石也能进,就是价钱比较高。” 宁甯折好披风塞进储物袋,抽了抽鼻子,顺口问了句:“小哥,要多少灵石啊?” 城门守将伸出一根手指头。 宁甯喜不自胜,爽快的掏出两块灵石,“挺便宜啊!” 看了眼她手里可怜巴巴的两块灵石,男人眼中露出同情之色,摇着头说道:“不是一人一块灵石,是一人一百块上品灵石。” “什么?”此话如同晴天霹雳般,宁甯赶忙捂紧囊中羞涩的储物袋,连连后退,“没有,没有,不进去了。” 城门口,激烈的打斗声传来,宁甯像找到瓜的猹,站在城门口边缘吃起瓜来。 “欸,没给灵石,不能进。” 宁甯指着脚下的界线,嫣然一笑,“小哥,你看,我没进去,就在外面吃个瓜。” 咻。 一柄剑身黑红的命剑,从宁甯眼前飞过去,直直插进城墙里,颤了几下。 “嘶。”男人头疼不已的拔出命剑,摸了摸城墙上的窟窿,破口大骂:“深井冰啊?天天这么打,有意思吗?天下女子没有死绝,干什么要争一个?” 噼里啪啦说一顿,那语速惊呆了宁甯。 她捧着香脆的瓜子,谄媚笑笑:“小哥,展开说说呗!” 男人自来熟的接过瓜子,颇有不吐不快的架势,说了起来。 “前几日,暗域来了一大批修士,也算相安无事,昨儿,一清纯系小白花女修进了暗域,那场面堪称修罗场。” 男人说得唾液横飞,“师兄弟俩像着了魔,鞍前马后的照顾那女修,好的嘞,恨不得挖出自己的心给那女修看。一言不合就打架,但暗域有条规矩,不许在城内随意打架,一经发现,轻则挨板子,重则蹲大牢。” 发现华点的宁甯,看了眼打得酣畅淋漓的两人,好奇问道:“照他们这架势,不得牢底坐穿?” “谁说不是呢!” “但……他俩这架势不像是坐牢………” 充满求知欲的眼神,让男人挺起了胸膛,懊悔地说道:“谁说不是呢!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他们愣是没被抓,一次比一次嚣张的打斗。但……” “但?”宁甯被勾起好奇心,心痒痒地戳戳男人的手臂,半点儿不含糊地奉上十颗灵石。 男人矜持半秒,笑呵呵地接过灵石,藏进袖子里,“喏,看到旗子下面站着的人吗?” 目睹全过程的韶玖:“……”不是,现在掏灵石这么干脆利落? 循声望去,一袭粉色衣裙的虞稚妤媚眼惑人,微扬起的柔荑被轻薄柔软的云纱遮住,一缕透着古怪的粉色灵力从指尖溢出,宛若游丝缠住战意正酣的燕无寐和……江堇郗。 江堇郗? 他缘何在此? “师姐,那人有什么怪异的地方?”见她凝神注视很久,韶玖醋坛子附体,站到她的身侧,若无其事地露出指间雷符,转眼被按了回去。 瞥了眼看热闹正起劲的男人,宁甯怒瞪不让她省心的韶玖,低吼道:“没我发话,不准乱动。” “好。”手上隔着衣服传来的温度,韶玖心尖儿被撩动,目光温柔地看向宁甯,乖巧点头,“嗯,师姐说的,我听。” 宁甯被那抹视线盯得心头乱颤,连忙松开韶玖的手,默默远离不正常的他,暗忖,他受什么刺激了?还没进暗域呢,咋……… 电光火石间,宁甯想到那缕古怪地粉色灵力,目光放在嗨皮的男人身上,悄然伸出魔爪。 一股凉意爬上男人的脊背,他很是奇怪的搓着鸡皮疙瘩乱飞的胳膊,没到午时,温度下降得有点快……… 羊脂白玉似的手慢慢爬上男人的肩头,下一秒,换成小麦肤色的大手,攥紧了男人的肩头,男人吃痛:“啊!” “小哥,没人能治的住?” 话音刚落,几名戴着青面獠牙面具的精壮男人略过打架中的燕无寐和江堇郗,直扑旗子下的虞稚妤,招招不怜香惜玉。 “师兄,救我。”虞稚妤慌乱地躲开面具人的攻击,脚踝猛然一疼,直挺挺地摔在满布小石子的地面,划破了的手冲出一道血气,慢悠悠被天上透明的结界吸收。 她瞳孔微缩,慌忙扯下手帕裹住手掌,被抽吸一空的无力感慢慢减退,她浑身湿汗地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稚妤。”两道吼声逼近,纷纷被面具人击退。 江堇郗抓住莽撞上前的燕无寐,神色凝重的说道:“诸位,破坏暗域规矩的是我们,何必为难一小姑娘,我………” “暗使办事,容不得尔等置喙。”粗矿而浑厚的声音传进每个人的耳中,心头像被巨石压住,有种喘不上气的窒息感。 城门外,宁甯嗑瓜子磕得正嗨,半点儿没受到影响,反倒是那小哥难受的跪倒在地,双手放在裤裆处。 “小哥,你……尿急吗?” “不…不是,暗域众人承暗域之主的保护,同样也受制于暗域之主,暗使相当于暗域之主的分身。”男人憋得脸色通红,“刚才那道吼声带有暗域之主的力量,你们没进暗域,自然不受影响。” ------------ 第二十九章 以假乱真?玩得溜 “是吗?” 宁甯不信邪得一脚踩进界线,从神魂深处传来的战栗,让她不由自主的双膝软倒,结实的臂膀从身后揽住她的腰身,韶玖焦急的声音传来,她看到墨青长靴踩进城门,却不动如山。 “师姐,静息宁神。”在宁甯歪斜之前,韶玖眼疾手快搂住她,教她如何敛神抵御“神音”。 “小师弟?”头昏脑胀的宁甯抵住韶玖的胸膛,贼委屈地撅起嘴,“啧,魂魄都被轰出来一样,那滋味太难受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墨青色长靴踏过界线,暗域城墙裂出一道道缝隙,细碎的石子从墙上剥落,不一会儿,墙角堆满薄薄一层石子。 固若金汤的结界呲呲几声,裂缝慢慢爬满整个结界,仿佛下一秒就会破碎。 “谁人在此造次?”几个照面,面具人未曾找到是谁搞得,怒喝道。 馥郁的花瓣从天空飘落,面具之下划过一抹惧怕,他们齐刷刷跪倒一片,头颅低垂,迎接着他们至高无上的王。 只见那人一头雪白柔顺的长发,用粗糙的红木簪束在脑后,一身繁复金纹的墨色长袍,拖曳在地的衣摆嫣红似血。如雪般透亮的肌肤上爬满诡异的符文,俊美绝伦的脸上清冷似雪,深不见底的黑眸盯着蜷缩在旗子下的虞稚妤。 骨节分明的大手挑起虞稚妤的脸,端详半晌,他兴致盎然地勾起嘴角,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 “有趣,有趣,你…竟然有她一缕神力,不知该说你幸还是不幸?” 手一挥,清浅的香气飘进虞稚妤的鼻腔,视线越来越模糊,她垂死挣扎地看向燕无寐和江堇郗,两眼发直,直挺挺地倒在他的脚边。 “稚妤。” “稚妤。” 燕无寐神色癫狂扑向那人,衣角都没挨到,他惨叫一声,姿势诡异地跌进江堇郗的怀里。 江堇郗抹掉嘴角的鲜血,敛下躁动的情绪,温润如玉地说道:“暗主,我等没有冒犯之意,稚妤更是无辜,恳请……” “愚昧,无知。” 江堇郗紧握着拳头,但技不如人,再憋屈也只能忍着,生硬地说道:“我等凡人,自然抵不过暗主天资………” 话没说完,飓风席卷而来,众人被吹得东倒西歪,眼都睁不开了。 城门外,宁甯看得分明,那人没有半点儿怜香惜玉的心,隔着衣服抓虞稚妤的腰带,脸上的嫌弃快溢出屏幕了。临走时,虞稚妤的姿势也很绝,双手被缚在身后,腰带勒住她的小蛮腰,生生被提溜起来。 “是他?”一声呢喃窜进耳朵,宁甯眼眸亮若星辰,眼巴巴望着韶玖,那眼中的求知欲爆表,“小师弟,你认识?” 韶玖轻抚她的眉心,覆上一道更霸道的封印,语焉不详的说道:“他,暗域之主——丁昂,唯一不被天道束缚的人,暗域也是他一手建立起来,独一无二的存在。”也曾是璇忧的手下将领,但他为什么在此? “小师弟,你和他打起来几几开?”宁甯突如其来的提问,倒把韶玖整不会了。 他犹豫不决地说道:“二八开?”心中小人愁眉苦脸,他能说是碾压式的存在吗? “哦!” 抛下一百块灵石,宁甯一骑绝尘地冲进城门,空气中飘来她零落的声音,“小师弟,师姐囊中羞涩,先行一步,看能不能找到赚钱的法子,乖乖等着~~~” 徒留韶玖风中凌乱。 见宁甯淹没在人流里,韶玖忙不迭甩下一百块灵石,马不停蹄寻迹找去。 男人慢吞吞收起两百块灵石,嘟囔几声,暗域有进无出,一个个哭着求着要进去,但愿不会后悔。 看了眼渐渐修复的结界,男人阖眼半躺在椅子上,打起瞌睡来。 巍峨沉闷的宫殿屋檐上,宁甯撅着腚,小心翼翼掀开琉璃瓦,不转眼盯着下面。 躺在地上的虞稚妤幽幽转醒,惊恐地打量起陌生的宫殿,视线触及隐于黑暗的男人,蓦地收回视线,蜷缩着身体,一副弱小无助的模样。 丁昂把玩着娇艳的花苞,掌心溢出的浊气被花苞吸收殆尽,缓缓绽放开来,花瓣似血般骇人。 见花已绽放,丁昂起身走向虞稚妤,戴着皮手套的手捏住她的两颊,凝视着她有杂质的眼睛,低语道:“你不是很想成为她吗?我,给你机会。” 说完,在虞稚妤惊恐地视线中,那朵妖艳的花飞进她灵台之中,蚀心腐骨的痛楚击溃她的意志,鼻涕眼泪糊了满脸,哀求着,“暗主,不要,我不要………啊!” 虞稚妤饱受剧痛的折磨,连晕过去的权利都没有,一旦她有晕厥前兆,丁昂便会注入一道灵力,勉强维持她的神智。 渐渐地,虞稚妤除了瘫在地上抽搐,已经发不出声音了,花钿的雏形在她眉心渐渐绘成。 丁昂不慌不忙篡改花钿形状,黯然的丹凤眼划过戏谑的光芒,莹润的手指离开虞稚妤的额前,记忆中熟悉的花钿出现在眼前,他大发慈悲地打晕虞稚妤,一道微弱的封印打入她的灵台。 见花钿慢慢消失,他翻转手腕,洁白无瑕的花朵包裹着鲜红的花蕊出现在手里,轻飘飘地落在虞稚妤身上,红芒一阵一阵的闪烁。 不多时,红芒笼罩住虞稚妤。 屋檐上的宁甯攥紧衣襟,满头大汗。 【主人,那是什么?能和小幽产生感应……】 宁甯忍下阵阵心悸,谨小慎微地放回琉璃瓦,猫着腰身,慢慢朝屋角走去。 虽不知劳什子暗域之主打什么主意,但绝非好事,有多远躲多远…… “璇忧大人,您猜,那些人找到这个假货,会如何对待她?”身后幽幽飘来几句话,搞得宁甯胆战心惊。 默哀三秒钟,宁甯撒丫子就跑。开玩笑,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殊不知,她前脚刚离开,丁昂便出现在屋檐之上,盯着她慌乱逃窜的背影出神,哂笑道:“不知天高地厚的老鼠,看你…能逃到哪儿去?” “丁昂。” 丁昂眼中浮现怀念之色,慢条斯理转过身,看到少年版的韶玖,嘲笑出声:“什么癖好?万年不来,如今是来杀我?”他掌心悬浮一颗黑球,嗤笑了声,“只可惜,我没空。” 紧接着,爆炸声充斥着天地。 ------------ 第三十章 弱柳扶风的美人 富丽堂皇的宫殿东一角,西一角,在爆炸声中成了废墟,不时飞溅出宫殿的残骸。 宁甯眼疾手快地甩出几道金符,看到金符轻飘飘落在地上,她惊疑不定地催动灵力,空荡荡的丹田彻底歇菜。 握草,她身体出什么问题了? 宁甯凝神内视,看到识海中的幽冥珠歪七扭八地遨游,红芒恣意地吸取灵力。 【主人,小幽晕乎乎的。】幽冥珠在她眼前表演什么叫醉汉打拳,【主人,那朵花……小幽不喜欢。但是,味道醇香似酒……】 宁甯嘴角抽搐几下,脑海里浮现形象的画面,她差点儿笑出了声,慌忙说道:【小幽,不要吸取灵力了,我正在逃命呢!】 【好的,主人,小幽这就……】话音未落,幽冥珠哐当掉落,慢悠悠得漂浮起来,但…红芒还在吸。 宁甯:“………” 残骸砸来,她慌张地抱头鼠窜,一人穿梭在复杂难辨的甬道里,几次转弯,坚定不移地走进死胡同。 她心累得靠墙思考人生。 粗壮的红柱迎面飞来,擦着宁甯的脸颊,蛮横地撞坏宫殿外墙,馥郁的花香悄然泄出来。 猎猎作响的衣摆垂在身侧,宁甯脚下一软,倚着墙壁跌坐地上,拍拍砰砰乱跳的心口。 玛德,吓死她了!还以为小命玩儿完了,苍天庇佑啊! “谁在那儿?” 粗粝的声音像指甲刮冰面发出的动静,她抖落一身鸡皮疙瘩。 宁甯手脚并用,顺着红柱爬进宫墙里,看到花簇锦攒的花海绵延千里,她差点儿被摄去心神。嘛也,要不要两极分化这么严重? “夫人,可有人叨扰你?” 宛若黑白无常勾魂链的声音,戳中宁甯即将崩溃的神经,她蹑手蹑脚藏进花海里,脑袋埋进膝头,耳朵里全是心跳声,已然听不见旁的声音。 “没有,可是出什么事了?”温柔似水的嗓音柔软无力,不似身体康健的人。 “夫人,宫墙被红柱砸坏,属下将封锁此处,烦请夫人远离,以免伤及夫人贵体。” “嗯。”若有似无的叹息声萦绕在宁甯耳边,引起她浓烈的好奇心,不禁猜测,难不成是被绑来的? 透过花枝缝隙,宁甯看到洁白的面具上描绘着繁花,个个不一样,和外面看到的面具人很不一样。 她暗忖,以宫门分界,两处面具不一样,是有什么用意吗? 下一秒,破了大洞的宫墙被雷光游走的结界封住,她惊骇地在心底呐喊,拜托,一个破洞,拿泥巴填填不行吗?有必要布下恐怖如斯的结界吗?是怕谁跑了吗?还是说,瓮中捉鳖……呸呸呸,把自己比喻成什么了。 “你,还在吗?” 帮她解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宁甯捂住二度被吓的心口,慢腾腾地站起身,“那啥,误入此地,非我所愿,请夫人不要责怪。” 没听到声响,宁甯掀开眼帘,望向花海中的女子。 一头瀑布般的柔顺黑发挽成低发髻,些许碎发披散在肩头,浓淡适宜的远山眉,琼鼻,檀口朱唇,空洞的眼睛扫来,不损美人半分美,更添一抹弱柳扶风的味道。 “姐姐,你好美!”宁甯真心实意地赞叹。 “你嘴真甜。”美人笑不露齿,身上馥郁的香气堪比百花,不,是百花比不得她身上的香气。 宁甯自来熟的走近美人,见美人眼眸黯淡无光,她伸出手在美人眼前晃了晃。 “我不能视物。” “姐姐,抱歉,我不知道。”宁甯懊恼得收回手,从储物袋掏出小玩意儿,塞进美人的手里,“姐姐,不要生气,这些给你。” 捧着满手的小玩意儿,美人笑得开怀,嘴角的梨涡悄然出现,戳中宁甯奇奇怪怪的癖好上。 宁甯轻抚那梨涡,惋惜说道:“姐姐,你嘴角有梨涡,好美,我就没有,看来梨涡是美人标配!” 如出一辙的话在万年后重现,美人激动的握住宁甯手腕,小玩意儿散落一地,美人魔怔似的追问,“你叫什么?芳龄几许?可有……”幽冥珠傍身? “姐姐?” “钟萝,我的名讳。” 手腕传来的刺痛,蒙蔽宁甯的心神,她吃痛地说道:“钟姐姐,捏得我好疼,能放开吗?” 钟萝怅然若失的松手,放在膝头,歉意地笑笑:“抱歉,弄伤你了?” “没事儿,我皮糙肉厚。”宁甯哐哐拍着胸口,冷不防咳嗽一声,尴尬挠头,“咳咳,没事儿,呛到了。” 仗着钟萝看不见,宁甯苦着脸狂揉胸口,嘛也,早知道不这么用力了,好疼啊! “你,随我来。”温凉的柔荑握住宁甯的手,钟萝熟稔地走到一处偏门,“从此门出去,先左拐,再右拐,最后一条路走到底,便能离开。” 听到精准地指路,宁甯热泪盈眶的抱抱钟萝,“姐姐,你人美心善,能福寿延绵,郎情妾意……”她蓦然闭嘴,见钟萝脸色未变,小声说道:“姐姐,谢谢你,有缘再见。” 顷刻间,只有风儿残留宁甯一抹味道,钟萝苍白的脸上血泪斑斑,呢喃道:“大人,您还在,丁昂的罪孽,由我来赎。” 风吹散了这句话。 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一抹黑影挡住宁甯的去路,她惊骇地转身想逃,被拽住命运的后领子,“啊!”尖叫声戛然而止。 满是无奈的声音传进她耳中,“师姐,不能引来暗宫的人,还有,师姐抛下我这事,要如何清算?” 宁甯先发制人,狠狠咬了口韶玖的手,推开捆住她的结实手臂,转身重击他的胸膛,不慎错误估计,一巴掌呼上韶玖,脆生生的声响吓得她收回手。 理不直气也壮地叫嚣道:“小师弟,不是我打的,是你自己凑上来的。” 顶了顶发烫的脸颊,韶玖邪气一笑,将另一边脸凑到她眼前,“师姐,可还尽兴?没有,这边也给师姐揍。” “你…你……”宁甯说不过韶玖,推开他的脸,气冲冲地离开暗宫,朝着衍剑宗在暗域的据点走去。 一抹白色在黯淡的街道上,格外亮眼。 走近一看,宁甯神色古怪的拽着他进客栈,问道:“瞿师兄?你也来了?” ------------ 第三十一章 狮子大开口 “几日不见,宁师妹风采依旧,手劲儿也一如既往的惊艳,慢着些,小心摔了。” 两鬓须发狂乱地抽打瞿秋白的脸,他面色不改地眯起笑眼,余光扫向低气压的某人,想要抽出被紧拽的手腕,冷不防被拉得一趔趄。 “瞿秋白,你搞什么鬼?”宁甯抵住瞿秋白的脖子,面露担忧看向屋内的人,下一秒,错愕,疑惑的目光慢慢移到瞿秋白脸上,“瞿秋白,你脑袋被水灌了?” 望着只有一拳距离的宁甯,瞿秋白不自然地脑袋后仰,“咚”的一下,重击身后的墙壁,他含糊不清地说道:“宁师妹是何意?秋白不懂。” 宁甯扭过瞿秋白的脸,指着脸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的燕无寐,还有捧着茶盏惊恐盯着他们的江堇郗,有些费解的惊呼:“瞿秋白,他们缘何在此?你忘了大明湖畔的吴希小师弟?” “宁师妹,这儿是衍剑宗的据点,衍剑宗弟子都能在此修整。”脑袋一时短路的瞿秋白学着宁甯,压低着嗓音,但是毫无用处。 “不是哦!城门口上演二男争一女的戏码,那精彩程度不亚于万年前那场大战的存在。”宁甯啧啧称奇,“你是不知,那模样就像是………” 燕无寐被戳中痛点,脸色难看的跳起来,拍着桌子吼道:“宁甯,你胡说什么?要不是稚妤出事,以为我多想看见你一样。” “嘁,你以为我多想见你?”宁甯放开持续发懵的瞿秋白,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向燕无寐,微微俯下身,“燕师兄,你记吃不记打?要记得,你可是我的手下败将,要再试试?” 江堇郗从震惊中回过神,望着面红耳赤的燕无寐,声音虚无缥缈的说道:“你,输给她?是我耳朵出问题,还是你修炼怠慢了?” “江师兄。”宁甯一脚踩在江堇郗的凳子边,不下心踹了他一脚,“唉呀,不好意思,没注意,我以为是凳子呢!太平了,看都看不见。”拍了拍看不见的灰,宁甯哥俩好儿坐在他旁边,好整以暇地说道:“江师兄,什么叫输给了我?要知道宗门大比武,可没人敢作弊,还是说,江师兄质疑诸峰峰主防水………” 被嫌弃屁股瘪的江堇郗,嘴角抽搐着,茶盏中的茶水荡漾开来,他凭借优越的自制力,放下茶盏,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宁师妹多虑,师兄只是在教训无能师弟。” 目光凌冽地望向装死的燕无寐,喝道:“东西学到狗肚子里了?一天就想着纠缠稚妤,心思都没放在对的地方。” 燕无寐不服气的顶嘴,“乌鸦落在猪背上,谁也别说谁。师兄你不也是一心想着稚妤,就连下山历练,都想带走稚妤………” 八卦听得不亦乐乎,她悄无声息的伸到江堇郗身后,捏住那根粉色灵力丝线,慢悠悠往外扯。 江堇郗想要辩驳的声音没了,一脸懵的凝视着同样很懵的燕无寐,看得燕无寐心惊胆颤,暗忖,莫不是在想些什么招数,想对付他吧? 粉色灵力慢慢抽到底,她暗戳戳弹向燕无寐,呲溜一下钻进去,燕无寐挠了挠发红的地方。 江堇郗浑身一震,看向燕无寐的视线带上一抹柔情,瞅了眼笑吟吟的宁甯,他缓步起身,走到燕无寐身边搭在他的肩头,轻声细语说道:“无寐,我的心思,你怎么不懂呢?” 那眼中的脉脉柔情,吓得燕无寐两眼发直,抖着手推开江堇郗,吼道:“瞿秋白,快来救我,江堇郗中邪了,啊!不准亲我,唔。” 看到浓情蜜意的一幕,宁甯兴奋的嘎嘎叫,一双大手蒙住她的眼睛,“小师弟,好劲爆,我…好喜欢。” 韶玖:“………”失策了,早知是这种功效,他绝对不会教她如何取出。 瞿秋白双眼发直地看着“缠绵悱恻”的两道身影,只觉得三观在重新塑造,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但魔幻至此,不是他能想到的。 一道流光拖着金色尾巴,直愣愣钻进江堇郗的身体,他浑噩的神智复苏,看到眼前像吃大便的燕无寐,他猛地推开燕无寐,抚着柱子吐得天昏地暗。 “yue………” “yue………” 沧溟的声音幽幽传来,“暗域中的弟子听令,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一定要救回虞稚妤,不得有误。”话音刚落,那道金光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啧,挺好啊!”宁甯撇了撇嘴,不屑地说道:“出了什么事,都有人收拾烂摊子,不愧是……”女主角,光环大过逻辑。 瞿秋白不虞地皱着眉,嘟囔着:“老祖发出此令是为什么?不是………”瞥了眼专心致志看戏的宁甯,他咽下猜疑的话。 “江师兄,我知道线索哦!”宁甯勾起嘴角,凑到江堇郗跟前,眼睛都成斗鸡眼了,开出条件:“救人可以,但要给出相应的报酬,愿意吗?” 江堇郗坦然给出腰间储物袋,当着宁甯的面儿,抹去上面的识海痕迹,说道:“只要你助我救出稚妤,储物袋里的东西赠送给你。” 宁甯瞅了眼自称一片天地的储物袋,惊喜得抱在怀里,“江师兄,果然大方,珍贵的芥子袋,说给人就给人,我喜欢,来,碰个杯。”她大力碰杯,潇洒饮尽。 燕无寐:“宁甯,你狮子大开口,大师兄芥子袋有多珍贵,不能轻易给你……”望向拦住他的江堇郗,他急了,“不能拿这个换,我有储物袋,用………” “欸,慨不退换哦!” 见江堇郗身上媚术已除,对待虞稚妤的态度并无变化,宁甯很是吃惊,原来他的单箭头是真的,只不过无人知晓。 “哐哐哐……” 外面传来敲锣打鼓的声响,议论声越来越大,“敢在暗域生事,不怪是这样的下场………” 宁甯攥紧手里的芥子袋,和韶玖擦肩而过,朝着热闹非凡的广场跑去。 看到一袭血衣的虞稚妤,双眸紧闭,宛若破碎的娃娃吊在两层楼高的木架上,被风儿吹得左右摇摆。 “握草,这是当街示众吗?挺考验心理素质啊!” “宁甯,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你………” 宁甯浅笑,“我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能奈我何?” 硝烟一触即发。 ------------ 第三十二章 美人当英雄 “够了,闭嘴。”江堇郗低声呵斥。 宁甯无所谓的耸耸肩,倒是燕无寐急得上窜下跳,“大师兄,快去救稚妤……” “你眼瘸啊?”宁甯粗鲁地掰着他脑袋左右摇晃,阴恻恻的说道:“没看到两边的面具人?几个都扛不住,百十来个谁能打的过?你行你上啊!” 燕无寐莽夫上头,正想冲过去被江堇郗箍住脖子,声线平和却能听出森森杀意,“无寐,你想做什么蠢事?我劝你,三思而后行。” 不悦江堇郗触碰的燕无寐,一脸嫌弃地扒拉开他的手,哼道:“大师兄,有勇无谋是莽夫,有谋无勇是懦夫。稚妤遭此屈辱,谁忍得了?” 视线触及看好戏的宁甯,燕无寐狼狈的移开视线,又撞进一脸淡漠的瞿秋白眼里,莫名有些烦躁得移开视线,看到韶玖眸底燃烧的火焰,燕无寐彻底熄火了。 很好,除了他,没一个真心实意想救稚妤。 哼,他一个人也能行。 燕无寐周身灵力暴涨,冲开江堇郗的禁锢,快到残影连成一条线,他高声喊道:“稚妤,我来救你。” 宁甯默默扶额,二货啊?救人就救人,喊啥喊?生怕人不知道你来救人? 不出意外,那百十名面具人列成方阵,游刃有余地挡下热血沸腾的燕无寐,眼中是如出一辙的鄙夷。 “宁师妹,你藏好,我们…去救虞师妹和燕师弟。”瞿秋白眼中很少见的愠怒之色,叮嘱完,飞快挡住面具人的攻击,顺带着将燕无寐踹到法阵之中,雷光闪烁,燕无寐顶着一头爆炸头,吐着黑烟缓缓站起,“瞿秋白。” 从齿缝挤出的声音,被众人抛在脑后,燕无寐孤零零地冲击法阵,愣是被捆成粽子,缠住嘴巴,成了法阵中雷光的玩具。 谁见了,不说声好。 宁甯悄无声息摸上城楼,双手合在一起,比划着距离,幻化出一支灵力箭,瞄准虞稚妤手上的麻绳。 一箭射出,鲜血从虞稚妤娇嫩的小臂喷射而出,她急促尖叫了声,蓦地昏睡过去。 啧,射歪了! 扒着栏杆只露出眼睛的宁甯,承受着两道死亡凝视,尴尬得笑了笑,脑袋立刻埋下去,除了扒在栏杆上的手,看不见一星半点儿。 稳了稳心神,宁甯再次凝出灵力箭,全神贯注地瞄准麻绳,天时地利人和都在,她贼有信心,绝对不会失手。 谁能料到,身后猛然伸出的柔荑搭在她肩头,她一哆嗦,又射歪了,灵力箭射中虞稚妤的肩头,可谓是指哪儿不打哪儿。 宁甯怂兮兮得蹲下身,不敢看外面能杀人的视线,她不是故意的,有人会信吗? 郁结于心的她猛然转头,看到弱柳扶风的钟萝,她诧异地叫出声,“钟姐姐,你在这儿干嘛?行动不便还敢出来,你就不怕………” 钟萝柔柔一笑,“我担心你,就来了,拖累你了吗?” “没有。”宁甯拉钟萝躲着不长眼的灵力波动,握了握她的手,温声说:“钟姐姐,离开此处,我不会有事,你在这儿,我会分心的。” 说完,宁甯推着钟萝走到楼梯口,将秋晚落给的灵符放进她手里,“钟姐姐,快走。” 一道罡气朝她们袭来,顷刻间,坚固的高楼被腰斩,宁甯整个人往下摔去,狠狠摔在裂口边缘,她强忍疼痛抓住不断下落的钟萝,手臂被缓慢地压进锋利边缘,宛若凌迟的疼痛让她闷声了声。 钟萝慌张地想掰开她的手指,喊道:“快,快放开我,不要……”伤害自己。 “钟姐姐,别动。”宁甯死死拽住钟萝,苦涩地勾起嘴角,“再动,我的手臂就保不住了。” 钟萝惊骇地仰起头,一滴接一滴的液体掉在她的脸上,浓烈的血腥味缓缓飘来,她无神的眼眸凝结出水雾,伤心悲恸的泪水清洗着脸上的鲜血。 “不要,不要,不要再出事了。”钟萝呢喃了声,温柔又蓬勃的光芒从她体内迸发,照亮了整座废墟。 宁甯被那光刺得睁不开眼,手臂凌迟般的痛楚渐渐减轻,耳畔传来钟萝的声音,“大人,我不会让你有事。” 光芒渐暗,宁甯往下望去,被撕裂的伤口已经愈合,磨蹭她手臂的木头光滑细腻,半点儿都不会弄伤她。 钟萝睁着无神地眼睛,喃喃说道:“你,会没事的。” 宁甯崩溃了,“姐姐,你有这能力,先上来不好吗?我要支撑不住了。” 闻言,钟萝愣住了,仿佛从未想过有这种方法,她一脸惭愧的地说道:“你放开我,一人逃生,总比两人殒命,来得好。” 宁甯憋红了脸,用着最后的力气想拉上来她,吼道:“我宁甯做不出这样的事,姐姐,你动动腿呗!不要光靠我的力气,有点子完蛋啊!” 钟萝不熟练的踩着光滑的断面,胸前浮现芙蓉花的图案,碎裂成几片,她猛地呕出一大滩鲜血,整个人脱了力。 打得宁甯措手不及,她差点儿被钟萝拽进残骸中,勉强稳住后,她鬼哭狼嚎着,【小幽,救命啊!】 识海里,红芒闪烁的幽冥珠没有反应,除了宁甯无助的呐喊,就只有漂浮着的红气,源源不断的吸进幽冥珠里。 宁甯绝望得抓紧不停下坠的钟萝,泪流满面,玛德,小幽咋还没醒? 比上一道罡气还骇人的罡气袭来,宁甯整个人被那道罡气撕扯,摔进坍塌的废墟里,血雾在空中绽放,伤痕累累的手搂紧钟萝的腰身,仰面躺在废墟之上。 眼前的事物开始模糊不清,宁甯嘟囔了声,“小幽啊,再不醒来,你主人就成英魂了。” 伤势过重的她被砸下来的房梁正中胸膛,喷射出的鲜血堵在喉咙里,她憋闷地翻着白眼,脑袋一歪,晕厥过去。 识海里,幽冥珠躁动不安,刺眼的红芒将两人包裹住,靛青色漩涡将两人吞噬,不一会儿,便不见了身影。 两道身影慌张失措的扑过来,凄厉地喊声直冲云霄。 “师姐。” “萝儿。” 一座小竹屋伫立在花海中,充裕的灵气飘荡在空中,滋养着每一朵鲜花,凝出人形的花灵游曳在花朵,绿叶上。 渐渐聚集在竹屋旁的两道身影,温柔得愈合着血淋淋的伤口,合力捧来灵泉,小心翼翼喂进干涸的嘴唇。 ------------ 第三十三章 窥得一角 “嗯,好疼。” 宁甯捧着刺痛的脑袋,浑身乏力地坐起身,模糊不清的视线渐渐明朗,宛若仙境的花海小筑映入眼帘。 乱成一锅粥的脑袋,一时半会儿,理不清现在的情况。 她呆呆地坐了半晌。 突然,残骸砸来的记忆涌现,她下意识伸手去挡,温柔的光亮照在她的眼睛上,她犹如惊恐之鸟,小心翼翼放下手臂。 看到血染的衣衫下白皙依旧,她抚着破碎衣衫下完好无损的肌肤,疑惑的目光扫视一圈。 有些花朵格外饱满,有些沉甸甸地弯下腰,仿佛承受着生命不能承受的重量。 她轻手轻脚挪过去,往里一探,正正好和花朵里的花灵对上眼,怔愣之际,花灵吓得裹紧花瓣,盛开的花朵俨然成了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看到花灵胆小的模样,她眉梢眼角皆是笑意,慢腾腾地往外挪,“抱歉,吓到你了。” 下一秒,花骨朵悄然绽放。 花灵捧着用叶子裹成的杯子,缓缓靠近,试探地放进她摊开的掌心,蓦然藏进花朵里,攀着娇嫩的花瓣,紧紧看着她。 见她没有动作,花灵大着胆子站起身,做出喝水的动作。 宁甯饮下杯中清澈见底的“水”,甜进心坎的花蜜顺着食道滑入胃内,一股温暖的灵力游走五脏六腑,她舒服得“哼”了声。 想明白怎么回事,她朝花朵中的花灵温柔笑了笑,“是你们帮忙疗伤的?”见花灵探出脑袋,身上温柔的光芒染着层薄红,她眉眼浅浅说道:“谢谢。” 花灵羞涩地裹紧花瓣,半露出的眼眸牢牢黏在宁甯身上。 “钟姐姐?”余光扫见一旁的钟萝,宁甯担忧上前,半拖半抱地将钟萝弄进竹屋里。 干净整洁的床铺上,铺着一层虎皮毛毡,看着就柔软暖和,躺在上面的钟萝秀发散落,越发有种孱弱的美。 宁甯捧着装在杯中的花蜜,那是花灵满心雀跃放在门前的,隔老远都能闻到馥郁的花香,和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她半抱着钟萝,一小口一小口的喂进钟萝嘴里,擦掉流进衣襟的花蜜,不禁生了些忧愁。 也不知这儿是什么地方,也不知该如何出去,也不知韶玖他们情况如何? “咳咳。” 钟萝幽幽转醒,黯淡无光的眼眸转了转,苦涩地闭紧双眸,耳畔传来温柔询问:“钟姐姐,可是哪儿不舒服?” “你,可有事?”钟萝紧攥着宁甯的手腕,焦急询问,她忘不掉鲜血滴在脸上的灼热,她忘不掉耳畔那声痛呼,更忘不掉……… 宁甯握住钟萝在她脸上摸索的手,摇了摇头,见她仍不能视物,赶忙说道:“钟姐姐,我没事,只是………” 只是? 钟萝温柔说道:“但说无妨。” “姐姐未醒之时,我用神识探查一番,十里之外便是一片白雾,神识无法穿透。”宁甯垂头丧气地嘟着嘴,“要是我修为再精进点儿,说不准能探清此处。” 白雾? 钟萝心念微动,急不可待地问道:“可有一片花海,一处竹屋?” “屋外正是一片花海,我们身处竹屋之中。”宁甯嗅到“瓜”的味道,眨了眨眼,旁敲侧击的说道:“钟姐姐,可是知道此处?” “此处正是万年前璇忧上神座下大将——寂豫神君给小花精开辟的一方天地,灵气充裕,最适宜花草精灵生长。” 钟萝仿佛陷入回忆之中,娇美的脸上带着一抹化不开的忧愁。 “万年前,不知什么缘由,璇忧上神成三界公敌,寂豫神君因小花精耽误回神界的时间,导致璇忧上神孤立无援,落得神魂消散的下场。” “然,小花精意外得知,寂豫神君拖延回神界时辰,正是有人以小花精性命要挟。”钟萝潸然泪下,“小花精不愿接受此事,于是私下苦海,只求寻回璇忧上神一缕残魂温养。万年过去,小花精找不到,也不愿放弃,性命垂危时,再次被褫夺神格的寂豫神君所救。然而,灯尽油枯之身,活着也是徒添苦楚。” 宁甯没戳破钟萝话中的漏洞,倘若不是亲身经历,如何能知晓详情? 想来,钟萝口中的小花精便是她自己,那…寂豫神君是暗域之主? 啧,合着神族接连入凡尘,只为那劳什子璇忧上神? 想不到啊! 璇忧上神人格魅力这么大,死了万年之久,仍有这么多人惦念着她。 宁甯兴致缺缺地拔着毛毡上的毛,突然撞进钟萝空洞的美眸,不禁挺直了腰背,讪笑道:“钟姐姐,时过境迁,谁还记得神界有璇忧这号人物?姐姐这般,不过徒增烦恼。” “故事中的小花精放不下,也求不得,换来了什么?”宁甯一针见血的说道:“命不久矣,情郎心伤,难以消弭的悔恨。” “不,是我该受的。”钟萝情绪跌宕起伏,一时失言,懊恼地咬住下唇,殷红血珠渗出,屋外的花灵被吸引,情不自禁来到床前,温柔覆盖住钟萝冰凉的手。 钟萝瑟缩了下,想要抽离手。 宁甯不由分说将花灵放进她的掌心,叮嘱道:“钟姐姐,花灵娇弱,可要捧好别摔了。” 闻言,钟萝指尖凝聚一股神力,小心翼翼喂给花灵,小小一团的花灵欢天喜地吸纳着神力,满足地蹭着钟萝的掌心。 孺慕之情,可见一斑。 钟萝捧起花灵,贴在脸上,愉悦地弯起嘴角。 见状,宁甯想起幻境中的韶玖,只是被牵连其中的钟萝,魂牵梦萦万年,也伤心难过万年。那心系璇忧上神的他,是如何渡过孤寂的万年光阴?又是怎样的执念,支撑他到现在? 宁甯不愿深想,却有些明白了。 但是,明白归明白,她绝不会成为任何人的替身,哪怕是韶玖也不行。 倘若钟萝看得见,便能一睹她的风采,绝不输当年的璇忧。 【主人,小幽…小幽罪孽深重,差点儿害主人殒命,小幽把灵力还给主人。】 见幽冥珠挣脱幽冥花蛊惑,宁甯来不及高兴,识海里涌出蓬勃的神力,游走在她的四肢百骸,拓展她的灵脉。 宁甯生不如死地瘫软身子,攥紧衣襟,墨色花纹遍布她的身体,折磨着她。 “出什么事了?”听到动静,钟萝慌张摸向宁甯,指腹搭在她的手腕上,记忆中的那股神力将她弹开,她慌张喊道:“住手,你再灌注神力,她会死的。” ------------ 第三十四章 梦魇 很快,宁甯身上红芒渐消,遍布全身的墨色花纹在钟萝神力疏导下,渐渐消失。 “没事吧?”钟萝额头冷汗涔涔,胸前光芒闪烁,仔细看,像是朵凋谢中的芙蓉花,她若无其事抬手挡住,侧耳聆听宁甯的呼吸声。 谁料,宁甯盯着钟萝胸前的芙蓉花愣神,她咋记得,高楼遇险时,钟萝胸前的芙蓉花虽蔫儿,但是朵盛开的芙蓉花,现在怎么呈凋谢之象? 等等,钟萝是小花精,那她胸前的芙蓉花不会是她本体吧?完犊子了,适才钟萝讲过,小花精被找到时已是油尽灯枯之身,能养成这样,曾经的寂豫神君,现在的暗域之主想必花费不少心血吧? 那…她会不会被暗域之主追杀? 呜呜,不要啊! 宁甯撑着脑袋,纳闷地望着钟萝,她…好像没叫过自己的名字,但自己知道她的名字欸!等等,好像真没告诉过。 当时惊艳于钟萝的美貌,还有忙着逃跑,就那么顺理成章地白嫖她的名字,这样想想,自己还是挺渣的。 宁甯有些汗颜地擦脑袋上的汗,正襟危坐说道:“钟姐姐,忘了自我介绍,衍剑宗无暇峰青钰仙尊座下弟子——宁甯。”说完,她海豹式鼓掌,暗忖,还是三师姐编得称号顺口些,不像五师兄拗口又难听,她才不要说呢! “宁甯。”钟萝念了几遍,亲昵地摸摸宁甯的脸颊,“很好听的名字,想必你师尊很爱护你。” “师尊疼我宠我,师兄师姐也很爱护我,还有新收的小师弟很听话,但………”宁甯宛若被遗弃的小动物蜷缩起身体,声如蚊蝇的说道:“但我发现……很多时候,他们待我的好不纯粹,仿佛是将我当做是别人,那样的感觉超级不爽。” “小甯,你要知道’眼见不一定为实,耳听不一定为虚’,虽不知你遭遇过什么,但姐姐相信,你的心会告诉你答案。” “我的心?”宁甯摸着躁动的心口,视线有些飘忽,梗着脖子说道:“我的心很乱,很烦,祂不想告诉我答案。” “是吗?”钟萝指尖轻触宁甯的灵台,周身溢出浅淡的香气,安抚着宁甯躁动的内心,“现在呢?能听到你自己的心声吗?” 很奇怪,耳边如擂鼓般的心跳声慢慢变小,她仿佛听到小人儿软绵绵的骂声。 “哼,谁是替身?” “哼,姐是独一无二的,不识货的混账玩意儿。” “哼,现在的姐他们爱搭不理,今后的姐他们高攀不起。” “哼,敢小觑姐?真当老虎不发威是病猫啊?” “哼………” 听到接踵而来的骂声,宁甯堵得慌的胸口松解不少,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钟萝喘了口气,颤抖不已的手藏进袖中,浅笑道:“小甯,听到什么?高兴成这样?” 宁甯搂着钟萝的纤腰,乐不可支地说道:“咋办?我的心声是个软绵绵的骂人精,有种莫名的可爱劲儿。”她苦恼地皱着小脸,“有点儿不要脸的味道,完了,完了,我的形象啊!” 竹屋静谧片刻。 “钟姐姐,要是万年前的璇忧上神和现在的宁甯遇到险境,你…会选择谁?” 宁甯故作平静的声音有着她没发现的颤抖,那一刻,钟萝像被撕碎了一般,要不是她……要不是……… 水光粼粼的眼眸倒映出宁甯紧张的小脸,钟萝毫不含糊的说道:“小甯,无论是你还是璇忧,有危险我都不会坐视不理,倘若真要选,我选择替你们去死。” 以为是二选一的答案,如今第三个答案呼之欲出,宁甯坦然接受,但是牺牲别人,她做不到。 宁甯甩出储物袋里的缚仙索,结结实实将钟萝绑成蝉蛹,钟萝惊疑不定地喊道:“小甯,你做什么?快放开我。” 听不见宁甯的声音,钟萝心中的不安越发明显,突然,幽冥珠蓬勃的神力温柔清理她身上的沉疴。 “小甯,快住手。”钟萝想凝聚神力解开缚仙索,只是徒劳无功,她哀求道:“而今的你,驾驭不了幽冥珠的力量,不要……”不要让悲剧再次上演。 “钟姐姐,其实吧!如果你犹豫不决,或者选择璇忧,我都不会管的。”宁甯粗重的喘了口气,接着说道:“但你选择第三个,我就知道救你…值了。” 话没说完,一股蕴含着更巨大的神力洗涤着钟萝残破的躯体,顷刻间,花海静谧一瞬,早已枯萎的花枝重焕生机。 钟萝胸前光芒闪烁,已然凋谢的芙蓉花被神力温柔灌溉,催生出新的枝叶与花苞。 咚,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温煦的阳光刺痛钟萝眼睛,抬手挡住阳光,不多时,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 看到纤纤弱质的倩影倒在地上,钟萝步态不稳地扑过去,翻过身来,额前闪烁的花钿让她湿了眼眶,敛下激荡的情绪,凝聚神力反哺宁甯,泪水止不住的掉,“小甯,醒来,醒过来,求你!” 朦胧间,宁甯来到岩浆翻涌的炎热地牢,放眼望去,是看不到尽头的火红,仿佛世间只剩下乖戾嚣张的红色。 “你来了?” 有些耳熟的声音传来,宁甯循声望去,一抹残魂被钉在岩浆上方,按道理来说,岩浆触碰不到残魂,但她看到岩浆越涨越高,仿佛活了过来咬住残魂的脚,疯狂撕扯。 那一刻,宁甯的心在颤抖。 “我…在等你。” 突然,宁甯被涌出的黑雾萦绕,看不清残魂的模样,唯有那刻骨铭心的花钿,仿佛刻在她的神魂之中。 “啊!” 宁甯尖叫着从梦境抽离,双眼发直,整个人不停的颤抖着。 “小甯,没事,没事了。”钟萝强硬却温柔的搂住宁甯,拍着她的后背,一下一下安抚着她。 “钟姐姐?”宛若被遗弃的小动物委屈叫声一样,宁甯带着哭腔的声音戳中钟萝的心,她不厌其烦的应道:“是我,是我,小甯,不用怕了。” 宁甯撸起裤腿,摸着纤细莹润的小腿,满脑子都是残魂被岩浆吞噬的画面,娇躯一震,扑进钟萝怀里求安慰。 “小甯乖,不怕,不怕。” 在钟萝的安抚下,宁甯精神不济地坐直了身,“钟姐姐,你没事,真好!” ------------ 第三十五章 技多不压身 “小甯,不值当。”钟萝擦拭着宁甯鬓边被汗水打湿的碎发,眼帘低垂,微颤的睫毛像振翅的蝴蝶,有种说不出的脆弱美,“倘若你出了事,我当如何自处?” 正懒洋洋接受钟萝擦拭汗水的宁甯,掀开眼帘,那明亮如星辰的眼睛,不仅绽放出耀眼的光芒,还给额前被汗水洗涤过的花钿增添光彩,仔细看,能看见有道红芒在花钿中游走。 宁甯扬起明媚的笑,“钟姐姐,你且放心,我将这条命看得极重,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不会轻易出手。更何况……钟姐姐以性命相救,怎能让钟姐姐伤怀?” 说着说着,她脸上笑意淡了几分,瓮声瓮气说道:“钟姐姐的担忧,小甯不是不知,但小甯不能让钟姐姐出事,不然,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的。” 突然,宁甯的话戛然而止,凑到钟萝眼前,打量起像是揉碎了星光的眼睛,增添一抹生机,美得像神女临凡。 她试探地问道:“钟姐姐,你的眼睛…能看见了?” “嗯。”钟萝不自在地阖上灵动的双眸,似有水光在翻涌,“是小甯的功劳。” 听到这话,宁甯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双手交叉抱于胸前,神气活现地说道:“不愧是我,一出手就是王炸。” 见宁甯贼神气的仰着头,钟萝的目光扫向她额前的花钿,满是愁思的想着,花钿未现,应是有人施以封印。如今封印已破,花钿便是明晃晃的靶子,只怕日后会麻烦不断。 稍一思忖,钟萝稍显犹豫得看向宁甯,带着一抹诱哄的味道,温声道:“小甯,假设有种功法,无论是谁,哪怕是天道也不能察觉,你…想学吗?” 宁甯眸光微闪,发现新大陆一般,满是求知欲地看向钟萝:“钟姐姐,讲讲嘛!” “行。” 钟萝娓娓道来。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三界苦不堪言,神族与天地抗衡,却被降下天谴。那时,三界处于崩坏的边缘,璇忧上神的先祖——普光大帝用半生神力创出’遮天诀’,想借此解救出三界众生。但’遮天诀’修炼难度大,普光大帝炼化自身………” 宁甯弱弱插句嘴,“钟姐姐,那什么普光大帝有这本事,把天道打趴,自己成为新天道,不行吗?干嘛要曲线救国?这样不麻烦吗?” 钟萝一时被问住了,不由自主地设想一番,心中掀起滔天巨浪,语焉不详地说道:“普光大帝此举定是经过深思熟虑,我们…莫要擅自揣度。” 某处神址里,普光大帝将要消散的一缕意识,气得冒青烟了。 不肖子孙啊!敢这么编排先祖,要知道……当初他也是脑袋秀逗了,才会搞出什么遮天诀,还被天道摆了一道,不然他说不定真能代替…… 天雷滚滚,仿佛在嘲笑他一样。 嘁,看你能嚣张到几时。 “哦!” 宁甯若有所思的撇撇嘴,哼,她才不信呢!说不准,那普光大帝死前绝对后悔值拉满。 神族寿命长到令人发指,他也不傻,谁不想好好活着? 念及此,宁甯神色古怪得提出疑问,“钟姐姐,那什么’遮天诀’有用?莫不是骗人的?” 满眼期待的望向钟萝,不开玩笑,倘若是真,她哭着也要学完,毕竟…技多不压身。 “能。”脑袋运载过度的钟萝揉着胀痛的太阳穴,斩钉截铁地说道:“普光大帝死后,三界有不少人练成’遮天诀’,且以此为基础,与天地打成平手,庇护后人万载。” “钟姐姐,不能骗人哦!”宁甯撅着嘴,满心满眼的不相信。 “没骗人,但……”斑驳的光影投在钟萝身上,一半隐于暗处,一半被宁甯所照耀,惆怅地说道:“姐姐希望你…永远不会用到。” 话没说完,宁甯目光灼热得盯着她的眼睛,“钟姐姐,你会吗?” “会。”钟萝眨着无辜的眼睛。 不料宁甯目光过于灼热,钟萝无措地撇开脸,蔓延进衣领的嫣红,衬得她像含苞待开的花骨朵,娇嫩欲滴。 见状,宁甯八卦之魂探出来,撞了撞钟萝的肩膀,坏笑道:“钟姐姐,是不是你的情郎找来,让你学的?” “不是。”钟萝目光坚定地摇着脑袋,“他倒想找,但’遮天诀’早就失传,要不是她……残本也很难找到。” “残本?”宁甯眉梢微扬,大脑飞速运转,“钟姐姐,残本没有你讲的厉害吗?” “残本是上半卷,虽然功效有,但不算完整的’遮天诀’。” 钟萝抚着宁甯额前花钿,幽幽说道:“小甯,想必你猜到我是小花精吧?”她紧接着说道:“花精与神族相恋,是禁忌,若不是璇忧上神找来残本,如今,三界哪儿还会有我。” 这么一说,宁甯倒信了三分。 她拍着胸脯打包票,“钟姐姐,你放心,我天赋极高,绝对很快学会,到时候你就能和情郎团聚了。” 钟萝苦涩的低垂脑袋,谈何容易?如今“她”归来,三界将再生风云,哪儿还有自己的容身之地? 敛下悲恸的情绪,钟萝缓缓坐直了身,指尖轻触宁甯的灵台,低语:“小甯,不要排斥我,接纳“遮天诀”。” 一股磅礴的神力注入灵台,宁甯蹙眉忍耐,脑海中浮现“遮天诀”的残本,心随意动,她如老僧坐定般修炼起来。 虽是残本,但玄秘无穷。 识海里,幽冥珠小心得把握尺度,源源不断输送着神力,生怕一个不小心,让主人遭罪。 见宁甯很快掌握要领,还有幽冥珠打辅助,钟萝放下心来,设下结界后,慢悠悠站起身,去看看记忆深处的瑰丽景色。 暗域,废墟。 韶玖徒手搬开废墟里的断柱残骸,墨眸流下蜿蜒血泪,一心想着救出宁甯。 暗域之主——丁昂也没好到哪儿去,华服被残骸撕碎成布条,狼狈地挂在身上,悲恸在他眼中蔓延,跪坐在废墟里,喃喃自语,“萝儿,你在哪儿?不要…不要留我一人。” 两痴情郎没了半条命。 反观花海小筑里,钟萝和花灵玩得不亦乐乎,宁甯也修炼得正起劲。 只能说各人有各命! 春去秋来,不知过了多久,宁甯周身神光四溢,额前花钿渐渐隐匿。天雷滚滚,这方天地扭曲动荡,她猛然睁眼,神光内敛,什么都没变,又像是什么都变了。 ------------ 第三十六章 谁也不能伤我萝儿 推开房门,缓缓飘落的雪花粘上宁甯的头发,身披狐裘的钟萝站在光秃秃的花枝中,正伸手接住飘落的雪花,一副美人赏雪图跃然纸上。 “钟姐姐。”宁甯雀跃地扑向钟萝,单手环住她的腰,看到她讶然的神情,得意得仰着脑袋。 “小甯?”见宁甯眼角内敛的神光,额前花钿已不知踪影,钟萝真挚地替她开心,“你,练成了。” 宁甯往后退几步,柔荑翻转,神力在掌心凝聚,下一秒,她周身气流翻涌动荡,渐渐消失在钟萝眼前,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钟萝心头一紧,慌张地往前摸索,摸到宁甯温软的手臂,心头大石放下,她浅笑道:“小甯,恭喜你,不过月余便学会。” “那是。”宁甯散去掌中神力,渐渐地,一层轻薄柔软的结界消散,她双手叉腰,神气活现的模样让人心生欢喜。 “钟姐姐,那我们能离开?” “离开?”钟萝神色恍惚地折下花枝,心头乱如麻,凝聚神力修复断枝,怅惘地说道:“小甯,我…无法离开此处。” “为什么啊?”宁甯脸上的笑意凝固成霜,目光追随钟萝闪躲的视线,一着急,握住她的手循序渐诱道:“钟姐姐,你想啊!已过月余,暗域之主不得闹翻天?只有我回去,他提刀追杀我,谁能帮我啊?” 听到这话,钟萝有一瞬间的犹豫,随即硬起心肠,拒绝道:“小甯,很抱歉,把不稳定的因素抛给你,但…我不能离开。” 一道裂缝突然出现,钟萝歉意地笑笑,一把将宁甯扔进去,对,字眼上的扔进去。 宁甯只觉腰带一紧,整个人呈不自然地姿态,飞快朝着那道裂口飞去,苍天啊!她不想毁容啊! 她紧紧捂着脸,被投掷的身体诡异的飘浮起来,疑惑的放下双手。 看到伫立花枝中的钟萝,寒气从脚向上蔓延,几息的功夫,钟萝俨然成了冰雕,目光倦怠的望着她,最后翕动的嘴不知在说些什么,宁甯慌乱地摇着头。 手触及裂缝之前,一道罡风向她袭来,视线翻江倒海起来,她抬手挡住风刃,紧接着,她呆坐在光线不足的废墟里。 看到容纳她的地方不足一人宽,憋屈得很,她当即甩出金符,炸出一条康庄大道。 细碎的木屑欻欻往下掉,她抬脚就跑,一溜烟儿跑到地面上,来不及喘息。 如有实质的杀意扎进她的后背,她僵硬着身体转过身,和暗域之主对上眼之前。方才她在祈祷,不要是暗域之主,哪儿知天道抛弃了她,运气跌至低谷的她,成了暗域之主的盘中餐。 她下意识逃跑,风声拂过她的耳朵,后领子被大手无情拽住,提溜到大手主人的眼前。 丁昂扫视着一脸心虚的宁甯,清澈似水的嗓音像是狭隘闭塞的牢房,让人能深刻的体验到发怵的感觉,“萝儿在哪儿?你最好说实话,如果敢骗我,泯灭你的神魂,让你永世不能轮回。” “钟姐姐,她冰封了。”宁甯言简意赅的说道。 见丁昂满脸不信,宁甯不想多做纠缠,撕心裂肺的喊着废墟里雕塑似的韶玖,“小师弟,救命啊!” 星光落进韶玖黯淡无神的墨眸,点燃他的希望之火,本能的朝着宁甯飞去,激起浩瀚的烟尘。 “师姐。”韶玖抱紧失而复得的宁甯,嘴唇紧贴她的额头,只用一只手挡住丁昂的进攻,“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现在的他,说不了其他的话,只能重复这一句。 丁昂赤红着眼,近乎于哀求的语气逼问道:“说出萝儿的下落,本尊饶你们不死,即便是你,也挡不住我。” 视线落在韶玖的脸上,丁昂鄙夷的意味不能太明显,嗤笑道:“韶玖,她死了,你找到替代品了?你说,她会做何想?你怀里的女子甘心当别人的替身?” “废话还是这么多。”韶玖厌烦的皱着眉,戳着丁昂的痛处,“你倒挺钟情,那小花精愿意见你吗?要不要我帮你?” 宛若小学鸡互啄的两人,愣是看不出当年英姿飒爽的模样。 丁昂咬牙坚持,吼道:“谁也不能伤我萝儿………” 话没说完,一个大比兜扇歪丁昂的脸,他缓慢又错愕得看向宁甯。 她揉着手掌,“脸皮真厚,手疼。”凑到韶玖嘴边,见韶玖上道的轻呼,她挑衅的挑动眉梢,“谁没个过往,小师弟坚定不移的选择我,总好过你自以为是。” “钟姐姐,一直活在悔恨中,你知道吗?”宁甯直言不讳,“是你,让她断绝生机,不愿再入尘世,你害得她还不够吗?” 字字诛心的滋味不好受,丁昂慌了神,瞬间松了力,要不是韶玖收了力,他只怕会受伤不轻。 “不可能,萝儿不会这样对我。”丁昂血红的眼睛宛若魔祖临世,阴鸷的目光锁定宁甯,化作一缕黑烟,缠绕上韶玖的胳膊,陷进血肉里。 鲜血淅沥沥的流下。 宁甯毅然伸出手,清幽的芙蓉香抓住丁昂的心神,黑烟渐渐凝出人形,墨色花纹遍布他的脸和脖子,一点儿眼白不见的眼睛水光消散。 她深深叹了口气,拽着衣袖,放在丁昂的鼻尖前,他很快反应过来,握住衣袖深吸一口。 韶玖立马冷脸,想要拍开不懂距离的丁昂,却被宁甯拦下。 “你走吧!”宁甯挡住蓄势待发的韶玖,目光冰冷的扫了眼丁昂,“钟姐姐冰封不作假,倘若你能找到那地方,记得不要强迫她,有事要摊开说,不要自以为是的替她做决定,你的决定,不代表她想要。” 这些话,不光是说给丁昂的,也是说给韶玖听的。 “多谢。”丁昂消失在原地,凛冽寒风吹起宁甯的裙摆,荡出好看的弧度。 “师姐。” “小甯。”许久不见的秋晚落走来,宁甯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看到他伸手,她心头堵得慌,下意识往后撤了一步,秋晚落的手停在半空中,不敢置信的喊了声,“小甯?生师尊的气?” 宁甯心绪跌宕起伏,将最真实的自己藏了起来,抬头那一刻,扬着大大的笑脸,“师尊,小甯好像您。” 不知怎的,秋晚落生出失落的情绪,虽然没什么变化,但他觉得宁甯离他越来越远。 “回家吧!” 一行人消失在原地,要不是废墟仍在,也许会认为是镜花水月。 ------------ 第三十七章 上天眷顾之子 无暇峰。 一袭胭脂粉广袖流苏罗兰长裙的宁甯凝望天上弯月,沙沙作响的裙摆翻飞,她摩挲了下腰间挂着的香包,淡淡的芙蓉花香随风飘散。 一人站在崖边的倩影,透着一抹化不开的忧愁。 “小甯,想什么呢?”沐琬轻移莲步来到宁甯身后,一脸担忧得望着沉稳矜贵的她,窥见她脸上泄出的悲恸,沐琬心慌意乱得揽住她的肩膀,故作轻松的说道:“小甯,师姐最近新学了佳肴,给你露一手,可好?” 听出话尾的忐忑,宁甯想要扯出灿烂的笑靥,有心无力也不再勉强,露出脆弱柔软的“肚皮”,靠在沐琬肩头,“师姐,小甯…吃不下,下次…下次一定捧场。” “那好,下次,小甯要吃光哦!”沐琬敛下眼中复杂的光芒,仿佛看到小时候戒备心超重的宁甯,心头堵得慌,面上却不显。 地上的两道影子相依偎,就连洒下的月光都温柔不少。 “小甯,百晁峰的师兄师姐很担心你,明儿师姐陪你去看看他们,好吗?” 宁甯从思绪中抽离,慢半拍的想起百晁峰的姜姝等人,默不作声地点点头。 见宁甯睫毛投下的阴影,仿佛看到天空最璀璨的星辰坠落一样,沐琬慌忙抱紧她。 最是叽叽喳喳的宁甯,也有安静如斯的时候,化作凌厉的刀刃,割着沐琬的心脏,她无法想象,几日光阴,宁甯究竟经历过什么,才能让她仿佛换了个人。 咕噜咕噜。 饥肠辘辘的肠胃在抗议,宁甯揉着空荡荡的肚子,仰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沐琬,舔了舔嘴唇,“师姐,有没有酒酿丸子?我饿了。” 宁甯说得理直气壮。 见宁甯愁思散尽,往日的影子依稀可见,沐琬宠溺的点点她鼻尖,说道:“好,酒酿丸子管够。” 树影婆娑,阴暗扭曲爬出的人影被韶玖无情按回影子里,人影慌张阻止韶玖的暴行。 “小师弟,是我,是我,别塞啊!要折了,要折了。”黎醉机关枪似的输出,差点儿引来宁甯的注目,韶玖眼疾手快捂住他的嘴,低声喝道:“闭嘴。” 识时务的黎醉拉上嘴巴的拉链,不发声响得拔出影子里的半截身子,撞了撞看呆了的韶玖,笑得一脸荡漾。 韶玖目不斜视,踹飞贱兮兮的黎醉,满脸愁容的转身离开,满脑子都是宁甯对丁昂说的话,心头悬着一块大石头,隐隐觉察出不对劲。 厨房里,眉开眼笑捧着酒酿丸子吃的宁甯,余光落在萧条的背影上,眼眸微冷,温柔关上大敞的窗户。 翌日。 “姜师姐,小甯来看你啦!” 隔着老远,宁甯阳光明媚的提着锦盒,大长腿倒腾出残影,一脚踹开姜姝的房门,气势磅礴地吼了声。 半褪衣衫的霍宁烽手一抖,衣衫丝滑得挂在臂弯处,惊得英气的星眸变成圆溜溜,大手停在半空中,想拉衣衫又不敢拉的样子。 整理药箱的姜姝一个箭步冲来,半环住宁甯往外走,贴心关上房门,关怀的视线落在宁甯身上,拂开掉落下来的碎发,语带哭腔,“小甯,你没事就好。” “嗯,姜师姐,我没事的。” 姜姝蚌埠住了,珍珠似的眼泪大颗大颗往下落,顷刻间打湿了衣襟。 “呀!咋哭了?”宁甯手足无措的捧着姜姝脸颊,娇软着嗓音哄道:“姜师姐,乖哦!不哭,妆哭花就不好看咯!” 姜姝噗嗤笑出声,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但释怀的松了口气。 默默拾掇着衣冠的霍宁烽,动作微顿,看向门窗上摇曳的倩影,走心的笑了笑。 霍宁烽打开房门,迎着宁甯揶揄的视线,露出如沐春风的笑容,坚定不移地走到姜姝身后,眼里带着自己没发现的柔情,直勾勾盯着姜姝柔美的侧脸,“宁师妹,没事便好,师姐也能放心,睡个安稳觉了。” 宁甯挑眉,露出迷之微笑,“霍师兄,挺清楚啊!不知道的,还以为霍师兄在姜师姐门外值守呢!” 被戳破的霍宁烽不自然地咳嗽了声,神情荡漾地拉下翘起的嘴角,“宁师妹,慎言。” 慎言?让谁慎言?也不看看他嘴角与日月并肩的弧度,也不怕脸皮扯坏了。 宁甯搭在姜姝肩头,稍显轻浮得抚摸她的脸,茶里茶气地说道:“姜师姐,霍师兄是不是不欢迎小甯?语气不善,是小甯说错什么?姜师姐,小甯怕。” 说着,宁甯皱着小脸,寻求庇护般的钻进姜姝怀里,半露出小脸,朝霍宁烽挑衅地眨眨眼。 霍宁烽:“………” 风声袭来,霍宁烽胳膊上印着红肿的巴掌印,望着小意哄着“罪魁祸首”的姜姝,哭笑不得得揉着胳膊。 “姜师姐,不怪霍师兄,是小甯不该打扰。”宁甯低垂着脑袋,把锦盒塞进姜姝手里,转身就想走。 拦下往外扑腾的宁甯,姜姝怒冲冲瞪了眼霍宁烽,将锦盒甩给他,使出浑身解数哄着闹脾气的“小哭包”。 深谙宁甯属性的沐琬,看了会儿戏,挑起宁甯紧绷的下颌,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 只见宁甯抿紧红唇,憋得满脸通红,眼角溢出生理泪水,被沐琬戳破后,也不装了,笑倒在姜姝的怀里。 “不行了,霍师兄,你脸上的表情好好玩啊!” “小甯,不得胡闹。”沐琬不轻不重呵斥了声,谦和有礼得打招呼,“无暇峰三弟子——沐琬,见过姜师姐,霍师弟。” “沐师妹,安。” “沐师姐,安。” 宁甯左手搂沐琬,右手搂姜姝,颇有坐享齐人之福的意味,走进屋前,使唤起霍宁烽,“霍师兄,有劳取点果酒糕点什么的,光聊天不得劲。” 霍宁烽:“………”边叹息边取果酒糕点。 “姜师姐,那日离别,你们可还好?” 姜姝愁容微露,“小甯,你可知虞师妹……被掳走之事?” “掳走?”宁甯满脑袋问号,想起城门前的闹剧,不确定的说道:“十二峰双雄不是在她身边吗?还是说,她………” “不是,虞师妹独自归宗,半道被暗域的人掳走,师祖动员全宗上下,要救回虞师妹。” 听到这儿,宁甯成酸酸梅一枚,不愧是上天眷顾之子,一出事,哪儿哪儿都有人搭救。 玛德,她咋没这种待遇? ------------ 第三十八章 纯纯大冤种 被锤进坑底的宁甯摆烂了,誓要在坑底躺烂。 嘛也,赢不过,赢不过。 鸡蛋与鹅暖石相撞,不是自找死路吗? 哀莫大于心死的宁甯再闻噩耗。 “什么?姜师姐,你是说虞师姐成师祖关门弟子?什么时候的事儿?” 姜姝托着脸,凝视着左上方的房梁,想了半天,斟酌着话说道:“月余前,肩头插着灵力箭的虞师妹被护送回宗,鲜有人知。正好我在爻庐峰养伤,撞见护送虞师妹的燕师弟和江师兄。见他们狼狈不说,身上还有血迹,三言两语便想打发我,虞师妹痛呼声一响起,他们着了魔冲进屋子。” “除了青钰仙尊,诸峰峰主都在,还有…还有不问宗门事的师祖。我…一时好奇,猫着腰躲到窗户下……”自爆的姜姝臊红了脸,强撑着说道:“只有诸峰峰主能用的九曲灵芝,不带半点儿犹豫给虞师妹用,那拔掉的灵力箭被师祖捏碎成齑粉,还要暗域付出代价。更别提,师祖联合诸峰峰主给虞师妹输送灵力,简直…简直………” 一时有些卡壳,姜姝形容不出那声势浩大的场面,斟酌一下,她很洒脱得放弃。 “反正,很震撼人心。”姜姝半拉身子歪向宁甯,语焉不详地说道:“虞师妹额前似有幽冥花样子的金纹,我看见…师祖默默垂泪抚摸金纹。” 听到这话,宁甯也不知说些什么。 搞半天,沧溟老祖也是神族,开眼界了,不在神界呆着,来到人界搅动风云,是闲得慌吗? 不过,虞稚妤是冒牌货一事,恐怕只有她知道吧!她有些期待,他们知道虞稚妤冒牌货真相时,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肯定很好玩。 “小甯,别急着脑补,还有更劲爆的消息,要坐稳了,师姐要放大招了。”姜姝神秘兮兮地掏出崭新小册子,铺满整张桌子,指着栩栩如生的画,笑得过分荡漾,“盛传,虞师妹是师祖爱人转世,宗门里流通着各式各样的小画册,全是师祖和虞师妹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 “哈?”宁甯顿时傻眼,视线止不住得飘向画册,绯色染满整张脸,话都说不利索了,“师祖和虞师姐?年龄差太大了吧!” “有什么啊?”姜姝不在意的挥挥手,捧着脸,一副磕到的表情,“修仙之人,虽说不与天地同寿,但不能以凡人的准则来看。” “老祖孑然一身近千年,如今爱人失而复得,岂不是一大快事!” 见姜姝越说越离谱,宁甯有些踌躇,要不要把虞稚妤觊觎霍宁烽的事说出来,稍一思忖,宁甯打算推波助澜,皱着鼻子,煞有其事地说道:“其实吧!当初三宗示威时,师祖惩罚虞师姐有点子狠,现在想来,恐怕是爱之切,责之苛。” “没错,没错。”姜姝美眸亮若星辰,摇晃着宁甯的手臂,尖叫出声,“当时就在想,师祖未免太小题大做,哇噻!这些都是赤裸裸的糖啊!” 见姜姝磕生磕死,宁甯狡黠的笑弯了眼,嘿嘿,师祖纯纯大冤种啊!默哀三秒。 “姜师姐,幽冥花是什么啊?” 姜姝收敛荡漾的神色,一本正经地说道:“万年前,神界有位上神,身怀幽冥珠,三界无人能敌。传闻,幽冥花生长在幽冥珠神力之地,是幽冥珠的伴生之花,唯有幽冥花能辨别幽冥珠。” “什么样儿?” 姜姝铺展宣纸,试着绘出幽冥花的样子,几笔下来,与那日暗宫中的红蕊白花相吻合,那第一朵血花是什么? “姜师姐,有没有什么花是能篡改灵脉的?”宁甯故作好奇地问道,仿佛真是她一时兴起问的。 姜姝不怀疑不说,很是认真得思索良久,摇着脑袋,“小甯,能篡改灵脉的花惊世骇俗,我更是闻所未闻。当然,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兴许是我孤陋寡闻。小甯,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宁甯垂头丧气地挤出笑脸,故作轻松的耸了耸肩,“就想问问,有没有法子……能让我废灵脉重获新生,是小甯魔怔了。” 此话一出,姜姝和沐琬对视一眼,满是对宁甯的疼惜,一左一右揽住宁甯,轻声细语说道:“小甯,别怕,有师姐们在,再不济,还有两峰师兄弟,谁敢欺负小甯,往死里教训。” 宁甯泪眼汪汪得抬起脑袋,“师姐,姜师姐,你们真好!” 提着食盒的霍宁烽,一踏进房门,便被诡异的氛围扼住咽喉,惴惴不安地放下食盒,“大师姐,你们……在谈什么?宁师妹她……” “霍师兄,放心,你单恋虞师妹的事,小甯不会说出去的。”宁甯吸着鼻子,拍着胸脯保证。 被泼脏水的霍宁烽脸色骤变,义正言辞地说道:“宁师妹,莫要胡说,虞师妹与我并无私情。”目光不时落在姜姝脸上,生怕她会误会。 姜姝如遭雷劈,仿佛看到师祖和虞师妹虐恋的开端正是师弟,她痛心疾首地说道:“师弟,你…你怎能破坏虞师妹和师……姻缘?要遭天打雷劈的。” 霍宁烽僵硬的扯开嘴角,很好,大师姐没开窍,他还被泼脏水,他的情路咋这么曲折? 搅乱一池春水后,宁甯挽着沐琬的臂弯,笑晏晏说道:“姜师姐,天色不早,小甯和师姐先回了,有时间再聚。” 最后,她故意朝姜姝抛媚眼,见姜姝意会,深表同情的拍拍霍宁烽的肩膀,“霍师兄,祝你好运。” 说罢,她提着食盒溜了。 酒葫芦上,宁甯攥着沐琬的衣角,越琢磨越心慌,虞稚妤如今得到沧溟老祖青睐,虽然不知是何目的,虞稚妤也能在宗门里横着走。 暗域走一遭,冥冥中注定好的事仿佛走歪了。 一想到,那次幽冥珠喝假酒似的样子,宁甯的心被狠狠攥住,倘若有人用幽冥花试探她,会不会露馅啊? 念及此,她下定决心,一定要练好“遮天诀”,不说别的,小命先保住才是上策。 ------------ 第三十九章 摘星诀 残月悬挂夜空。 静谧无人的山林间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 树影婆娑处,宁甯满脸愁容,凝视着掌心不稳定的神力。不出几秒,神力像被撑爆的水球,散落漫天金光,仿佛在嘲弄她一样。 寒风吹来,置于一侧的发髻松散开,瀑布般的柔亮头发随风飘扬。 风渐停。 宁甯顶着凌乱不堪的头发,伫立在原地,目光呆滞地凝视着前方。 那阵风中裹挟着锋利的风刃,斩断她发间木簪之时,幽冥珠溢出神力包裹着她,否则,就不是只断木簪。 她蹑手蹑脚朝前方走去。 拨开半人高的杂草,宁甯被眼前一幕震惊在原地。 握草。 那是什么? 只见虞稚妤盘坐在寒玉上,诡谲的符文仿佛镌刻在寒玉之心,她周身红芒大盛,痛苦地皱紧眉头。 她额前金光闪烁几下,渐渐染上血色,贪婪的吞噬红芒,无形中加速虞稚妤功法的运转。 噗。 虞稚妤喷出一道血箭,虚弱无力的倒在寒玉上。不一会儿,睫毛上挂着一层寒霜。 “师…师祖,稚妤愚笨,修炼’摘星诀’缓慢,能不能…能……啊!”虞稚妤痛苦的翻下寒玉,扬起的裙摆缓缓坠落,仿佛天际的青鸟坠入无尽深渊。 沧溟老祖背手走来,见虞稚妤抖成筛子,眼中寒芒大盛,温声说道:“稚妤,修炼’摘星诀’虽过程痛苦,但于你有益无害,忍过最难熬的阶段,世间再无人能伤你。” 虞稚妤艰难拽住沧溟的衣摆,断断续续说道:“师祖,稚妤…明白…您的…苦心,但…稚妤…坚持…不……啊!” 见虞稚妤痛到神志模糊,沧溟老祖蹙眉给她输注灵力,她身上红芒大涨,将灵力吞噬得一干二净。 沧溟老祖顿时苍老了几分,振袖一挥,虞稚妤被掀飞,狠狠摔在寒玉上,只剩出气的份儿。 宁甯惊得小嘴微张,直愣愣看着仿佛被夺舍的沧溟老祖,他不是倾慕…不,是赏识虞稚妤吗? 如此粗暴,和宗门传闻截然相反,好伐啦! 异象骤起! 夜空中投下一道光柱,虞稚妤被笼罩其中,身上红芒越盛,渐渐地,光柱被血色侵染,仿佛一道血色瀑布,横亘在天空与大地之间。 宁甯被气浪吹得衣袂翻飞,捂紧自己的小脑袋,藏到参天大树后面。 风声渐消。 她再次轻手轻脚扒开草丛。 只见虞稚妤垂在寒玉上,如瀑布般的长发遮掩她的脸,不知她的情况。 “稚妤,稚妤。”沧溟老祖揣着手靠近虞稚妤,连唤几声,见她没有动静,目露疑色的呢喃道:“当真是她的转世?缘何无用至此?” 哦豁! 露馅了。 但……虞稚妤不是《仙缘难求》的大女主吗?她现在走悲情路线了?有点儿扯欸! 那“摘星诀”不像什么正经功法,沧溟老祖口口声声说有益无害,就她所见,虞稚妤仿佛是花泥一样的存在,以自身哺育着什么。 细思极恐啊! 宁甯蹑手蹑脚往后撤,咔嚓一声,枯枝的残骸在脚下哀鸣,她暗呼一声“握草”,甩出玉溪剑,咻的一下冲上云霄,闪电般施展“遮天诀”。 “贼子休走。” 宁甯催动玉溪剑,冲进绵软的云层,暗中窥探沧溟老祖的动线,结果,一转身便遇见沧溟。 她瑟缩着脖子,死死闭上双眼,等待阎王的宣判。 半晌过后,宁甯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见玉溪剑离沧溟不足一寸,她捂着声如雷鼓的胸口,一动不敢动。 沧溟老祖:“………”怪哉,那贼子明明逃往此处,一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光柱渐渐消失,正欲放出神识的沧溟果断放弃,俯冲而下,须臾间,消失在宁甯视线里。 “呼。”宁甯抹掉额头的冷汗,身心俱疲得栽下云层,玉溪剑一激灵,挑着宁甯的衣领,跌跌撞撞飞往玉瑕峰。 噗通。 宁甯连人带剑摔在竹屋前,闷哼几声,她手脚并用爬进竹屋,被遗忘在外的玉溪剑自力更生地钻进储物袋,抱紧剑鞘连连哭诉。 躺在床上的宁甯注视着房梁,脑海中浮现虞稚妤修炼时的场景,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储物袋里的天玑镜窜出,在宁甯眼前不停自转,她奇怪地握住手柄。 看了一眼,她弹射起身,冲到妆镜前,额前光洁如玉,再看向天玑镜,她额前有朵花钿,隐约有红芒流动。 啪嗒,天玑镜重重摔在地上,哭唧唧地钻进储物袋里。 哼,主人坏。 宁甯宛若石化的雕像,难以从“打击”中醒来。 叩叩叩。 “小甯,睡了没?” 沐琬的倩影出现在门上,宁甯捂住额头,神情惊恐地退后几步,不小心撞掉香炉。 “小甯。” 听到沐琬陡然拔高的声音,宁甯苦着张脸,看着地上打着转的香炉,欲哭无泪得说道:“师姐,没事儿。我把香炉打翻了。” 说着,她捂着额头,打开房门,猛地抱住沐琬,“师姐,我好累,想休息。” 见竹屋平静如往常,沐琬揉了揉宁甯的头顶,温柔说道:“小甯,有酒酿圆子,吃了再睡?” “不想吃,累。” “不想吃?” “嗯,不吃。” 理顺宁甯披在肩头的乱发,沐琬轻声哄道:“小甯乖,去睡吧。” 说完,沐琬推着宁甯进屋,贴心关上房门。 脚步声渐行渐远。 宁甯垂头丧气地蹲下身,挠了挠后脑勺,盘腿坐下,凝神运转“遮天诀”。 璀璨的星辰从夜空坠落。 翌日。 宁甯顶着硕大的黑眼圈,幽魂一样站在庞大队伍的最后面。 “禁地?来这儿干嘛?” “谁知道,左右是师祖的命令。” “墨师兄看过来了,快别说了。” 墨邶寒拧眉走来,“小甯,昨儿干什么了?你这……” 沐琬推开挡路的墨邶寒,心疼得捧着她的脸,“小甯,你没睡好?眼睛青的发黑。” “师姐,我好困。”宁甯一头栽进沐琬怀里,嘤嘤撒着娇,沐琬与天并肩的嘴角扯都扯不下来,“乖,收敛点儿,都看着,不好。” 宁甯蔫头耷脑得挺直腰背,慢悠悠说道:“师姐,禁地能随便进?师祖脑袋抽风了?” “慎言。”沐琬捂住宁甯口不择言的小嘴,四下看看,压低了嗓音,“师祖要看看宗门弟子的灵脉。” 宁甯满脸问号,“那我来干嘛?摇旗呐喊吗?” ------------ 第四十章 再临禁地 沐琬:“………” 墨邶寒:“………” 一针见血的问题,他们竟无言以对。 宁甯怏怏不乐得瘪着嘴,抵住沐琬的肩膀,声线微颤,“师姐,我蚌埠住了,谁来通知我的?我要砍了他。” 最后一句话,浓烈的杀意裹挟其中。 身心愉悦的韶玖朝她走来,听到她的一番话,脸上的笑意被冰霜冻住,他心跳漏跳一拍,紧接着如擂鼓般跳动。 很不幸,他正是通知宁甯的那个人,小命危矣! 在线等,很急! “师姐,宗门急令,我以为……”韶玖勇于担当,但宁甯视线一扫来,他怂兮兮地捧着精致糕点,“师姐,消消火,再不济,暴揍我一顿也行,不要生闷气。” 宁甯心情郁闷地抬起脑袋,望向一脸忐忑的韶玖,傲娇“哼”了声,柔荑接过糕点,一口接一口地吃起来。 “小师弟,糕点我就笑纳了,但不要高兴得太早,有些事儿,我们慢慢算清楚。” 似有所指的话,打得韶玖措手不及,他萌生出一个念头,她说的“有些事儿”是什么?起床?旧情?还是……… 脑中灵光一闪,紧接着,哀嚎声此起彼伏,打乱韶玖的思路,他抓不住灵光的尾巴,暗暗咬紧后槽牙。 什么鬼? “师姐,前面在鬼吼鬼叫什么?”宁甯眨了眨明亮的眼睛,满是好奇得踮起脚尖,想要看出花儿来。 “没什么,就是当场社死。” “啥?”宁甯听得云里雾里,求知欲旺盛得凑过去,“出什么事儿?难道是师祖良心发现,让我们自行散去?” “呵,想得挺美。” “看见没?队伍进禁地的速度加快,这是要一批一批的验,如果都是普通弟子还好,要是碰上天骄们,那才是各方面被碾压。“ 话没说完,瞿秋白挂着他标志性笑容缓缓走出来,身后跟着一群蔫头耷脑的宗门弟子。 宁甯挑眉,这是被打击惨了? 瞿秋白朝宁甯点头示意,“宁师妹,来了?” “嗯,来了。”宁甯潇洒扬了下脑袋,没有半点儿旖旎,纯纯的师兄妹情。 灌了整缸醋的韶玖,一张嘴便酸溜溜的,“瞿师兄,光和师姐打招呼?还有墨师兄和沐师姐,看不见吗?” 防不胜防啊! 作为只想吃瓜的墨邶寒和沐琬,懵逼都写在脸上,他们惹谁了?干什么要点名?他们不要啊! 墨邶寒扯出僵硬得笑,客套几句,“瞿师弟,听闻你修为又精进了,有时间切磋一二。” 瞿秋白:“墨师兄谬赞,论修为,谁都比不上墨师兄,切磋一二也可,请墨师兄手下留情。” “好说,好说。” 宁甯凑到沐琬身侧,小声嘟囔:“师姐,他们在尬聊什么?我…看不懂。” 沐琬:“………”她也看不懂,要不是韶玖点名,尬聊或许不会存在。 “小甯,师姐也不懂。” “别聊天了,快点进来。” 几人忙不迭往禁地走去。 正欲离开的瞿秋白,转了个弯,不慌不忙走进禁地,挑了个适合看戏的角落,注视着宁甯一行人。 几人落落大方向沧溟老祖行礼,“弟子拜见师祖。” “嗯。”沧溟老祖视线游移在几人脸上,微眯起凤眸,温声说道:“你们将手放在圆台上,凝神运转灵力,不要抵抗。” 墨邶寒和沐琬率先将手放在圆台上。 宁甯不紧不慢将手放在圆台上,暗戳戳运转“遮天诀”,汗水打湿的里衣紧紧贴在身上,很难受,她半点儿不敢露出怯意。 倒是韶玖踌躇许久,不情不愿地放在圆台上,余光注视着宁甯的一举一动,那模样像是要把怀疑扯到自己身上。 见状,宁甯愁容满脸地看向韶玖肩背,轻声说道:“小师弟,你的伤还没好?从暗域回来,让你好好养伤,你不听,看吧,手都抬不起来。” 韶玖:“………”师姐在解围?师姐是最棒的!师姐不能被怀疑。 “师姐……” “嘘,小师弟,不要说话,凝神运转灵力。”宁甯似模似样地阖上双眸,微末的灵力灌注进圆台。 半盏茶后,宁甯眼珠子在眼皮下疯狂转悠,一看就是耐不住性子,闹腾得很。 沧溟老祖端详良久,猜测落空的滋味不好受,他疲惫地挥了挥衣袖,“行了,下去吧!” “是,师祖。” 不知深意的墨邶寒和沐琬放下手,圆台突然红芒大盛,耀眼的光芒将众人映成红人。 离圆台一拳距离的宁甯,脸色几番变化,最后铁青着脸,胸口有些憋闷,昨儿突破境界,她还以为“遮天诀”有所小成,结果这么快就露馅?天要亡她啊! “丫头,手拿开。” 宁甯愣了。 韶玖拂开宁甯的手,坦然地面对沧溟老祖的端详,下一秒,沧溟闪现到韶玖身侧,磅礴的灵力灌注进韶玖体内。 “师祖,小师弟伤势未愈,手下留情啊!” 沧溟老祖:“丫头,老夫自有分寸。”他摸了摸长须,“你虽是青钰关门弟子,但………” “沧溟,不要过界。” 仙人之姿的秋晚落出现在他们眼前,一翻手,轻松击退沧溟老祖,护犊子般的站在韶玖身前,虎视眈眈盯着沧溟老祖,脸上愠色可见,“沧溟,敬你一分,当自己天下无敌?” “秋晚落,注意你的言行举止。” “呸。”秋晚落语带不屑,“就你,还配不上我的尊敬。” 忌惮秋晚落不假,当众被扫面子的沧溟老祖,也是要面子的,决定找回场子。 硝烟一触即发。 宁甯猛然出现,哐哐拍着两人的后背,语重心长的说道:“师祖,师尊,都是老大不小的人了,要懂分寸,老胳膊老腿伤着了,咋整?平心静气的,好好谈不成吗?” 两人身后的同心符钻进体内,她宛若偷腥的狐狸,笑得贼荡漾。 下一秒,沧溟和秋晚落仿佛有吸铁石一样,啪叽贴在一起,交换着呼吸。 抽气声此起彼伏。 宁甯看得真切,要不是秋晚落极快反应过来,两人就不是脸贴脸,而是……嘿嘿,懂得都懂。 ------------ 第四十一章 该怂就怂,不拿命拼 “师祖,虽说师尊仙人之姿,但…强扭的瓜不甜,要不…咱专注一人?” 宁甯添油加醋得说半晌, 只见沧溟脸上愠怒,握住秋晚落肩头的手青筋暴起,想要推开秋晚落,蝴蝶振翅般抖不停,愣是拉近两人的距离。 然而,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沧溟老祖推拒的行为,努力到让人心酸,却被戳上欲迎还拒的印证。 宁甯再添一把薪柴。 “师祖,没看到师尊脸像茅坑里的石头吗?两情相悦,方为正解,剃头担子一头热,只会推远师尊,落得悲剧收场……唔唔。” 宁甯覆上冷汗直流的沐琬手背,哼哼几声,表达着她的不满。 说得正是兴头上,师姐来这一出,不过……… 视线移向宛若连体婴的两人,宁甯仗着沐琬捂嘴的便利,幸灾乐祸地咧开嘴。 嘿嘿,哪怕沧溟浑身张嘴,恐怕也解释不清,三人成虎,宗门上下近千人,他哪儿能堵住全部人的嘴? “小祖宗,不要说了。”神情古怪的沐琬附耳说道:“两尊大佛欻欻射眼刀,你是半点儿没看到,是吗?小甯乖,咱不要掺和进去,师尊和师祖,我们谁都惹不起。” 苦口婆心的话,经由沐琬说出来,味道都变了。 看来师姐是坚信不疑的,宁甯扫视一眼,众弟子雷同的神情无不诉说着,他们磕得CP是真的,真是双厨狂喜! 作为最大功臣的宁甯功成身退,攀在沐琬的肩头,娇娇软软地说道:“师姐,小甯没说错啊!” “嘘,祖宗,不要再提……”沐琬制止的话刚说出口,摇曳着的月白裙摆陡然出现在视线里。 “看戏?好看吗?”被墨邶寒解救出来的秋晚落,抖了抖长袖,“慈眉善目”得提问宁甯,凌厉的眼刀欻欻射来。 宁甯撅着小嘴,哼哼唧唧说道:“师尊,小甯磕点边角糖,咋的了?又没舞到你们面前。” 秋晚落戳了下宁甯的脑袋,有气无处发泄,一抹绯红爬上脸颊,点缀着他清俊的脸庞,整个人散发着神圣的光芒。 “师尊~~”宁甯拽着秋晚落的长袖,摇了摇,暗戳戳指了下沧溟老祖,“小甯是替师尊打抱不平,师祖强迫是有目共睹,再怎么着,不能让师尊吃亏才是。” 沐琬在旁边帮腔,“师尊,小甯率真,所言皆为真心。” 秋晚落只觉心头熨帖,脸色稍霁,指腹揉着宁甯额角的红印,指桑骂槐地说道:“小甯,师尊知你赤子之心,不像某些人卑劣龌蹉,看上一眼,恐会脏了眼。” 沧溟:“………”不想承认,但惹了秋晚落是事实,心…好累! 宁甯似懂非懂得点点头,一巴掌拍上秋晚落的后背,不动声色撕下同心符,背在身后碾碎成星光,“师尊,小甯不会乱说的。小甯明白,师尊是想给师祖留面子。” 她深表同情给沧溟拍背,温声细语,“师祖,话糙但理不糙啊!要谨记,师祖身边还有甜滋滋的瓜,换换口味,说不准就爱上……” “丫头,老夫不找罪受。”沧溟老祖拂开宁甯的手,石壁折射的光线集中在他身后,同心符闪烁几下,慢慢碎成星光消失。与此同时,焦糊味飘出来,“要是羡慕,老夫有本功法,能助你……” 话没说完,宁甯一脸惊恐地指着身后冒烟的沧溟,吼道:“师祖,你烧起来了。” 沧溟老祖怒斥,“秋晚落,看你教出来的好徒弟……” “师祖,你…背后着火了。” 一颗颗饱满的水球炮弹似的轰向沧溟,没让他有反驳的机会。 淋成落汤鸡的沧溟老祖,气定神闲地吐出嘴里的水,嘴唇像被黏住一样,愣是掀不起半点儿弧度,生硬地说道:“很好,很好。” 沧溟老祖长袖一挥,瞬间烘干湿漉漉的自己,说道:“看来,此次宗门试炼,众弟子都信心十足。择日不如撞日,午膳过后,宗门试炼正式开始,幻境选为十堰九罗。” 众人怔愣一瞬,哀嚎声此起彼伏。 望着众人苦哈哈的表情,沧溟老祖郁气渐消,背着手,像个小老头…就是个小老头离开,不顾及“伤痕累累”的一众弟子。 “扯犊子呢?那几峰的天骄都要宗门试炼,我们恐怕连陪跑的资格都没有,纯粹是喂招的小喽啰。” “谁说不是呢!原先试炼弟子分两批,师祖发话,谁敢不听?算了,等下次宗门试炼吧!” “欸,要不然我们联合起来?双拳难敌四手,总有捡漏的时候……” 宁甯默默往外挪,远离兴致勃勃讨论如何挖坑的一众弟子,目光精准找到角落里的瞿秋白,眼眸一亮,飞奔过去,无视韶玖想要拦截的手。 “瞿师兄,拜托拜托,宗门试炼带上我,我保证不生事,乖乖听话,绝不打扰你和吴师弟的二人世…积累经验。” 宁甯真挚地盯着瞿秋白看,手心湿濡一片,暗忖,她转移话题不算僵硬,应该能糊弄过去。 “宁师妹,无暇峰众弟子都要参加,你…为什么要舍近求远?”瞅了眼目露凶光的韶玖等人,蹙眉说道:“我一人拖两人,不怕排名靠后吗?” “怕啥?”宁甯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没搞懂瞿秋白的脑回路,还是认真思考后回答:“师兄他们是宗门试炼的热门人选,找茬的绝对不少,保命要紧啊!” 她环顾一周,附耳低语:“虞师姐也是热门人选,说实话,我遇上虞师姐会水逆,呃,反正就是哪儿都不好。但瞿师兄不一样,运气用逆天形容都是侮辱,所以……瞿师兄,收留我吧!” “宁师妹,你…确定?”瞿秋白苦笑连连,视线落在她身后摩拳擦掌的几人,心一阵一阵的发凉。 宁甯撑开储物袋的束口,泄出的清冷药香掳获瞿秋白的心神,见瞿秋白上钩,她笑得开怀,“瞿师兄,你若答应,这株祝余草双手奉上。” “成交。”瞿秋白不带半秒考虑,言笑晏晏握住宁甯的手。 宁甯狡黠一笑,回握瞿秋白的手,松开时,娇翠欲滴的祝余草躺在瞿秋白的掌心,他马不停蹄离开,抛下一句话,“试炼时见。” ------------ 第四十二章 血脉压制 艳阳挂在碧如洗的天空。 宁甯蔫儿哒哒盘坐在青石上,手里把玩着扁而利的叶片,嘟囔道:“瞿师兄,应是做不出爽约的事儿?” “宁师姐,好久不见。”病容依稀可见的吴希扬着灿烂的笑,步伐拖沓地走到宁甯眼前,伸出的手里躺着新鲜香甜的红棘果,“宁师姐,吃果子。” 宁甯没有接吴希递来的果子,指腹搭在他纤细的手腕,脉搏几近于无,她骇然睁大眼睛,“吴希小师弟,月余不见,你的身体……”残烛硬撑。 不忍破坏吴希显而易见的好心情,宁甯在储物袋里摸索半天,掏出一颗拳头大的黑色果子,抵在吴希的嘴边,“吃。” 不容抗拒的话,吴希懵懵地咬破薄如蝉翼的果皮,鲜甜的果肉混着汁水滑进胃里,馥郁的果香扫去一身疲惫。 看到吴希捧着什么在吃,瞿秋白发了疯似的冲到跟前,握紧吴希的手腕,制止的话在看清他手里果子时,熄了火。 “瞿师兄,温吞是你的特点,但你有必要这么慢吗?”宁甯指着幻境入口,机关枪似的吐槽:“拜托,午膳过后就开始,虽说有一柱香的宽裕,但是…进去迟了,我们垫底垫定了。” 瞿秋白:“宁师妹,凤蜜果有市无价,小希他………” 宁甯一记铁砂掌,拍飞啰里吧嗦的瞿秋白,豪迈搭在吴希肩上,还记得隔出安全距离,“给小吴希吃,我愿意,不行吗?大男人婆婆妈妈的,以前咋没发现你……” 瞿秋白凝出洁白的灵牌,挥进宁甯的掌心,说道:“此物可唤我,如有不测,捏碎即可。” 宁甯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脸色铁青得瞪着瞿秋白,“瞿师兄,就不能盼着我点好?有点儿扎心啊!” 瞿秋白紧绷着身体,有些无措的看向吴希。 抱着凤蜜果啃的吴希,像只小松鼠鼓着腮帮子,他软着声音说道:“宁师姐,不要逗师兄了,他会当真的。” “啧。”宁甯揉了揉吴希头顶,揽着他迈进幻境入口,“瞿师兄,不来吗?落地是随机传送的。” 十堰九罗。 宁甯忍下天旋地转带来的眩晕,撑着粗壮的树身,缓慢地跌坐在树根上,捧着脑袋,半天抬不起头。 “yue……” 呕吐声离得极近,宁甯藏进树洞里,没精打采地朝外面望去,有些眼熟的几名弟子,踉跄坐在树根上,喋喋不休得说起话来。 “扯犊子呢?要不是咱抓得紧,指不定分散到哪儿。” “谁说不是呢?随机吓死个人。幻境中危机四伏,咱还是小心为上。” “欸,你们说,墨师兄他们在哪儿,也跟我们一样吗?” “想屁吃呢?他们是谁?能和我们一样狼狈?” 宁甯脑海划过一道灵光,耶嘿,他们不是大放厥词要围攻的那几人吗? 也是缘分呐! “嗐,再恐怖,还能遇上化神期的妖兽不成?” 紫色的雾气渐渐飘来,一抹巨大的黑影在雾中若隐若现。 “握草,那是什么?” “有紫色的雾气吗?” 紫色?宁甯想起十堰九罗里有妖兽能释放紫雾,最喜玩弄人修,人修将死便一口吞下。 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宁甯陡然出现在他们眼前,火急火燎得往外跑,吼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跑,等着做妖兽的盘中餐吗?” “吼。” 嘶吼声从身后袭来,宁甯矮身躲过上方的罡气,朝身后的紫雾冷哼了声,“想暗算姑奶奶,你还嫩了点。” 见紫雾以诡谲的速度弥漫,宁甯心头一紧,忙不迭甩出两道疾行符,拉开老远的距离也不敢松懈。 “啊!”惨叫声传来,宁甯勉强刹住车,回头看见被紫雾围住的三人,脑袋都大了。 她眼疾手快甩出金符,频频爆炸的气浪冲散紫雾,吼道:“趁紫雾消散,快出来。” 三人相互扶持得走到宁甯身侧,满脸愧疚的说道:“宁师妹,是我们拖累了你。” 宁甯割破三人指尖,血珠凝于指尖,电光火石间,她布置出完整的传送阵,“走。” “不行,宁师妹,我们不能丢下你……” 啪。 宁甯扇醒还在做英雄梦的三人,厉声喝道:“你们在,只会拖累我,要是过意不去,找到墨邶寒来救我。” 话音未落,三人从原地消失。 紫雾里的妖兽嘶吼着破坏,硕大的几枚眼球死死盯着宁甯,她苦涩一笑。 唉,逞强年年有,年年不落啊! 山涧里。 宁甯连滚带爬躲过紫雾的攻击,没过脚踝的小溪,紫雾里的妖兽却不愿沾染半点儿。 “哟,你怕水啊?” 宁甯桀桀怪笑着,掌心凝聚的水球,颗颗招呼向紫雾里。 巴掌大的黑影悄然出现,紫雾里的妖兽吓得匍匐在地上,只因血脉的压制,它夹着尾巴离开。 “啾啾。” 正纳闷紫雾临阵脱逃的宁甯,循着叫声,找到缩在石缝里的小妖兽,萌萌哒的圆眼水光粼粼,洁白如雪的毛发摸起来软绵绵,小巧的爪子上有粉嫩肉垫。 扛不住萌物的撒娇,宁甯小心翼翼捧起它,揉着小妖兽的脑袋,说道:“小东西,你家人呢?怎么就你在这儿?” 小妖兽抱住她的手指蹭蹭。 “小东西,先跟着我吧!”宁甯宠溺的视线没离开过小妖兽,“小东西,暂时给你取个名字好不好?” “叫什么呢?”宁甯灵光一闪,“墨白,就叫墨白,和我师兄一个姓,算你占便宜啦!” 突然,宁甯身后出现雷光浮动的黑洞,来不及反应,整个人腾空而起,朝着黑洞飞去。 握草,吾命休矣! 宁甯用用灵力包裹住墨白,“小墨白,要好好修炼。”说完,使劲将墨白扔出树林。 黑洞周围被雷光烧灼,刺眼的白光差点儿刺瞎她的眼,慌忙闭上双眼,抱紧弱小无助的自己。 “师姐。” 韶玖的声音突然出现,恍若隔世。 宁甯嗤笑了声。 散落的地点不定,韶玖先进幻境,哪儿能找得到她? 清幽的香气窜进鼻腔,宁甯猛地睁开眼,望着近在咫尺的韶玖,久久不能回神。 她翕动着嘴,“小师弟?你为什么要白搭进来?” ------------ 第四十三章 天玑镜:渣男 “甯儿,不是白搭,我……” 指甲圆润的小手,悄无声息掐住韶玖腰间的软肉,来个一百八十度翻转。 韶玖面露菜色,包住宁甯贼有劲的小手,尝试一番,掐着肉的小手挪不了一点儿。 不光要抵御袭来的罡风,还要和宁甯斡旋,他不免抹了把辛酸泪。 “师姐,我错了,饶过我吧!”韶玖苦着张脸,薄唇不时发出“嘶嘶”声,掌心渗出一层薄汗,就差举天发誓,“一时情急,师姐不会因此揪住不放吧?” 在宁甯茶艺熏陶下,韶玖算是掌握住精髓。 只见韶玖微垂下头,如秋水般撩人心弦的墨眸,揉杂着淡淡的忧愁,平添一抹惹人怜爱的娇软。 宁甯恨不得戳瞎双眼,不行,她滤镜太厚了,愣是看不出半点儿茶艺,还有一啾啾的心疼。 “小师弟,我们……”宁甯生硬地转移话题,突然眼前一花,噗通一声,两人双双坠入寒潭。 水性贼差的宁甯,落水时,慌乱到忘掉自己是修士,被寒潭中的暗流冲得乱七八糟。 肺部被挤压,她憋得满脸通红,胡乱挥舞着双手,然而用处不大,被拽进更深更幽暗的水底。 一双大手握住宁甯的手腕,使劲往上拽,韶玖焦急地拍着她的脸颊,见她没动静,墨眸微暗,虔诚缓慢地覆上柔软的唇瓣,慢悠悠给宁甯渡气。 宁甯幽幽转醒,半阖着眼,疑惑不解地望着近在眼前的韶玖,唇瓣上传来温软触感,她愕然地睁大眼睛,憋住气,推开墨眸闪烁幽光的韶玖。 韶玖抿着唇,视线有些放空,仿佛在回味刚才的一幕,胸膛遭受重锤,他猛然惊醒,凝出的灵力球包裹住两人,冲天而去。 看似平静得寒潭,暗流汹涌,瞿白等人临潭修整,水面上炸开了花,硕大的灵力球坠落在岸边。 噗嗤一声,浑身湿透的宁甯单手撑地,脸颊绯红的韶玖拽着宁甯衣角,仿佛待嫁的新娘,说不出的娇羞。 “宁师妹?” “宁师姐!” 看清是宁甯,苦着张脸的吴希瞬间放晴,快步走来,抖开身上的披风,披在宁甯湿透的肩头,倒出两颗灵气充裕的回春丹,“宁师姐,吃。” 宁甯喘匀了气,惨白的小脸挤出僵硬笑脸,像哄孩子一样,轻声说:“小吴希,乖,师姐没事儿。” 她幽怨地转向视线闪躲的瞿白,从缝隙里挤出话,“瞿师兄,你…不该说些什么?关于…你眼睁睁看着我被罡风卷走,不施以援手,就没半点儿歉意吗?” “什么?”吴希病态毕现的脸上浮上红晕,小胸脯剧烈起伏着,“师兄,你当真做出那样的事?” 瞿白覆上吴希的后背,稳定输送灵力,苦涩说道:“小希,不要动怒,你的身体……” 吴希一把拂开瞿白,潸然泪下,“师兄,进幻境前,你是如何保证的?你对得起宁师姐吗?” 稍有歧义的话,暴锤宁甯脆弱的心,她掏了掏耳朵,服气地说道:“小吴希,不会说话,就不要说。”她撇了撇嘴,“什么叫对得起?应该是辜负信任,来跟我说一遍。” “辜负信任,不是什么对得起吗?” “辜负信任,不是什么对得起吗?” 宁甯满意点着头,一粒流光浮动的碧绿丹药躺在掌心里,朝吴希努努嘴,“小吴希,来,乖乖吃下。” “嗯。”吴希半点儿没犹豫,囫囵吞下碧绿丹药,碎裂的丹田传来暖呼呼的感觉,整个人洗去一身疲惫,舒服得他微眯上双眼。 瞿白:“………” 吴希欣喜地睁开眼,不出半秒,蔫儿哒哒说道:“宁师姐,是洗髓丹吗?给我吃,是浪费……” 一记爆栗捶来。 吴希捂着被敲的额头,宛若林间小鹿的水汪汪大眼睛,直勾勾盯着宁甯,愣是把她盯得没脾气。 “小吴希,这可不是洗髓丹,就你的身体情况,吃下洗髓丹,只会是爆体而亡。” “所以,补天丹比洗髓丹适合,给你吃的是补天丹残品,虽然不能修补丹田,也有一啾啾的功效。” 吴希扑进宁甯怀里,声线带上一丝颤音,“宁师姐,谢谢你,我…我……” 两种丹药都是极其珍贵难见的,即便是残品,也能卖上天价。 师兄也曾找遍珍阁奇地,全无收获,宁师姐慷慨解囊,不仅救下他,也救下了师兄。 诸多情绪差点儿将吴希撑爆,除了抱住宁甯撒娇,他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小吴希,你再不放手,某些人快被醋缸溺毙了。” 吴希小巧的耳垂染上薄红,扭捏地哼了声,“宁师姐,莫要胡说,没人会被醋缸溺毙。” 很好,她尽力了。 宁甯揉了揉吴希的脑袋,再次感叹,吴希像只傲娇的猫灵,看似可爱,只要触犯“领地”,至死方休。 背上要被灼烧的视线,想无视也很难,宁甯捏捏吴希温软的耳垂,取下他缠在腰上的手,“好啦!还哭鼻子呢!” “丹方我有,但……”宁甯搭在吴希肩上,不动声色抛出难题,“丹方上,许多灵植已销声匿迹,不知瞿师兄可有信心?” “宁师妹有事,瞿白万死不辞。” 看到瞿白掌心凝聚的灵牌,宁甯强忍翻白眼的冲动,将丹方抛了过去,冷哼道:“灵牌有用?看来,你没点逼数啊!” 瞿白苦笑:“宁师妹,属实是瞿某不对,请师妹大人有大量,不要挂怀。” “行吧!” 宁甯揽着吴希往前走去,袖口被人拽住,“师姐,我……” “有一事不解,小师弟能否解惑?”宁甯头也不回,神情淡然地说道:“幻境诡谲多变,不知小师弟有何神通,能找到我……还是说,小师弟在我身上下过某种禁制?” 韶玖瞳孔微缩,敛下异色,将否认进行到底,“小玖修为跌境,哪儿来的神通,能找到师姐,是上天眷顾小玖。” “是吗?” 宁甯走到韶玖身前,仰视着云淡风轻的他,掏出天玑镜,灵力灌注,他想要隐藏的事被一五一十记录下来。 韶玖心头咯噔一声,凝视着宁甯脸上的神情,只可惜,他注定会失望,宁甯不屑得拧着眉,看他的视线仿佛在看什么垃圾。 ------------ 第四十四章 一场笑话 “师姐,我能解释的。” 韶玖想和盘托出,但理智告诉他,十堰九罗是沧溟所布,还有瞿秋白等人在,他不能道出实情,否则,宁甯将会遭受灭顶之灾。 天玑镜播放的画面一闪,宁甯在汐花族幻境中所见所闻,正悄无声息地播放。 但凡韶玖能看上一眼,也就能知道宁甯对他态度改变源自哪儿。 只可惜,韶玖是个铁憨憨,光关注宁甯的情绪,不肯分出半点儿注意给天玑镜。 宁甯把天玑镜塞进储物袋,转身就走,半点儿不得韶玖缓冲的时间。 玛德,给了机会不说,那就不要后悔。 “宁师妹,有话好好说,凡事以和为贵……”瞿秋白有心劝说,看到宁甯乌云密布的脸,心中警铃大响。 “小吴希,你师兄身上的软甲不是你那件吧?”宁甯挑衅朝瞿秋白挑眉,见他脸色骤变,不经意地说出实话,“不会吧!不会吧!你不知道?这件软甲是虞师姐送的。” 虽说墨邶寒和韶玖也收到,没穿在身上便不算,不曾想瞿秋白老实成这样,不愿穿又不敢不穿。 吴希脸上笑意渐消,陷进回忆里出不来。 瞿秋白:“小希,不是……” 宁甯拱火是把好手,轻松击退想辩解的瞿秋白,“小吴希,我记得,你为了做软甲,十个手指头都磨破了,怎么不见瞿师兄穿你那件?” 吴希猛地攥紧了手,水雾弥漫在眼眶里,“师兄,说我不爱惜身体,软甲沾血不吉利,所以收了起来。” 被带进沟里的吴希破防,抽抽嗒嗒说道:“师兄,祝你和虞师姐百年好合。” “宁师姐,我能来无暇峰吗?我…很能干,什么都能干……”生怕宁甯不信,他硬挤出薄弱的肌肉,“师姐,你看我很壮的。” 欺负小孩有点罪恶啊! 宁甯慌忙安抚,“无暇峰随时欢迎小吴希,但是,小吴希,我不希望你做出后悔的事。听话,再考虑考虑?” 吴希郑重地点头,“嗯,知道。” “瞿师兄?” 虞稚妤仿佛花海中翩翩起舞的蝴蝶,轻盈落在瞿秋白的身侧,挽住他的手臂,娇嗔道:“瞿师兄,你都不来看稚妤。” 瞥见衣襟露出的软甲,虞稚妤羞答答望着瞿秋白,“瞿师兄,稚妤做的软甲合身吗?” 很好,捶死在坑底。 泥人也有三分气性,更何况,瞿秋白可不是什么纯粹的好人。 他拂开虞稚妤的手,直言不讳道:“虞师妹,诸峰弟子人手一件,你的手还好吗?要不是师祖有令,华而不实且累赘的软甲,真心不想穿。” 宁甯一个脑袋两个大,沧溟葫芦里在卖什么药?虞稚妤曾经只是海后的预备役,这下子,海后的标签是撕不下来了。 “瞿师兄,稚妤做错什么?要如此疾言厉色?”虞稚妤一秒八百个假动作,脚下一滑,直挺挺撞到石壁上。 山体晃动几下,悲鸣声轰然响起,几人被震得耳朵流血。 一道虚影冲天而起,黑雾遮住她的样貌,贼有代表性的花钿一览无余,宁甯下意识看向韶玖。 见他愣神凝望的模样,她郁结在心,气鼓鼓地收回视线。 没瞅见他背在身后的手放出魔气,狠戾缠绕住虚影。 顷刻间,魔气被吸收殆尽。 韶玖挑高一侧眉梢,暗忖,璇忧神魂碎裂,一缕怨念被镇压在十堰九罗,看来璇忧死后,祂小动作不断啊! 异象突现。 虚影空洞的视线略过几人,停留在宁甯身上的时间很短,最终锁定虞稚妤,蓦然钻进虞稚妤体内。 虞稚妤疼得撕心裂肺,不停在草坪上翻滚,一盏茶的功夫,她香汗淋漓得坐起身,放下捂着额头的手,赫然出现一朵幽冥花的金纹。 紧接着,划破虚空出现的沧溟,慵懒朝虞稚妤颔首低眉,“沧溟,见过璇忧上神。 瞿秋白如临大敌,将吴希藏在身后,识大体的颔首行礼。 “拜见璇忧上神。” “拜见璇忧上神。”吴希小声说道。 作为唯一知晓内情的宁甯,拜也不是,不拜也不是,走个过场的抬了抬头,就当是行礼了。 虞稚妤脸色微僵,指着宁甯,拔高了声音,“我乃璇忧上神转世,你便是这样的态度?” 宁甯哂笑道:“那你知不知道,神界将璇忧上神褫夺神格,早已不是威风凛凛的上神,如今你不过转世,嚣张什么?等你记忆回来,确定你就是璇忧上神,我就三步一拜五步一叩朝见你。怎么样?” “一言为定,击掌为誓。” “行。” 两人击掌为誓。 虞稚妤得意洋洋地笑,以为自己必赢。 宁甯不甚在意的撇着嘴,虽然不知丁昂用了什么法子,无人识破,但…璇忧的名号可不是谁都能用,指不定有什么在不远处等着她呢! 不得不说,宁甯预言家实锤。 “师祖,没有确凿的证据,就凭一道看不清的虚影,便言之凿凿承认未免太过儿戏。” 看到宁甯口若悬河,虞稚妤差点儿拧碎手里的袖子,愤懑地瞪了眼她,看向沧溟时,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师尊。” 沧溟蹙眉,“丫头,璇忧上神何等尊荣,不可亵渎。” 说罢,沧溟划破虚空,带走虞稚妤,不顾及旁人的感受。 “啧,关系户就是不一样。” 宁甯视线化作利刃,刀刀割在韶玖心上,鲜血淋漓的。他苦涩抿着嘴,“师姐,我陪你吧!” “不用。” 宁甯不带半点儿犹豫的拒绝,见韶玖墨眸的光亮黯淡,她缓和了语气,“小师弟,你去看看虞师姐,别让万年等待成为一场笑话。” 话音未落,宁甯拽着吴希大步流星地离开,看也不看韶玖一眼,那模样像是气狠了。 韶玖神情落寞地抚上光滑的石壁,掌心凝聚出璇忧虚影,被他小心翼翼藏在袖口里。 走了没半里地,宁甯气嘟嘟得坐在青石上,和谁斗气一样,视线不断瞟向来时的方向,瘪了瘪嘴,“我累了,要休息。” 瞿秋白:“宁师妹,你……” 吴希猛踩瞿秋白脚背,噎住他接下来的话,一脸担忧地坐在宁甯身侧,“宁师姐,顺从内心的想法,不要做出后悔的事。” 宁甯怔愣半秒,拧着吴希的小脸,笑道:“挺能耐,还敢教训师姐了?” “不是。”吴希小脸绯红,亮若星辰的眼睛望着她,“我希望师姐能开心。” ------------ 第四十五章 不捣乱比捣乱还抓马 咻。 白影在林间跳跃,粉嫩的鼻头朝向空中,想要闻出被稀疏的气味儿,找到硬下心肠抛下自己的“坏蛋”。 一阵风儿吹来,白影鼻头耸动几下,瞬间消失在原地。 “小吴希,除了情爱,还有很多,譬如亲情,友情,同窗情等等。”见吴希眼里有迷惘的神色,宁甯当着瞿秋白的面儿使坏,“除了你师兄,你当真没有想去做的事,或者想去成为什么样的人?小吴希,你是你,不是你师兄,应当活出最鲜活的自己。” 那一刻,吴希仿佛看到小时候的自己,持着木剑在雪地里挥舞,鼻尖冻得通红,脸上的笑意也不曾减少。 他想起来了,他想当像父亲一样的大英雄。 吴希眼里迸发出光亮,灼热且坚定,单薄的身躯注入崭新的力量。他羞涩朝宁甯甜笑,“宁师姐,我明白,哪怕前路坎坷,我也会坚持到底的。” 见状,瞿秋白的心碎成渣,忧伤地凝望着吴希,看到他褪去青涩,仿佛干净的宣纸被添上一笔浓墨,那一笔还不是他添上的,心头越发堵得慌。 不过,吴希脸上焕发的光彩,抵挡住病气的渗透,也不算是件坏事。 反正改变不了事实,不如去接受事实,主打一个打不过就加入。 宁甯揉捏着吴希清减的脸颊,将担忧藏的很好,瞥见瞿秋白气得抓狂,还要维持自己的人设。 她掰过吴希的小身板,满是揶揄地说道:“瞿师兄,你…脸色不大好,不喜欢这样的吴希吗?可我喜欢,活气满满的吴希很是可爱……” “还有哦!瞿师兄,补天丹残品有效用,维持的时间不长,不想想怎么凑齐灵植吗?” 瞿秋白愣在当场,视线从未离开过吴希,他敛下痛色,双手捏诀,放出神识,搜索十堰九罗的每一处。 吴希蓦地攥紧了手,紧张地凝视着瞿秋白,就连坚硬的指甲划破掌心,都没有什么反应。 一对痴人啊! 宁甯看似随意得扔出灵石,每一颗正正对准方位,结界起,将瞿秋白笼罩其中,她一根根掰开吴希色手,温声哄道:“小吴希,你看,你师兄有结界保护,不要担心了。” 吴希粲然一笑,“谢谢宁师姐……” 话音未落,一道白影从眼前飞过,径直扑到宁甯的脸上,扒得很是牢固。 眼前陡然一黑,温热柔软的触感贴紧宁甯的脸,她慌乱挥舞着双手,闷声闷气说道:“小吴希,救命啊!” 扒在宁甯脸上的白影,委屈得水光泛滥,叫了声,“啾啾。” 听见耳熟的叫声,宁甯挥舞的手停在半空,有些疑惑得喊道:“墨白?是你吗?” “啾啾。” 得咧!小家伙还委屈上了。 宁甯好笑得握住娇小的墨白,从脸上扯了下来,抱在怀里狂揉墨白软乎乎的肚皮,哄道:“墨白,可真聪明,还能找到我呢。” 墨白抱着她的手指,神气得仰着小脑袋,“啾啾,啾啾。” 见墨白叫得欢,宁甯也不插嘴,一派祥和的氛围。 吴希被萌得冒粉红泡泡,盯着窝在宁甯怀里的墨白,粲然一笑:“宁师姐,是你结契的妖兽吗?看起来好可爱,半点儿都不凶……啊!” 吴希捂着被抓伤的手背,闷哼一声,眼睛都湿濡起来。 “小吴希!”抛开惹祸的墨白,宁甯捧着吴希手背看,拧成一团乱麻的眉头挤出川壑,瞪着扒在裤腿上的墨白,呵斥道:“墨白,不可随意伤人,小吴希既没摸你,也没说什么,你就狂性大发,我可不敢养。” “啾啾,啾啾。” 墨白灵活窜到宁甯的手臂上,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舐起吴希手背上的抓痕。 宁甯正想制止,见吴希手背上的抓痕渐渐愈合消失,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 下一秒,吴希神色痛苦得攥紧衣襟,单薄的身体摇晃几下,直挺挺朝地上倒去。 “小吴希!” “小希!”手里捧着紫色异果的瞿秋白接住下坠的吴希,炼化紫色异果,喂进吴希惨白的唇瓣,源源不断给他输入灵力,“宁师妹,往西三百里有血魂果,是补天丹药引之一,能否…能否……” “可以,等着我。” “等等。”瞿秋白神色严峻地说道:“灵植异果皆有妖兽镇守,你且当心,若无法避过妖兽,不要冒险急进。捏碎灵牌,我自会……” 宁甯伸出纤纤玉指,戳了下瞿秋白的肩膀,他喷射一道血箭,勉强维持的精气神被抽离,露出重伤的真相。 “瞿师兄,安心照顾好小吴希,我会尽快取回血魂果。”说完,宁甯也不急着走,围着两人布灵石,叠加了两层,“一层聚灵阵,一层茱萸阵,应是能撑到我回来。记住,倘若灵石耗尽,瞿师兄要尽快补上。走了!” 一人一兽渐渐和天地交接融为一体。 瞿秋白攥紧手里满当当一包灵石,“宁师妹,愿你此行无恙!” 清浅的声音,带着一抹希冀消融在天地间。 往西狂奔三百里,除了荒芜贫瘠的黄土地,宁甯愣是没见到一株鲜活的灵植。 握草,瞿秋白莫不是哄她吧?腿都跑断了,也看不到血魂果的踪影。 宁甯疲惫地坐在枯树桩上,拽着袖子擦拭脸上的汗水,戳了戳墨白粉嫩的鼻尖,“小家伙,都是你闹出的事儿,以后还敢不敢啦?” 墨白在她膝头直立起来,两只小爪爪疯狂朝旁边挥,那小模样要有多急就有多急。 循着方向望去,怪石嶙峋的石壁上,陡然出现狭小的洞口,带着血腥味的果香缓缓飘出,宁甯捂紧口鼻,果不其然,墨白像喝了几百斤假酒一样,醉倒在她膝头。 “墨白,墨白。”宁甯摇晃几下软绵绵的墨白,无奈塞进袖子里,拽紧袖子,缓缓走进漆黑一片的洞口。 哪知,她一进去,洞口猛然关闭,黑暗瞬间笼罩住她,指尖燃起火苗,亮光穿不透黑暗,她泄气地转过身。 看着坚硬的岩石,宁甯脑海中浮现很多种设想,但没一个是符合现在的情况。 宁甯郁闷地蹲下身,一阵凉风携裹着果香吹来,她慢悠悠朝伸手不见五指的洞中走去。 一声轻笑,擦着宁甯的耳边消散。 ------------ 第四十六章 普光大帝 幽暗狭长的山洞里,宁甯摸着坑坑洼洼的山壁,虚着眼,一步一挪得往里走,越往里走,越是寒气逼人。 她裹紧身上抵御不了寒气的衣袍,搓着冻到僵硬的手。涌动的风带着寒意直扑脸上,呼出的热气凝成白雾,宛若林间升腾的雾气。 突然,山壁荡出层层波浪,宁甯将手探进去,仿佛穿透什么屏障一样。 寒意渐退,僵直的手慢慢回暖。 宁甯像是验证般抽回手,寒霜瞬间霸占她的手臂,寒意像是剥肉削骨的利刀钻进骨缝里,从里到外掠夺暖意。 团成球的墨白在袖中慢慢舒展四肢,抱住宁甯满布寒霜的手臂,伸出粉嫩的舌头,舔舐肌肤上的寒霜。 僵直的手渐渐有知觉,墨白却冻成冰棍,直挺挺躺在袖子里。 宁甯捂紧袖口,拂过储物袋,攥着数张雷符,小心翼翼踏进未知的领域。 温煦的阳光照在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暖意。 一眼望去。 漫山遍野的桃花林簇拥着满目疮痍的遗址,让人唏嘘不已。微风将花枝吹得猎猎作响,就像是桃花林在悲叹先人的命运,温柔将遗址保护起来,好让后人有寄思的地方。 宁甯揉着闷得慌的胸口,走了进去。 雕刻着繁复花纹的石柱倒坍一地,依稀能看到石柱耸入云霄的模样。 她俯身端详起石柱上的花纹,产生浓烈的兴趣。 石柱散发着微弱的金光,狂风袭来,宁甯被狠狠抽飞,摔落在唯一伫立的石柱旁,被飞石划破的手指,在石柱上留下蜿蜒血痕。 石柱前,渐渐凝出一道虚影。 身披蓑笠的老者仰天长笑,“哈哈,帝竣,想不到吧?有一日,我族小辈能找到这儿,得老夫传承。” 视线落在宁甯身上,老者得意的笑凝固在嘴角,飘向宁甯,绕着圈打量狼狈的她,说道:“丫头,你身负我族血脉,按理说,老夫能清晰感知,但你……仿佛有道屏障隔绝你与世间,难不成学了‘遮天诀’?” “前辈,您在说什么?什么是‘遮天诀’?”如秋水般明亮的眼睛,盯着老者,宁甯悄然后撤右腿,摆好逃跑的姿势,哂笑道:“前辈,我无父无母不假,落叶归根之处是知晓的。看样子,您在这儿少说有万年,您族人哪儿能……想必个个人中龙凤,不可能住在鸟不拉屎的小村庄吧?” 见老者不好惹,宁甯有些发怵,不光要昧着良心说假话,还要警惕老者一言不合动怒。 瀑布泪流啊! “丫头,你且撤去‘遮天诀’,让老夫好生看看。”老者拉开挡视线的长眉,目不转睛盯着宁甯。 “呵呵。” 宁甯干巴巴笑几声,眼疾手快甩出疾行符,顷刻间,老者和遗址被远远甩在身后。 桃花林无风摇曳,散落的花瓣将宁甯裹住,腾空而起,温柔得将她送回去。 “丫头,这一方天地任老夫调遣,你能跑到哪儿去?” “前辈,没有押着脑袋认的。”宁甯撅着小嘴,很不服气得说道:“可曾有相似的地方?更何况,能将您镇压在此,您族中小辈能得好?说不准,早已凋零……” 闻言,老者暴怒跃上半空,满满压迫感扑面而来。 “帝竣,要不是着了你的道,老夫何至于落得如此下场?你在哪儿,老夫要搓扁了你。” 温煦的天空雷云翻滚,桃花林被吹得左摇右晃。 殊不知,天雷道道劈向幻境入口,生生撕开一道裂缝,一缕紫电蓄势待发钻了进去。 宁甯抱头蹲在石柱旁,袖子里的墨白被雷声吓醒,软乎乎的小爪子扒拉袖口。 看到半空中熟悉的身影,墨白从袖子里窜出,欢腾得朝老者叫,“啾啾,啾啾,啾啾。” “小白?”老者倾身飘向墨白,满是怀念得说道:“小家伙,没想到你还在,老夫还以为……” “前辈,你认识墨白?” “墨白?”老者隔空捧起墨白,逗弄着嗷嗷撒娇的墨白,笑道:“丫头,小白是世间最后一只无损兽,相传吃了它的肉,能获不死身躯和能敌天地的力量,你就不想……” “前辈,您充其量算一团空气,想吃墨白?”宁甯努了努嘴,“就不怕…酒肉穿肠过吗?” 担心老者听不懂,她贴心得补充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丫头,你…很好。”老者敛下溢于言表的喜色,抛出诱人的条件,“丫头,撤掉‘遮天诀’,老夫予你传承,不用再怕任何人。” 相差无几的诱哄,窜进宁甯耳朵,她惊恐地往后撤,摇着手,假笑着婉拒:“前辈,不要说这样的话。曾有人说过相似的话,结果呢,修炼之人险些被吸成人干。我还想活个百八十年……” 老者挑眉问道:“丫头,你是修仙之人,虽不能与天地同寿,寿数也是绵长的,莫不是方才撞到头了?” “前辈,不带你这么磕碜人的。”宁甯苦笑道:“要不是我师尊,我连练气期都达不到,谈何寿数绵长。” “丫头,老夫对你越发好奇了。”老者振袖一挥,身上蓑笠不见,长袍加身,有点世外高人的风范。 “说吧,要如何,才肯撤去‘遮天诀’?” 宁甯眼珠子滴溜一转,扬起明媚的笑:“前辈发话,我哪儿敢不从,但……倘若前辈能找全这张丹方上的灵植,自当如前辈所愿。” 老者手一招,丹方悬于眼前,粗略一看,“祝余草?血魂果?还有地脉紫芝……丫头,要归尘丹作甚?你丹田受损?” “归尘丹?”宁甯重复几遍,接着说道:“非我,是私交甚好的小师弟,本是皎皎月光,却遭此横祸……” “一言为定。” 老者大手一挥,丹方上早已销声匿迹的灵植摆在宁甯眼前,除了血魂果。 “前辈,还有血魂果。” “丫头,看到前方血池没?”老者玩味儿得勾起嘴角,精光划过眼底,“血魂果由血池孕育,千年开花,千年结果,不光要闯过血池,还要放弃一身精血,方有可能摘下血魂果。丫头,你可愿?” 宁甯将所有灵植收进储物袋,笑了笑,“前辈,来都来了,我便不可能放弃。” “不知前辈名讳?” “吾乃普光大帝。” ------------ 第四十七章 血魂果 诡异的氛围悄然蔓延,只闻花瓣碾落入泥的声响。 宁甯脸部肌肉不受控得抽动起来,斟酌几次,终是破防了,“前辈,您是普光大帝,我就是璇忧上神。不要闹,好吧!什么名讳都敢顶,不怕报应己身啊?” 普光大帝郁闷了,说实话,这丫头还不信。不过,她血脉的问题,还有待商榷。 “丫头,不信?”普光不欲多做解释,想着有朝一日,能看到她震惊的神情,也挺有趣的,“那唤我普爷爷,可好?” 宁甯摇着头,丝毫不顾及普光的感受,放出利箭直戳他心窝,“前辈,您大了我不知多少轮,那啥…有点儿占您便宜。”她吐了吐舌头,表示真喊不出来。 想了个折中的办法,“前辈,喊你祖宗可好?”祖宗,还是磨人的老祖宗,唉,她算是栽了。 “随你。”普光飞扬的眉梢泄出欢快的情绪,领着宁甯来到血池前,再次重申,“丫头,确定了?拉弓可没有回头箭。” 揉了揉墨白的小脑袋,将储物袋绑在它身上,低声说道:“墨白,倘若我出不了,记得把储物袋送到瞿师兄手里,知道吗?” 墨白抱住她的手指,小眼湿漉漉的看着她,“啾啾,啾啾。”仿佛在承诺一般。 宁甯踏进血池,粘稠如血的水面漫过她的腰身,被啃噬的剧痛从脚上传来,她脑袋嗡的一下懵了,踉跄几步,差点儿摔进血池。 慌张撑在岸边,冷汗瞬间爬满她的额头。 幽冥珠察觉到宁甯有异样,源源不断输送着神力,想要为宁甯开辟出一条路来。 看到漫天的红芒,普光诧异得挑起眉梢,那不是璇忧那丫头的幽冥珠?竟在这丫头身上,他越发期待不用“遮天诀”的她是怎样的面貌。 普光虽没见过璇忧,但架不住来此寻宝的人多,偶尔会掉进来几个,透过他们的记忆,知晓外间发生过的事,族中出了那样天赋异禀的后辈,他甚是欣慰。 只可惜天妒红颜,最后落得神魂碎裂的下场,和他如此相似的经历,着实唏嘘不已。 视线始终注视着宁甯,他知晓血池给修仙者会带来怎样的苦痛,但如今他不过一缕意识,稍有不慎便会被风吹散。 爱莫能助啊! 宁甯咬紧后槽牙,哆嗦着身体,往前走去,平缓的声线听不出她的不适,“祖宗,我叫宁甯,可不要记错哦。” 趟进血池的肌肤渐渐脱落,鲜红的血肉被腐蚀,她痛到麻木,机械得挪动着双脚,朝着池正中的嫣红果子走去。 拳头大小的果子散发的果香,满满血腥味儿,冲击着宁甯的嗅觉,脑袋里像是被糊住一样。 根系有处凹槽,尖刺嚣张地朝天竖起,她试探地把手放进去,尖刺猛地扎进指尖,欢腾得吸着鲜血。 新鲜血液的注入,血魂果越发娇艳欲滴,果香也越发浓稠刺鼻。 恍惚间,她仿佛回到无瑕峰,看到“虞稚妤”被众人簇拥,挑衅地朝她看来,被她攥在手里的玉溪剑直指咽喉。 “宁甯,你所在乎的东西,我都会一一摧毁,譬如无暇峰。他们不会轻易死去,他们会在剿灭魔族的大战中死去,成为人们的英雄。而你的小师弟,将在阵前祭旗,光想想都觉得好开心。对了,他会露出怎样的表情?苦苦哀求,还是看淡生死?” 抵在脖子上的玉溪剑划破她的肌肤,嫣红的血液顺着剑身流下,“虞稚妤”笑道:“我才是大女主,你注定只能是我的垫脚石。哈哈哈……” 血魂果浓稠的果香,迷醉岸边的墨白,它四脚朝天还不断抽动。 见状,普光急得跳脚:“丫头,稳住心神,不要被梦魇吞噬,否则你难离开血池。” 看到宁甯双耳不闻的样子,普光懊恼得扯着长眉。年纪轻轻的小丫头,咋藏着这么多事儿?愣是栽在最简单的一环里。 见玉溪剑即将割断宁甯的喉咙,“虞稚妤”眼底划过一抹快意,手腕被紧紧捉住,她不屑得撇着嘴。 “不要做无畏的抵抗,放心,他们很快就来陪你了。”抽不出被捉住的手,“虞稚妤”大惊失色得吼道:“你没被迷惑?” “啧。” 宁甯摸向脖子上的伤口,疼得“嘶”了声,烦躁得看向惊慌的“虞稚妤”,准确来说,是她的心魔所化成的虞稚妤,冷哼道:“笑话,你讲的那些,半点说服力都没有。韶玖祭旗?怕不是虞稚妤活腻歪了?” “更何况,你用虞稚妤来刺激我,便是输了一招。”宁甯掰开她的手,拿走玉溪剑,哂笑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练气期的菜鸟也能有心魔,说出去谁信啊?” “宁甯,不要高兴得太早,终有一日,你所惧怕的事会一一成真。” “你很聒噪。” 宁甯攥紧玉溪剑,腾的一声,闪烁着幽幽紫光的异火覆在剑身,她挥剑将心魔斩灭,厉声说道:“有何惧?神来杀神,佛来杀佛。虞稚妤要是敢动无暇峰,哪怕身归混沌,我也要拉她垫背。百十载的寿数,还怕了她不成。” 识海里,幽冥珠士气大涨,【主人,小幽会陪着主人,干翻这苍穹。】 宁甯被噎住了,“小幽乖,不要看什么奇怪话本。” 幽冥珠光泽黯淡得藏进犄角旮旯,呜呜,主人怎么知道的? 下一秒,眼神空洞的宁甯划过一抹精光,狠狠攥紧尖刺,盯着将要成熟的血魂果。 啪嗒。 血魂果落进宁甯准备好的手里,她拔掉尖刺,头也不回朝岸边走去。 她精疲力竭地倒在岸边,像条搁浅的鱼,动弹不得。 看到宁甯血淋淋的双脚,普光竖起大拇指,“丫头,敬你是条汉子。” 墨白蹭着她汗湿的脸颊,“啾啾,啾啾。” 见维持不了“遮天诀”,宁甯果断撤掉,额前花钿渐渐显现。普光见了,眼里掀起滔天巨浪,激动得说不出话。 “丫头,不要抗拒。”覆在宁甯额前的掌心,凝出一抹霸道的神力,想要修复她的身体。 一阵风儿吹过。 普光的身影摇曳几下,艰难得凝聚起来,仿佛将要消散一般。 紫电找遍十堰九罗,半点儿气息都找不到,正暴躁得上蹿下跳。当年亲手所设的禁制被破,紫电暴走,疯狂得摧毁着幻境。 ------------ 第四十八章 丫头,不是你这个炼法 神力虽霸道,却尽心尽力修补着破碎的宁甯,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半空中摇曳的虚影,化作利箭扎进她的心窝,热意涌向眼窝。 宁甯虚弱无力得扯开嘴角,喃喃道:“祖宗,可不能…有事。”掐着伤痕累累的指尖,嫣红的血珠丝滑凌驾在指尖。 黯淡无光的眼睛亮了瞬,游走全身的神力顺着血气,凝于血珠,她咬紧后槽牙,挣扎着站起身。 见普光不假思索扑来,忧愁得念叨不停,“丫头,看你犟的,说过不要抵抗,虽说不好受,到底是救命的玩意儿。” “是啊,救命的玩意儿。”宁甯重复一遍,蓦然把血珠打进普光胸口,双手翻飞,布下锁魂阵,半点儿不犹豫将普光扯进去。 “丫头,你干什么?如今,再度耗费灵力,不亚于自找死路。”普光哐哐砸着结界,说得唾沫星子满天飞。 耗尽灵力的宁甯重重摔倒,结痂的伤口再次崩裂,涓涓血流浸透身下的土地。 血腥味弥漫在鼻腔,耳朵里嘶鸣不停,宁甯缓了好半天,疲惫的撑起身,抚摸墨白不染一尘的兽毛,有气无力地说道:“墨白,血魂果…帮我拿来……” 话没说完,墨白哼哧哼哧顶来血魂果,拍了拍宁甯的掌心,叫声悲切,“啾啾,啾啾。” 宁甯揉了下墨白的脑袋,翻手将血魂果放进储物袋,小声哄道:“墨白,乖乖的,帮我送到瞿师兄手里,好吗?我现在很累,不想动了,墨白能帮我这个忙吗?” 墨白舔舐着她掌心的伤口,不为所动得用屁股对着宁甯,那架势是休想让它离开。 “墨白,听话。” 墨白珍珠般的眼珠被水雾遮掩,小爪子轻轻拍着宁甯手腕,鬼精鬼精蹭着血染的宁甯,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雪白的皮毛染上血色,格外惹眼,宁甯想唤回墨白,实属有心无力,只能放任它的小动作。 “祖宗,您就剩一缕意识,要是没有神力相护,顷刻间便消散于天地。您是咋想的?孤勇的英雄?”宁甯手脚动弹不得,嘴皮子一直没歇过,“莫相忘…您答应的传承,我可没拿到手。” 看到普光的魂体渐渐凝聚,宁甯放下心中大石,痛觉瞬间回归,她痛得浑身颤抖,艰难蜷缩着身体,苦笑连连,“祖宗,你情报不到位啊!早知下血池要命,用玉溪剑载我,说不准…歪打正着,血魂果就到手啦!” 普光抹掉眼角掉落的神魂碎片,盯着宁甯额前的花钿,有感而发,“丫头,你笨得慌。老夫亡故数十万年之久,早就活够了,你个嫩生生的丫头,犯得着……” “祖宗。” 宁甯突然打断普光感触颇深的话,望着不见伤口的双手,新奇得说道:“墨白舔舐几下,伤口便愈合,独属于墨白的能力吗?” “是。”普光贼老实的待在聚灵阵中,生怕一不小心打破结界,让宁甯二度受创,提醒道:“油尽灯枯之人,沾上墨白的唾液,鲜血等,相当于服下阴寒至毒……” 宁甯恍然大悟。 所以,小吴希被墨白舔舐,伤势才会加重,哪怕服了补天丹残品也不行。 看来,墨白的能力有利有弊啊! “祖宗,我要噶了。” “呸呸呸,胡说什么?” 不带间隙的话纷纷砸来,宁甯半阖上眼,视线渐渐模糊,临昏厥前,还在想…墨白有没有找到瞿师兄。 不知添了几次灵石,也不见宁甯归来,担忧在瞿秋白心头发酵,他视线不离西方。 终于,一抹雪白的身影逆着晚霞奔来。 “啾啾,啾啾。”墨白仿佛炸了毛的蒲公英一般,除了黝黑的小眼睛,和短短的四肢。 不见宁甯的踪影,瞿秋白正想询问,看到墨白身上突兀的血色,心头一颤,嘶哑着声音:“宁师妹…她人呢?发生何事?” 墨白眨着无辜的小眼睛,无死角展示身上的血色。 咬断储物袋的带子,墨白用脑袋顶到结界外,拍了拍染血的地方,呜咽似的叫起来,“啾啾,啾啾。” 瞿秋白脸色惨白,打开储物袋。 看到散发着新鲜血气的血魂果,躺在能炼制出补天丹的灵植中,瞿秋白险些拿不住储物袋。 那一刻,宁甯凶多吉少的念头在脑海里疯狂冒头。 瞿秋白颓废得抱紧昏睡的吴希,苦涩说道:“宁师妹,小希要是知道,绝不会原谅我的。” 见瞿秋白陷入悲恸的情绪,墨白拔腿就跑。哼,虽然主人还不是主人,但主人遭受的苦,不能让他们感同身受,也要十分之一的痛苦。 香甜的桃汁湿润着宁甯的嘴,馋得她吧嗒吧嗒直舔嘴,迷迷瞪瞪醒来,精准咬住汁水充沛的桃子。 “祖宗?” 宁甯干脆利落得坐起身,啃着手里的桃子,半点儿没有受重伤的自觉。 “丫头,你……”普光斟酌着话,许久理不出头绪,第六感告诉他,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最好时机,果断转移话题,“幽冥珠的禁制,可想打破?” “想啊!” “祖宗有办法?” “破厄丹。”普光翻手取出丹方,手指微动,丹方飘进宁甯掌心,“破厄丹可解禁制,但炼制难度很大,丫头,可愿意……” “祖宗,有一事相禀。” 瞅了眼普光的脸色,宁甯犹豫不决得说道:“我…炼丹经常炸炉,可能…可能有负祖宗厚望。” 普光不仅没在意,语重心长的鼓励宁甯,“丫头,老夫一旁指导,定不会炸炉。” 很快,普光为他言之凿凿的话,付出惨烈代价。 “丫头,不是你这个炼法。握草,快卧倒,丹炉又要炸了。” 轰隆一声巨响。 炸开了花的丹炉冒出滚滚浓烟,普光凑近一看,破厄丹在炉底被炼成渣渣。 “祖宗,要不…放弃算了?”瞅了眼旁边堆放的报废丹炉,有些良心不安的说道:“禁制虽在,也不妨碍幽冥珠……” “不行,禁制在一天,都不是好事。” “祖宗……” “日日加炼,老夫就不信,没有一次能成功。” 三十天后。 蓬头垢面的宁甯捧着破厄丹,癫狂得仰天长笑,“哈哈,破厄丹,我终于炼成了。” ------------ 第四十九章 一波接一波 粉白的桃花簇拥在枝丫上,随着清风恣意得舒展花蕊,斑驳的光影下,哈欠连连的普光探出脑袋,搭在纤细的枝丫,催促道:“丫头,别嘚瑟,服下破厄丹后,抱元归一,莫生杂念。” 宁甯服下破厄丹,依着普光所言,凝神聚气。 渐渐地,破厄丹融进宁甯血肉中,温柔敲开识海,璀璨的星海被绿雾所包围,幽冥珠敛下周身红芒,放任绿雾包裹住全身。 湿透的衣衫紧贴宁甯后背,绿芒在她周身大穴若隐若现,下一秒,耀眼的绿芒夹杂着些许星光,罩住巍然不动的宁甯。 绿芒渐弱,宁甯缓慢掀开眼帘,双眸流光浮动,带着一抹转瞬即逝的神性。 “丫头,挺不错。”普光纵身跃下桃花枝丫,被一阵风儿吹起,慢悠悠飘到宁甯身前,“服下破厄丹,不足一盏茶便破除禁制,着实天赋异禀啊!” 【主人,小幽身上枷锁已解,能更好地保护主人。】 “祖宗,可愿随我出去?”宁甯垂眸,敛下眼中异样的情绪,扯开僵硬的嘴角,“新旧更迭,早已不复往日,祖宗亲临其间,岂不美哉?” “丫头,老夫一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普光背手而立,摇头笑道:“现今是年轻一辈的时代,老夫就不掺和……” “祖宗,禁制已解,那施下禁制的人不会察觉?” 宁甯一语中的。 只见普光陷入沉思,宁甯凄楚地摸着额前花钿,趁热打铁摇摆普光的立场,“祖宗,禁制是神族术法,我虽是衍剑宗弟子,但凡人如何与神族抗衡?横竖都是一死,我不如在此了却残生,也好陪着祖宗度过寂寥岁月。” “丫头,激将法予老夫无用。”戳破宁甯小心思的普光,哑然失笑,“老夫本就一缕意识,数十万年前便该消散,如今不过是遵循……” 嘭。 欻。 一柄生锈的钝剑炸开石柱,垂于天地间,左右转悠着,蓦然冲向普光,剑柄小心翼翼放进他的掌心。 “老伙计,你也还在。” 千言万语汇成一声叹息。 普光握住钝剑的剑柄,耀眼的金光覆盖剑身,锈迹斑斑的剑身褪下锈痕,阵阵寒气激荡开来,仿佛征战天下的将军,带着一抹肃杀之气。 “剑十二?”宁甯眯着眼,辨认出剑身镌刻的小字,抿紧红唇,故作不在意的转过身。 一耸一耸的肩膀出卖了她。 “丫头,很好笑?” “嗯。”宁甯大方承认,犀利点评,“祖宗,谁家好剑叫剑十二?不说好听,也不能随意糊弄啊!” 话音未落,剑十二的剑尖直指宁甯,仿佛下一秒要将她扎成蜂窝煤,压迫感扑面而来。 宁甯捏住剑十二的剑身,默默转向另一边,撅着嘴说道:“祖宗,你这剑脾气挺暴躁,一言不合就威胁人。” 看着和剑十二“玩闹”的宁甯,普光敛下沉痛之色,说道:“丫头,老夫随你离开。” “祖宗,当真?不骗我?”宁甯将信将疑得睨着普光,半点儿不敢放开剑十二,朝普光竖起小拇指,“祖宗,您发誓,骗我的话,全族覆灭……唔。” 宁甯搓着像被胶水黏住的嘴巴,眼里燃烧着熊熊火焰,看向面色不善地普光,一脚踹开剑十二,小手指着普光唔唔个不停。 看那样子,骂得挺脏。 剑十二顶着清晰的脚印,藏进普光的身后,抱紧弱小无助的自己。 呜呜,主人哪儿找得后辈?比剑十二都凶,不敢惹,不敢惹! “嗐,丫头什么都不知,哪儿需要置气?年纪大了,还是要出去走走,不然脑袋都成浆糊了。” 普光以为声音小,丫头听不见的。 结果呢,宁甯听得一清二楚,心生疑虑,什么叫她什么都不知道?他究竟隐瞒了什么? 灵光一闪,睫毛投下的阴影挡住眼中的暗芒,她苦涩一笑,但愿不是她想的那样。 祖宗,不要让她失望。 “丫头?”许是宁甯安静过了头,普光落在她眼前,大手一挥,撤掉封在她嘴上的禁言符,“老夫过激了些,但……” “祖宗,非亲非故,缘何帮助我良多?”宁甯平淡的神色带上一抹哀愁,眼带期盼得注视着普光。 “呃……”普光一时卡壳,磕磕绊绊编理由,“当…当然是你…合我脾胃,许久不见…你…这般有趣的丫头,自是…自是……” “不是哦!”宁甯戳破普光的谎言,“进血池,我将遭遇什么,您都知道,还是讲一半藏一半。您看到花钿后,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要我一一举例吗?” 普光快被憋出内伤了,“丫头,缘由是什么,暂时不能告诉你,待你有能力自保,老夫定当知无不言。” “当真?” “当真。” “行。”宁甯揉走一脸忧愁,取下戴在脖子上的残缺玉珏,说道:“祖宗,玉珏有养魂固魂的功效,您暂时栖身玉珏,我想办法找……” “丫头,谢谢。” 破天荒的道谢,轰炸得宁甯手足无措,挠了挠头,扭捏说道:“不,不用谢,时辰不早了,幻境将要关闭,我们要加快脚步。” 普光化作流光钻进玉珏。 宁甯贴身放好玉珏,寒光划过眼角,动作微顿,扫向急到原地打转的剑十二,桀桀怪笑几声,“哟,剑十二,你还在呢?还以为你随祖宗进玉珏了。” 剑十二:“………” 见宁甯二话不说往外走,剑十二蓦地冲过去,快到残影都看不见,挡住宁甯的去路,僵硬得扭动剑身。 眼瞅着剑十二要耍杂技,宁甯噗嗤一声,笑得直不起腰,“诶哟,肚子疼。可以带你出去,不能在人前暴露有灵识的事,知道了没?” 剑十二前后摇晃。 宁甯握住剑十二的剑柄,不紧不慢穿过屏障,将桃花源般的一方天地抛在身后。 顷刻间,这方天地重归混沌。 望着雷光浮动的出口,宁甯诡异得沉默半晌,堆着笑和剑十二打商量,“大佬,求帮忙啊!” 剑十二发出嗡嗡声。 “进去后,请保护我。” 不待剑十二答应,宁甯眼一闭,心一横跳进出口,没发现一缕紫电钻进玉珏。 脚踏实地的感觉,说不出的舒畅。 宁甯缓缓睁眼,浩瀚的剑气劈头盖脸劈来,想硬刚的念头被压制,握紧蠢蠢欲动的剑十二,手忙脚乱扑向一边,差点儿被剑十二攮了。 ------------ 第五十章 算账又没算明白 轰隆。 山壁被剑气劈开深深裂痕,碎石不断掉落,将幻境入口挡得死死的。 宁甯抱紧躁动的剑十二,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嘛也,差点儿交代在这儿。 “师姐。” “小甯。” “宁师妹。” “宁师姐。” 玉珏发出微光,普光的声音传出来,“丫头,有人唤你。” 宁甯慌忙捂住玉珏,“祖宗,嘘,不要说话,露馅的话,我很难解释。” “行,老夫明白。” 玉珏恢复古朴无光的样子。 宁甯攥紧剑十二,掸了掸身上的泥土,视线飘忽地尬笑几声。下一秒,她镶嵌进沐琬的怀里,耳边响起颤抖的声音,“小甯,师姐不好,师姐没有保护好小甯。” 天知道,瞿秋白说出宁甯生死未料的事儿,宛若晴天霹雳般,沐琬说什么也不相信,直到瞿秋白拿出染血的储物袋。 哪怕紧紧抱住宁甯,沐琬也忍不住后怕,娇躯不自主的颤抖,贝齿都开始打架。 宁甯搂紧颤抖的沐琬,没握着剑十二的一只手,有节奏的拍在沐琬后背,温声哄道:“师姐,不怕,不怕哦!小甯有三头六臂,哪儿能轻易狗带,刚才不也从阎王爷手里逃生吗?” 刚被捋顺毛的沐琬,杀气腾腾地看向下黑手的燕无寐,冷声道:“墨邶寒,不解决他,我就解决你。” 墨邶寒一激灵,手下没轻没重划破燕无寐大腿动脉,那血柱喷射而出,滋生出血染的彩虹。 宁甯:“………” 沐琬:“………”傻缺啊?下手不知道隐晦点儿? 韶玖:“………”什么都分不走他的视线,但…师姐根本不理睬他,呜呜,狗狗垂泪。 瞿秋白:“………”墨师兄……挺好的。 满脸愧色得吴希水眸似一汪湖泊,步履蹒跚地走向宁甯,“宁师姐。”哽咽到说不出话,颤抖着手,握住宁甯的袖子,“小希…小希连累宁师姐,是小希的错,师姐打我骂我吧!” 宁甯掐住他长肉的脸颊,温柔倦怠地挑着眉,猛戳紧阖双眼的吴希,笑道:“小吴希,师姐拼着必死的决心取来灵植,你就这般不爱惜身体?” “不是的,我…我……”吴希手足无措地想解释,舌头像是打上死结,话都不会说了。 “行了,逗你玩儿的。”宁甯像摸狸奴般的揉乱吴希脑袋,手一顿,惊恐地转过头。 看着堵死了的幻境入口,一阵阵的眩晕传来,宁甯踉跄几步,拽住吴希的手,问道:“小吴希,有没有看到墨白?” “墨白?” 见吴希清澈的眼睛成蚊香,摸了下他的脸颊,宁甯颓废得栽进沐琬怀里,嘟囔道:“师姐,幻境还能进不?” “呃。”沐琬不确定的说道:“不能吧?小甯,是落什么在幻境中?” “嗯。”宁甯猛地直起身,把剑十二插进地里,双手合拢,比划着大小,“墨白,落里面了,超级可爱的小兽。师姐,怎么办?” 话音未落,雪白的身影跃上宁甯掌心,眷念得抱住手指蹭脑袋,“啾啾,啾啾。” “墨白!” 宁甯黯淡得眼睛瞬间亮若星辰,捧着不知从哪儿蹦出来的墨白,翻来覆去的看,“小家伙,挺机灵嘛!还知道跑出来找我。” “师姐,藏好它。” 消瘦挺拔的身影挡在宁甯身前,薄唇紧抿,警戒得盯着被簇拥着走来的虞稚妤。 “宁师妹,收获颇丰啊!” 身着华贵长老服的虞稚妤,柔荑抚平衣襟上的褶皱,炫耀的意味不要太明显。 见宁甯没动静,虞稚妤千言万语堵在喉间,脸颊染上一层薄红,哼了声:“宁师妹怕是不知,我已任长老之职,以后见了,宁师妹可要行弟子礼。” “哦!”宁甯忙着藏好墨白,不走心的应了声。 虞稚妤的脸扭曲了瞬,挂上善解人意的假面,走上前,伸手去拿剑十二。 “虞师姐,你干嘛?”宁甯眼疾手快握住剑十二,往后退了几步,眉头紧蹙,望着手落空的虞稚妤,“虞师姐继任长老之职,缘何不问自取?虞师姐想要宁甯的灵剑,也太心急了些。” 虞稚妤脸色微僵,缓慢把手揣进袖口,藏在袖子里的手抓得稀烂,勉强维持面上的笑意,“宁师妹,说笑了,我不过是……” 宁甯狐疑得端详着虞稚妤,问出困扰许久的疑问:“虞师姐,你何时面目全非的?以前的你,不是这样……” 仿佛崩坏的天道在肆意篡改,只能无助踏上既定的道路。 啧,被人操控的滋味很难受。 虞稚妤恍惚了瞬,掩饰似的抚上鬓角,“宁师妹,不是谁…都像你一样。”【宿主,请不要怂,没完成任务,就要遭受雷击……】 抛下模棱两可的话,虞稚妤眉眼浅浅转身离开,徒留宁甯困惑得原地打转。 那机械得男声是什么?宿主又是什么?没完成任务,为什么要遭受雷击? 虞稚妤,你还有多少秘密? 许是宁甯目光灼热,沐琬察觉出她的异样,顺着视线望去,虞稚妤萧瑟的倩影映入眼帘。 沐琬深深叹了口气。 以前,虞稚妤像林间小鹿般干净纯粹,用软绵绵的嗓音叫她师姐,喜欢缠着她做吃食,偶尔和小甯掐架,不一会儿便和好。 沐琬:“唉!” “师姐,我……”韶玖暗戳戳握住宁甯的小拇指,温柔摩挲几下,像是患上肌肤饥渴病,无时无刻想和宁甯贴贴,藏在心里的话,有不吐不快的欲望。 宁甯视线下移,黏在握住小拇指的修长大手,目光微冷,一句解释都没有,他哪儿来的脸,还敢触碰她? “小师弟,请自重!” 宁甯掰开韶玖的手,默默拉开两人的距离,紧张的攥紧剑十二,正想要逼问个结果,耳边传来普光的声音,“丫头,他谁啊?用神力探查你的身体,不怕……”不怕遭到反噬吗? “韶玖,不要得寸进尺。”宁甯愠怒地剑指韶玖,半点儿不掩饰的憎恶刺痛他的眼,他哂笑着走向宁甯。 剑尖扎进胸膛,鲜血染红他的衣衫,他仿佛没有知觉一般,直勾勾盯着宁甯。 宁甯像被凄凉目光灼伤,狼狈得撇开头,想要拔出剑十二。 谁料韶玖比她更疯,握住她的手腕,使劲刺进胸膛,“不要厌恶,我怕…控制不住。” ------------ 第五十一章 往死里坑 “祖宗,帮我。” 一股冰寒之力渗进韶玖的伤口,握住剑十二的手寒霜渐生,宁甯呼出白雾,娴熟利落得拔出剑十二。 脆弱的冰壳覆盖住韶玖,踉跄着跪下,咔嚓一声,冰壳碎了一地,仿佛璀璨的星辰陨落,散落成星光。 宁甯半蹲下身,覆上韶玖被冻结的伤口,朱唇轻启:“小师弟,你在透过我看谁?” 指尖戳进伤口,鲜血顺着手指流出,掉落在剑十二身上。 剑十二:“………”玛德,臭情侣,又在秀恩爱。哼,要是剑鞘还在,他也秀臭情侣一脸。 引以为傲地自制力抵不过宁甯一记眼神,韶玖嘲讽得扯开嘴角,握住宁甯的手腕,温声说道:“师姐,从来…只有师姐。师姐若是不信,剖开我的胸膛,挖出我的心脏……” 见宁甯眉头皱的很紧,韶玖拔出她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擦干净,蓦然伸手穿透自己的胸膛,攥住鲜活跳动的心脏,嘴角流下鲜血,“师姐,就像我这样。” 猩红的鲜血染满洁白的牙齿,韶玖像没事人一样,“师姐,要看吗?我挖出来……” 啪。 清晰可见的巴掌印霸占韶玖的脸颊,他偏着脑袋,黑亮柔顺的头发滑落,挡住血腥骇人的画面。 “韶玖,你要发疯,不要在我面前发疯。”宁甯的胸脯剧烈起伏,怒吼道:“哪怕你死在我眼前,我都不会眨眼。” “小甯,有什么事儿解决不了?找个时候,坐下来好好谈?” “是啊,宁师姐,韶师弟的伤耽误不得,先……” 宁甯恶狠狠按住韶玖的伤口,胸前红芒微闪,顺着手臂钻进韶玖的体内,他愕然抬眼,“师姐,你……” “从今以后,你我形同陌路。”宁甯脸色煞白站起身,脑袋嗡的一声,她脚下不稳,往后踉跄几步。 【主人,小幽不要离开主人,呜呜……】 红芒在韶玖胸前疯狂闪烁,那是幽冥珠在抗议,想要回到宁甯身边。 【小幽,帮主人一个忙,暂时呆在韶玖身边。】 【主人,小幽要待到什么时候?】 【很快,很快的。】 【好。】 幽冥珠渐渐沉寂。 “师姐,那可怎么办?”韶玖墨眸渐渐殷红如血,霸道揽住宁甯的纤腰,紧紧抱在怀里,滚烫的呼吸喷在她脸上,附耳低语:“师姐,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开你,哪怕你恨我……” “韶玖,不要添乱,放开小甯。”沐琬一个头两个大,“她犟,你也犟,就不能顺着她的意思吗?有什么事不能打开天窗说亮话?小甯吃软不吃硬,你想硬碰硬,就一个结局:永远失去小甯……” 韶玖血眸中隐忍与压抑齐飞,搂住宁甯不动弹,呼吸声越发的重。 “韶玖,我好累,不想和你玩猜猜猜的游戏,你…能不能放过我?” 韶玖神色麻木,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那双血眸满是灰败无力,动作迟缓地松开宁甯,贪婪得注视着她,翕动着嘴,好半晌才说出声:“师姐,既是你所愿,我定当遵守。” 他仿佛被抛弃的稚子,无措又悲凉的转身离开。 泪珠大颗大颗滑落,模糊了宁甯的视线,被沐琬揽住肩头,她像是回过神,转头看向一脸担忧的沐琬,“师姐。” “小甯乖,师姐永远都在。” “我…不想的。”宁甯双眼通红,看向韶玖的背影,放下不敢触碰的双手,“师姐,小甯是不是很坏?” “不,小甯是好孩子。”沐琬心疼得抱紧自我怀疑的宁甯,“曾经很痛苦,那便埋葬了他。” 【丫头,老夫话还没说完,你便剑指那小子,吓得老夫大气不敢出,那小子是担心你,他血脉混杂,用神力梳理你杂乱的经脉,随时有爆体的危险………】 普光说一堆,宁甯入了定一样,半点儿反应都没有。 【那小子也不知伤势如何?】 宁甯神色复杂得捂紧玉珏。 墨邶寒眉头紧皱,想要追上重伤的韶玖,又看向情况不对的宁甯,稍一思忖,掷出传音符直冲天际,乐得当甩手掌柜。 师弟不拿来坑,就不算完整。 无暇峰。 静坐蒲团的黎醉被传音符打脸,他颤着手撕下传音符,郁闷捏碎传音符,想着,要不是什么大事,他和墨邶寒拼命。 “黎醉,小甯重创韶玖,你去看看他的情况。” 黎醉翻来覆去看,差点儿没看懂意思,啧,越来越有意思了。 哟,说曹操曹操就到? “韶师弟,来,进来,让师兄看看你的伤,要知道………”黎醉挑开破损的衣服,满是鲜血的胸膛没有伤口,没有伤口?他惊讶大叫:“你的伤,哪儿去了?” “想知道?” 黎醉忙不迭送上耳朵,恭候韶玖的解释。 韶玖:“你猜。” 黎醉脸上的笑意转换到韶玖脸上,看着黎醉发疯,他阴郁的神色舒缓不少。 果然,发疯才是人的常态。 一道暗芒划过眼底。 “师姐,你我是缠绕式生长,谁也离不开谁。” “不论你是何缘由,我都会一一探查出来。” 竹屋里。 宁甯走到床边坐下,一言不发得望着窗外翱翔的鸟雀,过了许久,握在掌心的玉珏发烫,普光的身影出现在屋子里。 看着魂不守舍的宁甯,普光气不打一出来,挥着长袖,来回踱步,“丫头,你糊涂啊!幽冥珠哪儿能随便给人?你呢?谁来护佑你?” “祖宗,我魂魄残缺,您知道吧?”宁甯突然抛出难题,普光老脸一红,慢腾腾飘到宁甯身侧,说道:“丫头,老夫知道不假,但如何取回,老夫没有把握,还是要从长计议……” “不,来不及。”宁甯蔫头耷脑得摔进床铺里,嘟囔道:“错失先机,便是自找死路。” “丫头,你嘟囔什么?” “祖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不交出法子,您是生死难料,懂不懂?” 普光:“………” 哦豁!丫头被什么刺激疯了?是想拿他开刀吗? 普光化作一缕青烟,扑向玉珏,宁甯眼疾手快甩出金符,将玉珏里三层外三层包住,挑衅地看向束手无策得普光。 “怎么样?祖宗,愿意说了?” “丫头,你咋死心眼儿?安于现状,不好吗?” “祖宗,你肯将命放在别人手中吗?” ------------ 第五十二章 乱象已生 普光无言以对,曾经他也有可性命相托的挚友,换来的结果是什么?他被镇压在十堰九罗数十万年,吾族凋零,只剩这么个独苗苗。 念及此,普光无奈得叹了口气,“丫头,你想好了?一旦修炼此功法,便再没有回头路。你要知道,没能找回残魂,你将消弭于三界六道……” “祖宗,开始吧!”宁甯盘腿坐起,目光灼灼地看向普光。 普光凝出一缕金光,飞向宁甯灵台处,温声说道:“此乃拘魂诀,顾名思义,以残魂聚集剩余残魂,但有一点……残魂被困,或是被封印,也会给出相应的线索。” 噗。 宁甯喷出一道血箭,满头大汗的撑在膝头,用衣袖擦去嘴角黑血,眸光微冷,嗤笑道:“好大的手笔!残魂被镇压四方,唯一没被镇压的残魂,还在滋养旁人。可笑又可悲!” “丫头,你说什么?” “祖宗,我说…终有一天,要干翻这苍穹,成为新的天道。” 轰隆。 雷云凌驾在竹屋之上,紫色的雷电不断翻滚,像是在威吓一样。 普光微怔,宁甯微微挑眉,若有所思得看向窗外雷云,“呵,也不过如此,随口一句宣言,便雷霆万钧,当真有趣起来。” “丫头,老夫助你一臂之力。”普光一抬手,竹屋外形成一道屏障,将内外阻隔起来,他顿时沧桑了几分,“丫头,这张地舆图标有诸多仙府,你且先看看,哪处有仙髓芝,再筹谋筹谋……” 普光扛不住,旋身钻进玉珏里。 宁甯攥着手里的金符,拍了拍乱了节拍的心口,还好她眼疾手快扯掉金符,不然,祖宗这把老骨头不得折腾散架? 揣好金符,养精蓄锐的墨白从储物袋钻出来,团在宁甯掌心,打着哈欠儿,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宁甯浅笑了下,抱着墨白,仔细看地舆图标出来的地方。 身着墨色窄袖长袍的韶玖,直愣愣站在屋前,不知哪儿蹦哒出来的黎醉,搭在他肩头,嬉皮笑脸得说道:“哟,怕啦?要不要师兄帮忙?” 韶玖理都不理黎醉,看了半晌,转身朝青羽殿走去。 “欸,不敲门吗?”黎醉像跟屁虫一样,屁颠儿屁颠儿的追上长腿窄腰的韶玖,叭叭个不停,“别泄气啊!一切美好的事物,在小甯那儿都有免死金牌,说不准用个美男计,小甯就服软了……” 啪叽。 黎醉撞上门扉,捂住酸疼的鼻梁,眼泪直往外飙,“韶玖,卧槽你大爷,不愿意就不愿意,携私报复干什么?” “黎醉,你嚷嚷什么?”满脸郁色的花微澜走出青羽殿,整理凌乱的衣襟,没好气得瞪了眼黎醉,“师尊在小憩,吵到师尊,我要你好看。” “嘿!花蝴蝶,来就来啊!谁怕谁?” 话音未落,花微澜揪住黎醉的衣领,像拎着小鸡崽一样,往练武场走去,“行啊!不揍趴你,你还真以为自己是老大。” 云雾缭绕的寝殿中,身披寝衣的秋晚落缓缓起身,意兴阑珊地说道:“说吧,找我有何事?” 韶玖也不说话,当着秋晚落的面儿,划破掌心,下一秒,耀眼的红芒笼罩住手掌。 红芒散去,他的掌心完好如初。 被迫营业的幽冥珠,默默在小本本上记上一笔,哼,回到主人身边的第一件事,要狠狠告状。 “幽冥珠!” 秋晚落脸色骤变,蓦地拽住韶玖的衣襟,厉声说道:“说,为什么在你这儿?” “师姐,刺穿我的心脏,一刀两断的话字字诛心,但……”韶玖温柔倦怠得抚着胸口,“幽冥珠认主,只有师姐自愿,才有护主的能力。” “可有说错?落秋上神。” 秋晚落撇了撇嘴角,放开韶玖发皱的衣襟,嗤笑道:“哟,想打明牌?不使出你缠人的功夫,去掳获小甯的芳心?” 被戳伤口,韶玖依旧云淡风轻地说道:“无须口舌之争,现在要谈论的是…甯儿有所察觉,有没有什么应对之法?” “察觉?”秋晚落脸色微僵,假笑几声,自欺欺人得说道:“不可能,小甯在无暇峰生活十几年,要发现早就发现,哪儿能等你来……” 秋晚落捂住脸,咬牙切齿地说道:“韶玖,你就逮着小甯霍霍,是吧?” “衍剑宗不安全,我要带甯儿离开。” “韶玖,你不要欺人太甚!” 战火一触即发。 “师尊,小甯性子执拗,哪儿能轻易服软?要循序渐进,不能一下捅破,不然…小甯哪儿受得住。” 刚教训完黎醉的花微澜,擦着手走进来,半搀扶半抱得将秋晚落抚到上座坐下。 闻言,两人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是啊!小甯看似好拿捏,不要太有主见,那劳什子威逼是行不通,利诱不是到行不行? “师尊,沧溟想混淆视听,也有人相助,如今…沧溟的心神皆在虞师妹身上,正是我们布局的好时机。” 韶玖拍裂上好的香檀桌,缝隙里挤出话,“我要带甯儿离开。” “韶玖,不要欺人太甚!” 花微澜安抚得拍着秋晚落的后背,嘲讽地说道:“韶师弟,你忘了…小甯半点儿不留情的捅你,还敢做春秋大梦,真是不知者无畏啊!” “阿嚏。” 唾沫星子满天飞,宁甯揉着发痒的鼻子,郁闷死了。 “啾啾,啾啾。”墨白撑起小身子,搭在宁甯身上,小眼神忧心忡忡地看着弱不禁风的宁甯,小脑袋瓜想的是,人类真孱弱,有时一个风寒都能死翘翘。 “墨白,没事儿。”宁甯抽了抽鼻子,“可能有谁背后说我坏话呢。” “啾啾,啾啾。”墨白很人性化的拍拍她的手背,小爪子蹭蹭小脑袋,叫个不停。 “饿了?”宁甯狐疑得摸着墨白圆滚滚的肚子,“还要吃?” 墨白急得小爪子舞出残影。 见宁甯看不懂,墨白抱住她的手指,“啾啾,啾啾。”锋利的门牙咬破指尖,鲜艳的血珠滴在脑门上。 房间里狂风大作,墨白腾空而起,痛苦得嘶吼一声,便没了声息。 ------------ 第五十三章 剑十二,好样的 “墨白?”宁甯破开飓风眼儿,飞身接住坠落的墨白,退至墙角,戒备地看着屋内。 “啾啾,啾啾。【俺娘诶!憋死话唠了。小宁甯,终于能和你对话……不是,别摔我啊!诶哟嘿,窝的老腰,断了,断了。小宁甯,你要怎么赔窝?呜呜,哭死!!】” 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墨白,小眼睛溢出水光,直勾勾盯着宁甯,仿佛她是负心汉一样。 宁甯贴紧墙壁,望着话唠又戏精的墨白,苦闷得抹了把脸,蹲下身,戳了戳墨白柔软的肚子。 “墨白,你虎啊?妖仆契约,不是什么好的。” 一指禅戳得墨白节节败退,赶忙抱住宁甯的手指,舔了舔,“啾啾,啾啾。【小宁甯,别生气,妖仆契约代表什么,窝知道的,而且窝是心甘情愿的。】” “叽!【唔唔,窝要坦白!】” 敲门声响起。 墨白推拒着捏住嘴巴的手,小爪子疯狂朝门扉刨动。 “哼。”宁甯松开手的同时,狠狠敲了下墨白的脑袋,站起身,背脊挺得笔直,打开房门,“师姐,愁眉苦脸作甚?” 沐琬:“小甯,师祖召集众弟子,参加虞师妹继任长老的大典。” “好啊!” 正发愁如何说动宁甯,听到简单爽快的答应,沐琬当即腿一软,勉强撑着门扉,不至于跌坐在地上。 “小甯,你…想去?” “虞师姐如此重要的时刻,小甯当然要去,说不定悟出心得,修为暴涨呢?”宁甯狡黠得眯眼笑,挽住沐琬的胳膊,一步步往外走,小手一挥,房门蓦然关上。 一抹白影窜出,宁甯头也不回得反手揣进袖子里,“啾啾,啾啾。【小宁甯,你是准备大杀四方了?窝铁定站你这边,咬死那群坏人,嘿嘿。】” “小甯,有什么动静?”沐琬左右看看,不见人影,神色古怪地说道。 宁甯揉了揉不安生的墨白,浅笑说道:“没有,师姐听错了。耽误时辰可不好,师姐,快走吧!” 继任大典。 身着繁复长老服的虞稚妤,掀开绯色薄纱,视线在熙攘人群中搜索着什么人。 【宿主,雷击的滋味不好受,希望你不要再犯。】 虞稚妤皱眉攥紧薄纱,嘴角挂着一抹讽刺的笑,“被惩罚的人是我,我都不怕,你在怕什么?还是说,任务的进度会影响到你?还是说,意识被泯灭,你也将不复存在,是吗?这样一来,你的小命便捏在我手里?” 一场博弈,虞稚妤占据上风。 “宿主,希望你不要做出错误的决定。” 机械音不再传来,虞稚妤摊开手,看着留在掌心的月牙印记,嘲讽地扯开嘴角:“是啊,我还有得选?” 绯色薄纱渐渐合拢。 红柱旁,宁甯不慌不忙探出脑袋,望着荡漾出波浪的薄纱,满腹狐疑。 不是,只有她能听到那声音吗? 要不要抓马成这样? “师姐,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要不…我们先撤……” “继任大典开始。” 曦光被屋檐拦截在外,略显昏暗的殿门前,一身繁复宽松的华服像是架在虞稚妤身上,束手束脚不说,还衬得她气势贼弱,处处透着不走心。 某些人的青睐,也不过如此。 虽说不久前还针锋相对,但…看着拖着满身累赘走来的虞稚妤,宁甯莫名有些不舒服。 下一秒,虞稚妤的目光投来,两人隔着重重人影相望,满是晦涩难懂的神色。 虞稚妤淡漠得移开视线,拱手朝天,高声颂道:“弟子虞稚妤,在此叩问天命………” 一长串的颂词念下来,宁甯眼皮子都开始打架,烦人,每次听颂词都觉得是催眠曲。 不过,真的好催眠啊! 宁甯抵住沐琬的肩头,打着哈欠,瓮声瓮气说道:“师姐,我扛不住了,帮我挡挡,哈……我小睡会儿。” 沐琬赶紧挺直了腰背,朱唇微张:“好,师姐给你站岗。” 【宿主,机会来了,快上,踩扁她。】 哦豁!被盯上了。 虞稚妤不是《仙缘难求》女主吗?哪怕她抢了几次机缘,也不至于踩扁她吧? 幕后操纵虞稚妤的人,有必要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还是说,幕后黑手和她有血海深仇? 但是她不认识这个声音啊!莫不是一厢情愿的…… “宁师妹。”虞稚妤不自然得捂嘴浅笑,上半张脸隐隐透着不耐烦,接着说道:“忙晕了,如今不能叫宁师妹,宁师侄……” “等等。” 宁甯洪亮的嗓音,成功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虞稚妤贼听话得闭嘴,许是疑惑她的举动,不转眼得盯着她。 宁甯拨开挡在身前的沐琬,走上前,拽下虞稚妤腰间的玉符,迎着阳光看,“虞师姐,不过代长老一职,便让你忘了本?还没拜入师祖门下呢!哪儿能卸磨杀驴?” “宁甯,谁许你出言不逊?”虞稚妤甩出雷光浮动的长鞭,狠狠甩向宁甯身侧的空地上,溅起的雷光灼伤裙角。 噼里啪啦的,像是村里头过年放炮仗一样,有种别样的喜感。 虞稚妤发梢涌动着雷光,握住长鞭的手不自然得抽动一下,烧焦的气味直扑宁甯面门。 握草。 宁甯惊呆了! 【宿主,这只是小惩大诫。】 虞稚妤勉强维持住淡定的假象,自从被所谓的系统缠上,她的过去便被冰封住,除了听从系统的调遣,她无计可施。 以为能忘记过去,以为能狠下心肠,以为能重获自由……结果,一步错步步错,落得满盘皆输的局面。 “啾啾,啾啾。【小宁甯,那女子身上有股不寻常的力量,要不要窝帮忙呀!】” “能帮?”宁甯托着沉甸甸的墨白含,糊不清挤出两字。 “啾啾,啾啾。【当然能啊!虽说不熟练,但…应付应付它,还是洒洒水的程度啦!】” 啪。 一记长鞭打来。 宁甯抱头鼠窜,情急之下,抛出的剑十二不偏不倚刺穿虞稚妤的心口。 “噗。” 一道血箭喷出,虞稚妤错愕得盯着胸前长剑,直愣愣倒地,头上的珠钗散落一地。 “稚妤!” 燕无寐慌张失措地冲上来,利落拔出剑十二,扔在地上,止不住的伤处宛若泄了洪的河流,涓涓流不停。 沐琬率先反应过来,挡在宁甯身前,墨邶寒紧随其后。 宁甯僵硬得扯开嘴角,“呵呵,我说不是故意的,师祖…信吗?”她默默在心里竖起大拇指。 剑十二,好样的! ------------ 第五十四章 闹剧收场 “宁甯,我要杀了你。” 燕无寐双眼通红,仿佛挣脱牢笼的猛兽,嘶吼着朝她扑来,想咬住她的咽喉,拖着她下地狱一样。 “呃……” 这一幕,让宁甯想起暗域城门前的大戏:二男争一女,关键是…虞稚妤还被丁昂劫走,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沧溟挥开碍事的燕无寐,挥一挥衣袖,虞稚妤胸前的衣衫尽毁,染上血色的白皙肌肤暴露在空气中。 殿中诡异的静默一瞬。 四面八方传来女弟子呵斥的声音。 “看什么看?再不闭眼,戳瞎你的双眼。” “小兔崽子,闭上你的眼睛,不然回峰加练!” “谁再敢看,老娘打断他三条腿。” 看到蔫头耷脑背过身的众弟子,宁甯拍了拍袖中的墨白,痛哭流涕地冲上前,一把抱住沧溟的大腿,嚎得震天响。 “师祖,小甯修为低微,哪儿是虞师姐的对手,随手一扔,哪儿知道虞师姐不经遭。”宁甯拽住沧溟的衣服,擤了擤鼻涕,蹭了沧溟满身污秽,“师祖,你要为小甯做主啊!” 长袖垂在地上,微微蠕动了下。 “众目睽睽”之下,墨白嗷呜一口,咬住虞稚妤的指尖,暗红色的神光涌进她体内,顺着她的灵脉,来到无人光顾的识海之中。 那是什么? 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漂浮在虞稚妤的识海中,贫瘠又荒凉的识海正源源不断给它输送着“营养”。 很好,逮到它了。 暗红色的神光悄无声息融进识海,成为待宰的养分,源源不断涌进他的铁皮身体。 【宿主,宿主。】铁皮盒子轻蔑得哼了声,【没用的东西,没完成任务,主神也不会放过我,啊…这是什么?我的代码错乱,谁,是谁在……】 【滴,代号4638为您服务,宿主大大,需要系统为您进行唤醒服务吗?】 很可惜,虞稚妤没能回应它。 【宿主大大,很遗憾,系统要进行升级,请静候系统归来。】 铁皮盒子仿佛失去动力,源源不断得吐出养分,但神力哪儿是它想吐就能吐的。 墨白舔了舔嘴,下意识舔虞稚妤的手指,立马冰冻住了,“啾啾,啾啾。【小宁甯,完蛋了,我舔了她的手。】” 宁甯松开沧溟被糟践的华服,转头扑在虞稚妤的身上,低垂的眼眸紧盯她的伤口。 看到伤口缓慢得愈合,宁甯有些慌了,玛德,事情棘手起来,不好掌控了。 “师祖,虞师妹的伤势刻不容缓,不如由秋白将虞师妹送到尧庐峰?”瞿秋白谦和温润地说道。 余光看到宁甯的袖口微动,不禁想起吴希的话,毅然伸出援手。 宁甯松了口气,掏出储物袋里的披风,披在虞稚妤身上,谄媚得搓着手:“师祖,你看,虞师姐春光未泄,能不能宽恕……” “你说呢?” 宁甯满脸愁容,抱住沧溟的另一条大腿,瘪着嘴,“师祖,不能厚此薄彼啊!虞师姐刺我一剑,我刺虞师姐一剑,不正好打平吗?”暗戳戳提醒两人曾经的恩怨。 “放屁。”三个人都按不住的燕无寐吼道:“稚妤不是那样的人,是你杜撰的谎话。” 话没说完,燕无寐身上再加三名弟子,堪堪按住躁狂的燕无寐。 “呜呜,师祖,小甯有狒狒镜作证,绝无假话。”说着,宁甯再次拽起沧溟的衣服,下一秒,她手里多了干净的手帕,悄摸着瞅了眼面色不善的沧溟,委屈巴巴用手帕擤鼻涕。 沧溟不着痕迹躲开脏兮兮的宁甯,瞥了眼满是污迹的衣服,眼眸暗了暗,“秋白,你速去,莫让稚妤挂怀。” 目送瞿秋白离开。 他沉吟一下,厉声说道:“宁甯,不敬师长,罚禁足半年思过窟……” “师祖。”沐琬单膝跪地的姿势飒爽,目光灼灼地看向沧溟,“小甯体弱多病,扛不住思过窟的严寒,弟子甘愿替小甯受罚。” “师姐。” “师祖。”墨邶寒挡在两人身前,“邶寒身为无暇峰大弟子,没能管束好师妹,有失职之嫌,请师祖惩罚。但…小师妹身子弱,思过窟禁足半年,小师妹哪儿有命出来……” “行了,一个个的,都不是省心的人。” 沧溟不胜其烦地说道:“宁甯禁足无暇峰,延长到一年,没有异议了?” “没有。” “没有。” “那啥,我有……”悄悄冒头的宁甯被沐琬和墨邶寒无情按回去。 “啾啾,啾啾。【小宁甯,我的思过窟啊!去不了了,我还咋长大?什么时候才能长成老爹那样帅气的……】” “有机会的。”摸了摸袖子里炸毛的墨白,权当是安慰了。 不一会儿,沧溟离开满是荒唐事的大典,众弟子纷纷作鸟兽散,除了被按住的燕无寐。 “师姐,我怕。”宁甯秒变小娇花,埋进沐琬的怀里,矫揉造作的捂着脑袋,“他是不是想杀了我?” “说什么呢?”沐琬拍拍她的背,生硬地解释:“燕师弟,性情中人,只是担心虞师妹,宗门里不许弟子内斗,想必燕师弟不会顶风作案。” “燕无寐,不久的将来,你还要感谢我呢!”宁甯贼得意的扬起脑袋。 沐琬眼疾手快按住她的脑袋,头也不回得离开。 “宁甯,我不会放过你的。” 一阵白雾吹来。 燕无寐身上一轻,头昏脑胀的站起身,看着逆光走来的韶玖,嗤笑道:“韶玖?你是来……唔。” 睥睨倒地不起的燕无寐,韶玖握住他的脖子,不费吹灰之力举起来,眼眸阴冷至极,“你要如何不放过她?要不然,我先废了你。” 仿佛找到好方法,韶玖凝聚灵力,缓缓逼进燕无寐的丹田。 丹田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燕无寐发出嘶哑的声音,胸膛快速起伏着。 眼瞅着燕无寐被折磨得两眼发直,角落里的黎醉大着胆子上前,握住韶玖的手腕,低声说道:“小师弟,不要闹大,小甯刚被罚……” 话都没说完,韶玖一脸冷酷的松开手,看着咳嗽不止的燕无寐,突然说道:“虞稚妤身上藏着的秘密,不想知道?还有,甯儿心软,我不是,谁敢伤害甯儿,我不会放过他。” ------------ 第五十五章 燕无寐被忽悠瘸了 “小甯,不是说脑袋疼吗?莫再吹风了。” 沐琬关上大敞的窗户,探了探宁甯温凉的额头,眼里是止不住的操心,嗔怪道:“你啊,不仔细你的身子骨,哪儿能行?” “师姐,我想吃酒酿圆子了。” 宁甯撒娇的抱住沐琬,抬头紧紧盯着她。 沐琬点点她的额头,无奈说道:“好,好,小祖宗,师姐这就去给你做酒酿圆子。” 拢了拢宁甯肩上的披风,沐琬熄了香炉里的熏香,推开房门出去。 看到房门一点点关上,宁甯脸上的笑意锐减,视线飘向房梁,一望无垠的黑中掺进一抹幽蓝。 “哟,燕师兄什么时候爱做梁上君子了?” 燕无寐冷峻着脸,跳下房梁,目光灼灼地盯着宁甯,“宁甯,上次你所言,是何用意?” 宁甯但笑不语,端起茶盏,恣意地嗅着茶香,仿佛没听到燕无寐的声音。 过了许久,宁甯兴致缺缺地放下茶盏,微掀眼帘,托着下巴说道:“你不是有所察觉吗?用得着问我?不对,是想求个心安吧!” 她站起身,步步靠近燕无寐,无视他眼中的凶意,“虞师姐身边虎狼环伺,你和江堇郗当真不知?如今这般做派,演给谁看?” 燕无寐宛若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沧桑,“稚妤的改变源于秘境试炼,那日你被重伤,我亲眼所见……” 他停顿了下,瞅了眼宁甯凶意毕现的脸,接着说道:“原本我以为稚妤是中邪了,翻遍古籍,未能找出解决办法,直到前不久,稚妤被师祖接走,我…偷摸着去见她,发现……” 月色朦胧。 燕无寐把玩赢来的月影簪,悄无声息来到虞稚妤的门前,猛然听到她像是在和谁说话。 “你不要欺人太甚。” “要不是你一次次逼我,我能和宁甯交恶至此?” “你说的不错,我嫉妒宁甯,轻易便能得到别人的喜欢,而我呢,处心积虑才能呆在十二峰,何其可笑。” “如今,我孤立无援,不是你的错吗?秘境中,不是你霸占我的躯壳,差点儿将宁甯斩杀于剑下,我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呵呵,推卸?我有必要推卸吗?这一桩桩一件件,你哪次没掺合进来。” “不错,我本性为恶,你也好不到哪儿去。说是救赎,哪一次不是挖坑让我跳?” “啊!” 电光火石间,虞稚妤的惨叫声随之而来,燕无寐破门而入时,除了瘫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虞稚妤,半点儿人的踪影都没有。 燕无寐深陷回忆不可自拔。 宁甯不想听废话,抬手阻拦他的一腔真心,无情说道:“燕师兄,能不能长话短说,我的耐心有限。” 燕无寐捡要紧的说:“稚妤被人操控,想请宁师妹帮忙……” “啧,挺现实。”宁甯转身做到圆凳上,指尖在茶盏边缘滑动,嗤笑了声,“有事相求,宁师妹,无事相求,宁甯。” “燕师兄,你这翻脸速度堪比……” “宁师妹,莫要打趣我。”见宁甯没上心,燕无寐一咬牙拔出琊袂剑,反手捅进胸膛,鲜血喷射而出,溅到地上的毯子。 “宁师妹,只要你能救稚妤,我这条命给你便是。” 宁甯:“………” 这人指定有什么大毛病,她都没说什么,自己捅自己一剑,还弄脏了她的毯子。 “燕师兄,你脑子跟猪一样,你小命没了,谁来保护虞稚妤?江堇郗?”宁甯随手抛出回春丹,准备明牌了,“他是亡国之子,来衍剑宗修得一身本领,其目的不用明说吧!” 她再添一把火,“燕师兄,你莫不是忘了,虞稚妤可还在师祖手里,那也是要命的。” “你什么意思?”燕无寐血色尽失,额头汗涔涔的,跪行到宁甯眼前,染血的手不敢触碰她,满眼祈求得望着欲言又止的她。 宁甯静默不语。 一时间,屋子里安静得有些吓人。 “说实话吧!”宁甯心虚地躲开燕无寐的视线,挠着发烫的耳朵,说道:“有一次,我撞见虞稚妤练功……那功法可不是好的,像是将她当做花泥,温养着什么东西。” “你是没看见,每练完功法,虞稚妤就像被人吸干一样,恐怖的嘞!” 燕无寐无法想象,从小时候被娇养长大的稚妤,会遭受如此残酷的对待。 他猩红着眼,终是握住宁甯的裙摆,祈求说道:“宁师妹,你有所察觉,是不是证明你……” “打住。”宁甯抬手制止燕无寐无用的猜想,接着说道:“能察觉是一方面,能解决就不一定了。” 燕无寐一动不动的跪坐在脚背上,攥紧手里的裙摆,陷入无尽的悔恨之中。 是他,是他没能保护好稚妤,要是…他能更强就好了。 看到燕无寐墨色眼眸染上血色,宁甯眼疾手快给了他一巴掌,打得他直愣愣看着她。 宁甯搓着红肿的手掌,暗忖,他脸可真硬,打得自己痛死了。 “燕师兄,你知不知道,刚才你差点儿入魔。” 燕无寐痴痴笑起来,“入魔有何不可?只要能获得力量,我就无惧……” “啪。” 燕无寐脸上的巴掌印很是对称。 宁甯吹着肿起来的手,踹开燕无寐的手,看到裙角的血手印,心头狂奔过一万匹草泥马。 她深呼吸几次,咬牙球场说道:“燕师兄,要相信光,要相信自己。假设你入了魔,是想让虞稚妤手刃你呢?还是和你谈一场虐念情深?” “是我鲁莽了。” “还行,能知错就改。”宁甯掏出一份地舆图,放在燕无寐手里,说道:“虞稚妤暂时不会被人控制,如果你能找到画圈地点的所有信息,我或许能炼成破厄丹,那一切将迎刃而解。” “多谢。”插着琊袂剑的燕无寐抱拳,从窗户离开,留下蜿蜒的血迹。 宁甯头大得揉着太阳穴,完了,她后悔了,也不知交给他去办,到底是福是祸。 “丫头,你就这么给出地舆图?不怕那小子反水吗?” “祖宗,没看见他被我忽悠瘸了?再说了,那是临摹的,原版还在我手上,只有事关虞稚妤,他都不会反水。” ------------ 第五十六章 收烂摊子 “祖宗,帮个忙?” 玉珏发出微光,普光的身影在宁甯眼前出现,“丫头,说,要老夫帮什么忙?” 宁甯一抬眼,直勾勾盯着普光的耳朵,颤巍巍举起手,声音都劈了叉,“祖宗,你是在玉珏里纹身了?耳朵上咋多出一团紫色雷电的纹路?” “啥?”普光冲到镜子前,想要看看,看到镜子里没有他的影子,微愣了下。 “祖宗,你看。” 天玑镜被举到普光眼前,镜面一闪,照出普光的脸,他惊诧一下,专注地打量起耳朵上的紫色雷电,满腹狐疑。 奇怪了,他耳朵上没有这种东西啊! “祖宗,我…觉得那纹路在动?”宁甯微眯上眼,凑到普光耳朵前,盯着紫色雷电不放,愣是觉得位置变了。 “算了,不纠结了。” 普光嘴上这么说,眼睛可没从天玑镜上移开过。 紫色雷电:……… 该说不说,他们挺狗的。 宁甯手举软了,一抛,天玑镜稳稳飘在普光眼前,紧接着,气冲冲地飞进储物袋,噼里啪啦的声音传出。 普光有些担忧地说道:“丫头,你的东西难保啊!” “呵,它敢弄坏一件,放进熔炉里烧一天,看谁赢过谁!” 话音刚落,储物袋里寂静无声,一闪一闪的金光从束口里泄出。 天玑镜:呜呜,哭死,臭主人忘记自己,还想用熔炉烧自己,它的命咋这么苦? “丫头,不至于。”普光想要和稀泥,下一秒,他都想逃进玉珏了。 “祖宗,你看啊,我修为低微,没法收拾这摊烂摊子,要不,您受受累,帮我这一次吧!” 普光被逗笑了,“行,老夫且看看,是什么让你犯了难。” 看到凶案现场似的竹屋,普光差点儿心梗了,宁甯嫌刺激不够大,越过血污,推开阖上的窗户,血迹一直蔓延到林子前。 普光抹了把脸,苦笑不得,“丫头,是哪位壮士,流这么多血?也没嗝屁?” “没呢!”宁甯不悦地撅着嘴,“精神抖擞的,这窗户还是他放下的。” “也是人才。” 普光振袖一挥,竹屋焕然一新,就连外面的地上都一干二净。 宁甯大为震撼得鼓掌,“祖宗,不愧是你。” 普光脸色微白,精神不大好,强撑着说道:“丫头,老夫先进玉珏……” 话没说完,普光消失在眼前。 沐琬推门进来,四下看了看,狐疑得说道:“小甯,你在和谁说话呢?” 宁甯放好玉珏,挽住沐琬,走到桌子旁,望着肥嘟嘟的酒酿圆子流口水,“师姐,小甯能吃吗?” “小馋猫,快尝尝。”沐琬笑着递给宁甯勺子。 “嗷呜。”宁甯塞了满嘴的酒酿圆子,幸福得眯上眼睛,口齿不清地说道:“师姐,好好吃,你也吃。”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不多时,满满一盆酒酿圆子便吃得一干二净。 “嗝。”宁甯拍拍撑坏了的肚子,笑得一脸荡漾,“师姐,你的手艺越来越好,小甯吃得就没停过。” “小甯……” “小甯,师尊有请。” 门外传来墨邶寒的声音,宁甯蔫头耷脑扑进沐琬怀里,撒娇说道:“师姐,小甯累了,不想去……” “小甯,乖,不要胡闹。”沐琬不容抗拒的拉起宁甯,往外面走去,“待会儿回来,师姐再给你做炙羊肉,可好?” “行吧!不过,要双份。” “行,小馋猫。” 青羽殿。 宁甯恭敬朝秋晚落行礼,一抹多余的视线都不肯给。 秋晚落心里落差太大,脸憋的铁青,“小甯啊!近来可好?” 话一说出口,几道狐疑得视线砸来,秋晚落尴尬又生硬得转移话题,“那什么,有没有什么稀缺的?尽管开口,师尊这儿……” “师尊,小甯缺血魂果,师尊可有?” 秋晚落嘴角的笑意凝固,厉声道:“血魂果?你想都不要想,因着吴希那小子,失了一身精血,真当师尊不知道?” “师尊既然知道,小甯也不藏着掖着了。”宁甯挺直了腰背,指着一旁的韶玖,问道:“师尊,何时与小师弟如此亲密?” “小甯,不要胡闹……” “胡闹,胡闹,胡闹……”宁甯眼眶微红,哽咽得说道:“无论我做什么,你们都只会说我胡闹,那你们呢?就没有胡闹欺骗我的事儿?” 此话一出,殿内众人心虚,纷纷躲着宁甯的视线。 宁甯裂开了。 原以为师尊和韶玖有所隐瞒,现在看来,无暇峰除了她,人人都有秘密,还是不能告诉她的那种。 “哼。”宁甯不受这份气,转身就想走。 远远瞧见沧溟和虞稚妤,宁甯脚下一转弯,躲到沐琬的身后,暗地里观察沧溟的动向。 开玩笑,衍剑宗的战力天花板,她没必要硬碰硬,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瞥见戒备森严的宁甯,虞稚妤眼中划过一抹复杂神色,不知是不是错觉,那日宁甯刺自己一剑后,系统便再没有发过任务。 很久没这么轻松了。 原以为是宁甯动的手脚,但转念一想,宁甯也没有这么大的能耐,便歇下这份心思。 虞稚妤眼观鼻得站在沧溟身侧,不经意间泄出一抹愤恨,冲着沧溟而去。 宁甯看在眼里,了然于心中。 看来,虞稚妤也不笨嘛!有所察觉了? “师祖。” “师祖。” “嗯。”沧溟抬手制止众人,耳边传来秋晚落的轻哼,“沧溟,来我无暇峰有何贵干?没事的话,请早……” 沧溟嘴角抽搐,秋晚落是半点儿不给面子啊! 他扶额叹息:“稚妤。” “青钰仙尊,这是百花苑送来的谢礼,指名道姓给宁师妹。”虞稚妤将手上锦盒放在案桌上,默默退到沧溟身后,仿佛她只是工具人。 “哦?”秋晚落瞥了眼沧溟,随手掀开盖子,嗤笑道:“你有这么大方,还……” “血魂果?”秋晚落脸色大变,盯着盒子里品相极好的血魂果,从缝隙里挤出话,“沧溟,你是何用意?” 沧溟但笑不语。 虞稚妤上前一步,“青钰仙尊,师祖并无恶意,血魂果确是百花苑送来的。” ------------ 第五十七章 时间紧迫啊!燕师兄 “虞师姐,师尊耳朵没聋,他听得见,不用重复第二次的。”宁甯大步走上前,挨个摸着血魂果,“虞师姐,你喜欢吗?想要吗?” 一字一句皆是勾引。 看出虞稚妤的忍耐到达极限,宁甯托住锦盒底部,快步走到沐琬身边,小声说了句:“师姐,帮帮我。” 沐琬有些不自然地接过锦盒,“小甯有心了,我……很喜欢。” “丫头,血魂珠有好几颗,要不……” 沧溟意图再明显不过,但宁甯哪儿是好相与的,打断沧溟的话不说,还振振有词挤兑沧溟,“师祖,哪儿够啊?无暇峰一大家子人呢!这几颗血魂果我还要掰成两半才能……咦?师祖,你刚才有说什么吗?” 沧溟快气吐血,也要维持良好的形象,脸都有些憋紫了。 “呀!师祖。”宁甯不装瞎了,指着沧溟的脸嚷道:“你脸起疹子啦!” 众人目光移向沧溟,就连沧溟本人也错愕的抚摸脸颊,没人注意到宁甯将血魂果收进储物袋,只剩空锦盒放在沐琬手里。 “咦?”沐琬掂了掂锦盒,直觉告诉她,盒子里的东西没了,那一刻,瀑布般的汗水洗刷着她,她都快被整疯了。 血魂珠呢?哪儿去了?她莫不是被栽赃陷害? 宁甯一把接过锦盒,朝沐琬俏皮眨眼睛,转身朝沧溟走去,“师祖,你看看,有什么直接说嘛!何必要拐弯抹角?小甯再笨点儿,师祖可连渣都没咯。” “虞师姐,好生收好。”宁甯塞进虞稚妤手里,瞥了眼沧溟,伸手就要去打开锦盒。 沐琬吓得脸都白了。 不过,众人注意力都在锦盒上,倒没发现沐琬的异样。 锦盒一开,浓郁的血雾喷涌而出。 虞稚妤首当其冲的遭了殃,宁甯半截身子被血雾沾染,不一会儿,白皙的肌肤裸露出来。 “小甯。”沐琬甩着披风冲上去,将宁甯紧紧包裹住,回头看到虞稚妤孤苦无依得蜷缩在地上,怜悯心一起,掏出月白色披风,盖住狼狈不堪的她。 披风下,虞稚妤红肿的眼缝滑落晶莹的泪珠,仿佛被捕猎的小动物遇到心软的神一样,得到短暂的救赎,她苦涩地咽下哭声,抓紧身上的披风,抖成筛子。 “小甯,疼吗?” 沐琬用灵力缓解宁甯肌肤上的烧灼感,满心满眼得心疼。 “师姐,我没事儿。”宁甯疼得脸都抽搐了,不忘宽慰沐琬,指了指地上无人问津的虞稚妤,生硬地说道:“师姐,看看没人管的她,不然,师祖又要找咱的麻烦了。” 不大不小的声音,传进每个人的耳朵。 沧溟:……… 谢谢,他不聋。 看了眼瑟瑟发抖的虞稚妤,沧溟满眼的不耐烦,抬脚就想靠近,不想被沐琬抢了先。 “虞师妹,让我看看,你身上肯定很疼吧!” 虞稚妤咬紧唇瓣,正想开口,耳边传来熟悉的机械音。 【宿主,系统被人搞了,别让系统知道是谁,逮到肯定宰了他。】 虞稚妤娇躯微颤,猛地拍开沐琬的手,发出啪的一声,神情桀骜得站起身,斜睨着沐琬,“不要碰我。” 如果能忽视虞稚妤眼角的泪水,真有恶毒女那味了。 宁甯眉头紧蹙,拍醒袖口里的墨白,用气音儿说道:“墨白,你不靠谱啊!咋这么快就……” 【耶嘿!窝从没失手过,没想到栽在这铁皮盒子上了,小宁甯,吸引那丫头的注意力,窝非得好生会会铁皮盒子。】 宁甯拦也来不及,墨白快到只剩一抹白影,消失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攀附在一旁的红柱上,蓄势待发得盯着虞稚妤。 啧,烦死了,酬劳要再提点,不然亏本了。 宁甯拽着沧溟腰带上的玉坠,哭哭啼啼得说道:“师祖,小甯的手好疼啊!虞师姐平日里欺负小甯就算了,如今…如今…众目睽睽之下,对小甯下如此毒手,呜呜………” 殿外的阳光落在宁甯额前,一闪而过的红芒抓住沧溟的眼,他抚向宁甯的额头,那专注的模样像是要盯出花儿来。 宁甯尬笑几声,躲开沧溟的手,“师祖,小甯脸上有脏东西吗?为何这样看着小甯?” 沧溟缓缓收回手,垂眸哂笑道:“没什么,只是一时眼花了。” “哦!” 宁甯摸了下发烫的额头,尾巴都快翘上天了。想试她,让她露出马脚?哼,那是不可能的。 莫说她天赋异禀,有普光从旁指点,她的“遮天诀”早已扶摇直上,无须刻意运转,便能遮掩住。 见沧溟摩挲着指尖,看都不看虞稚妤一眼,不免有些唏嘘,出声道:“师祖,虞长老伤得重,您不瞧瞧?” 沧溟一个眼神杀甩去,虞稚妤胆怯心寒得跪下,“师祖,稚妤……” “不用说了。”沧溟一脸不耐烦地打断她,“没用的东西,炼了这么久的功法,还不如一个练气期的小丫头,学到狗肚子里了。” 听君一席话,宁甯快要按捺不住揍人的冲动。 握草,什么人呐! 【小宁甯,窝又毒倒铁皮盒子了,嘿嘿,这次再怎么也能坚持十来天吧!】 系统:……… 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玛德,别让系统逮到,不然抽皮扒骨。呜呜,主神,系统又回来了。 虞稚妤怪异的捂住心口,怪哉,系统怎么不说话?还是说,在升级什么的? 【小宁甯,窝回来啦!】 墨白窜进宁甯的袖口,抱住她的手臂狂蹭脑袋。 宁甯不经意间按住袖口,隔着衣服,挼了墨白一顿,默默在心底竖起大拇指。 “稚妤?” 燕无寐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前,满目哀伤得望着虞稚妤,大步走来,朝沧溟行礼,眼神不曾离开虞稚妤,“无寐拜见师祖。” “燕师兄?”宁甯气势汹汹冲向燕无寐,戳着他的胸膛,说道:“虞长老出自十二峰,那她伤的我,燕师兄是不是该赔偿?” 半晌后,宁甯气极,踩住燕无寐的脚背狠狠碾压,一字一句说道:“时间紧迫啊!燕师兄。” 心领神会得燕无寐从怀里掏出扳指,不情不愿得放进宁甯掌心,“行,赔了,不要再欺负稚妤。” ------------ 第五十八章 红瘴森林 “恳请师尊,允许无寐带稚妤疗伤。”燕无寐恭顺得跪地,敛下眼中寒意,静候沧溟的答复。 沧溟背手走到燕无寐身前,注视着他低垂的脑袋,不知在想什么,如梦初醒般说道:“允。” 说完,沧溟脚底抹油溜了。 那行色匆匆的背影,不知道的,还以为无暇峰有洪水猛兽,一转头,看到黑着脸的秋晚落,众人鸦雀无声,像小鸡崽挤在一起。 燕无寐站起身,揽腰抱起被灼伤得虞稚妤,黯淡无光的眼睛注视着怀里的人儿,止不住的心疼。 交叠在一起的人影渐行渐远,宁甯指尖燃起火苗,瞬间熄灭。 燕无寐攥紧飞来的传音符,了然于胸,温柔安抚着受到惊吓的虞稚妤,“稚妤,你放心,我会好好保护你。” 早已晕厥的虞稚妤睫毛挂着泪,蹭了蹭燕无寐的脖子,仿佛在回应他一般。 “小甯,过来。”秋晚落眉眼低垂,盯着宁甯红肿的手背,心头一抽抽得发疼。 宁甯梗着脖子摇头,藏进沐琬身后装起鸵鸟来,嘁,她才不去触霉头呢!更何况…… 她握紧手里的扳指,迫切得想打开扳指,看看燕无寐搜罗的消息,只可惜她注定不能立即如愿。 见宁甯不愿,秋晚落心头堵得慌,拧着一双剑眉,伸手一抓,宁甯转瞬便站定在他眼前。 秋晚落用灵力抚平手臂上的红痕,有心教训却拿宁甯没办法,语气中带着无奈和担忧,“小甯,事事不要逞强,无暇峰……” “师尊,小甯伤势无大碍,先行告退。” 宁甯平视秋晚落,颇有不尊重的意味,放在以前,他虽不生气,会故作生气,敲着她的额头教训。 秋晚落不知想到什么,落寞得揣着手,应允了她,“小甯,去吧!” “是。”宁甯半点儿不拖泥带水,走到殿门前,脚步放缓,平静无波得声音传来,“师尊多年栽培,小甯铭记于心,祝愿师尊千秋安好,所得皆所愿。” 仿佛留遗言的话,让韶玖的心瞬间紧绷,下意识朝宁甯追去,“师姐……” 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韶玖的心停滞一下,宛若擂鼓般狂跳不停,阴沉着脸走回殿内,毫不避讳的直视秋晚落。 “小师弟,不可……” “邶寒,先和琬琬下去,为师有事与韶玖详谈。” 墨邶寒咽下呵斥的话,揽住状况外的沐琬往外走,擦肩而过时,他看到韶玖眼中一划而过的血色,顿生疑窦。 等到殿中只剩下他俩,韶玖道出心中不安,“甯儿有事瞒着我们,从今儿起,我会寸步不离得守着甯儿,至于沧溟,你想办法解决。” 秋晚落像抽掉浑身骨头一样,七仰八叉得坐在椅子上,轻哼道:“你倒落得轻巧,脏活累活都是我做。” “你做?”韶玖当即反驳,“不是你二徒弟去做的?顶多动了下嘴皮子。” “嘁,不和你说了。”秋晚落不耐烦的挥手赶人,想不通桀骜却有礼貌的韶玖,怎会变成现在六亲不认的模样。不对,他怎会想不通,谁让他们经历过同一场惨案。 竹屋里。 宁甯掰开扳指,从间隙中取出一张金符,正欲点燃,她慌忙把衣柜里做的皮影娃娃拿出来,划破指尖,挤出殷殷鲜血滴在娃娃上,默念着法咒。 顷刻间,宁甯眼前出现与她一般无二的女子,捏了捏脸颊,手感与真人无二,她邪魅一笑,将娃娃放在床上,装作睡觉的假象。 宁甯蹑手蹑脚走出房门,单手捏诀,将自己与天地隔绝开来。 结果,出门撞到韶玖,吓得她差点儿破功,稳了稳心神,宁甯嚣张的走向韶玖,孩子气的做着鬼脸。 突然,韶玖视线杀来。 宁甯背后的衣衫被汗水打湿,一动不敢动,内心还在哭唧唧。 有没有搞错? 他看得到? 事实证明,韶玖看不到。 韶玖疑惑得望着空无一人的屋前,仿佛有人在的错觉,让他生出不安来,走上前,推开一条狭小的门缝,见瀑布般的长发散乱在枕头上,他小心翼翼关紧房门。 再望向屋前,哪儿有什么人。 哇咔咔! 躺在放大版剑十二身上的宁甯,得瑟的抖着脚,想到韶玖发现时的神色,她有种出了口恶气的感觉。 “丫头,第一站要去哪儿?” 普光从玉珏里出来,坐在宁甯身侧,目光慈爱地看着她。 “红瘴森林。”宁甯挥舞着土里刨出来的地舆图,笑得很是灿烂,一点没有危机感。 “丫头,老夫认为那小子不靠谱,先不要……” 剑十二撞到看不见的屏障,直挺挺往下落,宁甯头朝下光速下坠,普光大惊失色,想拽住她,不料失之交臂。 宁甯:……… “玉溪,出。” 玉溪剑窜出储物袋,剑尖挑起宁甯的衣领,渐缓她的下坠速度。 噗通。 宁甯摔进厚重的树叶里,瞬间看不见人影,她颤巍巍从坑里爬出来,心有余悸地瘪着嘴。 “丫头,你没事吧?” 普光落到宁甯身侧,焦急又无措地转悠。 宁甯踉跄站起身,撑在树干上,抹了把脑门上的冷汗,“祖宗,此地结界之强,是我从未见过的。”她眼睛亮如星辰,贼兮兮地笑起来,“那是不是说明,我…来对地方了?” 她隐隐有种熟悉的感觉,和封印幽冥珠的力量很接近。 普光:“是,也不是。老夫一时看不透此地,丫头,切记万事小心。” “知道。” 宁甯捡起地上的剑十二和玉溪剑,放进腰间的储物袋,拿掉满头的树叶,深一步浅一步得往前走,越往里走,暗处窥视的目光便越多。 起先,宁甯以为是林中的小动物,粗粗一扫,闪烁着幽光的眼睛满是眼白,她脚下微顿,汗毛都竖立起来,赶忙撒丫子就跑。 “丫头,快握住老夫的手,老夫带你冲出……” 普光化作流光钻进玉珏,振动许久,渐渐没了动静。 窝趣,祖宗,有点儿不厚道啊! 宁甯冲出山林,看到错落有致的青瓦院子,脚刚迈出去,身后传来阴恻恻的声音,“姑娘,你来自哪儿?想去往何处?” “啊!”宁甯抱头鼠窜,不料那声音如影随形,她慌不择路地冲进一间神庙,浓郁的血腥味差点儿熏吐她。 ------------ 第五十九章 处处怪异 殷红的舌头从头顶垂下,荡秋千似的摇摆起来,猛地舔上宁甯的脸颊,张着血盆大口的鬼脸,嘿嘿朝宁甯咧嘴一笑,“找到你了。” 宁甯眼眸微冷,握着剑十二的手,干脆利落得贯穿长舌,挑破恶鬼胸前黑芒闪烁的鬼石,噗嗤一声,恶鬼就像是漏了气的球,疯狂在空气里打转,最后飘下一层薄如蝉翼的皮。 被糊了一脸鬼气的剑十二:…… 宁甯攥紧剑十二,轻手轻脚靠近那层皮,微微挑起,换着方向打量着,一声啜泣在寂静的神庙很是清晰。 惊得她手一抖,手里的剑十二划破那层皮。 宁甯:…… 阴郁的目光移到黑漆漆房梁上,挺着大肚子的女鬼慌张往外飘,半道被宁甯“友好”的挽留。 剑横在女鬼颈项上,她歪着头,视线盯在她肚皮上,眉梢微挑,剑缓缓移到女鬼肚皮上,语气轻柔:“鬼姐姐,要想着你肚中的婴灵,不要…做出错误的决定。” “啊啊啊……” 女鬼张大了嘴巴,只剩舌根在嘴里摆动,啊啊半天,宁甯愣是没听懂什么。 宁甯抬手制止,朝女鬼倾过身,虚着眼打量半天,垂下放在女鬼的肚皮上的剑十二,皱着眉头说道:“你的舌头呢?” 她揉乱了发髻,朝女鬼摆了摆手,“算了,你走吧!” 瘦小的婴灵从女鬼肚中探出来,葡萄似的眼睛盯着宁甯,小眉头皱的很紧,“姨母,不想被恶鬼吞吃入腹,快点离开吧!再晚点儿……” “玛德,村长要的婴灵跑了,还不快点去追。” 数道人影飞快掠过,不一会儿,他们折返回来,骂骂咧咧得走进神庙,女鬼赶忙把婴灵推进肚子里,飘到神像后面,抖成筛子。 宁甯握着剑十二,怔愣站在空地上。 “姨母,快走。” 门扉被狠狠推开,撞到宁甯的后背,她往前扑腾几步,一拐弯,冲破窗户往外跑去。 不知跑了多久,身后的火把越来越多,搜索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姑娘,姑娘,别跑了。” 苍老的声音猛然出现在身后,宁甯受到惊吓,从山坡摔下来,一时半会儿回不过神。 布袋兜头而下,将宁甯捆得严实,下一刻,宁甯被人扛在肩上,颠得她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救命,救命啊!” “姑娘,不要怕,我们没有恶意的。”苍老的声音再度传来,“林子里不安全,我们是怕姑娘出事,出自下策是不得已,希望姑娘不要介怀。回到村子里,自会给姑娘松绑。” “村长,婴灵在那儿。” 头发花白的老者怒瞪出声者,腿脚利索的不像老年人,和身旁的壮汉相比,老者还要矫健些。 “姑娘,村子快到了。”老者一挥手,几名壮汉悄然离开队伍,朝西侧奔去。 要是宁甯能看到,环伺在身侧的人们唯有眼白,与林间窥视她的怪物相符合。 “啾啾,啾啾。【小宁甯,不跑吗?还是说,窝出手相助……】” 墨白不愧是话唠,哪怕宁甯没法回答,从头说到尾,进了村口,扛着她的壮汉有些纳闷,小动物的叫声忽远忽近的,也不知从哪儿传来。 “啾啾,啾啾。【小宁甯,不要不说话,窝……】” 捆成粽子的宁甯被人解开束缚,布袋一拿开,她慌张无措地躲到水缸旁,胆怯得望着一众人。 “你…你们…是谁?为何…要绑我?” 微颤的娇躯和磕磕绊绊的质问,演绎了小姑娘该有的神态。 果不其然,领头的老者言笑晏晏走上前,停在五步开外,说道:“姑娘,这儿是石龙村,我们世代居住在此,那姑娘呢,孤身在此,家人可是要着急的。” 宁甯噙着一泡眼泪,瓮声瓮气说道:“没有,我…我家人快来了,我不是一个人,不是的……” 话虽颠三倒四,老者听明白了,眼中精光四溢,望着发抖的宁甯越发开心,视线往人群里一扫,指着襦裙打补丁的妇人,“丽娘,你过来,姑娘认生,一群大老爷们,只有你适合,便让姑娘住你家,可好?” 老者握着丽娘的肩膀,指尖都发白了,“可是愿得?” 丽娘不敢喊疼,慌乱得点着头,疼出气音,“村长放心,我会好好招待姑娘的。” “那便好。” 村长缓缓松开丽娘,看向宁甯的目光,带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丽娘上前几步,触及宁甯澄澈的眼睛,心头猛跳,狼狈得移开视线,说道:“姑娘,不要怕,我是丽娘,夜深林子危险,你随我回家,明儿再说,好吗?” 丽娘散发的善意打动宁甯,她慢腾腾伸出手,握住丽娘伸来的手,她微挑眉梢。 茧子长在虎口、指腹处? “姐姐,我们去哪儿?” 越过人群,丽娘领着她走在空无一人的小巷中,神色挣扎得低垂着眼,突然,她抬眸望去,拽进宁甯的手腕,狂奔在小巷里,几个拐弯后,撑在墙上,喘息不止。 宁甯走近,看到丽娘脖子上的嫣红花纹游曳进衣襟,仿佛活过来一样。 “姑娘,快走,不要……唔。” 丽娘捂住遍布红纹的脖子,疼得满头大汗,双手难耐得抓挠脖子,没几下,便血肉模糊。 宁甯吓了一大跳,捉住丽娘的双手,不让她抓伤自己。 “丽娘出事了,快来人啊!”壮硕肥胖的大娘跑来,倒三角眼不看丽娘一眼,贪婪得盯着宁甯,那模样好比饿了十天的人,看到丰盛的大餐,恨不得立即吞吃入腹。 宁甯恶寒连连,躲开大娘伸来的手,正想拽着丽娘离开,就听到丽娘气若悬丝的声音。 “姑娘,不要喊人,我…我没事了。”丽娘握紧宁甯的手腕,力气大到不像刚晕倒的人,“姑娘,往前数第三间便是我家,能不能扶我一把?” 宁甯也不废话,双手架在丽娘胳膊,往前走去,“姐姐,你没事了?” “嗯。” 两人转身进入大门。 那大娘馋得口水横流,胡乱擦着嘴角涎水,桀桀怪笑,“很久没有新鲜血肉了,终于可以‘饱餐一顿’。” 月光洒下,肌肉膨隆的壮硕影子渐渐拉长,消失在拐角处。 ------------ 第六十章 好戏要登场 “唉!” 从缝隙里挪开的丽娘,看了眼懵懵得宁甯,心头堵得慌,但…摸着游弋到手臂上的刺青,说着模棱两可的话,“姑娘,村子里不比家里,多担待。对了,你的家人什么时候来?” 话里话外都是想宁甯离开,生来犟种的宁甯拧着手指,语带哭腔:“姐姐,我…我是孤儿,刚才是…是怕遇到坏人,但是…运气好,不是坏人,明天我就可以坦白……” “唔?”宁甯疑惑得望着捂她嘴的丽娘。 丽娘情急之下捂住宁甯的嘴,四下环顾一圈,刻意压低着嗓音,“姑娘,不要明说,这儿可不是什么福地,而是杀人地……言尽于此,姑娘自行抉择吧!” 丽娘转身进了屋,不多时,收拾出一间屋子,朝宁甯说道:“姑娘,你住这间屋子,有什么可以喊我。”她停顿一秒,“吃完饭了吗?要我煮点粥?” “不用,不用。”宁甯揉着困顿的眼睛,打着哈欠,步履蹒跚的走上台阶,“累了一天,想休息了。” 正准备进屋的宁甯打了个回马枪,突然问道:“姐姐,什么是婴灵啊?” 丽娘脸色大变,声音拔高八个度,“谁告诉你的?” “嘶。”宁甯推着丽娘拽疼自己的手,小脸皱成一团,“姐姐,你弄疼我了。是我被村长带回来,不知道谁说了一嘴,有些好奇就问问。” “没什么。”丽娘揉着宁甯喊疼的地方,厌恶痛恨的神色不自觉挂在脸上,抚平宁甯衣服上的褶皱,“快些睡吧!” 丽娘转身进屋。 宁甯若有所思得摸着下巴,状似无意得扫了眼围墙,伸着懒腰走进屋。 利爪划拉土墙的嘎啦声,断断续续传来,持续到天明。 “丽娘,丽娘。” “来了。” 擦着手上水珠的丽娘快步走到大门,打开门栓,看到村长和大娘都来,丽娘攥紧了拳头,强颜欢笑地说道:“村长,大娘,你们怎么来了?” 大娘挤开挡住门的丽娘,欢天喜地朝里面走去,村长紧随其后。 大娘敲响宁甯的房门,很是温柔的喊道:“姑娘,起床了没?” “姑娘?” 没听到声响,大娘和村长对视一眼,正要破门而入,捂着肚子的宁甯从茅房走出来,“村长?大娘?” “姑娘,你……”大娘腆着脸靠近,一股浓烈的臭味窜进鼻腔,大娘脸色微变,不着痕迹往后撤。 哪知宁甯平地摔,摔进她怀里,肥厚的胸膛被扑,疼得大娘眼冒金星,强忍着推开宁甯的冲动,搀扶起宁甯,“姑娘,没事儿吧?” 一根屎黄的棍子戳进鼻子,臭味瞬间占据她的肺腑,“yue……” 大娘吐的天昏地暗。 宁甯顶着无辜脸,有些不舍得瞅着地上的棍子,“大娘,不怕,那是屎……” 大娘吐得更起劲了。 “屎黄色的稀泥,不是茅厕里的那啥。”喘了好大一口气,宁甯掩唇偷笑,活动着发麻的双腿。 哼,还好她机智,不然,被逮住尾巴,她可就祭天了。 “姑娘,可要逛逛村子?”村长端着和蔼和亲的长辈姿态,说的话不容宁甯拒绝,她想了想,有些迟疑地点头,“可…可以。” “那走吧!” 看到丽娘解下围裙,村长不悦得拧着眉头,低声呵斥:“丽娘,村头正在修牌匾,你去那儿帮忙,午饭有人做。” 丽娘咬着唇瓣,艰难得点着头,“是,村长。” 看着丽娘一动不动的身影,宁甯走上前,喜色堆上眉梢,拍了拍丽娘的后背,安抚道:“姐姐,没关系的,有村长和大娘在,逛逛就回来。” “好。”丽娘握了握她的手,小声叮嘱:“要小心。” 说着,丽娘朝着村头走去。 “村长,这是哪儿?” 逛遍整个村子,宁甯站在古老陈旧的神庙前,新奇得抚摸墙壁,难以忽视的怨气刺痛指尖,她不露声色收回手,揣在袖子里的墨白,担忧的舔着手指。 “啾啾,啾啾。【小宁甯,这个村子太古怪了,找了整晚,半点儿蛛丝马迹也不留,也不知道那对母子怎么样了。】” “哪儿来的鼠仙儿?”大娘狐疑得翻找着香案,四肢着地,嗅着空气中的气味,仿佛野兽一样。 宁甯蹲下身举起那根屎黄的棍子,朝大娘扔了过去,还不忘“啄啄”两声。 只见大娘以矫健的身姿,腾空咬住棍子,四肢着地朝宁甯跑来,棍子吐在宁甯身前,蹲在那儿。 要是身后有尾巴,都能原地升天了。 “大娘,你没事吧?” 大娘浑身一僵,一帧帧转头,看到村长目露凶光,猛地站起身,瞥见宁甯又佝偻下身体,尴尬笑几声,“没…没事啊!姑娘,你上前看看佛手观音。说不准有好运。” 宁甯“哦”了声,走到蒲团前,嗅到越发浓郁的血腥,缓慢得走向香案,玉珏微闪,一道模糊的虚影被收进去。 “大娘,为何叫佛手观音?佛手,观音能混为一谈?有点儿怪怪的。” 宁甯比划了下大娘的身高,戳着脸蛋,仿佛什么都不懂得问道:“大娘,刚才你一下子长高好多哦!现在咋缩水了?” 大娘泪流满面,暗道,不要再说这件事儿好吗?没看到村长眼里冒着火花吗? “村长,没什么逛的,我想找姐姐。” 村长看向毫无反应的蒲团,皱眉应允,“姑娘知道方向吗?” “嗯,知道。” 宁甯欢快得跑出神庙,不一会儿,神庙里安静到掉落绣花针都能听见。 “蠢货,差点儿暴露。” 村长凶态毕露,一脚踹飞大娘,撞倒香案的大娘脸上破了口子,不是鲜红的血肉,而是棕色的毛发。 撕碎身上的人皮,狼首人身的怪物冲到村长跟前,指着神庙外,“她贼精,要不然,我也不会……” “废物。”村长凶狠得踩碎香案,厉声说道:“太阳落山动手,不能再拖了。” “但是,蒲团没有反应,会不会弄巧成拙?” 村长冷笑道:“错一次,还有第二次机会,怕什么?” “是啊,还有那个婴灵。” 神庙外,一抹倩影悄然离开飓风中心。 看来,好戏即将登场! ------------ 第六十一章 鸿门宴成吃席 “丽娘。”宁甯站在田坎上,双手作喇叭状,那精力充沛的模样引得村民咕咚咽口水,仿佛很馋宁甯的血肉。 丽娘提着裙摆,慌张得拽过宁甯,低声说道:“你咋来了?不是和村长他们逛……”她想到什么,担忧越发严重,不住地推搡着宁甯,“快,回屋去,不要……” “丽娘,你怕什么?我们不是豺狼虎豹,又不会将她拆骨吞入肚子。”暗含威胁的话充斥在田野上,紧接着说道:“姑娘,来,看看田里的稻谷,冬天就指着它过活。” 宁甯微微俯下身,掐着饱满的穗粒,眺望着广阔的稻田,满是欢喜得说道:“不错,有个好收成,来年也能轻松些。” “对了,稻谷能长得这般好,沤肥是用的什么?有什么经验吗?”宁甯用脚尖埋着一小节白骨,面不改色得问道。 村民们对视一眼,脸上的笑带着幸灾乐祸和赤裸裸的恶意,“没什么,正常沤肥,许是山上枯叶肥沃,所以…长出来的稻田很好。” 看着不加以掩饰的村民,宁甯眼中划过一抹厌恶,嗤笑了声,真当她眼瞎是白痴? 从村口到这儿,一路上,森森白骨混着黑色肥料凌乱的铺在稻田里,一看就不是正经沤肥。 宁甯撇了撇嘴,折下一束稻谷,鲜红的液体从断面渗出,顺着稻杆滑落进土壤,转眼便被吸收殆尽。 “不要停他们的,快回屋。”看到渐渐走来的高大身影,丽娘像是遇到天敌竖起浑身的利刺,放在宁甯肩头的手不自然抽动了下。 “丽娘?” 循着丽娘视线望去,那日扛她进村的壮汉走过来,肆无忌惮的目光扫视着宁甯每一寸肌肤,仿佛宁甯是囊中之物。 他声音微哑,“饭菜已备好,村长让我来叫大家,快些入席吧!” 能开饭是件好事。 但…… 丽娘脸上的惧意越发浓厚,攥紧宁甯的小手,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害怕,低下头颅,“好,我…知道了。” 撞开挡路的壮汉,丽娘拽着宁甯朝村里走去。 一路上,丽娘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和宁甯相顾无言。 即将到达之前,丽娘猛然停下脚步,欲言又止得看着宁甯,“姑娘,活着比什么都强……” “说什么呢?”壮汉走来,强势地推搡丽娘一下,差点儿把丽娘推进稻田。 “你干什么?” “我没事儿。”丽娘敛下眼里的异样,握着宁甯的手,朝壮汉口中的宴席走去。 琳琅满目的膳食,摆放在喜庆的大红布上,格外的惹人注目。 宁甯半截身子挪到丽娘身后,小手在储物袋里翻找,无色无味的药丸攥在手里,合理又搞笑得塞进嘴里,说道:“村长,煮这么多好吃的,我受之有愧啊!” 村长笑眯眯得摇摇头,“没关系,姑娘只管只好喝好,今儿不过是神女祝日,正巧碰上了。” “村长……” “丽娘,记住,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村长意有所指的话戳中丽娘心扉,她仓惶得移开视线,紧握住的双手不再触碰宁甯。 “丽娘,谨记。” 宁甯抬头,和丽娘身上的刺青对上眼,不过是死物,宁甯诡异得觉察刺青的情绪,有点儿想吐槽啊! 摘取最重要的信息,宁甯脸上的消笑容越发凝重。 “姑娘,想什么呢?这般入神?” “看到一桌好菜,有些馋了。”宁甯羞涩地挠挠脸,悄摸摸地拍拍墨白,手臂自然垂下,一道白影掠过,掀起一阵阵凉风。 “村长,要不…马上开始?” “行。” 觥筹交错间,众人的目光不曾离开宁甯,偶尔泄出的凶光,被宁甯尽收眼底。 她大快朵颐,抚着撑坏了的肚子,连连打嗝,仿佛才想起村长他们,赶忙招呼道:“村长,快吃啊!别愣着了,菜都要凉了。” 村长不信邪地夹起一筷子菜,放进嘴里咀嚼半晌,怔愣了瞬,大汗淋漓得醒过来。 不应该啊!饭菜里被下了很重的妖毒,她不可能像没事儿人一样。 宁甯托着下巴,甜滋滋得欣赏村长多变的脸色,突然说道:“村长,饭菜不合你胃口吗?”她抬手示意,“可香了,村长多吃点。” 村长笑了笑,端起碗筷,刨了一大口米饭,嘎嘣硬的骨头卡在齿缝中,他不耐烦得掏出来,诡异得静默几秒,慢腾腾打扫着碗里的饭菜,嘎嘣嘎嘣嚼个不停,“姑娘,多吃些,不然浪费可惜……” 殊不知,宁甯碗里的米饭根本没动,但周遭的人视而不见,仿佛被什么蒙蔽了双眼。 “啾啾,啾啾。【小宁甯,窝根据那妇人所言,找遍整个村子,也没发现,我们要不要……】” “姑娘,有没有听到什么叫声?” 宁甯按住墨白的小脑袋,无辜的摇着头,满眼的疑惑,“没有啊!姐姐是不是听错了,咦?姐姐不吃吗?” 吃?吃森森白骨吗? 丽娘有苦衷不能言明,生动的表情泄出她心里的不平静。 她拨弄碗里的白米饭,用行动表示她吃不下去,“不…不用了,我还不饿…不是,我没什么胃口,姑娘可吃饱了?要不,回屋再煮点儿?” 刺青从丽娘袖口探出,缠绵得缠绕她的手指,像是戴上一枚戒指。 宁甯突然握住丽娘的手,抚摸着刺青的位置,手感光滑细腻,她开怀一笑,“姐姐,我们先回屋吧!”转头说道:“村长,慢慢吃,我们先走了。” 数道视线大咧咧扎在宁甯后背,有那么一瞬,强大的怨念从地下冲出,嘶吼着掀翻桌子,村民们一晃而过的狰狞兽脸,仿佛有场好戏即将开场。 “啾啾,啾啾。【小宁甯,找遍山林,那婴灵的气息半点儿也没,古怪,实在古怪,你要小心,大人处于休眠模式,不要让自己处于危险。还有,那神庙不宜多去……】” 倚在窗边的宁甯摇摇头,“墨白,早就是棋盘上的棋子,哪儿有悔棋的说法,更何况,有些人可不允许我退出。” 墙头一晃而过的黑影,恰巧印证了她的话。 ------------ 第六十二章 丑陋的欲望 夜深人静,树影婆娑。 数道身影被月光照射在地上,头顶的耳朵耷拉在两侧,蹑手蹑脚撬开门栓,摸进早已熟睡的宁甯屋里。 为首的村长贪婪嗅着宁甯的味道,涎水从嘴角滴落,他咧开嘴,满嘴的尖牙露了出来。 “上。” 宁甯被卷在被子里,扛着抬进神庙,浓郁的血腥味险些让宁甯破功,嗅觉开始麻痹,她呼吸困难得憋红了脸。 嘛也,味儿比前些日子还要重,他们就不能洗洗神庙吗? 宁甯被放在祭台之上,微微掀开的被角窜出白影,飞快消失。 “村长,可以献祭了。” “好。” 激烈的鼓声冲击着耳膜,平缓的心跳被狠狠带动,变得急躁又热血沸腾。 锦帛撕裂的声响,从四面八方传来,。 宁甯紧阖的眼掀开一条缝隙,关注着外面的动静。 白日里,人模人样的村民身上满布兽毛,除了极个别的村民能动弹,大部分像木偶一般,呆滞地站在原地,空洞的视线集中在神像上。 凄厉的叫声从神像里传来,坚若磐石的神像被撞得欻欻掉灰。 “神女显灵,祭祀开始。” 村长难掩兴奋地拔出匕首,缓缓靠近宁甯,温柔得抚摸着她的脸,痴迷说道:“姑娘,不要怪老夫,只能怪你时运不济,此后你会化作村里的养分,供养着神女,我们一起永葆寿数。” 他高举匕首,狰狞得刺向宁甯。 离她只有一寸时,匕首停在半空中,村长骇然得望着格挡的宁甯,慌张说道:“你…你没事儿?” 宁甯旋身踹飞村长,冷笑了声,“当然没事,现在有事的是你们。”她猛地跳上香案,掏出剑十二刺破神像,鲜血从破口涌出,浓烈的怨气渐渐泄出来。 血雾凝聚成人形,姣好如明月的脸庞伤痕累累,眼神凌厉,望着一众村民是毫不掩饰的憎恨。 “啊!快跑,她逃出来了,不要,不要杀我。” 村长四肢着地,慌不择路得想跑出神庙,那女子轻蔑得勾起嘴角,抬手一挥,结界笼罩住整座神庙,波动的灵力与她所撞上的灵力有异曲同工之妙。 “怕什么?”那女子游移在几人间,七窍流出鲜血,死死盯着村长,“虎子,不是你提议将我塑成泥菩萨,来保佑村子吗?” “何仪,你生来不详,吃百家饭长大,村子灾荒不断,你挺身而出有什么不对?”村长叫嚣着,终是不肯低头。 何仪猩红着眼,掐住村长的脖子,嘶吼道:“虎子,是你…你亲手将我送上死路,是你亲手杀死我腹中孩儿,是你亲手葬送整个村子。” “胡说。”村长血丝布满眼球,嫉妒的目光游弋在何仪脸上,嘶吼道:“是你害死我哥,还妄想生下杂种,谁知道是不是我哥的血脉,决不允许弄脏我哥的声誉……” “啾啾,啾啾。【小宁甯,有张画像,窝从村长屋里翻出来的,你看看?】” 宁甯摊开画像,画中人粗布衣衫难掩绝色之姿,简单束起的发髻平白添了一抹仙气,温柔倦怠的眼睛直视着前方,好一个画中仙。 “村长,这是你哥?”宁甯抖了抖画像,满眼的不信任,“你哥莫不是基因突变?不像是你家能生出的样貌。” “还给我,把画像还给我。”村长仿佛被激怒得野兽,僵硬得扭动着四肢。 “薛郎?”戾气深重的何仪看到画中男子,瞬间柔和下来,随手扔掉咋呼的村长,飘到画像前,隔着虚空抚摸着画像,“是你吗?薛郎。” 一道虚影从画中飘出,怜惜得抚摸何仪的脸颊,满是愧疚得说道:“仪儿,是我的错,不仅害了虎子,也耽误了你。” 哟,新人物解锁登场了? 薛鄂神色沉痛得望向面目全非的虎子,有些怀恋,有些懊悔,终是不忍说重话,“虎子,你因一己私念,害了仪儿,害了全村人,也害了你自己。” “如今的你,早已不是我所疼爱的幼弟,成了罪孽深重的恶鬼。”薛鄂将何仪揽在怀里,淡然得抽出她身上的怨气和禁制,幽幽说道:“当年我意外惨死,你不知从何处找来禁术,用仪儿当做媒介,以全村人的姓名为代价,想要复活我,我…不是不知你的良苦用心,但是,这样的做法,我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是我,破坏了你的法阵,不是仪儿。”薛鄂无视虎子的错愕,自顾自的说起来,“原是想让你就此收手,没想到促成你疯魔的源头。” “这些年,我一直在画像里。”薛鄂黯然神伤得说道:“看着你越陷越深,看着你残害无辜之人的性命,我……” “哥,是她勾引你,是村里人害你惨死。”虎子手脚并用爬过来,泪水打湿他脸上的兽毛,激动得吼道:“你为什么不肯见我,还要为了他们,来伤害我。” “啧,说得冠冕堂皇,不还是丑陋的欲望。”宁甯翻看着手里的书册,犀利点评,“不就是嫉妒何仪吗?大胆开麦,好过当阴沟里的老鼠。” “混账,不许看。” 虎子正想发难,被薛鄂和何仪联手钉在原地,惨白的脸上露出歉意,“姑娘,不知能否让吾看看?” “喏。”宁甯爽快放进薛鄂手里,见书册没掉落,她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默默站到一旁。 翻看着隐晦的情感书写,薛鄂的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一会儿红,最后黑成炭,嘴唇微颤,难以置信得看着虎子,“虎子,你…你……糊涂啊!” “哥,如果我不是男儿身,你会不会……” “闭嘴。”薛鄂气急败坏地吼道,不忘捂住何仪的耳朵,虽说用处不大,“虎子,你我是亲人,除了亲情,再无其他。” 虎子仿佛被抽掉魂魄,愣了一下,阴恻恻得咬紧后槽牙,一字一字说道:“薛鄂,哪怕你不愿,也阻挡不了我的心意。对了,那晚你以为是何仪?不,我服侍得你舒服吗?” 天雷滚滚啊! 宁甯被爆炸性消息雷得外焦里嫩,握草,几百年前的人如此开放?比不了,比不了。 ------------ 第六十三章 你的狐狸尾巴,藏不住 凛冽的风吹得脸生疼,薛鄂搭在何仪腰间的手收紧,薄唇微抿,欲说还休的模样很是揪心。 何仪拽了拽薛鄂的手臂,朝薛鄂轻微摇了下头。 薛鄂苦涩得扯开嘴角,“虎子,你…失忆了?那天夜里,仪儿邀我共赏明月,你伤寒未愈便留在家中。”他说得模糊了些,“盗贼猖獗,你…殊死搏斗,重伤倒在院子里,是村长救了你。” 模糊的记忆渐渐浮现,虎子下意识不去想,但…毫无用处。 那天夜里,虎子黯然神伤得关上院门,听到叩门声,以为是薛鄂放心不下他,转身回来。 打开院门,村子里的恶霸步步逼近,不怀好意得打量瘦弱的虎子。 连日的高烧,让本就瘦弱的虎子,越发孱弱,仿佛一阵风儿都能吹倒。 “李木,我哥很快就回来,不想找麻烦,快离开。”虎子色厉内荏得吼道。 看到李木往外走,虎子悬起的心放下,拍了拍狂跳的心脏,就像进屋。 李木关上房门,看向虎子的目光宛若狩猎的野兽,说不出的恐怖。 虎子拔腿就跑。 胳膊哪儿拧的过大腿? 刚跑两步,李木如小山的身躯便笼罩住虎子,将虎子按在门板上,恨声说道:“虎子,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为什么对我这般不假言辞?” 虎子脸色贼臭,厌烦得推搡醉得说不清话的李木,吼道:“马尿喝多了?到我这儿来撒野?有多远滚多远,不然,我哥回来……” 不知是哪句话刺激到李木,他猩红了眼,拽着虎子的脑袋往墙上撞,看到虎子虚软的滑落,扛起虎子,推开房门…… 虎子受到刺激,苍老的脸上满布寒霜,自欺欺人得说道:“薛鄂,是你制造的虚假记忆?从小的情分,你便这样恨我?为什么?” “李木,你来说说吧!”宁甯甩出一道金符,燃尽大娘身上的人皮,魁梧的身躯陡然暴露,李木慌张捂住脸,不敢再刺激虎子。 “李木?” 一声呢喃,击碎李木的心防。 李木缓缓转过身,僵硬得扯开嘴角,“虎子,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废话文学被他玩明白了。 宁甯看不下去了,帮衬了把,“李木,敢做不敢当啊?虎子能成假山神,有你的一份功劳吧?” 李木:……… “假山神?” 几道疑惑的目光袭来,宁甯大方的解释,“木摧于林,也生于林,山神便是生灵祈愿汇聚而成,但假山神强行容纳,倒成了三界不容的怪物,不仅如此,还要血肉蕴养,不然便会成为没有心智的怪物,只知茹毛饮血。” 李木攥紧沙包大的拳头,额角青筋暴起,凌厉得视线紧盯着宁甯,“你知道了什么?” “不知道哦!但是……”宁甯俏皮地摇摇手,直指胸口跑出神光的虎子,说道:“他承受不住业障的反噬,溃败的身躯已是极限。” 话音未落,虎子苍老的脸庞像是枯木回春,一张清秀可爱的脸蛋有着饱经风霜的眼睛,极大的反差让他有些神秘。 “虎子。”李木冲过去,接住翩然摔落的虎子,痛哭流涕说道:“是我…做了错事,不然,你会过完普通人的一生。” 虎子敛下恍惚的神情,审视地盯着李木的脸,疲惫不堪得推开李木,啪嗒摔到地上,他艰难得抬起手,握住皎洁的月光,翕动着嘴,“生来低贱,哪怕被薛家收养,也逃不开既定的命运。” 惨白的手臂贯穿胸膛,虎子脸上露出释然的神情,被桎梏的神光疯狂涌出他的身体,散成星光,消散在天空中。 “虎子,不要,不要。” 李木走过去,捂住虎子的伤口,不见血肉,只有空无的神光。 原来不知在何时,虎子已经成了泥像,生活的战战兢兢。 “既定的命运,谁也躲不开,而你…扭转乾坤,趟出不一样的道路,山中有你想要的答案。” 虎子阖上眼睛,露出解脱的笑容,化作齑粉散落在地上,风一吹,便什么都不剩了。 “虎子,对不起。”李木攥紧手里的灰烬,哭得撕心裂肺。“薛鄂,不要怪虎子,是我…我偷进后山禁地,用永生换取庞大的力量,也是我献祭了何仪。” “那时候,虎子昏睡百年,好不容易醒来,记忆混乱,我没法子,只好顺着他的记忆。” 听烦了家长里短,宁甯走到破防的李木身后,刺穿他的胸膛,抓出萎缩且黑的心脏,说道:“对不起,随他去啊!在这儿抒发什么呢?假惺惺,不还是你的过错,真当人眼瞎耳聋啊?” 李木看向空掉的胸膛,惊恐地捂住狂掉灰的伤口,嘶吼道:“不,我不想死,你…我要吞噬你,啊!” 异变突生,李木撕毁兽首人身的模样,腐朽腥臭的骷颅架渐渐长大,无数张人脸遍布他的身体,凶神恶煞地拍向宁甯,像是拍土豆一样。 咻。 剑十二和玉溪剑前后脚窜出储物袋,次次劈在骨架上,发出金属的声响。 “啧,麻烦。”宁甯皱着小脸,指尖窜出火苗,瞬间熄灭,她面无表情的看向薛鄂,“兄弟,借个火。” 薛鄂傻傻放出鬼火,看到宁甯扔金符揉成的炮弹,有种雾里看花的感觉。 不是,她不是修仙者吗?修为这么低?宗门答应吗? 宁甯抹了把汗,暗忖,没了幽冥珠,光靠己身的灵力,有点儿不够啊! “啾啾,啾啾。【小宁甯,窝来帮你,给窝一个,窝……】” 墨白没说完,被宁甯塞进袖子里,笑话,墨白是妖仆不假,但金符可不认主,谁来打谁的属性,不要太豪横。 “中。”宁甯摆出标准的投掷姿势,正中骨架的正中,轰隆,笨重的骨架散落一地,一股骇人的黑雾飘散出来,夹着尾巴朝深山窜去。 宁甯眸光微冷,看向门外。 “丽娘,看戏挺爽啊!还不出来吗?” 丽娘掸掸打着补丁的布裙,浅笑嫣然的走出来,“姑娘,是怎么知道?” “你的狐狸尾巴,藏不住的。” ------------ 第六十四章 誓成,契约至 “姑娘,说笑了。”丽娘褪下身上的布裙,一身墨色劲装飒爽的很,刺青游弋到她的颈间,虎视眈眈望着宁甯,“丽娘不过纤纤弱质,可扛不住姑娘的攻击。” 宁甯:…… 要脸不要? 一派老祖装什么小姑娘? “弟子拜见赤霄宗老祖——瑶光仙子。”宁甯行弟子礼,朝丽娘虚晃一枪,玉珏吸进两鬼,慌忙跳上剑十二,握住飞来的玉溪剑,慌不择路冲进寂静无声的深山里。 丽娘…瑶光仙子抚上刺青,摩挲几下,妩媚动人得说道:“如此妙人,可惜了。” “瑶光,不可心软。”浑厚的男声从刺青传出来,缓慢爬上瑶光的脸颊,试探地伸出触须,触碰瑶光眉心的印记,下一秒,仿佛被烧灼一样退到安全地带,嘶吼道:“瑶光,莫要忘了,不是她,我不会被封印在你身体里,我们仍是神仙眷侣。” 瑶光神色迷离地点头,呢喃道:“对,是她,是她害了你我。” 她化作一道流光,朝着宁甯追去。 不见天日的山底熔浆炼狱中,日日被熔浆灼烧的山壁上,一抹虚影被铁链捆得结实,披散的头发向两边掉落,叹息道:“终究还是走上旧途。” “诶哟。” 宁甯摔得四仰八叉,落了满身的枯叶,直直插进树身的剑十二,烦躁得往外拔,震得剑身乱颤。 玉溪剑抱紧弱小无助的自己,嘛也,怎么有剑这么凶残?不怕损伤剑身吗? “嗡嗡……” 玉珏微闪,何仪和薛鄂被扔出来,愣愣得望着稍显狼狈的宁甯,“姑娘,你…没事吧!”废话文学再度上演。 宁甯撑起身,没好气的翻着白眼,“你看呢?像是没事儿人吗?” “抱歉,我……” “行了,祸患已解决,你们自行离去吧!”宁甯摆了摆手,望着离地三丈的剑十二,莫名有些心累。 薛鄂一招手,剑十二轻松脱困,飞到宁甯头顶上,重重敲了几下,仿佛在宣泄自己的不满。 宁甯抱头鼠窜,“剑十二,你撞树,打我干什么?” 剑十二和她玩起猫捉老鼠。 “姑娘,有缘再会。” 两鬼消失,发疯的剑十二恢复正常,横在宁甯眼前,得瑟的抖了抖。 宁甯翻着白眼,把剑十二收进储物袋,一抹红芒闪了闪,她毅然跳下结界入口。 炙热的温度席卷而来,干燥的空气蒸腾了呼吸里的水分,宁甯抬手捂住口鼻,喉咙渐渐干涸。 “你来了?” 宁甯走到岩浆边,凝望着山壁上的虚影,惊疑得挑眉,“你知道我会来?” “你忘了,曾梦中来过此地?” 宁甯伸出手想触碰虚影,剧痛从指尖蔓延,她慌忙退后,指甲盖翻起,鲜血哗啦啦的流。 “啾啾,啾啾。【小宁甯,你咋脆皮成这样?窝来帮你。】” 墨白窜出袖口,吧嗒吧嗒舔舐她的伤口,但伤势不见好转,墨白耸动着粉嫩的鼻尖,有些奇怪得睁着豆豆眼。 怪哉,作为后勤组,墨白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挑衅。 粉嫩的小舌头被鲜血染红,墨白豆豆眼渐渐迷蒙,眨巴几下眼睛,哐当摔进宁甯怀里。 “墨白,墨白。”宁甯甩着流动液体般的墨白,隐隐有些心焦。 “它没事,结界的力量渗透进你的血液,被它吸收殆尽是时间问题。”虚影抬起与她一般无二的脸,额前的花钿闪烁着红芒,直直望进她的眼中,“你不想问问我?” 宁甯仔细观察半天,撅着嘴,嘟囔道:“什么嘛!不长一样?” “你……”虚影眸光微闪,找不出形容词来说她的行径。叹息道:“旧途重拾,你肩负着三界六道的重担,希望……” “停。” 宁甯摆着张臭脸说道:“你所谓的大义是你的事,我呢,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 “可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你说错了,你我虽是璇忧残魂,但衍生出的意识不作假,同真正的璇忧相差甚远,你口口声声说着大义,但你的行径满是恶意。” “哦?你如何知晓?”虚影邪魅一笑,周身的黑芒也不藏了,猛烈地冲击着结界。 “不说了吗?残魂终究不是本体,带着的劣根性,我比谁都清楚。” 宁甯甩出一道金符,摇摇欲坠的结界被加固,虚影厉声喝道:“你在干什么?是想背刺我?” “拜托,你有被害妄想症吗?”宁甯一掌吹走满地山灰,露出完整版诛神阵,“大姐,麻烦你擦亮眼睛,那么大的诛神阵,你是半点儿都看不见。” 虚影咬着唇瓣,“你当如何?” “立誓。”宁甯脸上鲜活的表情,感染了暴怒中的虚影,她循序渐诱地说道:“封印在此,不就是想报仇吗?当我找齐残魂,璇忧归来后,属于我的意识割裂出去,至于能不能活,那就是我自己的事儿。” “可我们本为一体。” “谁说的?”宁甯揉着软萌的墨白,心情低落得说道:“身边亲近之人,所求皆是璇忧,但我永不为替身,哪怕是我前世的替身。” 咕咕冒泡的岩浆慢慢上涨。 宁甯眼疾手快扔出金符,穿过结界,把虚影紧紧护住,接着说道:“立誓,我便放你出来,报仇不过弹指间。” “吾以残魂立誓,当吾归来,意识融合,新生意识将脱离,不再受吾桎梏……神消三界六道。” 誓成。 一抹金光融进她俩体内。 宁甯拍拍胸口,言笑晏晏得坐在一旁,看得虚影有些懵,迟疑的开口,“你不是要……” “放你出来,我没忘,但有免费的苦力,我干嘛亲自动手。” 一缕阳光冲破层层桎梏,照射到宁甯头上,仿佛黑暗中送来的光明,让人身怀希望。 轰隆。 数不尽的碎石掉落,宁甯有先见之明的打开雾伞,挡下大部分的碎石。 “师姐。”挺拔的身体穿过烟尘,俨然是韶玖,但身形小了一倍左右。 “哟,小师弟何时学了缩骨术?” “师姐,看错了。” 韶玖的狡辩,她是不是半点儿不会信,指着山壁上的残魂,说道:“喏,看到没?” 看向山壁,韶玖骇然的惊呼一声。 “璇忧?” ------------ 第六十五章 谁更重要 “小师弟好眼力,一眼便看出真身来,我自愧不如啊!”宁甯懒洋洋收起雾伞,直捣黄龙,搅得韶玖心神不宁,接着说道:“小师弟,心上魂就在那儿,不想想办法破开结界,拯救一下吗?” 韶玖思忖了下,惊觉宁甯的语气酸溜溜,脸上的褶子都笑出来了。 他凑到宁甯眼前,一脸希冀的说道:“师姐,可是吃醋?”抖了抖胸膛,笑道:“师姐,一缕残魂罢了,师姐要是不喜欢,韶玖不救便是。” 说得言之凿凿,但背在身后的手,不慌不忙凝聚魔气,悄然撬开结界的边缘,率先平息翻滚的岩浆。 残魂微愣,什么时候韶玖也言行不一?数万年的监禁,倒是让她和外界脱离轨道。 宁甯把手搭在韶玖胸膛上,缓慢凑近,韶玖失神之际,她猛地拽出背在身后的手,嘲讽的说道:“小师弟说一套做一套,我自愧不如啊!对了,结界被你打开缺口,如果不能解除,那缕残魂便会消散于天地。” 说着,宁甯指尖凝聚灵气,狠狠打在结界上,如她所言,结界里杀意弥漫,渐渐凝出的利剑剑尖对准了残魂。 韶玖脸色骤变,目光如炬得盯着结界,半点儿没发现宁甯看他的眼神带着失望和厌弃。 宁甯好整以暇得坐在一旁。 韶玖以掌为刃破开结界,双手撑住锋利的边缘,青筋暴起,想要撕碎结界。 恐慌让他乱了心神,也让他遭受无妄之灾。 利剑纷纷对准不知死活的入侵者,震慑似的逼近韶玖。 “给我破。”韶玖嘶吼着破掉结界,横亘在掌心的伤口,涓涓的流着鲜血,踉跄的走到残魂前,鲜血汇聚成剑,斩断残魂身上的锁链。 “璇忧。” 韶玖痴痴地伸出手,径直穿透残魂,他猛地攥紧拳头,不顾掌心的伤口,用神力蕴养着残魂,正如他万年来的做法。 残魂微愣,猛地消失在韶玖眼前,他震怒得冲过去。 看到残魂融进宁甯的身体,他停下脚步,有些手足无措得感觉。 宁甯嘲讽得扯开嘴角,凝神与残魂对话,“现在,立即,抢占我的身体,不管用什么方法。” 残魂:……… 红芒骤起,宁甯飘浮在半空中,两道红影在她体内翻滚,仿佛在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本就孱弱的身体,哪儿经得住这样的折腾,眼瞅着要被撕裂。 韶玖瞠目欲裂。 秋晚落蓦然出现,倾尽全力稳住宁甯即将崩裂的身体,没好气的翻着白眼,“韶玖,你个二缺,到底做了什么事,竟然让小甯落到如此地步?” “我……”韶玖再懊悔也无用,只好协助秋晚落。 秋晚落定睛一看,惊喜大叫,“又一缕残魂,韶玖,如今还剩两缕……” 神识中,宁甯抱膝蹲坐着,身旁站着那缕残魂,听着外面传来的声音,残魂搭在宁甯肩头,低声说道:“你…很在意?” “谁能不在意?”宁甯心中酸楚不能言明,如今和残魂倒是知无不言,“从小疼我的师尊,想复活你,处心积虑接近我的韶玖,想复活你……就好像什么都在围着你转。” 残魂叹息:“你我本为一体,缘何要计较许多?” “不能不计较。”宁甯抹了把脸,被眼泪洗过的眼睛明亮如星辰,倒映着残魂的模样,“璇忧是璇忧,宁甯是宁甯,两个不同的载体,哪儿能一样,哪儿能不计较?” 宁甯抽了抽鼻子,“觉得我矫情?但是,不在乎的话,谁会矫情?” 残魂一时说不出话,是啊,能分的清,她也不会落此下场。 宁甯站起身来,掌心凝聚幽冥珠残留在识海的神力,悬于胸前,将早已融合的残魂生生抽了出来。 残魂:……… 残魂:……… 宁甯稚气未脱得说道:“我还给你。”将两缕残魂融合,耀眼的神光击退宁甯,她狼狈的跌进神识深处。 神光渐消,残魂在识海中凝出人形,也是璇忧重临世间的第一步,神性使然,璇忧悲悯得望着沉沦识海的宁甯,轻轻一招手,宁甯残缺的神魂渐渐聚拢,漂浮在璇忧眼前。 “傻孩子。” 看到蔓延到宁甯脸上的血痕,秋晚落心头堵得慌,慌乱得挖出金丹,推向宁甯。 金丹徘徊在宁甯身侧,秋晚落大喊一声,“韶玖,用幽冥珠的力量,快,小甯支撑不住了。” 韶玖贸然抽取幽冥珠的力量,惊动沉寂的幽冥珠,玛德,不要脸的臭男人,看小幽不戳死你。 钻心剜骨的剧痛流淌在经脉中,韶玖闷哼一声,源源不断得输送神力。 不知过了多久,秋晚落和韶玖已是强弩之末,完全靠一口气撑住,但血痕渐渐消退,宁甯苍白的脸渐渐红润,便是给予他们最大的安慰。 秋晚落接住下落的宁甯,擦去嘴角的鲜血,蓦地离开岩浆炼狱。 “师尊?” 等候在外的花微澜,看到秋晚落一身狼狈,抱着人事不省的宁甯走来,慌忙上前,“师尊,小甯她……” 看到狼狈捂着胸口的韶玖,花微澜静默两秒,接过宁甯,说道:“师尊,走吧!” 一行人踏上回无暇峰的路途。 遥遥抛在身后的结界,站着两道虚影,仿佛在送宁甯离开。 识海里,宁甯像闹脾气的孩子,抱住璇忧的大腿不起来,唧唧歪歪得说道:“璇忧,他们要的是你,你出去不就行了?干嘛要把我捏起来?我才不要。” 璇忧头疼得半阖眼睛,没想到…数万年过去,她还是一样闹挺。 “他们缝缝补补的身体,只属于你,不要因为猜忌而忘了最初的想法。”璇忧摸着宁甯的脑袋,“就像之前说过的,你是我,但又不是我。” 宁甯眨巴着清澈的大眼睛,真诚得说道:“听不懂,不想听,反正不出去。” 璇忧心塞,拎起不省心的宁甯,狠狠投掷出去,笑靥灿烂得摆摆手,“不要使性子,要用心感受,知道吗?” 宁甯默默在空中竖起中指,搞突然袭击,算什么上神? “啊!” 红润饱满的宁甯从床上惊坐起,攥紧身上的小被子,撅着嘴,很是不服气。 ------------ 第六十六章 移居尧庐峰 五日后。 尧庐峰上。 虞稚妤盘腿打坐,叮铃哐啷的响声不断传来,她心浮气躁得睁开眼,瞪着忙里忙外的宁甯,很是头疼。 也不知宁甯受什么刺激,半夜翻进她的房间,不由分说塞了颗丹药,金属粉碎的声响吵得她耳膜疼,不多时,耳边传来机械音,“宿主受到攻击,请问是否兑换防御盾牌?” 半晌过后,机械音传来,“已自动兑换防御盾牌,请宿主放心。” “吧嗒。” 一面看不见的盾牌将两人隔绝开来,宁甯见怪不怪得坐在窗棂上,翘着二郎腿,直勾勾盯着虞稚妤,暗忖,原来破厄丹对于未知铁盒子也有效果啊! 虽然不能消灭,总好过于动不动就惩罚来的好。 “稚妤,出什么事……”冲进房间的燕无寐,看到窗棂上的宁甯,眼睛差点儿脱窗,磕磕巴巴说道:“宁师妹,你在那儿干什么?” “验收成果啊!”宁甯朝虞稚妤努了努嘴,燕无寐福至心灵,翻来覆去得看虞稚妤,兴奋得说道:“没了?当真没了?” “也不算。”宁甯停顿了下,接着说道:“算换个卖家,风格比较温和,有待商榷啊!” 燕无寐朝宁甯握拳作揖,“谢过宁师妹。” 听得云里雾的,虞稚妤直接了当的问:“师兄,你和宁师妹……” “稚妤,以后待宁师妹好些。”燕无寐愁的脸色发黄,“要知道,秘境中,有错在先,我包庇在后,以后要将功赎罪,不可再助纣为虐。” 一板一眼的话,实在不像燕无寐能说出来的话。 虞稚妤狐疑得盯着燕无寐,抽取他身上粉色丝线才发现有两根,她慌忙捏碎,看到燕无寐的目光未变,她心头猛跳,羞涩地撇过头,不敢看向燕无寐。 “行了,要打情骂俏先安顿好我再说。”宁甯揉着困成狗的眼睛,懒洋洋说道:“尧庐峰还有空房间没?我要住上半年左右,急得找安静又偏僻的。” “好嘞。”燕无寐答应的贼干脆,拢了拢虞稚妤肩上的外衣,马不停蹄去找适合的房间。 虞稚妤仿佛望夫石,站在门口不曾动弹。 “虞师姐,什么都要只会害了你,要知道,人生来哪儿有两全其美的事儿,不过是两头取其重,不要在失去之后,才懊悔不已。” 宁甯跃下窗棂,掠过虞稚妤时带起的风,撩起她脸上的碎发,虞稚妤呢喃道:“两头取其重?但愿吧!” “啾啾,啾啾。【小宁甯,你干嘛要管她?你们不是宿敌吗?窝的小脑袋瓜转不动啦!】” 宁甯挑眉浅笑,“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利益不相符的对手,现在她身处漩涡中心,比我的处境还要惨。更何况,尧庐峰离寒魈窟很近,你不要长大吗?” 被捏住死穴的墨白,贼兮兮得抱住宁甯手指,露出最柔软的腹部,小眼睛满是欢喜得盯着宁甯,“啾啾,啾啾。【小宁甯,你最好了,窝最喜欢你。】” “哦?”宁甯生出逗弄之心,揉着墨白柔软的腹部,“你不是最喜欢祖宗吗?叛变,就在一念之间?” “啾啾,啾啾。【以前最喜欢他,现在最喜欢你,没什么冲突。】” 笑过闹过,宁甯举起玉珏,看着里面流光四溢,不禁有些担忧,也不知道祖宗现在的情况。 “宁师妹,这边请。”燕无寐顶着一头乱发,冲着宁甯跑来,她生怕燕无寐刹不住车,灵活往旁边一躲,干巴巴说道:“燕无寐,帮了你大忙,就这么来谢我?” 燕无寐摇了摇头,指着不远处的山峰,说道:“那儿还有一处小院儿,但离寒魈窟太近,时常能听到凄厉的叫声,不过不怕,到时贴隔音符就没问题了。” “那便去看看。” 月色下,摇曳的影子渐渐拉长。 走进清幽的小院,宁甯很是满意的拂过花簇,无视传来的惨叫,当即敲定,“行,我就住这儿了。” “宁师妹,有什么需要,尽管提,我和稚妤还要住上一段时间。” 燕无寐提到虞稚妤便拉不下的嘴角,着实让宁甯有些许羡慕。 看来,简单点儿也不错。 “先谢过燕师兄。”宁甯阖上房门时,不忘提醒燕无寐,“一环扣一环,接下来的崎岖道路注定艰难,可要做好心理准备。有什么想法,可以和她探讨一番,她多半也生了疑。” 宁甯关上房门,甩出隔音符,屋子里安静得很,她拆下脑袋上的首饰,褪下身上的的外衣,躺在松软馨香的被子上,将墨白搂在怀里,渐渐进入梦乡。 刚好有事儿没说完的燕无寐,看到一团黑影蹲在门前,嗷了一声,冲上去要逮个现行。 怪不得,稚妤最近老说有人偷窥,原来真的有人。 “贼子,拿命来……韶师弟?”燕无寐的气势被一哄而散,举着命剑,看到韶玖站起身,漫不经心走来,他有一瞬间的后悔,嘛也,遇到煞神了。 韶玖斜睨着他,猛然说道:“师姐靠你照顾了,若是有事,随时可唤我。” 他离开尧庐峰,一路上,他满脑子想的是宁甯醒来,看向他的眼神,惊恐,厌恶,不解……不再有悸动,他想不通,为什么宁甯如此抵触,当真是,女子心海底针? “灰头土脸的回来,是没见到小甯,大言不惭说什么能接回小甯,现在呢?”秋晚落倚着门框,嘲笑起韶玖不遗余力。 当然,韶玖也不是软柿子,任人捏。他不动声色得说道:“你的处境与我相差很大?有本事,你接甯儿回来。” 秋晚落:……… “算你狠。”秋晚落啪嗒摔上房门,怒气冲冲找人安慰去了,徒留韶玖望着弯月诉衷肠。 翌日。 宁甯迷迷糊糊洗漱,听到踩断枯枝的声音,奶呼呼的说道:“燕师兄,你来得可真早,不怕虞师姐吃醋?” 等了半天,不见燕无寐说话,她奇怪的转过身,看到韶玖提着食盒,拘谨得站在那儿,脸上不见笑意,皱眉问道:“小师弟?来这儿,干什么?” “师姐,我来……”韶玖提了提食盒,正准备开口,被宁甯伤人的话堵住了。 “放心,你的心上魂安全的不得了,没事儿,不要凑我眼前,看着烦。” ------------ 第六十七章 送上门的打手 “师姐……” 韶玖不知所措的提着食盒,墨眸水光粼粼,轻轻眨一下,泪珠便顺着眼角滑落,打湿了衣襟。 “师姐,是我不够好,还是做错了什么?告诉我,好不好?我会改的。” 说着,韶玖走上前,攥住宁甯的衣袖,摇了几下,瘪着嘴,哀求道:“师姐,让我在这儿伴你左右,保护你……” 宁甯不客气得抽出衣袖,拍了拍被拽疼的墨白,清冷的声线冻伤韶玖,“小师弟,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不行吗?搞个茶茶语录,你想糊弄谁?不,谁吃你这套?” 空气飘过一阵诡异。 韶玖不再辩驳,小心翼翼摆好早膳,偷瞄了眼宁甯,见她走过来,脸上的笑意越发浓厚,紧接着,一盆凉水便泼了过来。 “不用送膳食,燕无寐包揽所有事务,就不必麻烦小师弟。”宁甯坐在桌前,挑挑拣拣吃着早膳,余光里一直都有韶玖的身影。 “为什么?” 刚喝了口粥的宁甯,抬起头,迷惘地看向满脸阴郁得韶玖,古怪得问了句,“你有病啊?没头没脑说些什么?” “燕无寐三番五次挑衅,虞稚妤重伤师姐,师姐难道忘了吗?”韶玖双手撑在桌边,俯下身,凝视着宁甯,说道:“还是说,师姐只对韶玖严厉?能轻易放弃韶玖。”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宁甯淡然得擦着嘴角米粥,站起身,看到韶玖绷紧了的窘迫,她玩味儿挑起韶玖下巴,朱唇轻启,“小师弟,你死气白咧赖着我,莫不是动了真情?那可怎么办?璇忧上神原件两女侍一夫?” 韶玖泄气得说道:“师姐,不要什么事都扯上璇忧上神,那是一种亵渎。” “亵渎?”一些片段不合时宜的钻进脑海里,宁甯胸口剧烈起伏,怒火燃尽她的理智,疯狂输出中,“韶玖,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这样…只会让我更讨厌你。” 捅破那层窗户纸,韶玖装不下去,同样的,宁甯也泄露一张底牌。 “师姐,你…知道。”微颤的声音泄出韶玖内心的不平静,更多的是,宁甯像个无情的渣男,用完他就扔了。 “知道个球。”宁甯没心思和韶玖掰扯,只想着如何进寒魈窟,尽早让墨白“升级”,不然,一个伙伴都没有,她会很惨的。 “师姐,你要我怎么做,才能原谅我?” 宁甯眼眸一闪,上下打量着韶玖,送上门的打手不要白不要,她稍一思忖,“可以啊!只要你能送我进寒魈窟。” “寒魈窟?” 传闻寒魈窟是关押重犯的冰牢,三天为一周期,重犯都会经历冰封再解封再冰封,可以说书无限循环的地方。 韶玖想不通,宁甯何时对寒魈窟感兴趣的,但…宁甯能松口已是不易,顺着她的意愿,是不是能恢复到以前的相处模式? “师姐,你想何时进去?” “小师弟,当然是越快越好。”宁甯捏几下韶玖健硕的手臂,揶揄地说道:“如何?小师弟能办到吗?” “静候佳音。” 看到韶玖斗志昂扬的离开,宁甯可爱得挥舞着手帕,嚷道:“小师弟,我等你的好消息。” “出来吧!”宁甯扭着腰身坐下,眼波流转的看向扭捏走出的燕无寐,“燕师兄,偷听的行为很不好,以后不要再犯了。” 燕无寐示意得举着食盒,脸上堆着笑,“宁师妹,我也不想,还特意晚了一个时辰,刚好不就遇上了。” “行了,别贫嘴,做来坐。” 燕无寐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咻的一下,双手放在膝上,坐得很是乖巧,说道:“宁师妹请问,无寐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寒魈窟里的布局,阵法…都告诉我。” “宁师妹,你要听这些,干什么?” “当然有用啊!”宁甯无语得撇撇嘴,正准备翻旧账,“燕无寐,你不是要赎罪吗?这点儿小事,你都做不到?” “不是做不到。”燕无寐妥协般的耷拉着眉眼,伸手划过桌面,一张清晰的分布图赫然出现,他细细讲来,“寒魈窟虽三日一轮回,但时长不稳定,一进寒魈窟便有生幻术,让人看见心底最在乎的人或事,许多重犯因此丧失本性,落得………” 宁甯眼眸微闪,笑了笑,“燕师兄,多谢。”她伸着懒腰,走进屋前说道:“衍剑宗有不明缘由失踪的弟子,有不可搬到明面上的功法,燕师兄,我要是你,会从这儿入手。” 燕无寐若有所思,听到关门声,瞅了眼没打开的食盒,挠了挠头,打算怎么提来的,怎么提回去。 “啾啾,啾啾。【小宁甯,你干什么要鼓动那小子?看着就鲁莽,要是事儿闹大了,咋整?】” 宁甯嘴角笑意不减,梳理着墨白的长毛,哼了声:“不怕他不闹,就怕他闹不大。” 她捧起墨白,揉了揉藏在兽毛下的耳朵,解惑道:“这样一来,落在我身上的视线才会少,方便我带你进去。” “啾啾,啾啾。【不找普光大人商量吗?要是…窝是说万一不成,那你咋脱身?】” 宁甯攥紧腰间的玉珏,神色有些凝重,抗拒得说道:“祖宗再没露过面,想必是伤了根本,他在玉珏里好生休养,不必因小事找他。” “啾啾,啾啾。【放心,窝会保护你的。】”墨白后退发力,站在宁甯掌心,两只小前爪疯狂挥舞着,像是在展示他的“强壮肌肉”。 宁甯乐不可支,点点墨白湿润的鼻尖,“好。” 一人一兽没察觉玉珏发红发烫。 玉珏里,普光周身析出晶莹水珠,脸颊酡红,就连眉毛和华发都染红了。 他眉头紧皱,神色不安的挣扎着,仿佛被扔进沸腾的锅里,狠狠炖煮着他,耳朵上的紫色雷电发出温煦的神光,笼罩住普光。 完犊子,普光正在关键时刻,那丫头也不是省心的,要是出了事,普光能扛得住? 错一子,满盘皆错。 他还债的道路还有多长啊! ------------ 第六十八章 不可逾越的鸿沟 “宁甯,你给师兄灌什么迷魂汤?”虞稚妤眼尾发红,气势汹汹冲来,怒瞪着还有闲情逸致松土的宁甯,心头难受的一批。 “没头没尾的,说人话。” 宁甯头都没抬,小心翼翼避开枝叶浇灌花根,紧接着,虞稚妤踢翻水桶,溅出的水花将花枝浇的透亮。 她缓缓抬起头,眼神冰冷得看向虞稚妤,撂挑子不干了,直截了当地说:“这株蓝蝶幻梦最是娇气,生水沾了花叶一丁点儿便会枯萎,不过…没关系,这株蓝蝶幻梦是燕无寐寻来的,央着我打理,只为你身上要命的功法。如今全毁,也是你们自己的事儿。” 说着,宁甯慢条斯理擦拭手上的泥土,施施然坐在凉亭里。 虞稚妤脸色不大好,瞅了眼枯萎蜷缩的花枝,她抿着唇,脚步沉重的走进凉亭,“宁师妹,能否告诉我,师兄为何……” “还没品出来?”宁甯行云流水的泡花茶,澄黄的茶水倾泻而下,她推着茶盏,示意虞稚妤品尝。 见虞稚妤视死如归的喝下花茶,紧锁的眉头渐渐松开,宁甯抚摸着杯沿,好整以暇得说道:“虞稚妤,身边有全心全意待你的人,你何苦羡慕我?你非我,岂能知道我的不易?倘若不珍惜当下,你只怕悔恨终身。” “那你呢?”虞稚妤蓦然反问,目光灼灼的盯着愣神的宁甯,“不会悔恨终身?” 抚摸杯沿的手微顿,宁甯掩饰似的端起茶盏,轻呷一口,润着干渴的喉咙,低笑道:“你们双向奔赴,我们有不可逾越的鸿沟,说到底是不一样的。” “罢了,不说我。”宁甯泼掉茶盏中的茶水,托着下巴,好心提醒虞稚妤:“燕无寐做了什么好事,我不知,但你再不去看看,指不定弄出什么幺蛾子。” 虞稚妤如梦初醒般,御剑离开。 一盏茶过后,宁甯托着沉甸甸的墨白,祭出剑十二,稳稳当当落在剑身上,朝着让人闻风丧胆的寒魈窟飞去。 一抹白影紧随其后。 “小师弟,迟到可不是好事。”宁甯微挑眉梢,率先走进寒魈窟,刺骨的寒气扑面而来,不一会儿,宁甯脸上挂着一层薄霜,冷得牙齿直打架。 贼暖和的大氅披在宁甯肩头,韶玖愁眉不展得系着带子,说道:“师姐,里面冷。” 潜台词是里面冷,不要拒绝他的好意。 宁甯轻“嗯”了声,绕过韶玖,步伐坚定得往里走。 光洁如玉的地面堆积厚厚寒霜,稍不注意,便会摔得四脚朝天,韶玖亦步亦趋得跟在宁甯身后。 宁甯满脑子是幻术的事儿,半阖着眼睛,敛下微弱的希冀,但愿…只是她的臆想,只是她…在无理取闹。 一前一后走进坚韧又柔软的结界,如沐春风般的微风拂起衣摆,韶玖慌乱地打着转,始终走不出迷宫似的地方。 眼前景物几度变换,韶玖身处记忆深处的花海,怔愣半晌,他以魔气凝成魔刃,划开胳膊,喷涌而出的鲜血溅到花海里,染红了一大片。 痛感占据整条胳膊,韶玖防备松懈,有些不解得趟过花海,站在崖边,看到载歌载舞的族人,他泣不成声。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韶玖?”记忆力清冷的嗓音出现在耳边,韶玖动作僵硬得转过身,看到鲜活动人的璇忧朝自己走来,亲密得戳他额头,嗔怪道:“汐花族一年一度的盛典,你在这儿发什么呆?刚才阿婆还在念叨你……” 韶玖将璇忧镶嵌进怀里,血泪从眼眶落下,和璇忧嫣红的衣衫融为一体。 “韶玖,你……” “璇忧,不要说话,让我抱会儿,就一小会儿。” 从未见过恣意妄为得韶玖,像现在这般战战兢兢,璇忧心软得揽着韶玖的腰。 “璇忧,你知道吗?”韶玖深深埋进璇忧的颈窝,瓮声瓮气说道:“我仿佛做了很奇怪的梦,在那个梦里,我找了你数万年,真的,真的很恐怖。” 璇忧静默不语。 韶玖自顾自的说不停,“现在看到你安然无恙,我很开心,能不能不要回神界,留在汐花族,我们一起……” 山壁上镶嵌的石眼轻微移动,哪儿有什么璇忧。 漆黑的寒魈窟里,被韶玖按进怀里的宁甯满眼沧桑,微微叹了口气,果然,韶玖的执念正是璇忧,接近她也是有目的。 如今看来,荒渊里的救命之恩,也是托了璇忧的福,不然在荒渊,她早就死的透透了。 宁甯垂眸,推搡着韶玖的胸膛,哪知被抱得更紧了,她拔高了声音,“韶玖,放开我,听见没,放开我。” 深陷幻术的韶玖说什么也不肯放手。 “剑十二。” 一声娇呵,剑十二直直插进山壁上的石眼,没错,石眼便是幻术的阵眼。 紧接着,韶玖迷蒙的视线渐渐清明,耳畔传来宁甯怒火中烧的声音,“韶玖,还不松手。” 昏暗的光线,刺骨的寒意,和花海有着天壤之别,韶玖脸上血色尽失,指尖微颤,不知所措得放开宁甯。 见她掸了掸发皱的大氅,一言不发往里走,韶玖没由来的生出危机感,慌忙跟上去。 韶玖翕动着嘴,想解释不知从哪儿开始。 “韶玖,你且放心,璇忧归来之际,便是你们重逢之时。”宁甯抛下这句话,加快了步伐,朝着寒魈窟最深处走去。 那一刻,韶玖的心碎成几瓣,望着宁甯渐行渐远的倩影,孤独和恐慌化作血盆大口将他吞噬。 他苦涩地捂住眼。 “啾啾,啾啾。【小宁甯,窝嗅到麒麟珠的味道,窝先找到麒麟珠,再来找你哦。】” 墨白飞快消失在黑暗中,宁甯转过身,朝着寒魈窟唯一温暖的地方走去。 一路上,森森白骨开出的妖艳小蓝花,散发着香甜的味道,宁甯捂住口鼻,不敢停歇,往里狂奔。 世外桃源般的仙境出现在寒魈窟,当真是讽刺得很,宁甯有条不紊得翻找着,就连泥土都翻了新。 体力堪忧的宁甯,一屁股坐在树根上,仰头喘息着,繁盛的枝叶护住的枯枝引起宁甯注意。 她爬上树,凑近看枯枝,不禁喜笑颜开。小心翼翼连根拔起,打开锦盒,用花泥打底,将枯枝放进去,说道:“小可爱,以后就靠你了。” ------------ 第六十九章 墨白进阶 “啾啾,啾啾。【小宁甯,窝好难受,要爆炸了,啊!!!】” 墨白雪白的皮毛染上一抹橘红,仿佛燃烧的赤焰一样,格外的耀眼夺目。 宁甯慌张冲过去,接住唧唧乱叫的墨白,下一秒,她半点儿不犹豫把墨白扔出去,吹着红肿的手,诧异说道:“墨白,你身上咋烫成这样?你吃了什么?” 电光火石间,宁甯想起墨白曾说过的麒麟珠,不安在心头蔓延,她脸色发白,拎起墨白的后脖子,闪现到寒魈窟的冰牢里,二话不说扔了进去。 硬邦邦的冰面呲的一声,飘起一阵青烟,肉眼可见的消融了冰面,墨白身下出现深坑,渐渐和冰面融为一体。 “墨白,醒醒。” 韶玖突破层层禁制,走到冰牢,听到宁甯焦急的声音,抹掉嘴角的鲜血,快步走出来,却看到浑身燃烧着赤焰的妖兽,蓄势待发得弓起身体,直直朝宁甯扑去,他顷刻间来到宁甯身侧,毅然挡下妖兽的一击,鲜血喷涌而出,搂着宁甯摔到冰面上,发出骨裂的脆响。 “韶玖?韶玖!”浑身是水的宁甯撑起韶玖的身体,担忧的捧起韶玖的脸,着急得吼道:“不要睡,睁开眼看看我。” “咳咳咳。”韶玖躺在宁甯怀里,苍白的脸颊飞上一层薄红,喉结上下滑动,支支吾吾说道:“师姐,我…我没事,那妖兽发狂,可伤到你?” 宁甯无语得挑眉,拜托,现在谁受伤更明显啊?这人,脑子一根筋啊? 识海里,打坐修炼的璇忧似有所感,蓦然睁开眼睛,和宁甯建起联系,“宁甯,外面出什么事了?可是韶玖受伤了?” 满是关怀的话,出现在宁甯脑子里,她吃味儿的咬住下唇,刚升腾起的雀跃立马被宁甯按灭,恢复以往的冷漠,“韶玖,你伤不轻,先出去吧!” 宁甯利落把瞬息符贴在韶玖脑门,他瞬间被传送到寒魈窟外,狼狈的斜倚着山壁,目光不错眼得望着入口。 这具身体也到极限了,不知还能陪在宁甯身边多久。 “宁甯,你在生什么气?”璇忧的声音再度响起,宁甯不想理会都不行,她撅着小嘴,很是不耐烦得说道:“干你什么事?有时间八卦,不如勤勉修炼,早日找到余下的残魂,我也好早日解脱。” 酸溜溜的话,莫说璇忧不相信,就连宁甯也臊得慌。嘛也,冲动要不得啊! “宁甯,你不宜修炼,我借神力予你,也能保护好你,可好?”璇忧不等宁甯答应,爽快得借出神力,悬空在识海里,和宁甯产生千丝万缕的联系。 一股力量从身体深处喷涌而出,宁甯只觉一身气力用不完一样,整个人倍儿舒畅。 宁甯撸起袖子,假笑连连得走向墨白,嘴里念叨着,“一天不打上房揭瓦,看我不好好收拾你,就不止是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墨白呲牙咧嘴的退到山壁前,盯着宁甯,迷茫的大眼睛蒙上一层白雾,奇怪,它为什么要害怕如此孱弱的人类,一巴掌呼下去不就行了? 墨白耸动着粉嫩鼻尖,熟悉的气味唤醒它一丝神智,整个兽紧贴山壁,在心里嗷嗷叫唤,不要啊!不要过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墨白,数三个数,你还是没醒,我就动手了。” 宁甯竖起手指,“一。” 墨白拿脑袋狂撞山壁,呲牙吓唬宁甯,不许她靠近。 “二。” 墨白一片空白的脑袋宕机了,汗涔涔得蜷缩着身体,大眼睛盯着宁甯不敢动。 “三。”声音带上一丝凌厉。 墨白怂兮兮得匍匐过来,蓬松柔软的皮毛蹭着宁甯的腿,秒变小娇兽,呜呜个不停。 见状,宁甯拽着墨白的耳朵,提溜起来,墨白的后腿稳稳当当站在地面,她有些心累的松开手,拍着墨白的脑袋,像哄小孩一样说道:“墨白最乖了,变小小的,好不好?你这么大,我没办法把你带出去。” 墨白像是听懂了,腾的一声,缩小到原来的大小,但皮毛上的橘红像是纂刻进皮肤,半点儿没有褪色。 宁甯试着放进袖子里,看到透出来的橘红,沉默半晌,惋惜得剔除浅色衣服。 看来,以后只能选鲜艳夺目的衣服,才能挡住墨白耀眼的毛发。 这样想着,宁甯缓缓离开寒魈窟。 见韶玖惨白着脸靠着山壁,不知生死,提起裙摆朝他奔去,掌心对准他的胸口,缓慢注入神力,唤醒他体内的幽冥珠。 【主人,小幽好想主人。】幽冥珠闪烁着红芒,不断从韶玖身体传出来,【咦?为什么有两个主人?小幽懵了。】 “小幽,用你的力量治愈韶玖,就像那次我被乌犼啃噬血肉一样,把他救回来。” 宁甯抚着韶玖的脸,眼中满是哀愁,听到幽冥珠疑惑得声音,【主人,他活不了多久了,身体处在崩溃的边缘,要不是小幽在他体内,早就没了。】 她骇然睁大了眼睛,自欺欺人得说道:“不,不可能,他等了璇忧万年,哪儿舍得去死。小幽,你再仔细看看。” 【主人,小幽没看错。】 宁甯呆坐半晌,苦涩得捂脸狂笑,哈哈哈,太可笑了,还是说他连璇忧都不要了。 莫名被扯进三角恋的璇忧,很是无奈的揉着太阳穴,她说过的话,宁甯怎么就不能深挖一下?干什么非要分辨出来? 【主人,有人来了。】 宁甯垂下眼帘,放开按着的胸膛,脸颊抵着韶玖的脑袋,忧郁气质拉满。 “谁在那儿?” 几道喝声迅速靠近。 “宁师姐?” “宁甯,法不容情,你擅闯寒魈窟,证据确凿,随我等到正殿,等候老祖的发落。” 说着,宁甯被五花大绑起来,怀里的韶玖蓦地摔在地上,她想方设法撑起韶玖的身体,还是看守寒魈窟的弟子看不过去,一把扛起韶玖,拽着宁甯手上的捆仙绳,慢悠悠朝正殿走去。 “老祖,弟子有要事想禀。” “进。” 宁甯懵懵地跟进去,座无虚席啊!正中央躺着浑身血痕的男人,走近一看,竟然是燕无寐。 ------------ 第七十章 韶玖卒 “燕无寐?” 宁甯四下环顾,高台之上,虞稚妤不知生死的躺在地上,仿佛被丢弃的破布娃娃,说不出的心酸。 见状,宁甯认栽得团坐下,目不斜视得望着沧溟,嘴角挂着嘲讽的笑。 沧溟:“丫头,你令老夫很失望,要知道…私闯寒魈窟,和自杀有什么区别?说来,你该感谢身边的小弟子。” 韶玖像残破的布娃娃,被沧溟一掌翻起,狠狠落在地上,嫣红的鲜血从额角流出,刺痛了宁甯的眼睛。 “老祖,小师弟重伤在身,请开恩,所有罪责由我一人承担……”宁甯说到兴头上,激动得朝沧溟靠近,紧接着,她被扣住肩膀,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沧溟冷笑道:“放心,一个都跑不掉。” “但…你若能手刃韶玖,老夫可网开一面,饶你性命。”沧溟诡异得扯开嘴角,仿佛被邪祟俯身一般,让宁甯心头发寒,脸色微变,她知道沧溟不似说假话。 念及此,宁甯放弃挣扎,脸颊贴在地面,像是摆烂般的放松身体,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老祖,残害同门,也是大忌,老祖是铁了心想置我于死地?”宁甯洒脱一笑,扬起高傲的头颅,说道:“老祖,我不想如老祖所愿。” “放肆。”沧溟一掌重创宁甯,她腾空摔到燕无寐身上,将燕无寐给砸醒了。 “嘶,谁啊?”燕无寐气若悬丝得嘟囔了声。 宁甯喘匀了气,慢腾腾从燕无寐身上下来,并排而躺,“是我。” “宁师妹?”燕无寐咳出鲜血,不甚在意得随手擦擦,瞥了眼高位上的沧溟,有些心累得说道:“宁师妹,我们在劫难逃啊!你我师尊皆不在宗里,想必是……” “两峰峰主不在,怎么可能?”宁甯怪叫一声,和燕无寐畅所欲言得交谈起来,丝毫不把沧溟放在眼里。 “莫不是虚假消息?” 燕无寐艰难得坐起身,不忘把宁甯扶起来,神色凄楚得说道:“要是师尊在,我何至于伤成这样?” 很好,这句话比什么都有说服力。 宁甯凄凉得流了一地的眼泪,袖子里的墨白有醒来的迹象,她慌忙把墨白往里推了推,生怕墨白掉出来,当场被沧溟斩杀于掌下。 “咳咳。”许久没动静的韶玖撑起身,涓涓流着鲜血的七窍,他擦拭了下,看向宁甯的眼神怀念又坚定,缓慢走向沧溟,咧嘴笑道:“沧溟,被附身的滋味好受吗?都是你咎由自取。” 被困在识海里的沧溟,听到熟悉的声音,心跳加速,疯狂撞击着妖气满满的结界。 他吼道:“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沧溟”墨眸成竖瞳,整个人跳到座位上,警戒得盯着韶玖,露出锋利的犬牙,嘶吼声从喉咙里发出。 “你为什么要帮他?我们才应该是一伙的。” 说着,“沧溟”甩出妖火,直逼宁甯的脸蛋,她慌忙垂下脑袋,想着脸不能毁,身上应该没问题吧? 滋啦一声。 高大的身影挡在宁甯身前,后背被妖火灼伤,露出鲜红的血肉。 宁甯抬头望去,看到韶玖嘴角笑意不减,缓慢地松开她的捆仙绳,埋进她的颈窝,很是不舍的说道:“师姐,韶玖不能陪伴你了。” “你要去哪儿?”宁甯没来由的心慌,搭在韶玖的肩头,脸上是不作假的担忧,就差一点儿,韶玖想咬牙坚持的念头将打乱他的思绪,不过有沧溟这个猪队友。 “啊!把我身体还来。” 沧溟身体里出现两股力量,不断碰撞着,想要撕碎沧溟的身体,但沧溟格外坚实,愣是没崩溃。 不一会儿,骇人的气浪袭来,有不少弟子当场身首异处,宁甯被韶玖护在怀里,阵阵敲骨的声音不绝于耳,耳边除了韶玖有力的心跳声,宁甯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 粘稠的液体滴落在宁甯手背,她惊疑得抬头,璀璨的星眸渐渐黯淡,轻微翕动着嘴,那形状像是在说,“师姐,很抱歉,不能再陪着你。” 他微笑着闭上眼睛,嘭的一声,扬起漫天烟尘,宁甯眼都不敢眨,水雾模糊了她的视线,悲鸣堵住喉咙里,跪行到韶玖身前,伸手抚摸渐渐失温的韶玖,脑袋抵住他的脸,泪水灌进他的唇瓣,苦涩占据韶玖最后的意识。 宁甯泣不成声。 重叠的两道身影传递微弱的红芒,宁甯捂着胸口传来幽冥珠的振动,她知道韶玖是真的没了。 荒渊,血池。 宛若雕塑般健硕的身影从粘稠液体慢慢站起身,傲人的身材一览无余,花蛟衔来一件长袍,扔在男人肩头,便老实等在一旁。 男人缓慢走上岸,一双血眸落在花蛟身上,憋闷终是化作一声叹息。 也不知道,甯儿会哭成什么样儿? 正如男人所猜想,宁甯抱住韶玖的尸体泣不成声,一遍遍的呼喊韶玖名字,试图把他喊回来。 只可惜,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小甯?” 沐琬揽住悲痛欲绝的宁甯,视线祈求得看向冷链脸的秋晚落,“师尊,韶师弟他……” 秋晚落意味不明的看一眼韶玖,很是奇怪,按道理说,他不该如此短命…或者说是,不该如此脆皮。 “小甯,不哭,师尊替你报仇。” 秋晚落惊若翩鸿得跃上高座,一脚将沧溟踹进墙壁,扣都扣不下来,他掐住沧溟的后脖子,慢慢用力,连同沧溟体内的妖被折磨的生不如死。 沧溟:…… 玛德,他也是受害人,干什么要暴戾对待?不能温柔点儿? 虞稚妤幽幽转醒,连滚带爬得扑向燕无寐,心有余悸地抱紧他,视线扫到失魂落魄的宁甯,心头很堵,一个荒诞的念头浮现,她紧紧抱住燕无寐。 还好,她还有弥补的机会。 宁甯提线木偶般起身走向沧溟,指尖抵住沧溟的肩胛骨,用微弱的灵力抽出妖神魂,嫣然一笑,“送你下地狱,不用谢。” 她狠狠一用力,妖的神魂碎成渣。 “啊!我不甘心,我还要回来,谁都不能阻止我。”死前宣誓般的话,无人放在心上,冷漠的像外人。 宁甯眉头紧蹙,看来,更大的饼要来了。 ------------ 第七十一章 谁说伤心 “丫头……”沧溟搓着手,犹豫不决得靠近远离宁甯,瞥了眼韶玖的尸体,想到“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一脸英勇就义得仰着脖子,“老夫遭妖邪蛊惑,韶玖的死,老夫脱不了干系,丫头想如何,老夫自不会有怨言……” “老祖,扣下这么大口锅,是想看什么笑话?” 宁甯踉跄一下,提着被踩到的裙角,慢悠悠站直了身,游魂似的走向沧溟,悲凉得笑个不停,“老祖,谁敢动你?哪怕衍剑宗的人死绝了,外面都会赞您一声好。” “丫头……” 看到宁甯不在状态的样子,沧溟莫名有些慌乱,仿佛看到万年前发现真相的璇忧,苦涩得味道在口腔蔓延,有那么一瞬,他不想再顶着白发苍苍的模样,那样的话,他会想不起自己原来的样貌。 但…他不能,也不敢。 “老祖,小师弟孤家寡人,恳请老祖同意,让我送小师弟一程。” 秋晚落抢先说道:“小甯,你…想去哪儿?”他干巴巴得挤出笑,“小甯,不要使性子,或者,师尊让你大师兄和三师姐陪你去……” “不用。”宁甯落寞得摇摇头,侧目看向韶玖惨白的脸,接着说道:“师尊,是小甯欠小师弟的,理应让小甯去办。” “小甯……”劝说不动宁甯,秋晚落惊慌失措得看向沐琬,推举她去说说,沐琬心疼之余有些担忧,顺着秋晚落的意思,走到宁甯身旁,握着她纤细的肩膀,低声说道:“小甯,让师姐陪你去,好不好?” 水光粼粼的泪眼,击中沐琬心窝,她毅然朝秋晚落请命:“师尊,小甯的一番心意,便成全小甯吧!” 被拱上高位的秋晚落,下不了台,狰狞着脸瞪着沧溟,一字一句说道:“沧溟,你有何意见?” “老夫…没意见。” 顶着秋晚落要杀人的视线,沧溟像是鹌鹑,根本不敢说话,真烦,神界被支配,到了人界还是被支配,他的命好苦啊! “小甯,无暇峰永远是你的家,我们都在无瑕峰等着你。” 秋晚落的一席话,宁甯听进耳朵,眸光微闪,梗着脖子说道:“小甯明白,不会辜负师尊的期待。” 宁甯端详着秋晚落的眉眼,微微叹了口气,以前她是有多白目?师尊眉心的金纹那般明显,她怎么就不问问呢? “师尊,小甯先告退。” 两名弟子抬起担架上的韶玖,缓缓朝外走去,宁甯亦步亦趋得跟着,垂下的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 竹屋里,韶玖摆放在空地前,宁甯在床边坐下,不转眼的盯着韶玖,那痴情模样简直不要太形象。 两名弟子惋惜得离开,顺手带上房门,留下一句“请节哀”。 识海里,璇忧眉头紧蹙,鲜艳明亮的红袍穿在身上,说不出的霸气与美貌,她将宁甯唤进来。 “宁甯,韶玖他…应当是没事,不要伤心……” 宁甯嗤笑,缓缓抬起头,脸上不见半点儿忧伤,挂着浓浓的嘲讽,“谁说我伤心?韶玖假死…不对,是这具身体根本支撑不了他的神魂,才有了崩坏之象,我岂会不知。” “那你为什么……”璇忧喃喃出声。 “为什么装的伤心?为什么要借他的名义下山?”宁甯点破璇忧的所思所想,面目表情的说道:“璇忧上神,你的身上神性大过人性,很不凑巧,我是人,虽说人性本无善恶,不过是后天教导而劈开的两条道路。是人,便会复杂,便会受七情六欲的支配,哪怕我说再多,你都不会懂,你只会无条件原谅那些伤害你的人。” 如出一辙的话,万年前便听过,璇忧没想到万年后,还会听到这些话。 璇忧浅笑道:“是吗?那你呢?缘何要原谅重伤你的虞稚妤,不仅如此,还费心费力的搭救她,不是自相矛盾了吗?” 宁甯被噎住,盯着嘴皮子很溜的璇忧,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怎么,被我说中了?” 璇忧抚上宁甯的脸颊,悲伤地说道:“宁甯,你不似说的那般不堪,缘何要处处贬低自己,你…分明很好。” 闻言,宁甯沉默了会儿,手指抵住璇忧的眉心,灌入一抹灵力,璇忧的意识越发深沉,眼皮子也越来越重,瘫坐下,无措地拽着宁甯,说道:“宁甯,你…在做什么?” “没事儿,你睡会儿,待你醒来,一切便归回原位。” 听出宁甯话中的决然,璇忧想要说些什么,意识迷糊得昏睡过去。 宁甯覆上胸口,猛然抽出幽冥珠,缓慢得打进璇忧的体内,保护着璇忧的残魂。 【主人,小幽可以保护主人,也能保护主人,不会让主人出事的。】幽冥珠的话说得模糊,宁甯却听得分明,虽然不知幽冥珠缘何还在称呼自己为主人,但它的拳拳之心,宁甯感受到了,安抚的说道:“小幽乖,好好保护璇忧,以后…给你买糖葫芦。” 宁甯蓦然离开识海,红芒覆盖住璇忧,幽冥珠脑容量都干烧了,糖葫芦,它能吃吗? 风铃响起,惊醒宁甯,她起身走到韶玖身侧,戳着他吹弹可破的脸颊,有些好奇了,“这是拿什么造的?如果有可能,她还是挺想问问,毕竟当了几十年的人,还是不想被当做异类啊!” 玉珏微闪,普光突然出现,残魂已凝出实体,宁甯见了,诧异得围着普光打量,“祖宗,您这是修炼日行千里啊!这么短的时间,不光修复了残魂,还凝出实体?” 普光端着得意洋洋的姿态,说道:“丫头,老夫可是有神界万年难见的天赋,这些算什么?”余光扫到地上的韶玖,普光咦了声,凑近一看,“这不是喜欢跟着你的那小子吗?怎么没了气息?啧,原来是副皮囊,我还以为真没了。” “祖宗,知道?” 普光没发现宁甯的异样,很是详细得科普起来,“上阶的傀儡术,能与真人无异,但最重要的原料之一是魔界的血池,传闻血池是……但此术无人能完成,便荒废了。没想到,这小子能复刻出来,也算奇人。” ------------ 第七十二章 离别 “祖宗,你说有人能看出门道吗?” 普光抚着光滑油亮的长髯,若有所思得说道:“放在神界,虽未亲眼见到,但略有耳闻的…认出来不是问题。” 宁甯心生计量,想着衍剑宗藏着掖着的大能怕是不少,看来,她不能留在这儿,要早些下山,以免夜长梦多,坏了她的大事。 “祖宗,要是焚成灰烬,可能认出?” 普光微顿,耳廓上的紫色雷电微闪,一致认为,宁甯被刺激疯了,按理来说,她不应该如此冷静,像个没事人一样。 想了想,普光拍着宁甯的肩膀,安抚道:“丫头,这小子使诈骗了你不假,没必要把他挫骨扬灰吧?还是说……” “祖宗,你能碰到我了?”宁甯捂着被拍的肩膀,痴痴盯着普光的大手,脑海里生出大胆的念头,找到得枯枝也不知养不养的活,多一条生路,不至于慌张。 念及此,宁甯谄媚得捏着普光的肩膀,给他泡好上好的茶水,说道:“祖宗,你看看,这个功法能告诉我吗?” “告诉你做甚?”普光狐疑得瞅了眼宁甯,“等到残魂找全,补好你的神魂,便诸事无虞,你……” “祖宗,我不是好奇嘛!”宁甯哐哐重锤普光的肩膀,小意得撒着娇,“祖宗,你不是说我是小辈吗?给小辈讲讲,开开眼界,不行吗?” “好,怕了你了。” 一缕阳光钻进来,透过普光的身体照在宁甯的脸上,璀璨夺目却照不到宁甯内心的灰暗。 翌日一早。 宁甯整装待发,诓哄着泪流不止的沐琬,再三保证,“师姐,不要哭了,我一定会早些回来的。” “小甯,师姐不放心你,让师姐跟着去吧!”沐琬哭得梨花带雨,一汪水眸盯着宁甯,宁甯险些软了心肠答应。 宁甯果决得摇着头,擦去沐琬脸上泪珠,温声细语:“师姐,我…早早去,早早回来,不好吗?” “好,当然好……” “那不就成了。” 宁甯把沐琬的手放进墨邶寒手里,娇俏的皱着小鼻子,叉着腰说道:“大师兄,师姐就交给你了,要是师姐少根头发,我唯你是问。” 墨邶寒握紧沐琬的手,温柔倦怠得望着沐琬,铿锵有力说道:“哪怕以生命为代价,琬琬也会毫发无损。” 听到这话,宁甯拍拍墨邶寒的肩膀,跃上剑十二,当即离开,她背着身挥舞着双手。 来晚的秋晚落和花微澜定格在原地,秋晚落气得暴捶花微澜,“就是你,说什么多准备,现在好了,小甯走了,东西也没给。” “师尊,我的错。”花微澜躲都不躲,担忧地看着秋晚落红肿的手掌,微微叹了口气,真是娇气,打了没几下,自己的手先肿了。 花微澜把脸凑过去,任君做主般的闭上眼睛,“师尊,莫生气,微澜任由师尊做主。” 秋晚落不自在得后仰着身子,视线乱瞟,就怕有人看到,瞥见沐琬等人走来,他猛地推开花微澜,握拳轻咳了声,还是那位遗世独立的青钰仙尊,要是耳朵没那么红的话。 “师尊?”沐琬抽了抽鼻子,“小甯已经走了,师尊来晚了些。” “是啊!”秋晚落姣好的眉眼带上一抹幽怨,“来迟了些,准备的东西都没给。” “罢了,我们就在无暇峰等小甯吧!” 沐琬眸光微闪,“嗯”了声,慢悠悠跟着墨邶寒离开,清风雅静的无暇峰上,沐琬鬼鬼祟祟溜出房间,得意的呲着大白牙,哼,还好她早有准备,不怕小甯不带自己。 沐琬掏出怀里的玉符,摸了摸,小声说道:“就靠你了,不要给我掉链子。” 注入灵力,玉符半点儿没反应,沐琬不信邪,再次注入灵力,很好,玉符裂开了。 呜呜,小甯怎么发现的?孩子大了,不好骗啦! 疾行而过的风吹走玉符的碎片,宁甯收好碎裂的玉符,目不斜视的坐在前面。 普光凑上前,“丫头,你就舍得?不若让那丫头跟来吧!有老夫在,定保你们无事。” “祖宗,说这话的时候,你摸着胸口,扪心自问,你鸽了我几次?”宁甯倔犟得嘟着嘴,细数普光不靠谱的时候,“祖宗,不是我说你,有时候要量力而行,不是让你遁走啊!你知道,当时的我有多混乱,多无助,多彷徨吗?” 普光的脑袋越垂越低,被骂蔫儿了,心里暗戳戳想着当初叱咤神界的风光日子,唉,不料有一天会被小辈骂得头都抬不起来。 “丫头,我们现在去哪儿?” 见普光想转移话题,宁甯也没戳破,皱眉摇头,坦言道:“我也不知道,按理来说,第三缕残魂应该有提示,但现在都没信,走一步看一步吧!” “老夫记得前面有座城池,要不…先到那儿逛逛,说不准有意外收获。” “行。” “啾啾,啾啾。【大人,看看窝。】”藏在袖子里的墨白伺机而动,猛地窜出来,扑向普光的脸紧紧抱住,“啾啾,啾啾。【大人,我终于长大了,可以成为像父神那样的英雄了。】” 普光扯下墨白,看到它一身的橘红皮毛,脸上的笑意锐减,拎着墨白的后脖子,愠怒地说道:“墨白,你怎么找到麒麟珠的?不是让你安于现状吗?你怎么……” “祖宗,你这话,我可不爱听。”宁甯把墨白救下,安抚得摸着它的皮毛,冷静分析,“你看啊!墨白不长大,就是个行走的疗愈兽,还不能保护好自己,有这么坑的设定吗?” “还有……麒麟珠尚能找到,麒麟血哪儿去找?现在人界可没有麒麟的踪迹。”宁甯觉察出不对劲来,脸色古怪得捧起墨白说道:“墨白,你一族是和麒麟杠上了吗?咋长大还要薅麒麟呢?” 墨白认真思考了瞬,迷惘地摇着脑袋,“啾啾,啾啾。【没有啊!父神没说过这件事。】” 看到墨白还在用兽语,普光忍不住提醒,“墨白,你还在用兽语?” “什么意思?”宁甯挼了下墨白,“难道说,墨白能吐人言。” “自然。” ------------ 第七十三章 荒城 破败的城门摇摇欲坠,风沙刮过,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半人高的杂草长到城墙上,一片荒芜的景象。 往里走,黄沙漫天,只剩架子的灯笼满地滚,墙上是暗红色的污渍,仔细看的话,依稀能看到里面的血掌印。 宁甯背影萧条得站在城门前,视线凝固在破败的城池里,酝酿许久,干巴巴得问普光:“祖宗,你的记得是好久以前,你别告诉我是数万年前。” 普光揣着手,双眼发直,有些不敢看宁甯的眼睛,头疼不已。 完犊子,老脸挂不住了。 普光磕磕巴巴说道:“兴许半途没落了,也…也说不定……” 墨白兴奋得撑着小脑袋,从宁甯身上跳下去,跃身站在木桌上,下一秒,直挺挺摔进木桌残骸里。 “小宁甯,我不重啊!桌子怎么塌了?”墨白跳出来,抖了抖皮毛里的木屑,两步并做一步扑到宁甯裙摆上挂着。 宁甯平心静气得走过去,伸出两根手指,捏住木桌的桌腿,还没使劲儿,桌腿碾成木屑,直往地上掉。 普光:……… 宁甯:……… “丫头,都是古董了,不要随便动,要是弄坏了,可赔不起。” 听着比冷笑话还冷的话,宁甯撇了撇嘴,充当没听见,拍了拍手,噔噔噔走到普光身前,伸手戳着他的胸膛,哪怕戳不到,气势也要做足。 “祖宗,你能不能靠谱点儿?早知如此,我就在上个城镇落脚了,”宁甯双手环臂,撅着嘴,气鼓鼓得说道:“现在咋整?晚上枕着木屑睡一晚?” “丫头,说实话啊!”普光捂着被重创的胸口,做西施捧心状,期期艾艾得说道:“也不是不行。” 看到宁甯眼里杀意四起,普光识时务得补上一句话,“怎么可能呢?这样的地儿,谁睡得下?” 宁甯轻哼了声,脚下一拐,走进一间比较干净的房子,看到铺好的床铺,还有干净新鲜的蔬果,她有些诧异得摸了摸,“啧,没想到啊!还有人能在这样的荒城生存。” 很小声的脚步声渐渐靠近,宁甯耳廓微动,立即跳上房梁,身上的遮天诀将她掩藏起来,没谁能发现异样。 “哥,我们还要在这儿守多久啊?”清秀可爱的圆脸女子,脸上画满诡异的图案,不拘小节得坐在凳子上,拿起香脆的红果啃起来,汁水四溢,染红了她的手掌。 魁梧如小山的敦厚男子,揉乱女子的头发,黑眸里划过一抹无奈,轻声哄道:“莉雅乖,说好守半年,不能提前结束,要是烦了,我一人去就行了,你在这儿休息就好。” 莉雅皱着小鼻子,拍开男子的手,“漆伍,敢弄乱我的头发,信不信和你拼命?” 漆伍尴尬得收回手,挠着后脑勺,说道:“莉雅,不要生气,气大伤身,再说了,魔界寸草不生,就算有也是剧毒的草,哪儿来得新鲜蔬果,看在有好吃的份儿上,再忍忍?” “魔祖也是,干什么要管这些凡人,放任他们自生自灭不行吗?反正都是狼心狗肺的一群人,依我看,救都没救的必要。” “嘘。”漆伍慌忙捂住莉雅没把门的嘴,谨慎得四下看看,压低了嗓音:“莉雅,你不要命了?忘了上次有魔胡言乱语,是什么下场了?” 有什么在脑海里发酵,莉雅脸色骤变,怔愣半晌,不开心的推开漆伍的手,挑着眉说道:“我记得啊!但魔祖没在,我吐槽几句,怎么了?魔祖还能立马出现不成?” “哦?想见本尊?”慵懒又随性的磁性音色回荡在房间里,浓雾散去,一抹高挑的身影出现在房间里,他戴着繁复花纹的面具,露出的唇瓣像盛开的花瓣,娇艳欲滴,引诱着人去采撷。那双血眸闪过些许笑意,和宁甯记忆中的某双眸子重合,除了颜色不一致,简直是复制粘贴。 宁甯暗戳戳往里缩了缩,不再看下面,心中无能狂怒,烦死了,他们之间的孽缘就斩不断吗? 能不能等她收集完残魂再出来?她不想看到他。 “魔祖,莉雅只是逞口舌之快,请不要怪罪莉雅。”漆伍实诚得双膝跪下,硬生生砸出两个深坑,带着肃穆的氛围请求。 魔祖:……… 宁甯:……… 听到声响探出脑袋,就看到漆伍莽撞的行径,宁甯默默在心底吐槽,不是,这算怎么个事儿? 有必要吗? 叭叭几句,都不行吗? 莉雅挡在漆伍身前,颇有壮士献身的架势,说道:“魔祖,是莉雅言语不敬,不关漆伍的事儿,请魔祖不要责罚漆伍,要罚的话,莉雅一力承担。” 漆伍想推开莉雅,着急不已,忙不迭说道:“莉雅,听话,不要胡闹……” “你才要闭嘴,光长个子不长脑袋的笨蛋,不知道什么叫越描越黑吗?”莉雅坚定地挡住漆伍,目光灼灼看向魔祖,“魔祖,莉雅愿一力承担……” “莉雅……” 两人争先恐后要揽罪责,硬生生将魔祖搞得没脾气,一魔给一拳,魔祖背着手,缓缓坐下,“话都让你们说完,我说些什么?谁跟你们计较这些?” “魔祖,你是说不追究……” “我有说过吗?”魔祖翻了个白眼,接住落下的灰尘,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浅笑。 “漆伍,魔祖笑了,我不是眼花吧?”莉雅捅了捅漆伍的腰腹,惊恐地说道:“完犊子,魔祖闭关几年,脑子给练疯了,不然,冷情冷心的的魔祖,哪儿可能笑啊?” 魔祖:……… 谢谢啊!他全部都听到了。 房梁上的宁甯憋笑憋得很辛苦,没想到啊!他也有吃瘪的时候,简直大快人心有没有? 说真的,她都有点喜欢莉雅的直爽性子。 “魔祖前来,是担心地下镇压的麒麟魂吗?” “嗯。” “魔祖,漆伍有一事相禀。”漆伍看了眼莉雅,干脆利落的打晕她,小心翼翼放在床上,面露难色得跪下,“漆伍办事不力,麒麟血没能取出来,反倒激怒麒麟魂,恐怕不日将冲破封印,到时……” “吾知道,此次前来,便是为了此事。”魔祖拍了拍漆伍的肩膀,温声道:“无碍,万年的封印早已残缺,冲破封印不过早晚的事。” ------------ 第七十四章 麒麟血 一小撮灰尘从眼前飘落,魔祖面具下是隐藏不住的雀跃,摇了摇头,几日未见,她仍是那般鲜活呆愣,也挺好。 宁甯半截身子都倒挂在房梁上,怏怏不乐得撅着嘴,嘛也,有必要说这么小声吗?屋子里也没其他人啊! 突然,一个念头渐渐占据宁甯的脑海,他…不会是发现自己了吧?不可能,遮天诀怎么可能失效,绝不可能。 殊不知,宁甯踏进荒城时,魔祖便伫立在城楼之上,静静看着她走进来。 咻。 一抹白影窜出房间,漆伍骇然得追出去,魔祖还站在原处一动不动,房梁上的宁甯急了,不是,大哥,你就不能挪挪位置?跟出去看看也成啊! 宁甯要怄死了,遇到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她很累的有没有? 突然,魔祖缓慢走出房间,宁甯惊讶得撑起身,耶嘿,没想到啊!他居然出去了。 宁甯抓住时机,跃下房梁,轻手轻脚出房间,转角差点儿撞进魔祖的怀里,她急刹车,勉强站稳后,往后挪了几步。 宽敞的胸膛在她眼中不断放大,清冽的香气往鼻子里钻,她莫名感到燥热,脸颊绯红的往后退。 他一步步逼近,她一步步往后退,直到退无可退。 宁甯愤怒地抬起脑袋,陷进他璀璨的血眸里,她从不知道,原来有人的血眸也能美得惊心动魄,仿佛是最上好的宝石一样。 眼前空无一人,魔祖,也就是韶玖执拗得认为,宁甯就在他身前,他依稀能问道她身上的幽香,让他心驰神往。 漆伍没追到白影,刚走进来,看到韶玖面壁思过,他脸色微僵,犹豫半晌,走过来和韶玖肩并肩,望着空无一人的身前,有点儿摸不着头脑得说道:“魔祖,您在看什么?有什么发现吗?” 韶玖摇了摇头,一股香风刮过,他下意识去抓,只抓到一手的空气,他摩挲着手指,眼帘微垂,“没什么。” 他转身走进房间,静等夜晚的来临。 跑出包围圈的宁甯,拍着砰砰乱跳的小胸脯,往后看了几眼,谨慎得蹲在角落里。 玉珏微闪,普光有些拿不准得看着宁甯,翕动着嘴,不知从何问起,宁甯抹了把脸,不介意得说道:“祖宗,不用憋着,有什么就说什么,你我不存在这些。” 普光放下心中大石,直截了当的问出来:“丫头,方才那人和…韶玖很像,莫不是……” 看到宁甯安静得过了头,普光下意识闭紧嘴巴,蹲到她身侧,想要开导:“丫头,老夫不好,没想揭你伤疤的…你不要生气。” “祖宗,没生气,我就是在想他们口里说得麒麟血和麒麟魂是什么意思?” 见宁甯无大碍,普光也认真思索起来,突然,他脸色微沉,腾空而起,看着布下的阵法,心里拔凉拔凉的,急躁得说道:“丫头,趁日头还早,我们离开。” “祖宗,你知道什么?” 普光不自然得撇开头,耳廓上的紫色雷电越发大了,宁甯玩味儿得笑笑,“祖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再有所隐瞒,我不介意帮你洗掉耳廓上的紫色雷电,毕竟…是刺青吧!没了就没了。” 紫色雷电:…… 他招谁惹谁了? 普光忙不迭捂住耳廓,气急败坏的说道:“丫头,尊老爱幼是良好品德,不得忤逆长辈……” 宁甯磨刀霍霍向紫色雷电,狞笑了下,“祖宗,你瞧…我是尊老爱幼的人吗?还是说,滤镜太大,看不到我的本质?” 败下阵来的普光,有些怀念得看着耀眼的太阳,眼睛都不眨,“数十万年前,麒麟族在神界是繁盛的种族,麒麟族太子也曾是神界战神之一,可惜的是,与低人一等的雪族人相恋,落得被分尸封印的下场,很是让人唏嘘。” 宁甯脸色微变,循着普光的视线,看了眼艳阳,曝光一瞬,眼睛都要瞎了,听到凄美的爱情故事,被普光三言两语概括,没滋没味的。 “那什么,和墨白长大有什么必要的联系吗?” “相传墨白一族乃是那雪族人幻化,知晓麒麟太子的惨状,她怨愤得诅咒麒麟族的每一个,世世代代为人鱼肉,也正如诅咒所言,麒麟族被视作进阶的宝物,厮杀数万年,麒麟族早已凋零,仅存的血脉不知所踪。” “小宁甯,这里很危险,我们快跑吧!”墨白猛地冲进宁甯怀里,小爪子扒拉着她的衣襟,着急的指着城门。 下一秒,城门消失不见,地上的黄沙被吹到空中,迷了宁甯的眼。 脚下突然出现黑漆漆的洞口,宁甯瞬间失去平衡,径直摔了进去,“啊!” 嘛也,她踩了什么狗屎运?就这么被衰神选上,也不知是福是祸。 失重的感觉很不好受,追上来的墨白窜进宁甯袖子里,叽叽喳喳不停,“小宁甯,咋整?我们出不去了。” “我知道,但我停不下来。”宁甯崩溃得说道。 “呵。”一声轻笑出现在耳边,宁甯危机感顿生,猛挥出去的手肘被温柔握住,一双有力的大手紧紧揽住她的腰身,带着面具的韶玖就这么出现在她身后。 “姑娘,吾笑不是嘲笑,只是觉得姑娘可爱,不知吾有没有这个荣幸,能帮姑娘度过难关?” 宁甯心中的天平倾向“活着”,不废话得回身搂紧韶玖的腰,把脸埋进他怀里,瓮声瓮气得说道:“谢谢,大恩不言谢。” 韶玖宠溺得看着宁甯的头顶,说道:“吾的荣幸。” 他一掌劈开坚硬的石壁,纵身跳进一处山洞,炙热的温度带着滚烫的血气,充斥着整个山洞,她难受的捂住鼻子,亦步亦趋跟在韶玖身后。 “姑娘,小心。” 宁甯不小心踢到什么,踉跄几步,摔进韶玖早就准备好的怀抱,满脸黑线得想着,玛德,又被他得逞了,她都要怀疑摔倒是不是他搞的鬼。 她腾的一下站起身,掸了掸发皱的衣服,不走心得说道:“多谢。” “姑娘,没有其他什么想说吗?” “你……”宁甯神色莫辨的看向韶玖,满眼的水光,缓缓开口:“你…踩到我脚了。” ------------ 第七十五章 麒麟魂 一阵兵荒马乱后,韶玖郁闷得捂住面具,没曾想重逢时的场景没有想象中的美好。 他深吸一口气,蹲下身,抬起宁甯被踩得脚,脱下鞋袜,看到红肿的脚背,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伸手抚过脚背,伤处恢复如初。 宁甯动了动脚,不疼也不肿了,撅着嘴,不依不饶得说道:“女子的脚,岂是随便能看的?你这人,怎的如此不知羞?还看,把我的鞋袜穿好。” 说归说,脚一直没离开韶玖的腿,粉润的脚趾还时不时动几下,瞧着甚是喜人。 韶玖握住宁甯的脚踝,暧昧得抚过脚背,慢条斯理穿好鞋袜,放下时,擦了擦鞋面的灰尘,说道:“吾一时情急,还望姑娘不要介怀。” “是吗?” 麒麟的叫声从深处传来,一抹火焰般的矫健身影闪过,宁甯拔腿就追,穿梭在昏暗的窄道里,她目光灼灼得盯着前面奔跑的身影,那绝对是他们说的麒麟魂。 要是找不到麒麟血,先擒下麒麟魂,也是好的。 韶玖眼睁睁看着程柠从眼前消失,昏暗的窄道变幻莫测,他怒而毁掉眼前的山壁,有如破竹之势,朝着宁甯离开的方向前进。 不知跑了多久,宁甯脚下一滑,轱辘轱辘滚到柔软的草地上,阳光刺得宁甯睁不开眼,她抬手挡住眼睛,站起身,打量着犹如仙境的地方。 炙热的喷气,扬起宁甯的发丝,她谨慎得转过脑袋,近在咫尺的麒麟魂,她喜不自胜,小心翼翼伸出手去抚摸,麒麟魂立马逃开,嫌弃得蹭着被摸的鼻尖,那眼神骂得很脏。 宁甯:……… “小宁甯,窝闻到麒麟血的味道啦!”墨白从袖子里探出脑袋,撞进麒麟魂的深邃眼睛,醍醐灌顶般的舒展四肢,从袖口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像喝醉酒一样,软塌塌得站不起身。 “墨白?” 宁甯正想抱起四肢无力的墨白,麒麟魂猛地冲上来,挡在墨白身前,发出震慑的吼叫声。 耳膜刺痛,她捂紧耳朵,踉跄往后退几步,玛德,这麒麟魂发什么疯? 麒麟魂转头舔舐起墨白的毛发,橘红的尾梢渐渐嫣红如火,墨白怯意得抖着四肢,仿佛吸饱精气的狐妖,浑身透露着慵懒随性。 宁甯抓狂得扔出雷符。 看到麒麟魂慌乱得躲避天雷,她狠狠出了口恶气,墨白还小,差点儿被麒麟魂得逞,玛德,只剩神魂了,还这么不要脸的干些龌蹉事儿。 宁甯微愣,为什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墨白摇摇晕乎乎的脑袋,走得七颠八倒,蹭着宁甯的裤腿,软绵绵得说道:“小宁甯,他没有恶意,只是在…在…在帮窝长大。” 不说还好,一说宁甯的心都碎了。 长大?有这样帮忙长大的?唬谁呢? 宁甯拎起蜷缩着四肢的墨白,点了点她微湿的鼻尖,语重心长得说道:“墨白,你还太小,不懂人心险恶…不懂麒麟魂的用心险恶,长大要一步步来,跳级式长大,隐患多多,可不是什么好…好魂能想出来的。” 墨白一拍脑袋,很是赞同得说道:“对哦!父神没说过一蹴而就,而是要稳扎稳打。”她愤怒得挥舞着小爪子,吼道:“枉窝以为你这么好心,结果是想害我,窝…窝讨厌你。” 逃窜的麒麟魂身形微滞,硬生生接下数道天雷,奄奄一息得落在草坪上。 宁甯:……… 不是吧!不是吧!碰瓷来了? 墨白四肢无力的垂下,哭唧唧得说道:“小宁甯,他…他没事吧?” “呃。”宁甯脑袋疼得厉害,试探得说道:“应…应该没事吧!” 仿佛和宁甯作对一样,麒麟魂淡上几分,看着随时能消散于天地。 墨白呜哇一声,嚎了起来,“小宁甯,窝不想他出事,能不能救他?” 宁甯诡异得沉默了,拜托,她哪儿来的通天能力,能让数万年前的麒麟复活?未免太抬举她了吧! “墨白,有时候理想和现实有很大的差距,不要盲目的相信不会实现的……” “小宁甯,窝想过去看看。” “去吧!” 墨白蹦蹦哒哒跑过去,湿濡的鼻尖蹭了蹭麒麟魂,小豆眼水光粼粼的,“不要死啊!窝不讨厌你了,醒过来,好不好?” 墨白伸出小爪子,按住麒麟魂的脸,留下爪印,麒麟魂缓缓睁开黑曜石般的眼睛,亲昵得舔了下墨白的三瓣嘴,厚厚的皮毛都挡不住墨白粉红的身体,她话都说不利索了。 “你…你…你不能舔窝,窝…窝…窝有喜欢的人。”墨白捂住兽脸,蹬起来飞踹麒麟,哼哼唧唧说道:“窝是小宁甯的妖仆,就是小宁甯的兽,你…你不能觊觎窝,不然,窝生气很严重。” 猝不及防被扯进“三角恋”的宁甯,一脸麻木接受麒麟的怒视,玛德,她招谁惹谁了? 轰隆。 山壁被外力损毁,数不尽的碎石倾泻而下,宁甯手忙脚乱躲着巨石,想冲过去抱墨白。 看到麒麟叼起墨白的后脖子,很是轻松的穿过巨石,有那么一瞬,她蛮羡慕的,死了数十万年的麒麟,比她还厉害,挺伤自尊的。 韶玖鹰隼般的眼睛捕捉到逃窜的宁甯,俯冲而下,环抱住宁甯的腰身,柔情倦怠得望着她,“姑娘,没事吧?” 没事?没事你大爷。 宁甯脸色贼难看,脑袋埋进韶玖的怀里,暗戳戳塞了张雷符,顿时,天空雷光浮动,仙境阴沉下来。 轰隆。 天雷不讲武德得劈下来,宁甯吓得撕碎那张雷符,双眸圆睁,忒坑了吧?雷符还没燃呢!咋就开始劈了。 “莫怕,是麒麟魂作怪。” 闻言,宁甯抬眸望去,麒麟叼着墨白正试图撞开结界,一次次撞击下,结界出现细小的裂痕。 天雷劈下来的频率越发勤了。 “墨白,快回来。” 蜷缩着四肢的墨白懵懵转头,下一秒,被麒麟带进炙热的深渊里。 “啊!”宁甯推搡着韶玖的胸膛,怒吼道:“放开我,不要碍我的事。” “我帮你。”韶玖搂紧怀里的宁甯,背过身,抗下一道紫雷,焦糊味弥漫在空气里,宁甯被震慑一般,停止挣扎的动作,“莫怕,我没事。” 说着,两人跃下深渊,热浪袭来,宁甯难受得攥紧韶玖的衣服。 ------------ 第七十六章 长大的代价 “不要。” 墨白的哀嚎声响彻整个深渊。 宁甯心头一紧,推开嘴唇发白的韶玖,很急促的一声闷哼,她抿了抿唇,拿出一瓶回春丹,二话不说扒开韶玖的嘴,哐哐往下灌。 充沛的灵气在四肢百骸游走,韶玖脸色越发苍白,原以为的疼痛并没有袭来,五脏六腑被抚慰,他舒畅的叹谓一声。 “姑娘,这是……” “回春丹,你没吃过?”宁甯走到他身后,撩开残破的衣服,打量血肉模糊的雷击伤,三两下摸匀药膏,撒丫子往前跑。 “姑娘,吾陪你一同……” 眼见宁甯快跑没影了,韶玖脚下轻点,很轻松的追到宁甯,揽腰抱起气喘吁吁的宁甯,冲到一处祭台上。 他们居高临下得望着被打开的棺椁,墨白蹭着麒麟的脑袋,呜呜哭不停。 “墨白。” “呜呜,小宁甯,麒麟没了,窝把他吞了,怎么办?窝不想的……” 回溯一柱香前。 麒麟把墨白带到棺椁前,用角顶开棺盖,他的真身就躺在里面,小心翼翼把墨白放进去,浑身散发着金光,刺破真身的胸膛,温热的心头血灌进墨白的嘴里,肚子里暖洋洋的。 墨白慌张挥着小爪爪,模糊不清得说道:“麒麟,不…不要你的血,窝…窝不要喝。” 听出墨白的抗拒,麒麟收回神力,跳进棺椁里,蹭了蹭墨白的鼻尖,眼里带着不舍与担忧。 麒麟摇身一变,凝成一颗金色圆珠,窜进墨白的喉咙,丝滑的溜进肚子里。 好半晌,墨白才接受这个噩耗,发出凄厉的哀嚎,整个兽扑在麒麟身上,眼泪不要钱的哗哗流。 “呜呜,窝不要…不要你死……” 突然,墨白周身光芒大盛,恍惚间,她来到一处仙境,处处都有她的同族,伟岸的身躯站在前面,她鼻尖酸楚,扑了过去,搂住父神的脖子哭成泪人。 “父神,窝不要长大了。”墨白抽抽搭搭得说道:“长大要牺牲麒麟,窝不要…不要这样的长大,父神,窝知道错了,能不能救回麒麟?” 温暖粗糙的大手覆上墨白的脑袋,漆黑如墨的眼睛满是担忧,“小白,长大的代价很很沉重,你…能承受,不害怕重蹈覆辙吗?” 墨白吸吸鼻子,“父神,为什么会重蹈覆辙?” “小白,你且回去,这儿不是你该久留的地方。记住,你的记忆会随着传承复苏,要谨记女帝的恩德,保护好……” 墨白被拖拽着飞快往后退,听不清父神说的话,急得快上火了,扯着嗓子喊道:“父神,你要我保护谁啊?” “墨白?” 宁甯的声音传来,愣神的墨白呜呜哭不停,“呜呜,小宁甯,麒麟没了,窝把他吞了,怎么办?窝不想的……” 宁甯拍拍韶玖的胸膛,目光紧盯着崩溃得墨白。 韶玖微愣,盯着宁甯姣好的侧颜,心里美得冒泡,憨憨得跃到棺椁前,放下心急如焚的宁甯,做好护卫的职责。 “小宁甯,麒麟他…他凝成金色圆珠窜进窝嘴里,窝…窝不想的……” “行啦!”宁甯一个爆栗止住墨白的哭声,随意拨弄麒麟的真身,摸着仍有余温,狐疑得挑着眉,“还热的?刚死的?” “介意封闭五感吗?”宁甯挤出灿若夏花的笑靥,走到韶玖身前,娇俏得划拉着他的胸口,“可以吗?” 韶玖呼吸一滞,热血沸腾起来,爆红的耳垂挡不住热气,他慌张的点着头,声音喑哑得说道:“吾…吾可以。” 被蛊惑了心神的韶玖,二话不说封闭五感,娇俏鲜活的宁甯渐渐消失,他心里虽咯噔,却不禁回味刚才的旖旎。 宁甯利落布下阵法,摩擦着玉珏,小声说道:“祖宗,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 普光懒洋洋得活动老胳膊老腿,见宁甯快摩擦出火星子,伸手拍了片宁甯的肩膀,“丫头,老夫在这儿。” “啊!”宁甯吓了一大跳,心有余悸地盯着普光,试探地戳了戳,能戳到?她拍拍胸口:“祖宗,你修炼挺快啊!这才多久,实体都练出来了。”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普光心虚的摸着耳廓上的紫色雷电,眼里闪过气愤又无奈的光芒,瞥见宁甯眯着眼,赶忙走上前。 看到棺椁里的麒麟,普光伸手摸油润有光泽的皮毛,温热的身体仿佛在说他刚死没多久,普光啧啧称奇,“怪哉,麒麟一族消失万年,如今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祖宗,先前听闻有麒麟魂和麒麟血镇压在此,是不是和你说的那个麒麟太子有联系?” 普光沉吟片刻,耳廓微烫,印证了宁甯的猜测,缓缓道来:“很有可能,麒麟太子之事,只是传闻,并没有神族知晓原委,想必是族内争斗吧?” “呜呜,大帝,求你,救救麒麟,窝…窝不想他死。” 眼睛都哭肿的墨白,可怜兮兮趴在麒麟身上,瞅着普光的模样很让人心疼。 普光婉拒:“小白,你要知道,你一族长大靠麒麟,如今麒麟魂已吃,说不准传承过后,你都不记得……” “呜哇,小宁甯,想想办法嘛!” “祖宗,真没办法?”宁甯捂住被摧残的耳朵,试探性的说道。 “有倒是有。”普光瞅了眼墨白,脸色贼臭得说道:“墨白和麒麟结婚契,夫妻一体,麒麟的魂魄自然能回归真身,但婚契一结,再无后悔……” “窝愿意。” “闭嘴,你才多大?结婚契?想什么呢?”宁甯臭着张脸,把墨白骂蔫儿,将炮火对准普光,“祖宗,墨白不懂事,你也跟着胡闹,是吧?” “不靠谱的办法,请烂在肚子里。”宁甯揪心的指着懵懂的墨白,字字泣血,“墨白连小母兽的爪爪都没摸过,就被麒麟骗走了,那…哪儿成啊?” 普光嘴角抽搐,“丫头,小白是雌性,为什么要摸小母兽的爪爪?” 宁甯沉默了会儿,抓起墨白的两条后腿,仔细观察起来,不一会儿,她落寞得放下墨白,扑到棺椁上,泣不成声,“呜呜,我的小白团子没了。” ------------ 第七十七章 大杂烩 “吼。” 两米高的黑皮壮汉肩上驮着白嫩娇软的女子,以贼快的速度接近,视线落在棺椁前,女子慵懒的坐姿瞬间挺直,蓦地扑向宁甯,软绵绵又甜滋滋得嗓音袭来,“乖宝,我好想你啊!” 宁甯抱了满怀,耳熟的称呼勾起埋藏深处的记忆,她难以置信得搭上女子的后背,“计蒙?” “乖宝,是我啊!开不开心?”计蒙伸出粉嫩舌头,舔了下宁甯的脸颊,吐着舌头说道:“乖宝,你知道吗?雪山巅找到沧海底,找了好久好久,还好没放弃,终于找到你了。” 计蒙靠在宁甯怀里,嗅了嗅,疑惑得抬起头,说道:“乖宝,你身上的味道杂乱的很,是发生……唔唔。” 宁甯眼疾手快捂住计蒙的嘴,往旁边拖,见黑皮壮汉动也不动,拧眉吼道:“让开,不许他们过来。” 看到黑皮壮汉侧身让开一条路,宁甯拽着计蒙快步走过,黑皮壮汉像座大山,挡在那儿,没人能突破。 “计蒙,很复杂,解释不清,不能告诉旁人,你…能守口如瓶吗?”宁甯惴惴不安得放开计蒙,余光注视着被乌犼挡住的众人,酸楚在心头蔓延。 “可以。”计蒙额前的犄角发出微芒,黑曜石般的眼睛盯着宁甯,一字一句说道:“乖宝,不许抗下所有,不许推开我,不许……” 计蒙想了想,接着说道:“有事儿一起商量,一起解决,哪怕解决不了,有我和乌犼陪着你,就不怕了。” “计蒙,谢谢你。” 宁甯眼含泪光,揉着计蒙的耳朵,看到犄角散掉光芒,她心里很不是滋味,满怀歉意得说道:“计蒙,那人是乌犼?化形这么快?” “不是,乌犼能化形是吞了雪山圣莲,现在我们被雪山派追杀,乖宝,要不我把雪山派夷为平地?” 计蒙认真思考这事儿的可行性。 “不要,不要。”宁甯连连摆手,担心计蒙一时兴起,将雪山派覆灭,她倒成了罪人,“计蒙,有一事相求。” “什么?”计蒙摸了摸犄角,嗅着空气中的麒麟血,还有一股杂香,砸吧着嘴,暗忖,无损兽和麒麟一族有世仇,味道怎么串了? “复生麒麟,是天方夜谭吗?” 见宁甯满眼赤诚,计蒙挠了挠脖子,磕磕巴巴说道:“那什么,也不是不能……” “除了结婚契。” 计蒙爆笑如雷,捧着笑疼得肚子依偎进宁甯的怀里,挑逗地游弋着手指,说道:“乖宝,结婚契是最笨最无用的办法,无损兽吞噬麒麟魂,不但无损麒麟魂,反而有凝聚神魂的作用,而且…别有用意者能夺取无损兽的身体。” 宁甯:……… 玛德,枉她…浪费感情。 “乖宝,是那红团子吗?”计蒙指着棺椁上红似火的墨白,讶然得挑眉,走过去,如沐春风的神力渡进墨白体内。 墨白惨叫一声。 闪烁着金光的圆珠飞出,盘桓半天,不情不愿的钻进麒麟身,耀眼的金光刺瞎宁甯的眼睛,她捂住眼睛,喃喃道:“完犊子,不会一直这么亮眼吧?” “小宁甯?”娇媚的女声撩拨着宁甯的心弦,捧着乱颤的胸口,她挡住耀眼金光,眯着眼看过去。 玲珑有致的身材裹在鲜艳明亮的衣裙中,姣好的脸庞抓住视线,一双含情目直勾勾盯着宁甯,粉润的红唇微嘟,仿佛在生什么气一样,能轻易激起保护欲。 宁甯猛地退后一大步,不小心撞到乌犼,默默往旁边挪了挪,看着突然化形的墨白,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墨白,这个惊喜可太大了。” 咔嚓,咔嚓。 棺椁以麒麟为中心,裂出道道长痕,血水倒灌,把麒麟裹挟进去,深埋棺椁底。 下一秒,麒麟清脆的啼叫吹散心中的阴霾,修长的身影破水而出,裹着墨色长袍的青年,狭长的眼眸微睁,目光紧随墨白,蓦地出现在墨白身侧,拦腰抱起,让墨白坐在臂弯间,慵懒有磁性的嗓音像羽毛撩拨众人的耳朵。 “小白,你终于来了。” “那什么,窝…窝不认识你,还有,你…你穿好衣服。”手不知该放在何处的墨白,绯红着脸,视线不敢停留在青年身上,就怕看到不该看的部位。 “小白,害羞什么?你我早已坦诚相见,有什么是你不能看的?” 此话一出,墨白狂跳的心脏要蹦出嗓子眼,她捂紧悸动的心口,摇了摇头,“不…不是的,你…你不要乱说,窝…窝没有…没有……” “小白,乖,我带你回家。”青年抚着墨白滑嫩的脸蛋,他对墨白的占有欲毫不掩饰,将墨白按进怀里,目光冷冽得扫视着四周,轻蔑一笑,径直冲上上空,半道被乌犼拦住。 青年危险的眯着眼,嗤笑了声,“乌犼,数万年过去,你还是和计蒙纠缠在一起,当真无用,难道你忘了扶青?” 新名字一出现,计蒙脸色煞白,厉声吼道:“乌犼,宰了他。” 脑袋抽痛了下,乌犼脸色难看的扑向青年,想要撕碎他的嘴,仿佛会牵扯出什么不得了的事。 “啧,麻烦。”青年挡住乌犼的拳头,剑眉微挑,揶揄得说道:“乌犼,你就这点儿本事?枉你以前是妖……” “牧柘!”计蒙猩红着眼,满是憎恶得盯着青年,厉声喝道:“你想干什么?不要做无畏的事。” 牧柘踹开缠人的乌犼,居高临下望着计蒙,冷笑起来,“呵,不装陌路了?继续装啊!” 乌犼抱住抽痛的脑袋,啪嗒摔在计蒙眼前,她悲恸的走过去,伸出的手不敢触碰他。 犹豫再三,计蒙掌心凝聚神光,抚过乌犼的头,瓮声瓮气说道:“对不起,将你强留在身边。” 宁甯:…… 这是强制爱?她咋有些看不懂了?乌犼不是计蒙找了很久的…… 计蒙倔强得抹了把脸,站起身,盯着半空中的牧柘,恨声道:“牧柘,握草你大爷。” 很快,穹顶被打出破口。 “祖宗,进玉珏。” 普光化作流光窜进玉珏。 宁甯撤掉阵法,疯狂摇晃韶玖的肩膀,嗷嗷叫唤,“大兄弟,墓要塌了,快……” 韶玖揽住宁甯,猛地冲出破口,徒留一脸懵的乌犼,彷徨的看了眼四周,朝着来时的方向狂奔。 夭寿啊!刚醒来就遇到山体崩塌。 ------------ 第七十八章 束手无策 “牧柘,有种不要跑。” “不跑?”牧柘搂紧失而复得的墨白,躲避计蒙攻击的姿势流畅且多变,不多时,远远甩开丧失理智的计蒙,嘲讽得咧开嘴:“嘿嘿,恼羞成怒?可惜啊,没看到乌犼恢复记忆的样子,也不知道他……” “牧柘,你个傻缺,揭老底谁不会啊?”计蒙怒上心头,背在身后的手悄然凝聚神力,突然冲到墨白身侧,轻轻点中她的额头,“牧柘,你没了。” 计蒙渐渐落在绿草茵茵的山坡上,托着下巴,不转眼得望着手忙脚乱的牧柘,暗啐了口,活该,报应来了吧! “计蒙。”宁甯握了握计蒙的肩膀,顺势坐在她身侧,脑袋靠在她肩头,苦口婆心地说道:“时间会冲淡一起,你就是看得少,才会错把鱼目当珍珠,走,我带你长长见识。” 宁甯半拖半拽得拉起计蒙,打了个响指,挣扎不休的墨白刹那间出现在宁甯眼前,她一手搭住一个,迫不及待得朝着城池出发。 “小白,回来。”牧柘恼羞成怒得俯冲过来,半道被韶玖打了回去,他盯着戴着面具的韶玖老半天,欣喜若狂得指着他的鼻子,“是你,你还没……” 牧柘被掼进树杆里,狭长的眼睛睁得溜圆,仿佛不认识韶玖一样,许久才说道:“韶玖,许久不见,就这么对待老朋友的?” 见宁甯不见身影,韶玖取下面具,美得不可方物的脸庞得见天日,眼神冰冷的注视着他,薄唇微张:“牧柘,你的事,我不掺合,只要记得一点,不准在甯儿面前叫我的名字,不然,我不介意帮墨白恢复记忆。” 听到这话,牧柘眼里闪烁着熊熊烈火,和韶玖相交的视线迸射出火花,冷静下来,他颓废得垂着脑袋,心不甘情不愿的点头答应,“知道了,你我陌路人。” 得到想要的答案,韶玖复而戴上面具,抬步朝宁甯追去,身后传来牧柘的声音,“堂堂战神,何时畏手畏脚成这样?你不是璇忧……” 欻。 一枚冰针刺进牧柘肩头,鲜血被冻结,连带着牧柘被寒气冻伤,刚刚拔出来的牧柘抖成筛子,靠在树杆上,滑坐在地上。 “握草,有必要吗?这也不能提?” “不能。” 望着韶玖离去的背影,牧柘抹掉肩上的伤口,疼得呲牙咧嘴,不禁怀念还是魂体的时候。 唉,说多了都是泪。 牧柘步履维艰得爬起身,朝着墨白离开时的方向寻去,他错过一次,不能再错过第二次。 阴森的氛围在街上蔓延。 宁甯三人托着下巴,蹲在角落里,望着飘来飘去的“人”,心里拔凉拔凉的。 “小宁甯,不要担心,有我们保护你。”墨白被传承折磨得头痛欲裂,还想着要保护宁甯,暗戳戳挡住某些视线,实在过分的,一个眼神甩过去,做鸟兽状散开。 计蒙嘴里叼着根草茎,很轻易得融入到角色中,“乖宝,你说我们放个破碗,有没有…鬼施舍我们?”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天啦噜!鬼域诶!不知道能不能碰到四师兄,毕竟鬼域是他的地盘。 “嘿嘿嘿,小姐姐,孤单寂寞冷吗?要不要我来陪你们?”长相清秀动作猥琐的男鬼流着涎水,靠过来,喜笑颜开地说道。 宁甯:……… 计蒙:……… 墨白:……… 无人想搭理男鬼,齐刷刷扭过头,盯着眼前一亩三分地发着呆。 男鬼擦掉哈喇子,咸猪手缓缓伸向计蒙,就在挨上的前一秒,男鬼被人从身后握住脑袋,他凄厉的嚷道:“谁暗算我?敢在鬼域杀鬼,你是不想要命了,你……” “嘭。” 男鬼被捏碎,散落成点点灰烬。 计蒙心头咯噔一下,扭捏站起身,拽了拽褶皱的裙摆,声如蚊蝇得说道:“乌犼,你来干什么?记忆不是恢复了吗?不去找扶青吗?” “扶青要找,但……” 顷刻间,计蒙残存的妄念被打得稀碎,睫毛微颤,仿佛振翅欲飞的蝴蝶,她眼里的炙热冷却,漠然地望向乌犼,“所以呢,你来找我,想报复?还是想……” “都不是。”乌犼敏锐察觉出计蒙态度的转变,手足无措得上前几步,“蒙蒙,给我时间,让我证明…我到底倾心于谁。” “不要。”计蒙冷着脸,拉开黏在一起的距离,不客气得说道:“乖宝说得对,我就是见识少,才把你当宝,现在…你在我这儿,什么都不算,我能忘记你,能有良缘,能……” “计蒙。”乌犼低吼了声。 计蒙涨红了脸,吼了回去,“嚷什么嚷?比谁声量大,是吧?” “不是。”乌犼躁郁得拔着硬实的头发,朝宁甯吼道:“你闲得慌?干什么挑拨?” 宁甯愕然睁大了眼。 玛德,她说啥了?什么叫挑拨?还不是乌犼不值得信任。 计蒙挡住乌犼的视线,郁色在眼里汇集,按捺住怒火,说道:“乌犼,乖宝没做错什么,你凭什么吼乖宝?” “啧,乌犼,你也太憋屈了,一个计蒙,你都搞不定?”赶来的牧柘嘲讽乌犼,少顷便被现实打败。 他朝墨白伸手,深情款款得说道:“小白,过来。” 头痛欲裂的墨白,见到牧柘第一眼,没来由的怒火占据上风,她一巴掌扇歪牧柘的脸,“牧柘,滚出我的世界。” 牧柘捂住红肿的脸颊,吸了吸鼻子,把另一边脸凑过去,“小白,没关系,你想打就打吧!小心手别打疼了,我会心疼……” “牧柘,收起你的小伎俩,我现在不吃你这套。”墨白揉着刺痛的太阳穴,目光越发阴冷,看上一眼,能冻死人的架势。 “小白,不要曲解我的意思,现在的我,不是招蜂引蝶……” “公子,可否共度良宵?”绯色手帕飘到牧柘肩头,楼上的窗户大氅,婀娜多姿的艳鬼倚着窗户,朝牧柘抛媚眼。 牧柘:……… 那手帕像烫手的山芋,牧柘拿也不是,丢也不是。 “呵。”墨白往后撤几步,冷冷盯着牧柘,“你看,有人信吗?” 众人齐刷刷摇着头。 宁甯看的津津有味,就差两把瓜子,边磕边看,简直不要太惬意。 “姑娘,两抔瓜子。” 看着捧在眼前的瓜子,宁甯吃瓜的心思都没了,看都不看韶玖,一手揽一个,走进湍急的“鬼”流中。 ------------ 第七十九章 打尖儿还是住店 幌子在寒风中猎猎作响,斑驳的血污迹清晰可见,光天化日之下,客栈的门紧阖,仿佛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吱呀。 陈旧的木门朝里推开,躲在暗处的猩红眼睛一哄而散,往深处躲藏,窥探着走进来的一行人。 计蒙走到柜台前,抬手轻叩,喊道:“店家,人呢?住店…啊!” 柜台上方丝滑落下衣着清凉的美娇娘,闪烁着寒光的蛛丝被她慢慢收起,看到吓懵的计蒙,娇滴滴掩嘴偷笑,“客官,来鬼域,胆子可不能小。” “店家,白日不做生意?缘何紧闭大门?”宁甯搭在柜台上的手,轻轻摩挲了下,不见脏污,说明店家爱干净,店外的幌子不见打理,着实有些奇怪。 见宁甯弱得离谱,美娇娘眼里闪过异色,拿在手里的团扇轻点,大大方方说道:“客官,鬼域盛行时段是子时,白日虽说鬼流湍急,不过是无主的孤魂。子时一到,客官方知百鬼夜行的震撼,但…客官莫要凑热闹,以免去得回来不得。” 计蒙眯了眯眼,手把住腰间的刀柄,可爱娇俏的小脸冷下来,震慑力倒是有,虽说不多。 墨白呲了呲牙,傲人的身姿微动,紧紧抱住宁甯,虎视眈眈望着美娇娘,仿佛下一秒就要扑过去咬断她的脖子。 美娇娘没想到好意提醒,惹来一身腥臊,热络的态度淡了几分,“客官,奴家可不是危言耸听……” 宁甯拍了拍墨白抱住她的手,上前按住计蒙蠢蠢欲动的手,浅笑道:“我们初来乍到,店家一番话,可谓是雪中送炭,多谢店家。” 她斜倚在柜台上,压低着嗓音:“姐姐,观你面相,属无灾无难,幸福美满,我等望尘莫及,不知姐姐能否解疑答惑?” 美娇娘被哄得心花怒放,团扇遮住半张脸,一双魅惑的眼眸盛满星光,愉悦地说道:“客官嘴真甜,但说无妨,奴家知晓,必知无不言。” “姐姐,你可知鬼域之主在哪儿?” 美娇娘眉头微蹙,猜疑得望着宁甯,突然,她乐不可支,笑得娇躯微颤,“客官,可是为鬼域试炼而来?” “鬼域试炼?” 宁甯复述一遍,脑袋转不过来弯,店家在说什么?为什么听不懂?她不就是想探听四师兄在哪儿,咋感觉…牵扯进神秘事情里? “虽是试炼,实则挑战鬼王,倘若赢得桂冠,便能取而代之,成为鬼域新主。”美娇娘揶揄得说道:“然而,鬼域之主已有万年不曾换人,客官要挑战,仔细自己的小身板。” 万年? 四师兄成天不在宗内,也挺辛苦的,替四师兄默哀三秒钟。啧,哪儿哪儿都不得空闲。 “店家,这劳什子试炼,多久一次?” “两百年一次。” 宁甯曲指算了算,恍然大悟的点头,拿出鬼域通用的货币,说道:“店家,三间房,挨在一起。” 看到铺满柜台的鬼币,美娇娘抛弃团扇,喜笑颜开得放进荷包里,快步走出柜台,就差点头哈腰把她们请上楼,“天字一号,二号,三号房,环境清幽,绝没人…没鬼能来打扰诸位,请。” 话音未落,客栈大门被推开,三抹高挑的身影缓缓走进来,视线出奇一致,落在楼梯上的倩影身上。 美娇娘笑靥微敛,飘飘然下楼,落在硕大的蛛网上,挡住他们富有侵略性的视线,魅惑眨眼,锋利的蛛丝遍布他们周身,笑不达眼得说道:“几位,打尖儿还是住店?” “住店。” “住店。” “打尖儿。” 两道视线集中在乌犼脸上,他拍拍空空如也的肚子,抛了个白眼,“看球看。”转头热情朝计蒙招手,“蒙蒙,肚子饿没?一起吃……” “啪。” 长靴正中乌犼的脸,留下红肿的鞋印,计蒙双手抱臂,冷哼道:“吃你个大头鬼。” 计蒙一手牵一个,噔噔噔上楼,不顾身后灼热的视线。 “客官,眼珠子都要落出来了。”美娇娘缓慢落地,咻的一下,站在柜台后,执笔看向他们,“客官,天字号都租出去,只剩一楼的地字号,不知几位可愿?” “二楼房间都没了?”牧柘把一袋上品灵石扔到柜台上,说道:“给我匀一间,价钱好说。” 美娇娘婉拒道:“客官,很抱歉,刚才二楼被包了,做生意靠得就是诚信二字,而且…鬼域不流通灵石,兑换成鬼币不值几个钱,不知客官可有其他支付方式?” 牧柘涨红了脸,咋舌道:“鬼域不流通灵石?什么时候?我是沉睡太久了吗?” 乌犼挠了挠头,迷惘得目光,看向沉默不语的韶玖,“兄弟,我没钱。” “韶…兄弟,靠你了。” 韶玖抬手抚过柜台,百枚鬼币堆满柜台,美娇娘见钱眼开,热情的说道:“来,客官,里边请,老八,地字号三间,收拾妥帖些。” 韶玖:…… 乌犼:…… 牧柘:…… 二楼,天字一号房。 计蒙放下微掀的窗户,魂不守舍坐到宁甯身侧,趴在桌子上,双眼发直得望着前方。 墨白紧挨着宁甯,见计蒙一副魂没了的样子,疑惑得歪着头,“小宁甯,她咋的啦?魂儿飞了?” “不就是魂儿飞了。”宁甯倒好一盏茶,推到计蒙眼前,微微叹息,“记挂便记挂,何苦为难自己?大方承认,不好吗?” “乖宝,我和他的事儿…蛮复杂的,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反正……”计蒙烦躁得揉乱发髻,沮丧得撅着嘴,“也没有再见的机会。” 宁甯挑眉凝视嘟囔的计蒙,半晌过后,她慵懒得端起茶盏,吹着翻腾的热气,白雾寥寥,一时看不清她的神情。 一抹黑影闪电般飘过门窗,桀桀怪声响彻整间客栈,“鬼王娶新娘,闲杂鬼等,速速离开,否则神来弑神,佛来杀佛。” 下一秒,门窗上被贴上大大的喜字,仿佛在宣告屋里的人,谁是被选择的新娘。 美娇娘推开房门,看到三人都在,嘴边的话一时卡壳,磕磕绊绊说道:“莫…莫怕,我…我们会…保…保护……”她嘴角抽搐了下,“你们一直在一起?” “嗯。” 三颗脑袋齐刷刷点头。 美娇娘揉着刺痛的太阳穴,笑得勉强,“在一起,好啊,好啊。” ------------ 第八十章 不要了 血色染红整间客栈,桀桀怪声和百足划拉地面的刺耳声响,渐渐逼近房间,美娇娘警戒盯着门前,用蛛丝凝成的锋利长刀,紧紧攥在手里。 咯吱。 咯吱。 咯吱。 “鬼王娶亲,旁人避讳。” 硕大的眼球贴在门窗上,来回划拉,不多时,门窗上布满殷红的粘液,顺着门缝滴落在房间里,腥臭难当的味道,熏得宁甯连连作呕。 “yue……” 视线被水雾遮掩,宁甯疲惫得靠在墨白怀里,腥臭味不断窜进鼻腔,她快被折磨疯了。 “乖宝,不怕,我这就去解决……”计蒙拔出二米的大刀,哐当砸在地上,砸出相当深的坑,气势汹汹朝着门外走去。 “客官,可不能逞强。”美娇娘慌忙拦住冲动的计蒙,看了眼破烂的地面,呼吸一滞,心力交瘁地说道:“非鬼王娶亲,但…百足鬼和鬼王实力伯仲之间,不能硬刚,要……” 房门被破开,宛如蜈蚣的百足鬼挪进来,盘桓在房梁上,拳头大的鬼眼盯着宁甯,桀桀怪笑起来,“找到你了,跟我走吧!我的新娘。” “你找亖。”墨白呲着牙,四肢着地,拱起后背,白光闪过,庞大的身躯将房间堵满,眼神凶狠地盯着百足鬼,喉咙发出警告的嘶吼声。 “我的新娘,跟我走吧!”百足鬼无视墨白的威胁,浑身长出鬼眼,直愣愣盯着宁甯,仿佛眼里只能看到宁甯。 下一秒,墨白腾空扑向百足鬼,锋利的爪子撕碎虚空,滞空感让墨白疑惑得歪着头,她…没伤到百足鬼。 “乖宝。” 计蒙惊慌的声音传来,墨白顷刻间反扑宁甯。 只见百足鬼缠绕住宁甯,周身的鬼眼发出让人炫目的光亮,再睁眼时,房间里吹起凄凉的寒风。 “小宁甯。” “乖宝。” 两道凄厉的叫声突破结界,惊动地字号的三人。 飓风刮过。 计蒙被乌犼搂紧怀里,“蒙蒙,出啥事了?没事吧你?说话啊!” 墨白被牧柘揽住腰身,上下打量着她,“小白,谁欺负你了?我宰了他,乖,说话,不要让我担心。” 韶玖握住飘落下来的手帕,嗅到上面百足鬼的腥臭味,凌厉的目光扫视着房间里的众人,仿佛猛兽即将挣脱束缚的样子,低吼道:“甯儿是被百足鬼捉走了?说话。” 一声嘶吼,计蒙和墨白齐齐回过神,前后脚推开碍事的男人,一言不发冲到客栈外。 循着空气里宁甯微弱的味道,闪电般的追去。 计蒙咬碎一口银牙,在心底祈祷,乖宝,坚持住,我来了。 墨白噙着一泡泪,肺部灌进凉风,快要呼吸不过来,小宁甯,墨白错了,不该离开你的身边,要坚持住,我来了。 顷刻间,不见两人的身影。 韶玖燃烧自己的神魂,捕捉到宁甯现在的位置,噗嗤喷出血箭,攥紧紧缩的心口,方寸大乱,朝着岩洞飞去。 清凉的微风吹去燥热,宁甯睁开被疾风吹疼的眼睛,昏暗的光线,摇曳的猩红鬼眼,盘桓在上方盯着她。 “不怕?”百足鬼凑到宁甯眼前,期待着尖叫声的登场,就如同之前的每一次,看到新娘们惊恐的眼神和尖叫声,百足鬼便无以伦比的满足,然而,他只能失望了。 宁甯把玉珏拽下,抡圆了手臂抽飞百足鬼,一脚踩在怪石上,冷哼道:“给你脸了?凑这么近,不知道我有密集恐惧症?看着忒瘆人了。” 她搓了下手臂,小嘴撅的老高,甩着玉珏,“祖宗,你让我束手就擒,也没什么值得我……” 哗啦。 石门缓缓升起,红芒照在宁甯脸上,她小心翼翼转过身,半晌都没动静,她拧紧了眉头,拍了拍玉珏,习以为然的拴好玉珏,走进那道石门。 石门关闭之际,百足虫扑了过来,半截魂体被夹断,深入鬼魂的痛处让他痉挛几下,苟延残喘的百足鬼朝着红芒最盛的地方跑去。 “你来了?” 不能再熟悉的嗓音从头顶传来,宁甯仰着脑袋,看到安详躺在穹顶的残魂,无语得瘪着嘴,“呵,睡觉习惯也挺奇特,不觉得脑充血吗?也是,只剩一缕残魂,还能知道脑袋充血的感觉。” “你,在生气。” “是啊,我都要气炸了。”宁甯阴沉着脸,愠怒得扔掉玉珏,来回踱步,“祖宗,韶玖,师尊……他们都为你而来,开心吗?” “你便是我,我便是你,你…为什么要生气?” “哪怕我是残魂生出的血肉之躯,有了新的意识,我便不是你,是独立的个体,我不愿当你的替身,因为我和你有着本质的区别,我用不着别人的施舍,不是我的,我也不会霸占,现在我就把这具身体还给你。” 发泄完心中怒火,宁甯唤出剑十二,弹响剑身,嘴角轻蔑得勾起,“璇忧,我从不欠你。” 她毅然将剑十二捅进胸膛,难以言喻的痛楚蔓延至全身,嘶吼声响彻岩洞。 噗嗤。 剑十二被扔在地上。 宁甯踉跄几步,鲜血染透的衣襟滴出血溪,她坦然张开双臂,直勾勾盯着残魂,“来吧,这具身体属于你了。” “你无须如此,我……” “桀桀桀,你在这儿啊!我找了你好久,把你的力量给我。”百足虫嘶吼着扑上去,威力无穷的紫色雷电劈得他外焦里嫩,鬼魂虚弱不少,逐渐透明起来。 “宁甯,你可想好?”紫色雷电化作人形,看不清被神光笼罩的脸庞。 血手印被印在山壁上,宁甯痴狂得笑起来,默默伸进储物袋,用鲜血滋润温养枯枝的仙土,不一会儿,枯枝重焕生机,翠绿的新叶长出来。 宁甯蹒跚走过去,眯着眼,苍白的嘴唇张合几下,“帝竣?你帮我,祖宗会感激你的。说不准,过往的一切,烟消云散。” 那一刻,帝竣仿佛被妖邪引诱一样,看向孤零零躺在角落里的玉珏,心里的天平已经偏斜。 “你说,要我怎么帮你?” 宁甯露出胜利的微笑,喃喃道:“把这具身体献祭,让璇忧成为这具身体的新主人,只要你劈下一道紫雷。” “好。” 轰隆。 一道紫雷劈下,储物袋里的枯枝开出七彩琉璃花,流光四溢,悄无声息钻进去,顷刻间,消失在岩洞中。 雷光散去,浑身是伤的宁甯躺在地上,穹顶上的残魂不知所踪。 帝竣叹息道:“都是痴人。” ------------ 第八十一章 死前一瞬 一朵晶莹的七彩琉璃花簪在宁甯耳边,穹顶生出裂缝,乌泱泱的魔气溢出,闪烁着光芒的神脉现世,灵气被肆无忌惮虐夺。 帝竣用神力化灵珠,堵住穹顶的缺口,身形不稳得捡起玉珏,系在宁甯的腰间,愁眉不展地呢喃:“但愿我没做错,普光…不要怨我。” 他化作一道紫色雷电,钻进玉珏,附在普光的耳廓上,刚安置好,普光便幽幽转醒,抚着微微发烫的耳朵,立时出玉珏。 看到百足鬼被蚕食的魂体,普光慌忙找寻宁甯的身影,目光触及地上一动不动的宁甯,他慌忙扑了过去,神光灌注她的体内,激起幽冥珠的神力保护她。 然,收效甚微。 “丫头,睁开眼,看看老夫。”普光不知沉睡时发生的事,一心只想唤醒宁甯,当他力竭,虚弱到神魂不稳,被迫进到玉珏中,宁甯都没有反应。 滴答,滴答。 岩洞落下的水珠,砸在七彩琉璃花上,溅起点点水花,一抹红芒闪过,仔细看的话,能看到小小的人儿在花里翻滚。 轰隆。 岩洞被破开,烟尘漫天,有如神祇临世的韶玖迈着大长腿,踏过废墟,坚定地走向宁甯。 他单膝跪地,小心翼翼抱起支离破碎的宁甯,抚着她苍白的脸颊,温声说道:“甯儿,我来晚了,不怕,以后我不会再放开你……” “乖宝。” 匆匆赶来的计蒙,看到宁甯安详躺在韶玖怀里,步履蹒跚得走过去,轻声哄着她,“乖宝,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 只可惜,她等不来宁甯的回应,崩溃得握住她垂落的手,泣不成声,“乖宝,我没用,保护不好你……” “小宁甯?”墨白怔愣地望着恬静的宁甯,白芒微闪,她化成原型,跳到宁甯身上,小爪子搭在宁甯胸膛,伸出舌头舔舐着宁甯的伤口。 “滚开。” 韶玖拂开墨白,把宁甯的小手抽出来,放进怀里,不费力得抱起宁甯,情意倦怠地盯着宁甯,就好像宁甯只是睡着了,他放柔了嗓音,“甯儿,我们回家。” 计蒙和墨白双双拦住韶玖,纷纷做出防卫状态,低吼道:“韶玖,你放开小宁甯,她的家在衍剑宗,在无暇峰,不是你的荒渊。” “滚开,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计蒙梗着脖子说道:“不可能,要想带走乖宝,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既然你想死,本尊成全你。” 足以毁天灭地的一掌,拍向视死如归的计蒙,下一秒,乌犼把计蒙抱在身后,抗下韶玖这一掌,低吼道:“韶玖,你发什么疯?敢伤蒙蒙,我拆了你的魔殿。” 计蒙拽住乌犼的衣角,哀求道:“乌犼,不要让他带走乖宝,求你。” 从不肯求人的计蒙,软下态度,央求的模样很是惑人,乌犼被迷了心窍,一言一行都因计蒙的话而动。 韶玖露出轻蔑得微笑,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那睥睨众生的气势鲜少有人能抗,偏生牧柘不信这邪,大步上前,挡住韶玖的去路,笑道:“韶玖,你也有今天?当初我那样,你是如何嘲笑我的?莫不是忘了?” “牧柘,识相的,滚开,不要逼我动手。” 牧柘贼有骨气得拒绝,“不行,你把那丫头带走,我家小白会哭,我心疼,舍不得小白哭,你识相的放下那丫头,不然,我和乌犼合力,不是不能力压你。” “是吗?那就来试试。” 战况一触即发。 “哪儿来的泼猴,擅闯地生天?”长相阴柔的纤细男人,用一根精雕细琢的玉簪,束发于脑后,怒火在他眼里熊熊燃烧。 看清他们的样子,碍于情面,夜笙染阴沉着脸,当和事佬想和解,目光落在韶玖怀里的人儿,他爆发了,一拳击退韶玖,单手接住宁甯,轻柔拍了拍她的脸颊,“小甯,小甯。” 鬼王一怒,万鬼来朝。 韶玖伸出手,生硬地说道:“夜笙染,把甯儿还给我,我数到三,不把甯儿还给我,我保证明天日出之前,鬼域会荡然无存。” “小甯不是你的所有物,我也不会把小甯交给你,我,不,放,心。” 夜笙染打了个响指,挑衅地看着韶玖,体内的好战因子被激发,当初璇忧镇着他们,不准下死手,一直很遗憾没能玩命切磋,如今,机不再来,说什么,他都要暴揍韶玖一顿。 玛德,他们小心呵护出来的宝贝,又被不要脸的他给刨了,这口气忍不下。 “夜笙染,是你自找的。” 识海里,三缕残魂融合在一起,一些过往的记忆碎片散乱,不时飞进宁甯的体内。 她捂着胀痛的脑袋,阻止不了记忆在脑中扎根,一袭白袍的少年,脸被弱化,她看不清长相,但看到他的那一刻,心口疼得厉害,垂眸望去,血淋淋的伤口出现,她慌忙捂住刺痛的心口,连连后退。 他是谁? 心口为什么有伤? 这些记忆是怎么回事? 画面一转,心口插着一柄龙纹长剑,将她扎透,少年拔出长剑,鲜血溅了他一身,耳边传来兴奋得粗喘:“姐姐,既然你选择韶玖,那么请你亖吧!放心,你的残魂能滋养有弱症的她,也算是物尽其用。” 乌云密布,一道道紫雷降下,次次劈中孱弱的身躯,仿佛有什么深仇大恨,不多时,不堪重负的她倒在血泊中,视线逐渐模糊,只留下一道飞奔而来的残影。 从记忆中醒来,宁甯慌张察看胸口,肌肤光滑如旧,不见半点儿伤痕,她走上前,盯着艰难融合的璇忧,叹了口气,转身走进迷雾中。 嘭,嘭,嘭。 拳拳到肉的声响听得牙根酸疼,夜笙染呲牙咧嘴躲着韶玖的拳头,狼狈地吼道:“韶玖,你想干什么?不要以为我怕了你……” 韶玖抹掉嘴角的鲜血,低笑几声,“夜笙染,哪怕过了万年,你依然很菜。” “甯儿神魂不稳,身体即将崩溃,只有魔族的血池能暂时维持生机,倘若你有心,早日找到甯儿昏睡的原因。”韶玖蓦地抢过宁甯,斜睨着夜笙染,“当然,你查不到,没关系,反正没给予多大厚望。” 说完,韶玖带着宁甯离开。 ------------ 第八十二章 新生 剑十二晃悠悠立起来,飞到韶玖眼前,剑身上殷红的鲜血刺痛他的心,垂眸盯着流血的伤口,凝聚神力疗愈伤口,他脸色变得苍白,拨开细碎的头发,“甯儿,碧落黄泉,海角天涯,我都能寻回你。” 说着,他握住剑十二的剑柄,用力扔向天空,环腰抱起宁甯,纵身跃上剑十二,咻的一下,冲出阴森不可怖的岩洞,朝着魔域飞去。 “乖宝。” “小宁甯。” 两道流光飞快跟上,再一次被抛弃的乌犼和牧柘面面相觑,暗暗咬碎后槽牙,只要事关宁甯,他们就不给重视的感觉,敲碎他们的膝盖骨。 苍天饶过谁? 没想到报应来的这么快。 飞过魔域上空,躺在韶玖怀里的宁甯被颠簸一下,脑袋猛地一偏,戴在耳边的七彩琉璃花掉落,啪嗒摔进草丛里,挡得严严实实。 韶玖淡漠得扫一眼,不甚在意得离开。 半年后。 七彩琉璃花变得灰蒙蒙,牢牢护住花心。 不光要风吹雨打,还要忍受长着毒刺和獠牙的昆虫的啃噬,堪称一部变形记。 铮。 一块巨石落下,轱辘轱辘滚向草丛里,径直从薄脆的七彩琉璃花压过。 咔嚓一声。 七彩琉璃花裂缝加深,魔气撬开那条裂缝,盘算着把小人拽出来,吸其骨髓,啖其血肉。 耀眼的光芒击退魔气,七彩琉璃花慢慢绽开,一瓣一瓣得凋谢,只剩花托上圆润的花心,像吹了气的气球慢慢涨大,到了最后,又薄又透的花心印出清晰的手掌印。 悉悉索索半晌,从里面撕破花心,眉心长着七彩琉璃花印记的娇俏女子,手脚并用爬了出来。 闻着新鲜的魔气,女子被呛得咳嗽连连,捂着不大清晰的眼睛,她敬小慎微得蹲在花心旁,掰下来一块,咔吃咔吃吃起来,一颗花心下肚,拍了拍暖洋洋的肚子,视线也渐渐清晰。 望着贫瘠辽阔的土地,宁甯傻眼了,不是,这是哪儿?她不应该在鬼域里醒来?再不济,岩洞里醒来,也好过在魔域醒来。 呜呜,她咋被捎带上魔域? 宁甯抱紧弱小无助的自己,警惕着危机四伏的荒野,玛德,别让她知道,是谁把她扔在这儿的,不然要他好看。 魔宫里,正在批改政务的韶玖,鼻腔发痒,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喷嚏,吓坏随侍在旁的侍女,跪成一排,“请魔祖开恩,请魔祖开恩。” “下去吧!”韶玖不在意的挥挥手,侍女匍匐在地上,姿势怪异的退出宫殿,他有些傻眼,不是,他这么可怕的?他又不吃人。 “魔祖,您威名远播,哪个魔族见了您,不心生畏惧。”竹溪抱着一沓奏折,脚步轻快得走来,放在韶玖眼前,笑道:“妖族给的诚意。” 韶玖翻开册子,盯着上面的灵植名,烈火在眼中燃烧,阖上册子,顷刻间燃成灰烬,“醉翁之意不在酒,往后无须给我过目,还有……竹溪,这些奏折自己批改,不准再来烦我。” 竹溪脸色发白,梗着脖子,据理力争,“魔祖,您是魔族的希望,当然要魔祖批阅,方可执行魔族伟大的事业……” “竹溪。”韶玖托着下巴,右手敲击着桌面,带着些许威慑,说道:“你是魔族的王,吾不在,便是你挑起重担,如今,你也应当发挥魔王的能力。” 说着,韶玖振袖一挥,桌上的奏折纷纷消失,他恶劣得咧嘴一笑,“放心,在你寝殿中,快去批阅。” 竹溪垂头丧气走出殿门,遇到前来报告的符媚,把她拦下,以免进去触霉头,“符媚,不在外殿训练,来魔殿干什么?” 符媚冷脸格挡开竹溪,语气不善得说道:“竹溪,与你何干?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闲事?”竹溪双手抱胸,上下打量着清凉衣裙的符媚,冷笑几声,“不要做春秋大梦,殿中蕴养着谁,不说你也知道,万年无人走进魔祖的心,就凭你还不够格。” 符媚恼羞成怒,甩出一截骨鞭,狠狠抽向竹溪,“不要以为你是魔王,谁都要让你三分,殿中有人不假,已过去半年,毫无苏醒的迹象,哪怕是醒来,我也有公平竞争的权利,不像你…嫉妒我能接近魔祖……” 见符媚越说越离谱,竹溪的脸染上一层愠色,强硬拉过符媚的纤腰,死死扣在怀里,凑到她耳边,说道:“念在一起长大的情分,奉劝你一句,殿中的人…你动不得,还有,我不介意你自荐枕席。” 符媚脑袋后仰,猛地撞到他的鼻梁,见他吃痛松开,美眸划过一丝担忧,随即掩藏起来,冷哼道:“竹溪,闭上你那张臭嘴,闻得我都快吐了。” 竹溪:…… 玛德,莫名输了一截,好气啊! “符媚,进来。” 符媚走进殿门。 竹溪气得不行,骂骂咧咧走了。 “符媚,你自幼倾慕竹溪,长大倒成了欢喜冤家。” 符媚神色如常,“魔祖,符媚有要事相禀。” “说。” “魔域发现凋谢的七彩琉璃花,请魔祖过目。”符媚恭敬得呈上一瓣七彩琉璃花。 韶玖放在鼻前轻闻,眼中露出势在必得的光芒,攥紧拳头,厉声道:“找出身怀七彩琉璃花印记的人,带到魔宫,不要让人察觉。” “是。” 符媚走后,韶玖呆坐良久,站起身,走到寝殿中。 寒气泠泠的血玉床,睡颜恬静的宁甯躺在上面,凹槽里盛满了血池水,韶玖握住她冰冷的手,哈着热气,想要捂热她,“甯儿,你放心,我已寻到七彩琉璃花的踪迹,不日便能将你唤醒。” 韶玖划破手腕,殷红的血液滴进宁甯的唇间,流进她的胃里。 “呸呸呸。” 宁甯脑壳大的吐着唾沫,怪哉,她嘴里没受伤啊!怎么一股子血腥味,咦,忒恶心了。 “快走,磨磨蹭蹭做什么?” 一记长鞭贴着宁甯的身体,落在地上,溅起一片泥土,她撅着嘴,很不情愿得跟上带着脚链的女奴。 “要知道,能进魔殿服侍魔祖,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服侍好魔祖,能享尽荣华富贵,说不定还能翻身做主。” 宁甯不屑得撇撇嘴,嘟囔了句,“待遇这么好,你咋不去?” ------------ 第八十三章 五十鞭 “嘶,你还犟嘴?” 魔使扬起手里的皮鞭,凶狠得抽向宁甯,火辣辣的刺痛,血珠渗出娇嫩的肌肤,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飘来。 宁甯慌忙捂住脸颊,眼中带怯得往后挪,生怕有人发现空气中的清香。 一时失手的魔使汗流浃背,握在手里的皮鞭炙热得要握不住,他在心中呜呼哀哉。 看了眼辽阔荒芜的魔域,拽起脏脏包宁甯,推搡着进槛车里,剩下的女奴一并关进去,扬起皮鞭,抽打魔兽,驱策槛车前进。 早日送到,早日轻松。 “大人,那女子顶替娜兰进魔殿,会不会被人发现?” 魔使捂住来人的嘴,压低了嗓音,威吓道:“她就是娜兰,记住,不要在督使面前说漏嘴,不然,不仅你我,家族倾覆是必然的。懂了没?” “懂了,懂了。” 蜷缩在角落的宁甯,耳廓微动,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合着她就是捉来充数的,难怪他们不在意她的来处。 阴沉的天空让宁甯很难受,身体由七彩琉璃花幻化,很长时间没沐浴阳光,对于花精来说,真的很难受。 也不知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 “下车,快点,不要磨蹭。” 皮鞭抽在槛车上,木屑翻飞,宁甯识时务得下车,缩着脖子,藏进女奴之中,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来了?” “督使,您掌掌眼,这些都是上好的……” “啪。”督使愠怒地抽飞魔使,指着脸颊受损的宁甯,厉声喝道:“谁给你的胆子,敢滥竽充数?破了相的低贱女奴,如何能服侍尊贵的魔祖?你想死,我可以成全你。” “督使,小的有一万个胆子,都不敢欺骗您啊!”魔使跪在督使脚前,磕着头,“娜兰没有破相,只是不小心划破,用不了多久便能长好,您老再看看,没受伤的半张脸楚楚可怜,不说绝色,也是可人怜的小美人。” 督使走上前,皮鞭挑起宁甯的下巴,带着审视的目光来回移动,缓缓收起皮鞭,冷眼看向魔使,“算你小子识相,模样倒不错。” “是,那是。”魔使点头哈腰,搓着手,贪婪得看着督使腰间饱满的荷包,“督使,您看?” “给你。”督使扯下腰间荷包,扔给魔使,握住他的肩头,说道:“别打什么坏主意,要是让我知道,你敢欺上瞒下,呵呵。” 魔使背脊发凉,仿佛被毒蛇盯上的恐惧,让他汗如雨下,撸着袖子擦拭,连连摇头,“督使,您看,我这胆子哪儿敢啊?您啊,就放一百二十个心。” “滚吧!” “欸,这就滚,这就滚。” 督使望着散发臭味的女奴们,拧紧了眉头,大手一挥,几个粗壮女使走来,一人领着几名女奴去梳洗。 宁甯最先被挑走,走过阴暗狭小的小门,目光所及之处,辉煌瑰丽的宫殿此起彼伏,处处透着王霸之气。 白雾缭绕的澡堂里,乳白色的洗澡水飘着馨香的花瓣,女使二话不说脱掉宁甯的衣衫,看到一身光洁如玉的肌肤,女使不禁赞叹了句,“姑娘肌肤胜雪,眉似远黛,不点而朱,自带楚楚可怜的气质,想必能俘获…当好职。” 宁甯羞得脸颊绯红,微微侧过身,挡住女使明亮的目光,手忙脚乱进澡堂,干涸的根系吸饱了水,她满足得叹谓一声。 女使拿起搓澡工具,将宁甯翻新一下。 梳洗过后,女使用木片挑着清香的药膏,敷在伤处,眉头皱的更深了,说道:“姑娘,伤口不可沾水,日日涂抹药膏,不出三日便能恢复如初。” “姐姐,你人真好。” “姑娘,魔殿不比家中,处处得小心谨慎,倘若姑娘感激,日后…莫忘了我便是。” 宁甯越听越奇怪,但怪在哪儿,她说不上来,憨憨得点着头,“那是,姐姐多关照啊!” “姑娘,今儿该你当值,记住,不要惹魔祖生气。” 被推上“前线”的宁甯,站在巍峨的宫殿前,满脑袋疑问,不是,这就上纲上线?不用培训一下吗? 还不要惹怒魔祖,别是一上来就得罪狠了吧? 推开宫殿门,宁甯鬼鬼祟祟得走进去,刚进寝殿,蒸腾的白雾和珠帘后结实的背影,看得宁甯脸红心跳,慌张背过身,懊恼地想出去。 “加水。” 不带一丝情绪的声线,拨动宁甯的心弦,她愕然得转过身,盯着双臂放在池边的背影,犹豫半晌,半遮挡住眼睛,提起一桶热气腾腾的水,踉跄走过去。 倾泻而下的热水,不偏不倚浇到赤裸的肩膀,顷刻间红肿一片,她倒抽口凉气,趴在池边,用凉水浸透毛巾,放在红肿的地方,满头是汗,“魔祖,对不起,我不是……” 眼帘微掀,和陌生又熟悉的血眸对上,宁甯怔愣在那儿,心底发出爆鸣式尖叫,嘛也,韶玖怎么在这儿? 不是魔祖的住所吗? 所以,韶玖是魔祖? 宁甯哭丧着脸,无比希望时间回溯,但…她算不算自投罗网? 看着活灵活现的陌生女子,韶玖血眸划过一抹怀念,曾经…甯儿也如她这般鲜活,如今却只能靠血玉床维持性命。 念及此,韶玖眼神凌厉起来,健硕的手臂挥开她的触碰,眼中的厌恶赤裸裸的表露出来。 “来人。” 符媚推开宫殿门,看到瘫软在那儿的宁甯,了然得垂下眼帘,耳边传来韶玖的命令,“此女无状,拖下去,五十鞭,由你执行。” 听到这话,装死的宁甯缓缓抬头,震惊得看着他的后背,没想到他会冷酷成这样,五十鞭…要她死吗? 符媚见了,暗暗叹息,没想到都这样还一副痴女的样子,她抱拳领命:“是,魔祖。” 上前拽着宁甯的手臂,不容抗拒得拖拽出去,她慌忙大叫:“不行,你不能这么对我,我……” 宁甯不小心咬破舌尖,脸色微变,闭紧了嘴巴,憋了一肚子火。 看到空地的木架,宁甯想逃却无处可逃,双手被缚在木架上,皮鞭裹挟着风声抽上她的后背,剧烈的疼痛让她眼前发黑。 五十鞭打下来,宁甯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半死不活的低垂脑袋,稍微动一下就疼痛难忍。 “记住,谁敢触犯魔祖,定罚不饶。” ------------ 第八十四章 怪诞 阴暗狭隘的房间里,宁甯雪白的后背上遍布鞭伤,鲜血淋漓的,瞧着好不吓人。 符媚轻柔得上着药,见宁甯咬紧牙关不吭声,心中有一瞬间的动容,规劝道:“刚来吧?不要对魔祖心存侥幸,一旦深陷,只会害苦你自己。” 宁甯疼得神智有些不清,听到符媚的循循善诱,脸色贼拉难看,攥紧身下的被子,愠怒得说道:“大人所言极是,谁会对残暴成性的魔祖,心存妄念?那是不怕死吧?” 符媚摇摇头,手下加重力道,低声说道:“你啊,年轻气盛,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要谨记于心。” “是,大人良言,娜兰必定谨记于心。”宁甯咬紧唇瓣,泪花在眼眶里翻滚,扛不住火辣辣的疼,她小声啜泣起来。 “好啦!别哭,这药上着疼,但效果好,你且休息几天,暂时不要往魔祖面前凑。” “嗯。” 见宁甯也不抬头,符媚摇着头带上房门,脚步声渐行渐远,房间里除了啜泣声,还有极小声的咒骂,“韶玖,算你狠,这梁子结下了。别落在我手里,不然你死定了。” 寝殿里,韶玖没来由的心悸,慌忙来到血玉床前,见宁甯一如往常,沮丧得抚摸她微凉的脸颊,虔诚地俯下身,吻住她的额头,“甯儿,你究竟何时才肯醒?” 他熟练得划破手腕,涌出的鲜血滴进宁甯的嘴唇,血色侵染她惨白的嘴唇,那一瞬,宁甯的脸庞鲜活起来。 偏执成狂的韶玖,眼中暗芒肆虐,“甯儿,我的甯儿。” 额头传来温润的触感,宁甯怔愣地摸了摸,血腥味紧随其后,她被恶心得要吐了,玛德,谁在整她? 睡意袭来,宁甯迷迷糊糊睡着了,睡着前很疑惑,她也不困,缘何这么能…睡? 涂抹着药膏的后背满布红芒,顷刻间,鲜血淋漓的后背恢复如初,半点儿痕迹都没留下。 识海里的幽冥珠深藏功与名。 嘿嘿,帮到主人了,小幽超开心。 望着镜中光洁的后背,睡眼惺忪的宁甯在心底哀嚎,嘛也,这是出什么差错?她的伤咋好的这么快? “叩叩。” 宁甯一个箭步冲到床上,扯过棉被遮住后背,咳嗽几声,“进来。” 女使端着汤药,走进来,见宁甯身上的棉被盖得太高,担忧得上手,“姑娘,不能捂伤处,不然好不了……” 见扯都扯不动,女使放柔了嗓音,诓哄着宁甯,“姑娘,不要犟,疼得还是自己。” 宁甯可怜兮兮抬起头,语带哭腔:“不要掀,大人留得药很好,不怎么疼了。” “好,好,不掀。”女使把托盘放到床边的小几上,温声说道:“姑娘,汤药和粥放着这儿,记得要用,好吗?” “嗯。” 房间再度恢复安静。 宁甯一把掀开被子,扇着风,渗出的汗珠晶莹剔透,缓缓流进腰窝,“哼,韶玖,你惨了,你会很惨的。” 月黑风高夜,最是行动的最佳掩护。 宁甯身手矫健得翻进窗户,稳稳落了地,黯淡的光线下,她摸到足以容纳百人的浴池,掏出贴身放的玉瓶,拔掉塞子,捂住口鼻,红色粉末不留一点,全部贡献给浴池。 红芒突闪,她着急忙慌藏到珠帘后,抱住脑袋,心中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不一会儿,宁甯试探地抬起脑袋,扒拉散乱的头发,见没人出现,她撅着腚爬起身,正想原路返回,珠帘无风自动,吸引她的注意。 四下环顾,宁甯蹑手蹑脚走过去,拨开珠帘,看到一具尸体摆在血玉床上,周遭摆满了开得正艳的鲜花,冲淡空气里的血腥味。 她走近一看。 胸廓轻微起伏的“宁甯”,血色尽失,很像具真正的尸体,她瞳孔微缩,指尖摸着颈间脉搏,虚弱无力但总归是有的,她撑着下巴,盯着“宁甯”很是疑惑。 不是,她都把身体让出来,就算差一缕残魂,也不至于这样吧? “哗啦。” 珠帘相撞的声音,惊动沉思的宁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把她架在火炉上炙烤,玛德,什么时候不回来,这个时候回来,天要亡她啊! 宁甯如法炮制,藏到房梁上,恨不得缩成一根针。 “甯儿。” 一声轻唤仿佛在耳边,宁甯吓得一抖,默默往里挪,根本不敢抬头,就怕抬头撞见血眸。 “甯儿,待我找到七彩琉璃花,便能将你唤醒,不论你是否原谅我,我都甘之如饴。” 握草,这是把她逼进绝路啊! 宁甯捂着光洁的额头,打定主意,绝不能在韶玖眼前露出印记,不然…她就要反哺自己了。 那画面不敢想象。 宁甯悄然探出脑袋,看到韶玖附身亲吻“宁甯”的额头,她额头传来温热触感,她惊慌捂住额头,眼中全是谴责,非礼动弹不得的“宁甯”,魂淡一枚啊! 寒光泠泠的匕首划破韶玖的手腕,喷涌而出的鲜血滴入“宁甯”的嘴里,血腥味再度光临,宁甯欲哭无泪得咬着手指。 她就说嘛!血腥味来源很可疑,韶玖用鲜血哺育着“宁甯”,行为很疯批,反正她绝不能露馅。 但是…鲜血之下,满是伤痕的手腕让宁甯心头发堵。 他是笨蛋吗?以自身精血哺育,不怕流尽精血吗? 宁甯眼眶发热,不小心蹭掉灰尘,从韶玖的眼前飘落,她顿时心如擂鼓,完犊子,绝对露馅了。 刚这样想,韶玖突然出现在她身后,钢铁般的大手掐住她的脖子,翻身房梁,借着昏暗的灯光,韶玖看清她的模样,是白日里的女使,他眼中厌恶越盛,加重力道,恶声道:“看来,白日里的教训,没能让你长记性,敢半夜溜进寝宫,胆子挺大。” 窒息的恐惧,宁甯溢出生理泪水,推搡着韶玖的手,憋得面红耳赤,眼前越发模糊。 一抹倩影破门而入,跪在韶玖身后,像是在说什么。 韶玖脑中走马观花般浮现她的一生,她像是搁浅的鱼,无助的张合着嘴,眼前浮现沐琬的脸,她嘶哑的开口,“师姐。” 粘糊又委屈的语调,击中韶玖的心脏,他蓦地松开手,触电般的退后几步,审视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 第八十五章 排斥 “魔祖,宁小姐有异样,您快来看看。” 一侧的符媚,瞥见血玉床上的“宁甯”脸色发紫,上前检查,发现“宁甯”呼吸越发浅缓,连忙大声呼唤韶玖,就怕耽误救治,韶玖会疯。 韶玖敛下心中异样,霎时来到血玉床前,大手覆上“宁甯”的脸颊,满脸焦急得检查,语气不能再温柔:“甯儿,你怎么了?醒来,看看我,好不好?” 惨遭遗忘的宁甯坐在角落里,捂着满布红痕的脖子,盯着柔情倦怠的韶玖,心中一万匹草泥马呼啸而过。 要不是她被“禁言”,她指定让韶玖知道什么叫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玛德,脖子疼死了,声线都嘶哑了,韶玖那狗东西到底用了多大的力道? “甯儿,冷吗?我给你捂捂手。” 听着韶玖当着她的面儿,夹带私货的暖着“宁甯”,她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不久前,韶玖披着马甲,缠绵悱恻得纠缠她,如今两级反转,她成了局外人,再看时,心中有释然,有苦涩,还有想揍人的冲动。 宁甯平复着激荡的情绪,见寝殿里的人注意都在“宁甯”身上,她忍着疼,蹑手蹑脚往门口挪去。 眼见胜利就在眼前,一颗鹅暖石击中她的小腿,她噗通一下,狠狠摔在地上。 这一摔,她满嘴的血腥味,还有擦破了的手肘和膝盖,渐渐溢出一股清香。 韶玖鼻翼微动,立时出现在宁甯身前,蹲下身,握住宁甯姣好的脸颊,危险又让人着迷的声线,“你是七彩琉璃花。”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的话,击溃宁甯的心防。 眼泪说来就来。 宁甯噙着泪,瑟瑟发抖的蜷缩身体,语带哭腔的说道:“魔祖大人,我…我就是个小花精,不是什么七彩琉璃花,要是的话,哪儿能轻易被逮进魔宫,不早就远走高飞?” 说得真情实意,听得不过耳,韶玖不耐烦的捏紧脸颊,让宁甯不能再说些无用的话。 “没关系,试试就知道了。” 宁甯脸色大变,以为韶玖是想割她的手腕,放血给“宁甯”,她爆发出尖锐的鸣叫,“啊!魔祖大人,我的血不好喝,肉更不好吃,不要杀我啊!” 无厘头的叫嚷,吵到韶玖的耳朵,他冷酷捂住宁甯的嘴巴,眼尾带着股杀气,生硬地说道:“你再吵,我直接把你打回原形,反正你是小花精。” 无情冷血的话,刷新宁甯的三观,玛德,男人果然都是善变的,喜欢的时候,师姐长师姐短,不喜欢的时候,把你打回原形,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宁甯泪眼朦胧,屈于韶玖的淫威,可怜巴巴的点着头,见韶玖放下手,她主动捂住小嘴,用谴责的目光望着韶玖,期盼能唤醒他的良知。 韶玖抬手拂过宁甯的额头,七彩琉璃花独有的印记露出来,他眼里划过狂热的光芒。 他蓦地握紧宁甯的手臂,强硬的拖拽到血玉床前,温柔对“宁甯”说道:“甯儿,不要怕,我马上就能唤醒你。” 宁甯撇了撇嘴,望着血玉床上迟迟未醒的璇忧,满脑子问号,她都主动让出身体,璇忧还在犹豫什么?她不懂。 一柄刀刃是红色的魔刀,横在宁甯纤细的脖子上,顷刻间便能取她的性命。 宁甯捏住刀刃,小心翼翼往外推,下一秒,刀刃直接贴在脖子上,她头大得说道:“魔祖,那什么,能不能试验下,不行就不要取我的性命了?” 许是她的求生欲,触动韶玖心底的柔软,横在脖子上的魔刀拿开,他拽过宁甯的手臂,利落得划了一刀,喷涌出的鲜血带着清香,尽数滴进“宁甯”的嘴里。 红芒骤起,宁甯眼里划过绝望的光芒,完犊子,这一刀不挨也得挨了。 “宁甯”呕出一大口鲜血,胸廓的起伏越发平缓,韶玖大惊失色,慌忙给她灌注神力,低吼道:“你做了什么?甯儿缘何会吐血?” 宁甯诧异得指着鼻尖,阴阳怪气的说道:“魔祖,是你说我能唤醒她,从头到尾,我可从没说过这句话,还有,就算她没了,也是魔祖作出来的。不要赖到我身上。” 说着,她捂着手腕的伤口,坚定地往后退几步。 韶玖属于病急乱投医,缓和着语气:“行,我的错,那你有没有办法?” “魔祖,你问我?我问谁啊?”宁甯不雅得猛翻白眼,眼仁都差点儿翻到脑袋后面。 符媚突然跪下,“魔祖,属下不敢欺瞒,七彩琉璃花确有起死回生的功效,除非……” 宁甯慌了。 她没想到符媚调查得这么清楚,慌忙抢过话,腆着笑,“那什么,既然是我的血有异,魔祖要不试试把血逼出来?” 韶玖阴沉着脸,不情愿的照着她所言去做。他小心翼翼抱起“宁甯”,掌心对准她的背心,猛然打进神力,“宁甯”吐出带着清香的鲜血,随后红芒消退,呼吸也有力起来。 见状,宁甯像病痨鬼一样,蹒跚得找地方坐下,掏出符媚给的伤药,涂抹在手腕上的伤处,刚涂抹好便被鲜血冲洗干净,她欲哭无泪得重复涂抹的动作。 一抹黑影把她笼罩住,冷漠如斯的符媚蹲下身,轻柔得捧着她的手腕,修长好看的手拂过,伤口肉眼可见的愈合,刺刺麻麻的感觉让她忍不住想抓,结果被符媚拍开,她蔫儿哒哒的垂下脑袋。 “不要怪魔祖,他也不过是为情所困的可怜人。” 宁甯听了,撅着嘴,他为情所困关她什么事?虽然,但是,所以是她的身体,但她绝不会原谅韶玖的行径,简直和滥杀无辜的魔头有什么两样?不对,他本就是魔。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宁甯换上楚楚可怜的表情,微微抬起脑袋,说道:“大人,娜兰不会也不敢说什么,就是很羡慕,羡慕那姑娘能获得魔祖倾心。” 符媚犹豫不决得说道:“你可是心悦魔祖?那你可愿服侍魔祖左右?” 不小心把自己坑了的宁甯,呆愣在原地,嘛也,她什么意思?难不成以为她是受虐狂? 宁甯想拒绝,一股杀意袭来,立马改变念头,“大人,娜兰愿意。”她心里哭成泪人。 ------------ 第八十六章 枷锁还在 “哪怕知道和魔祖没有未来?” 看出符媚眼中的迷惘,宁甯昧着良心,把符媚带进深渊之中,她攥紧衣襟,神情迷离得望向一对璧人,“大人,倘若你真心爱慕一人,便能知道娜兰的想法,哪怕是远远看上一眼,娜兰便心满意足了。” 符媚恍然大悟得点点头。 宁甯心里在滴血,默哀三秒钟,抱歉啊,她想活命,只能昧着良心说话,不要相信啊! 看到符媚揉碎了星光的美眸,绽放出耀眼的光芒,宁甯暗叫不好,这妮子听进去了,说不定还在脑海里上演一场缠绵悱恻的对手戏。 “娜兰,你放心,我会帮你的。” 望着符媚坚定地背影,宁甯挽留的手停在半空中,悲鸣声从缝隙跑出来,不要啊,她想远离发病的韶玖,不想和他朝夕相对啊! “魔祖,宁姑娘能化险为夷,得亏有娜兰的帮忙,要不然,让娜兰将功补过,抵了擅闯魔殿的罪责?” “娜兰?”韶玖听到小花精的名字,怔愣了下,拧成麻花的眉头舒展开来,“符媚,你看着办就行了。” “是。” 符媚搀扶起宁甯走出寝殿,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娜兰,从明儿开始,你就负责寝殿的所有,要好好把握机会。” 符媚小声给她加油打气。 宁甯回以蒙拉丽莎的微笑,缓缓关上房门,一头扎进被窝里,无声地尖叫起来。 谁要这狗屁机会?她谢谢符媚的八辈祖宗啊! 宁甯要气疯了,还不能表现出来,憋得她双眼冒绿光,不一会儿,打了鸡血一样,坐起身,眼神凶狠地盯着寝殿的方向,冷笑一声。 没关系,不就是负责寝殿吗?她就不信,找不到机会整回来。 宁甯和衣躺下,准备美美睡个觉,明天才有力气应付韶玖。 寝殿里。 韶玖握紧“宁甯”的手,炙热的体温只能短暂得捂热她,他满眼祈求得盯着“宁甯”,温柔且细致得擦去嘴边血污,“甯儿,七彩琉璃花确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小花精的血为什么不能救你,反而重伤了你?” 翻开在案前的古书被风翻页,只见上面写着,七彩琉璃花助人生出血肉,便再无起死回生功效,倘若被捉住,以血肉滋养原来的身体,必受反噬。 答案喂到嘴边,韶玖都没能发现,只能说时也命也。 翌日,一早。 宁甯把抹布搭在肩膀上,摇摇晃晃提着桶水,嚣张地踹开房门,惊醒了房间里的韶玖,他起身一看,是昨日的小花精,按着要爆炸的额角,他有气无力的说道:“一大早干什么?” 宁甯揉了揉鼻子,尬笑几声,“魔祖,一日之计在于晨,我负责寝殿一切庶务,我还以为魔祖早就起来,处理公务了,也没想到魔祖还会赖床。” 韶玖被噎住,久久不能回神,他古怪得打量着宁甯,莫名有种被甯儿训的错觉,想来是太想念甯儿了,谁都能看成她。 见韶玖的视线不对劲,宁甯赶紧收敛几分,低垂着脑袋,语气委屈又无助,“魔祖,是娜兰莽撞了,娜兰这就出去,不打扰魔祖的休息。” 她艰难得提起水桶,晃悠悠往外走。 “不用,你打理吧!”韶玖走到屏风后,自顾自换起衣衫,矫健如豹的背肌隐隐绰绰,有些勾引人的意味。 宁甯慌忙撇过头,心中默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好半天,面红耳赤的抹起案桌,小眼神往血玉床前瞟。 听到身后的声音,宁甯眼观鼻,鼻观心,没有东张西望的胆子一样,郑重其事的说道:“你要收拾寝殿,可以,但是不能靠近血玉床,一旦我发现你有不轨的举动,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宁甯诚惶诚恐得跪下,抖成筛子,紧紧握住手里的抹布,就差对天发毒誓,“魔祖,您放心,我绝无不臣之心。” “但愿吧!” 见韶玖当真离开,宁甯牛气哄哄得扔掉抹布,撩开珠帘,走到血玉床前,摸了摸冷冰冰的身体,她轻哼了声,“璇忧啊璇忧,我该说你什么好?犟得像个牛,现在成了植物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真是自作……” 红芒乍现,宁甯眼前一花,一袭红衣的璇忧站在她眼前,满怀歉意得说道:“宁甯,对不起,我暂时没法用这具身体。” “给个理由先。” 宁甯双手环胸,等着璇忧的解释,也是不想一番心血付之东流。 璇忧垂眸,“还有一缕残魂没有取回,那我便不是完整的,也无法在现世中存活。” 虽然言辞诚恳,但宁甯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璇忧绝对没安什么好心,但她做不到割舍,便不算真正的自由。 她扶额轻叹,“你想我如何?” “取回最后一缕残魂,并且救出一个人,吾便兑现承诺,让你自由。” 宁甯嘲讽得说道:“怎么?不装了?还什么最后一缕残魂,现在又开始加码,你当我是神仙啊!哪有这么容易的?” “很抱歉,如果你不能做到,我也无法兑现承诺。”璇忧咬紧唇瓣,怯生生得说道:“宁甯,你莫不是忘了,不能找齐残魂,你也难逃一死。” 听到这话,宁甯猛然想起那该死的枷锁i,玛德,她咋忘了,那劳什子功法把她们绑定,现在就差最后一缕,她不能前功尽弃,她还要吃遍美食,游遍三界呢。 她忍着口气,朝璇忧摊开手,说道:“来吧,地点,救谁,还有残魂在哪儿。” 璇忧握住宁甯的手,小心翼翼提醒:“宁甯,那处非你之力能进,倘若你有韶玖的鼎力相助,也不是难事。” 不是难事?现在她不是宁甯,用娜兰的身份,韶玖不一掌拍死她就算好的,还想他出手? 她莫不是嫌命太长? 零碎的记忆袭来,又是熟悉的疼痛,宁甯烦躁得甩开璇忧的手,恶声恶气说道:“行了吧?我要走了,不然韶玖看到了,我小命就没了。” 见宁甯离开,璇忧满眼的不舍,最后化作一声苦涩的叹息。 眩晕伴随而来,宁甯跌坐在地上,忍着想吐的欲望,梳理着脑袋里的记忆。 与此同时,韶玖托着脑袋,双眼无神得说道:“竹溪,你会弄混符媚和其他人吗?” “怎么可能!” “但是……”他为什么会在娜兰的身上看到甯儿的身影? ------------ 第八十七章 什么玩意儿 “yue……” 宁甯抱着红珊瑚玉瓶,吐得稀里哗啦,一股股璀璨的妖气哗哗往上飘,被寝殿里残存的魔气吞噬,虎视眈眈得盯着她。 啪嗒一声,宁甯手脚虚软倒在地上,视线模糊几秒,渐渐清晰过来。秀发黏在汗涔涔的额头,她蜷缩着身体,身体里要爆炸一般,燥热又难受。 “唔。” 灼烧身体的痛楚,流进四肢百骸,宁甯难耐得闷哼一声,推门的吱呀声很轻,她被谁揽进怀里,温柔且稳定得输送灵力,痛楚稍缓,她抬眼望进微暗的血眸,愣了一瞬,怎么是他? 入鬓的剑眉拧成结,见她投来视线,韶玖露出疏离的神色,半臂环着她的肩胛处,剩余的部位悬空着,轻柔得推着她起身,掸了掸衣袖,潇洒随性得站起身。 哐当。 宁甯懵懵得摔到地上,眨了眨眼,有些不明白她怎么摔了?不知过了多久,宁甯脸色越发难看,美眸燃起一簇火焰,有燎原之势。 符媚半拖半抱,拉着宁甯起身,拍了拍染尘的衣衫,忧心忡忡得说道:“娜兰,你眉心印记闪烁,可是出了什么事?还是,你的伤……” 耳朵里满是嗡鸣声的宁甯,懵逼得望着嘴唇飞快翻动的符媚,掏了掏耳朵,目露疑光。 不是,她怎么听不见了?失聪了? 七彩琉璃花生出的血肉,也不怎么结实嘛! 半晌不见宁甯搭话,符媚伸手在她耳后打响指,啪嗒啪嗒几下,韶玖都被吸引过来,宁甯依旧一副懵懵的状态。 “魔祖,娜兰的耳朵。” 韶玖走到宁甯身后,掌心拂过她的耳朵,抽出餍足的魔气,他眼眸微冷,捏爆那股魔气,星辰般闪耀的灵力缓慢送进她的耳朵。 嗡鸣声消失,宁甯捂住耳朵狂揉几下,模糊不清的声音逐渐清晰,她喜不自胜得握住符媚的手,小嗓音都飘在高空,“大人,我耳朵好了。” “娜兰,快谢过魔祖,要不是魔祖出手相助,你哪儿能好这么快,还有,你不知道魔祖有多担心。” 符媚戏谑得撞向懵逼状态的宁甯,她一个趔趄,扑向无动于衷的韶玖,吓出一身冷汗,硬生生扭转局面,啪嗒摔到韶玖脚边,眼冒金星,好半天都起不了身。 韶玖:…… 他是瘟疫吗?就这么不想触碰他?宁愿自己受伤? 符媚:…… 糊涂啊!这么好的机会,不好好把握。 竹溪:!!! 这侍女谁啊?蛮适合解闷的。 “没事吧?”符媚提着裙摆,小碎步走到宁甯身旁,双手穿过她的腋下,很轻巧得把她提溜起来,“娜兰,长点儿肉吧!瞧这小身板,风一吹就倒了。” “不…不是,魔祖矜贵,不…不是我能…能触碰的,怕…怕亵渎…魔祖。”宁甯脸颊飞上一朵红晕,故作娇羞得撇过头,默默给演技爆棚的自己点赞。 “娜兰?” 异域感十足的男子头发高束,垂下的发尾卷曲,像极了浪花的弧度。他一袭华贵的长袍,一双金眸耀眼如炙阳,粉嫩嫩的薄唇微抿,提步走向宁甯,荡漾开来的衣摆像是层层浪花,美不胜收。 “可愿来我宫中?吾不比魔祖差……” 韶玖心绪难平,攥紧拳头垂在身侧,默默在心里告诫自己,娜兰不是甯儿,他不能混淆,不能背叛…… 咦?有情况! 竹溪微眯着金眸,凝视着不自在的韶玖,嘴角挂着玩味的笑,熟练得挡下符媚的偷袭,一个旋身,把符媚困在怀里,附耳低语:“符媚,打不赢我,次次送上来,不知道的…以为你恋慕我呢!” “竹溪,你放屁。”符媚愠怒得给他一记头槌,气虚声也虚地说道:“你个花心大萝卜,谁恋慕你了?而且,我不自虐,有这时间,还不如干出一番事业。” 竹溪吧嗒亲到符媚的脸颊,馨香柔软的触感掳获他的心,鼻尖蹭着她的脖子,旖旎的氛围被拿捏得很好。 “符媚,说实话,你是不是…恋慕我?”竹溪在符媚看不见的角度里,坦然得剖析自己的内心,“听从心里的声音,不要一次次把我拒之门外,好不好?” 宁甯:…… 韶玖:…… 不是,搁这儿随地大小演呢?不是她说,就这演技都不好意思拿出手,磕碜啊! “竹溪,你敢亲我?我杀了你。”怒火上头的符媚,战斗力蹭蹭往上涨,挣脱开竹溪的束缚,抽出一截骨鞭,挽着花,狠狠抽上竹溪的大腚,鞭鞭不落空,那准度简直绝了。 “符媚,青梅竹马一场,不用赶尽杀绝吧?”竹溪躲开符媚的夺命连环鞭,凹着忧郁的姿势,苦口婆心说道:“符媚,你我指腹为婚,无人敢亲近于你,要不然,服个软,给我当压寨……” 铮的一声,骨鞭划破竹溪的脸颊,殷红的血液沾染在骨鞭上,符媚瞳孔微缩,攥着骨鞭的手微颤,担忧得视线黏在竹溪身上,仿佛做错事的小朋友。 “竹溪,是你自作自受。”符媚缓慢收起骨鞭,低声说道:“竹溪,再口无遮拦,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懂?” 竹溪抹掉脸上的血痕,浓密纤长的睫毛挡住眼中的情绪,上位者的气势汹涌爆发。 “符媚,过来。” 符媚心头咯噔一下,小脸微白,心虚得往后撤一步,离韶玖更近些。 看到符媚抗拒的举动,竹溪强势得圈住她,摩挲着她光滑的脸颊,笑不达眼地说道:“符媚,你不听话,我很头疼,也很生气。” “竹溪,你敢动我,绝不原谅……啊!” 符媚被竹溪抗在肩上,清脆的拍打声传开,符媚娇躯微僵,挂在竹溪肩头不动弹,满脑子是她被打了,被打了。 “魔祖,我先走了。” 竹溪扛着符媚离开。 宁甯踌躇半天,没能拦下竹溪,有一啾啾的懊悔。嘛也,符媚不会被吃干抹净吧? 血腥味如鬼魅般出现,宁甯烦躁得拨开珠帘,看到韶玖割破的手腕正淌着血,郁气越发浓重。 “出去。” 韶玖不带情绪的低吼,宁甯当做没听见,掌心凝出一瓣花瓣,拽过韶玖的手,放在伤口处,流光划过,深可见骨的伤口愈合,不见半点儿痕迹。 “娜兰,只要你能救甯儿,你要什么,吾都可满足你。” 宁甯挣脱不开韶玖的手,几不可闻得叹了口气,缓缓抬眼,“魔祖,我要的,你给不起。” ------------ 第八十八章 乱七八糟 “说来听听。” 宁甯一根一根掰开韶玖的手指,缓缓说道:“我要性命无虞,我要远离灾祸,我要自由自在,我要真心待我的人…魔祖,您有哪一样可以给我?” “娜兰,你的贪婪是我见过之最。” 一句话,击溃宁甯的防线。 她凄楚得笑不停,“魔祖,我贪婪?您又何尝不贪婪?既要也要,您是用得淋漓尽致。” “你……” 宁甯凝出一瓣花瓣,放在血玉床上,淡然又苦涩得说道:“娜兰恭祝魔祖得偿所愿。” 说着,她步履蹒跚得离开寝殿,披着阳光织成的薄纱,彻底消失在韶玖眼里。 韶玖心中烦闷,却无人能诉说,走到血玉床前,握住“宁甯”冰凉的手,眉头紧蹙,喃喃说道:“甯儿,是我强求?但…我不能再次失去你,请原谅我。” 他炼化那瓣花瓣,小心翼翼渡进“宁甯”灵台,没有排斥的反应,冰冷的手渐渐回暖,他喜不自胜,“甯儿,甯儿……” “啪嗒。” 宁甯抵住房门,攥紧胸前的衣服,踉跄扑倒在床边,眉心七彩琉璃花的印记少了两瓣,成了五彩琉璃花。 骨骼血肉拆掉重组的苦楚,仿佛甩不掉的牛皮糖,钻进四肢百骸,要不是浑身酸软,她当真想一头撞死,来得轻巧。 “唔!”宁甯忍过最后一波,手脚并用爬到床上,身上的汗液浸湿被褥,不多时,她仿佛置身腥湿的水边,渐渐打来的水花拽着她的双脚,慢慢拖进深水中。 “叩叩。” “谁?”宁甯慢悠悠得爬起身,双脚刚踩到地上,膝盖一软,整个人扑到坚硬的地上,发出一声巨响,疼得蜷缩在地上。 门扉被踹开,心有愧疚的韶玖冲进屋,看到宁甯躺在地上,面露苦楚,他三步并作一步,霎时出现在宁甯身侧,拦腰抱起她,轻柔地放在床上,把自己当做靠枕,揽着摇摇欲坠的她,眉头紧锁,担忧地说道:“娜兰,你眉心的印记有变化,为什么?” 闻言,昏昏欲睡的宁甯强撑着精神,嗤笑了声,“魔祖,没想到啊!您能注意到这个细节,还是说,你想让我交出剩余的花瓣,但怎么办呢?交出来,我会死,不交出来,您会让我死。都是死路一条啊!我不如带走一人,可好?” “娜兰,你放肆。” “更放肆的,还在后面。” 柔弱不能自理的宁甯,生出一股蛮力,扯过韶玖的衣襟,小手覆在他脸上,微阖着眼,虔诚得闻上她的手指。 在旁人眼里,她献吻给韶玖,而韶玖心安理得的接受她追捧。 “韶玖,你对得起乖宝吗?” “韶玖,把小宁甯还来,你不配。” 两道怒吼声唤醒怔愣的韶玖,猛地推开使坏的宁甯,星眸圆睁,仿佛不认识她一样,站起身,远离浑身带刺的她,但身上的余香,哪儿能消失殆尽。 “你们怎么来了?”韶玖眉头紧蹙,掩饰的轻咳了声。 “哼。”计蒙萌哒哒的脸上挂着不屑与鄙夷,“不来,你怕是成偷腥的野猫了,你对得起乖宝吗?果然,男人就是大猪蹄子,乌犼,你滚远点儿,看到你们就烦。” 无辜被迁怒的乌犼,听话得往后撤一步,紧紧跟着计蒙,就怕韶玖暴起,他来不及出手护住她。 “就是,就是。”墨白点头如蒜,很是赞同计蒙的想法,推开粘着她的牧柘,硬下心肠得说道:“牧柘,你不要跟着我,再凑过来,我就不客气了。” 空气中的清香,墨白有种熟悉的感觉,仰着脑袋,鼻翼微动,走到宁甯身前,俯下身闻了几下,激动得蹦哒起来,“计蒙,她是七彩琉璃花,快抓住她,小宁甯醒来指日可待。” 宁甯:…… 泥马,嫌她通关太简单,来上难度了吗? 宁甯防备得滚进床铺里,盯着不断逼近的两人,心里呜呼哀哉,小嘴一瘪,眼泪马上酝酿出来,可怜兮兮的腔调弥漫着,“姑娘,我不过小花精,修为低下,哪儿是魔祖的对手,魔祖见我喜欢,便把我强行带进魔宫,我…我也不想。” 宁甯掩面哭泣。 计蒙上前,凝视着宁甯灵台,发现妖气混杂着魔气,但修为低下,没有祸患。 念及此,计蒙一脸愤懑得盯着韶玖,指着他的鼻子骂道:“韶玖,你真不要脸,出轨不行,还要折磨小姑娘。” “今儿,我就替天行道,铲除你这败类。” 一言不合就开打,阴暗狭小的房间刮起一阵阵飓风,宁甯风中凌乱,在心中呐喊,拜托,出去打不行吗?干什么要拆她的房子? 宁甯有心规劝,但插不上嘴,生无可恋的注视着微暗放,不管打得天昏地暗的几人。 意外就在此刻发生。 计蒙那柄大刀脱手,径直朝宁甯飞来,离她只有几毫米,大刀被韶玖徒手抓住,旋身扔还给计蒙,凌厉的目光仿佛探照灯,让计蒙裹足不前,想要道歉的话憋回去。 看到韶玖血淋淋的手掌,宁甯捂住眉心,一脸坚决得摇着头,不行,不能再给了,她要噶了。 “你…没事吧?” “魔祖,我哪儿敢有事儿?还要养好身体,让你们生吞活刮了我……” 韶玖:…… 计蒙:…… 墨白:??? “娜兰,不要闹脾气,以你的修为,我不过是帮忙,罢了。” 话说的冠冕堂皇,但躁动的心不是这样说的。 “帮忙?能帮的忙就是不要出现,给我一个安宁的生活,还有,我的命由我自己做主,你们都不行。” 计蒙上前几步,摊开的手里红果累累,小声说道:“你别怕,我…我刚才是失手,不会再犯第二次。” 墨白扯过道歉的计蒙,有些不解得说道:“计蒙,你干什么?她不是七彩琉璃花?不是要救小宁甯,你在道什么歉?” “我也不知道,一看到她,我就身不由己,要不…你试试?” 墨白挺着小胸脯,大摇大摆走向宁甯,放狠话之前,似曾相识的目光让墨白鼻头一酸,趴在宁甯腿上哭不停。 众人一愣,不是,没按剧本发展啊! ------------ 第八十九章 神界 “墨白,你搞什么玩意儿?秒跪啊?”计蒙慌了,一个两个都沦陷了,那宁甯怎么办?难不成把韶玖拱手让人?虽说宁甯不怎么想要韶玖,但是…… 墨白泪眼朦胧,“计蒙,她有小宁甯的气味儿,窝…窝忍不住。” 宁甯后背发凉,小心翼翼推开墨白,往后撤,贴在墙上都很没安全感,假笑几声,“姑…姑娘,你莫不是说笑?我不过小花精,哪儿来的人味儿,不要打趣我了。” “可是……” “魔祖,宁小姐吐血,血玉床压制不住她的上事情,怎么办啊?”符媚顶着满脖子红痕,手脚虚软得冲进房间,忧心忡忡得望向宁甯,心里有一丝丝不忍。 韶玖眼眸微冷,伸手钳住宁甯的手臂,强势得拽到寝殿里,看到血玉床上的“宁甯”不断呕血,血眸浓稠似岩浆,分分钟能吞噬掉她。 “花瓣,给我。” 宁甯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摊开莹白的小手,凝出三瓣花瓣,幽幽说道:“魔祖之命,娜兰不敢不从,但是…娜兰的花瓣能暂时压制,起不到治愈的功效。” “听闻神界有一续命法宝,可解燃眉之急,不知魔祖有没有这个胆量,愿为红颜闯神界。” 韶玖放开她,缓步走向“宁甯”,炼化花瓣灌注进灵台,缓慢说道:“为什么不敢?只要能救甯儿,哪怕付出所有也在所不惜。” 听到韶玖誓言般的话,宁甯似有所触动,黑亮的眼睛盯着韶玖的后背,咬着唇瓣,有些犹豫要不要坦白,也不想做的一切付之东流。 “韶玖,神界,我们陪你去。” 计蒙等人来到血玉床前,看也不看宁甯一眼,直奔“宁甯”而去,她眨了眨发酸的眼眶,垂下脑袋,让人无法窥探她的神情。 符媚挡在她身前,看到微微颤抖的肩膀,惋惜得摇摇头,复而看向眼里没有旁人的韶玖,默默叹了口气。 唉! 一对痴男怨女。 “魔祖,可要属下……” “符媚,你照顾好甯儿。”看到生机渐消的宁甯,韶玖顿了顿,敛下心中异样,缓缓说道:“不许娜兰离开,倘若吾未能如期归来,让娜兰献出花瓣,不得有误。” 符媚心头微颤,瞥了眼没反应的宁甯,心有不忍得说道:“魔祖,七彩琉璃花只生七瓣,如今,娜兰不过两瓣,真要……” 看到宁甯眉心残破的印记,韶玖心头咯噔一声,皱着眉头,走过去,指腹摩撒着眉心印记,愕然说道:“怎么回事儿?眉心印记怎会变少?” “魔祖,娜兰七瓣尽失,便化作一缕青烟,不再存在这天地。”符媚道出宁甯的难处,希望韶玖能发发慈悲。 韶玖不进油盐,大手一挥,挡住符媚劝告的话,毅然说道:“能救回甯儿,是她的荣幸。” 听到这句话,宁甯蓦然抬起脑袋,目光冰冷的盯着他,满脑子都是“荣幸”二字,去踏马的,这荣幸谁爱要谁要去,她反哺就不说了,还要被等列平分,延长“宁甯”的生命,她真不知该说些什么。 宁甯默默竖起大拇指,朝韶玖戏谑得往下一倒,赤裸裸得鄙夷,让符媚心头猛跳,娜兰因爱生恨了? 不是,现在的剧情怎么这么抓马?还有没有人管啊? 韶玖:“娜兰,不管你愿不愿意,等我们启程去神界,你必须留在魔宫,哪儿也不许去。” 宁甯神色微冷,默不作声走出寝殿当着计蒙一干人的面,愤怒得摔上房门。 计蒙:…… 拽了拽呆愣的墨白,走到一边,“她生气了?为什么?” “谁知道啊?”墨白抖了抖,压制住心底的害怕。“计蒙,神界很可怕吗?为什么要制定计划?” 看到墨白快哭出来,计蒙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小白,不要哭,神界啊!不是很可怕,是非常、极其可怕。” “神界平等的看不起所有人、仙、妖和鬼,只要是擅闯神界,就绝对没好果子吃,要不,你就不要去了?” “不行,小宁甯还等着救命呢!” 翌日,晨曦未出。 韶玖一行人跋山涉水,来到一处虚境,如履薄冰得走进去,宁甯被一道神光打中,现出人形,翻滚在冰冷刺骨的雪地里。 宁甯搓着冻僵的手臂,四下张望,一望无垠的冰天雪地,仿佛彰示着她走不出一样。 冻僵的腿脚很是不方便,她慢悠悠得往前走,就好像一个黑点在白米饭中,完全看不到她。 不知走了多久,一处温煦的洞府出现,她拖沓着步子,走进去,冰冷的身体如沐春风般,很是惬意。 抖掉一身薄霜,她小心翼翼走进去,和外面像两个天地,山壁都暖和的不行,她整个人贴了上去,不小心按到哪里,一处洞口吸力大增,不顾宁甯的意愿,疯狂把宁甯吸进去。 欧买噶,她的命也是命啊!贼老天,有必要这样吗? 宁甯狼狈得摔在草地上,一时岔了气,摔晕了过去,带着馨香的露珠滴在脸上,她迷迷瞪瞪睁开看,宛若陶瓷娃娃的精致小女孩,凑得很近,好奇得盯着她。 她猝不及防被吓了一大跳,就地一滚,远离不知身份的小女孩,讪笑几声,“那什么,我不是故意闯进来的,实在是……” “茉儿,是茉儿。” 神识里传来一道声音,一些不属于她的记忆窜进脑海,她脸色难看的盯着小女孩,很凑巧,有没有? 眼前的小女孩就是她要找的神族,要不要这么诡异啊? 她抹了把脸,摊开手,放到小女孩的眼前,掐着嗓子说道:“乖乖,要不要跟着姐姐走?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不要。”软乎乎的声音充斥着天地,小女孩撅着嘴,生气的说道:“哥哥说过,茉儿不能离开,不然,茉儿会丧命的。” “哥哥?”宁甯脑袋都大了,璇忧除了小女孩,还有亲人?不应该啊!如果有,她怎么会不道出实情。 念及此,宁甯蹲在她的身前,拨弄着她柔软的头发,“乖乖,不要怕,我不是坏人。” ------------ 第九十章 小乞丐 “坏人不会说自己是坏人,好人脸上也没写字,但你怎么证明是好人,不是坏人?” 绕口令一样的话,搅得宁甯脑袋很乱,她深吸一口气,疲惫无助得说道:“乖乖,你想我怎么证明?” “陪我玩,还有不许告诉哥哥。”茉儿脸上洋溢着欢快得笑容,拉着宁甯跑到秘密基地,一望无际的花海,鼻腔里满是磬人心脾的花香,她眼眸微闪,蹲下身,揉了揉茉儿的脑袋,说道:“茉儿,你是不是很喜欢花海?” 茉儿沮丧的摇摇头,“茉儿不喜欢花海,会让茉儿身上很痒,但哥哥喜欢,哥哥说了,这片花海是为了茉儿建造的。” “茉儿,不要……” 规劝的话没出口,一抹残魂从茉儿灵台飞出,四肢被铁链捆绑,虚弱到随时能涣散的璇忧,缓慢看向宁甯,淡然一笑:“你…终究是来了。” 宁甯臭着张脸,冷哼了声,要不是那几缕残魂,她也不至于偷渡进神界。 她不耐烦得摆摆手,“既然残魂和茉儿都在,走吧,不要浪费我宝贵的时间。” “不行,茉儿是靠我勉强维持生机,要想茉儿自由,要弄到……你干什么?” 宁甯二话不说把残魂和茉儿收进玉珏里,撅着嘴,不悦地说道:“废话一大篇,不能捡重要的说吗?” “不就是冰魄灯吗?”宁甯潇洒一甩手,“我去取,不就行了。” 宁甯尾随巡逻的神兵,愣是有惊无险得闪进一间宫殿,贴在门上,观察着外面的动向,回过神一看,差点儿吓出心梗,不是,谁这么缺德,摆了一屋子的璇忧画像,什么样的都有。 她抖了抖身体,拨开一幅幅画像,看到画案上摆放的冰魄灯,她叉着腰,仰天长笑,不愧是她,这不手到擒来? 玉珏微闪,冰魄灯被吸进去。 与此同时,周遭的画像仿佛被注入灵魂,半阖的眼睛直直盯着她,不断旋转的灵阵在脚下闪烁,她注意到的时候,一张画像突然来到她身后,猛地将她吸进去。 不出半刻钟,宁甯出现在热闹繁华的集市,周遭是不断吆喝的商贩,脸上是纯朴的小绒球,不遗余力地推销着自己的商品。 坐在角落里的小乞丐,察觉异样,满是寒霜的眼睛落在宁甯身上,先是震惊,不知所措,然后是势在必得的暗芒,他晃晃悠悠站起身,步伐坚定得走向宁甯,嘴里嘟囔着,“姐姐,姐姐……” 不小心撞到华贵衣衫的公子哥,一脚被踹翻,狠狠砸在木桌上,瘦小的身体蜷缩在地,动弹不得。 公子哥拍着被弄脏的衣服,狰狞着脸说道:“来人,把这小乞丐乱棍打死,敢弄脏小爷的衣服,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打手一窝蜂冲上前,撞上什么屏障,摔得七零八落,公子哥骇然吼道:“谁在装神弄鬼?” 宁甯站在小乞丐身前,挂着灿烂的笑容,说道:“小孩儿无状,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小娘子,你可有夫婿?”公子哥眼里露出赤裸裸得欲望,上下打量着宁甯,色胆包天得伸手去摸宁甯的脸蛋。 宛如毒蛇的眼神,让宁甯脸上笑容很淡,她蓦地往后退,躲开咸猪手,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要知道,我也许很厉害……” “哈哈,小娘子,随我回去吧!”公子哥搓着手,“我会好好待你,不会让你独守空闺。” 宁甯要被恶心吐了。 小乞丐眼里掀起惊涛骇浪,垂在袖管里的手凝聚混沌神力,想要泯灭不知死活的公子哥。 下一秒,宁甯重拳挥在公子哥脸上,一脚接一脚的猛踩,爆发出尖叫,“你知不知道,你很油腻?还有,我眼光很高,看不上你,你不识趣,只好我亲自动手。” 惨叫声一下比一下高。 等到宁甯撒完气,公子哥也只剩出气的份儿。 她扯过小乞丐,从拥挤的人流中跑走,拐进小巷子,看了眼没人靠近,她靠在墙上,拍着小胸脯。 “小乞丐,你没事吧?” 小乞丐蓦地摔向地面,宁甯慌张接住身无二两肉的瘦弱身体,担忧得拍拍他的脸颊,“小乞丐,你说话啊!哪儿不舒服。” 污垢掩藏之下的美貌,突然出现在宁甯眼里,她没想到路边捡到的小乞丐,能这么好看,幸好没被那猪头看到,不然小乞丐就危险咯。 破庙里,小乞丐躺在干净的草堆上,盖着宁甯的外衣,神情安详的熟睡中。 宁甯拧了拧手帕,擦拭着小乞丐的脸,污水一盆盆倒出去,小乞丐的脸也出现,她怔愣地看着,不禁和韶玖比较起来。 她摇了摇头,把恐怖的念头扔出脑海,小手覆盖在小乞丐的额头上,满是担忧的说道:“要坚强的醒过来,不要放弃,一定能抗过来的。” 小乞丐抓住宁甯的衣袖,眷念得蜷缩着身体,额头上的帕子掉落,她艰难换上干净的手帕,没瞧见小乞丐嘴角得意的笑容。 深夜,小乞丐坐起身,走到宁甯身前,仔细得端详着宁甯的脸,覆上残留两瓣的印记,喃喃说道:“姐姐,你怎会成现在这样,数万年来,冰魄灯凝结不起你的神魂,是有人从中作梗吗?” “不用怕,如今你回到我的身边,我便不会再让人欺负你。” “姐姐,姐姐。”清爽的少年音在耳边叽叽喳喳,宁甯赶苍蝇似的挥舞着手,见赶不走,便捂住耳朵,裹紧身上的衣服,睡得天昏地暗。 “姐姐,姐姐,快醒醒。” 扛不住骚扰的宁甯,勉为其难睁开眼,看到小乞丐姣好的脸,什么气都打不出,有气无力的说道:“你干什么啊?不睡觉的吗?你高烧不退,还是要休息休息……” 说着说着,宁甯扛不住睡梦的诱惑,义无反顾的投入睡梦的怀抱,没瞧见小乞丐坐在她身边,把她的脑袋放在自己肩膀上。 他身上带着一股清香,没有什么异味,宁甯睡得更香甜了,她砸吧着嘴,蹭了蹭小乞丐的肩头。 两人睡得天昏地暗。 ------------ 第九十一章 患难见真情 “姐姐,快走,快走。” 小乞丐宛若上好古琴的嗓音支离破碎,藏着数不尽的惊惧,宁甯猛然从睡梦中惊醒。 熟悉的挺拔身影背对着她,执在手中的长剑淅淅沥沥滴着鲜血,小乞丐姣好的脸庞被划得稀烂,翻飞的血肉,露出森森白骨,瞧着瘆人的慌。 只一眼,宁甯便认出那道背影的主人,有些发懵,她莫不是睡迷糊了?她分明坠进迷魂阵,他缘何执剑而来? “姐姐,快走,快走。” 小乞丐瞠目欲裂朝她嘶吼,扑上前,抱住执剑而立的韶玖,凄美得笑容定格在他脸上,不断涌出的鲜血,弄脏整洁利落的墨袍,他哀求道:“姐姐,快走,不要管我。” 宁甯如梦初醒,手脚并用朝庙门狂奔,动用妖灵中微薄的妖力,凝出尖锐的利箭射出,划破韶玖光洁的脸颊,他眼眸微暗,伸手擦去脸上的血珠,盯上宁甯的眼神仿佛蛰伏的凶兽,下一秒,便会将宁甯开膛破肚,吞吃殆尽。 宁甯想也不想拔腿就追,掠过的风声猎猎作响,胸腔里的气体被抢夺一空,肺都疼了。 她强忍着疼痛,拐到破庙背后,轻手轻脚翻进窗户,朝不知生死的小乞丐靠近,“小兄弟,小兄弟,醒醒啊!快醒醒。” 她压低着嗓音,轻拍小乞丐的脸颊,不时看向庙门,担心韶玖来个回马枪。 “姐姐?”小乞丐咳嗽几声,幽幽睁开眼,迷蒙的眼睛看到宁甯的一瞬,亮如星辰,不敢相信她回来了。 “来,试着站起来。”宁甯勉强搀扶起小乞丐,过于沉的重量让宁甯有些怀疑,瞧着都瘦成排骨,为什么还这么重? 小乞丐眼神温柔如春水,望着宁甯勤勤恳恳的头顶,不动声色倾身压上去,声音飘浮地说道:“姐姐,连累你了,还是让我自生自……嘶。” “胡说什么?”累得满头大汗的宁甯,顺手掐了下小乞丐的腰,有种不吐不快的决绝,“不是我说,能活着才最好,你不能……” “姐姐,我若丧生,你可会为我落泪?” 宁甯睫毛微颤,挡下翻腾的不安,毅然说道:“不会,你都没了,我哭给谁看?要是你在,我说不定意思意思嚎几声,满足你奇奇怪怪的想法。” 小乞丐怔怔看了宁甯半晌,蓦地笑起来,眼中深藏的郁气消失,脸上带着稚气的笑容,“姐姐,我好开心啊!” 瞅了眼发神经的小乞丐,宁甯脸都刺挠起来,忙说道:“拜托,你脸伤成什么样,没点儿数吗?不要笑啦,脸都毁了,还有心情笑。” “姐姐,记住我的名字——越烛。”小乞丐凑到宁甯耳旁,声线低沉得说道。 “越烛?”宁甯没想明白,逃命的时候,小乞…越烛还有心情交换姓名,这心大的,她自愧不如。 “越烛,我们是在逃命,你有点儿紧迫感,行不行?” 越烛漫不经心往后一瞥,眼神呆滞得韶玖就在他们身后,从刚才起,便一直跟着,但不知为何没动手。 他这一瞥,仿佛触动某个开关,韶玖握紧手中长剑,破空而来,凶猛地贯穿越烛的胸膛。 噗嗤一声。 宁甯愕然得侧过头,看着越烛胸前的长剑,瞳孔微缩,伸手握住剑身,掌心被划破的刺痛,她却无瑕顾忌,搂住越烛下坠的身体,慌乱得说道:“越烛,坚持住,我们不会有事的。” 仿佛在反驳一样,长剑猛地抽离,宁甯的手掌被割断,无力得耷拉着。 “姐姐!”越烛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完全没有重伤之人该有的虚弱,捧着宁甯的手掌,眼眶发红,极力掩饰着他激荡的内心。 “不怕,姐姐没事儿。”宁甯挤出笑来,安抚着易碎物一样的越烛,防备得望着停止动作的韶玖。 见韶玖不再有攻击性,宁甯嗅到一丝阴谋的味道,脑袋也在飞速运转,想要窥探其中奥秘。 “姐姐,越烛好累,想睡了。”越烛浓密的睫毛微垂,挡住眼中的风卷云涌,脑袋抵在宁甯的肩头,用神力修复她的断掌,嘴角微弯,低声说道:“姐姐,能得你一滴泪,越烛死而无憾。” 越烛捧着掌心晶莹的泪珠,像归家的稚子,心安得阖上眼眸,指尖微动。 一直伫立在原地的韶玖,缓步走来,剑身压在宁甯的肩头,缓缓竖起,锋利的剑刃划开宁甯的肌肤,刺痛袭来,宁甯难以置信得盯着淡漠的韶玖,翕动的嘴默默闭上,苦涩在口腔蔓延,“韶玖,你是被人控制?如果是,请醒来,如果不是,但愿你不会后悔……” 韶玖眼神呆滞,像个提线木偶,长剑抵住宁甯的后心,凌迟般的缓缓刺进去,来回转悠几圈,生怕宁甯死得不彻底。 身体上的疼,比不上心里的疼,鲜血充盈着宁甯的嘴,泪光浮动的眼中浮现模糊的两道身影,与此情此景何其相似,她连带着越烛摔倒在地上,半阖的眼睛,望着虚空无比的寂寞。 呵,一剑穿胸,死法都没改变的。 宁甯脑袋里嗡鸣不止,怒气在胸膛里横冲直撞,差点儿把她撕裂,那苦楚…她不愿再尝第二次。 “娜兰,娜兰。” 听到韶玖的声音,宁甯一百二十个不满,死了也不清净,就不能放她一马? 耀眼的光芒罩住宁甯,虚软得四肢渐渐能动,她挡住那束光芒,缓缓睁开眼,持剑而立的韶玖怒瞪着衣衫褴褛的小乞丐。 见宁甯醒来,韶玖格挡开纠缠不休的小乞丐,快步朝她走来,俯下身想搀扶她,望着落空的手,他心头猛跳,疑惑得说道:“娜兰,你…怕我?为什么?” 宁甯贴紧身后的红柱,朝小乞丐挪去,看到绯红的脸庞,还有急促的呼吸,她伸手一摸,滚烫的额头让她心惊,高热未退的他,刚才是在保护她吗? “越烛,能听到我说话吗?” 越烛挣扎着睁开眼,不对焦的眼睛望着宁甯,稚气一笑,“姐姐,越烛能保护姐姐,姐姐不怕……” 紧接着,越烛扛不住高热,脱力得沉睡过去。 “娜兰,你认识这小乞丐?” “他不是小乞丐。”(本章完) ------------ 第九十二章 插翅难飞 “娜兰,有什么不满,大可直说。”韶玖不懂一别半日,她的态度直线下降,就像是甯儿闹脾气的时候一样,不讲道理。 宁甯翻开腰间荷包,掏出碧绿丹药,捏着越烛的脸颊喂进去,见他乖巧得咽下,她缓缓起身,漠然把玉珏扔进韶玖怀里,语气森冷地说道:“魔祖,请妥善放置玉珏,不然,血玉床上的娇娇儿醒不来,您可不能怪罪于我。” “你……”韶玖攥紧玉珏,璇忧残魂飘荡其中,心中的震惊难以用言语形容,他翻手放进戒中,望着宁甯的眼神凌厉且冷漠,“你如何得知的?速速道来。” 听到韶玖厉声喝斥,宁甯云淡风轻得盘腿坐下,小手覆在越烛的额头,嘲讽得扯开嘴角,“小乞丐都懂知恩图报,赠送如此大礼,魔祖便是这般姿态?我倒是见识了。” “娜兰,你是生气…我拿剑?” 捕捉到宁甯怪异的视线,韶玖垂眸盯着手中长剑,犹豫再三,解释起来:“那小乞丐绝非善类,吾一进破庙,他便招招下狠手,吾不过是……” “魔祖,说谎请打草稿。”宁甯怒声打断他,指着昏昏沉沉的越烛,讽刺的话不经大脑便说出口,“他高热未退,你告诉我,一个孱弱的病人如何与您不分伯仲?还是说,你连骗都懒得骗?” 不被信任的滋味,韶玖本不在意,但看到她眼底的怒火,他莫名在意起来,“胡说,他分明在做戏。” “够了。”宁甯不欲听他辩驳,凝出一枚花瓣,放进越烛的手里,缓缓合上,忍着眩晕朝韶玖走去,“魔祖,宁姑娘有救,不先找神器,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不觉得无趣吗?” “娜兰,不要闹脾气。”韶玖梗着脖子,握住宁甯纤细的手臂,严肃地说道:“小乞丐来历不明,不要多生事端,待计蒙他们找到神器,我们一起离开。” 闻言,宁甯神色晦涩得抬眸,盯着眼神闪躲的韶玖,轻启朱唇,“魔祖,你…为什么不一同去找?来寻我,是为了什么?” 炙热的视线打得韶玖措手不及,他慌忙拉开两人的距离,不敢与她对视,语焉不详得说道:“你是吾带进神界,自然不会让你出事,日后,你我一别两宽,到时候天高任你飞。” “是吗?只是如此?” “只是如此。” 两个嘴硬的人走到一起,便只能看谁的嘴更硬,现在看来,宁甯更胜一筹,她抿嘴浅笑,眼睛黯淡无光,“那便承魔祖吉言。” 宁甯挣开韶玖的手,矜贵得退后几步,说道:“魔祖,不去看看神器进展如何?” “走。” 韶玖带着宁甯离开破庙。 不一会儿,病怏怏的越烛诈尸般坐起身,把玩着掌心的花瓣,凑到鼻前,闻了下清甜的香气,心情愉悦得勾起嘴角,“姐姐,你还是那般心软啊!” 他踏破虚空,霎时离开破庙。 挂满璇忧画像的宫殿中,宁甯忍着头晕撑在红柱上,眼前一阵一阵得发黑,偏生韶玖看不见,走到门前,观察巡逻的动向。 见宁甯迟迟不过来,韶玖拧着一双剑眉,几大步拽过宁甯的手臂,低声说道:“不要动。”一缕青烟冲上天,韶玖眸光微闪,见巡逻的神兵离开,拽着懵懵得宁甯往虚境走去。 “魔祖,你就不能施展……yue……”宁甯吐出浊浊妖气,微微喘息,迈着不听使唤的双腿,有些许的抱怨:“干什么偷偷摸摸的?” 韶玖:…… “当然是不能让人发现啊!笨。”计蒙出现在宁甯的右手边,她怔愣了下,有气无力地说道:“你们都偷走神器,还怕惊动神界?” “那不一样。”计蒙跃上乌犼的肩膀,望着疲惫的宁甯,得意的勾起嘴角,“被人追,那是逃命,不被人追,那是……” “快追,他们在那儿。” 追兵已至。 韶玖催动体内神力,瞬移到虚境前,捂着抽痛的心口,拽着一脸不情愿的宁甯跳下去,计蒙等人也跟着跳下,像下饺子一样。 “姐姐,我们还会再见的。”越烛挥退神兵,望着宁甯消失的方向,幽幽说道。 魔殿。 符媚望着情况越发不好的“宁甯”,焦急得来回踱步,听到外面有动静,忙出门迎上去。 看到韶玖拽着的宁甯,符媚心头一紧,快步走过去,颔首行礼:“魔祖,宁小姐的情况不好……” 话没说完,韶玖拽着宁甯冲进去,施展魂诀,把玉珏中的残魂取出,用温煦的神力一点点融进“宁甯”身体。 宁甯揉着红痕毕现的手腕,望着残魂相融的“宁甯”,心中大石放下,稍一思索,悄眯眯往门外走去。 一缕红芒精准得捕捉到宁甯,把她拽向空中,七彩琉璃花生出的血肉,扛不住幽冥珠的神力,融成一枚花瓣,飘浮在宁甯身前。 看到有两个宁甯,韶玖被左右的行为得到印证,他嘴角扬起笑来,目光灼灼得盯着宁甯,原来一直都是她。 想到破庙中,宁甯对小乞丐的亲密举动,韶玖默默饮下一整缸的陈年老醋,酸得他面相都变了。 下一秒,两道红影合而为一,被缓慢的放在血玉床上,红芒乍现,血池里的水掀起惊涛骇浪,把宁甯裹挟其中。 蓦然出现在识海里,宁甯捧着心悸的胸口,指着璇忧的手不断颤抖,愤而吼道:“璇忧,你不讲信用,分明说了,等找齐残魂,你放我自由的。” 璇忧:…… “看来,你当真忘记…当年的誓约。”璇忧红润的指尖抵住宁甯的眉心,注入一道神力,幽幽说道:“想起一切,你便不会如此了。” 宁甯眼前一黑,跌进璇忧怀里,拧成结的眉头不曾松开。 “璇忧,璇忧。” 娇软的嗓音在耳边无限循环,宁甯迷迷瞪瞪睁开眼,望着陌生的宫殿,和满眼担忧的瑶光仙子,她慌张起身,跑出宫殿。 看到一派繁荣的神界,她震惊得长大了嘴,天呐,她莫不是在做梦?刚从神界逃跑,现在又回到神界,不是在玩儿她吧? “璇忧,你干什么?闭关修炼,修炼傻了?”瑶光缓步走来,掰过宁甯的身子,看到她眼里的水光,疑惑皱着眉,“璇忧,莫不是修炼出了差错?” ------------ 第九十三章 相遇 “瑶光?”宁甯声线发颤,望着赤霄宗老祖——瑶光仙子,幻视她被绑架演戏一条龙服务。 瑶光指尖抵在她额头,温柔注入一抹神力,嘟囔了句:“奇怪,没问题啊!怎么像不认识我一样。” 眼尾微微上挑,平添一抹魅惑,她撒娇得挽住宁甯手臂,娇声娇气说道:“璇忧,不就私下界一次,不要生我的气,拜托拜托。” 然后,苏芬芳要下车,宁嘉遇不让路。非得等大家都下完了之后,再下车。苏芬芳很无奈,只好陪她等着,无聊地趴在前座的椅背,眼巴巴地看着同学们一个个下去。 遭遇了点私人的事情,心态有些崩溃。燕青天也萌不起来了,写出来的效果满悲情的。 毕竟是陈家花了十多年心血培养出来的孩子,陈青簪的身上是有着真本事的。 原来,张飞见有吕布武艺高强,并且杨再兴落了下风,这还得了? 李烟岚端起杯子,碰了一下柳青的酒杯,一口喝干,慢慢趴在桌上。 可能是重新活了一世,谢长姝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一心只想着要对付罗明轩,至于其他的,便是被新的生活将从前的那份心狠手辣给磨平了,才会留下来这么多的祸端,有事没事儿便窜动出来一下恶心人。 秦勇一直等到李欣怡上车,开车离去,这才收回了目光,不过一颗心确是在也难以平静!三年没见,李欣怡她真是越发的美艳了。 金琅当时正有要事,便没有理会此事,现在有了时间,也来到了雅龙星河。 秦言闻言微微松了口气,只有八千鲜卑骑兵,以雁门关如今的六千兵力依靠雁门关的险要打赢那八千骑兵没有一点问题。 更何况,对于人类而言,艮音兽是稀世罕见的,而反过来讲,对于艮音兽来说,人类又何尝不是难得一遇的? 骆俊宜回到了香港,林凤粤也去了海市,齐辉只得召开网络视频会议。 洛夏整整昏迷了三天的时间,花千舞就在他的身边衣不解带的照顾了整整三天。 话音一落,却见秋墨夷完全不搭理自己,径直从自己身边跨过,然后又越过了他自己的房间,继续朝前走去。 正犯愁怎么搞一间单独船舱之际,一间船舱中传出的声音吸引了他的主意力。 司泱对上花少泽的眼睛,似乎明白了,原来花大哥是在演戏,帮自己赶走霍逸南。 可在真正直面战争残酷的时候,她发现除了拼命往前冲,什么都做不了。 它发出痛苦的叫声,姬玄昊紧随其后,再次一拳打在它的脑袋上,惨叫声戛然而止。 声音渐渐变弱,似乎谈话者越过秋墨夷所在的位置,朝着其他的方向远去了。 余青知道顾芳把李贵也找来的很是诧异,要知道当时苏辅瑞等人就想把李贵找出来,但是李贵就像是消失了一般,根本不知去向。 因为这反应太大,连着十几日都没去青学堂,孩子们自然就知道了,余青每隔几天就回去给他们上课,其实也就是随意挑选一门课,讲一讲,但是每次只要她来都会爆满。 漆黑的夜下, 谯楼敲响四更鼓, 清冷的月光下只有陆家还灯火通明。 那个少年曾经自报姓名,说他名叫连生,而且当初出现得分外诡异,楚云惜都不知道此人是什么时候跟上自己的。当时,若非是两个天玄宗的前辈发现了此人,楚云惜可能还发现不了呢。 ------------ 第九十四章 一体双魂 月色朦胧个屁,白苍苍的月光高挂天空,照得每个人脸色发白,有种诡异且神秘的感觉。 “敢问上神来汐花族,有何要事?要是招待不周,实属老身罪过。” 璇忧高坐在上,望着一众汐花族人,有些抹不开面得扯开嘴角,“婆婆说笑,吾来汐花族,着实是临时起意,倘若叨扰,吾……” “不叨扰,不叨扰。”阿婆脸上荡漾出笑靥,眼神时不时瞟向房门,问上一嘴:“上神,不知少主何时能醒来?” “婆婆,吾不慎打断他修炼,有心用神力疏导,反而让他身受重伤。”璇忧惭愧得垂下眼帘,翻手捧着硕大的锦盒,打开一看,仙气寥寥的天池灵芝,白白胖胖躺在里面,璇忧递给阿婆,“婆婆,这是一点儿心意,给他补身体的。” 阿婆连忙推辞,“上神,使不得,使不得,天池灵芝何等贵重,怎能……” “肖智,是哪个不长眼的,打扰本少主修炼?就差一点,就差一点,我就能突破瓶颈。啊,本少主饶不了她,她在哪儿?” 只着寝衣的韶玖鼻青脸肿,冲出房门,一打眼就看到高坐的璇忧,那抹红色刺痛了他的眼,他抖着手,冲到璇忧眼前,要不是阿婆拦着,他都要蹦到璇忧脸上了。 “少主,消消气,这位是璇忧上神,不可冲撞上神。” 韶玖上下打量着璇忧,重复阿婆的话,“婆婆,你是说她是神界那位战神?”看到阿婆点头,韶玖嘴角扯开,厉声道:“是就好了,我还怕胜之不武,现在…纳命来。” 韶玖宛若泥鳅挣开阿婆的束缚,一掌轰向璇忧,眼中划过一抹战意,兴致盎然得和璇忧过招。 璇忧心中有愧,处处躲避,“打扰你的修炼,还累得你重伤,吾虽非有意,但事已至此,天池灵芝助你……” “呸,本少主还用不着外物相助,但你实在可恶,竟敢踩在本少主脑袋上,绝不能饶恕。” 一招一式,璇忧看得眼熟,灵光一闪,璇忧卸掉韶玖的掌力,压制住挣扎不休的韶玖,幽幽说道:“你族功法,吾略有所闻,可助你突破禁制,可愿?” 韶玖撇了撇嘴,年少气盛的脸上满是不耐烦,冷哼几声,“就凭你?百代族人的努力,是你一人便能……” 一抹耀眼的红芒像极了幽冥珠,韶玖愕然得望向璇忧,“你……” 幽冥珠飘在璇忧掌心,缓慢得反哺着她,见韶玖惊到双眸圆睁,像极了受到惊吓的小兽,她抿唇一笑:“怎么样?相信了吗?” “那行,你助我突破,便两清。”韶玖眼中充斥着对未来的憧憬,幻想着他突破后,驰骋三界的威风凛凛。 见韶玖如此好哄,璇忧讶然得挑眉,嘴角微抿,按住不断上扬的嘴角,说道:“待你养好伤,吾以幽冥珠之力相助。此乃清风诀,正好能疏解你躁郁的情绪,不妨试上一试。” 春去秋来,几个年岁就这般过去。 宁甯没有掌控身体的机会。 看到璇忧和韶玖在日日相处中,弥漫着的暧昧情绪,她有点磕得牙疼,索然无味的砸吧着嘴。 三日后,韶玖功法大成,正是突破最佳时机,璇忧从早到晚守在他身侧,源源不断注入幽冥珠之力。 胸膛里跳动的心脏被攥紧,璇忧额头渗出冷汗,脸色煞白得摇晃着脑袋,不出半刻钟,她猛地呕出一大滩鲜血,倒在韶玖身侧。 飘落的花瓣覆盖在她身上,馨香的味道窜进鼻腔,就连整个肺部都是馨香的。 她缓缓爬起身,视线直直落在韶玖身上,攥紧拳头,走到韶玖身前,端详良久,看到韶玖掀开眼帘,欣喜得望着她,“璇忧,我……” 刚开口,她一巴掌呼过去,啪的一声,韶玖的脸歪向一边,眼眸往上一翻,径直摔进花海里。 宁甯吹着火辣辣的手掌,斜睨着花丛中的韶玖,轻哼了声:“算你走运。” 她霎时离开汐花族,重返神界,悄无声息来到观星阁,翻找着辰卯神君收集的书籍,不管怎么样,先找到回家的路。 “姐姐,你在找什么?” 越烛的声音猛然出现,宁甯下意识往前一靠,硕大的书架开始晃动,书籍纷纷砸落,她抱住脑袋,静静等着疼痛袭来。 “姐姐,你在干什么?”稍有不解的声音再度响起,宁甯慢吞吞放下手,学着璇忧一本正经的模样,微蹙着眉,回身望着眼眸微闪的越烛,说道:“越烛,你没在神殿修炼,跑到这儿干什么?” “姐姐,你出来了?”越烛温柔的嗓音带上一抹狂热,望着宁甯的视线有如烈阳,让她无处遁形。 宁甯默默贴紧身后的书架,冷汗直流,揣着明白装糊涂,“越烛,你越发没规矩了,离远些。” 指尖刚抵住越烛的额头,滚烫的掌心握住她的手,猛然一拽,宁甯懵懵得摔进越烛怀里,腰肢被紧紧扣住,她大惊失色抵住越烛的胸膛,厉声喝道:“越烛,你放肆,还不快放开我。” 越烛抵住她的额头,浅笑道:“姐姐,你知道吗?我等着你出来,等很久了。” 什么意思?什么叫等她出来等很久了? 宁甯捉摸不透越烛的用心思,摆出记忆中璇忧的姿态,低声说道:“越烛,你怎么了?是修炼出了差错?还是……” 平淡无波的声线,让越烛眼眸微冷,微微松开对宁甯的束缚,不转眼得盯着她,好半晌,他粲然一笑,点了点宁甯的鼻尖,“姐姐,你真坏,要不是越烛认得,都要被骗了。” 嘛也,他到底什么意思?她都要被弄晕了。 “姐姐,我可以帮你,让这具身体完全属于你。” 宁甯如遭雷劈般的抵住越烛胸膛,心跳乱了节拍,盯着他璀璨如星辰的眼睛,磕磕巴巴说道:“越烛,你知道我……” “姐姐,性情截然相反的两抹神魂,越烛怎会不识得?”越烛撩起她的秀发,放在鼻下闻了闻,笑道:“要不是姐姐懒惰,不肯时常出来,越烛早就能帮姐姐夺得身体。” 听到这话,宁甯陷进无尽疑团,照越烛这么说,那她究竟是哪一个魂魄?和韶玖相恋的,又是哪一个魂魄? 天呐,她脑袋要炸了! ------------ 第九十五章 粉莲 “啪。” “越烛,你越发没规矩了。” 越烛微垂下眼帘,望着红肿的手背,轻轻摩挲指尖,仿佛在回味一样,漫不经心得掀开眼帘,浅笑道:“姐姐,越烛没规矩吗?越烛的规矩不是姐姐教的?这样说来,姐姐才是最没规矩的?” 意有所指的话,重重敲响璇忧的警铃,她眉头皱成川壑,端详着越烛,看到覆在铠甲的寒霜,她厉声说道:“越烛,你…到九天寒狱干什么?” “姐姐,我岂敢?不怕姐姐一掌让我灰飞烟灭?”越烛把手背在身后,微微倾身,奉上卓越的脸蛋,笑道:“倘若姐姐不信,把我困在身侧,便能安心……” “莫要胡言。”璇忧推开越烛的脸,眼中划过一丝慌乱,耳廓几不可见的染上薄红,紧蹙着眉,大步往外走,“越烛,即日起,日日到观星阁打理,期限为一月。” 望着璇忧落荒而逃的背影,暗芒在越烛眼中越盛,一小团黑雾陡然出现,嘶哑的嗓音在他耳畔咆哮:“哈哈,越烛,吞噬掉我又如何?她不一样无视你?” 越烛默不作声捏住那团黑雾,蓦然捏碎,嘴角扯开冰冷的角度,低声说道:“聒噪。”望向掌心的混沌神力,他神情带上一抹疯狂,幽幽说道:“姐姐,你做不出抉择,那便让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黑雾溢出的混沌神力,被越烛无情吞噬,他擦拭嘴角,对神界讳莫如深的凶神很是不屑,弱成这样,也只有这些养尊处优的神祇,会担忧他作乱。 越烛大手一挥,凌乱无章的观星阁整洁一新,大步流星离开。 神殿中。 天池水蕴养着一朵粉莲,点点神光消散在空中,莲叶舒展,飘浮在水面上,偶尔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推门声响起,粉莲默默保持安静。 璇忧抵着门扉,温柔似水的眼中划过一抹黯然,半晌过后,精神不济得走到池边,伸手抚上粉莲娇嫩的花瓣,和往常一样絮絮叨叨,“茉儿,今天乖不乖?有没有吸收天池灵蕴?要好好长大,姐姐会等着你修出人形。” 粉莲无风摇曳,花瓣拂过璇忧的掌心。 “茉儿…是在担心姐姐?” 粉莲娇嫩的花瓣红色越盛,不动声色飘远了些,像是羞答答的少女被戳穿心思。 璇忧:“茉儿,姐姐无碍,不用担心。” 一抹倩影蓦然窜出璇忧灵台,模样与璇忧一般无二,唯有眉间金纹不同,她倚在池边,眼波流转,盯着忧思全写在脸上的璇忧,轻哼了声:“璇忧,你还是那般犹豫不决。” “阿宁!”璇忧瞳孔微缩,熟稔得布下结界,隔绝外界,扶额苦笑:“出来时打声招呼,不然,我……” “怎么,我见不得光?”阿宁托着下巴,戏谑得勾起嘴角,柔荑放进水中,搅动一池水,“璇忧上神,莫不是怕有人知道,堂堂神界战神,因上古大战,神魂一分为二,被宵小之徒趁虚而入?还是说,你如同帝尊一样,瞧不上吾等低劣的神魂?” “阿宁,你知道…我没有这个意思。” “是吗?”阿宁蓦然窜到璇忧身前,摸着她眉间金纹,看到她眼中倒映的自己,粲然一笑:“你看,哪怕我与你本是一体,分裂出来,你眉间是神族印记,而我是幽冥花印记,当真是不公平啊!” 璇忧美眸燃起一簇火苗,“阿宁,吾愿拱手奉上躯壳,只要茉儿能……” “别介。”阿宁飘到粉莲头顶,戳着粉莲娇弱的花蕊,见粉莲气嘟嘟得移开,她轻笑几声,“这丫头麻烦得紧,不要诓我接手。还有,重塑躯壳的夙莯果找到没?我可不愿再躺下去,都快躺废了。” “还没有。”璇忧咬破嘴边肉,惴惴不安得上前几步,说道:“阿宁,找到夙莯果之后,你…是不是不愿再呆在神界?” 阿宁:…… 璇忧微蹙着眉,祈求道:“阿宁,不要离开,茉儿需要你,我也需要你。” “璇忧,越烛呢?”阿宁凑到璇忧眼前,看透她的小心思,撇了撇嘴,兴致缺缺地说道:“当初救他回神界是你动的凡心,若非你消耗过大,推我出来顶上,我也不至于被小怪物盯上。说起来,小怪物是你的锅,请不要扣在我头上,谢谢。” 璇忧薄红染面,不服气得哼了声,“阿宁,韶玖便是你动的凡心?哪怕被幽冥珠之力反噬,你也要助他突破,也……” “打住。”阿宁打断璇忧的臆测,望着她的目光很无奈,咬牙切齿说道:“要不是你打扰他修炼,我也不用掏心掏肺还债。” 璇忧噤了声。 阿宁:“也是糊涂,与你争辩这些做什么?来吧,给茉儿渡神力。” 两人对视一眼,掌心相对,如春风般温煦的神力渡给粉莲,残缺的根茎缓慢长好,粉嫩的花瓣摇曳生姿,舒展开来,清幽的香味在神殿中荡漾。 阿宁蓦然窜进璇忧灵台。 璇忧轻点粉莲的花瓣,面上是掩不住的担忧,低声说道:“茉儿,不要辜负阿宁的一片苦心,早日修成正果,这样…姐姐才能放心得下。” 宁甯:…… 哦豁,她看到的,是璇忧残魂决定的?但…如此秘密,是她能听的?她怎么觉得璇忧残魂不怀好意啊? 阴谋论的宁甯被真相压得喘不上气,现在总算明白,残魂说的“她是她,也不是她”的深意。 现在看来,迷魂阵中,越烛是扮猪吃老虎,说不准一早便认出来,等着她上钩呢! 不得不说,宁甯把越烛的小心思拿捏得很准,不说一模一样,简直是越烛分烛。 但…夙莯果是什么?她很感兴趣,有木有? “姐姐,我能进来吗?” 敲门声打断宁甯的思绪,她下意识拒绝:“不方便,请利索滚开……”她捂住卡秃噜皮的嘴巴,愕然得瞪大了眼,嘛也,她怎么能控制身体了? 门外的越烛不怒反笑,扬声道:“姐姐,不要使小性子,瑶光和谛江的事被发现,被……” 门扉打开,身着战神铠甲的璇忧,缓步走出来,扫了眼越烛,抿紧了嘴唇,不发一语离开。 ------------ 第九十六章 神灭道消 三生石前。 瑶光被缚在雷刑之中,道道劫雷碎裂着她的神骨,撕碎她的神脉,雷光浮动,寸寸血肉被粉碎,只要轻轻一碰,便是灰飞烟灭的下场。 神情悲悯的帝尊垂着眼帘,耳畔传来瑶光声声嘶吼,几不可闻得叹息着,说道:“瑶光,你罔顾神界守约,与下界之人相恋,可知悔改?” “帝尊,瑶光不悔。”瑶光被折磨得不成样,冷汗涔涔,耷拉着眉眼,一字一字说道:“谛江不知瑶光倾慕,是瑶光一厢情愿,恳请帝尊开恩,不要…啊!” 一道劫雷披碎瑶光的神骨,她喷出一道血箭,奄奄一息地说道:“不要怪罪谛江,请…请放过他……” 看到破碎的瑶光,璇忧毅然抗下雷劫,用神力蕴养着瑶光,乱了方寸,“帝尊,瑶光罔顾神界守约是不对,但瑶光战功赫赫,恳请帝尊手下留情。” 说话间,鲜血从璇忧嘴角溢出。 “璇忧,硬抗雷劫,哪怕你是战神,也只能落得魂灭道消的下场,快些让开,不要做无畏的挣扎。” “帝尊……” “璇忧,让…让开。”瑶光撑起破碎的身体,拽住璇忧的铠甲下摆,哀求道:“只…只请你…出手保…保下谛江,我虽死不悔……” “瑶光,你……” “姐姐!”越烛抗住一道天雷,鲜血洒了璇忧满身,她怔愣之际,越烛把她带出雷阵,紧紧钳制住不安分的璇忧,低声吼道:“姐姐,瑶光身上的雷劫是天地法则所引,你有把握能救下她?” 话音未落,雷阵消散,瑶光噗通摔在谛江不远处,脸上血痕满布,她拖着残破的身体,缓慢挪向气若悬丝的谛江,握住他微凉的手,苦苦哀求着,“帝尊,一厢情愿的是瑶光,不关谛江的事……” “瑶光,你可知谛江身份?” 听到这话,瑶光愣了两秒,抬眸看向帝尊,满脑袋疑惑:“帝尊,是何意?” “此子是凶神——祁连麾下大将,当初破开神界的先锋便是他,你可知此事?” 帝尊悲悯众生的目光染上一抹杀意,掌心翻转,一枚木簪出现,他蓦地捏碎木簪,浅淡的混沌神力溢出来,直奔谛江额前,瑶光怔愣得看着谛江翻身而起,掐住她的脖子,狠戾的目光扫向四周。 “滚开,不然我杀了她。” 往日温情的声音不再,只余下冷冽的寒意,泪珠模糊瑶光的视线,雷阵之中,瑶光没哭,仅仅是谛江一句话,瑶光便哭得不能自己。 “谛江,你……” “呵,甜言蜜语轰炸下,神族女子倒也好骗。”谛江捂住瑶光的眼睛,掌心的湿濡刺痛他的心,冷笑几声,“神族对修罗族赶尽杀绝,我怎会对神族女子动真情,你不过是我的棋子。” 瑶光苦涩一笑,瓮声瓮气说道:“那你眼中情谊是假,小意呵护我是假,担忧我安危是假,因我受重视是假……统统都是假的?” “是。” 瑶光周身神光大盛,挣开谛江的钳制,回身抚上谛江俊美的脸庞,泪珠从眼角滑落,露出凄美得笑靥,“但怎么办?我的情是真,我的心是真……吾祝愿君岁岁年年长好,哪怕忘了吾也无妨,好好活着。” 在谛江惊恐的视线下,瑶光撕碎虚空,把谛江推进去,翕动着嘴,悲恸得望着他。 虚空裂缝缓缓合上,瑶光脱力得摔在地上,冰冷刺骨的玉砖磕碎她的膝盖骨,她再难站起身。 “瑶光,本尊再问一次,你可悔?” 瑶光:“帝尊,你可知神界有多冰冷,再炙热的心也能捂冷,但下界不一样,人与人之间的情谊,是神界没有的。瑶光有负帝尊期望,但…瑶光不悔,能肆意一场,瑶光不枉此生。” 掷地有声的话,传进每一个神族耳中,窃窃私语起来。 帝尊:“如此喧哗,成何体统!” 嘈杂的声音立消。 瑶光嘲讽得扯开嘴角,“帝尊,你看呐!不是谁都无情,人能有七情六欲,神族缘何不能有七情六欲?” “神凌驾众生之上,一旦沾染七情六欲,便有偏颇,如何能公正的对待世间事。一旦有了私情,对于众生便是灾难,难以抵御的灾难。” 帝尊振袖一挥,厉声道:“既为神族,便要福泽众生,而不能为一己私欲,奴役众生。要想有七情六欲,可以,放弃神格与神骨,这么简单的取舍,你不会不知。瑶光啊,不是什么都能两全的,生了妄念,便失去神的资格。” “璇忧,你来送瑶光一程,让她不要太痛苦。” 璇忧微怔,紧接着,难以置信得望向帝尊,“帝尊,您说什么?” “你同瑶光是袍泽,理应让你送她一程。” 听到这话,璇忧挣开越烛的束缚,上前几步,慌乱得辩驳道:“帝尊,瑶光之罪,罪不至死,九天寒狱……” “璇忧,不要说了…呕……”不断呕出鲜血的瑶光,上气不接下气说道:“能死在你手里,也挺好……璇忧,不要让我太痛苦。” 瑶光缓缓撑起身,阖上双眼,静静等着解脱。 璇忧背上传来一股推力,踉跄冲向瑶光,噗呲一声,她惊恐的垂眸,望着深陷瑶光胸膛的血刃,她想也不想拔出来,用神力维持消散的瑶光,金色眼泪消散在空中。 瑶光费劲得抬起手,擦拭璇忧的眼角,说道:“璇忧…不要…哭…只愿…你不要…懂得…眼泪的…苦涩……” 越烛缓步走来,悄无声息打晕璇忧,一把接住软倒的娇躯,掌心凝聚的混沌神力窜进瑶光体内,一抹印记在她眉心形成。 “从今往后,谛江只能依附在你身上,这便是你让姐姐哭的代价。”拂开璇忧凌乱的头发,他幽幽说道:“生死与共,不是你们希望的?” 瑶光来不及反驳,霎时碎成星光,消失在神界,投入苦涩的三川河,品尝自己酿出的苦果。 宁甯:…… 嘛也,原来是他搞的鬼! 抖落一地的鸡皮疙瘩,宁甯无法直视疯批越烛,有种看上一眼,便撕不掉的感觉。(本章完) ------------ 第九十七章 下界 “姐姐,不想见我?” 越烛把玩着璇忧刺来的匕首,鲜血哗啦啦的流,璇忧看不见一样,眼中透着深深的懊悔和厌恶,厉声道:“越烛,是你告密的,是与不是?” “姐姐,未免高看我一些。”清冷的眼睛划过一抹受伤,很好的掩藏起来,“帝尊可不是谁都能见到的,以我的神位,连帝尊的衣角都摸不着,瑶光出事,姐姐心情不好,越烛能理解,但是,瑶光的下场是她自找的,不是姐姐,也不是别人的错。” 璇忧抿紧嘴唇,幽幽看向坦然以对的越烛,伤感地说道:“越烛,你的言行举止出卖了你,要真不是你做的,你绝对冷脸与我对峙,可现在呢,长篇大论的想转移我的注意,怎么,是想反驳我的观点吗?” “姐姐,你当真是了解我啊!” 越烛撕下伪善的假面具,嘲讽得勾起嘴角,凑到璇忧眼前,小声说道:“姐姐,你可知,瑶光在密谋什么?” 在璇忧疑惑得目光中,越烛缓缓从怀里拿出一柄神剑,溢出的神力是幽冥珠之力,说道:“你知道吗?瑶光不想放弃神骨,想假死脱身,而姐姐是最好的替罪羔羊。” 剖析出来的丑恶一面,璇忧说什么都不信,直到越烛撩开她的袖子,露出胳膊上的划痕,信念瞬间崩塌,跌坐在地上,手臂高高举起,仿佛感受不到痛楚。 璇忧神色凄楚得说道:“瑶光为什么要这么害我?我对她推心置腹。” 眼瞅着璇忧气息不稳,越烛半点儿没有停下来的样子,蹲下身,附耳轻语:“姐姐,谁让你蠢呢!谁的话都愿意信。” 冷冽的目光扫过越烛的脸,她一巴掌挥上越烛的脸,用了十足十的力道,越烛脸上的红痕渗出鲜血,偏向一侧的脑袋缓缓转过来,眼里的欣喜挡也挡不住,“姐姐,越烛还以为” 阿宁揉揉发疼的手掌,看都不看发疯的越烛,抹去眼角的泪痕,站起身,坐在高位之上,以睥睨众生的眼神盯着越烛,冷笑道:“越烛,吾何时用你越俎代庖?莫不是真把自己当盘菜?” “姐姐,只要你能出来,怎么骂越烛都没关系,只请姐姐待久点,再待久点。” 越烛火辣辣的视线,仿佛下一秒就要吞噬掉阿宁一样,她不悦得移开视线,“越烛,你当真看不出谁是谁?” “姐姐,越烛怎会看不出,只有姐姐,是越烛想追随之人。” 见越烛油盐不进,阿宁脑袋快爆炸了。 玛德,璇忧那憨货,当真是害亖她了。 阿宁扶额叹息,“越烛,你” 一道金光径直朝阿宁飞来。 阿宁蓦地抓住,漫天的金光凝成一句话,“璇忧,下界有异,速去探查。” 越烛脸色难看得紧。 正想说话,阿宁利落站起身,眉宇间的阴霾一扫而空,拍了拍越烛的肩膀,语气都透着一股轻松,“吾要下界调查,越烛啊,好好守着神殿,反正吾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 阿宁转身朝寝殿走去,得意的背影刺痛越烛的心,他抿紧薄唇,气势汹汹走出神殿,朝帝尊的神殿走去。 瞥了眼越烛的背影,阿宁都快乐开花了,她抚着粉莲的花瓣,雀跃得说道:“茉儿,此一去不知何时回来,给你多留点神力,不可懈怠。” 粉莲摇曳着,躲开阿宁使坏的手。 “哟,脾气见长啊!” 阿宁戳了下粉莲的花蕊,见粉莲一下子红似晚霞,她得意洋洋的咧嘴笑道:“小样儿,还和我斗。” 帝尊神殿。 越烛震开挡路的神兵,走进神殿,望向神色悲悯的帝尊,怒不可遏得吼叫起来,“帝尊,璇忧是神界战神,调查琐碎之事,何须用到” “放肆,不得无理。” 帝尊摆摆手,“无妨,你们下去吧!” 不一会儿,神殿内只剩帝尊和越烛。 帝尊流光四溢的眼眸,盯着和默娘相似的越烛,缓缓说道:“越烛,一样的事,本尊不愿发生在你身上,璇忧志不在你,何苦多做纠缠,成就大道,方为正理。” 越烛看不惯他道貌岸然的小人模样,毫不留情的戳破帝尊的假面,说道:“你以神界守约约束神族众人,但你呢,与妖族先公主私相授受,并诞下我这身怀混沌神力之人,最该被审判的是你才对。” “越烛,上一辈的事,不该延续到你这一辈,但璇忧,,你的心思该收起来了。” “谁也不能阻挡我,哪怕是你也不行。” 越烛抛下这句话,怒不可遏的离开神殿。 帝尊神色微冷,叹了口气,“主上,清茗无用。” 下一秒,供奉在观星阁的卷轴自燃,浩瀚的神力传遍神界每一个角落,一声轻柔得叹息,仿佛预见今日的一切。 三界交汇处,一世外桃源般的天地汇集各界人士,十分热闹,但凡有聚众闹事者,统统被结界弹出去,终身不得再踏进此间一步。 阿宁着朴素墨袍,行走在集市上,看着三界珍品在此售卖,很是稀奇,不愧是“一方天地”,果然有趣。 突然,妖神挪动着庞大的身体,从阿宁的头顶经过,光滑柔顺的毛发散发着清香。 阿宁挑着眉,望着妖神身上的少女,啧啧几声,便尾随上去,嘿嘿,有人当打手,她干什么要亲自出手? “乌犼,你个混蛋。”额头长角的娇俏少女挡住妖神的去路,握住小蛮腰,挺着小胸脯,气势汹汹的吼道:“扶青有什么好?你缘何不肯看看我?我到底哪儿不好?” 说到伤心处,少女皱着小脸,眼眶里打转的眼泪不肯落下,瞧着很是惹人怜爱。 白雾悄然弥漫,待散去后,身材高大的俊美黑皮男人搂着弱质芊芊的女子,不悦得盯着少女,冷声说道:“计蒙,吾说过,扶青是吾此生挚爱,而你只是妹妹” “凭什么?”计蒙指着狡猾如狐的扶青,声泪俱下,“乌犼,神陨之地,是我救的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一次?” “咳咳。”乌犼怀里的扶青掩唇咳嗽,一双美眸染上水雾,轻声说道:“乌犼,不要生计蒙的气,她只是倾慕,,咳咳” (本章完) ------------ 第九十八章 神陨之地 “扶青,你欺人太甚。” 计蒙咬碎一口银牙,怒而劈向乌犼怀里的扶青,掌心微末的妖力,换来乌犼全力一击,计蒙妖灵被震裂,重重摔到墙上,呕出一大滩鲜血,难以置信的抬眸望着乌犼,喃喃道:“乌犼,你伤我?” 肝肠寸断的眼神,戳中阿宁的心窝,在乌犼神色晦暗走过去时,挡在计蒙身前,扬起看戏的笑容,“堂堂妖神对奶娃娃动手,未免太不要脸了。” 乌犼剑眉微蹙,盯着不容小觑的阿宁,默默撤回扶青身侧,看了眼红着眼眶的计蒙,他心头针刺般难受,眼眸暗了暗,低声说道:“计蒙,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风沙走石,乌云密布。 “姑娘,值吗?”阿宁把碧绿的丹药抵在计蒙唇上,幽幽说道:“眼盲心也盲,也不知你倾慕他什么?” 说着,阿宁拨开计蒙的后领,望着天罚留下的印记,愁眉不展得说道:“有次凭证,为什么不拿出来。” 计蒙微微侧过脖子,眼眸黯淡无光,嘴角扯出嘲讽得笑,“青梅竹马,以为在乌犼心里,我是不一样的,结果是高看了自己。” 她洒脱擦着嘴角的血迹,缓慢站起身,朝阿宁抱拳道谢:“搭救之恩,计蒙永生难忘,若有用得着计蒙的地方,计蒙定当竭尽全力。” “现在就有一件事,吾要请教姑娘。” 计蒙微愣,点了点头,“但说无妨。” “神陨之地在哪儿?” 计蒙蓦然看向阿宁,小脸皱成一团,疑惑不解的说道:“神陨之地,不是什么好地方,还是不要沾惹为好。” “姑娘……” “计蒙。” “计蒙,吾有要事在身,须得去神陨之地,不知可否解惑一二。”阿宁端着一副清冷姿态,眼中燃起一簇火苗,消融了寒霜。 “不是不能说,但”计蒙圆眼滴溜一转,仰着小脑袋,说道:“让计蒙陪你一起去,不然,计蒙打死都不会说。” “计蒙,神陨之地不是闹着玩的,你还是…~”阿宁苦口婆心,挡不住计蒙的决心,她憋着小嘴,说道:“计蒙当然知道,但是计蒙不放心恩人,恩人,让计蒙一起去吧!” 拗不过计蒙,阿宁无奈点头应允,说道:“可以,但不许涉险,还有,不要叫我恩人,叫我姐姐便可。” “好的,姐姐。”计蒙自来熟的挽住阿宁的手臂,扬起的嘴角扯都扯不下来,“姐姐,在客栈住三日,备好物资,计蒙陪姐姐闯荡神陨之地。” “好。”阿宁点了点计蒙的鼻尖,语气中带着些许宠溺,仿佛看到茉儿化形的模样。 说着说着,计蒙挽着阿宁越走越远。 乌犼走出暗处,盯着谈笑风生的假计蒙,眼中浮现一抹不忍,扶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敛下异样,柔情蜜意得揽扶青入怀,温声说道:“扶青,不必在意计蒙,她自幼娇纵惯了。” 扶青搂住乌犼的腰身,白皙近乎透明的脸微仰,“乌犼,我…是不是说错话?计蒙她……” “没事,她…出不了事。” “好。”扶青埋进乌犼的肩膀,嘴角扬起得意的笑容,计蒙啊计蒙,妖族人人都要顺着你,如今…乌犼心悦她,当真是出了口恶气啊! 在扶青看不见的角度,乌犼眼里划过一抹厌恶,随即隐藏起来。 阿宁捂住躁动的心口,有些疑惑的皱着眉,她这是怎么了? 宁甯在阿宁体内无能狂怒,玛德,计蒙这么傻白甜的?乌犼这么眼瞎的?还有那劳什子扶青,这么有心机的? 她险些气心梗,乌犼还能追妻火葬场,当真是计蒙心太软,放在她身上,谁爱要谁要,反正她不遭这份罪受。 但…进度不能调快吗?以这么慢的速度,何时是个头啊? *** “计蒙,你确定是这条路?” 望着走过不下十遍的石碑,阿宁默默坐到上面,擦着哗哗直流的汗水,招呼忙忙碌碌的计蒙也坐下,“计蒙,坐下喝口水,不着急这一时。” 计蒙撅着小嘴,接过水壶,咕咚咕咚喝几口,撸起袖子,擦拭嘴角的水珠,“妖力消融,应该到了神陨之地,但标志性的石林怎么不见了?” “石林?” “嗯。”计蒙双手比划几下,有些拿不准,“上面镌刻着神族历史长河,还有些英伟的名字,但…现在看不到欸。” 熟悉的悸动传来,阿宁在掌心凝聚道神力,攥在手心里,半阖上眼,呼吸渐渐平缓。 不多时,她睁开眼睛,望着活泼好动的计蒙,眨了眨眼睛,不动声色捏碎掌心神光,几日来的所见所闻,钻进璇忧脑海。 璇忧揉了揉计蒙的头顶,温声说道:“别着急,我们确实到了神陨之地,但……”她望着能量波动不稳的结界,苦涩在眼底沉积,幽幽说道:“计蒙,送到这儿就行了。” “不可以,我说过要……” 璇忧指尖抵住计蒙灵台,见她半闭上眼睛,赶忙接住摇摇欲坠的她,拂开她脸颊的碎发,满怀歉意得说道:“阿宁不愿让你涉险,只好对不住你了。” 安顿好计蒙后,璇忧孤身踏进结界,一道骇人的威压袭来,她膝头一软,重重跪在沙地上,细嫩的皮肤像是被割伤,说不出的磨人。 “骗子,硬抗干什么?” 炙热的手把璇忧拽起来,褪去青涩的韶玖挡在她身前,严阵以待得盯着前方虚影,有种不好的感觉在心里发酵,“瞅准时机,冲出结界……” “不行。” 韶玖挤出干巴巴的话,“拜托,你想干什么?神陨之地,汇集众神怨念,你如何能扛过去,不如从长计议……” “来不及了。” 璇忧撕碎虚空,把韶玖扔进去,嫣然一笑:“你放心,我不会有事。” 没了后顾之忧,璇忧化作流光冲进去,无数的怨气冲撞进她的身体,璇忧痛苦得攥紧衣襟,脸上,手上被气流割出一道道伤口。 看到石林中不愿消散的怨气,璇忧有一瞬的不解,按理来说,众神陨灭皆有天地规则,为什么有怨气?(本章完) ------------ 第九十九章 囚牢 璇忧微微仰起脸庞,血珠在白皙的肌肤上摇摇欲坠,泛着点点湿意的眼睛,凝视着怨念冲天的血海,姣好的侧脸被映得殷红如血,惨白的嘴唇轻抿。 “帝竣,你是天地共主又如何?亲手将普光葬送的滋味,可好受?哈哈,普光瞎了眼,对你这等小人推心置腹?” “女帝,你将吾囚禁于此,又当如何?他刺穿你胸膛时,滋味如何?他蠢钝如猪,当真信了我的话,哈哈哈!” “九爻,你不顾手足之情,斩杀于我,如今亲手断送爱人的性命,滋味如何?哈哈,当真是痛快,只可惜我看不到你痛苦的模样。” “………” 几道凄厉的声音,在璇忧耳畔咆哮,她难耐得捂住耳朵,眉头皱的很深,乱如麻的脑袋飞速运转,她扯开嘴角,稳了稳心神,走到炽热的血池旁,垂眸盯着水面上不断变换的面容,心中有点底儿。 “谁?是谁?” “让老夫吃了你,我要九爻生生世世痛苦万分。” “女帝,是你吗?吾错了,放吾出去,不要再囚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 一双双血手从血池攀爬出来,拽住璇忧的脚踝,鞋袜被血色沾染,凌乱得不成样。 璇忧一剑斩断血手,蓦地退开,灼烧的糊味传来,她当机立断削掉沾附的衣物,看到缓缓飘落的衣物燃成灰烬,她微阖着眼,嘟囔了声:“完犊子,阿宁挺喜欢这件衣裙,你很不乖啊!” 长剑搅动血池,把池底的天玑镜卷起来,阵阵浊气缠绕的镜面一闪,数道人影出现在璇忧的周遭,虎视眈眈望着孤寡无助的璇忧。 天玑镜飘在血池上方,得意洋洋得晃几下,看好戏一样歪斜着镜身。 璇忧:“……” 这镜子很欠揍啊! 擒贼先擒王,亘古不变的道理。 璇忧纵身一跃躲过诡异攻击,现身天玑镜身后,一把握住镜柄,灼烧的痛楚清晰传来,掌心被烫掉一层皮,她眉毛都不带皱一下,灌注汹涌神力,驱逐天玑镜上的浊气。 不一会儿,天玑镜褪去凶狠的外貌,俨然成了小甜心的风格。” 镜面一闪,支离破碎的片段逐一播放,璇忧眸光微闪,沉浸在慷慨激昂的先烈事迹之中。 镜面渐渐黯淡,璇忧揉着阵阵刺痛的额角,心里的郁气不减反增,隐隐有爆发的趋势。 “老妹儿,可把你哥憋死了,也不知哪个王八蛋,把我放在血池中镇压,那一堆堆不听劝的怨灵,差点儿把我剥皮拆骨……” “你能说话?”璇忧翻来覆去摇晃天玑镜,斩钉截铁说道:“不可能,哪怕神器有灵,也不可能像你这样……” “谁说没有?”天玑镜欠揍的声音再度传来,“神器有灵,不说话,是嫌弃主人蠢笨,怕拉低自己的档次。” 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璇忧讶然得挑着眉,端详着手里的天玑镜,玩味一笑,“怎么…你很认同我啊?” 天玑镜一噎,吊儿郎当起来,“嗤,往脸上贴金了吧!说实在的,你这实力放在曾经,那是相当不够看,更别提……”它浅叹了口气,幽怨说道:“小娃娃,不要趟这浑水,不然,惹火烧身别怪镜儿没提醒你。” “身在局中,由不得我意愿。” 璇忧垂眸,掌心拂过镜面,闪烁几下,天玑镜差点儿歇菜,它怒吼道:“小娃娃,你在找什么?我差点儿散架,诶呦喂,我的老腰啊!” “没什么,只是……” “只是?” “只是销声匿迹很久的夙莯果。” “什么!”天玑镜挣开璇忧的手,绕着她飞,就差拿放大镜观察她,“小娃娃,你找夙莯果干什么?” “有用。” “有用?”天玑镜活动起来,连接处咔咔作响,小身板霎时冲上穹顶,一下接一下,看得璇忧牙疼。 “小娃娃,见你我有缘,夙莯果的种子,我便赠予你。” 话音未落,粗制滥造的荷包掉进璇忧手中,她用两根手指捏起来,朝里一看,静默半晌,嗓音微颤,“不是,枯成这样的种子,能栽活?别想蒙骗我,我不会上当的……” “呸,我从不作假,能不能结出夙莯果,全凭你自己的本事。”天玑镜在空中转圈圈,仿佛在撒花一样,“提前恭祝你哦!加油吧,小娃娃。虽然帝竣都没种出来,但我对你很有信心。” 听到这话,璇忧咯噔一声响,犹豫再三,把种子塞进芥子袋,低声说道:“天玑镜,你缘何……” 冲天而起的浊气,窜进璇忧的灵台,神魂碎裂的剧痛撕碎了璇忧,踉跄跪倒在血池边,蠢蠢欲动的血手渐渐伸来,想要把她拖拽进血池中。 铮的一声。 “骗子,璇忧,快醒醒,不要沉迷下去……”韶玖抗住血手的袭击,满眼担忧得望向眼神空洞的璇忧,吼道:“揍我那几下,可没偿还,你不许出事…噗嗤。” 韶玖伤痕累累的胸膛被血手贯穿,蓦地伸向他跳动的心脏,金芒大盛,浩瀚的神力击退血手,他微阖眼帘,旋身搂住璇忧的腰肢,带进怀里,眷念又贪婪得扫视着她的容颜,一声叹息诉尽他的苦涩。 握草,怎么是他? 天玑镜瑟瑟发抖,啪嗒一声摔在地上,佯装普通的镜子,哭唧唧得想着命运呐…… “天玑,吾让你镇守血池,你便是这样镇守?” 天玑镜惊坐起,飞到韶玖眼前,谄媚得声音传出,“不是,我哪儿敢啊!你不是……” “休要多言。” 天玑镜镜面上出现噤声的画面,老老实实飞到血池上,光芒罩住血池,凄厉的叫声再度响起。 韶玖捂住璇忧的耳朵,环腰抱起,大步往外走,方才进来时的重重障碍,现在伤不到他半点儿。 石柱前,韶玖抚摸着璇忧脸庞,墨眸中神采黯淡下来,难掩酸涩得说道:“但愿你此生无虞。”说话间,他施下禁制,彻底斩断璇忧和韶玖的姻缘,缓缓倚在璇忧身侧。 不光璇忧和阿宁,宁甯也遭到波及,愣是没一人知晓荒诞之事。 ------------ 第一百章 情敌见面 “姐姐,何苦呢?” 越烛摩挲着璇忧的脸颊,细腻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停留很长时间,久到他晦涩的眼睛染上一抹炙热,喉结上下滚动着,“姐姐,你逃不开的,不要挣扎,与我……” 先一步醒来的宁甯,不设防得看见越烛偏执的眼神,心头猛跳,仿佛被毒蛇盯上的恐惧,击溃她的心防。 嘛也,这疯批咋找来了? “姐姐,他很烦,我杀了他,好不好?” 循着越烛冷冽的视线望去,用凄惨来形容都不够的韶玖,瘫在不远处,指甲翻飞的大手,刨着地,缓慢且坚定地挪向璇忧,打碎牙往外流的鲜血拖拽出长长一道血痕。 “璇忧,醒醒,快跑。” 越烛不耐烦得翻着白眼,上前掐住韶玖的脖子,高高举起,轻蔑得扯开嘴角:“你很聒噪,姐姐怎会容忍你?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指尖发麻,越烛握着手肘,怔愣望着揽住韶玖的璇忧,委屈占据上风,“姐姐,你打我?” 阿宁:…… 玛德,她哪儿打他了?不就是击中他的麻穴吗?有必要上纲上线吗? 越烛抱着手肘,酸溜溜说道:“下界前,姐姐只要越烛,下界后,姐姐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什么跟什么啊? 阿宁笑也不是,哭也不是,被架在炙阳里烤,心里瀑布汗中。 她能咋整?璇忧出不来,出来也按不住越烛,韶玖仍旧不安全。 阿宁眸光微闪,朝越烛勾勾手指,见他乖巧走过来,指尖点在他的眉心,低声说道:“越烛,不要生事,你私下界,不希望回神界后关禁闭吧!所以,老实点儿,不要打他的主意。” 越烛蹭了蹭她的指腹,说道:“姐姐,不可以哦!他敢亲近姐姐,越烛不杀他都算积德,想让越烛老实,除非他立刻马上从姐姐怀里起来。” “你有病吧?” 阿宁没好气得翻他白眼,想上手掰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什么豆腐渣,他把韶玖打成重伤不说,还想干什么?璇忧当真把他宠的无法无天。 “嗯,有病,只对姐姐限定的病。” 被土味情话油腻到的阿宁,吐了吐舌头,不搭理发疯的越烛,掏出回春丹,抵住韶玖染血的唇瓣,温声哄道:“韶玖,张嘴,听话。” 越烛:…… 他上前,粗暴把丹药塞进去,轻点韶玖喉咙,只见韶玖囫囵咽下,他正欲放开手,阿宁愠怒得推开他的手,眉头皱成一团,搂紧迟迟未醒的韶玖,厉声说道:“越烛,你干什么?他还是伤患……” 举手投足流露出的关怀,让越烛攥紧了拳头,掌心的刺痛比不上心里的疼痛,他咧嘴苦笑,“姐姐,就这么担心他?越烛什么都没做,想替姐姐分担也是错?” 阿宁:…… 宁甯:…… 此子惯会用苦肉计,但愿璇忧不会…… 她美眸微阖,再睁开时,一闪而过的迷惘被掩饰起来,望着抱在怀里的韶玖,璇忧如坐针毡,小心翼翼抚到石柱上,转身朝越烛走去。 看到越烛流血的手,璇忧慌忙掰开他的手,用神力修复越烛的手,没瞧见越烛眼中的炙热瞬间冷淡,不动声色得扯出手来,背到身后,浅笑道:“越烛私下界,姐姐不会生气吧?” “越烛,你胆子如牛,私下界非同小可,你……” “璇忧,咳咳……” 韶玖捂住伤口站起身,倚在石柱上,半天插不上话,绞痛的胸口差点儿让他岔气,拼着最后一口气,他慢悠悠得喊了声。 “韶玖,你不要起身,养伤为上,莫要……”见韶玖也不安分,璇忧快步走过去,搀扶着摇摇晃晃的韶玖。 “璇忧,他是谁?” 璇忧:…… 完犊子,他俩凑在一起,醋缸都要爆炸,酸味儿弥漫在几人之中。 不知怎么接话的璇忧,哈哈几声,想要蒙混过去,“韶玖,他是越烛,从小被我养大……” “姐姐,准确来说,我是神族育幼堂养大,我们也不是亲姐弟。”越烛拽着血染的衣摆,可怜兮兮得说道:“姐姐,以前你从不会……” “璇忧,你……” “姐姐,我……” 不胜其扰的璇忧捂住耳朵,狼狈得蹲下身,嘛也,缘何是她经历这样的修罗地狱?阿宁,她需要帮助啊! 眼见事态不对劲,阿宁默默裹好马甲,说什么也不肯替换,只让璇忧承担暴风雨的侵袭。 璇忧忍无可忍,一人贴上一张噤声符,世界都清净下来,她身心舒畅的深吸一口气。 “韶玖,你很八卦欸,你知不知道?“ “越烛,你很不乖欸,你知不知道?” 韶玖:…… 越烛:…… 璇忧皱了皱鼻尖,轻声说道:“不能和平共处吗?为什么非要你死我活?你们的思维,我真的很不理解。” “姐姐,救命啊!” 撕心裂肺的喊声打断璇忧的训导,她回身一看,被扬起的黄沙糊了一脸,有些许的懵逼,不是,计蒙干嘛呢? 计蒙藏在璇忧身后,撅着小嘴,瞪着脸色阴沉的乌犼,说道:“乌犼,你不是一心只要扶青吗?来找我干什么?还是说,你怕父王找你麻烦?放心吧,就算我魂归忘川,我也不会……” “计蒙。” 乌犼阴沉着脸,目光如炬得盯着计蒙,上前握住她的手臂,往怀里一带,计蒙猝不及防跌出来,下一秒,另一只手臂被璇忧握住,两人暗暗较量起来。 计蒙苦不堪言,费劲巴力得挣开两人的手,藏到宁甯身后,看都不看乌犼,委屈巴巴说道:“乌犼,你有未婚妻,我也不稀罕了,不用你在这儿假惺惺,有姐姐在,没人能伤到我,所以,你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乌犼:…… 恐慌席卷而来,他黝黑的肤色看不出什么,但抿紧的嘴唇很白,他扶额轻叹:“计蒙不要胡闹,你父王传书来,让吾送你归家,快……” “凭什么你说是就是?” 计蒙皱着小鼻子,摊着小手,趾高气昂得说道:“证据呢?拿出来啊!” ------------ 第一百零一章 可唤世伯 “蒙儿,不可胡闹。” 巍峨高大的虚影窜出乌犼的袖子,脸庞被白雾遮掩,看不清样貌,但…目光触及璇忧之际,一抹痛色划过他的眼底,语气和缓下来,“蒙儿,这几位是……” “父王。”计蒙一扫阴霾,揽着璇忧的手上前,薄红的脸上洋溢着璀璨的光芒,衬得她越发娇美,“姐姐是蒙儿的救命恩人,能来家中做客吗?” 慌乱在璇忧脸上一闪而过,她轻拽计蒙衣袖,言笑晏晏说道:“计蒙,无须这般,如今事已了,吾也要回去复命……” “无妨。”浑厚的声音截住璇忧婉拒的话,鹰隼般的利眼直勾勾盯着璇忧,说道:“蒙儿清冷孤傲,鲜少见她这般喜爱一人,不知上神可否…到府一叙?” 璇忧放松僵直的身体,咽了口唾沫,扬起恰到好处的微笑,“既如此,晚辈却之不恭,只能叨扰了。” “姐姐,不叨扰,不叨扰。” 计蒙放开璇忧,站到空地上,眼角闪烁着耀眼光芒,浑身气势一变,仿佛战场上屹立不倒的常胜将军,莫名让人心生退意。 只见她纤细柔软的手臂高举,捏着决,撕开一道裂口,漆黑如墨的空间充满无数的未知。 计蒙擦拭着脑门上的汗水,旋身朝璇忧粲然一笑,招呼道:“姐姐,快过来。” 璇忧握住计蒙伸来的手,上前几步,惊疑得打量,说道:“计蒙,你…还有这能耐?” 计蒙羞涩一笑,揉了揉鼻子,颇有自卖自夸的嫌疑,“姐姐,不是我吹,我族能踏破虚空者少之又少,计蒙不才,正是那佼佼者之一。” 乌犼眉头皱的很深,黝黑的肤色再登新阶梯,他不顾计蒙的抗拒,握紧她的手腕,汹涌得灌注妖力,冷声喝道:“计蒙,你不要命了?碎空是能轻易施展的?如今,不过小成,也不知……” “你很聒噪。”挣不开乌犼的手,计蒙气鼓鼓得撇过头,嘟囔道:“我想怎样,是我的事,而你不要待我好,不要超过哥哥的界线,不然…三人纠缠在一起,很难看。” “计蒙,你浑说什么?” 计蒙朝他身后努努嘴,轻蔑一笑,“喏,你的心尖尖来了,不去哄哄?” 乌犼慌张回身,不小心松懈对计蒙的束缚,被计蒙钻了空气,挣开他的手,拽着璇忧踏进虚空,须臾间,裂口消失,荡漾的空气中再无她们的气息。 韶玖:…… 越烛:…… 乌犼:…… 也是醉了,战力不俗的三人愣是被计蒙耍的团团转,就连人都丢了,说出去也没人会信。 “姐姐,计蒙能干不?” 落在世外桃源般的一方天地,煞白着脸的计蒙讨好的仰着小脸,一双杏眼疲惫得半阖着,望着面无表情的璇忧,见她半晌给不出好脸,计蒙怯生生得拧着手指,“姐姐…在生计蒙的气?为什么啊?” 璇忧掌心覆在计蒙单薄的后背上,温煦的神力传遍四肢百骸,引着岔了道的妖力回归本源,宠溺又带着无奈得戳着计蒙的脑袋,说道:“你啊,胆大包天,给你一柄利剑,你敢挑上神界,不怪你父王不放心,如此损伤本源之举,也敢做,当真是不把自己当回事。” “才不是呢!”计蒙委屈得捂住脑袋,撅起的小嘴能挂小葫芦了,“姐姐不知,来此间,要经过父王布下的九转法阵,稍有不慎尸骨无存都有的。” “所以,是在担心我?” “嗯。” 看着狂点头的计蒙,璇忧伸手抚上她的脑袋,揉了揉,温声说道:“未免小觑了我,日后不可做此等事,不然…你我相见不如不相识……” “姐姐,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撒泼打滚式的撒娇,璇忧战斗力断崖式下跌,宠溺得捏捏计蒙手感贼好的脸颊,低语:“没有下次,知道了吗?” “嗯,绝没有下次。” 站在树荫下的高大身影,步伐矫健得走出来,复杂得看了眼璇忧,走到计蒙身前,上下打量半天,心疼得说道:“蒙儿,小脸都瘦没了。吃了很多苦?” “父王!”计蒙难掩兴奋,扑进计町怀里,小孩儿气的撒着娇:“蒙儿好想父王,父王都不知道,蒙儿离开这么久,父王都不想蒙儿,哼,蒙儿生气了。” 说着,计蒙把自己拔出计町的怀抱,小嘴撅的老高,双手抱胸,背对着计町。 计町左哄右哄也不见计蒙软下态度,他一筹莫展得摇头苦笑,耳畔传来一道清冷的嗓音,怔愣住了。 “计蒙,不要让先妖神担忧。” “姐姐,看出来了?”计蒙双眸圆睁,扯着计町的双手看半晌,朝璇忧竖起大拇指,“姐姐,眼力真好,我都看不出破绽。” “不知上神名讳。”计町捏着计蒙的小嘴,用看不懂情绪的目光凝视着璇忧,仿佛在等她的一番话。 “璇忧。” 看到璇忧矜贵得颔首,计町眼中浮现怀念的色彩,不一会儿,他藏好外泄的情绪,言笑晏晏说道:“璇忧上神,但愿蒙儿没叨扰你……” “计蒙生性洒脱可爱,怎会叨扰吾?一路上,多亏有计蒙帮衬,才能很快完成任务,先妖神不必谦虚,计蒙很好很好。” “姐姐。” “但有一点,计蒙使用碎空术,不顾自身的行径,还望先妖神矫正一二,莫要把软肋放在别人手里。” “蒙儿不管不顾的性子,着实让吾头疼。”见计蒙懵懂不知世事的眨巴眼,计町眼中掀起惊涛骇浪,最终恢复平静,揉了揉计蒙的脑袋,“蒙儿能结识上神,是几世修来的福分……” “先妖神谬赞,吾担不起……” “上神,担得起。” 璇忧、计蒙均是一愣,望向计町的目光疑惑满满,不是,稀疏平常的客套话,他怎么如此抵触?或者说,很不愿听到璇忧自贬的话。 璇忧抿唇一笑:“先妖神,吾……” 计町神色晦暗,背在身后的手攥成拳,说道:“上神无须多礼,若上神不嫌弃,吾便觍着脸,承上神一句世伯。” 计蒙跳出来,摸着计町的额头,狐疑说道:“父王,你脑袋烧糊涂啦?蒙姐姐一句世伯,不怕有损本源?” 计町微怔,随即笑开,“也是,吾妄念了。” “上神,膳食已备好,不若先用?” “姐姐,走吧!” “好。” 计町走在前,计蒙挽着璇忧走在后,叽叽喳喳得说不停,很是温馨的一幕。 (本章完) ------------ 第一百零二章 一族覆灭 三日后。 轰隆一声。 计蒙像受惊的小兔子窜到璇忧身后,小手拽着她的衣衫,杏眼圆睁,盯着烟尘四起的庭门,一阵微风吹散烟雾,露出狼狈不堪的三道人影。 看清是谁,计蒙狂翻白眼,走出来,挡在璇忧身前,语气不善得说道:“乌犼,你发什么羊癫疯?缺爱找你的扶青,一副被蹂躏的蠢样,当初是瞎了眼,视你如珠如宝!” 乌犼脸上狂风骤雨,阴鸷的目光落在计蒙脸上,喉结微动,嘶哑着声音说道:“无须你费心,吾来此,是归还这两人。” 劲儿贼大的推力袭上后背,历经沧桑的韶玖和越烛双膝一软,跪在璇忧身前,他们身躯微僵,半天抬不起沉重的脑袋。 璇忧:…… 见乌犼头也不回得离开,计蒙气得直跺脚,手掌都掐紫了,愤怒得朝璇忧大吐苦水,“姐姐,你看他,犟成牛,一句软话都不愿说,哼,我算是看清他了,就是个见色忘义的小人,我绝不会重蹈覆辙,绝不会……” 几个绝不会之后,泪珠在计蒙眼眶里打转,她倔强得不让眼泪落下,撒腿就跑,“姐姐,我去安排房间。” 消散在空气里的水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骗子。” “姐姐。” 璇忧头疼的厉害,身后两道炙热的视线,让人难以忽视,她兴许扛不住啊!阿宁,救命啊! “你们还好吗?” 韶玖:“不好,一点儿都不好,骗子,这是你第二次丢下我不管,还有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越烛:“姐姐,你说过不会丢下我,为什么…为什么要食言?是越烛哪儿做的不够好?” 璇忧:…… 阿宁啊,出来聊两句呗!要不,一个顶一会儿,她顶不住啦! 阿宁:拒绝聊天,自行珍重! 孤立无援的璇忧,嘴角抽搐几下,挤出干巴巴的笑脸,说道:“越烛,我没丢下你,那时候没反应过来,不要生气。” “韶玖,两次丢下你,实属情非得已,我保证绝没有第三次。” 立下誓言的璇忧,在不久之后,啪啪打脸的场面,用修罗场来形容也不为过。 韶玖不服气得站起身,拍拍膝盖上的草屑,俯身凝视着略显慌张的璇忧,“骗子,你干什么慌成这样?莫不是糊弄我的吧?” 清晰传来的热度,烧热了璇忧的耳垂,她默默往后挪,拉出合适的距离,眨着秋水般的一双美眸,“韶玖,绝非糊弄,而是……” 斜前方伸来一双手,不讲客套得拽过璇忧,藏进身后,盯着孔雀开屏似的韶玖,阴恻恻说道:“你不要得寸进尺,姐姐不欠你什么,相反,姐姐助你攻克难关,委实事你的恩人……” “越烛,你旧习难改?” 听出话里璇忧的敲打,越烛惊觉说错话,头脑风暴中,垂着小狗眼,拽着璇忧的衣袖,“姐姐,不是旧习难改,越烛是担心姐姐。” 逮到他话中漏洞的韶玖,挺直了腰背,气势汹汹把璇忧扯出来,和越烛形成三足鼎立的站位,轻哼了声,:“半斤八两,谁能说谁?” 越烛拽紧璇忧的手臂,怒声道:“说谁呢?” “谁对号入座,就说谁。” 裱人功夫一流的韶玖,不落下风,拽着璇忧的另一条胳膊,往他那边拽。 看到璇忧几不可察得皱眉,韶玖蓦然松懈力道,璇忧被拽得一趔趄,被韶玖搀扶住,担忧得声音响起,“骗子,你没事吧?” “喂,不要拽了,听到没?” 越烛眼中火苗越盛,噼里啪啦烧尽他的理智,硬刚上去,“关你什么事?姐姐没说什么,那便是……” “越烛,放开我。” “姐姐?” “骗子。” 阿宁缓慢抬起脑袋,凌厉得视线落在拽出红痕的手腕上,不客气地踹飞越烛,缓慢移过视线,韶玖一激灵,小心翼翼松开她的手,掏出舒痕膏,狗腿子似的奉给阿宁。 “璇忧,不要生气,生气张皱纹,就不能美美的。” 越烛爬回来,拽着阿宁的裙摆,眼里的疯狂更胜从前,“姐姐,气消没?没有的话,再来几脚?越烛扛得住。” 阿宁踢开越烛的手,接过韶玖的舒痕膏,走到亭子里坐下,均匀的涂抹在手腕上的红痕,托着下巴,“越烛,你心思缜密,何时会出现纰漏,你是故意的?” 越烛擦拭嘴角鲜血,站起身来,走到亭子里,邪魅勾起嘴角,“姐姐懒惰,越烛不用这招,姐姐怎会愿意出来?” “是吗?”阿宁凑到越烛眼前,拍拍他的脸颊,笑道:“那你打错算盘了。” 阿宁站起身,走到韶玖身前,抚上他的胸膛,灌注神力游走他的经脉,见今时不同往日,阿宁笑晏晏说道:“不错,日后修炼,必定一日千里,绝不会……” “姐姐,救命啊!” 红肿着眼眶的计蒙冲来,身后跟着一群妖族,他们嘶吼着,“你雨师一族享妖族供奉,如今妖族生死存亡之际,理应做出献祭,以换取妖族的兴盛。” 阿宁打了个响指,飓风吹走不怀好意的妖族,簇拥着计蒙来到阿宁身边。 看到阿宁的一刻,计蒙绷不住眼泪,扑到她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姐姐,乌犼要我一族献祭,父王…父王已遭毒手,我该怎么办?” “怎会?你父王乃先妖神,谁能……” “父王…父王他沉疴难愈,修为也大不如前,早知道…我绝不会引狼入室。”计蒙眼中迸发剧烈的恨意,厉声道:“是乌犼,趁父王不备,重创父王,是他杀了父王,还要我族献祭,我要杀了他,啊!!” “计蒙,不要被仇恨蒙蔽双眼。”阿宁捧起计蒙的脸蛋,柔声说道:“如今,首要任务是救下族人,韬光养晦,总有一日能大仇得报。” “嗯。”计蒙擦拭眼泪,再抬眼,目光坚毅得盯着前方,“我没有哭泣的理由了,绝不会让乌犼得逞。” 阿宁持怀疑态度,说实在的,她不认为乌犼会做出这样的事,不择手段残害授业恩师,不像是妖神的做派。 (本章完) ------------ 第一百零三章 决裂 众妖虔诚地匍匐在地,手掌朝上,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享受雨师一族凄厉的哭声。 “因计町之过,妖族沦为神界眷宠,如今妖神乌犼率众大妖,获妖族生机,将雨师一族献祭天地,妖族辉煌自当归来。” “妖神万岁。” “妖神万岁。” “妖神万岁。” “献祭雨师一族。” “献祭雨师一族。” “献祭雨师一族。” 徘徊在边缘处的计蒙,贝齿咬紧唇瓣,咽下喉咙里的呜咽,恨意在眼中肆虐,一一扫过众妖的身影,最终落在高台之上,神情严峻的乌犼身上,绝望,苦涩,憎恨流淌出来,快要将计蒙淹没。 计蒙不懂,乌犼蒙受父王恩泽,缘何翻脸不认? 只因冲冠一怒为红颜?但她抽离出来,不再掺和进他们的破事,缘何不肯放过雨师一族? 绑在高台上的族人,谁不与乌犼相识,乌犼缘何凉薄至此? 计蒙被恨意蒙蔽,看不见乌犼的挣扎,和言不由衷的苦涩。 浑厚的妖力袭上高台,熊熊妖火将雨师族人包裹其中,无数道惨叫冲天而起,怨气不散,在空中凝聚成骇人的鬼身,肆无忌惮的抓起众妖,吃糖豆一样咔吧咔吧吃起来。 “啊,快跑!” 沉浸在得意中的扶青冲出来,愠怒得瞪着乌犼,柔荑搭在他的颈项上,不动声色将锁魂针推得更深,低声说道:“乌犼,打散雨师一族的妖灵,我不允许失手,懂?” 乌犼眼中划过一抹挣扎,渐渐黯淡下来,仿佛一具听凭扶青摆布的傀儡,他毅然冲上去,掌心燃烧着妖火,只差一拳便能将妖灵燃烧殆尽。 “乌犼。” 计蒙红着眼眶,一击穿透乌犼的胸口,握住他跳动的心脏,厉声说道:“妖族容不下我雨师一族,那么,从今往后,妖族不再受雨师一族庇护,而你我也再无干系。不想死就滚开,不然,休怪我不念往日情分。” 说着,计蒙狠狠攥住他鲜活的心脏,看到他脸上掩盖不了的痛楚,她狼狈得撇过头,把族中圣物——漪嵐锥抛向半空,雨师族人的妖灵被吸进去,落在计蒙掌心。 扶青:“快,围剿雨师余孽,救回妖神,不能让献祭功亏一篑。” 计蒙霎时来到扶青身后,手指成爪,掐住扶青纤细的脖子,不带半点儿情绪说道:“扶青,想除掉我,你未免太心急了。” 一根冒着蓝芒的细针,在扶青眼中无限放大,她惊恐得往后躲,可又能躲去哪儿? “扶青,你心思不纯,雨师一族落得如此下场,少不了你的一番筹谋。”细针紧贴扶青的脸颊,计蒙轻蔑一笑,“如今,我将此物奉还给你,但愿你生生世世,不得善终。另外,乌犼残害我族未经他人手,我自当送他来陪你。” 计蒙捂紧扶青的口鼻,利落刺进锁魂针,她眼里的光芒一点点消失,呆滞如木偶的滑坐在地。 “计蒙,我……” “乌犼,没有你我,日后只有妖神乌犼和雨师一族计蒙,横遭灾祸,计蒙定牢记于心,绝不重蹈覆辙。” 乌犼进一步,计蒙退三步。 她冷漠得注视着悔恨不已的乌犼,轻声说道:“皇天后土在上,雨师一族计蒙在此立誓,与妖神乌犼决裂,再无任何瓜葛,他日相见必兵刃相见,非一方陨灭不消誓言,倘若违背,计蒙愿受雷霆万钧,此身消融,不入轮回。” 轰隆一声。 一抹金芒落进计蒙灵台。 誓成,契约至。 乌犼身心受到重创,伟岸的身躯轻微晃动一下,黝黑的脸上满是苦涩,他毅然掏出胸腔里的鲜活心脏,捧在计蒙眼前,哀求道:“蒙儿,不要立此誓约,若你恨我,大可拿走我的性命,不要伤……” “乌犼,迟了,一切都迟了。” 计蒙叹息一般的话,击碎乌犼最后的希冀,她淡然上前,用洁白的手绢覆上乌犼的手臂,把跳动的心脏送回原位。 “碧落黄泉,天涯海角,我都不愿再见你,乌犼,是你弄丢满眼是你的计蒙,所以,苦果当由你品尝。” 话音未落,计蒙转身奔向她的光,用神力维持缚神阵的阿宁身边,攥紧手里的漪嵐锥,轻声说道:“姐姐,谢谢你。” “可考虑清楚?随我上神界,恐再无下界的可能。” “姐姐,下界没有计蒙心系之人或物,计蒙……不悔。”计蒙半边身子藏到阿宁身后,小手紧紧拽住阿宁的衣服,全心信赖的模样刺痛了乌犼,他一步步上前,姿态放得很低,“蒙儿,留下来,让我补偿你……” “呵呵。”阿宁也不惯臭毛病,嗤笑道:“留下来,让你献祭?谁这么没脑子,还愿相信灭族仇人的话?” 字字诛心。 被猛戳肺管子的乌犼,黝黑的肤色变白一个色号,拳头攥得咯咯作响,也不敢泄出半点儿心绪。 他不看阿宁,望着不愿施舍眼神给他的计蒙,干巴巴说道:“蒙儿,给我弥补的机会,我……” “给你机会?”计蒙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泣血道:“谁来给雨师一族机会?乌犼,你凭什么大言不惭?你凭什么几句话抹平所有?” “计蒙,我们走。” 金芒大盛,众妖哀嚎遍野。 金芒渐消,乌犼颓败得垂着脑袋,手里握着被血色侵染的手绢,心里空落落的。 神界。 越烛被雷电束缚在半空,酥麻夹杂些许疼痛流窜在身体里,他消瘦的脸肉微微抖动。 阿宁:…… 说他运气好吧!一回神界,便被抓包。 说他运气不好吧!私下界,一直没有追兵。 帝尊愠怒得盯着犟种越烛,心头怒火越盛,蓦然看向阿宁身侧的计蒙,怒不可遏得说道:“璇忧,你私带妖族到神界,可知罪?” 阿宁:“帝尊,璇忧何罪之有?神族豢养妖族非璇忧一人,缘何帝尊要抓着不放?帝尊若想定罪璇忧,神界豢养妖族者,不可放过一……” 帝尊:…… 越烛低吼:“帝尊,越烛私下界,罪不容恕,请帝尊不要迁怒璇忧,我…唔!” “越烛无状,幽冥境禁足,不得有误。” “越烛领罚。” ------------ 第一百零四章 以吾之身,换汝之生 “计蒙,再浇水,莲花都要溺水了。” 水瓢哐当砸落在地,计蒙捧着粉莲茎叶,欲哭无泪得瘪着嘴,“姐姐,我…我……咋办?粉莲不会被我浇亖了吧?” 璇忧捂着脑袋摇头,轻戳计蒙的额头,说道:“傻计蒙,莲花生于水,哪儿会轻易亖去?吾是见你心神不宁,逗你玩儿,你怎么当真了?” 计蒙捂着发红的额头,皱着小巧得鼻子,委屈吧啦得说道:“姐姐,你干什么啊!我真以为莲花出问题了。” “那你呢?”璇忧轻柔拨动池中水,望着荡漾开的波纹,幽幽说道:“放不下,不要勉强,誓约之事,吾想办法……” “姐姐,多说无益。”计蒙学着璇忧模样,手探进池中,搅动清澈的天池水,慢悠悠说道:“结局既定,我不想徒增烦恼,有这时间,我不如打理好神殿,给漪嵐锥里的族人赚生机。” “罢了。”璇忧站起身,长袖一挥,架子上的锦盒飞来,她温柔嘱咐计蒙,“计蒙,吾不在,万事小心为上,要是受委屈,吾归来,给你做主。” “是。”计蒙凭空拿出一件披风,披在璇忧肩头,专心致志系着带子,“姐姐不必忧心,计蒙定照料好莲池,等姐姐归来。” “好。” *** “姐姐?” 伤处肌肤焦黑,是不是划过雷光,越烛步履蹒跚得走进神殿,像迷路的稚子找寻最亲近的人,好半天不见璇忧踪影,他收起脆弱无助的模样,眼里泛着冷光。 细微的脚步声接近殿门,越烛霎时投入状态,弱柳扶风的滑坐在地上,半睁着眼睛,模糊的视线里,一道倩影飞奔而来,他心中升起一股满足感。 姐姐,还是很紧张他的。 他仰起脸庞,呢喃道:“姐姐,越烛……” 倩影逐渐在眼前清晰起来,越烛躲开计蒙伸来的手,眼中划过一丝暗芒,咬紧后槽牙,一字一字说道:“你怎么在这儿?姐姐呢?” 计蒙揉着绯红的手背,脸色很臭得说道:“你干什么啊?我好心看你伤势,你有必要……姐姐有事下界,有什么事儿,可以告诉我,我代为转告姐姐。”视线触及越烛阴鸷得目光,计蒙老实巴交说出来,揉着手背,远离阴晴不定的越烛,默默吐槽。 什么嘛!好心当做驴肝肺。 哼,还没戒奶的巨龄奶娃娃,找不到姐姐还给她脸色看,谁稀罕啊! “下界?姐姐缘何要下界?” 瞥见空了一半的架子,越烛心头微颤,发了疯似的冲过去,翻找着什么。 见状,计蒙想上前阻拦。 越烛一举毁了架子,锦盒落了一地,他视若无睹得踩过去,游荡到神殿外,听到计蒙叽叽喳喳的声音,他扯开嘴角,低吟了声,“姐姐,你何苦要逼我?” 他凝出一抹混沌之力,放到下界,半点儿不顾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他大手一挥,不知哪儿窜出的神兵,冲进神殿,传来计蒙惊慌的声音,“你们干什么?不要过来…啊!” 惨叫声响彻天际。 花海中的阿宁蓦然站起身,望着神界的方向,手捂躁动的心口,有些难耐得皱着眉。 举着炙肉的韶玖走来,见阿宁仿佛一尊雕像痴痴望着天空,他也学着她的模样,凝望着碧如洗的天空。 半晌过后,韶玖揉着刺痛的眼睛,泪珠润滑了干痒的眼睛,他嘟囔着说道:“璇忧,不要装高深的模样,半点儿不像你。” “韶玖,我有不好的预感,你……”阿宁犹豫再三,坦然说道:“我须回神界,你…不要耽于修炼。” “璇忧,我陪你回神界,有什么事一起扛。” “不可。” 韶玖垮着张脸,很是不忿得说道:“那次妖族之旅,你遣我回汐花族,如今又不许我跟随,璇忧,我非木偶,有心,也会害怕,就不能把我带在身侧?” “韶玖,听话,不要让我担心。” “哦!”韶玖垂下眼帘,敛下眼中的星芒,哼,不让他跟,那是不可能的事。 花海飘来一抹异香,阿宁走进花海,站定在一株残花前,试探地伸出手指,仿佛点中什么,她蓦然灌注一丝神力,转身离开。 “璇忧,等等我。” 一阵萧瑟的寒风吹过花海,一簇簇花枝被折断,散落在地上。 “啊!” 雷霆万钧,一道单薄的倩影身在其中,痛苦的嘶吼声不绝于耳,越烛把玩着手里的箭矢,随便给她安罪名,“计蒙,身为妖宠,屡教不改,触怒神威,特以雷霆之刑,望日后莫忘教诲。” “啊!越烛,你个魂淡,等姐姐归来,不会放过你的。”计蒙声嘶力竭得吼道,身上浮动雷光的伤处,好不骇人。 越烛用劲掷出箭矢,直直插进计蒙的肩胛骨,冷哼了声:“九道紫雷劈下,你焉有活路,姐姐归来,我编些理由,姐姐自是相信我的,而你…只会被姐姐遗忘。” “越烛!” “神君,上神已回神界,可要放下……” 越烛唤出水镜,整理着着装,轻声说道:“看好她,吾要接姐姐。” “是。” 清一色的嗓音整齐划一。 望着寂静无声的神殿,璇忧心中的担忧更胜,快步走进去,四下打量,没看到计蒙的身影,越发慌了。 “蒙儿。” 一声怒吼惊动神界。 璇忧微怔,微阖上眼,周身神光乍现,再睁眼,阿宁招来天诛剑,蓦然朝声音来源找去。 邢台之上,乌犼搂着已断气的计蒙,神色冷漠得盯着神兵,周身妖力暴涨,尽数灌进计蒙灵台,他划开双手血脉,流在身下,汇聚成法阵。 乌犼温柔浅笑,拂开计蒙脸上乱发,手不禁抖动了下,“蒙儿,你最是爱好,如今伤成这般,想必是不愿的。” “罪责难消,但…吾不会让你有事。”乌犼掰下幻化出来的独角,放在计蒙身上,让她紧紧握住,“蒙儿,以吾之身,换汝之生,也不枉此生。” “乌犼,你干什么?” 赶来的阿宁看出是上古禁术,吼出声,见乌犼没有反应,猛然看到他怀里的计蒙,踉跄走过去,“计蒙?” 她难以置信得摇头,崩溃得她被韶玖揽进怀里,“不怕,不怕。” 光芒大盛,恍惚间,阿宁看到计蒙被一层白色物质包裹,一层又一次,乌犼则现出原形,把计蒙抱进怀里。 ------------ 第一百零五章 誓约 “吼!” 乌犼抱紧计蒙,决绝得跳下观星台,墨色星光敞开怀抱,嗷呜一口,吞噬绝境中的两人,磅礴的妖力霎时消散,星团翻涌片刻,渐渐恢复平静。 阿宁扑上前,腰肢被韶玖紧紧揽住,悲恸的泪水坠入墨色星光,她不知哪儿出问题。 下界一趟,归来什么都变了。 “姐姐,计蒙与凶神残部勾结,欲攻上神界,数次传递消息被俘,无须这般伤怀,实属罪有应得。” 清朗又冷漠的嗓音,重重敲上阿宁的耳朵,她身形不稳得站起身,悲恸的眼神望向越烛时,已然痛恨入骨,她哂笑几声,挡开韶玖搀扶的手,上前几步,注视着模样未改然心性已坏的越烛,轻启朱唇:“越烛,事实如何,唯你一人诉说,吾凭什么相信满口谎言的你?” “姐姐,千年陪伴却换不来你半点儿信任?”嫉妒冲昏头脑的越烛,指着静默不语的韶玖,拔高了声音:“他们呢?凭什么有姐姐满腔信任?姐姐,越烛有时候,真的看不懂你,有越烛陪伴,不好吗?缘何还要去招惹旁人?” 越烛眼尾泛红,眼中泄出癫狂的神色,直勾勾盯着阿宁,语气哀求:“姐姐,不要看他们,看看越烛,好不好?” 看到越烛有堕魔的征兆,阿宁不欲掺和,但念及璇忧的一腔情谊,她蓦然走到越烛身侧,掌心蕴藏着神力,狠狠抽偏他的脸颊,声音也带上些许神力:“越烛,你疯够没有?滚回你的宫殿。” 越烛眼中殷红消失,抚着红肿发烫的脸颊,怔怔得望着阿宁,稍显无措地说道:“姐姐,越烛……” “够了,憾事已成,多说无益。” 见阿宁眼中藏不住的悲恸,韶玖快步上前,目光不离开阿宁半点儿,心疼得抚住摇摇欲坠的阿宁,温声说道:“璇忧,错不在你,莫再伤怀,计蒙她…也不希望你这般的。” “人都没了,说这些无用。” 脑海里浮现与计蒙相处的点点滴滴,阿宁悲恸又宠溺的苦笑,呢喃了声:“也是,像她的风格。” “回吧!” 洒脱随性的嗓音添了抹沧桑,不复曾经的恣意。 看着相互扶持走远的两人,越烛眼中的殷红更胜刚才,燃尽他仅有的理智,汹涌的混沌之力溢散开来,贪婪得吞噬着在场神兵,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叮铃当啷落一地铠甲,餍足得混沌之力钻进越烛七窍,他暗芒微闪,轻笑出声:“姐姐,视我为无物,是会吃亏的。” 一抹混沌之力扑进墨色星光,钻过结界缝隙,来到下界暗夜之地。 神殿中。 粉莲无风摇曳,浸在水面下的茎叶悄悄拔出一寸,游弋到池边,花蕊朝向殿门,仿佛在等待什么。 殿门缓缓打开,倾斜而进的亮光投在地上,熠熠生辉,差点儿亮瞎粉莲的花蕊,她娇羞得合拢花瓣,藏进池水深处,等待日复一日的唠叨。 时间过了很久,很久,久到粉莲以为是风吹开了殿门,沮丧得垂下花盘。 “茉儿,你也在等计蒙吗?” 粉莲蓦地抬起花盘,瞅见璇忧身边陌生的男人,僵硬着茎叶,刻板的随波摇晃。 见状,阿宁熟稔得灌注神力,粉莲花瓣泛白的部分渐渐染红,鲜艳夺目。 “璇忧……” “韶玖,有什么想问的?”阿宁慵懒的撑着脑袋,微微倾斜的衣襟,泄出些许肌肤,让韶玖有些炫目,不自在得垂下眼帘,咽了口唾沫,说道:“璇忧,有些事儿,你想告诉我,自然就会告诉我,不想告诉也无妨,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韶玖,你可知,誓言最是无用。” “我知道,所以,我用行动证明我的誓言。” 目光交汇,阿宁的脸腾地红了,沉溺在韶玖皎若明月的眼睛里,水波粼粼的眼睛微颤,含羞带臊得移开视线,脸上滚烫的温度迟迟降不下来,她紧张得捏紧袖口。 韶玖抵住自己的灵台,抽离出一丝神魂,覆在阿宁的手背上,见印记已落,他温柔且克制得轻吻她的手背,低声说道:“璇忧,我以神魂为誓,定会护你周全,生生世世。” “韶玖,你……” 阿宁脸色骤变,那抹印记融进璇忧的神魂,而非她的神魂,晦涩难懂的眼神游离在韶玖脸上,苦涩将她淹没。 疲色爬上阿宁的眉宇,她缓缓抽出自己的手,浅笑道:“韶玖,谢谢你,吾…有些乏了。” “好,我不打扰你休息。” 说着,韶玖站起身,像精力充沛的修狗,活动着筋骨,说道:“我到处逛逛,不走远,有什么要唤我。” 阿宁语焉不详的“嗯”了声,垂眸不再看韶玖。 深深看了眼抵触的她,韶玖攥紧拳头,无力的退出神殿,坐在台阶上,复盘着刚才的对话,没什么不恰当的言语啊!她不是很开心的感觉? 阿宁搅动一池池水,见粉莲随波荡漾,她微阖上眼,“茉儿,我…是不是很矫情?在韶玖眼里,我和璇忧是一人,但……” 几不可闻的叹息,吹开一层又一层的阴霾。 暗夜之地。 “吾主醒来,号召众魑魅魍魉,只待吾主下令,便可攻上神界,三界再无人能撼动吾主。” “吾主威武。” “吾主威武。” “吾主威武。” “攻上神界。” “攻上神界。” “攻上神界。” 额前的金纹闪烁,阿宁难受的捂住滚烫的额头,冷汗顺着下颌落进池中,粉莲摇曳了下,合拢的花苞中,娇小玲珑的小人躺在其中,额前金纹与璇忧的神似,酣睡中的她稚气未脱的吸着手指,浓密纤长的睫毛微颤,仿佛下一秒便会醒来,等了很久,也不见小人睁眼。 窗棂缝隙渗出缕缕混沌之力,悄无声息缠绕上粉莲,顺着茎叶,钻进小人额前神纹。 与此同时。 封印在九天寒狱的混沌之力,被伫立其中的越烛吞噬殆尽,他额角生出诡异的黑纹,蓦然睁开眼,餍足得扭动脖子,掌心凝聚的混沌神力将九天寒狱碾成粉末,他慢悠悠离开。 ------------ 第一百零六章 此消彼长 “杀啊!” “屠尽神族,扬我禿诃族神威。” “扬我禿诃族神威。” 万头攒动的魑魅魍魉攻破神界结界,杀红了眼,嘶吼着屠戮每一个神族。 越烛遥遥望着,眼里冷漠似冰霜,殷红的神血喷洒在地上,他脸上愉悦的神情一闪而过,慢步走向面目狰狞的魑魅魍魉,嘴角衔着抹淡笑。 “越烛。” 身着红衣铠甲的璇忧惊惧扑来,一把揽住越烛的腰肢,击退潮水般的敌军。 见越烛满不在乎的嗤笑一声,怒火在璇忧眼中燃烧,她咬碎一口银牙,松开越烛,闷不做声冲进敌军。 只攻击不防守的战斗方式,不一会儿,璇忧一身红衣破破烂烂,鲜血融进血衣,看不大出来。 越烛阴沉着脸,黑芒在眼里闪烁,他猛地冲过去,阵阵气浪击飞璇忧身侧的敌军,哀嚎不断传来。 “吾主,您缘何帮着神族?神族欺压我禿诃族,您忘了吗?” 脑子嗡嗡作响,璇忧煞白着脸,挣开越烛握着她的手,往后踉跄几步。 审视的目光像尖刺一样扎在越烛心上,他难掩愠怒,拽过抗拒的璇忧,说道:“姐姐,怕什么?越烛可不会伤害姐姐,谁让姐姐这具身体不能受伤,不然,她怎么能出现?” “你…都知道?” “姐姐,她没告诉你吗?”越烛轻抚璇忧惨白的脸颊,暧昧得凑到她耳畔,清朗有磁性的嗓音拨动璇忧心弦:“早在你领命下界时,她便知道。” 很快,越烛揶揄的笑凝固在脸上,粘腻的液体滴滴答答落下,他低下头,看到一柄魔刃刺穿璇忧的胸口,神光消散,天际璇忧的命星陨落,她滑坐在地上,越烛揽她入怀,汹涌的灌注混沌神力,嘶吼出声:“璇忧,我不许,你便不能死。” “越烛,吾助你打破结界,勿忘你承诺我的。” 一身银白铠甲的丁昂,看到越烛怀里神光散尽的璇忧,惊骇推搡越烛,揽过璇忧,神力源源不断灌注,就像是小石子投入汪洋大海,掀不起半点儿波浪。 “璇忧大人,吾唤落秋上神来,绝不会让大人出事。” 空洞的眼神望着前方,璇忧攥紧丁昂的衣襟,艰难出声,“丁昂,若有愧,阻止越烛,不可让神界沦陷。” “是,丁昂领命。” 丁昂轻柔放下璇忧,霎时同越烛缠斗起来,招招往死穴招呼,越烛有混沌神力护体,也有些难招架。 “璇忧?” 遗世而独立的男子御风而来,温柔抬起璇忧,来到观星台,星辰布阵来救璇忧。 浩瀚的星芒照在璇忧身上,破碎的身体难以重聚,不一会儿,星芒消失,漫无边际的黑暗笼罩璇忧,落秋上神跪坐在璇忧身边,尽绵薄之力。 “璇忧,你…神魂将要消散,我无能为力,可有什么心愿未了?”落秋拂过璇忧白雾缭绕的眼睛,让她得以重见光明。 望着璀璨星空,璇忧忐忑不安渐消,咽下嘴边的鲜血,说道:“落秋,吾不怕亖,但…怕她亖,凝出一道神魂,愿你带她下界,哪怕只有一世,也要潇洒无虞……咳咳。” “可。” 璇忧粗喘着坐起身,捏诀抽出阿宁的神魂,用微薄的神力包裹,眷念得贴在脸上,她湿润了眼眶,轻语:“阿宁,不要怕,落秋会好好照顾你。” 落秋接过那一缕神魂,用温煦的神力再次包裹,一翻手,消失在璇忧眼中。 “落秋,再帮我个忙。” 落秋:“璇忧,你命星陨落,如此行事,只怕当真没有转世可能。” “越烛之过,亦是吾之过,若非吾动凡心,把越烛带回神界,这场劫难兴许不会发生。”璇忧视线渐渐模糊,侃侃而谈的她停顿了下,黯然神伤得说道:“既是因吾而起,也该由吾结束。” “那便依你。” “多谢。”璇忧莞尔一笑,带着决绝与坚毅的神情触动落秋,他立誓约:“吾——落秋上神,定不复璇忧所托,如有违誓,雷霆万钧,不复生还。” “落秋,你……”璇忧喟叹不已。 顷刻间,璇忧立于众神之上,周身溢彩,金纹流下殷红血珠,她以指为剑,击碎一身神骨,荡漾开来的神光所照之处,魑魅魍魉一一灼烧消散,她也如轻飘飘的羽毛落下。 “璇忧。” 韶玖惊惧扑上前,只接到满怀的神光,下一秒,他的神魂裹挟着璇忧残破的神魂,钻进灵台处。 他怔愣半晌。 沐浴在神光下的越烛,伸手拦住欲坠下界的一缕残魂,用混沌神力蕴养,眼中划过狂热的光芒。 那一刻,他脑海里唯有禁术——晚樱术,那样的话,这缕残魂生出的血肉,只会倾慕于他。 念及此,越烛也不管坠入下界的两缕残魂,把那缕残魂温柔藏进袖口里,还没捂热,残魂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窜出袖口,朝着神殿飞去。 神殿里。 池水翻涌,合拢的花苞渐渐舒展开来,娇俏的小人慵懒得揉着眼睛,笨手笨脚站起身,金纹闪烁,窗外窜进来的残魂,蓦然钻进小人的身体,她神奇得拍拍肚子。 金芒大盛,哪儿还有粉莲的踪影,娇憨可人的女子半身浸在池中,摸了摸发热的胸膛,一脸好奇。 “你是谁?” 寒光泠泠的长剑抵住她的喉咙,稍一用力,便能划破她细嫩的脖子。 她握住剑身,鲜血哗啦啦的流,娇声娇气说道:“茉儿,姐姐唤我茉儿。” “茉儿?”越烛不耐烦得皱眉,正欲抽出长剑,看到她胸膛的神光,骇然盯着茉儿,“你吞噬姐姐的残魂?” 仿佛下一秒便会将她拆骨剥皮。 茉儿娇憨得摇头,欣喜说道:“姐姐,在保护茉儿,不是茉儿,吞噬姐姐。” 稍显凌乱的话,越烛听懂了,她口中的姐姐是璇忧,但他从未见过茉儿,是…… 看清茉儿额前金纹仿佛是朵莲花,盛传神界的旧事,出现在越烛脑海里,他定睛打量茉儿,轻蔑一笑:“原来姐姐的考量中,从来没有我。” 要是宁甯在这儿,铁定会送他两声“呵呵”。 ------------ 第一百零七章 八百个心眼子 “缺德缺上天,璇忧你脑子有病,是吧?” 熊熊燃烧的怒火燃尽宁甯的理智,戳着璇忧的脑袋,她有那么一瞬,想撬开璇忧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什么圣母语录,还什么因她而起,也该由她结束? 要结束,不知道擒贼先擒王?越烛就在她面前放狗屁,打不打的过先另说,戳瞎他的双眼,打爆他的心肝,看他还敢不敢做些丧天良的勾当。 璇忧于他有恩,神界于他有恩,这个白眼狼换来绝杀神界,不愧他白眼狼的称号。 “宁甯,你先别生气,先听我说……” “说?说个球。”宁甯甩开璇忧安抚的手,双手抱胸,轻蔑得扯开嘴角,“要是阿宁在,你敢做出这等没头脑的事?用得着累及旁人,累及后代?” 嘴都说干了,宁甯也不打算放过璇忧,小嘴口若悬河的输出,“说实在的,你让我看前世过往,是很错的决定。” 她伸向璇忧的脖子,轻柔得抚摸,没几下,握紧璇忧的脖子,轻声说道:“不管是万年前,还是万年后,越烛都在作恶,你知道吗?衍剑宗是越烛在人界的养蛊地,失踪的人不知多少,只因你一时心软,你知道害死多少人吗?” “宁甯,我……” “不要说什么身不由己,只会觉得你虚伪。” 听到这话,璇忧眼里的光芒消散,呆愣的望着宁甯,抿唇苦笑,喃喃自语:“虚伪?我也觉得虚伪,但…宁甯,我做不出斩杀越烛的事,当时我只能想到以己身渡众神的办法,我不能让你为我的错误买单,所以,不要生我的气,好吗?” 祈求原谅的可怜眼神,融化宁甯心头的寒霜,她犹豫半晌,眉眼带着些许哀伤,说道:“璇忧,早在你放弃阿宁时,她便不存在了,我所看到的过往是你眼中的,阿宁的角度,我从未经历。” 璇忧蓦然松开宁甯,怔愣地往后退,呼吸停滞一瞬,摇了摇头,眉眼都带着一丝难以置信,“不,你就是阿宁,吾能重现人间,你只能是阿宁,不然……” “那是她对你最后的温柔。” 璇忧噤声,痴痴得望着宁甯。 宁甯也不胆怯,直勾勾的盯着璇忧悲恸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璇忧,你是以燃烧神魂的代价,护下整个神界,但你凭什么以为他们能救下你的残魂?” 话音未落,困扰璇忧许久的谜团揭开面纱,她取出幽冥珠,看着上面微薄的气息,璇忧崩溃得攥紧,死死抱在怀里,“阿宁,阿宁,是吾不好,啊!” 见璇忧悲恸过度,宁甯深藏功与名,暗中告诫幽冥珠,“小幽,装死,听见没,不准有任何的回应。” 【主人一号,小幽不能安危主人二号吗?她哭得好伤心啊!小幽身上的气息不是主人一号的吗?为什么主人二号还要哭?】 宁甯满脑袋黑线,嘴角疯狂抽搐,想要敛下异样,却破功,她捂住脸,无奈的说道:“小幽,你在哪儿学的怪异词语?不准这么说。” 【但是……】 “没有但是,听话。” 宠溺又带着无奈的语气,成功让幽冥珠闭麦。 “璇忧,倘若你有愧,便振作起来,还有很多事需要你去做。” 青丝成华发的璇忧,抬起水光粼粼的眼睛,望着宁甯的目光愧疚且安心,“宁甯,吾万年前便逃避一次,这一次,恐怕要逃避第二次,对不起,给你留下很棘手的烂摊子。” 宁甯隐约不安。 “璇忧,你这话什么意思?” 璇忧散去幽冥珠的神力,本就不牢固的神魂渐渐透明,些许神光洒落,仿佛在悲恸她的离去。 窝趣。 宁甯把幽冥珠钉进璇忧的体内,一道道禁制落下,璇忧透明的神魂渐渐凝出实影,见她懵懵懂懂的样子,宁甯走上前,掐着璇忧的脖子,一副反派的语气:“璇忧,想撂挑子走人?你想得倒美,合着我成接盘侠了?” “宁甯,我不是……” “别逼逼,不听你的狡辩之言。”宁甯没好气的摆摆手,挑起璇忧姣好的脸蛋,邪魅一笑:“你放心,活呢,我会干,但有些时候,该你出场就要你出场,你不会再做这样的事,对吗?” 璇忧睁着明亮的眼睛,坚定地点着头:“嗯,吾一时犯糊涂,绝不会……” 被捏成小鸭嘴的璇忧,疑惑得望着怒气不减的宁甯,宁甯哼哼几声,“你以为我会这么说?不,你大错特错,我不是阿宁,不会对你纵容,也不会让你有机会逃跑。” 宁甯小手一挥,半空中出现几排金字,她得意洋洋的仰着脑袋,指着金字,说道:“喏,看到没?给你量身定做的契约,签了它,我们好好交流,不签的话……” “不签的话?” “呵。”宁甯一挥手,透着满屏邪恶的黑字与金字并列,她耸了耸肩,“那就只有霸王契约,不签也得签。” “好,我签。” 契约成,两道金光飞进她俩的额头,打上独特的印记。 “来,说说你的看法。” “宁甯,首要的是找到夙莯果。” 宁甯提出疑问,“那夙莯果不是存在传说中吗?也不是,你不是有夙莯果的种子吗?” “等等,你是说还要去神界?不是,姐,我一介凡夫俗子,凭什么能上神界?” 看到宁甯有些抓狂,璇忧熟能生巧的安抚她的情绪,缓缓说道:“宁甯,莫不是忘了,你身边有很多神界旧人。” 宁甯:…~ 不点名还没想到,秋晚落是落秋上神,丁昂是神界将领,韶玖是汐花族少主,计蒙他们也多少和神界能沾上边。 现在看来,天道早已将他们送到身边。 宁甯郁闷了,合着她当背景板的愿望一去不复返了?行吧,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她就觍着脸认下这一次,反正女主被她收编是早晚的事。 宁甯抹了把脸,憔悴的说道:“行,我想办法,,璇忧,你突然拉我进旧梦,现世的我有影响吗?” “没什么影响,但,,有特例,可能患上离魂症,你放心,我没有……” “离魂症?”宁甯摸着下巴,眼中划过一抹狡黠,意味深长的笑起来,“听起来,很不错。” 璇忧:…… ------------ 第一百零八章 发疯勿扰 魔宫。 血玉床上,宁甯胸廓起伏轻微,仿佛下一秒就要驾鹤齐去。 几缕神力搭建出温柔得壳子,细密的覆上宁甯的身体,孜孜不倦供给神力。 满室寂静,被一声轻吟打破。 宁甯揉着惺忪的眼睛,慢悠悠撑起身,侧着身,低垂的脑袋暂时没看到身后众人,一闪而过的迷茫在看到血玉床时,渐渐平静下来。 她缓缓转过身,看到或欣喜,或啜泣,或淡漠的几人,惊恐在眼里发酵,被走上前的韶玖激发,悲鸣声打着旋冲上云霄,她利落翻身,慌不择路的跑进寝殿,猛地扎进血池里,整个人藏进池底,抱着双臂,静等他们的反应。 “甯儿!” “乖宝!” “小宁甯!” 咕嘟咕嘟,水上持续冒着气泡,一颗小脑袋慢悠悠探出来,被水打湿的眼睛皎洁像打磨好的玉石,亮得让人心惊。 计蒙咬紧唇瓣,敛下咕咕冒泡的酸涩,手撑池边,跃下去,荡出波纹的水面不断冲刷宁甯,她摊着手,缓缓朝宁甯走去,温柔得嗓音成了安抚的工具,“乖宝,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宁甯:…… 她无动于衷,还往后面退了一步,计蒙也不着急,稳扎稳打来到宁甯身侧,灼烧的痛楚打不败她,但宁甯眼里的陌生把她的心防击溃,她红着眼眶,“乖宝,我们上去,不要泡……” 离得近,计蒙才发现血池于宁甯,非穿肠毒药而是滋补的上好补药,宁甯周身溢彩,血池稳定发挥着作用,渐渐修补着她残破的身体。 “蒙儿,上来。” 乌犼刚开口,宁甯像是受到惊吓,再度沉浸池中,计蒙的努力功亏一篑,她难掩愤怒,朝乌犼吼道:“滚犊子,半点儿用都没有。” 见计蒙满脑袋的冷汗,墨白伸出手,轻触血池,钻心蚀骨的痛楚让她闷哼一声,猛地收回手,担忧得说道:“计蒙,快把小宁甯拉上来,这池水有问题……” “不怕。”计蒙扛不住,缓慢朝池边走去,每走一步都撕心裂肺,她难耐得皱着眉头,“乖宝能呆,我们不行,老老实实等着,乖宝什么时候愿意出来,我们再哄哄。” 走到池边,计蒙已经没了气力,朝墨白伸出手,惨白的小脸上带着歉意的笑,“搭把手,我没力气了。” “好。” “我来。”牧柘抢在墨白伸手前,握住计蒙的手臂,粗鲁的提溜起来,放在地上。 鲜红的池水将柔软地毯打湿,墨白拧着眉,不赞同得说道:“牧柘,不能温柔点儿?笨手笨脚的。” 牧柘鼻子都要气歪了,“我笨手笨脚?小白,你忘了你的醋劲有多大?以前……”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不能混为一谈。”墨白认真纠正语病,“不要叫我小白,谁都能叫,你不能。” 看到牧柘吃瘪,刚探出头的宁甯笑岔气,眉眼弯弯的捂住红唇,黏黏糊糊说道:“嘿嘿,有舔狗。” 舔狗本尊——牧柘僵硬的转过脑袋,死死盯着嘲笑他的宁甯,活动筋骨,语气不善的说道:“不要嚣张,他们下不得血池,但我可以……” “欸,欸,韶玖,你干什么?君子动口不动手。”牧柘被韶玖倒吊在房梁上,不一会儿,脑袋充血的牧柘,声音都软下来,“韶玖,我复生不久,不至于遭此大罪……” “牧柘,认清局势,再口出狂言,吾不介意让你长长记性。” 牧柘强忍翻白眼的冲动,连连应下,“是是是,我的嘴臭,绝不再犯,怎么样?” “不怎么样。”宁甯游到池边,快速挠了挠韶玖的衣袍,蓦地游远,小心翼翼说道:“魔老祖,不要信他的鬼话,俗话说,男人的话能信,母猪都能上树,没开智的那种。” 韶玖:“甯儿,你…不认识我?” 宁甯捧着脸颊,来来回回端详着韶玖,满眼的问号,说道:“魔老祖,我应该认识你吗?” 话音未落,血丝侵占宁甯的眼球,她凭空而立,猩红的眼睛扫视着他们,仿佛猛兽逃出牢笼,磅礴的神力击飞他们,玉足步步生花,缓慢得走到韶玖身前,粗暴得抬起他的脸,嫣然一笑,不留情狂扇他的脸:“你眼里的深情真让人作呕,明明认不出谁是谁,还要自封情圣。再让吾看到你用这种眼神看吾,吾不介意挖出你这双眼睛。” 宁甯把韶玖扔进血池,翻涌起气泡,仿佛烧开的热水,不断涌出水泡。 视线落在乌犼身上,宁甯隔空掐住乌犼的脖子,轻蔑一笑,“没了角的犼,哪儿配得上雨师一族?更何况隔着血仇,当真是异想天开。” 计蒙讶然得望着宁甯,翕动着嘴,“乖宝,你记起来了?” 宁甯困惑得看了计蒙一眼,不再搭理,一下下把乌犼摔在红柱上,鲜血流了满地,她兴致缺缺的把他扔进血池。 血池中翻涌的气泡更大了。 目睹宁甯发疯全过程的牧柘,半点儿不担心,反正血池伤不了他,但…没想到她不按常理来。 一阵飓风吹过,牧柘嘴角的笑凝固,惊诧得垂眸看着空荡荡的胸膛,又看向宁甯手上跳动的心脏,默默竖起大拇指,一句话都说不全,蓦地倒在地上,鲜血流了一地。 墨白脑袋轰隆一声,只剩下白茫茫一片,手脚并用的爬过去,祈求的轻拽宁甯的裙摆,“小宁甯,求你,把心还给他,我…我不想他出事。” “哦?”宁甯把玩着跳动的心脏,玩味儿的挑起墨白下巴,将心脏凑到墨白嘴边,蛊惑着墨白,“只要吃下去,你就能重获新生,也能获得所有传承,你不想知道前因后果吗?不想知道和麒麟一族的孽缘从何而来?” “小宁甯,我想,但我更不想他出事。”墨白摊开细腻的手掌,满眼祈求:“求你,把心脏还给他。” “无趣。” 宁甯精准把心脏抛回牧柘心口,见墨白踉跄走过去,她走到殿门前,沐浴在阳光下,恣意的扭动脖子。 突然,她胸前闪烁红芒,眩晕传来,她直挺挺往后倒去,落在韶玖的怀里。 ------------ 第一百零九章 雨露均沾 “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办?” 恐慌瞬间提到嗓子眼,几人望向韶玖怀里安详的宁甯,眼里盛满绝望,若非敲晕了她,她是不是…要大杀四方,想起她站在殿门跃跃欲试的眼神,他们的心拔凉拔凉的。 哦豁,搞砸了,人在魂儿没了。 苍天不开眼,疯批加疯批,三界众生都别想有好日子了,头脑风暴的牧柘啧啧几声,成功收获韶玖眼神杀,脑袋里的臆想瞬间清空,艰难挤出笑脸。 见韶玖挪开视线,牧柘攥紧了拳头,嘁,修为强,了不起啊!他……惹不起,果然修为强,能横着走。 牧柘哭唧唧扑向墨白,想寻求她的安慰,只剩一拳的距离,墨白用费腰的姿势躲开,瞥了眼牧柘,警告满满,没正形的牧柘缩在角落,百无聊赖得磨蹭着墙壁,抖落一地墙灰。 墨白现出原形,粉嫩的脚垫踩着节拍,走到韶玖身前,瞅了眼没表情的韶玖,她小心翼翼搭在宁甯肩头,舌尖不断舔舐着伤处,肉眼可见的恢复白嫩肌肤。 计蒙:“韶玖,乖宝的情况特殊,要不要找谁来……” 韶玖:…… 舔得正起劲的墨白,蓦然抬起脑袋,舔了舔鲜红的嘴巴,说道:“大人可以,小宁甯的师尊也可以,咋选?” 韶玖:…… “大人?是谁?” 墨白脑袋宕机,吐出的舌头忘记收回,垂在嘴边,黑曜石般的眼睛眨巴几下,斩钉截铁说道:“什么大人?你听错了,我是说…小宁甯师尊应该有办法。” 她转移话题太快,计蒙一愣一愣的,顺着她的话,接着往下说:“韶玖,你说呢,要不要把乖宝带回……” “即刻出发。” 说完,韶玖揽腰抱起软绵绵的宁甯,走向殿外,投下的光影绕颈交缠,很是登对。 计蒙与墨白对视一眼,屁颠颠得跟上去,身后是被遗忘的乌犼和牧柘。 衍剑宗。 几道骇人的威压袭来,守山弟子慌忙敲响警钟,高声嚷道:“有敌袭,宗内高阶弟子速来应战。” 话音刚落,一道道光影划过天空,齐刷刷朝着山门飞去。 “咦,那不是青钰仙尊吗?” “对诶,他飞这么急,干嘛?” “谁知道,兴许敌袭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只希望不要殃及池鱼,我们这些小虾米,招子要放机灵点儿,不要……诶诶诶,谁在撞我?” 下饺子似的掉落。 秋晚落脸色贼臭,轻哼了声,整理好褶皱的衣袖,他猛地冲到山门前,拂开碍事的守山弟子,蓦然停下脚步,望着韶玖怀里酣睡的宁甯,抹掉热泪,说道:“小甯,师尊来了。” 垂在韶玖身后的手轻微蜷缩了下,复而松开。 望着宁甯安详的睡颜,秋晚落没来由的心慌,按捺住躁动的心绪,他揪住韶玖的衣襟,压低了嗓音,“韶玖,你对小甯做了什么?” 韶玖:“甯儿她……” 静候韶玖答复的秋晚落,半晌没听到满意的话,一把搂过宁甯,脸上染有愠色,“韶玖,老夫俏生生一徒弟,就因为你,成了如今的模样,你……” “来者是客,老秋,你这话说得……”施施然走来的沧溟,接住秋晚落扔出的暗器,洒脱往旁边一扔,走到韶玖身前,故作讶然地说:“诶哟,这不是丫头吗?出什么事了?老夫要不要……” 啪。 沧溟捂着肿起来的脸颊,望着伸懒腰的宁甯,气得嘴唇都哆嗦起来,厉声道:“丫头,你是何用意?老夫哪儿得罪你了?你……” 宁甯拽着沧溟衣襟,拽到眼前,清冷的目光扫视着他,漠然一笑,“老人家,年纪大,耳朵背,不要出来,以免听不出警告,丢了性命,可不划算。” 说得头头是道,没一个人听进去。 微张的嘴都能塞进鸡蛋了。 宁甯推开怔愣的沧溟,四下环顾,啧啧几声,双手抱在胸前,点评起来:“老人家,贵宗缺钱啊?这山门修不修有什么不一样?穿堂风而过,留不下半点儿痕迹。说实在的,我见您有眼缘,给你友情价,一万两金子,我保证给你修葺得……” “丫头,你发什么疯?” 宁甯拍开沧溟伸来的手,噔噔往后几步,捂住胸口,骂上了,“为老不尊,都能当我祖父的年纪,还敢动手动脚,脸都不要了?不要的话,捐给需要的人。” 沧溟:…… 他风评被害,有没有人主持公道?有没有人能告诉他,她究竟是怎么了? 秋晚落看出宁甯的异样,闪现过去,指腹捏住她的手腕,打进一缕神力,游荡她的四肢百骸,吸纳那缕神力没看出所以然的秋晚落,眉头紧蹙,目不转睛盯着不断挣扎的宁甯,“小甯,吾是师尊,你看看……” “啊!” 宁甯挣脱秋晚落的束缚,直冲冲撞上沧溟胸膛,几个翻转,两人摔得四仰八叉,她扒拉着沧溟的脸,挤出夸张的鬼脸,低吼道:“老头,你宗门都是些什么怪胎?干什么要握住我的手腕?是想称重?还是……” 秋晚落:…… 韶玖:…… 暗处的计蒙和墨白被身后的乌犼和牧柘死死抱住腰身,哪怕被揍得鼻青脸肿,都不愿松开。不开玩笑,就他们恢复不到五层的修为,硬碰硬不是明智的选择。 “乌犼,放开我。” “牧柘,放开我。” 二重奏登场。 乌犼:“打死也不松手。” 牧柘:“打死也不松手。” 轰地一声。 古朴有质感的山门被秋晚落一掌摧毁,他阴沉着脸走过去,扶起一脸懵的沧溟,阴恻恻得笑道:“沧溟,不劳你打架,无暇峰的弟子,吾自会……” 话没说完,宁甯一口咬在秋晚落手背上,呲出的大白牙磨了磨,眼里震慑的意味不要太明显。 秋晚落:…… 心碎不是片刻,是一朝一夕的积累。 秋晚落单手捧着稀碎的心,不知该说些什么。 沧溟辛灾乐祸地笑道:“秋晚落,你也有今天?” 话音未落,宁甯嗷呜一口咬在沧溟小臂上,鲜血喷涌而出,她嫌弃得松开嘴巴,呸呸几下。 沧溟:……… 哇哦,公报私仇捏! ------------ 第一百一十章 整这死出 “呸呸呸,脏死了,咋还往外滋血呢?”宁甯苦着张脸,略带嫌弃得扯过秋晚落的衣袖,擦拭着脸上溅到的血痕,语重心长说道:“老头,脆皮成这样,就不要出来抛头露脸,很容易被误伤,然后一命呜呼的。” 抽气声此起彼伏。 沧溟拂过滋滋冒血的齿痕,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丫头,除了你,没人敢在老夫面前放肆。” “诶哟嘿,好大的口气。”宁甯翘着兰花指,指向乌泱泱的宗门弟子,戏腔拿捏得刚刚好,“老头,你莫要胡言,当心被你上级逮到,性命不保啊!” 沧溟虎躯一震,愕然得端详着宁甯,而宁甯毫不避讳,瞪着杏眼,和沧溟来个深情对视。 温热的手掌覆上宁甯的眼睛。 韶玖强势搂住宁甯,默默拉远,附耳低语:“甯儿,他不是好人,不要……” “呵呵,不是好人?”宁甯肘击韶玖后,推开他的手,居高临下望着佝偻着腰的韶玖,冷哼道:“你以为你是好人?真会往脸上贴金,要不是知晓你的为人,当真会被你真挚的眼神骗呢!” “小时候便见过这种招数,但我长大了,不吃这一套,识相的给我放聪明点儿,不要时时刻刻蹦哒在我的雷点上,不然,我真的很想揍你。” 沧溟微眯着眼,走上前,挡住韶玖赤裸裸的炙热视线,打量着他熟悉的脸庞,不确定地说道:“不知如何称呼?丫头是我宗弟子,既已送回,请自便……” “不行,不行。” 宁甯撞开沧溟,跑过去揪住韶玖的衣襟,朝陀螺般转悠的沧溟说道:“老头,不能放他走,他还欠我银钱。” 秋晚落:…… 沧溟:…… “甯儿,我……” 宁甯二话不说堵住韶玖的嘴,望着满脸不信的沧溟,撅着小嘴,滔滔不绝得说道:“老头,不能你一人吃饱,饿死全宗门吧!他欠我银钱,虽没有凭证,但他我皆是人证。” 韶玖点头:“嗯,欠银钱。” 沧溟嘴角抽搐,不知该倾佩宁甯说谎不打草稿的能力,还是韶玖无止境的纵容,他一个头两个大。 “你说,该怎么办?”沧溟把问题抛给秋晚落,揣着手,站在一旁看好戏登场,哪知宁甯二话不说,搭住秋晚落的脖子,社牛属性爆发,“大兄弟,给个面子,不要追究下去,我就靠这一亩三分地,养活了我家人。” 很好,剧本换了。 秋晚落双手放于胸前,再抬眸时,墨眸湿漉漉得盯着宁甯,颇有感触得说道:“确实,一亩三分地养家人,都是嘴里抠出来的。” 宁甯愣了一瞬,狂拍秋晚落的胳膊,欢快说道:“遇到个懂行的,您说嘛,人善总是有好处的。” “小甯,先回无暇峰,为师定会治好你。” 宁甯拍拍沧溟的肩头,指着坍塌的山门,慢悠悠说道:“老头,墨守成规有什么好玩,一旦有问题,第一个遭罪的就是你。” 沧溟:…… “对了,这山门修不修,没什么大用处,不如……兄弟,你拽我干什么?” “老头,不要忘了,我……” 风儿吹散宁甯的话,沧溟抬头,望着渐渐远去的背影,落寞得垂下脑袋。 “老祖,不用担忧,宁师妹会没事的。”站在沧溟身后的瞿秋白,目光灼灼盯着天空残影,“山门,修是不修?” “不用,丫头金口难开,便顺着她的意,但…她举止怪诞,你记得留意。” “是。” 无暇峰。 宁甯被锁在竹屋里,一脚接一脚的踹着门,怒吼道:“王八蛋,关着我,算什么事儿?有本事单挑啊!缩头乌龟,王八羔子,你……” 上百句脏话没一句重复的,说实在的,说得宁甯有点儿口干舌燥。 端来桌上的茶杯,滋润着干涸的嗓子,她皱了皱鼻子,冷哼道:“王八蛋,敢这么对我,以后有你们好果子吃。” 腰间玉珏微闪,普光蓦然出现。 “丫头,你……” 宁甯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说道:“哦豁,又来一个,是嫌我啰嗦,还是无聊?” “丫头,让老夫看看……” “不许碰我。”宁甯飞快扯下玉珏,扔进普光的怀里,厉声喝道:“敢对我不利,你要掂量掂量自己,当心阴沟里翻船………” 普光:“丫头,是我啊!” 宁甯疯狂敲打房门,发出惊天地泣鬼神的动静,半拉房子被宁甯拆了,她举着破败的门板,有些抓狂得原地咆哮,“啊啊!这门板咋这么不结实?” “小甯,你……” 听到动静出来的几人,望着被毁坏的竹屋,眼睛黯淡无光,都冲上前,把站在原地的宁甯抱走。 “乖宝,你没事吧?” “小宁甯,我们来了,没人敢欺负你,说吧,我们给你报仇。” 宁甯:“是吗?你们不会骗我吧?” “不会,对天发誓,我墨白……” 一颗饱满的青枣飞进墨白嘴里,把她堵得严严实实。 墨白:…… 计蒙:…… 不是,手动闭麦吗?怕说出什么不好的言论? 炙热的火焰从宁甯身上喷涌而出,燃成一个火球,几人束手无策,韶玖正欲冲进去,来个有难同当,有苦同吃的壮烈,火焰渐渐熄灭。 “师尊?你怎么……” 秋晚落来不及高兴,暴戾的宁甯翻转玉溪剑,和他缠斗起来,冷声喝道:“来,与我一战。” “小甯,不要胡闹。” “呸,猫哭耗子,假慈悲。”宁甯不屑得撇撇嘴,说道:“拜托,你这样很像邪教组织头头,请不要……” 歪打正着被猜中的秋晚落,心绪翻涌,不确定得问道:“小甯,你刚才叫吾师尊了,对否?” “你脑袋瓦特啦?”宁甯狐疑得看了眼秋晚落,“拜托,我生来便是独行者,哪怕身边过往再多,也不及……” “甯儿,对不起。”韶玖接住软倒下来的宁甯,轻吻她的额头,眼也不抬,“小甯喜欢安静,吾……” “韶玖,你整这死出,是不是因为小甯的异样,速速道来,吾看看……” ------------ 第一百一十一章 有何筹谋 广阔无垠的识海中,一具粉嫩嫩的水晶棺飘浮半空,下一秒,水晶棺缓缓竖起,红润饱满的璇忧赫然躺在其中,美眸微阖,语重心长说道:“宁甯,他们真心待你,莫要失去才后悔……” “璇忧,你很聒噪。”宁甯掏了掏发痒发烫的耳朵,朱唇微撇,斜睨着空担心的璇忧,展颜一笑:“莫不是忘了,他们齐聚我身侧为谁?要我一遍遍提醒你?还是说,你很享受他们带来的优越感?” 璇忧脸色微沉,言语苍白得想辩解,“宁甯,吾不是这个意思,而是…吾不愿你重蹈覆辙。”睫毛投下的阴影,挡住她眼里的情绪,她抿着唇,缓缓说道:“当真是阿宁的性子,眼里容不得沙子。宁甯,吾之言,可以不听,但……” “停。” 宁甯打了个响指,封符黏在璇忧翕动的嘴上,她翘着兰花指,娇嗔道:“璇忧,你好坏啊!识海里,只有你我,我不愿听,你便识相闭嘴,我受够了你的大道理。还有,我不是阿宁,我是宁甯,不知来处却知归处的宁甯。” 说到最后,宁甯撕下看似平和的假面,双手抱胸,冷冷说道:“璇忧,你且放心,事成之后,你和越烛,还是韶玖在一起,都与我无关。” “宁甯,你…什么意思?”璇忧撕扯下嘴上封符,鲜血哗哗直流,翻飞的指甲横在指尖,大惊失色说道:“你还在筹谋什么?” “呵。”望着璇忧凄惨的模样,宁甯皱了皱眉,叹息道:“璇忧啊璇忧,你还是这般不懂得爱护自己。” 宁甯打了个响指,哗哗直流的鲜血原路返回,璇忧嘴边狰狞得伤处恢复如初,她满意得搓着下巴,笑道:“璇忧,我们且听听他们的说辞。” 几道虚无缥缈的声音,笼罩在识海上空。 “韶玖,吾与你合作,前提是小甯无虞,可现在,小甯成如今模样,吾凭什么再相信你?” “秋晚落,谁也不能分开我和甯儿,但…甯儿成如今模样,是我之过,要打要骂随你,之后…找到救……” “嘭。” “师尊,消消气,和他置气不值当。” “韶玖,你个王八羔子,当初霍霍她,现在又来霍霍小甯,她真是前世今生欠你的?” “秋晚落,你不也一样?” “浑说什么?微澜,莫信他的胡言乱语。” “师尊,弟子自是不信。” “韶玖,你不要扯开话题,小甯性情大变,如今更是不认得我们,虽有黄金屋,但…一时半载怕……” “上天不会待吾如此残忍。” 听到这话,宁甯笑得腹肌生疼,嘛也,历尽千帆,韶玖归来依旧是不染淤泥的纯白,当真是搞笑彻底。 “宁甯,不愿笑便不笑,你……”璇忧有心辩驳一二,但话到嘴边,愣是打着旋,变着味儿得说出来,她怔怔捂住嘴,暗暗生恼。 “璇忧,你啊,耿直一如往昔。” 宁甯抛下这句话,从识海里抽离,睫毛像飞蛾扑火般震颤,不一会儿,她掀开沉重的眼帘,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双眼青紫的韶玖,疏离得推开他,说道:“你脸怎么了?” “甯儿,吾没事,你可有哪儿不舒服?”嘘寒问暖的韶玖愣在当场,半晌过后,他颤着手想要抚摸宁甯的脸颊,抖着声音说道:“甯儿,你认识我了?” “小甯,认识师尊吗?”秋晚落一把挤开韶玖,陡然贴脸宁甯,期待得眨巴着眼。 “师尊?你…咋了?”宁甯无辜得忽闪着眼睛,仿佛听不懂秋晚落的话,那呆萌的小模样抓住他的心,他双手齐上,揉搓着宁甯圆嘟嘟小脸蛋,叹息道:“出个门,回来都瘦了,也不知要养多久?” “师尊,我……”宁甯说到一半卡壳了,漠视一切的霸气外露,她拍开秋晚落的手,恶声恶气说道:“你谁啊?敢动手动脚,给你手脚撅了,你信不信?” 秋晚落脸色骤变,拳头死死攥着,怒火朝韶玖喷发,“韶玖,看你干得好事。” 韶玖:…… 扫了几眼韶玖,宁甯饶有兴致地俯下身,挑起韶玖的下巴,像恶霸调戏良家妇女一样,口出秽语:“小美人,爷身强体健,要不要跟了……” “小甯。” 秋晚落回首掏,扯过糙汉子似的宁甯,握住她纤瘦的肩膀,崩溃得喊道:“小甯,不要在一个粪坑里跌倒三次,师尊给你找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未来夫婿,一定……” “大美人,要不要跟了……” 宁甯伸到半路的手被狠狠拍开,绷着脸的花微澜挤出笑,不满地说道:“小师妹,不可对师尊无礼,师者,弟子当……” “呵呵,你也没多尊重啊!夜夜卧倒美人榻,饿了一年的狼都没你馋得慌……唔唔。” 秋晚落烧红了脸。 花微澜心惊肉跳得堵住宁甯的嘴,瞅了眼秋晚落,他神色凝重得说道:“小师妹,你…都知道些什么?” 推开花微澜的手,宁甯肩头高耸,洋洋得意的说道:“能知道的,我都知道,不能知道的,也能窥见……” “小祖宗,不要说了。”花微澜背上如有实质的目光,他惊得浑身大汗,苦着张脸告饶:“算师兄拜托,只要不说,日后用得着师兄,师兄绝无半点儿怨言。” “成交。” 宁甯和花微澜击掌为誓。 然,花微澜不知道此时的决定,险些害苦他自己。 宁甯刚堆起的笑脸,碎成渣,她血色染眸,磅礴的神力卷起气浪,一下接一下抽在他们身上,鲜血飞溅,形成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哈哈哈,天道,摆弄吾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一声呢喃,惊得玉珏里的紫色雷电,背脊发凉,菊花一紧,整道雷透着满屏的悔恨。 完犊子,被记恨上了。 “小甯,守念合一。” “甯儿,不要被……” “嘘。”纤长的手指竖在唇边,几人纷纷闭麦,惊恐地望着宁甯,她邪魅一笑,把玩着圆润的手指,说道:“怕吗?吾会很温柔的。” 殿门外,一道惊雷劈来,正中宁甯后心,顷刻间,耀眼的雷光裹住她,几个来回,她彻底歇菜,躺在地上没有动静。(本章完) ------------ 第一百一十二章 觅香 青羽殿,藏书阁。 遍地摆放着珍惜古籍,只能听到沙沙翻书声,相隔不过一臂的几人,全神贯注翻看着古籍,眼下的青色很是亮眼。 “我找到了,我找到了。” 墨白激动大喊,引来其余几人,只见书上写道:“夙莯果,上古神物,女帝时期灭绝,然春神不忍,遂留下种子,若有缘,夙莯果可开花结果,不然便是死物。其用途广泛,不止……” 下半截被虫蛀烂,翻篇能看到,“神魂有异,离魂症起,夙莯果可解,然,有者神色癫狂,不堪重负暴毙,有者当下好转,日后疯魔更胜,屠戮百城,有者无甚反应,一生顺遂。” 墨白合上古籍,有些踌躇得望向韶玖,抿了抿发干的唇瓣,说道:“韶玖,你觉得如何?” “夙莯果,要找。”韶玖松开攥紧的手,见手掌的月牙印记,缓缓说道:“看看有无别的法子,做两手准备,不可大意。” “行。” 牧柘弱弱举手,“书上写‘女帝时期灭绝’,只剩种子,问题是我们到哪儿找种子,要怎么种出来,要怎么入药,不仔细钻研钻研?不怕碰壁吗?” 墨白:…… 韶玖:…… 计蒙一巴掌拍飞聒噪的牧柘,神色凝重得说道:“他说的不无道理,我们仔细找找,看看有什么遗漏没?” 牧柘:…… 不是,他话说得对,也要被揍吗?要不要这么没人权? 望着身侧的乌犼,牧柘有气无力说道:“兄弟,能看上计蒙,也算你眼瞎……握草,我招你惹你了?” 投掷成星星的牧柘,留下经典语录,消失在天际。 乌犼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缩回原处,直愣愣望着藏书阁里的计蒙,眼里的柔情能融化雪巅了。 “计蒙,不看看外面……” 计蒙:“不用管闲杂人等,快点找,乖宝的情况可不容我们懈怠。” 墨白:“明白。” 屋顶上晒太阳的宁甯,拿开遮挡眼睛的树叶,拿在手里,转着圈看,见她留得线索,现在才被找到,她有些无趣得撇撇嘴,效率也太低了,要不…加快一下进程。 月上柳梢头。 一抹黑影倒映在窗户上,裹挟着风声离开,刚熄灯的墨白和计蒙翻窗而出,循着那抹黑影找去,来到一处宏伟的宫殿,从内而外散发的神威,她们嗤之以鼻,推开紧闭的殿门,她们蹑手蹑脚走进门。 躲在暗处的宁甯咧嘴一笑,抹掉脑门上的汗珠,不枉费她大半夜不睡,看来登神界能提上日程了。 “呼。” 风声穿堂过,殿门被狠狠关上,发出“嘭”得一声,吓得她们窜到柱子后面,小心翼翼打量着让人很不舒服的殿内。 不知怎的,计蒙能清晰感知到越烛的气息,那一刻,观星台上的酷刑记忆找上门,她身形不稳得摇晃几下,冰冷的手握住墨白的手,她慢步走出来,朝着有亮光的地方走去。 “计蒙,你手很冰,是怕黑吗?” 走在前的计蒙扯开嘴角,摇着头说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一些不好的记忆。” 宁甯微怔,长袖一挥,殿内弥漫的神力消散,见计蒙很快调整好,她怜悯得半阖上眼,罢了,把谜面解开吧! 她潜进寝殿,把沧溟和神界互通的神器摆在显眼位置,便懒散得倚在床上,不多说,干就完了。 不一会儿,相互挟持的两人走进来,看到正对殿门的桌上摆着的神器,脑海里浮现“事出反常必有妖”,看来有人想瓮中捉鳖。 不是,谜面就摆在那儿,愣着干嘛?拿上快走啊! “咔嚓。” 几不可闻的脚步声渐渐逼近。 计蒙拽着墨白,眼疾手快拿起神器,从窗户一跃而出,消失在夜色茫茫里。 撑在窗前的宁甯,见状,很满意的点头,看来,还不傻嘛! 沧溟推开寝殿门,一股清幽熟悉的香气扑面而来,他疑惑得挠着头,暗忖,熏香换了吗?味道怎么有点儿熟? 他晃悠几下,直挺挺倒向地面,昏睡前,他想起璇忧调配出的迷魂香,味道一样一样的。 宁甯蹲在沧溟眼前,闪着寒光的匕首贴在他脸上,挥舞几下,她刮掉沧溟脸上头上的毛发,让他成为光滑的卤蛋。 她满意得掏出天玑镜,留下此刻珍贵的影像,英姿勃发得翻出寝殿,哼着小曲儿,闪现到无瑕峰,拦截惊慌失措的两人,长腿一搭,气势汹汹说道:“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没有钱,抵人也是可以的。” 墨白毅然抱住宁甯,哄道:“小宁甯乖啊,我陪你玩,让计蒙过去,成不?” “当真?” “当真。” “不反悔?” “不反悔。” 宁甯仰着脸,贼神气得说道:“那成,你走吧!”小手摸着墨白细嫩的皮肤,笑容有点儿猥琐,“嘿嘿嘿,小美人,和我好好……” 一道流光从天而降。 光芒散去,计蒙不知所踪,满是怒容的沧溟出现在眼前,燃着火焰的眼睛盯着宁甯,厉声道:“谁夜探老夫寝殿,识相的,站出来,不然,休怪老夫无情。” “沧溟,大半夜,你发什么疯?”衣冠不整的秋晚落打着哈欠,挡在宁甯身前,很是不耐烦地瞪着沧溟。 “大半夜?”沧溟狞笑着拽住秋晚落衣襟,恨声道:“上神调制的迷魂香,缘何被我吸进身体?不是你捣得鬼?” “说什么胡话?”秋晚落弹开沧溟的手,冷笑道:“要真有,吾不会自用?要给你这奸佞小人用?别笑掉吾的大牙。” “你……”沧溟的脸涨成猪肝色,胸廓剧烈起伏,苦于没有证据,只能吃眼前亏,他转移话题,“老夫房中的玉牒是谁拿走的?只要你交出此人,老夫可既往不咎。” “沧溟,你贼喊捉贼是吧?”秋晚落不耐烦得打断沧溟,轻哼了下,说道:“次次这样,次次抓不到贼。也不知道谁这么捧着你?” “秋晚落,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老头,气啥呢?”宁甯慷慨扔出一本小册子,揶揄笑道:“有这精力,给你一本画册,解解乏,消消闷。” 封面上大胆露骨的图画,让沧溟身心受到重创,不是,她一姑娘看这干什么? ------------ 第一百一十三章 离魂频发 瞥见封面上的图案,秋晚落揪住宁甯的耳朵,扯到身前,星眸燃烧的怒火挡都挡不住,他厉声道:“小甯,谁给你的污秽书籍?小小年纪不学好,尽搞些歪门邪道,你……” “老古板。”宁甯护着要被撕裂的耳朵,小嘴撅得老高,哼哼唧唧说道:“那不就是教导经脉疏导的书籍吗?光看表面是不行的,你要看内容,内容啊!你知道啥?” 沧溟翻开页面,极具冲击性的图案闯进他眼里,凉气都来不及倒抽,猛地合上书籍,耳朵都烧红了,望向宁甯的眼神变得诡异莫测。 他踌躇半晌,缓缓说道:“丫头,不要把心思放在歪门邪道上,这本书籍老夫没收了,待你清醒之日,老夫再还给你。” 说着,他堂而皇之塞进怀里,拍了几下,握拳轻咳了声,躲开宁甯揶揄得视线,说道:“丫头,你且安心治病,老夫…老夫先走了。” 望着沧溟逃窜的背影,宁甯有一瞬间的疑惑,她给的正经书籍,咋沧溟的反应这么不正经? 难道是她给错了? 翻找了下储物袋,宁甯敢肯定是沧溟思想有问题,弄得她很尴尬,好嘛! “小甯。”秋晚落握住宁甯的肩膀,脸上露出“我都懂”的表情,语重心长说道:“你还小,不要想那些莫须有的事儿,师尊不会答应的。” 宁甯:…… 秋晚落斜睨着韶玖,油然而生的捍卫之力在胸腔游荡,他坚定不移地说道:“小甯,你放心,不论野猪,还是家猪,只要敢肖想你这颗大白菜,师尊绝对……啊!” 他捂住被宁甯戳中的眼睛,顿时睁不开眼,眼泪哗哗往外冒,他委屈吧啦得瘪着嘴,脑袋上的幻视大耳朵耷拉在脑袋上,“小甯,师尊眼好疼,呜呜……” 见秋晚落卖萌,宁甯额角青筋暴起,伸手捏住他的脑袋,使劲一捏,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她阴恻恻说道:“卖萌可耻,尤其是你这样的老人家,再这样,休要怪我辣手摧草。” 秋晚落:“不敢了,不敢了。” 挣脱宁甯的束缚,秋晚落藏进花微澜身后,揉着要被捏爆的脑袋,心有余悸地说道:“小甯,师尊好心,怎可如此……” “嗯?” “小甯啊,不愧是师尊娇宠长大的,这小脾气挠的一下,像极了你小时候养的灵猫,你可还记得?” 宁甯恍惚了瞬,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戳破秋晚落的希望,冷冷说道:“记得啊!记得我说过不许你卖萌……” 她化身暴躁小辣椒,扑过来,挠的一下,秋晚落脸上荣获三根爪印,捂着受创的脸颊,他哭得“梨花带雨”,“小甯,你怎可伤师尊的脸,你…好狠的心。” 宁甯眼眸微冷,伸手利落得招招袭上秋晚落的死穴,招招被花微澜挡下,她厌烦得说道:“你有病啊?整这死出,要不打,要不滚,我没功夫陪你玩。” 秋晚落:…… 花微澜:…… 不是,模式转换这么流畅的吗? 刚刚不还是小辣椒模式,现在怎么变狂暴模式了? 秋晚落觍着脸上前,笑嘻嘻说道:“小甯啊,师尊……” 寒光微闪,玉溪剑擦着秋晚落脸颊,狠狠击中地面,霎时裂成蜘蛛网,她脸色不虞地说道:“你很聒噪,我不喜欢,所以,不闭嘴宰了你。” 秋晚落捂住嘴巴,挪到花微澜身后,嘟囔几声:“哼,要不是怕刺激到小甯,吾至于这么憋屈吗?” “说什么?大声点儿。” 秋晚落噤声。 韶玖捧着清冷的剑鞘,走到宁甯三步外,嘴角扯开恰到好度的弧度,声音微微压低,“甯儿,这柄刀鞘无主,属性与玉溪剑相契合,不若……” 剑尖抵住韶玖的胸膛,微微下陷,宁甯上移剑尖,挑起韶玖的下颌,露出脆弱的脖颈,晦涩难懂的目光游弋在上,她噙着抹冷笑:“风华绝代,我见犹怜,你很适合唱大戏,一装扮上,指定不输……” 混迹市井的口吻,唤起秋晚落为数不多的黑暗时刻,他心塞得捂住脸,完犊子,阴暗批的宁甯有得他们忙活了。 “秋晚落,甯儿她……” 冰冷的剑尖抵住韶玖的嘴唇,游弋几下,不小心划破他的嘴角,血珠渐渐渗出,衬得黑发雪肤的韶玖,越发惑人心神。 “世间常言,女色误人,殊不知,男色比女色更误人。”宁甯缓缓收回玉溪剑,挽着剑花,甩掉剑尖上的血珠,抛回储物袋,走到韶玖眼前,伸手抹掉血珠,殷红的唇瓣水润光泽,“你叫什么?” “韶玖。” “很好。”宁甯手劲贼大的拍着韶玖肩头,脸上洋溢着愉悦,说道:“你随我回寨子,寨主正缺个压寨夫人……” “甯儿,我是男子。” “我知道啊!”宁甯古怪得看了眼韶玖,就差伸手去摸他的额头,语出惊人说道:“寨主是女子,压寨夫人当然得是男子,不然,我费心费力得干嘛?” “甯儿,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 宁甯一巴掌呼上他的嘴,皱着小脸,“呸”三下,气鼓鼓得叉着腰,说道:“说什么呢?你是寨主的压寨夫人,哪儿能…见异思迁,不守妇道,春心荡漾……” 越说越离谱的话,放进韶玖耳中,便是吹响的号角声,他很利落得被判出局,咽了口唾沫,“甯儿,无论如何,我待你的心天地可鉴,我……” “啊!”宁甯捂住耳朵,尖叫几声,眼尾泛红得瞪着韶玖,哭唧唧说道:“你不要脸,寨主…寨主没了?没了?” 宁甯迷茫得扫视周遭,跌跌撞撞跑到墙角,后背紧紧抵住墙,哭喊道:“寨主,男人是祸水,不能信,不能信啊!” 情绪激荡过度,她一口气没上来,晕厥过去,跌进韶玖早有准备的怀里。 韶玖:“秋晚落,你…究竟瞒了多少事?” 秋晚落:…… 王八羔子,他能咋整?中间是出现纰漏,但他尽力修补,虽然缝缝补补不理想,好歹是…… 愠怒的目光投来,仿佛想在他身上戳出几个洞。 秋晚落蔫儿了。 很好,他的错。 ------------ 第一百一十四章 暴风雨前夕 “呼~” “呼~” “呼~” 酣睡的璇忧被剧烈摇晃震醒,一睁眼,挤扁的小脸贴紧水晶棺,见璇忧醒来,宁甯咧嘴一笑,阴恻恻说道:“哈喽啊,璇忧,睡得好吗?” 璇忧:…… 谁把这小祖宗放进来的?几次拉练后,她神经衰弱到成宿闭不了眼,现在噩梦重临,她真的很想婉拒。 “宁甯,你又进识海干什么?” 宁甯敲了敲水晶棺棺盖,贼兮兮得笑起来,“什么嘛!担心你被憋坏,我特意进来的说。” “有进展了?” 一句话拉回正常纬度。 宁甯正色道:“不算吧,但…有一啾啾的收获,璇忧,你记得神界有叫沧溟的神君吗?他现在是衍剑宗老祖,也是越烛和人界的连接纽带,他…可是不折不扣的敌人哦!” “沧溟?”璇忧拧眉深思,半晌过后,她摇了摇头,不确定得说道:“神界不曾听闻此人名号,你确定吗?” “做不了假,他用玉牒和越烛联系……” 灵光闪过,璇忧脑中浮现瘦小的身影,瀑布似的长发遮掩脸庞,她犹豫地说道:“有石精叫沧溟,但…私下神界,被当时的帝尊当场诛杀。” “诛杀?” 不知怎的,宁甯想起沧溟脖子后面的印记,脑子一抽,问道:“神族,仙族,鬼族,妖族神罚位置可有讲究?” “没讲究,但神罚印记消不了。” “哦!”宁甯隔着棺盖摩挲璇忧脸颊,突然,她眉梢微挑,指尖落在璇忧眉心的金纹上,缓缓说道:“璇忧,我是你分裂出的神魂,缘何你我眉心印记不同?你的金纹更似含苞待放的莲,而我像极了绽放的海棠花?” 关注点被拉偏,璇忧端详着宁甯眉心的印记,疑惑得皱紧眉头,是啊,她们的印记不一样,但大战伊始,她不曾忘掉分毫,如果宁甯非她神魂,那宁甯缘何在她体内?还是说,她的记忆被篡改? “罢了,当我无病呻吟把!” 宁甯仰躺在棺盖上,瀑布似的头发滑落,铺满水晶棺的一面,“璇忧,真挺累的,要不…我们交换交换?” “甯儿,甯儿。” “小甯,小甯。” 宁甯在声声呼唤中坐起身,不雅得翻着白眼,啐了口,“叫,叫,叫,叫魂啊?能不能有点儿私人空间?不知道叫醒熟睡的少女有多冒昧吗?” 她跃下水晶棺,拍了拍棺盖,说道:“璇忧,有空再来看你,不要太想我哦!” 谢谢啊! 璇忧揉着胀痛的额角,美眸微阖,脑海里空白的净土上,播下的“种子”生根发芽,曾经种种重现指日可待。 人影在眼前重叠分离再重叠。 宁甯陡然睁开眼,一掌推开眼前的秋晚落,肘击身侧的韶玖,一骨碌翻身而起,虎视眈眈得盯着他们,呲着小米牙,哈着气。 韶玖:…… 秋晚落:…… 双双捂脸的两人,心塞不已。 “小甯,师姐在这儿。”泪光在眼眶里打转,沐琬从没想过出去一趟,宁甯会成如今模样,倘若真有先知,她祈愿让自己代替宁甯受苦,现在却多说无益。 看到宁甯瑟缩了下,沐琬的心被挖掉一大块,血淋淋的伤口袒露在人前,疼得沐琬喘不上气,她呜咽着走过去,小心翼翼伸出手,说道:“小甯,师姐不好,不该让你一人离开,是师姐没有保护好你。” 沐琬抚上宁甯消瘦的脸庞,吸了吸鼻子,咬牙切齿朝韶玖说道:“韶玖,你配不上小甯,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小甯因你受了太多苦难,你一点儿心都没有,枉费小甯难受一场。” “甯儿骂得我,你…骂不得我。”韶玖怒上心头,一时忘了宁甯在沐琬身侧,一掌轰出,纤细的人影挡在沐琬身前,脸上的笑定格在沐琬眼里,她翕动着嘴,无声说道:“不是师姐的错,是小甯错了。” 噗通。 宁甯摔到沐琬身上,双眼紧闭,气息渐渐浅淡,沐琬搂紧了宁甯,泪水夺眶而出,嘶吼道:“师尊,救救小甯,救救小甯。” 误伤宁甯的韶玖愣在那儿。 秋晚落飞踹韶玖几下,怒不可遏得走过去,指腹搭在宁甯手腕上,不动声色灌注神力,仿佛无尽的洞窟,浅薄的神力投进去便无声无息。 “师尊,小甯,怎么样?” “唉!” “师尊,你别唉!” “唉!” “师尊,说话啊!” 秋晚落戳着宁甯的眉心,漫不经心地说道:“说啥说?身体壮似牛,你噶了,她都没噶。” “师尊,不可妄言。”沐琬不赞同得打断他的话,掏出手绢,擦拭着宁甯嘴角血迹,心中升起滔天怒火,“韶玖,一而再,再而三伤害小甯,你很得意?哪怕小甯不在意,我也不会让你如愿。” 听到这话,韶玖垂在身侧的手攥成拳头,阴影下的眉眼疯色初显,他平复着心绪,不愿和沐琬起冲突,“误伤甯儿,非吾之愿,但你不要越矩。” 沐琬:“那便拭目以待。” 说着,沐琬牵起宁甯的手,温柔淡雅的嗓音洗涤了耳朵,“小甯,和师姐回竹屋去,不要怕,没人敢伤害你。” “嗯。”宁甯咧嘴傻笑,拽紧沐琬的胳膊,“没人敢伤害我,我也…也能保护师姐。” 稚气未脱且小心翼翼得话,冲击着众人,他们捧着被萌翻的心,就差仰天长啸了。 沐琬微愣,错愕得端详着宁甯,蓦地看向秋晚落:“师尊,小甯出什么事?缘何变成稚子模样?” “没啊,小甯不是超大一只……” “师尊。”见秋晚落有意隐瞒,沐琬把宁甯拉到身后,挺直了腰背,漠然说道:“小甯的安危,你们不管不顾,我来管,我来顾,不用师尊操心。” “干什么嘴硬?”秋晚落指着围上来的众人,心有余而力不足地说道:“不许带走小甯,而且他们暂时是友军,不要误伤了。” 只见计蒙挺着小胸脯,走上前,说道:“你好,我是乖宝的伙伴,经历过生死,我们不会抛弃乖宝,相反,我们会彻头彻尾帮助……” “行了,不用给我行此大礼。” ------------ 第一百一十五章 找乐子 “师姐,我饿了。”宁甯娇憨得撅着嘴,摇着沐琬的手臂,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肚子,余光注视着众人,不经意露出脆弱一面,将众人都糊弄过去。 沐琬心疼得摸摸宁甯小脸,“可怜见的,师姐给你做好吃的。”她揽着宁甯的纤腰,走出房门,温柔似水的声音仍能听见,“炙羊肉,酒粮圆子,荷叶焖鸡,还有……” 一长串的菜名,让人口水长流啊! 秋晚落砸吧了下嘴,戳了戳花微澜的后腰,小声说道:“微澜,你且去看看,让小琬给为师留点儿……” 花微澜:“师尊,三师妹知道的……” “秋晚落,你可有法子?” 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打断秋晚落和花微澜的对话,秋晚落烦躁得横了眼韶玖,灿烂的笑靥看不出半点儿喜色,缓缓说道:“韶玖,小甯她…远离你,才是最好的方法,看你这表情,怎么?不愿意?” 憋闷的情绪在激荡,韶玖蓦然攥紧拳头,抬眸的一瞬,敛下所有的苦痛,缓缓说道:“只要甯儿能好,吾愿意。” “嘁。”秋晚落翻着白眼,仿佛没听到韶玖剖心窝的话,慵懒得斜倚着,自成一派舒服慵懒做派。 “韶玖,用不着这般不情不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吾强迫你。” “不是吗?” 被反怼的秋晚落,撇了撇嘴,想起什么事一样,正色道:“初下界,吾曾意外丢失神魂,再找到时,神魂已成人形,但…落在山寨里,成了寨主的手下大将,想当初她何等风光,一朝跌落倒成了山贼。” 计蒙着急搭话:“然后呢?” “唉,说多了都是泪。”秋晚落陷进尘封的记忆,娓娓道来。 热火朝天的厨房里。 宁甯乖巧得坐在灶台前,闻着喷香的味道,接连咽着不听话的唾沫,眼巴巴盯着锅里咕嘟的酒粮圆子,“师姐,还不能吃吗?” 沐琬:“小甯乖,还没煮透。” “师姐,我出去玩儿会儿。”宁甯指着开满小黄花的树荫下,撒娇道:“就一小会儿,不会跑远的,师姐也能看到我。” “行。”沐琬实在腾不出手,也担心宁甯闷坏了,瞅了眼地势,温柔嘱咐道:“小甯,要乖乖的,不能跑远,师姐煮好便叫你。” “嗯。” 宁甯兴高采烈跑到花团前,脸上洋溢的笑脸消失,拖着下巴,没精打采得拨弄着小黄花,止不住的唉声叹气。 唉,要装到什么时候? 他们推进速度有点堪忧,她总不能处处提点吧?一个个比猴还精,稍有不慎便藏不住尾巴,她容易吗? 瞅了眼厨房里的沐琬,宁甯悄无声息跃上玉溪剑,蓦地冲出去,心里捏了把冷汗,默默道着歉,师姐啊,不要怪她,她就是出去找个乐子,很快就回来了。 精神世界领先旁人的宁甯,大胆又直白得来到沧溟宫殿,推开尘封已久的大门,宁甯笑得像个大反派。 见沧溟盘腿打坐,她二话不说走上前,一个大比兜狠狠抽向沧溟,啪的一声,沧溟从冥想中醒来,迷惘得抚摸红肿的脸颊,下一秒,宁甯出现在他眼前,桀桀怪笑几声,“老头,见到我,开不开心?意不意外?” 沧溟一脸懵的点点头。 宁甯抽出通体火红的长鞭,狞笑道:“嘿嘿,给你的大礼,要好好接住哦!” 裹挟着风声的长鞭,一下下抽打在沧溟身上,华贵的法衣碎成烂布条,皮肤上一道道红痕格外显眼。 “丫头,你放肆。” 疼痛传进四肢百骸,沧溟握住甩来的长鞭,想拽过来,却发现体内经脉淤塞,丹田里的灵力被禁锢,他愕然说道:“丫头,你下了什么药?老夫的神…灵力哪儿去了?” “老头,你想啥呢?”宁甯翻手抽出长鞭,见沧溟的手止不住颤抖,她贼神气得说道:“保命的伎俩,还能让你知道不成?” 说完,一鞭接着一鞭,直到沧溟半死不活的倒下,宁甯擦着额头上的汗水,慢条斯理收拾长鞭。 “啧,这么不经打?” 沧溟:…… 打从得帝尊赏识,他便没遭过这样的罪,现在被一小辈打脸,有辱斯文啊!呜呜,他的形象不保啊! 脚踝被拉扯的异样,让沧溟错愕看过去,见宁甯倍儿轻松的拖拽出去,沧溟的心拔凉拔凉的,他能想象以宁甯现在的奇思妙想,他很可能会很社死。 不出他所料,宁甯拖着“半身不遂”的他,来到练武场,当着众弟子的面,走了一圈一圈又一圈,没人上前解救一下沧溟。 交头接耳的声音传来,沧溟想死的心都有了。 宁甯有些累了,啪嗒松开沧溟的脚踝,猛地坐到沧溟后背上,晃悠着小脚丫,直勾勾盯着愣神的弟子和长老们,暗忖,难不成冲击太大,个个都傻了?咋没一个人阻止呢? 沧溟:…… 平日里,猴精猴精的,现在怎么木讷得像蠢蛋?来一个人,解救解救他,不行吗? “宁师姐。”吴希拨开人群,看了眼当坐垫的沧溟,讪笑道:“老祖他……”一记眼刀扫来,吴希贼有眼力见的转移话题,“宁师姐,你累吗?要不要喝点茶?还是吃点点心?” 漠然的目光投来,吴希心头猛跳,不自觉往后仰了仰,陪着笑脸:“宁师姐,你这样看我干什么?脸上有脏污?” 吴希摸了几下脸,满头雾水得看向身后的瞿秋白:“师兄,我脸上……” “小心。”瞿秋白一把揽过吴希,两指夹住杀意冲天的玉溪剑,怒容满面地说道:“宁甯,你干什么下狠手?小希不过关心你,你……” “聒噪。” 宁甯眼里不带半点儿情绪,厌烦得皱着眉,说道:“我认识你吗?用你搭讪?小小年纪不学好,想两边通吃啊?” 吴希:“不是的,宁师姐,我……” 瞿秋白轻声制止吴希,剑眉微拧,说道:“小希,小心些,她有点儿不对劲。” 宁甯一脚踹飞沧溟,噔噔噔走到瞿秋白眼前,厉声说道:“你叫什么?我要和你单挑。” ------------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一人抵万嘴 “宁甯,不得造次。” 从天而降的几峰峰主,合力将宁甯困住,一副看逆徒的不屑样儿,看得宁甯火冒三丈,手微翻,长鞭出现在手里,她攥紧长鞭,火花带闪电的抽不停。 眼瞅着无人能破的结界出现裂痕,几峰峰主大骇,联手布下缚神阵,方才安静下来。 “老祖,可有受伤?” 沧溟:“没。” “老祖,你怎会落在竖女手里?” 沧溟:“不准八卦。” “老祖,要如何惩处她?” 沧溟:…… 众人视线集中在阵法中消瘦的倩影上,吴希想求情,被瞿秋白死死按住,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不解得望向瞿秋白。 瞿秋白避开他的眼神,牢牢控制住吴希。 宁甯挽好长鞭,负手而立,颇有处变不惊的气魄。 然而,她内心欢呼雀跃。 静候撕逼大战开启序章,也不知道沧溟能不能活到大结局? 大殿中,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 宁甯抖着腿,掏出一把瓜子磕起来,不一会儿,地上满是瓜子壳,清脆的声音传进每个人的耳中。 十二峰峰主:“宁甯,你可知所犯何事?” “哟,火气这么大?怪不得一脸的红点,要平心静气些,不然这脸难看加上难看,便真的入不了眼。” 十二峰峰主:“你……” 酡红的脸颊霎时爆出密密麻麻的红点,就像是光滑的外衣上烫起褶皱,就像是癞蛤蟆身上的凸起,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尧庐峰峰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莫恼,人小姑娘说得也没错……” 憋笑声传进十二峰峰主的耳朵,火气更大了,脸上满是红点,就算是苍蝇来了也没地下脚。 “哟,内讧啊?我爱看,快点儿打起来,光吵架不打架,有损你们的……” “呵,想得倒美。”十二峰峰主仿佛想到什么,笑道:“哪儿能入了你的意,放心,我们是兄友弟恭的人,不会……” “哟,你俩是一对啊?早说嘛!”宁甯摩挲着下巴,煞有其事地说道:“看来我的第六感还是很准的,早就看你们有点儿奇怪了。” 话音未落,两人迅速分开,嫌弃得眼神挡都不挡,异口同声说道:“你疯了吗?我和他怎么可能?” “不要学我说话。” 宁甯啧啧几声,“就这默契,你俩没点啥,才有鬼吧!” 凌乱却值得推敲的逻辑,成功驯服一小批弟子,顺着她的思绪,仿佛窥见很多不为人知的事儿,八卦在每个人脸上游走。 “宁甯,不要以为有秋晚落撑腰,你便能为所欲为。”戒律堂长老谄媚得“仰卧起坐”,仿佛遗忘他曾经的谄媚。 “呵,见屎眼开的东西,也不知道谁眼皮子浅,哼,以后让你们高攀不起。” 戒律堂长老:“你……” “丫头,若你诚心认错,老夫可既往不咎,但你执意……”看到宁甯投来不屑得目光,沧溟死死攥紧衣衫,从缝隙里挤出字来,“丫头,你笑什么?用那种眼神,是不服吗?” “老头,我凭什么服你?”宁甯把玩着发梢,眼神都不屑给沧溟一个,揶揄得话脱口就来,“老头,玩的花不怪你,但没底线就是你的错了。” “谁人不知,你肖想年轻弟子的美好躯壳,每年都会精心挑选符合你眼缘的弟子,说什么侍奉你是殊荣,但没人能活着走出来。”宁甯义愤填膺得说道:“更何况,宗门里时不时消失一两个弟子,而你们没有任何作为,不知狼狈为奸,就是窝囊废一个,查不到真凶,只知道相互推诿的懦夫。” 沧溟:“宁甯,你胡言什么?” “哟,恼羞成怒了?”宁甯挺直了腰板儿,冲着弟子们吼道:“天之骄子的命是命,我们的命不是命?谁知道你打的什么鬼主意,把那些人搞到哪儿去,只有你自己知道。” 最后一句话,宁甯轻飘飘,不带半点儿语气,却敲响每个人心中的警铃。 是啊,哪些人呢?哪儿去了?没有半点儿交代,仿佛他们不是衍剑宗的弟子,而是养肥的羔羊,被人肆意宰杀。 察觉到宁甯占据上风,沧溟厉声喝道:“休要危言耸听,那些弟子骤然长逝,老夫也很心疼,但…生来为人,寿数有限,自然……” “屁,筑基便能增长寿数,那些人里不乏有金丹修士,哪儿能都寿终正寝?”宁甯被无语的翻白眼,叫嚣道:“你们的逻辑能不能严谨点儿,颠三倒四的,想:不破不立吗?” “宁甯,你……” “对诶,她的话没错,那些人里有我的老乡,虽资质平平,但胜在努力,已窥得金丹法门,哪儿能说没就没。” “关键是,尸体都没有,像是人间蒸发一样,消失的无声无息,要不是相熟的那几人,恐怕真没人注意到这件事。” “宗门打得一手好算盘啊!两边抓,愣是没给我们一条活路,这样的宗门,还呆着干什么?等着他来取我们性命?” 沧溟:…… “肃静,肃静。”戒律堂长老狐疑皱眉,殚精竭虑得吼道。 “糟糕,阿谀奉承的长老又来了,快跑,保护我方中坚力量。” 戒律堂长老:…… 见鼓动弟子们的反叛心理,宁甯心情大好的跷二郎腿,哼着小曲儿,看着这场闹剧的盛典。 “不得私下议论,我们要相信……” 啪嗒。 一根烂菜叶子扔到戒律堂长老的头上,耷拉下来,有种街头牢狱的既视感。 许是这一下的激励,无数烂菜叶和臭鸡蛋疯狂攻击,他们节节败退。 宁甯捏住鼻子,笑得很开怀。 看来,恶人自有恶人磨。 “宁甯,挑起宗门内讧,你是何用意?”沧溟眼中怒火肆虐,精光划过眼底,他厉声说道:“她,不再是我宗的弟子,日后,谁都不准帮助他。” 宁甯拍掉手上的瓜子壳,皮笑肉不笑说道:“老头,现在是你的处境更恶劣,不要担心我了,第一个被带走的,莫不是你……” “宁甯,休要胡言……” ------------ 第一百一十七章 自请入瓮 偌大的正殿中,宁甯精神美丽得不像被抛弃的弃子,娇俏的容颜闪耀妍丽的光芒,熠熠生辉,与高座之上却气急败坏的沧溟有着鲜明对比。 染着金色的微芒凝聚在沧溟指尖,细小的金线慢悠悠缠上宁甯的手腕,顺着肌理的走向,镶嵌进去。 宁甯恍若远山般的眉梢微挑,垂下的长袖遮挡住她的手,两指轻夹,漫不经心扯下金线,团在手里。 沧溟轻蔑一笑,仿佛胜券在握一样:“宁甯,你可知,哪怕青钰在,也不能保全你,如今,你的去处只能是寒魈窟……” “老头,想我进寒魈窟,直说啊!何须安莫须有的罪名?”宁甯指尖拨动金线,见沧溟半握在身前的手指轻微蜷缩了下,她了然于心,嬉笑出声:“不用带路,我熟的很。” 宁甯振袖离开,不带一片云彩,洒脱恣意的倩影融进碧如洗的天际。 虽有宁甯不按套路出牌的英勇事迹在前,沧溟心下惴惴不安,有什么逃离他的掌控,越发不可收拾。 然,烈火未烧身,谁又能率先窥得呢? 温煦的柔风拂过脸颊,宁甯张开双臂,拥抱迎面而来的风儿,戒律堂弟子跟在后面,她连视线都不愿多给。 揍了他们事小,坏了兴致事大。 不一会儿,雪巅初融的寒魈窟映入眼帘,宁甯嘴角的笑意越发深了。 哎呀呀,也不知老头知道噩耗后,是怎样的悔不当初? 光想想,兴奋值便拉满,她有些迫不及待了。 当初潜进寒魈窟,她便察觉寒魈窟不只是受刑的地方,也是汲取弟子修为的腌臜之所。 她正愁没法子光明正大进寒魈窟,这不,瞌睡送上枕头,正是时候。 见宁甯跃下玉溪剑,形单影只得站在寒魈窟前,戒律堂弟子有些不忍,犹豫再三,出言安慰:“宁师妹,你……莫往深处走,三日后,顺着墙上的提示便可走出来。” 宁甯莞尔一笑:“师兄,长老知道的话,可不会轻饶你,缘何要提醒我?” 戒律堂弟子隐忍的眉眼藏着恨意,也不怕宁甯看出来,说道:“我幼弟天赋极好,拜入师门,也是宗门宠儿,但…天不遂人愿,幼弟犯错进寒魈窟便再也没出来,望着你的背影,我仿佛看到幼弟进寒魈窟的场景,也算全了我的遗憾。” “未经师兄苦难,宁甯也无权劝师兄放下,但有一言,师兄可牢记于心。”宁甯竖起手指,抵在唇上,轻声说道:“天不作为,自有人收。” 他敛下寒芒,温润一笑,“师妹之言,我定牢记于心,人世好比阿鼻地狱,谁能不遭受苦难?扛过去,便是另一副场景。” “说得不错,扛过去便是另一副场景。” 宁甯转身走进寒魈窟。 重达千斤的石门缓缓放下,萧瑟的背影消失在眼前,他垂下眼帘,握紧腰间的剑柄,带着悲愤和无力的叹息直冲云霄。 伸手不见五指的洞窟里,山壁上满布的细小绒草争先恐后闪烁着微末的光亮,俨然是条靓丽的风景线。 宁甯顺着光亮往前走,不知走了多久,寒入骨髓的空气扑面而来,她调转方向,朝着黑漆漆的小道走去,拂开挂满洞口的藤蔓,她弯腰走进记忆中的那处桃源。 遮天蔽日的树冠下,闪烁金色光芒的仙土牢牢抓住宁甯的眼球,她掏出储物袋里的锦盒,哼哧哼哧挖着土,直到锦盒装不下,她拍去满手的泥土,把锦盒放好,抚摸着树身,一圈一圈又一圈绕着走,有点儿可惜啊! 望着万年有余的参天大树,宁甯有种想带走的冲动,但储物袋有上限,很难带走参天大树。一想到寒魈窟被毁,这处桃源也会毁掉,宁甯刚歇下去的念头,再次挣扎着生长。 她揉了揉鼻子,地毯式搜索老半天,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找到一处封印。 鉴于她运气逆天的差,果断放弃带走桃源的念头。 “呵呵,光阴荏苒,你却半点儿没变。”一道硬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宁甯浑身汗毛竖立,头皮一阵阵的发麻,她唤出玉溪剑,气势汹汹朝身后劈去,落空感让她诧异挑眉,把玉溪剑格挡在胸前,神经紧绷得盯着发出耀眼光芒的封印。 宁甯在心底怒吼,啥也没干,咋运气这么背呢?天道,你不做人事儿啊! “您无须害怕,吾只剩一缕残魂,不日将消散天地,不能再并肩作战,是吾之憾事,吾主,请您不要放弃。” 语气里满是遗憾,但话里的意思,宁甯不是很明白,吾主?是在叫她?咋剧情越来越玄幻了? “宁甯,不要信他。” 识海里,隔着水晶棺的璇忧心被攥紧,密密麻麻的刺痛让她无法呼吸,脑门上溢出汗珠,她咬紧牙关,提醒宁甯:“不知是敌是友,贸然相信,恐会……啊!” 雷霆万钧般的神力隔空打进水晶棺,那一刻,璇忧神魂消散了瞬,封印的记忆开始松解,她有些恍惚,想要撕扯开那层薄雾,却无能为力。 “你干什么?”宁甯捂住发烫的印记,厉声喝道。 望着陡然出现的身影,宁甯诡异得沉默良久,伸手指着一脸无辜的计町,满脑袋黑线地问道:“先妖神?你不是……怎会被封印在此?” “吾主,莫要相信……” “宁甯,远离他。” 成为香饽饽的宁甯身形未动,望向被寒冰束缚的双腿,有些头疼地说道:“先妖神,用不着这样吧?我也没得罪你啊!” “吾主,是计町冒犯,但……”计町柔和的眉眼瞬间凌厉,一双金眸凝视着躲在宁甯识海的璇忧,怒不可遏地说道:“敢肖想吾主神力之辈,吾绝不轻饶。” 说着,计町一挥手,把水晶棺抓出来,一掌挥下,被宁甯挡住,疑惑得望着艰难支撑的宁甯,“吾主,为什么要救此女?吾来斩草除根,不是更方便吗?” 宁甯:“呸,什么鬼?谁让你斩草除根了?神魂缺损,脑子怎么也变笨了?” “噗”的一声,璇忧喷出血箭,晶莹剔透的水晶棺被血色污染,透着股诡异的美。 “拜托,我很烦诶!能不能让我轻松点儿?” ------------ 第一百一十八章 捧好你父王 海棠印记在光线扭转下,划过一抹暗芒,死气霎时被弹出来,由水晶棺吸收殆尽。 计町眼中划过一抹讶然,踌躇半晌,他抽出体内封印,虔诚地捧到宁甯眼前,晦涩难懂的神色在他眼中不停翻转,温声说道:“吾主,时机未到,吾无法解开封印,只待日后,时机成熟,过往种种便能重现,愿吾主不受过往约束,潇洒肆意天地间。” 细看之下,那道封印从计町体内出来,便化成一朵海棠,金边镶嵌,隐隐有种不可侵犯的威严,那感觉很熟悉,熟悉到宁甯一闭上眼,眼前会浮现一帧帧画面,拼不成连续的场景。 宁甯攥紧拳头,默默退后两步,说道:“先妖神,我只想安安稳稳过活,不要把乱七八糟的事儿,强加在我身上。” 落寞在计町眼中缠绕,他明白宁甯的顾虑,也明白路途有多艰难,所以,看到宁甯很抵触,他用残魂丝丝缕缕裹住“海棠”,“吾主,吾以神魂封印,若您不愿,封印终生不可打开,若您愿意,封印无须担忧。这…是吾唯一能为您所做之事。” 说罢,“海棠”慢悠悠飘进宁甯眉心印记,红芒微闪,印记里的死气消散,从未有过的轻松,让宁甯舒服得半阖上眼,眉梢眼角皆是欢愉。 “吾主,吾残魂将要消散,请原谅吾不能再……” 宁甯绷着张俏脸,抬手打断计町发自肺腑的遗言,眉头的川壑很深很深,她不确定地说道:“你…不想见见计蒙?” 计町猛然抬眼,泪光在眼眶闪烁,气息不稳地说道:“蒙儿她…没亖?” 想当初,他被神界设计,死在乌犼手里,拼着最后一口气,他想施展禁术,以护佑族人,不曾料到,雨师一族禁术还有神族知晓,他神魂被打散,只余一缕残魂,被迫成为寒魈窟和神界的纽带,封印在此有多久,他已忘却。 但…最初蒙儿亖去时,他隐约有察觉,想给蒙儿报仇,却心有力而余不足,浑噩万年,如今得知蒙儿无事,计町的心得到些许宽慰。 计町摇头:“吾主,蒙儿无碍,计町再无念想,只愿吾主照拂一二。” “别介,我自身难保,你亲自与她说吧!” 宁甯席地而坐,铺了一地的金符,挑挑拣拣找到刻上记号的金符,点燃金符的一瞬,狂风大作,地上的金符被卷上空中,数以万计的悲鸣在耳边畅响。 巍峨浩瀚的场景,计町见了,不禁梦回当年,看了眼宁甯姣好的侧颜,和记忆中的她重合,虽样貌有变,但她还是她,至亖没变过。 一脸懵逼的计蒙出现在半空,啪嗒一声摔在草地上,坐起身来,仿佛不能理解现在的情况是哪样。 不是,她不是在讨论吗?怎会突然出现在陌生地方? 熟悉的叹息窜进耳朵,计蒙一帧帧转过头,望着许久未见的计町,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委屈怦然爆发,她呆坐在原地,小嘴一憋,哭嚎声刺痛计町的心。 计蒙:“父王,呜呜,父王,呜呜,父王……” 接连喊了几声“父王”,计蒙哽咽得说不出话,小手试探地伸出,穿透计町身体的一瞬,她破防得抱头痛哭,哭到嘶哑的声音不间断的喊着:“父王,父王……” 哪个父母能看得捧在手心的宝贝,哭成这样,计町手足无措得围着计蒙打转,温柔得能滴水的声音,哄道:“蒙儿乖,不哭,父王在呢!” “父王,蒙儿有办法救……” 计町厉声打断计蒙的话,严肃的神色在看到计蒙委屈得模样,心里软得一塌糊涂,“蒙儿乖,父王知道蒙儿孝顺,但父王不愿蒙儿受到伤害,至于蒙儿所言,父王绝不可能答应……” “啪啪啪。” “好一场父女情深啊!”宁甯鼓着掌,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心头发酸得说道:“咋整呢?我知道如何他,但代价很大,计蒙,你可愿……” “乖宝,我愿意。”计蒙利落擦掉脸上泪痕,目光灼灼得盯着宁甯,说道:“乖宝,没关系的,只要能救父王,我在所不惜,哪怕成功不足一成,我也……” “等等,你在质疑我?” “没有,没有。”慌神的计蒙连连摆手,脸上透着不掺假的信任,亮如星辰的眼眸倒映出她的模样,“乖宝,很厉害,是我想象不到的厉害,很相信乖宝的。” “那行,算你过关。” 宁甯扭头走到树下,用仙土开始捏玩偶,三两下的功夫,一个憨态可掬的玩偶横空出世,她用异火淬炼,再辅以幽冥珠之力,玩偶的外表光泽如新,仿佛一件坚不可摧的铠甲。 她拿出刻刀,在底座刻上缚魂符和灵阵符,相辅相成也不怕计町撒手没。 计町飘过来,见宁甯熟练得手法,他犹豫再三,试探地说道:“吾…恩主,您能……” “别瞎想。”宁甯一语定乾坤,撕碎计町的妄念,继续说道:“你不想掉马甲吧?那就闭紧你的嘴,这样互惠互利,才不至于闹得撕破脸。” “唉!”计町点头:“是,恩主。” 计蒙走过来,插进两人中间,揉着红肿的眼睛,把傻白甜发挥到极致,“父王,乖宝,你们在说神马?” 看着历尽千帆,归来仍懵懂的计蒙,计町虚虚揉着计蒙的头顶,否认道:“没说什么,蒙儿,父王有一事要告知你,你且过来,不要打扰到恩主。” 宁甯百无聊赖得撑着下巴,耳畔不断传来只言片语。 “蒙儿,当年之事非乌犼过错……神界设计……吾不慎着道……” “父王,不论前事,只论当下,不是……族人能否……” “蒙儿,不要钻牛角尖,乌犼他……” 宁甯打出灵诀,一眨眼的功夫,计町消失,计蒙眼泪和鼻涕齐飞,冲向宁甯,“乖宝,我父王……” 她举起活动着四肢的玩偶,面不改色得说道:“喏,捧好你父王。” 计蒙把玩偶捧在怀里,带着哭腔说道:“乖宝,谢谢,谢谢。” ------------ 第一百一十九章 无一活物 寒气从四面八方袭来,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染上寒霜,风儿一吹,晶莹剔透的树叶撞击,碎成亮闪闪的粉末,飘散在空气中。 眼瞅着,树叶子快薅光了。 愁色浮上宁甯的眉宇,她咬着唇瓣,浆糊似的脑袋想不到什么法子。 清朗的嗓音响起,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恩主,可是不愿此地覆灭?”站在计蒙掌心的计町挥着胖短的小手,指了指封印他的地方,“阵眼在那儿,恩主若有缘,可试着驯服天象阵,虽名阵法,却是不可多得的法宝。” “是吗?” 宁甯将信将疑走过去,没瞧见计町憨憨捏着胖短的手臂,仿佛没见过这么不灵活的手,大为震惊中。 片刻功夫,宁甯捏着黏糊糊的黑色物体,满脸黑线得走来,怒火在缝隙中喷涌,她深呼吸好几次,掂了掂手里的黑玩意儿,声线拔高整个领域,实在想不通这玩意儿为什么能成为法宝,“冒昧打扰下,什么法宝是这损色?不要欺负我读书不多,横看竖看都不是什么正经玩意儿……” 计町:…… 计町虚着眼,凝视着不知何物的黑玩意儿,见它还吐着黑色泡泡,计町有一万句问候难以说出口。 不是,这是嘛玩意儿? 天象阵光洁如玉,浑身散发着神圣的圣光,眼前这乌漆麻黑的玩意儿当真是天象阵?不是唬人的吧? “谁知道啊?” 宁甯冷不丁来一句话,计町这才知,他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老脸一红,背着手在计蒙掌心转悠,说道:“恩主,许是天象阵被人利用,导致天谴,这才成如今模样……” “屁,天道若有用,哪儿有这么多糟心事?”宁甯不屑得冷哼几声,看着黏糊糊的外衣,她是越看越不顺眼,霸气直接的撕扯着,不一会儿,清澈的底色露出来,宁甯越发来劲了,撕得越发欢了。 晶莹剔透的天象阵宛若巍峨高山,无瑕宝玉,看到第一眼,便震撼于它的外表。 但。 宁甯隐约能知天象阵不完整,仿佛核心缺损一样。 咚咚。 胸腔传来共振似的跳动,宁甯眼神迷离得走向参天大树,树冠微垂,把宁甯包裹其中,红芒从宁甯灵台溢出,天象阵被红芒捧起,幽冥珠也缓缓释出,殷红浓重的内里裂开,灼热的光束游离开来,融进清冷的天象阵,只一瞬,古朴的吟唱在宁甯耳畔奏起,仿佛经历过千百回的场景再现。 啪嗒,泪珠坠地的声响。 幽冥珠闪烁了瞬,嘴碎的本性被抑制,不舍得蹭了蹭宁甯的脸颊,回到识海中,悄无声息融进璇忧的灵台,自此,天地法则初回正轨。 天象阵慵懒得融进印记,由内而外的喜悦,哪怕不言语,宁甯也是感受到了,无数的疑团越滚越大,凶悍朝她们扑来,想要压垮她们一样,她抬手抚摸了下印记,周身气浪波动,“很开心?我也一样。” 树冠缓缓挪开,计蒙捧着计町冲上来,上下扫视着,生怕宁甯有丁点儿损伤,“乖宝,吓坏我了,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没有。” “恩主,你…~”计町使劲往前凑,盯着宁甯悄然绽放的印记,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可是发生什么事?” “没有。” 一律否认的宁甯握住计蒙手臂,暗芒在眼底一闪而过,她小手一扬,眼前桃源霎时不见,无尽的深渊张开血盆大口,妄图把她们吞噬进去,滚烫的温度炙烤着她们,不讲道理得汲取她们的修为。 计蒙大惊失色,赶忙搂紧怀里的泥偶,惧色在眼中游弋,她正想说什么,被宁甯以投掷的姿势扔出深渊,双手做喇叭状,喊道:“计蒙,快去无瑕峰,找人来保我。” 见计蒙化作流星消失,宁甯拍了拍不染一尘的手,蓦然俯冲,朝着枢纽冲去,躲开一阵又一阵的天火袭击,她冲进另一天地。 放眼望去,璀璨星辰中一闪一闪的人形物,引得宁甯侧目,走过去一看,宛若上好琉璃石的骸骨悬挂空中,像是一具具陈列好的展品,让人触目心惊的同时,恶寒始作俑者的恶臭品味。 宁甯啧啧几声,朝着深处走去,无一例外都是骸骨,一具完整没被蚕食的都没有。 几近于无的呻吟声,从前方飘来,扬起宁甯颊边碎发,她蓦地冲过去。 看到数具骸骨把衣衫褴褛的男子裹挟住,被灼烧的肌肤在琉璃般的骸骨里,看得一清二楚,痛色传染给宁甯,她惊呼一声,“嘛也,罪恶啊罪恶。” 剑十二窜出来,撒了欢的收割空中金线,不一会儿,金线仿佛微雨不断洒下,还以为……下了场悲恸的金雨。 “你是谁?” 极速坠下的男子,跌进一生难忘的怀抱,清冷的馨香萦绕着他,肿成一条缝的眼睛勉强挣开,神祇般的宁甯在他眼中散发着光芒,只一眼,他的心神注定只被她牵动。 宁甯皱眉说道:“别说话了。”回春丹碾碎在她指尖,用灵力疏导他破碎的经脉,上好灵根被毁成如今模样,她不由得放柔嗓音,“不用怕,你会平安出去的。” “多谢。” 男子温顺得依偎在宁甯怀里,暗无天日得煎熬中,他拼着一口气撑到现在,就在刚刚,他的求生欲消失,已经接受无法扭转的局面,宁甯的到来,仿佛破开黑暗的一道曙光,把他的求生欲唤醒,温柔得承诺在他耳中如同天籁,那是所有来这儿的人——卑微的祈愿。 见男子温顺的模样,宁甯不禁想起“白眼狼”越烛,不自在得往后撇着脖子,横抱着男子,逛遍所有的儿角落,再见不到一个活物。 说不震撼是假的,宁甯置身其中,或许没有男子坚韧,冷淡的眼睛染上一抹温柔,怀里消瘦的身躯霎时伟岸起来,拍了拍他的瘦骨嶙峋的后背,“不怕。” 微颤的身躯微顿,男子察觉到宁甯态度的转变,有些不解,有些雀跃,有些羞愧,他轻“嗯”了声。 宁甯身后出现参天大树,馨香的花朵绽放开来,星辰被碾成星光,撕碎了遮羞布一样的天幕,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把两人包围。 不复如初。 ------------ 第一百二十章 毁了寒魈窟 天崩地陷。 吃人不吐骨头的寒魈窟,在戒律堂弟子眼下夷为平地,滚滚烟尘冲天起,没有一人破空出,讽刺至极啊! “快,快通知老祖,寒魈窟没了。” 慌乱奔走的戒律堂弟子,见师兄木讷得站在原地,浑身被灰尘掩盖,急得上火,一把拽过他,低吼道:“洛师兄,发什么呆?寒魈窟都塌了,还不快走,等着被长老惩罚吗?” 被唤作洛师兄的男子,正是宁甯进寒魈窟好意提醒之人,眼中泪光闪烁,他心头像破开一道裂口,寒彻的疾风吹得他手脚冰冷,半推半就得离开废墟。 殊不知,他前脚一走,宁甯抱着男子冲了出来,满头满脸的灰尘,呛得她喷嚏连连,“阿嚏,阿嚏,阿嚏……” 一个接一个,止都止不住。 破旧的衣袖挡在宁甯鼻前,温柔淡然的嗓音治愈着她胀痛的太阳穴,“此地不宜久留,早些离开,莫要趟浑水……” 宁甯皱了皱鼻子,咧嘴一笑,未被挡住的眼睛璀璨如星,笑成弯月,击中男子的心房,“不怕趟浑水,就怕这浑水不够浑。” 瞅了眼男子纤细到一握便碎的手腕,宁甯四下环顾,自顾自走到树荫下,布下阵法,望着男子坚毅且温柔得眼睛,低声说道:“待会儿,有场硬仗,你不要出这圈子,我保你无虞。” “那你呢?” 他的关怀发自肺腑,宁甯眼眶微湿,越发明亮起来,她曲指轻敲男子的额头,笑道:“笨蛋,我能有啥事儿?放心吧,有人来保我。” “多谢……” “嗐,听你说谢字,我耳朵都听出茧子了,你…要谢自己,能坚持下来,懂?” 见男子茫然无措的小眼神,宁甯翻出烈焰般的长鞭,郑重放进他手里,宽慰道:“喏,给你护身法器,保护好自己,才能把法器还我,听话。” “你兄长是那个眉间长红痣的师兄,对吗?” 男子轻点头:“嗯。” 宁甯拍拍他的脑袋,哄小孩似的说道:“待会儿设法给你兄长传信,暂避锋芒,静候时机,不要轻易暴露自己,要知道,人性…兽性都无的神族很可怕的,所以,不要逞强,遇事儿要多思量,不要钻牛角尖。” 看到男子乖巧点头,那模样绝对听进去了,宁甯心中柔软一片,破空声响起,她俏皮竖起手指,轻轻“嘘”了声,义无反顾得踏进那片废墟。 凝望着宁甯的背影,他攥紧手里的长鞭,紧紧抱在胸前,迷茫了瞬,转瞬坚定不移。 闻讯赶来的沧溟,望着一片废墟的寒魈窟,心头肉被挖得残破不堪,吹得他冷飕飕的。 “谁?是谁?是谁毁了寒魈窟?” 洛敬握拳作揖:“回老祖,弟子不知,但…寒魈窟被毁……” 沧溟猩红着眼,一掌拍飞洛璟,厉声喝道:“值守不力,老夫赏你一掌,服是不服?” 洛敬擦去嘴角鲜血,撑起抖成筛子的身体,正欲说些什么,耳畔传来揶揄的笑声,众人注意被吸引过去,没人发现阳光下,金色的小蝴蝶落在洛敬手背,一道金光划过他的眼底,震惊,喜悦,庆幸在眼里揉杂。 “老头,你还真不要脸。”脏脏包宁甯坐在废墟上,当着沧溟的面儿,掰断手里一把金线,笑颜如花,挑衅地挑起眉梢,淡淡说道:“老头,可惜了,你的寒魈窟没了。” 沧溟周身灵力暴涨,望着宁甯的眼神仿佛在看将死之人一样冷漠,汹涌的杀意是半点儿不收敛,说道:“丫头,是你…毁了寒魈窟。” 宁甯:“是的呢,吞吃血肉的魔窟被我毁了,老头,你很不开心啊!是怕事情败露吗?” 一次次挑战沧溟底线,她就没想过收敛为何物。 沧溟:“丫头,休怪老夫不讲情面。” 掀起滔天巨浪的潮汐,被沧溟狠狠打向宁甯,扑面而来的气浪掀起宁甯的衣裙,翻飞的衣裙像展翅翱翔的雏鹰,飞往更美妙的高空。 宁甯藏在袖中的手攥紧,腰间的储物袋蠢蠢欲动,袋口的缝隙冒出寒光,突然,她按住躁动的储物袋,脸上露出诡异的笑,说道:“老头,我的命,你拿不走。” 她身前一丈,气浪朝两旁挥去,沾不到她的半片衣角。 沧溟厉声吼道:“秋晚落,包庇罪徒,你可想好了?” 玉树兰芝的秋晚落理了理有褶皱的袖口,瞅了怒火中烧的沧溟,漫不经心地说道:“沧溟,蹬鼻子上脸是吧?寒魈窟,虽不知来处,但宗内弟子无故失踪,你…当真不知?” 沧溟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转眼便藏得严严实实,冷笑道:“秋晚落,休要胡言乱语,宗内弟子失踪,老夫也不知……” “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秋晚落挥去废墟的上层,尸山尸海般的骸骨重见天日,尚未风华的衣衫裹住,还有些许饰物,也足够几峰峰主认出的。 “吾儿,那是吾儿的金锁玉。” “师尊,那是小师弟的佩剑,上面的红穗还是小师弟的心上人赠予,弟子没认错。” “师姐,那是……” 一时间,废墟旁人满为患,找寻着未被认领的骸骨,希望不能从里找到至亲至爱之人,也明白念头不过自我安慰。 沧溟的脑门汗如雨下,注视着秋晚落的动静,暗自揣度,他…溜走成功的几率有多大? “小甯,不是不让你……” “嘘。”宁甯捏住秋晚落的嘴,霸道扭过他的脑袋,手指在他和沧溟之间来回晃动,说道:“记住,不要让他溜了,不然,你们只会得到一具尸体,懂?” 满头黑线的秋晚落:…… 算了,不和小甯一般见识,既然要他盯紧沧溟,照做便是。 “小甯,躲到为师身后,莫要强出头。” 悲愤欲绝的众人直扑沧溟,把他团团围住,撕心裂肺地说道:“老祖,衍剑宗数百年来的天骄皆在此,不知老祖有什么想说的?” “不是,你们人还怪好的嘞,还给他辩解的机会,不怕他白的说成黑的?真行啊,你们!”宁甯犟种上身,不服气就要掰头两句,惨被秋晚落无情按回身后。 (本章完) ------------ 第一百二十一章 无谓挣扎 轰隆。 废墟般的寒魈窟,于众人眼前缓慢下陷,魔气冲天而起,乌云霎时聚集过来,雷光浮动,劈向半空中凝聚一团的魔气。 雷击不时砸落,宁甯躲在秋晚落身后,小手攥紧他的衣服,视线时不时瞟向树荫旁屈膝而坐的洛敬,了然的笑挂在嘴边。 看来,她不用操心了。 灼热的目光刺在洛敬脸上,他不动声色抬眼扫视,找不到视线的来源,心头猛然一紧,眼神犀利得盯着躁动的人墙,警惕着有心人下黑手。 后背的灼热,宁甯全当不知道,专心致志扮演角色,打算把沧溟的假面撕碎,那么,幕后之人是不是该出手了? “………”望着被天雷制裁的魔气,沧溟空洞的眼睛透着抹疑惑,衍剑宗哪儿来的魔气? “老祖啊,你糊涂。” 泣血般的哭腔唤醒众人的神智,悲恸在人流中无声浮动,他们把抢救下来的骸骨妥善放置,望向碾碎成粉末的骸骨残渣,心痛到不能呼吸。 沧溟梗着脖子:“休要胡言,老夫不知……” “哟哟哟,这就开始推脱了?”宁甯翘着兰花指,躲开秋晚落的大手,飘飘然来到沧溟身侧,眼疾手快扯掉他腰侧的芥子袋,把玩几下,扔给尧庐峰峰主,莞尔一笑,“看看吧,里面是什么吃人不吐骨头的腌臜玩意儿。” 见状,几峰峰主齐聚过来。 沧溟望着胸有成竹的宁甯,眼底划过一抹暗芒,嘴角扯开捉摸不透的笑,淡淡说道:“丫头,记恨老夫,也不该落井下石,你……” 下一秒,几峰峰主露出沉痛的神色,手持命剑,把沧溟团团围住,十二峰峰主的愤怒已无法制止,怒吼道:“沧溟,你歹毒至此,不配当衍剑宗老祖,哪怕吾等修为不敌,也绝不让你这样的魔头再残害小辈。” 沧溟嘴角抽动,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你在浑说什么?不要被她鼓动,老夫……” 啪嗒。 芥子袋被无情扔在沧溟眼前,南梦幻蝶奄奄一息扇动着翅膀,他愕然得睁大了眼,难以置信得歪着头,他不是藏好了吗?为什么会在他的芥子袋? 沧溟恍然大悟得望向宁甯,最深处的秘密被揭穿,他也无须再隐藏,慵懒得放松身体,说道:“丫头,你很不错,知道用南梦幻蝶定老夫的罪,但你小觑老夫,是你最大的错误。” 金光溢散,猛烈的气浪击溃几峰峰主的围剿,纷纷摔在地上,口吐鲜血,站都站不起身。 金光散去,银发墨眸的沧溟霸气外露,脸上褶子消失殆尽,紧致的肌肤胜似雪,举手投足之间流露着魅惑之意。 望着返老还童的沧溟,宁甯揉了揉下巴,对他评头论足:“老头,你这返老还童也不行啊!姿色阴柔,那小胳膊小腿,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是哪家小娘子呢!就不怕被掳回去当媳妇?” 沧溟柔柔一笑:“丫头,除了你,谁敢在我眼前放肆?寒魈窟被你毁了,我的使命也无法完成,便将你献给帝尊,好抵我的罪过。” “尔敢。”秋晚落厉声喝道。 沧溟像提溜小鸡崽一样,隔空攥住秋晚落,轻蔑得扫视着秋晚落,说道:“落秋,你的修为被压制,你…如何能赢全盛时期的我?” “落秋!秋晚落?” “小甯快逃。” 秋晚落一声吼,宁甯一哆嗦,差点儿忘了吐槽他的省事,娇嗔道:“吼,吼个啥?胆子都要吼破了。” 秋晚落:…… “你看吧,她可不舍得走。”沧溟五指成爪抓向宁甯,与此同时,翻涌的雷云噼里啪啦砸下数道天雷,道道劈中沧溟,火花带闪电的,刺得宁甯睁不开眼。 她抬手挡住耀眼的雷光,嘴角默默扬起,嘿,不枉费她斥巨资绘制的雷符,孝敬给沧溟也算全了拳拳之心。 “小甯,到师尊身后来。” 宁甯斜睨着秋晚落,毅然走进雷光中,在雷光的掩饰下,指尖抵住沧溟灵台,抽出一小缕神魂,融进天玑镜中。 再抬眸,不客气得一脚踹飞沧溟,黢黑的人形炭块飘着黑烟,她扇了扇黑烟,俯下身端详半晌,抬手招呼:“嘿,愣着干嘛?还不快过来。” 如梦初醒的戒律堂弟子,条件反射得走上前,呆萌得停下脚步,你望我,我望你,迟迟不敢走过来。 “啧,怕什么?”宁甯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他还是我揍的,我都不怕,别啰嗦了,用捆仙绳把他捆成粽子,不然跑了,谁都担不起他的报复。” “是。” 戒律堂长老:…… 宁甯搭上戒律堂长老的肩膀,笑得很放肆:“长老不会怪我越俎代庖吧?” 戒律堂长老一惊,看了眼身侧的宁甯,再看向了无人影的前方,咽了口唾沫,僵硬得扯开嘴角,笑道:“哪儿的话,要不是师侄出手,我等……” 宁甯附耳低语:“场面话就不要说了,水牢的出入权给我。” 戒律堂长老:“你要这个干什么?“ “别管,反正不会做出危害衍剑宗的事儿。”见他思忖良久,宁甯不耐烦得重拍他的肩膀,“长老,磨磨唧唧干什么?我的时间很宝贵哦!” “行,给你。” 流光落在宁甯手背,一道闪着金光的图案出现,她满意得点点头,放开站不直的长老,伸着懒腰走向秋晚落。 在他责备的话还没说出口,宁甯两眼一翻,直挺挺摔向秋晚落,他慌忙接住宁甯下坠的身体,忧心忡忡得输送灵力,没发现她的脸色红润,哪儿有力竭得模样,不过是关心则乱。 “残局,你们收拾,吾走了。” 说完,秋晚落小心翼翼抱起宁甯,霎时消失在他们眼前。 众人:…… 无暇峰,月色正浓。 清幽的竹屋投下阴影,挡住闭目养神的韶玖,耳边传来吱呀声,他陡然睁开晦涩的眼睛,望向蹑手蹑脚走出来的宁甯身上,“甯儿,你想去哪儿?” 宁甯慢悠悠挺直腰背,不带半点儿情绪的视线落在韶玖脸上,轻笑出声:“韶玖,半夜来逮我,挺有闲情逸致啊!” “甯儿,我……” “韶玖,我和你没熟悉到能叫昵称的地步吧?” (本章完) ------------ 第一百二十二章 哦豁,被发现 “甯儿,欺骗你在先,是我不对,但…欺骗非我本意,我只想守护好你,哪怕你什么都不记得,我……” “噗嗤。” 宁甯笑得直不起腰,半晌过后,她擦着眼角笑出的水珠,回怼道:“韶玖,你脸镶金了?怎么厚成这样?” 见韶玖下意识想解释,她不客气截断他的话,接着说道:“韶玖,你自以为是的付出很可笑。确实,在荒渊不是你,我早就没了,但你为了什么救我,你自己清楚。但我不是谁的替身,也不可能成为替身,所以你的付出于我而言,算不得什么。怎么,还要我感恩戴德?” 韶玖眉头皱的更深了,试探地伸手想握住宁甯的手,被躲过去,停滞在半空中,有些难受得收回手:“甯儿,我不是这意思,只是……” “韶玖,万年前,你认不清,万年后,你依旧认不清,真真可笑啊!”宁甯敛下心中异样,往后退几步,拉开他们间的距离。 看着宛若银河的距离,韶玖心里慌得不成样,脸上的笑再也维持不住,焦躁和疑惑在脸上反复横跳,他卑微得说道:“甯儿,我究竟认不清什么?你告诉我,好不好?” “不知所爱人,岁月洪流中,不如放过你我,何苦自取烦恼?” 明晃晃拒绝的话,浇灭韶玖的心火,刺骨的寒气缠绕上他的心,他翕动着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怔怔望着宁甯离去的背影。 脑海中浮现万年前的种种,他熟悉的璇忧,不熟悉的璇忧历历在目,他窥得一角,落差感击碎他的自傲,颓败得仰望星空,水光在眼中一闪而过。 戒律堂。 进出自由的宁甯溜到水牢前,特意露出裙摆一角,暗中注视着低垂着脑袋的沧溟和…比万年前威严的越烛。 呵,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沧溟,你太让本尊失望了。” 抖成筛子的沧溟举起玄铁锁住的双手,跪行过去,孺慕得望着越烛,愧色在眼中积聚,“帝尊,是沧溟小觑这群凡人,才会被……”凌厉的目光一扫,沧溟声线微颤,苦涩得说道:“帝尊,沧溟愿以罪身将功赎过,恳请帝尊给沧溟这个机会。” “好,本尊再给你一个机会,若失败,无须再联系本尊。” “是。”沧溟虔诚地叩拜。 见越烛虚影消失,宁甯贴紧墙壁,悄无声息得离开。 滴答,滴答。 水珠滴落的声响,在空荡荡的水牢中清晰可闻,沧溟慢吞吞站起身,被施以极刑的身体满布血痕,他抬手一挥,水牢被薄透的水球充斥,蓦然跪下,恭敬说道:“沧溟恭迎帝尊。” 玄色长袍裹着劲瘦的身体,祥云般的暗纹在光线折射下熠熠生辉,袖口勾勒的金线平添一丝贵气,高束在头上的发髻用秀气的玉簪固定,越烛睁开眼,平静无波得望向沧溟,淡淡说道:“沧溟,你堂堂神族,被一介凡人擒住,有何颜面找本尊?” 沧溟身躯微颤,神色痴迷得望着越烛,呼吸越发急促,脸上闪过一丝满足,说道:“帝尊,沧溟无用,但…南海幻蝶,还有那处桃源,星域都和一人有关。” 他大手一挥,宁甯的肖像出现在空中,见越烛的冷漠出现裂痕,他得意的扯开嘴角,接着说道:“帝尊,此女乃落秋上神之徒,五绝之体,却能破除我在芥子袋上所设禁制,此女不简单,可要……” “不用,做好本尊吩咐你的事,其余的事不要插手。” “是。” 宁甯攥紧天玑镜的手柄,眉头微蹙,视线飘忽不定,呢喃了声,“吩咐沧溟的事,究竟是什么?” 其实,宁甯打从进水牢,看透沧溟的小心思,不就是演戏嘛!谁还不会了?顺着他的意思演戏,把天玑镜分镜留在水牢里。 不出她所料,沧溟当真找来越烛,还把她的肖像给暴露,越烛本就注意到她,现在更成了水蛭,甩都甩不掉了。 她的命,好苦啊! 突然,镜面发出耀眼光芒,她慌忙挡住眼睛,再睁眼时,镜面上出现一道裂痕,什么画面都没有了。 得嘞,天玑镜也不知要修复多久,赔了夫人又折兵。 “帝尊,有什么不对吗?” 越烛垂下捏碎分镜的手,璀璨如星河的眼睛泄出些许笑意,冷冰冰的声音带上他不曾察觉的温柔:“没什么,一个小迷糊罢了。” “沧溟定不负帝尊厚望,夙莯果不会让他们找到。” 越烛的虚影消失,空荡荡的水牢里留下一句话,“沧溟,不要再让本尊失望。” “是。” 沧溟抬起绯红的脸,白皙的肌肤下游弋着条条隆起,像是肉嘟嘟的虫子一样,俊秀的眉眼瞬间温柔似水,他蓦然蜷缩成一团,伟岸的身躯渐渐缩小,合身的衣服也空荡荡的穿在身上,披在肩头的长发褪下银色,只在发梢留下一抹银色。 玲珑有致的身姿从微敞的领口泄出,沧溟抚着娇美细嫩的脸蛋,轻笑出声,那声音轻柔仿佛一根羽毛,又倦怠粘腻,像是与生俱来的女声:“丫头,我们还会再见。” 坚如磐石的玄铁链砸落在地,水牢里不见沧溟的身影。 宁甯心头咯噔一声响,嘶鸣声在耳中激烈冲撞,她难受得捂住耳朵,脑门上冷汗直冒,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宁甯神智有些迷糊,倚着墙,粗重的喘息着,暗骂了声,“玛德,被他逃了。” “快,水牢有异。” 渐渐逼近的脚步声,宁甯靠墙的动作不变,几个戒律堂弟子从她眼前飞过,愣是没一人发现她。 宁甯稳了稳心神,踉跄往外走去,殊不知,末尾的洛敬回眸看了一眼,虽疑惑看不见什么,但直觉告诉他,有什么在那儿。 他下意识甩出佩剑,空中旋转一圈,什么都没碰到,也没被格挡的清脆声,他敛下异样,赶紧追上队伍。 体力不支而跌坐的宁甯,屏息凝视着洛敬离开,苦涩得抿了抿嘴,有些劫后余生的庆幸。 不多时,她离开戒律堂。 (本章完) ------------ 第一百二十三章 百年期限 啪嗒。 翱翔于天际的雏鹰撞上透明的屏障,一脑袋往地上栽,半道扇动着宽大的翅膀,踉踉跄跄飞离开。 要不是口不能言,雏鹰高低整个相声,让送给衍剑宗的护宗大阵。 宁甯慵懒得窝在躺椅里,随着躺椅摇晃的弧度,脚丫一晃一晃的,望着繁复的护山大阵,她很难不怀疑他们的智商,她忍了又忍,忍无可忍地说道:“拜托,用沧溟一清二楚的护山大阵来阻拦他,是你们疯了?还是他傻了?” 燕无寐拦下自家师尊,英气十足的剑眉微微耷拉下来,充满求知欲的温柔嗓音说道:“宁师妹,有没有什么法子?这…到底不是个办法……” 瞿秋白把自家师尊往身后一推,看了眼身侧的吴希,说着另一番话,“宁师妹,你看,我们还有坚守的意义吗?还是说,我们另找……” “孽徒,休得胡言。” “孽徒,休要胡言。” 宁甯扔掉手里把玩的杂草,慢吞吞站起身,走到迂腐古板的两峰峰主跟前,曲指狠狠砸中他们的脑袋,嘴里发出“啊打”的声音。 看到脑门上硕大的红痕,宁甯背手绕着他们转圈,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傻不拉几的后生,不想着改护山大阵,光知道打嘴仗,一点儿没有担当……” 噼里啪啦一顿输出,众人的表情统一的难看起来。 半晌过后,十二峰峰主从缝隙里挤出话,虽不大凶悍也不温柔:“后生?小丫头,你这是扮演的谁?” 当着尧庐峰峰主的面儿,宁甯一巴掌呼上他的脸颊,像喝斥不懂事的稚子一样:“说你两句就喘起来了?连自家老祖宗都不认识?你说该不该打?” 她光打还不得劲,招呼尧庐峰峰主过来,笑眯眯说道:“后生,老身可有说错?” “没错,没错,您哪儿能错啊!” “嗯,不错,孺子可教也。”宁甯把手揣进袖口,光明正大往外走去,一股力道扼住她的喉咙,被迫往回走,秋晚落凑过来,说着讨打的话:“小甯,不准乱跑,我和你的事儿没完。” “啧。”宁甯贼不屑得撇撇嘴,身体还是很实诚的,站在秋晚落身侧不敢动,莫名幻视以前乖巧听话的她本尊。 “老秋,我觉得………”(此处省略一万五千字) “哇喔,你的话又多又密又无用。”宁甯故作惊讶捂住小嘴,露在外面的美眸眨了眨,是戳中旁人痛处的无措,“抱歉啊,我没什么意思,只是发表一下我的看法。” “小甯,那你说,护宗大阵如何更改,才不会让沧溟得逞?” 凝视着吊儿郎当的宁甯,秋晚落心头的猜疑越发明了,有种酸涩难受得感觉在胸腔冲撞,天知道,他得知小甯出手,有多难受? “啧,护宗大阵由上古残阵演变而来,不去钻研上古残阵,你来问我?我哪儿去找答案?” 宁甯双手在胸前交叉,溢出屏幕的拒绝,哼哼唧唧说道:“不奉陪了,老身先走了。” 瞅了眼面无表情的秋晚落,宁甯试探地伸出脚尖,见他没有喝斥,飞也似的逃离。 秋晚落宠溺得目送她离开,转身看向几峰峰主,眼里的嫌弃不要太明显。 被嫌弃的几峰峰主:…… 废墟前,宁甯撅着小屁股,手持小铲子,挖得不亦乐乎,小嘴小声叨叨不停,时不时发出瘆人的笑声。 “嘿嘿嘿。” 炙热的阳光被一柄黑山拦截,凉爽的柔风吹起宁甯的发梢,落在消瘦的肩头,衬得她白皙的肌肤近乎透明。 她往旁边挪了挪,头顶的黑伞也往旁边挪了挪,挖了几下,她扭过身,望着树荫下神色晦暗得韶玖,疑惑且觉得他有病。 前不久被打击的不成人样,才几天,他重整旗鼓次次尾随她,赶都赶不走的那种。 说他黏皮糖吧,次次离她十步远,不时调整间距,看着有那个大病。 说他不是黏皮糖吧,次次尾随她,次次不落下,看着真有大病。 “啧,算什么事儿?”宁甯握紧小铲子,不遗余力地挖着松动的涂层,噗嗤一声,柔软的触感传来,她全神贯注地拨开泥土,白肉般的肉芝破土而出,惑人心神的甜香飘散出来,她脑袋嗡的一下发懵了,慌忙捂住口鼻,噔噔噔往后退几步,神色晦暗得盯着肉芝,不知在想些什么。 “甯儿。”冲来的韶玖被粉芒照到,眼前一花,跪倒在地上,脑袋低垂,仿佛被什么迷了心智。 “嗷呜,嗷呜。” 冷汗顺着额头滑下,落在纤长的睫毛上,要坠不坠的来回晃动,宁甯噤声,弯腰走到韶玖身侧,见他性命无虞,但空洞的眼神代表事情不简单,她正迟疑时,将肉芝吞吃入腹的茉儿擦着嘴角碎渣,走一步停三秒的走到宁甯身前,脏污的指尖轻触宁甯的脸颊,浅笑嫣然说道:“姐姐,茉儿找到你了,他没有骗茉儿。” “茉儿,告诉姐姐,谁没有骗茉儿?是谁……” “姐姐,茉儿立下契约,不能说,但…姐姐认识他,也是璇忧姐姐的心上人。” 宁甯了然于心,从储物袋里掏出手绢,擦拭着茉儿脏污的小手,说道:“茉儿,吃了肉芝,可不能掠夺旁人的灵力,明白吗?” “姐姐,知道?”茉儿扬起无辜又楚楚可怜的小脸,秋水般的眼睛水光粼粼,疑惑得望着宁甯。 “早先不知道,但……”宁甯摸上腰间发烫的玉珏,温柔敲了敲茉儿的脑门,语气颇为无奈:“你啊,祖宗是真祖宗,不许无礼,明白?” 茉儿狂点头:“嗯,明白,明白。”她黏黏糊糊得挽住宁甯臂弯,努了努嘴:“姐姐,璇忧姐姐因茉儿无法……要不,茉儿以命换……” “嘘。”宁甯捏住茉儿百无禁忌的小嘴,笑靥里掺杂一点儿不悦,温柔说道:“不准说丧气话,你们相伴相生,谁说你们只能此消彼长?不过是些庸才,你且放心,我自有办法解决此事。” “嗯,茉儿相信姐姐。”茉儿拍拍鼓胀的肚子,笑眯眯说道:“姐姐,茉儿消化掉肉芝后,就不用依靠旁人生存,至少能坚持百年。” 闻言,宁甯宠溺得揉揉她的脑袋,指着中邪似的韶玖,苦笑道:“茉儿,恢复原状吧!” “好嘞!” ------------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不负所托 响指一打,晦涩的光芒宛若溪流,不紧不忙从韶玖身上剥离出来,娇俏得拂过宁甯脸颊,窜进茉儿摊开的掌心。 韶玖像软烂的炖肉,手脚不听使唤,啪嗒一声,重重摔在凹凸不平的地上,细碎的石子嵌进他的血肉,他发出一声闷哼。 “姐姐,他碰瓷。”见韶玖弱不禁风摔地,茉儿撅着小嘴,委屈巴巴得告状。 指着韶玖的小手被宁甯包住,藏到身后,她安抚地摩挲两下,轻声说道:“茉儿乖,他如今非神体,经受不住也属正常。” “哦!”茉儿恍然大悟,指着勉强撑起身体的韶玖说道:“姐姐,他堕魔,配不上姐姐,姐姐不要搭理他,茉儿能找到更好的……” “闭嘴。”韶玖猩红着眼,怒视口无遮拦的茉儿一眼,泪珠夺眶而出,他悲伤得看向宁甯,血色尽失的薄唇微颤,老半天说出一句话:“甯儿,不要不要我。” 宁甯被那一眼震撼心神,慌乱垂下眼帘,不敢再看一眼,她印象中,韶玖仿佛无所不能的神,哪怕危险临头,也有破釜沉舟的魄力,仅有的几次破防,都有她的身影在。 放在初遇,她恐会死心塌地,但看过她和璇忧…阿宁的相处,她越发看不透自己的内心,她不知道该如何与韶玖相处。 久而久之,她只想逃离魔咒般的前世今生,可笑又可悲。 有着坚硬外壳的韶玖,亲手剖开脆弱的“腹部”,把血淋淋的内里袒露在他眼前,她不动容才有假。 宁甯叹息一声,走到韶玖跟前,用手娟擦拭他脸上的脏污,语重心长说道:“韶玖,若你知晓万年前的真相,你还能坚定不移吗?不要急着回答我,天玑镜留给你,里面存着万年前璇忧的记忆,你看看吧。”她把天玑镜塞到韶玖手里,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也苦涩成灾,接着说道:“韶玖,待你看完,心境不再,便知我不易。” 她站起身,朝茉儿伸出手,默不作声得离开。 韶玖握紧天玑镜,心绪平复良久,打开天玑镜,看着万年前的记忆,他眼中的震惊无法用言语诉说,苦涩凄厉的笑声响彻废墟,他呢喃道:“难怪…难怪甯儿排斥,我究竟做了什么?” 狂风大作,飞沙走石。 尘埃落定之后,不再见韶玖的身影。 无瑕峰。 对一切事物都感到好奇的茉儿,打从来青羽殿前,小手便没有松开过宁甯,不论宁甯怎么游说,茉儿都不愿进青羽殿。 茉儿揉着圆鼓鼓的肚子喊饿,小眼神止不住往外瞟,哼哼唧唧像小猪一样:“姐姐,姐姐,茉儿饿了,手脚不听使唤,不想进去,我们去找吃的,好不好?” 宁甯拍拍她圆鼓鼓的肚子,戏谑说道:“茉儿,你这肚子可不像饿了,说吧,里面有什么让你惧怕?” 茉儿憨笑几声:“姐姐,茉儿不知道,但…很发怵,能不能…能不能不要进去,茉儿不舒服……” “小甯,她是谁?” 呵斥声惊得茉儿一颤,躲到宁甯身后,小手死死拽着宁甯衣服,那小模样有多可怜便有多可怜。 “茉儿,不怕。” 宁甯揉了揉茉儿委屈的小脸,吊儿郎当歪着脑袋,说道:“她啊,我新收的妹妹。怎么样,可爱吧?” 秋晚落:“你糊涂啊!” 阴郁的目光落在茉儿身上,不用猜,他已知晓茉儿的真实身份,痛心疾首得扫了眼宁甯,当即下了决断,绝不能让茉儿活着,不然…小甯危矣。 念及此,秋晚落下了狠手,把茉儿挑开宁甯身侧,化作流光出现在茉儿眼前,能撼天地的一掌直直朝她打去。 下一秒,宁甯挡在茉儿身前,那一掌掀起宁甯耳边碎发,她气定神闲得挺直腰背,看到秋晚落惊慌收势,她心里直叹气。 海棠初现,巍峨浩瀚的神力溢出一啾啾,她猛然握住秋晚落的手腕,顺势把那一掌打出去。 嘭,嘭,嘭。 不远处的几座山被夷为平地,周遭的树林冒着青烟,随时都能燃烧起来的样子。 宁甯:“师尊,没必要吧?她不过稚子心性,加以正确引导,不失为一员猛将。” 秋晚落恼怒得握紧掌心,磨破了皮,血珠在掌心积蓄,“小甯,她在那人身边万年,绝不是善良之辈,放在身边,不异于养了条毒蛇,为师……小甯,你记起来了?” 见秋晚落的注意歪楼,宁甯好笑得摇摇头,伸手揪住他的脸颊,笑嘻嘻得拧半圈,痛楚袭上懒散的神经,他闷哼一声,惊喜交加得望着宁甯。 “小甯,不可被她迷惑,为师就地斩杀……” “落秋,你杀过她一次,还要杀她第二次吗?”宁甯厉声说道。 秋晚落心头猛跳,既震惊宁甯有万年前的记忆,又震惊万年前他失手毁掉的那株粉莲是茉儿,一时噤了声,老半天才消化完,愧疚得抿了抿唇,说道:“小甯,我……” 明白秋晚落的苦心,宁甯哐哐拍着胸脯,无死角展示她的“健硕体魄”,见秋晚落眼中常含泪水,她手足无措撸着袖子,擦拭他眼角的泪珠,淡然说道:“师尊,你哭啥啊?不是该高兴吗?” 秋晚落哭腔浓重:“小甯,我有负所托,害得你……” “那遭遇怎么不算一场奇遇?”宁甯坦然接受曾经,“若非如此,我怎能不足万年便诞世?若非如此,一下界便被人盯梢,也不快活。所以,无心插柳柳成荫,说得正是那段经历。师尊,旁的不说,就你护犊子的劲儿,你就不负所托。” 被宁甯顺好毛的秋晚落,按下眼眶的热意,瞅了眼瑟缩的茉儿,刚想说话,便看到茉儿身上有肉芝的气味,他按住抖成筛子的手,说道:“小甯,你…你真大方啊!” 宁甯狡黠得笑弯眉眼,撞了撞秋晚落的肩膀,眉梢一挑一挑的,很有动感,“师尊,不要吃醋,小甯也有东西要给师尊。” 她扯下腰间玉珏,放进秋晚落摊开的掌心,笑得很放肆:“师尊,里面不止有璇忧先祖,还有你一族的先……唔唔。” 被禁言的宁甯撅着嘴,跑到茉儿身侧看好戏,嘿嘿,看他怎么藏! ------------ 第一百二十五章 你来我往 秋晚落高捧玉珏,朗声道:“不肖子孙落秋恭迎先祖,不肖子孙落秋恭迎先祖,不肖子孙落秋恭迎先祖。” 三声过后。 帝竣拉着张驴脸窜出玉珏,大手掐住秋晚落的脸,语气不善地低语:“够了,不要再鬼吼鬼叫的。” “行了,孩子有心,你这当祖宗的人还没个正形。帝竣,还不放开,找抽呢?” 一刚一柔两道身影并肩。 帝竣一身繁纹华服,五官俊美,没有表情时不怒自威,星眸中流露出一抹尴尬,衣诀翻飞间,难掩气势。 普光一袭红衣如血,双眼像潺潺流水般温柔静谧,姿色绝美,仿佛一副远山图让人沉溺其中,浓抹适宜的长眉微皱,不赞同得望着动粗的帝竣。 啧啧啧,返老还童了? 宁甯绕着圈打量脱胎换骨的普光,拉着普光顺滑的黑发,猛地拔掉一根,在手里把玩。 “嘶,丫头,你这手没个轻重。”普光按着被扯痛的头皮,无奈又宠溺得放任她的无礼,接着说道:“丫头,你怎么如此安静?” 宁甯鼓着眼睛,指了指雕塑般的帝竣,又指了指黏在一起的嘴巴,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 见状,普光斜睨了眼帝竣,见他僵着身体,普光轻哼了声,解除宁甯嘴上的封印,“小可怜见的,憋坏了吧!” “祖宗,你要做主啊!他哄不好你,还敢对我下此黑手,呜呜呜……” 宁甯悲痛欲绝,扯着普光的衣袍,埋在臂弯里的脸上没有一滴眼泪,她哼哼唧唧要普光做主。 见宁甯哭成泪人,普光暴脾气挠的一下上来了,一脚猛踹帝竣的屁股,厉声喝道:“帝竣,你想干什么?当年有负真心,如今还敢对我族小辈动手,真当我好欺负,好摆弄的?” “普光,我没这个意思。” 帝竣有口难辩,本是不愿普光掺和进来,他才封住宁甯的嘴,主动跳出来后,也是他的不适。 果然,人不能做错事,一旦做错了,那是要跟一辈子的。 帝竣败下阵来,拱手作揖:“普光,吾疏忽了,没想到小辈不堪大用,以后不会再……” 被反讽的宁甯咬碎后槽牙,嘛也,这人也忒茶了点,说什么不堪大用,明褒暗贬啊! 啧,他厉害他上啊!光说不练假把式,嘁,还不是被祖宗制得服服帖帖。 “祖宗,他说得不错,小甯虽有祖宗教导,但天资在此,属实没有成长,是小甯的不是。” 说着,宁甯假模假样垂下脑袋,抹掉眼角的泪珠,不能言说的委屈冲撞着普光的心,他脸色贼难看,挡在宁甯身前,没好气得说道:“帝竣,我族小辈如何,自有老夫管,还轮不到你在这儿品头论足。” 帝竣吃瘪,想辩解,突然看到宁甯挑衅得眼神,胜负欲一下被激发出来,他挺着胸膛,拍了拍秋晚落的肩膀,说道:“普光,你看啊,这修行确实需要天资,落秋算我族天资绝佳的小辈,不还是落到下界的地步,所以啊,有时候选对朋友才是……” 得咧,又来裱她,不怕事大啊! 宁甯撇了撇嘴,暗忖,不就是茶艺吗?谁不会啊! 她拽了拽普光的袖子,平缓的语气带上哭腔:“祖宗,不用争辩,小甯天资差是事实,小甯已经接受了。” “丫头,没事儿,我……”视线触及宁甯绽放的海棠印记,普光蓦然噤声,泪光在眼眶里打转,哽咽说道:“无碍,谁敢说你,老夫打到他不敢说。” 此话一出,帝竣后背直发凉,识时务得闭上嘴巴。 秋晚落上前,想缓和着紧张得气氛,温柔说道:“先祖,吾等绝无嘲讽之意,小甯由晚辈带大,只想着待她好些,再好些,此生心愿只……嘶,拧我干什么?” 腰肉被掐的酸麻,打断秋晚落的思路,他眉头皱起来,不悦得看向花微澜,没发现自己的语气多了些娇嗔:“安静些,不要打扰我和先祖说话。” 花微澜:…… “小落秋,这是?” “先祖,他名花微澜,是晚辈二徒弟……”好一通介绍,颇有炫耀之意,听得众人一愣一愣的。 宁甯掩唇偷笑。 灼热感一下子袭来,宁甯眼前一花,捂着灼烧的灵台,咬紧牙关进识海。 望着火海般的识海,宁甯赶忙从源头止住火势,她捏诀降下甘霖,浇灭熊熊燃烧的水晶棺,哒哒哒走过去,重拳击上水晶棺,“璇忧,在别人识海里做客,要点儿客人的样子,三天两头出问题,迟早被你……璇忧,璇忧,你睁睁眼。” 幽冥珠游荡在水晶棺中,说什么也不肯进璇忧体内,那一簇火苗时不时冒出来,仿佛在烈火重生一样。 “小幽,你怎么了?” 宁甯侧耳倾听,许久没等来幽冥珠的回应,正奇怪时,一道磕磕绊绊的怪异声音响起,“主主人,小幽没法交流,但…小幽不会伤害主人,主人,再见。” 说完这句话,幽冥珠红芒越盛,却怎么也不肯说话。 宁甯也不知幽冥珠的异样源于什么,有力无处使的挫败感,让她身心俱疲,她唤出天象阵,源源不断给水晶棺灌注神力,以维持璇忧神魂的稳定,脸色煞白煞白的。 天象阵没了束缚,猛地钻进宁甯海棠印,用残余的神力修复她溃败的躯壳,温暖游走全身,她疲惫得阖上眼睛,“谢谢。” 下一秒,宁甯喷出一道血箭,身形不稳得跌进秋晚落怀里,没精打采得耷拉着眉眼,脑门上冷汗涔涔,被耗尽心力一样,给人一种命悬一线的错觉。 “小甯,你的灵力哪儿去了?” 秋晚落搭在宁甯手腕上,凌厉的眼神注视着她,想要一个答案,虽然很可能不会给。 “师尊,我不知道,好难受啊!” 宁甯闭口不谈,想要唤醒秋晚落的恻隐之心,哪知来了反效果,只见秋晚落封掉她的奇经八脉,慢悠悠说道:“小甯,你一日不说实话,师尊一日不解开封印,这样的话,你也不能离开无瑕峰,师尊自有办法保你周全。” ------------ 第一百二十六章 玛瑙手串 萧瑟的风吹进青羽殿,微扬的发梢交缠在一起,一下下抽在宁甯脸上,嘲笑她的年轻气盛。 很好,被师尊狠狠拿捏了呢! 但是,她可不会轻易投降。 晶莹剔透的泪水滑出眼眶,在滑嫩的脸颊留下深深的烙印,宁甯吸着鼻子,瓮声瓮气说道:“师尊,你怎么能误会小甯呢?小甯骗谁,都不会骗师尊啊!” 天外飘来两声“呵呵”,打碎宁甯的痴心妄想,她小脸涨红,瞪了眼看戏不嫌事大的花微澜,鼻翼扇动几下,宽阔的泪水险些让她溺水,“师尊,二师兄嘲笑小甯,呜呜……” 秋晚落踹开花微澜,揉着她的脑袋,小意哄道:“小甯,不是师尊不相信,而是小甯不把性命当回事,师尊怕小甯出事,所以,小甯不说清楚,师尊不会解开封印的。” 如遭雷劈的宁甯小嘴一瘪,西子捧心般的后退几步,难以置信地说道:“师尊,你变了,小甯都认不出师尊了。” “行了,演上瘾了?”花微澜双手抱胸,也不掸掸衣袍上的脚印,戳穿宁甯的小把戏,接着说道:“想演戏?师兄陪你演,愿意吗?” 茶不过花微澜,更怼不过贴脸开大的花微澜,宁甯犹豫再三,收起茶艺满满的做派,撅着小嘴:“二师兄,你很讨人厌,知不知道?” “呵,喜欢我的人数不胜数,不在乎你的讨厌。”花微澜皱着眉头,擦着宁甯脸上的泪痕,一脸嫌弃得说道:“瞧你哭的,像个小花猫,还臭,要不要师兄教教你,该怎么哭?诶哟,踩我做甚?” 宁甯磨着牙齿,哼道:“不劳二师兄费心,我怕越学越无用。” “知道就好,学了这些也无用,不如实话实说,还有师尊和我们给你兜底,怕什么?” 宁甯说不过花微澜,气鼓鼓得搬救兵,扯着嗓子喊道:“师姐,二师兄欺负我。” 沐琬端着香喷喷的羊肉煲,冲进殿门,放下手中的羊肉煲,滚烫的指尖拧着花微澜的耳朵,语重心长说道:“二师兄,小甯身体不好,你就不能让着点儿?” “沐琬,不要睁着眼睛说瞎话,你看看,谁欺负谁呢?” “哎呀,这是哪儿来的小妹妹,长得真可爱。”沐琬被茉儿吸引目光,端着一副温柔姿态,放开攥在手里的耳朵,笑吟吟走过去:“妹妹,不怕,来了无瑕峰,我们都是一家人。” 见沐琬弃械投降,秋晚落抹了把辛酸泪,手搭在花微澜肩头,耳提面命:“微澜,不能秒跪,知不知道?” 花微澜:“嗯,徒儿领命。” “师尊,说什么呢?我炖了羊肉煲,边吃边说吧!”沐琬左右开弓,拉着宁甯和茉儿到桌边,不一会儿,满满当当一桌菜摆好,笑道:“师尊,过来啊!” 花微澜:“师尊,不要屈服于……” 望着抛下他的秋晚落,花微澜坦然自若得说道:“两位先祖,上座吧。” “微澜啊,等什么呢?快来啊,琬琬炖的羊肉煲,绝不能错过。” 花微澜在秋晚落身侧落座,熟练得摆好碗筷,夹了块羊肉,放进秋晚落的碗里,小声嘱咐:“师尊,吃慢些,不要烫到嘴。” “嗯嗯,知道了。”秋晚落心满意足得吃着羊肉煲,头也不抬下。 鲜香麻辣的味道往鼻子里钻,普光慌忙捂住口鼻,生怕吸走气味后,他们便食之无味了。 宁甯捧着两大碗羊肉煲,望着普光,朝空座努努嘴,“祖宗,过来啊!等什么呢?” “丫头,老夫闻味会……” “知道啊!”宁甯截断普光的话,举了举手里的羊肉煲,“这不,给你俩单独弄了碗,就不怕啦!” “行。”普光拽着木桩似的帝竣,坐到位置上,“埋头苦干”。 “师尊。” 秋晚落迷茫得抬头,见宁甯满脸严肃,他抹了抹红肿的嘴唇,轻声问道:“小甯,可是有话说?” “嗯。”宁甯打直球得说道:“师尊,有没有法子能进神界?” “小甯,神界不是什么好地方,你……”秋晚落想打落宁甯的念头,反被洗脑。 “师尊,你也想找到夙莯果,是不是?”宁甯说话真假参半,那信任度直线上升,只见她翻手拿出一卷轴,递给秋晚落,在他仔细翻阅时,滔滔不绝说道:“师尊,小甯也想早点找到夙莯果,这样一来,我这废柴体质才有救,不至于…不至于拖后腿。” “师尊,先不要反驳小甯,小甯废柴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小甯只想和大家并肩作战。” 秋晚落:…… “行,你想合适进神界。” 宁甯捧着小脸,眼里的崇拜极大鼓舞了秋晚落,他微扬着脑袋,不自觉挺直了腰背,说道:“小甯,师尊有一言,你先听听,进神界可以,但要师尊陪你,不准反驳,反驳无效,师尊绝不可能让你一人涉险,凡人上神界,本就有违因果,师尊……” “好。”宁甯二话不说便点头答应,那干脆利落的劲儿,让秋晚落腹稿无用武之地,缓了缓心神,他说道:“小甯,你…答应了!” “嗯,答应了。” “甯儿,我也陪你去。”久不露面的韶玖一身墨色劲装,气定神闲得走到宁甯眼前,晦涩难懂的目光锁在她身上,斩钉截铁说道:“甯儿,让我陪着你,可以吗?” 话中的小心翼翼,让众人有些诧异,什么时候天不怕地不怕的韶玖,能以这样的口吻说话,简直百年难得一见。 “韶玖,你不是走了?回来干什么?” 看到眉宇间不耐烦得宁甯,韶玖心头微疼,蹲下身,捧起她的手,把璀璨的红色玛瑙串带在她手腕上,小声说道:“甯儿,我没走,只是回荒渊拿点东西,果然,这手串很配你。” 看出端倪的几人,相视一眼,神色复杂得盯着韶玖。 不是,他疯了?抽神魂就算了,咋还把半世修为融进手串?是嫌命长?还是…想保护宁甯? 几人选择第二个答案。 (本章完) ------------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临行前夕 “甯儿,我乃汐花族少主,也曾是神族人,此次进神界,我也能适时……” “小甯,他说得不错,此次进神界危险重重,有他在,为师也能安心些,要不……” “茉儿长大了,能保护好姐姐。” 纷杂的声音不断在宁甯耳边交织,神色复杂得扫视几人,最终落在韶玖恳求哀伤的眼中,她心头猛地一跳,心悸的滋味扰乱了她。 不知怎的,宁甯心头萦绕着一团郁气,有什么在悄然发生改变,然而她却一无所知的疲惫与无力。 宁甯:“此去神界,凶吉未知,哪怕神陨也要跟随?” “哪怕神陨也要跟随。”痛色在韶玖脸上一闪而过,眉间的川壑渐渐展开,不错眼望着宁甯,铿锵有力地说道:“甯儿,韶玖非惜命之人,但……”他眸光微闪,浅笑道:“如今很惜命,甯儿无须担忧,我定护你周全。” 热意袭上脸颊,宁甯慌乱捂住脸,说话的小嘴像雪山之巅冻硬了,重点放在“担忧”二字上,“谁担忧了?你不要信口雌黄,我…我不过例行询问,以免被反咬一口,我……你笑什么?” 韶玖挡住上扬的嘴角,眼角含笑望着口是心非的宁甯,摇了摇头:“甯儿眼花了,嘴角上扬是天生的,我没笑。” “嘁,谁信啊?”宁甯嘟囔几声,看向眼神坚定得要冲上神界的茉儿,点了点茉儿的额头,笑晏晏说道:“茉儿,你不准去,留在无瑕峰。” “不要。”茉儿娇俏的脸染上一抹愠色,死死缠住宁甯的手臂,小嘴撅得老高,誓有宁甯不答应就不撒手的决然,“姐姐,茉儿能帮忙的,不会拖后腿的。” “茉儿,姐姐怕。” 茉儿懵懵得望着忧思的宁甯,怕什么?她不懂。神界万年虽困在一方天地,但时过境迁,她比谁都熟悉神界,带她去百利而无一害。 “姐姐,茉儿不懂。” 宁甯双手捧着茉儿的小脸,揉了几下,她也知道拒绝很突兀,心中忧虑不能诉说,淡淡说道:“茉儿,听不听姐姐的话?” “听。”茉儿想也不想得说。 “那便留在无瑕峰,不要让姐姐操心。”只要你还在,璇忧便能无虞,她也能放手一搏。 搏什么?搏她的一线生机。 海棠印里的封印虽计町所设,抓马的是隔天封印便悄然松解,她来不及反抗,被硬生生扣上一顶大帽子,还不能推拒。 谁知道啊?那一刻,她的天都塌了,也不知她上一世造得什么孽,指着她一人霍霍。 没错,她不是璇忧神魔大战中分裂的神魂,是璇忧唤醒了她,以获得同魔尊决战的神力。记忆为什么出现混乱,她现在也不知,而且她到底是谁也不知道。 玛德,忙忙碌碌这么久,一下子打回原点,这滋味谁懂啊? 说多了,都是泪。 “茉儿听话,那…姐姐能早些回来吗?” “行。”宁甯盖住茉儿的小脑袋瓜,轻柔摇晃了下,笑眯眯说道:“一旦拿到种子,姐姐快马加鞭赶回来,绝不食言。” 茉儿伸出白皙纤长的小拇指,勾住宁甯的小拇指,像是完成什么天大的事,嘟囔不停:“拉勾盖章,不能食言哦,不然,茉儿会一直一直缠着姐姐。” “哟,死缠烂打这一套,和谁学的?”宁甯玩闹得搂住茉儿,掌心紧贴她的后颈,一抹若有似无的联系烙下,茉儿被烫得一哆嗦,小手覆上宁甯的手背,疑惑得皱着眉,咦?姐姐挨着的地方怎么又疼又烫? 见茉儿似察觉的样子,宁甯揉乱茉儿的发髻,笑道:“咋啦?还不信姐姐吗?” “信,信的。” 柔荑垂在身侧,默默掐着掌心,宁甯提议道:“师尊,择日不如撞日,明儿便出发,可行吗?” 秋晚落:“倒不是不行……” “那便明儿出发。” 宁甯一槌定音,苦了想要商榷的秋晚落,见她斗志昂扬的模样,秋晚落否决的话咽回肚子里,愁色悄然爬上他的眉梢。 罢了,不扰小甯的兴致,走一步算一步吧! “小甯,暂且定下明日,有什么突发情况再行商榷。”秋晚落扶了下酸疼的腰肢,走到宁甯身前,目光灼灼盯着视线飘忽的她,半晌过后,拍了拍她低垂的脑袋,一瘸一拐得走回寝殿。 花微澜屁颠颠得跟在后面。 宁甯眸光微闪,小手搭在秋晚落残留温热的地方,叹息一声,略过殿门前的韶玖,拉着茉儿离开。 韶玖:…… 翌日。 第一缕晨曦撒向大地。 整装待发的宁甯翘着二郎腿,坐在青羽殿台阶上,整个人处于放空的阶段,等着秋晚落他们。 刚走出青羽殿的秋晚落,突然看到宁甯萧瑟的背影,被唾沫呛到了,磕磕绊绊说道:“小甯,来这么早?” “也还好,昨晚不怎么睡得着,闲逛闲逛就逛到青羽殿,怕吵到师尊,便坐在这儿等师尊。” “什么?”秋晚落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浓如墨的黑色占据他的脸,努力回想昨晚有没有少儿不宜的声响,脑门上冷汗直流,嘴唇白得发紫。 “师尊,我怕打扰您休息,一来便布下阵法,殿中听不到殿外,同样的,殿外听不到殿中。” 宁甯非但没有漏风,反而用钢筋混凝土加固,贴心得不要不要的。 秋晚落绯红的脸降不下去温度,火烧云似的,衬得他眼角春意盎然,有种不顾他人死活的美。 立于屋檐上的韶玖,瞅了眼相顾无言的师徒俩,犹豫要不要下去时,冷不防听到宁甯的声音:“韶玖,还不下来,想站在屋檐多久?” 风声微唳,韶玖立于宁甯身侧,了然于心地说道:“甯儿,何时发现我在屋檐上的?” “哼,你不一直跟着我吗?” 一句话浇凉两个人的心。 韶玖心头闹别扭的小人,拨弄着头上凋谢的小白花,就差哼哼唧唧唱“小白花,地里黄啊……”贴脸开大。 空洞无神的眼睛眺望着远方,秋晚落有那么一瞬想就地掩埋自己,呵呵,他面子里子都不剩了。 ------------ 第一百二十八章 护佑 “神魔交界处有一虚境,可助我们登神界,小甯且等等,为师收拾下细软便出发。” 秋晚落魂不守舍得走进青羽殿,下一秒,殿中发出尖锐爆鸣声,那声浪掀开头盖骨都绰绰有余。 早有预料的宁甯捂紧耳朵,声浪消失后,她轻揉胀痛的耳廓,怏怏不乐得撅着嘴,暗忖,师尊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谁还不知道啊? 骨节分明的大手覆盖宁甯耳朵,温煦的灵气舒缓胀痛的耳朵,韶玖温柔似水的眼睛像一汪深水,把宁拖拽进去,柔声哄道:“甯儿,不难受了。” 热意由韶玖掌心传递,相贴的肌肤颤栗着,宁甯不自然得撇开脑袋,把沦陷的耳朵拯救出来,声如蚊蝇地说道:“没这么脆弱,不用…不用……” “不用”半天,宁甯也没说出拒绝的话,脸上滚烫的能烧壶水了。 “甯儿。” 疏朗有磁性的嗓音仿佛一根尾羽,轻柔撩拨宁甯的心弦,她羞涩又尴尬得拉开距离,小眼神止不住的瞅韶玖,暗忖,他莫不是脑袋被门夹了?不然咋说话粘糊不像样,就像…就像热恋期的……打住,不能想了,再想就乱了。 宁甯啪啪狂拍脸颊,顶着一张酡红的脸,视线不落在韶玖身上一秒。 韶玖喉咙里的一声轻笑,仿佛最醇厚的美酒开封,喝酒的,不喝酒的,都能被吸引。 宁甯犟着脖子,说什么也不肯落下风,但…耳边越发清晰的笑声,让她深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不是,她干嘛上杆子找不自在?有这闲工夫,不如想想夙莯果到手,如何抢救识海里的璇忧,相识一场,不能让璇忧大出血…… “小甯,走吧!”“两袖清风”的秋晚落掸掸褶皱的衣襟,祭出一方灵舟,淡淡说道。 “师尊,这…路途不远吧?用得着灵舟?很费灵石的。” “用得着,先经暗域,再沿着魔界边界,方能到那处虚境,以灵力驱使命剑,不说旁的,撑到虚境后,哪儿能……” “停。”云里雾里的宁甯适时打断,挤出甜美的笑容,说道:“师尊,详细介绍就不用了,小甯相信你。” 她敛下笑意,手肘撞了撞韶玖的腰腹,嘴唇微张,用腹语询问:“不是,那一次不是很快到虚境吗?从衍剑宗出发,这么复杂的?” “地域问题。” “哦!”宁甯顺着他的话点点头,突然耸着肩,一脸无辜的说道:“很好,听不懂。” 她噔噔噔跑到秋晚落身侧,扯了扯他的袖子,仗着秋晚落宠溺她,耍无赖耍的得心应手:“师尊,小甯身残志坚…身体羸弱,登不上灵舟,师尊帮帮小甯,好不好?” “你啊,就知道撒娇,要是师尊日后不在,你当如何是好?” “呸呸呸,师尊乌鸦嘴,乱说什么呢?”宁甯小脸鼓成包子,重重摔开秋晚落的手,像是即将喷发的火山,“师尊,小甯生气了。” “乖,师尊嘴笨,小甯不气了。” “哼,小甯大度,不生师尊的气。” 嘻笑打闹的师徒俩插不进寡言的韶玖,他落寞得垂下眼眸,站在宁甯身侧,聆听她欢快的笑声,心中酸楚不假,也知足现在的状态,至少甯儿没有再赶他离开。 似有所感的秋晚落,瞅了眼安静得韶玖,双手环在胸前,轻轻撞了下宁甯,小声说道:“小甯,还没同他和好?” “没有,不想和好。” “小甯,师尊希望你无忧无虑,但这个愿望越来越难以实现,所以师尊只想你能幸福快乐,不要因一时赌气,而做出悔恨终身的事。” 秋晚落的循循善诱,她左耳进右耳出,全然没放在心上,殊不知她险些言出法随,懊悔终生。 “师尊。” “行,不说了,启程了。” 灵舟在天际划出一道流光,衍剑宗外的一处山峰,一袭桃色长裙的沧溟嫣然一笑,说道:“丫头,帝尊已恭候多时。” 粘腻腥臭的鲜血裹满沧溟的手,蜿蜒的血溪从身后流淌过来,数不胜数的妖兽成她手下冤魂,到死都不知如何惹到这魔头。 瞅了眼餍足得十方鬼幡,厌恶的情绪在沧溟眼中划过,她收好十方鬼幡,悄然消失,徒留一地残骸。 十日后。 宁甯成日吐得天昏地暗,不负众望倒下,浑浑噩噩躺在床上,半滴米水都吃不进去。 “小甯,不许任性,吐成这样,我们御剑飞行也一样。” “不…不一样…yue…早…早点…yue…到达…我…我也不用…yue…吐…吐…yue…yue……” 胃里翻江倒海,宁甯说不出连贯的话,蔫头耷脑放在韶玖掌心,溢出的泪珠滚进他的掌心,“疼”得他愁眉不展,“甯儿,听话,有我在,不会……” “闭嘴,我很难受,不想听反驳的话。” 韶玖噤声,掌中微凉却柔软的脸肉,冲淡一丝他的担忧,平添一丝心猿意马。 轰隆。 黑紫色的天雷劈下,灵舟被天火点燃,顷刻间燃烧到舱里,韶玖拦腰抱起手脚虚软的宁甯,紧紧按进怀里,和秋晚落交换视线,毅然冲出去。 风暴眼正以极快的速度袭来,他们频率出奇的统一,跳下灵舟,御剑冲出风暴眼。 暴涨的疾风抽打宁甯的脸颊,她被吹得睁不开眼,闷哼没两秒,脸上的疼消失,她掀开一条眼缝,看到韶玖脸上一道道血痕,伸手想挡住,反被韶玖藏进怀里。 “甯儿,我不疼,听话不要乱动。” “韶玖,来这边。” 几个旋身,他们得以逃脱风暴眼。 巍峨神圣的大殿中,高座之上的越烛缓缓睁开眼,握住风儿传来的消息,嘴角上扬,清朗的嗓音微微压低,有种蛊惑的味道:“姐姐,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你只能是我的,我得不到,谁也别想得到。” 癫狂的神色在他眼中发酵,任谁见了,不说一句,哪儿来的病娇啊?被他缠上的人,只能自求多福了。 “阿嚏。” 宁甯揉着发痒的鼻子,懵懵的,她这是伤寒了?不对啊,晕船不会伤寒吧? 熙攘的人群被拨开,韶玖熟稔得拿出酸杏子,塞进宁甯的嘴里,“甯儿,衣衫可是单薄?再加一层……” “不用,打探到虚境何时再开启没?” “五日后。” ------------ 第一百二十九章 打探 “嘿,你踩到我头了。” 宛若幼苗顶破土壤的圆润脑袋,顶开挡路的长靴,抖了抖身上的泥土,呼哧呼哧扇着的大耳朵抓住宁甯的眼球,充耳不闻鼠妖愤怒得质问。 韶玖不动声色挡在前,迎接鼠妖的怒火,激动之余,鼠妖露出本相,狰狞得脸,闪烁着寒光的尖牙,统统给予宁甯新鲜的体验。 “什么妖啊?踩鼠脑袋,不道歉就算了,那眼神算什么事儿?”鼠妖呲着一嘴尖牙,怒瞪着被挡住的宁甯,那凶狠的模样在宁甯拿出麒麟果时,化作乖巧得小绵羊,懵懵得小脸加上脑袋上的大耳朵,有种萌化的感觉。 “嘿嘿,鼠喜欢,说吧,有什么鼠都能告诉你。” 宁甯把韶玖扯到身后,故意剥开麒麟果的外皮,果香中带着一缕灵气,放进鼠妖的手里,笑晏晏说道:“鼠兄弟,胸怀宽广,吾等望尘莫及,但真有一事,想询问下鼠兄弟。” “说吧。”鼠妖双手捧着麒麟果,吭哧吭哧啃着麒麟果,不一会儿,果核上的丁点儿果肉都没放过,嗦着寡淡的果核,鼠妖餍足得半眯上眼,却听到,, “神界平等的看不起众生,虚境却能直达神界,是何缘由?不应该关闭虚境吗?” 鼠妖惊得眼眸数倍放大,耸动着鼻子,警惕得环视周遭,确定没妖或鬼时,小声说道:“神界倒想啊,但没能力。” “此话怎讲?” 宁甯虚心听教的模样,取悦了鼠妖的虚荣心,他挺了挺胸膛,接着说道:“虚境本是上古大妖九爻居所,那可是女帝承认的对手,虽陨落,但残留的力量也非神界能撼动的。神族帝君每每更迭,虚境便遭受一次毁灭性打击,无数个万年过去,虚境仍坚挺着,倘若上古大妖九爻还在,神族哪儿敢这么对待三界。也不对,九爻在,女帝也在,哪儿有现在这么多的屁事。” “是吗?” “嗯嗯,记录九爻和女帝的古籍不多,但妖族有口口相传的歌谣,就是没多少妖知道。” 宁甯听出华点,眉头皱了又松开,忍俊不禁得发问:“口口相传?没有多少妖知道?鼠兄弟,你这话自相矛盾啊!” “哎呀,你别管,反正有这么回事。”鼠妖砸吧着嘴,吐出果核残渣,突然拔掉脑袋上的头发,递给宁甯,“你我有缘,鼠鼠我啊,送你锦毛,可保你三次无虞。” 看着金光微闪的毛发,宁甯接过,放在掌心打量,情真意切说道:“谢谢,谁都能用吗?” “能,鼠鼠教你怎么用。” 鼠妖和宁甯头并头,嘀嘀咕咕老半天,宁甯重拳捶中鼠妖的肩膀,豪迈地说道:“鼠兄弟,你这朋友,我交定了。” “鼠鼠也喜欢你。” 眼瞅着事态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韶玖不合时宜得挤进来,单手环住宁甯的腰肢,往后一带,笑不达眼说道:“鼠兄弟,还有一惑,可否解答一二。” 看了眼韶玖宣示主权的手,鼠妖恍然大悟得拉开距离,点点头:“嗯,说吧。” “可有妖族,从虚境登神界?” 鼠妖挠挠头,说道:“妖族没谁会触霉头的,虚境虽是九爻居所,但妖族进虚境是出不来的,所以虚境是妖族的禁地,再说了,虚境连接神魔两界,妖族没有自找没趣的爱好。鼠鼠我啊,是要找消失万年的鼠觅草,才会来这儿的,不然,鼠鼠是一步都不想来。” “不说了,鼠鼠要迟到了。” 鼠妖一溜烟儿跑了。 “韶玖,当初你是用什么法子进虚境的?” 当时藏在韶玖衣襟,他有那么一瞬气息不稳,她还以为是错觉,现在想来,他是用什么秘法进虚境,而且那秘法很伤身体。 宁甯拽过韶玖衣襟,明亮的眼眸霎时晦涩难懂,望向韶玖满怀歉意的眼睛,热意袭上眼眶,她狼狈得移开视线,拂开韶玖伸来的手,狠狠擦过韶玖的耳垂,一抹金光融进去,轻微的刺痛被抽打的响声转移,韶玖垂下眼帘,指腹摩挲几下,艰难得开口:“甯儿,我……” “韶玖,你认清自己的心了?” 这一番话,把韶玖死死钉在原地,苦涩弥漫在他嘴里,张了张嘴,落得相顾无言的局面。 宁甯笑出泪花,“你看吧,没能认清啊!” “甯儿,对不起。”韶玖默默攥紧拳头,心头像是被挖空一块,密密麻麻的疼传到四肢百骸,他煞白着脸,抿紧薄唇,等着宁甯的斥责。 宁甯抬手抹泪花,入鬓角,按下哽咽的腔调,嗤笑道:“意料之中,有什么对不起?” 粉嫩嫩的裙摆荡漾开来,霎时消失在拐角,若隐若现的露出来,宁甯眉梢微挑,推开苦涩咽满肚的韶玖,大步流星走过去。 一抹阴影笼罩下来,茉儿愣了几秒,僵硬得抬起眼眸,望向怒火中烧的宁甯,苦哈哈得堆着笑脸,“姐姐,好巧哦!你也在……哎哟,姐姐不要拽茉儿,茉儿能自己走。” “茉儿,还有谁?” “姐姐在说什么?茉儿不懂。” “茉儿,给你机会,说实话,不然,休怪姐姐不讲情面。” 茉儿娇躯微颤,红着眼眶说道:“姐姐,茉儿不能说。” “呵,挺讲义气啊!” 暗芒划过宁甯眼底,剑十二一个不落得挑出藏在暗处的身影,哀嚎声响彻云霄,她双手抱在胸前,冷冷注视着被剑十二撵得慌乱逃窜的几人。 “乖宝,我错了,让剑十二停下,哎哟,疼。” “小宁甯,我错了,别……哎哟,我的腰。” 好一阵兵荒马乱。 浑身酸疼的几人低垂脑袋,扛着宁甯灼热的视线,心里哀嚎不已。 “行啊!你们主意挺大,乌犼和牧柘肯让你们来?” 墨白:“嘁,他敢不让。” 计蒙:“哼,谁要他肯。” 很好,自作主张跟来的。 宁甯满头黑线,“添什么乱?还把茉儿带来,想什么呢?” 计蒙:“才不是添乱,乖宝,你忘啦,我们曾进神界……” “现在不一样,你们带着茉儿回去。” “有什么不一样?” 宁甯语塞,抿了抿唇,耐着性子说道:“听话。” 几人梗着脖子,说什么也不愿离开。 “离开,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本章完) ------------ 第一百三十章 谁怕黑 “一个个哭丧着脸,干什么呢?”秋晚落斜倚在墙上,视线来回移动,眼眸亮了一瞬,揣着手,慢条斯理走过来,轻撞宁甯的肩膀,“小甯,不要冷着脸,几个丫头担心你才跟过来,要不……” “师尊,神界是什么好地方?能不能进神界另说,统领神族的帝尊是谁,没忘吧?进去了,出不出得来,也要另说,她们来添什么乱?” 宁甯不赞同得拧着眉,呼噜呼噜炸毛的模样,像极了绵软的糖果,瞧着刺挠,能甜进心坎里。 “乖宝,我不怕。” “小宁甯,我不怕。” “姐姐,我不怕,而且茉儿能帮忙的。” 见三人不听劝,宁甯使出雷霆手段,拽掉茉儿腰间的玉珏,念咒将她们收进玉珏,唤出玉溪剑,把玉珏牢牢捆在剑柄上,蓦地冲向天际。 “小甯,你这是送回无瑕峰了?” “嗯。”宁甯慵懒得收回视线,移向惋惜的秋晚落,嘴角挂着抹冷笑:“师尊是嫌弃小甯手段粗暴?” “不能,不能,师尊哪儿能嫌弃小甯,小甯果敢决断,颇有为师当年的风范啊!” 见没人搭腔,秋晚落收起拿腔作势的姿态,老实巴交说道:“小甯,她们……你这样不大好吧?关系破裂的话,有点难办吧?” “怕什么?”宁甯抽掉秋晚落手里的锦盒,打开一看,渡神草安静躺在里面,她拿起一根,迎着艳阳打量,说道:“有什么嫌隙,从神界出来再说不迟。” “小甯,渡神草对人族危害极大,你确定要吃?” “不然呢?我在虚境外等你们?”宁甯嚼着苦涩难咽的渡神草,眼神有些发直,皱着小脸,嚼吧嚼吧囫囵吞下,“师尊,你没说渡神草这么苦啊!” 秋晚落:“小甯,你也没问啊!” 宁甯:…… 苦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她服气得朝秋晚落竖起大拇指,不愧是落秋上神,拿捏她的七寸,那是相当不客气啊! 韶玖接过锦盒,装有清水的水壶递给宁甯,说道:“甯儿,渡神草炼化成药液便不苦,要不然…我把剩下的炼化,以备不时之需。” “不用这么麻烦。”秋晚落挑着眉,慢吞吞走到韶玖身前,肆无忌惮得打量着他,直来直去得说道:“传闻魔祖乃神族坠魔者,炼化渡神草,不怕被渡神草反噬吗?” “传闻只是传闻,落秋上神没被渡神草反噬,我断然不会被毒倒……” 火药味十足啊! 宁甯脸色骤变,望向锦盒里的渡神草,便秘似的挤出断断续续的话,“渡神草有毒?不是说有危害吗?没说有毒啊,你们咋不早说呢?我不会中毒吧?苍天啊,我还想再活……” “没毒,没毒。”韶玖合上锦盒,温柔说道:“人族会身体羸弱,不会中毒,然其他几族,包括神族一旦沾染渡神草,有中毒的,有遭反噬的。” “哦!”被科普后,宁甯安下心来,瞅着一个魔一个神,心又悬在半空中,“那啥,你们不用吃吧?” 秋晚落耸了耸肩,“为师自然不用,就是不知……” 韶玖握住宁甯的肩膀,把她转过来,目光贪婪得游移在她脸上,浅笑道:“我自然也不用,甯儿,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干什么?干什么?”宁甯酡红着脸,挣开韶玖的手,逃窜到秋晚落身后,瓮声瓮气说道:“男女授受不亲,不知道吗?凑那么近,干什么?不要以为用美色,我就会轻易翻篇,告诉你,那是不可能的。虽然,美色很香。” 最后一句,宁甯含糊在嘴里,没人听清楚。 支楞着耳朵的秋晚落,听得一头雾水:“小甯,你最后说什么?” “没什么。”宁甯推了推八卦的秋晚落,藏起绯红的脸颊和耳朵,也错过韶玖眼中的痛色。 韶玖:“甯儿,我……” “小甯,有些人死鸭子嘴硬,活该追妻火葬场。然而,有些人嘴不硬,也敢讲清楚误会,注定是追妻火葬场,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啥?” 顺着话往下说,秋晚落窥得一丝真相,冷不丁说道:“因为啊,他有事想一力承担,结果苦了自己,也苦了心尖尖儿,你说说,天底下还有这么傻的人,是不是一个奇观?” “奇观?”宁甯纳闷得探出脑袋,望着秋晚落优越的下颌线,语出惊人:“师尊,你莫不是和二师兄呆的时间太长了,呆傻了?人怎么能用奇观……” 会错意的宁甯长篇大论下来,发现没人在听,她微眯上眼,一脚踹脏秋晚落的衣袍,哼了几声:“师尊,发什么呆?走吧!” 宁甯当领头羊,秋晚落落后一步,走在韶玖身侧,沉声说道:“韶玖,你有什么打算,吾管不着,但你不能再一次伤害小甯,否则碧落黄泉,哪怕你身死道消,吾也会找出你,把你抽皮扒骨。懂?” “落秋,这些话,我原封不动送还给你,甯儿待我如陌生人,而你不一样,谨记于心,不然……” “拜托,你们属蜗牛的?走这么慢,是要我请你们吗?”宁甯插着腰,小脸微鼓,气嘟嘟得盯着他们,见两人不紧不忙得样子,她噔噔噔跑过去,推着他们的后背,说道:“快点,快点,不要磨磨蹭蹭的。” “小甯,别推,师尊知道走。” “甯儿,不用推,小心累着。” 一进虚境,韶玖依从本心和宁甯十指相扣,温柔倦怠的眼神在黑暗的掩护下,肆无忌惮得落在她身上,软着嗓音说道:“甯儿,我怕黑,你牵着我走,好不好?” 秋晚落撇了撇嘴,嘁,诡计多端的男人,谁会上这种幼稚的当? “可以。”宁甯趁着黑暗好办事,抬起手,把指尖的血珠按在韶玖耳垂下方,一抹微芒划过,她揉捏了下他的耳垂,心情愉悦,连带着声音都上扬:“师尊,怕黑吗?可以牵小甯,不会笑师尊的。” “谢谢,不用。” 憋着口气的秋晚落,酝酿许久,憋出生硬得两句话,便一马当先走在前面,掌心燃起的火焰,正好能照亮方圆五里的事物。 ------------ 第一百三十一章 突变 虚境幽深处,枯竭的灵泉泉眼发出悠长且清脆的声响,满是泥浆的环状物冲出来,极具灵性的抖落一地泥浆,斑驳的镯身划过亮光,迫不及待得冲向环住宁甯的韶玖。 当啷一声。 韶玖背心灼热了瞬,反手摸上平整的衣袍,热度还在持续上涨,但来源不明,他神色古怪得凝神内视,半点儿异样都没有。 他垂眸盯着宁甯,溢出屏幕的柔情彰显着他的好心情,罢了,能呆在她身侧便是极好,想来不会有什么坏事。 海棠印中的天象阵险些灼伤宁甯,她捂住额头,热度把柔嫩的掌心烫得通红,方才异动,她有所察觉,还以为是幻听,现在天象阵这么一弄,绝不是幻觉。 她难受得推开韶玖,不出所料,热度渐渐褪下,长舒一口气。 “甯儿?” 宁甯身躯微僵,挠几下额头,掩饰她的慌张,脑袋在飞速运转,用什么理由搪塞过去,既不突兀也不牵强。 下一秒,韶玖贴心给她找好理由,倾过身,环住宁甯的纤腰,愁眉不展地说道:“甯儿,很难受吗?没多远了,我们很快就能出去。” 宁甯:…… 也挺好,理由都找好了,她也不用绞尽脑汁。 被硬塞狗粮的秋晚落黑着张脸,强忍翻白眼的冲动,把掌心火焰燃烧得越发凶猛,哼了声:“哎呀呀,前路还有一大截,我们还是早些到达,不然小甯这小身子骨,哪儿扛得住啊?” 明着担心,暗着裱韶玖的话,酸不拉几,关键是宁甯听懂了,韶玖曲解意思,担忧说道:“甯儿,听青钰仙尊的话,早点出去,你这身子骨经不住数次重压。” “嘁,学舌鸟。”秋晚落甩了个白眼,优雅转身,不看韶玖肉麻的表演,大步往前走,打破粉红泡泡的氛围感,拉回现实里,“叨叨啥呢?还不快点儿,太阳都下山,我们还没到,只能被困在虚境里。” 话不多说,韶玖环腰抱起懵懵的宁甯,俊美的脸在眼中放大,美貌直面暴击,宁甯慌张得揽住他的脖子,羞答答移开视线,“你…你干什么?” “甯儿,不要怕,抱着你走,能走快些。” “哦!” 宁甯窝在韶玖怀里。 一反常态的乖巧,韶玖心头顿感不妙,抱紧怀里的宁甯,没管游离在后背的小手,追上秋晚落的步伐。 宁甯很忙的,不光揉捏韶玖的耳垂,还要覆上韶玖的后背,找寻那诡异的环状物,不说神力,灵气,就连魔气也没有,仿佛很普通的镯子,但…能突破韶玖的警戒线,镯子绝对不一般。 暂时看不出来门道,没关系,只要不伤害韶玖的身体,一切都好说。 念及此,宁甯收敛肆无忌惮得手,脑袋放在韶玖肩头,目光注视着别具一格的虚境,啧啧称奇,能造出虚境的上古大妖,要不是生不逢时,她还挺想一睹九爻的风采,说不准能迷倒万千少女的梦。 粘稠且雷光涌动的一摊烂泥,悄无声息来到秋晚落脚下,一言不发亲上他的脚踝,顷刻间,火花带闪电的光芒照亮虚境一刻钟,刺得宁甯眼睛都睁不开。 韶玖:…… 雷击修士,算不算道名菜? 口吐黑烟的秋晚落顶着烧焦的发冠,挪到韶玖身前,黑黢黢的手划拉一下宁甯的脸,留下黑黑的长印,“小没良心的,笑什么呢?师尊出糗,很开心吗?” “不开心,不开心。”宁甯手动挤出川壑,扯下上扬的嘴角,严阵以待说道:“师尊被伤,小甯心痛不已,脸上的笑不是笑,是强颜欢笑,粉饰着难过的内心。师尊,不相信小甯吗?” “呵,相信?”秋晚落眼神平淡得像潭死水,敷衍得点点头,三句话离不开宁甯的笑:“小甯啊,师尊也想相信,但前科累累,师尊打算观望一下,再定夺。” 话没说完,那摊烂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宁甯,率先反应过来的韶玖,一旋身,用后背挡住烂泥,滋啦作响,烧焦的味道弥漫在几人中间。 看到宁甯手背的泥点,韶玖神色暗了暗,吹了口气,掀掉黏在宁甯手背的泥点,愠色很快被担忧顶替,他颠了颠宁甯,小声说道:“甯儿,看看我,不要被幻象拉进去。” 宁甯猛然回神,盯着韶玖的眼好半天,半阖酸涩的眼睛,脑袋埋在韶玖颈项,一副累瘫了的样子,9粗声粗气说道:“嗯,没被幻象拉进去。” “没有就好,哪怕困难重重,我也会保护你,直到海枯石烂,天地颠倒。” 见韶玖就差指天为誓,宁甯被犄角旮旯涌出来的甜蜜,迷了一双明亮的眼,娇嗔道:“韶玖,你再这样说,我当真了。如果你失信,天涯海角,碧落黄泉,我都会找到你,让你履行誓言的。怕不怕?” “不怕,我求之不得。” 秋晚落插进甜蜜的两人中间,一手捏着一个脑袋,冷笑几声:“要谈恋爱出去谈,谁没个伴儿,在这儿刺激孤寡老人算什么?” 宁甯朝秋晚落伸出手,捏住他的脑袋,来个二次伤害,“师尊,欺负小辈算什么?还有,谁谈了,我怎么不知道?” 高速运转的脑袋正梳理混乱的信息,方才烂泥的袭击,不但沉眠的璇忧有反应,还浮现璇忧万年前神魔大战中丢失的记忆。 她想想啊! 神魔大战的遗址在妖界,看来要找机会走一趟。 “甯儿,进了这道天隙,我们便离神界不远。”秋晚落扣住宁甯的手腕,避开手上的玛瑙手串,烙下一枚星辰的脉络,接着说道:“遇事不要逞强,不然,师尊是干什么吃的?” 沉闷的气氛被秋晚落一句话,洗去沉重的枷锁,宁甯皱了皱鼻子,逆着秋晚落的思维说道:“师尊是用来疼的,不是用来挡事的,以上是二师兄的经典语录,师尊,小甯一个字都没背错哦!” 猝不及防被揶揄得秋晚落,娇柔动人得横了眼宁甯,率先抬步走进天隙。 韶玖紧跟其后。 突然,宁甯的心没来由得心悸,脸色欻的一下变白,高声嚷道:“师尊,不对劲,快离开。” 银甲护身的神兵瞬间围上来,闪着寒光的长枪直直对着他们,仿佛他们乱动便刺过来一样。 ------------ 第一百三十二章 瓮中捉“贼” 瓮中捉鳖的“鳖”三只,成三足鼎立的姿势,暗戳戳把宁甯护在中心,以免被不长眼的长枪伤到。 宁甯身上的遮天诀莫名被撤掉,万年未曾响过的吟唱,回荡在每个神兵耳边,指着他们的长枪尖头向下,视线集中在宁甯身上,或震惊,或惊喜,或担忧,倾诉着他们内心的不平静。 “璇忧上神?” 不知谁先开口,神兵们纷纷单膝跪地,长枪乒呤乓啷扔在身侧,双手抱拳,齐声说道:“属下恭迎上神归位。” 浩瀚的声势袭来,宁甯慌忙躲在韶玖身后,运转遮天诀,没有任何反应,急得她满头冷汗。 要是普光在,兴许能看出端倪。 遮天诀来自神族,神族自然有破解之法,也是普光不愿宁甯冒险的缘由之一,最重要的是,宁甯的修为尚浅,哪怕身负诸多潜力,也非一朝一夕能赶上的,遇到修为能压制她的人,那真是两眼一抹黑,板上钉钉要惜败啊! “甯儿,藏好了。” “姐姐,来,过来我的身边。”一袭墨色华贵长袍的越烛,圣洁的神纹发出耀眼的光芒,驱散无边无际的黑暗,目光灼灼盯着他俩缠绕在一起的手,暗芒一闪而过,笑晏晏得摊开手,嫣红的薄唇说着残忍的话:“姐姐,他们的生与死只在你一念之间,不要让我说第三遍,过来我的身边。” 惧意在心头发酵,宁甯下意识攥紧韶玖的手,混乱的思绪捋出一条信息,那就是越烛的目标是她,如果她顺了越烛的意,不光能正大光明进神殿,还能保住他们的性命。 这样一想,她犹豫不决得踏出一小步,转瞬被韶玖扼杀在摇篮里。 韶玖不由分说把宁甯挡严实,低声说道:“甯儿,哪怕你顺他的意,他也不会放过我们,不若拼死一战,说不定能杀出一条生路。” 宁甯:“可……” “小甯,他说得不错,越烛睚眦必报,吾当年举动在他眼里,视为背叛,落在他手里,只怕神魂俱灭都难,日复一日被折磨才是真。”秋晚落附和道。 宁甯哪儿有不懂得道理,负荷过大,偶尔脑袋不清晰也情有可原,她摊开来讲:“越烛,陈年旧事本不该再提,但有一事,我不得不说清楚,当初把你带回神界是璇忧,因你背上因果轮回的也是璇忧,要不是璇忧动了恻隐之心,你早就死在那场大雪中。你不是能分清我和璇忧吗?为什么辨别不出谁才是搭救你的人?” 此话一出,韶玖和秋晚落的猜想得到证实,她确实恢复了记忆,过程如何不知,也难以知晓。 “是谁搭救很重要?”越烛眼神迷离得望向宁甯,扬起一抹残忍的笑,“吾心悦谁,从不是一两句话便能推翻,璇忧搭救是恩情,姐姐于我,是难以割舍的倾慕和执念。姐姐,不要反抗,何不从了我,自此与我同修,千秋万载都将是我们……” “等等,你先不要讲话,我思绪很混乱。” 宁甯险些抱头痛哭,嘛也,什么跟什么啊?不是她看到的记忆啊!难道说…璇忧的记忆不完整,缺了阿宁的那段记忆,所以,阿宁和他究竟经历过什么?又是怎么惹上这个病娇的? 苍天啊,来道天雷劈死她吧!她不玩了。 轰隆。 宁甯双膝一软,小手缠住韶玖的腰身,整个人贴了上去,免去当众跪下的糗样,欲哭无泪得抵着韶玖肩胛骨,一下接一下得撞击。 什么天道,懒得要命,还喜欢吓唬她,不怕她撂挑子不干了? 后肩传来的撞击,韶玖被可爱到了,凌厉的眉眼柔和下来,笑意在脸上初绽。 醋意涌上心头,越烛酸得眼眶发红,不转眼盯着亲密无间的两人,他恨不得亲手分开他们,崩塌的理智放出咆哮的野兽,愤怒得原地打转,仿佛下一秒就要咆哮着扑过去,厮杀一片。 他厉声道:“众将士听令,不论生死,擒拿蛊惑璇忧上神的魔族,杀!” “杀!” “杀!” 慷慨激昂的声响激荡,赤红的双眼闪过挣扎之色,转眼被掩埋下去,混浊不堪的神力溢出,见缝插针得腐蚀秋晚落的衣袍,他脸色难看的割断黑焰燃烧得袖口,惊骇地说道:“越烛,你怎会有混沌神力,凶神被你斩杀只是幌子,被你吸收才是真,是与不是?” 越烛浅笑道:“让你死个明白。”汹涌的混沌神力笼罩整个神界,在秋晚落憎恨的视线下,他痴狂得仰着脑袋:“是啊,不这样,吾如何能得到姐姐?如何能扭转必败的局势?” “你……”秋晚落瞠目结舌,从未想过越烛疯癫不成样,他说实在的,被恶心到了,得不到就毁灭,他也配说倾慕?活脱脱一个疯子。 寒光泠泠中,宁甯被架在两人中间,连脑袋都伸不出去,一有趋势,不是被韶玖按回来,就是被秋晚落按回来,没有用武之地啊! 络绎不绝的神兵,耗都能耗死他们,宁甯看在眼里,暗暗着急,想帮忙也不敢让他们分心,嘴角都燎泡了。 “姐姐,过来,蝼蚁一样的人,如何不能舍弃?” 电光火石间,宁甯脑中浮现初见越烛的画面,那是的他被视作祸害,天寒地冻下,身着薄衣跪在雪地中,身侧都是嚷嚷着要舍弃他的人。 死寂不似稚子的眼眸,打动了璇忧的恻隐之心,她明知救下他,兰因絮果便是注定的,却在鹅毛大雪中,破了她一直坚守的规则。 宁甯捂住隐隐作痛的脑袋,拧眉说道:“越烛,人人放弃你,但璇忧没放弃,时至今日,是你执迷不悟,是你放弃真心为你的璇忧,难道…你就不后悔?” “后悔?”修长的手覆盖着脸,越烛癫狂得笑起来,“姐姐,不是璇忧动了恻隐之心,是我蛊惑了她,用众生不耻的神能,杀出一条生路。她的善良,是我最厌恶的,每每看到她眼中的温柔,我恨不能亲手扼杀,事实证明,我成功了。” 不为人知的秘密,剖析在大庭广众之下,越烛眼中的疯色越盛,“很可惜,她早有防备,不然,姐姐的神魂会在我手里,成为我的禁脔。” ------------ 第一百三十三章 梅开二度 欲望在权利熏陶下,无限繁殖起来,不动声色占领最高地,成为主导本体的动力。 雪地中,被世人遗弃的少年,终究长成与理想相悖的模样,也不知独处时,有没有过一丝的悔意? 越烛桀桀怪笑几声,骨节分明的大手朝宁甯摊开,红红的眼角划过一抹媚色,他轻启薄唇:“姐姐,到我身边来,妨碍我们的人,姐姐要亲手除掉……” 剑十二捅穿越烛的胸膛,飞回宁甯的手中,她蹙眉凝视着毫发无损的越烛,心里骂开了花。 真是操蛋的世界啊! 刮下他一层皮,都做不到。 完犊子,他们要全军覆没了。 越烛揉过刺痛的胸膛,怒意在眼中积蓄,冷声道:“姐姐,你还是喜欢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成全你。” 他释放出大量混沌神力,咆哮着钻进神兵的身体,不一会儿,俨然换了瞳色的神兵冲过来,厮杀一片。 “甯儿,躲好,不要出来。”韶玖一招一式仿佛刻在骨子里,行云流水得使出来,不曾离宁甯半步之遥,堪称毫无破绽,却架不住车轮战,他们肉眼可见得疲惫。 “小甯,为师送你离开。”秋晚落拼死杀出一道缺口,握住宁甯的手腕,朝着那道天隙靠近,韶玖在身后拦截扑上来的神兵。 几人艰难移动着,眼瞅着胜利就在眼前,天隙蓦然消失,耳边传来嘲讽的笑声:“姐姐,来了神界,不要着急走啊!叙叙旧,不好吗?还是说,要越烛亲自来请你才肯留下?” 噗嗤。 鲜血溅了宁甯一身,滚烫的温度让她猛然一颤,慌忙回过头,看到韶玖的胸膛被大手刺穿,细碎的血肉糊在衣襟上,她瞠目欲裂得扑过去,甩出剑十二。 越烛霎时抽离开,剑十二寻迹而去。 宁甯接住韶玖跌落的身体,泣不成声得捂住他的伤口,泪水打湿脸颊,落在韶玖的眼角,渐渐融进肌肤里,“韶玖,快张嘴,我有很多回春丹,快啊!” 韶玖一张嘴,涌出的鲜血冲走嘴边的回春丹,他握住宁甯颤抖的手,含糊不清说道:“甯儿,别怕,我…我死后,没人再来烦你,你…你应该高兴才是。” 秋晚落上前来,封住伤口周围的穴道,眉宇间染上一丝愁色,“别说话,嫌死…嫌命太长?” “甯儿,能原谅我吗?”韶玖涣散的瞳孔倒映出悲恸的宁甯,抚上她湿濡的脸颊,轻声说道:“辨认不出,是我的错,但…相处的时光做不得假,生出的情愫也做不得假。甯儿,许是我生来顺风顺水,情路便坎坷了些,遇见你,是我穷尽一生的幸运……” 泪水打湿韶玖的手掌,他强撑着精神,握住宁甯和秋晚落的手,猛地甩出包围圈,一人抵万人,挡住络绎不绝的神兵,温柔似水的笑声响起:“甯儿,做你想做的事,见你想见的人,恣意得活下去。” “韶玖,你敢死,我便忘记你,休要占据我的余生,你听见没?不许死,不许死。” 话音未落,眉眼含笑的韶玖化作齑粉,脑袋嗡的一下,悲鸣在宁甯喉间打转,泪水模糊了视线,凄厉的叫声宛若凤唳,“韶玖!” 天际划过一道流光,拖着长长的尾巴坠向妖界。 下一秒,宁甯和秋晚落不见踪影。 越烛摩挲指间粘腻的鲜血,变态的癖好被满足,他神色癫狂得伸舌头,舔舐手指上的鲜血,染得薄唇鲜艳似血,厉声说道:“搜索神族每一个角落,不可放过任何可疑之人,若放走璇忧转世,吾拿你们是问。” “是。”整齐划一的声音,划破天际,乌云正式登场。 “小甯,听话,不要让韶玖白死。”秋晚落拦住悲恸的宁甯,眼神沉痛地说道:“他用命拖延的时间,不是拿来浪费的,小甯尽快找到夙莯果的种子,你我逃出神界,才是宽慰韶玖的最好方法。” “师尊,他…没死。”宁甯吸着鼻子,背靠着墙,缓缓滑坐下来,抱住膝盖,喃喃说道:“相信我,他没死,在等着我……” “小甯,你清醒点。”秋晚落摇晃着萎靡不振的宁甯,想摇匀她的脑袋瓜,命星陨落是不争的事实,他说不出哄骗她的话,只能转移话题:“小甯,你想想,早些找到夙莯果的种子,我们离开神界,是不是有更多的时间去找韶玖?所以,我们还在等什么?快行动啊!” 明知秋晚落不相信她的话,宁甯动作僵硬得撑起身,当着秋晚落的面儿,无比熟悉得找出藏着的夙莯果种子,放进秋晚落的掌心,目光灼灼望着一脸呆滞的秋晚落,催促道:“师尊,夙莯果种子找到了,我们快走吧!” “啊?啊!”秋晚落收好夙莯果种子,掏出幡旗一扔,空间被割裂,硕大的裂口出现,宁甯微愣,在秋晚落的催促下,走进裂口,他紧随其后。 一团黑漆漆的物体被抛出来,轱辘轱辘滚到角落里,嫩芽悄然发出,那赫然是被仙土包裹的夙莯果种子,顷刻间,种子长成参天大树,冲破屋顶的束缚,招摇的舒展着枝叶。 不愧是混沌神力的克星,夙莯树吸尽神兵身上的混沌神力,滋养着茁壮的根系,在神界彻底扎根下来。 “乖宝,我就说吧,我能帮上忙的。” 计蒙揉着鼻子,憨憨笑几声,看清宁甯脸上的湿意,她慌忙上前,小心翼翼说道:“乖宝,你咋啦?” 墨白凑上前,无视秋晚落的暗示,毅然开口:“小宁甯,他呢?没跟着回来吗?” 宁甯怔愣了瞬,红肿的眼睛移向墨白,声音嘶哑地说道:“他迷路了,我要去接他。” 见宁甯往外冲,秋晚落手起手落,她两眼一翻白,软绵绵得摔进计蒙馨香的怀里。 计蒙:“你干什么打晕乖宝?脑壳坏掉啦?有病啊!” 墨白一口咬住秋晚落的手臂,磨着牙齿,含糊不清得说道:“你有病啊?干什么打晕小宁甯?我和你势不两立。” “韶玖没了,字面上的意思。” ------------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一对一 “啥?” “啥?” 二重奏开启,秋晚落揉着胀痛的手臂,撸起袖子,看到青紫一大片的牙印,他心里在滴血。 临行前,他占卜过一次,说有血光之灾,他以为神界必有一场混战,哪知血光之灾出自墨白之口,也是失策了。 “无须惊讶,吾不说假话。”秋晚落挖了点儿药膏,涂抹在伤处,娓娓道来:“吾等进神界,在越烛的意料之中,险些成了瓮中捉鳖的‘鳖’,不敌越烛反遭暗算,韶玖以命换命,方解困境。不过…小甯也……都是孽缘啊!” 两人听后,唏嘘不已。 计蒙拦腰抱起昏睡的宁甯,担忧得视线游弋在她脸上,不大确定得说道:“那什么,乖宝醒来,再吵着要接韶玖回来,你又想如何应对?总不能醒一次打晕一次吧?真要这样,乖宝敢和你拼命,信不信?” “信,我信。”秋晚落不敢想象那美丽的画面,狂摇脑袋,试图把那画面扔出脑海里,有些神伤地说道:“没办法啊!非常时期非常手段,大不了,日后让小甯打回来。” 客栈外,突然喧闹。 秋晚落侧身打开一条缝隙,透过窗户看向外面,疲态十足的神兵正挨家挨户…挨间检查房间,他心头猛地一咯噔,轻手轻脚关上窗户,神色不虞得说道:“追兵追来了,先把小甯藏好,你俩见招拆招?” “我俩?”墨白指着自己的鼻子,怪叫一声,美眸睁得溜圆,拽着计蒙的长袖,哼哼唧唧说道:“我…我哪儿会啊?计蒙,怎么办啊?我俩演些什么啊?” “你过来。”计蒙把宁甯藏进床里面,招呼墨白上床,扯过被子盖好,放下薄透的纱帐,她睨了眼碍事的秋晚落,不客气说道:“愣着干什么?上房梁啊!” “成。”秋晚落跃上房梁,蓄势待发得望着紧闭的房门。 房门被敲响,计蒙扯松发髻,扭着腰身去开门,搜查的神兵毫不怜香惜玉,粗暴得推开计蒙,径直朝床铺走去,指着放下纱帐的床吼道:“谁?出来。” 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伸出来,微敞的缝隙露出墨白娇弱的小脸,眉头微蹙,连连咳嗽,说道:“妾身体弱,见不得风,冲撞各位大人是妾身的错……” “床上只有你一人?” 墨白脸色微沉,藏在身后的手紧紧握住长剑,熟稔地说道:“自然如此,妾身清清白白姑娘家,哪儿能受此屈辱?” “你……” “磨蹭什么呢?”块头贼大的神兵走进来,蒲扇似的手呼上他的后脑勺,浑不在意得说道:“做做样子得了,吓到老板娘的客人,你有几颗脑袋够她踢的?” “行,知道了。” 嘭的一声,房门被贴心关上。 计蒙悬在半空的手,默默垂下,啧,毫无她用武之地啊!天杀的,什么时候搜查变这么水了?白白浪费她酝酿出来的情绪,就不能演长点儿? 秋晚落跃下房梁。 墨白从床上一跃而起。 几人围在窗户边,目送乌泱泱的神兵离开,没几下,拥堵的道路上不剩一人,破旧的灯笼被风儿吹过,仿佛被遗弃的城池一样。 墨白:“不是,他们查这么水,神族知道吗?” 秋晚落:“也算不幸中的大幸,没进一步搜查,小甯便没有暴露的危险。” 计蒙:“说的也是,就是浪费我的情绪,和打好的腹稿,没有施展的舞台,不然……啊啊!” 暂时醒不来的宁甯黑着脸,站在几人身后,见计蒙发现了她,诡异得勾起嘴角,冷哼道:“不错嘛,还知道先斩后奏……联手对付我,很开心啊?要不要让你们更开心?” “不要。” “不要。” “不要。” 三人的脑袋摇成拨浪鼓。 宁甯狞笑了下,朝秋晚落招招手,“师尊,枉费我对你的信任啊!你就这么回报我?” 秋晚落:“小甯,冤枉啊!我不是怕你情绪激动,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所以才出此下策。为师知道,韶玖于你,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在乎,所以,不要怕,为师一直站在原地。” “师尊,我昏睡时,隐约听到您说了句话,等躲过去,你就让我还手的,这话做不做数?” “自然做数。” 话音刚落,宁甯手持巨无霸木制手掌,凶猛地砸向秋晚落,阴恻恻说道:“师尊,你不会食言吧?” 听到这话,秋晚落没了躲避的念头,闭上双眼,等待着宁甯的反击,等了半天,预期中的疼痛没有袭来,他睁开眼,见宁甯鼓着小脸,虽生气但没有要他命的架势,小声说道:“小甯,不要生气,师尊知道错了。” 宁甯放下手中巨掌,坐在圆桌旁,倒了杯生津止渴的香茶,品茗起来,“师尊,韶玖没死,他虽碾成齑粉,但鼠妖给我的保命法器真实有效,我能感知他的气息,很弱又很强壮。” “小甯,不是为师不信你,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为师……” “师尊,不必说了,妖界是一定要去的,夙莯果在神界用仙土能生长,但在人间界,不拿到妖界的息土,没法存活。要么去妖界,要么忍受越烛的欺压,二选一,选吧!” 秋晚落:“走吧,去妖界。” 宁甯举起胜利的剪刀手,搭在墨白和计蒙肩头,脑袋凑在一起窃窃私语:“想去吗?” “想。” “想。” “去,可以。”宁甯掰着她俩的脑袋,指了指窗外一脸怨夫样的乌犼和牧柘,笑眯眯说道:“先把他们解决了来。” “成。” “成。” 墨白拧着牧柘的耳朵,朝左边走去。 计蒙斜睨了眼乌犼,转身朝右边走去,乌犼赶忙跟上。 宁甯乐得自在,小口品着茶,淡淡说道:“师尊,去妖界一事,还是不要惊动二师兄,他那脾气不是不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秋晚落赞同得点着头:“英雄所见略同,我也认为……” “师尊,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花微澜的声音猛然出现,秋晚落吓得咬到舌头,痛得脸皱成一团,捂住嘴巴,哀怨得瞪了眼花微澜。 这小子,不出声不出气的,想吓死谁啊? ------------ 第一百三十五章 同名 “师尊,说啊,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花微澜撅着一张嘴,小眼神幽怨得盯着慌神的秋晚落,那模样好似秋晚落是抛妻弃子的渣男,就差没贴脸输出了。 “微澜,你冷静点儿,不是不能让你听,只是,,只是,,”秋晚落神色紧张,攥在一起的手掌微微冒汗,粘腻的触感让秋晚落有些不悦,当着花微澜的面儿,他只好忍耐下去,先把这小祖宗哄好了来,不然分分钟烦死他。 “微澜啊,师尊的秉性,你还不知,,” “微澜不知。” 秋晚落:,, 出师不捷,他先忍了。 “微澜啊,师尊哪儿有事会瞒着你,不要,,” “师尊,你现在疯狂粉饰太平,不正是瞒着我吗?”花微澜妖孽的脸在秋晚落眼前无限放大,浅淡的瞳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秋晚落被迷惑心神,望着花微澜一张一合的花瓣嘴,眼睛都直了。 花微澜微扬嘴唇:“师尊,微澜脸上有什么?缘何用这种眼神看着微澜?” 茶茶的味道很熟悉,也很放心。 齁得胆汁快吐出来的宁甯,眺望远方,一把糊住花微澜的脸,使劲一推,娇小的身躯挡不住秋晚落,但气势很足,半点儿不落下风。 “二师兄,有完没完啊?揪着小事,翻来覆去的说,你不烦,我都烦了。” “哼,你嫉妒我。” “啥?”宁甯指着自己的鼻子,不敢相信听到什么虎狼之词,缓了缓心神,她瘪着小嘴,拽紧花微澜的衣襟,来了个过肩摔,脚踩花微澜的后背,阴阳他几句:“二师兄,不是谁都和你一样,觊觎不属于自己的,我呢,比较务实,喜欢能紧紧攥在手里的,要是你再无理取闹,我不介意和你争一争,有竞争才有动力嘛!” 话音未落,花微澜脸色大变,赶忙举白旗投降,生怕慢上一步,到嘴的鸭子飞了。 “小甯,二师兄嘴笨,不要和二师兄一般见识,累了吧?来,二师兄给你揉揉。” 花微澜伸手捧起宁甯的脚,觍着脸,隔着绣花鞋,挠痒似的揉着她脚底。 沉寂的火山喷发。 秋晚落凌厉得踹开花微澜,蹲下身,用衣袍掸了掸宁甯鞋尖上的灰尘,冷声道:“微澜,你逾矩了。” “师尊,微澜知错。”花微澜耷拉着脑袋,捂着被踹的胸口,修长白皙的手撑着墙,微微蜷缩的手指有种病弱的错觉。 宁甯不敢说话,一不小心点燃导火线,那她罪人的身份板上钉钉了。 她抖落长袖,隔着衣服拽起秋晚落,讪笑道:“小甯玩笑话,师尊怎么当真了?还好二师兄皮糙肉厚,要是小甯,哪儿还能站的起来?”她眼眸滴溜一转,推了把秋晚落,逃也似的离开,抛下一句话,“师尊,二师兄,你们慢慢叙旧,我先去看看计蒙和墨白,别搞出命案。” 临走不忘贴心关上房门,脚步声越来越远,花微澜狭长柔美的眼睛蓄满了泪水,睫毛微扇,泪水倾泻而下,打得秋晚落措手不及。 “欸,不是,你咋说哭就哭?”秋晚落头大的伸手去擦眼泪,被花微澜旋身躲过,他抽抽嗒嗒说道:“咋啦?谁还不是小哭包?” 小作精附体的花微澜,不是秋晚落能对抗的,他识时务得放低态度,柔声道:“诶哟,我的小祖宗,别哭了,眼睛肿成这样,还能要吗?” 犹如五雷轰顶的花微澜泪崩,惨白的薄唇微颤,“师尊,你当真只见小甯笑,不闻微澜哭,既然如此,微澜这就回无瑕峰,不会打扰师尊和小甯的美好时光。” “不是。”见哄不住花微澜,脑袋一抽一抽疼的秋晚落,揉着太阳穴,淡淡说道:“行吧,临走前,有关妖界的信息留下,,” “你们要去妖界?干什么?” 一句话,止住花微澜的哭势。 花微澜擦掉脸上的泪痕,带着审视的眼神扫视秋晚落,猜测道:“师尊,要去妖界,是为了小甯?” 半晌没动静,花微澜自嘲得勾起嘴角,喃喃道:“是了,除了小甯的事,你何曾着急过?” 郁气憋在心头,花微澜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想着不内耗的原则,他话中夹枪带棒德说道:“妖界分三股势力,老旧派占据富裕之地,信奉上古妖王,从不承认两外两派。雨师一族联合些许散妖自成一派,万年前被灭。还有一派,极度憎恶外来族群,没有必要不要招惹,,” “没有例外吗?” “例外?”花微澜沧桑的眼睛微垂,静默一瞬,缓慢得摇着脑袋:“曾经有例外,只不过被淹没在历史洪流里,成了无人在意的蚊子血。” 妖界。 渐渐枯竭的圣树垂下枯枝,放进妖族大祭司的掌心,艰难凝出的妖元没了治愈之力,不一会儿,在他掌心消散,“唉,妖族大限将至啊!” 挺拔的身姿微微佝偻,他紧阖着眼,祈祷上苍给妖族一线生机,否则,他无颜面见诸位妖王殿下,, 轰隆。 一声巨响打断麋淮的冥想,裹在黑袍下的瘦削脸蛋微扬,露出清晰的下颌线,他挥舞着手,打散浓重的烟雾,朝着声音来处走去。 烟雾尽散,圣树包裹着流光四溢的圆球,所剩不多的妖元涌向圆球。 麋淮大惊失色,想将圆球割下来,不然再下去,圣树支撑不了多久。 正欲上前,圆球突然裂开,华贵宽大衣袍包裹着的婴孩,被枝叶托着,小心翼翼放进麋淮的怀中,拍了拍麋淮的肩膀。 麋淮僵硬着身体,捧着炸弹似的婴孩,心头说不出的滋味,姿势怪异的捧远了些。 下一秒,生机渐消的圣树重焕生机,枯枝上冒出新芽,昭示着它迎来新生一样。 麋淮望向怀里懵懂的婴孩,妖异的光芒划过他的重瞳,他看不透婴孩的过去和未来,很快妖力透支,他赶忙收回神通,紧紧抱住婴孩,摩撒着皱着的小眉头,笑道:“你与圣树有缘,那便取名九爻吧,同上古大妖同名,你不算亏。” “九爻,九爻。” 梨涡渐渐现出,婴孩握住麋淮的手指,往嘴里塞,流淌满身的口水。 ------------ 第一百三十六章 相逢即是有缘 月色撩人,满腹心事的几人没心情赏玩,蔫儿哒哒的坐在枯井旁,望着井底慢悠悠流出的水,问出关键性问题:“二师兄,按这样的速度,我们几时能到妖界?” 花微澜朝井里看去,缓缓直起身,耸了耸肩,坦言道:“不知道,只听过这方法,我从来没试过。” “什么?”墨白炸毛了,无能狂怒得拽着花微澜的儿衣角,咆哮道:“你不早说?痴等三天,有这闲工夫,不早就进妖界了?” 花微澜嗤笑一声,没说话,眼神里满是鄙夷。笑话,能这么轻易进妖界,神族不来踏平妖界? 炮仗似的计蒙被点燃,撸起袖子就想开干,“笑啥呢?有什么可笑的?咋滴,你能耐呗?没办法就没办法,糊弄人有意思吗?” 要不是她妖元受损,没法碎空而去,还用得着不靠谱的花微澜?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宁甯二话不说跳进井里,吵闹不休的几人慌忙扑过来,看到宁甯安然无恙的站在井底,精气神都被抽掉,绵软无力的坐在井边。 花微澜擦着冷汗,嗔怪得瞪了眼秋晚落:“师尊,你也不拦着点儿。” “怕什么?有我看着,小甯不会出事。” 见秋晚落自信放光芒,花微澜无语得闭上嘴,实在不想理会人设多变的秋晚落,嗐,就一眼没盯住,他成展屏的孔雀,恨不得亮出风骚的羽毛。 “乖宝,你干什么?快上来。” 宁甯:“想看用手挖,会不会快点。” 说着,她一铁锹挖下去,细小的水流成泄了洪的水闸,汹涌得喷出水柱。 挂着嘲讽笑容的花微澜,脸色微僵,惊讶得望着上涨的水井,暗忖,原来还有这招,咋没人想到呢? 误打误撞打开妖界大门的宁甯,还来不及开心,便被洪流卷进去,起起伏伏几下,洪流没过头顶,不一会儿便没了踪影。 噗通几声,井边站着的几人没了,那凌乱的脚印很能说明问题。 洪流温柔得包裹住宁甯,手腕上的玛瑙串散发着微光,悄无声息得调动着洪流,带着无尽的思念,送到一处世外桃源。 一道羸弱的身影站在春风袭人的桃林里,毛色润泽的大氅披在肩头,用一根素簪固定长长的黑发,行走间说不出的灵动,让人有一探真容的欲望。 他微微俯下身,望着不断翻滚水泡的湖面,眉头皱紧了些,白皙的指尖刚触碰水面,浑身湿透的宁甯破水而出,秀发黏在脸上,平添一丝脆弱。 眼瞅着宁甯往水下坠去,他慌忙握住宁甯的手腕,被平整光滑的玛瑙串划破手指,鲜血涌出,被玛瑙串吸走。 刺痛带来的新奇体验,让他瞪圆了眼睛,看向被水流击晕的宁甯,轻松提溜到草地上,指尖戳着她的脸颊,犹豫一秒,把她从阎王手里抢回来。 吐出腹中积水的宁甯,半掀开眼帘,涣散的瞳孔凝在他的脸上,渐渐聚焦,她轻唤藏在心底的名字,他无动于衷得凑近,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傻乎乎得推搡着宁甯,“你在说什么?大点儿声,我听不清。” 话音未落,宁甯陷进无尽的黑暗,小手拽住他的衣袍,指节都拽白了,他扯不开宁甯的手,懒洋洋得席地而坐,拧着她的脸颊,说道:“小没良心的,恩将仇报了?拽着我的衣袍,我怎么把你报进屋?还是说,你想露天席地……” 嘴嗨半天,也没人搭理,他兴致缺缺得扛起宁甯,朝着桃林里的小木屋走去,不断下滑娇躯被无情上颠,他一脚踹开房门,指尖微抬,肩上的宁甯飞向床铺,空中转体时,湿濡的衣服被褪得一干二净,温暖舒适的锦被裹紧不着寸缕的宁甯,纱帐被放下,他抬脚往外走,想起湿着头发睡觉会得头痛,打了个响指,瞬间烘干宁甯的湿法。 他坐在屋前的秋千上,荡悠着大长腿,微风吹拂他的长发,落寞得神色浮现眼底,望着天上那道裂痕,郁闷得想着,他究竟什么时候能离开?他不想老死在这个鬼地方,爷爷究竟什么时候能来? 他好无聊,好想有人陪他玩。 妖界。 呛水的墨白咳嗽连连,擤着生疼的鼻子,瓮声瓮气说道:“小宁甯呢?怎么没看到她?” 闻言,狂挤身上水流的几人,停下动作,迷茫得视线搜索一下,瞬间紧张起来。 “小甯?小甯?” “乖宝,你在哪儿?听到回答一声。” 花微澜捂住秋晚落的嘴,整个人贴在墙上,朝其余几人竖起手指,紧接着,一道呵斥声传来,“谁?谁在那儿?” “兴许是风吹过的声音,你不要大惊小怪的。” “可是,我真听到……” “走,走,走,喝酒去。” 交谈声渐渐远离,花微澜警惕得往上看,和硕大的猫眼对上,微芒划过,猫眼仿佛没看到他一样,慢悠悠得收回去。 几人松了口气。 “妖界不是想象的那样简单,有什么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招来杀身之祸,没人能救得了。”花微澜语重心长说道。 稍有不慎便扯头花骂街的几人,很有默契得闭嘴不谈,老实巴交跟在花微澜身后,“可…可是小宁甯不见了……” “行了,先找个地方安顿,再找小甯,这样也不用夜宿荒野。” “可以。” 一行人离开。 盛装打扮的麋淮微抬帽檐,看向四周,望着花微澜离开的方向,疑惑得抿着嘴,他…回来了?怪哉,他的气味混杂着别人的气味,这是出什么事了? 暖意包裹着宁甯,突破锦被界线的手脚,冷空气一激,蓦地缩了回来,不着寸缕的异样传来,她双眸圆睁,紧紧裹着身上的锦被,踉跄摔下床铺,发出咚一声巨响,蠕动着去找失踪的衣服。 一双镶嵌金边的墨色长靴,出现在宁甯眼前,她惊悚得往后退,视线不断放大来人的脸,“韶玖?” “姑娘,你认错人了,我名为九爻,不是什么韶玖。” “不对,你是。” “我不是。” “你是。” “我不是。” “………” 宁甯抿着唇,说道:“相逢即是有缘,小女能在此借宿吗?我……” “不可以,你借宿,我就没地方睡了。” ------------ 第一百三十七章 袖中藏“娇” 斑驳的树影投在宁甯脸上,挡住她深邃的目光,双臂微微抬起,朝懵逼的九爻扬了扬手,绽放开的笑靥美如桃花,“那什么,我不介意你睡在我怀里,放心,我睡姿很好的,没有什么不良嗜好,一睡到天亮不是没有可能……” 宁甯说到兴头上,把手搭在九爻肩膀上,用巧劲往木屋里带,小嘴嘚吧嘚吧的说:“走,进屋去,绝对让你有新奇的体验。” 刚撩开九爻披散的长发,来不及看他耳下一眼,手被翻折到身后,别在一起,粗暴的手法弄疼宁甯,泪腺被猛烈得击中,她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呜呜,疼。” 九爻慌张松开手,看到宁甯捂着肩膀蹲下,小脸埋进膝头,哭声断断续续传出来,他看了眼自己蜷缩的手,走到宁甯身后,手悬在她的肩头,用温煦如春风的妖力缓解她的痛楚,歉意堆积在他眼中:“抱歉,我…我不是故意的,虽不知什么礼数,但男女不可同住一屋,我还是知道的,你…你未免大胆了些,我…我……” “你什么你?”宁甯扬起仿佛被水洗过的明亮眼眸,望向口齿不伶俐的九爻,撅着嘴,拽着他的长袍,耍赖道:“你欺负我,我不依,反正我赖上你了,你别想躲避责任。” 说着,宁甯抱住九爻的大腿,薄透的衣袍挡不住滚烫的体温,在热意的熏染下,一股浅淡又浓烈的馨香窜进宁甯鼻子里,她耸了耸鼻尖,略疑惑得说道:“怪哉,哪儿来的甜香啊?” 九爻羞臊得撇过脑袋,整个人红成一片,抖了抖腿,见宁甯没有松开的迹象,抖着嗓子说道:“你不能这样,我…我是男子,不可以抱大腿,有些地方是禁忌……” “禁忌?” 宁甯故作疑惑得仰着脑袋,下巴抵在九爻的大腿上,蹭了蹭,接着说道:“哪儿是禁忌,你说了,我才知道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仿佛一张纯白宣纸的九爻,哪儿抵得住宁甯的强势进攻,羞恼地震开宁甯,掸了掸发皱的衣袍,双手紧紧护在身前,低声说道:“哪儿都是禁忌,哪儿都不能碰。” “是吗?”宁甯揉着被撞疼的脑袋,盘腿坐在地上,戏谑得望着九爻,嘴角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坦然说道:“行,你不愿意,我绝不碰你一根手指头,只要…你日后别后悔。” “绝不后悔。” 九爻现下说得斩钉截铁,不久的将来,他恨不能穿越时空,徒手扇醒此刻义正言辞的他,嘛也,捧到眼前的机会也没把握住,要现在的他何用? “行,那我进屋睡觉,你请便。” 宁甯大摇大摆走进屋,不关房门,径直挡在柔软蓬松的床上,再一翻身,屋前没有九爻帝王身影,她探出脑袋,看到九爻落在繁花枝头,手枕着脑袋,睡得别提多有滋味了。 身体力行告诉她,男女有别? 宁甯托着脑袋,透过九爻青涩的脸庞,看着成熟俊美的韶玖,虽暂时确定不了,但直觉告诉她,错不了。 罢了,等九爻习惯了她,有机会查看正身的。 她掖了掖被角,阖着眼,酝酿着睡意,不多时,清浅的呼噜声传来,树上的九爻猛然睁眼,新奇且浓烈的探索欲折磨着九爻,他想知道,她来自哪儿?为什么来到这儿?还有,她认识自己吗?为什么看他的眼神那么忧伤?为什么…… 数以万计的疑团砸来,九爻反倒被击倒,不敢从脆弱的壳子里出来,哪怕她靠近九百九十步,他也不敢踏出一步。 无论如何,桃林留不下活物,麋淮来桃林的日子近了,她应当是留不下来的。 九爻阖上痛苦的眼眸,枕着手臂,悄然踏进梦神的怀抱。 月上枝头,垂落的长袍在风的照拂下,轻微得荡漾开来,月光洒在他的身上,仿佛笼罩一层神圣的光芒,整个人被赋予神性,美好得像画中走出来的人。 嘎吱。 脆弱的树枝承受不住两人的重量,断裂之前发出最后的警告,阴影铺天盖地袭来,九爻蓦然睁眼,手穿过阴影,握住纤细的手腕,往身前一拽,不轻不重的惊呼响起,柔软馨香的人影扑进他怀里。 月色下,九爻看清跌进怀中的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悄然钻进他的心头,只待日后生根发芽。 “你不睡觉,蒙住我干什么?”九爻拽起落下阴影的锦被,像熄了火的哑炮,怔愣得握紧手里被角。 宁甯顺势趴在九爻怀里,轻微转动手腕,水光粼粼的眼眸盯着他,娇声娇气说道:“怕你感染风寒,好心好意给你盖被子,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九爻松开她的手,近在咫尺的气息染红他的脸颊,撇开头,视线飘忽不定得说道:“我…我不知道,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隔着锦被,宁甯也能听到他剧烈跳动的心跳声,她挑了挑眉,手指拨弄着他的喉结,“九爻,你的心跳好快啊!因为我吗?” 见九爻不看自己,宁甯强势得掰过他的脑袋,与之对视,娇声道:“九爻,你看看我嘛!余光,哪儿有正眼好看?” 九爻被她蛊惑,扶着她的腰身,微微震颤的睫毛诉说他内心的不平静,耳膜被心跳奏响,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胸膛,薄唇微启,宛若梵音的声音从裂口传来,“九爻,老夫来看你……” 九爻拽着锦被的一角,猛地一翻,宁甯在空中转体七百二十度,落在柔软却白茫茫的地方,她一踩一个脚印,跌跌撞撞走了没多远,九爻毕恭毕敬得声音响起,仿佛用了扩音法器,震得宁甯耳朵疼,她嗷叫一声,摔在软绵绵得地上。 “呜呜,疼。” 诉苦的话没说完,洪钟般的声音渐消,被调节成正常音量,她揉着刺痛的耳朵,坐起身来,从缝隙里看出去,她猛然醒悟,这是在九爻的袖子里,但…他为什么要这样? “九爻?九爻?” 麋淮伸手在九爻眼前摇晃,唤醒出神得九爻,心有戚戚地说道:“九爻,你再等等,现下妖界动荡,你的修为尚浅,出去有害无益。” “九爻,明白……”九爻正欲宽慰麋淮,胸前异样的触感,激起他浑身的鸡皮疙瘩,想说的话也卡壳了,绯色再度席卷他的全身。 ------------ 第一百三十八章 “美人”在怀 湿濡的触感在胸膛爆发,顺着肌理往下流淌,渐渐隐入腰带里,微凉的温度激起一片鸡皮疙瘩,九爻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强忍着羞涩,顶着滚烫的一张脸,说道:“麋爷爷,没什么事,九爻先休息,出去的事日后再说,不必急于一时。” 麋淮倍感欣慰得拍拍九爻的肩膀,瞥见九爻胸前的衣物颜色较深,疑惑得伸手去摸,嘴里说道:“九爻啊,你衣服咋湿濡……” 半道被九爻挡住,他扯了扯衣襟,理由牵强地说道:“麋爷爷,方才被露水打湿,没来得及换下湿衣服……” “还愣着干什么?把衣服脱了。”麋淮伸出的手二度被挡,再迟钝的人也察觉不对劲,他狐疑得上下打量九爻,斩钉截铁说道:“九爻,有事瞒着爷爷?说吧,咱俩有什么说不出口的?” 九爻往后撤了一步,抬手捂住胸前蠕动的一团,笑道:“麋爷爷说的是,但九爻怎敢欺瞒爷爷,九爻这条命都是爷爷救回来的。” 踩在九爻掌心的宁甯,一听这话,嗅到一丝阴谋的味道,脑袋飞速运转。 按道理来讲,神界一战,他受伤不假,但有鼠妖和她的加持下,伤势有但不重,担不得救命一说,所以,这劳什子麋淮在欺骗他? 宁甯憋着口气,把手上的桃汁蹭在九爻胸前,一口咬在九爻胸肌上,轻柔得磨着牙齿,不然,她怕自己冲动,揍不死这丫的。 九爻一声闷哼,耳朵飞快被绯色占领,他拨开咬人的宁甯,把她团吧团吧握掌心,下一秒,酥麻的触感从掌心传来,他神色微微荡漾,触及麋淮一言难尽的表情,他霎时收敛起来,垂首站在麋淮身前,仿佛犯了错的幼童一样。 麋淮伸手去摸九爻的额头,嘟囔了句,“咦,没发热啊!怎么奇奇怪怪的?”他放下手,真挚得询问:“九爻,最近有烦心事?要不要和爷爷讲讲?” 九爻一脸难色,捧着“小作精”,他是半点儿不敢松懈,当即否决麋淮的话,尬笑几声:“哈哈,不用叨扰爷爷,九爻能克服难关,不会被轻易打倒的。” 看到九爻誓言般的话,麋淮脑袋不运转了,能清晰看出他的疑惑,半晌过后,麋淮心头酸涩难当,拍拍九爻的肩膀,声情并茂地说道:“九爻啊,爷爷没用,只能让你呆在这种地方,要不然,也不会憋出病来,你且放心,爷爷……” “呵,墙头草,两边跑。” “谁在说话?”麋淮四下环顾,来源就是九爻胸前,他神色严峻得轰出一道气浪,撕碎九爻胸前的衣服,碎片在空中翻飞,不见丝毫异样,他神色稍缓,撂下一堆新衣,头也不回得飞向裂口,消失在九爻的眼中。 往外延伸的裂口上下涌动,不一会儿,便修复成最初的模样,他收回晦涩的视线,振袖一挥,千钧一发之际藏进袖中的宁甯被甩出来,翻滚几圈后,堪堪停在大树前。 “九爻,有你这么扔人的吗?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 九爻抬手挡住裸露的胸膛,以免被宁甯露骨地视线吞吃殆尽,他耳根儿通红,支支吾吾说道:“你脸皮比城墙还厚,算什么香什么玉?你再怎么馋我的……也不能做出那样的事。” “你在说什么?”宁甯听得一头雾水,没能洞悉九爻破防的点在哪儿,试探地说道:“九爻,你在气我爬到你胸膛?还是弄了你一身桃汁?” “桃汁?”九爻蹭了点汁水,放在鼻尖,香甜的果香萦绕着,他浅尝一下,确实是桃汁不假,所以,是他误会了? 看到九爻的神色渐渐凝固,宁甯凑到眼前,笑而不语得望着凌乱的九爻,踮起脚尖,红唇印在九爻的嘴角。 九爻呼吸一滞,想推开宁甯的手紧紧拽着衣袍,屏蔽大脑的指挥,全身心投入这个不算吻的吻中,微微侧着的脑袋扑了空,往前栽了下,懵懵得抬起脑袋,贼像家养的宠物,温驯又好看。 宁甯松开他,舔走嘴边的桃汁,浅笑道:“九爻,你好甜啊!我是说,你栽的桃树长得真好,桃子香甜可口,有什么秘诀吗?” 从疑惑,到惊惧,再到羞恼,九爻脸色一次比一次难看,长袖一挥,拂开靠贼近的宁甯,怒上心头:“你放荡,你不堪,你……离开桃林,这儿不欢迎你。” 一字一句扎在宁甯心头,眼中的亮光渐渐黯淡,她难受得往后撤几步,看也不看怔愣的九爻,哼了声,“你当我愿意来这儿?” 一句无心的话,成了利箭刺穿九爻的心。 是啊,谁会喜欢永无天日的桃林?哪怕他没住多久,没外出过,但…厌恶真不是一点一滴积累的,那是永争高峰的决然。 “你大可离开,我绝不会拦你。” 宁甯气性上头,噔噔噔走上前,捧起九爻慌乱得脸,彪悍得咬住他不说人话的嘴,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两人的唇齿,她慌张松开。 看到他指缝渗出的鲜血,宁甯抿紧了唇,梗着脖子说道:“不算亲吻,我…我只是想让你闭嘴。” 话音未落,一阵妖风袭来,宁甯被吹得双脚离地,下一秒,她被吹进大敞着的房门里,啪嗒一声,房门被紧紧关上,她想打破设下的结界,险些被反噬,她撅着嘴猛踹房门,气鼓鼓得说道:“哼,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别躲啊!” 屋外。 九爻痴痴摸着被咬破的嘴角,晦涩的情愫茁壮成长,控制着他的心脏,一见到宁甯,他平静地生活被搅得稀碎,但他…不讨厌。 嘴角的刺痛带来酥麻,他伸手捂住被偷袭的嘴巴,柔软酥麻还留在嘴上,喉结上下翻滚,他不知道心脏出什么问题? 一见到她,他便失控,这可不是好现象。 许是猜到九爻纯粹的心理活动,宁甯扯着嗓门嚷道:“九爻,你个胆小鬼,怕什么?吃亏的不是我吗?我是女孩子欸,你……” 说得口干舌燥,也不见九爻反驳,宁甯便知结界难以解决。 ------------ 第一百三十九章 夜色正好 淡薄的血腥味抚上敏感的舌尖,宁甯轻轻用牙齿剐蹭舌尖,想要磨掉使人心悸的感觉,无奈越陷越深,她嗷呜一声,绯红的脸埋进掌心。 天道作证,她绝不是贪图九爻的美色,属实是他那张嘴太气人,她只是…气性上头,才…才……… 完犊子,辩解都不会了。 脑袋里循环播放九爻被咬嘴时的震惊,半点儿抹不去,尖锐的爆鸣声堵在喉咙里,成了断断续续的呜咽声,仿佛被吓坏的小动物,躲在自己的地盘上取暖。 不执着于内耗的宁甯,洒脱得甩着飘逸的长发,用手指梳理几下,来回踱步几圈,心理负担降到零,扑进温暖的床铺里,翻滚几圈,锦被紧紧裹在身上,她满足得埋下小脸。 没一会儿,睡神附身的宁甯,幸福得打着小呼噜。 苦了桃树下的九爻,抚着刺痛的嘴角,心绪翻涌,燥热一阵一阵从身体里涌出来,他终身一跃,横躺在树枝上,馨香的桃花香钻进鼻腔,一抹倩影出现在他的眼中。 宁甯插着腰,微微俯下身,娇俏的伸出手指,撩拨他的喉结,小声说道:“九爻,你喜欢我,是与不是?” 九爻静默不语。 宁甯消散一瞬,转眼窝进九爻的怀里,亲昵得抚摸他的脸颊,声调带上一抹委屈,“九爻,不要克制自己,喜欢我那便说出来,不难的。只要你……” “王八蛋。” 紧闭的房门吹来一道梦呓,九爻侧目望去,闪烁的星光悄然绽放在他眼中,被忽视的宁甯掰过他的脸颊,气嘟嘟说道:“九爻,和你说话呢,不准无视我。” “你不是她。”九爻挥散身前的倩影,眼中的落寞凝成实质,低声说道:“当真动心,我也要找本人,和一道虚影纯属浪费时间。” 他僵着身体,半晌过后,放软了紧绷的身体,无奈的叹气声飘荡在桃林里。 漆黑的夜色中,头戴斗篷的六人鬼祟得穿梭在街道里,小心翼翼察看周遭,然事与愿违,他们不想闹出动静,动静反过来找上他们。 哐当一声巨响,扬起的灰尘散尽,七窍流血的妖族尸体摆在他们眼前,想溜的脚步还未踏出,不知哪旮瘩窜出来的妖界守卫,气势汹汹朝他们扑来,解释也不听,誓要把他们捉拿归案。 “不是,你们搞错了,他不是我们杀的。” “是与不是,带回去一审便知,你们休要逃走。” 身后是穷追不舍的守卫,身前是热心踊跃的妖族,倒八辈子血霉的六人脚下一转,跑进死胡同里,开路的人大手一挥,没路得胡同出现一道门,他们丝滑进门里,下一秒,微光闪过,门消失不见,追来的守卫和妖族面面相觑。 “累挺了,差点儿没跑掉。”喘着粗气的计蒙挣开乌犼的手,小手扇着风,坐到青苔横生的岩石上,打量着荒芜的宫殿,轻声说道:“花微澜,你是妖族,回妖界咋跟过街老鼠一样,藏头露尾的?” 花微澜扯下斗篷,铺在岩石上,搀扶着神力渐失的秋晚落坐过去,搪塞过去:“谁没不堪回首的过去,你愿意讲与旁人听?不能打听的事,不要乱打听,有这闲工夫,不如凝神守住妖力,以免成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被戳痛处的计蒙噤声,摊开手掌,望着不断溢散的妖力,她有种被掏空的无力感。 说来也怪,一进妖界,不论神力还是妖力被无限摄走,除了花微澜不受影响,谁都中招了。 墨白一声低喘,嘭的一声,散落一地衣服,无力维持人形的墨白顶开衣服,四肢绵软得走向计蒙,把脑袋放在她膝头,耸动湿濡的鼻尖,委屈从眼中泄出。 呜呜,她好惨啊!小宁甯没找到,还无力维持人形。 牧柘放低姿态,跪坐在不远处,朝墨白伸手招呼,“小白,过来,我给你渡点神力。” 墨白理都不理,阖上眼,自怨自艾得啜泣。 花微澜:…… 一束温暖的神光普照几人,秋晚落脸色煞白,视线出现短暂的黑屏,他眉头拧出一道沟壑,平复着激荡的神力,淡淡说道:“妖界有异样,我们要保存实力,找到小甯的机会更大。” “师尊,你不能……” 秋晚落暗戳戳握紧花微澜的手,抬手抚平他眉头的川壑,小声说道:“不怕,这点神力,吾还是有的,微澜,不要因吾做出违心之事,我们会平安得离开妖界。答应吾,不要自作主张,好吗?” “师尊,我……”花微澜没有直接回答,视线飘忽不定,嘴里打着哈哈,“师尊,微澜不会做傻事,无须担心。” 见状,秋晚落眼中掀起滔天巨浪,不动声色放出天罗地网,只愿早日找到宁甯,离开妖界。 花微澜的担忧不减反增,倘若只依靠秋晚落,没多久,他便撑不住了。 不能放任下去,谁都不能伤害秋晚落,哪怕是圣树也不能。 花微澜眼中划过一抹暗芒,大逆不道的念头在脑海里浮现。 看出他们之间暗流涌动,计蒙抚摸着墨白光滑水润的绒毛,止不住叹息,乖宝啊,你在哪儿,能听到呼唤吗?如果能,请早日回到我们身边。 夜色正浓,一股黑气肆无忌惮遮蔽天地,潜进木屋,朝着酣睡的宁甯行去。 黑气猛地扑向床铺,扑了个空,黑如墨的颜色越发深了,它扭头冲出木屋,紧闭的房门被炸开,黑气被结界弹了回来。 “你是谁?” 光风霁月的九爻怀抱酣睡的宁甯,盯着没有实体的黑气,储备量被清空的小脑袋,傻得可怜,问出这个问题。 冲撞结界的黑气明显愣了下,越发凶残得撞击结界,玛德,他敢忘?凭什么?谁允许的? 九爻“啧”了声,也不放下宁甯,骨节分明的大手翻转捏诀,一派祥和淡定的模样,分分钟艳压不成气候的黑气。 黑气:…… 拽什么拽?有实体了不起啊?不久的将来,他也会有的。 咔嚓一下,结界碎成渣,在九爻震惊的眼中,桀桀怪笑扑过去。 ------------ 第一百四十章 两败俱伤 黑气缠紧白皙柔软的小手,哼哧哼哧往外拔,那模样像极了越狱的小羊被卡住脑袋的画面,极富喜剧效果。 宁甯捏了捏手里有韧劲的黑气,抵着九爻的颈窝,粘糊的嗓音裹上一层糖霜,还带着一抹刚醒的懵懂:“九爻,这是啥?血脉混杂的小…玩意儿?” 黑气挣扎愈发激烈。 什么叫小玩意儿? 他不认识,她能不认识? 搞什么瘪犊子玩意儿? 有本事,堂堂正正来一场,被封印数十万年,他就不信,不能碾压这俩小渣渣。 九爻:“不知道,裂口跑进来的。” “哦!”宁甯收回搭在九爻脖子上的手,双手齐上阵,反复揉捏黑气,揉成各种新奇的模样,小声说道:“憋说,这小玩意儿挺好玩,怎么弄也能恢复原形。” 黑气怒了,他不是小玩意儿,他是…… 尖刺从黑气体内伸出,刺破宁甯的手掌,剧痛麻痹她的神经,隔了三秒,她强忍着痛甩掉黑气,密密麻麻的小红点满布掌心,疼痛越来越剧烈,她带着哭腔埋进九爻颈窝:“九爻,我疼。” 九爻脑中那根“理智”的弦断掉,望着不断膨胀的黑气,心头怒火胜过以往,他小心翼翼把宁甯放在桃树下,迎着月光,反复察看她的手掌,呼出一口气,带走深埋手中的毒素。 刺麻渐渐消失,宁甯止住了哭声,眨着明亮的眼,凑到九爻眼前,举高红肿的小手,声如蚊蝇地说道:“九爻,你看,我没事了。” 九爻抚上掌心,看到宁甯吃痛的瑟缩了下,他用妖力蕴养她的手掌,旖旎的氛围在两人之间流淌。 黑气:…… 呵,秀恩爱,死的快。 他贼想把这句至理名言说出来,但凡他能说话,都不能接连被塞狗粮。 九爻松开她的手,站起身,抛下一句话,“放心,我给你报仇。”他英姿飒爽走向黑气,活动着筋骨,眼中划过浓烈的杀气,击中黑气的膝窝,黑气险些当场跪下,嘛也,九爻这一眼,他很久没瞧见了,有点儿热血沸腾了。 宁甯微挑眉梢,摩挲着光洁如新的手掌,浅笑几声。 看来,没了记忆也不打紧,肌肉记忆还在的也不算全无收获。 澎湃的力量超出这方天地承受的范围,天际的裂口撕扯开来,仿佛吞噬万物的黑洞,无情得横扫这一方天地的所有。 飓风卷起宁甯身侧的桃树,她被裹挟其中,空中翻滚好几圈,眼冒金星得抱紧树杆,忍着头晕一跃而下,径直坠进黑气中,一个张着犄角的小团子坐在一望无际的黑暗中,抱着双膝,期盼得望着前方,好似在等什么人。 宁甯把手放在小团子肩上,一帧帧画面在眼前飞速划过,她没能抓住一帧,眼前一花,小团子消失不见,焦急不已的九爻次次冲来,次次被黑气弹走。 她推开裹住自己的流体,艰难伸出一只手,就在被拉回去的一瞬,九爻紧紧握住她的手,灌注妖力,炸开她身侧的黑气。 嘭的一声,宁甯摔进九爻怀里。 两人在草坪上翻滚好几圈,堪堪停在深不见底的地陷前,散落的黑气颤巍巍飘向裂口,填补着空缺,在消失前看了眼抱在一起的两人。 “九爻,醒醒,不要睡。”宁甯轻拍九爻的脸颊,忍住作呕的冲动,把九爻拖拽开,远离地陷。 长发铺满草坪,几朵娇艳的桃花参杂其中,紧阖着眼的九爻卸下一身戒备,青涩的脸庞透出一丝可爱,仿佛故意装大人的小孩被打回原形,只觉得看不够。 宁甯微微倾身,撩开九爻覆盖耳朵的黑发,梳理几下,看到他耳下闪烁的印记,她眷念得抚摸上去,额头抵住他的颈窝,蹭了蹭,语调微颤地说道:“九爻,你就是韶玖,韶玖就是你,不知道你没有记忆,会不会和我一样纠结?” 她撑起身,看到九爻睫毛微颤,不一会儿,便恢复平静,她心头咯噔一声,苦涩得笑起来:“当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但愿你不会生气。” 身上澎湃的妖力,温柔且娇羞,小心翼翼修复她的身体,她捧起九爻的脸,抽出初具雏形的金丹,借以金丹之力把妖力还给九爻,痛苦不必言说,渡完最后一缕妖力,宁甯呕出一大滩鲜血,瘀血被吐尽,她力竭晕倒,摔在九爻身侧。 两人头并头的画面,唯美且温馨。 但…… 宁甯起伏的胸廓渐渐平静,手脚失温,神识里的璇忧挣扎着想醒来,却被死死按住,无力的沉沦下去。 海棠印中的天象阵还没来得及出现,九爻胸前凝出灵犀镯,释放出温煦且强大的妖力,不遗余力得抢救宁甯和九爻,光泽的镯身被锈色侵占,没一会儿,灵犀镯变成灰扑扑的,被掏空一样,颤巍巍钻进九爻的胸膛,休养生息去了。 日月更换,幸存的桃树吹来一地桃花,掩住席地而眠的两人,诉说着温柔为何物。 “唔……” 宁甯扒开身上馨香的花瓣,头脑不清晰得四下看看,微微隆起的花瓣堆,引得她侧目,运转浆糊似的脑袋,她踉跄爬过去,掸落一身桃花瓣,沉眠的九爻赫然出现,她握住他的手腕,耳朵贴在他的胸膛,强壮有力的心跳声和指腹传来的拨动,打消宁甯的担忧。 她跪坐在九爻身前,拂开耳下的头发,看到印记渐渐消失,她温柔似水的眼眸微微冷却,抚着他的脑袋,“九爻,我有很重要的事,暂时离开一会儿,你不要着急,等我回来,好不好?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 她蹂躏九爻的脸颊,不费劲得横抱起他,步履稳健得走进木屋,见屋内凌乱不堪,她打了个响指,顷刻间,屋里的陈设恢复如初。 她放下九爻,掖了掖被角,抚着他的鬓角,红唇印在他的额头,“九爻,等着我。” 许是失去过,才懂得珍惜,现下宁甯抛掉别扭的想法,只愿九爻无碍,有什么事儿,日后再说也不迟。 ------------ 第一百四十一章 圣树生 吟唱起,天象阵现。 幽芒丛生的海棠印稀出天象阵的幻影,悬于宁甯额前,流淌的水光仿佛活过来的一汪潭水,清澈且剔透。 光线微暗的房间被照亮,一缕缕神力灌注九爻体内,和他自身妖力缠绕在一起。 天象阵像是经历过无数次,熟练得让人很放心,啪嗒一下,钻进宁甯额前的海棠印。 宁甯手撑着床沿,浅吸口气,敛下身体的异样,割下一缕秀发,放进九爻手里,抚着他利落的下颌线,“九爻,挺适合你的,但愿新名字,能让你挣开过往的枷锁,恢复记忆也不打紧,能活着就好。” 她起身离开。 一撮火星点燃九爻掌中秀发,焦糊味遍布房间里,掌中的高温没伤到他,只燃尽了秀发,留下一手的灰烬。 下一秒,九爻落进炙热的火焰,木屋燃成灰烬,掉了他一身黑灰,除了他身上的衣袍,地面都烧裂开了。 微风拂过,寒意攀上沉睡的九爻,他伸手扯锦被,摸了一手的灰,熟悉的场景不知是第几次上演,他腾的一下坐起身,环顾四周,没有宁甯的身影,瞥了眼掌心的灰烬,他掏出不被火融的芥子袋,装了进去,贴身收好。 讲真的,他不知灰烬有何不同,但…第六感告诉他,要好好保存,不然都没地方后悔。 昏睡前的动静钻进脑袋里,九爻脸臭臭的,暗忖,她是把自己认成谁了? 错认的滋味很不好,他不屑做旁人的替身,哪怕是宁甯也……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反正故人已去,眼前人只会是他。 九爻满血复活,漫山遍野得寻找宁甯,踏遍每一处,不见宁甯的踪影,他失落得蹲在山顶,众览山下,苦笑一声:“你个骗子,说什么无处可去,不照样把我抛下,再也不信了。” “阿嚏。” 混迹妖群的宁甯喷嚏连连,捂住口鼻,窜进一处小巷,一声高过一声的喷嚏打得她胸膛贼疼。 啧,谁在念她? 莫不是…九爻?也不对啊,他估摸着没这么快醒来,还是说师尊他们? 揉了揉发痒的鼻子,宁甯布下四方阵,循着妖力被抽取的方向追去,她知道,在尽头有她需要的东西。 寂静无声的源地里,生机复苏的圣树摇曳着长满绿芽的树枝,静候着某人的到来,镇压在树根下的神器剧烈抖动,仿佛在热烈欢迎来人。 骨碌碌滚下满地鹅暖石,绘着古朴图案的地面没有异动,一身墨色劲装的宁甯跳下来,洒脱自在得像回家一样,这边摸摸,那边看看,老半天才走到圣树前。 望着满身伤痕的圣树,一股无名火冲上天灵盖,恨意悄然滋生,宁甯惊讶于外放的情绪,手放在树身上,难以言喻的喜悦从相接触的地方传递着,她心头堵塞得抱住圣树,心疼来的莫名,又在情理之中。 突然,寒魈窟中被她挖走的参天大树钻出来,利落融进圣树里,光圈一阵阵往外飘荡,穿过身体,有种舒畅的感觉。 不属同一人的大量妖力和神力,立马被吐出来,那速度像是吃下什么不干净的脏东西。 四散开来的光辉,亮如繁星,宁甯大开眼界,暗忖,没一步是浪费的,事事都有回应,不愧是物尽其用的王八天道。 松软的土壤泄出锦盒一角,大张旗鼓蛊惑着宁甯,她眼神都不愿施舍,拍了拍圣树的树身,转身便想离去。 那锦盒仿佛活过来,冲破土壤的束缚,抖落一身泥土,哐当砸进宁甯的怀里,主动打开盖子,纯白无暇的珠子躺在里面。 只一眼,宁甯便敢断定那珠子正是幽冥珠失窃的子珠,幽冥珠分为子母两珠。万年前,璇忧刚炼成幽冥珠,子珠便不知所踪,如今想来,子珠被人封印在此,欲毁去璇忧的助力。 她也是醉了,仇家挺多啊! 莹润的指尖拂过子珠,抽出一缕仇家残留的气息,宁甯玩味得扯开嘴角,说道:“小珠珠,我便大发慈悲,让幕后黑手得到一丝教训,算报了你被封印的仇,可愿相助?” 子珠慷慨得奉出神力,不到指甲盖的心眼子,全放在报仇一事上,被宁甯忽悠得贼开心。 但凡念过几天书,也不至于被哄成这样。 “小可怜见的。” 宁甯翻手一挥,一顶水晶棺蓦然出现,红芒在璇忧胸前跳动,子珠和母珠相互感应,拍拍小屁股,径直钻进璇忧体内,和母珠融为一体,成为完整的幽冥。 源源不断的神力供给璇忧,方才还不稳定的神魂,已然换了个模样,不出月余,璇忧就可凝出实体,到那时…她也不知是何场景。 宁甯收起水晶棺,走到焕然一新的圣树前,拍着强壮的树身,说道:“祸患已除,你也不必遭受无妄之灾,说来奇怪,见到你有种熟悉的感觉,不知哪儿见过。”挠破脑袋也想不出,她哂笑道:“和你攀谈起来,也是魔怔了,不要嫌我话多。” 圣树发出微芒,带着祝福的光束照耀着宁甯,她不知海棠印闪烁了下,天象阵像是见到老朋友一样,回以一道神力。 宁甯恍惚一阵,听到外面传来的脚步声,翻身跃上穹顶,身体紧贴着,悄然缩小自己的存在。 看到拄着权杖的老者慢吞吞走进来,蕴藏着能量的宝石镶嵌在权杖上,她眯着眼,仔细打量着权杖,视线落在满头华发的老者脸上,紧致光滑的皮肤,如山水画一样的脸庞,震惊宁甯一万年。 嘛也,少年华发啊?好险,好险,差点儿认错了。 “竖子,滚出来。” 中气十足的吼声冲击着宁甯的耳膜,她皱眉捂住受创的耳朵,怏怏不乐得撅着嘴,视线倒没收回来。 只见他凌厉得扫视每一处,猛地杵动权杖,宝石发出声声音浪,像是蝙蝠妖的绝招,探查敌人的数量和位置。 然而,她藏在穹顶之上,音浪接触到穹顶便弹回去,她也不怕暴露位置,反正她保命的手段多。 “怪哉,没人在?”麋淮愠怒上前,正欲恢复汲取妖力的阵法,发现圣树已然重生,绵长温柔得哺育着妖界各处,他欣喜若狂得叩拜圣树,声声说道:“天佑我妖族,圣树重焕新生,老朽也不用献祭族人,九爻也能逃过一死,当真是上天垂怜。” ------------ 第一百四十二章 降维式打击 怒火在美眸中跳动,宁甯半阖着眼,挡住锋芒毕露的目光,憋着口恶气,呼哧呼哧喘着气。 被肆意冲撞的胸膛,钻出一头猛兽,嘶吼着要撕碎眼前的妖族。 她的人,容不得旁人觊觎,若非忌惮妖族内乱,让神界增添助力,她非得把水搅混了,看出好戏才过瘾。 宁甯疏解着高涨的情绪,不转眼得盯着手舞足蹈的麋淮,上不得台面的损招在脑海里狂欢。 虽说不能死翘翘,半死不活也成啊! 无色的粉末飘洒在空中,甜香四溢,麋淮当即捂住口鼻,刮起一道妖风,卷走空气中的粉末,他放下手臂,看到袖口上沾染的晶莹粉末微扬,想要屏住呼吸,为时已晚。 甜香入喉,他白眼一翻,直挺挺倒下,发出咚一声巨响。 宁甯施施然落下来,走到麋淮身前,捡起笨重的权杖,敲了敲坚硬的宝石,正欲抬起砸碎,她动作微滞,露出狐狸般的笑容,跃上方才的位置,狠狠掷出权杖,誓要入岩石三分,藏好后不忘遮挡一二。 落地后,她踹了脚麋淮弹性十足的大腚,看到上下弹了弹,她不由得赞叹一声。 几近无声的呻吟间断传来,宁甯从善如流得掏出迷药,对准麋淮的口鼻狂撒,那份量足以放倒整个妖族。 “嘿,醒醒,妖族出事了。”宁甯抽麋淮几个大嘴巴子,眼皮子都不带动弹的,她很安心,推开麋淮的大脑袋,浅笑道:“赠你昏睡十日套餐,愿你安详睡到自然醒,不要着急哦,不小心会生梦魇,当心不能活着走出来。” 她挪动麋淮时,一卷轴滚出怀中,贼自觉得打开,妖族失踪的小皇子幼时画像,和花微澜刚来无瑕峰时的模样着装如出一辙,稍一联想,她便知花微澜抗拒妖族的缘由,无非是狗血三件套。 “啧,二师兄,身份藏不住了,心虚吗?害怕吗?你要怎样封住我的嘴呢?” “阿嚏。” 花微澜眼泪鼻涕糊一脸,略显狼狈得擦拭着脸上粘液,暗暗生疑,谁念叨他呢? 师尊?但师尊就在眼前,不会是他。 小甯?但小甯尚在失踪中,也没空念叨他…除非在骂他,否则绝想不起他这号人。 大师兄他们?呵,更不可能,一个两个不是恋爱脑就是工作狂,没那闲工夫念叨他。 花微澜:…… 不可能是大祭司吧?幼时离开妖界,用丹药压制妖性,数年来,无妖识破他的伪装,也不大可能。 数了一圈,能对号入座的人都没有,花微澜鼻头微酸,偷偷抹了把辛酸泪,耳边传来秋晚落的呼喊:“微澜,你来,神力没再被吸走,可是有人破了……” 天崩地裂的动静传来,地面震起一地碎石,花微澜敏锐得察觉圣树盎然的生机,诧异挑眉,当即决定朝圣树前进。 他拦腰抱起秋晚落,二话不说飞驰出去,身后跟着如法炮制的乌犼和牧柘。 风声呼啸,他们不肯停歇,花微澜只想快些,快些,再快些。 倘若圣树复苏,潜藏在族中的睚族人,必定会有所动作,他无法置之不理,更重要的是,能复苏圣树的唯有小甯,那是他验证上万次的结论,也不知小甯怎么在圣树那儿,有麋淮把守,应当是进不去的。除非…… 念及宁甯不按常理出牌的性子,花微澜的脑袋一抽一抽得疼,但愿是他杞人忧天。 怎奈天不遂人愿! “小美人,识相的,自行离开,否则弄伤了你,我们可不负责能。” “废什么话?把圣树抢走,我睚族便能兴盛,到那时,睚族才是妖界主宰。” 一颗酸涩的果子飞进嗓子眼,大言不惭的睚族妖呛得上气不接下气,宁甯上下抛着果子,哂笑道:“就你们几个,未免太小觑我了。” “玛德,弄死这小娘皮。” “滚回来,族长只让抢圣树,你别横生枝节。” 乱成一团的睚族妖,赤红着眼,隐隐有暴动的迹象,拦下躁动的族人,壮硕英气的男人微蹙着眉,盯着宁甯半晌不说话,眉宇间的杀意时强时弱,身后传来躁动的声音,他厉声喝道:“族长所托之事要紧,不准横生枝节。” 话音未落,宁甯眼疾手快扔出迷药,香甜的味道弥漫在空中,睚族妖躲都不躲,肉身抗下迷药攻击,只留下一身白沫,掸了掸胸前的粉末,睚族妖气势汹汹走上前。 宁甯暗暗咋舌,嘛也,这是啥妖?大罗金仙都能迷倒的药,不起作用?难道有金钟罩? “臭娘们,滚远点儿,劳资看到你就烦。不然,劳资攮死你。” 宁甯拽起昏睡的麋淮,扔到圣树枝丫上,她活动着生锈的筋骨,耸了耸肩,“不可以哦,不能让开,想要圣树可以,公平竞争,搞些阴私手段算什么事儿?” “敬酒不吃吃罚酒。” 长满倒刺的拳头挥来,拳风凛凛,宁甯快一步歪过脑袋,拳头擦着她的鬓边过去,她咧嘴一笑,握住来妖的手腕,痛快得来一个背摔,地面砸裂出一个深坑,气势汹汹的睚族妖成一秒就寝的小萌物,呆在坑底出不来。 “你……”领头妖抬手示意,几只妖迅速分开,拉出包围圈,将宁甯困在正中心。 瞅了眼虎视眈眈的睚族妖,头疾找上宁甯,她难受得揉着太阳穴,嘴里也生硬得可怕,“有什么招,一起使出来,我没心情和你们打车轮战。” “口气不小,但愿你承受得住。” 紧接着,声势浩大却阵容弱小的法阵,堪堪把宁甯锁在里面,她伸手轻触那层薄壁,刺痛顺着指尖打入四肢百骸,有种被雷劈的感觉,当然是低配版。 宁甯:…… 不是吧,就这? 不欲打击睚族妖,宁甯很委婉得表达她不怕法阵,不料睚族是个死心眼的族群,愣是没理解她的意思。 当着睚族妖的面儿,宁甯手撕法阵,还碾碎成星光,抖了抖肩,贼得意得说道:“那什么,我说了,我不怕的,你们不相信而已。” “而已”两字打爆睚族妖的信念,他们修炼千年的法阵,在人修眼中不值一提,那他们还修炼干什么? ------------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一树护妖族 “阿嚏。” 宁甯揉着发痒的鼻尖,斜睨着怒发冲冠的睚族妖,笑道:“偶感风寒,不过不碍事,想过招可以,只要你们能赢得过我。” “兄弟们,上。” 睚族一窝蜂涌来。 宁甯侧身躲过嗜血的利刃,刀尖贴着衣衫狠狠砸在地面,溅起的石子弄脏她的裙摆,正欲反劈的利刃被她踩住,睚族挣不开看似绵软的钳制,用力到耳朵都红了。 “你…你松开脚。” 软糯的小嫩嗓一出,宁甯咦了声,趁其不备移开小脚,哐当一下,睚族小哥正中靶心,顶着一脑门的红印,往后慢节奏的倒下。 活像戏台子上唱戏的,颇具戏剧性。 宁甯微挑着眉梢,环抱胸前的手臂放下,指着晕倒的睚族,低声说道:“那什么,不要碰瓷啊!可不是我打晕他的,你们都看到的,是他自己砸晕自己的。你说说,什么仇什么怨,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 “满口胡言。” “胡言?”宁甯挑起睚族小哥,掂了掂他的重量,突然发难,把他当做沙包掷向不成气候的睚族妖,一颗球撞倒所有妖。 七零八落躺一地的睚族,陷进深深怀疑中,他们是造了什么孽?不但没带回圣树,还被人修来回羞辱?士可杀不可辱,他们要讨回破碎的面子。 圣树默默搂紧树冠中的麋淮,要不是扎根地底,铁定有多远跑多远,绝不让宁甯施展不开,只可惜,他跑不掉,也没法拔出根系,那样…他会干枯而死吧! 啧,麻烦。 模糊不清的呢喃,冲破物种障碍,轻柔得撩拨宁甯的耳朵,她掏了掏发痒的耳朵,目光落在圣树身上,满眼的探究让圣树一凛,挺直了身板,尽职尽责扮演凡树。 宁甯:…… “要杀要剐随你,我睚族绝不做……” “铮。” 横在脖子前的刀刃被石子打掉,宁甯闪现到睚族眼前,左右开弓,爆扇脑袋有屎的睚族,不一会儿,脸肿得不见眼缝,她俯下身,握住红肿的脸颊,轻声道:“来世上走一遭,谁容易?输一次,便要自尽谢罪,不怕你族绝后啊?” “休要胡言。” “啧,翻来覆去就一句话,你不嫌烦,我都嫌烦了。”宁甯甩出封符,睚族嘴唇黏在一起,扯都扯不开,世界都安静了,失而复得的感觉不要太爽。 “来,我们探讨一下。”宁甯挥袖掸着岩石上的灰尘,施施然歪坐着,“妖族有三分支,雨师一族陨灭,只剩睚族和临朿族,不团结对外,反倒内讧,搞不懂你们的脑回路……” “唔唔唔……” 暴涨的妖火燃尽封符,妖力散尽的结果唯有死,但睚族妖有种慷慨赴死得坦然,说道:“谁愿分崩离析?谁不愿生活安宁,是临朿族独占圣树,导致我族人丁凋零,是他们排除异己,不准我族越过边境。圣树啊,您是整个妖族的守护树,为什么不能垂怜我睚族?但凡愿……嘭,嘭,嘭。” 爆开的血花喷洒满地,仿佛绽放的绚烂烟火,他们纷纷倒地,吐气大过进气,眼中是不甘与怨恨。 宁甯被喷了一身鲜血,身上无伤,反倒像极了经历苦战的人,她抬手擦着脸上血痕,瞥了眼无风摇曳的圣树,缓慢蹲下身,低语:“祈求圣树垂怜,但…你们如何知道圣树没有垂怜?” 话音未落,不断溢散的妖力被无形的力量堵住缺口,缓慢且稳定得修复着睚族的伤势。 不一会儿,命悬一线的睚族妖能坐起来,难以置信得望向圣树,呢喃道:“是圣树?” “不错。”宁甯抚上满是伤痕的圣树,感受着澎湃的生机,给圣树洗冤召雪,“临朿族拥有圣树本体,睚族身临圣树守护,雨师一族得圣树垂怜天生神能,它很公平也很笨,燃烧自己守护妖族兴盛,还要被误解歪曲,真真可怜。” 睚族妖虔诚叩拜,半晌不肯起身,微颤着声音:“吾族不奉,累圣树,属实罪孽深重,愿以己身换圣树平安。” “欸……” “嘭。” 睚族妖以五体投地的姿势,被死死按在地面,血脉深处传来的恐惧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强健有力的手臂揽住宁甯的腰身,往怀里一带,馨香扑进鼻腔,宁甯顺从得搂住九爻的脖子,看到他眼中燃烧的怒火,戏谑道:“九爻,你醒啦?怎么,怕我不回,亲自出来找我?” “你抛下我,就是为他们?”九爻神色淡漠得瞅了眼抖成筛子的睚族,缓慢收回视线,大手抚摸她的脸颊,清冷的神情裂开一道缝隙,醋味悄然飘出来,他轻哼了声:“我,受伤,你,离开?” “哪儿能啊?”宁甯挑逗着他的喉结,吐气如兰的凑近,小声说道:“不是把你搬进木屋吗?再说了,我没想到你醒这么早啊!要知道,我怎会扔下你呢,肯定会把你带在身边……” “当真?” “当真。”宁甯握住九爻的手腕,微凉的脸颊蹭着他的掌心,一副小女儿的作派,半点儿看不出刚才的英姿飒爽,“九爻,不要生气嘛!喏,我给妖族做了天大的好事,你就不要生气,好不好嘛!” 扛不住宁甯撒娇,一抹薄红飞上九爻脸颊,他摩挲几下,怒火散得一干二净,温声说道:“不准离开我,吓坏我了。” 说着,九爻揽紧怀里的娇躯,下颌放在宁甯柔软的发顶,闻着她独有的香味,平缓着躁动的心绪。 宁甯环住九爻的腰身,温热的气息喷在发间,偶尔扬起她的额发,她怕痒的瑟缩了下,紧接着,被腰间有力的大手按进他怀里,那缠人劲依稀可见韶玖时期。 她莞尔一笑。 看来,拉开距离也算小情趣啊!放在前几日,九爻何时放下过戒备?那模样像是贞节烈夫,生怕她做出什么逾矩的举动,现在投怀送抱顺手得紧。 “九爻,能松开点儿吗?我这姿势不大舒服。” 宁甯以腰身为界,上半身被紧紧搂住,下半身被迫垫脚,很不舒服的。 ------------ 第一百四十四章 守株待宝 “甯儿,随我回去。” 极尽撩拨的宁甯停下动作,手撑着九爻的胸膛,水光粼粼的眼睛打量着他,有些激动得说道:“你唤我什么?” “甯儿。”九爻温柔重复一遍,见宁甯泪眼婆娑,心头微惊,手忙脚乱擦拭她的眼角,温声道:“不喜欢我这样叫你?那我便不叫……” “不是。” 宁甯埋进他怀里,瓮声瓮气说道:“我喜欢,便这样唤我吧!”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惋惜,脸上却不见半点儿泪痕,狡黠的光芒一闪而过。 九爻抿着薄唇,新生的头脑不灵活,也残留野兽般的直觉,被当做替身让他很不爽,巧思起,他当即实施。 “甯儿过于普通,我觉着不好。”九爻假意思考,说出早已想好的昵称:“鸢宁,可好?愿你比鸢鸟自由,愿你平安喜乐,愿你……” “鸢宁?” 宁甯在唇齿间磨碾这两字,仿佛在哪儿听过这名字,灵光一闪,她知道在哪儿听过了。 鸢宁,女帝名讳,不为外人知晓,若不是璇忧神殿收藏典籍,她也不知道。 “九爻,你怎么想取这样的名字?” “不知道。” “不知道?” “嗯。”九爻拂开她脸颊上的碎发,说话声温柔得能恰出水来,“很适合你,便说出来了,不喜欢吗?” “也不是。” 宁甯被九爻真挚得眼神毒哑了,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在心底告饶,女帝啊女帝,占了你的名讳,非她所愿,也就占用一小下,过不了多久,也就还你了。 “行,你愿怎么叫都行。” “那一言为定。”九爻捧着宁甯的脸颊,微微往中间合拢,挤得她小嘴微嘟,一声接一声喊着:“鸢宁,鸢宁,鸢宁……” “行啦,不要一直叫。”宁甯口齿不清得制止九爻,合不拢的嘴喷出一小束涎水,溅到九爻的胸膛,她尴尬得擦拭着,“那什么,我不是故意的,因果循环,是你自找的。” 宁甯惊觉最后的口吻不大好,瞥了眼九爻的脸色,黏黏糊糊拉开他的手,手搭在他脖子上,扭捏摇晃起来,“一时口误,不要生气嘛!好不好?不,要,生,气,嘛。” 撒娇已练得炉火纯青,见九爻脸色稍霁,宁甯乘热打铁,纵身一跃,像只无尾熊挂在九爻身上。 脸色爆红的九爻呼吸一滞,目光不敢与她对视,磕磕巴巴说道:“鸢宁,这姿势不好,你快下来。” 宁甯捧住九爻乱动的脸,佯装惊讶地调侃他:“小脸滚烫的咧,还以为你感染风寒,也没多大风啊,你怎么红成这样?” “鸢宁。”九爻拔出脸颊,把下坠的宁甯往上一托,五指成拳放在腰间,尬笑道:“我皮薄肉嫩,被风一吹,红是很正常的事。” “是吗?” “是的。” 不欲揭穿九爻硬撑的伪装,宁甯身心愉悦晃悠着双腿,“九爻,你好可爱啊!好喜欢你的。” 猝不及防被表白,九爻像是喷发的火山,一分一秒都停不下来,他拔腿就往外走,声如蚊蝇地说:“我…我也喜欢你。” 被喂了一嘴狗粮的睚族,生无可恋躺在地上,只闻说话声。 “头儿,不救那女修?” “呵,谁有本事谁救去。你我加起来,还没人手指头的功力大,上去就是自讨苦吃。” “可是,那女修化解我族仇怨,不救她…传出去很难听吧?” “他俩绝对有一腿,说不准出手相救,反而坏了他们的美事,算了,别出手……” “不是,你看的什么书?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回去就把你书烧了。” “别啊,头儿,我错了,再也不说胡话了。” 墨色鎏金的长靴站在睚族眼前,花微澜半蹲下身,手搭在睚族妖的伤处,渐渐加重力道,手指戳进伤口里,厉声道:“刚才和你们颤斗的女子,哪儿去了?” 睚族吃痛:“不,不知道。” “不知道?”花微澜抽出睚族炼制的刀,放在他们脖子上,轻轻一滑,鲜血喷涌而出,他笑得阴沉:“既如此,你们便毫无用处。” 睚族:“花微澜,你身为临朿族皇子,应当知道斩杀我们,会给临朿族带来怎样的危险,你……” “那又如何?”花微澜浑不在意,刀身在他们身上反复擦拭,“如今,我孑然一身,哪儿有什么皇子,我贱命一条,杀你们不碍什么事。” “头儿,我们虽死犹荣。” “闭嘴。” 两方博弈,终有一方会输,然,睚族输得很彻底,他缓声道:“有人带走那女修,我们被血脉压制,动弹不得,所以……” 花微澜收起恶狠狠的表情,堆起和善的笑脸,非商量而是通知,说道:“今日,你们谁都没看到,对不对?“ “不是,你……唉哟,头儿,你踹我干什么?” 横了眼不开窍的手下,睚族大妖欣然接受他的提议,坦言道:“临朿族的事,我们不屑管,你且放心,你没说,我们也不会泄露半分。” “那就行。”花微澜抛掉手里的刀,背着手,埋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往外走。 余光扫向圣树上的麋淮,眼中划过一抹沉痛,毅然离开,仿佛刚才那一眼是镜花水月,做不得真。 “师尊,小甯不在,被人带走了。” 秋晚落神色凝重,神识延伸到整个妖界,找不到宁甯半点儿踪迹,身心疲惫得收回神识,抹掉嘴角的鲜血,眼神凌厉得说道:“微澜,你可知妖族有哪儿能躲过神识搜捕?” 花微澜:“师尊,微澜离开数年,虽不确定,确有一处,神识探不进去,但……” “说吧。” “妖族大祭司——麋淮有一法宝,可生一方天地,只存在传说中,谁都没看过。”花微澜皱着眉头,“麋淮思想陈腐,如果直接上门问,恐怕会被轰出来,张榜追杀也有可能。” “嘶。”计蒙抱紧怀里的墨白,脸皱成一团:“啧,这么惨的?那要怎么办?” 花微澜:“麋淮不知被谁迷倒,想来要数日才能醒,我们不如守株待兔,不信等不到……” “可。”秋晚落一锤定音,“但…只有三日,若他没进法宝,我们上手硬抢。” (本章完) ------------ 第一百四十五章 发癫了 三日后。 麋淮拢了拢花纹繁复的袖口,余光扫向树荫旁的小巷口,脑袋上满布黑线,火辣辣的视线戳在他背上,谁能没感觉? 他敛下翻白眼的冲动,手猛地落空,看向空落落的手,他心头咯噔一下,象征大祭司的权杖,打从那日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不是没用秘法寻找,可结果呢,生不见权杖,死不见“尸”,差点儿给急上火。 “大祭司,那几个关在牢狱的睚族,要不要酷刑审问?”麋淮亲信凑到麋淮耳边,低声询问。 麋淮斜睨他两眼,颇有屡教不会的挫败感,敲了下他的脑门,麋淮揣手往前走:“说什么傻话?睚族与临朿族交恶千年,好不容易达到一个平衡点,你想上山入海啊?族人哪儿经得起折腾?虽说圣树暂时无虞,谁也保证不了以后,你啊,多长点儿心眼吧!” 语重心长教育一顿后,麋淮朝亲信招招手,附耳低语:“善待他们,需要谈判时,他们是最好的筹码。” 亲信点了点头,握紧腰间的刀柄,说道:“大祭司,是末将疏忽,末将这就去办。” 麋淮目送亲信离开后,转身朝圣树处走去。 一行人投在地上的影子拉长,融合在一起,不远不近得跟在麋淮身后。 麋淮抚上圣树树身,嘴里念念叨叨的,没几下,光芒罩在他身上,待光芒渐退,哪儿有麋淮的身影。 计蒙一把扔掉伪装,绕着圣树打转,声音拔高八个度,最后都破音了:“不是,人…妖呢?哪儿去了?” 瞅了眼阴云密布的秋晚落,花微澜顿感不妙,快步上前,挤开碍事的计蒙,手刚放在圣树树身,方才所发生一切钻进他脑海里。 花微澜脸色微变,挠着脑袋,磕磕绊绊说道:“师尊,我们被发现了,他是故意……” “当着我们的面儿,故意消失的?”秋晚落危险得眯上眼,默默在心底记上一笔,很好,来日方长,终有风水轮流转的一天。 “师尊,他…不是故意的。”收到秋晚落警告的眼神,花微澜蓦然噤声,缓了两三秒,堆着讨好的笑脸,接着说道:“师尊,我有法子,不用担心,所以……” “视情况而定。” “行。”花微澜斗志勃勃得破解法宝禁制,殊不知,里面已然一片腥风血雨。 风吹沙石走,麋淮被妖风死死钉在桃树上,手脚不听他使唤,从骨子里生出的畏惧,打破麋淮的固有思维。 望向赤红着眼和一女子颤斗的九爻,麋淮仿佛坐在一架纸糊的小船,扛不住掀起惊涛骇浪的风波,马上要沉没一样。 九爻身上的血脉强于他,是麋淮从未想过的可能,他身上流淌着上古遗族的血脉,现如今,几乎无妖能凌驾他之上,除了…… 轰隆一声巨响。 天际劈下的紫色雷电,点燃桃树,馥郁的花香掺杂着烧焦味,有种诡异又合拍的感觉。 “九爻,停下。” 麋淮声嘶力竭得吼声,穿不过风浪,也唤不醒失智的九爻。 “九爻,韶玖,快醒醒。” 宁甯躲过招招致命的攻势,不离开他半米远,想方设法唤醒他走丢的神智,然而,半点儿办法都没有。 苍天作证,不是她捣的鬼。 正想小憩一会儿,赤红着眼的九爻突然出现,话也不说,招招往她脸上招呼,要不是她躲得快,指不定毁成啥样了。 宁甯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勉强忍下节节攀升的怒火,在九爻手底下游走,耐着性子说道:“九爻,给你两选择,一个是被我打醒,另一个是被我揍晕,你选吧!” “呼”的一声,爪印深深镶嵌进地面,连带着毁了好几颗桃树。 “窝趣,你来真的?” 九爻恍若未闻,霎时欺身而上,死盯着灵活逃脱的宁甯,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刺啦。” 袖口被气浪划破,殷红的血珠缓缓渗出,宁甯捂住流血的伤口,皱眉停下步伐,一脚踹向不依不饶的九爻,不小心踹空了。 瞪着躲开的九爻,宁甯心头像被猫抓挠一样,上头得很。 宁甯简单粗暴包扎好伤口,唤出剑十二,挽着剑花朝九爻攻过去,一招一式把九爻困在剑招里。 就在她有机会打晕九爻的节骨眼,破除禁制的花微澜一行人蓦然出现,引起她的注意,没瞧见九爻顺势反攻,一拳重重砸在宁甯的腹部,她喷出一道血箭,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坠落在地后,轱辘轱辘滚了好几圈,撞到树根才停下。 殷红的鲜血淌下,模糊宁甯的视线,她撑着虚软的手脚,几番尝试后,重重摔到在地,动弹不得。 “乖宝!” “竖子,休要伤害小甯。” “师尊,我来助你。” “滚蛋,窝咬死你。” 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渐渐失焦的瞳孔微缩了下,宁甯淡淡一笑,还好,他们来了。 晕厥过去的宁甯,身上飘满了桃花,像是举行一场盛大的花葬,那凄惨的小模样揪住心肠,使劲蹂躏几下,慢悠悠放回胸腔里。 几人合力围捕发狂的九爻,视线触及那张熟悉的脸庞,纷纷愣住,打辅助的乌犼和牧柘慌忙顶上,吼道:“发什么呆?还不快来帮忙。” 不知过了多久,几人堪堪把九爻制服,来不及喘口气,看到躺在花瓣里的宁甯,秋晚落,计蒙和墨白松手,起身朝宁甯走去。 秋晚落搀扶起宁甯,一颗灵气盎然的丹药塞进她嘴里,掌心贴在她后背上,用神力引导药力修复着她的身体。 “乖宝。”计蒙颤着手,抚上宁甯煞白的小脸,心里疼得要滴血。 墨白噙着泡眼泪,不转眼盯着煞白着脸的宁甯,小嘴撅得老高,却不肯落下眼泪,“小宁甯,我们来了。” 秋晚落的脑门冷汗涔涔,低沉有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回荡:“小甯,有师尊在,不会让你出事的。” “小皇子?” 试探又带着不可置信得声音响起。 花微澜身体僵硬,把脸埋进胳肢窝,半点儿没有理会麋淮的意思。 ------------ 第一百四十六章 危险临门 接连几声“小皇子”都没人搭理,离得最近的乌犼和牧柘,默默看向静默不语的花微澜,端详着他妖孽的脸庞。 “小皇子?” “小皇子?” 字正腔圆的两字宛若魔咒,紧紧箍在花微澜脑袋上,他低吼道:“别打岔,想偷懒啊?” “小皇子,缘何不肯理睬老臣。”麋淮神出鬼没得凑到三人之间,阴恻恻的语 沈青这时已经看到了沈木棉一行人,脸色顿时大变,可随机又大笑。 闻言,任国伟微微回头侧目看着助理,是情侣关系,陈清的这个执行总监是关系户? 青麟外冷内热,她眼睁睁的,看着雨玲死在了自己面前。青麟嘴里虽然并未说什么,可是却极上心。 别说自己和周世澜清清白白,就算当真有些暧昧之情,也不关萧英的事。而且,也轮不到萧英管束。 布罗利话音刚落,一个有着漆黑雾气环绕的人影出现在了布罗利面前,此时就看到那个漆黑的人影脸上有着疯狂的表情,朝着布罗利涌了过来。 她的前额有刘海,平时低着头的时候看不清可爱的相貌,但像是现在这样的抬起头来的时候,却能看到全貌。 她又问起玉兰的近况,得知玉兰在桃花村置办下大片的桃林,又是佩服又是羡慕。 苏锦抿唇,深深看了公仪修一眼,而后顺从的跟着天歧离开,现在的她,根本没有拒绝的能力。 舍不得死,也就只能赖活着,过着生不如死、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日子。 百里聂怔怔的瞧着元月砂的面容,却也是稍敛脸颊之上的浅浅笑意。 “说吧!只要不是去送死,其他都可以考虑。”秦逸整理着自己的行李,头也不回的说道。 天地之中被无数的柳叶包裹住,漫天袭杀而来。而大地不断颤抖,巨大的柳树根上站满了妖兽,个个迅猛攻击。 解决的日本忍者,秦逸独自一人闯入了古堡的内部,他发现这个地方并非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里面非常的大!更有蔓延开来的趋势,在古堡的内部,更有一堆堆白骨堆积的墙壁,那左右两侧全都是白骨。看的人心里慎得慌。 趁着对手没有找到他之前,他可以把“后面两场”需要用到的阵纹一起篆刻好,当然,前提是他能击败现在这个对手,才有“后面两场”。 必须要让大家都知道,计划这次木叶崩溃的罪该祸首,冷君大蛇丸,并没有死,敌人1 0依在。 当时凯莎就已经拥有主神的力量,华烨只有神的力量,远远不是凯莎的对手。 “你们这算什么,要逼死他不成吗?”一声怒吼,白胖子和武修思咆哮起来,白云飞皱眉,直接禁锢住两人的身躯。 “大家都不是内奸?那谁才是内奸?”黎成无语的摊了摊手,看来这次凶险异常。 传说级别!这个所有宇宙种族都梦寐以求想要进入的最终级别!。 另一方面,虽然吴南和他经常互损,但是他们可是朋友,朋友有难他肯定是不会一走了之的。 “冰冰!保重身体要紧呀!这可是颗摇钱树呀!谁要是娶了冰冰,那可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呀!”吴玉娥也不顾秦冰冰多么悲痛。 楚年看着外面叫喧的百姓,心中苦笑,不知自己怎么就成了人人喊打喊杀的罪人了。 就在风不凡觉得厌恶透顶时,房间外再次传来了敲门的声音,“哥,开门,我和爷爷来看你了。”风不凡一听是薛冰和薛万里来了,赶忙前去开门。 ------------ 第一百四十七章 强“弱”相遇 静谧的神识里,呼声仿佛加上扩音器,相谈胜欢的宁甯蓦然回首,一眼能望到头,她盖住水晶棺里璇忧的眼眸,轻声道:“璇忧,你且专心炼出实体,外界的风吹草动无需理会,我先出去。” 话说得随性,宁甯脸上的凝重不似作假,拿开手之前,她率先撇开脸,徒留一抹萧瑟的背影。 璇忧惴惴不安得覆上残留她余温的地方,喃喃道:“来处不知,但归处已定,阿宁,吾永世愿为你后盾。” 溢出的红芒在璇忧胸前闪烁,仿佛在附和璇忧的话,只剩一层薄壳的水晶棺,在她眼前,脆弱得像薄弱的木板,轻轻一击便碎成渣渣。 璇忧阖上眼,汲取水晶棺上的神力,降伏为己用,不知过了多久,水晶棺化为一摊水,成了光可照人的水镜,映出金纹闪烁的璇忧。 她蓦然睁眼,一抹凌厉得光芒射出,上位者的气势驾驭得淋漓尽致,倘若宁甯在,许是认不出此刻的璇忧,更像是神魔大战前矜贵自傲的战神。 “阿宁,吾来助你。” 话说另一边。 邪性大于神性的越烛,撕开妖界结界,迫降在妖族大殿,空无一妖的大殿残留着杂乱的妖气,他嫌恶得轻掩口鼻,抬手看向烧出大洞的宽袖,不虞得皱着眉,大手一挥,矜贵的大氅化作齑粉,消散在空气中。 越烛循着味儿找来。 不知大祸临头的几人,密不透风围住昏倒的宁甯,输神力的输神力,端茶递水的端茶递水,反正人人手里有活,人人手里的活不急于一时。 汗水霸占秋晚落的额头,落在纤长的睫毛上,摇摇欲坠,挡住他的视线,眉头一皱,旁边伸来一双手。 花微澜不看麋淮惊悚异样的目光,专心致志擦拭秋晚落额头上的汗水,焦躁不已:“师尊,要不我来试试?” “胡闹。”秋晚落横了他一眼,喋喋不休道:“就你没几年的修为,小甯没救回,你先倒了。一边儿玩去,别捣乱,我……”他瞅了眼乌云密布的天空,心头说不出的不安:“微澜,妖界有异,你和那谁打探一下,要是冲我们来的,也能避避。” “是。”花微澜阔步走向麋淮,目光沉痛又怀念,垂眸说道:“大祭司,经年不见,你的身体一如既往……” “小皇子,臣僭越了。”麋淮上手捏花微澜的臂膀,结实有力的肌肉抗住麋淮的检查,麋淮擦掉眼角泪水,瓮声瓮气说道:“打从小皇子失踪,妖皇便茶不思饭不想,次次满心期盼得离开,次次败兴而归。半年前,妖皇陛下沉疴难治,封印在冰层之下,只求有生之年能找回小皇子,臣……” “大祭司,先解决眼前的危机,某些事我不想再听。”花微澜语气沉重得说道。 看到花微澜脸色不好,麋淮只好按住不谈,疑惑说道:“小皇子,凭他一面之词,不足为信,妖族有九爻妖神庇护,怎会……” 瞅了眼默不作声的乌犼,计蒙嗤笑了声,不欲搭理内心诡谲的乌犼,耳边传来墨白疑惑得声音:“妖神,很常见?咋谁都是妖神?” “尔敢亵渎妖神!”麋淮一跺脚,妖界都要抖三抖。 墨白捂住被吓出来的兽耳,气嘟嘟说道:“哼,谁亵渎了?窝只是实事求是,见识过三大妖神呢,你没有……唔唔。” “闭嘴。”计蒙钳住躁动的墨白,捂住她的眼睛,哂笑着打圆场:“大祭司,莫怪罪,她尚幼年期,不懂很正常……” “性子直率,倒是可取之处。”麋淮怀念得说道:“现今的妖神多半是自封的,然九爻妖神不一样,是女帝鸢宁亲口承认,也是天道应允的妖神。” “世道不古啊!一代不如一代,老祖宗留下的传承,鲜少有妖能传承成功。先不说天生地养的雨师一族,就说睚族,也比临朿族天赋强。要不是圣树怜悯,照拂着临朿族,灭族都不稀奇。” 墨白眼巴巴望着麋淮,充满求知欲的眼神,极大满足麋淮的倾述欲,他接着说道:“妖神女帝所在时期,那是各路神仙打架,各显神通啊!个顶个的有实力,哪儿像现在……唉!” “咳咳。” 宁甯咳得花枝招展才怪,狼狈得撑着地,就差把胃吐出来。 被打断的几人也不生恼,赶忙围过来,拍拍岔气的宁甯后背,计蒙担忧说道:“乖宝,你总算醒了,我都快吓死了。” “九爻,过来。”宁甯气还没喘匀,朝着角落里的九爻招手,泪花直打转的眼眸,瞥了眼生闷气还坚持输送神力的秋晚落,抿了抿惨白的唇瓣,她轻声道:“师尊,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赶快走……” “啊!” “姐姐,哪儿走啊?” 吃痛声和玩味儿的声音交织。 宁甯的心狠狠打了个突,嘴一撅就想骂开花,她忍了忍,笑脸都不肯挤出来,粗着嗓子说道:“越烛,你没完没了了?逮着我薅,是几个意思?嗯?” 越烛委屈皱眉:“越烛一片丹心照姐姐,谁料姐姐不解风情,越烛心悦……” “不要诋毁心悦的美好含义,每回听你说喜欢,有种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你不喜欢任何人,你只喜欢掌控旁人,来满足你那见不得光的龌蹉。” 越烛挡下九爻的攻击,正欲发难,看清九爻脸庞之后,他用力握住九爻的下颌,无死角打量九爻,笑得发癫:“姐姐啊,你缘何要找替身?不是最讨厌替身吗?有越烛还不够吗?” “鸢宁。”九爻挣不开越烛的钳制,周身妖力暴涨,被越烛无情吞噬,他赶忙顶开他的手,抱住他劲瘦的腰身,吼道:“快跑。” 越烛轻蔑一笑,拽着九爻衣领,想一掌了结他,被宁甯厉声阻止,“越烛,我们的恩怨不要牵扯别人。” 她边说边往前走,藏在身后的手捧着塞进夙莯果种子的仙土,下一秒,手腕被强行移到身前,她疼得冷汗直冒,咬紧唇瓣。 越烛低笑:“姐姐,上了一次当,不会上第二次。” “是吗?”宁甯猛然抬头,笑得诡异:“但你不最喜欢在同一处栽倒两次。” (本章完) ------------ 第一百四十八章 撇清关系 “姐姐,越烛不懂,可否详细解释?”越烛隔空一抓,宁甯仿佛被架住,身不由己得闪现到越烛眼前,瞪着他欠扁的小表情,宁甯的拳头硬了,语气生硬得说道:“说你惨,你就是真的惨。” 话音未落,一抹红影自宁甯灵台窜出,汹涌的神力击中越烛死穴,她提溜着虚软无力的越烛,清冷又貌美的脸一出现,几人纷纷瞪大双眼。 望着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宁甯和璇忧,几人揉着酸胀的眼睛,脑袋像浆糊一样,磕磕巴巴说道:“窝趣,这个场景好抓马是啊!” 璇忧掌掴叛逆期长达数万年的越烛,一声比一声大,“越烛,你个混不吝的王八羔子,吾心软救你回来,便是吾此生最大的败笔。” “啪,啪,啪……” 璇忧手下不停,嘴也是叭叭的:“你说说,什么不好碰,你碰什么。混沌神力来自远古时代,天地一日不毁灭,混沌便一日不除。就不能动动脑子,脑袋长着出气的?” 越烛被打懵了。 听到璇忧说救他是最大的败笔,心脏传来密密麻麻的疼,以他遭受过的苦楚来说,不值一提,但他难以承受这句话,他阴沉着脸,说道:“收回你的话。” 正讲大道理呢,这一打岔,璇忧都不知讲到哪儿,一脸懵得挠着脑袋,“那句话啊?” 越烛:“就是那句话。” 璇忧:“哪句话啊?” 越烛:“就那句话。” 璇忧:…… 捏住越烛不讲人话的嘴,璇忧我行我素得说道:“吾以神髓救你,你既不领情,那吾便收回神髓。”她的手贴在越烛脊梁处,唤醒他体内的神髓,慢悠悠抽出来。 金黄色的神髓渐渐凝成球,估摸着有拳头大小。 几人看傻眼了。 “俺滴个乖乖,给了多少神髓啊?把命都搭在里面了。”牧柘见识过大风大浪,也没见过这么疯批的做法,但…值得学习借鉴,要是有不可控的一天,也能保证墨白的安全。 “什么意思?”宁甯蹙眉反问。 牧柘挺了挺胸膛,拿捏得气焰没生起来,就被墨白无情掐灭,蔫头耷脑说道:“神髓无法再生,生来多少便是多少,她这个量把握不好,很可能活不下来,哪怕成功,带给她毁灭性灾难。” “不要忘了,璇忧上神乃神界战神,有什么事要顶最前面,拿自己的命当儿戏啊!” 璇忧脸色微僵,动作僵硬得抽出神髓,不见一声惨叫发出,她心头一凛,慌忙垂眸望去,与越烛视线撞个正着,不自然移开视线,硬下心肠说道:“越烛,休怪吾无情,你冥顽不化,吾无能逆转乾坤。故在此,你我撇清关系,你走你的阳光道,吾过吾独木桥。再次相见之日,你我只能兵戎相见。” 抛下狠辣的话,璇忧捏碎抽出的神髓,松开拽着越烛的手,喉间微甜,按下不断翻涌的血气,望着愣神的越烛,她敛下心中不忍,走到宁甯身侧,不说话了。 越烛身心受创,步履维艰走几步,剑十二插进离他鞋尖一寸的位置,宁甯不假颜色说道:“越烛,祝你高位永坐,祝你孤寂永世,祝你永失所爱,祝你……” 一声声看似祝福的话,化作利箭插进越烛的胸膛,殷红的鲜血流出嘴角,他捂住隐隐作痛的胸口,盯着眉头紧锁的璇忧,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局促得闭上嘴。 璇忧:“吾重创越烛,他暂时不能调和体内的混沌神力,你们齐心协力,胜算很大的。” 听到璇忧教导他们对付自己,越烛眼中燃烧熊熊烈火,肆无忌惮吞噬着妖界生机,撇了撇嘴角:“姐姐,你未免太小觑我,区区神髓抽出,能奈我何?” 越烛陷入狂暴状态,颇有拉着他们一起死的感觉,几人也不商量对策,纷纷冲上去,阻止越烛灭绝人性的举动。 玛德,妖界生灵不承神族恩德,凭什么被越烛利用,他们第一个不答应。 “阿宁,不许去。”璇忧紧紧握住宁甯的手腕,想劝说她躁动不安的心思,厉声道:“你掺和进去,只会添乱,不想让他们出事,便乖乖呆在这儿。还有,你那有情郎当雕塑很久了,不打算去看看?” 只见九爻右膝微抬,怔怔望着照镜子似的两人,眼神都发直了,要不是微微起伏的胸膛,都以为他撅过去了。 “你们……” “双生子。”璇忧啪嗒贴上宁甯的脸颊,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你看,像不像一个模子刻出来?” “像。” “那就对咯。”璇忧击出清脆的掌声,煞有其事的说道:“神族双生是大忌,你可千万不能说出去,不然,我们肩上担子本就重,现如今……唉,家门不幸啊!” 九爻掏出一块崭新的白娟,给了假哭的璇忧,反手变出一束花,递给不说话的宁甯,矫揉造作得扭着身体:“鸢宁……甯儿,我不怕当替身,但…你偶尔能不能只看我,不要透过我看别人。” 这番话,像是九爻自荐枕席的肺腑之言。 “甯儿,我…我此生非你不娶,不对,是生生世世非你不娶,而且我身强体健,年轻貌美,正是好时候。”九爻咽下嘴里的涎水,娇羞得说道:“我什么都可以满足的,只要是甯儿要……” “闭嘴,要什么要?”宁甯抓狂得捂住他少儿不宜的嘴,脸上臊的慌,低声说道:“你看什么书呢?谁给你的?啊,好的不学,坏的一学一个准。想引诱哪个佳人……” 九爻凑上前,呼吸喷在她的唇上,炙热的温度被空气过滤一下,温润有触感,她慌张往旁边躲。 “你…你不要过来。” 璇忧被扯出来当挡箭牌,耸了耸肩,拔出深陷地面的剑十二,抵住不断靠近的九爻,呵斥道:“竖子,尔敢,还不退下。” 九爻睨了眼璇忧,握住她的肩膀,猛地往后甩,望着突然出现的宁甯,他深情款款说道:“甯儿,只要你说,我便什么都做。除了离开你,不喜欢你……我肯定能做到……” “韶玖,便是你的名字,可愿?不愿的话,我们……” “好。” (本章完) ------------ 第一百四十九章 来的蹊跷,去的蹊跷 萧瑟的风吹进九爻凉透的心,他黯然得垂下眼帘,心中百般不是滋味,脸上硬是扯出温和的笑脸,“甯儿,韶玖之名源于哪儿?是你放不下的……” “不愿吗?”宁甯不正面回答,扯开话题,接着说道:“有舍才有得,倘若你不愿,我也不会强迫,但大路各走一边,日后相见当做不相识……” “甯儿,吾名韶玖。”九爻委屈巴巴得打断宁甯的话,腔调带着一抹哭腔,垂首站在宁甯身侧。 背景板赫然是同越烛纠缠在一起的几人,那场面惊心动魄,稍有不慎便满盘皆输。 然而,璇忧看好戏得托着下巴,没搭理那边不容乐观的情形,戏谑说道:“阿宁,你看啊,有的人吧,没了记忆照样恋慕你,有的人吧,心肝都掏出来,愣是当做下水扔掉。唉,人和人比,气死个人呐。” 隐射的话化作利箭,扎在越烛矫健的身影上,他身形不稳,勉强躲开攻击,脸颊被利爪划破,渗出的血珠在空中划出靓丽的抛物线,落在草丛里,瞬间干掉一大片。 璇忧心头一紧,装不出淡定的模样,脚尖轻点,没两下便冲到越烛身前,抡圆了的手臂呼啦甩到他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不光打懵越烛,也打得秋晚落等人措手不及。 原地石化的几人,走也不是,接着打也不是,很尴尬得杵在那儿。 “姐姐,你又打我!”越烛捂住红肿发烫的脸颊,语调上扬,处处透露着难以置信的讯号。 璇忧吹了吹红肿的手掌,撇嘴冷哼:“不打你打谁?我不是你姐姐,别乱叫。”她一副莫来挨边的高傲样儿,戳痛越烛扭曲脆弱的心,他脸色骤变,握住璇忧的手腕,往怀里一拉,两人间得距离很近,鼻尖对鼻尖。 璇忧疑惑得瞅了眼,正奇怪越烛咋缩水之际,澎湃的混沌神力冲体而出,越烛蓦然缩小身板,虚软无力得跌进璇忧的怀中。 越烛被璇忧稳稳接住后,手臂搭着璇忧的脖子,蜷缩着身体,哭唧唧地说道:“姐姐,越烛疼,越烛乖,不要扔掉越烛。” 奶声奶气的话,撕碎璇忧的心脏,只能盛下弱小无助的越烛,她拢了拢怀里的小越烛,轻声哄道:“越烛乖,姐姐不扔掉,不扔掉。”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越烛稚气得伸出手指,勾住璇忧的小拇指,泪花翻涌的脸上带着欢快的笑,璇忧的心软得一塌糊涂,顺着越烛的话说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那冲天而起的混沌神力,飘荡天地间,没一会儿,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它从未存在过一样。 来得不突然,离开得很突然。 宁甯默默撸起袖子,走到璇忧身侧,提溜着撒娇卖萌的越烛的后领子,视线相交之际,她看到越烛眼中明晃晃的算盘,偏生璇忧的脑子下岗,气得她抓心挠肺。 “璇忧,一个坑想摔两次啊?” 被大嗓门吓到的璇忧,半托在空中,尴尬得挠着脸颊,小意说道:“阿宁,事情还没搞清楚,不能下结论的……” 越说越心虚,璇忧躲着宁甯抓狂的视线,清了清嗓子,“阿宁,有我在,保证他翻不出浪花来。” “呵,浪花?他迟早撅了整片海域,璇忧,别当我没提醒你……” “好嘞,种下誓魂符,只要他有二心,爆体是最轻的下场,那几种不用我详说吧!” “你舍得?”宁甯斜睨了眼璇忧,嗤笑道:“别阳奉阴违,把自己搭进去,莫不是忘了……” “阿宁,相信我,我呢,虽说刚凝出实体,但修为大致恢复,全盛时期的我,一个越烛还是不够看。”璇忧托着抽抽嗒嗒的肉屁股,笑不达眼,纤长的指尖挑起越烛的下颌,望进他懵懂无知的眼睛,说道:“所以,你要乖,不可身在曹营心在汉,否则,我第一个杀你。” 看出璇忧眼中杀意不似假,越烛的心在滴血,苍天呐,他神识刚恢复,一睁眼,好家伙,姐姐和他划清界线不说,还一个劲威胁,他还是不是姐姐心尖尖儿上的人儿? 审时度势最在行,哪怕越烛心中有疑惑,脸上半点儿不显,一反常态,觍着脸,贴璇忧的冷屁股:“姐姐,越烛乖,不要离开越烛。” 说着,越烛一脑袋扎进璇忧胸前,埋得很深,稍显猥琐的笑出现在越烛脸上,要不是宁甯看不见,他难逃一顿毒打。 宁甯手搭在韶玖肩头,咬着手指,“怪哉,他咋像换了个人?” “甯儿,他身上那股不舒服的力量消失了。”韶玖扶住宁甯的腰身,以免她动作太大,站不稳摔倒。 “是吗?”宁甯端详片刻,赞同韶玖的说法,但她看不惯璇忧溺爱他的模样,粗鲁得捧着他的脸颊,猛地往上一抬,贼戏剧性的说道:“璇忧,你且看看,心思诡谲的他不能留在身边……” “姐姐,是越烛不好,连累姐姐被人怀疑,越烛走就是了。”越烛挣开宁甯的手,可怜兮兮擦着眼泪,想从璇忧怀里下来,但被璇忧按进怀里,耳边传来警告声:“越烛,耍心眼子也要掂量掂量自己,除了阿宁,我谁都不信。” 越烛:…… 宁甯得瑟的凑上前:“哟,还是璇忧最好,你呢,夹紧尾巴好好呆着,要是出什么事,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彼此彼此。” 几近于无的嗓音和宁甯打擂台,有种输人不输阵的气场。 “甯儿,我好看,他丑,不要看他,好不好?”韶玖扯着她的袖口,撒娇的甩了甩,比她见过的小媳妇还要娇俏。 宁甯搓着一胳膊鸡皮疙瘩,脸颊绯红,躲开明骚的韶玖,气息不稳地说道:“那什么,有话直说,不要撒娇,好吗?你一壮汉,学着小女孩撒娇,很瘆人,懂?” 宁甯同手同脚走开,脑袋抵在璇忧肩上,胸膛里躁动的心跳声要冲破耳膜,她赶忙捂住耳朵,但心跳声一声大过一声,她要撑不住啦! ------------ 第一百五十章 记忆归来 沧溟:…… 玛德,他也是受害人,干什么要暴戾对待?不能温柔点儿? 虞稚妤幽幽转醒,连滚带爬得扑向燕无寐,心有余悸地抱紧他,视线扫到失魂落魄的宁甯,心头很堵,一个荒诞的念头浮现,她紧紧抱住燕无寐。 还好,她还有弥补的机会。“燕无寐?” 宁甯四下环顾,高台之上,虞稚妤不知生死的躺 其实,托马斯的确是中毒了,不过毒液在体内隐藏,一旦发作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他。 一道巨响传来,这位尊者瞬间被轰出去,在半空中被轰出数百米。 江偌也的确身体力行地贯彻了自己这句话,譬如这几天就从陆淮深的生活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两分钟之后,孙磊走出了房间,楼道里已经空无一人了,地上全部都是鞋子,钱包,打火机,香烟之类的。 江偌像个布偶一样被他揉在怀里,过了良久,他还是不撒手,一开始那点触动和温情过了,江偌就有些烦了。 临近正午,阳光从车窗外照进来,太阳毒辣,光线照在车身上折射出的铮铮冷芒,无端有种荒凉感。 陆淮深在避实就虚这方面向来是驾轻就熟的,只回答了为什么出来抽烟,很自然地避过了重点。 “这十方极品神火在什么位置?”扶风皱眉问道,这种续命丹是他迫切需要的,可以利用这种神丹引诱出一些老家伙来。 冰河子还是详细解释了一下:“首先穴位是个脆弱又敏感的位置,运送的灵气不能太多,银针摇摆的幅度不能过大,灵气运送的经脉方向又得依靠银针摇摆的方向辅助。 陆淮深的到来毫无预兆,一句‘就凭她是我喜欢的人’,江偌久不惊波澜的心里,咚的一声掉进一颗尖锐石子,闷声闷疼。 华金苦笑:“总统要能想到这些,就不会发动这么多年的战争了。 当晚,徐少语留在林家吃饭,白冰亲自下厨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 四个嘉宾心里都闪过这样的想法,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采取了行动。 雪潋仿佛一下子被人扔进了刺骨的寒潭,不愿相信他所说的那些话,还是坚信他对自己是有情的。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他把这个计划提交给公司,公司就未必会派他来负责这个事了。 千岛之国的武器很落后,落后到很多人不敢相信的地步,大多数的武器还是二战时候的武器,不仅仅是千岛之国,基本上东南亚国家的武器装备都十分的落后。 “法罗德·莱恩,如果你只想说这些废话,那么还请闭嘴吧!”黑长直一脸冷漠,清理行动已经开始,二长老就是第一个。 “啧啧,真讲究。”温子军叹道,“这次我和航天培训中心请求支援,总算是完成了你交代的任务。 赵宏山无法搂着她,只能让她扑在沙发上,跌坐在苏暖的身边,苍白着一张脸着,泪流满面地看着苏暖。 毕竟在一起也有一段时间了,苏暖的脾气性格,他还是了解的,她这样问,会不会直接闹到医院里来。 那几个男孩真的太疯狂了,根本不管她的想法就想拿蛋糕抹她的脸。 也不知道龙为天跟军师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竟然能让军师这么死心塌地的跟着。 主将台上一片灯火通明,四禺大火盆高架,熊熊烧燃的大火,将正中间黑底木板架上的大红“喜”字照得益发鲜红夺目。 ------------ 第一百五十一章 揭开薄纱 “韶玖,你再勒紧点,项上头颅都能送你。”宁甯紧皱着眉头,推搡着韶玖结实的臂膀,眼中的嫌弃泄出来,刺痛韶玖赤诚的心。 他黯然神伤,垂下眼帘,心中郁结难消,想到失忆期间,她温柔小意的态度,越发心中不平衡,撅着嘴嘟囔道:“甯儿,失忆期间不是这么待我的,不能一直持续下去吗?” “啧,想得倒挺美。”宁甯挑起韶玖的下颌,拉近暧昧的距离,盛满整个星辰的美眸在他眼中放大,轻声细语道:“韶玖,若我当真移情,你……” “绝无可能。”韶玖说得斩钉截铁,小眼神不停瞄着宁甯,生怕触到她的禁忌点,惹恼了小祖宗,哄都哄不回来。 “甯儿,不是我自吹自擂,见识过我的魅力,谁能得你青睐?”韶玖凑上前,手揉捏着她酸软的肩颈,小声说道:“甯儿,行行好,不要恼……” 他附小做低的模样,撕开宁甯心头的伤口,她眉眼低垂,所有的情绪被藏在眼底,偏偏韶玖不知,话唠似的说不停,挑战着宁甯的耐心。 “甯儿,你脸色不大好,要不……”缺根弦的韶玖发现宁甯的异样,心尖微颤,小心翼翼说道。 下一秒,韶玖惨遭无情撞开,踉跄几步,双手抱胸,眼神不善得看向不讲武德偷袭他的璇忧。 “阿宁,先别管他,越烛的情况不好。”璇忧拖着病怏怏的越烛,秀眉微蹙,指腹扫过他的睫毛,他眼都不眨,直愣愣望着前方,好似脑袋里被一扫而光。 宁甯指尖轻点他的灵台,神力波动很微弱,仿佛被什么蚕食着神力,简单来说,他成了供给的源头,敞开了怀抱,以致于本体的供给都跟不上,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沉默是今晚最棒的选择。 看着璇忧眼眶里的泪水,宁甯挠着脑袋,蓦然下定决心,怏怏不乐得说道:“他神力被抽,神识也不稳,还没神陨,算他命大。” “阿宁,我…他……”璇忧含糊其辞,祈求染满她明亮的眼眸,不动声色攻陷宁甯防御的城堡。 宁甯捂着脸,哂笑道:“被你打败了。”指尖凝聚的神力钻进越烛灵台,和那股不知来处的力量形成拉锯战,抢夺属于越烛的神力。 见越烛情况有好转,璇忧心中不胜感激,由衷得说道:“阿宁,谢谢你。” 刚说完,宁甯煞白的脸映入璇忧眼中,她蓦然松开越烛,慌张搀扶住宁甯,忧心忡忡搭上宁甯手腕,时强时弱的脉搏,还有枯竭的丹田,璇忧心生愧疚,下血本想把半身神力传给宁甯,却被她紧急叫停。 “阿宁,做什么不要?” 宁甯兜住璇忧的手,拍了拍,“那什么,不劳而获不是我的座右铭,更何况,你的神力较阴柔,游走我残破的经脉中,不得疼死我啊?那可不行,我最怕疼了。” “甯儿。”苦逼的韶玖再度被无视,他当机立断走到宁甯身后,掌心对准她的后背,轻柔灌注他的神力,添上被消耗的神力。 如秋水泛着诗意的场景,让众人沦为背景板,宁甯脸色渐霁,反手握住韶玖的手,嗓音微哑:“没事儿,不用浪费神力。” “不浪费。” 见韶玖不听劝,死心眼得灌注神力,宁甯只能随他去,浅笑道:“璇忧,越烛情况不明,源于那股混沌神力,虽是禁忌,但有人能解答我们的疑问……” “谁?”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宁甯环抱着双手,视线落在帝竣身上,挑起一侧眉梢,笑道:“不是天道吗?来,答疑解惑吧!” 帝竣揉着胀痛的太阳穴,想无视宁甯无理的要求,身侧眼刀横飞,他无奈之下,坦诚相告:“吾非天道,数十万年前,女帝刚神陨之际,吾接管神界,励精图治,一切在往好的前进,谁知……”他陷进沉痛的回忆,声音微颤:“那时,普光视察三界,吾在神界处理公务,自称天道化身的黄口小儿不请自来,要求吾献祭神族,来供奉天道,吾不肯,那人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把吾和他调换身份,用着吾的身份,伤害吾的挚友……在最后,他化作齑粉消散,吾试了无数种方法也不奏效,以游离三界六道的存在,只为……” “行了,煽情干什么?” 被打断的帝竣:…… 普光稚嫩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形成最纯粹的黑,走上前,拧着帝竣肉厚的耳朵,心头越发不得劲,愠怒说道:“帝竣,你给我说的,不是这样的,所以,你是在骗我吗?” 哦豁,忘了普光也在。 帝竣心惊肉跳捧着普光的手,小声说道:“普光,给吾留点脸面,吾……” “脸面?”普光挣开帝竣的手,脸色阴沉,算着旧账:“吾被坑害时,可曾有过脸面?你不是以游离三界的存在,不知我是如何……” “普光,我……” “嘿,干什么呢?”宁甯一把拽过普光,掸了掸他发皱的衣袖,“祖宗,不要被外表所迷惑,谁知道真假,未经多方验证的话,都可当做耳旁风。” 几句话粉碎帝竣忙碌许久的成果,他恨得牙痒痒,也不敢对宁甯做什么。 宁甯:“祖宗,人在外面,身份是自己给的。他也说了,那谁没了,还不是他一张嘴,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帝竣何曾受过这种气,手一挥,十人合抱的紫色雷电劈下,落在宁甯身侧。 雷光散去,草地焦黑一片,看不出原来生机盎然的模样。 “祖宗,他…吓唬我。”宁甯扭头扑进韶玖的怀里,肩膀一抖一抖的,仿佛被吓坏的小动物,无助又可怜。 这下,帝竣算是犯了众怒。 普光一巴掌呼过去,低吼道:“帝竣,长本事了?吓唬小辈,算什么事儿?有本事冲吾来,吾不把你揍开花,你不知道吾的厉害。” 帝竣捂着红肿发烫的脸,怔怔望着怒发冲冠的普光,委屈悄然在眼中蔓延。 韶玖神色阴冷盯着帝竣,哪怕宁甯是假哭,但受到惊吓不是假的,他便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 第一百五十二章 唇枪舌战 宁甯怼生怼死,帝竣招架不住,扯普光来挡剑,反被宁甯洗刷,后越烛好了,被宁甯踩在脚下怒怼,扛不住重压扑进璇忧怀里哭唧唧,韶玖在侧端茶递水,捏肩捶腿,生怕宁甯累了,有不长眼的(牧柘)想反抗被无情镇压,那股混沌神力找上门(凝出元灵,寻找宿主),转眼被坑进阵法,越烛一言难尽的表情诉说他复杂的内心。 两米高的黑皮壮汉肩上驮着白嫩娇软的女子,以贼快的速度接近,视线落在棺椁前,女子慵懒的坐姿瞬间挺直,蓦地扑向宁甯,软绵绵又甜滋滋得嗓音袭来,“乖宝,我好想你啊!” 宁甯抱了满怀,耳熟的称呼勾起埋藏深处的记忆,她难以置信得搭上女子的后背,“计蒙?” “乖宝,是我啊!开不开心?”计蒙伸出粉嫩舌头,舔了下宁甯的脸颊,吐着舌头说道:“乖宝,你知道吗?雪山巅找到沧海底,找了好久好久,还好没放弃,终于找到你了。” 计蒙靠在宁甯怀里,嗅了嗅,疑惑得抬起头,说道:“乖宝,你身上的味道杂乱的很,是发生……唔唔。” 宁甯眼疾手快捂住计蒙的嘴,往旁边拖,见黑皮壮汉动也不动,拧眉吼道:“让开,不许他们过来。” 看到黑皮壮汉侧身让开一条路,宁甯拽着计蒙快步走过,黑皮壮汉像座大山,挡在那儿,没人能突破。 “计蒙,很复杂,解释不清,不能告诉旁人,你…能守口如瓶吗?”宁甯惴惴不安得放开计蒙,余光注视着被乌犼挡住的众人,酸楚在心头蔓延。 “可以。”计蒙额前的犄角发出微芒,黑曜石般的眼睛盯着宁甯,一字一句说道:“乖宝,不许抗下所有,不许推开我,不许……” 计蒙想了想,接着说道:“有事儿一起商量,一起解决,哪怕解决不了,有我和乌犼陪着你,就不怕了。” “计蒙,谢谢你。” 宁甯眼含泪光,揉着计蒙的耳朵,看到犄角散掉光芒,她心里很不是滋味,满怀歉意得说道:“计蒙,那人是乌犼?化形这么快?” “不是,乌犼能化形是吞了雪山圣莲,现在我们被雪山派追杀,乖宝,要不我把雪山派夷为平地?” 计蒙认真思考这事儿的可行性。 “不要,不要。”宁甯连连摆手,担心计蒙一时兴起,将雪山派覆灭,她倒成了罪人,“计蒙,有一事相求。” 越烛摩挲着璇忧的脸颊,细腻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停留很长时间,久到他晦涩的眼睛染上一抹炙热,喉结上下滚动着,“姐姐,你逃不开的,不要挣扎,与我……” 先一步醒来的宁甯,不设防得看见越烛偏执的眼神,心头猛跳,仿佛被毒蛇盯上的恐惧,击溃她的心防。 嘛也,这疯批咋找来了? “姐姐,他很烦,我杀了他,好不好?” “什么?”计蒙摸了摸犄角,嗅着空气中的麒麟血,还有一股杂香,砸吧着嘴,暗忖,无损兽和麒麟一族有世仇,味道怎么串了? “复生麒麟,是天方夜谭吗?” 见宁甯满眼赤诚,计蒙挠了挠脖子,磕磕巴巴说道:“那什么,也不是不能……” “除了结婚契。” 计蒙爆笑如雷,捧着笑疼得肚子依偎进宁甯的怀里,挑逗地游弋着手指,说道:“乖宝,结婚契是最笨最无用的办法,无损兽吞噬麒麟魂,不但无损麒麟魂,反而有凝聚神魂的作用,而且…别有用意者能夺取无损兽的身体。” 宁甯:……… 玛德,枉她…浪费感情。 “乖宝,是那红团子吗?”计蒙指着棺椁上红似火的墨白,讶然得挑眉,走过去,如沐春风的神力渡进墨白体内。 墨白惨叫一声。 黑雾溢出的混沌神力,被越烛无情吞噬,他擦拭嘴角,对神界讳莫如深的凶神很是不屑,弱成这样,也只有这些养尊处优的神祇,会担忧他作乱。 越烛大手一挥,凌乱无章的观星阁整洁一新,大步流星离开。 神殿中。 天池水蕴养着一朵粉莲,点点神光消散在空中,莲叶舒展,飘浮在水面上,偶尔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推门声响起,粉莲默默保持安静。 璇忧抵着门扉,温柔似水的眼中划过一抹黯然,半晌过后,精神不济得走到池边,伸手抚上粉莲娇嫩的花瓣,和往常一样絮絮叨叨,“茉儿,今天乖不乖?有没有吸收天池灵蕴?要好好长大,姐姐会等着你修出人形。” 闪烁着金光的圆珠飞出,盘桓半天,不情不愿的钻进麒麟身,耀眼的金光刺瞎宁甯的眼睛,她捂住眼睛,喃喃道:“完犊子,不会一直这么亮眼吧?” “小宁甯?”娇媚的女声撩拨着宁甯的心弦,捧着乱颤的胸口,她挡住耀眼金光,眯着眼看过去。 玲珑有致的身材裹在鲜艳明亮的衣裙中,姣好的脸庞抓住视线,一双含情目直勾勾盯着宁甯,粉润的红唇微嘟,仿佛在生什么气一样,能轻易激起保护欲。 宁甯猛地退后一大步,不小心撞到乌犼,默默往旁边挪了挪,看着突然化形的墨白,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墨白,这个惊喜可太大了。” 咔嚓,咔嚓。 新名字一出现,计蒙脸色煞白,厉声吼道:“乌犼,宰了他。” 牧柘踹开缠人的乌犼,居高临下望着计蒙,冷笑起来,“呵,不装陌路了?继续装啊!” 乌犼抱住抽痛的脑袋,啪嗒摔在计蒙眼前,她悲恸的走过去,伸出的手不敢触碰他。 犹豫再三,计蒙掌心凝聚神光,抚过乌犼的头,瓮声瓮气说道:“对不起,将你强留在身边。” 宁甯:…… 这是强制爱?她咋有些看不懂了?乌犼不是计蒙找了很久的…… 计蒙倔强得抹了把脸,站起身,盯着半空中的牧柘,恨声道:“牧柘,握草你大爷。” 很快,穹顶被打出破口。 “祖宗,进玉珏。” 普光化作流光窜进玉珏。 (本章完) ------------ 第一百五十三章 想逃,没门 只见宁甯拉手擀面一样,搓圆捏扁,将混沌神力玩弄于股掌之间。 素来以暴戾凶悍之名,威名远播的混沌神力,在宁甯手里乖巧得不像话。 要知道,越烛在它手里吃过无数次亏,混沌神力让越烛强大,也让他遭受无尽的折磨, 想起不愉快的回忆,越烛扯了扯衣襟,微微敞开,挂着一层薄汗的肌理像璀璨的宝石,散发着光芒。 就在刚刚,他见识到宁甯的恐怖之处。万年前,璇忧能逃过一劫,想必有她的功劳,否则被欲望蒙蔽而疯魔的他,如何能在万年后正视本心。 所以,越烛坚决不承认他猪油蒙心,略过他的疯批行径,完美给自己一个美化过的壳子,遮挡住他曾经的丑恶。 只一眼,宁甯窥得他腌臜的心理活动,不屑得撇着嘴,缓声道:“璇忧,有些人,有些事,有些时候不能心软,调教好才能安心。” 璇忧领悟话中深意,余光扫向神色怪异的越烛,心中天人交战,终是败给理智,沉声道:“阿宁,我…明白了。” 打着哑迷的话,没人能听懂,除了时刻关注宁甯的韶玖,幸灾乐祸的小眼神盯得越烛后背生汗,默默往璇忧身后藏。 “越烛,你随我来。” 璇忧二话不说拽着越烛离开,布下一层结界,看不清里面的动静,只能看到结界波动的弧度。 那动静时大时小。 “很好奇?想一睹而快?” 墨白憨憨点头,霎时被计蒙按住脑袋,计蒙赶忙打圆场:“乖宝,好奇是好奇,但一睹为快…没有的事儿。” 墨白如秋水般明亮的眼睛,望着神色紧张得计蒙,疑惑溢出眼眶,“唔唔唔……” 计蒙附耳低语:“别吵吵,一天天的,尽给你擦屁股了。” 瞅了眼云淡风轻的宁甯,汗毛根根倒立,见她视线落在身后,计蒙瞥了眼两座门神似的乌犼和牧柘,她悟了,松开哼哼唧唧的墨白,神色凝重走向乌犼,伸手拽过乌犼的衣襟,换个方向深入探讨。 凭着计蒙走前那一记眼神,墨白悟了,那番敲打的话不止说给一人听,她朝牧柘勾勾手,毅然朝着另一个方向走。 很快,三足鼎立出现。 “甯儿,无须……”韶玖凝出一颗水球,把混沌神力扔进去,隔绝它作乱的可能性,拿出手帕,细致得擦拭着宁甯的小手,宽慰的话被堵在嘴里。 宁甯挣开肆意妄为的手,不转眼盯着没当回事的韶玖,紧皱的眉头松不了一点儿,她哂笑道:“韶玖,将面临怎样的敌人,我们未可知,若你觉得我小题大做,可自行离去,我不愿她们出任何的事。” 理解宁甯顾虑的秋晚落,想要打圆场,没有合适的时机,见两人间得气氛剑拔弩张,秋晚落赶忙插一脚,低声说道:“小甯,不要伤了和气,他也不是故意的,不想你背负太多……”他握住宁甯的肩膀,温热的掌心传递能量,给予她莫大的鼓励,她垂眸噤声,秋晚落劝说道:“小甯,师尊知道你着急,先不要急,我们不一定输。” 宁甯:“师尊,我懂,但现实不给缓冲的机会。” 伤春悲秋的情绪还未消融。 突然,徜徉在水球里的混沌神力,仿佛有什么在召唤,凶猛地冲撞着水球,没几下,水球破碎,流了一地。 混沌神力拖着一尾星光,朝着远处飞去。 宁甯大惊,掷出剑十二,腾空落在剑身上,呲溜一下,朝着消失的轨迹追去。 韶玖早有准备,在宁甯御剑追去时,跃上疾驰的剑十二,转眼把他们抛在身后。 “小甯。” 秋晚落慢上一步,赶忙把三队小情侣打包带上,和花微澜肩并肩御剑飞行。 一束光柱独立天地间,晦涩难懂的符文刻在上面,宛若翩然起舞的蝶影,美不胜收。 那股混沌神力窜进去,荡漾出阵阵波浪,没几下便恢复原状。 宁甯一个急刹车,险些把韶玖抛进去,拽着他的后领子,卸掉惯性后,她松开韶玖,绕着光柱打量。 阵法重叠,环环相扣,看样子是精通此道的大能方可布下,但…… “小甯。” 匆匆赶来的秋晚落,见那束光柱以缓慢速度移到宁甯脚下,慌张打着手势,扯着嗓子嚷道:“小甯,快让开,快让开。” 宁甯惊觉不对劲,拽过韶玖,撒丫子就跑,节奏慢上一拍,霎时被光束吞进去,那闪电般的速度在吞掉宁甯后,恢复缓慢匀速的速度。 以秋晚落为首的两三人,脑袋一热,想也不想便冲进去,以乌犼为首少数有理性的两人,赶忙追上去。 眼前雾蒙蒙一片,宁甯摸索着走在其中,周身荡漾的神力破不开白雾,她侧耳聆听忽远忽近的声音,算着距离,朝前走去。 湛蓝的瞳孔微缩,薄若粉樱的唇瓣微启,喃喃道:“终于,来了。” 白皙近乎透明的手挥散白雾,精美的枷锁扣住他的手脚,玄晶铁链连接在他身后黑洞洞的墙壁上,看不到被锁在哪儿,那面墙仿佛能吞噬万物一样,散发着阴森可怖的气息。 混沌神力蓦然扑进那面墙,他懒得移动视线,抖动手上的枷锁,玄晶铁链狠狠抽中那面墙,溢出的神力消散,暗戳戳远离他。 “不听话,被揍是常事。”稚嫩如少年的嗓音,洋洋洒洒飘出去,那面黑墙抖成筛子,他怏怏不乐,抿了抿薄唇,“再抖落一丝神力,我炖了你。” 墙:…… “甯儿。”一身战损美的韶玖,刚握住宁甯的手腕,闪烁寒光的剑十二直刺他死穴,他熟练挑开剑十二,脸色阴沉,说道:“甯儿,是我,不是幻象。” 宁甯咧嘴一笑,指尖刺破韶玖的胸膛,桀桀怪笑着,张大的嘴里不见舌头,韶玖瞳孔微缩,想阻拦却为时已晚,整个人被“她”扣住,拉开距离都做不到。 “啊…吼。” 一双素手穿透“她”的胸膛,溢出一阵阵青烟,没一会儿,碾作齑粉消散了。 宁甯擦去嘴角血迹,斜睨了眼韶玖,嘲笑道:“哟,你也有失手的一天?” 韶玖直勾勾望着她:“没失手,担心真是你。” “嘁。”宁甯心头被微风拂过,面上却不显,上前捡起被抢的剑十二,擦拭着剑身的脏污。 ------------ 第一百五十四章 命运使然 铺天盖地的白雾飘来,雾中看花的模糊感越发浓重,欻的一下,韶玖冲来和宁甯背对背,警惕得打量四周。 看到宁甯手腕上的玛瑙串,韶玖悬起的心暂时放回胸腔,低声道:“甯儿,小心,不要分散……” 话没说完,宁甯像只初生的小牛犊,撒欢儿扑进白雾中,顷刻间,只剩若隐若现的背影,韶玖来不及惊呼,猛地朝那抹身影狂奔。 苍天呐,不惧生死的小妮子,可否让她长点儿心? 两眼一抹黑的陌生地方,不说团结互助,也不能一声不吭往外跑啊! 他的小心脏,扛不住一次次的“惊喜交加”。 吐槽归吐槽,韶玖追逐的步伐越发快了,没几下,追上撒欢儿的宁甯,他沉下脸走过去,正欲斥责的话堵在嘴边,眼前一亮,怔怔望着宛若一副画的精致少年。 少年一袭破旧衣衫,盘坐在松软的枯草堆上,披散的银白长发垂在肩头,浓密的眉毛和纤长的睫毛染上银白,和发色一致,他机械得嚼着草根,看清宁甯和韶玖样貌时,湛蓝的眼眸蓄满水雾,蓝得摄人心神,他轻轻一眨,泪珠滑出眼眶,顺着消瘦的脸颊滑落,滴在破旧的衣襟上,不一会儿,衣襟被打湿了。 宁甯娇躯微僵,掏出甜滋滋的糖果,摊在掌心,放在少年眼前,温声哄道:“那什么,你别哭啊!我给你吃糖,不要哭了,好不好?” 少年抽了抽鼻子,蓝眸望着圆滚滚的糖果,歪着脑袋想了想,嘴巴张得大大的,满怀期待得望着宁甯。 宁甯:…… 行,这个小祖宗,她伺候一下也没关系。 她捏着一颗糖果,小心翼翼放进少年嘴里,唾液沾上糖果的一瞬间,甜蜜的滋味强势攻占他的味觉,少年蓝眸贼亮,脸颊笑出小梨涡,比糖果都要甜。 “鸢宁姐姐,亓(qi)等了好久好久,但是亓没有乱跑,听姐姐的话,乖乖在这儿等姐姐和九爻哥哥。亓很乖,对不对?” 少年讨要称赞的模样,像极了干成大事的墨白,宁甯情不自禁揉着少年的银发,说道:“亓,缘何叫我鸢宁姐姐?他缘何是九爻哥哥?” 亓蹭着宁甯温热的掌心,顶着被揉乱的发型,困惑地说道:“鸢宁姐姐就是鸢宁姐姐,九爻哥哥就是九爻哥哥,没有原因的。” 韶玖耐着性子,试图给亓解释清楚,“亓,我不是九爻,她也不是鸢宁,九爻和鸢宁死在数十万年前,无人知晓他们的神墓……” “不可能。”亓暴起,手贴在韶玖胸膛处,浑身血液开始沸腾,剧痛折磨着他的身体,亓惊喜说道:“九爻哥哥,你体内有灵犀镯,那是你的本命法宝,谁都不能碰的。九爻哥哥,你失忆了吗?” 宁甯冲到一半,听到亓如数家珍的说出来,她停顿了下,复而走到亓身前,蹲下身,指了指海棠印,坦诚说道:“亓,那你能看到我……” “鸢宁姐姐,你找到天象阵了?”亓兴奋得小脸通红,伸手挖出自己的蓝眸,空荡荡的眼眶流着鲜血,他虔诚得捧到宁甯眼前,梨涡绽放:“鸢宁姐姐,神眼,给你,亓保护得很好。” 宁甯脸色骤变,血淋淋的一幕让她胃里翻江倒海,赶紧捂住作呕的嘴巴,病怏怏说道:“不…不用这么客气,先把眼睛安回去,有什么事儿好商量。” 亓歪着脑袋:“鸢宁姐姐,你也失忆了?亓生来无目,天象阵的阵眼被姐姐取来,给亓当眼睛,亓很感激,但亓不能贪得无厌。” “鸢宁姐姐,劫难将至,万物将毁,亓只求助姐姐一臂之力。” 宝石一样璀璨的湛蓝圆球,洗去一身铅华,露出本来面目,那澎湃炽热的神力席卷而来,海棠印中的天象阵有感应,蓦然出来,两相结合后,呲溜一下,钻进宁甯额前海棠印,周身遍布金光,照得人睁不开眼。 封印渐渐松动,一幕幕远旧的记忆涌入脑海,宁甯愕然翻阅,那是她曾遗忘的过去。 白雾中,乌犼闯进一处洞府,族徽刻在石壁上,遗失万年的族中至宝放在祭台上,他快步走过去,一道传承蛮横的钻进他的识海。 不知过了多久,乌犼从传承中顿悟,也窥得一丝天机,耳边回荡着祖宗的嘱托,他捂住泪流满面的脸,苦涩得笑起来,喉咙发出嘶嘶的低吼声。 苍天不公啊!先祖也不公,他舍不得…真的舍不得。 “乌犼。” 香汗淋漓的计蒙扑来,揽住乌犼的脖子,挂在他身上,小脸埋进他的颈窝,滚烫的泪水滴在脖子里,也烫伤他的心脏。 乌犼反手托着轻巧的计蒙,敛下异样的情愫,温声说道:“我没事,不要担心。” “谁担心了?不许胡说。”计蒙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她的担忧,小拳头重重砸在乌犼身上,“再乱说,我揍你。” “好,不说了。” “那是什么?”牧柘眼尖,看到祭台上有东西,猛地窜过去,打开灰扑扑的盒子,通体漆黑的冥石射出一道光芒,刺中牧柘的眼睛,他难受得捂紧双眼,“啊,我的眼睛!” 墨白慌忙上前,抓住牧柘乱挠的手,焦急说道:“不要挠眼睛,忍忍,我给你清洗眼睛。” 牧柘:“好。” 墨白凝出水帘,清洗牧柘红肿的眼睛,见他睁不开眼,用最纯粹的神力疗愈他的眼睛,不一会儿,牧柘勉强能睁开一条缝隙。 看到墨白时,牧柘眼中划过一抹暗芒,设下一道禁制,只可惜无人发现,再看去时,融进牧柘的神魂中。 紧接着,乌犼掰开牧柘的眼睛,事无巨细得扫视他的眼睛,低吼道:“哪儿不舒服,快说,你说啊!” 牧柘一脸懵,钳住乌犼的手,“兄弟,你激动个啥?” 乌犼垂下手:“冥石乃我族圣物,若旁人打开,遭受不一样的诅咒……” “诅咒?”牧柘捧腹大笑,擦去眼角的泪珠,说道:“我乃麒麟族太子,有什么诅咒能让我中招?乌犼,你太小心了。” 眼球猛然刺痛,牧柘揉着眼睛,挡住耀眼的光芒,不甚在意得说道:“诅咒,来一个解一个,相信我,兄弟。”(本章完) ------------ 第一百五十五章 谁能逃过 附着在眼球上的微芒,刺伤牧柘的眼角,他蓦然噤声,薄唇紧抿,咽下藏不住的叫声,深呼吸几下,强撑着说道:“小白,我没事,你看,我作为麒麟族太子,身强力壮,徒手打死一头龙不在话下,不信的话,我当真……” “说什么浑话?”墨白抽出被束缚的手,推着牧柘健硕的胸膛,流连忘返一小会儿,艰难移开视线:“牧柘,你让开,不然我生气了。” “生气?”牧柘骚包得撸着头发,剑眉轻挑,靠近墨白绯红的耳廓,笑脸不值钱得往外抛:“求之不得,小白,你来吧,不要因为我是朵娇花,就怜惜我,我能……” 拳头击中牧柘的喉结,呼吸一滞,他捂住胀痛嘶哑的喉咙,“啊”两声,不可置信地说道:“不是,小白,亲夫也下得了手?咳咳……” “整天叭叭个嘴,我一句话都插不上,不这样的话,你能停下来吗?” 牧柘嘴撅老高,不长记性的牵起墨白的手,放在狂跳的胸口上,情真意切地说道:“小白,日月可鉴,我待你的心永世不变……” “牧柘,话不要说太满,以后的事,谁知道呢?”墨白婉拒牧柘不现实的念头,说出的话难听,但很真实,毕竟,前车之鉴太多太多。 心口刺痛了下,泪意上涌,墨白又白又大的眼睛,藏不了丁点儿事,她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心里在翻江倒海。 牧柘:“小白,你发什么愣?” 墨白:“牧柘,我有预感,我们离真相不远了,但你我……”阴阳两隔的日子越发近了。 晦涩的情绪在胸腔激荡,也不知是否性格使然,墨白没有过于的震惊,谁让他时时刻刻表现出来的浪荡样,抹去他贼招蜂引蝶的意外。 牧柘大言不惭,墨白似有所感,秋晚落被拖拽进幻境,莫名被赋予贼高的帽子,被花微澜救出,心不在焉,几人被创得体无完肤,璇忧径直朝着宁甯的方向走去,不知为何,她丢失的记忆渐渐归来,神魔大战时她祈求先辈,误入女帝神陨之地,以己身供养,甘愿封存记忆,以免女帝被发现 “师尊,说啊,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花微澜撅着一张嘴,小眼神幽怨得盯着慌神的秋晚落,那模样好似秋晚落是抛妻弃子的渣男,就差没贴脸输出了。 “微澜,你冷静点儿,不是不能让你听,只是,,只是,,”秋晚落神色紧张,攥在一起的手掌微微冒汗,粘腻的触感让秋晚落有些不悦,当着花微澜的面儿,他只好忍耐下去,先把这小祖宗哄好了来,不然分分钟烦死他。 “微澜啊,师尊的秉性,你还不知,,” “微澜不知。” 秋晚落:,, 出师不捷,他先忍了。 “微澜啊,师尊哪儿有事会瞒着你,不要,,” “师尊,你现在疯狂粉饰太平,不正是瞒着我吗?”花微澜妖孽的脸在秋晚落眼前无限放大,浅淡的瞳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秋晚落被迷惑心神,望着花微澜一张一合的花瓣嘴,眼睛都直了。 花微澜微扬嘴唇:“师尊,微澜脸上有什么?缘何用这种眼神看着微澜?” 茶茶的味道很熟悉,也很放心。 齁得胆汁快吐出来的宁甯,眺望远方,一把糊住花微澜的脸,使劲一推,娇小的身躯挡不住秋晚落,但气势很足,半点儿不落下风。 “二师兄,有完没完啊?揪着小事,翻来覆去的说,你不烦,我都烦了。” “哼,你嫉妒我。” “小甯,二师兄嘴笨,不要和二师兄一般见识,累了吧?来,二师兄给你揉揉。” 花微澜伸手捧起宁甯的脚,觍着脸,隔着绣花鞋,挠痒似的揉着她脚底。 沉寂的火山喷发。 秋晚落凌厉得踹开花微澜,蹲下身,用衣袍掸了掸宁甯鞋尖上的灰尘,冷声道:“微澜,你逾矩了。” 临走不忘贴心关上房门,脚步声越来越远,花微澜狭长柔美的眼睛蓄满了泪水,睫毛微扇,泪水倾泻而下,打得秋晚落措手不及。 “欸,不是,你咋说哭就哭?”秋晚落头大的伸手去擦眼泪,被花微澜旋身躲过,他抽抽嗒嗒说道:“咋啦?谁还不是小哭包?” 小作精附体的花微澜,不是秋晚落能对抗的,他识时务得放低态度,柔声道:“诶哟,我的小祖宗,别哭了,眼睛肿成这样,还能要吗?” “啥?”宁甯指着自己的鼻子,不敢相信听到什么虎狼之词,缓了缓心神,她瘪着小嘴,拽紧花微澜的衣襟,来了个过肩摔,脚踩花微澜的后背,阴阳他几句:“二师兄,不是谁都和你一样,觊觎不属于自己的,我呢,比较务实,喜欢能紧紧攥在手里的,要是你再无理取闹,我不介意和你争一争,有竞争才有动力嘛!” 话音未落,花微澜脸色大变,赶忙举白旗投降,生怕慢上一步,到嘴的鸭子飞了。 犹如五雷轰顶的花微澜泪崩,惨白的薄唇微颤,“师尊,你当真只见小甯笑,不闻微澜哭,既然如此,微澜这就回无瑕峰,不会打扰师尊和小甯的美好时光。” “不是。”见哄不住花微澜,脑袋一抽一抽疼的秋晚落,揉着太阳穴,淡淡说道:“行吧,临走前,有关妖界的信息留下,,” “你们要去妖界?干什么?” 一句话,止住花微澜的哭势。 “师尊,微澜知错。”花微澜耷拉着脑袋,捂着被踹的胸口,修长白皙的手撑着墙,微微蜷缩的手指有种病弱的错觉。 宁甯不敢说话,一不小心点燃导火线,那她罪人的身份板上钉钉了。 她抖落长袖,隔着衣服拽起秋晚落,讪笑道:“小甯玩笑话,师尊怎么当真了?还好二师兄皮糙肉厚,要是小甯,哪儿还能站的起来?”她眼眸滴溜一转,推了把秋晚落,逃也似的离开,抛下一句话,“师尊,二师兄,你们慢慢叙旧,我先去看看计蒙和墨白,别搞出命案。” ------------ 第一百五十六章 前路漫漫 “鸢宁姐姐,亓很生气,真的很生气。” 银白色睫毛掀开,黑梭梭的眼眶紧盯着宁甯,按不住喷涌的怒火,同时也带着点儿委屈,他虽是天地孕育的,却生来不祥,没有神族愿和他沾边,贵为女帝的鸢宁,愿屈尊接纳不详的他,那时的喜悦,他从未忘却,藏在心底最深处,时不时拿出来回顾一番。 可现在,鸢宁姐姐不记得,后来居上的九爻哥哥也不记得,他很想爆炸毁了这坑人的世界。 一抹黑焰悄然绽放在他眼眶中,突然,一朵馥郁的海棠花防在眼前,亓微怔,手不自觉接过海棠花,小心翼翼捧在手心,凑过去,闻着馥郁的香味,他阴沉的脸色雨过天晴,黑焰熄灭,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宁甯蹲下身,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心虚的扯开嘴角:“很抱歉,让你一人呆在这种地方,我…没了记忆,很长时间处在一个寻找的境地,我……” “鸢宁姐姐,亓很开心,你还记得亓最喜欢的花。”亓宛若出淤泥而不染的莲,经过是是非非后,仍保留自己干净的底色,笑靥很美,很澄澈。 宁甯垂眸,心头微颤,海棠花,属于小插曲,她也不知缘何要变出来,有那么一瞬,她觉得…亓应该很喜欢。 “亓,和我们走吧。” 亓摇着小脑袋,抖了下玄铁锁链,把蠢蠢欲动的混沌神力抽回去,笑道:“鸢宁姐姐,亓还不能走,它的阴谋还没暴露,要是亓走了,埋藏在墟境的混沌之力,冲破那脆皮结界,游荡在三界,那就是一场灾祸。只要鸢宁姐姐不忘掉亓,哪怕永世守在此地,亓也是愿意的。” “亓,我……” 宁甯心有不忍,然实力不允许,正暗暗着急,后颈猛地一疼,两眼一翻,倒在早准备好的韶玖怀里。 韶玖斜睨着亓,拦腰抱起轻飘飘的宁甯,语气僵硬地说道:“小子,敢蛊惑甯儿,想死直说,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啧。”亓恣意往后一靠,黑墙霎时凝出柔软舒适的靠垫,那狗腿样瞧着很喜人,亓撇了撇嘴,漫不经心按揉太阳穴,说道:“九爻哥哥,你还是那般无趣,亓很担忧,鸢宁姐姐腻了你,可如何是好?” 韶玖眼角抽动,冷哼道:“不劳你费心。”他抿了抿薄唇,缓和了态度:“亓,它是谁?阴谋又是什么?请你如实告知。” “九爻哥哥,亓不能说哦,鸢宁姐姐曾让亓立誓,绝不能告知你,那誓言很毒的,亓可不敢说。” “行,我说话,你只管点头和摇头。”韶玖想了个折中的办法,亓欣然接受。 “它是天?” 亓点头。 “阴谋是……”韶玖绞尽脑汁想半天,接着说道:“覆灭三界六道?” 亓点头又摇头。 韶玖愣了。 见韶玖半晌不说话,亓嘴撅得老高,抽出自己的记忆,放进韶玖的灵台,笑得狡黠:“九爻哥哥,你还是自己亲眼看看吧!” 血染的视角里,女帝鸢宁的不易被剖开,血淋淋展示在他眼前。 鸢宁被尊为女帝,能与天道交流,却也窥得天道的劣根性,它视万物为刍狗,哪怕把它的话奉为圣诏神族,也不过是它豢养的玩物,稍有不顺心,便要大发雷霆。 天道仿佛冷血无情的兵器,没有传闻中一视同仁的敦厚,它肆无忌惮玩弄着三界六道,只为满足它一己私念。 非鸢宁一人所悟,而是神族几代帝君所感,编纂在册,非帝君人选不得翻阅,也经历数代帝君的努力,他们找到一个法子,那便是灭天道,天地法则下,可诞生新的天道,虽不知成功几率,但他们想孤注一掷,重担落在鸢宁肩上。 那场惊天动地的叛变,重伤天道,也让鸢宁险些消弭,不知全貌的九爻换取她的生机,他坠入轮回,记忆全无,也不断寻找着印刻在神魂上的倩影。 韶玖猛地惊醒,满头冷汗,望向淡定自若得亓,声音嘶哑地说道:“亓,悲剧不能改变吗?” 亓灿然一笑:“命理已定,谁能改变?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以命换命,非亲厚之人不能代替,九爻哥哥,你敢吗?”亓目光灼灼盯着韶玖,正色道:“一旦成了,三界六道再无你的痕迹……” “没关系。”韶玖把下滑的宁甯往上颠了颠,下颌蹭着宁甯的头顶,喉结上下滑动,轻描淡写说道:“要成大事,牺牲在所难免。” “你可知,敌人有多么强大,而你们在它眼中有多渺小?浮萍怎可撼动天?你……” “那我便做第一人。” “她,你也不要了?” 酸楚在心头蔓延,韶玖轻眨热气翻涌的眼睛,说道:“不是我想,便能成真,我只愿她一生顺遂……” “哪怕她只身一人,在偌大的天地中寻找你?”亓问出致命的问题,光想想,韶玖便心痛不已,强装淡定说道:“那样的话,临死前,我会抹去甯儿的记忆,只要她过得好,我便无憾。” “啧,自我感动式奉献。”亓撇着嘴,哂笑道:“九爻哥哥,你不问问鸢宁姐姐的意愿?” “不用。”韶玖说得斩钉截铁,但心里知道,宁甯绝不会同意,很可能会生他的气。 “行吧。”亓没了劝说的心思,拿出莹润的玉制卷轴,垂在韶玖眼前,轻柔说道:“天象阵的髓心被姐姐抽出,放在卷轴标记的地方,但记住,一旦踏上征途,便没有后悔的可能。” “你可愿……” 亓反手拍在黑墙上,苦笑道:“我可走不了,若你们无事,倒可与我把酒言欢。” “好,一言为定。” 韶玖温柔倦怠得望着怀里的宁甯,转身离去,萧瑟的背影和白雾融为一体,亓高声嚷道:“记住,我等着你们。” 亓落寞垂下脑袋,摸索着想站起身,他微微叹气,享受数十万年的光明,一朝没了,真有点不习惯。 毛茸茸的脑袋顶进他的掌心,亓瑟缩了下,抚摸着温顺的幼兽,他扬起嘴角。 看来,九爻哥哥也没忘他喜欢毛茸茸啊! (本章完) ------------ 第一百五十七章 卷轴归属 酣然躺在韶玖怀里,眉心处的海棠印殷红如血,滚烫的肌肤扭曲了下,宁甯蹙紧了眉,躲避般的藏进韶玖颈窝,贴着他微凉的肌肤,难受得蹭了蹭。 颈间传来的热度,烫得韶玖一激灵,脑袋往后仰了仰,宁甯的小脑袋追了上来,让他无路可退,他无奈,只好抵住宁甯的额头,端详着她额头。 一闪即逝的微芒,刺了下韶玖的眼睛,正欲仔细打量,身前传来秋晚落的声音:“韶玖?” 看清他怀里阖着眼的宁甯,秋晚落甩开身侧的花微澜,蓦然冲到宁甯身前,纤长手指搭在宁甯手腕上,神力游弋在她体内,没发现什么异样,他轻咳一声,慢悠悠收回手揣在袖口里,“那什么…不是不相信你,而是习惯使然。” “无须解释。”韶玖一句话,把天聊死了,两人大眼瞪小眼,半天憋不出一个屁。 璇忧无视紧张的氛围,稳准狠得接过宁甯,转身就走,不顾“失窃”的韶玖是何反应,用神力疏解宁甯阻滞的灵脉。 呵,一个两个嘴上说的再好听,也不过是骗人的鬼,说谎的嘴,没一个能信的。 宁甯幽幽转醒,盯着璇忧愣了两秒,视线四下环顾,像是在找什么,看到心虚到不敢对视的韶玖,她眼神凌厉如刀,慢悠悠站起身,走到韶玖身前,抡圆了胳膊,一巴掌把韶玖扇出几米远,再次走过去,拽起韶玖的衣襟,恶声恶气说道:“韶玖,老虎不发威,你当我病猫啊?老实交代,你和亓说了什么?” 韶玖吐了口带血的唾沫,顶了顶酸涩的牙齿,咧嘴一笑,露出满是血痕的牙齿,“甯儿,你在说什么,我不懂。” 见韶玖不见棺材不掉泪,宁甯嗤笑了声,松开韶玖的衣襟,眼疾手快掏出他怀里的天玑镜,护在身后,挡住想争抢的韶玖,揶揄道:“哟,急了。看来,是我不能知道的事儿,但是怎么办呢,只要天玑镜在,我就能知道……” “啪嗒”一声,天玑镜在秋晚落帮倒忙中阵亡,抚摸着镜面的裂痕,宁甯抓狂的拽着秋晚落的衣服,低吼道:“师尊,你站哪边的,啊?帮倒忙就算了,天玑镜也不放过,究竟有多大仇多大怨?说啊!” 秋晚落消瘦的脸被衣襟挤得嘟起来,口齿不清得辩解道:“小甯,师尊只是好心办坏事,不是有意的。” 话没说完,天玑镜垂死挣扎,播放一些零碎的画面,紧接着,清脆的碎裂声掠走宁甯正常的思维,镜面有一条条蜘蛛状裂痕,彻底歇菜的天玑镜不能瞑目啊! 宁甯:“秋晚落,我严重怀疑你在公报私仇,上辈子,天玑镜怎么着你了,这辈子,不彻底摧毁天玑镜,誓不罢休啊?” 羞愧难当的秋晚落,放下捂住脸的双手,脸红到脖子根,难为情地说道:“小甯,师尊没掌握好力度,绝非故意的,天地可鉴,日月可鉴,你……” “呵呵。” 宁甯抛下这两声助词,蓦然盯紧往角落躲的韶玖,勾了勾手指,见他目不斜视,装看不见,她直截了当说道:“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自己过来,二是我过去。” 韶玖堆起满脸假笑,“甯儿,能两个都不选吗?” “你说呢?” 韶玖一脸英勇就义,说道:“行吧,我过来,你站着别动,其实吧……” 絮絮叨叨老半天,一看,韶玖挪动不超过一寸,那速度比不上乌龟,堪称最慢速度。 “韶玖,你皮痒啊?耍我很好玩吗?”宁甯一怒之下,怒了一下,扑向韶玖,上下施其手,摸得韶玖娇羞得捂住重要部位,免遭她的毒手,“甯儿,我没藏什么,你别乱摸,欸,那儿不能摸。” 雷声大,雨点小,说得正是韶玖的状态。 扯着嗓子喊,愣是没阻止宁甯的动作,他绯红的脸上隐约可见窃喜,穿墨色的劲装,骚出五颜六色的模样,也是挺绝的。 宁甯找出玉制卷轴,一个肘击,让韶玖半天说不了话,捂住刺痛的胸口,高声道:“甯儿,不能看……” 璇忧微怔:…… 秋晚落心头一紧:…… 几人蓄势待发盯着她手里的卷轴,一有不对劲,他们也好快些救人。 宁甯打开卷轴,鬼画符似的路與图,看得她脑壳疼,他们围上来,盯半天,没一个人能认出是哪儿,愁眉不展得挠着脑袋,使劲想着。 “韶玖,髓心是什么?” 韶玖一惊,“甯儿,你没晕吗?怎知……”他霎时噤声,也没挡住宁甯的死亡追问,情急之下说道:“甯儿,你冷静,不是我打晕的……” “哦,那是谁?”宁甯一步步逼近,看到韶玖视线飘忽,她笑靥渐消,开着玩笑,“难不成是亓?也不对啊,我晕倒的时候,面朝亓,他的手能伸这么长,我的眼有这么瞎,看不到他耍小动作?还是你觉得我好骗?” 韶玖一口气没接上来,噎得他两眼翻白,重重拍几下胸膛,喘息道:“甯儿,你听我解释……”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宁甯着手召出天象阵,只见天象阵盘桓在卷轴上,看不清的字迹渐渐清晰,图上的位置逐渐清晰,她激动得一蹦三丈高,叉腰大笑:“韶玖,什么都不说,你就憋在肚子里,我也不屑听……” “甯儿。” 见宁甯熟练玩转卷轴,韶玖心中疑虑顿生,不是,她怎么能熟练成这样?难不成有谁暗中在教她? 殊不知,亓把记忆慷慨分享给韶玖之际,她沾了点儿光,重顾鸢宁不成熟的计划,还有那场被污名化的大战。 既然避免不了,她只能迎难而上,不说留下什么好名声,也不会是烂到泥潭里的名声。 念及此,宁甯当下决定了,说出惊世骇俗的话:“师尊,弥海的髓心,我是势在必得,现在说,不是征求你们的意见,而是通知,很抱歉让你们容忍坏脾气的我,但是弥海一趟,我……” “小甯,没关系,师尊陪你。” “阿宁,有我在,无人能伤你,哪怕越烛也不能。” “乖宝,天涯海角,我随你闯,不怕,有我独门绝技在,哪儿都能去。” “小宁甯,窝…窝没有蒙蒙厉害,但窝能豁出性命保护你。” ------------ 第一百五十八章 小风小浪 暖心窝子的话,句句戳中宁甯的泪点,她仰着脑袋,逼回眼眶里的热意,瓮声瓮气说道:“好,我们一起闯。” 秋晚落拿出三界怪志,翻到记录弥海的那一页,“弥海,生人勿进,死人无出,神来神死,妖来要死,故别名死海……” 潦草几句话,半点儿有用的信息都没有,宁甯按揉隐隐作疼的额角,心中郁气没处发泄,拧着凑上前来的韶玖胳膊,怒道:“韶玖,你说说,这样危险的地方,藏着掖着干什么?想一个人冒险?” “不是……” 韶玖刚出声,就被宁甯捏住薄唇,辩解的话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感觉很难受,他蔫儿哒哒的,盯着一猜就中的宁甯,心头郁闷得要死。 “韶玖,打什么歪主意呢?” “没有。” 宁甯眯着眼,揽着璇忧等人的肩膀,凑到一起,嘀咕老半天,一点儿声音都没泄出,伸长了耳朵的几人愣是没一句听到,心里像猫抓一样的,瘙痒难耐。 韶玖如坐针毡,悄眯眯溜到她身后,就差脑袋插进去,也没听到半点儿风声,不得不说,宁甯拿捏了韶玖的尿性,在他绞尽脑汁想偷听之际,宁甯拧着韶玖的耳朵,似笑非笑说道:“堂堂魔祖,怎么做起偷听人讲话的举动?不符合你的人设哦,要记得保持你高冷的姿态。” 韶玖苦笑:“甯儿,不要挖苦我了,要去弥海,我有万无一失的法子能进去,带着我,好不好?” 几人视线交汇,一触即分。 宁甯:“想跟着?可以,先交代一下,酌情而定。” 韶玖:…… 半个时辰后。 撕裂的空间隧道里,雷光浮动,韶玖把宁甯护在双臂间,时刻注意着隧道的动向,刺眼的白光骤起,宁甯阖上眼,埋进韶玖的怀里,刺得眼里泛着白圈,听到韶玖的声音才敢睁开眼。 “甯儿,到了。” 宁甯睁开眼,一望无垠的海面荡漾着浪花,层层叠叠的白色泡沫朝着远处涌去,她试探地往下踩,随波荡漾的触感惊到她,慌乱之下,踩在韶玖的脚背上,心惊胆战得说道:“韶玖,不是说到了吗?怎么在海的正中心?不能在海边吗?” 她瑟瑟发抖中。 韶玖敏锐得察觉出,揽紧宁甯的肩膀,小声说道:“甯儿,弥海是一望无垠的大海,没有停靠的小岛,还好不是弱水一类的,不然,想渡海简直天方夜谭。” “小甯,你跳到韶玖背上,不去看海就没事了。”秋晚落担忧得望向宁甯,然水汽贼足的海面,他有心无力,只能呆在花微澜身侧,只好出言提醒。 惧水的墨白缠绕着牧柘,半点儿不敢下来,便宜笑得合不拢嘴的牧柘了。 计蒙倒还好,深层次的蓝色看久了,视线有些模糊,脑袋有些懵,单手捂住眼睛,倚着乌犼不能动弹。 很好,两人中必有一人不行,搭配的挺好,挺好的…… 宁甯头都大了,双腿紧紧夹住韶玖的腰,咬牙切齿得说道:“韶玖,不准笑,快找到髓心,这个地方是一秒都不想待。” 韶玖抿着唇,粗声粗气说道:“不怕,有我在。”脖子被恼羞成怒的宁甯掐住,他嘴角的笑意挡都挡不住,扯下她玩闹的手,“乖,不要闹,抱紧我,我们要下海。” “啥?要下海?” 水汽扑面而来,宁甯赶紧搂住韶玖的脖子,屏息等着海水的冲洗,半晌过后,她怯生生睁开眼,透明的气泡把他们罩在里面,昏暗的海水里,微微发光的气泡照亮了前路。 璀璨好看的海底,吸引着宁甯的注意,看到稀奇古怪的东西,她扯了扯韶玖的耳朵,指给他看,聆听他的介绍。 说得口干舌燥,见宁甯不再惧怕,韶玖松了口气,指尖凝出妖冶的力量,不似妖力,不似魔气,不似神力,更像是三者的结合体,自成一派。 几个大气泡有条不紊得潜进深海,稳稳落在一个巨大的砗磲前,严丝合缝的蚌嘴张开,汹涌的水流把他们卷进去,不一会儿,蚌嘴紧紧阖上,仿佛刚才的一幕是幻觉。 “诶哟。” 摔得头昏脑胀的宁甯,镶嵌进韶玖的怀里,紧贴的部位传开他剧烈跳动的心跳声,原来他不像面上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 “甯儿,还好吗?” 宁甯推开紧贴着的韶玖,坐起身,打量着别有洞天的砗磲里,足足有三座青羽殿那般大的地方,最上方坠着一颗巨大的夜明珠,砗磲里亮堂堂的,仿佛没有太阳的白昼。 “甯儿?” 看到宁甯着了魔往前冲,韶玖一个猛扑,暂且揽住失了神智的宁甯,轻声说道:“甯儿,醒醒,不要被迷惑心神。” 宁甯憨笑几声,双手胡乱挥舞:“那是髓心,我要过去,不要拦着我,放开,放开啊!” “嗷!” 惨叫声在身后此起彼伏,韶玖不解往后看,触目惊心的一幕幕惊到他了。 不是,个个这么凶惨吗? 乌犼被计蒙拽着发髻,使劲摇晃,那频率能把乌犼脑袋摇下来。 看似软萌的墨白恶狠狠咬住牧柘的胳膊,鲜血直冒,那架势不把牧柘胳膊咬下块肉,誓不罢休。 最惨当属花微澜,三两下,他被失智的秋晚落揍得鼻青脸肿,哪儿哪儿不敢碰,他抱紧秋晚落的双腿,仿佛挂件一样不撒手,但不撒手的代价就是被秋晚落暴揍。 不对,最惨当属越烛,只见璇忧精准刺穿他的蝴蝶骨,哪怕他不动弹,手脚都被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见状,韶玖心中稍有安慰,出手打碎一侧的小珍珠,溢出的气体被燃尽。 宁甯揉着胀痛的脑袋,拍了拍韶玖紧缩的手臂,说道:“韶玖,你圈着我干什么?” 韶玖:“怕你走丢。” “越烛,谁伤了你?” 越烛:…… “乌犼,你头发怎么散乱了?” 乌犼:…… “牧柘,谁咬的你?” 牧柘:…… “苍天呐,微澜,谁动手打的你?” 花微澜:…… 有苦难言的几人,默默咽下苦涩,淡定安抚慌张无措的人儿。 ------------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一物降一物 若有似无的甜香袭来,宁甯抬手遮住口鼻,喝道:“快捂住口鼻,是迷香。” 只可惜说迟了,一个个像下进沸锅的饺子,纷纷倒地不起。 宁甯视线渐渐模糊,揉着乱成一锅粥的脑袋,努力睁大眼睛,隐约瞧见乌犼放下怀里的计蒙,眼中柔情能掐出水来,再然后,她扛不住迷香的威力,啪嗒摔在韶玖身上,迷迷瞪瞪睡过去了。 硕大的夜明珠几度翻转,重现当年辉煌的景象,伟岸的鲛人皇残存的魂魄,走下满布宝石的皇座,打量着乌犼,被透明的璞连接的手掌,插进乌犼的胸膛,近距离接触他跳动的心脏。 见乌犼躲都不躲,鲛人皇妖冶的脸上带着欣赏的笑容,猛地抽出手,低头透过血淋淋的伤口,笑道:“小家伙,不怕吗?看来…你知道啊!” 乌犼撩开及踝的衣摆,潇洒随性得单膝跪下,望着随波荡漾的薄纱下,鲛人皇残破不堪的躯壳,冷声道:“传承非吾愿,但……”他侧着脑袋,瞅了眼酣睡得计蒙,痛并快乐着,“肩上重担已临,我绝不临阵脱逃。” “小家伙,想清楚了?”鲛人皇划破乌犼的颈项,殷红的血液染红衣襟,他贪婪又狂热的注视着那抹红色,道出不为人知的实话:“你可知,被鲛人吞噬的,再无轮回,三界六道中,你的痕迹逐渐被抹去,再无人能记得你。” “那又如何?”乌犼收回视线,目光灼灼得盯着鲛人皇,嗤笑了声:“我反悔,你能放过我?能放过他们?” 鲛人皇伸出尖锐的指尖,挑起乌犼坚毅的下颌,舔着满嘴的尖牙,也不藏着掖着,说道:“当然不会,鲛人以你一族为食,数十万年前被女帝明令禁止,导致吾族凋零,如今你自行前来,吾怎会放弃这大好的机会。” 鲛人皇不掩饰对女帝的憎恶,愤而毁坏珍贵的物件,恶声恶气道:“只要你献出自己,吾可以归还髓心,也能放他们安全离开。” 他摆动着瑰丽巨大的鱼尾,游到乌犼身后,双手搭在他的肩头,如天籁般的嗓音在他耳边,蛊惑者他:“怎么样,这个提议很划算吧?” 腥甜的血液染红海水,他惬意得吞下那团海水,难掩狂热得舔舐着手指,见乌犼内心挣扎不休,他抛下重磅消息,“小家伙,你可知,女帝一举一动都在它的掌控中,万物在它眼里不过沧海一粟,哪怕这一方小世界泯灭,它也浑不在意,然而,髓心能激发天象阵,让它不能明面上动手。” 乌犼心头微颤,浆糊似的脑袋清醒一瞬,有些赞同他的诡辩,双眼呆滞得望向带着胜利笑容的鲛人皇,“但愿你不会食言。” 他扬起灿烂的笑容,目不转睛得望着计蒙,仿佛把她的模样拓印在脑海里,能随时拿出来怀念一样。 鲛人皇二话不说扑倒乌犼,凶残得撕碎他的四肢,血水顿时污染了海水,荡漾开来的血水飘过计蒙的上空,一滴闪烁着金光的鲜血融进她眉心,留下一道红痕。 咯吱咯吱,啃噬血肉的声音持续好一阵,鲛人皇餍足得擦拭嘴角鲜血,半倚在皇座上,手微抬,被迷倒的众人纷纷转醒。 韶玖蓦地挡在宁甯身前,防备得盯着鲛人皇,浑身肌肉紧绷着。 鲛人皇兴致缺缺得托着下巴,一颗黯淡无光的夜明珠飘到他手里,嘎巴一声,他捏碎夜明珠,白皙柔亮的髓心烫伤他的手掌,憎恶闪过他的眼底,他抛出髓心,没了禁锢的髓心猛地扎进宁甯眉心。 重归天象阵的满足,髓心敞开了怀抱,所发生的种种浮现在宁甯脑海。 “乌犼呢?你把他怎么了?”宁甯红着眼眶,直勾勾盯着懒洋洋得鲛人皇,低吼道。 鲛人皇咧嘴一笑:“吃了。”他拍了拍饱足的腹部,挑衅地说道:“能拿吾怎么办?你们加起来都不是吾的对手,要不要试试?这样,吾就能一口口吃掉你们……” 计蒙混混沌沌走出来,接住水里荡漾着的碎步,摩挲几下,依稀能辨别是乌犼随身携带的香囊,那是她第一次送他的礼物,他从未取下过。 “你把他怎么了?”计蒙冲到半途,被宁甯死死扣住,她嘶吼着:“还来,把乌犼还来。” 鲛人皇啧啧几声,“小娃娃,吾还得谢谢你,若非你令他心灰意冷,再加上他想保护你,吾也不能轻易吃到……” “住嘴。”宁甯横眉竖目,喝道。 鲛人皇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慵懒得躺下,修长匀称的双腿交叠在一起。 满布血丝的眼球死盯着鲛人皇,粉色的泪珠从眼角滑落,计蒙泣不成声,半挂在宁甯臂弯里,“乖宝,他没了,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不要我?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计蒙瘫软得滑坐下来,撕碎的心脏拼不出一块完好的,她泪眼朦胧的望着宁甯,像是被抛弃的小可怜,依偎在宁甯脚边,寻求着温暖。 宁甯蹲下身,揉搓着计蒙僵硬的手臂,说不出安慰的话,透过韶玖防护的缝隙,望着鲛人皇的目光杀意浓烈。 她暗啐了口,乌犼蠢到家了,居然相信鲛人皇的话,鲛人擅长迷惑术法,最喜虐杀海中生物,是不折不扣的海中霸主。 如今,鲛人皇的实力一再攀升,他们合起手来,也不知有几分胜算,要是乌犼脑袋不打铁,说不准有突破的可能性。 宁甯脑袋灵光一闪,想起归位的髓心,吓得后背满是汗水,他不会是……献祭自己,换随心吧? “乖宝,对不起,往后的路不能陪你走了。”计蒙凝出兽身,惊天动地扑向鲛人皇,与之颤抖起来,顷刻间,地动山摇,硕大的夜明珠坠落,无数透亮的灵魂消散,鲛人皇嘶吼着扑过来,被计蒙咬住尾巴,哐哐砸几下,天南地北都分不清。 残破的尾巴垂下,鲛人皇惊恐地望着计蒙,唇珠微抖,颤着嗓音说道:“雨师一族?不是全族被灭吗?你…你……” “一物降一物啊!” 宁甯嘟囔着:“鲛人以犼为食,雨师一族以鲛人为食,这该死的食物链,终究是捅了娄子。”(本章完) ------------ 第一百六十章 争吵 肠穿肚烂的鲛人皇,仿佛破布娃娃一样,躺在斑驳的透亮的地面上,还未被消化的残肢滚了出来,散落一地。 猩红着眼的计蒙被干净透亮的骨珠吸引,她耸着湿润的鼻尖,凑上去闻了闻,舌头一卷,小心翼翼含进嘴里,锋利有力的前爪高举,狠狠踩碎鲛人皇的肋骨。 不错,吞噬掉乌犼的鲛人皇凝出肉身,也是计蒙发泄的途径,不是想复生,那她就摧毁鲛人皇的念想,让他永世不能翻身。 念及此,计蒙眼中猩红越盛,一举踩碎鲛人皇的五脏六腑,烂成一摊肉泥的鲛人皇飘出一缕神魂,计蒙把他踩在脚下,一点一点撕碎,不屑于吃,玩弄于股掌之间。 血腥暴力的一幕,震惊众人很久很久,久到计蒙收拾完残局,噗通化成人身,跪坐在地上,捧着骨珠哭泣不止。 众人很不是滋味。 墨白红着眼眶,走到计蒙身边,蹲下身,抱住抽泣不已的计蒙,抚着她消瘦的后背,心头一抽一抽的疼。 半晌过后,墨白嗓音嘶哑地说道:“蒙蒙,不要哭了,乌犼他…不愿见到你这般……” “他凭什么做决定?他不愿,缘何要这样做?反正他弃我而去,我哭瞎眼睛,他也管不着。”计蒙使性子,攥着骨珠的手微微发白,按在胸口处,说着违心的话。 “计蒙,不要使小性子,乌犼牺牲,谁都不愿见到,你……” 计蒙甩开宁甯搭在肩头的手,癫狂笑几声,“乖宝,我后悔了,干什么要推远乌犼?想他无恙而已,这么简单的愿望也满足不了。天地秩序崩坏,缘何天道迟迟不作为?缘何要我们来承受因果?” “蒙蒙,不要这样,小宁甯也不想的。” 计蒙哂笑:“是啊,我们甘愿追随,却是这样的下场,他不该如此,是我拖累了他。” 平静得水面荡漾出阵阵波浪,宁甯心头一紧,上前握住计蒙的手臂,被反手挣开,她愕然得望着落空的手。 “乖宝,我从不欠人情,这条命…我还给他。”计蒙抽出妖元,凝出的圆球浮在她掌中,就在她即将捏碎时,宁甯一记手刀。 计蒙两眼一翻,软倒在墨白怀里,淌下的泪痕惹人怜惜,墨白慌忙接住她,讶然看向宁甯:“小宁甯,蒙蒙她永失所爱,你就不能……” “再让她疯下去,我们都要葬身弥海。” 话没说完,蚌嘴张开,湍急的水流把他们冲出去,翻滚在幽暗的海水里。 冲天而起的水柱,众人被喷出来,浑身湿漉漉得站在水面上。 瞅了眼昏睡中眉头紧皱的计蒙,心绪翻涌的宁甯阖着眼,海风吹起她的湿发,很不是滋味地说道:“走吧。” 璇忧扶住摇摇欲坠的宁甯,止不住的叹息。 墨白拦腰抱起计蒙,阔步走向宁甯。 秋晚落放出的神识触碰什么禁忌,被触底反弹,眼前一花,整个人倚进花微澜怀里。 咸湿的海风带不走忧愁。 僻静的客栈里,桌凳不染一尘,啪嗒啪嗒波动算盘的声响,一下接一下窜进耳朵里。 “小宁甯,咋整啊?”墨白眉头皱的很深,苦恼地说道:“蒙蒙醒了,不说话,不动弹,也不吃东西,这样下去,她的身体扛不住啊!” 宁甯哪儿能不知,但…她也没法子,原想着找回乌犼神魂,也算有个慰藉,说不准能养回来呢! 结果呢,一找一个不吱声,计蒙昏睡的几天,他们把弥海翻个底朝天,没能找到乌犼一缕神魂。 念及鲛人的传说,心头的不安越发浓重,宁甯每天焦头烂额,头发大把大把的掉,茂密没有发缝的头顶露出白皙的头皮,和从前比,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宁甯哭唧唧捧着掉落的头发,“计蒙,你想睡到几时起,就几时起,但事先声明,我们也尽力了,没找到乌犼的残魂,也代表不了什么。你……” “乖宝,我很累,不要说教我,我想休息了。”计蒙拒绝宁甯的真诚谈话,扯着被子,蒙住脑袋,侧过身,蜷缩在一起,那是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宁甯:“计蒙,不要忧思成疾,要知道,乌犼贵为……” “乖宝,鲛人秘闻,我烂熟于心,无须说假话开导,我…我只想静静。” 模糊不清的话,从被子里传出来。 “好,你且记得,不要做傻事,不然……”宁甯说不出威慑的话,拍了拍鼓鼓囊囊的被子,她转身离开,徒留墨白守着计蒙。 走出房门,宁甯背靠着墙,闭眼沉思良久,慢悠悠撑起身,幽魂似的逛着长廊,迎面撞上韶玖。 “甯儿,你振作些,有些事还等着你去做。”韶玖握住她的手,耐心劝说。 宁甯不甩他的歪理,目光凝固在他脸上,想要从完美无瑕的面具看出真实的情绪,有难度但没那么有难度,她戳着韶玖的胸膛,一声高过一声,说道:“韶玖,我很累,不求你体谅,能不能让我休息?我是肉做的,不是铁打的,我需要休息,而不是无尽的唠叨。” 韶玖抿着薄唇:“甯儿,我知道你的难处,但情况有……” “口口声声说体谅,就没有实际行动吗?”宁甯话锋一转,道破韶玖的小心思:“说错了,你想一人赴死?凭什么?韶玖,我只问你,凭什么?” 韶玖揽住躁郁的宁甯,薄唇贴着她的额角,温声哄道:“甯儿,嘘,不要生气,我所做之事,皆有考量,绝不是孤勇之辈。” “不是?”宁甯把韶玖推得一趔趄,低声说道:“韶玖,不要把我当傻子,我……” 甜腻的香味飘来,宁甯直接中招,视线模糊,往前栽进韶玖怀里,视线相交,宁甯看懂韶玖晦涩的目光,惊声嚷道:“韶玖,你敢!” 韶玖掌心覆盖她的眼睛,不一会儿,他放下手,拨开她脸上杂乱的秀发,低声说道:“甯儿,哪怕事成,你恨我入骨,我也必须这样做。” 他轻车熟路抽出宁甯的记忆,藏进自己的识海,不禁叹了口气。 ------------ 第一百六十一章 幻境迷人眼 轰隆。 岩浆喷射出岩口,方圆百里都遭了殃,烧焦味被风吹向客栈。 刚安顿好宁甯的韶玖,皱眉捂鼻,手一挥,透明软弹的结界罩住宁甯,隔绝外面的焦臭味。 他起身走到窗前,看到漫天涌来的岩浆,心尖一颤,着急忙慌扑向床铺,高声嚷道:“快,快离开这儿。” 话没说完,冲进窗户的岩浆直扑两人,被灼烧的剧痛顷刻袭来,他勉强睁开凝结在一起的眼帘,盯着燃成红烧棍的宁甯,心中悲恸诉说不出,溢出的泪水转眼被蒸发干净。 黑暗如期袭来。 韶玖满头冷汗得坐起身,双手胡乱撕扯着身上衣衫,没有半点儿烧焦的痕迹,他拍着咚咚乱跳的胸口,长舒一口气。 他掀开身上的被子,空荡荡的裤管映入眼帘,静默半晌,他缓缓伸出手握住裤管,难以置信得撕碎裤管。 看到切痕平整的大腿根儿,韶玖苦笑几声,高举右手,一下下扇在脸上,不一会儿,他的脸红肿不堪。 不论他用什么手段,都没有如他期望醒过来。 吱呀一声。 干净整洁的襦裙上打着补丁,素衣朴裳也难掩姿色的宁甯,着急忙慌走过来,放下手中缺口的大碗,烫得通红的手指在韶玖眼前划过,扑在他身上,低声啜泣:“郎啊,你可算是醒了,奴怕极了。”她低头抹泪,纤长的脖颈露在他眼皮子底下,发间散发着缕缕幽香,难为情得破涕而笑,“郎,奴熬得稠粥,你趁热喝了吧。” 说着,宁甯端起破碗,吹凉滚烫的粥,体贴温柔得喂给韶玖,入口的温度刚刚好,仿佛她做过无数次这样的事。 韶玖慌忙咽下嘴里的粥,躲开宁甯伸来的勺子,轻声问道:“甯儿,我们现在何处?你为什么打扮成这样?” 叮啷。 勺子摔到碗壁,发出清脆的声音,宁甯抖着唇瓣,泪水夺眶而出,哽咽道:“郎啊,乡试不中,可来年再战,万不能读书读出失心疯……” “停。”韶玖熟练捂住宁甯的嘴,脑袋运转起来,试探说道:“甯儿,你可认得我?” “郎,夫妻十余载,奴怎会不认得?”宁甯掏出手巾,抖了抖,擦拭着脸上的泪痕,“郎,脑袋摔破了,可是有影响?能静心读圣贤书吗?” “甯儿,你我夫妻十余载?” “是。” 韶玖掩饰似的握拳轻咳,接着说道:“甯儿,不可沉溺幻象,随我……” 柔荑覆上韶玖的额头,她嘟着红唇,满眼担忧地说道:“郎,可是染上风寒,脑袋烧糊涂了?常说些戏文里的话,奴都快听不懂了。” 韶玖握住宁甯的手,摩挲几下,浅笑几声:“可惜啊,你的演技太拙劣,甯儿性子刚柔,断不会做出你这般姿态,说,你究竟是谁?” 嘎嘎嘎…… 寂静的土屋里,能听到乌鸦飞过发出的叫声,胸有成竹的韶玖被打击得萎靡不振,蔫儿哒哒得放下手指,脑袋疼到要爆炸。 “郎,你在说什么胡话?看来是烧糊涂了,奴这就去熬药。” 踏出去的脚还没迈开,宁甯被韶玖拽进怀里,挑起她的下巴,眼神清明不带半点儿情愫,冷声道:“哪怕你的皮囊相似,我的耐心不大好,想让我帮你脱层皮吗?说话。” 宁甯瞳孔微缩,藏在身后的“狐狸尾巴”险些暴露,她不自然得挪了挪屁股,抽抽嗒嗒说道:“郎,你弄疼奴了,奴刚及笄便嫁到府上,绝没有愚弄之心……” “可是,你身上的骚臭味,藏都藏不住。” 尖嘴的毛脸陡然出现,韶玖吓出颤音,紧紧拽住想挣脱的魅狐,“呵,小小魅狐,敢在吾眼前放肆,还笃定吾认不出,滑天下之大稽。” “大人,饶命。” 魅狐楚楚可怜的蜷缩着娇躯,手伸进韶玖的里衣,朝他呼出一口香气,说道:“奴家心悦大人,方才出此下策,请大人不要……啊!” 姣好的人皮面具掉落,魅狐慌乱捂住被疤痕占据的脸,歇斯底里吼道:“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斑驳的铜镜被温煦的阳光照耀,微芒划过镜面。 韶玖眼前一花,抓了个空的手死死拽紧破烂的衣裳,闭了闭眼,他扔掉手上的衣裳,气势汹汹朝光亮走去。 “韶玖,你愣着干什么?”宁甯推搡了下碍事的韶玖,径直走向嘴唇青紫的乌犼,翻出一瓶回春丹,放进泪眼婆娑的计蒙手里。 看到韶玖还没回过神,宁甯窜到他眼前,啪嗒啪嗒打着响指,“嘿,回魂啦!太阳晒屁股啦!醒醒啊喂!” 韶玖握住宁甯的手腕,眷念得蹭几下,在宁甯发火前,搂进怀里,死死抱住挣扎不休的宁甯,呢喃道:“还好,还好,认出来了。” “说什么呢?” 见挣不开力大无穷的韶玖,宁甯郁闷得翻着白眼,冷哼一声,玩儿吧,谁能玩儿得过这老六啊? “甯儿,鲜活真实的你摆在面前,我才知道…盗版终究是盗版。” 宁甯素手捏住韶玖的嘴,挤出圆滚滚的一条,皮笑肉不笑:“韶玖,我现在很火大,你不要轻易惹我,我怕你承受不住,还有,你不听话,哪儿毒菌多踩哪儿,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啊?” “不是,我……” 韶玖有心解释一二,无奈宁甯很忙碌,不愿听他闲扯,按在他脸上起身离开。 韶玖有苦说不出。 看到蚌内布置与幻境一模一样,韶玖的心打着突,直勾勾盯着镶满宝石的皇座上的尸骸,瞅了眼面色铁青的乌犼,他毅然走上前,几拳下来,尸骸被捶成粉末,融进海水里。 韶玖吹着骨节处的粉末,吹他自己一脸的粉末,呛得不行,捂着脸缓缓。 啥玩意儿? 韶玖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目光尾随宁甯身后的长须,暗暗生恼,不是,追了他几个幻境了?不能放过他吗? 怒火上脑中,韶玖没了平日的冷静和眼力,快步上前,掰过宁甯的肩膀,抡圆了胳膊扇偏宁甯的脸。 诡异的氛围在空气中弥漫。 咽涎水的声音接连不断。 (本章完) ------------ 第一百六十二章 相似的一幕 “啧,胆儿挺大的。乖宝,我支持你,把他大卸八块。” “小甯,男人不是娇花,往死里蹂躏他,他才不会试探你的底线。” “阿宁,输人不输阵,把他打残废或是一脚踏进阎罗殿,自有我给你垫底。” “小宁甯,男人的劣根性,要好生磨磨,三天两头来这么一下,谁遭得住?” 刺痛从指尖的神经传递进心脏,韶玖抓皱衣襟,微凉的掌心贴在宁甯的脸上,降着温,哆哆嗦嗦说道:“甯儿,我不是故意的,经历数重幻境,一时没认清,我……” “啪。” 火焰在宁甯眼中熊熊燃烧,光扇还不够,一脚踹上韶玖的胸腹,吼道:“韶玖,敢打我,你反了天?不给你长长记性,你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她撸起袖子,抓住想落跑的韶玖,走到没人的角落,“十八般武艺”用在他身上,那凶残程度蹭蹭往上涨。 用耳朵听八卦的几人,纷纷抖着身体,默默为韶玖默哀一秒钟。 谁让他招惹不能招惹的人。 一柱香。 鼻青脸肿的韶玖托着不堪重负的脑袋,悔恨的眼泪欻欻往下掉,苍天呐,他判断失误了,也不知道她哪儿来的力气,若非顾及旁人,他死在这儿都可能。 宁甯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大步流星走回小队伍里,整个人像绷紧的一根弦,观察昏睡不醒的乌犼,面露难色地说道:“计蒙,乌犼的情况不乐观,你先……” “等等。”韶玖戳着温热的乌犼肌肉,推翻他的记忆混乱中出了差错,小声嘀咕:“啧,几个时空重叠吗?还是,未卜先知?” 念及此,韶玖给乌犼喂了颗碧绿色丹药,刚一下肚,乌犼铁青的脸色好了不少,他随手捡起灭掉的火棍,掷向半空,穹顶上的夜明珠掉落,摔得粉身碎骨。 诡异芬芳的味道弥漫开来,韶玖抬手捂住宁甯的口鼻,“甯儿,你小心……” “呵呵。”宁甯谢绝韶玖的好意,往后挪了几步,用袖子挡住香味攻击,说道:“有你在,最大的危险就是你,你…没有资格说这些……” “成,我们先离开,有债日后再说。” 宁甯躲开韶玖伸来的手,反手扯过韶玖,一口咬住他脖颈,渗出点点血腥味,她蓦然松开嘴,歪头望着他脖子上渗血的伤口,舔着虎牙,哼了声:“放心,有仇当场报,有债当场讨。” “嘶。” “嘶。” “嘶。” “嘶。” 抽气声此起彼伏。 韶玖摸了下刺痛的脖子,望着沾血的手指,还有晶莹的水迹,他可疑得红了耳根,磕磕巴巴得说:“甯儿,不许胡闹,此地不宜久留,我…我们快些离开……” “拜托,髓心没拿到,走哪儿去?” “噔噔噔。”韶玖献宝似的捧着挖出来的髓心,催动沉眠中的髓心,下一秒,髓心原地消失,融进藏在宁甯眉心的天象阵中,源源不断补给的力量,宁甯由内而外得感到愉悦,餍足得仰头轻叹。 “甯儿,髓心已经找到,我们……” “韶玖,你怎知……”地动山摇的蚌内,涌进澎湃的海水,把他们冲了出去。 韶玖扑来挡住跌宕的冲击,牢牢护住昏厥的宁甯,满心担忧。 甯儿残破的身体得到修复,仍不能承受住这样强大的力量,但愿他找出髓心的举动,不是错误的。 客栈里。 韶玖握住宁甯的手,不转眼得盯着她,一派痴情儿郎的模样,险些亮瞎众人的眼。 “啧,忒辣眼了,还好乖宝看不到,不然眼睛都没处洗。” “就是,就是,他不适合深情路线,那张渣苏脸就适合一些禁忌类的,要是小宁甯知道,保准一口气拿下三个。” “莫要生谣言,阿宁听了,会不高兴的。” “呵呵,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你们都学着点儿,不要一些小恩小惠就被骗走,小甯沦陷是吾的失误。” 韶玖额角青筋暴起,冷冽的目光投过去,望着叽叽喳喳的几人,不客气得下逐客令:“你们趁早离开,不要打扰甯儿休息……” “韶玖,胆儿肥了?” “和,胆儿一直很肥。”韶玖下意识接话,眼眶瞬间泛红,回眸望着舒展四肢的宁甯,瓮声瓮气说道:“甯儿,你没事就好,我……” “乖宝,你没事儿,我快担心鼠了。” “小宁甯,墨白做的辟邪玉坠,要带在身上,我不想担心受怕。” “阿宁,有哪儿难受吗?来,我看看。” 被排挤在外的秋晚落,尴尬得挠了挠鼻尖,视线不小心和韶玖相交,拍拍他宽厚的肩膀,用气音说道:“无须着急上火,小甯有事,她们比你还着急,还要……” 韶玖冷下脸:“行了,甯儿需要休息,你们……” “韶玖,麻溜得转身出去,不要让我亲自请你出去。”反被下逐客令的韶玖,一腔悲愤难以释怀,傲娇得旋过身,步伐踩得贼重,离开房间。 “小甯,你可是有话说?” 宁甯蓦然掀开眼帘,晦涩的暗芒照进每个人眼中,她沉下声音说道:“进弥海,只是臆想,做不得数,还有,生死难关前要保重自己,不可随意舍弃性命。” 几人前后脚重复宁甯的话。 宁甯满意得点着脑袋。 倚着栏杆的韶玖,嘴里叼着一小块黑木,嚼着嚼着,苦涩得味道麻痹他的舌尖,难受至极,但他没停止咀嚼。 “哟,生闷气呢?” 走出房门的秋晚落,见韶玖一脸怨夫像,双手环在胸前,走过来开导钻牛角尖的韶玖。 “让让小甯。”秋晚落止住韶玖的辩驳,接着说道:“小甯吃软不吃硬,你一味强硬,只会适得其反,还有,我们私底下商量的事,绝不能抬到台面上,你有什么计策吗?” “呵,谁在乎啊?” “韶玖,你个混蛋。”秋晚落拽起怏怏不乐得韶玖,咆哮道:“你是打算不管小甯?安得什么心?” “嘘,不要激动。”韶玖抚着激愤的胸膛,说道:“谁不管了?甯儿是我的心肝,她出事,你们谁都别想好过……” “呵,说的比唱的好听。” ------------ 第一百六十三章 绝杀 “啧,胆儿挺大的。乖宝,我支持你,把他大卸八块。” “小甯,男人不是娇花,往死里蹂躏他,他才不会试探你的底线。” “阿宁,输人不输阵,把他打残废或是一脚踏进阎罗殿,自有我给你垫底。” “小宁甯,男人的劣根性,要好生磨磨,三天两头来这么一下,谁遭得住?” 刺痛从指尖的神经传递进 可这全家的大人加上年龄最大的怀铭都没出服, 去郊外撒欢实在不合适。 一动一静之‌间,那悠然翩跹的模样让人觉得他和这宽袍大袖纶巾羽扇本就是浑然一体的,濮落有一种给他套上最为隆重的玄衣纁裳的冲动。 和北方传统的栗子糕不‌同,岱山动物园的栗子糕更像是南方的米糕、桂花糕的结合体,外层是雪白‌雪白‌的米粉,里层则是研磨成栗泥的栗子馅。 聂召勾着‌他‌的脖颈,浑身没骨头似的把‌脑袋靠在他‌肩膀上。 听到盛阳说这个,我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但也装作没事的样子跟他们笑了笑。 直到今天在这种场合听到别人谈论,才知道梁家和大哥的地位,心中一股自豪之情和激动之情油然而生。 很多无所事事的年轻人消息极为灵通,好像市委常委会就是他家开的。 如果他能够轻易将天策摆平的话,今日的事情也不会发展成如此地步。 王刚平时做了不少混账事,但只要不是大事,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回家后,发现爸妈瘫在沙发上,一脸如丧考妣,王刚也垂头丧气坐在那里,都没往嘴里塞东西,脸上还有个大红印子。 柳木肯定不会去看,那个场景一定是恐怖到自己会作恶梦的,但对于许敬宗这种人,特别是又犯下了这样的大罪,柳木丝毫也不认为这凌迟重了,如果有可能割足八千一百零一刀,柳木也会支持。 赵欣只知道,如果当真相摆在面前,赵欣一定会选择知道真相。宁可清醒的痛着,也不要迷糊的幸福。 莫凌洛闻言,如蒙大赦,附身鞠躬说了一句:“多谢云荼姐姐不杀之恩!”,这才离开。 “不是我疯了,是圣人需要这架空天战堡。”李德謇很平静的说着。 我没有离开,我还想和师嫂多呆一会,和她聊聊师兄,聊聊我自己,我不知道该相信谁,我不知道还有谁相信我,我们都失去了自己最亲爱的人,不同的是,她收获了尊重,而我收获的是继续亡命江湖。 因为他体内的许多经脉、内脏,在星力冲刷之下,有些枯竭衰弱,再度突破根本不可能。 说实话,人家一只手就把你给撩倒了。不是人家打不过你,而是根本就不屑。 躺在床上茫茫然的盯着天花板,房间里没有开灯,不过那层厚帘没有拉上,淡淡的月光透过那层薄窗帘折射进来,房间里倒也不是那么的漆黑。 可能是袁莉莉也给公司打了电话,不一会儿,咖啡店门外就有几辆车开到了,演艺公司的车子竟然比警车还先一步到达。虽然那车伪装成了普通的私家车,可是陶然还是一眼认出了坐在车里的司机,还有袁莉莉的经济人。 李漠然站起身来,来到门口,其实现在的感情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是爱还是不爱。 可商朝还是被摧毁了,说明姬昌此人确实是一个待人真诚,有气度的人。这才吸引了很多有才能的人帮助西岐讨伐商朝。 ------------ 第一百六十四章 循环 黑暗如期袭来。 韶玖满头冷汗得坐起身,双手胡乱撕扯着身上衣衫,没有半点儿烧焦的痕迹,他拍着咚咚乱跳的胸口,长舒一口气。 他掀开身上的被子,空荡荡的裤管映入眼帘,静默半晌,他缓缓伸出手握住裤管,难以置信得撕碎裤管。 看到切痕平整的大腿根儿,韶玖苦笑几声,高举右手,一下下扇在脸上,不一 四眉道长和九叔都最多可以画出来蓝色的符纸,至于紫色的,先不说昂贵繁多的材料,就光是法力要求最低也得先天级别,他们才后天,所以造不出来。 但是参照这个血战神的故事,凌天孝不禁想到,倘若神魂转世是一门功法的话,修炼者不停转世的确可以永远不死,但又有何意义呢? 不过就是各怀鬼胎罢了,如今正是裴杰呼声很高的时候,自然是不希望在爷爷奶奶面前表现不好?但是林浅看着就不高兴,回房子后,也是睡意全无。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王施主,贫僧受教了!”老和尚朝着王二虎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离开了。 木质梯子根本经不住影武士这一脚,应声而断,碎裂的木块噼里啪啦的掉落在地上,但是并没有发现上官许洋掉落在地上,刚刚动手的影武士抬头望天,一道雷霆激射而来,瞬间将他击溃,化成一滩黑影融入地下。 毕竟,煞气入体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但失控心性大变都是轻的,严重的甚至会彻底失去理智,成为一头只知杀戮的野兽。 因为加工手串是很简单的活,现在大家都用机器,没有什么技术含量。 “我曹……”加菲的意识已经回复了一些了,本来是在尝试着恢复自己的肉身的控制权,却没想到迎面就是一个锅盖。 来的路上也是一言不发,看的出来,他比任何人都担心那丫头的安危。 说白了就是她喊他们先生太太,他们觉得不好意思,他们让她喊名字,她又觉得不合规矩。 说来惊人,那一块坚硬无比的石头,居然开始迅速的老化,没过多长时间,就已经哗啦一声,碎裂成了一地的沙尘。 有周东阳作保,北斗星宫的弟子自然不会怀疑白乐身份的真实性,当即微微稽见礼道。 这两种能力都极其强大,而其中,震震果实能力可是可以引发地震、空震、或者海震、车震、床震的超强能力,开发到极致,甚至拥有毁灭世界的力量。 “叔,你问这个干吗?你又不是不知道纪律。”赵晓娟有些警觉。照纪律来说,审判结果还没公布属于国家秘密,不允许旁人打听,即使在法院的同事面前也必须三缄其口。 “好帅的一脚!”瘫坐在地的伍逍目瞪口呆的望着林婉儿突如其来的举动,脸色一阵狂喜,忍不住激动的叫了一声好。 随着青林实力的提升,射神弓所射出的射神箭,蕴含着大道之力,所造成的伤,也是道伤。 就算是必死之局,以青林的脾气秉性,也会强势出手,让敌人不死也要脱层皮。 猴子一边嘴上絮絮叨叨,暗中则施展摄魂之法,法力拘禁之下,就听嗡的一响,眼前肥头大耳的猪妖刹那变,渐渐还原成九齿钉耙的本源模样来。 只不过现在的样子却有些惨兮兮的,她的嘴上被封了一个黄色的宽胶带,双手更是被捆绑到了身后。 ------------ 第一百六十五章 众宗门讨伐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说人话。”秋晚落甩脸子给韶玖看,眼皮子都快翻上天了,贼干脆说道:“韶玖,听吾一句劝,小甯不似璇忧,主意大到没边,一旦你做出让她不能容忍的事,她绝不会再看你一眼,孰轻孰重,你应当知晓,就不用我来提醒了吧!” “不用。”韶玖沉下脸,终是把翻涌的心绪藏进心底封锁上,无 这个念头一经出现,沈君宇立马就着急了起来。谁都不知道楚将离这是中的什么毒,更加不知道该要如何去解救。可是这毒却是不会等人去想该如何如何,它会一直沿着楚将离的血脉运行,直至毒气攻心。 而楚将离这一跑,就好似不会停一样,兜兜转转不知跑过了多少个胡同口,终于因为体力不支,差一点就摔了一个跟头。 想到这里,宁哲也没有着急离开,而是在这大山的半山腰开辟了一个山洞,准备将修为巩固之后再离开。 “我又不贪这点嘴,要是家里没有母‘鸡’就去借一只,这个时候有些老母‘鸡’的不下蛋的,阿嫂也可以替他们喂一下‘鸡’,谁也不愧不是。”田蝶舞简单的说。 当在家庙门口下车的时候,她看着满地的荒芜野草,破旧残败,忽然转身,看着身边的叶伽。 一路上,厨娘们见到她,纷纷打招呼,但却都离得远远的,并不敢亲近。 他伸出的手,徒劳无功的停在半空,然后,在黑暗里,慢慢地缩回去。 同样的,她也知道这件事原本就没有什么对错可言。甚至于若真的要划分出来,那她倒是觉得自己错得更加多。从一开始,有很多事都完全是她自己在自说自话,既没有与沈君宇商量,更加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 “怎么了?”田蝶舞看着慕云慌张在样子,她还从来没有见过慕云这么慌张过。 傻子就是傻子,真是好骗,捧捧胸口,就能让他着迷,不过当初不就因为这个动作,才使我错嫁给了他么,回想起来,真是让人五味纷呈。 马红俊点了点头,没有丝毫拖延,立马跑出了办公室,朝着教学区跑去。 这祭坛乃是以龙族骨骸堆积而成,呈现一个八边形,直径超过千米。 “罗将军的权势说是一人之下,实际上自从老皇帝驾崩,那位继位不久的新帝对他恐怕也要避让三分。”唐糖沉默片刻,突然说。 并不是因为天机楼才有了天机老人,而是有了天机老人才出现了天机楼。 说是冰屋也不合适,因为这个冰屋和人类的房屋相比,没有那么复杂,只是很简单的一间很大的房子,但看着却很是精美。 一头斩道王者境界的纯种龙马突然现身,本来就是一件足以轰动天下的事情,再加上它刚刚又将北原王家的一位大人物给打了个半死,那就更不得了了。 叶非凡定睛一看,果然发现杨云霄坐在上位,驭龙使坐在下首,这可不是对待上界使者的样子,驭龙使反而更象是他的属下。 “别怕别怕!一切有大哥为你作主!”大城主抱着独眼龙那颗光秃秃的大脑袋轻轻抚摸。 罗毅在第一眼见到那些光明甲士的时候,即便是对他们的传闻有所了解,也还是惊异不已。 “这个消息,王氏知道应该不难,就像你们也知道王氏的许多消息一样,只是王氏有心搞你们,你们也没办法。”任海略微的分析了一下。 ------------ 第一百六十六章 有猫腻 “谁愿意当食物?”鲛人皇怒红了双眼,指着嫌他肉不好吃的计蒙,一时悲从中来,两道海带状眼泪流下,“你不要太过分,哪怕我再馋你身后的犼,我也没一上来就咬的。” “你敢!” 计蒙挡不住壮硕的乌犼,双手叉腰,贼有气势得说道:“敢动他,你是生死难料,我不把你抽皮拆骨,你就偷着乐吧!” 凶悍至 但是他们却根本不敢下去,因为这湖水太诡异了,谁知道跳下去会不会死掉。 不怪冯一鸣如此兴奋,中博网的上市不仅仅在于知名度的再次提升后,对后面掀盖子计划的帮助,更筹措了大批资金,强有力的保证了天河乳业接下来的扩张腾飞、展雄投资旗下数家IT公司的研发进程、推广计划。 却只见仲陵依然面带微笑,左臂顺势一挡,却精准的将公孙竹这一拳挡格下来。 因为她是‘那个家族’的人,她必须要让自己变强,才能生存下来。 在下一刻,那一团黑雾出现在了那浴火狂蛟的脑袋那边,然后慢慢的汇聚起来,组合成了黑龙的身体。 柳婕敏感的往边上走了一步,她已经察觉到张晶晶闭住气息,似乎有点渴望,有点害怕。 李泽华忍不住伸出手指,去触碰那原本不存在的地方,但显现的只有一道涟漪般的金波。 繁华的长安城,让那些没有进过长安城的各地官员,像是土包子进城一样。 被点名的三人一听,仗着人多势众,又是花少手下出名的打手,信心十足,就要围上去。 这异种紫蛙不像是一般的王级进化兽拥有那么巨大的身躯,但是攻击性却更加的恐怖。 异史氏曰:云梦月这话说不合时宜,多半是怕梅儿伤心生病,所以想逗逗梅儿开心吧。 这这只猩猩华认得,正是当初和自己有过交手的一对雌雄猩猩中的雌性猩猩,那只猩猩被霂抓来还不是很老实,不同的挣扎、吼叫,可是,看到华的瞬间它突然听着了挣扎,只是冲着华怒吼了一声,像是发泄心中的恐惧一样。 其余的人听到还有这等好事,全都期待的眼神看着科维亚特,希望他也能给自己安排一个好的任务。 林毅晨闻言一愣,随即笑了出来。虽然霍格日这话有以偏概全的嫌疑,但是想要说的道理还是很真实朴素地。 想要回身抵挡,沈括却发现沈茜已经冲到了自己身边,根本不需要询问或者分析,沈括第一时间便猜出了沈茜想要做什么,所以自然不会让自己的妹妹得逞。 云梦月见范昭不作声,以为范昭发现了自己的心思,忽觉羞怯,遂跑进屋内去找梅儿。 李牧野从这人上台起便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儿,直到他说完最后一句话,面向自己的瞬间,诡异的眨了一下眼睛,才猛然意识到此人是谁……随即不禁更加诧异:她这是要干什么? 在那之后,他又通过旅馆,找了一个当地人做向导,想让他领着自己去那片原始森林。 学员们都躺在地上休息,他们确实已经没有任何的力气了。他们没有责怪任何人的想法,只是恨自己太过于不争气。 影葬接过令牌,看了看,收进了自己的空间袋当中。杜磊笑了笑揉了揉影葬的脑袋,然后搂着影葬的肩膀走出了教皇宫。 “聪明如林公子,难道还看不出来么?我要出嫁了。”何赛花投向我的目光复杂难明,那里仿佛有沉淀许久的颜色,又慢慢渗透出来。 ------------ 第一百六十七章 伤心啊,老铁 天天光听吹嘘话,宁甯耳朵都起茧子了,掏了掏发痒发烫的耳朵,她怒而回头,竖起食指放在嘴前,一言难尽得嘘了声。 吐出嘴里腥甜的鲜血,宁甯咬紧后槽牙,忍着身上被利剑刺透的剧痛,没事儿人一样落下,仰着脑袋,插着腰,颇有风范得站在那儿。 一时间,彩虹屁像随处可见的小草,疯狂朝宁甯输出,这下子,她耳朵真要起茧子了。 “小甯,不愧是吾的关门弟子,颇有吾当年的风范。”秋晚落贼欣慰得点头,拖地的长袍一撩,遮住不省人事的韶玖,有种掩耳盗铃还没盗成功的尴尬。 “乖宝,你没事就好。”病怏怏的计蒙哇的一声呕出鲜血,暂时退居幕后,被乌犼压着疗伤去了。 “小宁甯,你好厉害,教教我呗,我也想像……”墨白眼冒红心,双手交握在胸前,撒娇道。 紧接着,牧柘脸色微僵,捧着墨白肉嘟嘟的小脸,往后一掰,生气得说道:“小白,我也很厉害,要教也是我教,无须……” 呼啦一巴掌,墨白堵住牧柘滔滔不绝的嘴,冷哼道:“免了,你的功法与我相冲,我还不想英年早逝。” 牧柘蔫儿哒哒抵着墨白颈窝,毛茸茸的脑袋来回蹭着,语气放软了些,“小白,不要说不吉利的话,麒麟族太子妃的位置只能是你。你这样,我可怎么办啊?” 墨白推开牧柘的脑袋,轻声道:“牧柘,话不要说太满,当心打脸。” 牧柘气结,扭过头,但……放在墨白腰后的手没挪动位置,用行动证明他的决心。 稚气未脱的举动,扰得墨白心绪不宁,她没好气瞪了眼手不规矩的牧柘,不再搭理他,满目担忧得望向宁甯:“小宁甯,你身上血腥味很重,是哪儿受伤了?” 听到这话,众人纷纷围了上来,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不敢触碰宁甯,生怕弄疼了她。 宁甯眼眶一红,娇软着嗓音,哭唧唧说道:“呜,好疼的。”她轻提粘连住伤口的衣裳,痛得倒抽一口冷气,瘪着嘴说道:“黏上了,伤口。” 那小模样,搞得秋晚落等人心尖乱颤,璇忧上手处理粘连的衣裳。 殷红的血液透出单薄的衣衫,湿漉漉得黏在一起,稍稍一用力便能撕扯下整块肌肤。 璇忧不敢用力,只好用神力一点点剥离开来。不一会儿,深可见骨的伤口袒露在空气中,不禁瑟缩了下。 “不怕。”璇忧揉了揉宁甯的肩头,在她注意被分散时,璇忧利落刮掉腐肉,没错,新鲜出炉的伤口有腐肉,说明不止是剑阵,利剑上涂满不知名的毒药,否则不会腐烂得这么快。 刮腐肉的噗嗤声,循环在宁甯脑袋里,她躲了下背后凉幽幽的感觉,带着哭腔说道:“璇忧,让我缓缓吧!心脏受不了啊!” 话没说完,璇忧重重拍着宁甯的肩头,低声说道:“怂什么?忍忍,没几下了。” “哦!”宁甯委屈巴巴噤声,小身板直往前靠,璇忧刮一下腐肉,她弹跳一下,像是沼泽深处的蟾蜍,戳一下跳一下。 刚疗完伤的计蒙走来,端详着宁甯的伤处,伸手沾了点黑红的血液,放进嘴里品尝,吐槽了句:“啧,还挺甜。” 乌犼握住计蒙的手,眼中喷射着怒火,粗鲁又温柔得掰开她的嘴,想要抢救下丁点儿毒素,反被她咬住手指。 锋利的尖牙在手指上磨碾,计蒙俏生生得皱起眉头,含糊不清说道:“乌犼,你是我谁?凭什么管我?不要越界,知道吗?” 见乌犼陷入沉思,计蒙豁达得松开嘴,手指那一圈平整的牙印上些许反光,她老脸一红,顺手擦掉晶莹的唾液,直直走向宁甯,小声道:“乖宝,他最近犯病,不用搭理。” “计蒙,有道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妖界尚能保全自身,等一会儿,你们便动身前往……” “乖宝,你知道吗?有时候,你说话很气人。”计蒙脸色阴沉沉的,揉搓宁甯软嫩的脸颊,气嘟嘟说道:“你有事,我们还要袖手旁观,你是怎么想的?我真想剖开你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什么豆腐渣。” 吐槽过后,计蒙心生愧疚,揽住宁甯的肩膀,温声哄道:“乖宝,听话,不要再胡言乱语,我们同甘也能共苦……” 莫名被安排完,宁甯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等着秋晚落一声令下。 半晌过后,宁甯决定自救,打了个响指,计蒙不断输出的嘴仿佛被黏住,说不出什么话。 耳根子清净后,宁甯阴郁的脸色焕发不少,摸了把计蒙的小嫩脸,狡黠一笑:“计蒙,姜还是老的辣吧,这不……洒洒水的事,手到擒来啊!” 计蒙一脸懵逼,不是,她嘴被封,也没说什么啊!怎么一个二个像打了鸡血? “乖宝,我……”乌犼扛起冲破禁言咒的计蒙,朝纠缠得难舍难分的墨白和牧柘跑去,留不下半点儿。 “小甯,听师尊的,你还小,不要整天动刀动枪,有什么事,有师尊给你顶着。” “师尊。”宁甯泪眼婆娑得抬眸,看到秋晚落身后脸色发青的花微澜,她认怂了,收起不正经的念头,乖巧依偎在秋晚落身侧,小身板抖不停。 秋晚落拍了怕她的手,缓缓扒拉下来,说道:“小甯,乖,不管他。” 被彻底无视的花微澜,一怒之下怒了一下,他熟稔得打开储物袋,挑挑拣拣老半天,一只毛茸茸还没睁眼,躺在他手里超可爱。 “师尊,不要生气。” 作为毛绒控的一员,秋晚落抵御不了诱惑,身心都被娇俏可爱的狸奴吸引。 一言不合就开掐的计蒙,划破两人的手指,溅出的鲜血淋到宁甯眉前,说不出的燥热席卷而来,尤其是眉心,烫得宁甯嘶嘶直抽气。 恍惚间,一幕幕陌生的画面出现她眼前,掀起的滔天巨浪吞噬万物,就连小分队里的弟子,也未能免遭毒手。 入目之处皆是血色,宁甯挣扎着醒来,尖叫着往后退,后背抵住粗壮的树杆,生出些许安心。 那是什么? 未来,还是过去? ------------ 第一百六十八章 化零为整 秋晚落也瞧见了,走上前,遥遥望着瞿秋白等人,缓声道:“秋白,你们怎么来了?宗门里……” 放眼望去,是人挤人的盛景,简直没有半点儿缝隙,更别提,高悬头顶的灵舟上,密密麻麻的黑点,密集恐惧症的人,当真看不得一点儿。 宁甯蹙紧了眉,默默摇了摇脑袋,朝着荒缪又滑稽的场景,感到深深得无语。 “上啊,斩杀修仙界败类,还吾等一世清明。” 不知谁带头,众宗门弟子的血性被激励,纷纷抽出佩剑,朝着秋晚落刺来,绚烂的灵力光芒照亮着天际,五光十色的,分外好看。 秋晚落振袖一挥,飓风肆虐,横扫天地,吹走犹如脱缰野马的弟子,横七竖八的姿势,倒在青翠欲滴的草坪上,分外惹眼。 花微澜上前帮忙,瞅见瞿秋白身形不稳,大开大合的双手带倒一大片,他稍一思忖,琢磨出他的深意,拦住撸袖子想开干的几人,压低了嗓音:“缘由不清,贸然出手,恐会落下风,我们暂避风头,方为上策。” 不是,衍剑宗的弟子怎么掺杂其中? 微风拂开璇忧脸上轻纱,姣好的容颜在阳光下晃人眼,不出一秒,越烛阴沉着脸,拽住不断上扬的轻纱,不耐烦得说道:“随你们。”说完,和璇忧脸上的轻纱斗智斗勇,颇有想撕碎轻纱的执拗。 拇指盖大小的圆润珠子,安静躺在宁甯掌心,她立时捏碎珠子,一股股白光荡漾出来,不紧不慢缠绕上来。 “快,他们要跑了。” “杀啊!” 秋晚落等人刚握紧手中利刃,就看到他们脚下坚冰划开,纷纷摔进弥海,阵阵巨浪把他们往深海压去。 讨伐秒变救人现场。 看到众弟子挣扎求生,骨节分明的大手覆盖宁甯的眼睛,不让她看,带着诓哄意味的声音响起,“小甯,不要看,他们不好看,我们先走吧!” 宁甯抿了抿嘴,“师尊,我不是小孩了。” 稀松平常的话,藏着宁甯不服输的决心,然而,秋晚落以为她闹小性子,笑弯了眉眼,小声说道:“嗯,小甯长大了。” 咔嚓一下。 几人消失不见。 刚海里逃生的众宗门弟子愤愤不平,谴责的目光砸在衍剑宗弟子身上,不料瞿秋白视而不见,掸了掸染灰的宽袖,领着衍剑宗弟子离开。 阴恻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瞿秋白,你衍剑宗不抓叛徒,想逃吗?” 瞿秋白脚步微顿,欻的一下,手中折扇打开,描绘大好山河的一侧展露人前,另一侧无人能窥见,他眼眸微凛,飞身掐住叫嚣者的命门,笑不达眼的说:“衍剑宗不是你能编排的,另外,他们是不是叛徒也非你一言可定罪。” 他笑眯眯捏碎叫嚣者的肩膀,目光扫视着众人,威吓道:“代掌门命吾等前来,不是当你们手中利器,是来了解前因后果的,要是谁掂不清,我不介意让他长长记性,懂了没?” “懂了。” “懂了。” 瞿秋白松开手,用洁白的手帕擦拭着手指,蓦然扔到叫嚣者的脸上,嗤笑道:“猪头猪脑,丢人现眼。” 说罢,余光不再施舍给面红耳赤的众宗门弟子,施施然离开。 幽静无人的深山里,宁甯等人围坐草地上,面面相觑,好半晌没有人开口。 璇忧拽着越烛的衣襟,厉声说道:“越烛,你究竟做了什么?” “计蒙!” 天空凝出巨大剑阵,无数的长剑闪烁着凌冽寒光,蓄势待发指着他们。 那阵仗,是诛天剑阵,也是上古流传下来的剑阵,无人能在此阵中活下来。 宁甯见状,哂笑道:“诛天剑阵?未免太看得起我了。” “甯儿,到我身后来。”韶玖神色凝重朝宁甯说道。 瞅了眼浑身紧绷着的几分,宁甯拿定了主意,嫣然一笑,摇了摇头:“韶玖,我不能退,也无路可退。”她仰着脑袋,盯着已然大成的诛天剑法,呢喃了句:“我的劫数,我一力担,用不着连累别人。” 下一秒,宁甯冲天而起,剑指诛天剑阵的阵眼,刺目的白光照得她睁不开眼,难以承受的威压迫使她七窍流血,她咬紧牙关,誓要破掉诛天剑阵。 下方的几人大惊,没想到宁甯顾头不顾尾,就这么上,是嫌小命太长吗? 韶玖身心俱裂,霎时冲向宁甯,半途被白光重创,摔下来把地面砸出一个大坑,呕出一大滩鲜血,浑身筋骨断裂的他挣扎着想爬出来,被秋晚落按住修复伤处,目光紧盯着宁甯,喉咙发出嘶嘶声。 天地伊始,轮回眼,众人齐聚,欲攻破,天道不允,召回散落三界的分身,亓和越烛就在其中,璇忧苦苦挽留,目睹越烛消融的场景,怒而质问天道,欲斩之。重归弥海,乌犼死,计蒙散尽修为,只求他能轮回,一下子白了头,收拾好情绪,众人踏上征途, 躺着也中枪的越烛,满脑子的问号,抬手握住璇忧的手,坦言道:“姐姐,修仙界中,唯有衍剑宗是我耗费精力部署的,不也是……”见璇忧面色不对劲,他话锋一转,揪着众宗门讨伐的疑点:“姐姐,如今的修仙界盘根复杂,不可与之相提并论,还有,沧溟曾上书,修仙界被一股势力侵蚀,他查不到幕后之人,派出去的弟子没一具全尸。” 当着众人的面,越烛坦率得立誓:“天地见证,若我撒谎,死得悄无声息,三界六道再无我的痕迹……” 璇忧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心里一抽一抽的疼,等着越烛发完毒誓,她凄楚得捂住越烛的嘴,“越烛,记住你的誓言。” “嗯。”越烛轻吻璇忧的手心,眼中划过一抹心虚,璇忧若抬眸便能看见,然而错过了。 “乖宝,小心。”计蒙一个飞扑,挡下飞向宁甯的箭矢,被划破的手臂流出殷红的血液,没几下,蓝如墨的粘液分泌出来,她身形不稳,往前一栽,堪堪被乌犼拦腰抱进怀里。 ------------ 第一百六十九章 决定 “帝竣,闭嘴。” 难掩倦色的普光拂开咄咄逼人的帝竣,横眉竖眼瞪了下他,敛下眸中怒色,转头安抚宁甯:“丫头,别听他乱说,祖宗好得很,不信你看……” 硬挤出来的笑靥,落进宁甯眼中,心酸且艰难,她仰头看了眼湛蓝的天,眼中的湿意逼了回去,“祖宗,是我自作主张了。” 那一番话,让宁甯懂了。 在她一意孤行之际,在她舍生忘死之际,是祖宗凭着一身修为,堪堪保住她的性命,怕她自责,不敢出现在她眼前。 见状,宁甯握住普光的手腕,指腹贴在冰冷的肌肤上,如春风般的神力涌入普光体内,修复着他濒临崩溃的魂体。 普光微微蹙眉,“丫头,老夫修养一段时间便可,浪费神力做甚?” “祖宗,依你的脾性,方才那情形,你不拧下天道的脑袋当球踢,都算是好的,但你未曾出现,不是你不想,是你无能为力,对不对?” 普光沉默了。 正如宁甯所言,异变突生之时,帝竣刚稳住他的神魂不消,未能腾出手帮衬他们一把。 念及此,普光难掩歉意得望向璇忧,翕动着嘴,老半天才蹦出一句话:“小璇忧,老夫……” “非先祖过错,璇忧怎可迁怒,有道是,冤有头,债有主,谁上海的越烛,璇忧心里清楚。”璇忧敛下沉重的心情,美眸淡漠,嘴角却微微上扬,整个人割裂一般。 “璇忧,不想笑就别笑。”柔荑搭在璇忧肩头,宁甯眉头皱的很深,轻柔捏了捏,斩钉截铁说道:“璇忧,你放心,天道不仁,万物皆可杀之。” “阿宁。”卸去坚强的璇忧趴在宁甯肩头,哭得鼻头微红,说道:“我咽不下这口气,我好恨,我也无法原谅自己。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宁甯侧头抹掉璇忧脸上泪珠,轻声道:“璇忧,记着,越烛的仇,你要亲自报。” 璇忧重复道:“越烛的仇,我要亲自报。”茫然的神色褪去,她坚毅得望着宁甯,斩钉截铁说道:“阿宁,我没事了。” “好。” 看着打了鸡血一样亢奋的璇忧,普光顿感不妙,拽过宁甯,压低着嗓音:“丫头,你这刺激疗法,不会起反效果吗?” 宁甯无奈叹了口气,瞅了眼璇忧,凑到普光耳边说道:“祖宗,挚爱死在眼前,不给璇忧一个期望,她能自刎当场,你信不信?” “不会吧?” “呵呵。”宁甯嘴角微撇,见怪不怪得说道:“不要看璇忧悲悯众生,她骨子里的疯劲,一般人比不了。” 普光想反驳,却想起璇忧的光荣事迹,悻悻然闭上了嘴。 “甯儿。”想怒刷存在感的韶玖,被扼杀在摇篮里,宁甯霸道封住他的嘴,拎着他的衣领子,笑不达眼说道:“韶玖,我不是你的附属物,不要把你的想法强加在我身上,那样的话,你我才是平等的。” 韶玖沉默了。 宁甯松开手,一枚幻蝶卵悄然埋进他的后脖颈,她敛下异样,拍掉手上的粉末,接着说道:“祖宗,有没有法子,与天道建立联系?” 普光:“丫头,你想干什么?” 宁甯:“祖宗,我想和天道打赌,看谁更胜一筹。” 见宁甯不似作假,众人倒抽口凉气。 计蒙赶忙牵起宁甯的手,“乖宝,听话,不要涉险……” “计蒙,你可知,乌犼会死在弥海。”宁甯抛出重磅炸弹的消息,打得计蒙措手不及,见计蒙僵硬在原地,宁甯垂下眼帘,望着紧握在一起的手,低声说道:“我看到了,走投无路的我们重回弥海,乌犼以献祭为代价,求得三日平安。” 泪水模糊计蒙的视线,她捂住颤斗的嘴唇,咽下嘴边的苦音,半晌才缓过来,抽了抽鼻子:“乖宝,不该你涉险,我……” “计蒙,听话,我有把握……” “把握?什么把握?”计蒙怒声打断宁甯的话,握住她的肩膀,使劲摇晃,想要摇出她脑袋里进的水,低吼道:“乖宝,有神器在身那又如何?那谁的修为不比你高?毫无反抗之力,更何况,你这注定与仙途无缘的身体。总之,我不同意。” 看到计蒙没得商量,宁甯抽出一缕记忆,蓦然打进计蒙的灵台,她愕然睁大眼睛,来不及说什么,眼一翻,便不省人事得往后倒,正好倒在乌犼的臂弯里。 乌犼拧眉怒视:“你干什么?” 宁甯耸了耸肩,轻描淡写说道:“也没什么,她聒噪了些,让她先休息会儿,醒来就没这么大的脾气了。” 乌犼敢怒不敢言,搂紧怀里的计蒙,垂下眼帘。 “祖宗,法子嘛,你铁定知道。”宁甯欺身压过来,目不转睛盯着普光,看得普光冷汗直冒,无奈说道:“丫头,你想好了?” “当然。” “那行,老夫助你一臂之力。” “等等。” 险些运岔气的普光,半抬起手,望着中途打断的宁甯,黯然得眼睛重焕光彩,问道:“丫头,你是不是……” 宁甯指着臭脸的帝竣,“祖宗,他来,不要你来。” 帝竣:…… 普光:…… “丫头,你……” “祖宗,你重伤未愈,恐会伤你神元,他好歹当做一阵假天道,想来更合适。”宁甯无视帝竣火辣辣的目光,煞有其事得说道。 “是吗?”普光难得陷入沉思。 帝竣灵光一闪,附和着说道:“普光,区区小事,还不值得你出手,再说了,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 “放心,但……” “那不就行了。”帝竣按住想说话的普光,当即决定了。 他斜睨着宁甯,做了个请的手势:“来吧。” 两人相对而坐,隔空对掌,一阵阵光芒散发开来,没一会儿,帝竣脸色煞白睁开眼,捂住胸膛,颤巍巍站起身,趔趄一下,差点儿摔个狗啃泥,他不禁庆幸,普光没上场,否则明年的今日,他当真要祭奠普光了。 普光赶忙把他扶到一边休息,目光不时扫过去,等着宁甯安然归来。 ------------ 第一百七十章 打赌 宁甯抓住机会,让天道重临当年惨状,神人初生,天地初分,万物和平共处,天道分裂意识,想和神人共存,造福万物,惨遭背叛,恨上众生。宁甯句句诛心,天道节节败退,欲反驳却不知从何说起,恼羞成怒下,欲泯灭众生,泼天灾难降生,三界乱成一锅粥,众人破局。 “帝竣,闭嘴。” 难掩倦色的普光拂开咄咄逼人的帝竣,横眉竖眼瞪了下他,敛下眸中怒色,转头安抚宁甯:“丫头,别听他乱说,祖宗好得很,不信你看……” 硬挤出来的笑靥,落进宁甯眼中,心酸且艰难,她仰头看了眼湛蓝的天,眼中的湿意逼了回去,“祖宗,是我自作主张了。” 那一番话,让宁甯懂了。 在她一意孤行之际,在她舍生忘死之际,是祖宗凭着一身修为,堪堪保住她的性命,怕她自责,不敢出现在她眼前。 见状,宁甯握住普光的手腕,指腹贴在冰冷的肌肤上,如春风般的神力涌入普光体内,修复着他濒临崩溃的魂体。 普光微微蹙眉,“丫头,老夫修养一段时间便可,浪费神力做甚?” “祖宗,依你的脾性,方才那情形,你不拧下天道的脑袋当球踢,都算是好的,但你未曾出现,不是你不想,是你无能为力,对不对?” 普光沉默了。 正如宁甯所言,异变突生之时,帝竣刚稳住他的神魂不消,未能腾出手帮衬他们一把。 念及此,普光难掩歉意得望向璇忧,翕动着嘴,老半天才蹦出一句话:“小璇忧,老夫……” “非先祖过错,璇忧怎可迁怒,有道是,冤有头,债有主,谁上海的越烛,璇忧心里清楚。”璇忧敛下沉重的心情,美眸淡漠,嘴角却微微上扬,整个人割裂一般。 “璇忧,不想笑就别笑。”柔荑搭在璇忧肩头,宁甯眉头皱的很深,轻柔捏了捏,斩钉截铁说道:“璇忧,你放心,天道不仁,万物皆可杀之。” “阿宁。”卸去坚强的璇忧趴在宁甯肩头,哭得鼻头微红,说道:“我咽不下这口气,我好恨,我也无法原谅自己。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宁甯侧头抹掉璇忧脸上泪珠,轻声道:“璇忧,记着,越烛的仇,你要亲自报。” 璇忧重复道:“越烛的仇,我要亲自报。”茫然的神色褪去,她坚毅得望着宁甯,斩钉截铁说道:“阿宁,我没事了。” “好。” 看着打了鸡血一样亢奋的璇忧,普光顿感不妙,拽过宁甯,压低着嗓音:“丫头,你这刺激疗法,不会起反效果吗?” 宁甯无奈叹了口气,瞅了眼璇忧,凑到普光耳边说道:“祖宗,挚爱死在眼前,不给璇忧一个期望,她能自刎当场,你信不信?” “不会吧?” 险些运岔气的普光,半抬起手,望着中途打断的宁甯,黯然得眼睛重焕光彩,问道:“丫头,你是不是……” 宁甯指着臭脸的帝竣,“祖宗,他来,不要你来。” 帝竣:…… 普光:…… “丫头,你……” “祖宗,你重伤未愈,恐会伤你神元,他好歹当做一阵假天道,想来更合适。”宁甯无视帝竣火辣辣的目光,煞有其事得说道。 “是吗?”普光难得陷入沉思。 帝竣灵光一闪,附和着说道:“普光,区区小事,还不值得你出手,再说了,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 “放心,但……” “那不就行了。”帝竣按住想说话的普光,当即决定了。 他斜睨着宁甯,做了个请的手势。 “呵呵。”宁甯嘴角微撇,见怪不怪得说道:“不要看璇忧悲悯众生,她骨子里的疯劲,一般人比不了。” 普光想反驳,却想起璇忧的光荣事迹,悻悻然闭上了嘴。 “甯儿。”想怒刷存在感的韶玖,被扼杀在摇篮里,宁甯霸道封住他的嘴,拎着他的衣领子,笑不达眼说道:“韶玖,我不是你的附属物,不要把你的想法强加在我身上,那样的话,你我才是平等的。” 韶玖沉默了。 宁甯松开手,一枚幻蝶卵悄然埋进他的后脖颈,她敛下异样,拍掉手上的粉末,接着说道:“祖宗,有没有法子,与天道建立联系?” 普光:“丫头,你想干什么?” 宁甯:“祖宗,我想和天道打赌,看谁更胜一筹。” 见宁甯不似作假,众人倒抽口凉气。 计蒙赶忙牵起宁甯的手,“乖宝,听话,不要涉险……” “计蒙,你可知,乌犼会死在弥海。”宁甯抛出重磅炸弹的消息,打得计蒙措手不及,见计蒙僵硬在原地,宁甯垂下眼帘,望着紧握在一起的手,低声说道:“我看到了,走投无路的我们重回弥海,乌犼以献祭为代价,求得三日平安。” 泪水模糊计蒙的视线,她捂住颤斗的嘴唇,咽下嘴边的苦音,半晌才缓过来,抽了抽鼻子:“乖宝,不该你涉险,我……” “计蒙,听话,我有把握……” “把握?什么把握?”计蒙怒声打断宁甯的话,握住她的肩膀,使劲摇晃,想要摇出她脑袋里进的水,低吼道:“乖宝,有神器在身那又如何?那谁的修为不比你高?毫无反抗之力,更何况,你这注定与仙途无缘的身体。总之,我不同意。” 看到计蒙没得商量,宁甯抽出一缕记忆,蓦然打进计蒙的灵台,她愕然睁大眼睛,来不及说什么,眼一翻,便不省人事得往后倒,正好倒在乌犼的臂弯里。 乌犼拧眉怒视:“你干什么?” 宁甯耸了耸肩,轻描淡写说道:“也没什么,她聒噪了些,让她先休息会儿,醒来就没这么大的脾气了。” 乌犼敢怒不敢言,搂紧怀里的计蒙,垂下眼帘。 “祖宗,法子嘛,你铁定知道。”宁甯欺身压过来,目不转睛盯着普光,看得普光冷汗直冒,无奈说道:“丫头,你想好了?” “当然。” “那行,老夫助你一臂之力。” “等等。” ------------ 第一百七十一章 失败不是成功之母 “呵呵,你想打赌?没问题,那便打个赌。”它恶劣得扯开嘴角,隔空撕碎虚空,一道裂缝出现,滋滋直响的雷电,耀眼的光芒照得宁甯眼睛疼。 宁甯心生不安,一把推开涌来的白茫茫,转身就想跑,双脚像是被钉在地上,跑不了一步。 完犊子,玩脱了。 面临未知的事物,恐惧是最根本的反应,宁甯挣扎着想甩开白茫茫,下一秒,她躺在白茫茫的身上,运货物一样运到那道裂痕前,能刮下她一层皮的雷电,不时窜出来,烧焦她的衣服,留下星星点点的烧焦痕。 “不是,你想干什么?不要冲动啊!冲动是魔鬼。” 宁甯吼得口干舌燥,未曾打动它分毫,揶揄得声音传来:“无须害怕,雷劫当空,不是你最喜欢的吗?” “靠北北啊!谁喜欢雷劫啊?我没有自虐倾向,啊,有话好好说,坐下来商量商量嘛!”宁甯急得乡音都冒出来了。 “商量是不可能商量,你……自求多福吧!” 下一秒,宁甯被裂缝彻底吞噬,它轻拍不染一尘的手,冷酷无情地说道:“不要怪我,当初你如何待我,我自当如数奉还。” 白茫茫围过来,挤得它呼吸不畅,忍无可忍,它一掌打散白茫茫,解救出无辜被牵连的自己,嘀咕了声:“还好,还好,差点儿被挤进雷劫云,那可不是吃素的。” 刚踏上雷劫云,酥麻的感觉从脚底板直通头盖骨,宁甯情不自禁哆嗦几下,那种触电的感觉很奇妙,但她不想经历第二次。 念头刚起,滋啦作响的雷云消停下来,宁甯有些不确定,松开湿濡的衣袖,放在雷云身上,滋的一声,她闻到烤熟的香味,立马抬起手,仔细端详,别说烫伤了,红都没红一下。 “挺好玩啊!”宁甯喜滋滋得席地而坐,托着下巴,想着它说得打赌,突然,她娇躯微僵,难以置信得抬起脑袋。 不是,它都没说赌什么,那她咋出去啊? 宁甯脑袋都秃了。 迎风而立的呆毛,颤了几下,精准指向蕴含混沌之力的深处,宁甯慢悠悠爬起身,朝着那处走去,小心脏跳个不停。 咽了咽唾沫,宁甯燃起拳头大小的火球,照亮漆黑一片的前路,不一会儿,闪烁的红点消失,她被黑暗掩去行踪。 异变突生,她能吸纳混沌神力,没有排异现象,而且运用自如,秋晚落等人急上火,没等来她,等来众宗门的追杀,负隅顽抗,衍剑宗暗戳戳帮忙,他们大获全胜,把不识好歹的人清理出去,随后,宁甯领悟,虽然记忆没回来,但修为突飞猛进,用天象阵打破,重归那处,和它对垒。 深邃的墨眸倒映出宁甯的倩影,它半阖上眼,淡定得一批,说道:“怕什么?你是开胃小菜,我是加餐,说不准能留到第二顿吃。” 闻言,宁甯流下悔恨的泪水,呜呜呜,她怎么不听劝呢?现在陷在这儿,有什么办法能逃离…… “你在装什么?”青年审视着宁甯,哂笑道:“不是你弄出的幻境?我没上勾,你很失望吧!” “早说嘛,我也不用费老鼻子劲儿。” 一望无垠的白再次登场,宁甯捂住要被刺瞎的眼睛,愠声道:“拜托,你就不能换种颜色,眼都要瞎了。” “不能,也没法。” 宁甯掌心朝上,天象阵上下浮动,嫣然一笑:“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模糊不清的身影微顿,嗤笑了声:“一开始。” “啧。”宁甯撇了撇嘴,神色淡漠得望向它,直言不讳道:“灭世?为什么?有没有谈拢的余地?” 一连三问,问懵了它。 “灭世,就是想,没有为什么。” 精炼的回答堵住宁甯的提问欲望,她抛出诱人的条件:“给你一个机会,和我打赌,我输了,甘愿成为你的傀儡,但你输了,放弃你那狂妄的想法,如何?” “不如何。” “你……油盐不进啊!” “跟你学的。” 很好,又回到原点了。 宁甯想了想,正欲开口,看反被它洗脑:“你忘记所有,我不怪你,只要你臣服于我,想起所有,我可以给他们一个喘息的时间,怎么样,可愿意?” “你在害怕什么?”宁甯敏锐察觉它语气的异样,狡黠得眨着眼,轻声道:“还是说,你……” “休要胡言。” 宁甯挑眉:“看来,稳准狠踩中你的痛点。很好,你我分庭抗礼,看谁能干过谁。” 话音刚落,天象阵在她手中飞速旋转,散发出耀眼的光芒,下一秒,白茫茫中伸出无数的手,涌向宁甯,拽住她的脚踝,凶悍得拽倒她,朝着未知的地方拖拽。 剑光划过,宁甯挣开束缚,严阵以待盯着蓄势待发得白手,高声道:“你干什么?说不过,搞偷袭吗?” “你错了,不是我。”它抚摸着躁动的白芒,笑道:“是它们想你了。” “你……”暴起的白芒将宁甯吞噬,顷刻间,宁甯被拖拽进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明明一样的白,她却能察觉出不一样。 “小甯。”普光稳住宁甯崩坏的肉身,凄厉一声吼,宁甯挣扎着撕裂白色的空间,历经千辛万苦重归它身前。 宁甯精疲力竭说道:“有什么事,好好说,不行吗?” “不行,它们怕你悄无声息消失,所以……你决定要放弃它们?” 宁甯怒了,指着看不清边界的白芒,吼道:“拜托,我都不认识,谈什么放弃?”她话音一转,“放弃是不可能的,但我看不见,就不能现身吗?” 宁甯精疲力竭说道:“有什么事,好好说,不行吗?” “不行,它们怕你悄无声息消失,所以……你决定要放弃它们?” 宁甯怒了,指着看不清边界的白芒,吼道:“拜托,我都不认识,谈什么放弃?”她话音一转,“放弃是不可能的,但我看不见,就不能现身吗?” 宁甯精疲力竭说道:“有什么事,好好说,不行吗?” ------------ 第一百七十二章 赶走粘人精 天外来星般的星光,精准击中宁甯的腹部,她腾空而起,坠进白茫茫之中,预期中的窒息感没有,柔软服帖的蓬松物吸附在她身上,暖洋洋的触感融化坚硬的心扉,她伸手捧住那团软绵绵。 细小的哼唧声通过振动传进宁甯脑海,一幕幕画面飞快划过,她抓不住一点儿。 “我们想你。” “它很坏。” 两句话,披露不少信息。 粉润的唇瓣微张,可见舌尖抵住上颚,圆嘟嘟的舌头微扬,询问的话没出口,宁甯被一股力量扔出去,蜷缩着手脚,倒栽葱的姿势蓦然冲进肉身。 啪叽一下。 宁甯为中心,气浪荡漾开来,方圆百里飘荡着烟尘,洒脱的披在枝头,仿佛一件看不见也摸不着的新衣。 “小甯。” “甯儿。” “乖宝。” “……” 众人诚恳的呼唤声,击退盘桓宁甯脑袋的震撼,她抬起迷惘得眼睛,直勾勾盯着众人,像是迷路的小孩走出迷宫,等待她的是新迷宫。 宁甯脑袋要想炸了。 不符合逻辑的地方,哪怕她提供新思路也联系不上,仅仅是神魂相连半柱香,她获益匪浅,说不准能从新的方面入手。 宁甯拽住秋晚落的手臂,语言系统有些混乱,听得秋晚落眉头紧锁:“师尊,它不是天道,我见到很多白茫茫的东西,那是什么?白茫茫和它不像一条道的。我们要不要尝试……” “沉下心来,梳理找到的线索,得到最后的结论,好吗?”见宁甯混乱不堪,秋晚落耐着性子,撸顺宁甯一身尖刺,接着说道:“小甯,不要着急,师尊一直在。” 闻言,宁甯静下心来,杂乱的思绪慢慢捋出一条路,她沉吟片刻,偷撇了眼秋晚落,道出惊世骇俗的言论:“师尊,天道不是恒定的,天道化身也不是恒定的。。” “天地伊始,孕育万物,神灵初现,然……天道准则是谁定下?天道?何以为见?”宁甯眼中闪烁着璀璨的光彩,仿佛沐浴在翱翔的广阔天地中,找到属于自己的真谛:“师尊,许是我的狭隘念头,但未必不成真。要知道,天道化身散落三界,不受本体制衡,就像是纯白的宣纸扔进大染缸,沾染到什么,身上的色彩便是什么。” “小甯,你……想说什么?” 秋晚落眼中划过一抹担忧,生出忧思,不愿宁甯再勘破,不禁想起,普光带着帝竣回玉珏修养前说的话。 “不要让丫头想起所有,那将是丫头一人的死劫。” 念及此,秋晚落狼狈躲着宁甯的视线,握拳轻咳了声,娓娓道来:“小甯,师尊知你不易,有些异想天开,还是放回肚子里,可好?” 敏锐察觉出不对劲,韶玖一个箭步,冲到宁甯身侧,搭住她单薄的肩膀,附耳低语:“甯儿,不可急躁,要徐徐图之。” 宁甯憋着口气,推开凑近的韶玖,掸了掸发皱的肩膀,轻声道:“不可急躁?韶玖,你我思量角度不一样,多说无益,倘若你念着我的好,不要试图阻拦我,当然,我也不需要你的帮助,当好你的魔祖,不要掺合我的事。” 抛下狠话,宁甯扭头就要走,被韶玖拽着手腕拖进怀里,禁锢在自己的臂弯间,冷声道:“甯儿,你可知,天涯海角,碧落黄泉,我都不会放开你的手,唯有我……与你互通心意,也知道你的顾忌。放心,没人能……” 宁甯烦躁得推开韶玖,双眼圆睁,恨声道:“韶玖,你烦不烦?当我的跟屁虫,很开心?你我注定是两条道上的,不要勉强合在一起,对你,对我都不是好事。” 韶玖听出话中深意,脸色微僵,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发白的嘴唇轻轻一碰,“甯儿,你当真不愿看到我?” 看到韶玖脸色难看,宁甯心有不忍,闭了会儿眼睛,理直气壮的说道:“当然。” “好,那我走。”韶玖头也不回得离开,宛若战败被遗弃的雄狮,抽离投入的情绪,离开护佑许久的地界。 秋晚落走了几步,看宁甯,看韶玖萧瑟的背影,看束手无策的几人,脑门都惹出汗水来,清了清嗓子,“小甯,乖,话不要说绝。韶玖虽有意欺瞒过,但罪不至此,要不……考核一段时间,现在缺人手,不要……” “师尊,主意已定,我不会更改的。”宁甯抿了抿嘴,扭身走出众人的视线,重重跌向树身,血腥味满布口腔,她捂住抽痛的胸口,难掩心中悲伤。 天际骤然暗沉,飞沙走石,刮得宁甯脸疼。 望着压城而来的乌云,宁甯心头猛颤,撑起疲软的身体,赶忙出声示警:“快逃,天道追杀来了。” 秋晚落闪现到她身前,盯着那绵延不断的乌云,骇然说道:“小甯,那是什么?” “废什么话?快跑啊!”宁甯看不真切,但脑袋里有道声音,反复折磨着她的神经,不厌其烦告诉她要趋吉避害,她拍几下晕嘟嘟的脑袋,开辟出新的道路,接着说道:“计蒙划破虚空,带着他们到一处安全的地方,我稍后就来。” 计蒙拒绝:“不行,要走一起走,不能留你一人断后。” “计蒙说的对,大家伙一起抉择出来的决定,不能让你一人抗,再说了,璇忧现今的情况,可离不开你。” 宁甯微愣,瞅了眼失魂落魄的璇忧,心中的天平倒向一边,她催促着几人进黑洞,不一会儿,消失在原地。 一抹混沌之力贪婪得蹭着宁甯方才所站之地,悄无声息融进土壤里,仿佛一切都没发生。 山洞里,宁甯撅着树枝,扔进燃烧的火堆,噼里啪啦直响,她圈着单薄的肩膀,望着那团火出神。 披着蓑衣的秋晚落,一进山洞,看到宁甯无聊到发呆,他步伐微顿,随后大步流星走过去,“怎么啦?发什么愣啊?” “师尊,也不知他们的情况……诶哟,打我干什么?” “没走两三天,你天天惦念着,想干啥啊?”秋晚落没好气得哼了声:“想要拉拢友军,哪有这么轻松的事,三五载都有可能。” ------------ 第一百七十三章 有人相助 噼里啪啦作响的火堆,飘起一些絮状物,慢悠悠飞向洞外黯淡的天际。 “阿嚏。”花微澜揉了揉鼻头,拧眉说道:“师尊,你说小甯咋想的?有韶玖这个助力在,不说旁的,她的安危也有保障……” 啪嗒一声,花微澜被扇进山壁里,扣都扣不下来,深深镶嵌住的他瘪嘴,哭唧唧说道:“师尊,你揍我,干什么?我没说错啊!” “呵,揍你没商量。”秋晚落眉头紧锁,瞅了眼火光闪烁的洞口,硬生生把他扒拉下来,拽着他的衣领,霸气侧漏得巡视周遭,打算探讨下他没把门的嘴。 星夜璀璨,众人没有赏玩的心思,缩在角落里,望着不断闪烁的火堆愣神。 雷声忽远忽近,宁甯掰断手里拨弄火堆的枯枝,走到洞前,看着阴沉的雷云,粗声道:“快走,追来了。” 话音刚落,一道紫雷劈下,照亮整个天地。 不远处,两道人影低空飞过,见宁甯站在洞前,低声吼道:“小甯,快进去,不要被发现……” 轰隆一声。 秋晚落被劈中,冒着黑烟,一脑袋坠进树林里,压断不知多少的树枝。 没抓住他的花微澜,蓦然俯冲过去,长臂一捞,把秋晚落拽进怀里,一翻身,用后背去抵御坚硬的树枝,细小的树枝划破花微澜的脸颊,血珠飞速往前飘去,落在翠绿的树叶上。 轰隆……嘭嘭……咚…… 烟尘散去,秋晚落撑起疲软的身体,察看没有动静的花微澜,轻拍他的脸颊,月色洒下,他秋晚落看清他没有一处好的脸,心里疼得直抽抽,捧住他的脸颊,着急喊道:“微澜,醒醒,睁开眼看看我,微澜,求你,睁开眼睛。” 滚烫的眼泪滴进花微澜紧闭的眼睛,他被烫得一颤,掀开睫毛,看着埋在他胸前的脑袋,有些哭笑不得,赶紧说道:“师尊,莫哭,我没事儿。” 见花微澜嬉皮笑脸没个正形,秋晚落怒而捶着他的胸膛,怒声道:“你逞什么能?要不是我反应快,刚才那道天雷,你是不是打算替我承受?那天雷还能把我怎么着?好歹有上神名头,再不济也比身为妖族的你,扛得住雷劈。你……” 花微澜温柔擦拭秋晚落脸上脏污,深情藏在温柔的目光里,他轻声道:“理智上,我知道师尊不会被天雷所伤,但情感上,我见不得师尊受伤,那样的话,不亚于把我放在火堆上炙烤,我不能……” “拜托,追兵快来了,你们还有心情花前月下,搞不懂你们的脑回路,煽情也找对时间吧!”担忧他们而出来找的宁甯,猝不及防看到他们深情对视的画面,不开玩笑的说,她差点儿眼瞎了。 要不是时机不对,她也不想打扰,挠了挠鼻尖,硬着头皮打断含情脉脉的对视,她指着渐渐逼近的雷云,心塞塞得说道:“那什么,看见没,雷云来了。不想被雷劈,抓紧时间快跑啊!” 宁甯率先领跑。 两人霎时爬起身,追赶前面跑得飞快的宁甯,秋晚落擦着脸上未干的泪痕,破涕为笑,揽住花微澜的腰肢,飞身往前,揽住宁甯的腰,提溜起来,飞快甩掉身后的雷云,一下子冲进洞口。 计蒙合上结界,蹲在洞口,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乌犼赶忙蹲在她身后,准备有异样的情况,他能尽早发现,不让计蒙落入险境。 雷云朝着相反方向一去不复返。 计蒙愣了两秒,揣测是雷云用的计谋,想骗出他们,来个一网打尽,她暗戳戳想沉住气,蹲得双脚发麻,也没看到雷云回来,她哆哆嗦嗦站起身,那酸爽的酥麻占据她的脑袋,不小心被乌犼碰了下,整个人被刺麻攻陷,她呲牙咧嘴吼道:“乌犼,你离我远点,没看到我腿麻了?干什么要动我?我好疼啊,现在。” 乌犼拉开距离,见计蒙身形不稳,双手背在身后,挺着健硕的胸膛,沉声道:“蒙儿,我不动你,你站不稳可以把住我,我就在这儿。” 下一秒,计蒙直挺挺栽进他胸膛,要蹦出来的心跳声传进耳朵里,她羞涩得捶了下他胸口,小声说道:“你控制下你的心跳,太吵了,耳膜都要震破了。” 乌犼皱眉无奈道:“蒙儿,你就在我怀里,心跳非我能掌控的,我……” “啊!”计蒙被突然冒出的宁甯吓一大跳,惊魂未定得躲进乌犼怀里,黏黏糊糊的语气直冲耳朵,“乖宝,你吓我一跳,干什么呢?怎么不说话啊?” 宁甯无语得翻着白眼,用手指比了比他们的距离,“啧,亲密过了度,是谁踏出禁忌的一步……”到了后面,她捏着腔调似唱非唱,来上一两句,臊得计蒙抬不起脑袋,哼了几声:“乖宝,你笑我。” “笑你干什么?没好处拿的事,我可不干……”瞅见乌犼摊开的掌心放着一块晶莹无瑕的上品灵石,宁甯眉开眼笑拿过去,捧在手里把玩,浑不在意得甩了甩手:“那什么,你们继续,我什么都没看到。” 计蒙羞得更没法见人,正欲埋进乌犼怀里,猛然想起刚才怪异之事,一把推开春心荡漾的乌犼,急吼吼冲到宁甯身前,温柔拉到洞口,指着看不见影子的雷云,说出自己的猜测:“乖宝,雷云走得奇怪,像是被什么引走了,你说……会不会有人暗中相助啊?” 这话,就差把韶玖的名字说出来。 宁甯微愣,望着阴沉沉的天际,呢喃道:“天已变,我们要从长计议了。” “乖宝,我觉得……雷云很危险,但引走雷云的人也很危险,要不要……” “不用。”宁甯收回视线,敛下忧思,走进洞中,说道:“不是喜欢逞能吗?随他去,吃到苦头就知道收敛了。” 见宁甯无动于衷,计蒙想再劝说一下,被墨白狠狠拽了下,险些摔个狗啃泥,怒而瞪着墨白,低声道:“你干什么?” 墨白:“不要说了,没看到小宁甯手攥得那般紧?她也不好受啊!” 闻言,计蒙忙不迭望过去,看到宁甯垂在身侧的掌侧有月牙痕迹,唏嘘不已。 (本章完) ------------ 第一百七十四章 援军不济 “正义?难道你认为只有打败天道才能让世界变得和平吗?”韶玖有些疑惑地问道。 宁宁并没有立刻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沉默了一会儿后才缓缓开口道:“我想要告诉你们的是:正义不是战胜天道就能够得到的!而是要用自己的力量去守护自己所爱之人和所爱之物!” “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难道你不想让这个世界 “你们是谁?”陈凡终于找到了林紫瑶这里,刚一打开门,一个负责看守的马仔听到动静便跳了出来。 妖精直从天上下来,要把卫骁捉走,卫骁伸手一指,妖精脖子上的金项圈骤然收紧,显出幌金绳的圆形,自动爬满妖怪全身,将其紧紧捆住。 尤其是宋之濛这种还没出道的偶像,不要太好弄,请人伪装同校同学发一条帖子,p图什么的,自然而然能带动网友们的吃瓜属性。 许尤正和几个朋友打牌,突然接到她养母的电话,一阵烦躁,都和她说了不要和她联系了,电话也最好别打,结果今天一个接一个的电话冲过来,惹得几个朋友笑她。 “执失思力,你们说的有一些道理,但是有些东西你们没有考虑到。 棺中,任老太爷身着辫子朝服服饰,尸身完整,除了脸看起来有些青黑、枯干之外,就像是刚死去不久一般。 当然,杨梦筱自然不会说在家无聊,而是理直气壮的跟陈伟说,她跟着,是要监督陈伟的。 这是一间很奇怪的屋子,为什么说奇怪?那是因为只有这件屋子与村里其他屋子不一样。 见到陆嘉同意了自己的建议,张儒平便搀扶着陆嘉往维修车间的办公室走去。 青竹服饰并没有拿着钱去建厂房之类的,青竹服饰的目标就很明确,不自己搞生产,全部都找代工厂就可以。 “爸你就放心吧,这次一定能考上炎黄大学,这次题虽然出的很灵活,但是根本就难不住我!”秦轩风淡云轻。 这时候,一声尖利的鸣叫声传了过来。只见一只灰色的猫头鹰,从窗户外面飞了进来,“咕”的叫了一声,立在了亚历克斯的面前。 “咳咳~”白锦堂落在地上重重地咳嗽两声,急切地吸了两口新鲜空气,又揉了揉眼睛,他觉得自己可能没有睡醒。 靖阳一怔,继而意识到他压根不怕对方查到他身上,或者可以说,谢卓的怀疑方向甚至是他乐见其成的。 “这点你说的不错,你能这么想,我也很高兴。”叶枫笑了起来。 师尊的话语缓缓回旋,落在了秦轩的耳里,秦轩知道这是师尊在教导自己,或许这些,他早就已经明白,但是此刻师尊的亲自教导,却让他感受到了一种温暖。 想到这里,梁熙茵简直是无法忍耐心头的怒火,眼神里也多了几分恨意。 成为杀人疑凶虽然很令人头痛,不过石慧竟然觉得朱承开说的没错。如今她是阮美吉,而阮美吉与死者有恩怨是事实。说起来,这已经不是石慧第一次被当做杀人凶手了,心里竟然是说不出的无奈。 邹华举这就是一锤定音了,也就是说这项工程不是搞不搞的问题,而是如何搞的问题。也就是说,今天的局长办公室,大家不是对这项工程唱赞歌的,更不是投反对票的。 太子刘荣模样儿妞好,面如傅粉,双睛明亮,头戴进贤冠,身着锦绸深衣,跪坐在铺有软席的矮几上。栗行一双手缠得厚实,侍立在刘荣身侧。 ------------ 第一百七十五章 重燃神魂 墨白和牧柘携兽族大军前来,同被天道控制的神族开打,场面振聋发聩,宁甯搂紧怀里的韶玖,目光呆滞看着,嘴角泄出苦笑,虽是女帝,与天地同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她燃烧神魂,和天道相抗衡。 天界,帝竣和普光的出现。普光原本以为自己能够掌控天道,让整个世界重归和平,可是却不料,天界的一切都被天道所控制。帝竣和普光为了阻止天道,打算和天道同归于尽。 然而世事难料,帝竣被天道控制,重创普光。他险些神魂俱灭,要不是墨白和牧柘及时赶到,将他救了下来。而帝竣也因此而受到了重创,被送回了凡界。 与此同时,天界的神族也受到了天道的控制。墨白和牧柘携兽族大军前来,同被天道控制的神族开打。 场面振聋发聩,宁宁搂紧怀里的韶玖,目光呆滞看着,嘴角泄出苦笑。虽然她是女帝,与天地同生。但是她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被掌握在天道的手中。她燃烧神魂,和天道相抗衡。 “我要让你们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宿命!”宁宁怒吼着。 宁宁和韶玖两人之间的战斗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她们之间的实力差距太大了。宁宁曾经经历过无数次的战斗,可是她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强大的敌人。 但是即便如此,她们两人也没有放弃。她们不断地战斗着,试图阻止天道的控制。 但是最终还是被天道所击败了。虽然宁宁和韶玖已经尽力了,但是还是失败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宁宁愤怒地质问着韶玖。 “你在开玩笑吧?”宁宁有些惊讶地说道。 “我在开玩笑吗?宁宁看着韶玖坚定的眼神,不禁感到有些动容。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让韶玖受到任何伤害了。她决定要帮韶玖把天道给打败了为止! “我要让你们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复仇!”宁宁再次咆哮道,然后她冲向天道所在的地方,想要和天道同归于尽。 但是天道却并没有让她如愿,反而是将她击伤了不止一次之多。在这次战斗中,宁宁受了很重的伤,但是她仍然没有放弃和天道对抗。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韶玖看着宁宁身上的伤痕说道! 宁宁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开口道:“我想要告诉你们我所知道的一切!” 韶玖也跟着宁宁一起沉默了下来,她知道宁宁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在这场战斗中,她们两人都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但是她们也收获了很多东西! 宁宁看着韶玖坚定的眼神,心里感到很安慰:“因为我想要让你们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复仇!”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韶玖有些不解地问道。 “正义?难道你认为只有打败天道才能让世界变得和平吗?”韶玖有些疑惑地问道。 宁宁并没有立刻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沉默了一会儿后才缓缓开口道:“我想要告诉你们的是:正义不是战胜天道就能够得到的!而是要用自己的力量去守护自己所爱之人和所爱之物!” “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难道你不想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美好吗?”韶玖有些疑惑地问道。 宁宁摇了摇头道:“我想要让你们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正义!我相信只有真正的正义才能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美好!” “你真的相信正义能够战胜天道吗?”韶玖问道。 宁宁点了点头:“我相信正义是可以战胜天道的!韶玖看着宁宁坚定地眼神,她心里感到很欣慰:“你真的很勇敢!我相信你一定能够成功!” 宁宁看着韶玖坚定地眼神,她笑了笑:“我相信你一定能够成功!” 随着时间的推移,宁宁和韶玖之间开始有了越来越多地交流和沟通。她们彼此之间都能够感受到对方心中所想,也能够理解对方所做的事情。她们之间变得越来越亲密了,彼此之间也更加了解了彼此心中所想! 宁宁微笑着点了点头:“我相信你一定能够成功!” 随着时间的推移,宁宁和韶玖之间不仅有了更多地交流和沟通,而且她们之间也变得更加了解彼此心中所想了!她们开始相互扶持、相互支持、相互鼓励着前行!这让她们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紧密了! 在这个过程中,宁宁也逐渐明白了自己心中所想:她想要保护她所爱之人和所爱之物,她想要用自己的力量去守护他们!这些都是她一直以来所追求的东西!即使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她们不再是两个独立于世界之外的存在了,而是联系在一起、相互扶持、共同成长着!这种感觉让她们彼此之间都感到非常幸福和满足。 她们开始相互学习、相互借鉴、相互促进着彼此在各个领域中实现自己心中所想!这种感觉让她们变得更加强大和自信了! 天界,帝竣和普光的出现。普光原本以为自己能够掌控天道,让整个世界重归和平,可是却不料,天界的一切都被天道所控制。帝竣和普光为了阻止天道,打算和天道同归于尽。 然而世事难料,帝竣被天道控制,重创普光。他险些神魂俱灭,要不是墨白和牧柘及时赶到,将他救了下来。而帝竣也因此而受到了重创,被送回了凡界。 与此同时,天界的神族也受到了天道的控制。墨白和牧柘携兽族大军前来,同被天道控制的神族开打。 场面振聋发聩,宁宁搂紧怀里的韶玖,目光呆滞看着,嘴角泄出苦笑。虽然她是女帝,与天地同生。但是她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被掌握在天道的手中。她燃烧神魂,和天道相抗衡。 “我要让你们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宿命!”宁宁怒吼着。 宁宁和韶玖两人之间的战斗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她们之间的实力差距太大了。宁宁曾经经历过无数次的战斗,可是她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强大的敌人。 ------------ 第一百七十六章 因与果 双双跌进幻境,宁甯看到天地伊始,她才是天道化身,天道——非瓴是第一个神,发现孱弱的她,悉心照料,获得神格,成了天道的第二道化身,一次意外,记忆发生错乱,她成了神族孕育的子嗣,而他成天道唯一化身,与神人相处中,失去悲悯之心,踏上黑化帝王过 宁宁和非瓴两个人都跌进了一个幻境中。在这个幻境中,天地伊始,万物复苏,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宁宁看到了天地初开的景象,她看到了天道化身。而非瓴则是第一个神,他发现孱弱的宁宁,悉心照料,获得了神格,成为了天道的第二道化身。 宁宁感到自己的记忆发生了错乱,她成了神族孕育的子嗣。而非瓴则成了天道唯一化身,与神人相处中,失去悲悯之心,踏上黑化帝王过程 宁宁看到自己被困在一个空间里,无法动弹。她感到很无助和绝望。她感到自己的生命被剥夺了,没有任何意义。在这个幻境中,她看到了天地初开时的景象。 宁宁看到天地伊始,万物复苏的景象。她看到了天道化身的出现,他是第一个神。宁宁感到自己被拯救了,她感到自己不再是一个人。 宁宁看到天地间有一些神秘的力量在涌动着,这些力量似乎在控制着天地间的一切。宁宁感到自己被这些力量所束缚和控制,她感到自己的生命被剥夺了。 宁宁看到天道化身和非瓴都出现在幻境中,他们都是天道唯一化身 她感到自己被束缚和控制着。宁宁觉得这是一个混乱而复杂的世界,这个世界中有许多神秘的力量和力量在控制着天地间的一切。 宁宁感觉到自己曾经被困在一个空间里无法动弹,这是一个混乱而复杂的世界。宁宁听到了天道化身和非瓴都出现在幻境中所说的话:“我们是天道唯一化身” 宁宁感到自己被束缚和控制着:“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这样做?” 非瓴看到宁宁听到他们所说的话后感到很惊讶:“你说你是天道唯一化身?为什么我听不到你说过?”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 我们到底是什么人?” 双双跌进幻境,宁甯看到天地伊始,她才是天道化身,天道——非瓴是第一个神,发现孱弱的她,悉心照料,获得神格,成了天道的第二道化身,一次意外,记忆发生错乱,她成了神族孕育的子嗣,而他成天道唯一化身,与神人相处中,失去悲悯之心,踏上黑化帝王过 宁宁和非瓴两个人都跌进了一个幻境中。在这个幻境中,天地伊始,万物复苏,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宁宁看到了天地初开的景象,她看到了天道化身。而非瓴则是第一个神,他发现孱弱的宁宁,悉心照料,获得了神格,成为了天道的第二道化身。 宁宁感到自己的记忆发生了错乱,她成了神族孕育的子嗣。而非瓴则成了天道唯一化身,与神人相处中,失去悲悯之心,踏上黑化帝王过程 宁宁看到自己被困在一个空间里,无法动弹。她感到很无助和绝望。她感到自己的生命被剥夺了,没有任何意义。在这个幻境中,她看到了天地初开时的景象。 宁宁看到天地伊始,万物复苏的景象。她看到了天道化身的出现,他是第一个神。宁宁感到自己被拯救了,她感到自己不再是一个人。 宁宁看到天地间有一些神秘的力量在涌动着,这些力量似乎在控制着天地间的一切。宁宁感到自己被这些力量所束缚和控制,她感到自己的生命被剥夺了。 宁宁看到天道化身和非瓴都出现在幻境中,他们都是天道唯一化身 她感到自己被束缚和控制着。宁宁觉得这是一个混乱而复杂的世界,这个世界中有许多神秘的力量和力量在控制着天地间的一切。 宁宁感觉到自己曾经被困在一个空间里无法动弹,这是一个混乱而复杂的世界。宁宁听到了天道化身和非瓴都出现在幻境中所说的话:“我们是天道唯一化身” 宁宁感到自己被束缚和控制着:“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这样做?” 非瓴看到宁宁听到他们所说的话后感到很惊讶:“你说你是天道唯一化身?为什么我听不到你说过?”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 我们到底是什么人?” 双双跌进幻境,宁甯看到天地伊始,她才是天道化身,天道——非瓴是第一个神,发现孱弱的她,悉心照料,获得神格,成了天道的第二道化身,一次意外,记忆发生错乱,她成了神族孕育的子嗣,而他成天道唯一化身,与神人相处中,失去悲悯之心,踏上黑化帝王过 宁宁和非瓴两个人都跌进了一个幻境中。在这个幻境中,天地伊始,万物复苏,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宁宁看到了天地初开的景象,她看到了天道化身。而非瓴则是第一个神,他发现孱弱的宁宁,悉心照料,获得了神格,成为了天道的第二道化身。 宁宁感到自己的记忆发生了错乱,她成了神族孕育的子嗣。而非瓴则成了天道唯一化身,与神人相处中,失去悲悯之心,踏上黑化帝王过程 宁宁看到自己被困在一个空间里,无法动弹。她感到很无助和绝望。她感到自己的生命被剥夺了,没有任何意义。在这个幻境中,她看到了天地初开时的景象。 宁宁看到天地伊始,万物复苏的景象。她看到了天道化身的出现,他是第一个神。宁宁感到自己被拯救了,她感到自己不再是一个人。 宁宁看到天地间有一些神秘的力量在涌动着,这些力量似乎在控制着天地间的一切。宁宁感到自己被这些力量所束缚和控制,她感到自己的生命被剥夺了。 宁宁看到天道化身和非瓴都出现在幻境中,他们都是天道唯一化身 ------------ 第一百七十七章 劫难 宁甯和非瓴前后脚醒来,他矢口否认,她心中悲凉,欲拨乱反正,声声质问,道道混沌神雷劈向非瓴,她领悟混沌神力和天地的联系,运用自如,把非瓴的假面撕扯下来,(修改ing) 一阵悠扬的笛声,盖过天际传来的声音,帝竣神色痛苦得松开普光,抓住不听使唤的手,厉声喝道:“不要过来,我……控制不住,啊!” 帝竣的眼球布满血丝,阴冷得望着不断靠近的普光,威吓的嘶嘶声从喉咙深处传出来,普光抬手让他冷静:“嘘,嘘,不要紧张,我不会伤害你的。” 再次没了神智的帝竣,谨慎把手放进普光掌心,轻轻挠了几下,见普光不仅没收回手,反而放任他的行径,帝竣欢喜得勾起唇角,蹲在普光面前,玩闹似的玩普光的手。 宁甯捂住血淋淋的肩膀,走到三步开外,缓缓停下脚步,望着被控制的帝竣,皱起了眉头,小声说道:“祖宗,要不你和他先回玉珏?” 普光用凌厉得目光扫视一圈,芝麻大小的黑点成了拳头大小,他稍一思忖,握住帝竣微凉的手,说道:“丫头,老夫先安置好帝竣,立时出来帮你……” “痴梦。” 一声轻语,击碎普光的念想,只见帝竣陡然发狂,五指成爪,凶狠贯穿普光的胸膛,阵阵神力消散于空中,他握住帝竣微颤的血手,浅笑道:“帝竣,你别动啊!我……很疼的。” 鲜血顺着刀削般下颌滴衣襟上,殷红的颜色刺伤帝竣的眼,他挣扎着想醒来,一次次尝试,一次次失败,不得不说,失败不是成功之母,而是成功的孙子。 这不,活生生的例子就在眼前。 宁甯扶额叹息,一脚踹飞碍事且不听话的帝竣,扔出捆仙索,把帝竣捆得结结实,她捏碎回春丹,均匀得涂抹在普光伤处,吐槽道:“祖宗,你是人间话本看多了?明明躲得过,非要让自己受伤,来唤醒他被剥夺的神智,不觉得有些扯淡吗?” 普光理不直气也不壮,翕动着嘴,软糯糯说道:“丫头,我不是话本看……也看了一点点,但我真不是故意受伤,只是没想到……他敢伤我。” 怒意在胸腔里奔腾,险些冲破禁锢,冲到普光眼前,指着他鼻子开骂,宁甯忍了又忍,放缓了语气:“祖宗,现在呢?不会做这样的蠢事吧?” “不会,不会,哪儿能同一地方栽两次。”普光说得信誓旦旦,宁甯说不出的忐忑不安,拽了下腰间的玉珏,将他们收进去,没好气说道:“祖宗,但愿你说到做到。” “行。”普光扛起挣扎不休的帝竣,一溜烟儿钻进玉珏里,微茫不断闪烁,好一会儿才平息下来。 “乖宝,你怎么乱跑?快过来。”娇软的声音穿透云层,直达宁甯耳边,她缩着脖子,朝着计蒙的方向飞去。 一柄身长八尺的三叉戟,狠狠扎进宁甯脚前的土壤里,激起些许泥沙,她堪堪停下,看着扎穿鞋面的三叉戟,火苗飞速燃烧,一帧帧转过脑袋,望向和失智的帝竣一般无二的神族将士,口吐芬芳不能发泄她心中郁闷。 散发阵阵寒气的冰系神器,凝成箭矢的形状,悄然对准宁甯的后背,咻的一声,破空射向毫无防备的宁甯。 噗呲一声,宁甯被撞得往前一栽,脑袋有些发懵,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顷刻间冷却成冰。 “乖宝!” 计蒙俯冲而来,落在宁甯身前草坪上,噔噔噔走过去,捧着她完好无损的脸来回看,哭腔浓重得说道:“乖宝,你吓坏我了。要是你出事,我绝不会原谅……” “计蒙,他怎么样了?”宁甯眼帘未掀,蓦然出声问计蒙,一下子把她问懵了。 瞅了眼竖起血手示意她噤声的韶玖,斟酌再三,计蒙打算实话实说:“没几天活头的那种。” 身受重伤的韶玖微怔,不可置信得望着计蒙,眉头皱的更深了,她在说什么胡话?重伤罢了,她这么一说,怎么觉得自己命不长了? 韶玖强撑起孱弱的身体,瞥了眼没反应的宁甯,他苦涩一笑,一粒石子击中他的膝弯,没等他反应过来,他便依偎在宁甯怀里,映入眼帘的是她焦急的神情,能忍的疼瞬间爆发,他蔫头耷脑呻吟几声,搂着他的力道加深了。 见状,计蒙想逆转时空,干什么要手欠?干什么…… “计蒙,帮帮他。”宁甯湿润着眼眶,祈求得望着计蒙,低语道:“小心,那神族将士被控制,能不伤及性命,便不要伤及性命。” 韶玖:…… 计蒙幸灾乐祸得瞅了眼韶玖,暗暗发笑,她就说嘛,宁甯态度转变过快,原来想用他当筏子,迷惑敌人啊! 宁甯伸手拽住计蒙的手,悄然塞进古朴的卷轴,接着说道:“此乃上古困兽大阵,虽是残阵,对付他们足矣。” “好嘞,乖宝,你就看我如何发挥吧!”计蒙藏不住雀跃的心情,脸上笑开了花,掏出妖族的疗伤灵药,迈着大长腿,冲进妖族大军,窃窃私语起来。 说一会儿,瞅宁甯几眼,说一会儿,瞅宁甯几眼。 宁甯:…… 不是,他们在看什么呢? 苦思冥想,也猜不透他们举动的深意,宁甯微垂下眼帘,望进韶玖炯炯有神的眼睛,冷哼道:“不是喜欢装英雄吗?不起来继续?” 韶玖装虚弱:“甯儿,不要挖苦我了,我身受重伤,难以……欸哟,甯儿,你下死手啊?” 宁甯挪开戳进他伤处的手指,扔掉指尖闪烁的异光,把手指上的血迹蹭在他身上,笑靥如花:“那是自然,你心思不纯,这样都便宜你了。” 闻言,韶玖气结不已,险些病中垂坐起,傲娇得撇过头,语气淡淡说道:“是了,现在嫌弃我了,我走就是。” 他挣扎着想起身,越努力越跌进宁甯怀里,缝隙肉眼可见的缩小,直到两人完全紧贴,他才偃旗收鼓,委屈巴巴说道:“不是我不走,没力气走而已。” ------------ 第一百七十八章 牺牲 秋晚落现出原身(树),抗下重重伤害,导致根系受损,难以恢复人身,花微澜拼死带走他,宁甯断后,险被天道算计宁甯耗费精力搭救秋晚落,无甚效果,栽种在无瑕峰,花微澜不眠不休照料,仙土供给,无瑕峰众人想和宁甯并肩战斗,她婉言相劝 “不论轮回几世,你依然如故。” 鲜血染红了宁甯的耳廓,刺痛的耳膜影响了听力,除了直达神识的怒音,她没法听到旁的声音。 “你……什么意思?” “我助你重温旧事,且让你看看,万物是怎样卑劣的存在。” 五彩斑斓的黑笼罩住大阵,看不透那层黑,也不知宁甯的情况,韶玖急上火,嘴角燎泡,疼得他呲牙咧嘴。 久不能找到破解之法,韶玖正欲亲自上阵,被计蒙无情怼回去,她没好气得瞪着他:“拜托,没看到我们忙不过来吗?不帮忙就算了,不要捣乱,好吗?” 宁甯不在眼前,温文尔雅的韶玖不复存在,暗芒肆虐,阴鸷的目光盯得计蒙不寒而栗,她默默撤到乌犼身后,梗着脖子说道:“呵,乖宝没见过你这表里不一的面孔,真真儿浪费你的天赋。” 挖苦的话,韶玖不屑一顾,但作为他逆鳞的宁甯,不可被人亵渎。 一缕妖冶的青焰,出现在韶玖掌心,阴恻恻眯上眼睛,那模样仿佛要炙烤计蒙一样。 看得计蒙汗毛竖立,秉着输人不输阵的念头,她菜且爱玩得拱火,不一会儿,她拱火拱得不亦乐乎,乌犼“擦屁股”也很无奈。 乌犼挤进剑拔弩张的“战场”,充当和事佬:“行了,各退一步,现在最紧要的不是救出宁甯吗?你们在这儿掐架,也于事无补,还不如用这精力去找法子。” 拿捏住两人的死穴,见他们偃旗息鼓,乌犼给机智的自己拍手叫好,不愧是他,真不赖啊! 两人一拍即散,投入营救宁甯的行动中。 宁甯像是走过漫长的征程,疲惫且难受,下一秒,蒙住视线的轻纱揭开,她精神抖擞得睁大眼睛。 洪荒时代,随处可见富饶且瑰丽的地貌,那是天地的馈赠,也寄予了天地最真挚的祝福。 一缕青烟游览天地,来到荒芜的山丘上,看到遍体鳞伤还挣扎求生的神族男性,她幻化出轻盈的体态,赤脚走到他跟前,柔荑轻翻,一根枯枝握在手中,戳了戳他的脑袋,她低声问道:“你是谁啊?怎么伤成这样?” 蓬头垢面的神族男性,没有回答的气力,污垢藏于指缝的脏手扒着土壤,费劲往前挪动。 见神族男性不搭理,她锲而不舍得说道:“你为什么不理我?我没有恶意,只是好奇。” “好奇?”嘶哑且阴郁的嗓音响起,盛满恨意的黑眸憎恶得盯着她,幽幽说道:“未经他人苦,怎知他人难处?你穷追不舍,只会让我更难堪。” “为什么啊?” 见他像蚌壳一样,她不虞得撅着嘴,柔荑微抬,温煦的混沌神力缠绕上他的身体,修复着破烂不堪的他。 须臾间,他颤巍巍站起身,望着恢复如初……更胜从前的手脚,激动挥舞孔武有力的手臂,飓风刮过,一座山丘在他眼前消失,徒留下灰烬。 “怎样,我厉害吧?” “厉害。”妖冶的光芒划过他眼眸,花瓣似的嘴微微上扬,轻声道:“我叫非瓴,你叫什么?” “我没有名字。” “那我唤你宁,可好?” “宁?”她轻皱眉头,说出心中疑惑:“有什么寓意?” “盛放,久远之意,愿你我长久可见。”非瓴粲然一笑,狼狈不堪也挡不住他的美貌,宁看呆了,指着他嘴角的梨涡,笑道:“有小窝窝,我没有欸。” 日积月累,非瓴笃定宁是天道,待她越发恭敬,然而,寂寞很久的宁在他有意疏远下,黯然离开。 再见之日,成了他们永别之日。 “非瓴,我想和他白首不相离,你能担起我身上的职责吗?”宁像是盛放的花簇,美而不自知。 非瓴:“宁,不要相信神族,他虚假的爱,会让你丧失最初的自己,相信我,不要再见他,也不要再过问世事,恐招来灾祸。” 宁:“非瓴,你也是我过问世事,才捡回一条命,缘何要说出不合理的要求?我心意已决,唯愧对于你,那职责孤寂难熬,原谅我的一意孤行。” 画面一转,宁浑身是血,躺在非瓴怀里,不舍得阖上眼眸,化作一缕青烟消散。 “宁,我说过,不可信神族。”非瓴攥紧拳头,猛地挥手,支离破碎的残肢泯灭成灰,被风儿一吹,便不知所踪。 “怎样,后悔吗?”熟悉的声音鬼魅般出现在宁甯耳朵里,她一激灵,着急忙慌往后挪了几步,干巴巴笑几声:“您老是说,我是宁,是最初的……” “天道”两字烫嘴一样,宁甯迟迟说不出口,紧接着,它……非瓴斩断她否认的可能,模糊不清的声音逐渐清晰,“当然,你因神族男子而亡,我苦寻许久,方知你轮回神族血脉之中,否则,神族岂可存在至今。宁,不要再被繁世迷了眼,谨记教训……” “您老,爱慕宁?” 突如其来的发问,超出非瓴的认知,他思考片刻,坚定得摇着头:“不是。” 宁甯悟了,看来是生命粉啊! “非瓴,你看啊!世事更迭,你我不复当初,无心插柳,便安稳当天道,也不用赶尽杀绝吧?” “你的记忆不全。”非瓴笃定说道。 宁甯挠了挠鼻尖,哂笑道:“那什么,是不大全但……” “是你,要我毁灭三界六道的。”非瓴那若有似无的笑,仿佛在嘲讽宁甯一样。 宁甯惊悚了。 什么叫是她要非瓴毁灭三界六道的? 没有的事,可不能无中生有。 宁甯吓到打嗝,断断续续说道:“非瓴,你不要胡说,我可……可没说过。” “哦!”非瓴耸着肩,坏笑道:“原来你有点印象啊!啧,不能甩锅了。” ------------ 第一百七十九章 花簇中的尖刺 灵波层层荡漾开,仿佛如镜的水面泛起点点涟漪,空灵而美丽,抚平枯燥冷寂的心。 然,时空裂缝可不好惹,猛然抽离空气,想要宁甯低头,那它的如意算盘只能落空。 宁甯屏住呼吸,熊熊燃烧的异火燎破壁垒,像挥舞着重刃的将士,冲锋陷阵前的热身,洒洒水的程度。 哧溜一声。 宁甯清楚听到漏气的声音,胜利的笑挂在嘴边,她施施然踏破虚空,临到时空裂缝前,柔荑微抬,宛若高傲的女王睥睨着它,朱唇轻启:“拜拜了你。” 话音刚落,火光夹杂着雷光在蓝到发黑的裂缝中倒腾,裂缝一点点缩小,在众人讶然的目光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仿佛是一场噩梦,梦醒便无事了。 但……狼藉一片的绿茵,一人抵挡的秋晚落,无言得告诉众人,刚才不是梦,是一场他们无能为力的劫难,若非她挺身结束,在场的神族,妖族都难以幸免。 劫后余生的滋味不好受,但幸好能劫后余生,活着……真的很好。 宁甯咽下喉咙里的腥甜,慢悠悠落地,转身时抹掉溢出来的鲜血,浅浅一笑:“幸不辱命。” 清脆的击肉声,众人微抬的脚悄然放回原地,望着怒意盎然的花微澜和痛苦摸背的宁甯,默默捏了把冷汗。 宁甯:“二师兄,你癫啊?揍我干什么?当心我讹你啊!” 花微澜紧了紧怀里的锦盒,火花划过他的眼,粗声粗气道:“翅膀硬了?敢一人往前冲?你咋这么能耐?啊,瞧把你能的。” 说不出的担忧藏在恶语之下,宁甯心有戚戚,顿时红了眼眶,抹着泪,讨伐花微澜:“呜呜,我都吓坏了,你怎么能凶我?” “哇”的一声,殷红的鲜血倾泻而下,宁甯弯着腰,吐个不停。 那阵仗搞得花微澜头皮发麻,揽住宁甯的肩膀,微微俯身,察看她的情况,说话都不利索了,“小甯,哪儿受伤了,说话,你要急死我不成?” 璇忧一掌掀开花微澜,素手揽住宁甯腰身,瞪了眼着急的花微澜,轻哼道:“不挺能吗?腰板儿挺直。” 花微澜耷拉着脑袋,告饶说道:“大言不惭,不要放在心上。”转头哄着宁甯:“小甯,二师兄不凶你了,有哪儿不舒服,要说出来……师尊已经……你可不能再出事。” 心头堵得慌,宁甯逼回眼中的泪水,抽了抽鼻子,抬头朝花微澜做鬼脸,乐不可支说道:“嘿嘿,吓到你了吧,让你凶我。”说着,她耸着鼻子,抹掉嘴角的血色,摊开手让花微澜看,笑道:“二师兄笨,假的都看不出来。我哪儿都没事……” “那就好。”花微澜吐出浊气,神情倦怠得垂下眼帘,说道:“小甯,你随我送师尊回无瑕峰吧!” 宁甯噔噔噔走上前,一巴掌拍在花微澜佝偻的背上,气嘟嘟说道:“二师兄,你在丧气什么?师尊根基受损,但不是噶了,好伐啦!提起精神来,不要被一点小挫折打倒。” 经过宁甯的开导,花微澜像打了鸡血,斗志昂扬得握住宁甯的手,高谈阔论:“说的是,作为师尊的徒弟,我们怎么能遭受一点挫折,就萎靡不振呢?” 宁甯咬牙切齿甩开花微澜的手,呼呼吹着红肿的地方,怒声道:“二师兄,你虎啊?突然像打了鸡血一样,别是脑袋坏了,那可不行,我帮你开颅看看……” 寒光划过花微澜的眼皮子,他熟稔挡住宁甯飞来的匕首,夺了过来,吹了口气,细软的发丝撞上刀刃的一瞬间,断为两截。 那一刻,花微澜的心拔凉拔凉的。 他皮笑肉不笑:“小甯,谢谢你的热心肠,二师兄暂时不需要,快收起来。” 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拐了个弯,放进他腰间的储物袋:“那什么,二师兄先帮你保管,回了无瑕峰,再还给你。” “行。” 有了宁甯插科打诨,花微澜降到低谷的情绪被带动起来,有一啾啾的成效。 璇忧轻捏宁甯的腰间肉,笑不达眼说道:“阿宁,你看,神族暂时无主,我先回神界,稳定神界后,便来无瑕峰找你,有些事,我们要好生谈谈。” 明知瞒不过璇忧,宁甯也不打算瞒,反而坦诚得点头应下,打得璇忧一个措手不及,还以为是她多想了。 宁甯俏皮得吐着舌头。 看似完好无损的她,已是伤痕累累,只可惜她很好的隐藏起来,就凭她熟知每个人的脾性和脑回路,她在这方面完胜。 意外总会来临。 对于宁甯而言,韶玖便是那个意外,他拖着新伤旧伤叠加的身子,走到宁甯身侧,默默注视着不同寻常的她,心中万般思量,却没有说出口。 灼热的视线,宁甯有感觉,都汗流浃背了。她不敢和韶玖对视,生怕露出马脚,那她做的努力便都白费了。 “乖宝,我和乌犼先安顿好妖族,很快便去无瑕峰找你。” 宁甯张开双臂,搂住怏怏不乐的计蒙,蹭乱她的鬓边碎发,温声说道:“没关系,不用着急,天道被我重创,暂时缓不过来,也没精力找我们的麻烦,现在最主要的是养精蓄锐,到了不可开交的局面,也有说话的底气。” “嗯,听乖宝的。” 闻言,韶玖眉头皱的更深了,盯着宁甯单薄的身影,愠怒得攥紧拳头,想要不顾一切绑走她,也怕极端的做法伤害到她,天人交战中,没看见宁甯饱含深意的一眼。 “甯儿。” 百感交集的一声呢喃,被风儿吹散,无人听到。 宁甯头也不回,目送众人离开,她搭在花微澜肩头,小声说道:“二师兄,你们不是去鬼域找救兵吗?怎么回来得那般快?” “呵,师尊忧心你安危,半途折返,刚好撞见你闯祸……” “谁说的,我没闯祸。” 嬉戏打闹的两人,拉出长长的影子,罩住了阴郁的韶玖。 耳畔传来的笑声,抚平韶玖的惴惴不安,他垂眸跟在后面,猜测着宁甯下一步的打算。 他认为,宁甯所述真假掺半,许是有什么不能告知,真如她所言,依着她的性子,不可能平静得像没事人一样。 更何况,秋晚落突遭横难,她不难过,反而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 韶玖轻叹,融进拉长的影子中。(本章完) ------------ 第一百八十章 不告而别 无瑕峰大乱,沐琬有预感,宁甯昨晚异样在送别,鬼域,暗域,妖族大肆寻找,她已经到达天裂之处,找到当年宁降生之地,席地打坐,勘破劫难,她不是第一任天道,无数前辈葬送,此间冲洗千次,以一人斩断连接,方能彻底 灵波层层荡漾开,仿佛如镜的水面泛起点点涟漪,空灵而美丽,抚平枯燥冷寂的心。 然,时空裂缝可不好惹,猛然抽离空气,想要宁甯低头,那它的如意算盘只能落空。 宁甯屏住呼吸,熊熊燃烧的异火燎破壁垒,像挥舞着重刃的将士,冲锋陷阵前的热身,洒洒水的程度。 哧溜一声。 宁甯清楚听到漏气的声音,胜利的笑挂在嘴边,她施施然踏破虚空,临到时空裂缝前,柔荑微抬,宛若高傲的女王睥睨着它,朱唇轻启:“拜拜了你。” 话音刚落,火光夹杂着雷光在蓝到发黑的裂缝中倒腾,裂缝一点点缩小,在众人讶然的目光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仿佛是一场噩梦,梦醒便无事了。 但……狼藉一片的绿茵,一人抵挡的秋晚落,无言得告诉众人,刚才不是梦,是一场他们无能为力的劫难,若非她挺身结束,在场的神族,妖族都难以幸免。 劫后余生的滋味不好受,但幸好能劫后余生,活着……真的很好。 宁甯咽下喉咙里的腥甜,慢悠悠落地,转身时抹掉溢出来的鲜血,浅浅一笑:“幸不辱命。” 清脆的击肉声,众人微抬的脚悄然放回原地,望着怒意盎然的花微澜和痛苦摸背的宁甯,默默捏了把冷汗。 宁甯:“二师兄,你癫啊?揍我干什么?当心我讹你啊!” 花微澜紧了紧怀里的锦盒,火花划过他的眼,粗声粗气道:“翅膀硬了?敢一人往前冲?你咋这么能耐?啊,瞧把你能的。” 说不出的担忧藏在恶语之下,宁甯心有戚戚,顿时红了眼眶,抹着泪,讨伐花微澜:“呜呜,我都吓坏了,你怎么能凶我?” “哇”的一声,殷红的鲜血倾泻而下,宁甯弯着腰身,难以自控得吐个不停。 那阵仗搞得花微澜头皮发麻,揽住宁甯的肩膀,微微俯身,察看她的情况,说话都不利索了,“小甯,哪儿受伤了,说话啊,你要急死我不成?” 璇忧一掌掀开花微澜,素手揽住宁甯腰身,稳住她被掏空的身体,瞪了眼着急忙慌的花微澜,轻哼道:“不挺能吗?腰板儿挺直了,别服软啊!” 花微澜耷拉着脑袋,告饶说道:“大言不惭,不要放在心上。”转头哄着宁甯:“小甯,二师兄不凶你了,有哪儿不舒服,要说出来……师尊已经……你可不能再出事。” 心头堵得慌,宁甯逼回眼中的泪水,抽了抽鼻子,抬头朝花微澜做鬼脸,乐不可支说道:“嘿嘿,吓到你了吧,让你凶我。”说着,她耸着鼻子,抹掉嘴角的血色,摊开手让花微澜看,笑道:“二师兄笨,假的都看不出来。我哪儿都没事……” “那就好。”花微澜吐出浊气,神情倦怠得垂下眼帘,说道:“小甯,你随我送师尊回无瑕峰吧!” 宁甯噔噔噔走上前,一巴掌拍在花微澜佝偻的背上,气嘟嘟说道:“二师兄,你在丧气什么?师尊根基受损,但不是噶了,好伐啦!提起精神来,不要被一点小挫折打倒。” 经过宁甯的开导,花微澜像打了鸡血,斗志昂扬得握住宁甯的手,高谈阔论:“说的是,作为师尊的徒弟,我们怎么能遭受一点挫折,就萎靡不振呢?” 宁甯咬牙切齿甩开花微澜的手,呼呼吹着红肿的地方,怒声道:“二师兄,你虎啊?突然像打了鸡血一样,别是脑袋坏了,那可不行,我帮你开颅看看……” 寒光划过花微澜的眼皮子,他熟稔挡住宁甯飞来的匕首,夺了过来,吹了口气,细软的发丝撞上刀刃的一瞬间,断为两截。 那一刻,花微澜的心拔凉拔凉的。 他皮笑肉不笑:“小甯,谢谢你的热心肠,二师兄暂时不需要,快收起来。” 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拐了个弯,放进他腰间的储物袋:“那什么,二师兄先帮你保管,回了无瑕峰,再还给你。” “行。” 有了宁甯插科打诨,花微澜降到低谷的情绪被带动起来,有一啾啾的成效。 璇忧轻捏宁甯的腰间肉,笑不达眼说道:“阿宁,你看,神族暂时无主,我先回神界,稳定神界后,便来无瑕峰找你,有些事,我们要好生谈谈。” 明知瞒不过璇忧,宁甯也不打算瞒,反而坦诚得点头应下,打得璇忧一个措手不及,还以为是她多想了。 宁甯俏皮得吐着舌头。 看似完好无损的她,已是伤痕累累,只可惜她很好的隐藏起来,就凭她熟知每个人的脾性和脑回路,她在这方面完胜。 意外总会来临。 对于宁甯而言,韶玖便是那个意外,他拖着新伤旧伤叠加的身子,走到宁甯身侧,默默注视着不同寻常的她,心中万般思量,却没有说出口。 灼热的视线,宁甯有感觉,都汗流浃背了。她不敢和韶玖对视,就怕露出马脚,那她做的努力便都白费了。 宁甯干碎时空裂隙,血肉往肚里吞,未告知实情,韶玖看出破绽,众人回无瑕峰,悲恸之余,沐琬洗手作羹汤,宁甯黏着沐琬,载歌载舞,夜半约谈花微澜,举杯饮酒,半真半假高谈阔论,花微澜酒醉,她悄然离开 宁甯干碎时空裂隙,血肉往肚里吞,未告知实情,韶玖看出破绽,众人回无瑕峰,悲恸之余,沐琬洗手作羹汤,宁甯黏着沐琬,载歌载舞,夜半约谈花微澜,举杯饮酒,半真半假高谈阔论,花微澜酒醉,她悄然离开 宁甯干碎时空裂隙,血肉往肚里吞,未告知实情,韶玖看出破绽,众人回无瑕峰,悲恸之余,沐琬洗手作羹汤,宁甯黏着沐琬,载歌载舞 ------------ 第一百八十一章 说破天机 时机未到,她重归无瑕峰,众人抱头痛哭,她言找到破解之法,经人推算是真,她加入小分队,找到三件天地自成的异宝,在既定的时辰里激活,劫难可破,众人欢呼雀跃,宁甯但笑不语,藏在暗处的韶玖心生不安,宁甯当场邀请他,他应下。 灵波层层荡漾开,仿佛如镜的水面泛起点点涟漪,空灵而美丽,抚平枯燥冷寂的心。 然,时空裂缝可不好惹,猛然抽离空气,想要宁甯低头,那它的如意算盘只能落空。 宁甯屏住呼吸,熊熊燃烧的异火燎破壁垒,像挥舞着重刃的将士,冲锋陷阵前的热身,洒洒水的程度。 哧溜一声。 宁甯清楚听到漏气的声音,胜利的笑挂在嘴边,她施施然踏破虚空,临到时空裂缝前,柔荑微抬,宛若高傲的女王睥睨着它,朱唇轻启:“拜拜了你。” 话音刚落,火光夹杂着雷光在蓝到发黑的裂缝中倒腾,裂缝一点点缩小,在众人讶然的目光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仿佛是一场噩梦,梦醒便无事了。 但……狼藉一片的绿茵,一人抵挡的秋晚落,无言得告诉众人,刚才不是梦,是一场他们无能为力的劫难,若非她挺身结束,在场的神族,妖族都难以幸免。 劫后余生的滋味不好受,但幸好能劫后余生,活着……真的很好。 宁甯咽下喉咙里的腥甜,慢悠悠落地,转身时抹掉溢出来的鲜血,浅浅一笑:“幸不辱命。” 清脆的击肉声,众人微抬的脚悄然放回原地,望着怒意盎然的花微澜和痛苦摸背的宁甯,默默捏了把冷汗。 宁甯:“二师兄,你癫啊?揍我干什么?当心我讹你啊!” 花微澜紧了紧怀里的锦盒,火花划过他的眼,粗声粗气道:“翅膀硬了?敢一人往前冲?你咋这么能耐?啊,瞧把你能的。” 说不出的担忧藏在恶语之下,宁甯心有戚戚,顿时红了眼眶,抹着泪,讨伐花微澜:“呜呜,我都吓坏了,你怎么能凶我?” “哇”的一声,殷红的鲜血倾泻而下,宁甯弯着腰身,难以自控得吐个不停。 那阵仗搞得花微澜头皮发麻,揽住宁甯的肩膀,微微俯身,察看她的情况,说话都不利索了,“小甯,哪儿受伤了,说话啊,你要急死我不成?” 璇忧一掌掀开花微澜,素手揽住宁甯腰身,稳住她被掏空的身体,瞪了眼着急忙慌的花微澜,轻哼道:“不挺能吗?腰板儿挺直了,别服软啊!” 花微澜耷拉着脑袋,告饶说道:“大言不惭,不要放在心上。”转头哄着宁甯:“小甯,二师兄不凶你了,有哪儿不舒服,要说出来……师尊已经……你可不能再出事。” 心头堵得慌,宁甯逼回眼中的泪水,抽了抽鼻子,抬头朝花微澜做鬼脸,乐不可支说道:“嘿嘿,吓到你了吧,让你凶我。”说着,她耸着鼻子,抹掉嘴角的血色,摊开手让花微澜看,笑道:“二师兄笨,假的都看不出来。我哪儿都没事……” “那就好。”花微澜吐出浊气,神情倦怠得垂下眼帘,说道:“小甯,你随我送师尊回无瑕峰吧!” 宁甯噔噔噔走上前,一巴掌拍在花微澜佝偻的背上,气嘟嘟说道:“二师兄,你在丧气什么?师尊根基受损,但不是噶了,好伐啦!提起精神来,不要被一点小挫折打倒。” 经过宁甯的开导,花微澜像打了鸡血,斗志昂扬得握住宁甯的手,高谈阔论:“说的是,作为师尊的徒弟,我们怎么能遭受一点挫折,就萎靡不振呢?” 宁甯咬牙切齿甩开花微澜的手,呼呼吹着红肿的地方,怒声道:“二师兄,你虎啊?突然像打了鸡血一样,别是脑袋坏了,那可不行,我帮你开颅看看……” 寒光划过花微澜的眼皮子,他熟稔挡住宁甯飞来的匕首,夺了过来,吹了口气,细软的发丝撞上刀刃的一瞬间,断为两截。 那一刻,花微澜的心拔凉拔凉的。 他皮笑肉不笑:“小甯,谢谢你的热心肠,二师兄暂时不需要,快收起来。” 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拐了个弯,放进他腰间的储物袋:“那什么,二师兄先帮你保管,回了无瑕峰,再还给你。” “行。” 有了宁甯插科打诨,花微澜降到低谷的情绪被带动起来,有一啾啾的成效。 璇忧轻捏宁甯的腰间肉,笑不达眼说道:“阿宁,你看,神族暂时无主,我先回神界,稳定神界后,便来无瑕峰找你,有些事,我们要好生谈谈。” 明知瞒不过璇忧,宁甯也不打算瞒,反而坦诚得点头应下,打得璇忧一个措手不及,还以为是她多想了。 宁甯俏皮得吐着舌头。 看似完好无损的她,已是伤痕累累,只可惜她很好的隐藏起来,就凭她熟知每个人的脾性和脑回路,她在这方面完胜。 意外总会来临。 对于宁甯而言,韶玖便是那个意外,他拖着新伤旧伤叠加的身子,走到宁甯身侧,默默注视着不同寻常的她,心中万般思量,却没有说出口。 灼热的视线,宁甯有感觉,都汗流浃背了。她不敢和韶玖对视,就怕露出马脚,那她做的努力便都白费了。 宁甯干碎时空裂隙,血肉往肚里吞,未告知实情,韶玖看出破绽,众人回无瑕峰,悲恸之余,沐琬洗手作羹汤,宁甯黏着沐琬,载歌载舞,夜半约谈花微澜,举杯饮酒,半真半假高谈阔论,花微澜酒醉,她悄然离开 宁甯干碎时空裂隙,血肉往肚里吞,未告知实情,韶玖看出破绽,众人回无瑕峰,悲恸之余,沐琬洗手作羹汤,宁甯黏着沐琬,载歌载舞,夜半约谈花微澜,举杯饮酒,半真半假高谈阔论,花微澜酒醉,她悄然离开 宁甯干碎时空裂隙,血肉往肚里吞,未告知实情,韶玖看出破绽,众人回无瑕峰,悲恸之余,沐琬洗手作羹汤,宁甯黏着沐琬,载歌载舞, ------------ 第一百八十二章 有商有量 “甯儿。” 温柔倦怠入骨的轻喃,圈住宁甯微颤的心,她循声望去,树影婆娑处,韶玖拂开头顶上的树枝,信步走向她,目光扫视着她枯败的脸庞,心有戚戚。 四目相对,难以言说的情愫溢了出来,韶玖动情抱住宁甯,薄唇紧贴她的额头,哽咽道:“你吓坏我了,你知道吗?怕你不回来,更怕你想不开,我……” “韶玖,你捏疼我了。”宁甯推了下韶玖的胸膛,娇软着嗓音,像个糯米团子糯叽叽的。 韶玖蓦然放松力道,瞅了眼不抗拒的宁甯,心中疑惑却不吱声,搭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霸道得不挪动位置,“甯儿,我轻点儿,不要推开我,好不好?” 宁甯臊得面红耳赤,热意退都退不下,嘟囔道:“师兄还在呢!松开我,快点儿。” 闻言,韶玖瞥了眼撸袖子的墨邶寒等人,放开怀里的宁甯,手捧着她的脸庞,温声说道:“脸怎么红了?感染风寒了?” 宁甯嗔怪得瞪了他一眼,拍开他的手,快步走到沐琬身边,挽住沐琬的手臂,撒娇道:“师姐,我们先回无瑕峰,我想去瞧瞧师尊。” 沐琬:“好。” 那一眼,韶玖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平复。 痴痴望着宁甯的背影,韶玖突然扇自己几巴掌,摸着红肿的脸颊,笑得像个傻子:“原来是真的,嘿嘿。” 墨邶寒“啧”了声,扭身跟上她们的步伐,破解之法不详细,他还得仔细盘问下,又被小甯糊弄过去,他这大师兄的头衔都要让位了。 “甯儿。”魂儿跟着飞走的韶玖,被冰霜晃了眼,他猛然惊醒,蹲下身,捡起一小撮冰霜,指腹轻轻一碾,以他的修为居然捏不碎。 看着完好无损的冰霜,不安充斥着韶玖的心头,耳边传来声响:“仙友请移步,狼藉一片,要收拾不短时间。” “好。”韶玖垂下手,宽大的衣袖遮住他攥在手里的冰霜,浅笑几下,他神色严峻得走进衍剑宗。 守宗弟子挠挠头:“怪人一个。”他施了个清扫诀,地上的冰霜霎时不见,不染一尘。 “师尊,小甯来看你了。”踏水而行的宁甯轻抚长出两片树叶的绿枝,浅笑道:“世事无常,非小甯能左右,但求问心无愧。” 见宁甯修为大涨,沐琬心中惊喜又害怕,目光黏在她的后背上,不知在想些什么,攥紧了拳头,“小甯,你……” “师姐,修为大涨,不好吗?”宁甯动荡的心绪被殿外波云诡谲的天气暴露无遗,只见天空一会儿晴空万里,一会儿乌云密布,一会儿雷雨交加,不像正常的天气。 沐琬被惊雷吓到,身躯微颤,捂住嗡嗡作响的耳朵,惊恐得蹲在池边。 见状,宁甯平复着心绪,施施然走到沐琬身前,温柔搀扶起沐琬,扯下她的手,附耳低语:“师姐,不用怕,小甯现在很厉害,能保护师姐了。” “小甯,师姐不怕,师姐担心…担心懵懂乖巧的小甯被迫长大,师姐心疼。” 听到这话,宁甯酸了鼻子,泪眼婆娑地说道:“人嘛,都会长大的,时间早晚问题,只要师姐师兄们在,小甯便不怕,小甯…很勇敢的。” 沐琬伸手揽宁甯入怀,拍着她瘦弱的肩膀,哽咽着说道:“小甯,师姐明白,都明白。” “出什么事了?一个个怎么哭成泪人了?”墨邶寒一进殿,看到泪眼婆娑的两人,心头咯噔一声,故作轻松的插科打诨。 沐琬斜睨他一眼,擦去眼角的泪水,说道:“没什么,女儿家感性罢了。” “小甯,告诉大师兄,需要哪三件天生地养的异宝,大师兄好让人去找。” “大师兄,不急于一时,那三件异宝已知在哪儿,待我修整一下,一起出发去寻。” 墨邶寒:“不可。” 沐琬:“不可。” 两人异口同声,想打消宁甯的荒唐念头,来不及脸红便投入劝说大军里。 墨邶寒:“小甯,你修为不稳,先要稳固根基,不然容易伤了自己。” 沐琬:“就是,就是,小甯听话,把地方标注给大师兄,让他们去找,不要累到自己。” 被关心的滋味很美,宁甯笑靥如花窝进沐琬怀里,娇声道:“师姐,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所以,让我去吧,我待不住的。” “可以,但……” 墨邶寒推搡着韶玖,手撑在他的胸膛上,厉声喝道:“韶玖,你脑袋被门夹了?怎可让小甯涉险?你……” 韶玖不客气捏紧他的手腕,轻蔑一笑:“谁关得住甯儿?与其让她偷偷跟,不如光明正大跟,也好护在她身侧。” “有道理。”沐琬手掌相击,发出清脆响声,一把拽过墨邶寒,开始分析利弊,“你看啊,他说得不无道理,不如把小甯放在眼皮子下盯着,量她也翻不出什么花样。” “行吧!” 洁白如玉的柔荑放在韶玖眼前,宁甯扬起生机勃勃的笑靥,说道:“韶玖,可愿陪我一同寻找异宝?” “愿意。”韶玖魔怔般握住宁甯的手,满心满眼都是她,耳边听不到旁的声音。 宁甯愧疚垂下眼帘,敛去眼中妖冶的光芒,对韶玖使用媚术实属无奈,只要韶玖应下,魔界荒渊里的异宝便可手到擒来。 “小甯,大师兄陪你去。” “小甯,我也陪你……”沐琬刚冒出头,被墨邶寒无情压了回去,她气鼓鼓说道:“墨邶寒,你是不是瞧不起我?还是说,你……” “没有的事。”墨邶寒该认怂时就认怂,瞅了眼看好戏的宁甯,他微微侧过身,拽了拽沐琬的袖口,告饶道:“琬琬,假设你也去,那我分顾不了两头。” “师姐,我们日出而去,日落而归。” “当真?不骗我?” 宁甯三指朝天,发下毒誓:“皇天后土在上,宁甯若有一句欺瞒沐琬之言,甘愿天……唔?” “不要说不吉利的话。”沐琬蓦地捂住宁甯的嘴,见宁甯无辜呆萌的小眼神,沐琬心软得放下手,“相信你,不用发毒誓。” (本章完) ------------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一日之功 荒渊,神族,妖族,异宝齐聚,被宁甯收进囊中,扶青族人刺杀,计蒙诅咒缠身,乌犼甘愿以命换命,宁甯目睹乌犼死亡,第二缕神光用在他身上,留有转机,计蒙强打起精神,处置扶青族人。 “甯儿。” 温柔倦怠入骨的轻喃,圈住宁甯微颤的心,她循声望去,树影婆娑处,韶玖拂开头顶上的树枝,信步走向她,目光扫视着她枯败的脸庞,心有戚戚。 四目相对,难以言说的情愫溢了出来,韶玖动情抱住宁甯,薄唇紧贴她的额头,哽咽道:“你吓坏我了,你知道吗?怕你不回来,更怕你想不开,我……” “韶玖,你捏疼我了。”宁甯推了下韶玖的胸膛,娇软着嗓音,像个糯米团子糯叽叽的。 韶玖蓦然放松力道,瞅了眼不抗拒的宁甯,心中疑惑却不吱声,搭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霸道得不挪动位置,“甯儿,我轻点儿,不要推开我,好不好?” 宁甯臊得面红耳赤,热意退都退不下,嘟囔道:“师兄还在呢!松开我,快点儿。” 闻言,韶玖瞥了眼撸袖子的墨邶寒等人,放开怀里的宁甯,手捧着她的脸庞,温声说道:“脸怎么红了?感染风寒了?” 宁甯嗔怪得瞪了他一眼,拍开他的手,快步走到沐琬身边,挽住沐琬的手臂,撒娇道:“师姐,我们先回无瑕峰,我想去瞧瞧师尊。” 沐琬:“好。” 那一眼,韶玖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平复。 痴痴望着宁甯的背影,韶玖突然扇自己几巴掌,摸着红肿的脸颊,笑得像个傻子:“原来是真的,嘿嘿。” 墨邶寒“啧”了声,扭身跟上她们的步伐,破解之法不详细,他还得仔细盘问下,又被小甯糊弄过去,他这大师兄的头衔都要让位了。 “甯儿。”魂儿跟着飞走的韶玖,被冰霜晃了眼,他猛然惊醒,蹲下身,捡起一小撮冰霜,指腹轻轻一碾,以他的修为居然捏不碎。 看着完好无损的冰霜,不安充斥着韶玖的心头,耳边传来声响:“仙友请移步,狼藉一片,要收拾不短时间。” “好。”韶玖垂下手,宽大的衣袖遮住他攥在手里的冰霜,浅笑几下,他神色严峻得走进衍剑宗。 守宗弟子挠挠头:“怪人一个。”他施了个清扫诀,地上的冰霜霎时不见,不染一尘。 “师尊,小甯来看你了。”踏水而行的宁甯轻抚长出两片树叶的绿枝,浅笑道:“世事无常,非小甯能左右,但求问心无愧。” 见宁甯修为大涨,沐琬心中惊喜又害怕,目光黏在她的后背上,不知在想些什么,攥紧了拳头,“小甯,你……” “师姐,修为大涨,不好吗?”宁甯动荡的心绪被殿外波云诡谲的天气暴露无遗,只见天空一会儿晴空万里,一会儿乌云密布,一会儿雷雨交加,不像正常的天气。 沐琬被惊雷吓到,身躯微颤,捂住嗡嗡作响的耳朵,惊恐得蹲在池边。 见状,宁甯平复着心绪,施施然走到沐琬身前,温柔搀扶起沐琬,扯下她的手,附耳低语:“师姐,不用怕,小甯现在很厉害,能保护师姐了。” “小甯,师姐不怕,师姐担心…担心懵懂乖巧的小甯被迫长大,师姐心疼。” 听到这话,宁甯酸了鼻子,泪眼婆娑地说道:“人嘛,都会长大的,时间早晚问题,只要师姐师兄们在,小甯便不怕,小甯…很勇敢的。” 沐琬伸手揽宁甯入怀,拍着她瘦弱的肩膀,哽咽着说道:“小甯,师姐明白,都明白。” “出什么事了?一个个怎么哭成泪人了?”墨邶寒一进殿,看到泪眼婆娑的两人,心头咯噔一声,故作轻松的插科打诨。 沐琬斜睨他一眼,擦去眼角的泪水,说道:“没什么,女儿家感性罢了。” “小甯,告诉大师兄,需要哪三件天生地养的异宝,大师兄好让人去找。” “大师兄,不急于一时,那三件异宝已知在哪儿,待我修整一下,一起出发去寻。” 墨邶寒:“不可。” 沐琬:“不可。” 两人异口同声,想打消宁甯的荒唐念头,来不及脸红便投入劝说大军里。 墨邶寒:“小甯,你修为不稳,先要稳固根基,不然容易伤了自己。” 沐琬:“就是,就是,小甯听话,把地方标注给大师兄,让他们去找,不要累到自己。” 被关心的滋味很美,宁甯笑靥如花窝进沐琬怀里,娇声道:“师姐,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所以,让我去吧,我待不住的。” “可以,但……” 墨邶寒推搡着韶玖,手撑在他的胸膛上,厉声喝道:“韶玖,你脑袋被门夹了?怎可让小甯涉险?你……” 韶玖不客气捏紧他的手腕,轻蔑一笑:“谁关得住甯儿?与其让她偷偷跟,不如光明正大跟,也好护在她身侧。” “有道理。”沐琬手掌相击,发出清脆响声,一把拽过墨邶寒,开始分析利弊,“你看啊,他说得不无道理,不如把小甯放在眼皮子下盯着,量她也翻不出什么花样。” “行吧!” 洁白如玉的柔荑放在韶玖眼前,宁甯扬起生机勃勃的笑靥,说道:“韶玖,可愿陪我一同寻找异宝?” “愿意。”韶玖魔怔般握住宁甯的手,满心满眼都是她,耳边听不到旁的声音。 宁甯愧疚垂下眼帘,敛去眼中妖冶的光芒,对韶玖使用媚术实属无奈,只要韶玖应下,魔界荒渊里的异宝便可手到擒来。 “小甯,大师兄陪你去。” “小甯,我也陪你……”沐琬刚冒出头,被墨邶寒无情压了回去,她气鼓鼓说道:“墨邶寒,你是不是瞧不起我?还是说,你……” “没有的事。”墨邶寒该认怂时就认怂,瞅了眼看好戏的宁甯,他微微侧过身,拽了拽沐琬的袖口,告饶道:“琬琬,假设你也去,那我分顾不了两头。” “师姐,我们日出而去,日落而归。” ------------ 第一百八十四章 梅开二度 “甯儿,他们……” 指腹轻压在乌犼颈间,脉搏微小且缓,韶玖吃痛拿开手,望着漆黑如墨的手指,延伸至半个手掌,凑到鼻前嗅了嗅,腥臭直冲鼻尖,他拧眉,“谁下的蛊毒?能破乌犼护体妖力,绝非泛泛之辈。” “扶青。”气若悬丝的嗓音仿佛昙花一现,下一秒,微掀眼帘的计蒙坠入黑暗,来不及告诉他们一切。 宁甯蓦地冲到计蒙身侧,伸手搭在她手腕间,指尖被针扎一样,刺痛了下,紧接着,蔓延至整条手臂,她眉头紧锁,拿开手,将涌动扭曲的刺麻驱到手掌。 轰的一声,炙热的火焰灼烧着宁甯的手,隐约能听到尖细的哀嚎声,她抿唇不语,走到被钉在墙上还不断挣扎的扶青跟前,隐含怒气地说道:“说,解蛊毒的……” “桀桀桀,你在做梦,他们必死无疑。”扶青瞠目欲裂,死死攥紧剑十二,剑身深陷血肉当中,付清魔怔了般嘶吼道:“乌犼负心薄幸,计蒙恬不知耻,横刀夺爱,这样一对贱人,死了才好,都死了才好。” 瞅了眼树下头挨头的两人,宁甯不好评判,三个人的情感纠缠,都是乌犼搞出来的祸患,她无力揉着额角,循序渐诱说道:“你逻辑有误,你与乌犼‘两情相悦’时,计蒙避乌犼如蛇蝎,是他穷追不舍,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你不恨乌犼,一心拉计蒙下水,这是何意?” 扶青腐烂溃败的脸微颤,眼中疯色愈发浓烈,“谁说的?我恨不得手刃乌犼,是他辜负我的真心,是他灭了我族,是他……” 如墨的泪水流淌下来,衬得扶青面容狰狞可怖。 宁甯手中炙焰加大,施施然甩到扶青身上,点破她的小心思,“不,你想杀死计蒙,控制乌犼,和乌犼再续前缘,是与不是?” 扶青狰狞着脸,吼道:“闭嘴,闭嘴,你闭嘴。不是的,不是的,他害死我族人,害我成这副模样,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残存这样的心思?” 看着状似疯癫的扶青,宁甯眸光微闪,伸手掏出她腹中肉团,黝黑粘稠的鲜血倾泻而下,染满了宁甯的手,扶青发狂朝她伸手,想要夺回她手中的肉团,殷红的血泪流下,扶青哀求道:“求你,把她还给我,还给我。” 宁甯掂了掂手中肉团,蹙眉说道:“扶青,你怀孕了?谁的?” 杀意直冲晕厥的乌犼,虎躯一颤,额头渗出汗水,挣扎几下,归于平静。 唉,这么大一个绿色龟壳背在身上,他没发辩解,苦到心坎里了。 “但是……”宁甯停顿了下,引来扶青的注意,接着说道:“血脉非犼,而是最低等的青狐血脉,你莫不是被骗了?” 愣了一秒,扶青当即否认,“不可能。”模糊的记忆浮现,她迟疑得咬紧唇瓣,说道:“那夜……我未曾忘却半点,你休要糊弄……” “事实胜于雄辩。”宁甯摊开手,眉梢微挑,“敢不敢给滴精血?我保证你,能看得分明。” “好。”扶青犹豫半晌,凝出一滴殷红晶莹的精血,忍着要裂开的剧痛,她递给宁甯。 精血没入肉团中,宁甯手持锋利的匕首,划破肉嘟嘟的外层,一道灵符打进裂缝,耀眼的光芒闪烁,蜷缩成一团的小小身影脱离肉团,飘浮在半空中。 扶青悲恸阖上眼。 只见那小小身影舒展四肢,紧贴脑袋的蓬松狐狸耳朵抖了抖,懵懂得睁开眼睛,看到扶青那一瞬间,笑得梨涡绽放,朝扶青呀呀伸出手。 “扶青罪孽深重,但稚子无辜,恳请你送她过幽冥,早日投胎。”扶青捏碎妖元,狰狞可怖的模样消散,温婉秀丽的模样重现,她眼中含泪,嘴角却笑得开怀。 “行,但你不恨吗?” “恨?” “恨,但……我负心在先,也就不那么恨了。”记忆统统归笼的扶青苦涩一笑,含糊其辞。 “蛊毒呢?无解?” 扶青正欲开口,白芒激增,她化作漫天星光,也没法告知了。 宁甯暗啐了口,耗费半身灵力,将扶青之子送过幽冥,擦掉嘴边血迹,蹒跚走到计蒙身侧,看到十指交握的双手,她眸光微凛,暗叹了口气。 金光笼罩住两人,缓慢拔除身上的蛊毒,乌犼皮糙肉厚,率先醒来,懵逼几秒,清楚现在的情况,歉意一笑,嘶哑着声音说道:“宁甯,一道神力救不了两人,救蒙蒙……” 话音未落,乌犼运转体内妖力,将计蒙身上的蛊毒尽数吸到自己身上,不一会儿,乌犼俨然是行走的蛊毒,松开计蒙的手,他强撑着站起身,温柔倦怠看了计蒙一眼,用妖火燃烧自己。 “梅开二度吗?” 顷刻间,乌犼被烧成灰烬,只剩浑浊不堪的妖元,沐浴着阳光,渐渐消散。 见状,宁甯欲用半身灵力助妖元,手刚抬一半,被韶玖按了回去,他轻声说道:“甯儿,有我呢,哪儿要你出手。”瞅了眼钉在墙上的剑十二,他嘟囔道:“只慢上一拍,便损你半身灵力,不值当。” 一缕薄如青烟的魔气裹住妖元,渐渐消失,突然,韶玖脸色微僵,看了眼宁甯的脸色,咳嗽一声,怂怂说道:“甯儿,半途出了岔子,幽冥已过,但妖元不见了……” 宁甯:…… 心累不是一日促成的。 她揉着胀痛的额角,苦笑道:“韶玖,你……” “乖宝,乌犼呢?”迷糊睁眼的计蒙,散乱的长发衬得她脆弱惹人怜,一记手刀劈在她后颈上,她两眼一翻,直挺挺倒下。 宁甯默默收回阻止的手,脸色古怪得望向干脆利落的韶玖,“你……” 韶玖:“甯儿,我干得好吧!” 看道韶玖求表扬的小模样,宁甯咽回嘴边的质问,哭笑不得地说道:“你……挺不错。” 宁甯施法记下所有,封在计蒙眉心处,待她醒来,自会知晓所有。 只可惜,再见之日便是她的忌日,但愿计蒙不会哭。 宁甯手微扬,混元珠飘到她掌心,三件异宝散发着柔光,天地轰隆一声,以压城之势豁开一个大口。 宁甯伸手轻抚滚烫眉心,目光坚毅得望向天际。 ------------ 第一百八十五章 异象生,劫难至 “异象生,劫难至。” 宁甯微怔,望向口吐危言的韶玖,她闭了闭眼,一股无力攀上她的心头,“韶玖,你说什么?” “甯儿,不是你所述吗?”韶玖猛地握住宁甯的手臂,悲恸欲绝地说道:“甯儿,于我而言,万物皆可抛,只要你……” 话音未落,闪烁着蓝芒的迷蝶扑棱着翅膀,绕着韶玖飞了几圈,洒落的鳞粉糊了他一脸,睡意袭来,韶玖暴怒斩断迷蝶,摇了摇逐渐迷糊的脑袋,紧紧扣住宁甯的肩膀,身姿放很低:“甯儿,求你,不要做伤害自己的事,我会疯的,会疯的。” “韶玖,很痛苦?”宁甯抚上他俊逸的脸庞,不错眼得盯着,仿佛想镌刻在脑海里,她轻声道:“抹去你的记忆……” “不要。”韶玖半跪在宁甯身前,环抱她的腰身:“甯儿,不要待我这般残忍。” 哐当一声,扬起一阵阵灰尘。 宁甯半蹲下身,掰开韶玖攥紧的拳头,一根根手指梳理开,拿出能抵消迷蝶鳞粉的青泽果,微微叹息:“韶玖,原谅我不能当面道别,我知道……不论是九爻,还是你,都不愿让我涉险,时也命也,非吾等能力能扭转乾坤。我想你活着,我想计蒙他们活着,我想无瑕峰众人活着,我想世间生灵活着。所以,请谅解我的决定,以后风是我,云是我……也永存你们心中,那我便没有离开。” 宁甯絮絮叨叨半天,晶莹剔透的泪珠滴在韶玖眼角,瞬间滑落下去,她抽了抽鼻子,“好了,不啰嗦了,反正该来的总会来。你要好好的,知道吗?” 法阵已成,安顿好计蒙和乌犼,宁甯头也不回离开。 睡得不安宁的韶玖手指动了下,纤长浓密的睫毛微颤,投在眼下像把小扇子。 宁甯被飓风卷入其中,视线上下颠倒,不知过了多久,飓风消散,她啪嗒一下,摔进厚厚的雪层中,狼狈得爬出来。 灼热的温度烤不化雪层,宁甯深一脚浅一脚得往前走,走到天裂之地,可毁天灭地的力量即将积蓄到顶点,她眯着眼,看到时散时聚的纽带像一缕蛛丝,将混沌之力凝成刀刃,一下下劈在上面,像劈在万年玄铁上发出铿锵声。 下一秒,天裂之地发出耀眼光芒,阵阵光浪激荡开来,宁甯险被吹飞,凝出一条铁链深深扎进地下,方免去被吹飞的结局。 光浪所及之处,屋舍尽毁,无一人能活下。 人间炼狱,已临。 神界。 “报,人界沦为炼狱。” “率领神族将士,前去支援。” 魔界。 “报,人界沦为炼狱。” “魔祖临走前言,三界已是唇亡齿寒的关系,放下旧怨,率领魔祖将士,前去支援。” 妖界。 “报,人界沦为炼狱。” “大祭司,我们当如何抉择?” “妖界虽无主,但少主蒙人修照料,吾等不可袖手旁观,清点族中勇士,随吾一同保卫人界。” “老东西,可不能让你出尽风头。” “你肯出手?不是最讨厌人族吗?” “欠下人情,不可不还。” “好,我们一起。” 鬼域。 “主上,人界沦为炼狱,游魂暴增,可有对策?” “率鬼族大将,速速探查,誓要护住人界。” 衍剑宗。 “报,人界沦为炼狱。” “召集众弟子,速去支援。” “是。” 一方有难,八方来援,但无一人赶赴宁甯身侧。 鲜血浸湿宁甯的衣袖,她脚步虚浮得走着,许是失血过多,视线逐渐模糊,她无力摔到地上,雪钻进她的口鼻衣襟里,喘着粗气,说不出一句话。 数道天雷劈下,天裂之地隐隐被压制,宁甯耳朵嗡鸣不止,头痛欲裂到连连作呕。 眼下,是她最狼狈的一次,也是最绝望的一次。 罢了,罢了,她还在奢求什么? 混沌珠,青莲花瓣,圣树树心飘上半空,璀璨的光芒让宁甯睁不开眼,没能瞧见三件异宝融化,再逐渐凝聚到一起。不一会儿,异宝以全新的心态登场,猛地扎进天裂之地,同蛛丝一样的纽带纠缠,不能一下斩断,那就一下接一下慢慢磨断。 白雪皑皑,殷红的鲜血描绘出一副秀丽的画,宁甯躺在其中,仿佛被点缀上的,清冷且孤寂。 宁甯冻得没知觉了,呼出的热气,一次比一次寒冷,她连取暖都做不到,哪怕光浪阵阵,她却寒冷刺骨。 咔嚓一声。 纽带被磨断,像斩断的毒蛇,两端不停扭动着。 异宝渐渐消融。 滚烫的眉心,灼烧着宁甯的神魂,她咬紧后槽牙,忍耐着被灼烧的痛苦,艰难爬到裂口处,猛地往下一栽,整个人掉进深不见底的…… 突然,一双大手抓住下坠的宁甯,不慎撞到凹凸不平的石壁上,强烈的疼痛刺激着宁甯,她眨了眨沉重的眼皮,往上看去,满脸伤痕的韶玖咧着大白牙笑,“甯儿,我来了,不怕。” 热泪夺眶而出,宁甯的心酸涩难当,瓮声瓮气说道:“你不是被迷蝶…我还…你怎么能来?” 说得颠三倒四,韶玖不糊弄得解释:“很简单,备两份青泽果,一份藏起来,一份拿在手里,就不怕搜身。” 宁甯哑口无言。 韶玖满头大汗,一只手慢悠悠往上拽,用轻快的语气缓和宁甯紧张的心情,“甯儿,有没有奖励啊?我想好了,有惩罚,罚你永远不许离开我。” 宁甯幽幽说道:“韶玖,你的手受伤了。” 韶玖动作微顿,默默加快了速度,“嗯,手被划伤,没关系,就你的小体格子,一只手也可以拉上来。” 气浪喷发,宁甯被吹上天,瞅准时机,韶玖往怀里一拽,重重摔进雪地里,滚作一团。 韶玖仰躺着,嗅着宁甯的发香,紧了紧搂着她的手,泪意上涌,语带哭腔:“甯儿,还好,这次我赶上了。” 宁甯埋在他怀里,堵住想哭的欲望,心中越发悲切,喃喃道:“韶玖,你不该来的,不该来的。” “甯儿,你我生死与共,若不幸……我绝不偷生。” ------------ 第一百八十六章 暮色苍茫 “不是,能不能盼点儿好的?”宁甯很吃力得往上抬手,拽紧韶玖微垂的衣袖,咬牙切齿说道:“我不过失足跌落,你愣是给我安个自杀的罪名,你想干什么?” 韶玖被怼得哑口无言,愣了三秒,逮着她话中的语病,想要讲道理,只可惜他注定失败。 “甯儿,这话非我言,不能安在我身上,这样……对我不公平。”说着,韶玖也不管伤处,双手抓住她的手臂,不慢也不快得往上拉。 眼瞅着宁甯将被拉上来,一股力量拽住她的脚踝,与韶玖对冲,想要把她拉进深渊里。 宁甯微怔,垂眸看向脚踝处,整个人猛地往下坠,险些把韶玖给带下来,她心头一紧,掰着他的手指,厉声道:“韶玖,不要做糊涂事儿,我…我没事儿……” “不可以。” 温热的鲜血顺着手臂,落在宁甯脸上,再顺着肌理,慢慢落进衣襟里,烫得她浑身一颤。 见韶玖崩裂伤口,也不肯放手,决心赴死的念头动摇了下,她眼含热泪,摇了摇头,劝说道:“韶玖,放手吧!想拉我上去,你也会被拽进深渊,何苦两人都折在这里?” “不行。” 许是没能扯下宁甯,再起一股力量,缠住她另外那只脚踝,两相施力后,宁甯下降的速度加快不少。 紧接着,一声脆响。 韶玖腾空时,瞅了眼拴在岩石上的腰带,仿佛轻薄的纱衣轻易撕扯开,他纳闷了,若是旁的,他说不准会信,但……腰带是他锻造的法器,也被轻易割断。 怪事天天有,这么怪的事不常有。 两人双双坠入深渊。 匆忙赶来的众人,眼睁睁目睹宁甯坠入深渊,却无可奈何,纷纷站在崖边,朝深不见底的天裂之地望去,心不断往下沉。 墨白扑到崖边,眼泪鼻涕糊一脸,有些埋汰,好在不是兽形,不然毛毛都黏到一块儿去,“小宁甯,你不要吓我,快出来吧!呜呜呜,我只有你了,不要……” 念及伤心事,墨白脑袋埋进臂弯,哭得忘乎所以,打着哭嗝,有一下没一下的说道:“计蒙,她不会有事,对吗?” 闻言,计蒙也不敢打包票,静默不语,抚上眉心处,半晌过后,她垂眸苦笑:“我…不知道。”一个大胆的念头在脑中成型,她半阖上眼,说道:“事发突然,乖宝为什么会知道此地?很可能……乖宝一早便知,报喜不报忧吗?” 最后一句话,计蒙研磨在唇齿间,以为无人听到,结果一字不落。 墨白:…… 璇忧心头一紧,脑中浮现宁甯的异样,恨声道:“笨蛋阿宁,是想一人承担吗?” 话尽于此,众人纷纷懊恼咬牙,暗忖,她什么时候演技高超的?骗过一人,算那人眼力见不行。骗过好几人,都想给她竖起大拇指了呢! 墨邶寒脸色铁青,胸膛里憋着口气,难怪进了妖界便甩掉他,是想偷偷摸摸干大事。 不愧是他的师妹,捧在手心长大的,心眼子贼多不说,敢明目张胆动歪心思,唯她一人。 众人气糊涂了,忽略她的本意,愤懑不已。 天旋地转,便是宁甯眼下最直观的感受。 嘛也,她好晕啊!好想吐啊! 脚踩到实地后,宁甯跌跌撞撞跑远了些,双膝跪地,双手撑地的姿势,狼狈得吐不停,胆汁都给吐干净了。 没听到韶玖的关怀声,宁甯擦着嘴角污物,慢条斯理走到他身侧,并肩而立,压低了嗓音:“韶玖,你干什么呢?” “甯儿,你看看,觉得…熟悉吗?”韶玖目光灼灼望向宁甯,期盼得说道:“仔细想想,我们来过这儿。” “啥?来过?”宁甯瞪大了眼睛,努力回想,没有半点儿收获,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眼巴巴望着韶玖,等着答案喂进嘴里。 韶玖浅笑:“你我的第一世,你带我来的,想起来没?” 宁甯语塞,尴尬一笑,挪开视线,不与韶玖对视,紧接着说道“那…怎么出去,你也知道?” “不知道。”韶玖摊开手,耸了耸肩,讨好凑到宁甯身侧,“来去非我愿,哪儿能记得怎么离开的。” “这么重要的事儿,你不知道?这合理吗?”宁甯怒了,攥紧韶玖的衣襟,气得口不择言:“你蠢啊?没听过一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我落于此处,外边又没人,你说说……” “甯儿,无须激怒我,我不会生气的。” 光球笼罩住两人,一帧帧画面飞速划过,她蹙眉,望着逐渐具象化的画面,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甯儿。” 眼前迷雾被拨开,韶玖那张百看不厌的脸出现在视线里,宁甯怔了怔,被韶玖猛地抱进怀里,傻傻搂住他的腰身,“韶玖,你……看到什么?” “甯儿,那一刻,仿佛经历了千世,你我的相遇,你我的敌对,你我的……”韶玖喘着粗气,将眼眶里的泪水憋了回去,敛下异样的眸光,说道:“甯儿,是我莽撞了,你陪陪我,一下……一下就好。” 宁甯拍了拍他的后背,“不怕,都是假的,我就在这儿。” “嗯,都是假的。”韶玖重复她的话,悄然将手塞进她的腰带,蓄着力,趁宁甯不备,拽紧腰带往上一抛。 腾空的那一刹那,韶玖埋哪儿都想好了,速度未减,眼见要撞到脑袋,突然豁开一个大口,宁甯顿悟他的用意,扯着嗓子嚷道:“韶玖,你敢!信不信我永远不原谅你?” 然,相离的距离遥远,宁甯听不见韶玖的回答,着急之下,她欲破掉韶玖的术法,手腕微烫,卸掉她的气力。 须臾间,宁甯被抛出天裂之地,朝着洁白无瑕的雪地摔去,怕摔得皮开肉绽,她捂住脸,稳稳当当落进结实的臂弯里,墨邶寒的斥责声:“小甯,你想吓死谁?” 霞光满布天空,落在雪巅之上,倒映出相似的光芒,但暮色苍茫,眼前渐渐模糊不清,唯有那一抹白,从头贯彻到底。(本章完) ------------ 第一百八十七章 大结局:尘埃落定 细碎的星光,在墨邶寒眼皮子底下,悄然泄出,散落在皑皑白雪之中。 墨邶寒大惊,望向如泥塑的陶偶一样的宁甯,目光在她额头打转,蓦地往上一颠,嗓门儿洪亮得说道:“小甯,嘿,醒醒,不要愣神了,看看大师兄嗷!” 紧接着,老夹子重出江湖。 只见墨邶寒神色鬼祟得四下瞅瞅,捏着嗓子,温声细语哄道:“小甯啊,听话,不要吓大师兄,这小心脏经不起折腾。” 话音未落,珍珠似的眼泪欻欻往下掉,不一会儿打湿了衣襟,宁甯抽抽嗒嗒说道:“没了,都没了,呜呜。” “啥没了?小甯,你说明白啊!” 不问,没事儿。 一问,刚止住的泪水夺眶而出。 “大师兄,韶玖……没了。” 巨大的悲痛席卷宁甯,渐渐呼吸不畅,她蜷缩在墨邶寒怀里,无声地淌着泪水,目光紧盯光芒渐消的崖边,终是扛不住冲击晕厥了。 墨邶寒:“小甯!” 璇忧:“阿宁!” 计蒙:“乖宝!” 匆匆赶来的墨白,看到这一幕,心跳漏了半拍,冲过来,想也不想挖出妖丹,凑到宁甯嘴边。 殷红的鲜血染红宁甯苍白的嘴唇,有一些妖冶凄美,墨邶寒抱紧宁甯噔噔噔往后退,眼角抽动了下,无语道:“不是,你干什么前,先问问,行吗?小甯,只是晕过去,不是噶了,用不着你的妖丹,自己塞回去。” 墨白噗嗤一声,喷出贼高的血箭,喃喃道:“自己来,有点儿难。”两眼一翻,直挺挺倒下。 计蒙着急忙慌接住她,气得牙痒痒的,这小妮子,咋越来越莽撞?要是乖宝出事,她们能站着不动?小脑袋瓜不灵,有点儿费队友。 妖丹复位,伤口止血,计蒙一气呵成,有道是唯手熟尔。 璇忧用神力包裹宁甯,紧蹙的眉头微松,呼吸也渐渐平稳,她伸手抹掉宁甯眼角的泪珠,心情沉重得说道:“劫难过,然生灵涂炭,吾要回神界主持大局,阿宁……就拜托你了。” 墨邶寒郑重点头:“放心,小甯是我的师妹,不用上神嘱托,我也会照顾好小甯。” 微风拂过迷人眼,再望过去时,早已没了璇忧的身影。 瞅了眼重伤未愈的墨白,刺激狠了的宁甯,墨邶寒一个头两个大,能想象这样回无瑕峰,他会被琬琬叨成什么鬼样儿。 计蒙扛起软成一摊肉泥的墨白,紧紧抓住她的腰带,神色淡漠得说道:“墨白的伤,只能去妖界治,三天后,吾等将拜访无瑕峰,不知……” 墨邶寒:“可,无瑕峰大门随时给你们开放。” “多谢!”计蒙敛下晦涩难懂的眼神,划破虚空,走进裂缝中,啪嗒一下,裂缝合拢。 萧瑟的风一吹,墨邶寒抖了抖身体,掷出灵舟,纵身一跃,踏上回无瑕峰的路。 半月后。 青羽殿内,秋晚落从一颗种子长成半大不小的树,恣意舒展的枝叶仿佛天然的遮阳伞,能透下些许阳光,不似炙烤的难受,很是舒适。 打从宁甯醒来,除了发愣,最喜欢倚着树身小憩,这不,她睡得分外香甜,嘴角挂着一抹笑,仿佛看到什么好东西。 阳光照射下,宁甯乌黑亮丽的秀发显得斑驳花白。 熬好汤药的沐琬,端着托盘,轻手轻脚走到宁甯身侧,见她睡得香甜,不舍得叫醒她,坐到她身侧,吹着微风,阖上眼,静候宁甯醒来。 一年后。 雪巅之上,一处精心搭建的小院儿,院门微敞,飘出一股股肉香混着酒香,馋得人口水直流。 叩叩叩。 院门被推开,撒欢儿的墨白,一把搂住宁甯束着的纤纤细腰,难过地说道:“小宁甯,你又瘦了,随我回暗域吧,保证把你养得白白胖胖。” “少来,阿宁也该随我回神界。”璇忧从天而降,一招拂开霸占宁甯的墨白,单手揽住宁甯腰身,摸了几下,蹙紧了眉头,赞同墨白的说法:“阿宁,你太瘦了。” “停。”计蒙出其不意扛起宁甯,躲开她们伸来的魔爪,小心翼翼放下,掸了掸宁甯发皱的衣裙,插着腰说道:“乖宝,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你们管那么宽?”她深情牵起宁甯的手,温声道:“乖宝,随我回妖界,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 墨白不服气得冲上来,“凭什么?计蒙,你不要横插一杠。” 璇忧双手抱在胸前,点点头:“就是,就是,随我回神界,对阿宁最好……” “屁,乖宝是肉体凡胎,在神界待不了。”计蒙傲娇得耸了耸鼻子,轻哼道:“妖界不讲这些,乖宝想来就能来。” “呸,妖气会侵害小宁甯的身体,不可以。更何况,暗域被前任暗域之主休整,最适合疗伤养病……” 璇忧:“住嘴。” 计蒙:“住嘴。” 三人争执不下,齐刷刷看向宁甯,异口同声说道:“你想去哪儿?” 柔荑搅动咕嘟冒泡的炖肉,一头雪白的秀发披在肩头,温柔似水的眉眼未掀,宁甯浅尝下味道,也不直面回答,说道:“肉炖好了,准备吃饭。” 璇忧:“好。” 计蒙:“好。” 墨白:“好。” 四人围坐一桌,欢欢喜喜吃起来。 温酒下肚,三巡过后,醉意已现,墨白率先破防,握紧手里的酒瓶,泪水止不住往下掉,“牧柘那个魂淡,凭什么退缩?是他来撩的我。” 宁甯:“嗯,魂淡。” 璇忧:“嗯,魂淡。” 计蒙:“嗯,魂淡。” “什么三世之约,狗屁不通,我不要他了。”墨白气嘟嘟说道,嘭的一声,脑袋砸在石桌上,当即昏睡过去。 计蒙拍了拍她的脸颊,见她没有大碍,收回视线,有一口没一口的喝酒,半晌才苦涩一笑:“挺羡慕的,我遍寻都寻不到。” 宁甯:“金石为开。” 璇忧:“金石为开。” 不胜酒力的计蒙,啪嗒摔进雪地里,憨笑几声,整个人在雪地里打滚,好不惬意。 “阿宁,要学我,越烛没了,照样活得有声有色,记住,只要你没忘,他便在身侧。” 哐当。 又倒一个。 宁甯倒了碗酒酿,小口小口的喝,甜滋滋的味道一路滑下,滋润了她的心扉。 昏迷的那半月,她亲临前辈的际遇,方知非众志成城,岂会如此顺利?更从中得知,这样的事儿,她经历过上千次,不得不说,世界就是个圈,她终究成了世界的一环。 宁甯仰头喝掉酒酿,撸起袖子,慢悠悠扛起墨白,计蒙,璇忧,安顿在拔步床上,她推开位居后方的窗户,清澈见底的灵泉和殷红如血的血池各据一方,有着鲜明的交界线。 闪烁着微芒的玛瑙串珠悬于上方,被不断滋养。 宁甯斜倚在窗台上,浅笑道:“有你相伴,挺好。” — ending—(本章完) ------------ 第一百八十八章 番外:君生我已老(一) 一身神力换韶玖新生,百年修整,宁甯日渐衰老,韶玖降生,取名阿玖,少年人向往雪巅之外,宁甯带他踏遍山川,最后在小镇定居,少年意气,说要和她一直一直在一起,宁甯但笑不语,未曾发现阿玖失落的神色。 细碎的星光,在墨邶寒眼皮子底下,悄然泄出,散落在皑皑白雪之中。 墨邶寒大惊,望向如泥塑的陶偶一样的宁甯,目光在她额头打转,蓦地往上一颠,嗓门儿洪亮得说道:“小甯,嘿,醒醒,不要愣神了,看看大师兄嗷!” 紧接着,老夹子重出江湖。 只见墨邶寒神色鬼祟得四下瞅瞅,捏着嗓子,温声细语哄道:“小甯啊,听话,不要吓大师兄,这小心脏经不起折腾。” 话音未落,珍珠似的眼泪欻欻往下掉,不一会儿打湿了衣襟,宁甯抽抽嗒嗒说道:“没了,都没了,呜呜。” “啥没了?小甯,你说明白啊!” 不问,没事儿。 一问,刚止住的泪水夺眶而出。 “大师兄,韶玖……没了。” 巨大的悲痛席卷宁甯,渐渐呼吸不畅,她蜷缩在墨邶寒怀里,无声地淌着泪水,目光紧盯光芒渐消的崖边,终是扛不住冲击晕厥了。 墨邶寒:“小甯!” 璇忧:“阿宁!” 计蒙:“乖宝!” 匆匆赶来的墨白,看到这一幕,心跳漏了半拍,冲过来,想也不想挖出妖丹,凑到宁甯嘴边。 殷红的鲜血染红宁甯苍白的嘴唇,有一些妖冶凄美,墨邶寒抱紧宁甯噔噔噔往后退,眼角抽动了下,无语道:“不是,你干什么前,先问问,行吗?小甯,只是晕过去,不是噶了,用不着你的妖丹,自己塞回去。” 墨白噗嗤一声,喷出贼高的血箭,喃喃道:“自己来,有点儿难。”两眼一翻,直挺挺倒下。 计蒙着急忙慌接住她,气得牙痒痒的,这小妮子,咋越来越莽撞?要是乖宝出事,她们能站着不动?小脑袋瓜不灵,有点儿费队友。 妖丹复位,伤口止血,计蒙一气呵成,有道是唯手熟尔。 璇忧用神力包裹宁甯,紧蹙的眉头微松,呼吸也渐渐平稳,她伸手抹掉宁甯眼角的泪珠,心情沉重得说道:“劫难过,然生灵涂炭,吾要回神界主持大局,阿宁……就拜托你了。” 墨邶寒郑重点头:“放心,小甯是我的师妹,不用上神嘱托,我也会照顾好小甯。” 微风拂过迷人眼,再望过去时,早已没了璇忧的身影。 瞅了眼重伤未愈的墨白,刺激狠了的宁甯,墨邶寒一个头两个大,能想象这样回无瑕峰,他会被琬琬叨成什么鬼样儿。 计蒙扛起软成一摊肉泥的墨白,紧紧抓住她的腰带,神色淡漠得说道:“墨白的伤,只能去妖界治,三天后,吾等将拜访无瑕峰,不知……” 墨邶寒:“可,无瑕峰大门随时给你们开放。” “多谢!”计蒙敛下晦涩难懂的眼神,划破虚空,走进裂缝中,啪嗒一下,裂缝合拢。 萧瑟的风一吹,墨邶寒抖了抖身体,掷出灵舟,纵身一跃,踏上回无瑕峰的路。 半月后。 青羽殿内,秋晚落从一颗种子长成半大不小的树,恣意舒展的枝叶仿佛天然的遮阳伞,能透下些许阳光,不似炙烤的难受,很是舒适。 打从宁甯醒来,除了发愣,最喜欢倚着树身小憩,这不,她睡得分外香甜,嘴角挂着一抹笑,仿佛看到什么好东西。 阳光照射下,宁甯乌黑亮丽的秀发显得斑驳花白。 熬好汤药的沐琬,端着托盘,轻手轻脚走到宁甯身侧,见她睡得香甜,不舍得叫醒她,坐到她身侧,吹着微风,阖上眼,静候宁甯醒来。 一年后。 雪巅之上,一处精心搭建的小院儿,院门微敞,飘出一股股肉香混着酒香,馋得人口水直流。 叩叩叩。 院门被推开,撒欢儿的墨白,一把搂住宁甯束着的纤纤细腰,难过地说道:“小宁甯,你又瘦了,随我回暗域吧,保证把你养得白白胖胖。” “少来,阿宁也该随我回神界。”璇忧从天而降,一招拂开霸占宁甯的墨白,单手揽住宁甯腰身,摸了几下,蹙紧了眉头,赞同墨白的说法:“阿宁,你太瘦了。” “停。”计蒙出其不意扛起宁甯,躲开她们伸来的魔爪,小心翼翼放下,掸了掸宁甯发皱的衣裙,插着腰说道:“乖宝,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你们管那么宽?”她深情牵起宁甯的手,温声道:“乖宝,随我回妖界,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 墨白不服气得冲上来,“凭什么?计蒙,你不要横插一杠。” 璇忧双手抱在胸前,点点头:“就是,就是,随我回神界,对阿宁最好……” “屁,乖宝是肉体凡胎,在神界待不了。”计蒙傲娇得耸了耸鼻子,轻哼道:“妖界不讲这些,乖宝想来就能来。” “呸,妖气会侵害小宁甯的身体,不可以。更何况,暗域被前任暗域之主休整,最适合疗伤养病……” 璇忧:“住嘴。” 计蒙:“住嘴。” 三人争执不下,齐刷刷看向宁甯,异口同声说道:“你想去哪儿?” 柔荑搅动咕嘟冒泡的炖肉,一头雪白的秀发披在肩头,温柔似水的眉眼未掀,宁甯浅尝下味道,也不直面回答,说道:“肉炖好了,准备吃饭。” 璇忧:“好。” 计蒙:“好。” 墨白:“好。” 四人围坐一桌,欢欢喜喜吃起来。 温酒下肚,三巡过后,醉意已现,墨白率先破防,握紧手里的酒瓶,泪水止不住往下掉,“牧柘那个魂淡,凭什么退缩?是他来撩的我。” 宁甯:“嗯,魂淡。” 璇忧:“嗯,魂淡。” 计蒙:“嗯,魂淡。” “什么三世之约,狗屁不通,我不要他了。”墨白气嘟嘟说道,嘭的一声,脑袋砸在石桌上,当即昏睡过去。 计蒙拍了拍她的脸颊,见她没有大碍,收回视线,有一口没一口的喝酒,半晌才苦涩一笑:“挺羡慕的,我遍寻都寻不到。” ------------ 第一百八十九章 番外:君生我已老(二) 阿玖情窦初开,缠着宁甯诉衷肠,夜半,镜中苍老的容颜,泯灭宁甯的勇气,看着阿玖情根深种,她日渐消瘦,与那女子相见,相似的容貌令她恍惚,知他们谈婚论嫁,宁甯面上不显,留下一大笔财帛,孤身回雪巅,布下阵法,看着阿玖错过一次又一次。 细碎的星光,悄然泄出,散落在皑皑白雪之中。 墨邶寒大惊,望向如泥塑的陶偶一样的宁甯,目光在她额头打转,蓦地往上一颠,嗓门儿洪亮得说道:“小甯,嘿,醒醒,不要愣神了,看看大师兄嗷!” 只见墨邶寒神色鬼祟得四下瞅瞅,捏着嗓子,温声细语哄道:“小甯啊,听话,不要吓大师兄,这小心脏经不起折腾。” 话音未落,珍珠似的眼泪欻欻往下掉,不一会儿打湿了衣襟,宁甯抽抽嗒嗒说道:“没了,都没了,呜呜。” “啥没了?小甯,你说明白啊!” 不问,没事儿。 一问,刚止住的泪水夺眶而出。 “大师兄,韶玖……没了。” 巨大的悲痛席卷宁甯,渐渐呼吸不畅,她蜷缩在墨邶寒怀里,无声地淌着泪水,目光紧盯光芒渐消的崖边,终是扛不住冲击晕厥了。 墨邶寒:“小甯!” 璇忧:“阿宁!” 计蒙:“乖宝!” 匆匆赶来的墨白,看到这一幕,心跳漏了半拍,冲过来,想也不想挖出妖丹,凑到宁甯嘴边。 殷红的鲜血染红宁甯苍白的嘴唇,有一些妖冶凄美,墨邶寒抱紧宁甯噔噔噔往后退,眼角抽动了下,无语道:“不是,你干什么前,先问问,行吗?小甯,只是晕过去,不是噶了,用不着你的妖丹,自己塞回去。” 墨白噗嗤一声,喷出贼高的血箭,喃喃道:“自己来,有点儿难。”两眼一翻,直挺挺倒下。 计蒙着急忙慌接住她,气得牙痒痒的,这小妮子,咋越来越莽撞?要是乖宝出事,她们能站着不动?小脑袋瓜不灵,有点儿费队友。 妖丹复位,伤口止血,计蒙一气呵成,有道是唯手熟尔。 璇忧用神力包裹宁甯,紧蹙的眉头微松,呼吸也渐渐平稳,她伸手抹掉宁甯眼角的泪珠,心情沉重得说道:“劫难过,然生灵涂炭,吾要回神界主持大局,阿宁……就拜托你了。” 墨邶寒郑重点头:“放心,小甯是我的师妹,不用上神嘱托,我也会照顾好小甯。” 微风拂过迷人眼,再望过去时,早已没了璇忧的身影。 瞅了眼重伤未愈的墨白,刺激狠了的宁甯,墨邶寒一个头两个大,能想象这样回无瑕峰,他会被琬琬叨成什么鬼样儿。 计蒙扛起软成一摊肉泥的墨白,紧紧抓住她的腰带,神色淡漠得说道:“墨白的伤,只能去妖界治,三天后,吾等将拜访无瑕峰,不知……” 墨邶寒:“可,无瑕峰大门随时给你们开放。” “多谢!”计蒙敛下晦涩难懂的眼神,划破虚空,走进裂缝中,啪嗒一下,裂缝合拢。 萧瑟的风一吹,墨邶寒抖了抖身体,掷出灵舟,纵身一跃,踏上回无瑕峰的路。 半月后。 青羽殿内,秋晚落从一颗种子长成半大不小的树,恣意舒展的枝叶仿佛天然的遮阳伞,能透下些许阳光,不似炙烤的难受,很是舒适。 打从宁甯醒来,除了发愣,最喜欢倚着树身小憩,这不,她睡得分外香甜,嘴角挂着一抹笑,仿佛看到什么好东西。 阳光照射下,宁甯乌黑亮丽的秀发显得斑驳花白。 熬好汤药的沐琬,端着托盘,轻手轻脚走到宁甯身侧,见她睡得香甜,不舍得叫醒她,坐到她身侧,吹着微风,阖上眼,静候宁甯醒来。 一年后。 雪巅之上,一处精心搭建的小院儿,院门微敞,飘出一股股肉香混着酒香,馋得人口水直流。 叩叩叩。 院门被推开,撒欢儿的墨白,一把搂住宁甯束着的纤纤细腰,难过地说道:“小宁甯,你又瘦了,随我回暗域吧,保证把你养得白白胖胖。” “少来,阿宁也该随我回神界。”璇忧从天而降,一招拂开霸占宁甯的墨白,单手揽住宁甯腰身,摸了几下,蹙紧了眉头,赞同墨白的说法:“阿宁,你太瘦了。” “停。”计蒙出其不意扛起宁甯,躲开她们伸来的魔爪,小心翼翼放下,掸了掸宁甯发皱的衣裙,插着腰说道:“乖宝,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你们管那么宽?”她深情牵起宁甯的手,温声道:“乖宝,随我回妖界,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 墨白不服气得冲上来,“凭什么?计蒙,你不要横插一杠。” 璇忧双手抱在胸前,点点头:“就是,就是,随我回神界,对阿宁最好……” “屁,乖宝是肉体凡胎,在神界待不了。”计蒙傲娇得耸了耸鼻子,轻哼道:“妖界不讲这些,乖宝想来就能来。” “呸,妖气会侵害小宁甯的身体,不可以。更何况,暗域被前任暗域之主休整,最适合疗伤养病……” 璇忧:“住嘴。” 计蒙:“住嘴。” 三人争执不下,齐刷刷看向宁甯,异口同声说道:“你想去哪儿?” 柔荑搅动咕嘟冒泡的炖肉,一头雪白的秀发披在肩头,温柔似水的眉眼未掀,宁甯浅尝下味道,也不直面回答,说道:“肉炖好了,准备吃饭。” 璇忧:“好。” 计蒙:“好。” 墨白:“好。” 四人围坐一桌,欢欢喜喜吃起来。 温酒下肚,三巡过后,醉意已现,墨白率先破防,握紧手里的酒瓶,泪水止不住往下掉,“牧柘那个魂淡,凭什么退缩?是他来撩的我。” 宁甯:“嗯,魂淡。” 璇忧:“嗯,魂淡。” 计蒙:“嗯,魂淡。” “什么三世之约,狗屁不通,我不要他了。”墨白气嘟嘟说道,嘭的一声,脑袋砸在石桌上,当即昏睡过去。 计蒙拍了拍她的脸颊,见她没有大碍,收回视线,有一口没一口的喝酒。 ------------ 第一百九十章 番外:君生我已老(三) 日薄西山,正如宁甯的缩影。 缠绵于病榻多日,维持法阵的灵石耗尽,枯瘦如柴的宁甯无法更换,微微半阖着眼,眼神迷离望向门扉,静等阿玖推门而入。 屋外风声呼啸,雪粒砸落屋顶的脆响,唯独没有踩在雪地上的脚步声。 宁甯阖上眼,自嘲一笑。 阿玖日日怀着希望攀雪山,日日败兴而归,她视而不见,哪怕阿玖晕倒雪地,也是祁欢出手搭救。她……凭什么有期待呢? 宁甯长呼一口气,油尽灯枯的身体抵御不住刺骨的寒意,只好放任寒意肆虐,深入骨髓的寒冷刺痛,她疼得嘶嘶直抽气。 怎奈身体不堪重负,发出的嘶嘶声宛若刚出声的小猫仔,传不出半米远。 视线渐渐扭曲模糊,宁甯挣扎着睁大眼睛,无济于事,眼前浮现三世的人生,最后定格在阿玖与祁欢依偎的画面上。 粉色的泪珠滑出眼眶,顺着脸上的褶皱,缓缓落进枕边,湿濡的痕迹被寒意抹去,只留下白中带粉的晶莹颗粒。 屋外风声依旧,屋内烛台倾斜,燃烧的火苗被倒扣在地上,顿时昏暗一片。 风雪吹开窗户,落到屋内。 皎洁的月光洒下,温柔投到床上微微隆起的被子上,搭在被面上的手,青紫的血管清晰可见,宁甯安详得睡着了。 嘎吱嘎吱。 脚步声由远及近,下一秒,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嘭的一声,房门被推开,宛若雪人的阿玖,来不及抖落一身积雪,扑到床边,握紧宁甯的手,寒凉入骨,熄灭他滚烫的心火。 阿玖跃上床铺,将宁甯搂进怀里,哽咽道:“甯儿,我想这样叫你,可以吗?哪怕你会骂我,我也要这么喊。” “甯儿,我不介意的,不介意你把我当做替身。”阿玖摩挲着宁甯腕间的玛瑙串珠,眼中划过一抹哀伤,接着说道:“我知道,你心里有个很重要的人,这个串珠就是他送的。我也知道,你并非对我无情,碍于世俗条规,你不愿让我被人唾骂,但……我不在乎的,我不在乎的。” 日思夜想的人儿就在怀中,再无回应他情愫的可能,硕大的眼泪缓缓落下,宁甯眼角被烫了一下,泛红的眼角仿佛她在哭一般。 “甯儿,我后悔了。”阿玖深埋宁甯颈间,紧紧咬住牙关,一字一句挤出来:“祁欢有心上人,是我……是我拜托她做戏刺激你,想让你正视内心,不料让你生了离心。你知道的,我曾言,此生只娶你为妻。” “原谅我,好不好?” 残留余温的宁甯扛不住风雪的哈,在阿玖怀里渐渐冰冷,如同雪巅中的寒冰,冷得人牙根发麻。 屋外,风雪一直在下。 屋内,漆黑一片,不时传来抽泣声。 温煦的艳阳爬上雪巅,融化昨夜的积雪,房门吱呀一声,花白的头发在阳光下根根透明,阿玖搂紧怀里的宁甯,轻吻她的额头,声音微微嘶哑:“甯儿,不怕,黄泉路上,有我相伴。” 不知走了多久,趟出一条路的阿玖,缓缓停下,拂开宁甯脸上纷飞的头发,垂在肩头的华发和宁甯的华发纠缠在一起,阿玖冰冷的脸被融化,露出温暖的笑容。 轻蹭宁甯的额头,阿玖眼神坚毅望向前方,冻僵的双腿不知疲倦得倒腾。 终于在日落西山之前,来到冰窟,寒霜在睫毛上凝结,阿玖嘴唇青紫,走到最深处,天然的冰棺映入眼帘,阿玖松了口气,擦去宁甯脸上的冰霜,小声说道:“甯儿,生不能同寝,死也要同穴。” 阿玖走上前,小心翼翼把宁甯放进去,手一撑,他轻巧得跳进冰棺,伸手握住宁甯,慢慢调整成十指相扣,他叹谓一声,:“甯儿,甯儿,甯儿……” 一口气喊了千次,阿玖侧身抚上宁甯的脸,遗憾说道:“这么好听的名字,要叫够本才行。” “等等我。”阿玖掏出准备好的毒药,一饮而尽,玉瓶被扔出冰棺,摔在坚硬的冰面上,丁零当啷响半天,他不安的靠在宁甯肩头,“甯儿,我来了。” 黑血淌了出来,阿玖半阖着眼,神情倦怠,望着宁甯的侧颜,眼前浮现陌生的画面。 半晌过后,阿玖嘴角噙着抹笑,冰窟坍塌,落下一块寒冰,把冰棺封得严实。 雪崩之势,祸及山下小镇,半数的屋舍被厚雪淹没,祁欢站在屋顶上,望着雪巅,心中隐隐不安。 但愿他们无恙! 往往事与愿违! 幽蓝的灯笼高悬两边,阿玖浑浑噩噩往深处走,荡漾的水声传来,他心头一颤,加快了脚步。 看到屹立在水边的宁甯,阿玖涣散的瞳孔渐渐凝聚,热意涌上眼眶,他轻柔搂住她的腰身,脑袋抵住她的肩头,“甯儿,我终于找到了你。” 宁甯转过身,捧着他梨花带雨的脸,温柔似水扫视着,“全都…想起来了?” “嗯。”阿玖粗鲁抹脸,被泪水洗得蹭亮的眼眸,紧盯着宁甯,委屈得撅着嘴,“甯儿,为什么不告诉我?” “抱歉,是我顾虑太多。”宁甯整理着阿玖凌乱的头发,抖落一地寒霜,她蓦然凑上来,看着他青紫的嘴唇和寒霜凝结的睫毛,她还有什么不明白。 宁甯揉搓他的脸颊,心头痛的不行,“傻阿玖,怎么能伤害自己?” “甯儿,你不在,我也没有活下去的动力,所以,不要再把我弄丢了。” 闻言,宁甯紧紧扣住阿玖的手,摇了摇,灿然一笑:“你看,锁紧了,不会再弄丢了。” “好。”阿玖拽住想渡船的宁甯,细无巨细得说道:“甯儿,祁欢有心上人,见我终日不得你欢心,特意相助,哪儿知道……” 宁甯抬手堵住他的嘴,略微心虚地笑道:“那什么,我……知道,而且,你醉酒时,什么都说了。” “那……为何?” 宁甯神色黯然,“逆转术法,有违天地秩序,我寿数将近,不愿让你……” 阿玖视线过于灼热,宁甯仓皇逃上渡船,摇出很远的距离,仍能听到阿玖喋喋不休的声音。 幽冥落,曲终完。 ------------ 第一百九十一章 番外:折了气节,有了夫人(一) 百年苦心经营,衍剑宗壮大为修仙界第一,墨邶寒和沐琬卸下重任,想找移居天外天的师尊和花微澜,半道遇上医仙墨白,细问之下,才知牧柘另娶她人,墨白远走他乡,守着宁甯和韶玖的陵墓,雪山之巅祭拜,沐琬神伤,墨邶寒变着花样逗沐琬开心,临走前,建议墨白放下过去,走出新的人生。 缠绵于病榻多日,维持法阵的灵石 那些当兵的一个个低下头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毕竟没有得到司令员的允许就开枪本身就是错误的,再加上现在居然连总教官都给打死了,真不知道该怎么交差了。 风卷着雪花落在他身上,秦斌抬起的右脚始终没有放下,眼神中闪过挣扎的颜色。 秦斌可不知道,虽然他能够看得到这些人,但都长得扎不多,又不知道名字,也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不过现在这些都不是他需要考虑的。 这个计算公式曾一度公开过,被称为“三十年概论”,而雷卡德提督则是第一位支持这种计算公式的人。 见我进来之后,德爷就冲我伸了一下手,我也是一下就跑过去,爬在德爷的床边,把德爷的手也是握了起来。 [黑月军]的总部已经移至[伊修比亚]了,但[卡‘门’]曾经作为他们的大本营,而且还是过去[瓦尔刚帝国]的首都,它其实还有很多东西要处理的。 另一边,听到王峰承认之后的唐韵,却是拍了拍自己挺翘的大胸脯好像松了一口气。 米柯一痛,那种感觉她知道,“可是,为什么找我,不找邵逸洛?”不奇怪是假的,我和他非亲非故,人类是不会这么容易就相信别人的,更何况是和一个陌生人一起住,还是自己的家中。 “什么,你们是国际刑警吗?”秦世民回过神来,激动地抓住朱成武的手,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 “唉,看来你没听清楚话!”宋铮的话音刚落,兀室的铁拳便打在怀仁肚子上。 “既然你执意让她做公主,那从今天起,我便不是什么狗屁太子,我跟天组再没有半点关系。”陈楠语气铿锵的说道,这是他第一次真正的跟玄天机叫板。 燕如雪哭得梨花带雨,浸湿了叶尘的衬衣,将她这一年来,憋了一肚子的委屈都通通发泄出来。 所有人只觉得脑海一片浆糊,神情恍惚,粗重地喘息着,面色发白。 龙头令牌发生变化不是第一次了,按照以往的经验,古三千的第一反应就是又有宝物出现了。感受到这一次震动的频率以及力度较之以往要大上许多,他心中觉得这一次的宝物恐怕要比之前的要好的多。 厉枭阳之所以表现的如此凄惨,为的就是博取何菲的同情,让何菲对他心生愧疚,兴许,他还能有一线获取芳心的机会。 给天榜参赛选手当仆人,并非她的本意,实属被逼无奈,如果能在不服侍参赛选手的情况下完成任务,于她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谢谢!”我知道这个消息是他格外去打听的,原本他无需这么做,更不用打听如此具体。 自秦凡在丹鼎大会上大开杀戒,到凭一己之力屠尽恶狼谷,邱元德等人已对秦凡的话深信不疑,知道他既然如此胸有成竹,那便是他真有这个能力和实力。 “那他摔了一跤就要跟我离婚,还要去打职业?”顾知欢瞪大了眼。 ------------ 第一百九十二章 番外:折了气节,有了夫人(二) “天外天”秘境前,计蒙怒降凶兽,身侧带着一面具男,相谈胜欢之下,知计蒙踏遍三界,没能找到乌犼的踪迹,面具男是她搭救的(先被面具男救,然后她救面具男),沐琬发现华点,偏敲侧击没能拿下面具,让计蒙珍惜身边人,然后璇忧掌管神界,事事亲力亲为,但待人越发冷淡,双生妹妹也不能抚平她的怨气,计蒙奉劝不要惹她,不 这边佟霜和离珠一起离开沈芸屋子,一路上佟霜沉默不语,这样的情景超出了离珠的猜想,她有好几次想问个明白,但看到佟霜的脸色还是忍住了,她懵懵懂懂地觉得,有些事情已经变得不一样了。 蚩尤及众怪一路向南进发,如入无人之境;一路残杀,一路狂欢,好不得意。 阿史那杰摩空手做出了弯弓射箭的姿势,有些得意地继续说道:“看我百步穿……穿……穿什么来着?”他瞪了一眼袁介凉。 张东海冷冷的看着,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五分钟,十分钟。 “上面的命令下来了,估计有要有战争了!不过这一次,听说要进行选拔之后,才有参战的机会?”绿星如今已经有了为驻防部队建设的军营。对于选拔的人员,消息已经传达了下去。 这一次的资源收取,可以说是刘柯宏最后一次的收取了!老树王那边心里当然也是明白的。而且,这一次的任务也是非常艰巨。整整近十亿的虫兽提升,这一工作量那也不是一般的大。 在他看来,对方应该是个地中仙高手,而且‘精’通火灵之道,不然不可能把自己的道法直接融化,只是不知对方是什么火灵,竟然能融化道法。 科技:太空电梯。螺旋状双管型胶囊式太空电梯,直通地球和月球。 印尼,全称为“印度尼西亚”,印度神猴的传说是从印尼流传过去的,而印尼神猴的原型则是在印尼的巴厘岛。 舅舅本来还想多留一天的,但晚上陈世美来了,而舅舅在陈世美到李汐家的十分钟前离开了,舅舅并不想看到陈世美,这是谢家所有人的共识,以及极为一致对陈世美唾弃的态度。 而后,史塔克接收到弗瑞的告知,原来那个陌生人解决导弹危机,并且将导弹扔进传送门洞口的另一边去了,顿时心中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这才转身飞回史塔克大厦。 “唉,还不是昨天我没有去完成家教,结果那边的父母发火了,打电话说要扣我的钱,要是今天再不去的话,就要将我的钱全部都罚掉。”韩冰冰沮丧的说。 而这些华夏玩家的任务,除了猎杀八十级以上的日不落玩家,就是搞破坏。只要是眼前能看到的建筑,全部都被捣毁,粮食、物资、金钱,能抢的就抢走,抢不走的也会被烧掉。 绿衣人方要收手抽剑,可白雪早已一个翻身,身躯后仰成拱桥,那口剑依然长在他的口齿之上,“叮”一声百炼精钢不堪拗折断作两截。 酒鬼看的目瞪口呆,要知道此酒号称中山酒,传说能一醉千日,虽然这是他根据上古秘方自己酿制的没有那般凶烈,但是常人如此喝法只需一口便将舌头、喉咙、胃肠烧的干干净净,厉害的当场死亡。 “我们这是去哪里?”看着这路线对她而言好像是原路返回,柳依绿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就在步千怀谋划的时候,灵朝的军队早已调转,朝着河西进发,而更加震惊的当属其他剑宗。毕竟这个争夺圣地的关键时节乃是通天剑域捅出来的,结果现在却要合围灵朝,实在让人匪夷所思。